崩壞的游戲世界
她打通了《史上最高難度!家庭教師乙女游戲》的Reborn支線。屏幕上二頭身的小嬰兒帶著鬼畜的笑容重復著「Ciao哦Ciao哦∼」,手上的列恩變成了一朵綠色的玫瑰花,而小嬰兒周身的愛心也溢滿了屏幕。好感度一欄內顯示:「100/100」。
這游戲的OOC程度不忍直視啊。不是說這是史上最好的家庭教師同人游戲嗎?
——不過大魔王支線的任務做的還是很棒的。人物的立繪也很還原。而且大魔王的好感度都100了,攻略其他人一定會更加簡單。想了幾個勉強能說服自己的理由,她決定繼續游戲。
單擊頁面之後,背景音樂一變,屏幕上出現了「是否繼續攻略」的彈窗。她點了「是」,回到主頁後開始了第二次攻略。
這一次,她的攻略目標是沢田綱吉。
確定向沢田綱吉搭話嗎?
確定。
警告!沢田綱吉支線存在黑化危險!確定繼續?
兔子姬的黑化好像也是這個游戲的賣點之一?她漫不經心地想著。
確定繼續。
……
沢田綱吉好感度+1
沢田綱吉好感度+4
沢田綱吉好感度+7
沢田綱吉好感度+10
……
和Reborn大魔王的支線不同,沢田綱吉的好感度簡直好刷到爆炸。
平凡的校園生活以及簡單的一起吃飯、一起玩游戲這類任務與Reborn的高難度.費腦.有時候還要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摘星星的任務形成了鮮明對比。
高速運轉的頭腦終於可以休息下來想一些情情愛愛的小事,然而卻……越來越困。
我果然是一到戀愛環節就想睡覺的廢宅。她在心裡想。
對家庭教師主角的愛VS想睡覺,想睡覺WIN。
一頭栽下瞬間睡著。
秒睡技能發動的廢宅沒有看見屏幕上沢田綱吉的羞澀告白,也沒有看見彈窗的警告:「請於一分鐘內做出選擇!否則攻略人物將有黑化傾向!」
於是,在睡了兩個小時之後終於醒來的她,對著滿屏幕的血和大字「BAD ENDING」一臉懵。
???
發生了什麼?
鼠標停滯無法移動,翻了說明書也沒有結果,最後她決定強制重啟這個游戲,再打一遍沢田綱吉的支線。
神出鬼沒的彈窗君沒等她重啟,就跳出來告訴了她:「由於玩家沒有在一分鐘內接受沢田綱吉的告白,導致沢田綱吉黑化,所有人物被黑化沢田綱吉殺死。」
廢宅……廢宅表示懷疑人生。
彈窗君繼續輸入著:
「
由於
玩家打出了暗黑結局導致游戲世界崩潰。
因此判定
玩家應當……
」
光標卡在了這裡,她等了好久,光標還是沒有繼續移動。
沒什麼心情再繼續游戲了,她合上筆記本。屏幕上的光暗下去,房間裡唯一的光便泯滅了。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准備上床睡覺,近視眼在一片漆黑中看不清東西,一路「劈哩哐啷嚓嚓嚓」,最後終於成功撲到了床上。
猶豫了一會,還是按亮了手機屏幕。
沒有任何消息。
「算了。」仿佛強力抑制著什麼,她將手機扔開,把自己埋進被子裡。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和山本武、沢田綱吉、獄寺隼人,甚至和Reborn都是很好的朋友,她在那個世界的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
可是,轉折出現了。沢田綱吉突然黑化,殺死了所有人。最後他問她:「為什麼?」
你怎麼黑化的我怎麼知道?她從夢中的自己身上飄出來,一臉問號。
夢裡的她還在撕心裂肺地哭泣。
「對不起,不要哭了。我會贖罪的。」
沢田綱吉摸了摸她的臉,退後兩步,把刀送入了自己的心口。
然後,血淋淋的「BAD ENDING」又出現了。
「你願意去拯救這個世界嗎?」一個帶著奇怪眼罩的男人出現在她面前,笑眯眯地問她。
她看著下方崩潰的自己,和倒在血泊裡的沢田綱吉,皺眉:「你為什麼要把游戲情節植入我的夢裡?」
「因為你是第一個將裡包恩和其他人的好感度刷到歷史最高之後去攻略沢田綱吉的玩家。托你的福,游戲世界已經崩潰了。」
「沢田綱吉根本不是游戲裡那樣的,你們把他OOC了還怪我打出了BE結局咯?」
「……總之,我們會盡可能幫助你打出HE結局,現在的你也不想活了不是嗎?」
「原來這麼容易就能被看出來嗎。」對方說的過分,她卻並不生氣,只是有些驚訝。
思考片刻,她下了決定:「如果能重生在並盛町,我願意。」
於是,一道白光閃過,床上的少女消失了。
新鄰居姓山本
我是鶴見千裡。
鶴見知利子的鶴見,作者原創的千裡。
我並不清楚從前的我是什麼,但現在我是一個五個月的小嬰兒。
是的,能夠獨立思考的小嬰兒。
因為能夠獨立思考,所以我知道自己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但非常奇怪的是,我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世界。
而且,從我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的第一刻起,就有一個機械聲音在耳邊反復誦讀我的家庭背景和我的人設。詭異的每天五次,每次一分鐘。
那個聲音告訴我,我是現在一個五個月的小寶寶。我的媽媽是鶴見百惠,我的爸爸在我還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就領了便當。於是悲傷的媽媽帶著肚子裡的我,靠著便當的爸爸留下的一大筆巨額財產過著並不拮據的生活。
嗯,這個設定,還可以勉強接受。
並且我的人設是:雖然有著悲傷的家庭背景但性格陽光活潑的小白花在一堆豺狼虎豹中堅強地生存了下來並且拯救了無數平行世界獲得了無數的尊重……臥槽這設定不太對吧?!
好了,主角介紹結束,(千裡:喂!!)讓我們轉換成上帝視角。
嬰兒的時間是過得非常快的。
大家都知道,不足月的嬰兒每天睡20個小時,即使是足月的嬰兒,他們每天睡覺的時間也占了24個小時的三分之二,簡直是世界上最會睡覺的生物,沒有之一。
從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開始,千裡基本上就是在昏天黑地的睡覺。如果說有什麼能把她從綿長的睡夢中叫醒,就只有飢餓了。
飢餓每次都是在夜晚凶狠地降臨。對於真嬰兒來說,這是非常難熬的,他們往往會被飢餓感驚醒並且哇哇大哭吵醒父母。但對於千裡來說,這種飢餓程度睡一覺就能熬過去了。也因此,鶴見媽媽從來都不需要夜間起來喂奶,這倒是讓她一個單身母親得到了充足的睡眠。也許是為了補償什麼吧,鶴見媽媽的產後恢復非常好,臉色也迅速地恢復了紅潤。
就這樣,三個月飛速過去。就在千裡以為她要一直無聊的吃吃睡睡直到滿1周歲的時候,新鄰居來了。
這一天,媽媽似乎很忙,早上起來都沒有來得及給她喂奶。她本想像從前那樣用睡眠來抵抗飢餓,但是卻頻繁地被飢餓感喚醒。難得被飢餓感折磨地有些受不了,她正准備搖動搖籃上掛著的鈴鐺來召喚媽媽,沒想到媽媽在下一秒就帶著人開門進來了。
是陌生的面孔。
一個年輕的叔叔。這個叔叔有著黑色的刺蝟頭,和棕色的眼睛,還有清爽的笑容。目光下移,才發現他的懷裡還有一個小嬰兒。
「我的小子平時就麻煩您照顧啦!等竹壽司的生意不那麼忙的時候我會把他接回去的!真是麻煩您!!」叔叔一邊向媽媽90度鞠躬一邊道謝。
「山本君不用客氣,阿武喜歡這裡也可以一直住下來,」媽媽連連擺手,笑著提議:「可以讓阿武和我們千裡一起玩喲!」
於是山本叔叔聽從了媽媽的建議,把懷裡的小嬰兒放進了搖籃裡。
吸著奶嘴的阿武對眼前的小嬰兒非常好奇,於是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試圖去抓對方放在小被子外面的手。
「啪。」
您拒絕了對方的好友請求,並且扇了對方一個巴掌。
千裡拍開了阿武的手,並且用小爪子糊了對方一臉。
兩個大人對臉懵逼。
「啊哈哈哈!玩的很好嘛!!加油啊阿武!!!」山本叔叔大聲地笑了出來,「那麼我就把阿武放在這裡啦,麻煩您了!我先回店裡了!」
「啊,我送您出去……」
我是鶴見千裡。
我正在用一個嬰兒的大腦,試圖分析當下的情況。
這個小嬰兒叫做阿武,他的爸爸姓山本,並且開了一個壽司店,叫做「竹壽司」。
雖然我重生了一次,忘記了很多東西,甚至連自己從前的名字也記不起了,但是我總是覺得,這個「山本武」的人設好像似曾相識。但是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記不起來。
但是……
我剛剛觀察這個叫山本武的小孩的時候,沒發現他這麼粘人啊。
還有,這個世界的小嬰兒小時候力氣都這麼大嗎??
等到媽媽送走山本剛,折返回來,看到的就是兩個小孩的手緊緊牽著,頭靠頭睡著的畫面。
「這兩個孩子,說不定會很投緣呢。」她給兩個小孩蓋上被子,笑了。
我是鶴見千裡。
重活一次,什麼事情都要從頭做起,比如學爬,學走路,學跑步……
是的,我是正在學習爬行的八個月大的千裡。
別問我屁股後面那個東西是什麼,不想回答。
山本武對同齡的新玩伴表現出了強烈的興趣,不管她做什麼都要跟著她一起做,而千裡則是一臉冷漠,挪動小短手和小短腿,同手同腳地慢慢遠離山本武。
——爬過這條地毯,就能躲在搖籃下面。
埋在玩具裡,這個笨蛋是找不到的。
「哇噢!阿武好厲害!」媽媽的聲音引她回頭看了一眼:原先離她三米遠的山本武現在緊緊跟在她後面,小短手小短腿和她一樣同手同腳,但是速度比她快多了。
!!!
不能輸!!!
她開始加倍用力地挪動手腳,努力地加速,「哼哧哼哧」爬了足有二十步,感覺到後面的人已經被甩開了,於是松了口氣,扭頭看過去。
?
人呢?
再一回頭,發現山本武已經在她前面了。對方用棕色的眼睛看著她,然後那張嬰兒肥的臉上咧開了一個在千裡眼中十分欠扁的笑容。
他體育神經天生的!開掛!不公平!千裡差點沒忍住像第一次見面一樣用爪子糊他一臉。
媽媽坐在沙發上,樂不可支地圍觀兩個小嬰兒比賽誰爬的快。
從長長的地毯這一頭到那一頭,兩個小嬰兒扭動著呈曲線爬行。皮膚白一點的那個嬰兒非常不高興,挪動著小短手小短腿試圖遠離後面的那個皮膚黑一點的嬰兒,而後者則傻樂著緊緊跟著前者,她快他也快,她轉彎他也轉彎,她鑽進搖籃下面的娃娃堆裡,他也跟著鑽進去。
結果被一腳踹在臉上。
原來的爬姿被這一腳踹的變成了坐姿,山本武呆呆地坐在外面,似乎在思考什麼。
啊啊啊,要是哭了就不好了……媽媽緊張起來,隨時准備上前去抱起山本武安慰。
沒想到,山本武居然把嘴一咧,笑了起來。
——父子兩人在愛笑這一點上,還真是像啊。媽媽表示嘆為觀止並在心裡感嘆。
那麼,一點都不親人的女兒會怎麼做呢?她有點緊張地看向娃娃堆裡的千裡。
千裡似乎也被山本武的笑容震了一下。
她思考了片刻,然後抱起了旁邊的史迪仔娃娃吃力地扔了出去,空出一個位置來。
於是山本武傻笑著爬了進去。
千裡似乎還是有點不情願,但是當山本武黏黏糊糊地貼上去的時候,也沒有推開他,反而還往角落裡挪了一下讓山本武整個人進來。
媽媽:我家天生冷淡的千裡總算學會親近人了,超感動。
我是鶴見千裡。
正在學爬行的九個月大的千裡。
別問我為什麼我旁邊那個東西已經會高速地爬來爬去了,我不想回答。
山本武果然天生就有運動神經,千裡心好累地看著發現了新大陸的山本武在她家地毯上高速挪動著爬行。
就。
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天生的實力差距。
突然覺得人生沒有了希望。
= =。
在原地放空的千裡引起了山本武的注意,他快速地爬行著接近了千裡,並且熟練地「啪唧」粘在了對方身上,任對方怎麼拽他也不松手。
嘖,好吧,不放就不放吧。千裡艱難地拖著一個傻黑爬向了媽媽。
後來,千裡回憶自己當保姆的歷程時,肯定的道:「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欸?可是我完全沒印像了啊,哈哈哈。」山本武撓頭笑,一如既往欠揍的笑臉引得千裡掏出了自制的老魔杖,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個「阿瓦達索命」。
「千裡和阿武玩的很開心嘛!」媽媽抱起了兩個連在一起的小嬰兒,看著兩個人紅撲撲的臉,在每個人臉上都親了一口。
「再過幾天千裡就滿十個月了,就能學會走路了!一周歲以後就能跑了!媽媽真是好期待啊>///<」
——不,媽媽,那不是我,那應該是山本武。
「快快長大吧,千裡。」不知為何,媽媽的微笑漸漸浸透了小小的悲傷。
……好的我會的。By隱性母控千裡。
千裡今天滿十個月了。
本來滿十個月並沒有什麼好慶祝的。但是因為昨天千裡發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音節,欣喜若狂的媽媽在抱著千裡親了好幾口之後,決定去山本家的竹壽司慶祝滿十月和千裡會說話(?)兩件事。
畢竟能發出一個音節四舍五入就等於能說話了呀是不是!
於是今天,千裡一大早就被媽媽抱起來,穿了小衣服小鞋子,出了門。雖然千裡對這種慶祝理由不能理解,但是第一次離開這個小房子,看見了外面的世界,她還是很開心。
而且沒想到的是,山本家和她居然是這麼近的鄰居,就是兩家房子隔著一條小路的那種鄰居。
在媽媽和山本剛打了招呼以後,她就被山本剛抱著強行參觀了一波他家的竹壽司。從外面的普通座位到廚房重地,再到消費比較高的小隔間,千裡覺得就算現在山本家還沒有錢,憑這些裝潢和非常人性化的設施,山本家遲早會富起來的。
反觀自己家,遲早坐吃山空。
「我們上二樓看看吧,千裡!」
被舉高高然後翻轉過來的千裡對上了山本剛的滿臉憨笑。
一樓已經具備了所有能想到的壽司店的設施,二樓還會有什麼?千裡表示想不通。
很快,上了樓,看到鋪了滿地的地毯和在上面爬行的某個東西,千裡就懂了,二樓是山本家自己住的= =。
「千裡就交給你啦,阿武!」山本叔叔輕輕地把她向地毯上的某人丟過去,然後千裡就被興奮的某人緊緊地纏住了。
喂!這樣不負責任真的好嗎!
兩個小時後,兩只纏鬥在一起的團子終於被兩個大人分別抱下樓。千裡幾乎是一進入媽媽的懷抱就睡著了,反觀山本武,依舊興奮得很,在山本剛的懷裡掙動著小手小腳。
說是慶祝,其實只是兩家的大人自己做菜自己吃而已,兩個小孩子都沒到能吃飯的年齡,一個在嬰兒車裡睡得很沉,一個依舊自己和自己玩得嗨。
兩家的大人趁著酒意聊起了人生。
「雖然這樣問很失禮,但是山本君沒有想過要再娶嗎?」
「鶴見你還真是犀利啊……那麼你呢?你想過再嫁嗎?」
「啊啊——我們的心情可能都是一樣的吧。」
「嘛,不說這個了。鶴見准備把千裡送到哪個幼兒園去?」
「全並盛好像也就兩個幼兒園吧。」
「是嗎?讓阿武和千裡一起上幼兒園也很好啊!我家阿武特別喜歡千裡!」
「話說,阿武是幾號出生的?千裡是4月24號,我總覺得阿武和千裡差不了幾天?」
「我家阿武好像也是同一天欸,哈哈!」
「那麼以後兩個孩子的生日可以一起慶祝呢!」
「是啊,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染上你們的顏色
滿周歲後,千裡終於能順利地說話和走路,也終於能吃到除了母乳之外的東西了。山本武在千裡家裡住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因為山本剛越來越忙了。
山本家的竹壽司就像千裡當時預言的那樣,客人越來越多,生意越來越好,山本剛通常是從早上開店忙到晚上關門,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
既沒有學業也沒有工作的一歲的千裡,裝模作樣地開始了日語的學習。每次媽媽開門進來,千裡都是一副認真學習五十音的樣子,其實真正在學習的是山本武這個笨蛋。
人腦的潛能是無限的。千裡決定從小開始激發山本武的潛能。
於是,千裡把一副按壓按鈕就會發音的五十音圖放到了山本武的眼皮底下,自己先挨個按了過去,想著這樣估計能引起他的興趣。
但是,她錯了。
山本武頗有興趣地看著她的操作,在她把五十音圖往他那邊推了推的時候,仰起頭盯著天花板,似乎陷入了沉思。
……
喂!
我知道你什麼都沒在想!
山本武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果斷地把五十音圖踢開,熟練地黏在了千裡身上。
作者估計他的內心是:這什麼玩意兒,都沒有千裡好玩,冷漠。
後來千裡又試了幾十種辦法,試圖讓他對五十音圖燃起興趣,然而每一種辦法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
果然是天生的笨蛋嗎……失望。
千裡不想理山本武了,蹲到角落裡。
被拋下的山本武,難得沒有立刻追上去,他又思考(?)了一會,然後撿回了被他一腳踢開的五十音圖,開始老老實實地學習。
蹲在角落裡聽到山本武開始跟讀五十音的時候,千裡難得激動了一下:原來讓山本武學習的辦法這麼簡單!原來只要不理他就可以了麼!
山本武:呀。
由於媽媽一直興致勃勃並且鍥而不舍地給兩個小孩講故事,唱歌,在千裡能說話之後不久,山本武也能跟著發出不明音節了。於是那段時間裡,一個會說話的大人和一個剛剛會說話的小孩,天天跟在山本武後面讓他叫「爸爸」。
這畫面怎麼想怎麼美。
估計是被鍥而不舍的兩個人追得煩了,山本武脫口而出就是一句脆生生的「爸爸」。
於是千裡奶聲奶氣地應了一聲:「欸!」
而媽媽早就跑到樓下去叫山本剛過來了。
當山本剛心懷著「終於能聽到兒子叫自己爸爸了」的興奮與激動踏入鶴見家時,看到的是這樣的畫面:
他家的小子山本武一邊脆生生地叫著「爸爸」,一邊搖搖擺擺地跟在鶴見千裡身後,而鶴見千裡在山本武前面走著,每次聽到他叫「爸爸」時,就奶聲奶氣地應一聲:「欸!」
……
兩個大人之間的空氣,陷入了迷之沉默。
「阿武,爸爸在這兒啊?」山本剛抱起了山本武,摸了摸兒子的小肥臉。
山本武看了看他,不理他,扭過頭朝千裡叫:「爸爸!」
「欸∼」千裡應著。
「阿武,爸爸在這兒!」
「爸爸!」對著千裡。
「欸!」千裡應。
「呃,好吧,那麼就叫老爹如何?來阿武,跟著我說——れ——ビ——ェ——イ——モ——」
「阿武,也可以叫daddy噢?」
折騰了半天,兩個大人都筋疲力盡了,才總算是讓山本武對著山本剛叫了一次「爸爸」。
「但是,我果然還是不受阿武歡迎啊。他還是更喜歡千裡……」山本剛挫敗地低頭。
「只是相處時間長短的問題,如果多相處就會變熟悉的,別擔心。」媽媽連忙安慰山本剛。
「說的也是啊哈哈,那麼我還是把阿武接回家吧!」
媽媽遲疑著點了點頭,但是心裡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第二天,不放心的媽媽去隔壁竹壽司一看,就看到在廚房裡的山本剛背著山本武,刀光閃爍地切著生魚片。
「……山本君,還是讓我照顧阿武吧。= =+」
後來經過一番爭論,還是媽媽拍板,表示白天她幫山本剛照顧山本武,晚上竹壽司關門後山本剛就可以把山本武接回家培養感情了。而山本剛,則立即決定把開門時間提前一小時,關門時間提前兩小時,方便他有足夠的時間和兒子熟悉起來。
千裡則很遺憾:這樣就聽不到阿武叫她爸爸了,好可惜……(喂!
於是兩家就這樣子一起熱熱鬧鬧地過著瑣碎的普通生活,直到兩個孩子都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
孩子上幼兒園,對於這兩個大人來說也算是一件大事了。兩家的大人從過年後開始忙了許久,才終於拿到了可以入園的通知。
「那麼,千裡明天就要去上幼兒園了,准備好了嗎?」媽媽問嘴裡包了一大口壽司的千裡。
「唔,准備好了。」千裡口齒不清地回答。
「阿武也,均備好了。」山本武舉手回答。
「是准備不是均備,笨蛋。」千裡揪著山本武的小肥臉,糾正他的發音。
「千裡才,是笨蛋。」山本武不怕死地頂了一句。
= =+
媽媽看千裡要爆發,趕緊把千裡撈回自己懷裡:「那麼明天我們三個一起去上學好不好?」
山本武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地應和:「好∼」
千裡:「不要。」
山本武:「千裡QAQ……」
但是第二天還是一起去了幼兒園。
媽媽牽著千裡,千裡不情願地拉著山本武,三個人並排壓馬路,一路浩浩蕩蕩地到了幼兒園。
「到幼兒園裡以後,千裡要和小朋友們好好相處知道嗎?阿武也是,兩個人不要打架噢?」媽媽不放心地叮囑他們。
「知道了。」
「阿武也,雞道了∼」
新的人生第一次上幼兒園,和這麼多小蘿蔔頭在一起,千裡覺得很新鮮,山本武更加興奮,他坐在千裡身邊不停地動來動去,坐不住了就和旁邊的小蘿莉搭話:「泥好,我是山中武。」
「你叫山本武不叫山中武謝謝,而且是你好不是泥好,笨蛋阿武。」千裡把山本武和小蘿莉湊的太近的臉扯開,「你嚇到她了。」
看上去就軟軟糯糯的橙發小蘿莉,大眼睛裡蘊起了一汪水汽,她嘴一扁似乎要哭了。
千裡不想看到小蘿莉哭,於是把隨身帶著的水果糖給她:「給你糖。」
「千裡,那是我的糖QAQ……」
「給我閉嘴。」
「謝謝你!」小蘿莉接過糖,對她燦爛一笑。
「不用謝。」
「我是笹川京子,我們交個朋友好嗎?」小蘿莉笑。
「可以——嗯?」
總覺得這個名字也很熟悉,難道是錯覺?
幼兒園的老師終於出現,和大家打了招呼以後,她建議小朋友們自我介紹,好讓大家盡快熟悉起來。
於是,小朋友們一個個都站了起來,或羞澀或大方地介紹了自己。
千裡非常不想在一群小孩子面前做這種對於自己來說蠢蠢的發言,於是她木著臉快速地介紹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刷」地坐下了。
小朋友們一時沒反應過來,老師也是「欸?結束了?」的懵逼臉,一時沒人出聲,於是空氣一時陷入了沉默。
這時山本武笑嘻嘻地站了起來,有趣的自我介紹很快將僵硬的氣氛活躍起來。
「那個……角落裡的小朋友,能出來自我介紹一下嗎?」老師撓著頭小心翼翼地問。
「哼。我是黑川花,沒什麼喜歡的,沒什麼興趣愛好。」
總覺得黑川花這個名字也很耳熟啊……千裡心想。
「……順便說一句,我討厭小孩。」黑川花一臉嫌惡地說完這句話就馬上跑到角落坐下,而眼尖的千裡看到她的胳膊上冒出了一片紅疹。
……
夠了!
你自己也是小孩好嗎!
幼兒園的日常就是學學常見單詞,玩玩弱智游戲,千裡無聊的昏昏欲睡,奈何被興奮的京子拉著一起玩,不能躲在角落裡睡覺,整個人都是半夢半醒的。
「哦哦哦,你就是鶴見千裡嗎!極限地很普通啊!」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終於把她的魂震了回來。
「我是極限的笹川了平!我妹妹說要請你去我家玩!!」
「……」第四個耳熟的名字了。千裡心想。
「來!我們握個手!噢噢噢噢!!你很適合學拳擊啊!!極限的要和我一起學嗎!鶴見!!」
「呃……」
當然最後還是沒有去成。千裡被狀況外的山本武拉走了,結束了和了平尷尬的對話。
有時候,還是少根筋更加幸福啊。
從此以後,生活這張白紙就變得五彩斑斕起來。本來最初最濃重的一筆,是媽媽、山本武和山本剛給予的回憶,現在——
從清晨開始。被媽媽從被窩裡挖出來,迷迷糊糊地被套上衣服洗了臉刷了牙送上餐桌。嗅到早餐的香味於是終於睜開眼,說出這一天的第一句話——「我開動了」。
吃過早飯被媽媽送出門,跨過狹窄的小道,掀開竹壽司的門簾,叫正在吃早飯的山本武一起去上學。
路上遇到小小的京子和鍥而不舍地問她要不要一起學拳擊的小小的了平。
日常回絕了平的邀請。
了平鍥而不舍地跟上來,於是拉起山本武開始狂奔。
山本武回頭對追上來的了平喊道:「不要拋下妹妹啊!」
於是小小了平挫敗地仰天大吼一聲,然後回到妹妹身邊,被妹妹笑著安慰了。
然後開始了在幼兒園的一天。
日常教山本武認字,嫌棄對方的狗爬字,握著對方拿筆的手糾正寫法,差點又被抱住,閃避開。
日常和京子結伴玩無聊的游戲,日常幫身邊玩到嗨的小姑娘拉好飛起來的裙子,閃避小姑娘的感謝kiss。
日常和躲在角落的黑川花搭話,雖然總是被滿臉嫌棄地避開,但是偶爾也會收獲「你這家伙好像和我很像嘛」的眼神一枚。
日常糾正天然呆老師的不經意失誤,被笑著道謝順便摸頭,熟練地歪頭避開。
午飯時間幫山本武收拾餐具順便熟練地幫對方擦嘴,被對方用各種方式黏上,依舊無論如何都甩不開。
午睡時間和小尾巴山本武一起睡,等對方睡著了才能把他從身上撕下去。
下午與上午的安排差不多,只是特別容易困,扔了幾本書給山本武就躲到角落裡去睡覺。
放學路上會偶遇小京子和小了平。看著了平小小的矮矮的身材,覺得這麼小的孩子嚷嚷著要學拳擊實在有些滑稽。
依舊拒絕了平的日常組隊邀請。
「我是不會放棄的嗷啊啊!鶴見你是我見過最適合拳擊的女孩子了啊!!」
下一秒就被山本武拉著跑起來。
稍微有點想笑,於是在迎面而來的風中笑出了聲。
這樣的生活,還是蠻美妙的。
畢業月與開學月
三月是畢業月。雖然從幼兒園畢業沒什麼值得激動的,但是對於千裡來說,要如何應付這一群激動的小鬼頭,是個難題。
成天嚷嚷著要做她女朋友的小蘿莉們被她挨個摸頭安慰,然後送到各自的家長懷裡。
在畢業之前居然收到了黑川花的一份禮物,千裡驚訝地望向對方,卻只看到了對方通紅的耳垂。
送走所有人之後,和天然呆老師一起打掃教室。打掃完之後告別,還是被蓄謀已久的老師抱起來親了一口。
……算了,這次就不躲了。
走出教室發現除了山本武,京子和了平也沒走,似乎在等她。
這次要如何應付這個愛哭的京子啊……千裡看見對方的大眼睛裡泛起了淚花,開始覺得頭疼了。
山本武難得智商上線一回,以「上小學一定能再見的」這樣的借口誆京子收住眼淚,於是松了一口氣的千裡終於和山本武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麼就再見啦,各位。
四月是開學月。
到了小學,千裡和山本武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級。
山本武已經漸漸地獨立,現在很少會黏著千裡到處跑了。被告知自己在隔壁班時,也只是笑嘻嘻地朝千裡揮了揮手,就走進了教室。
——等等,這種莫名的「自己家孩子終於長大了」的欣慰感是什麼鬼。
千裡搖搖頭,走進了自己的班級。
開學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他要求每個人都做自我介紹,於是千裡如法炮制自己在幼兒園的做法,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後坐下,沒想到這次引來了不滿。
「喂,這算什麼嘛!」小小的不滿聲從不知道哪個角落傳來,千裡掃了全班一眼,重新站了起來:「沒有什麼喜歡的,沒有愛好,順便說一句……我,討厭小孩。」
然後重新坐下。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
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省得樹立一個不好接近的形像……千裡心想。
(你真的是在解釋嗎!?)
可能是因為第一節課的自我介紹,這一整天,都沒有人上來和千裡搭話。
不過因為不知道如何應付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她也樂得清閑自在,於是開學第一天,竟然十分平靜地過去了。
沒有再出現什麼耳熟的名字,也沒有人黏著她,也沒有人再邀請她去一起學拳擊了。
這麼一想,稍微有些寂寞。
放學後,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慢吞吞收拾書包的千裡,看到山本武在教室外面等著她。
「千裡,等著你呢!」對方大幅度地向她揮著手,笑得春暖花開。
回家的路上,山本武異常興奮地把今天所有新認識的人和所有發生的事都和千裡講了一通。雖然是從一個笨蛋的角度去講述的,但是千裡還是能夠聽出來,他在新的班級大受歡迎。
千裡一邊把對方的書包帶拉正,一邊在心裡想,雖然是個笨蛋,但是以後肯定會有大成就。
「嗯,很棒。」在山本武終於講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千裡馬上接上一句。
難得被自己聰明過人的青梅表揚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被表揚,但是山本武還是很高興:「那麼今天千裡過得怎麼樣呢?」
「今天我也很開心噢。」
「哈哈,那就太棒啦!」
「但是作業還是要好好寫。」
「……千裡QAQ」
大概是由於性格原因,在班級裡,千裡非常不受同學的歡迎,甚至可以說是被排擠了——不過欺凌事件倒是還沒發生過。
與此相反,山本武在隔壁班非常受歡迎,簡直成了他們班的孩子王,天天帶著一群小尾巴玩游戲,可以說是一呼百應。
千裡在幼兒園的時候就發現山本武對游戲有著迷之執著,每次看到玩得瘋狂的山本武,也只能嘆一口氣,等他玩盡興了才逼他去把當天的學習任務補回來。
一年級的時候還好,升上二年級以後,山本武和她相處的時間就越來越短。升上二年級後,山本武在他們班的聲望更加高了,自然就成了他們班的班長。
三年級的時候,山本武在興趣的驅使下,開始學棒球。他在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千裡,而千裡雖然覺得棒球會占據很多的課余時間,但她還是沒有表示反對。
——畢竟山本武從小就很少提要求,這是最懇切的一次。
並且事實證明他真的特別適合打棒球。
三年級就被棒球部部長斷言有打棒球的潛質。四年級開始做正式球員。五年級就擔任了棒球部的副部。
於是「山本武」這個名字再一次風靡校園,而他本人也成功吸引了一大批迷妹。
比如現在——
「校草山本君啊啊啊啊啊!!」女生a尖叫。
「他好帥!!」女生b應和。
「聽說山本是他們棒球部的副部長?」女生c問女生a。
「當然了,不是他當的話還會有誰?長得又帥,學習成績也好性格又好——和我們班的某個人不一樣。」女生a驕傲地回答。
「你們說,像『她』那樣長的又醜、學習不好、性格奇奇怪怪、天天看亂七八糟的書、每次體育課都睡覺的人,將來還能找到男朋友嗎?」女生b降低了音量——即使如此也還是很大聲。
「嗯?你們在說誰?」女生c永遠是狀況外的那一個。
「還有誰,當然是『她』啊!」女生a嫌棄道。
「噢我懂了!」女生c表示心領神會。
在千裡的班級,每次女生或男生的悄悄話裡的那個『她』,仿佛約定俗成一般,僅僅指千裡。
雖然是悄悄話,但是角落裡的千裡,趴在桌子上聽得清清楚楚。
她面無表情:「是,我這種又醜又不好好學習還奇奇怪怪喜歡睡覺的人,麻煩您操心了,感激不盡。」
我是鶴見千裡。已經小學五年級的鶴見千裡。
被這樣從一年級一直念叨到五年級,我已經習慣了。
班上的情況,沒什麼想要改變的念頭,也一直沒和阿武提過。並且,為了避免山本武被我牽連,我在二年級就對他提出了「盡量不要來班裡找我」的要求。
被驚愕的山本武追問「為什麼」時,我臨時編了個「班主任不喜歡別的班級的同學來我們班裡找人」的借口,當然,山本武這個笨蛋深信不疑。
這五年間我有時也會被媽媽問起,為什麼不請同學到家裡玩,用「她們都比較忙」的借口搪塞過去,每次都會收獲一枚欲言又止的眼神。
按照以往的慣例,教室裡女生的悄悄話開始之後,通常,站在走廊裡男生的「超級大聲的悄悄話」也開始了。
「哇——笹川越來越可愛了啊!」男生a在笹川京子路過之後這樣感嘆。
「可惜笹川旁邊還有一個黑川花,黑川可是超級凶的。」男生b可惜道。
「話是這麼說,但是為什麼上次我看見你偷偷在書上畫黑川花?」男生a突然爆料。
「喂!別隨便看別人畫畫!!!」男生b驚慌失措。
「嘿嘿嘿我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黑川——」男生a跑遠了。
「喂!別這樣!!!」男生b追了上去。
「啊,他們又開始了。——話說,不覺得黑川花也長得挺不錯的嗎?」男生c繼續被打斷的話題。
「說起來,其實我覺得,『她』也很可愛啊……」男生d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可愛是很可愛,但是不覺得『她』很奇怪嗎?」男生c知道對方在說誰。
「我……覺得她其實很聰明……在思維上和我有得一拼。」有熟悉的聲音猶豫著插入話題。
「居然說這種話,你不會是暗戀『她』吧入江!」男生c大笑。
「怎麼可能——別亂說啊!!」驚慌的聲音。
——是了,入江正一,第五個她覺得熟悉的名字,和山本武一個班,有時候會參加他們班男生的「超級大聲的悄悄話」。
還是個挺不錯的小伙子,居然能看出來她很聰明。
「有一次我幫數學老師改試卷,發現她的試卷上都是只寫了過程卻不寫答案的。雖然沒有答案不能算她對,但是這些過程幾乎是完美的……」入江還在辯解。
——那只是懶得算。
「而且,我總是聽老師們提到她,都覺得她確實有可以學得很好的資質……」
——bingo。
「好啦好啦,就算『她』特別聰明又特別可愛好了,但是,每次看見『她』總覺得內心發毛啊,總覺得『她』有點靈異……」男生c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所以關於自己的無中生有的謠言,就是這麼來的。
千裡徹底失去了再聽的興趣,把臉埋進雙臂裡,秒睡過去。
這一睡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直到有人「咚咚咚」地拍著桌子把她吵醒。
「喂我說你——你是生病了嗎?」
千裡頭也不抬毫不猶豫地回答:「嗯。」
對方似乎被她的回答噎了一下,然後接著說:「但是我觀察你很久了,你每節體育課都不去,難道每節課都生病嗎?」
說著不管千裡繼續點頭說「每節課都生病」,拉起千裡就往操場上走:「不管你有多少病,你今天一定要參加至少一個體育部,我可不能忍受有學生在體育課上偷懶。」
「拳擊部。」被拉著的千裡說話了。
「哈啊??你認真的?」正好走到拳擊部的門口,對方(似乎是個體育老師)停了下來,滿臉寫著「你在逗我」。
「了平前輩——」千裡一把推開門,朝裡面喊了一聲。
一個白色的草坪頭衝了出來:「誰在叫我?!!」看到千裡,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你好像……極限的很眼熟啊!!」
「握個手吧了平前輩。」千裡向對方伸出了手。
對方一臉呆萌地握住之後就大喊了起來:「噢噢噢噢噢噢!!我想起來了!!你是超級適合拳擊的——」
「——鶴見千裡。我想和前輩一起學拳擊。」
「好!!我極限的高興啊!那麼就從今天開始!!」
「好。」
千裡答應了一聲,冷淡地瞟了一眼身後,發現那個體育老師臉上換成了「臥槽這不是真的」。於是聳聳肩,千裡對了平鞠了一躬:「那麼我今天先去准備一下,明天再正式開始,前輩再見。」
「噢噢好!」
已經很久不曾和阿武一起回家了。她望了棒球場一眼,發現山本武依舊全神貫注於揮棒練習。
和往常一樣,自己一個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過今天要去並盛商業街一趟,還要買拳套之類的裝備……等下,錢可能不夠用了。
路過商業街她最喜歡的包子鋪,千裡在攤位前猶豫了好久,才決定買一個肉包子。把錢遞給矮小的墨鏡叔叔,千裡坐在路邊的椅子上一邊吃包子一邊思考生計問題(?)。
一邊想事情一邊吃完了包子,發現包子大叔已經收攤走人了,千裡正准備繼續尋找賣二手貨的店鋪,一低頭就看見地上躺著一本黃皮書。
「詠春……拳法……?」千裡撿起這本書,讀出了封皮上的四個漢字。
可能是比較重要的書吧。於是她在原地蹲了下來,等著失主回來找書。
這一等,就從黃昏等到了天黑。
「有點餓。」千裡摸了摸肚子嘀咕,又看了一眼書,「先帶回去再說吧。」
在她離開之後,角落裡探出了一個帶著墨鏡的腦袋。
「唧。」一只小猴子從他的衣領裡爬出來,細聲叫著。
「利奇。」
「唧唧∼」
女朋友是什麼
我是鶴見千裡。特別喜歡早上睡覺的鶴見千裡。
但是我今天失眠了。
原因是,我翻開了撿來的那本書。
很奇怪,雖然我沒學過中文,但是卻看得懂上面的字。唯一的解釋是:我原本就是中國人。
方塊字比起平假名和片假名,更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這種莫名的親切感讓我打了雞血似的開始逐字研究過去,包括裡面對書本內容的改動和密密麻麻的筆記。
就這樣看完一遍以後,我合上了書。
然後……然後我忍不住又翻開了第一頁。
如果說第一遍是見到漢字而興奮,那麼第二遍則是純粹對字裡行間表達的意思感興趣了。久違的漢字記憶破土而出,隨之而來的是這些漢字所表達的意思。於是我發現,閱讀第一遍的時候還是很艱深的內容,第二遍就變得簡單多了。
我現在有一種,因為看了一本書,而掌握了一門語言的感覺。
然後我合上書,思考了一下:「啊,原來詠春是一種中國的武術啊。」
於是我開始了第三遍的閱讀。
第三遍的時候就不再純粹讀文本了,而是揣摩著每張插圖裡人體的變化。
遇到看不懂的時候,就參考那些密密麻麻的筆記。說來奇怪,那些筆記似乎知道我疑惑的點在哪裡,每一次我遇到疑問的時候都能巨細無遺地為我解答。
好了夠了快住手。
我壓制了自己想要看第四遍的衝動,把書往床頭櫃一放,關了台燈。
但是完全睡不著。
我好想學詠春好想學詠春……有人在腦海裡說話。
夠了!!我要睡覺了!!!!
第二天,千裡起床後,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嘆了口氣。
今天的飯桌早餐結束後,果然還是被媽媽發現了她的黑眼圈。媽媽擔憂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她抿唇:「因為昨天被數學老師表揚了,太興奮所以睡得晚了……」
「千——裡——早上好!」
這個聲音是……千裡走到窗前打開窗戶,視野裡的是白色棒球服,她一頓,抬起頭,對上了對方燦爛的笑臉。
「晨練結束!千裡的早餐也結束了吧!」他向媽媽打了個招呼,媽媽則笑著向他點頭,於是他咧開一口白牙:「一起上學吧千裡!」
「……」
極其偶爾的,也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找不到借口來錯開和山本武上學的時間,那麼就只能盡量低調了。
「我去帶個帽子。」
「好!」對方看起來非常開心。
在為數不多的一起上學的早晨,山本武都會顯得非常興奮。也許是平時和千裡的相處時間大大減少,山本武的話也會不知不覺地變多,於是多數時間是山本武在講,千裡認真地聽,時不時吐槽對方話裡越來越難理解的各種擬聲詞。
比如說「咻劈咻劈地飛了過來」、「嘩嘩地飛了出去」、「咕啾咕啾地喝了幾口」……之類。
不知不覺就快到學校了。千裡不希望別人看到他們一起走進教學樓,思索著這次要用什麼借口脫身。
頭上一沉,山本武的胳膊整個壓了上來。
「千裡你,又是這樣的表情啊……」耳邊少年擔憂的聲音響起。
她聞言一怔。
「每次你想要從我身邊走開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少年的聲音低了下來,「有時候我也會很受傷啊……」
千裡把少年的胳膊從頭頂拿了下來,抬起頭望著這個少年。
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孩子,現在都比她高近十釐米了。
是到了敏感的青春期了嗎……
於是她對著少年微笑:「別亂想。」猶豫了一下,還是踮起腳摸了摸少年黑發亂翹的頭頂:「我們是青梅竹馬嘛。」
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棕色的瞳孔裡倒映出她的影子,他低下頭配合她摸頭的動作,一邊問:「那麼,放學以後可以來找千裡嗎?」
少年乖乖低下頭蹭她的手心的動作,真的好像大狗狗……
萌點被狠狠地戳中,心一下子就軟得稀巴爛了。千裡糊裡糊塗地就答應了山本武,等到了教室才反應過來。
剛剛她答應了什、麼?
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男生c看見他們班的鶴見千裡眼睛發直地走進了教室,在他身邊停下。
「做、做什麼?」他記得昨天自己才剛剛說過鶴見靈異,今天不會是被附身了吧?
對方一頓,轉過頭來,黑色的大圓眼對上了他的眼睛。
眼睛下青黑的黑眼圈,這、這一定是她半夜和鬼魂進行了交易!無焦距的瞳孔,現在在她身上的肯定是別人!
「臨……臨、兵、鬥、者!皆……」男生c被她的一眼看得雙腿發軟,哆哆嗦嗦地開始念咒語。
沒想到對方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男生c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好、好可怕,得救了……T T」
班上的這些男孩子,一個都比不上她看著長大的阿武。膽子那麼小,是該嚇一下。千裡在心裡想。
阿武放學要找她的事情,還是下午再說吧。超困的……
千裡合上眼,一秒睡著。
可能是因為昨天失眠了,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中午。
抬頭望了一眼黑板,千裡拿出作業本,開始迅速解決今天的家庭作業。難度大的題目直接空白,難度小的題目寫錯一兩個。
十五分鐘完成了所有家庭作業。剩下半個小時,開始享受媽媽做的便當。
桌子上的板磚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放學後我在教室外面等你^_^——by阿武」
「今天放學後有部門活動。——by千裡」
「部門活動可以翹掉啊。我特意把今天的棒球練習翹了,我們都很久沒一起回家了QAQ——by阿武」
開始了,專屬山本武的撒嬌模式。她有點頭疼,不得不讓步。
「在校門口等我。——by千裡」
「好!^_^——by阿武」
放學回家難得不是自己一個人了,比她高一個頭的山本武絮絮叨叨地講著班級的、棒球部的趣事,千裡認真地聽著,等對方終於停了下來,才問:「最近有發生什麼事嗎?」
「唔,我想想……有一件事。」山本武撓撓頭,從背包裡拿出了一疊粉色的信箋。
「這些都是上周在櫃子裡發現的信,可能是從櫃子的縫隙裡塞進來的吧……不過我有點看不懂這些信在說什麼。」
「我能拆開看看嗎?」千裡頓了一下。
「當然可以!」
說實話,這個年紀的山本武,可能並不懂這些信代表了什麼。但是山本武作為一個受歡迎的男孩子,這是遲早都要知道的,所以……
「是情書。」
「……哈啊?」
「上周一我記得是白色.情人節吧,這樣的話也不奇怪了。所以阿武——你現在想要談戀愛嗎?」
對方愣愣地看著她,滿臉的迷茫。
她把信上的署名一個一個地亮給對方看:「工藤薰、端木百惠、井上合香、小早川晴子……你想要在其中找一個女朋友的話,只要不耽誤學習,我是不會反對的噢。」
「等等……那個,女朋友是什麼意思?『好朋友是女孩子』這樣的意思嗎?」山本武撓撓頭。
「……笨蛋。」千裡捂臉,「舉個例子吧,比如說,小蘭是新一的女朋友。」
「唔。」山本武回想了一下《名柯》的劇情,然後眼前一亮:「那千裡不就是我的女朋友嗎!」
「……」
「所以我還可以再找幾個女朋友是嗎?」
「不,女朋友這種東西只能有一個!而且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隱隱約約覺得山本武要朝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千裡趕緊補救:「例子舉錯了,換一個。比如說,犬夜叉的女朋友是戈薇。」
「唔……」這次山本武思考了很久。
「雖然還是不懂,但是我果然還是希望千裡是我的女朋友啊哈哈哈哈!」
「……」
路過並盛商業街的時候,千裡猶豫了一會,讓山本武等在街口。她把那本撿來的書交給了賣包子的墨鏡大叔:「如果有人來這裡找這本書的話,能拜托您交給失主嗎?」
墨鏡大叔半天沒有動作,千裡感覺到了對方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她也不避讓,坦然地任他打量。
終於大叔說話了,聲音意外的很好聽:「你想學嗎?」
千裡一愣。
「想學可以來這裡找我。」
千裡:「想學,要交錢嗎?」
包子大叔一噎:「呃……」
「我沒錢,所以不能學。」
「……不用錢。」
「大叔其實你是騙子吧。」
「……賣出100個包子就可以學。」
千裡聽到這句話,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只要在大叔的包子鋪賣出100個包子就可以學了嗎?」
「但是包子要自己做。」大叔不知何時搬出了一盆面粉和一盆豬肉,「包括和面和剁餡,像這樣。」
大叔右手拿起一把菜刀「鏗鏗鏗」地開始剁餡,左手拿著水壺往面粉盆裡面倒水,動作像是做了上千遍一樣流暢,看得千裡眼花繚亂。
「哇!好厲害!」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山本武驚呼。
「阿武你怎麼過來了?」
「我關心自己的女朋友嘛!哈哈哈!」
「不……都說了我不是,而且你理解錯了= =」
「年輕人不要遮遮掩掩的,喜歡就承認嘛。」大叔左手倒水右手剁餡,還有心情雲淡風輕地插一腳。
千裡暴躁:「都說了不是了!還有阿武你,要是敢在別人面前說我是你女朋友這樣的話,我就不理你了= =+」
被擊中軟肋的山本武沉默了:「……」
兩人說話間,餡已經剁好了,大叔放下菜刀洗了個手,開始和面。
「誒?大叔你的手怎麼這麼小?」千裡盯著大叔從袖口拿出來的手,反應了很久才吐槽。
大叔沉默了:「……」
「下次再教你。」大叔把所有東西都收進了推車裡,開始趕人,「你們快回家去吧。小子快把你女朋友帶走。」
山本武很開心:「哈哈哈!走吧千裡!」
於是一臉疑惑的千裡被山本武拉走了。
反應過來以後回頭吼了一聲:
「都說了不是什麼女朋友啊!!」
當然是選擇詠春啊
頭一天就翹了拳擊部的活動,千裡非常不好意思地向了平道歉,結果發現對方根本沒有生氣。
雖然平時了平總是吵吵嚷嚷的,但其實是個脾氣挺好的人啊。她朝對方鞠躬道謝,心裡想著。
練習拳擊是從基本功開始練起的。
整個部門裡只有千裡一個女孩子,部長估計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思考了一會,叫她從體能開始練起。
於是千裡站在拳擊台旁邊,開始做深蹲、俯臥撐還有仰臥起坐。
她一邊深蹲,一邊看學長們對著沙包做著簡單的擊打練習。至少要做50個以上的深蹲……額頭上的汗流到睫毛上,模糊了視線。她喘著氣閉上眼繼續深蹲。
眼前本來應該是漆黑一片的,但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瑩瑩的人影。
千裡仔細看著,發現這個人影似乎在打著什麼拳,可是他面前的不是沙包,而是一個木人。
——並且,這個拳法似乎有些眼熟。千裡想。
大概,是詠春?
「鶴見……鶴見??」模模糊糊地,千裡聽到有人在叫她,於是睜開了眼。
「你的臉色極限的很差啊!」了平在她眼前伸手晃了晃,「還是先暫停練習吧!」
千裡喘著氣點點頭,感受到腿在發抖,索性席地而坐。
部長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走了過來,擔憂地道:「雖然第一天就說這樣的話很失禮,但是學妹的身體素質不適合學拳擊,還是……先退部吧。」
「可是部長……!」了平非常猶豫。
「相信我,學妹確實不適合學習我們這種高消耗高輸出的拳擊啊。」部長拍了拍沮喪的了平,「我知道你說過學妹非常適合學打拳,可能適合學妹的是別的拳呢?」
千裡愣愣地聽著部長的話,眼前一亮:「謝謝部長!」
「嘛,不用謝。」部長笑著擺擺手,「但是你平時還是要適當鍛煉身體噢!」
「好!」少女朝著兩個人真心地笑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謝謝部長和了平前輩!!」
「噢,再見啊鶴見!」了平目送瘦弱的少女跑走了,回頭一看,「部長你怎麼臉這麼紅??」
千裡一路馬不停蹄地從學校跑到包子鋪前,拄著膝蓋終於把氣喘勻後,對著墨鏡大叔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想學詠春。」
「現在可以教我包包子嗎?」
「我會賣出100個包子的!」
墨鏡大叔似乎被她的熱切震驚到了,半天沒有說話。
千裡把袖子挽了起來:「先學剁餡和面對嗎?」
「你等等,」大叔看了她一眼:「……先去洗手。」
「好醜……」千裡嫌棄地睨著自己包出來的第一個包子。
「要求你學做包子,其實就是在學如何全神貫注,學習詠春就需要這種品質。重新包,這樣子是賣不出去的。」大叔躺在搖椅上,捧著一杯茶,偶爾出言提點她。
「是是,知道了。」
……結果從放學後一直學到黃昏,還是沒有包出像樣的包子。
「千裡。有條件的話每天都來學。」大叔開始收攤。
「當然啦,」千裡洗干淨了手,朝大叔揮揮,「明天見。」
第二天的放學後,依舊學習包包子,雖然看起來有點形狀,但是還是被槍斃了。
第三天,繼續學習包包子,開始了被大叔槍斃的日常。
……
第十天,千裡總算能流暢地包出一個形狀可愛的包子了,她把自己的成功作捧在手心,眼睛發亮地看向躺椅上的大叔:「接下來是賣包子了吧!」
「大叔?」
「……睡著了?」= =+
從第十一天開始,並盛街的包子鋪,開始由一個少女接手賣包子。少女的一頭中長黑發用紅色繩子束在腦後,既干練又漂亮。她細白的手腕上掛著特別的紅色繩結,被好奇的客人問起時,少女只是說:「是老板的中國結。」
當然,吸引客人的並不是特殊的繩結,而是可愛的少女。雖然少女不怎麼笑,臉上也極少有表情,但是!她就是不笑也很可愛啊!
——於是在顏值的威力加持下,賣出100個包子的任務,在三天內就完成了。
第十四天,在並盛的荒廢體育場裡,正式開始學習詠春。
「在正式開始學習之前,你要知道,詠春是中國的一種傳統武術。比起其他武術,它更專注於盡快制服對手,以便將當事人的損害降至最低。」
「也就是說合理使用力量咯?」
大叔把雙手揣在衣袖裡:「沒錯,詠春的力量不能濫用,你理解的基本正確。那麼我們先從木人樁開始。」
千裡嘗試著按照大叔的指點去擊打木人樁,然後:「好痛!!」
「讓我看看你的手,」大叔帶著墨鏡的腦袋湊了過來,然後他搖搖頭,吁了一口氣,「還是先做力量練習吧。女孩子這樣硬上會留下很多淤青的。」
「力量練習是?」
「比如說,舉啞鈴,鍛煉大小肌群。」
「……怎麼感覺畫風都不同了啊!」
第十五天開始到第三十五天,全部都是力量練習,天天累到躺在床上就能一秒睡著。第三十六天,千裡捏著手臂上不明顯的肌肉,一臉驚奇,感覺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但是大叔表示,雖然可以開始對著木人樁練習了,但是力量練習還是要繼續,至少要讓他看到馬甲線的苗頭。
於是,力量練習和木人樁練習開始齊頭並進。
第一個月到第四個月,木人樁練習,貼牆沙包輔助練習,力量練習。
第四個月到第六個月,棍棒練習,三星樁輔助練習,力量練習。
第七個月,大叔開始當千裡的陪練。千裡覺得大叔沒有使出全力,要求和他打一場,被拒絕了。
「等你變得足夠強,我就和你打一場。」大叔是這麼說的,「但是你已經可以找同齡人切磋了。只有在實戰中,屬於詠春的力量才能不斷地成長。」
第八個月的時候,大叔跟千裡簡單地講了三天的「小念頭」、「尋橋」和「標指」後,就忽然消失了。
就算千裡天天跑去並盛街,也再也沒有看到大叔的包子鋪開張過,倒是體育場裡的木人樁、沙包、棍棒和三星樁還在。
「說走就走了,也不留個信……」千裡自言自語抱怨著,「或者是怕我變得很強了去找他打架?」
「謝謝都還沒來得及說呢。」
在大叔走後,千裡倒是遇到了一個異常凶猛的「陪練」。
故事的開端是這樣的。
她和往常一樣在體育館練完詠春後,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兩個小流氓。
這兩個小流氓倒是分工明確,一個准備搶她的包,另外一個伸手過來准備摸她的臉。
不過,還沒等她出手,小流氓的手就被一根泛著冷光的鐵拐抽了下去。「卡擦」一聲輕響,那只手似乎直接脫臼了。
伴隨著慘叫響起的,是好聽但是冰涼的聲音。
——「違反並盛風紀,咬殺。」
披著制服外套的,突然出現的黑發少年,用拐子抽得兩個小流氓毫無還手之力,然後熟練地拿起手機叫了救護車。
在少年收起拐子准備走掉的時候,她開口了:「那個……能和我打一場嗎?」
少年看了過來,像是才發現有她這麼一個人:「你是誰?」
千裡想了想,模仿大叔的語氣自我介紹道:「詠春,鶴見千裡。」
「……」
少年此刻的表情像是在說「說什麼呢你在逗我」。
「算了,無論你是草食還是雜食,」少年重新拿出了拐子,挑起了興奮的笑容,「我都會將你在這裡咬殺。」
千裡的姿勢還沒擺好,就被直擊面門的拐子打斷了。她就地猛地一滾,對方的拐子一下子沒收住,對她身後的牆造成了巨大的創傷。
千裡扔下包,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面牆,然後轉過頭,對著他擺出了詠春的起始姿勢。
「那就,開始吧。」
這個人的速度真的很快。
眼前只能捕捉到殘影,所以只能憑借條件反射去格擋抽過來的拐子。
雖然沒有被抽到,但是擋下了數十次攻擊,還伴隨著多次的高速移動,千裡已經有點氣喘吁吁了。
然而,對方卻一點都沒有表示出累的樣子,體力令人吃驚的好,拐子的攻勢也依舊凌厲。
打著打著,他甚至還興奮地笑了起來。
今天好像招惹了一只不得了的凶獸呢……
用肘部擋下對方同時抽過來的兩只拐子,趁對方注意力全部在手上的時候,攻擊中線——
少年悶哼一聲,向後跳了幾步。
看來那一膝蓋,是落到實處了。千裡松了口氣。
「有點意思,但是——」少年似乎鬥志更加高昂了,他調整姿勢以後迅速衝了過來:「太慢了!」
耳邊凌厲的風聲響起,千裡下意識地偏頭,余光看見自己耳邊的頭發被削斷,猛然炸開的黑色發絲模糊了視線,千裡在心裡暗叫不好,下一秒,冰涼的拐子就貼上了臉頰。
「你輸了。」少年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那可不一定噢。」
千裡的話讓少年一愣,隨即他向下看了一眼。
「……」
少年的表情變得特別微妙。
千裡:「抱歉,條件反射。這是別人教我的。」
少年哼笑一聲,千裡沒等他做出反應就立刻開口:「可以重新來一次嗎,我需要武.器。」
她的話音剛落,少年就收回了拐子向後跳開一步。
千裡四處望望,最後從垃圾桶旁邊撿起了一根看起來還比較結實的木棍。
「開始吧。」
有了棍子的千裡對上有拐子的少年似乎更加游刃有余了些,對方的每一擊她都能穩穩地擋下。然而,少年越來越興奮的神情讓她莫名感覺到了驚悚。
該不會是個戰鬥狂吧……
兩人交手許久,都累到氣喘吁吁,但還是沒有分出勝負。
「等等,」又一次拐子和棍子交鋒分開後,餓的受不了的千裡提議:「可以停一下嗎?」
「我餓了。」她一臉正經。「以後再打吧。」
少年帶著「你這人真是無趣」的表情收起了拐子,只給了她一個離去的背影作為回答。
千裡在收拾好書包之後才想起一個問題:自己除了他的長相,其他什麼都不知道啊?以後怎麼找他?
……
——於是就這樣,隨著大叔的離開,一個學年倏忽而過。
(請看有話說!)
轉校生是個廢柴
今天班上來了個轉校生。
小學最後一年有新來的轉校生這樣的情形,並不多見。於是千裡聽到同學們都在竊竊私語:「難道是因為打架被開除了嗎?」「好可怕……」
千裡看向講台。那個轉校生局促不安地垂眼盯著地面,放在褲子兩側的雙手在微微顫抖著。
造謠也長點腦子吧,這個全身都是破綻的轉校生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打人的樣子啊,說是被打倒還有點可信度。
千裡這麼想著,看講台上的轉校生快哭了,於是敲了敲桌子,「安靜。」
全班刷一下回頭看她。她在全班人的視線下繼續說:「班主任在打電話,先自習。」
似乎有哪個角落裡傳來了一聲冷哼,班上又騷動了十來秒,然後安靜了下來。
千裡對著轉校生做了一個「坐位置上」的口型,也顧不得對方看不看得懂,因為今天早上太早起了,困意襲來,她倒頭就睡。
於是,中午醒來的千裡感覺和這個世界脫節了。
「你好……我……」轉校生坐在她的前桌,看見她醒來,眼前一亮。
「你誰?」千裡懵。
「所以睡了一覺就不記得我的臉了嗎!」轉校生扭過頭吐槽了一句。
千裡:「我不是臉盲,我在問你的名字。」
「啊,我……我的名字是沢田綱吉,想問問你知道哪裡可以買到中飯嗎?」
「樓下小賣部賣面包和飯團,有點貴。」
「沒關系,能買到就好了,謝謝你!」對方很高興地對她道謝,然後拿著錢包跑了出去,跑了幾步還絆了自己一下。
「不僅人傻,錢還多嗎……」千裡摸下巴。
跑了一半抽搐著回頭的沢田綱吉:「我可是都聽到了啊喂!!」
下午上課時,千裡難得沒有睡。她對這個轉校生非常感興趣,聽課無聊的時候就研究對方的背影。
他似乎對老師講的東西一竅不通,一直在撓頭,時不時還嘆息幾句「我果然不行啊」。
「哪裡聽不懂?」沢田聽到有人這麼問他。
於是他下意識回答:「哪裡都聽不懂……」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驚恐地扭過頭,發現後桌叫做「鶴見千裡」的女孩子正用無焦距的眼神望著他。
「哐啷!!」一聲巨響。
沢田綱吉嚇得帶倒了自己的凳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高興的老師:「新來的同學,你在做什麼呢!」
旁邊看熱鬧的同學:「報告老師,沢田同學說他什麼都聽不懂。」
全班哄笑,沢田綱吉在笑聲中埋下了頭。
千裡望著沢田綱吉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一天快結束的時候,沢田綱吉似乎已經融入了這個班級。
可能是因為他在數學課上出了一次醜,原本對他還是很警惕的同學們都紛紛放下了戒心,邀請他去參加各種各樣的部門。
被人群簇擁在中心的沢田綱吉似乎從未遭受過這樣的待遇,一臉無措又高興的蠢樣。
啊,真羨慕啊。千裡毫無波瀾地在心裡想。
「那,我就參加排球部吧……」猶豫許久,沢田綱吉終於做出了決定,而人群中同時爆發出了歡呼和抗議的聲音。
今天還是要繼續練習才行。千裡整理好書包,向門口走去。
在人群中的沢田綱吉看到千裡的背影,下意識地喊:「那個——鶴見同學——」
「哈啊?沢田你不要理她啦!」
「欸,為什麼?」
「那個人超可怕的,今天早上你也看見了吧,而且她……」
不是這樣的。沢田綱吉聽著同學們一人一句話,把鶴見千裡描繪成了一個散發著靈異氣息的母夜叉,十分想反駁,可是——
「你總不會和她做朋友吧,這樣就是和我們全班人樹敵了喲。」
沢田綱吉一愣:「啊……」
「怎麼可能嘛!走走走沢田,我們去打排球!」
「啊,嗯……」
第二天千裡到了學校,就看見她的前桌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於是她問,「有什麼事嗎?」
「沢田!」有人對著沢田綱吉招手,沢田綱吉看看她,像是下了決心一樣,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扭頭走了。
千裡懵:???
沢田綱吉和同學交談著,偶爾回頭偷偷瞟一眼鶴見千裡,發現對方滿臉都是不解,於是在心裡松了一口氣。
直接說「不能和你做朋友」什麼的,果然不是他的風格啊……
就算還是會因為廢柴而出醜,但是,只要不被討厭就行了。
在課堂上被抽到回答問題,答非所問,引起全班大笑。他惴惴不安地看向同桌,同桌卻笑著說:「看不出沢田你還很幽默嘛!」
他摸著頭,下意識松了口氣:「是嗎,哈、哈哈哈……」
課間去廁所的時候左腳絆右腳,臉著地摔在了女廁所門口,引起女生的尖叫。
但是,卻被班上的男生表揚了:「沢田你真有勇氣!」
打排球的時候,因為太過笨拙,一個球都接不到,卻被同學安慰了:「他們太強了,平時我也打不過,沒事!」
就這樣,結束了在學校的第二天。
就在他以為學校的生活會這樣繼續下去的時候,一個從未經歷過的挑戰來了。
「下周末我們要騎自行車去郊游,沢田也去吧?」
「啊……我……」
「別那麼猶豫,去就去!」
「這麼猶豫該不會是——不會騎自行車吧?」
「誒,不會吧?沢田你現在還不會騎自行車嗎??」
「當、當然不是!我也去!」
——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從地上爬起來,坐上自行車座,右腳踩踏板發力,自行車歪歪扭扭地走了幾步,然後——
「嘶——好痛!!!」
果然,自行車什麼的,無論如何都學不會啊。
沢田綱吉灰心喪氣地躺在地上,任由沉重的自行車壓在他身上。
難道這次只能爽約了嗎?
「肯定會被討厭的……QAQ」沢田綱吉難過的快要哭了。
「需要我教你嗎?」有人問他。
「誰都教不了我,因為我是……咦、咦咦咦?!」沢田綱吉看見有人站在俯視他,下意識的一抖,用力推開自行車爬了起來,「鶴見同學?!!」
千裡非常有耐心地重復了一遍:「需要我教你騎自行車嗎,沢田?」
「不、不用了!」沢田綱吉慌慌張張地拒絕,同時迅速地掃視了四周。
還好沒有認識他的人……
「啊,那我走了,再見。」千裡對沢田綱吉揮了揮手。
沢田綱吉望著千裡的背影,又想哭了:「我到底在干什麼啊……」
千裡回過頭來:「我反悔了,就當我強迫你的吧。」
「干、干什麼?」
「教你學自行車。」
「誒——?!」
*
千裡的左手穩穩地握著沢田綱吉攥著車把的左手,提醒對方:「先用右腳踩踏板。」
滿臉燒紅的沢田綱吉乖乖照做。
「車向前進的時候,左腳踩上去。」
沢田綱吉搖搖晃晃地搭上了左腳,但是由於重心一直不穩,車身開始左右小幅度地搖晃。
「咿咿咿咿咿咿咿要摔了——」他下意識的緊緊閉上眼。
「並沒有。」千裡冷靜的聲音。
沢田綱吉睜開眼,發現他整個人都坐在了自行車上,而支撐著自行車穩穩立在原地的,是千裡的左手。
「現在,哪只腳在上面,哪只腳就用力向上向前踩,一直踩到最低點。」
沢田綱吉戰戰兢兢的照做,發現自行車慢慢地向前進了一段距離,「好、好厲害……」
「兩只腳.交替用力,左腳落到下面換右腳用力。」
「開、開始動了!哇啊!!」
千裡跟著自行車走了起來,一邊指導:「先直線騎幾個來回,然後學轉彎。」
「嗯、嗯……」
騎到第四個來回,千裡看沢田綱吉騎的雖然慢但是很穩了,於是松開了手,「那我就放手了。」
「不要!」少年大聲反對,同時松開了自己握著車把的左手,死死握住了她抽離的手。
千裡一愣:「啊?」
少年自己也是非常驚悚:「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下意識的這麼做了……」
但是,由於少年探出身攥著千裡的手的姿勢使得人和車的重心偏離,於是沢田綱吉和車就直直的朝千裡的方向倒了下來。
發現地面越來越近的沢田綱吉慘叫著閉上眼:「噫!!」
千裡迅速反應過來,握著沢田綱吉的左手一把將他帶離座位,一手攬到他的腿彎處將他抱離了自行車,然後迅速退開。
「咚。」自行車砸到了地面上。
安全著陸。
「那個,謝謝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嗎……」沢田綱吉細如蚊蠅的聲音響起。
千裡一愣,看到被自己公主抱著的少年滿臉通紅,才反應過來將少年放到了地上。
「我們繼續吧……」少年盯著地面,整張臉都燒成了紅色。
千裡「噢」了一聲,對他紅到滴血的臉很好奇:「你很熱嗎?」
沢田綱吉:「並沒有!!!」
被這麼一打岔,繼續學習自行車的沢田綱吉已經放松了很多,在千裡松開把手的情況下也能穩穩地騎來騎去了。
「現在試試看提速。」
沢田綱吉猶豫:「我、我有點怕QAQ」
千裡:「我跟著你,必要的時候會把你抱出來的。」
「……謝謝!不用了!」沢田綱吉紅著臉吼道。
無論是騎直線還是提速,都意外的非常順利。但是好景不長,在學轉彎的時候卡住了。
「失重感好可怕……」試過一次的沢田綱吉表示死都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千裡很無奈,「沒辦法,我示範一次吧。」
上車,直線騎行,加速,半圓形轉彎,直線騎回去,逐漸減速,然後在沢田綱吉身邊穩穩停住。
「看明白了嗎?」千裡翻身下車問他。
沢田綱吉眼神發直地盯著她,於是她伸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啊,啊!」沢田綱吉才回過神來,「知道了,我試試看!」
欣慰於少年迅速轉變的態度,千裡表示要跟著少年,但是被拒絕了。
「我會好好學的,總有一天會和鶴見騎的一樣好!」
然而,打臉來的如此之快。沢田綱吉騎上了車,沒騎幾秒,在轉彎的時候就「哇哇」亂叫著摔倒了。
「果然我還是不行……」
沢田綱吉沮喪地垂下頭,蓬松的棕發像兔子耳朵一樣耷拉下來。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
千裡捋起少年的長袖,發現白皙的皮膚已經被磨破滲出血絲,「回去清洗一下傷口,然後再上藥。」
少年低著頭躊躇了一下,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問她:「那、那個,我可以叫鶴見同學『千裡』嗎?」
千裡點點頭:「沒問題喲,綱吉。」
像是欣喜於千裡對自己稱呼的變化,又像是單純的為對方同意而高興,沢田綱吉笑得非常燦爛,「那麼明天見,千裡。」
「明天見,綱吉。」她也朝著對方笑了笑。
沒想到沢田綱吉瞬間臉色爆紅,他顫巍巍地扶起自行車,用力朝她揮揮手,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推著車跑遠了。
背影神似一只倉皇逃跑的棕色兔子。
千裡一臉懵:「???」
校園暴力
感覺,最近總是有人在身後說他的閑話。
沢田綱吉掃視著鬧哄哄的教室,不安的感覺在滋生。
難道是錯覺?
「沢田!」同學跑了過來用力勒住他的脖子,「馬上就要去郊游了,你的自行車練好了嗎?」
「啊,嗯……差不多了吧……」沢田綱吉回答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刷得變白了。
「鶴見千裡教的很好嘛,居然這麼快就學會了啊!」同學繼續狀似天真地說著,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脖子被勒緊,但沢田綱吉沒有掙扎,因為他現在滿腦子亂哄哄的,「被發現了」四個大字在他腦子裡被放大了無數倍。
這一次,還是會被討厭……嗎?
「呀,上課了。」同學笑著拍了拍他的臉,「放學後見。」
*
雖然想到過會被討厭,但不曾想過是這樣子的。
這個約定好的廢棄的工廠裡,幾乎半個班的人都來了,男生女生,他熟悉的不熟悉的,曾經和他一起打排球的同學也在,正用失望的眼神看著他。
「你為什麼要和鶴見千裡在一起?」有人開了一個頭,然後就有人跟著質問他。
「你不知道她有多醜、學習有多差嗎?」
「你知不知道她殺過人?」
……
一盆又一盆的髒水往那個所有人心中的敵人「鶴見千裡」身上潑。
沢田綱吉作為眾矢之的,一開始還會無措的辯駁,到後來索性沉默了。
「停一下,我們聽聽他怎麼說。」有人制止了越來越激烈的討伐。
他在一片沉默中緩緩開口:「鶴見千裡她,不是那樣的人。
「你們所說的,只是你們臆想出來的惡人,
「你們羨慕她活的自由自在,羨慕她長的好看,羨慕她毫不費力就能保持中等的成績……
「說到底,你們隔離她,侮辱她,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嫉妒心而已。」
「啪。」綱吉話音剛落,一個狠狠的巴掌,就把他扇得倒退幾步。
「就算我們嫉妒她,可是你呢?」那個扇巴掌的女生惡毒地盯著他,「什麼事情都做不好,你知道他們私底下叫你什麼嗎?廢——柴——綱——」
是啊。逃避了這麼久,也該正視現實了。
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的廢柴綱,活該被討厭。
綱吉雙目無神地看著自己被惱羞成怒的同學圍了起來。不是第一次被打了,但是還是會痛啊。被踢到地上,肚子又被重重的踢了一腳,他痛得蜷縮起來,似乎要縮進自己的蝸殼。然而這樣的動作似乎更加惹怒了他們,有人嚷嚷著「打死他!」
然後他被拽著領子拖了起來。
在氣勢洶洶的那一拳落在他的太陽穴之前,他聽到了近在咫尺的一聲慘叫。隨後,他的領口被松開,整個人被人一把抱了起來。
這個熟悉的羞恥姿勢是——
「千、千裡!」他睜眼,驚呼。
「我現在很生氣。」千裡把他放到遠離人群的地方,開始活動指關節,「陰溝裡的老鼠們啊,雖然沒有什麼威脅,但是果然還是教訓一頓比較好。
說著,直直的向人群走去。
綱吉非常擔心:「千裡!別去!!」
千裡沒有回頭,擺擺手:「你該擔心這些老鼠才對。」
她看著自己被驚疑的人群團團圍住,扯出了嘲諷的笑弧。她擺出了詠春的起始姿勢,右手食指勾了勾:「來啊。」
「要上了!」
在遠處的沢田綱吉只聽見有人一聲暴吼,一分鐘後,一個人被扔了出來,落在他腳跟前。
他下意識縮了縮腳,卻看到被扔出來的人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他驚悚:「噫!」
抬頭看見原來凶神惡煞的同學們一個個都躺在地上打滾呻.吟,而他擔心的人,卻是唯一一個站著的人。
鶴見小姐的腳下埋著屍體。
一個詭異的想法冒了出來。
千裡踢開地上的橫屍,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站的起來嗎?」
腹部還在隱隱作痛,他握住了千裡的手,借著對方的力量起身,然後倒吸一口冷氣:「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千裡面無表情扶住他:「你等一下,我去給他們一人補一腳。」
「噫!!不用了!!!」沢田綱吉馬上拉住她,「今天的事,就這樣算了吧……」
「不可能,因為班主任快來了。」
「誒?!」
班主任趕來了。
——在放學後接到鶴見千裡電話的時候,其實他並不是特別相信的。然而鶴見千裡不僅清清楚楚地解釋了她的消息來源,還說:「如果您不介入,那我怕是會把他們打殘。」
本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想法他還是決定趕去那個廢舊的工廠,並且在掛電話之前要求鶴見千裡必須保持冷靜。
雖然看到一地的「屍體」時他確實震驚於鶴見千裡的凶殘程度,但是當他清點人數,發現有這麼多自己的學生圍毆一個轉校生時,還是氣的要命。
他把家長一個一個請了過來,讓這些家長看看自家長歪的孩子。
接到電話的家長們一個個趕了過來。聽完事情經過以後,最冷靜的就是扇了自己孩子一個耳光,有暴躁的家長直接就開始打自己小孩了。於是班主任就一直忙著勸架勸架勸架,都忘記了自己還生著氣。
最後的最後,班主任和家長們約法三章:
一,涉事學生寫保證書,並且對沢田綱吉道歉。
二,賠償沢田綱吉醫藥費。
三,直到畢業,這些學生都不允許和沢田綱吉接觸。
於是,不僅是鶴見千裡,連沢田綱吉都變成了他們班不可接近的存在。
「雖然沒有被欺負是很好啦,但是也沒有人敢和我說話了啊……」沢田綱吉這樣對千裡抱怨。
千裡睜著困倦的眼睛,指了指自己。
「哈??」沢田綱吉不解。
「不會欺負你,敢跟你說話的,」她指了指自己,「我。」
然後又指向走進來的老師:「班主任。」
放下手,「不夠嗎?」
「噗……是是是。」沢田綱吉偷笑。
「或許……」千裡若有所思,「你想找個女朋友嗎?」
「咿!不用了!!」
她指向窗外路過的兩個人:「橙發的是笹川京子,和我幼兒園同班,黑發的是黑川花,也是同班。你喜歡溫柔型還是御姐型?」
沢田綱吉本來一臉無奈,但是當他把視線投向窗外時,眼神粘在笹川京子身上就不會動了,他發呆地盯著笹川京子的側臉:「她笑起來真好看……」
「喜歡笹川那樣的嗎……」千裡摸下巴,「雖然我們很久沒聯系了,但是幫你安排見個面也不是不可以。」
沢田綱吉回過神,臉色漲紅:「不用了!」
千裡:「你又很熱了?」
沢田綱吉:「沒有!!!」
*
從群毆那件事開始一直到畢業,是千裡的小學六年中過得最舒心的時光。沒有風言風語,沒有謠言,每天都過的非常清靜。
畢業那天,和沢田綱吉道別之後,在校門口看見了許久不見的山本武。
「千裡,一起回家吧?」
「好啊。」
「千裡准備考哪所學校呢?綠中嗎?」
「大概,並中吧。」
山本武的眼睛亮了起來:「我也准備考並中!太好啦,本來還在想該怎麼說服千裡的!」
「那麼明天就開始復習吧。」
「好……QWQ」
*
有隱形學霸在,自然不需要擔心升學的事情,令人高興的是,升上初中分班時,山本武和千裡在同一個班。
開學第一天,千裡和山本武走進一年A班的教室時,聽見了兩聲驚訝的「千裡?!!」
一聲是來自笹川京子,一聲來自黑川花。千裡接住撲過來的京子,和她們倆打招呼:「好久不見啊,京子和花。」
京子松開她,白皙的臉因為激動漲的通紅:「是六年不見了,我好想你啊,千裡。」
而黑川花紅著臉扭過頭:「哼。」
安撫的摸摸京子,千裡建議:「坐下聊吧。」
「嗯!」京子牽著千裡和黑川花坐下。
而不好意思打斷女生們敘舊的山本武早就挑了個位置坐下,和旁邊的男生開始了屬於自來熟的聊天。
直到上課鈴響了起來,京子才舍得放開千裡的手,她重復了一遍自己的邀請:「千裡中飯一定要和我們一起吃哦?」
「知道了。」
第一節課依舊是自我介紹,千裡站起來本來想要如法炮制前幾次的做法,但是看到笑著回頭看她的京子,又僵著臉加了一句:「喜歡純音樂,喜歡看書,會做包子。」
「噢噢噢,好厲害!」
「很可愛啊,自我介紹也很有趣。」有人輕聲說。
「太好了,我還以為千裡會像以前一樣只介紹自己的名字,還嚇了一跳呢。」京子等她坐下以後笑眯眯地對她說。
等到最後一個同學自我介紹完,老師准備開始上課了。
「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忽然出現的聲音引得全班人看向教室後門。
老師推了推眼鏡,「開學第一天嘛,沒事沒事。同學你的名字是?」
「沢、沢田綱吉……」
「沢田同學,先找個位置坐下吧。」
於是沢田綱吉慢慢挪進了教室,正當他不知道哪裡有空位的時候,有人叫了他一聲:「同學,這裡有一個空位。」
咿?!是笹川京子!!綱吉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臉漲得通紅頂著全班好奇的目光走到了唯一的空位上坐下。
「你好啊,沢田綱吉同學。」他的後桌對他說,「鶴見千裡,多多指教。」
「千裡?!!」沢田綱吉轉過頭看清了她,壓低了自己驚訝的聲音,「你也考到了並中?還有不要像我們之前不認識一樣跟我說話啦!」
「噢好的沢田同學,我知道了沢田同學。」
「知道了為什麼稱呼還是這麼生疏啊!!!」沢田綱吉抓狂。
「可能是因為……太久不見了?」千裡摸下巴。
「明明上個月才見過吧!」沢田綱吉吐槽,「不過……」
「嗯?」
「真是太好了,和千裡在一個班。」棕發少年笑了。
「是是,我也是。」
「不要這麼敷衍好嗎!!」
家庭教師
千裡的初中生活,倒是比小學生活更加有趣了些。
大概是因為那個還算過得去的自我介紹,很多人對千裡的第一印像都還不錯,所以這兩個月陸陸續續都有女孩子來邀請千裡一起吃中飯。千裡一直秉持愛護女性的原則(?),因此除了第一周和京子她們一起吃了便當,之後都答應了班裡女生的邀請。
現在放在千裡桌子上的,是一張粉色的紙,上面的字跡還算工整清秀,可是內容就有點令人不解了。
上面寫著——「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嗎?早課結束後,我在這裡等你。」
寫在這句話下面的,是個從來沒見過的地點。
而且,為什麼要寫紙條來邀請呢?
早課結束,中飯時間也到了。千裡拎著便當站了起來,被京子叫住:「千裡今天又是有約嗎?」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失望地嘆了口氣,「什麼時候才能和千裡一起吃飯呢……」
「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千裡摸摸京子的頭,對旁邊的黑川花說:「和花也是啊。」
「嗯!」摸頭殺果然是最好用的武.器,京子一下子就不難過了。
「嘁。」黑川花扭過頭,耳朵發紅。
見兩個人都暫時安撫好了,千裡俯下.身在沢田綱吉耳邊說:「抓住機會。」
「哈??」正准備開始吃中飯的沢田綱吉一臉懵。
「你不是想和京子一起吃飯嗎,加油。」說完悄悄話以後千裡就直起身拿著便當走出了教室。
「喂你到底誤解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啊!我可沒說過啊!!!」沢田綱吉下意識對著千裡的背影吐槽。
「怎麼了?」京子疑惑地看過來。
瞬間臉紅的沢田綱吉:「咿!!那個……這個……沒事哈哈哈……」
走出教室的千裡又折返回來,對著沢田綱吉無聲地做了一個「fighting」的口型,還伴著一個加油的手勢。
沢田綱吉以頭搶桌。
這兩個月千裡被山本武拉著鍛煉,跑來跑去的也算是熟悉了這個校園,於是紙上寫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
門虛掩著,千裡敲了敲門沒人回應,心想著或許對方還沒到吧,於是推門進去。
靠窗放著一張辦公桌,上面整整齊齊地放著一摞資料。除了辦公桌還有放在房間中央的豪華版沙發,以及靠牆的書架。
千裡看了一圈,覺得自己或許走錯了,正准備轉身,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
「你,擅闖風紀辦公室,想被咬殺嗎?」
這個聲音好熟悉。
千裡回頭,與靠在門上的少年打了一個照面,兩個人都是一愣。
「你是上次的……」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然後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千裡先說話了,她摸出口袋裡的粉色紙張亮給他看:「有人約我到這裡吃中飯,看來是她寫錯了。」
少年一眼都沒瞟那張紙就拿出了拐子:「正好,上次沒打完,這次繼續。」
千裡堅定地拒絕了:「這個時間不能打架。我餓。」
「那你先吃完。」
「剛吃完飯不能劇烈運動。」
少年忍無可忍地把拐子一橫:「別廢話。」
「好吧好吧……」千裡打開便當盒挑了一塊壽司嚼吧嚼吧吃完,把盒子放到茶幾上然後順手拿起了茶幾下的雞毛撣子,「開始吧。」
用雞毛撣子當兵.器似乎不是一個特別好的選擇。每次拐子和撣子相交的瞬間,總有幾片雞毛被拐子打飛出來。沒過幾招,整個辦公室就飄飄灑灑的都是雞毛了。
少年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看,可能是在考慮打掃辦公室的問題。
「那什麼,結束後我會幫忙打掃的。」又一次跳開攻擊後,千裡出言安慰此刻臉色已經不太好看的少年。
「啰嗦!」少年似乎不耐煩了,他衝上來一揮拐子,千裡迅速拿著撣子擋住。
就在兩人相持不下的時候,有人插.了句話。
「委員長,這是今天的資料……」一個飛機頭從一堆比人頭還高的資料後面探出頭來,看到兩人一愣。
千裡趁少年也看向門口的時候趕緊撤退:「委員長日理萬機辛苦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一個撐手跳過沙發,利索地拿起便當盒跑到窗前,跨上一只腳後還回頭笑著對兩人揮揮手。
飛機頭驚呼:「這裡是三樓……」
然而少女似乎沒有聽到,她迅速跨上了另一條腿,一個縱身就跳了下去。
留在原地的少年面無表情地收起拐子。
飛機頭回神:「委員長……」
「草壁哲矢,你還愣著干什麼。」
少年走到皮椅前坐下,「資料拿過來,辦公室打掃一遍。還有,」他一指地上千裡無意中落下的粉色紙張,「查清楚那張紙是誰寫的。」
「啊,是!」草壁心想——總覺得委員長今天心情不錯?
第二天,為自己沒有踐行諾言而深感愧疚的千裡買了一只新的雞毛撣子交到了草壁手上,對方一臉微妙的接過並且對她道了謝。
「麻煩幫我轉告委員長,下次我會幫他打掃辦公室的。」千裡是這麼承諾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草壁臉上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回教室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生,抽抽噎噎地抹著臉,跟著一個飛機頭走出教室。
「發生了什麼事?」她低聲問沢田綱吉。
「剛剛一個學長來道歉。他專門寫紙條給一年級的新生,把他們約到風紀委員長的辦公室……這種惡作劇也太過分了!畢竟委員長可是那個恐怖的雲雀前輩啊!」
千裡恍然大悟:「噢∼」
「啊?」
「沒什麼。」
「千裡!」班上的體育委員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明天我家臨時有事,你能不能代替我去跑一下2000米呢?我會通知裁判把名字改掉的,拜托了拜托了!」
「2000米?!!」沢田綱吉頓時叫了起來。
「嗯,可以哦。」千裡應了下來。
「但是,千裡她……」沢田綱吉的聲音被體育委員欣喜的感謝壓了下去。他皺眉看著千裡。
——最近應該就是千裡的生理期了吧……
「比賽就是明天上午,千裡加油噢∼」體委又表達了一遍她的感謝之情,然後高興地跑開了。
沢田綱吉滿臉寫著擔心:「不行啊千裡,不能這麼折騰自己啊!」
「放心好了,會錯開的。」
「但是……」
結果,還是沒有成功說服千裡拒絕體委的請求。
沢田綱吉魂不守舍地打掃著排球場的衛生,連有人在旁邊悄悄八卦他的種種事跡都沒怎麼去理會。
鶴見千裡是個幾乎不會流露自己情緒的人。所以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忍耐著的疼痛神色時,沢田綱吉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後來擔心的他死纏爛打,才終於問出了少女每次生理期都會有特別嚴重的生理痛的秘密。
「真是的,萬一正好沒錯開怎麼辦……」他靠到窗邊,看到京子和持田學長走了過來,下意識地躲進了角落。
等那兩個人走遠了他才從角落裡出來,沒精打采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沢田綱吉回到家後就直接上樓躺在了床上。
「綱君∼」媽媽叩響了他的房門,他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媽媽打開了房間門,一臉興奮:「猜猜我在信箱裡發現了什麼?有一份很有趣的傳單呢!『我會將您的孩子培養成新時代的領袖,不限年級,不限科目——Reborn。』很棒吧?這麼響亮的口號還是第一次聽到呢!」
「我不需要……」他的回應被軟糯糯的聲音打斷了。
「Ciaos∼」
沢田綱吉猛地坐起來,看著突然出現的黑西裝黑帽子小嬰兒,驚悚道:「這是誰家的小孩子?」
「我是你的家庭教師,蠢綱。」
「?!」
次日,飽受家庭教師摧殘的沢田綱吉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學校。
他走到位置上本想倒頭就睡,但是他注意到——鶴見千裡趴在桌子上。雖然知道她早上總是特別困,但沢田綱吉還是推了推她問:「千裡?哪裡不舒服?」
「沒事。」少女悶悶的聲音從手臂裡傳出來。
「千裡,到時間咯!」體委在門口大聲招呼著。
千裡站了起來,沢田綱吉抓住了她的手:「你是不是……」
千裡拉下了他的手:「真的沒事。」說完向門口走去。
手好涼……沢田綱吉怔怔的想。
「呀,好可愛的小孩!」京子的聲音。
小孩?學校裡哪裡來的小孩?沢田綱吉聞聲看去,然後他的眼睛徹底脫窗:「Reborn!你怎麼在這裡!!」
「為了將你培養成彭格列的十代目啊。」小嬰兒用古井無波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沢田綱吉崩潰臉:「不要在同學面前說這種話啊!!」
「是沢田同學家的小孩嗎?好可愛呀∼」京子笑眯眯地問他。
「誒……哈、哈哈哈……」沢田綱吉下意識的臉紅了。
Reborn望著他,牽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沢田綱吉心中警鈴大作。
「你喜歡……」Reborn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捂住了嘴。他把Reborn抱起來跑到了教室外才松了口氣。
「不要隨便碰我。」小嬰兒一腳踹上他的臉,掙開他的手跳到地上,又問了一遍:「你喜歡那個女生吧?」
沢田綱吉揉著臉心好累:「我的事不用你管!」
Reborn不理他繼續說著打擊人的話:「告白過了嗎?嘻∼這麼廢柴肯定不敢告白吧∼」
沢田綱吉更生氣了:「別在那裡自說自話啊!給我離開學校!」
Reborn拿下了帽子上的綠色變色龍,變色龍在他手裡幻化成了一把槍。他把槍口對准沢田綱吉:「好啊。那麼,你就去死吧。」
「咿咿咿!!!等……」
「砰。」
我,要死了。
在中槍倒下的瞬間,沢田綱吉看到很多人驚慌失措的臉。有京子,有黑川花,但是沒有那個人。
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好後悔啊。
如果能夠阻止那件事,就好了……
「復——活——!!!」
圍上來的同學們被猛地爆衣坐起的沢田綱吉嚇了一跳,紛紛尖叫著散開。
「拼死也要阻止千裡跑兩千米!!」沢田綱吉一臉凶狠地吼出這句話,然後大步朝操場跑去。
「唔,有意思。」稍微感到意外的Reborn拉了拉帽沿,跟上了沢田綱吉的步伐。
操場上,正在兩千米起跑線前做准備運動的千裡,看到一個人影朝她的方向直直的衝過來,還大喊著:「找到千裡了!!」
裁判很奇怪:「那是誰啊?」
一臉凶狠的沢田綱吉衝到千裡面前,一把拉住千裡對裁判說:「她不能跑!給我換人!!」
「……綱吉?你頭上怎麼在著火?」千裡一頭霧水。
「同學,已經到比賽的時間了,現在說換人太遲了……」裁判話音未落就被沢田綱吉一把抓住領子:「我來跑!」
「嘛,就允許他代跑吧。」突然出現的學士服小嬰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柏林教授!您怎麼在這裡!……既然柏林教授都這麼說了,那就由你來跑吧。」
裁判的話音剛剛落地,沢田綱吉頭上的火焰就「呲」地熄滅了。他消化著裁判的話,露出了高興與痛苦交織的復雜表情。
「不用……我跑就行了。」千裡無奈地脫下外套,披在赤.裸的沢田綱吉身上。
變回黑西裝的小嬰兒仰頭與她對視:「還是讓蠢綱跑吧,你不是痛的都站不穩了嗎?」
「是啊,我、我來跑吧,千裡你快去醫務室休息……」
千裡搖搖頭拒絕了:「你不是最討厭跑步嗎?」
「但是總比你現在的這種狀態好吧!!」
僵持了片刻。
打破僵局的是從人群中冒出來的體委:「嗨!既然可以換人,那還是我來吧!千裡,我的事情辦完了!」
兜兜轉轉,還是體委自己跑了兩千米,而千裡也被沢田綱吉拉去了醫務室。
「對了,這個小朋友是?」躺進病床的千裡捂著腹部的熱水袋問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看向悠閑喝著咖啡的Reborn捂臉:「千裡你無視他就可以了……唔噗!」
Reborn收回踹在沢田綱吉臉上的腳,對著千裡漾起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Ciaos∼我是蠢綱的家庭教師Reborn,負責將他培養成新時代的領袖。」
千裡:「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才沒有!這個人一直在自說自話啦你不要相信他!!」沢田綱吉頑強地揉著臉站了起來。
「而且,我對你很感興趣喲∼」小嬰兒笑著拋下一句話。
「什——!」沢田綱吉驚呼。
「我嗎?」千裡一愣。
「不是!!」沢田綱吉冒著巨大的風險捂住了小嬰兒的嘴巴,把他抱起來就往外跑,「千裡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醫務室的門被關上,隨即門外就傳來了沢田綱吉的慘叫。
但是,直到進入睡眠的前一刻,千裡都沒能明白小嬰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來自意大利的轉學生
今天一年A班有個來自意大利的轉學生。轉學生有著銀灰色的頭發,同色的深邃眼睛,還有西方人的立體五官,所以他一走到講台上就引起了全班的轟動。
他是很帥沒錯啦,連京子都……沢田綱吉撐著臉偷偷看京子,發現她似乎也非常感興趣的看著轉校生,心裡又是不屑又是羨慕。
如果是千裡的話……他轉頭看了眼千裡,發現對方依然無動於衷的在補覺,不知道為何松了口氣。
他又重新望向講台,發現銀發的轉學生正凶狠的瞪著他。下一秒轉學生就直直的走了過來,他一腳飛起把沢田綱吉的桌子踢翻,裡面的書本撒了一地,然後他在一片驚嘆和竊笑聲中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唔……」補覺的千裡被這個動靜驚醒了,抬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轉學生的背影。她指了指那個背影問沢田綱吉:「那是什麼,銀色章魚?」
「章魚是什麼鬼啦!是個超可怕的轉學生TUT」沢田綱吉淚流滿面蹲在地上回答她。
「可怕?為什麼?還有你怎麼蹲在地上?」
「別提了……」
最近山本武有一個重要的棒球比賽,天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千裡不想再去打擾他,於是放學後就一個人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想到要買自己的書,還有給山本武的參考資料,於是就拐進了書店。
說起來,這個月的《神奇動物》雜志還沒買呢……
千裡拿起了書架上的最後一本《神奇動物》,同時一只戴著戒指的漂亮的手也捏住了雜志的另外一邊。
「嘖。」對方不耐煩地輕嗤一聲,松了手。
對方松手的時候,千裡抬起頭,看清了對方那張極為出眾的臉。「你是……今天的轉學生同學?」
轉學生一愣。千裡本著要照顧新同學的原則,把雜志塞到對方手裡,「你買吧,我可以買年末的合訂本。」
「……麻煩。」轉學生似乎低低地嘟囔了什麼。
千裡從前沒遇到過轉學生這樣性格的人,思考了一會,覺得對方是不好意思,於是安慰道:「沒事,我可以買替代的,比如說《動物圖鑒》什麼的。」
「……」轉學生似乎又嘟噥了幾句,千裡沒聽清,湊過去:「什麼?」
「我說《神奇動物》比《動物圖鑒》好!要買就買《神奇動物》!!」轉學生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嗓門差點把千裡震聾。
千裡揉著耳朵想了想,一敲手心:「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誒。」
……
走出書店的時候兩個人手裡都抱著一大捧書,並且為一個公式爭得面紅耳赤。
「不可能這樣用的……啊,我餓了。」千裡停下了滔滔不絕的舉例辯證,問轉學生:「獄寺君你想吃章魚小丸子嗎?」
「哈?」
「我請你吃好了。」
到了章魚小丸子的店裡,千裡放下書,點了兩份章魚小丸子後摸出錢包。
「呀。」她近乎無聲的驚呼了一聲。
獄寺隼人抬眼看過去,只見千裡把小錢包裡的錢都倒了出來,數了數,露出了世界毀滅的表情。
「買的書太多,錢不夠付了……」千裡沮喪臉,「我叫老板只做一份吧。」
獄寺沒理她,直接大步走了過去把兩份的錢付了。
千裡無聲的笑了。
對方正埋頭看著雜志,此刻卻忽然抬起眼瞟了她一眼。
隨即,他用力的別開了頭。
千裡發現了獄寺耳垂由白皙慢慢變得紅到滴血,好奇問道:「獄寺君你很熱?」
「沒有!」
次日。
沢田綱吉剛剛坐到位置上就被千裡戳了戳背,他轉過頭去,少女困頓地對他說:「其實我們班的轉學生人還不錯啦,你有空也多和他交流一下,順便幫我把錢還給他。」
千裡撐著眼皮說完,把錢塞進沢田綱吉手裡,然後一頭栽下去睡著了。
「等等?!!!你們已經到了相互借錢的地步了?!!!!!」沢田綱吉睜大眼。
然而秒睡過去的少女是不會回答他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千裡的話以後沢田綱吉特別生氣。他盯著少女熟睡中無憂無慮的側臉,低低地說:「要還你自己還。」
他把錢塞進少女的筆袋裡,動作不由自主地放輕了,沒有弄出什麼聲響。然後他回過頭,直到放學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放學後鶴見千裡才總算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整理書包准備回家的時候,無意間透過窗戶瞥到了樓下兩個熟悉的人影。
棕發矮小瘦弱的大概是沢田綱吉,銀發略高一些的應該就是獄寺隼人。
那兩個人去做什麼?
她低下頭整理書包,合上筆袋的時候一卷紙幣掉了出來,她算了算數目,那不就是早上給沢田綱吉讓他交給獄寺君的嗎?
怎麼,他害羞了沒敢給?
那麼就趁現在給獄寺君吧。
她背上書包往窗戶上跨上一只腳,想要跳窗去追趕那兩個人。
「——同學你在干嘛?!!」有人在她身後驚呼。
她盯了一眼兩個人的位置,確定兩個人站在原地暫時不動了,記下了位置,才回頭給出答復:「我在做拉伸。」
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被嚇到的女孩子,千裡一路狂奔到了之前她記下的地點。
「來晚了哦,鶴見。」Reborn對她勾出了一個純潔的笑,槍口的煙剛剛散盡。
她對現場的情況表示不能理解:「為什麼綱吉又沒穿衣服?」
「是因為死氣彈噢。」
「死氣彈?」
「是特制的子彈噢,可以讓人拼死去做一件事的子彈。要來一發嗎?」Reborn笑得純真。
千裡本能的脊背發涼,趕緊轉移話題:「不用了。……為什麼獄寺君對著綱吉土下座?」
「嘛,這個就讓他們自己來解釋吧。」
沢田綱吉被新.獄寺忠犬逼得倒退幾步,回頭一看正好看到了千裡,原本的無措臉迅速變成了窘迫臉:「為什麼千裡也在這裡啊——!」
搖著尾巴的新忠犬愣:「十代目說的千裡,難道是鶴見千裡?」
千裡走過去把錢還給了獄寺,然後脫下外套披在沢田綱吉身上。
「嗨,綱吉和獄寺君。你們的關系似乎變好了呢。」
沢田綱吉抓緊了千裡的外套,猶豫了一會,終於咬咬牙問:
「那個……我想問千裡和獄寺君是……什麼關系呢?」
「十代目!我和鶴見是同學關系!」新忠犬急忙搶著回答。
千裡表示贊同:「嗯。對了!獄寺君也喜歡《神奇動物》,對於數學也特別有研究……」
「……噢……」沢田綱吉露出的又高興又難過的蠢樣子讓Reborn覺得很是不順眼,他一腳踹在沢田綱吉臉上,回頭對千裡和獄寺說:「你們也認識的話就好辦了,改天辦一個數學競賽吧。阿綱也要參加。」
沢田綱吉一臉崩潰:「為什麼我也要?!!」
「因為要提高你的數學成績啊。」
「十代目的數學成績就由我來提高吧,Reborn先生!!」忠犬渴望地看著Reborn,然而Reborn無情地拒絕了:「那可不行哦。在明天的數學競賽中,誰的分數高誰才能夠輔導阿綱。」
獄寺頓時松了口氣:「呵!等著瞧吧鶴見,考的比你高簡直易如反掌!」對千裡宣戰後,他又用閃亮亮的眼神看著沢田綱吉:「十代目請將數學交給我吧!」
「呃,獄寺君……」
千裡狀況外地聳聳肩。
*
所謂的數學競賽,只有鶴見千裡、沢田綱吉、獄寺隼人和監考老師Reborn四個人參加。
「世界上有什麼競賽是在家裡舉辦的啊!」沢田綱吉做到一半終於忍不住摔筆吐槽。
一片寂靜。沒有人接他的話。
他回頭看了一圈,作為監考老師的Reborn在睡覺,獄寺君則已經沉浸在題目裡了。啊……試卷的題目他都看不懂,獄寺君果然很厲害。
千裡——千裡在睡覺?!!
難道千裡一點都不想教他學數學嗎……
他莫名有些委屈。
猶豫了一會,趁著Reborn和獄寺君都沒注意到,他悄悄走到千裡身邊坐下。
以前你從來不會去打擾千裡睡覺的,有個聲音在心裡對他說。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少女的側臉上。
白皙光滑的側臉,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還有泛著淡粉色的雙唇,讓人想要……
他猛地渾身一顫,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為什麼自己會對千裡產生這種想法?!!
「……」此刻千裡卻醒來了,朦朦朧朧的眼神在看到他的時候聚焦了一下:「綱吉?」
「咿千裡!……那個我,我看見你在睡覺,就……」
「安心,我現在就開始寫。」
「嗯、嗯……」
沢田綱吉回到自己的座位,心跳卻再也無法穩定下來。
這種莫名的燥熱感……
考試限時2個小時,時間一到Reborn立即叫停考試。獄寺和千裡同時停筆,不同的是獄寺端著試卷滿面愁容,千裡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甩了甩發酸的手。而沢田綱吉則早就交卷了。
「我開始改咯。順便說一句,分數最低的要接受懲罰哦∼」Reborn漾起純真的笑容。
「怎麼想都是我吧!?」沢田綱吉一臉絕望。
Reborn刷刷刷地批改著,嘴裡應了一句:「那可不一定哦。」
「鶴見千裡80分,做得很好啊鶴見。」Reborn抬了抬帽沿表揚千裡。
「唔……獄寺隼人,59分。」
「什麼?!!」獄寺瞬間爆炸,「雖然題目確實很難但是至少也應該有85分啊?!!」
Reborn不理他,繼續宣讀分數:「沢田綱吉,60分。」
「分數最高的是鶴見千裡,那麼以後阿綱的數學就交給鶴見輔導了。分數最低的是獄寺隼人——所以,是獄寺接受懲罰。」小嬰兒一錘定音。
千裡驚訝地微微挑眉,拿過了獄寺的試卷:「……但是獄寺君的試卷和我的不一樣啊。難好多呢。」
沢田綱吉湊過去對比三張試卷:「我和千裡的試卷是一樣的,只有獄寺君的是不同的欸……」
「獄寺君。這題你沒看見圖下面給出的條件吧?還有這題不需要直接算啊,試卷最前面已經給出公式了啊。」千裡摸摸下巴,指出獄寺試卷裡的所有錯誤:「……所以Reborn給這個分數也是合理的。」
「我、我太緊張了……因為是有關十代目的考試……!」獄寺垂著頭,沮喪地快要哭了。
「就沒人發現試卷不一樣這點超級不合理嗎?!」沢田綱吉抽著嘴角吐槽。
Reborn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那麼就開始懲罰吧。獄寺,去並盛街買這些東西回來。」
他遞給獄寺一條長長長長長的清單。
「……是!」
目送獄寺走出沢田家,Reborn對兩人宣布:「那麼你們也開始補習吧。我去睡覺了。」
沢田綱吉嘴角一抽:「結果還是一切以你的睡眠為先嗎?!」
千裡朝沢田綱吉攤開手:「那麼就開始吧,綱吉,把開學以來所有的數學試卷給我。」
「不、不行!」
千裡奇怪:「誒?」
「試卷都在我這裡哦。」換上睡衣的小嬰兒回頭笑著說:「至今為止阿綱的數學平均分沒有超過10分呢。」
「!!!別說了Reborn!!!」
「那麼試卷也不需要看了,直接從第一單元開始吧。」千裡瞬間嚴肅了起來,「給我坐好了。」
「是……是!」
Reborn給千裡搬來了白板就到隔壁客房去睡覺了。
千裡扛起白板,翻了一遍輔導書上的大綱就開始授課,但是由於沢田綱吉落下的功課實在太多了,有些小學的基礎也不得不一一擴展,進度一下子被放慢了好幾倍。下午三點到五點,只講了一小節內容。千裡停下演算的筆的時候,已經昏昏欲睡了。
「千裡你就在這裡睡吧。」沢田綱吉輕聲對她說,「我先寫會作業,待會吃完飯了叫你。」
「……嗯。」千裡把筆蓋合上,身體一歪,倒在地板上就睡著了。
沢田綱吉見狀無奈地搖搖頭。手在鉛筆的字跡上蹭來蹭去有點髒了,他起身去洗手間洗了個手。
仔細清洗了雙手後,回到房間裡,第一眼看到的是暖黃的夕陽下蜷縮在地板上的少女。
他合上門,走到少女身邊坐下,仔細觀察少女的側臉。
像是魔怔了一樣,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少女淡粉色的雙唇上。
形狀和顏色都太過美好,他忍不住探出手指,輕輕撫上那一片粉色。
少女仍然陷在睡眠中無知無覺。
他忍不住輕輕用力,剛剛仔細清洗過的食指指尖就慢慢地陷入了雙唇中間。
嗯。
濕熱的,溫暖的。
想要……想要含.住、想要吮.吸。
大拇指左右輕輕摩擦著柔軟的下唇,他盯著兩片形狀美好的唇,棕色的眼瞳被暗色漸漸侵蝕,然後他終於忍不住俯下臉去——
「綱——君——吃飯啦!」
棕色眼瞳裡的暗沉忽然散開,他看著自己放在千裡唇上的手,臉上的神情慢慢變得呆滯。
「咿!!!為什麼我會——!!!!」他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麼,電打一般抽回了手,慘叫著跌坐在了地上。
「唔……怎麼了?」千裡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沒、沒什麼!千裡你快下去吃飯!!」臉紅到滴血的沢田綱吉頭都不敢抬起來,他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洗手間,「哢啦」一聲上了鎖。
「那我先下去吃飯咯?」
「你快去!」
彭格列
千裡覺得最近特別奇怪。
不知道為什麼,沢田綱吉每次看到她就會掉頭跑走,上課的時候也坐的特別筆直,背脊繃得緊緊的,像是只受驚的兔子。
有一天放學終於等到沢田綱吉落單,千裡連山本武都沒來得及去找,就把沢田綱吉堵在了角落,開門見山問:「你最近在躲我?」
「……」沢田綱吉低著頭眼神飄忽,半天吭哧不出一個字。
「真是的,看不下去了。」Reborn從旁邊的消防栓裡開門出來,「阿綱最近……」
沢田綱吉第三次冒著被崩的風險捂住了Reborn的嘴,毫無懸念地被小嬰兒扭著胳膊甩到了地上。
「你是害怕補習嗎?」千裡有點困擾地皺眉,「但是這種程度的補習已經是最低要求了,以前給阿武補習的時候都是整天整天的啊。」
躺在地上的沢田綱吉抓住了重點:「阿武是……山本同學?」
「鶴見的青梅竹馬山本武,人望和社交能力都是彭格列所需要的。」小嬰兒在本子上記了一筆。
「彭格列?」
「是阿綱的家族哦,鶴見想要加入嗎?」
沢田綱吉趕緊阻止:「Reborn!不要把千裡和其他同學也卷進來啊!!」
「加入阿綱的家族,就可以和獄寺一較高下,可以管教阿綱,還可以接受我的特別指導噢∼」小嬰兒無視沢田綱吉循循善誘。
「聽起來很誘人啊。」千裡一敲手心做了決定:「好啊!」
沢田綱吉簡直要哭了:「千裡!!不要答應他啊!!」
千裡問小嬰兒:「說起來,現在我就有權力管教綱吉了嗎?」
「當然,現在開始阿綱的數學就全權交給你咯。」
「為了不讓綱吉躲我,以後需要拖慢一點進度——不過今天也要繼續補習呢。」
沢田綱吉淚流滿面:「為什麼沒有人在聽我說話啊!!」
解決了沢田綱吉的問題,千裡折返回去找山本武,卻被告知他早就去練習棒球了。千裡只能暫時作罷。
但是心裡總是有些不安。
沒想到第二天這種不安就成真了。
「出大事啦!!」有人撞開教室的門大喊:「山本想從屋頂上跳下去!!」
「喂喂……怎麼可能啊?」
「那家伙昨天一個人留在學校練棒球,好像把手腕弄骨折了……」
「什麼?」
「總之,先去屋頂吧!」
瞬間教室裡的人走得一干二淨,只留下沢田綱吉和還在睡覺的千裡兩個人。
「完了,都是因為我……」沢田綱吉想起昨天和山本武的對話,心裡的愧疚和不安湧了上來。
昨天下午放學前,他在走廊裡偶遇了山本武。他習慣性地打算避開,沒想到山本武卻上前來和他搭話了。
「嗨!阿綱!」少年笑得陽光,「最近你很厲害嘛!」
沢田綱吉想到最近頻繁的爆衫,窘著臉撓撓頭:「你過獎了……」
山本武的心情卻低落了下來:「相比之下,我卻像個一根筋的笨蛋,只會打棒球,而且……我最近打得不太好。」
「呃……」
「阿綱,你覺得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我覺得……還是只能靠自己努力了吧……」
「沒錯!我也覺得只能這樣了!不愧是阿綱啊哈哈!」山本武釋然地笑起來,「今天我就留下來拼命練習吧!」
沢田綱吉拼命的撓頭:「結果變成了這樣到底該怎麼辦啊啊啊啊!」
千裡從手臂裡抬起困倦的臉:「怎麼了?」
對了,山本同學是千裡的青梅竹馬……
沢田綱吉把情況告訴了千裡,果不其然,少女的臉色變得煞白。
「總、總之,先上去看看吧!」
沢田綱吉拉著千裡一把推開天台的門,頓時所有人都回過頭來,連站在欄杆外的山本也看了過來。
「山本君你千萬要冷靜啊!」沢田綱吉也不管自己正暴露在很多人的視線之下了,「千裡也很擔心你的啊!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嗎?」
「阿綱……我啊,大概已經是被棒球之神拋棄了。」山本武笑得慘淡。
「拋、拋棄?」沢田綱吉回頭看看臉色蒼白的少女。
「你應該明白吧?那種無論做什麼都不順利的感覺,真的想一死了之。」
「別開玩笑了……我可不記得我教過你這種東西。」千裡向前一步,沢田綱吉發現少女緊緊攥起的手在發抖。
山本武一愣:「千裡……」
沢田綱吉的大腦飛速轉動著。
千裡和山本現在都不能冷靜下來好好說話,在旁邊圍觀的同學看起來也不敢上來冒險……那麼……
沢田綱吉上前幾步站在山本武的跟前,打破了兩個人的對峙。
「那個……其實我和山本君不一樣,從來沒有因為不甘心或者受到挫折而想去死。其實,我是那種死到臨頭才會感到後悔的沒用的人……只會想著,早知道要死,還不如當初拼死努力一下……覺得如果就這麼死了,實在太浪費人生了……」
沢田綱吉一口氣說完,發現四周鴉雀無聲。
大家都用「這是沢田綱吉嗎」的眼神看著他,之前被自己拼命按捺下去的緊張感終於浮了上來,他「啪」地捂住臉:「我走了!」
「等等阿綱!」山本武一把拉住了沢田綱吉的衣領。
毫無防備的沢田綱吉「咿」地被拽了回去,猛地撞上了山本武身前的的欄杆。
「啊——!!」有人驚呼。
年久失修的欄杆無法承受沢田綱吉撞過來的力,於是兩個人都沒能保持住平衡,一前一後掉了下去。
千裡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怔怔地立在原地,直到越來越多的人尖叫起來,才驀地轉過身推開門就往樓下跑。
跑到樓下的時候,沒有預料中的兩個少年重傷的場景,兩個男孩子都好好地坐在地上,除了——沢田綱吉的衣服又不翼而飛了。
山本武正笑著對沢田綱吉說:「阿綱!你還真是厲害啊!你說的對,我剛剛一定是糊塗了!」
當他猛一抬頭看見面無表情的千裡,頓時僵住了。而沢田綱吉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嚴肅的千裡,有點緊張。
下一秒,千裡就撲了上來,抱住了兩個人。
山本武感受到千裡的手臂正在微微顫抖,愧疚感一下子就浮了上來:「對不起千裡,讓你擔心了,還有說了那樣的話……」
「千裡……」沢田綱吉紅著臉,內心刷屏「為什麼她也抱了我啊啊啊啊——!!」
「唔,看來阿綱的家族成員又多了一個啊。」暗中觀察三人的Reborn在本子上記了一筆。
當天放學後,手臂打著石膏的山本武主動和部長請了三個月的假,並且對千裡表示未來的三個月裡都會好好向她賠罪的,千裡冰封的表情這才松動了些。
從那天開始的放學路上,就不再只有千裡一個人了。和山本武一起,偶爾會碰到同班的獄寺——山本武和獄寺一起參加了一個家族入門測試以後就熟悉了起來——通常是在便利店的門口或者書店裡偶遇。也偶爾會遇到沢田綱吉,一種情況是穿著衣服的,另一種情況是不穿衣服的。
*
炎熱的暑假很快就到來了。
千裡自然沒有暑期補課這樣的項目,但是山本武和沢田綱吉都在補課名單中,為了避免男孩子們因為成績太差而留級,千裡便和獄寺一起負責指導兩個人的作業,地點自然在沢田綱吉家裡。
說起來,第一次在沢田綱吉家裡補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之後的補課都是在教室裡進行的……
但是上次來的時候確實沒有一只小奶牛,粉色頭發的美女和元氣滿滿的女孩子吧?
崩潰地看著三浦春抱著藍波開門進來,碧洋琪也鑽了進來使得獄寺直接倒地躺屍,沢田綱吉對上千裡好奇的眼神後終於陷入了混亂狀態:所以該怎麼和千裡解釋這些人啊啊啊啊——
「難道是綱吉的女朋友,綱吉的弟弟,和綱吉的姐姐嗎?」千裡十分感興趣地暫停了手中的筆。
「並不是!」
「是的!小春是將來要當阿綱先生妻子的人!」
「阿綱——大——笨蛋——」小春懷裡的藍波對著他做鬼臉吐舌頭。
「千裡你不要聽他們亂說!!她是綠中的三浦春,他是藍波,那個粉色頭發的是碧洋琪……」
「隼人∼」碧洋琪把獄寺尚有神志的臉抬了起來與自己對視:「想姐姐了嗎?」
於是獄寺一翻白眼,昏的更加徹底了。
「阿綱你可沒空介紹別人啊。作業寫好了嗎?」Reborn端著咖啡慢悠悠地道:「鶴見,吃西瓜嗎?」
「Reborn!」
共處一室
沢田綱吉最近特別出名。
不僅是因為上個學期他救下了跳樓的山本武。新的學期一開始,他就打贏了拳擊部的主將笹川了平,還在倒杆比賽中表現驚人(雖然還是輸了),並且據傳聞說,還從那個雲雀手中救回了獄寺隼人,因此大家對沢田綱吉的印像,煥然一新。
但是,沢田綱吉確實出名到外國人都要問他家住哪的地步了嗎?
千裡扶著問個路都能摔倒的帥氣金發青年站起來,搖搖頭:「走路小心,還有,我不能告訴你。」
「告訴他也沒關系,鶴見。這個廢柴是我的徒弟。」
「啊!老師,總算見到你啦!」金發青年松了口氣。
「說起來,最近忙昏頭都忘記了。鶴見——」小嬰兒把槍口對准了她:「去死一次吧。」
「砰。」
看著少女被子彈擊中後倒在地上,金發青年被這個轉折弄的驚呆了:「等等……為什麼要對女孩子開槍啊Reborn!」
「安靜。」小嬰兒壓低了帽沿用命令的語氣說。
於是兩個人之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子彈沒入額頭帶出絲絲血跡後消失不見,中槍的少女躺在地上,安靜得仿佛死去一般。
「奇怪。是我太急了嗎……」小嬰兒自言自語。
然而少女的額頭前確實有一簇微弱的淡黃色火花在閃爍著,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被射中死氣彈的人,如果沒有醒過來,就是徘徊在死亡的邊緣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列恩幻化為錘子,他把子彈從少女的腦子裡敲了出來。
「迪諾,把鶴見帶去阿綱家。」小嬰兒心事重重地走向了沢田綱吉家的方向。
「哎……」迪諾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下少女的脈搏,確認少女還在平穩的呼吸,於是把少女打橫抱起跟上了Reborn的腳步。
千裡醒來時以為自己在做夢,因為她第一眼看到的天花板是陌生的,蓋在身上的被子也是陌生的。
「醒了嗎鶴見?」她聞聲看去,Reborn正盤腿坐在窗台上。
既然Reborn在這裡,那麼這裡就是綱吉家了吧。
「……嗯。」她從床上爬了起來,捂住了隱隱作痛的額頭,「剛剛……」
Reborn:「那就是死氣彈。所以,你感受如何?」
千裡揉了揉太陽穴:「中槍倒下之後……有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感覺……我,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幸福?」Reborn低下頭若有所思,再抬起頭時,已經是一派天真爛漫的神情:「總之先去吃飯吧。媽媽今天做了漢堡喲!」
走下樓的時候,千裡發現餐桌上除了碧洋琪、藍波和一平以外還多了一個人。
「你好啊善良的小姑娘!」帥氣逼人的金發青年對著她揮揮手,彎起眼,「我是之前向你問路的迪諾!請問你的芳名是?」
「你好,我是鶴見千裡。」千裡禮貌地對迪諾頷首,然後坐到沢田綱吉旁邊,看到他盤子裡的雞排眼神立刻變亮了。
「奈奈阿姨,還有雞排麼?」千裡扭過頭朝廚房裡問了一聲。
「還有一塊!特意給千裡留的呢……」奈奈笑著回頭去揭開鍋蓋,卻發現雞排不翼而飛了,「咦?明明還有一塊的啊?」
「媽媽,雞排被蠢牛偷吃了。」眼尖的Reborn一語道破,而小牛扒飯的動作立刻僵住。
不過小牛馬上就理直氣壯地叉腰大笑:「藍波大人才沒有偷吃!明明是Reborn偷吃的!咩哈哈哈哈哈!!」
「藍波不可以這樣!把雞排還給千裡!」一平生氣地指責小牛,但小牛卻只做了個鬼臉,然後跑上了樓。
「藍波回來!」一平放下筷子追了上去。
千裡表示早就習慣被小孩子虎口奪食了:「奈奈阿姨,沒關系。」
沢田綱吉卻記得千裡對於食物的執著和藍波有的一拼,於是默默地把自己還沒動過的雞排轉移到了千裡的盤子裡,立即獲得了千裡的一個高興到能開出小花的笑容,結果沢田綱吉的臉立刻紅透了。
而迪諾則好奇地看向Reborn,希望他能解釋一下。
接受碧洋琪投喂的Reborn一臉嫌棄:「不要用你那張滿是飯粒的蠢臉來惡心我,連吃飯都不會的廢柴迪諾。」
「……喂你自己有資格說別人嗎!!!」
吃完晚飯千裡本想回家的,奈何藍波一平纏著她,要她陪他們玩,加上沢田奈奈的極力挽留,還有Reborn與迪諾的煽風點火,經不住眾人的熱情,千裡就住了下來。
Reborn督促千裡去打了電話,然後狀似無意地說:「哎呀怎麼辦吶,家裡只有一間客房空著了,難道鶴見要和迪諾住一間了嗎?」
「當然不行!」沢田綱吉反應最大。
剛剛掛斷電話的千裡一愣:「……其實我睡床睡地板都無所謂的。」
「不行不行!千裡是女孩子要睡床啦!」沢田綱吉異常堅持。
Reborn追問:「睡哪裡的床呢?」
「當然是客房……」——「那麼阿綱要讓迪諾睡地板嗎?」
沢田綱吉苦惱地思考了一會:「那麼我睡地板,迪諾先生睡我房間,千裡去客房睡?」
「那就這麼辦了!」
……
「不對吧啊啊啊??」沢田綱吉用力擰著自己房間門把手,然而門把手絲毫未動,看樣子是被鎖住了。
因為迪諾先生的安翠歐在浴室裡吸飽了水,把浴室直接毀了,所以大家都只能排隊到剩下的一個浴室裡去洗澡。洗澡的順序是Reborn抽簽決定的,但是綱吉非常懷疑他作弊了,因為抽到的第一個就是Reborn他自己,而綱吉則是最後一個。所以,最後一個洗完的他,被關在門外了。
「Re……」
「別敲了,我們都睡了。」小嬰兒的聲音傳出來。
「睡之前倒是給我開個門啊?!你想讓我睡哪裡啊!!」沢田綱吉抓狂。
然後,就沒有人回應了。
「綱吉?」有人叫他。
沢田綱吉回頭,看見對面客房的千裡開門出來,對他招手:「奈奈阿姨幫你把被子鋪好了。」
「……不會吧!」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沢田綱吉終於走進了客房。
這樣子和千裡共處一室,總是讓他想起那個很久之前的傍晚:熟睡的千裡,還有陌生的自己。
出現那樣陌生的情緒,還是第一次。總覺得,自己的內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要呼之欲出了……
「需要吹風機嗎?」千裡的問話打斷了他的思考,他回過神摸了摸濕漉漉的頭發,點點頭。
接過吹風機,沢田綱吉打開開關,「咦?為什麼沒有風?」
千裡回過頭看了一眼,突然「噗」地笑了出來。
沢田綱吉羞惱:「千裡!」
「或許,你不知道插座在哪?」千裡挑眉,拿過他手中的吹風機,把插頭接進插座裡,打開開關。
她的話在「轟轟」的熱風裡模糊不清:「需要我幫你吹嗎?」
沢田綱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鬼使神差地點頭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坐在床沿,而千裡已經關了吹風機,撈起他脖子上的毛巾給他擦頭發了。
他背對著千裡,看不見對方的神情,只能感受到對方的手隔著毛巾,在他的頭上移動。手法熟練又輕柔,比起他平時給自己擦頭發的手勁不知道輕了多少倍。從額前的碎發開始到頸部的頭發,自發梢到發根,一寸一寸被手和毛巾地揉搓,被輕輕擦到頭皮的時候,甚至會不由自主地起雞皮疙瘩。
「發質很好嘛,就是喜歡亂翹……」千裡一邊擦著沢田綱吉的頭發一邊感嘆。
沢田綱吉整個人已經進入昏昏欲睡的狀態了,幾乎聽不到少女在說什麼,只是舒服地半眯著眼,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差不多了。」頭上的手離開了,沢田綱吉的失落感也隨之而來:為什麼不能再停留一會呢……
不過等千裡開啟了吹風機以後,他就不再感到失落了。因為暖風隨著手的慢慢移動吹到了頭發上、頭皮上,而他在意的那只手,不再隔著毛巾,而是直接與他的頭發接觸……
不對你在想什麼?!!沢田綱吉猛地清醒了。
此時吹頭發的工作也接近尾聲了,千裡捋了一把沢田綱吉的棕毛,確定干的差不多了,就關了吹風機。
「睡覺吧。」千裡把吹風機收好,回頭發現沢田綱吉滿臉通紅,於是問:「你很熱嗎?」
「……睡覺睡覺!」沢田綱吉猛地回神,利索地鑽進了地上鋪好的被子裡。
「噢。」千裡關了燈,睡覺之前提醒沢田綱吉:「不要總是用被子捂著頭。」
「……知道了!」
次日沢田綱吉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他揉著眼看向床上,卻發現被褥疊的整整齊齊,房間裡也沒有人。
「起的真是晚啊,要不是鶴見攔著,我就要采用彭格列特有的叫醒方式了。」Reborn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口,「昨晚感覺如何?」
「你那種叫醒方式會死人的好嗎!還有昨天晚上你為什麼要把我鎖門外啊!」沢田綱吉下意識地吐槽。
「哼。」小嬰兒翹著嘴角沒理他,反而向剛剛開門進來的千裡打了招呼:「鶴見。」
「嗨Reborn,綱吉總算起了啊?」千裡朝綱吉揮揮手:「趕緊收拾一下,下午Reborn和迪諾要訓練我們。」
「訓練?迪諾先生來訓練??」
「嗯,把晚飯准備好,還有御寒的衣服和應急的藥物。」
「……真的不是去野營麼?!」
「首先由我來教阿綱用鞭吧!」一下車迪諾就躍躍欲試,Reborn笑容如常地同意了迪諾的意見,並且忽略了沢田綱吉的反對,把千裡帶到了遠離那兩個人的樹林裡。
「所以是由Reborn你來教我麼?等等……」千裡把背包放在地上,打開包找了一條小圍巾出來,給Reborn圍上了。
小嬰兒低頭看著這件明顯反季節的單品,陷入了沉默。
「樹林裡有點冷,小孩子容易感冒。」千裡簡單地解釋了一句,然後站起身來:「好了開始吧,你的訓練內容是什麼?」
Reborn抬了抬帽子,黑漆漆的大眼睛直視千裡:「鶴見,在開始訓練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看阿綱的?」
「綱吉?」千裡被小嬰兒的大眼睛盯住,摸了摸莫名發涼的後頸,回答道:「內心敏感、但是很有包容力的一個孩子。不過和阿武一樣讓人操心。」
「操心?」小嬰兒重復了一遍,然後緩緩地微笑了一下。
無意間瞟到這個笑容的千裡覺得自己後背一陣發涼。
「那麼對於你來說,阿綱和山本有什麼區別嗎?」Reborn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千裡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思考了好久才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大概,沒有吧?」
「啊——!」
「轟!!!」
慘叫和重物墜地的聲響在樹林外響起,千裡眼神一凝:「綱吉他們好像有什麼狀況,得過去看看。」
她把包背上,還問了Reborn是否需要她抱著,不過被拒絕了,於是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趕往沢田綱吉那邊。
「真是三個笨蛋……」
千裡向外跑的時候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在說話,回頭問同樣跑著的Reborn:「你說什麼?」
「嗯?沒有啊?」小嬰兒無辜地回答。
千裡趕到沢田綱吉那裡的時候,發現罪魁禍首——變大的安翠歐被迪諾拿鞭子捆住了,而現場遭殃的,只有一個沢田綱吉。
以奇怪姿勢仰躺在地上,並且臉上有一個大紅印的沢田綱吉:「迪諾先生我知道你在笑!」
「噗……抱歉抱歉,阿綱你骨折了可別亂動,我已經聯系加百羅涅的直升機過來,馬上就能到了。」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啊——!!」沢田綱吉淚流滿面。
看到沢田綱吉的慘狀的千裡:「……想打人。」
迪諾:「千、千裡你冷靜點!!嗷啊——!!」
櫻花癮
和山本家、沢田家一起過了一個吵吵嚷嚷的新年,新年假期過後,沢田家又入住了一位新客人——風太。
於是千裡越發勤快地往沢田家跑了。
山本武本來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但是眼見千裡這幾天每天放學後都必去一趟沢田家,感覺到被冷落(?)的他,這天就提出了要和少女一起去沢田家的要求。
千裡自然是同意了。
放學後,一進沢田家,山本武就被撲上來的三個小孩驚呆了。
三個小孩撲的自然不是他,而是千裡。
少女被三個人半拉半扯地帶去客廳玩游戲了,而留在原地的山本武撓著頭,似乎明白了千裡為什麼天天都來沢田家。
千裡似乎很喜歡和藍波一平風太一起玩啊……
至少她的表情比平時在學校的時候開心很多。
山本武跟著進了客廳,和沢田奈奈打了個招呼,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來看著四個人一起玩。
話說,小時候的千裡也是這樣陪他玩的麼?
從小到大,在他的眼裡,千裡都是一個很可靠的人。小學的時候老爸總是說,千裡才是真正在照顧他的那個人。他也深以為然,所以有的時候千裡的話比老爸的話還有權威。
但是,莫名有點不想讓別人知道千裡的這一面啊……
他支著下巴看著千裡。
少女搭建樂高時的一臉認真,與給他補習時的專心致志,極其相似。
特別的……耀眼。
眼睛黏在她身上,轉不開,也不想轉開。
千裡似乎終於發現他的視線,舉起了手中的樂高問他:「要來玩麼?」
他於是高興地擠進了風太和千裡之間,帶著依舊爽朗的笑容,開始幫千裡搭建樂高。
風太滿臉問號地被擠了出去。
藍波看到風太的臉色,馬上停下了搭樂高的動作指著風太哈哈哈地嘲笑起來。
然後,又是一場混亂。
*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的山本武變得越發的黏人了。
此刻千裡正在山本武的房間裡幫他改作業,山本武則一反常態,沒有去打游戲,反而挨到她身邊坐著。
「如果現在是夏天的話,」千裡放下紅筆把少年湊的太近的頭推開,「我就要揍你了。」
「哈哈!」山本武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被威脅了,反而變本加厲地湊了上來,還扇動著襯衫領子:「千裡聞聞我新買的沐浴露的味道?」
千裡煩不勝煩,最後一把攬過少年的頭按在了桌子上,「別動了。」
右手不停,繼續改著作業。
山本武被她按在桌子上,倒是沒有了聲音。
千裡改得認真,也沒有太在意山本武的動靜,改完最後一題才卸下了手上的力道,想要抽手的時候卻發現被抓住了。
「……山本武。如果現在是夏天,你怕是會被我揍死。」千裡甩了甩手,「快點訂正作業。」
山本武從桌子上抬起頭來,雙手牢牢握著她,用可憐巴巴的濕潤眼神看著她:「千裡QAQ……」
……這是賣萌!犯規!
最後千裡只好妥協,於是山本武右手訂正作業,左手牢牢地扣著千裡的左手,無所事事的千裡只好托腮望向窗外。
……一個個的,進入青春期以後都不讓她省心。小學的時候他們在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但是現在卻已經看不穿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了。
愁人的青春期啊。
哎。
千裡用眼神對著窗外的麻雀無聲地發了一通牢騷,直到幾只麻雀都陸續撲棱棱飛走了,才無趣地轉過頭來。
結果,一轉過頭,就看見了山本武近在咫尺的,放大的臉。
千裡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別人的臉,很是奇怪地向後退了退:「你在干嘛?」
山本武像受到驚嚇似的猛地往後一退,手也不知不覺地松開了:「……對啊,我在做什麼?」他撓撓頭,「大概,剛剛看到千裡的臉上有蚊子?」
「噢。——作業訂正完了?想轉移視線啊?」
「……嚶。」
*
千裡覺得,自從沢田綱吉的家庭教師Reborn來了以後,每件普普通通的小事都變得特別有趣。
而且Reborn是她見過的最有魅力的人,無論是成熟的思維還是卷曲的鬢角,或者是肉肉的臉和萌萌的聲音都特別有魅力……
「千裡?」
沢田綱吉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後沢田綱吉擔憂的臉靠近了她:「是不是生理痛?」
千裡收回盯著嬰兒小肥臉的視線,「……沒有。這幾個月生理痛好多了,說起來還要謝謝奈奈阿姨呢。」
「鶴見,你剛剛在想什麼?」Reborn回頭問她。
剛剛想的事情當然不能講。於是千裡回:「在發呆。」
「嗯?」小嬰兒在她身前盤腿坐下,「但是你的表情可不是這樣子說的哦。」
「……我的表情說了什麼?」
小嬰兒笑笑,「你先告訴我吧,你心裡想的是什麼?」
「好吧……其實我覺得,」千裡終於說了出來,「Reborn你很可愛。」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特別,特別可愛。」
Reborn:「……」
沉默了一會,Reborn決定忽略千裡,對沢田綱吉命令道:「去把獄寺山本叫來。」
「哈?又要做什麼?」
「看櫻花。」
這個時候的櫻花正開得燦爛。並盛公園的外圍栽著幾排櫻花,滿樹燦爛又溫柔的粉色讓千裡忍不住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拿出板磚手機調整角度對著櫻花就是一頓猛拍。
獄寺不忍直視地捂住臉:「鶴見這個蠢女人@&¥%#……」而山本武則笑著反對:「不是挺可愛的嘛,哈哈!」
Reborn叫了千裡一聲:「喂,鶴見。別在那裡停太久,裡面櫻花樹更多。」
站在櫻花樹下沉迷美景的千裡猛地回頭:「真的嗎?」
與此同時。
——「卡擦。」
「拍、到、了∼」山本武笑著將板磚手機收了起來。
沢田綱吉很是好奇:「山本君拍到了什麼?」
「嘿嘿。」山本武一直笑,就是不說話。
「你這棒球笨蛋竟然敢不回答十代目的問題!」獄寺馬上露出「我超凶」的表情,並且掏出了炸彈。
沢田綱吉急忙勸阻:「啊,獄寺君不用這樣啊……」
「果然拍的是鶴見啊。」小嬰兒的聲音引得大家回頭看去,之前山本武放在口袋裡的板磚手機此時在他手裡。
「……什麼時候被拿走的??」山本武一臉懵逼。
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好奇地湊過去看山本的偷拍。
鋪天蓋地的粉色,開到極致燦爛的櫻花,樹下的少女聽到好消息的時候忽然回頭,正好被相機捕捉到了,定格了這一刻——
微微彎起的含笑雙眼,櫻花的粉色在這雙眼睛裡漾開,少女披散的黑發在轉身的瞬間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碎發在她的雙頰邊散開,被身後的粉色一襯顯得特別溫柔。
四個人都有好一會沒出聲。當沢田綱吉捂著發熱的臉從Reborn身邊退開時,看到獄寺蹲著發呆,山本武正在眺望遠方(?)。
大家的反應都非常奇怪……Reborn也是一直盯著那張照片不知道在想什麼,笑得非常可怕(?)。
唯一正常的大概只有千裡了。一看沒人催她,於是對准櫻花樹又拍了幾張,才慢悠悠地走了回來。
「走吧。」拍到滿足的千裡心情非常好,她戳了戳小嬰兒的臉:「你不生氣了啊?」
「作為紳士是不會對女性生氣的。」小嬰兒矢口否認之前無視千裡的舉動。
「太好了。」千裡的心情更好了,她愉快地把臉湊到小嬰兒的肥臉旁輕輕蹭了蹭,然後直起身:「走吧!」
目瞪口呆的沢田綱吉:「……明明不允許別人碰的來著……」
小嬰兒似乎也被千裡的好心情傳染了,他帶著善意的笑容提醒所有在發呆的人:「走吧。」
不知為何今天並盛公園裡的人特別少……不,應該說就是沒有人。
千裡沒管這些,倒不如說周圍沒人,她反而更加放松了。她和沢田綱吉他們四人打了個招呼,就握著板磚手機跑進了櫻花林裡。
「鶴見這個蠢女人@#¥%&……」獄寺額頭上的青筋開始亂跳。
「呃,獄寺君就讓千裡去吧,好不容易她這麼高興……」
「阿綱說得對,你們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哦?」
沢田綱吉警惕:「又有什麼事??」
「我已經通知碧洋琪和大家過來了,你們在大家來之前要選好野餐的地點哦∼」
「喂……」沢田綱吉嘴角一抽。
「這裡閑人不能進!」正在大家討論哪裡野餐比較好的時候,一個飛機頭出現,作勢要驅趕他們。
獄寺「嘖」了一聲,利索地用膝蓋解決了這個風紀委員。
「獄寺君……他畢竟也是風紀委員啊……」
……是雲雀前輩的部下啊。沢田綱吉有不好的預感。
這時,離他們最近的那棵櫻花樹簌簌地響了起來,下一秒,一個黑色人影從樹上躍了下來。
那人開口——
「哇哦。你們似乎很吵呢。」
沢田綱吉露出了見鬼的表情:「咿!雲雀前輩!」
「我喜歡一個人欣賞櫻花。所以你們,現在就離開這裡吧。」
「啊啊啊是是是我們現在就走!」沢田綱吉急忙轉身,卻被Reborn一把拉住:
「不行哦。雲雀,來和阿綱的家族比賽如何?贏的人就能夠留下來賞櫻。」
「既然是小嬰兒的要求,答應了也無妨。」雲雀無趣地打了個呵欠:「不過你們這三只,我三分鐘就能解決。」
Reborn正想說什麼,卻被跑進來的千裡打斷了。
千裡氣喘吁吁地指著身後:「Reborn有個變態在找你……」
看到千裡身後的人之後,沢田綱吉驚訝地喊出了聲:「夏馬爾醫生!」
「哦喲,你好啊Reborn,和Reborn的學生。」夏馬爾漫不經心地打了個招呼,然後又朝千裡貼了過去,擺出了「=3=」的痴漢表情。
「鶴見小姐……」
千裡往後退了一步:「你別過來。」要不是他認識Reborn而且Reborn還在場,她現在已經動手了。
「鶴∼見∼小∼姐∼」夏馬爾畢竟是一流的黑手黨,速度比常人要快許多。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他與千裡的距離突然拉近了。
眼看著那張嘟著的嘴就要貼到千裡的臉上,兩人之間忽然斜插.進了一只拐子,以凶狠的力度砸向了夏馬爾的臉。
夏馬爾反應迅速地往後一躲,雖然躲過了拐子,但還是狼狽地坐在了地上。
雲雀則一臉嫌棄地把那只拐子丟遠了。
「隨地亂扔凶器……」千裡小聲嘟噥了一句,看到雲雀面無表情回頭盯著她,立刻改口:「感謝委員長救命之恩!」
「你,來和我打一場。」雲雀對千裡一抬下巴。
——「那可不行!」
——「怎麼能對女孩子出手呢,雲雀!」
獄寺和山本終於反應過來,迅速上前把千裡拉了回來。
「嘛,總之雲雀先和獄寺山本比賽吧。」在旁邊看熱鬧的Reborn終於發話了,「誰膝蓋先著地誰輸,如何?」
「也可以。反正一分鐘就能解決。」雲雀同意了。
「如何,鶴見?你也想看看他們的實力如何吧?」Reborn的一句話就阻止了千裡插手的想法,她思考了一會,點點頭。
「……不過委員長挺難對付的。」千裡的話音剛落下,獄寺和山本就被雲雀的拐子各抽了一下,膝蓋著地,出局了。
「只知道正面攻擊,破綻太多。」千裡淡定地評價道。
看到獄寺和山本都出局了,沢田綱吉頓時驚慌起來,聽到千裡的這句話臉皮一抽:「千裡你怎麼還這麼鎮定啊!我們要被趕出去了誒!」
Reborn抬抬帽沿,露出了大家都熟悉的微笑:「那你就拼死去阻止吧。」
「砰。」
一聲槍響。
面目猙獰的沢田綱吉爆衣後從地上坐起,大喊著「Re——born!!拼死也要阻止雲雀!!!」一邊朝雲雀撲了過去。
「直接撲上去會受傷的。」千裡正想要去干涉,卻被列恩幻化出的鞭子纏住了手,她回頭,「?」
「鶴見,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之前山本他們和雲雀對上的時候,你沒有阻止,而到了阿綱就要插手?」
「因為綱吉比阿武他們更弱啊。」千裡不假思索地甩了甩手,等列恩松開她後,就毫不猶豫地跑進了兩個人的戰場中。
滿臉凶狠的沢田綱吉正要對雲雀發起最後的衝刺攻擊,剛剛擺好了起跑的姿勢,他頭上的火焰就熄滅了,臉上凶狠的表情也慢慢地被恐懼取而代之。
不遠處的雲雀挑著嘲諷的笑容,將拐子往胸前一橫,俯身迅速地朝沢田綱吉衝了過來。
沢田綱吉絕望地抱住頭蹲下,企圖將自己縮成一團:「咿!完了!!」
雲雀的拐子以凌厲的攻勢橫掃向沢田綱吉毫無防備的背部。
與此同時。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雲雀的拐子,阻擋了他的攻勢。
雲雀抬起眼,不耐煩的黑色鳳眼朝來人看去,然而就在這時,一片櫻花映入他的眼中。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然後,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他直直的倒了下來。
千裡下意識地扔了手裡的拐子,接住了倒下來的人,但是由於少年砸下來的重量超過了她的想像,她被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雲雀和鶴見同時出局。」一直在看熱鬧的Reborn跳到戰場裡宣布,「阿綱還沒出局,所以你輸了,雲雀。」
掙開了千裡的手後,雲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願賭服輸,這裡讓給你們。」
千裡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委員長你沒事……?」
「剛剛夏馬爾在受到雲雀攻擊的瞬間,出於自保的本能,放出了三叉戟蚊子。」Reborn適時解釋道,「那只蚊子大概讓雲雀患上了暈櫻症。」
「噢,所以並不是我的氣場原因啊。」
「……」
夏戀花火
「誰會游泳?」Reborn發問。
除去沢田綱吉,在場的五個人中,只有一個人沒有舉手。
「對了,千裡是只旱鴨子哦!」山本武突然爆料。
「……山本武你閉嘴。」
「噢!真的嗎鶴見!原來你極限的不擅長游泳嗎!」發現新大陸的了平開始亂叫亂吼。
「公共游泳池這麼多人,別亂喊啊草坪頭!臉都丟光了!」獄寺很是不爽。
「你說什麼章魚頭!!」
「那麼,就由獄寺山本了平來教阿綱游泳,小春來教鶴見游泳。」Reborn一錘定音。
「哈咿!小春也想教阿綱先生游泳∼小春想和阿綱先生一起在游泳池裡並肩游來游去∼」
山本武:「那麼我來教千裡,三浦你去教阿綱如何?」
「好啊!」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三浦春望向反對的沢田綱吉:「為什麼阿綱先生要反對呢!QAQ」
「呃……這個,因為這種事情,總覺得同性之間更方便學習吧,哈、哈哈……」沢田綱吉努力措辭:「小、小春你在游泳方面一定可以教千裡很多吧?」
「當然!小春不會讓阿綱先生失望的!千裡我們走吧!」無意中被激發鬥志的三浦春對沢田綱吉拍胸保證,然後拉著千裡走了。
被隱形拒絕的山本武也沒有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
沢田綱吉松了口氣,然後開始了痛苦的游泳練習。
無論是山本武的想像法還是獄寺的理論法,都沒有讓沢田綱吉get到游泳的技巧。
而Reborn已經無聊到睡著了。
輪到了平學長教他了,而了平學長的泳姿……
夠了!正常人都不會這麼游的吧!誰的四肢可以像泥鰍一樣扭來扭去啊!
這樣游泳會被抓去解剖的吧!
沢田綱吉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他索性在游泳池裡蹲了下來,臉埋到了水底下,嘴裡「噗嚕嚕」吐出了一串水泡。
一雙手從他的腋下穿過,把他從水裡架了起來。
「都三個小時了,還沒學會嗎?我都學會了。」
千裡的聲音。
沢田綱吉頓時松了口氣:「求你快來教我吧千裡QAQ!」
千裡一臉為難,並沒有立即答應他,「但是我現在才剛剛學會啊。還是讓有游泳經驗的人教你比較好。」
「沢田!就這樣用我這種極限的游泳的姿勢去游吧!馬上就能學會的!」了平從水裡「嘩啦啦」地鑽了出來。
「真的不用了……前輩……我學不會……」學會了就是非人類好嗎!還是千裡最好了……
沢田綱吉用充滿希望的濕漉漉眼神看著千裡,對方接過山本武遞過來的浴巾披在身上,轉頭看到沢田綱吉的眼神時愣了一下。
「別露出那麼惡心的表情。」Reborn插嘴,「讓鶴見休息一下,小春去教阿綱吧。」
「哈咿!好的,阿綱先生,我們開始吧!」
「……嚶。」
結果最後還是Reborn被射了一發死氣彈。死氣彈的時限過去之後,他精疲力盡地從游泳池的另一頭慢慢走回來。
時間已經接近傍晚,Reborn故意讓山本獄寺他們先走了,然後自己也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了負債累累(?)的他。
他正想去游泳池邊找回自己的衣服,還沒邁開步子,就看到了坐在游泳池邊的千裡。
千裡還沒走,像是在等他。
他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腳步,發呆地看著幾步開外,千裡在夕陽下的側臉。
話說,自己對千裡到底是一種什麼感情呢?
自己對千裡的感情,和對京子的感情到底有什麼區別呢……
千裡突然打了個噴嚏。
然後,她解開了身上的浴巾,白色的運動內衣和精瘦的腹部露了出來。
沒、沒有贅肉!
完美的身材!
精瘦的腹部蘊含著巨大的爆發力!
還、還有馬甲線——!
千裡撿起外套穿上,看到幾步外的他,便招招手:「等你好久了,回去吧。」
「嗯……嗯!」
「綱吉你……」
「我、我不熱!!!!」
*
自那次啼笑皆非的游泳學習之後,又過了幾周。
沢田綱吉對於那天自己怎麼被死氣彈打中,然後在公共游泳池丟盡了臉的所有細節,都記不太清了。但是那天千裡無意中露出的身體,就像不經意吹來的一顆蒲公英種子,在心裡扎了根發了芽。
千裡的身體,原來是這麼漂亮的啊。
領口中若隱若現的精致鎖骨,抬手時露出的手腕,頸項的流暢曲線,還有掩蓋在校服下的充滿爆發力的身材,還、還有之前見過的,形狀漂亮的粉色的……
「阿綱?……沢田綱吉?」
他猛地收回盯著千裡的視線:「怎、怎麼了?」
山本武笑著問他:「馬上就要到夏日祭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去擺攤賺錢吧!」
「嗯、嗯,好啊!」他結結巴巴地應了。
夏日祭的話……能看見穿和服的千裡就好了。
到時候,如果能在街上偶遇,就可以一起看煙火了……
——但是,任何事情只要一遇到Reborn,就不會變成好事。
現在是夏日祭的晚上,沢田綱吉原定的街上偶遇的計劃(?),被Reborn打斷了。小嬰兒笑嘻嘻地把他踢給了山本武打下手,於是他只能萬般無奈地和山本獄寺一起賣起了巧克力香蕉。期間還看到了來玩兒的碧洋琪風太藍波一平小春京子了平一行人。
唯獨沒見到千裡。
可是莫名其妙的又不想問山本。
並且山本和獄寺現在都不在攤子上。
沢田綱吉憋屈地埋著頭遞出了客人要的巧克力香蕉。
「你好,沢田同學。」客人叫了他一聲。
他猛地抬頭:「千裡!!」
沢田綱吉猛地亮起來的眼神讓千裡覺得很是奇怪:「……我們是幾年不見了麼?」
沢田綱吉剛想吐槽就被闖進棚子裡來的人打斷了。那人帶著鴨舌帽,看不清臉,一把抓過放錢的罐子然後轉身就跑。跑出去的時候還一路橫衝直撞,撞倒了許多人。
他尚在呆滯中,千裡則丟下了巧克力香蕉向小偷的方向追了過去。
「喂,你自己的錢被搶了還不去追?」有人看不過去大聲提醒了他一句。
沢田綱吉如夢初醒,急忙往兩個人消失的方向追去。不過等他一路迷路過去好不容易才找到站著的千裡時,放眼四處一望,滿地都是橫屍。
「……這個場景怎麼這麼眼熟啊喂!」沢田綱吉忍不住吐槽。
「我從雲雀手裡保住了你們的勞動成果。」千裡踏過一地橫屍把盒子塞到他手裡,「好好保管。」
「雲雀前輩?!!!他為什麼會來找你?!!」沢田綱吉滿臉的驚悚:「你沒受傷吧!」
「放心吧。——話說煙火快要開始了吧。」
與此同時。
「十代目——!」
「阿綱!千裡!」
「阿綱先生!」
「噢噢沢田!鶴見!」
玩家『沢田綱吉』和『鶴見千裡』的一大群好友已經上線。
最後大家坐在草地上,一起看了夏日祭的煙火。
在看煙火的時候,坐在草地最高處的千裡感覺有人扯了扯她的右衣角,正好這一波煙火徹底消失了,四周恢復了黑暗,她向右扭過頭,「?」
然後,一片濕濕熱熱的東西精准地印在她唇上,停了一秒後立即離開。
千裡的耳邊寂靜了幾秒。然後,最後一波煙花竄上了天空,映亮了她的四周。
沒有人。
真是奇怪。千裡摸摸嘴唇想。
深藏不露的第一
「上周末,並盛中學有八名風紀委員被打成了重傷。不知道為什麼,被襲擊的人都被對方拔掉了牙齒,好像還有人的牙齒被全部拔光了。」Reborn端著咖啡,抬頭對剛剛進入廚房的沢田綱吉道。
沢田綱吉一抖:「什麼?!真的嗎!!為什麼要下這種毒手啊!」
沢田奈奈滿臉的擔憂:「綱君,你要不要學點格鬥術防身啊?」
Reborn點點頭:「媽媽說的有道理。阿綱,今天和鶴見去商量一下吧。」
沢田綱吉嘴角抽搐:「為什麼要扯到我身上啊!……等等,和千裡商量?」
「你忘記了,鶴見不是會詠春嗎?」
*
「真是的,都說了跟我沒關系啊!」走在上學路上的沢田綱吉拿著一沓「泰拳」、「劍道」、「空手道」、「摔跤」的宣傳單欲哭無淚,「不過詠春……千裡的詠春倒是……」
很好看。
他在心裡默默的補了一句。
曾經在與千裡的聊天中,無意聽到過對方提起,她在練一種叫做詠春的拳。出於好奇,沢田綱吉那天放學就跟著千裡到了廢棄的體育館,看著千裡打了一個小時的木人樁。
其實他並不懂什麼拳擊啊什麼中國的武術啊,只是單純的覺得,擊打木人樁的聲音特別好聽,而千裡練習的認真樣子,還有利落的動作,都特別好看。
沢田綱吉從思緒中抬起頭,瞬間就被震驚了:「好多風紀委員!!」
「畢竟發生了那麼多襲擊事件,會害怕也是難免的。」Reborn補刀。
「果然還是不良少年之間的鬥毆啊……」
沢田綱吉的話被人打斷了:「不是的。」
「咿咿咿!雲雀學長!」
「ciaos,雲雀。」
「我還從來沒見過這種惡作劇……」雲雀頓了頓,目光頓時犀利起來,「當然,敢把火星撣到我身上,我自然要連根掐滅!」
感受到殺氣的沢田綱吉一抖:
——雲雀學長果然好恐怖!
「綠樹蔥蘢的並盛中學∼ 不大不小∼ 中庸最好∼ 」
欸?聽到校歌的沢田綱吉左右尋找來源,結果看見雲雀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雲雀學長的手機鈴聲是校歌!??
雲雀掛掉電話,對想要偷偷溜走的沢田綱吉道:「那不是你的朋友嗎?——笹川了平,被打傷了。」
「欸?!!」
*
並盛中央醫院。
「了平前輩!」沢田綱吉猛地衝進了病房。
「了平,你的傷怎麼樣?」
「沢田,早啊!——骨頭斷了六根,還有七處骨裂,還有……」了平張大了嘴巴,指著自己的牙齒說:「你們看,我的牙齒被拔走了五顆!」
「咿咿咿咿——」沢田綱吉看著對方黑洞洞的口腔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在聽到對方「被拔掉的牙齒都是假牙」和「遺憾沒能讓那個襲擊的人加入拳擊部」的說法後哭笑不得。
缺了五顆牙齒的了平還在惋惜自己沒能留住人才,有人突然闖了進來,注意到來人的沢田綱吉瞬間慌張了起來:「京、京子!」
「哥哥!」京子滿臉擔憂,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病床前:「為什麼你要爬到公共浴室的煙囪上去啊!」
「噗!!」
——這就是了平前輩的借口嗎!!感覺超級敷衍的啊!!!都和千裡有的一拼了吧!!(喂)
「但是,太好了,你還活著……」京子悄悄抹了抹眼睛,了平頓時慌了:「京子……我說你……別別別哭啊!」
沢田綱吉和Reborn悄聲退出了病房,合上了房門。
「呼——所以為什麼大哥也會被人襲擊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沢田綱吉瘋狂撓頭,等他抬起頭時,頓時眼前的景像震驚了:「醫院裡全部都是並盛中學的學生?!」
「噢,是廢柴綱啊,情況不妙啦!」同班同學看見他,叫了他一聲,「我們部的持田學長也被人襲擊了!」
「那個劍道部的持田學長也?!!」
「還有,從昨晚開始三年級有五個人,二年級有四個人,一年級有兩個人被襲擊了!他們都不是風紀委員!——我們學校的學生在不加區分地被人攻擊啊!」
「那不就和我有關了麼!」沢田綱吉又瘋狂地撓起了頭。
「咦……風紀副委員長草壁?」
草壁和旁邊的風紀委員交談著,嘴角翹著自信的微笑:「還是不見委員長的身影啊。」
旁邊的人回答:「嗯!估計和以前一樣,已經抓住敵人的尾巴了吧……這樣一來,對方也囂張不了多久了。」
兩人往醫院出口走去,而沢田綱吉興奮地和同班同學湊到了一起:「你聽見了嗎!!他們說雲雀學長去教訓敵人了!」
「雲雀學長是無敵的!這下可以放心了!!」
「能和雲雀學長一個學校真是太好啦!!」
和同學道別後,沢田綱吉叫了自家表情凝重的小嬰兒一聲:「Reborn我去上課——嗚哇這是什麼!!」
「這是列恩斷了的尾巴。」Reborn從地上撿起斷尾,「這就意味著,有麻煩的事情要發生了。」
「它它它——怎麼在沒完沒了地變形啊!!」
「因為列恩的尾巴斷了,所以它不能很好地控制變形功能了。」
「這是什麼詭異的理論喂!」沢田綱吉正想繼續吐槽,身後卻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快讓開!!」
「又有並盛中學的學生被襲擊了!」
他轉過頭,正好看見躺在擔架上的人。
——「草壁學長!」旁人驚呼。
小嬰兒把列恩拋給他,跳上擔架扒開草壁的嘴查看了一番,然後回到沢田綱吉身邊,表情凝重:「不可能有其他原因了……對方真正要對付的人,就是你,阿綱!」
「我?!」
「對方是在向你挑釁啊。」小嬰兒抬了抬帽沿,「草壁被拔去了四顆牙齒,了平被拔去了五顆,按照一顆一顆的順序遞減,他們是在用牙齒進行倒計時。」
「什麼?」
他掏出了一張紙:「注意到是倒計時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他把那張紙遞給了沢田綱吉,後者讀出了標題:
「並盛中學打架排行榜?——這有什麼關系嗎?」
「你還真是遲鈍啊,沒有發現排行榜的倒序和被襲擊的順序完全符合嗎?」
「好像……真的是誒!」
「這是風太制作的排行榜。」
「啊!排在第四位的草壁學長已經被襲擊了,也就是說,第三位——」沢田綱吉看了一眼排行榜,驚恐道,「不是吧!!」
「第二位和第一位也都是你認識的人。」Reborn提醒他。
沢田綱吉向上看:「第二——不是吧!……誒誒!!為什麼第一是——」
「你先去找第三個人吧,我去調查點事情。」
「我——?!」
*
與此同時,黑曜樂園。
「骸大人——那個人怎麼樣了,那個並盛中學的老大,叫——叫麻雀?還是鴨子?」有著一頭黃色亂發的少年用力擊中保齡球,吐著舌頭問。
「都不對。在被拔牙之前,麻煩他在那邊躺著了。」坐在沙發上被詢問的人翹著詭異的笑容,「犬,千種呢?」
「小柿去收拾排名第三的了,他已經覺得不耐煩了,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手下留情。」犬回答。
「kufufufu……我也去見見另外一個深藏不露的第一吧。希望能找到真正要找的人。」他摸了摸下巴,深藍色的發絲遮蓋住了血色的右眼。
*
千裡剛剛在教室裡睡醒,發現教室裡只有幾個人。
綱吉沒人,京子沒人,小花沒人,阿武沒人,獄寺也沒人。
大家都去哪了?
「學校今天停課!你們可以回家了!」班主任走進教室朝剩下的幾個人宣布喜訊,然後又行色匆匆地走了。
千裡:yes。超開心。
不過今天街上的人也確實有點少啊。千裡走在街上,沒有打算立刻回家,而是拐進了書店。
阿武和綱吉的參考書快寫完了,得買新的了。她伸手去拿書架上的最後兩本數學參考書,有人同時握住了書的另一端。
……這場景怎麼感覺似曾相識。
「啊……」對方驚呼了一聲,她轉頭看去。
「請問……可以把這兩本書給我嗎?」深藍頭發的少年帶著溫和的笑容問她。
「噢,可以。」她松開手,轉身去挑其他科目的參考書。
當她選好書前往收銀台的時候,看見方才的那個少年正在和老板吵架,或者說,是單方面被罵。
「沒錢就把書放下吧。」老板冷冰冰地揮手趕人,少年則一臉的委屈無奈:「我只是忘記帶錢了……」
千裡把書和錢一起推過去:「老板,一起付。」
少年驚訝地看著她,然後燦爛地笑了起來。「謝謝你!」然後自來熟地跟上了千裡的腳步:「我的名字是六道骸,你呢?」
「鶴見千裡。」
「我、我可以叫你千裡嗎?」少年忐忑地問她。
千裡一愣,對他的自來熟程度非常驚訝:「……你隨意。」
走到街上後,發現四周不知為何竟起了霧,後面跟著的少年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千裡……呀!」
她猛地回頭,發現少年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坐在地上,手裡的書也掉在了地上。她無奈地撓撓頭,折回去問:「你怎麼了?」
少年藍色的眼睛冒出了水汽:「腳扭了……」
她撿起地上的書,然後背對著少年蹲下身:「上來吧,我送你去學校。」
少年順從地趴在她背上。
「你在哪裡讀書?」
「黑曜中學。千裡在並中吧?」
「唔。你們黑曜今天也不上課麼?」
「kufufufu……上課不上課都無所謂。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被少年的詭異笑聲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千裡扭頭看去。
「找彭格列的十代目噢,千裡認識嗎?」少年湊近了她。
少年精致無比的臉進入視野,依舊是那副柔弱溫和的表情,不知為何她卻警惕起來,放開了背上的少年:「不認識。」
「kufufu……撒謊可不好噢。」少年向後跳了一步站穩,側過頭,深藍的發絲從右臉頰滑落,露出了血色的右眼。
和血色的右眼對上的時候,千裡只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深海裡,意識慢慢遠去。
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該怎麼樣才能讓你快點說出彭格列十代目的信息呢?不聽話的小鹿。」
精神世界
同樣是並盛打架排行榜第一,但鶴見千裡和雲雀恭彌明顯不同。
如果說雲雀恭彌是鋒利的寶劍,出鞘就能見血,那麼鶴見千裡更像是懸掛在閣樓上積灰的匕首,不肯輕易露出鋒芒。
明明擁有和雲雀一樣強大的力量,卻不肯輕易使用,對於受傷賣慘的人,會立刻相信並且施以援手,結果讓他輕易得手了,真是天真又愚蠢。
那麼,就來看看,你到底認識不認識彭格列十代目吧?
六道骸的三叉戟在昏迷的少女的手掌心淺淺的劃了一道。
然後,他侵入了少女的精神世界。
兩幢並排的小屋,一幢門上懸掛著「竹壽司」的藍布,裡面傳出來中年人爽朗的笑聲,另一幢裡面則有一個婦人在廚房忙碌,都不是他要找的人,他哼笑一聲,慢慢繞到了門後。
門後有一片地被藩籬圈出來,裡面養著幾只小動物,他隱去自己的身形,在旁仔細觀察。
「吱——」沒加鎖的籬笆門被風吹開了,一只活潑到過分的黃色秋田犬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然後籬笆門又被風關上了。
他跟上秋田犬,查看了一下脖子上的吊牌,上面寫著「山本武」。
並中打架排行第二的那個人啊……有吊牌是被鶴見千裡養著的意思嗎?
他重新回到籬笆旁邊等待,不久他就等到了一只沒有吊牌銀色毛發的貓,步態從容,神色傲慢。它撓了撓小小的後門,發出甜膩的「喵嗚」聲。
鶴見千裡打開了門,抱著滿滿一盆寵物糧走了出來。
銀貓在她腳邊轉來轉去,然後索性一屁股坐在她腳上不動了。
她只好抱起銀貓,走進了藩籬裡,四處張望了一下,「阿武又亂跑了?……雖然是放養但是成天跑出去的也只有他了吧……」
銀貓像是不滿她提到別的汪,喵喵叫起來。
「好啦……」鶴見千裡擺開盤子,往裡倒滿寵物糧。
銀貓高興地喵了一聲,撲上去開始大吃特吃。
鶴見千裡則走到一間小小的木屋前,打開門,把裡面的小動物抱了出來。
又一只被她圈養的麼?
六道骸想湊上去看看小動物脖子上的吊牌,可惜鶴見千裡對待這只小動物格外小心翼翼,一直抱在懷裡,連食物都經過她的手喂進小動物的嘴裡,他在旁邊轉悠了半天愣是沒看到吊牌上寫了什麼。
這是一只特別小巧特別可愛的棕色兔子,不過有點怕生,一直黏著鶴見千裡不放,對上來獻殷情的銀貓避若蛇蠍。
鶴見千裡似乎想放下兔子讓它和銀貓一起玩,結果兔子死死地咬著她的衣服,大有「鏟屎的你讓我下地我就去赴死」的意思。銀貓則特別渴望和兔子一起玩,銀色的貓瞳可憐巴巴地望著鶴見千裡。
就在一人一兔一貓僵持不下的時候,六道骸終於看清了兔子名牌上寫的是什麼。
「沢田綱吉……?」從未聽過的名字,在排行榜上也沒出現過。
這時鶴見千裡直起身,打開了另一扇木門,放出了一只橙色毛皮的兔子和一只黑色的小貓。
「叫做,笹川京子和黑川花麼?」六道骸辨認了一會,然後被越來越多的動物震驚了。
流浪的沒有吊牌的黑色凶獸突然出現,從她手裡奪走食物;從外面瘋玩回來的秋田犬還帶著著一只……戴著拳套的袋鼠?!這些動物都是什麼鬼啊!!
……還是直接調取記憶算了,雖然有點麻煩,但總比猜謎語要好。
六道骸頭疼欲裂地退出了鶴見千裡的精神世界,開始翻看鶴見千裡的記憶。
「哦呀,沒想到彭格列十代目居然是他呢……」得到滿意答案的六道骸退出了千裡的記憶,看少女逐漸有清醒的跡像,於是三叉戟一敲地面,霧氣四起。
「kufufu……在無邊的絕望中沉淪吧,愚蠢的少女。」
*
千裡捂著痛到要炸開的頭,從路邊爬了起來。路上的霧還未散開,而之前的那個少年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壓下心中的不安,慢慢朝回家的方向走去。沒等她走幾步,就看見了倒在血泊裡的獄寺隼人。
「獄寺君?!!」她奔上去把獄寺扶了起來,「聽得到我說話嗎?!」
獄寺雙目空洞,嘴唇微微蠕動著似乎在說什麼,她把耳朵湊過去才勉強聽清他在說:「十代目……」
「綱吉?!!」她頭皮一炸,迅速打了急救電話聯系了碧洋琪,看著獄寺被抬上救護車以後,迅速找出沢田綱吉的電話打了過去。
忙音。沒人接。
像被神秘的力量驅使著一樣,她沿著這條路重新開始跑了起來。
此時已經接近晚上,霧氣愈發濃重了,她邊跑邊呼喊著:「綱吉!沢田綱吉!」
雖然知道這是下下之策,但是沒辦法。
「啊——!!!」尖叫聲突然劃破了街道的寂靜。
她停下腳步,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又是滿地的血。
這一次,倒在地上的是山本武。
「阿武!!!」她的瞳孔瞬間收緊。
山本武的狀態和獄寺差不了多少,雖然還有微弱的呼吸,但眼神已經渙散了。
她抖著手再一次撥通了急救電話。
快點接……快點啊!!
無人接聽。
「別打了。」有人突然開口,「救不回來了。」
她愣愣地仰起頭:「綱吉……?」
「都是我做的哦。」沢田綱吉對她漾起了一個與以前別無二致的溫和笑容:「獄寺君也好,山本君也好……還有這些人。」
他往右走了幾步,身後鋪天蓋地的血色映入千裡眼裡。
她猛地捂住嘴別過頭:「唔……」
「一個個都喜歡奪走千裡的注意力……早就想下手了。」沢田綱吉扔開沾滿血的匕首,在千裡面前蹲下,眼神溫柔:「千裡,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好不好?」
「你不是沢田綱吉。」
千裡避開了他伸出來的手,「這裡也不是現實世界。」
她抬頭冷冷地盯著對方的褐色瞳孔:「好玩嗎,六道骸?」
「哦呀,被發現了。」對方發出詭異的笑聲,隨即靛色的霧氣籠罩了整個並盛。
滿地的屍.體統統消失了。
「就這麼信任沢田綱吉嗎?Kufufu……我倒是要勸你遠離沢田綱吉呢。那可是個可怕的男人。」
「這句話應該用在你身上。」千裡抿唇,「沢田綱吉會打敗你的。」
「哦呀,令人驚訝的堅定呢。」六道骸挑眉,打了個響指,身形逐漸消失了:「那就讓你看看沢田綱吉的慘樣吧。」
於是千裡被迫觀看了六道骸和沢田綱吉戰鬥的現場直播。
實力太懸殊了,她憂心忡忡地想。沢田綱吉根本就是全方面地被壓制著。
不過,局勢在雲雀恭彌及時趕到的時候發生了逆轉,他支撐著重傷的身體,幾拐子就解決了六道骸。
本應該是窮途末路的六道骸面上卻毫無慌張之意,他掏出了口袋裡的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Arrivederci.」
一聲槍響。
眼前的畫面暗了下去。
「……??」在一片黑暗中,千裡不免有些慌張:「有人麼?」
突然一片明亮,一個小孩子打開了門,然後失望地大喊:「沒有人誒!」
陌生的臉。
她可能陷入了六道骸創造出的另外一個世界。
而且……她試著觸碰眼前的門,結果手指穿過了門板。
她無法被人看見,無法觸碰到這個世界的東西。
真是越來越糟了。她難得有些焦躁起來:沢田綱吉那裡不知道有沒有事。
走出小小的衣櫥,發現這是一間裝潢豪華的臥室,她轉了一圈,發現屋子裡所有的文字她都看不懂。
這裡難道是外國嗎?
——天崩地裂。
但是,剛剛那個打開衣櫥門的小孩說的話,她卻聽得懂啊?
「呼——走了麼?無聊的捉迷藏。」有人從衣櫥裡鑽了出來。
——什麼情況居然還有人藏在那裡嗎!
千裡仔細打量了那個鑽出來的小孩,結果發現,
「……怎麼這麼像六道骸?」
這貨好像真的是六道骸小時候。千裡盤腿坐在地上,仰頭仔細觀察著這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孩。
無論是那頗有個性的發型(嗨嗨:……),還是那深藍的頭發,還有他的眼睛——這時候他的眼睛兩只都是藍色的——還有那詭異的笑聲。
這些詭異的特征也決定了六道骸在小孩堆裡,注定是一個無法融入的存在。不過他本人倒不是很在意被忽視,自己和自己玩得很嗨。
此時正是午飯時間,菜還沒上齊,百無聊賴的他正在把玩一把匕首,刀鋒一會隱沒於手指間,一會又忽然出現。
變態的習慣倒真是從小就養成的。千裡撇撇嘴,站起來決定觀察一下她究竟在一個怎麼樣的地方。
走出鬧哄哄都是孩子的小房間,走到了一個更大的房間裡。整個房間裡放置了四張長桌,坐在座位上等待就餐的都是穿著黑西裝的成年人。千裡沿著四張桌子中間的過道直走,進入了下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的門其實是關著的,但是這難不倒千裡,她徑直穿過了門板,到達了最後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比剛才的小一些,一張桌子幾乎占據了整個房間的一半。這個桌子旁的人,也都穿著黑色西裝。
到底是什麼地方呢?千裡無意間瞟到了她身邊的一個中年人整理上衣的動作。
等等?
他腰間別著的是什麼?
槍?
千裡心情復雜地繞了一圈,發現每個人身上都確實帶了槍。
最後得出了結論:這裡大概是一個黑手黨家族。
她正准備回去繼續研究小六道骸,結果有人的一句話讓她頓住了腳步。
「只有特殊彈的研發,能讓跌回谷底的我們,再次挽回家族的威望。那些孩子應該為自己的犧牲感到光榮。」
「我們無路可走了,只能如此。」有人附和。
特殊彈?犧牲?
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坐在首位的人發話了,看樣子應該是boss:「今天開始加快特殊彈的研發,還有人體實驗也要配合開始進行。」
「是!」
黑曜戰結束
這天中午以後,千裡見證了一個又一個怪物的誕生。
不是沒有嘗試過阻攔,可是每次她伸出手,都無法觸碰到那些被強行帶走的孩子。再次見到那些孩子,有些是被困在失敗品的牢籠裡,有些在成功品的實驗室裡,但是無一例外都變成了怪物。
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
本來吵吵嚷嚷擠擠挨挨的孩子們的小房間,變得空空蕩蕩。上桌吃飯的孩子每天都在減少,不安與恐懼的情緒在孩子之間傳播著。
至今為止,千裡已經看著十個孩子被穿著白大褂的人帶走了。
每天晚飯的時候白大褂都會現身,點名帶走幾個孩子,今天是——
「柿本千種,城島犬,六道骸。」
躺著的千裡猛地坐了起來。
站起來的有兩個小孩,一個有著黃色的亂發,一個帶著針織帽和眼鏡。
希望六道骸不在這裡。
「六道骸呢?」白大褂的眼鏡閃過冷光。
沒人應聲。
在沙發底下。千裡看見深藍的發絲暴露在了外面。她再次伸手,不抱希望地往回撥了撥。
還是沒法觸碰到。千裡嘆息著收回手。
「算了,你們先跟我走。」白大褂領著兩個小孩走了。
等到所有孩子都吃完了飯,女僕清理完了桌子,關上了門,六道骸才從沙發底下爬了出來。
「kufufufu……有點餓了。」六道骸打開電燈,開始翻箱倒櫃地找食物,「哦呀哦呀,沒有什麼食物了呢……」
「那裡有顆糖。」明知六道骸聽不到,千裡還是指了指桌子底下。
沒想到六道骸馬上就發現了,他糾結了一會,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這種動作太不雅觀了」。結果面子還是敵不過飢餓,他爬了進去,撿起那顆橙色的糖。
他把糖握在手心裡,向前爬出了桌子底,正准備起身卻突然撞到了什麼。
他抬起頭,臉色漸漸變白了。
是那個白大褂。他一把拎起了六道骸,「哼,真是不聽話的孩子。」
「放開我!!」六道骸激烈地掙扎著,「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
「哦∼那就更加不能放開你了喲。」白大褂桀桀地笑著,輕松制住了六道骸的動作:「你應該為自己成為輪回之眼的配型而感到驕傲。」
六道骸被帶走了。
千裡呆呆地盯著地上那顆橙色包裝的糖,那是六道骸在激烈掙扎的時候掉落的。
她伸出手,試圖撿起那顆糖,然而她的手指還是穿過了糖。
她似乎是魔怔了,重復著抓握的動作,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無數次。
直到她把糖切切實實握住了,才停了下來。
「我……可以摸到東西了?」
她不可思議地握了握手掌心。當感覺到糖果切實的分量時,來不及多想這是為什麼,她猛地站了起來,朝實驗室跑去。
這一次,一定一定要阻止。
轉過一個拐角,差點撞上了瘋瘋癲癲的白大褂。當她聽清對方在喊著什麼時,如墜冰窟。
——「輪回之眼配型成功了!」
下一秒,一把三叉戟穿透了白大褂的心髒,帶著血抽了出來。
——「墮落吧,然後輪回。」
白大褂倒下的時候,她看到了六道骸。
右眼不再是深藍色的了,而是帶著「六」的血色,被那雙來自地獄的眼睛注視著,即使千裡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也從心底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然後,仿佛置身阿鼻地獄。
千裡一聲不吭地遠遠跟著六道骸,看著他調動來自輪回之眼的力量,輕而易舉地殺死了一個又一個比他高壯許多的成年人。
最後他停在了失敗品監獄的門口。
「kufufufufu……kuhahahaha!!」他突然放聲大笑,「什麼都不是的怪物……與其這樣活著,倒不如死去。」
「Arrivederci.」
三叉戟頓地的同時,火焰席卷而來,六道骸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千裡從他的表情裡,讀出了他在想什麼。
他想死。
但是——
「可不能讓你死,我還沒討債呢。」
千裡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能觸碰到六道骸,但是當她結結實實地扛起六道骸時,她松了口氣。千裡把不斷掙扎的六道骸按住,撞碎了玻璃窗一躍而下。
「小孩子別整天想著死不死的——抓緊了!」
「你是誰?放我下來。」安全落地後,六道骸十分警惕地推了推她。
她從善如流地放開手,「我來找你討債啊——不過你這個版本不對。」
「什麼?」
她望望被火焰剝落的天空。這個幻覺空間似乎已經搖搖欲墜了,大概是現實世界的六道骸本人受到了重創吧。
於是她朝小孩招招手:「過來。」
小孩警惕:「干嘛?——等等,你的腳?」
千裡低頭,看見自己的腳已經開始變得透明了,於是難得笑了笑:「把手給我。」
小孩別過頭,不情不願地伸長了手臂。
「好好活下去。」少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轉過頭,驚訝地發現剛剛在這裡的人,突然消失了。
只留下手心一顆橙色包裝的糖果。
*
千裡從幻境中睜開眼,對上了一雙包容的暖橙色眸子。
「千裡,你醒了?」對方松了口氣,「太好了,已經沒事了。」
她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對方,「你是……」
對方無語了片刻。
「綱吉……麼?」千裡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嗯。」他似乎很無奈。
「一點也不像啊。」千裡吐槽。
「……」
「這是阿綱的超死氣狀態,鶴見。」Reborn及時救場,然後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沢田綱吉:「還准備保持這個狀態裝逼多久?鶴見也看到了你可以結束了吧?」
小言狀態的沢田綱吉由於面癱沒法吐槽,只能沉默:「……」
「噢——確實變帥了呢綱吉。」千裡毫無誠意地補刀。
「……」額頭上的火焰慢慢消失,沢田綱吉退出了超死氣狀態,悲憤道:「能不能不這麼敷衍啊!!」
「抱歉。」
小嬰兒抬頭對千裡說:「六道骸被復仇者帶走了。你們應該已經交手過了吧?」
「唔……」千裡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她慢慢坐起來,發現這裡的陳設完全陌生:「?」
「六道骸的老巢。」Reborn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
「咿咿咿咿咿好痛——!!」沢田綱吉突然慘叫起來,「嗚哇!痛死了!全身的肌肉都在痛啊啊啊啊!!」
沢田綱吉OTZ狀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千裡伸手過去,想抱他起來,被一個打滾避開了:「千裡你別管我——噫!」
Reborn嘆氣:「居然痛昏過去了,看來還得再鍛煉啊。不過,干得不錯啊,阿綱。」
千裡打橫抱起沢田綱吉:「那Reborn,我們回去吧。」
「咻劈∼咻劈∼咻劈咻劈劈∼」
「Reborn……?」
回頭看到小嬰兒鼻子上的氣泡,不禁失笑。
「大家都辛苦了啊。」
*
一個月以後。
棒球隊秋季大賽。
「本壘打!」
賽場上肆意揮灑汗水的山本武帶著陽光的笑容朝觀眾席大力揮手,引起觀眾席上的一陣尖叫。
被山本武注視著的千裡平靜地抬高胳膊,朝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山本武立刻笑了起來,跑回場地。
「嘖,區區一個山本而已,對方在干什麼啊?」獄寺撐著下巴不爽地吐槽,引起沢田綱吉面部一陣抽搐。
「我去給阿武買飲料,還有人要麼?」千裡站了起來。
「青汁,謝謝千裡!」「葡萄味的芬達!」「鹽汽水,鶴見。」「千裡,我要可樂。」眾人紛紛舉手。
碧洋琪:「有辣椒芥末水嗎?」
眾人:「那是什麼啊!」
千裡:「……」
在自動販賣機前折騰了好久,終於把所有人要的飲料一一買到了,千裡把裝著所有人飲料的包往背上一扛,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噗。」有人突然笑出聲。
回頭一看是一個沒見過的小孩子,千裡放下包,站在原地定定地觀察了這個孩子好久,直到這個孩子臉上的惡劣笑容終於掛不住了,才慢吞吞地開口:「六道骸?」
「?!!」
小孩子滿臉都是「你再說一遍」的震驚。
千裡挑眉:「你來干嘛?」
小孩迅速恢復了原來詭異的笑容:「kufufu……當然是為了觀察你們這群愚蠢的彭格列的弱點,方便我奪取彭格列十代目的身體啊。」
「噢。翻譯一下就是被沢田綱吉打敗了還沒來得及分析為什麼就被復仇者抓走了現在附身在小孩子身上方便自己觀察沢田綱吉順便排解一下蹲監獄的寂寞吧。真無聊。」千裡一臉冷漠地背起了包,走了。
「ku、kufufu……」身後的笑聲似乎有些僵硬。
千裡突然回頭:「對了,那個幻境,是真實發生過的吧?」
站在原地的小孩迷茫地指著自己:「姐姐在問我?」
「……沒有。」千裡撓撓頭,臨時編了個借口搪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小朋友。
逃走了啊。
六道骸這個口是心非的小公舉。
哎。
「千裡!」沢田綱吉急急忙忙衝了過來,「我剛剛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你沒事吧?」
「沒事。」
沢田綱吉注意到了千裡背上的包,伸手去拿:「好像很重的樣子,我幫千裡拿吧……」
「不用,你拿不動。」
「……嚶。QAQ」
半.彭格列指環
「聽說你們逃了補習課來逛街?」抱著手的千裡挑起眉。
沢田綱吉和山本武:「……」
獄寺(小聲對沢田綱吉):「早知道不叫她來了,十代目,您說是吧?」
被千裡目光一掃冷汗都流下來的沢田綱吉:「呃……」
「嘛算了,今天看在京子和小花的面子上就不跟你們計較了。」千裡一手挽起一個,「我們走吧。」
「嗯!」
「誰是小花啊??」
涉及到成績的千裡可是超級恐怖的……沢田綱吉松了口氣,還沒緩過神來,又被櫥窗裡面用變形的臉貼在玻璃上的藍波嚇得一口氣沒緩過來。
「藍波大人!!求你饒了我吧!!QAQ!!!」
「藍波大人要買那個!!」
「……好好好買買買……」
「要吃那個!」
「嗯嗯嗯好好好……」
被藍波一平壓榨到只剩一口氣的沢田綱吉,終於有空坐下來喝杯水了,然而此時京子坐到了他身邊。
沢田綱吉立刻緊張地端正坐好。
「辛苦了,綱吉君。」京子笑著將一罐飲料遞給沢田綱吉,後者緊張地接了過來。
等等,飲料?沢田綱吉望向一邊的自動販賣機,千裡正躲在後面,看見他轉過頭來還悄悄比了一個「fighting」的手勢。
真是夠了……沢田綱吉抽著嘴角轉過頭。
「誒,什麼聲音?」京子望向旁邊的大樓。
「轟——!!!」本來平靜的大樓外側,突然發生了爆炸,沒等沢田綱吉反應過來,一個人影就從天而降,狠狠地擊中了他。
「好痛痛痛痛痛——」沢田綱吉被這人帶倒在地並且滑行了三米,等他被這人扶起來之後,就聽到了一聲響徹天際的:「VOI——!!!!!!」
「怎麼,來了一堆不相干的人啊!」銀發隨風獵獵飛舞,隨後出現的人揮舞著手中的劍,咧開了狂妄的笑,「礙事的家伙,都給我滾開!」
「鶴見,快帶女人和小孩去避難!」小嬰兒對跑過來的千裡急促地下了命令,千裡毫不猶疑地遵循了小嬰兒的指令,拉起了京子,帶著藍波一平往安全的地方去了。
直到跑到並盛中學附近,她才停了下來囑托京子,「京子,小花剛剛跟我說過她有事先走了,手機帶了吧?你們保持通話,直到你們兩個人都確認到家為止,還有藍波一平也拜托你一下,我走了!」
「等等千裡!」京子拉住了她,滿臉的擔心,「很危險……」
「放心吧。」千裡安撫地拍拍她的手,然後輕輕拉開,「我很強的。」
但是等到千裡跑回案發地點,銀發男人已經不見了,只留下一堆傷患。沢田綱吉遍體鱗傷,那個砸下來的少年也陷入昏迷,不僅如此,山本武和獄寺隼人也渾身狼狽。
Reborn的話在此刻特別有安撫人心的作用:「他們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
「不過,山本和獄寺。」他補刀,「就憑你們倆的戰鬥水平,也只會礙手礙腳。還是早點回去吧。」
「……Reborn,總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吧?」
「到醫院再說。」
「什麼——?!!戒指不是被搶走了嗎?!」沢田綱吉被迪諾突然拿出來的戒指盒子狠狠震驚到了,他瘋狂撓頭,還要分出精力給旁邊不明真相的吃瓜(不)千裡解釋:「剛剛那個砸到我的男生就是巴吉爾,他來日本是為了把戒指交給我,然後那個白毛為了搶走戒指給他們彭格列巴利安的boss所以一路追殺巴吉爾來到了這裡……所以我為什麼會這麼清楚啊!!」
迪諾憨笑地遞上戒指盒:「巴吉爾那盒,其實是假的,這是別人拜托我轉交給你的。」
「又要給我?!!」沢田綱吉瘋狂搖頭瘋狂擺手:「不不不不不不要!我要去補課了!」說著他轉身跑出了病房。
「他以為自己能逃得掉嗎?」迪諾無奈地嘆口氣。
「這麼說,巴吉爾是誘餌啊……」Reborn一臉沉重。
小嬰兒回頭看見她,開口:「鶴見,你明白發生了什麼吧?」
「大概明白了……既然那個男人搶走的戒指是假的,那麼他們還會回來搶戒指咯?」
「所以啊,阿綱和阿綱的家族,要一起准備迎擊巴利安!」
Reborn打開盒子,把一枚半彭格列戒指遞給了她:「鶴見,你願意做阿綱的太陽嗎?」
「——將大空照耀得明亮無比的太陽。」
*
「千裡?為什麼你也有那個戒指?!」沢田綱吉崩潰地抱頭大喊。
教室裡因為他的大喊安靜了一瞬,千裡掃視了一圈,於是大家又開始繼續自己的事。
「這個啊,」千裡挑起脖子上用鏈子串起來的戒指,「Reborn昨天說什麼要我做綱吉的太陽,然後就把這個給我了。」
「太、太陽?」沢田綱吉的耳朵慢慢紅了,但還保持著清晰的思維:「不行,絕對不能是你,怎麼能讓你去迎擊巴利安呢!」
「……」千裡挑起眉,「你覺得我打不過他們?」
「因為、因為巴利安很危險啊……」沢田綱吉在千裡平靜的目光下無端心虛起來:「總之,千裡把戒指給我就行了。」
「不要。」千裡拒絕,把戒指放了回去。
「千裡——!」
「鶴見的戒指是我給的,你有意見?」Reborn從沢田綱吉的課桌裡出現。
沢田綱吉:「Reborn!絕對不能讓千裡當什麼守護者啦!」
「你在擔心什麼?」小嬰兒臉上毫無波動,「鶴見的實力和雲雀相當,並且我會找到最適合鶴見的家庭教師。」
聽到這句話的千裡,眼前浮現出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沒說話。
Reborn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對她笑了笑:「放心好了,絕對是最適合你的家庭教師。」
沢田綱吉:「沒有人在聽我說話麼?!」
放學後的千裡,和山本武告別,去了好久沒去的體育館。有一個月沒來了,木人樁、沙袋這些器械都積了層薄灰。
千裡把靠在牆角的木人樁扶起,正在用紙巾擦上面的灰塵時,身後傳來了一個耳熟的聲音:「你好,鶴見小姐。」
「大叔?」千裡回過頭去,看見一個紅色唐裝小嬰兒,他帶著彬彬有禮的微笑,對千裡一揖。
「我是受老朋友Reborn的邀請,來指導你的拳術的風。請多指教。」
千裡也像模像樣地朝對方作揖:「請多指教,風師傅。」
「木人樁?鶴見小姐學的是詠春?」
那不是你教的嗎,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千裡點頭,默默在心裡吐槽了一句。
「那麼,鶴見小姐師承何人呢?」
「……雖然不知道名字,但是,是一個很好的師傅。」
風依舊鎮定自若:「噢?」
千裡頷首:「嗯。」
(不行我都要尷尬死了哈哈哈哈)
「Reborn找我來,是想讓我來教你,如何應付世界一流的職業殺手。」風看到千裡下意識地繃緊了背脊,微微一笑,「不需要那麼緊張,鶴見小姐。對付職業殺手,最需要的就是從容。」
「所以,今天開始,我要教你的,是——」
「詠春,也可以用來殺人。」話音方落,風的身上就爆發出了強烈的殺氣,從未經歷過此等殺氣的千裡連連倒退幾步,「砰」一聲撞倒了木人樁。
風見狀收斂了一下身上的威壓,「鶴見小姐,你還好嗎?」
千裡呼出一口氣:「我沒事。」
「至少要站穩啊,巴利安可是世界一流的暗殺部隊。」
「我知道了,請繼續吧。」
風點點頭:「你還記得之前的師傅教過你什麼取勝的技巧嗎?對著木人樁打一遍我看看。」
千裡把木人樁扶好,開始回憶大叔曾經教給她的技巧。
「虛晃一招,攻擊下盤。」
「咚!」
風叫停了千裡:「這一招可以更加用力,如果你要攻擊他的膝蓋,至少要把他踹得站不穩。」
「……我知道了。」
*
Reborn給彭格列全員請了兩周的假。於是,從這天開始,千裡恢復了很久之前的練習模式。力量練習,打木人樁,和風對打……
不同的是,風制定的練習計劃更加斯巴達了,雖然考慮到她是一個女孩子,風說自己已經減少了很多項目,但是每天練習開始之前,千裡都會被風的殺氣嚇一跳,她有時候會懷疑風能表現出來的殺氣根本沒有上限。
而且,風絕對不是普通人,他既有作為包子鋪老板的神秘儒雅,也有作為Reborn朋友的強悍,還有不知道哪裡來的殺氣。到底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造就這樣一個小嬰兒呢?
千裡想了好久還是想不出。
「風師傅,我想問……有人說過詠春的奧義就是力量不能濫用,但是為什麼您要教我殺人的技巧呢?」臨近假期尾聲,這天傍晚,千裡終於忍不住提出了一直困擾她的問題。
「力量不能濫用是對的,但是你的敵人可不會這麼想。特別是,你的敵人是來自最強大的黑手黨,與死亡相伴的巴利安。」風籠著袖子,淡淡地笑了,「教給你殺人的技巧,是為了讓你在面對巴利安甚至更加強大的對手時,能夠保護自己和朋友。對於普通人,你會用上這個技巧嗎?」
千裡毫不猶豫地搖頭。
「好了,你已經出師了。」風朝她一揖,「再見,鶴見小姐。」
「等等風師傅!……我們還能再見嗎?」
風沒有回頭,只是揚聲道:「人生相逢,自是有時。送君千裡,終須一別。」
千裡一愣,重復了一遍風說的話,忽然就釋然了:「說的也是……再見。」
巴利安
目送風走了以後,千裡收拾了一下練武用的道具,兩周以來第一次打開了手機。
打開手機後,無數短信和未接電話湧入她的板磚機屏幕,手機一下子卡住了。
她等了半天,手機恢復正常後,查看了一下短信和未接來電。
這些來電和短信大多是來自班上的同學的,京子小花綱吉Reborn阿武獄寺……嗯?風紀辦公室為什麼也有一個未接來電?
不管了,反正明天就回學校了。
翻到最新的一條短信,是來自綱吉的。問候了千裡的身體之後,還邀請千裡到他們家去玩。
這個短信的風格,倒是蠻像奈奈阿姨的說話方式。千裡笑笑,看看收到的時間才過去不久,決定去沢田綱吉家看看。
沒想到,在路上卻看到了風太藍波一平,以及……一個欲對風太下手的渾身漆黑的猥瑣大叔。
千裡把手機往口袋裡一塞,上前幾步拍了拍猥瑣大叔的肩膀,大叔不耐煩地回頭,然後被她一拳直接砸昏。
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遠遠地在身後響起,然後是一聲呼喚:「千裡?!」
千裡驚訝地回頭,對跑過來的沢田綱吉和Reborn揮揮手:「沢田同學還有Reborn?好久不見。」
「這次倒是真的好久不見了……」沢田綱吉干笑。
這時牆上有人縱身躍下:「我是02,准備發起攻擊!」
話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凌空劈來的一刀打掉了手中的劍,接著被隨後飛來的炸彈炸飛了。
「我是03,02被人襲擊……」
「BOOM!!」
精准命中兩個敵人的山本武和獄寺隼人,在三個小孩身邊站定。一邊說著「已經沒事了」一邊安慰風太的是扛著竹刀的山本武,而滿臉不爽吐槽「為什麼笨牛也會拿著戒指」的則是獄寺。
千裡:「你們是在特意擺pose給誰看?」
這時沢田綱吉和Reborn也到達了,眼尖的沢田綱吉一眼就看到了藍波發間閃亮的雷之戒,一臉吐槽不能:「居然把戒指放在這種地方……」
「嘛嘛,大家沒事就好!」
「嘖,真是想不通為什麼笨牛都能拿到戒指……」
「不過,Reborn,這樣看來,巴利安也不是很強嘛?」沢田綱吉突然想起什麼問Reborn。
Reborn抬起頭:「他們只是巴利安中的底層,真正可怕的……現在才出現。」
不遠處的房頂上,一個黑影從天而降,然後,伴隨著一陣詭異的「嘻嘻嘻」笑聲,陸續又有幾個黑影降落。
「那個小鬼就是擁有雷之戒的人?」八字胡的大叔用看螻蟻的眼神看著藍波,舉起了手中的傘:「妨礙我的人,從來都只有一個下場……」
「等等,別那麼急嘛,列維。」戴著墨鏡的莫西干頭肌肉男人翹著蘭花指擠開八字胡,滿臉都是期待的笑容:「晴戒的……」
「VOI——!!!」銀色長發的男人一把推開兩人,「拿著雨戒的家伙是哪個?」
「是我。」山本武沉下臉。
「謔——原來是這麼個弱不禁風的毛頭小子。」銀發男人笑得狂妄,挑釁式地伸出三根手指,「只要三秒鐘,我就能解決你,相信嗎?」
山本武沒說話,只是面色更加暗沉了。而沢田綱吉聽到身後的千裡不爽地「嘖」了一聲。
「滾開。」銀發劍士被一把推開,此時,最後一個人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一個接一個被推開真的好迷啊哈哈哈哈)
這是一個渾身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黑發男人,他臉上的猙獰傷疤即使在夜色中也依稀可見。男人如狼一般狠戾的暗紅眼睛從一開始就鎖定了一個人,他低聲道:「沢田綱吉。」
被盯著的沢田綱吉似有所感,呆呆地抬起頭:「我——咿!」沢田綱吉突然倒退幾步,腳一軟就要摔倒在地上,後面的千裡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你們怎麼了?」千裡看著明顯僵硬起來的山本武和獄寺隼人,感覺摸不著頭腦。
「好強的殺氣……你……沒感覺到嗎?」獄寺隼人僵硬地問她。
「……唔,有一點吧。」千裡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難道是因為之前風的殺氣訓練所以大致免疫了?
「難道BOSS現在就想使出那招?!」「喂!你想連我們也一起殺了嗎!」場外的驚呼重新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只見黑發赤瞳的男人用嗜血的目光盯著沢田綱吉,左手掌心內漸漸聚攏起一團火焰。
「糟了,快逃!」Reborn連忙提醒所有人,正當男人冷笑一聲,說出「來不及了」的時候,一把鐵鎬橫空飛了進來,插進了巴利安面前的地面。
「適可而止吧,XANXUS。」來人有著一頭淺黃短發,他對沢田綱吉眨眨眼後面向巴利安宣布,「從現在開始,這件事交給我全權處理。」
XANXUS皺起眉,很是不滿:「家光。」
「關於你們最近的荒唐行為,居然沒有遭到九代目的反對,我感到十分疑惑,於是我便向九代目提交了申訴異議的質問書,九代目的詔書剛剛送到。」沢田家光揚手將一份羊皮紙拋給了xanxus,另一份則由巴吉爾交給了沢田綱吉。兩人展開了手中的羊皮紙,一簇橙色的火焰立刻在上面燃燒起來。
沢田綱吉:「……都是意大利語,完全看不懂。」
「我來翻譯一下。」沢田家光道:「『本人一直以為,家光的兒子沢田綱吉最適合當彭格列的繼承人,也一直想促成此事。但是,最近我感覺自己大限將至,直覺發生了變化。』」
「……直覺還能變化的啊。」千裡摸著下巴吐槽了一句。
「『我的直覺告訴我,有一個人比沢田綱吉更適合當彭格列的繼承人,那就是我的兒子——XANXUS。他才是真正適合當十代首領的人。』」
「誒?那個XANXUS居然是九代目的兒子?!!」
「重點錯了。」
「噢……」
「『對於這種變更,一定會有人心存不服。事實上,家光就一直拒絕將戒指的繼承權授予XANXUS。為了避免家族出現內訌,我決定以彭格列成員都能接受的決鬥方式來解決這個矛盾。』」
「所以,擁有同一種戒指的兩個人之間要進行一對一的決鬥!」
然後,兩個戴著眼罩,黑皮膚粉色頭發的小姐姐突然出現,自稱是九代目直屬的機構「切爾貝羅」,強行奪走了比賽的裁判權。
「明晚十一點,我們在並盛中學恭候各位。」這是切爾貝羅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
次日深夜十一點。
「大家!不好意思,我去找藍波了……」沢田綱吉抱著藍波姍姍來遲。
「沒事啦哈哈哈!反倒是那些家伙——叫什麼來著——切蘿蔔?還沒來。」山本武舉目四望。
「是切爾貝羅啦,笨阿武。」
「我們早就到了!」
眾人紛紛抬頭,看到了兩個切爾貝羅和昨天的莫西干頭男人:「在頭頂!」
「經過嚴格公正的討論,我們決定,第一場決鬥,將在晴戒擁有者之間進行。」
屋頂上的三人跳下,其中一個切爾貝羅打開了第一場決鬥的舞台聚光燈——拳擊台。
「……」千裡眯起眼仔細研究了拳擊台的頂部一番,然後問Reborn:「列恩能借我用用嗎?」
「噢?借列恩可是要收費的喲。」說是這麼說,Reborn還是把列恩放到了千裡的手上。
列恩在少女手裡爬了幾步,然後乖乖地變成了墨鏡,被千裡架在了頭上。
「千裡……」沢田綱吉拉住她的袖子,猶豫著想說什麼卻又沒說。
「加油啊千裡!」這時山本武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笑著提議:「大家來圍個圓陣給千裡加油吧!」
「……不要。」千裡下意識拒絕,看到山本武瞬間可憐兮兮的眼神,頭疼了。她想了想,然後伸出手,手背向上:「怎麼感覺你們比我還緊張?」
幾人都是一愣,山本武反應最快,把自己的手疊到了千裡的手背上,然後沢田綱吉和滿臉不情願的獄寺也把自己的手疊了上去。
「千裡——Fight——Oh!!」
對面的巴利安好像也完成了加油,墨鏡莫西干頭肌肉男——名字是路斯利亞——在同伴詭異的「讓我們看得開心噢」「少廢話」等加油聲(?!)中走上了拳擊台。
確認了半晴戒的真實無誤之後,千裡依照裁判的指令,脫掉了外套,把晴戒掛在了脖子上。
「嗯?」對方看見她的短袖裝之後,突然小小地興奮起來:「雖然你又弱不禁風,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但是你胳膊上的肌肉——還有腿上的——我∼都∼很∼喜∼歡∼」
「嗯?千裡這麼瘦,有肌肉?」山本武天然地發問。
「鶴見一用力你就會看見了,棒球笨蛋!」獄寺鄙夷道。
「……你們……」沢田綱吉吐槽不能,想起什麼往事以後,臉慢慢紅了。
「沒想到我們的對手都是一群色鬼啊,嘻嘻嘻。」對面劉海遮住半張臉的貝爾菲戈爾嘲笑。
「喂你——!」最先炸毛的是獄寺。
切爾貝羅一句話就把獄寺等人的反駁堵了回去。「鶴見千裡vs路斯利亞,晴之戒爭奪戰,開始!」
晴之戰
拳擊台上突然亮如白晝。
「發生了什麼?!!」沢田綱吉眼睛都睜不開,慌亂地問。
已經戴上墨鏡的Reborn:「好像是賽場上的設計。」
沢田綱吉拿到Reborn多余的墨鏡戴上,看到千裡戴上了列恩幻化的墨鏡後松了口氣,然後又生氣地喊:「誰設計的啊!!千裡要是沒帶列恩上場不就完了嗎?!」
「這是我們專門為彭格列晴之守護者設計的舞台,」切爾貝羅面無表情地解釋,「采用亮度最高的聚光燈,目的就是檢驗兩位是否具有晴守的特質,即用□□擊碎家族的逆境,成為照耀家族的太陽。」
千裡適時地問了一句:「不需要按照國際拳擊規則來吧?」
兩個切爾貝羅愣了一下,一番交頭接耳後告訴她:「不需要的。」
「嗯。」千裡點點頭。
「內∼小姑娘,你在看哪裡呢?」被忽視的路斯利亞非常幽怨地說了一句,「人家的姿勢已經擺了好久了啊∼」
千裡回頭對路斯利亞頷首:「不好意思——」
話語的尾音消失在路斯利亞砸過來的拳頭中。
「啊!」沢田綱吉下意識地驚呼一聲,看到千裡反應迅速地側身躲開,才松了口氣:「幸好……」
路斯利亞的速度,和雲雀恭彌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並且他的步伐太詭異了,滴水不漏。如果不能破解他的步伐,這場戰鬥只能越拉越長……
千裡再一次彎腰躲過路斯利亞的拳頭。
場外兩方的反應各異,沢田綱吉那邊個個表情緊張,而巴利安那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非常無聊。
「那個女孩子一直在閃避啊。」帶著鬥篷的小嬰兒說。
「嘻嘻嘻,王子還以為她有什麼實力呢。」貝爾露出一口白牙,「沒想到是個膽——小——鬼——」
「你說什麼?!!」第一個炸的人是獄寺。
Reborn掃了一眼對方的鬥篷小嬰兒,順便提醒了一句:「獄寺,冷靜。」
「Reborn先生……」獄寺一愣。
「鶴見和對方的體型相差太大了,貿然接招會消耗很多體力。」Reborn看著場上一攻一守的形勢分析道,「她自己最清楚這一點,所以防守的同時也在尋找對方的破綻。」
「喂,小姑娘,你這樣不行喔∼」路斯利亞皺起眉頭,「我最討厭不戰而逃的人了∼」
千裡再一次險險地躲過路斯利亞的攻擊:「因為我討厭出汗……不覺得很熱嗎?」
「本場比賽的聚光燈不僅亮度很高,而且溫度也非常高,這也是在檢驗晴之守護者的意志。」解釋的是切爾貝羅。
「嘻嘻嘻,所以快點被打倒吧,這樣就可以不用被曬成干了喲∼」
「噢。」
千裡點點頭,然後閉起眼,摘下了墨鏡。
然後。
「砰砰砰砰砰砰——」數聲槍響。
「嘩啦——」拳擊場上的聚光燈碎裂了。
千裡慢慢睜開眼,手上的槍支幻化成了一只綠色蜥蜴。
現場一時沒人反應過來。
還是Reborn笑著出聲打破了沉寂:「這樣用列恩的話,我可是要加價的哦?」
「哇,真是黑心。」千裡沒什麼表情地抱怨了一句,然後手上的蜥蜴又幻化成了棍子,「好了,開始吧。」
「嗯∼你這個小女孩倒是很有想法。」路斯利亞翹著蘭花指推了推墨鏡,「那麼我開始咯∼」
「嘶——」沢田綱吉倒吸了涼氣,才反應過來:「千裡剛剛……」
「直接用槍把燈打碎了啊!」山本武笑著一敲手心,「非常有千裡的風範啊哈哈哈哈!」
「可是這樣不會算犯規吧……」獄寺擔心道。
Reborn翹著嘴角問切爾貝羅:「當然不能判犯規,對吧?」
「……」兩個切爾貝羅對視一眼,「不算犯規。」
「切。」對面的貝爾不爽地撇嘴。
「喂……她還挺有兩下子的嘛!」斯誇羅的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又拉回了拳擊場。
兩個人此刻的正進行著超高速的戰鬥。
路斯利亞依舊保持猛攻的勢頭,角度刁鑽的勾拳,迅猛的直拳,帶起凜冽的風吹得千裡的頭發亂飛,然而這些猛攻無一例外都被千裡用幻化成各種武器的列恩擋了回去。
「列恩和鶴見的配合,倒是意外默契呢。」Reborn笑笑,「看來又要加價了。」
「喂!」聽清後半句的沢田綱吉臉一抽。
旁邊認真觀戰的山本武頗為興奮:「噢——對方好像被千裡壓制住了呢!」
場內,路斯利亞的雙手被幻化為手銬的列恩鉗制住了,千裡乘此機會迅速繞到路斯利亞的身後。
「她在干什麼?捶背嗎?」斯誇羅忍不住吐槽。
「小姑娘,我皮很厚誒,沒有任何感覺呢∼」路斯利亞一臉輕松,任由她從後背到腿部雨點般快速地擊打著,「但是,這個手銬倒是挺有趣——」
「列恩!」千裡在路斯利亞把手銬掙斷之前搶回了它,歉疚地道歉:「對不起,疼嗎?」
變回原型的小蜥蜴用尾巴蹭了蹭她的手掌心。
雙手被解放的路斯利亞,顯得更加興奮了:「你真有趣∼看來還能和你好好玩一玩了——在你那漂亮的□□被我做成標本之前∼!」
斯誇羅哼笑一聲,神情放松下來:「路斯利亞,終於開始認真了啊。」
「他是變態嗎?!!他一定是變態吧!!」聽到路斯利亞宣言的沢田綱吉崩潰地抱頭大叫。
「安靜,阿綱。鶴見都沒慌你慌什麼。」Reborn平靜地制止他。
場內,千裡和路斯利亞開始兜起了圈子。
路斯利亞興奮起來之後速度提升了很多,出拳也重了不少,每一次他出拳帶出「呼!」的風聲,都讓沢田綱吉心裡一緊。
然而千裡依舊面無表情地躲避著路斯利亞的攻擊。等等?或許不是面無表情?
雖然很小,但是千裡的嘴角確確實實有弧度,她在笑!
這是不是說明,千裡有贏的把握?沢田綱吉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目光追隨著千裡,不放過任何一個表情的變化。
「嗯?」對面,鬥篷小嬰兒疑惑地發出了一個音節。
貝爾湊了過去問他:「瑪蒙,發現什麼不對了嗎?」
「你猜。」瑪蒙冷淡地回答,「或者付我五十萬,我就告訴你。」
「嘻嘻嘻,王子才不好奇。」貝爾別過頭。
斯誇羅沉聲道:「路斯利亞變慢了。」
「但是路斯利亞的體力應該很好吧?」貝爾疑惑。
「應該是之前路斯利亞被銬住的時候,她下了手腳。」
「撓癢癢的時候?」
「……」
場外的人看得明白,但正在決鬥的人卻毫無發覺。
千裡暗自觀察著路斯利亞的步伐,發現他的腳步不僅漸漸慢了下來,而且變得紊亂了。
其實這些都要歸功於風師傅。
在那兩周地獄式的訓練期間,風師傅曾經教她辨別人體穴位,並且教她如何用巧妙的力量快速擊打某幾個特殊的穴位,達到使敵人的神經緩慢麻痹的效果。
千裡記得自己當時學會了之後問了風師傅一句「有什麼用」,而風只是故作神秘,讓她以後遇到實戰的時候看著辦。
沒想到今天就讓她碰上了一個活生生的靶子。
路斯利亞無論是在體型上還是在戰鬥經驗上都甩了她一大截,並且是使泰拳的高手,自己除了緩慢瓦解他的戰鬥力沒有其他辦法,正面接招肯定會被打飛出去。
只要麻痹了他的腿部肌肉,不讓他使出那種詭異的步伐,就能用詠春破解泰拳……
「啊!」看到鶴見千裡直勾勾的一拳打中路斯利亞腹部的時候,沢田綱吉下意識地叫出了聲。
「什麼?!鶴見是怎麼做到的?!」獄寺震驚。
已經看出門道的Reborn:「一群蠢小子,看著吧。」
被擊中腹部的路斯利亞沒有停下追逐千裡的腳步,笑著說:「哇∼真的是有點疼呢∼」
千裡沒說話,保持著和路斯利亞不相上下的速度。防止他發覺自己的異常。她觀察著路斯利亞,他的腳步越來越紊亂了,露出的破綻也越來越多了。千裡的面色愈發冷靜。
只要在他松懈的那一刻,用上最大的力量……
路斯利亞興奮地追逐著千裡,像是一只全力追逐鹿的豹子,他身上的殺意也終於不再遮掩,幾乎要實質化了。與此同時,場外的沢田綱吉莫名其妙地抖了一下。
「得手了!」
正好在拳擊場的邊緣,離沢田綱吉等人最近的地方,路斯利亞興奮地截住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的千裡,千裡背靠拳擊場的繩子,表情凝重。
「嗯∼就用這最後一擊為你送別吧∼」路斯利亞一拳揮下。
「千裡!」
「路斯利亞!」
兩聲呼喊同時響起。
場內的兩個人保持著姿勢僵持著站立了一會,然後,一人緩緩地仰面倒下。
「為……什……麼……」被重擊以後倒地不起的路斯利亞難以置信地問千裡。
千裡沒說話,徑直走到他身邊,一用力把他脖子上的戒指扯下來,兩枚半彭格列戒指合而為一。
她走到場邊,隔著繩子把戒指亮給四個人看,微笑:「我贏了。」
「太好了……」離千裡距離最近的沢田綱吉松了口氣,然後也紅著臉傻傻地笑起來。
「太棒啦千裡!」山本武也摸著頭傻笑。
「……嘖。」獄寺別過頭。
千裡突然想起價格很貴的列恩:「Reborn,列恩還給你。」
小嬰兒笑著接過綠色蜥蜴:「哼,回去我算算你要付多少錢。」
「喂Reborn!!」沢田綱吉嘴角抽搐。
「沒想到路斯利亞居然輸了啊……」貝爾摸下巴。
列維抱起手臂,一臉嚴肅:「哼,首戰就這麼給boss丟臉,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斯誇羅難得壓低了聲音:「喂,沒覺得路斯利亞很奇怪嗎?」
「路斯利亞……嗯?」貝爾向場中望去,一愣:「路斯利亞站起來了?他想干什麼?」
「作為慶祝,我們去吃壽司吧!」山本武提議。
獄寺反對:「慶祝當然要吃燒烤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著,沢田綱吉勸架未果,心說還是問問千裡的意見比較好,於是望向了站在拳擊台邊緣抱著手笑眯眯看著他們的千裡。
這一眼,他的瞳孔驟然收縮。
——「小心!!!」
意外
變故突生。
方才還用包容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少女,被突然出現的路斯利亞從後面重擊了頭部,然後被他卡住脖子提到半空。
路斯利亞抬起右膝蓋,鋼鐵的冷光一閃而過,然後重重沒入少女的腹部,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最脆弱的地方遭受多次重創,這樣下去內髒會……Reborn神情凝重,列恩在他手裡悄悄幻化為槍,被他攥緊。
路斯利亞將幾乎失去意識的千裡像扔布娃娃一般往拳擊台邊一丟,後者撞到拳擊台的繩子上,偏過頭,咳出一大口血來。
溫熱的鮮血,有幾滴濺到了離拳擊台最近的沢田綱吉的臉上。
「這才是我說的最後一擊∼」路斯利亞俯視著動彈不得的千裡,舒展了一下身體。
「把戒指交出來,就饒你一命吧∼」
——「千裡!!!!」
山本差點撲到台上去,被獄寺拉住了。
「喂!!他犯規偷襲你們沒看見嗎?!」獄寺一邊鉗制住激動的山本武,一邊朝場外的切爾貝羅怒氣衝衝地大喊。
切爾貝羅毫不退讓:「由於另一方還能繼續戰鬥,因此判定比賽繼續。」
「明明是千裡贏了啊!」山本武怒了,「他剛剛明顯是在偷襲啊!」
兩人商量了一番,然後宣布:「那麼,戰鬥重新開始,以搶奪到完整的晴之戒指為判定輸贏的條件。」
Reborn面色凝重:「但是鶴見明顯無法繼續戰鬥了。」
「謔∼這樣啊?小女孩,戒指呢?」
路斯利亞用腳慢慢踩上了千裡的左手:「在這裡嗎?」
戒指在那只手裡。不能被他搶走……左手無力地攥起拳頭,卻又被踩住。
「是這只手嗎?」路斯利亞笑道,「快交出來吧。」說著慢慢加重了腳上的力度。
太痛了。手背被皮靴堅硬的鞋跟踩住,被蹭到地面摩擦,碾、碾、碾……蜷曲攥起的手指幾乎要無力支撐了,她忍不住發出了壓抑的泣音,由於劇痛而氤氳上來的淚水模糊了眼睛。
「放開她!」強忍怒氣的聲音讓路斯利亞的動作一頓。
是沢田綱吉的聲音……千裡模模糊糊地想著。
「請等一下。哪方觀戰人員參戰,哪方就會立刻失去資格。」切爾貝羅似乎是在阻攔沢田綱吉。
路斯利亞輕佻的聲音響起了:「沢田綱吉嗎?好可怕的眼神呢∼」
Reborn聽起來是最鎮定的:「阿綱,冷靜點。」
「Reborn,別攔著我。」沢田綱吉的聲音變得非常陌生而冷硬。
「還不需要你上場。」Reborn用槍口抵住沢田綱吉止住他的動作,轉頭對拳擊台上的千裡喊道:「鶴見,用最後一招。」
躺在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還有最後一招麼?但是她已經∼聽不到了呢∼」路斯利亞得意地笑。
最後一招……確實是時候了。
強忍疼痛,千裡用盡最後的力氣挪動右手,勾出了藏在口袋裡的東西。
「嘭。」
粉色煙霧瞬間炸開,籠罩了千裡。
「那個煙霧是!……十年火箭炮的煙霧?」獄寺驚訝的喊出聲。
山本武震驚:「可是千裡怎麼會有十年火箭炮?」
「除了藍波的十年火箭炮,還有一種相同功能的東西也是波維諾家族發明的。叫做十年□□,只要扔到地上就能與十年後的自己交換。鶴見的那個是我給她的。」Reborn為眾人解惑。
「既然偷襲都不算犯規的話,那麼交換一下人選應該也不算犯規吧。」Reborn朝切爾貝羅友善一笑。
粉色煙霧漸漸散盡。
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黑色長發女人。
「誒……」她掃視了一圈,臉上露出相當困惑的表情,「這裡是,哪裡?」
「總覺得……十年後的千裡……變了好多。」山本武喃喃自語。
聽到自己的名字後,她聞聲看去,看清台下的幾人後彎起了眼,「是山本君呀。總感覺你變小了?還有boss和獄寺君,不是應該在意大利嗎?」
「喂!這又是鬧哪一出啊!」對面的巴利安已經相當不滿了。
「你們巴利安不是偷襲麼,那我們彭格列也可以更換選手啊。」Reborn噙著無辜的笑:「這就是十年後的鶴見千裡。可以繼續吧,裁判?」
切爾貝羅永遠是場內最冷靜的,她們又商量了一番,然後點點頭:
「如果是十年後的鶴見千裡的話,可以繼續戰鬥。」
「鶴見,聽我說。」reborn道:「沒時間和你講來龍去脈了,現在你必須在五分鐘之內打倒路斯利亞。」
「小朋友你好可愛呀,你叫什麼名字?」十年後的鶴見笑眯眯地和reborn打招呼。
『十年後變成天然呆了!!』這是所有人的共同心聲。
Reborn壓著莫名竄上來的火氣道:「比起我的名字,還是先解決台上那個人吧。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好好好……」鶴見千裡舉起手苦笑,「總覺得小朋友你和門外顧問大人很像呢。」
山本武發現鶴見千裡身後的路斯利亞,趕緊提醒:「千裡小心!」
鶴見千裡一側頭避開了路斯利亞偷襲的拳頭,抓住對方的手臂就是一個過肩摔。路斯利亞的身體狠狠摔到拳擊台堅硬的地板上。
鶴見千裡抱怨道:「好沉啊。」然後拍拍手笑道,「這種水平的話,三分鐘∼!就能解決了∼」
『還是一個超可怕的天然呆!!!』眾人的心聲。
接下來的三分鐘,所有人目睹了一個泰拳高手肌肉男,是如何被一個看似瘦弱的女人打到絲毫沒有還手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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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十年後這麼厲害啊……」貝爾感嘆了一句,「而且,下手的地方也很精准。」
「啊?!精准???」因為路斯利亞的表現太丟巴利安的臉而特別暴躁的斯誇羅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嘻嘻嘻,你看她所有的攻擊,」貝爾拿出刀子興奮地對著場中兩人比劃起來,「所有的動作,都是為了瓦解路斯利亞的信心,讓他失去鬥志。」
斯誇羅皺眉:「哈啊??我怎麼沒看出來?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貝爾&瑪蒙:「打臉。」
斯誇羅:「……」
場內的路斯利亞痛哭流涕:「別打臉別打臉!!算我求你了!!!」
「對了,因為我要回去了,所以——」鶴見千裡提起路斯利亞,在他後頸處猛地敲了一記,「拜托你暈死過去吧。」
她松開手,路斯利亞就如死屍般躺在拳擊台上不動了。
「三分鐘,差不多到了吧?」鶴見千裡撓撓頭,依舊溫和地笑著:「他應該是站不起來了。」
「……」兩個切爾貝羅又對視了一眼,然後走到路斯利亞身邊開始檢查他的身體狀況。
「路斯利亞確認昏迷,無法戰鬥。」其中一個切爾貝羅宣布。
斯誇羅十分不滿:「嘖!輸的太難看了!」
鶴見千裡帶著輕松的表情對台下的四個人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粉色煙霧再一次籠罩了她。
煙霧散開以後,出現的是已經失去意識的十年前的鶴見千裡。沢田綱吉第一個衝上拳擊台,在少女身邊單膝跪下。
切爾貝羅阻攔:「請等一下,我們需要確認晴之戒指是否在鶴見千裡手上。」
沢田綱吉沉默地輕輕掰開少女被繃帶包裹的左手,手心是一枚印著太陽印記的銀色戒指。
「那麼我宣布,晴之守護者決鬥,鶴見千裡勝!」
切爾貝羅話音剛落,對方一直沒有動靜的哥拉莫斯卡就走到了拳擊台上,把路斯利亞扛起來帶走了。
山本武,獄寺隼人和Reborn也都趕到了兩人身邊。
衣服被掀開一角,暴露出了少女腹部處的猙獰淤青。看到這可怕的淤青之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Reborn反應最快:「雖然鶴見在十年後的世界被治療過了,但是先送去醫院看看吧。」
沢田綱吉點點頭,小心地抱起了千裡。
去往醫院的路上,沒有人再說話。
*
千裡醒來時,看到的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余光瞥到吊瓶,知道自己是在醫院了,她慢慢坐起來。
「醒了?」
小嬰兒和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帶著便當盒跳到了她的床上。
「這些是迪諾在外面買的,先吃一點吧。你媽媽那裡我已經想辦法瞞過去了,學校也請假了。總之什麼事情都不用擔心,好好養傷吧。」
「……嗯。」千裡用沒受傷的右手接過飯盒,「辛苦你了。」
Reborn笑了笑:「辛苦的其實不是我哦,是那群小子。」
「?」開始吃飯的千裡用眼神表示疑問。
Reborn還沒說話,門就被打開了:「鶴見醒了嗎!」
一口飯噎在喉嚨裡,千裡趕緊撈過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醒了……」獄寺看到坐著的千裡松了口氣,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面色別扭起來,轉身就走。
「等等,獄寺君。」千裡趕緊叫住他,「你來有什麼事嗎?」
「獄寺帶了些東西來呢。」Reborn不嫌事大的添亂。
獄寺腳步一頓,然後慢慢轉過身來,滿臉不情願地說:「嗯……對,這個是給你的!」他把手裡的東西往千裡懷裡一塞,然後掉頭走出了病房,腳步匆匆,好像有人在後面追他一樣。
莫名其妙被一大束康乃馨糊了一臉的千裡:「???」
「嘛,這小子還是不擅長表達啊。把花放一邊吧。」
千裡照辦:「噢……」
千裡剛剛夾了一口飯准備往嘴裡送,病房門又被打開了,這次是山本武。
他進門看見千裡已經醒了,就直接衝了過來,一把將千裡抱住了。
僵硬地保持著夾飯姿勢的千裡:「??!」
Reborn哼笑一聲,從病床上跳下,走出了病房,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千裡把筷子放回飯盒裡,然後把身上的山本武撕下來,問對方:「你怎麼了?」
山本武認真地盯著她,直到她感覺自己被盯的頭皮發麻,才說道:「我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現在還能這樣擁抱到你,實在是太好了。」他重新貼了上來,「昨天我真的很害怕千裡再也睜不開眼睛……」
「不會的。」她安撫地拍拍山本武的背脊,然後被對方抱的更緊了。
「再一會……再一會就好了。」山本武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
她沉默下來,感受到自己的頸邊被溫熱的液體濡濕,默默地伸手回抱住了對方。
許久之後,山本武放開了千裡。他的臉上已經恢復以往的陽光笑容:「我也要努力訓練去啦!千裡好好休養吧!」
千裡點點頭,和山本武擊掌,然後目送山本武走出了病房。
飯大概已經冷了,但是還能吃……千裡重新拿起了筷子。
這時,病房門吱呀一聲又被打開了。
千裡抿著唇望向門口,看到來人一愣。
「……綱吉?」
沢田綱吉看到她也愣了一下:「千裡……醒了啊。」
他在病床邊坐下,打開了便當盒:「我想著千裡大概還沒吃過什麼東西,所以叫媽媽做了點。」
千裡:「太棒了。」
沢田綱吉把菜一一端出來,擺到千裡面前,千裡立刻動起了筷子。
「慢慢吃。」沢田綱吉支著額頭看著千裡吃飯。
千裡偶然一抬眼,看見沢田綱吉眼底的青色:「昨天沒睡好嗎?」
「唔。你被送進急救室以後,我們在外面等到手術結束,然後被Reborn趕去睡覺了。」
「大家都?」看到沢田綱吉點頭,千裡非常歉疚,「非常抱歉……」
「千裡不用道歉!」沢田綱吉突然變大的聲音讓她一愣。
「應該道歉的是我。如果我沒有讓千裡當什麼晴守就好了……」沢田綱吉緩緩攥起了拳頭,「這樣千裡就不會被……」
「但是,這可是勛章啊。」千裡放下筷子,拿出了口袋裡的晴戒。「不僅是我——或者說十年後的我——打敗了路斯利亞的證明,它還證明了我自己。」
沢田綱吉用眼神表示疑問。
「證明我是你的晴之守護者——我不是你的太陽麼?」千裡看到沢田綱吉一下愣住了。
沢田綱吉沉默了一會,然後拉過千裡被繃帶包裹著的左手,在上面輕輕落下一吻,「如果要你受傷才能換回這種功勛,那我寧可不要這種東西。」
千裡捧起沢田綱吉的臉,與他對視:「那麼,你明白我為什麼要戰鬥嗎?」
「因為對方是巴利安,所以我們一旦輸了,就會被抹殺。」她告訴不解的沢田綱吉,「所以只有贏了巴利安,才能讓大家重新回歸到平靜的生活。」
「我要為我昨天晚上的大意道歉,雖然最終還是贏了,但是讓你們擔心了這麼久,對不起。」
沢田綱吉的眼睛裡漸漸蓄滿了淚水:「千裡……」
「記住,我們在為所有被牽扯進來的無辜的人而戰鬥。」
沢田綱吉用力眨眨眼,把眼淚逼回去,然後對她露出了昨晚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嗯!」
番外
彭格列的門外顧問辦公室,今天相當熱鬧。
現任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Reborn打開門,看見風牽著門外顧問二把手站在門口,面上帶著溫和有禮的微笑:「你再不開門,我就要用別的辦法了。」
「那件事沒得商量。」reborn嗤笑,越過風揉了一把門外顧問二把手的頭發,「昨天的工作做完了?」
「啊忘記了!」二把手松開風的手,「那我先去把文件處理掉——」
Reborn懶散地單腿截住門外顧問二把手欲逃進辦公室的動作,沒有管風維持不住的微笑,單手掐住了二把手的臉。
「松手門外顧問大人……」臉被掐住導致吐字不清,門外顧問二把手扒著他的手試圖把自己的臉解救出來,「——reborn!我不想在這裡動用武力。」
Reborn輕笑一聲松開手,讓二把手進了辦公室。
看著自己的未婚妻逃進辦公室,風吁了口氣:「現在可以說了嗎?不同意千裡辭職的原因。」
Reborn合上辦公室的門,「去會議室。」
「會議室?」
「有人也想和你談談——
關於鶴見千裡辭職的事情。」
「不好意思了風先生,這裡只有紙杯和開水。」棕發青年給他的紙杯裡倒滿熱水。
風禮貌地頷首道謝。
「蠢綱。」reborn懶懶道,「好好待客。」
「知道了,老師。」
於是Reborn轉身走回了辦公室。
沢田綱吉開口:「那我就開門見山了。關於鶴見千裡辭職一事,恕我不能同意。
不只是因為彭格列的門外顧問二把手只有鶴見千裡能擔任,還因為我的私心。」
「我的私心告訴我——不能讓鶴見千裡離開彭格列。」
沢田綱吉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一直面帶溫和笑容的風,捏爆了手中的紙杯。
*
辦公室裡的氣氛很尷尬。
大概是因為自己快要離職了吧……
鶴見千裡一邊打字一邊不由自主開始回想,自己是如何進入這個職位的。
自己和boss他們是大學同學,並且關系不錯彼此又知根知底,因此,畢業以後自己就被boss不容拒絕地推上了門外顧問二把手的位置,於是就開始了和門外顧問一把手reborn鬼畜大人朝夕相處的痛苦生活。一開始還好,相處久了以後就經常被嘲諷得體無完膚……
「誒——?」鶴見千裡放下文件,疑惑地舉起了自己的手,「粉色的煙霧?」
「嘭。」一聲輕響。
被下屬腹誹為鬼畜的reborn聞聲回過頭來,沒有看見處理文件的自家下屬,反而是她的皮椅裡多出了一個小女孩。
瘦瘦小小一只,縮在皮椅裡面,臉和鶴見千裡長得一模一樣,但還十分稚氣,簡直就是鶴見千裡的縮水版。
被蠢牛的十年火箭炮打中了?他挑眉,想到了最可能的情況後,湊上去觀察她的情況。
不是很好。冷汗涔涔,臉色蒼白,左手不自然地彎曲著,似乎是骨折了。
幾近昏迷的鶴見千裡感覺自己被人打橫抱起,然後平放在——似乎是沙發的地方?
「無論哪個版本都喜歡亂來。」有人在她耳邊嗤笑一聲。
有一個小東西被放在了腹部,然後左手被抬起。空氣中彌漫開酒精的氣味,隨之而來的是手上涼涼的刺痛感。消毒完畢後左手被放下,然後一團溫暖的東西將左手包裹了起來。等完全包裹住後,溫度突然升高。雖然只有微燙的感覺,但傷口卻突然劇烈疼痛。
太痛了,比剛才路斯利亞襲擊的時候還要痛。
劇痛之間意識漸漸模糊,她感受到之前腹部放著的東西也在逐漸發燙。
新一波的劇痛襲來,像是被七八個路斯利亞依次襲擊腹部一般的疼痛讓她受不住地蜷縮了起來,右手模糊間抓住了什麼東西,緊緊攥住。
劇痛之中,斷裂的指骨在逐漸合攏、生長,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內髒修復如初的聲音。
十年後的醫療手段……好殘暴……
昏迷過去之前,她滿腦子只有這個想法。
*
五分鐘後,粉色煙霧再次炸開,十年後的鶴見千裡出現在辦公室裡。
「回來了?」
「嗯!去十年前打了一架,還看見了縮水版本的boss他們。」經歷了一趟時空之旅的鶴見千裡相當興奮。
這時門被打開了,風出現在門口。
「風!」鶴見千裡立刻撲了上去,發現對方神情有些不對,揪著他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終於發現了風的不自然泛紅的手:「你的手怎麼了?燙傷了?!」
「沒事。」風摸了摸鶴見千裡的頭,看到對方因為擔心而眼圈發紅的樣子,神情溫柔下來,他抵著鶴見千裡的額頭道,「沢田先生已經同意你離職了,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走了。」
「一切小心。」reborn似笑非笑地提醒了一句。
完美無缺
第二天晚上是雷之戒爭奪戰,千裡相當擔心藍波,想要跟去看看,但是被眾人一致阻止了。
山本武把千裡按回床上:「千裡就好好休息吧!我會把一切都轉播給你的!」
獄寺抱起手:「受傷的人就給我好好養傷!」
千裡:「獄寺君好像是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吧。」
「什麼?!!」
「嘛嘛,獄寺冷靜點,千裡也是……」
吵吵嚷嚷了好久,最後還是Reborn的一槍成功地讓所有人都閉嘴了。
「你還不能下地,就安心休養吧,鶴見。」
不知道為什麼,小嬰兒的話比誰的話都能說服千裡,她點點頭,坐進了被子裡。
眾人頓感輕松地舒了口氣。
落在眾人之後的沢田綱吉在關上病房門之前,叫了她一聲:「千裡。」
「嗯?」
「『我們在為所有被牽扯進來的無辜的人而戰鬥』,對嗎?」沢田綱吉對她揚起了一個堅定的笑容:「我會保護好藍波的,放心吧。」
「嗯。我相信你。」
*
雷之戒爭奪戰的結果並沒有千裡想像中的那麼樂觀。
雷之戰輸掉了,藍波重傷昏迷不醒,並且因為沢田綱吉干預了戰鬥,大空戒也被沒收了。
一勝一負。
雷之戰結束後,緊接著的就是嵐之戰。千裡依舊被眾人嚴厲拒絕現場觀戰,只能通過山本武事後的復述來了解現場的情況。
「……最後,還是阿綱朝獄寺大喊了一句『別開玩笑了!我們不是為了這個戒指而戰鬥的!我們還要一起看煙花,一起打雪仗,如果你死了,還有什麼意義?!』,然後獄寺才放棄了嵐戒離開了現場。」
山本武將沢田綱吉的語氣和神態復現得惟妙惟肖,千裡則笑出了聲,轉頭朝隔壁病床的繃帶人道:「獄寺君還是好好養傷吧,今晚我代替你去觀戰。」
「嘖!」繃帶人翻了個身背對他們,悶悶的聲音傳了過來:「今晚就拜托你了,山本。」
「喔!好的!」山本撓撓頭,笑出一口白牙。
「阿武的對手,很強吧?」千裡問山本武。
山本武為難地撓撓頭:「迪諾說,斯誇羅曾經擊敗過無數劍術流派,想要擊敗他就必須超越流派才行。」
「超越流派……?」
*
「哎∼還是想不出怎麼超越流派啊……」山本武蹭到千裡旁邊坐下,順便握住千裡拿著叉子的手吃掉了上面插著的西瓜塊。
千裡手一頓,硬生生忍住了把叉子插到對方腦袋上的衝動。
「吱呀——」門突然被打開了,一顆棕色的腦袋探了出來,「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剛剛訓練完,正好經過道場,就想進來看一看——咦千裡?」
「綱吉,reborn。」千裡頷首,「進來吧。」
Reborn一進門就直奔主題:「怎麼樣,想好要怎麼樣超越流派了嗎?」
山本武笑眯了眼:「哈哈哈哈!這個現在還沒想好,試一試說不定就明白了!」
「啊……」沢田綱吉苦惱地蹙起了眉。
「呀,這不是阿綱嘛!」走進門的山本剛爽朗地招呼他,「來找阿武還是千裡啊?」
「啊其實……」
「是為了今晚的那個比武大賽吧?」山本剛接下了他的話。
「誒?!山本叔叔怎麼知道?!」
「你爸爸跟我講的啊!」
「說起來,對方是個很厲害的劍士吧?」山本剛解開了手中長條物的布套,「那就把這個東西帶去吧,阿武。」
沢田綱吉一愣:「竹刀?」
「從表面上看它只是一把普通的竹刀,但是如果在使用時雨蒼燕流的時候拔出它,情況就不同了——」黃瓜被拋起,山本剛的眼神瞬間犀利——
「像這樣!」
瞬息之間,黃瓜被切成數片薄片掉下。在旁邊的千裡端著盤子穩穩接住,然後遞給了目瞪口呆的沢田綱吉。
「……」沢田綱吉接過千裡的盤子,捏起了一片放進嘴裡:「好薄……」
「如果使用時雨蒼燕流之外的劍法,它又會恢復原狀。」山本剛隨意地揮動了一下時雨金時,鋒芒畢露的劍立刻變回了普通的竹刀。
「好厲害……」沢田綱吉突然想起了迪諾的話,於是問:「但是,今天這把刀可能用不上吧?」
山本武也想起了迪諾的話:「對啊,據說今天的對手是打敗過無數流派的。要戰勝他,就必須超越某一種單一的流派。」
沒想到山本剛立刻就炸了:「簡直是胡說八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
「時雨蒼燕流的八種招式是歷代繼承人在實踐中創造的,它經過了無數次實戰的錘煉,是一套完美無缺的劍法!
——時雨蒼燕流是完美無缺,最強無敵的劍法!!」
*
「不知道山本君打算怎麼辦……」沢田綱吉耷拉著棕色耳朵望向前面有說有笑的兩個人,「千裡也是一點都不擔心啊……」
「沢田殿下不用擔心,」巴吉爾笑著安撫他,「看山本殿下的表情就知道山本東西顯然是做好了萬全的准備了啊!」
「是嗎?」沢田綱吉扶額自言自語,「為什麼我感覺平時的山本也是這個表情……」
「VOI——!!」一聲平地驚雷突然炸開,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全場最吵.斯誇羅正囂張地大笑著挑釁山本武:「竟然沒被嚇跑啊小鬼!那就給你一個機會見識一下吧!!」
山本武揮刀,露出自信的微笑:「盡管放馬過來吧。」
「我要用這把刀,把你打倒!」
雨之戒爭奪戰的場地在教學樓B棟。
沢田綱吉一行人在教學樓外面遇見了全身繃帶的獄寺隼人,對方一邊嘟嘟囔囔地說著「我可不想連比賽結果都不知道」一邊邁步走向觀戰區,結果被繃帶絆住腳步,摔倒了,臉著地。
千裡:「……看著好痛。」
幫著獄寺把身上的繃帶都解開扔了,大家才開始觀察比賽場地。
窗戶被封起來了,入口也被結結實實地釘了起來,裡包恩發現了一側的小門可以進去,於是山本武打開了那扇門,場地就這樣呈現在眾人眼前——
水,從一樓天花板裂開的大口子裡泄下來,「嘩啦啦」源源不斷地聚集在地面。
切爾貝羅解釋說這是為雨戒爭奪戰特地安排的場地——絕命水族館,一旦水位達到一定高度,還會釋放出凶猛的海洋生物。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啊。」頭頂上突然響起賤兮兮的聲音。
眾人猛地抬頭:「巴利安!」
時隔多天再一次看見巴利安的千裡,認真地仰頭打量了一會對方,然後問:「你們的路斯利亞呢?」
「你是他們的晴守對吧?」貝爾菲戈爾笑嘻嘻地回答她,「路斯利亞因為輸了,被莫斯卡教訓了一頓,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呢∼」
千裡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企圖嚇人然而失敗的貝爾菲戈爾:「……」
聽到路斯利亞名字的沢田綱吉瞬間就攥緊了拳頭,很快又為千裡的回答哭笑不得,他抬頭望向第一次出現在決鬥場地的巴利安BOSS。
對方似乎感應到了他的視線,用暗紅的眼神一一掃過沢田綱吉一方的人:「敗軍之將,必受嚴懲!」
Reborn:「XANXUS那家伙好像很認真啊。」
「嘛,別嚇他們了,老師。」
「迪諾先生!」
金發青年臉色略顯凝重地轉向山本武:「山本,我要好好看看你的比賽。」
「沒問題!」
「山本——fight——oh!!」
眾人加油之後,開始離開比賽場地。山本武拽住了走在最後的千裡,咧開一口白牙:「千裡千裡,我想要一個lucky kiss!」
千裡:「不行。」
「為什麼——啊。」
山本武的委屈表情在被少女踮起腳抱住的時候終於無法維持了,他頓了頓,把頭埋在她的頸邊,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Lucky hug。」少女放開他,拍拍他的頭:「加油。」
「嗯!」
……
雨之戒爭奪戰似乎是一場實力差距巨大的戰鬥。
然而,即使所有招式都被看破,從眼睛到身體各處都有深淺不一的傷口,山本武還是堅持著「時雨蒼燕流是完美無缺,最強無敵的劍法」,但別人卻不這麼想。
「真固執呀。」「嘴還挺硬。」對方的瑪蒙和貝爾開始一唱一和的嘲諷,而不僅是迪諾,連獄寺沢田綱吉也都露出了懷疑勝利的神情。
「相信他就好了。」千裡突然開口。
「你沒聽見嗎,山本的所有招式都被看穿了啊??」超級緊張的獄寺忍不住問了她一句。
千裡淡淡道:「聽見了。但是我也相信,時雨蒼燕流是完美無缺,最強無敵的劍法。」
話音剛落,轉播現場的大屏幕就傳出了山本武的聲音。
「時雨蒼燕流攻型,第八式——筱突雨!!」
「……再怎麼說,笨蛋阿武也是那個超厲害的山本叔叔的兒子啊。」千裡輕聲道。
隨著第九式「映照雨」的誕生,雨之戒爭奪戰以山本武的勝利和斯誇羅的失蹤落下帷幕。
大夢初醒
雨戒爭奪戰結束,回到醫院以後,千裡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另外一個人的短暫的一生。
那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普通地在家鄉長大,普通地考上了大學。在她剛剛滿二十歲的時候,一場意外讓她失去了雙親,然後,好友突然遠走異國他鄉。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患上了抑郁症,害怕別人的目光與議論,於是只能把自己鎖在家裡。
說來也奇怪,患上抑郁症之前她興趣廣泛,而患上抑郁症之後她對於所有事情的興趣都漸漸消減,除了她最擅長的——電腦游戲。
那段時間裡只有她的主治醫生和她保持著聯系,建議她多和外界保持積極的溝通,她也曾經努力過,但好景不長。主治醫生的費用太過高昂,沒有雙親,親戚也少的可憐的她根本沒有財力繼續支撐這樣的治療,而主治醫生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態度越來越敷衍,通話時間也越來越短。
終於有一天早晨,電話再也沒有打過來。
那一天是她最幸運的一天。
在冰箱底層發現了正好足夠做一餐的蔬菜和肉,米也恰好還有她一個人的份。
做出來的菜鹹淡剛好,飯也沒有糊。
開啟電腦,打開最後一個沒有玩過的游戲。
「是我的本命漫的同人游戲啊。」她點開了游戲,第一次笑了,「真是幸運。」
連游戲攻略都很順利,除去游戲本身突然出現的毛病。
她關上了電腦,突然想再看一看有沒有未接來電。
沒有啊。
那麼,
「不如就這麼睡過去吧。」
然後,她的一生就這麼結束了。
「你在哭?」
大夢初醒,千裡猛地坐了起來,尋找聲音的來源,然後看到了幾步之遙的說話的人——
六道骸。
她愣愣地抹了一把臉,發現整張臉都是淚水。
「你夢到了什麼?」六道骸坐在櫻花樹下,十指交叉抵著下巴,十分感興趣地問她。
「這裡又是你的幻覺世界?」千裡沒回答他的話,站起身來四處看了看,「並盛公園?」
「答對了。喜歡嗎?」
千裡內心:沒法違心地回答不喜歡,好氣。
「那麼你這次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六道骸笑:「kufufufu……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嗎?」
千裡:「還是別了,謝謝。」
六道骸:「嗯?為什麼?」
他慢條斯理地摘掉一只手套,「是那次給你留下了心理陰影?」他打了個響指,拿著帶血匕首的沢田綱吉出現在她面前。
千裡皺眉,「你夠了吧。沢田綱吉根本不可能這樣。」
「噢?」
六道骸迅速逼近千裡,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盯著她的圓黑瞳孔:「但是,如果我說這樣的沢田綱吉是你潛意識裡最害怕的事情呢?」
「……不可能。」千裡垂下眼,睫毛覆蓋了眼裡的光澤,輕聲道。
「真是愚蠢啊。」六道骸沉聲:「確實表面上看起來沢田綱吉是個懦弱的人,但他會露出可怕的一面,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
「奉勸你小心點,彭格列的血脈沒有那麼簡單。」
千裡抬眼,對上了六道骸的視線:「你想說的就這些?」
「真是頑固。」六道骸收回手,嘲諷地輕笑一聲,「明天就是霧之戰了,你應該能讓他們消除對庫洛姆的戒心吧?」
「……」千裡沉默了一會,「大概吧。」
然後,困住千裡的幻境消散了。
5:00 A.M.
她翻了個身,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
體育館。
霧之戒爭奪戰。
在城島犬和柿本千種之後出現的,是一個穿著黑曜校服手持三叉戟的女孩子。女孩繃著臉,語氣冷淡而又堅決地介紹了自己:
「IL mio nome e』 Chrome.」(我叫庫洛姆)
「不是六道骸??」沢田綱吉開始懷疑起自己之前的異常感覺。
獄寺:「不!十代目,她肯定是被六道骸附體了!您看她的發型!還有那把魚叉!!」
「她不是六道骸。」千裡拉住了躁動的獄寺,「是我的朋友。」
「啊……」少女驚訝地望了過來,紫羅蘭色的大眼睛裡都是驚訝:「你就是……」
「?」千裡挑眉。
「謝謝你。」少女對千裡彎起眼,然後轉身對沢田綱吉說,「雖然我很想作為守護者參加戰鬥,但是如果首領堅決不同意的話,我也會服從的。」
「啊,既然是千裡的朋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沢田綱吉撓撓臉,「不過之前怎麼沒聽千裡講過呢……」
「喂鶴見,你倒是說清楚啊?!」獄寺還是沒法放下心裡的疑惑。
千裡靠著山本武昏昏欲睡,不想說話。
「但是現在能作為霧守出席戰鬥的,也只有庫洛姆了。」reborn提醒了在場眾人。
最後,沢田綱吉下了決定:「那麼,就拜托你了!」
霧守戰千裡根本沒怎麼看,因為實在太困了,她在開始三分鐘之後就靠著山本武睡了過去,結束以後直接被山本武背回了醫院。
「難道千裡是幻術免疫體質嗎?!這麼強烈的精神污染都沒醒……」大概是在回醫院的路上,千裡模糊間,聽到沢田綱吉在耳旁吐槽。
……要是幻術免疫當時就不會被六道骸放倒了好嗎……她在心裡想。
「感覺鶴見有點奇怪。」是裡包恩的聲音。
隨後千裡感覺軟綿綿的小手搭上了她的額頭,試了試溫度以後肯定道:「鶴見發燒了。」
「什麼——?!這個女人真是@#¥%&……」
「早知道就不讓千裡出來了。」山本武無奈道。
發燒都是我的鍋咯……千裡本來想辯駁一番,但是渾身的力氣突然間開始緩緩流逝,最後,她在沢田綱吉一行人的聊天聲中慢慢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似乎睡得太久了。意識漸漸蘇醒,千裡想要睜開眼,然而眼皮重若千斤,完全無法抬起。
她只能聽見有兩個人在旁邊說話。
「本來這次給她設定的攻略路線是相當安全的啊。你看,安全的【嗶——】青梅竹馬路線,然後是三條安全的普通好友路線。有黑化風險的【嗶——】路線是比較遲才出現的,並且困難模式的【嗶——】路線是在他之後才出現的,和之前的情況完全相反,所以照理說游戲世界應該不會再崩潰了呀。」一個聲音柔和。
「但是,【嗶——】的黑化值還是上升了……看來終究是逃不過這一關嗎……」另一個聲音粗獷。
『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是消音是個什麼鬼啊!』千裡在心裡吐槽。
「嗚……十年前這個【嗶——】還好,但是十年後他居然和【嗶——】聯手了!原來的救世主和大反派達成合作?這樣下去真的只有世界毀滅了吧??」柔和君聽上去有點懷疑人生。
『世界毀滅……最近哪部電視劇在講這個麼?原救世主和反派合作,聽上去還挺有趣的。』
「我們已經沒有辦法了,最後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十年前的【嗶——】和她身上了。」這是粗獷君。
「真的不能給她劇透一點嗎??十年後她的精神狀況好像不太好,我還挺擔心她的……」柔和君聽起來很憂心的樣子。
「基本法是這麼規定的,你想要被辭退的話,我也不攔著你。」粗獷君頓了頓,嘆息一聲:「給她殘缺的前世記憶,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但是……」柔和君欲言又止。
「她是我見過最適合這個游戲世界的人。冷靜、睿智、機敏、果決,完全拋棄了前世而把這個世界當作真實的世界……我們有理由相信她能改變這個世界的走向。」這是粗獷君。
「好吧……那麼,我們能給她提供什麼我們能力之內的便利呢?我們也不能改變劇情走向啊……」
『等等你們不是在討論劇情嗎?這種世界支配者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啊?!』
後面的對話聲音漸漸地變小,最後終於聽不見了。千裡感覺到原本沉重的眼皮終於變得輕松起來,視野中闖進了螢火蟲般大小的光斑,然後那光斑逐漸變大、變亮……
她睜開眼,看見了病房的天花板。
原來最後看見的是天花板麼……
對了,那兩個人的對話!
千裡猛地從床上坐起。
直覺告訴她,這個對話很重要。雖然聽起來很扯,但是她隱隱約約有種「他們說的話是真的」的感覺。
她迅速跳下床,從書包裡翻出筆和紙,根據記憶開始復原對話。
但是……奇怪,向來記憶力非常好的她,竟然無法回憶起整個對話。
努力回憶了好久,終於有兩個含糊不清的聲音開始在腦海裡回響、交織。她閉著眼,勉強分辨出了幾個關鍵詞,迅速記下。
殘存的印像就如陽光下的露水一般很快蒸發了,再也找不出任何相關的記憶的影子。千裡挫敗地嘆息一聲,睜開眼看向自己倉促之間記下的四個關鍵詞。
十年。
前世。
游戲世界。
世界毀滅。
雲之戰
P.M. 22:30。
離雲之戒爭奪戰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她放下筆,將記下關鍵詞的那頁紙撕了下來,折了幾折放進衣服口袋裡,然後打開病房門。
雖然感覺雲雀不會輸,但是還是去看看吧。
路上買了一大包薯片抱在懷裡當作晚飯,等她走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有人等在那裡了,是山本武和獄寺隼人。
「嗯?綱吉他們還沒來?」千裡望了望四周。
「啊,千裡!阿綱他們說是還在練習,要晚點來。」山本武靠近千裡,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然後彎下腰,把自己的額頭貼上了她的額頭,神情關切:「燒退了嗎?」
「……嗯。」呼吸相聞,這種距離實在太近了。千裡不是很適應地向後退了退,結果引發了山本武的追逐:「怎麼了千裡,還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你靠太近了我確實不太舒服——
山本武不斷貼近的動作突然停下了。
一臉不爽的獄寺抓著山本武的後領向後一拽,把他從千裡面前拽開:「病號就好好待在醫院裡啊!還有生病期間就別吃那種垃圾食品——」
千裡拆開包裝,拿出一片薯片伸長手臂塞進了獄寺嘴裡:「可是好吃啊。」
現場一片寂靜。
許久,獄寺才機械地合上嘴,「卡擦」一聲,把薯片咬碎了。
「……??」千裡疑惑,「番茄味,不好吃嗎?」
「當然好吃啊哈哈哈哈哈哈!」山本武露出爽朗的笑容大力一拍獄寺的背,後者差點嗆到,暴躁地喊:「很痛啊棒球笨蛋!」。
「啊抱歉抱歉。」山本武相當沒有誠意地道歉,然後湊到千裡面前,露出懇求的眼神:「千裡,我也想要∼」
千裡把薯片袋往前遞了遞。
「不不不∼我想要千裡喂的那種∼」山本武眼神閃閃發亮地湊過去。
整張臉通紅到冒煙的獄寺趕緊一把拉住山本武的後領:「那什麼!不要再吃了!雲雀來了!」
千裡聞言抬眼,對上了雲雀的目光,然後下意識地把薯片袋往身後藏了藏:「委員長好。」
雲雀蹙眉:「你們幾個是在群聚嗎?真是礙眼。」
獄寺:「你小子說什麼?!!」
山本趕緊打圓場:「別生氣嘛,那個……我們是……」
「來為你加油的!」千裡接下山本武的話。
「哦?」雲雀挑眉,「加油倒是不必了,作為交換,你來跟我打一場吧。」
千裡&山本&獄寺:「交換???」
雲雀揚起眉:「怎麼?作為不咬殺你們的條件。」
深知雲雀相當執著於和自己一較高下的千裡點點頭,「不過要等贏了巴利安再說。」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雲雀的心情似乎變好了不少,他帶著極細微的笑意望向她身後:「現在只要把這個咬殺了就行了吧?」
足有兩人高的哥拉莫斯卡噴出一口蒸汽,似乎是在和他們打招呼。
雲之戰的場地是田徑場。切爾貝羅介紹說這個場地被帶刺的鐵絲網包圍,而場地周圍散布的八門大炮會對三十米以內所有會動的物體射擊。
「真的是戰場啊……」山本武感嘆。
「害怕就趕緊逃吧,像你們的十代目一樣,嘻嘻嘻∼」貝爾.全場最煩.菲戈爾又開始了沒完沒了的嘲諷,獄寺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十代目才沒有逃跑!別開玩笑了!」
「阿綱根本沒有必要來這裡啊,」山本武笑嘻嘻的,「因為雲雀是我們的王牌,他是不會輸的。」
「王牌?噗哈哈哈!!」對面傳來XANXUS的笑聲,笑聲相當滲人:「這場對決太令人期待了!」
「那麼,雲之戒爭奪戰,現在開始!」
幾乎是在切爾貝羅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哥拉莫斯卡就朝雲雀衝了過去,雲雀不閃不避直接迎上去手起拐落——
龐大的機器人重重砸在地上,煙塵四起間雲雀神色淡然地把兩個半雲戒合而為一,然後丟給旁邊的切爾貝羅,「這個我不要。」然後轉向了另外一邊:「快點下來吧,坐在那邊的家伙。今天要是不能咬殺猴子山大王,我怎麼能回去呢?」
「總覺得……」千裡喃喃自語。
耳尖的山本武湊了過去:「嗯?」
「總覺得XANXUS要搞事……」
千裡的預感下一秒就被證實了,XANXUS踩著雲雀的拐子跳進了場地,一邊囂張地笑著閃避雲雀的攻擊一邊對切爾貝羅說:「看好了,我可沒有出手哦?」
「委員長小心身後!」終於發現不對的千裡猛地站了起來,「那個機器人不對勁!」
爆炸聲接著千裡的話尾響起,場中瞬間煙塵彌漫,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頭頂上就出現了導彈。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就在耳邊炸開,千裡被人按著頭撲在地上,等爆炸過了才松開,抬頭發現是獄寺。
千裡的「謝謝」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下一波的導彈又開始了狂轟濫炸。
「那個機器人是暴走了吧?!」煙塵翻滾中山本武朝兩人大喊。
「總之先離這裡遠一點!」獄寺喊了回去,轉頭想拉起千裡卻抓了個空:「鶴見?!」
「千裡呢?」山本武問。
「剛剛還在這邊的啊?!」
在一片煙塵與混亂的爆炸中,很湊巧地,千裡看到了霧之戰出戰的那個女孩子——庫洛姆。她抱著一個包,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不明白場內發生了什麼事。千裡立刻從地上爬起,朝她衝了過去。
「boom!!」
下一波導彈在耳邊炸開,庫洛姆被千裡護著頭撲倒在地上,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被扶了起來:「能走嗎?!」
她抬頭,視野中黑發少女擔憂的臉被亂七八糟的爆炸光映亮,呆呆地回了一句:「嗯……」
「小心背後!」破空而來的一句讓兩人瞬間回神看向背後:不知何時數十個導彈正懸浮在她們上空。
千裡咬咬牙,握緊了庫洛姆的手,「跑!」
導彈「咻」地俯衝下來。
橙色火焰劃破天際。
「砰砰砰」的爆炸被橙色火焰阻隔在外。轟出火焰的人此刻正立在她們身前,頰邊柔軟的棕發被氣浪帶起亂飛。他低聲道:「抱歉,來晚了。」
「很帥氣呢,綱吉。」千裡笑道。
頭上燃著橙色火焰的少年側頭看了她們一眼,道:「我去了。」
千裡點點頭,拉了拉庫洛姆:「我們先去安全的地方吧,這裡就交給綱吉。」
拉著庫洛姆的千裡跑回去和山本武獄寺會合之後,被兩人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
場中的沢田綱吉已經吸引了哥拉莫斯卡的全部火力,並且游刃有余地對付著源源不斷的攻擊,場外的大家也因此暫時脫離了險境。
身後傳來reborn的聲音:「我覺得很奇怪。」
「什麼?」
Reborn跳到山本武的肩上,面色沉郁:「XANXUS明明可以一開始就讓哥拉莫斯卡使出全力打敗雲雀,為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事實證明reborn的預感是正確的。場內沢田綱吉用火焰把哥拉莫斯卡劈成兩半之後,裡面掉出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九代目?!!!」
場內形式再次逆轉。
XANXUS大笑著,對半跪在老人面前的沢田綱吉道:「到底是誰,剛才毫不留情地把老頭打倒在地?」
沢田綱吉渾身一震,然後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又是誰,把老頭和莫斯卡一起劈成了兩半?」
他看著自己的手:「是……是我……是我把……」
「不對。」
有人打斷了沢田綱吉的話,「比起這種事,更應該問的難道不是——誰把九代目放進了莫斯卡裡面,嗎?」
「更何況,這種情況下應該是救人優先吧。」千裡在沢田綱吉身前站定,對上XANXUS嗜血的目光:「九代目不是你父親嗎?」
「咳……」老人的咳嗽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沢田綱吉也愣愣地低下頭,對上了一雙包容的棕色眸子。
「錯的人是我……」
「九代目!!」
「終於見到你了,綱吉。」老人的聲音嘶啞,「對不起,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我的軟弱……」
在一片靜寂中,老人接著說:
「使XANXUS從長眠中醒了過來。」
Reborn發問:「九代目,你說的長眠是什麼意思?」
「XANXUS……他的時間被凍結了八年,一直保持沉睡的狀態……可他心中的憤怒與仇恨卻與日俱增,漸漸地變得非常可怕……咳咳咳!」
「啊!請您不要勉強自己了!」沢田綱吉趕緊阻攔九代目。
「綱吉……聽我說。我經常聽reborn說起,關於你的事。你有一顆善良的心,這與彭格列首領這一身份實在太不相稱了。我也知道,迄今為止,沒有一次戰鬥是你欣然接受的。你總是皺著眉頭,祈禱一般揮舞著拳頭……但正因為如此,我才選擇你擔任彭格列十代目……」老人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點在了沢田綱吉的眉間,瞬間,橙色的火焰靜靜地燃燒起來。
「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老人的手從沢田綱吉眉間劃下,然後他閉上了眼。
沢田綱吉睜著眼,淚水奪眶而出。
*
「XANXUS。
我絕不會讓你成為彭格列十代目!」
沢田綱吉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明明好不容易睡著了,結果又夢到了雲守戰的事情。
他披上外套,推門而出。經過隔壁房間的時候,猶豫了一會,還是轉動把手打開了門。
「千裡還不睡嗎?」
房間裡只開了一盞台燈,昏暗的燈光下千裡似乎是笑了笑:「嗯,在醫院睡了一天,現在睡不著了。你也睡不著嗎?」
「嗯……」
千裡頓了頓,招手:「過來。」
沢田綱吉合上門,垂著腦袋站在千裡面前。
她伸出手,撥開沢田綱吉額前棕色碎發,冰涼的手指貼上眼皮:「是不是又哭過了?」
沢田綱吉沒有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滾燙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打在了她的膝蓋上。
千裡嘆了口氣,站起來把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肩膀逐漸被淚水打濕。
沢田綱吉顫抖的聲音傳了出來:「千裡……」
「嗯。」
「我……不想做黑手黨。」
「那就不做。」
「我很害怕……」
千裡用力抱緊了沢田綱吉,靜默了一會才說:「沒什麼可怕的。巴利安確實是黑手黨,這一點我在和路斯利亞對戰的時候就知道了,那麼reborn所說的『阿綱的家族彭格列』,也不是鬧著玩的吧。——是真的黑手黨,對吧。」
感受到肩膀上的腦袋動了動,她繼續說:「現在我們只有兩種選擇——第一種,在大空戰裡輸掉,結果是被巴利安抹殺。第二種,贏得大空戰,然後按照reborn的意願,把你培養成彭格列十代目。」
她放開沢田綱吉,戴上晴戒,對沢田綱吉笑了笑:「我是你的晴之守護者,無條件遵循你的決定。」
「我明白了。」沢田綱吉慢慢收住眼淚,「我們非贏不可。」
千裡點點頭。
「但是……可以不做彭格列十代目嗎?」
「這個啊,就要看reborn同意不同意了。」
「reborn肯定不同意啊……」
「……」
「……」
十年後的世界
鶴見千裡遇到了人生中的最大危機。
本來她准備今天出院,想著出院之前先去看看藍波恢復的怎麼樣了,結果在藍波的病房裡發現了一個紅頭發戴眼鏡的男孩子。
很眼熟的男孩子。千裡總覺得自己在哪裡看見過他,還沒等她想起來,那個男孩子就慌慌張張地一邊說著「對不起我走錯了」一邊朝門口跑,並且腳下一滑撞到了千裡。
幸好他沒摔倒,千裡也只是撞到了身後的櫃子。目送他出去以後,千裡才想起來,那不是她的小學同學入江正一嗎!
然後,她就被一個從天而降的東西砸中了。現在想想,那應該就是藍波的十年火箭炮了吧。
事情發生的順序應該是這樣:十年火箭炮被放在櫃子上面——櫃子被她撞了一下——火箭炮就掉了下來——恰好砸中了她。
然後,她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另外一個,與原來平靜祥和的並盛完全不同的,世界。
視角轉回此刻。
還沒來得及看自己被傳送到了十年後的什麼地方,鶴見千裡就被一群穿著白色制服的人團團圍住了,周圍靜得連她自己的呼吸都能聽到。
大、危、機。
被十幾束幾乎可以實質化的惡意的視線盯著的千裡在心裡這麼想著,然後悄悄移動著腳尖,試圖尋找可以當武器的東西。
「是彭格列的人,我們上!」一聲暴喝響起。
她猛地踹了一腳身前的沙堆,沙子爆炸一般揚起,但對方都帶著面罩,這只能阻擋他們片刻功夫。
片刻就足夠了。
不遠處躺在地上的鋼管被她撿起,輕輕打在左手手心發出脆響,她笑著說:
「就當作是復健活動吧。」
穿著白色制服的人看著很強,其實很弱,幾個過招就被她敲昏放倒了。真正難纏的是他們帶著的幾只小動物,身上燃燒著五顏六色的火焰,還會各種各樣古怪的攻擊。
真是奇怪。十年火箭炮的時限應該是五分鐘,然而她到這個世界至少已經有七八分鐘了,還是沒有回去。
這樣下去……不妙啊。
狐狸尾巴掃了過來,上面附著的紅色火焰迅速將鋼管軟化分解。千裡扔掉手裡的鋼管向左一滾,躲開了狐狸尾巴的攻擊。
紅色火焰能夠分解東西嗎?
還沒等她想清楚,就已經被動物團團包圍了。
在她想出對策的前一秒。
「喵——嗚∼」
「赤炎之矢!!」
赤色火焰夾帶著灼熱的氣浪破空而來,精確地一一擊倒千裡身邊圍著的動物。剩下沒被火焰擊中的,卻被一只耳朵上燃燒著紅色火焰的小貓——那真的是貓嗎——給打倒了。
結束戰鬥的小貓繞著千裡走了幾圈,然後興奮地「喵」了一聲,撲進千裡的懷裡。
千裡:「???」
遠處有一個大嗓門在喊叫著:「喂瓜!我們走了!」
千裡:「???瓜?」
懷裡的小貓耳朵動了動,「喵」了一聲。
「瓜!!不要賴著別人!!!」大嗓門堅持不懈。
懷裡的貓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臂,然後合上眼睡了。
這——確實是那個人的貓吧?
對貓和主人的相處方式一頭霧水的千裡還是選擇把小貓還給主人。
不過那個大嗓門看起來有點……不,是非常眼熟。大嗓門一邊打電話一邊望著這邊,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跑了過來。
等那人跑近以後千裡終於看清楚了他的臉。
銀色的中分頭發,雖然身高拔高了很多臉型也變了不少,但確確實實就是——
「獄寺君!」
她興奮地喊出對方名字的同時,對方也跑到了她面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開始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他。
「……怎麼了??」看到對方臉上的恨不得揪一把她的臉來確定她是不是真人的表情,千裡一頭霧水。
「十年前的嗎……」獄寺輕聲道,下一秒臉色恢復嚴肅,「聽好了鶴見,你回到十年前之後,一定要把這個人干掉!」說著從手提箱裡拿出了一張照片。
千裡看了一眼照片:「白、白毛?」
千裡看著男人瞬間沉郁下去的臉色想了想,決定問一件她更加在意的事:「說起來,我到這裡已經超過五分鐘了誒?」
「什麼?!」
「蠢牛那邊說是十年火箭炮出了問題,暫時不能回去了,保守估計修好也要三個月。」獄寺掛斷電話。
「嗯。」千裡和名為瓜的小貓玩的正嗨,抽空應了一聲。
獄寺嘆了口氣,熟練地抓住瓜的後頸皮,把瓜提了起來塞進手提箱裡,對千裡說:「我帶你回總部。」
千裡小跑著跟上獄寺的步伐:「總部?」
「彭格列總部。」獄寺回頭看她,面色凝重,「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關於十年後的世界。」
千裡和獄寺坐上了飛回西西裡的專人飛機,被督促著吃完中飯之後,獄寺才告訴她十年後的一切。
「十年後的你,在和十代目訂婚前一天突然失蹤,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裡。」
聽到「訂婚」一詞的時候千裡嘴裡的果汁差點噴了出去。
「第二天,也就是你和十代目訂婚當天,強尼二收到了來自聯合家族密魯菲奧雷的聲明書,聲明書上宣布,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合作關系破裂,之後密魯菲奧雷將對彭格列采取敵對措施。」
「但其實,他們早就有了進攻彭格列的計劃。世界各地的彭格列分部還沒接到總部的命令,就接連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到現在只有彭格列總部、巴利安總部和日本分部還有較強的兵力。」
千裡舉手:「那個……我想問,媽媽她有沒有受到牽連?」
獄寺看了她一會才道:「你的母親和十代目的父母一起去旅游了,十代目的父親很強大,能保護好你的母親和十代目的母親,完全不用擔心。」
千裡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示意獄寺繼續。
「敵人掌握著大批我們沒有的武器——匣兵器。你剛才看到的那些動物就是匣兵器的一種。就是因為匣兵器,十代目才選擇和密魯菲奧雷合作,沒想到被白蘭倒打一耙。」
「並且,在訂婚當天,白蘭派人將……送到了彭格列總部門口。」
千裡疑惑地停下了記筆記的手,「什麼?」
獄寺望向窗外,只留給她一個側臉。
他反反復復深呼吸,似乎難以說出話來。
千裡莫名的有些不忍:「別說了……」
獄寺打斷了她:「不,這件事,必須告訴你。」
「是十年後的你的屍體。」
「屍體被放在棺材裡,就那樣放在彭格列總部的門口。第一個發現的人是雲雀恭彌。」
獄寺很快說完,然後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垂下了頭。
「這樣啊……」千裡有點愣神。
然後,寂靜的機艙裡,沒有人再說話。
千裡現在的心情非常復雜。
與其說是恐懼,倒不如說是好奇,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失蹤?為什麼自己在十年後會和沢田綱吉訂婚?她很想問問獄寺,可是他的狀態一直很不好。
一個晃神,獄寺已經把她帶到了沢田綱吉的辦公室裡,他囑咐千裡:「你在這裡等一下十代目,我通知了十代目,他應該馬上就來了。」
千裡點點頭:「謝謝你,獄寺君。」
於是獄寺便離開了辦公室合上了門。
千裡轉了一圈,發現辦公室並不如她想像的一樣十分整潔。辦公桌上亂七八糟地堆著文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十年後的沢田綱吉太忙了疏於整理?
走進了看,辦公桌上除了筆筒文件,還有一個倒扣著的相框,千裡想了想,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相框扶了起來。
是十年後的大家的合照。從左至右分別是雲雀恭彌、一平、藍波、山本武、十年後的她、沢田綱吉、獄寺和坐在他肩膀上的reborn、了平、京子、小春、碧洋琪、庫洛姆和六道骸。
從最左邊開始。雲雀恭彌不耐煩的神色很是搶眼,至於他頭上頂著的黃黃的團子……千裡研究了半天還是沒有認出來是什麼東西。
一平藍波十年後的樣子,千裡在十年前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平時在沢田綱吉家玩的時候,因為藍波亂扔十年火箭炮而導致十年後的某人被交換過來的這種情況簡直不能再常見。這對冤家,十年後的關系似乎還不錯?
然後是……十年後的自己,右手挽著山本武,左手挽著沢田綱吉。兩個高個子為了遷就自己的身高都變成了高低肩,三個人笑得很是開心。
Reborn還是小嬰兒的模樣,嘴角彎彎是一個笑模樣。獄寺對著鏡頭比了一個大拇指,了平右拳揚起似乎在喊著什麼,不用猜一定是「極限」。京子留了長頭發,小春變成了短頭發,碧洋琪卻是沒怎麼變。庫洛姆的頭發也長了許多,旁邊六道骸摟著她。
「真好啊……」千裡不由自主感嘆。
書架上的書名都是意大利文,看不懂,於是忽略。沙發上放著幾條皺巴巴的毯子,大概是午睡用的,千裡便順手疊了起來。
等的百無聊賴的千裡走到窗前,揚手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然後,她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門被粗暴地拉開,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握住肩膀轉了個身,然後被用力地抱進了懷裡。
番外二
注意:
時間為指環戰九年後
這裡的世界線不是之前番外的那個平行世界,是原著世界
喝酒誤事。
擔任彭格列門外顧問第二把手之後,千裡不止一次被風師傅這樣警告過。但她不以為然,畢竟放眼現在的黑手黨,沒人敢逼彭格列門外顧問的第二把手喝酒。她會喝酒,除非是自願。
於是,發現自己在酒店陌生的床上醒來的千裡的內心是崩潰的。
昨天似乎……確實……她自己給自己點了杯果酒。
果、酒、被、人、動、了、手、腳、嗎?!
最壞的猜測成真了,她的身後似乎還睡著一個人,而此時此刻的她被這個人的手臂圈在懷裡。
身體也好像……有種不可言說的疼痛。
「唔……」身後的人似乎被吵醒了,懶洋洋地把頭蹭到她的頸邊:「再睡會嘛……」
……這個聲音他媽的怎麼這麼耳熟。
「沢田綱吉……?」千裡說出了心裡的猜測,下一秒就被身後的人證實了——「嗯……怎麼了,千裡?」
覺得天都塌了的千裡一巴掌掀開了腰間的手:「給我起來!」
——我和我看著長大的小孩兼boss!那個什麼了!
「我會對千裡負責的,婚禮會盡快開始准備的。」沢田綱吉大大咧咧地蹭到她身邊,像一塊牛皮糖一樣甩不開,「我也是第一次啊,千裡不要不高興嘛……」
千裡裹著被子又坐遠了些:「問題不是這個。我們不能結婚。」
「為什麼?」沢田綱吉一臉受傷。
千裡頭疼欲裂:「不說你本來就是要娶京子的吧……結婚是需要愛情的……」
「——可我對千裡就是愛情啊。」沢田綱吉湊了上來,輕輕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羞澀地笑了笑:「想要和千裡一直在一起,想要千裡做我的新娘。」
千裡看著沢田綱吉這個樣子覺得頭很大:「……你讓我理一理。」
「嗯,千裡慢慢想。」沢田綱吉低下頭咬住了她的耳垂。
最後鶴見千裡屈服了,過程則非常……十|八|禁。
之後的彭格列會議上,作為驚喜,沢田綱吉在會議的最後宣布了這個炸|彈般的消息。第一個做出反應的是雲雀恭彌,他面無表情地起身離開了會議室。第二個則是獄寺隼人,他滿臉高興,馬上開始著手准備十代目的婚禮。已經成人的reborn似笑非笑地看了沢田綱吉一眼,也離開了會議室。庫洛姆、了平和藍波開始熱烈地討論婚禮,而唯一一個沒有表態的是山本武。
他愣了許久,直到了平叫了他一聲才反應過來,露出了一個開朗的笑容:「恭喜啦!」
「婚禮山本也會來的吧?」
「當然啦!哈哈!」
吻
千裡下意識地想要用手肘抵住對方,可對方動作太快力道太大,她被一下子壓進了一個懷抱裡,臉直接撞上了硬硬的胸膛。
……鼻子都要被壓扁了。千裡痛得眼泛淚光。
她用力推拒著那人的手臂試圖掙脫出來,但對方的手臂紋絲不動,於是她不得不開口:「請你放開……」
「千裡。」
……
……誒?
千裡慢慢停下了動作。
有些熟悉的聲音。
聯系之前獄寺所說的話,一個猜測在她內心慢慢成型。她張口,試著呼喚抱著她的人:「……綱吉?」
那人全身一僵,箍著千裡肩膀的手越發收緊。
這個反應,應該就是本人了。
「總之先放開我,好嗎?」
對方把腦袋擱到千裡頸邊,長手長腳把千裡牢牢地固定住,還是沉默。
千裡哭笑不得。
沢田綱吉抱了好一會才放開了箍住千裡的手。本以為就這麼結束了的千裡,被沢田綱吉的長手長腳堵在了牆角。沢田綱吉一手托起了千裡的下巴,垂眼盯著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對方灼熱的目光讓皮膚都發燙起來,沉默的空氣裡似乎有暗流湧動。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對方在這十年中瘋長的身高和變得成熟不少的氣質帶來了一股淡淡的壓迫感,更何況沢田綱吉從破門而入開始到現在,除了叫了她的名字以外完全沒有出過聲——這樣陌生的沢田綱吉給千裡的感覺,只能用棘手來形容。
眼前一塊陰影蓋下,溫熱的鼻息撒在眼瞼上,千裡下意識地閉眼,只感覺額前的劉海被撥開,然後額頭上覆上片刻溫熱。
那是一個極度克制的、隱忍的吻。
這個吻結束的很快,然而千裡卻半天沒緩過神來,盯著地面發呆。
外面傳來爭吵的聲音,不過三秒,一個藍發女人就怒氣衝衝地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輔以咬牙切齒的一句:「沢田綱吉!」
隨後出現的是一臉無奈的獄寺隼人:「十代目抱歉,我沒攔住……」
「拉爾。」沢田綱吉對獄寺隼人頷首表示沒事,然後不動聲色地把千裡往身後藏了藏。
「鶴見千裡在這?」名為拉爾的藍發女人眼尖地發現了沢田綱吉的小動作。
終於回過神來的千裡從沢田綱吉身後走了出來:「是我。」
「彭格列戒指帶來了沒?」
千裡一頭霧水,摸了摸口袋:「剛好帶在身上。」
「很好,」拉爾點點頭,「從現在開始一個小時以內,如果鶴見千裡無法點燃戒指的火焰,我就要把彭格列戒指拿走。」
「?????」千裡腦袋上一排問號。
「沒什麼好驚訝的,在密魯菲奧雷反水這樣的特殊時期,門外顧問有制約彭格列首領的權利。現在彭格列的晴守是笹川了平,比起一個火焰都無法燃起來的初中生,彭格列戒指還是在笹川了平的手上會有更大的用處。——reborn的原話就是這樣,我只不過是代為傳達。」
沢田綱吉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你們盡快吧,一個小時後我再過來。」拉爾又看了一眼千裡,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獄寺面色為難:「十代目……」
「沒關系獄寺君。這是最符合當下情況的選擇。」沢田綱吉話音剛落,獄寺就應了一聲是,然後退出了辦公室,順便帶上了門。
千裡被沢田綱吉牽著手帶到了沙發上,對方捧著她的臉,吐出的話十分溫柔:「現在試試看燃起火焰,千裡。」
「……那個,我有一個請求。」
「嗯?」
「能不能不要這樣。」千裡抬起被沢田綱吉牢牢牽住的手,順便朝旁邊挪了挪拉開兩人之間過於接近的距離,「不習慣。」
「……好。」對方愣了一下,放開了手。
拉開距離頓感輕松的千裡發問:「要怎麼樣才能燃起火焰?」
「唔……」青年感到有些困擾地皺起眉,「怎麼說呢,有點抽像。先在心裡想像火焰的形狀,然後把這種火焰的感覺傳達到指尖——」
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千裡的目光漸漸呆滯。
「那個,很難理解嗎?」青年有些不知所措,習慣性地抓亂頭發:「我平時使用戒指的時候就是這樣想像的,火焰很快就出來了。」
千裡表情凝重地戴上戒指:「我試試看吧。」
閉著眼想像火焰倒是可以,但把火焰的感覺傳達到指尖?千裡閉著眼努力想像著。
「千裡可以想像一下火焰在指尖爆出來的感覺?」沢田綱吉的氣息貼著她的耳邊道。
千裡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沢田綱吉的大臉,「啪」一掌糊了上去:「說過太近了。」
被手蓋住臉的沢田綱吉輕笑出聲:「千裡還是老樣子。」他把千裡的手拿了下來,迅速地在掌心親吻了一下然後放回了千裡的膝上。
千裡:「……」
「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沢田綱吉。」
拉爾發飆前的整整一個小時,這兩個人是怎麼分配的呢?
前二十分鐘:鶴見千裡思考如何點燃戒指的火焰,沢田綱吉在旁不斷騷擾鶴見千裡。中間三十分鐘:鶴見千裡忍不住了開始撩袖子打人,沢田綱吉以年齡和經驗差距開始欺負人。最後十分鐘:終於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開始試著點燃火焰,但是一無所獲。
千裡把臉埋進手臂裡,聲音悶悶的:「總覺得……有點不甘心啊,明明是很努力得來的戒指。」
頭頂上,沢田綱吉的聲音安慰著她:「無法點燃也沒關系的千裡……」
「你別說話。」
距離拉爾破門而入,還有一秒。
意料之中的,戒指被拉爾拿走了,而千裡則被沢田綱吉拉住,一路推出了彭格列的大門推進了車裡。
「我覺得,現在這種特殊時期,購物逛街這種事情還是要放一放。」千裡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一臉嚴肅地給出建議。
沢田綱吉鎖上車門,側過身來給千裡拉好安全帶,「為了慶祝你來,大家都同意我放半天假陪你去逛街——千裡還沒出國旅游過吧?我們去吃西西裡最有名的甜點好不好?」
千裡任沢田綱吉給自己拉上安全帶,沉默了一會才道:「有點想知道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沢田綱吉的動作頓住了好一會才繼續,他扣好了千裡的安全帶,坐回自己的座位。
「我以前,是怎麼樣的?」沢田綱吉的語氣有些迷茫。
「和現在的你完全不一樣……雖然我剛來這裡不久也不是很熟悉,但是十年前的沢田綱吉絕——對不會,和我靠這麼近還能保持這麼欠揍的笑臉。」
「……噗。哈哈哈哈哈!!原來是因為這個!」沢田綱吉一下子笑了出來。
車子啟動了,千裡撐著臉望向窗外,不想看駕駛座上笑得渾身發抖的青年。
「我不會和所有人都保持這樣近的距離喔。千裡對我來說是特殊的。」沢田綱吉的聲音沉靜了下來,「雖然這麼說很對不起老師,但是讓成就現在這個彭格列十代目的人,就是千裡。」
千裡還想說什麼,卻被沢田綱吉的話打斷了:「千裡想吃什麼?」
她沉默了一會,果斷地:「冰淇淋!」
在街角的甜品店買了抹茶味的冰淇淋後,千裡被沢田綱吉帶進了購物商場。一路逛過去,沢田綱吉興奮異常,但千裡卻興致缺缺,甚至還想再來一個冰淇淋。
在第二十次阻止了沢田綱吉掏出銀行卡買下半家店的衣服之後,千裡提出了一個建議:「反正也是逛街,不如去游樂園吧?」
沢田綱吉明顯一愣。
「千裡想去游樂園嗎?」
「比起這種商場,想去。」
說走就走。
沢田綱吉的執行力極高,很快就把票訂好了。兩個人取到票進了園以後,卻為首先玩什麼而產生了分歧。
「游樂園裡最適合我們的當然是那裡……」沢田綱吉指著遠處的摩天輪。
千裡搖搖頭,指向另外一邊:「我想坐過山車。」
過山車一詞出口的瞬間,沢田綱吉的表情就萎靡了下去,「……千裡……」
來到十年後的世界以後,千裡還是第一次看到沢田綱吉露出沮喪的委屈巴巴的表情,很是新奇,她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地一錘手心:「原來你怕坐過山車呀!」
「噓——!」沢田綱吉滿臉窘迫,「有人看過來了!」
「沒關系,」因為沢田綱吉吃癟而心情愉悅的千裡下了決定:「我自己去坐好了。我還想去跳樓機和鬼屋……」
沢田綱吉拉長了聲音:「千裡——」
「嗯?」千裡挑眉。
沢田綱吉安靜了片刻,彎下腰捧起千裡的臉,眼裡湧動著復雜的情緒:「如果千裡要去,那我也去。」
「千裡你——休想把我拋下。」
游樂園
【注意!這一章最後有一點點的殺|人描寫!謹慎!】
明明語境很正常。
她笑著捉弄十年後還是怕這種大型刺激的游戲的他,而他作為未婚夫表示自己不會放任自己的未婚妻一個人去玩這些游戲——這是那句話的語境。
然而,在這樣的近距離之下,她偏偏產生了一點不一樣的感覺。
……那句話,本應該有著更深層的含義。
但是,她對於十年後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她讀不出來。
千裡輕輕吸氣,抬起左手,「啪」一掌糊在了沢田綱吉臉上然後推開:「太近了。」
被推開的沢田綱吉臉上已經重新露出了笑容,他望了望四周,「千裡在這裡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
某種程度上來說,沢田綱吉還真是反復無常啊。
沢田綱吉沒有讓千裡等太久,不一會他就回來了,千裡很是無語地抬頭,「這是什麼?」
「米奇和米妮啊。」沢田綱吉把藍色的米奇氫氣球遞給她,把粉色的米妮綁在自己的手腕上,打了個結。
「……」千裡接過氫氣球,「我們接下來是坐過山車的,這個不能帶上去。」
沢田綱吉的微笑僵了一下:「忘了。」
「……」
兩個人在游樂園的長椅上喝完了飲料,把米奇和米妮送給了過路的小朋友以後,才往過山車的方向走。
不過沢田綱吉看起來是真的怕誒。千裡坐在過山車上,任由她旁邊的沢田綱吉悄悄握緊她的手。
隨著規律的「咯吱咯吱」的鏈條聲響起,過山車啟動了。
先爬坡,到了坡的頂點再一衝而下——兩個人對此心知肚明。
千裡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越握越緊,思考著開了口:「還記得初中的時候嗎?」
「嗯?」沢田綱吉轉過臉來。
「那次你被reborn射了一槍,救下了在過山車鐵軌上的小浣熊,還記得嗎?」
「似乎有……」沢田綱吉思考著,似乎被轉移了注意力,手上的力度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與此同時,過山車一停。
到頂點了。
沢田綱吉還在思考,沒有注意到過山車到頂點了,正當他露出了解的表情想要回答千裡的時候,一股失重感猛地襲來。
過山車猛衝了下去,一車人開始放肆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慘叫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聲此起彼伏。
下坡,猛拐彎,360度轉圈,猛衝上去,猛墜下來……被地心引力和過山車來回拉拽的感覺讓人頭暈目眩,千裡甚至沒有空當去關心坐在身邊的人。
一趟過山車只有90秒的時間,但坐在上面的人會覺得90秒如此漫長。直到過山車緩緩在終點停下,千裡才側過頭問沢田綱吉:「你還好嗎?」
沢田綱吉眼神直愣愣地點點頭。
下了車,千裡扶著沢田綱吉坐到長椅上,接觸到了實在的地面,對方似乎現在才回魂。
……真是的,明明自己都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了,為什麼還會害怕過山車啊。
千裡用手背碰了碰沢田綱吉冰涼的手問他,「想吐嗎?頭會疼嗎?」
「……」沢田綱吉露出一個略扭曲的笑容。
下一秒,他猛地轉頭扒著長椅旁邊的垃圾桶狂吐起來。
千裡拍著沢田綱吉的背,嘆了口氣。
*
「這樣看來我們也不需要去跳樓機了,直接去鬼屋吧。」
「一百個贊同。」沢田綱吉看起來對於之前的過山車還心有余悸,等到千裡說話之後立刻附議。
千裡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你不怕鬼屋了?」
「唔。比起過山車之類的好多了。」
「我知道了,所以現在能不能請你從我肩膀上下去?」
青年保持著考拉抱樹的姿勢不肯放開千裡的肩膀,在她耳邊委屈地嘟囔著:「被嚇到了……」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以牽手代替了疊在一起的詭異姿勢,取了票根後跟著人流進了鬼屋。
棕發青年看起來是從過山車的陰影中回過神來了:「說起來,約會不是應該去摩天輪的嗎……」
千裡回給他一個疑惑的眼神:「約會?」
對方被她的眼神一噎:「……沒什麼。」
西方國家的鬼屋和日本的鬼屋不同,日本的鬼屋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土生土長(?)的鬼怪,但是意大利的鬼屋裡除去吸血鬼之外全都是她叫不上名字的鬼,這一路下來千裡只覺得這些鬼的外形都很有趣,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感想了。
千裡的認真探究精神使得她每看見一個鬼都要湊上去研究半天,也不管扮演鬼的演員是不是笑場了。漸漸地兩人就被落在了人群的後方,而沢田綱吉自然是全程陪同,比起坐過山車,顯然他更適應鬼屋裡的環境,不時還趁著新鬼的出現吃一堆豆腐。(千裡:???)
「我好像看到一只狼人。」千裡動了動和沢田綱吉相牽的手小聲說。
「千裡喜歡狼人嗎?」
「毛茸茸的東西我都喜歡。」
「噗。今天的千裡意外地直率呢。」沢田綱吉話裡帶上了一些寵溺的意味。隨後他便和跳出來想要嚇他們的狼人用意大利語交流了起來,千裡不知道他們交流了些什麼,狼人很快就蹲了下來,用他毛茸茸的腦袋頂了頂千裡的手。
「誒?」感受到手心毛茸茸的觸感,千裡驚訝地低呼了一聲。
「我告訴狼人先生,這位女士喜歡毛茸茸的東西,狼人先生說會給這位小女士一個小驚喜。他還告訴我,如果直走的話,只要再遇到一只鬼就能走到出口了。」
千裡收下狼人先生的小掛件後鞠躬說了聲「Thank you」,還被狼人先生用毛茸茸的手掌揉了揉頭。沢田綱吉和狼人用意大利語道別後,兩人便繼續直走。
千裡舉起手中的掛件,對著灰色的暗淡燈光仔細辨認:「是一只狼……還有英文?Remus John Lupin……人名?」*
「聽起來有點耳熟,是哪部作品的人物嗎?」
千裡把掛件揣進口袋裡,正要回答,卻被猛地閃過眼前的的一個黑影打斷了話語。
「怎麼了?」聽到千裡突然頓住,沢田綱吉問。
「沒什麼。」可能是看錯了。
不知道為什麼,越往前走,越接近出口,氣溫反而越低了,四周寂靜仿佛下一秒最後一個鬼就會鑽出來嚇人,但是這個鬼卻遲遲不出現。
突然一陣撕裂空氣的尖叫聲直直的刺了過來,千裡皺眉雙手捂住耳朵,下一秒就被人從背後提起了衣領飛到了空中。
「千裡!」
被提著飛起來的千裡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要說這是最後一個鬼特有的嚇人方式,那也不需要飛這麼高吧,所以更像是……
「綱吉小心!是敵人!」千裡大喊出聲,拎著她的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在空中停了下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橙色火焰鋪天蓋地地燃燒起來,在昏暗的鬼屋裡劃出漂亮的弧線後朝著千裡發聲的地方飛了過去,挾持千裡的人開始往鬼屋深處飛行,沢田綱吉緊追不舍。
綁架我,是有預謀的嗎?但是聽起來只有一個敵人……
鉗制著她的人力氣大得離奇,她用盡了全身力氣還是沒法把他的手掰開。
不讓我喊就算了,連鼻子也捂住?
綁架是這麼綁的嗎……人質都快被捂死了……缺氧導致千裡眼前一陣又一陣地發黑,意識也漸漸地模糊起來。
……
……
等到臉上的手撤下,大量的空氣湧進氣管後,千裡才漸漸恢復意識。
沒有被悶死真是一個奇跡。千裡後怕地深呼吸。
腦子一陣一陣地發暈迫使她閉上眼,然而求生欲使她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清了抱著自己的人是沢田綱吉以後,她在心裡松了口氣。
沢田綱吉不知道她已經醒了,面色嚴肅沉郁。而千裡身上也沒有力氣,任由他扶著自己靠在了牆上。
「白色衣服……密魯菲奧雷白魔咒的隊長?」沢田綱吉的聲音響起,似乎在問人,「白蘭派你來的?一個人?」
「白蘭大人派我來給你們一個驚喜。白蘭大人向你的未婚妻問好!哈哈哈哈哈哈!」尖利難聽的聲音響起,千裡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聲音和她被抓走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簡直一模一樣。
這麼說沢田綱吉抓到了那個扮鬼綁架她的人了?
沢田綱吉輕笑一聲:「白蘭這是放了一個炮灰出來探我的底線?」
「你將來只會是白蘭大人的手下——」尖利難聽的聲音被掐住,周圍回歸了沉寂。
十幾秒後,一聲劇烈的喘息響起,隨後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得把千裡快點送回去呢。」沢田綱吉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令人牙酸的幾聲「哢哢」聲後,是沉重的東西倒在地上的聲音。
千裡只來得及拼命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人影緩緩地倒了下去。
側臉對著她的沢田綱吉收回手,從西裝口袋裡抽出白色的手絹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遍手之後,把手絹隨意一丟。
輕飄飄的白色手絹飄到了死不瞑目的人的臉上,蓋住了他的目光。
秘密
千裡的意識從那之後就變得昏昏沉沉。
一方面是看到沢田綱吉殺人場面帶來的驚嚇所致,另一方面則是險些窒息帶來的後遺症,於是千裡只能感覺到自己的頭被衣服松松地罩住了,然後被沢田綱吉橫抱了起來。
……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記憶了。
千裡躺在陌生的大床上睜著眼望著南歐風格的天花板發呆。
人的喉嚨斷掉的聲響和沢田綱吉判若兩人的冷酷聲音仿佛仍然在耳邊,她翻了個身把自己往被子深處藏了藏,然後慢慢蜷縮起來。
整個人開始發抖。
好冷……
十年前的沢田綱吉無害而柔軟的面容和十年後的沢田綱吉的臉在她的眼前重合,對她笑著,下一秒他的眼神又變得冷酷睥睨。
千裡下意識地捂著脖子,感覺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重重收緊。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感覺自己仿佛陷入泥潭,被污泥包圍,無法呼吸。
這時,一雙手把她從淤泥中拉了出來。
「千裡,做噩夢了嗎?」
千裡恍惚地抬頭,青梅竹馬那張爽朗笑著的臉映入眼簾。
「我……」
她出聲,才驚覺自己的聲音已經顫抖到不行。
下一刻,她猛地一頭扎進青梅竹馬的懷裡哭出了聲。
山本武感受著懷裡失而復得的人的溫度,有些恍惚。
和千裡的最後一次見面,是那次阿綱宣布婚禮吧……
阿綱和千裡宣布婚禮日期的當天,他被彭格列上層指派去日本做任務,抱著遺憾又慶幸的復雜心情,他登上了飛往日本的飛機。
山本武坐在飛機上往外看的時候想:從此以後千裡就要嫁給別人了,從小看到大的姑娘就要和另外一個男人登記結婚了啊……嫁給阿綱也是一件好事,畢竟阿綱喜歡了千裡那麼多年,半個彭格列的人都知道了,千裡自己卻還沒有自覺。
飛機開始滑行,山本武盯著外面開始緩慢移動的景色心想著:嗯……其實千裡很受人歡迎呢,特別是男性。雲雀那家伙不喜歡別人踏足他的領域,但是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千裡進入他家裡喝酒;獄寺那家伙雖然不說,但是每年都會給千裡准備很貴重的生日禮物;reborn那家伙也會時不時約千裡出去參加舞會,這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飛機的滑行速度開始加快,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模糊。山本武還是想著:……其實千裡和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結婚,他山本武都不會奇怪。
「啪。」他微微一驚,是雨點打在了窗戶上。
下雨了。
他無焦距的視線終於聚焦到了機窗上。
他這才看清楚自己此刻的表情。
山本武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臉,摸到濕漉漉的淚水後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
啊。
是眼淚。
他哭了啊。
他有多久沒哭過了呢?
從小到大,一直堅信「只要笑著就好」的他,即使是看得最最最重要的棒球比賽輸了,他也不會哭泣,還會笑著安慰別人。也因此被人說過「你這樣一直笑著不累嗎」。
累啊,可是哭泣不是更累嗎。
等到他成為彭格列的雨守之後,他的笑容沒有少過,也因此被敵人稱為「笑面修羅」。
可是現在眼淚卻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爭先恐後地從眼眶裡冒出來,滴滴答答地順著面頰留下來,像窗外的雨一樣。
山本武啊,想想你自己吧。
不管是窗外的雨還是面頰上的淚水,都向他這樣吶喊著。
想想你自己的感情啊。
求求你面對它吧。
……
……
是了。
原來,山本武,喜歡鶴見千裡。
從十年之前就開始喜歡了。
這個驚天秘密仿佛是一張壓箱底的泛黃羊皮紙,此刻才被他發現。
他呼吸滯痛,不由自主地閉上眼。
秘密,終究還是秘密。
我喜歡的人,已經要結婚了啊。
……
然後,是一周的工作時間。這一周裡他明顯失戀的狀況讓同事心生同情,趕了他出去散散心,於是這一散心就散到了並盛中學。學校的一切陳設都還在,但是已經不招收學生了,念舊的沢田綱吉出錢買下了並盛中學,說這是大家的回憶,隨時都可以回來看看。
於是此刻的他站在了1-A班前。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往空空蕩蕩的教室裡看了很久,回憶著大家的歡聲笑語,他不知不覺走到了原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千裡個子比他小,坐在前排很正常,他坐在最後一排,聽課的時候,目光經常不由自主地被千裡的後腦勺吸引過去。
如果這時候編輯一條短信發過去,如果恰好千裡的手機設的是震動,那麼他就能看到仰頭聽課的千裡一邊記著筆記一邊低下頭去翻找櫃子裡的手機。這時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看千裡的側臉了。
百看不厭的側臉,是千裡的側臉。
下巴的弧線很溫柔,嘴唇在看短信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微微抿起來,發現是他發過來的短信後好看的眉頭會蹙起,然後他就能收到一條「好好聽課」的短信。
他會把這條短信保存好,下一節課重復以上動作,樂此不彼。
手機震了一震。
他拿出手機,按亮屏幕,卻不是想念的人發過來的短信。
「出事了,回意大利。——雲雀恭彌。」
沒有想到再次被急召回意大利的他,是參加葬禮。
本應該在婚禮現場的人的葬禮。
他近乎癲狂,扯著沢田綱吉的領子讓他把鶴見千裡交出來,然而沢田綱吉一句話沒有說,對於他舉起的拳頭也仿佛看不見一般……整個人仿佛死去一樣。
後來他還是參加了葬禮。不管怎麼說,最後一面,他還是想見見她。
即使他們已經身處兩個世界。
……
而現在,他懷裡是活生生的鶴見千裡,是十年前的那個千裡。
他收緊了手臂,抱緊了這個在顫抖的女孩,怒意夾雜著一些悲涼湧了出來:
為什麼沢田綱吉總是讓千裡受傷?為什麼他總是讓千裡流淚害怕?
「不會再放開你了。」他喃喃自語著,用下巴摩挲了一下千裡柔軟的發頂。
「……嗯?」千裡發泄了一通心情好轉了許多,就聽見山本武自言自語在說著什麼。
山本武寵溺地笑笑,正要開口,門就被打開了。
「千裡醒了嗎?」
沢田綱吉的聲音。
山本武敏感地發現千裡輕微地抖了一下,於是把人往懷裡塞了塞回答他:「沒醒。」
「噢——」沢田綱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沒戳破他明顯的謊言:「快到晚飯時間了,千裡應該快醒了,到時候直接過來吃飯吧。」
門再次合上了。
門合上的下一秒,千裡就把頭從山本武懷裡抬了起來,濕漉漉的剛剛哭過的紅眼睛對上山本武視線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心都軟了。
真是不可思議啊,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因這幾年的殺戮生涯變得堅硬無比了呢。
「阿武變得好大只……」千裡的聲音還略帶著哭過後的沙啞,她揉著眼睛笑著問他,「現在有一米九了吧?還有下巴的疤是怎麼回事?」
「身高已經有一米九點五了噢!」山本武的語氣像是個炫耀自己長高的小孩子:「下巴上的疤麼……我想想……啊,是一次出任務的時候被砍到的,太深所以留疤了。」
千裡倒吸一口氣,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疤痕。
山本武低下頭垂著眼任她摸,開口:「千裡是怎麼看待十年後的阿綱的?」
千裡的手指一頓。
「害怕嗎?」山本武繼續追問:「剛才為什麼沒有阻止我說謊呢?」
千裡吸了口氣,收回了手。
兩人靜默片刻,千裡開了口:「我看見沢田綱吉殺人了。」
「那樣的沢田綱吉,很陌生。至少他從來沒有在我面前露出過這一面……我很害怕,因為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綱吉了。」
「除了害怕,還有難過。」
「我過去十年都做了些什麼啊?……如果我能夠引導沢田綱吉……」
「不是你的錯,千裡。」山本武打斷了她,「你為沢田綱吉做得最多,變成這樣子,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可以吃飯了,千裡,山本君。」
巴利安
「要送我去巴利安??」千裡手一抖,叉子在瓷盤上劃出「刺啦」的噪音:「巴利安不是敵人嗎?」
「看來千裡來的時候還在和巴利安爭奪指環啊……」棕發青年雙手交叉,溫和地笑著,「巴利安現在是直屬九代目的暗殺部隊,和彭格列並非敵人。」
「而且千裡和巴利安關系不錯,唔,特別是和那個誰……」山本武插話。
那個誰?千裡不甚在意的點點頭,問出了她最在意的部分:「好的,這個設定可以接受。但是為什麼要把我送走?就為了那個什麼計劃嗎?」
「千裡……」沢田綱吉為難地笑著:「那是個很危險的計劃。彭格列的總部裡幾乎八成的人都會參與,你待在巴利安更安全。」
「沢田綱吉,你是在否定我的能力。」千裡索性不吃了,把刀叉一放,「我也要參與。」
「千裡。」山本武按住了略顯激動的千裡:「我也覺得千裡去巴利安會比較安全。」
「……」千裡臉上露出了「被背叛了」的表情,孩子氣的情緒流露讓兩個在裡世界摸爬滾打習慣於收斂情緒的大人一愣,同時笑了出來。
兩人大人笑了出來以後空氣明顯變得輕松了。山本武摸摸千裡的頭,動作之間說不出的寵溺,而沢田綱吉則迅速整理好了表情,嚴肅道:「但是我不能讓步。」
「我曾經失去過你。」
「我不能忍受再一次失去你的滋味了。」
最後千裡讓步,同意去巴利安住,條件是沢田綱吉他們必須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雖然甲方和乙方都知道這樣的約定沒有什麼約束力,但兩個大人還是很愉快地同意了。
在離開彭格列之前千裡問了各位守護者的去向,沢田綱吉只告訴了她雲雀恭彌在日本,其他人的去向卻故弄玄虛,不告訴他。
千裡麼,除了胖揍他一頓也沒有別的辦法。
三人的晚飯時間之後,千裡便再也沒有看到兩個大人的身影。大人們的計劃似乎已經開始,成天忙得人影都看不見,千裡在彭格列總部呆得非常無聊,想要出去散散心卻總是被攔下,被排除在計劃外,看著總部裡的大家成天奔波卻無法幫上忙,千裡整個人都變得煩躁無比。
在千裡的耐心消耗至極限之前,失蹤了三天的山本武終於風塵僕僕地出現了,隨之而來的還有降落在天台上的直升飛機。
被一個電話call上天台的千裡:「……」
「喲千裡,好久不見啊!」山本武笑嘻嘻的,「把行李整理一下,我們走吧!」
千裡按著被直升機氣浪吹飛起來的裙擺,面無表情地看了山本武好一會才問:「去哪?」
背著劍的武士一臉天真地撓頭:「嗯?當然是去巴利安啊。」
巴利安總部和彭格列總部同在西西裡島上,但相距極遠,一個在最北一個在最南的那種遠。十代接手彭格列的當天,XANXUS帶著巴利安眾人連夜從彭格列總部搬了出去。千裡聽著山本武的回憶,有點想笑:「XANXUS這麼嫌棄彭格列的嗎?」
「XANXUS啊,大概是討厭沢田綱吉,但是又由於要保護九代目,所以不得不待在西西裡吧。」
千裡回想了一下十年前的雲之戰,頓悟了九代目和XANXUS之間的關系,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復雜:「原來他對九代目是愛恨交加的感情嗎……」
「是啊。」抱著劍的武士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千裡的臉色頓時跟被雷劈了一樣。
山本武啞然失笑。
下飛機之前,千裡的腦子裡都被「彭格列秘辛??!」「那個XANXUS竟然不是親生的?!!」「我知道了什麼我會死嗎不會的吧……」刷屏。
直到腳踏在地面上,傳來的實在感才讓千裡回過神來。
「抱歉千裡!」山本武對她咧開一口白牙,舉起手中的手機,「臨時有任務,不能送你進去了,從大門進去就會有人來接你!」
千裡點點頭,對山本武揮揮手,轉身就走。
「千裡千裡!」山本武突然叫住她。
「?」她應聲回過頭,卻突然被拉入一個懷抱。
山本武蹭蹭她的頭頂,深吸一口氣道:「充電完畢!」然後放開了她。
「快去吧。」他笑著推了一把千裡。
千裡仰頭認真地看著他:「我們還能再見嗎?」
「當然!」山本武咧開一口白牙:「打倒了白蘭,我就把千裡完好地送回十年前!」
「約定了。」
「約定了!」
千裡站在城堡門口,目送直升機上升,變成了半空中的一個黑點,直至直升機完全消失,她才轉過身,走向城堡的大門。
沉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裡面原本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門開之後一會兒,暖黃的燈光緩緩地亮了起來。
千裡這才提起箱子走了進去。
城堡裡面的陳設很陳舊,卻有一股別樣的古董氣息,牆壁上有火燒過的焦黑痕跡,像是經歷了多次修補,顏色深淺不一;腳下鋪著厚厚的毛毯,走在上面一點聲音都沒有。
目前還沒有出現岔路,但是也沒有出現來迎接的人。千裡無聲地沿著唯一的路直走。
巴利安……十年前的自己的敵人,十年後卻和自己關系不錯麼?而沢田綱吉卻變成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樣子……走廊裡太安靜了,她走著走著就出了神,等到熾熱的火焰近在咫尺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避無可避了。
就在這時,她的衣領被一股力量猛地一拽。重心不穩,千裡朝著那股力量的方向倒下,眼睜睜地看著橙色的火焰從自己眼前經過,一秒以後大概擊中了什麼東西,「轟」地一聲在她身後炸開。
她好像知道牆上的焦黑是怎麼來的了。
確認沒有火焰再竄出來以後,她慢慢地從厚厚的地毯上坐了起來。
剛剛身後……有人吧?
她望向身後的時候,有人在她身前出聲:「啊。」
她猛地回頭。
「十年前的千裡,你好,我是弗蘭——」碧綠色系的男孩子扶正了腦袋上的巨大青蛙帽子,豎起手掌對她打了個招呼。
沒等千裡思考清楚弗蘭到底是不是想要擊掌,他就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我先帶你去你經常住的那個房間吧。」
千裡往後瞅了一眼,只看到焦黑一片的牆壁:「……好。」
弗蘭回頭看了一眼千裡手上的行李,打了個響指,於是千裡的身邊突然憑空出現了七八只手掌大的紙鶴,它們扇動著翅膀,把行李從千裡的手上奪了過來。
「那個……很重的。」千裡不知道是該驚異於這魔法一般的幻術,還是該吐槽紙鶴經不住這種重量的折騰。
沒想到這幾只紙鶴居然特別耐重,銜著行李,緩緩地在前方為兩人帶路。
千裡開始思考剛才是不是這幾只紙鶴救了她的命。
「到了。」從一樓一直走到三樓,七拐八拐的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弗蘭停步,掏出鑰匙來打開了門。
門被緩緩推開,紙鶴銜著行李放在了進門的地方,就化成星星點點的熒光消失了。
鋪滿整個房間的,是看起來很厚實的卡其色長毛地毯,走在上面大概是沒有聲音的。千裡在門外脫掉鞋子,踏進房間的第一步就被腳下的柔軟震驚了。
超——舒——服——
「地毯是前幾天笨蛋長毛隊長吩咐換的,據王子括號偽說這裡是巴利安最隱蔽的地方之一,不會被boss的火焰燒到,me也想住在這裡呢——」弗蘭用平淡的語氣表達著自己的羨慕。
千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我們換一個房間吧,我也不在意這些。」說著用腳底蹭了蹭柔軟厚實的地毯。
「……」弗蘭頓了一下,「算了。」
「早飯時間八點,中飯時間十二點,下午茶時間十四點,晚飯時間十八點,請務必提前半小時到餐廳,否則食物會被毀掉,以前輩們的各種方式——」
「嗯,謝謝你,弗蘭。」
新客人
因為早慧和眾所周知的性格冷淡等原因,千裡在七歲的時候就有了自己的房間,不再和媽媽一起住了,但是,她的房間,從小件的日常用品到大件的家具,一切都是媽媽親手安排的。總的概括一下麼,就是以粉色為主白色為輔的房間——一個正常的少女會喜歡的房間。
但千裡畢竟不是正常的少女(喂),千裡不喜歡粉紅色,然而這畢竟是媽媽的心血,因此她從來沒有和媽媽提起過要換房間風格的事情。但那時的千裡就下定決心,成年以後一定要住自己設計的房間。
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啊。
這個房間據說是十年後的她在巴利安的房間,裡面的家具陳設幾乎和她當時畫下來的一模一樣,從窗簾的顏色和長度,到書架的型號和木料,都完美地復現了當時自己的設計,還有創新的部分,簡直是意外之喜:大床出乎意料的軟,躺下的時候整個人都陷進了被子裡;床的周邊又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很適合在上面看書玩游戲。千裡壓抑著興奮在床上滾了一圈,又在地毯上滾了一圈。
說起來,書架裡不知道有沒有她能看的書呢……千裡依依不舍地從地毯上爬起來,踩著軟綿綿的長毛走到角落。
書架有兩米高,千裡搬了條梳妝凳來,搖搖晃晃地踩著凳子終於看到了最上面一層的書名。
全部都是意大利語,看不懂。
再下一層呢?千裡稍微彎下腰。
……還是意大利語。
千裡上上下下地找了半天才拎出了幾本英文書,除了這幾本英文書,其他都是意大利語,日文書和中文書一本都沒見著。
千裡把英文書放在一邊,隨手抽出一本意大利語的薄本翻開。
——一個字都看不懂。
「……未來的我,真的很厲害。」千裡小聲嘟囔著。
望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離吃飯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於是千裡靠著床席地而坐,打開了第一本書。
「名字是……Harry Potter and the Philosopher\'s Stone?」
*80分鐘後*
「你——好——」
千裡被突然在耳旁炸開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一抬頭,額頭擦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
「是,弗蘭?」
坐在她身前的少年此刻正用手捂著嘴巴,露出來的半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千裡放好書,目光掃到他身邊放著餐盤的盤子,立刻明白過來,雙手合十對少年道:「抱歉抱歉我一看書就忘記時間了——」
「唔,我知道,所以幫你拿過來了。」少年還是用手捂著嘴,說出來的話悶悶的。
「謝——」道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少年伸過來的手打斷了,千裡看著弗蘭動作熟練地把她疊在一起的英文書按某種她不知道的順序放好。
「魔法石、密室、阿茲卡班的囚徒、火焰杯、鳳凰社混血王子、死亡聖器,這是正確順序。」弗蘭說著站了起來,「順序不對會看不懂。」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補了一句,「啊,餐盤請放到一樓餐廳桌子上。」說著合上了門。
「……」千裡沉默許久才憋出一句,「新手村的NPC村長嗎……」
巴利安的伙食比起彭格列來居然還要好吃。千裡端著空空蕩蕩的盤子下了樓,在一樓的樓梯口卻愣住了。
因為這裡所有的走廊都長得一模一樣。
鶴見.很少人知道其實是路痴.千裡硬著頭皮,不,應該說是閉著眼睛選了一個方向就端著盤子走了過去。
事實證明就算是路痴,人品好到一定程度也是可以走對路的。把餐盤放到餐桌上以後千裡總算松了口氣。
巴利安的餐廳很大,沒人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千裡環顧了一圈,走向了冰箱。
冰箱上貼著一張綠色的便利貼,上面寫著「裡面有布丁和酸奶」,落款是一個黑色水筆畫的青蛙頭,後面還跟上了括弧:「給Chisato」。
「哎呀這不是小千裡嗎!!」一聲尖叫在門口響起,千裡抱著布丁和酸奶還沒來得及看到底是誰就被人抱進了懷裡,對方的力氣大得出奇,千裡整張臉都糊在了對方的胸上。
十年後的人都喜歡這麼抱來抱去打招呼的嗎?埋在不知道誰的胸上的千裡暗暗想著。
「前輩請放手人家要窒息了——」平板的聲音響起,不用想就知道是弗蘭。
對方抱著她的手不情願地緊了緊,然後放開了。
千裡揉著臉抬頭,在看清抱著她的人的那一刻整個人一抖,僵直在原地。
熟悉的莫西干頭用熟悉的語調熱情洋溢地招呼她:「小千裡是什麼時候來的呀?」
綠色的帽子擋在眼前,弗蘭叉著腰對路斯利亞道:「變態人妖隊長嚇到人了耶——」
「怎麼稱呼前輩的呢?!」路斯利亞臉上青筋浮現。
「嘻嘻嘻嘻嘻,原來是新客人啊。」
「路斯利亞好吵啊VOI——!!」
「嘖我還以為是boss……」
托路斯利亞那一嗓子的福,好幾個人被驚動了。不同方向的門裡陸續走出了幾個熟悉的面孔,而青蛙頭駕輕就熟地一一回應:
「是老熟人王子括號偽。」
「我覺得鯊魚前輩更吵一點。」
「boss不在你可以回去了雷老頭。」
眨眼之前,青蛙帽子就變得焦黑,還多了三把刀子。
列維得意地收起武器,瞥了一眼千裡就轉身走了,而用刀子扎完弗蘭的貝爾菲戈爾則湊到千裡跟前,「嘻嘻嘻嘻嘻,和王子去玩吧?」
千裡還沒有從恐懼中脫身,全身僵硬沒有回話:「……」
銀發劍士皺了皺眉,大步走了過來把貝爾菲戈爾拉到一邊,大力拍了拍她的臉:「鶴見?!」
千裡垂著頭沒有吭聲。
「嘖。路斯利亞回去!」斯庫瓦羅吼了一聲蠢蠢欲動的莫西干頭,對方則是一臉受傷:「為什麼啊……人家要和小千裡敘舊啦∼」
「貝爾把路斯利亞帶回去!」
「嘻嘻嘻為什麼是王子我?」
一片嘈雜中,千裡緩緩抬起手,用力向自己臉頰一拍——
「啪!」
響亮的一聲過後,一片寂靜。
千裡在眾人的目光中中抬起頭,微笑:「我沒事,謝謝你們。」
第二個家
千裡是被震醒的。
被震醒後她盯著不斷晃動的天花板發呆了幾秒,清醒後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把從十年前帶回來的紙條揣進外套的口袋裡,套上外套就打開房門衝到了外面。
然後她在樓梯口碰到了斯庫瓦羅。對方很是奇怪地問她:「你干什麼?」
「不是……地震嗎?」千裡滿頭問號。
斯庫瓦羅:「那是混蛋boss在拿列維練手。習慣就好。」
「噢……」千裡點點頭,內心被「什麼級別的練手會震成這樣啊?!!」刷屏。
斯庫瓦羅清咳一聲,面上有些不自然,他瞥了一眼千裡長外套下露出的腿,然後迅速移開目光:「你還不回去?」
千裡才想起自己蓬著頭發裹了個外套就跑出來了,抱歉地朝斯庫瓦羅點點頭:「那我就先回去了。」便打著哈欠往回走。
站在原地的斯庫瓦羅,眼前還晃動著又細又白又長的腿。
回到房間重新縮進被窩裡的千裡聽到門外一聲巨響。
XANXUS真的很暴力啊,她想著,沉入了睡眠。
【Xanxus:exm??我的鍋???】
千裡睡到將近中午才慢悠悠地轉醒,想著「中飯再讓弗蘭端過來就太不好意思了」,於是動作迅速地洗漱完就去了餐廳。
沒有想到餐廳裡巴利安的所有干部都在,包括巴利安的首領——XANXUS。
千裡僵硬地微笑著,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坐到了餐桌上唯一的空位——弗蘭的身邊。
「以me的經驗來說,二十分鐘內不會有問題。」弗蘭對她說。
千裡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路斯利亞:「小千裡和弗蘭在說什麼吶人家也要聽……」
「閉嘴路斯利亞。」這是斯庫瓦羅。
餐桌上的氣氛很奇怪。千裡一句話也沒說,忍受著對面貝爾時不時的搭訕,迅速地解決掉了盤子裡的東西,正准備起身就聽見弗蘭說「二十分鐘整——」
熾熱的火焰在耳後炸開,千裡在銀發劍士的咆哮聲中一把按住旁邊的青蛙頭鑽進了桌底。
青蛙頭套的手感好像有點奇怪,但千裡沒空思考這些,她問弗蘭:「我們怎麼出去?」
「以me的經驗來說,現在跑上二樓會被貝爾前輩的刀子射中,還是待在桌子底下最安全。」
「啊。這樣。」不知道為什麼弗蘭的話特別能讓她安心,千裡點點頭沒再想怎麼離開,問:「那麼XANXUS怎麼了?」
「boss最近被人惹毛了,心情一直很不好。像這樣——」弗蘭指了指桌子外面到處噴射的火焰,「以前是好幾周才有一次,最近每天都要來一次。」
千裡拄著下巴若有所思。
「boss最近發泄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千裡下意識地點點頭。
「明天可以帶本書下來。」
千裡再次點頭。
「為了感謝你剛才救了我,下午要玩我收藏的游戲嗎。」
千裡點頭。
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誒、可以嗎?」
十年後的電視游戲。
千裡舉起手向屏幕砍去,下落的水果被切為兩半。
可惡啊好羨慕連系統自帶的游戲都這麼好玩——!!又一次砍到炸彈的千裡聽著game over的提示音,憤憤地想。
弗蘭在千裡旁邊坐了下來,遞給她一支棒棒糖:「玩過電視游戲嗎?」
千裡想了想,通常是山本武藍波綱吉他們玩電視游戲,自己只是在旁邊看著,於是搖搖頭,把棒棒糖塞進嘴裡:「沒有。」
「那——先玩這個好了。」弗蘭拿起一張CD,咬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說。
一個小時過去。
「啊啊啊啊啊輸了!!」這是千裡。
兩個小時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又輸了!!!!」這還是千裡。
三個小時……
「贏了!!!!!」千裡扔下手中的控制器,叉腰發出了一陣ooc到天際的笑聲後呈大字型癱倒在地上,語氣轉為正常:「下次一定要把你徹底打倒。」
弗蘭還沒開口,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了,路斯利亞辨識度極高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到兩個人耳朵裡:「兩位小·朋·友,飯點已經過了喲……」
弗蘭打開房門,路斯利亞大塊頭就擠了進來,他右手托著盤子,左手翹著蘭花指點了點千裡,「不過善良的我還是幫你們留了飯,來吃吧∼」
千裡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猶猶豫豫地朝路斯利亞鞠躬,「謝謝您……」
「mo∼真是的,小千裡又在客套了∼」路斯利亞把盤子放下,「小千裡不是說過,巴利安是你的第二個家嗎?」
千裡:「咦?!」
她有嗎???
「有什麼事情盡管和我路斯利亞說噢∼」路斯利亞扭腰離去,在關上門之前他對千裡招了招手。
雖然千裡仍然有些畏懼路斯利亞,卻還是朝路斯利亞湊了過去。
頭發被摸了摸,力道之輕讓人很難想像對面是一個泰拳高手在做這樣的事。在耳邊,千裡聽到路斯利亞說:「雖然以前的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讓小千裡生氣了,但是現在的我會保護好小千裡的∼」
門重新關上了,弗蘭叫了愣住的千裡一聲,千裡回過神來,在弗蘭身邊盤腿坐下。
千裡叉起一叉子意面,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十年後的我……說不定挺喜歡這裡的。」
弗蘭「嗯」了一聲表示肯定。
「不過——」
「嗯?」千裡開始吃晚飯。
「me覺得,還是這裡的人喜歡你多一些。」
千裡噎住了。
*
第二天早上八點千裡帶著黑眼圈准時來到巴利安的餐桌。路斯利亞看到她明顯失眠的臉色關心了一句,貝爾則嘻嘻嘻地笑了起來,弗蘭照舊對貝爾發嘲諷技能然後被戳一腦袋刀子,斯誇羅還沒出現估計是在練劍,列維看著坐在上頭的XANXUS,XANXUS則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
「早餐來了!」不知道是誰歡呼了一聲,刀叉碰撞聲頓時響起,千裡還未來得及把視線從XANXUS身上挪開,就看見對方睜開了血紅色的眼睛。
視線直直地對上了。
或許是因為瞳色的緣故,對方的目光即使是剛睜開也透著幾分銳利,像某種懶洋洋的攻擊性極強的大型猛獸。
千裡在這樣的視線相對中敗下陣來,幸運的是,沒過一會她就感覺對方能實質化的眼神從她身上挪開了。
她松了口氣。
早餐依舊是在二十分的時候踩點完成,嘴裡還包著最後一口牛奶的她在聽到異樣聲響的瞬間,一把揪著弗蘭的毛帽子滾到了桌子底下。
「BOSS今天的怒火依舊猛烈啊。」弗蘭慢吞吞地坐正,然後把自己的帽子整理好。
「說起來,」千裡想到什麼,手繞到脖子後面從帽子裡掏出了一本書,「我帶了書。」
「是魔法石嗎?」男孩歪過頭來看書名。
「是密室。」
……
兩個人在炮火聲咆哮聲中靜默地看了會書,千裡開口:「關於昨天你說的那個……」
「什麼?」
「唔……就是昨天路斯利亞走後你說的……」千裡搔搔腦袋,含糊地描述。
青蛙少年把眼神從書裡□□,投向千裡,歪頭:「?」
「……」千裡不好意思把「還是這裡的人喜歡你多一些」這句話說出來,於是只好放棄,「沒事。」
番外小劇場
(一)
鶴見千裡養了幾棵白菜和幾頭豬。
本來想著把白菜和豬放在一起養,等白菜長大,豬就可以拱了。
萬萬沒想到,被拱掉的是自己= =+
(二)
從未來回來以後,鶴見千裡的睡眠——包括午睡和晚上的睡眠——很成問題。
特別是在學校裡的睡眠。她發現自己在彭格列這群小孩子身邊睡覺的時候總是睡不好,沢田綱吉和山本武每次都會弄出很大的動靜把她吵醒,獄寺本來就比較吵(獄寺:???)。還有雲雀,黑曜戰那次同病房的時候,本來以為會很安靜的,結果總是覺得後背毛毛的,睡不好。後來她一個人跑到天台去睡覺,然而效果甚微。毛毛的感覺越發嚴重了。
於是對reborn發牢騷,reborn只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後來實在經不住她源源不斷的牢騷,reborn表示他可以看著千裡睡覺,保證千裡能睡好。
結果真的睡的很好。
綜上所述reborn是一個超級讓人有安全感的小嬰兒啊。(?)
死訊
「彭格列巴利安暗殺部隊的弗蘭,可以在千分之一秒內開匣。」
「雙手往前,舉起左手,再舉起右手。」
「哈——開匣!」
一團靛青色火焰包裹著什麼東西落到了千裡的手中,待到火焰漸漸散去之後,那東西呈現出了它的原貌。
「……老魔杖?」千裡搜刮了一遍腦海裡的東西,把眼前的東西跟這幾天瘋狂補習的哈利波特系列對上了號。
「me的武器是這個。」弗蘭開了另一個匣子,把另一根魔杖握在了手裡,故作深沉地往千裡眼前一揮:「鶴見千裡君,雖然你有傳說中的武器老魔杖,但是me繼承的可是另一個聖器——接骨木魔杖!吃我一擊,Petrificus Totalus!」(統統石化)
千裡拿著老魔杖正在發愣,沒想到弗蘭的魔杖真的發出了光芒——啪地打到了她的身上,不痛不癢地散開了,什麼都沒留下。
千裡正為這魔杖真的能發出魔法之光而感到詫異,轉眼間瞥見弗蘭的神色,不知道為什麼從他毫無波瀾的臉上讀出了一絲期待,隨即恍然大悟,回想了一下弗蘭所說咒語的意思,便一把捂住心口,動作緩慢僵硬,石化一般僵在了沙發上,這時弗蘭用魔杖往她額頭上輕輕一點,她便倒在了身後坐著的人腿上。
「巴利安、弗蘭勝!」弗蘭收起手中的魔杖,彬彬有禮地向四周鞠躬,「謝謝老師、謝謝各位同學觀看。」
「voi——!你干什麼啊鶴見!!」被她的頭壓住腿的斯庫瓦羅先是沒反應過來,然後不可置信地大吼。
「白痴長毛隊長——人家被我的統統石化擊中了,需要解除咒才能起來。」弗蘭死魚眼,揮動魔杖嘰裡咕嚕念了一串以後,手中的魔杖發出光芒啪地打在了千裡身上。
千裡立刻坐了起來,朝斯庫瓦羅合掌一鞠躬:「對不起斯庫先生!我答應陪弗蘭玩的!」
斯庫瓦羅的大吼聲立刻減弱了十個度:「嘖……算了。」
弗蘭:「變態白毛,給女孩子枕腿明明心裡高興得很吧。」
於是弗蘭的剛剛補好的帽子再一次被斯庫瓦羅戳了個七零八落。
千裡:剛剛,斯庫瓦羅先生,耳朵紅了呢……
等到千裡把兩人勸分開(主要是把斯庫瓦羅勸住手),看著斯庫瓦羅匆匆離去的背影,她問:「弗蘭……我們這樣做,真的不會被斯庫瓦羅打嗎?」
弗蘭:「到那時,me會考慮革命戰友情誼用幻術救你一命的。」
千裡還沒說話,遠處就傳來了路斯利亞的聲音:「斯庫∼你是懷念路斯媽媽綁的辮子,今天自己綁了一個嗎?mo∼還是麻花辮呢?真∼可∼愛∼」
「什麼?!」走廊靜默了片刻,然後天崩地裂的一聲:「弗蘭!!!!!!!!!」
「說起來,給你這個。」弗蘭用幻術撐起了一個隱蔽空間,千裡目送斯庫瓦羅怒氣衝衝從他們面前跑過,後面跟著扭腰的路斯利亞,然後回頭看弗蘭:「什麼?」
「十年後的你交給me保管的匣子和戒指。說是要交給十年前的你。」
十年後的我給的?千裡從對方的手中接過這兩樣東西,可是她並不能燃起火焰,也就不能像弗蘭一樣開匣了,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咦?」弗蘭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他滅掉了666指環上的靛青色火焰,對著看過來的千裡道:「有雲屬性的人到巴利安來了,好像很強。」
弗蘭和千裡是最後進入巴利安一樓會議室的,剛一進門,數道屬於巴利安高級干部的目光便掃了過來定在了千裡身上,而千裡一進門就愣住了,會議室裡唯一站著的人,穿著黑色西裝,紫色襯衣,相較於十年前略微蓬松的黑發,以及具有極強辨識度的鳳眼——
「委員長?」千裡定住了,愣愣與對方對視。
「鶴見。」對方頷首,臉上的神情一如往日的清冷,仿佛那一瞬間的懷念是千裡眼花,「那我就開始了。」
千裡被弗蘭拉著坐下,在會議室的一片肅穆中,雲雀恭彌的聲音緩緩響起:「我來此是為了通知巴利安,有關沢田綱吉以及reborn死訊的事。」
*
彭格列的太陽隕落了。自從雲雀在彭格列總部門外發現前任晴守鶴見千裡放在棺材裡的屍體之後,這一消息就迅速傳遍了彭格列上下,之後,彭格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沒有「太陽」的陰天。
在彭格列中,很多後輩都認為,鶴見千裡雖然是晴守,卻不太符合「用□□擊碎家族的逆境,成為照耀家族的太陽」這樣的設定。與其說是「夏日的太陽閃耀到令人睜不開眼」,倒不如說是「溫柔的春日暖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作為前任晴守,鶴見千裡像太陽一樣持續地照耀了彭格列九年。
鶴見千裡14歲上任,在23歲下任,隨後作為晴守替補的笹川了平上任晴守,而鶴見千裡則作為彭格列首領的未婚妻被保護起來。在鶴見千裡任職晴守的九年時間內,她是彭格列貢獻最多的守護者:為巴利安找到現任霧守弗蘭;做彭格列與巴利安之間的中間人——眾所周知彭格列十世與巴利安之間的關系非常不好;一意主張保守派,協助沢田綱吉將原本過度擴張的彭格列慢慢扭轉回到正軌;在沢田綱吉毀掉彭格列指環後,協助霧守全力制造出了彭格列指環還在的假像,鎮住了不少想搶奪指環的中小型家族;做各位守護者之間的聯系人——有幾位守護者的性格古怪,行蹤飄忽不定,但卻都與鶴見千裡關系良好且保持著密切聯系。
雲雀恭彌就是其中的一員。
在過去的十年中,自從鶴見千裡擔任了彭格列晴守之後,就擔負起了與「雲一般行蹤飄忽不定」的雲雀恭彌之間的聯系任務。說來奇怪,在學校時,雲雀恭彌與鶴見千裡的唯一聯系就是偶爾碰面的時候打一架,然後被對方以各種理由逃脫,而自從進入黑手黨學校之後,兩人之間的聯系居然回歸了正常人的範疇。
後來雲雀才知道,每次兩人見面他都要找鶴見千裡打架,是因為每當這時候,鶴見千裡如晴空般映照一切的眼睛裡,只會出現他一個人的倒影。
畢業之後,雲雀毫無懸念地回到日本並盛,順便庇護那裡的日本彭格列總部基地。天高皇帝遠,上級指派給他的任務少之又少,而鶴見千裡的任務則又多又繁重,每次出差經過日本總要來他的和室裡喝一壺清酒(雖然酒量不怎麼樣),對他吐槽彭格列那些老頑固又做了什麼奇葩事,再表達一番對他的羨慕,也不管他是否作出回答,最後在夜風裡沉沉睡去。
在所有守護者中,雲雀恭彌只與鶴見千裡保持聯系的原因也在於此。他不喜歡與人過度親密交往,而鶴見千裡也不喜歡,於是她能與雲雀恭彌保持一個讓他感覺到舒服的社交距離,既不表現出過度親昵,也不會表現出恐懼厭惡,既不太近也不太遠,就像那些草食動物所說的一樣,「春日裡的暖陽」。
不過,雲雀恭彌有時候不理解的是,從來都厭惡與人群聚、與人交往過密的自己竟然偶爾會想要接近鶴見千裡。寒冷的冬天,對方因為過於勞累,沉沉地在他的小案上睡著,縮成毛茸茸一小團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對方過於沒有防備,導致他甚至想要再進一步,去觸碰那看著並不灼人的太陽。
他從來都是個隨心所欲的人,想觸碰便觸碰了。女孩子臉頰的溫度會比男孩子要高一些,和雲豆的溫度一樣,被他低溫的手指拂過之後會縮起來,埋進毛茸茸的圍脖裡。
那時他本可以繼續剝開小動物毛茸茸的外殼一窺內裡的,卻在想起鶴見千裡信任的眼神之後撤回了手。雲雀恭彌還是有正確的性別觀念的,而且他認為,通過觀察,他一樣能看出鶴見千裡的真正內核。
比如,鶴見千裡明明擁有強大的實力,卻不肯輕易展現出來,對外展現出的是柔軟的小動物形像。在這一點上,沢田綱吉與她極為相似,卻又有不同。在裡世界摸爬滾打的幾年內,沢田綱吉的心性逐漸從小動物長成了真正的肉食動物,在鶴見千裡、山本武、獄寺隼人這些人面前卻裝得滴水不漏,連reborn那個小嬰兒都差點被他騙過去,以為他還是之前的小白兔。
明明是相似的兩個人,在一起之後,沢田綱吉卻不斷為鶴見千裡帶來災禍。宣布訂婚之後,鶴見千裡的晴守職位被卸任,雖然據說是彭格列那些老古板的一意孤行,但雲雀恭彌覺得沒那麼簡單,也就是那時候,遠在日本的雲雀恭彌第一次察覺到了沢田綱吉身上獵食者的氣息。他趕到意大利,還沒來得及進入彭格列質問沢田綱吉,就看見了放在彭格列門口的一口棺材。
裡面是鶴見千裡的屍體。
其他地方都完完整整、干干淨淨,就像每一次雲雀恭彌見到她一樣,只有胸前的血洞昭示著這個人已經死去的事實。
彭格列的人群一擁而上,圍繞著棺材嚎啕大哭,雲雀恭彌第一次處在人群中感受到的不是被「群聚者」包圍的煩躁,而是透徹的涼意與孤獨。
那雙總是望著他、充滿笑意如晴空一般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
就像現在一樣。
十年前的鶴見千裡坐在飛往日本的雲守私人飛機上,閉著眼睛靠著窗。
一只涼涼的手托起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回來,有人在她耳邊道:「睜開。」
千裡睜開剛剛哭過的眼睛,驚訝地發現托著她下巴的人是十年後的雲雀恭彌。
雲雀恭彌看到那雙春日暖陽一般的眼睛睜開,直到在對方的眼睛裡重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才放開托著千裡下巴的手。
唯我獨尊
「……是的,沢田先生的遺體已經運回並盛森林了。密魯菲奧雷已經開始全面攻擊意大利總部……對,意大利這邊由巴利安和了平先生負責反擊。啊,您問千裡小姐?恭先生帶著她回日本,並盛會比較安全……」
在私人飛機的另一端,十年後的草壁壓低講電話的聲音源源不斷地鑽入千裡的耳朵裡,她默默把衛衣帽子罩在頭上,拉緊了衛衣的帶子,朝皮椅裡面縮了縮。現在,她已經從沢田綱吉和reborn被白蘭殺死的噩耗中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千裡看了一眼剛才莫名其妙托著她下巴叫她睜開眼睛卻什麼話都不說,而現在坐在她身邊的雲雀恭彌,對方現在正閉著眼睛抱著手,周身的氣質仿佛一只陷入淺眠的大型野獸。
「想問什麼?」對方突然說話了。
千裡知道自己被發現偷看了,不由得一窘。
或許是因為經過十年歷練的雲雀恭彌太過可靠,也可能是因為對方對她的態度太溫柔了,簡直跟十年前天天找她打架的那個風紀委員長不是同一個人,千裡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她此刻內心所想的:「想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打敗白蘭,保護大家。」
對方一挑眉,似乎對於千裡的回答挺滿意。
「給你一個提示吧。」
雲雀恭彌睜開眼,側頭望向縮水版本的彭格列前任晴守:「這個時代最大的希望,在過去。」
私人飛機緩緩降落地面,千裡從飛機上跳下來之後才發現這個地方熟悉得可怕。
「居然選在並盛中學的天台……」千裡一邊感嘆著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委員長,一邊小跑著跟上前面的雲雀。
十年後的並盛中學已經變得空空蕩蕩,千裡已經聽草壁說了學校停止招生之後被沢田綱吉買下來的事情,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試圖尋找一磚一瓦上她熟悉的痕跡。
一路走出並盛中學,由草壁開車,帶著千裡和雲雀來到了並盛神社前,雲雀燃起了指環上的火焰,徑直走進了並盛神社……不,是直接消失了!
千裡或多或少猜到了是幻術,便跟隨著草壁穿越了一扇看不見的門,然後進入到了神社內部。
「那麼,請鶴見小姐在此稍等,我先去打掃您的房間。」
向草壁道謝後,千裡順著草壁的指引在和室內的軟墊坐下,打量著屋內的陳設。整體上是非常和風典雅的裝潢,唯一違和就是和室大門上懸掛著的牌匾,上書四個大字——
「唯我獨尊」。
……十年後也還是處於中二期呢,委員長。
靠近走廊的門被拉開,飛機頭草壁出現在了門口:「鶴見小姐,房間清理完畢了,我帶您過去。」
千裡跟著草壁來到了據說是十年後自己出差到日本時會常住的房間,果不其然和巴利安的裝潢非常相似,也不知道十年後的自己是怎麼說服雲雀恭彌把這裡裝修成與和風完全不同的歐式風格的……
「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雲雀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了起來,對方已經換上了黑色的和服,黑色鳳眼淡淡地望著她,「帶上匣子和戒指過來。」
「誒?」千裡看著雲雀轉身就走,急忙抓起弗蘭給的匣子和戒指跟上雲雀的步伐,還不忘回頭看一眼:剛才委員長是從對面的門出來的嗎?十年後自己的房間就在委員長的對面??
「不是說一定要點燃火焰嗎。」雲雀大步走著,到達走廊的盡頭後,拉開了紙門,回過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那就證明給我看吧,你的覺悟。」
「覺悟?」聽到陌生的詞彙,千裡睜大了眼睛。
雲雀走進了和室,在軟墊上盤腿坐了下來,千裡也蹬掉鞋子走了進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房間裡空空蕩蕩,什麼家具都沒有,窗戶也緊閉著,牆壁上都是眼熟的拐子印記。
難道這是十年後雲雀跟別人切磋的場地?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hibari!hibari!」稚嫩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隨即,一團淡黃色的東西從天而降,穩穩地降落在了千裡的膝上。黃色的小鳥用黑漆漆的大眼睛望著她,然後一張嘴就是她的名字:「chisato!chisato!」
「你好?」千裡試著伸出手指,黃色的毛絨團子蹦了過來,用胸脯上飽滿的羽毛蹭了蹭她的手指。
手指上毛茸茸的觸感微癢,千裡「噗嗤」一聲笑了,無意間一抬眼,看見對面的雲雀正靜靜地注視著她,立刻像被班主任抓到上課傳紙條的中學生一樣,將手背在了身後。
黃色的小鳥飛回了雲雀頭頂,而千裡雖然很想再rua一把毛茸茸的胖團子,也只能作罷,對上雲雀的眼神:「指環的火焰……我沒能點燃。」
雲雀頭頂著黃色團子:「哦?沢田綱吉怎麼教你的?」
「他說……先在心裡想像火焰的形狀,然後想像火焰傳到指尖的感覺……」千裡回憶著。
雲雀頭頂的黃色小鳥突然飛了起來,消失在了門外。
「他騙了你。」
「點燃火焰的關鍵,不是想像,而是覺悟。」
用手中的鐵質棍子格擋住拐子的攻擊之後,千裡一個矮身錯開了下一波浮萍拐的攻擊。
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千裡也百思不得其解。
十分鐘前的千裡,雖然聽了雲雀的話,想像著自己的覺悟,卻依舊無法燃起火焰。連續兩次無法點燃火焰,千裡的情緒不免有些低落。
穿著黑色和服的男人看起來並不意外,說什麼她還沒有激發出自己真正的覺悟,然後就從異次元空間抽出了拐子,向她發起了挑戰。
所以說真正的覺悟靠打架就能打出來嗎?!你只是想打架了對吧!!
在風的特訓下,千裡的速度與十年前雲雀的速度不相上下,然而,十年時間讓雲雀恭彌從level10跳級成了level999,仍舊只有level10的她只能通過身體的直覺報警勉強躲過越來越凌厲的攻擊,連攻擊都做不到。
「你在想什麼?」頭頂突然傳來了雲雀的聲音,雲雀身上清淡的味道已經近在咫尺,千裡暗道一聲糟糕,立刻後撤,然而拐子破空的聲音已凜冽而至,眼看著就要抽上千裡毫無防備的小腹。
下一刻,閃著銀光與殺氣的浮萍拐在距離千裡還有五釐米的地方停下了。
千裡一愣,後撤的步伐被腳下不知何時出現的軟墊一絆,整個人不穩地搖晃了一下。
於是,在和室裡准備著晚餐的草壁就看見了雲雀恭彌提著鶴見千裡的後頸——准確來說是衛衣帽子走了進來,後者的神色仿佛動物世界紀錄片裡被狼叼住後頸皮的兔子一樣。
千裡老老實實地被雲雀拖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在雲雀松手之後,悄悄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十年後的委員長最後那一拐子沒抽下來,但是看到草壁之後她好像懂了,那時候委員長應該是餓了吧……
生物鐘真的很規律呢,委員長。
*
第二天,睡過頭的千裡被草壁告知雲雀一早就去支援日本彭格列的其他分部了。草壁怕她感覺到無聊,還告訴她實際上彭格列的基地與雲雀家是連通著的,那裡有十年後的彭格列技師強尼二坐鎮,如果感到無聊可以去隔壁拜訪。
正當千裡想要拒絕草壁的邀請時,草壁的電話響了起來。
「誒?……」草壁聽著電話,臉上慢慢露出了驚喜的神情:「……真的嗎?那就太好了!」
「鶴見小姐,在基地的強尼二說,今天上午,十年前的reborn先生出現在了基地!剛才,基地收到了拉爾米爾其的消息,十年前的沢田和獄寺先生在並盛森林裡出現,正和十年後的山本先生一起,趕往基地!」
與此同時,並盛的另一邊。
「我是隸屬於彭格列門外顧問的拉爾米爾奇。」藍色長發的女人放下了直指著十年前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的武器,「剛才打得太過火了,要被那些家伙發現了。先回基地吧。」
「開什麼玩笑,你這混蛋當別人是傻的嗎?!」獄寺擋在了沢田綱吉前面,「十代目,別輕易相信他!」
「嘛好了獄寺君……」沢田綱吉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人確實是他們的同伴,於是他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個……我們剛從十年前到達這裡,既然您是同伴的話,請問您知道鶴見千裡嗎?」
「你問的是十年前的鶴見還是十年後的?」
「啊,我就是想問十年前的千裡是不是在這裡。因為她在大空戰的當天消失了,戰鬥結束之後我們分頭去找了她,最後看見她的人說,她去了藍波的病房,之後就沒有出來過,所以我們在想她是不是被十年火箭炮打中了……」
「十年前的鶴見千裡,在意大利彭格列總部。」
「太好了!她沒事就好……」沢田綱吉松了口氣。
獄寺提出了疑問:「那,十年後的鶴見呢?就算十年火箭炮故障了,但是我們在過去怎麼一直沒見到十年後的她?還有reborn先生,在戰鬥結束後,我們也沒有看見他。」
拉爾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目光復雜:「十年後的鶴見千裡,已經死了。」
「是被密魯菲奧雷所殺。」
「數天之後,這個時代所有的彩虹之子,包括reborn全部身亡。」
沢田綱吉愣住了,面上血色盡數褪去。獄寺也呆住了:「怎、怎麼會……reborn先生和那個女人竟然……!」
拉爾的腳步一頓,隨即將兩個大受打擊的少年推到一塊大石後面,擺出了戒備的姿勢。
不遠處,體積龐大的機器人正緩緩移動,執行著巡邏任務。
不知為何,機器人突然進入了警備狀態,眼看著即將走到三人藏身的地方。拉爾正決定豁出這條命來保護這兩個帶著希望來到十年後的少年,就在這時,輕微的破空聲響起,刷刷幾聲輕響後,機器人停滯在了原地,紅色的眼睛黯淡了下來。
「鮫衝擊!」機器人身後,緩緩走出一個高大的人影,與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對上實現之後,驚訝地揚眉。
「是……阿綱和獄寺?」山本武驚訝地將視線與沢田綱吉對上,隨即辨認出那是十年前的沢田綱吉。即便他對十年後的沢田綱吉有再多的埋怨,但他深知這不是十年前沢田綱吉的錯誤,他分得清兩人之間的差別。於是下一刻,他對著兩人露出了有些懷念的陽光笑臉。
「走吧!我剛剛得到消息,十年前的千裡正在此處的基地。」山本武燃起手中的戒指,將匣子中的雨燕放出來,一聲清嘯之後,傾盆大雨驟降,不遠處的基地入口緩緩打開。
拉爾的身體由於環境的驟變,在進入彭格列基地之後就倒下了,山本武打橫抱起拉爾,主動帶路走進了會議室。
「ciaos∼」
隨著一聲熟悉的問好,黑發女孩抱著黑色西裝的小嬰兒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千裡!reborn!」看見二人,喪氣了一路的沢田綱吉終於露出了「得救了」的神情,他上前幾步,想要觸碰這二人。
下一秒。
「乓!!」
一個白色的小身影從天而降,將沢田綱吉從千裡的面前踹飛了出去。
「你的腦袋和我的鞋底很配哦∼」這是穿著白色連體衣的小嬰兒。
「別露出這麼蠢的表情,阿綱。」這是故意用小嬰兒語氣說話的千裡。
沢田綱吉捂著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為什麼一點久別重逢的感動都沒有啊!還有千裡不要模仿reborn說話!!!——啊痛痛痛!!!!」
看到沢田綱吉被揍,雖然不是十年後那個欠欠的版本,但是千裡詭異地感受到了報復之後的愉悅感,突然有些理解reborn大魔王為什麼平時喜歡欺負人了呢(x)。
比所有人都高兩三個頭的山本武將拉爾靠在了牆上,然後三步並作兩步,把杵在門口抱著reborn玩偶的千裡像抱小孩一樣地托了起來:「嘿千裡!又見面了!」
「……放我下來,阿武。」千裡無奈地撐著對方的肩膀保持平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對未來人的打招呼方式已經見慣不慣了,「太高了,我要撞到天花板了。」
「哈哈哈!!」山本武大笑,將千裡放下之後轉而牽住了她的手,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遙控器,開啟了會議室漆黑的顯示屏,轉而對表情微妙的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二人道:「阿綱、獄寺,接下來要跟你們說的,是關於十年後你們必須知道的事情。」
「原本的彭格列與密魯菲奧雷是同盟關系,但是,就在不久之前,白蘭撕毀了條約,擄走並殺死了千裡,並把千裡的屍體放在棺材裡送到了彭格列的門口。」
山本的目光落在了沢田綱吉身上,對方瞬間慘白的臉上讓他移開了目光。
「然後,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密魯菲奧雷對彭格列開展了凌厲的進攻。為了挽回當前的局勢,阿綱應白蘭邀約去了會談,但白蘭卻再次反悔,在會議上直接殺死了阿綱。」
再次聽到沢田綱吉死訊的獄寺忍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上前,向山本武舉起了拳頭。
站在山本武身邊的千裡上前一步,擋住了獄寺。
「鶴見你讓開!」
「啊!獄寺君別衝動……」
一片混亂中,小嬰兒的聲音是最冷靜的,「獄寺,停手。」
銀發少年不解:「reborn先生……」
「阿綱和千裡死了,十年後的你也站在同樣的立場啊。」小嬰兒看到獄寺身形一震,接著說出了更為殘酷的事實,「而且,密魯菲奧雷為了斬草除根,擊殺了許多和你們關系匪淺的人。」
「其中包括山本武的爸爸。」
一片寂靜中,靠牆的青年抱緊了身前如遭雷擊的少女,緩緩閉上眼。
溫柔
次日清晨。
這天早上的開端不是非常好。先是拉爾與reborn等人因為可樂尼洛的事情不歡而散,接著基地又接收到了十年後藍波的消息,他與一平正在保護十年後的京子小春。
於是全體成員傾巢出動,在一個廢棄的工廠裡見到了與敵人戰鬥的藍波一平,以及他們保護在身後的京子小春。
「什麼啊,這群打斷別人的小鬼。」說話的是個粉頭發黑制服的男孩子,他揮舞著手中附著了紅色火焰的鐮刀,相當不滿,而他邊上則是個同樣穿著黑制服的中年絡腮胡大叔。兩人穿著噴火的靴子,正浮在半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哦唷,是敵人啊!這次就讓成年人來教你們十年後的戰鬥方法吧!」山本咧嘴一笑,拋起了手中的匣子。
下一秒,他的身影被紫色煙霧籠罩了。
「嘖!居然在這個時候……」獄寺臉一抽。
接著,四周「砰砰」數聲,煙霧散盡後,出現的是一臉茫然的十年前的藍波一平小春京子。
「哈?這是在變魔術嗎?!」男孩子暴躁了,「不管了,全部消滅就是了!」
十年前的山本明顯縮水了很多,他還沒搞清楚是什麼情況,環視一周後看到了千裡,就徑直朝千裡走了過去,「千裡?你去哪裡了?你突然失蹤,大家都很擔心,一直在找你誒。」
山本的背後,粉發男孩子舉起刀:「給我散落吧!」
從刀刃發出的火焰雜亂無章地炸裂在四周,帶起了一陣一陣爆炸的煙霧,待到煙霧散盡後,原本在地上的人消失在了原地。
「——哈啊?人呢??」男孩子不可置信地大吼。
中年人終於說話了,「野猿,安靜點,都是因為你亂砍一氣,他們趁著煙霧逃走了。」
「你說什麼太猿?!!」
黑制服的兩人似乎吵了起來,在倉庫以及周邊廢棄鐵塊的遮擋下,方才的所有人都藏身在不遠處的廢棄油桶之後。
看起來遠處的兩人快打起來了,千裡碰了碰山本,用唇語示意:「你——的——棒——球——呢——」
山本也用唇語回答:「沒——帶——」
千裡苦惱地思索了一番,然後拍了一把前面的獄寺,用氣聲問對方:「你——的——炸——彈——呢——」
獄寺的表情極為不耐煩,千裡以為他沒聽清,於是湊近了又用氣聲問了一遍,結果對方突然反應很大地扭過了頭。
旁邊的沢田綱吉表情微妙地看著自己旁邊的獄寺,哇獄寺君臉真的好紅……又看了一眼正和山本用氣聲交流、毫無所覺的千裡,雖然知道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但心髒卻突然酸澀了起來。
沉浸在自己思維中的沢田綱吉突然被拍了一下,然後千裡的臉出現在了眼前,少女瑩潤的黑色瞳孔裡盡是胸有成竹的笑意,她用口型道:「我有一個想法。」
「哦?所以你們是怎麼毫發無損地從那兩個人手上逃脫的?」reborn喝了口茶。
「天時、地利、人和。」千裡深沉臉。
小春指了指在京子懷裡睡著的藍波,「一平醬在藍波醬的頭發裡發現了可以按壓發聲的鴨子玩偶,好像是洗完澡後隨手放在頭發裡面的呢!」
「於是,我們將它作為了引誘敵人的第一步。」千裡接口,「不過,要讓鴨子玩偶在合適的時候發聲的話,就必須有一個能夠瞄准一切目標的人選。」
並盛棒球部.全壘打擔當.山本武舉起手:「我用棒球棍,把鴨子玩偶打飛到了與我們逃離方向完全相反的倉庫門上了喲!」
「鴨子玩偶撞到倉庫的水泥牆上發出聲音之後,吸引了敵人的注意力。於是,敵人被吸引到了與我們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了。然後,第二步計劃啟動。」
「那兩個蠢蛋,在那裡等待他們的,是我的炸彈!」獄寺得意道。
千裡點頭:「獄寺的火箭炸彈能夠加速,因此,如果扔的方向正確,再加上其他因素的推動,就不會暴露我們的所在地。」
沢田綱吉弱弱地舉起了手:「是我……獄寺君將炸彈扔出去的時候,我用手套上的火焰為獄寺君制造了一陣『風』,讓獄寺君的火箭炸彈看起來是從鴨子玩偶發聲的地點扔出來的。」
「綱吉與獄寺的配合,將敵人困在了那裡,為我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這期間,我讓阿武點燃了火焰,打開了匣子。」
山本武笑出一口白牙:「喔!又是我!我的匣子裡面是一只藍色的燕子呢!」
「雨燕所下的雨,對於敵人具有麻痹鎮靜的效果,會讓敵人行動遲緩,也因此,他們手中的嵐火焰武器,也一並被鎮靜了。」千裡補充。
「所以,在匣兵器已經失效的情況下,無論他們有沒有發現我們,都已經追不上我們了!」獄寺做了最後的總結。
聽完全程的reborn轉向千裡,嘴角牽起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想出這樣的對策,而且還合理利用了地形和每個人的長處,真厲害啊,鶴見。」
難得見到reborn誇人,被誇的還是自己,千裡受寵若驚:「我覺得是一平小春京子她們比較厲害,是她們發現的鴨子玩偶。」
京子搖頭,「太謙虛了,千裡。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只玩具,但不是只有你想出了讓大家脫身的辦法嗎?」
Reborn沒戳破千裡難得的不好意思,轉頭對自己的學生道:「比起來,阿綱真是太蠢了。」
「reborn!為什麼又罵我啦!!」
「哈哈!小鬼說的也沒錯啊!」
「你說什麼棒球笨蛋?!十代目是全天下最聰明的!!」
拉爾靠在門邊,注視著屋內打打鬧鬧的少年少女。Reborn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問她:「怎麼樣?」
「雖然比起十年後的她來說差遠了,不過,表現不錯,潛力有待挖掘。」拉爾淡淡地評價。
「真嚴格。」
「他們受到的磨煉還不夠。是時候讓他們感受到十年後的殘酷了。」拉爾直起身,「沢田!」
「誒,是?!」
「從十年前來的所有人都在這裡了嗎?正好,現在,就讓我來告訴你們,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這樣真的好嗎?告訴那些女孩子這個世界的真相。」reborn看著千裡左手安慰小春,右手安慰京子,忙得團團轉的樣子,抬起頭問拉爾。
「只有清楚地了解情況的危急性,才能做出最好的選擇。」拉爾直起身,走出了客廳。
客廳裡,在千裡的安慰下,兩個女孩子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精神,京子和千裡許久未見,自然而然聊了起來,小春是同齡女孩子,也加入了她們的話題。
從「我們一起包攬做飯洗衣服的家務活吧!」到「今晚做什麼飯好呢?」,京子和小春談論的話題轉換得非常之快,最後,話題引到了在旁邊當聽眾的千裡身上。
京子笑著說:「說起來,千裡的發型這幾年一直沒有變過呢。」
真.躺著也中槍.千裡:「?」
「啊!」小春合掌,「這麼一說,小春覺得有一個發型特別適合千裡∼」
於是,請求拉爾教自己這個時代的戰鬥方法然而鎩羽而歸的沢田綱吉三人組走進客廳之後,就看到已經換了一個發型的千裡。
在十年後逗留得太久,千裡的黑色中短發已經變成了中長發。過長的劉海被別到耳邊,露出光潔的額頭,但在耳邊各留出了一綹鬢發,襯得臉更小了;柔軟的中長發被分成兩股,一左一右被紅色絲帶松松地挽住,各打了一個蝴蝶結。
山本武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這是千裡……的妹妹?」
獄寺結結巴巴:「不、不是啦棒球笨蛋!鶴見那家伙,換、換了個發型。」
沢田綱吉慢慢從震驚狀態中回過神來,臉「噌」一下全紅了。
鶴見.滿臉寫著開心.千裡,背對著兩個正在切菜的女孩子,朝這三人比起了手勢。
她指指沢田綱吉三人又指指兩個女孩,邊用口型說:「你——們——掩——護——我——別——讓——她——們——發——現——」
然後她指了指自己耳邊的蝴蝶結,繼續做口型:「我——去——拆——了——這——個——」
「不行!!」山本武和獄寺隼人同時大聲道。
兩個女孩子被這一聲震得轉過頭來:「怎麼了?山本君、獄寺君?」
面對千裡懇求的目光,沢田綱吉為難地撓頭。
沢田綱吉清咳一聲,對著京子小春露出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笑容,「千裡說,她很喜歡這個發型。」頂著千裡瞬間灰暗的眼神,繼續補了一刀,「她還說,如果明天也能保持這個發型就好了。」
京子和小春對視一眼,然後一笑:「不用擔心,千裡!」
「我們會幫你的!」
「砰」一聲,千裡的頭磕在了桌子上。
晚飯之後千裡和男孩子們一起被叫到了地下訓練室,改變主意的拉爾想要先試試他們的潛力再作打算,於是讓他們點燃指環上的火焰。
「哦!我試試,是這樣嗎?」聽到火焰的關鍵是覺悟之後,山本武想到從reborn那裡獲知的十年後自己老爸和千裡的死訊,目光瞬間一銳,藍色的火焰便從他的指環上躥了起來。
「火焰的關鍵是覺悟……覺悟——十代目!!」獄寺皺眉喃喃自語,然後下一刻,他的指環上躥起了一股赤紅的火焰。
拉爾本以為這群小屁孩需要30小時才能點燃火焰的,結果山本和獄寺卻出乎他的意料:「這就是彭格列的潛力嗎……」
驚訝過後,她轉向了剩下還沒點燃火焰的二人:「——你們的火焰呢,沢田、鶴見?」
「我……」沢田綱吉努力地想著自己的覺悟,但彭格列戒指仍然毫無動靜。
千裡被拉爾嚴厲的眼光一掃,身體一僵,「……我試過兩次,但都失敗了。」
「你們——」
「拉爾。」reborn打斷拉爾欲出口的斥責,「火焰是不能逼出來的,這點你知道吧?」
「那麼阿綱留在練習室裡,我有話跟你說,其他人暫時先回去。」
「鶴見,我明天會來找你。」黑色帽子小嬰兒的聲音軟軟糯糯,然而無人能反駁。
片刻之後,偌大的訓練場,只剩下了沢田綱吉和reborn兩個人。
小嬰兒的瞳孔直視著沢田綱吉,單刀直入,扔下一個對於沢田綱吉來說爆炸性的消息:「十年後的鶴見是你的未婚妻。」
「……咿、咿?!!!!!!!!」
看著自己的蠢學生從滿面通紅冒蒸汽到雙手抱頭不知道在碎碎念什麼,逐漸失去耐心的reborn下一秒就把沢田綱吉拉回了現實:
「但是,十年後的你沒有保護好她。」
仿佛被猛地敲了一悶棍,沢田綱吉立刻從害羞至死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緊緊握住了拳頭。
「哼。」看著沢田綱吉臉上露出了自己想要的神情之後,小嬰兒翹起嘴角。
「我知道了,reborn。」冷靜下來的沢田綱吉想通了reborn說這話的用意,「雖然十年後的事實無法挽回,但是……」
昨夜千裡得知山本叔叔死訊後瞬間蒼白的臉出現在沢田綱吉眼前。
「我要、保護千裡,保護大家……!!」
話音落下的下一刻,橙色的火焰猛地從彭格列指環中釋放了出來。
*
蜷縮在並盛森林的草地中,呼吸裡充斥著青草香味與自己嘴裡的血腥味,動彈不得的千裡正勉強維持著自己的意識,傾聽著身邊獄寺與山本的戰鬥聲。
他們原本是兵分兩路出來尋找京子的。京子擔心哥哥,一大早趁著彭格列基的門還在維修偷跑了出去。想到京子有可能在並盛森林裡面迷路,於是她和山本獄寺一組,在並盛森林裡找起了人。
卻沒想到遇到了一個淡金色頭發、穿著與昨天野猿、太猿二人一樣黑色制服的男人。那人看起來慢悠悠的挺好說話,卻用帶電的台球第一個放倒了走在最前面的千裡。
「哦?你們兩個看起來很生氣啊。」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是懶洋洋的游刃有余,「是因為我襲擊了那位小淑女嗎?」
「——赤炎之矢!!!」
「——看招!!!」
男人不在意獄寺和山本凌厲起來的攻擊,繼續慢悠悠地說著話,「別擔心,那位淑女受的傷很輕,作為意大利男人,保護女士不在戰鬥中受嚴重的傷是美德,即使對方是敵人也一樣。」
信你才有鬼……千裡嗆咳了一下,口中噴出的血沫染紅了眼前的青草,意識逐漸遠去,攥緊的手也無力地松了開來。
戰鬥形式一面倒。輕松放倒兩個少年,正准備從他們嘴裡套出彭格列情報的伽馬身形突然一頓,隨即在電狐的幫助下抵御了猛地衝撞過來的一團紫色火焰。
「噠、噠、噠。」
黑色鳳眼帶起凌厲的弧度,柔軟的黑色發絲在紫色火焰卷起的風中獵獵紛飛,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雲雀恭彌在伽馬面前站定。
雲雀恭彌的目光並沒有去看被自己匣兵器壓制的動彈不得的伽馬,而是一一掃過地上或跪或趴的幾人,在看到不遠處倒在地上閉著眼生死不明的千裡時,他周身的殺氣毫無遮掩地暴漲了幾倍,手指上的D級指環「啪」地碎成了齏粉。
「哦?看起來是個難對付的家伙。」伽馬俯下身,指尖的球棍「滋滋」作響。
千裡是被人抱起的時候恢復意識的。她勉強睜開眼,忍著被電擊過後尖銳的疼痛,她試圖看清抱著自己的人是誰。
紫色襯衫,再加上這股若有若無的清淡香味,她張口:「雲雀、先生……」
「嗯。」頭頂的人淡淡應了一聲。
千裡揪住雲雀的襯衫,試圖撐起自己:「阿武、獄寺……」
「啊千裡!不要亂動啦!」旁邊背著獄寺的沢田綱吉急忙制止她的動作。
「他們沒死。」雲雀按住千裡不安分的腦袋,寬大的手掌輕易蓋住了她的眼睛,聲音淡淡道。
他不願看到鶴見千裡閉著眼的樣子,這會讓他想起躺在棺材裡那個毫無生氣的鶴見千裡,但顯而易見,此時的鶴見千裡必須休息。
將女孩的腦袋按回自己的胸口,雲雀恭彌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一絲溫柔:「睡吧。」
日記本
從長而深的睡眠中轉醒,千裡愣愣地盯著天花板還沒回神。
「終於醒了啊。」耳邊傳來小嬰兒帶著笑意的聲音,「這幾天可是發生了好多事呢。」
「reborn……?」千裡撐著自己坐了起來,接過小嬰兒遞過來的軟墊靠在身後。
「總之,先把這個帶上。」reborn遞過來一個眼熟的東西。
千裡接過,「彭格列指環?」
「聽說是這個時代的我從你這裡搶走給了平的,為了發揮指環的最大效果。」reborn道。
「誒,那麼笹川前輩也來了?」
「不止哦,庫洛姆也來了,守護者全員到齊,接下來根據十年後獄寺寫下的指令,我們要在十天後入侵密魯菲奧雷的日本總部,打倒入江正一。」小嬰兒完全沒管千裡還處於剛醒的迷茫狀態,劈裡啪啦將這兩天發生的事一股腦全說了。
「……那京子找到了嗎?阿武和獄寺他們沒事吧?還有這個戒指是不是給笹川前輩會更好——」千裡總算跟上了reborn的思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幾個問題。
「哼,真拿你沒辦法。」小嬰兒扯了扯帽檐,「京子天天來病房看你,山本獄寺已經開始修行了,而了平那邊——」
「鶴見,你願意讓出晴守的位置嗎?」
千裡沉默一會,「如果是彭格列的晴守,我無所謂。」
但是……腦海裡閃現出自己昏倒之前的想法。
『如果能夠更強就好了。
想要和大家一起戰鬥,而不是處於被保護的位置……』
隨後,她抬起頭,眼神堅定,直直望進小嬰兒深邃的瞳孔中,「但如果晴守代表著能和阿武他們一起並肩作戰——」
「——那麼,我不會讓步。」
Reborn與千裡對視片刻,然後欣慰似地嘆了口氣,「那你就拿著這個戒指吧∼」
「啊??」千裡被驟然輕松的氛圍打了個不知所措。
「了平說,最適合彭格列晴之戒指的是你。所以拜托我轉交給你啦∼」reborn捧起了自己的臉,用賣萌的語氣說道。
「這是什麼回答啦!!!」
注視著怒吼之後牽動身上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的千裡,reborn未說出口的話隱在了帽檐陰影之後。
彭格列家族的晴守是你。因為你身上有著與每個人的堅不可摧的羈絆。
從初見那個冷淡中還帶著點陰郁氣質的女孩,蛻變為如今這個不失活潑天真的少女,你在與家族同伴相處的時光裡,逐漸改變了。同伴打開了你的心扉,你回饋同伴以溫暖與陪伴。
——所以,你是無可替代的「晴」。
「對了。」剛剛發現戒指異樣的reborn出聲道:「現在把戒指戴上吧,鶴見。」
千裡依言戴上戒指,片刻後,明黃色的火焰從戒指上躥了起來。
「我能夠點燃火焰了?」千裡驚訝。
Reborn用毫無起伏的語調說著:「或許戒指也被你剛剛那番話感動了哦。」
千裡額上滑下一滴汗。隨即,她又記起了什麼,掀開被子一陣亂翻:「弗蘭給我的匣子呢?」
「在這裡。」小嬰兒遞上了兩個匣子。
其中一個千裡是眼熟的,另一個她卻沒見過。
仿佛能知道她在想什麼,reborn及時補充:「另一個是雲雀帶回來的,說是十年後的你用的武器匣子。」
兩個匣子,千裡猶豫了一下,先將火焰注入了武器匣。
明黃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二人,光芒散盡之後,千裡手上多了一把——
「□□?……還有,子彈?」
「啊。雲雀說,這個匣兵器的使用方式,」同為用槍的reborn撫摸著列恩,「似乎是在使用的時候將火焰注入□□,以此擴大子彈的威力。」
「但是,比起那些匣兵器……」千裡想到了附帶雷之火焰的台球,以及附帶嵐之火焰的鐮刀,覺得□□的破壞力是不是太小了點。
「不用擔心哦,鶴見。作為世界第一殺手,我會教你怎麼用槍。」
千裡倒抽一口氣。
「reborn要教我——?」
不等千裡從驚訝中回神,Reborn道:「這十天,你的特訓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熟悉槍械理論,第二階段是實戰,對手是我。——好好學哦,鶴見。我可是很忙的,在你學理論的時候,我也要和山本實戰呢。」
「啊……我勉強算個理論派,笨蛋阿武的話,還是在實戰中學得更快吧。」千裡明白reborn這樣安排的用意。
那麼,下一件事是……
千裡看向自己手中的另一個匣子。
將明黃的火焰注入匣子後,千裡手中多了一本日記本。
日記本的封面已經老舊泛黃了,千裡掀開封皮,當她的指尖接觸到泛黃的紙面時,一段從未有過的記憶湧入了她的腦海——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走廊。
熟悉的五官,黑發黑眼——看起來是長大後的自己,正靠在走廊的拐角,偷聽著走廊上二人的對話。
「別裝傻了——千裡的晴守位置被了平頂替,還有彭格列和白蘭合作的事情都是你一手推動的吧?真是『成長』了不少啊,蠢綱。」小嬰兒的聲音冰冷。
走廊對面,身高拔高了不少的棕發青年笑意溫和:「我知道瞞不過老師。」
「哢噠」一聲,子彈上膛,列恩幻化為綠色□□對准了沢田綱吉的眉心,「別開玩笑了,跟白蘭那種人合作,你想做什麼?」
「老師不想看到一個更強大的彭格列麼?」將槍口視為無物,青年眉眼彎彎。
「那種用暴力血腥鎮壓換來的彭格列我才不想看到。」reborn冷冷道。
畫面一轉,來到一個歐式裝潢的房間內。
長大後的自己打開房門,下一秒便被門口的警衛攔下來:「抱歉,鶴見小姐,您是boss的未婚妻,為了保障您的人身安全,您不能出去。」
門口的自己一頓,面無表情道:「我要見沢田綱吉。」
警衛道:「boss說,如果是因為白蘭的事,那麼不必見面了,他不會放棄與白蘭合作的。」
「你別逼我動用武力。」千裡道。
警衛似乎嘲諷地笑了,「恕我直言,您身上的匣子和指環都被收走了,還是回去吧。」
「是嗎?」千裡歪頭,「看來你是新人啊,否則……」
一聲重擊後,門口的警衛緩緩倒下。
千裡收回手刀,繼續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彭格列晴守擅長沒有武器空手近戰的事呢?」
畫面又是一轉,來到了巴利安的古堡。
臉上有大小擦傷的千裡正坐在巴利安會議室椅子上,旁邊reborn正拿著酒精棉給她的傷口消毒。
「嘶——輕點啊reborn!對女孩子能不能溫柔點?」千裡咝咝抽氣。
Reborn毫無波動:「赤手空拳從一群匣兵器中突圍的人不能算進女孩子的範疇。」
「大垃圾。你要說什麼事?」Xanxus坐在會議室首位上,閉眼道。
等臉上的傷口貼好了創可貼,千裡坐正,對reborn和Xanxus二人道:「我叫你們來,是想請求你們,協助我阻止沢田綱吉與白蘭的合作。」
「——白蘭和彭格列達成合作,是因為他想要奪取彭格列戒指。」
……
千裡望著窗外的夜空:「過去這麼久,沢田綱吉應該也快找到這了吧。」深知Xanxus脾氣的她上前幾步,將手裡的匣子放在了會議桌上:「Xanxus,麻煩你將這個匣子給弗蘭,他會知道應該給誰的。」
Xanxus閉眼不吭聲。
千裡知道這是他同意的表現,笑了笑,轉頭對面色復雜的reborn道:「reborn要加油哦,什麼時候我被放出來了就來找你玩∼」
「……啊。」
畫面暗了下來,然後重新變亮。
可能是由於匣子的主人更換的緣故,青蛙頭套綠色頭發的少年成為了畫面記錄的主角。
眼前的場景隨著綠發少年的走動而轉換,最後,他點燃了手上666指環的火焰,停在了一間會議室的門外。
似乎是幻術遮擋了少年的氣息,室內的人沒有察覺到少年的到來。
會議室內僅有三人:靠牆站著的Xanxus、持槍的reborn,和沢田綱吉。
小嬰兒冷到掉渣的聲音響起:「你以為千裡是為什麼而死的?」
沢田綱吉一震,隨即面色灰敗。
「為了阻止你和白蘭的合作,她從你的軟性囚禁中逃出來,叫來我和Xanxus,告訴了我們白蘭的陰謀。
然後,這一消息,通過間諜——目前我們還沒有查出來是誰——被白蘭知曉了。
白蘭見事情敗露,索性撕毀合作條約。將千裡的死亡,作為密魯菲奧雷向彭格列的開戰信號。」
Xanxus靠著會議室的牆,血瞳緩緩睜開。
「千裡……千裡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她告訴我的話——」許久後,沢田綱吉顫抖的聲音響起。
Reborn嘲笑般打斷他的話:「她告訴你白蘭的陰謀,你就會信?——她手上的所有權力,包括戒指、武器、匣子,不是都被你收走了?」
一片寂靜。
「真——是亂來。」門外,青蛙頭套少年在自己制造出的幻境中垂下眼睫。
隨即,青蛙頭少年望向遠方,「但是她說,如果是十年前的你的話,一定可以改變這個結局。」
「me也拭目以待喲。」
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千裡坐在病床上,望向手中的日記本,被十年後的記憶衝擊得還沒回神。
原來……十年後的沢田綱吉變成了這樣。而且,即使是將他培養成彭格列首領的reborn,也沒能阻止他。
千裡不由自主看向了身邊的reborn,看見對方陰沉的臉色時,千裡知道他也看到了那段記憶。
「哢噠」一聲,子彈上膛,reborn殺氣騰騰,「我去教訓那個蠢綱。」
今天晚上的餐桌格外熱鬧,千裡作為大病初愈的人,自然受到了病患的最高待遇,被女孩子們圍繞在中間,眼看著碗裡夾進來的菜越來越多,千裡:「可以了小春京子!吃不掉了!」
餐桌這邊女孩子們熱熱鬧鬧的,與對面冷冷清清吃飯的三個男孩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臉上頂著鮮紅的拐子印,以及一個新鮮腳印的沢田綱吉:「好羨慕……」
山本深有同感地點頭,他也想坐千裡旁邊,幫千裡夾菜啊!不過也就是想想。
Reborn正坐在墊高的椅子上慢悠悠喝茶,聞言哼了一聲。
沢田綱吉聽見這個聲音,臉上的腳印又隱隱作痛了起來:「說起來reborn,今天干嘛一見面就突然踹我啊!」
千裡聞言,與reborn對視了一秒,從對方眼裡讀出了『這次先繞過他』的意味,她就明白了reborn暫時沒有將十年後的事情告訴沢田綱吉。
太好了……等打倒了入江正一,找到了回到過去的方法,再做決定吧。
訓練
晚飯後,千裡與獄寺一起前往圖書室。據reborn說,那裡有彭格列收集的最全匣兵器以及槍械的資料,非常適合千裡這種槍械初學者。
千裡與獄寺各占一桌,各自開匣拿出了匣子內的武器,然後將書架上的書一堆堆地搬運到桌子上,一頭埋入了文字的海洋。
在外面偷看的學渣.山本武:「哈、哈哈……學霸的世界太恐怖了。」
同為學渣的沢田綱吉猛點頭:「與其讓我看這麼多書,還不如讓雲雀前輩毆打我呢!」
千裡翻閱著手中關於匣兵器的文件,動作突然一頓。
這些子彈的用途是不同的?而且可以用雲屬性的火焰進行子彈的增殖?
銀白色的是普通子彈,藍色的是追蹤彈,黃色的是爆炸彈,紅色的是燃|燒|彈,黑色的是穿|甲|彈——等等,所以這把槍的威力相當於小型的坦克嗎!?
*
埋首在書海裡,五天時間倏忽而過。千裡已經熟練掌握了快速換彈匣的手法,等到她拿著槍去地下訓練室,用可移動靶子訓練射擊准度時,獄寺還是枯坐於圖書室的書山書海中。
「獄寺君,等你把匣子裡的貓貓放出來以後,借給我擼幾天哦。」千裡念念不忘上次擼過的名為「瓜」的小貓,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劇透(?)了,對獄寺揮揮手便關上門前往了地下訓練室。
沒想到,她所在的訓練室就在雲雀恭彌單方面毆打(?)沢田綱吉訓練室的隔壁。被脫靶、槍支後坐力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千裡決定摸個魚,悄悄潛入了隔壁的訓練室。
剛一進門,就看見沢田綱吉雙手朝前噴射火焰,因為控制不好火焰,直接把自己推到了地面,來了個自爆。
這樣愚蠢的自爆讓雲雀恭彌蹙眉。
「今天就到這裡。」他打了個哈欠:「我困了,要回去了。」
轉身看到進來的人是千裡,雲雀恭彌勾唇笑了:「哇哦。」
看到千裡手中熟悉的槍支和戒指之後,他的笑意加深:「已經能點燃火焰了?」
「是的!謝謝雲雀前輩上次手下留情。」千裡想起上次和雲雀點到為止的切磋,笑著回答。
「請等一下!雲雀前輩!」沢田綱吉從地面的人型坑中爬了出來,「請問您說的武器是什麼意思?」
回答他的是雲雀離開的背影。
千裡目送雲雀遠去,慶幸這次雲雀沒有想起來找她打架,回頭對沢田綱吉道:「綱吉,過來。」
撿了一塊干淨的地方坐下,千裡拍拍自己身邊的空地,讓沢田綱吉坐在她身邊,把玩著手中的槍問他,「最後你怎麼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啊那個……」沢田綱吉汗顏,「我是想試試向前噴出剛之火焰,能不能用這種手段作為攻擊雲雀前輩的方式,但是沒想到太用力了就……」
「我也遇到了這個問題,」千裡停下轉槍的手,「每次打靶的時候,後坐力總是很大,震得手麻。於是我去翻了一些槍械的資料,發現二十世紀時美國有人發明了一種無後坐力炮。它將炮彈變成了兩部分,彈頭部分從炮管前端射出,剩下的碎片從炮管後部拋出。」
千裡雙手比槍,在胸前交叉,雙手指向水平的相反方向:「根據動量守恆的原理,兩部分的動量差不多,並且是反向的。兩個反向的後坐力相互抵消,射手感覺到的後坐力就很小了。
我去找了強尼二,但是由於匣兵器設計得太精致了,一旦改造很可能會破壞匣兵器的原有構造,導致匣兵器變成廢物,所以只能慢慢習慣後坐力了。」
千裡慢悠悠地將自己遇到的問題娓娓道來,聽著聽著,沢田綱吉就覺得,理論的東西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等她講完,沢田綱吉喃喃道:「兩個反向的後坐力相互抵消……」
他猛地站了起來,掏出死氣丸進入了死氣模式,抬起了左手手掌,向正後方發出了柔性火焰,然後抬起右手手掌,向正前方發出了剛性火焰。
千裡眼睛一亮,沢田綱吉這是現學現用了:「前後兩個反向的後坐力正好可以抵消!」
沢田綱吉自言自語道:「但是,這點火焰是不夠的,如果想要打倒敵人,就必須……」
「等等!」下意識感覺不妙,千裡正欲阻攔沢田綱吉加大火焰的動作,卻已經遲了。
「砰!!!」牆壁上出現了第二個人形坑。
無言扶額,千裡跑到角落查看躺在碎石裡的沢田綱吉,見他只是太累睡著了,便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准備去看看山本的情況。
千裡拉開紙門,剛好看見山本被reborn的水彈打中眉心的一幕。
……怎麼感覺自己的眉心也有點涼颼颼的。
「啊?千裡怎麼來了!」山本大驚失色,深感在青梅竹馬面前丟了人,趕緊爬了起來。
小嬰兒收回手,槍支幻化成了變色龍爬上了他的帽檐。
「鶴見,來得正好,山本這邊的特訓告一個段落了,你的理論知識學得如何?」
千裡把隨身的紙巾遞給山本,示意他擦擦臉上的水,然後掏出了懷裡的槍。
「被殺手看著壓力很大的啊……」千裡嘀咕了一句,然後右手迅速掏出手|槍,左手立刻將彈匣推入彈匣頸,大拇指「哢噠」一聲讓子彈上膛,對准十幾步之外牆上懸掛著的靶子中心,扣動扳機——
「砰!」
山本武慢慢睜大眼睛:「正中靶心……」
千裡將手|槍別回了腰間的槍套裡,甩了甩又開始發麻的右手:「太討厭了這個後坐力……」
「嘛,所以說山本你的進度是最慢的了。」reborn把角落的CD盒拖了出來,「接下來更進一步的劍術,我沒法教你了,這是斯庫瓦羅寄給十年後的你的。鶴見跟我來。」
二人離開後,山本依舊注視著被擊中紅心的靶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感覺自己越來越難跟上千裡的腳步了……
坐在原地的黑發少年目光一銳,暗自在心裡下了決定。
離開山本所在的和室,來到訓練室之後reborn便開門見山:「實戰的要求是,只要打中我,哪怕是一片衣角,你就可以參加後天的潛入行動。」
「嘛,不過。」看到千裡臉上略微緊張的神情之後,小嬰兒嘴角一翹,「今天還不是最終實戰。」
「就靜止物來說,你的射擊准度已經不錯了,所以先從射擊移動靶開始練起。」
……
今天千裡的晚飯是用左手吃的。
究其原因,是因為訓練的時候,在reborn的注視之下,不可能摸魚的千裡只能硬著頭皮射擊飛來飛去的移動靶,一不小心就練到右手整只手臂脫力了。
於是,晚飯的時候,千裡剛從京子手裡接過自己的碗,就感覺右手一軟,手指不由自主地松開了,陶瓷碗直直砸向地面。
好在reborn及時用幻化成托盤的列恩接住了掉下的碗筷,才避免了糧食的浪費和陶瓷碗的粉身碎骨。
Reborn將碗筷放回到桌子上:「雖然嘴上說著害怕後坐力,但是訓練起來還是很拼命的嘛,鶴見。」
千裡:「請罪魁禍首不要發言了,謝謝。」
「reborn!」沢田綱吉擔憂道:「千裡是女孩子誒,怎麼能做這麼嚴格的訓練!」他眼尖地看到千裡的右手不正常地顫抖著,料想到這是訓練過多造成的,不免埋怨道。
「大家的目的不都是相同的嘛。」千裡左手摸摸京子的頭,然後露出微笑:「為了讓我們再次回到過去,拼命地、不留一絲遺憾地努力。」
*
潛入基地的前一天,也就是約定好的最終試煉這天,reborn與千裡在空曠的相對而立。
「那麼,現在開始。」充當裁判員的風太一聲令下。
黑發少女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能夠預知到危機一般,reborn從原地跳起的瞬間便立刻朝地上開了一槍,利用反作用力讓自己後退,避過了瞬間上前的千裡凌厲的一拳。
少女一擊落空但並未氣餒,動作流利地拔出腰間別著的槍支,子彈瞬間上膛,下一刻,燃著明黃色火焰的子彈從槍膛射出,以瞬間加速的氣魄直直衝向了仍在半空的小嬰兒。
「砰!!」子彈在空中炸出一大片煙霧。
千裡手上動作不停,卸下原來的彈匣之後立刻換上新的彈匣,朝著煙霧裡開了一槍。
附著火焰的藍色子彈衝出槍膛後化作了藍色的明光,千裡的目光緊緊跟隨著藍色的明光。
片刻後,煙霧散盡,一抹黑色的影子被藍色的明光團團圍繞。
「哇,千裡困住reborn了!」不知何時,結束了最終訓練的沢田綱吉、獄寺、山本等人都蹲在了訓練室的門口,扒著門縫朝裡看。
「先用煙|霧|彈迷惑敵人的視線,再用追蹤彈確定對方的位置嗎……」獄寺分析著場內的戰況。
然而,被稱贊的少女卻並未露出開心的神色,片刻思考後,她猛地側身,避開了從地面裡鑽出來、直直打向眉心的子彈。
「那是什麼啊?!」這是被詭異的子彈嚇到的沢田綱吉。
「果然最開始那槍不僅是用來避開我的麼……」千裡右手一垂,左手一抬,瞬間換好彈匣,「砰砰砰」朝著正上方連開了三槍。
「千裡在打哪裡啊??!!」這還是被詭異的戰鬥嚇到的沢田綱吉。
「看!」山本武突然指向空中的那片藍光,光線逐漸黯淡,露出了黑影的全貌,「那不是小鬼,是他的帽子。」
一臉懵逼的獄寺問:「這樣的話,reborn先生在哪裡?」
「不錯嘛,鶴見。」小嬰兒的身影從空中顯現出來,reborn取下了身上化為隱形披風的列恩,「雖然還是沒有打中我,但至少辨別能力大大增強了。」
千裡站在原地與reborn遙遙相對,沒說話,但唇角露出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笑意。
下一秒。
「轟」地一聲,明黃色的火焰從小嬰兒的衣角躥起,映得少女眼裡的笑意格外明亮。
「我打中了。」
「所以說,千裡是怎麼想到在第一擊的時候把香水灑到reborn衣角上這個辦法的?!」沢田綱吉問。
「准確來說,那不叫香水,是一種酒精含量極高的驅蚊液,就是味道比較香,這幾天我就靠它活著了。」千裡亮出了自己手臂上被蚊子咬過的紅色疙瘩,繼續道,「衣服上一旦有了酒精,就變成了易燃物。」
「無論是爆炸彈還是追蹤彈,它們的真實目的並不是想要直接打中reborn先生,而是為了將火星濺到reborn先生的衣角上,積少成多,引起衣服的自燃,對吧?」同為學霸,和山本並肩走著的獄寺問。
「嗯。」千裡蹲下身,將突然出現在她腳邊的小貓抱了起來,撓撓對方的下巴,引起一陣甜膩的「喵」聲。「對了,我要先去找一下reborn,你們先去吃飯吧。」
「啊,笹川前輩和拉爾也在。」抱著小貓的黑發少女拉開和室的紙門,意外發現基地裡所有的大人都在這裡。
「鶴見來啦。」穿著和服的reborn道,「特地給你留了和食,坐下來先吃吧。」
千裡走到雲雀身邊唯一的空位坐下,「reborn找我……過來吃飯?」
「哦哦哦!極限的好久沒見鶴見了啊!」十年後的笹川了平和十年前的性格差不了多少,「要一起喝酒嗎,鶴見!」
「呃……」千裡見到自己的小案上也擺著一壺清酒,內心被「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啦!」「話說回來這是誰放的酒!」「我也沒喝過酒啊我不會喝醉吧??」的吐槽彈幕刷屏。
清清冷冷的聲音及時拯救了陷入窘境的千裡:「草壁,把酒撤下去。」
千裡側過頭,看見的是雲雀波瀾不興的側臉。
「什麼?——雲雀你這個沒有待客之道的家伙!!」笹川了平在草壁「請冷靜笹川先生」的勸阻聲中怒吼。
十年後的雲雀前輩,其實意外的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呢……
一片混亂中,千裡稍稍向雲雀靠近了一點,側過頭輕聲道:「謝謝,雲雀前輩。」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但千裡也不在意,坐回原位繼續吃她的晚飯。
對面和reborn一起喝酒的拉爾偶然間瞥到對面的二人,眼尖地看到了雲雀臉上露出的笑容,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擁抱
半夜,睡到一半的千裡突然被基地的警報聲驚醒,匆匆穿好列恩制作的防彈(?)背心,帶上戒指和匣子以及通訊耳機,便出了門。
在走廊上遇上了同樣被驚醒的沢田綱吉一行人,通過通訊耳機裡reborn的聲音,他們才知道基地的不遠處已經被敵人襲擊了,而雲雀則一個人負責迎敵。
「reborn你說我們現在就要入侵密魯菲奧雷基地?!可是……雲雀前輩不會有事嗎?」沢田綱吉猶豫道。
「別擔心,千裡會去協助雲雀的。」耳機裡小嬰兒的聲音聽上去胸有成竹。
「對,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reborn將我設定為機動組。」千裡調整著耳朵上的通訊耳機,快速解釋道,「我負責基地的安全,如果你們那邊出現戰力不足或者是聯系不上的特殊情況,我會及時過來協助你們。」
沢田綱吉大驚失色:「為什麼讓千裡做機動人員?」
強尼二也帶上了耳機:「機動人員的話,其實更加安全唷,十代目∼」
「而且,還有屬性問題。」reborn補充道。
不遠處,基地的出口已經打開,拉爾與笹川了平在門口等著三個少年。
「切,算你運氣好,分到機動組。……注意安全。」獄寺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含糊,最後扭頭就走。
「那……千裡一定要小心啊!」沒有給自己猶豫的時間,沢田綱吉紅著臉,上前輕輕擁抱了一下千裡然後立刻松開,後者驚訝地睜大眼睛。
「我、我們走!」不敢看千裡的表情,沢田綱吉轉身就跑,結果被自己絆了一腳差點摔倒,引起旁邊忠犬君獄寺的一陣驚慌與遠處拉爾恨鐵不成鋼的怒吼。
「千裡。」落在最後的山本武也上前抱住了千裡,「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不要說這種立flag的話啦。」千裡無奈地回抱住青梅竹馬,「注意安全。」
「哈哈哈哈!我可是個反flag體質!」山本大力揉亂她的頭發,然後在拉爾的怒吼聲中朝她揮揮手,大步朝開啟的彭格列基地大門跑去。
「對了,reborn。」跑到並盛的街道上,清涼的風終於讓沢田綱吉面上的溫度降了下來,「你剛才說什麼屬性問題?」
「沒什麼。」小嬰兒接過碧洋琪端來的咖啡,「你們專心自己的事。」
為什麼選擇鶴見千裡作為機動人員,為什麼讓她去協助雲雀恭彌?
一方面考慮的是鶴見千裡見機行事的能力。另一方面則是……彭格列的雲需要太陽。
——無論浮雲飄得多麼高,但是,太陽永遠在那之上照耀著浮雲。
「我應該說過我足夠強。」雲雀恭彌看著從樓頂跳下來的少女,不滿地「嘖」了一聲。
「抱歉!我不是懷疑雲雀前輩的實力,是因為擔心雲雀前輩所以擅自來了!」千裡雙手合十道。她已經大概摸索出了與十年後雲雀恭彌相處的方式,只要態(順)度(毛)好(摸),就可以正常溝通吧……?
轉身面對敵人,雲雀恭彌的聲音聽起來愉悅了不少,「那就讓我看看,小嬰兒特訓的成果吧。」
雲雀和千裡的合作——不,應該算是雲雀主攻,千裡輔助的戰鬥方式,使得戰鬥效率瞬間提高,比起雲雀的預期更快地結束了戰鬥。
滿地都是重傷和昏迷的密魯菲奧雷士兵,直到確認現場沒有一個人能夠站起來之後,雲雀恭彌才收回了手中燃著紫色火焰的拐子,他繞過滿地的「屍體」,經過千裡身邊時似乎不經意地提了一下千裡的後衣領,讓她站穩。
「太弱。」男人拋下這麼一句話,徑直向出口走去。
滿地的血腥氣味讓千裡的腸胃一陣翻湧,她捂住胃部,順著對方的力度站直,苦笑跟上男人的步伐:「謝謝,雲雀先生……」
雲雀不滿地哼了一聲。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方才的戰鬥中,每當雲雀恭彌想要用小卷直接送敵人去三途川的時候,鶴見千裡的麻醉彈總是比刺蝟先一步到。敵人既然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了,雲雀便不再戀戰,用小卷補了個刀,讓敵人重傷到無法再爬起來的地步,便繼續應付著一波又一波的雜兵。
不過,這種盡量減少傷亡的戰鬥方式,跟十年後的鶴見千裡太像了。
這種草食動物的戰鬥方式……
眼看著身前男人周身紫黑色的怨念越發實質化,深知對方是因為打架沒打爽的千裡連忙快步跟上去,「雲雀前輩。」
雲雀頓住,對上了千裡瞬間綻開的笑臉,對方拉過他的手,將什麼東西放在了他的手心,「這些,給雲雀前輩。」
雲雀垂眼,手心裡是幾枚d級和c級的雲屬性戒指。
「之前雲雀前輩似乎有提到過戒指消耗太大的事情,所以我剛才在戰鬥的時候留意了一下,幫雲雀前輩回收了幾枚戒指。」
一瞬間,千裡似乎看到雲雀恭彌注視著自己的眼神裡多了一些很柔軟的情緒,然而下一秒,對方便恢復了之前波瀾不驚的神情。
「啊,雲雀前輩等我一下……怎麼突然走那麼快!」
密魯菲奧雷基地。
此時,彭格列的隊伍已經被入江正一的基地移動大法拆得七零八落,沢田綱吉與斯帕納達成合作,正與黑魔咒的愛麗絲戰鬥,而獄寺正與伽馬進行著一雪前恥的戰役,山本武則被一個出乎意料的強敵拖住了腳步。
「時雨金時……居然裂開了?」山本武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中握著的刀。
「很遺憾。」幻騎士面無表情地舉起雙劍,「你是一個好的對手,但還是會被我的雙刀流葬送於此。」
沒有聽幻騎士的死亡宣告,山本武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召喚出雨燕,從廢墟中站起身,徑直向幻騎士衝了過去。
「咣!!」三劍相交,時雨金時刀身上的裂痕瞬間消失於無形。
「哈哈!果然被我猜對了。」山本武咧開一口白牙,「所謂時雨金時的裂縫,是你的幻術,對吧?」
「那麼,現在換我來攻擊了。」對面的幻騎士似乎選擇了逃跑,山本武舉起手中的刀,朝對方俯衝過去:「燕特攻——!!」
「——咚!!!」
走在用小卷刺蝟一路拆牆的雲雀身後,千裡突然皺眉,捂住了心口。
「奇怪,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注意到前面的雲雀看了過來,千裡忙擺擺手,「沒事沒事。」隨即自言自語:「不知道阿武綱吉他們怎麼樣了,會不會受傷……」
「這是必要的。」
千裡聽到雲雀恭彌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疑問道:「誒?」
然而對方卻不再說話了,繼續拆牆大業。
「砰!!!」瘋狂增殖的雲刺蝟將眼前的牆壁砸出了一個大洞,煙塵散盡後,對面的一切便呈現在了千裡眼前。
是一個妹妹頭、雙手持劍、還穿著紫色連體服的人?在他腳下趴著的,穿著眼熟的紅色背心的是……
「阿武!!!!」
雲雀恭彌微微側身,讓身後擔憂的少女衝上前去查看山本武的情況,小卷則順應他的心意,將那個明顯是敵人的持劍者撞飛,扎在了牆壁上。
然而,小刺蝟卻凄厲地叫了一聲,隨後劍光閃過,刺蝟的身體被撕碎,手持雙劍的妹妹頭從牆壁上跳了下來,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了千裡。
「你那是什麼眼神?」雲雀恭彌蹙眉,隨即從口袋裡拿出了新的匣子。對方迅速回神,用比他更快的速度開啟了自己手中的匣子。
靛色煙霧散盡,所有人都被這個匣子制造出的幻境包圍了起來,不遠處,雲雀恭彌與妹妹頭戰鬥了起來,而千裡則努力將山本武和拉爾二人拖到遠離戰場的地方。
拉爾的情況還好,沒有明顯外傷,似乎被晴屬性的火焰治愈過,只是昏迷著,而山本武的情況就比較糟糕了,呼吸急促,表情痛苦,右臉上有一塊淤青,聯系之前看到山本武昏倒的地方前面矗立著一堵牆的場景,千裡非常擔心山本武是不是在撞到了牆才昏過去的,如果是的話,可能會有腦震蕩的風險。
使用所剩無幾的急救彈分別給二人來了一發,千裡發現山本武的呼吸變得平穩了,吊著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此時,場內纏鬥的二人已經分了開來,雲雀恭彌拿出了所有的戒指,打開了最後一個匣子。
「裡.針球形態。」
隨即,白光籠罩了場中二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草壁哲矢背著半個彭格列,面對著逐漸逼近的牆壁,背後也是無法突破的高牆,深深陷入了絕望。
十五分鐘前,他與庫洛姆、藍波、一平在斷壁殘垣中挖出了昏迷的獄寺隼人和笹川了平,帶上他們之後,在路上遇到了正在與幻騎士戰鬥的十年前的恭先生和鶴見小姐。鶴見小姐的槍法很准,將幻騎士暫時禁錮在了原地,而十年前的恭先生,則是被打倒在了廢墟裡。
他試圖勸說恭先生點燃自己的火焰,結果卻被心情糟糕的恭先生宣布退會,結果還是十年前的鶴見小姐以「並盛學子就拜托你保護了委員長!」的理由成功說服了恭先生點燃火焰,並成功開匣——順便一提這樣的相處方式他在這十年裡見過無數次,十年前的鶴見小姐也掌握說服恭先生的技巧了呢,太欣慰了——結果,恭先生的匣兵器因為吸收太多火焰,喝醉了。
之後,小刺蝟無意間扎破了恭先生的手掌,過於愧疚而進入暴走模式,強行打斷了與幻騎士的戰鬥,也將他們逼入了這個房間。雖然擺脫了暴走的刺蝟,但不知為何對面的牆壁突然朝他們壓了過來,恭先生和鶴見小姐都試過攻擊漸漸逼近的牆壁,卻毫無用處。
「萬事休矣……!!」草壁哲矢絕望地閉上眼。
彩虹之子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嘈雜,千裡睜開眼,發現自己並非處在之前那個密閉的空間裡,身下是柔軟的床鋪。她慢慢坐起身,驚訝地發現所有人都活蹦亂跳的,甚至他們此行必須打倒的boss入江正一,此刻正在與沢田綱吉和reborn相談甚歡。
「什麼啊,我還沒睡醒嗎……」千裡「啪」地倒回床上。
「啊哈哈,千裡睡了好久,錯過太多了呢!」爽朗的熟悉聲音響起,山本武走到她的床邊,蹲下來與她面面相覷。
千裡側過臉,輕輕摸了摸青梅竹馬臉上的淤青,「還痛嗎?」
「其實還好啦,傷得不重。」接著,像是逃避著什麼一般,山本武扯開話題,講起了千裡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情,大概就是入江正一是站在他們這邊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阻止白蘭的陰謀,拯救世界,而現在經過商議,為了獲得更大的力量,所有人都要回到十年前去接受彩虹之子的試煉。
「拯救世界?我們是奧特曼嗎。」千裡恢復了(好久不見的)面癱表情,「入江正一君,原來你就是奧特之父嗎?」
「咳咳咳咳咳!!」不遠處的紅發青年一陣猛咳。
在聽到入江正一解釋這是十年後沢田綱吉的假死計劃之後,深感自己被耍了的千裡磨牙捏了一把十年前沢田綱吉軟綿綿的臉,給對方臉頰上留下了一個顯眼的紅印,然後在獄寺的「鶴見你干什麼!」和山本的「嘛嘛冷靜獄寺」中被入江正一送回了十年前的世界。
一回家,千裡便被媽媽以「千裡跟朋友去郊游了這麼久,衣服都該換新的了」的理由拉去逛街。
這一逛就逛到了天黑,在試衣間外面等媽媽換好衣服的千裡無意間瞥見了自己的戒指斷斷續續地亮了三次,第一次的顏色是藍色,第二次是紫色,第三次的顏色是靛色。
打電話給山本武,確認彩虹之子的試煉已經開始,並且可樂尼洛、史卡魯、瑪蒙的試煉都已經結束的千裡:「……」
「嘛,我們先去學校的後山完成了可樂尼洛的試煉,然後在黑曜樂園完成了史卡魯和瑪蒙的試煉,第一天就完成了三項試煉,這算超額完成了吧。」電話裡山本的聲音透出無奈,「順便一提,雲雀和六道骸又打了一架。」
掛掉和山本武的電話,千裡和媽媽提著大包小包回家,正要進門時,千裡瞥見了一只熟悉的猴子。
「唧唧。」小猴子朝她跑了過來。
千裡望向小猴子,露出了一個略帶懷念的笑容,接著,她朝門內的媽媽喊了一聲:「媽媽,我有個朋友來看我,可以留他在家住一晚嗎?」
「好久不見,風師傅。」千裡端著牛奶遞給穿著紅色唐裝的小嬰兒。
「謝謝。」用標准的中文回應千裡之後,風接過了千裡手中的牛奶,「鶴見小姐的感知能力進步了不少。」
千裡知道風在說剛才發現他的事情,雖然自己確實被未來的世界好好錘煉了一番,但入江正一耳提面命他們未來發生的一切都不能跟過去的人透露,便轉移了話題:「風師傅來這裡是為了彩虹之子的試煉嗎?時間呢?」
風道:「明天是我的試煉,這段時間要打擾你們了。」
千裡也不再追問試煉的內容,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猶豫片刻,她還是開了口:「風師傅……」
「嗯?」
眼前的小嬰兒和reborn一樣總是散發出可靠的氣息,面對著風在夜色下越顯溫柔的笑容,千裡不由自主地問出了自己這段時間最大的擔憂:「我有一個朋友,雖然現在的他很好,但我總是夢到未來的他。在夢裡,未來的他變得很可怕,做了很多錯誤的事,傷害了很多無辜的人。」
在小嬰兒的注視下,千裡繼續道:「我知道那是夢,但我總是怕那樣的未來發生。」
「——那麼,在那樣子的未來到來之前,去改變他不就好了?」風並沒有嘲笑她所謂的「夢」是杞人憂天,而是認認真真地回應著她的擔憂。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跟那個朋友說。」千裡在地毯上盤腿坐下,「我的想法是,先不要打擾他,再看看。或許那種未來也可能不會發生?」
「那麼,如果真的發生了,你又該怎麼辦呢?」
「如果他真的變得那麼壞,那我就……」千裡鼓起臉頰,「叫上我所有的朋友一起阻止他!」
小嬰兒笑了,「能夠阻止嗎?」
千裡想到自己在十年後看到的記憶,連Xanxus和reborn都沒能阻止沢田綱吉,不由得沮喪地低頭,「在夢裡,沒能阻止。」
「鶴見小姐。」風的聲音逐漸靠近,千裡感覺自己頭上一重,一只小手緩緩地撫摸著她的頭發,掌心的溫度莫名其妙令人平靜下來,她聽見對方緩緩道:「我不否認你的想法,但是,或許你夢中的那個朋友也在期待著別的什麼。」
「什麼?」
「可能是一次面對面的談話?」感覺掌心下的人動了動,風繼續道,「聽起來,你的朋友原本是個溫柔的人,那麼,在傷害他人的時候,他自己內心是不是也是不願意的呢?」
「——或許,他希望的是你能夠與他開誠布公地聊一聊,而不是用外力將他強硬地束縛住。」
第二天早上是風的試煉,不過這次試煉的成功在千裡看來完全就是風師傅放水的結果,和四個小嬰兒揮手作別之後,千裡在沢田綱吉的家門口遇見了小春和京子,還有一個胸前帶著橙色奶嘴的成熟女性。
於是千裡和小春京子便被這個據說叫做艾麗婭的女性拉去逛街了,理由是「想熟悉一下並盛的環境」。
昨天剛體會過逛街幫忙拎東西痛苦的千裡,給後面的沢田綱吉遞過去一個同情的眼神:『這次試煉幫不了你了!』
拎著大包小包、接收到千裡眼神的沢田綱吉回以『我還支撐得住!』的眼神。
一旁挑選衣服的艾麗婭看到二人之間的互動,笑意加深。
終於到了一處涼亭,所有人都坐下休息,艾麗婭以「想喝杯奶茶」的理由支走了三個女孩子,問沢田綱吉:「這三個女孩,哪個是綱吉君的女朋友?」
「咿——!!」沢田綱吉被問得防不勝防,「都、都不是……」
「嗯,根據我的觀察,這三個女孩子都很好,都非常適合做女朋友哦。」拍拍沢田綱吉的頭,艾麗婭似乎意有所指道,「如果喜歡一個女孩子,卻躲躲藏藏地不說出來,心意是不會被對方發現的哦?」
「所以說,我沒有……」沢田綱吉下意識反駁,突然想到什麼,眸光微微一動。
「對了,你已經通過我的試煉了,這次試煉的內容是包容力。」看見遠處走回來的女孩子們,艾麗婭示意沢田綱吉抬起戒指,將大空奶嘴的印記交給了他。
感受到戒指隱隱發熱的千裡:「?」怎麼又什麼都沒做就通關了?
*
次日是reborn的試煉。小嬰兒將試煉地點定在了並盛島,所有守護者都要參加。到達島嶼時,拉爾、可樂尼洛、reborn已經在等候了。
黑色西裝帽的小嬰兒此時面色嚴肅,千裡在未來的時候也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樣子,不由得心生疑慮。
「我的試煉內容是——阿綱和所有守護者一起,盡全力來打倒我。」
此話一出,除了瞬間興奮起來的雲雀恭彌,所有人皆是一靜。
「打倒reborn?」沢田綱吉難以置信:「為什麼啊?」
「我不是說了嗎,打倒我,才能獲得我的印記。」reborn的表情隱在帽檐之後,下一刻,列恩幻化為槍,「砰砰」數聲槍響之後,所有守護者的身上都出現了些許輕微擦傷。
「那好吧,即使是小鬼……」山本武舉起了刀。
「reborn先生,對不起了!」獄寺燃起了手中的火焰。
庫洛姆和雲雀也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兵器。
「很好。」小嬰兒面無表情,望向了還沒下定決心的沢田綱吉:「你呢?同伴都被我打傷了,你還在猶豫什麼?」
「等等。」千裡突然開口,她對上reborn黑漆漆的大眼睛,上前一步,「reborn,你說的話有問題。」
「你是想要看到綱吉保護同伴的決心,所以才打傷我們的,不是嗎?」
「那又如何。」
「我覺得,你算漏了一件事。」
千裡沒有燃起戒指上的火焰,反而將手揣進了衛衣口袋裡,一步步向reborn走去。
在未來的世界裡明明被他訓練過,走過來的姿勢卻全是破綻……reborn面沉如水,望著一步步走近的千裡,緩緩扣緊了扳機。
千裡走到reborn面前,席地坐下,與同一高度的reborn對視,然後開口「——你也是我們的同伴啊。」
「!」小嬰兒持槍的手微不可見地震了一下。
面前的少女臉上有著新鮮的子彈擦痕,傷口處滲出了鮮血,可她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認真地注視著他,「你想看到綱吉保護同伴的決心,可是一旦他對你舉起武器,不就是在傷害同伴嗎?」
「對啊reborn。」沢田綱吉點頭同意,「雖然reborn至今為止總是對我很鬼畜斯巴達……但是,我不會動手的!」
「哈哈!說的也是,」山本武放下刀,「小鬼在劍術上可教了我不少啊!」
獄寺也響應道:「reborn先生,您可是十代目的家庭教師啊!」
庫洛姆弱弱地放下了三叉戟,輕輕點頭,雲雀則是直接背過了身去。
「你看,」千裡不閃不避迎上小嬰兒的視線,彎起雙眼笑了:「reborn,你對我們很重要哦。」
「所以別再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不遠處觀戰的可樂尼洛驚訝道:「reborn居然動搖了?!真難得……那可是個向來一意孤行的男人啊kola!」
拉爾觀察著不遠處的二人,一個大大咧咧席地而坐,渾身都是破綻,一個面沉如水,但扣緊扳機的手指已經松開,感嘆道:「彭格列的晴守,看起來是reborn最不會應付的那類人呢。」
光
溫暖的光對於常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別誤會,這句矯情到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話不是他說的,而是很久之前一個殺手同行對他感嘆的。
那時候的他還不是彩虹之子,而是個入行不久的殺手,和那個同行一起執行了幾次任務之後,同行突然說自己要辭職,然後便對他說了那番話。
他嗤笑於這個愚蠢的決定,卻又好奇同行辭職的原因。為了一探究竟,他便跟隨這個同行來到他的家中,卻見到他帶著從未見過的幸福表情親吻一個女性。
作為殺手,他見過無數出色的女性,對比起來,那個女性非常普通,唯一特殊的是她的笑容——怎麼說呢,愚蠢、天真,卻莫名其妙地吸引人。
然而,他很清楚這一行不能存在任何軟肋,否則不會有好下場。果不其然,不久之後那個同行和他的女人一起,死於一場人為的爆炸。爆炸事件發生的幾年之後,同行和那女人的面目已經模糊了,但那番話仍然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記憶裡。
再後來,一系列的事情讓他疲於奔命,成為彩虹之子、重新建立新的人脈關系、躲避以前仇敵的追殺……他以為自己已經將那句話忘了,卻沒想到,在與鶴見千裡面對面的此刻,又重新回想了起來。
毫無防備、愚蠢、天真,帶著被他劃出的傷痕徑直走來,既不害怕,也不恐懼。
莫名其妙地,他很確定此刻鶴見千裡的笑容,和那個面容已經模糊的女人露出的笑容非常相似。
在所有人面前放下槍,表明這場試煉暫時終止,他便離開了人群,來到屋頂,試圖理清楚自己的異常所在。
似乎是在那次看到未來的記憶之後,異常就開始了。
十年後鶴見千裡的記憶裡有他,這不奇怪,畢竟自己是蠢綱的家庭教師,她是蠢綱的晴守。但他奇怪的是十年後的自己對鶴見千裡的態度。
作為晴屬性,他一直被人吐槽說「根本不像治愈的屬性」,事實確實如此,他一直認為每個人受傷是自己的事,他從不幫助他人治療傷口。
如果說在那段記憶裡看到自己為鶴見千裡療傷已經足夠令他驚訝,那麼在巴利安城堡裡,自己對鶴見千裡說的話則顛覆了他的認知:作為意大利紳士,他從不會用刻薄的語氣來評價任何一位女士,更不會隨意將一位女士排除在女性的隊伍之外。
……除非,那個人對他的意義是特殊的。
不遠處的爆炸聲打斷了reborn的思緒,他略一皺眉,從屋頂跳下,幾個起落到了可樂尼洛身邊,「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但是絕對來者不善啊kola!」可樂尼洛扛起自己的來|福|槍,對准了海面上逐漸靠近的方形物體。
「是威爾第搞的鬼。」黑色兜帽的小嬰兒搖搖晃晃在空中現出身形,在拉爾旁邊落下,「那家伙搞了一個機器來襲擊我,似乎能噴出什麼粉末讓我無法動彈。」
「哇啊啊啊啊——」不遠處的沙灘傳來了小嬰兒的嚎叫,片刻後,燃燒著不同顏色死氣之炎的大章魚、大龍蝦、大螃蟹、鱷魚破開海面,跟在紫色頭盔的小嬰兒身後爬上了沙灘。
「拉爾大姐救我!!」紫色頭盔小嬰兒躲在了拉爾後面,「是威爾第把我趕到這裡來的!」
可樂尼洛一腳把史卡魯踹開,「別拉拉扯扯的,給我去戰鬥!」
被踹飛的史卡魯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被旁邊燃起火焰准備戰鬥的千裡接了個正著。
「你還好嗎?」千裡將史卡魯抱進懷裡問他。
女孩子的懷抱香噴噴、軟乎乎的,剛剛被凶殘的匣兵器追著咬、被威爾第的炮火追著轟、又被可樂尼洛飛踢的史卡魯在頭盔下的臉通紅一片,結結巴巴道:「我、我受傷了!」
「嚴重嗎?」千裡知道小嬰兒的身體總是很脆弱的,不由得擔憂問道。
「哢噠」一聲,熟悉的子|彈上膛聲在史卡魯耳邊響起,千裡懷裡的小嬰兒身體一僵。
陰沉的聲音響起:「給我滾去戰鬥。」
「是……是!reborn前輩!」史卡魯立刻跳出了千裡的懷抱,一溜煙跑到了沙灘的另一頭。
「你也趕緊去協助阿綱他們吧,鶴見。」reborn用槍口頂了頂帽檐。
「咳咳——聽得到嗎?」下一刻,威爾第的聲音通過擴音器清晰地傳到了所有人的耳裡:「好了,趁著所有人都在這裡,把彭格列戒指交出來吧。」
「開什麼玩笑?!」所有人不約而同亮出了武器。
「哼哼∼你們以為我來這裡沒有准備嗎?」
隨即,一綠一白兩個炮筒從海面升起,綠色炮筒散發出了綠瑩瑩的粉末,所有彩虹之子都無法動彈,白色炮筒則開始吸收在場所有人的死氣之炎。
「好了,把彭格列戒指交出來吧,沢田綱吉。否則,彩虹之子們的命可就沒了哦?」
不過——
「你以為我們會讓你如願嗎?kola!」
在瑪蒙幻術的遮掩下,所有彩虹之子都避開了威爾第的襲擊,而沢田綱吉也順利用x-burner毀掉了威爾第的機器。然而,機器裡的威爾第只是一個機器人,真正的威爾第藏在海底的另一個機器裡。
最後,沢田綱吉動用了小小的武力(?)順利取得威爾第的印記,也得到了reborn的承認:「在剛剛的戰鬥裡,我看見了你為同伴奮鬥的決心,所以,這次試煉通過了。」
彩虹之子的試煉圓滿落幕,集齊七個印記的守護者們將沢田綱吉團團圍住,無人注意到騎著鱷魚偷偷溜走的威爾第。
威爾第似乎秉承了「反派在退場之時總是要搞事」的原則,在他離開的下一刻,機器便開始搖晃,機身內壁開始出現了裂痕。
「誒等等……我們是在海底啊!!」
——結果,所有人不得不自己游回岸邊,連會飛的沢田綱吉也因為死氣模式消失而未能幸免。
作為游泳初學者,千裡是最後一個上岸的。
因為不打算過夜,這次來島上千裡穿的是襯衫。在海裡一游,吸飽了海水的衣料緊貼著皮膚,海風一吹,渾身發涼。
在心裡默念我不生氣我不冷的千裡別過頭,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啊。」山本武立刻注意到千裡的異狀,「還好我多帶了一件外套,千裡穿上吧!」
「謝謝。」千裡知道青梅竹馬身體素質比自己好多了,沒有推辭直接套上了對方干干爽爽的棒球外套。
山本武看著千裡穿上自己的外套。
被寬大外套裹起來的千裡好像更小只了,就算伸長手臂,也只有指尖勉強能露出袖口,衣服下擺能夠直接蓋住大腿——好、好可愛……
千裡拉好衣服拉鏈,看著莫名其妙臉色發紅的山本武,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迪諾先生在那邊接我們。走吧?」
「喔!」對方猛地回神,直接握住她亂晃的手,將她拉走。
夕陽的余暉映照著兩個手牽手的身影,將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你的手怎麼這麼熱?剛剛才被海水泡過吧?」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哈哈哈!!」
第二日,所有人都按照約定出現在了並盛神社,利用十年火箭炮回到了十年後。
「不過,這期間白蘭有發現什麼嗎?」reborn問入江正一。
紅發青年露出了屬於技術宅的自豪微笑:
「大家回去之前,我調整了時間流速,其實我和斯帕納這裡才過去了十分鐘哦!」他推了推眼鏡,「既然綱吉君你們的試煉已經完成了,那麼接下來,我就將這個時代的武器交給你們!」
白色裝置在入江正一的掌心下發出了耀眼的光芒,隨後,七團火焰分別飛入了每個守護者的手中。
千裡張開手,掌心靜靜躺著一個明黃外殼的匣子。
「彭格列……匣子?」她試著讀出上面的意大利文。
還未等所有人嘗試著點燃火焰打開匣子,白蘭的立體投影便出現在了基地。
發表了一番非常符合反派氣質的宣言,並且弄碎了給入江正一的訂婚戒指(不)之後,白蘭亮出了自己的真.六弔花,告知在場所有人在十日之後舉行choice戰之後,就用天外之力(?)搬空了整座基地,只剩下入江正一這一小塊區域因為彭格列戒指撐起的保護圈而毫發無損。
密魯菲奧雷的基地顯然不能多留了,於是十年前的一行人被入江正一趕回了日本基地。
匣兵器
「reborn先生,我們的修行什麼時候開始?」訓練室內,看到敵人展示出來的強大力量後,獄寺問reborn。灰白色頭發少年眉頭緊鎖,顯然是等不及了。
「獄寺負責訓練藍波,阿綱和鶴見自己去熟悉彭格列匣子。」小嬰兒將獄寺的「reborn先生為什麼要我帶這個蠢牛?!」視為無物,轉向一臉期待的山本,「至於山本,你的家庭教師還在路上哦。」
於是,留在訓練室准備熟悉彭格列匣子的千裡和沢田綱吉對視一眼,千裡先燃起了火焰。
熟門熟路地將火焰注入匣子,光芒散盡後,二人不遠處出現了匣兵器的身影。
銀白色毛發,藍色瞳孔,與狗相似但擁有著極具辨識度的尖利牙齒……
「我的匣兵器是……狼?」
巨狼動了動鼻子。它被關在匣子裡太久了,感受到眼前二人身上的氣味既熟悉又陌生,卻並沒有聞到它熟悉的主人味道,於是它不安地呲牙,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低吼,對著二人擺出了防備的姿勢。
沢田綱吉倒吸一口涼氣,似乎是想逃跑,但是看到旁邊的千裡之後,卻擋在了千裡面前。
他聲音顫抖地道:「別、別過來!」
「綱吉……?」
千裡被沢田綱吉擋住,望著眼前人的背影,一時有些愣住。
她從小學起就認識沢田綱吉,所以知道沢田綱吉小時候曾經被狗咬過,對犬類的害怕幾乎是印刻在了骨子裡的。就算遇到常人眼中非常可愛、毫無威脅的吉娃娃,沢田綱吉也會嚇到腿軟發抖站不住,以至於平時的上學路上,千裡沒少幫沢田綱吉趕跑路過的流浪狗。
但是,看到此刻這個即使全身都怕得發抖,卻還是堅定地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她面前的沢田綱吉之後,她莫名覺得……
被保護的感覺,好像也不錯呢。
「嘛。」帶著笑意的熟悉聲音在門口響起,「阿綱和Sirius的相處方式,還真是十年如一日呢。」
千裡望向說話之人:「是……十年後的迪諾先生!」
「你們好啊,阿綱和千裡。」金發青年帶著燦爛的笑容邁步,下一秒左腳絆右腳,「砰」地實現了臉著地的降落方式。
「咦?怎麼回事,感覺今天總是摔跤。」迪諾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臉。
十年了,這張臉沒被迪諾先生摔平真是奇跡呢……!
這是千裡和沢田綱吉共同的心聲。
「迪諾先生,我的匣兵器是叫做Sirius嗎?」千裡問出這句話的下一秒就得到了答案。不遠處的巨狼似乎已經確定了她的味道,在聽到她說出熟悉音節的時候,便略顯激動地「嗷嗚」了一聲,直接繞過了沢田綱吉,撲到了她懷裡,大腦袋湊過來舔她。
千裡第一次接觸這麼大只的狼,想著是不是擼狼跟擼貓一樣,便捧住毛茸茸的腦袋制止它的動作,十指|插|進巨狼濃密柔軟的毛發中,向後緩緩梳理著巨狼凌亂的毛發,引得巨狼愉悅地眯起眼,歡快地搖起了不甚靈活的尾巴。
「怎麼感覺千裡的匣兵器不像狼,更像狗啊!」沢田綱吉忍不住吐槽,引得Sirius不滿地對他低吼一聲,嚇得沢田綱吉渾身一抖。
「不過,我感覺狼和晴屬性似乎不怎麼兼容?」千裡問一旁的迪諾。
「這個嘛,其實千裡的匣子比較特殊。」金發青年撓臉,「有一次千裡去俄羅斯出任務的時候,意外救下了這頭狼,但是當時這頭狼已經重傷,為了延續它的生命,千裡就把這頭狼收入了晴火焰的匣子裡面。」
「後來就成為了我的彭格列匣子?」
「對,reborn說,『要物盡其用』。」
「真是reborn的做事風格呢。」千裡揉揉手裡軟綿綿的白色耳朵,rua到毛茸茸的她心情非常好,「Sirius,你的戰鬥方式是什麼?」
匣兵器與主人在某種程度上是心意相通的。巨狼感應到千裡的想法之後,便化作了一抹黃色的明光,直直向千裡的腳飛去。
下一刻,千裡的右腳踝上出現了狼的圖騰,泛著淡黃的光芒。
「好酷!」千裡驚呼一聲。
「現在你可以試試彈跳一下。」迪諾提醒道。
聞言,千裡在原地輕輕一蹦,落回地面時,腳踝上的圖騰瞬間發熱,然後,少女整個人騰空而起。
「狼的個性是擅長奔跑且耐力強。強尼二在制作彭格列匣子的時候,強化了這個優勢。現在,你的狼雖然看起來是消失了,但卻化作了看不見的晴之火焰,讓你能夠在浮在空中戰鬥。」迪諾笑了,「而且,能夠讓你擁有狼一般的移動速度。未來的你,戰鬥時的移動速度,不輸給這個時代用手套火焰移動的阿綱哦。」
千裡眼前一亮,「綱吉,要不要試試看?」
「不了不了!!!」沢田綱吉瘋狂擺手搖頭。
因為需要測試一下匣兵器與自己戰鬥模式的契合度,千裡心念一動,便瞬間從訓練室的一頭到達了另一頭。
匣兵器的飛行速度很快,轉眼間,灰色的訓練室牆壁就已經近在咫尺。憑借著戰鬥中鍛煉出的反應神經,千裡一腳蹬在牆壁上改變方向,飛回了沢田綱吉和迪諾身邊。
「接下來需要習慣一下這個速度。」千裡轉頭問沢田綱吉,「綱吉你的匣兵器呢?」
「誒?嗯,我打開看看……」不知道匣子裡是什麼,沢田綱吉猶豫著燃起了火焰。
「希望也是毛茸茸的小動物。」千裡盯著沢田綱吉手中的匣子,一臉期待,「如果是的話可以借我擼幾天嗎?」
千裡還真是喜歡動物啊……看到少女露出的神情,沢田綱吉面對未知匣子的恐懼不知不覺消散了。
橙色匣子打開,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燃燒著橙色火焰的小獅子。
小獅子昂首,先嗅了嗅沢田綱吉的手,小爪爪在他的掌心按了按,然後仿佛認出了千裡一般,「嘎嗷」一聲,小步跑了過來蹭了蹭她的手。
迪諾松了口氣,他還以為阿綱開匣會有點問題,沒想到這麼順利:「既然阿綱和千裡都開匣成功,那reborn交給我的任務也結束了。——差不多也到飯點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今晚的飯桌上,來了兩個新客人。
一個十年後的迪諾,另一個則是沢田綱吉放出的匣兵器,小獅子納茲。
小獅子的性格與主人極其相似,面對眾多熟悉而陌生的人,怕得瑟瑟發抖,縮在沢田綱吉懷裡不肯起來,頂多抬起頭接受一下千裡的投喂。
「哈咿,好膽小的孩子……」小春試圖投喂小獅子,卻被躲開了,不由得沮喪道。
窩在地上吃完小魚干的瓜一個縱身跳上沢田綱吉的肩膀,一爪子將小獅子掀了出去,接著,小貓又是一腳蹬在沢田綱吉臉上,朝著小獅子被掀飛的方向追了出去。
千裡匆匆吃完飯,朝著兩個匣兵器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沢田綱吉本也想追過去,被reborn攔住了,小嬰兒看著地上被小貓和小獅子弄倒的碗筷和滿地的飯粒,露出了純潔的微笑:「你要把地面清理干淨哦。」
「為什麼是我啊!!!」
沿著納茲的慘叫聲,千裡一路摸索,最後在圖書室的門口停下了。推開門的瞬間,納茲的慘叫便換成了獄寺的慘叫。
「瓜!你干什麼!!」被小貓撲倒在滿地的書堆中,獄寺徒勞地握著小貓的爪子試圖將它從自己臉上挪開,卻被憤怒的小貓狠狠咬了一口手指。
對主寵二人相處模式早已熟悉的千裡嘆氣,熟門熟路地上前提起了小貓的後頸。
被揪住命運的後頸皮,方才還暴躁無比的瓜瞬間安靜了下來,軟軟地「喵」了一聲。
「獄寺君怎麼沒去吃飯?」千裡一手提小貓,一手撿起地上散落的書籍堆到書桌上。
「嘖。」滿臉貓抓痕的獄寺站起,「正在研究摩托車理論,忘記了。」
千裡抬眼,被對方臉上的傷痕吸引了注意力。「獄寺君,你流血了。」
瓜與獄寺平時的相處模式她非常清楚,瓜對獄寺的臉情有獨鐘,仿佛那是一塊貓抓板(?),但以前都只是抓著玩玩,從來沒見過血,今天怎麼會突然抓出血了?
「……不就這麼點小傷!」獄寺被千裡盯得不自在起來,粗暴地用沾滿灰塵的手心一抹,由於力道太大,傷口瞬間迸裂。
「剛才是小傷,但是現在必須處理了。」千裡皺眉,取下書架上的小魚干玩偶給瓜咬著玩,吸引小貓的注意力之後,她打開急救箱,取出了酒精、棉簽和創可貼。
「好了——」千裡稍稍用力,按著似乎想走的獄寺坐下,「馬上處理好,我保證不耽誤獄寺君看書的時間。」
「都說不用了,你這女人真是——嘶!」
吸飽酒精的棉簽觸及傷口,獄寺疼得抽了一口氣。
「不處理的話,小傷口可能會化膿哦?還有可能感染破傷風哦?」千裡拖長音,「獄寺君不希望choice的時候因為生病而比賽失敗吧?」
「我才沒……」剛欲出口的話被突然近在咫尺的屬於少女的氣息截斷。
「傷口裡面沒有灰塵了。」湊近觀察獄寺臉上的傷口,千裡確定沒有問題了才將創可貼貼了上去,直起身,整理好桌上的酒精和棉簽後,千裡道,「我說過很快的吧,獄寺君現在可以繼續看書了。」
身邊的人半晌沒有動靜,千裡在對方眼前晃晃手:「獄寺君?」
「嘎嗷!」突然,小獅子不知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衝向了門口,化為一道橙色的流光竄入了匣子中。
「千裡、獄寺君。」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而且面色有些奇怪的沢田綱吉收回了手中的匣子。
「綱吉,納茲找到了,那我先回去咯?」千裡將急救箱放回原位,抱起了一旁撕咬小魚玩偶的小貓。
目送千裡抱著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沢田綱吉關上了圖書室的門。
「十代目!」獄寺慌慌張張道,「非常抱歉!是我沒有看好瓜!!」
「那個不要緊。」沢田綱吉擺擺手,目光在獄寺臉上的創可貼上停留了一瞬。
「獄寺君,剛剛你和千裡……」他欲言又止。
『無論是十年後的山本君也好,還是獄寺君也好,都跟千裡走得很近呢。』
「啊,竟然讓十代目看到了!」獄寺隼人一臉「丟人丟大了」的表情:「嘖那是鶴見多管閑事,這麼點小傷都要管!」
沢田綱吉一愣,勉強笑了笑,「那是因為千裡擔心獄寺君你吧。」
『話說回來,我為什麼看到千裡和獄寺君在一起,會那麼沮喪?』
「我不用人擔心!十代目,我的身體好得很,您盡可以信任我!」
沢田綱吉連吐槽的欲望都沒有了,無力道:「獄寺君,重點抓錯了。」
『十年後的千裡不是我的未婚妻嗎?所以,我似乎,是不希望獄寺君和山本君接近千裡的?』
「咦這樣嗎——」獄寺明顯不是很願意提到鶴見千裡,少年別扭地撇嘴,「那個女人一開始還好,現在跟老姐一樣越來越啰嗦了。真不知道以後哪個男的會倒大霉喜歡上她——」
『啊。
原來是這樣。
沮喪、失落、酸澀……看見其他人接近千裡時,心中湧現出所有的微妙心情,歸根結底,本質是嫉妒。
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嫉妒。
所以——』
「——我,喜歡千裡。」沢田綱吉抬起頭,接住了獄寺即將飄散在空氣中的話尾。
棕發少年收回捂住心口的右手,慢慢露出了堅定的神情,沒有管已經呆住了的獄寺,再次重復了一遍。
「我喜歡千裡。」
choice
「雖然折騰了這麼久,你終於認清自己的心意了我很高興,但是。」reborn讓帽檐上的列恩幻化為槍支,直接對准了沢田綱吉的眉心,「要是因為這件事,影響了你的訓練和鶴見的訓練,導致choice輸了……」
「哢噠」一聲,熟悉的子彈上膛聲音響起。
小嬰兒冷冷道,「那我現在就崩了你。」
「咿——咿!!!」沢田綱吉對著黑洞洞的槍口驚恐地舉起雙手,「冷靜啊reborn!!!我沒有說我要去影響千裡吧?!!還有你不要亂立我們會輸的flag啊!!」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Reborn冷冷一笑,扣動了扳機。
子彈沒入少年的眉心,片刻後,橙色的火焰從額頭上燃起,沢田綱吉進入了超死氣狀態。
「等十年後的事情都結束了,我會主動找千裡的。」超死氣狀態下,沢田綱吉摒棄了又長又啰嗦的說話模式,開門見山,直接打消了reborn的顧慮,「我先去訓練了。」
Reborn還算滿意地點點頭。
見沢田綱吉打開了彭格列匣子開始訓練,reborn便離開了訓練室。
關上訓練室的門,reborn望向靠牆等著他的碧洋琪。
「獄寺那邊怎麼樣?」一個縱身跳進了碧洋琪的懷抱,他問道。
碧洋琪道:「暫時用別的事情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讓他專心准備choice了。」接著又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不然的話,他恐怕要躲鶴見躲到choice戰的前一天。」
「一個個的都是情感白痴。」reborn不悅道:「阿綱那家伙情商為負,根本沒察覺到獄寺的感情。而獄寺知道阿綱喜歡鶴見以後,肯定會徹底忽視自己的感情。」
「……是啊。這個時代的隼人,當初就是這麼過來的。」
*
之後的幾天,基地接連來了幾個客人。十年前的巴吉爾,帶著「助太刀之書」來了,一出現就吃光了基地裡的飯菜。十年後的斯庫瓦羅,把海裡抓到的金槍魚作為見面禮送給了迪諾,然後幾下放倒了山本,扛著昏迷的山本去精進劍術了,千裡也一頭扎進訓練室,沒日沒夜地開始開發與匣兵器的合作技能。
choice當天,在約定好的並盛神社門外,所有人都見到了白蘭那張巨大的臉,以及他背後的火炎傳輸系統。
紫色與藍色火焰劃破天際,在外修煉的山本武和雲雀恭彌姍姍來遲。於是,沢田綱吉一聲令下,所有人點燃了戒指上的火焰,衝天的火光拔地而起,撞入了火炎傳輸系統。
強大的火焰直接啟動了裝置,所有人周圍的場景瞬間變換,綠意盎然的並盛森林下一秒便被高樓大廈取代。
「這裡是……」
甜膩的聲音響起:「這就是choice的場地哦∼」
塵埃落定,穿著白魔咒服裝的白蘭與真.六弔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那就是白蘭啊……雖然笑眯眯的看上去脾氣很好,但總覺得有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千裡皺眉,隨即感覺到方才傳送中被自己亂抓一通抱進懷裡的東西動了動。
千裡將手裡的一團東西舉了起來,與它大眼瞪小眼了一會,然後,千裡一錘定音:「是你,海德薇。」
骸梟:「……」
千裡把貓頭鷹放回地面:「你是來給我送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的嗎?」
骸梟:「……」
「那個……」庫洛姆湊了過來,小聲道:「它叫骸梟。」
霍格沃茨入學夢被現實無情擊碎的千裡嘆了口氣,捏了捏庫洛姆的臉頰,於是後者的臉瞬間紅透。
前方,沢田綱吉與白蘭已經完成了參加人員屬性的選擇,沢田綱吉這邊由沢田綱吉、山本武、獄寺隼人、入江正一和斯帕納參加,而千裡等人則前往觀眾席觀看choice戰。
戰鬥開始,沢田綱吉三人便駕駛著摩托車從基地裡衝了出去。三人中最先遇到敵人的是沢田綱吉,畫面中,沢田綱吉與對方的霧屬性六弔花——狼毒開始了戰鬥。
因為和reborn一起事先看過沢田綱吉與納茲的配合,所以千裡根本不擔心他會被狼毒打敗,果然,最後狼毒被死氣狀態下的沢田綱吉徑直打飛了出去,撞碎了一座大樓。
接著,山本武在路上遇到了對方另外一個霧屬性的術士。
靛色的霧氣漸漸籠罩了這個帶著猿猴面具的術士,隨後,術士的真容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幻騎士!」山本震驚道。
看到這個曾有一面之緣的妹妹頭,千裡的表情沉了下去。雖然入侵密魯菲奧雷日本基地的時候,她沒有看到阿武的戰鬥過程,但根據那時的戰場情況,多少猜到了這場戰鬥的結果——慘敗。
那段時間,山本武眉間揮之不去的郁色或許也是因為這一戰的失敗吧。
「voi……」斯庫瓦羅對眾人的驚慌不以為然,「你們慌什麼?繼續看。」
果然,斯庫瓦羅的話是對的,經過特訓,山本武與匣兵器次郎、小次郎的配合默契度又上升了一個台階,打得幻騎士毫無還手之力。
用雨燕鎮靜住幻騎士,使他定在原地無法逃脫後,山本武握緊了手中的時雨金時。
「那時候輸給你,我總覺得,是自己的能力還不夠。」
特訓的那段時間,他曾經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斯庫瓦羅:
「我本來,是想告訴千裡,我會一直保護她的。但是,敗給幻騎士之後,我卻開始質疑自己,我是真的有保護千裡的能力嗎?」
「voi——!!你那表情看著真讓人火大!!」斯庫瓦羅揮舞著手上的劍,「為了保護重要的東西,即使失敗一百次也要繼續第一百零一次的戰鬥,這種決心你沒有嗎?!!」
場中,山本武露出了沒有半點陰霾的笑容:「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會再迷茫了!」
清透的藍色火焰迅速覆蓋了時雨金時的表面。
「時雨蒼燕流總集奧義——時雨之化!!」
藍色火焰在空中如煙花一般炸開,這場劍士的決鬥,以山本武的一雪前恥告終。
身著厚重鎧甲的劍士躺在地上,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無論是你還是沢田綱吉,還有那時候,都不給我一個痛快……」
臉上還纏著繃帶的少年揚眉:「因為,我們最終戰鬥的目的不是為了殺人啊。」
「你會後悔的……為了白蘭大人,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聯絡耳機中,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幻騎士的喃喃自語。
「哈哼∼你運氣真好啊,幻騎士。不過,就到此為止吧。」
數聲盔甲碎裂的聲音響起,燃燒著紫色火焰的藤蔓從盔甲內鑽了出來。
「請不要怪我,這是白蘭大人的決定。」
白蘭大人……要殺掉他?
劍士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渙散,隨即又隨著主人的意志而聚焦起來:「我不相信,白蘭大人呢?!我要和白蘭大人通話!!」
「白蘭大人!請原諒我那時的動搖!!」劍士掙扎著抬起頭來,朝著密魯菲奧雷的觀眾席方向大喊:「為了您,哪怕是需要尤尼小姐和鶴見千裡的項上人頭我也會為您取來!!」
彭格列觀眾席中,小春、京子和孩子們已經被碧洋琪帶走,余下的所有目光瞬間聚集到了千裡身上。千裡被幻騎士說得後頸發涼,一臉懵逼地連連擺手:「我不認識他!」
場中,山本武皺起眉:「幻騎士,你在說什麼啊?」
「幻騎士,你作為間諜,確實為我們獲得彭格列的情報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在空中飛行的綠發男人神情自若,說出的話卻無比殘忍,「不過,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確實是白蘭大人手中的一枚棄子。」
「真遺憾啊桔梗,白蘭大人肯定會來救我的!我永遠與白蘭大人同在!!」視頻中,劍士的臉孔扭曲到了極致。
一直與千裡並肩站著的斯庫瓦羅似乎不經意地上前一步,高挑的身影擋住了千裡眼前的屏幕。
場中,燃燒著紫色火焰的花朵開到了極致,隨即——
「砰!!!」
即使被擋住了視線,千裡也聽得出來場地裡發生了什麼,那個幻騎士,被自己人炸成了碎片……
之後的戰鬥,由於這場意料之外的死亡,而變得格外沉重。
由於對方的目標六弔花具有不死之身,即使被砍倒,其目標之火也沒有消失,所以,彭格列輸給了密魯菲奧雷。
正當雙方為了是否再戰choice僵持不下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在這時出場,改變了場內局勢。
墨綠色長發,白色披風,湛藍色的澄澈雙眼,眼角下有一朵黃色小花的少女面向白蘭:「因為白蘭將73寶物隨意作為賭局的籌碼,所以,作為彩虹之子的大空,我宣布,這次choice無效!」
「沢田先生,以及各位守護者們,我有一個請求。」被白蘭稱為尤尼的少女轉向沢田綱吉,「請保護我和彩虹之子的奶嘴吧!」
「小尤尼,你知道擅自脫離密魯菲奧雷有什麼後果嗎?」
白蘭眼看著奶嘴即將落入他人手中,收起了笑容,睜開了淺紫色的雙瞳,「伽馬君、野猿君、太猿君他們的性命,都可能會受到威脅哦?」
「……」片刻動搖後,尤尼下定了決心,堅定道,「大家都會理解我的!」
「好酷。」千裡小聲道,「我喜歡她。」
幾步之遙的尤尼似乎聽到了千裡說的話,對著千裡露出了一個略顯羞澀的笑容。
「大家!一起保護尤尼吧!」沢田綱吉終於下定了決心,將尤尼納入了彭格列的保護範圍。
「你還真是招人煩呢,綱吉君。」白蘭像個玩具被人搶走的壞脾氣小孩,面上的笑容已經凍結了起來。「如果下次你再阻攔我得到尤尼的話,我就直接摧毀你的精神哦?」
沢田綱吉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在想到自己身後站著的大家之後,又狠狠地瞪了回去。
「?」白蘭眯起眼,「確實有點不一樣呢……」
「白蘭大人,請允許我們將尤尼小姐搶回來。」桔梗向白蘭請示。
「嗯,我批准了∼」白蘭重新掛上了笑容。
於是,雙方人馬瞬間對立了起來。
在斯庫瓦羅、雲雀恭彌和獄寺隼人三人的掩護下,眾人逃離了現場,依照斯帕納的指示,燃起了火焰,准備利用火炎傳輸系統返回並盛。
然而,白蘭卻追了上來。仿佛是對心愛玩具窮追不舍的小孩,他朝庫洛姆身後的尤尼伸出手,眼看著就要抓住尤尼。
下一刻,一道火光衝天而起,截住了白蘭前進的步伐,庫洛姆手中的三叉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挑的身影。
「kufufufufu……好久不見。」那人回過頭,身後的深藍色長發在風中翻飛,血色的右眼直直對上了沢田綱吉望過來的視線。
「骸、骸?!!」沢田綱吉大驚。
「哦呀,真是一張張令人懷念的臉呢。」六道骸的目光逐一掃過這些稚嫩的臉,最後停在了千裡臉上。
如果沒記錯,他與鶴見千裡的最後一面是不歡而散的。
這就要從他們的第一面開始說起了。
第一次見到鶴見千裡和沢田綱吉,他就覺得這兩個人很有意思,前者潛意識裡害怕著沢田綱吉,而後者——在黑曜與沢田綱吉戰鬥時,他就注意到了,沢田綱吉擁有能夠淨化他的鬥氣的「光」,但那「光」並不是毫無瑕疵的。
在那光芒中,跳動著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黑色霧氣與橙色光芒相伴而生,相互纏繞。
火焰反映了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看到那片光芒之後,他便對鶴見千裡說出了自己的預言:『表面上,沢田綱吉是個懦弱的人,但是,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他會露出可怕的一面。』
這十年的種種跡像表明,他的預言是正確的。沢田綱吉逐漸顯露了出自己可怕的一面。表面上,他對鶴見千裡在彭格列和巴利安內逐漸提升的聲望采取縱容的態度,實際上,則已經將彭格列的高層勢力滲透了七七八八,最後,已經掌控整個彭格列的他終於如願撤掉了鶴見千裡的晴守職位,將鶴見千裡捏在了自己手中。在鶴見千裡被軟禁期間,他曾經潛入過鶴見千裡的房間,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屋內彌散著一股糜|爛的氣息。他將視線從凌亂的被褥上移開,放到了正坐在書桌前看書的鶴見千裡身上,當他看到鶴見千裡後頸處斑駁的紅印時,不禁挑眉道:「哦?彭格列真是不紳士呢。」
鶴見千裡面無表情,「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嘲諷我?骸,這麼小心眼是沒人要的。」
「kufufufu……要不是可愛的庫洛姆擔心,我可不會多管閑事,那就開門見山吧。
關於最近白蘭與彭格列達成的合作協議,這是我根據一些泄露的信息推測出來的,但實際內容應該差別不大:沢田綱吉想要利用白蘭的某種力量,來徹底控制住你。——哦呀?你怎麼看都是一個普通人吧,沢田綱吉是不是做得太過頭了?」
鶴見千裡無動於衷,於是他繼續說了下去。
「以我的能力,想在彭格列總部用幻術制造出一條逃跑路線,雖然麻煩了點,但賣你一個人情也不錯。」
鶴見千裡合上書,「骸,謝謝你和庫洛姆的好意,但還是不了。」
她望向窗外陰沉沉的天空,那裡,太陽最後的光芒已完全被天空吞噬,「即使能逃跑,但又能跑到哪去呢?」
「更何況,這是我應該背負的……命運。」
幻術
從choice戰回來的這天晚上,千裡睡得很不安寧。
那兩個聽到過的天外之音又出現在了她夢裡,這次,還加入了一個新的聲音。
「已經到世界存亡的最後關頭了。真的不需要把記憶還給她嗎?」這是那個柔和君。
「不用了。其實,擁有全部的記憶不是一件好事。」新的女聲聽起來分外耳熟,她苦笑道:「拿到日記本後的我,因為知道了所有事情的走向,反而沒辦法自然地面對大家了。」
「但是,如果不給她全部記憶的話,她怎麼知道如何化解【嗶——】呢?!」這是粗獷君。
「可即使擁有了記憶,我也還是選擇了錯誤的道路啊。」女聲繼續道。
一時無人說話。
「不過我相信,看到那段記憶之後,現在的她一定不會重蹈覆轍。」女聲聽起來充滿了信心,「而且,師傅不是已經教給她了嗎?化解那個難題的方法。」
千裡從夢境中醒來。
這次的夢境給她留下的唯一印像就是反復出現的「記憶」這個詞,然而,當千裡想要記下這個詞時,卻沒有找到那張從十年前帶來的紙條。
由於擔心真六弔花隨時可能發起的襲擊,千裡便將這件事暫時擱置在了一邊。她換好衣服,習慣性地帶上戰鬥裝備,卻在廚房門前遇到了因為准備choice戰好幾天沒打過照面的獄寺。
「獄寺君?」千裡伸手向對方打了個招呼,對方滿臉寫著復雜,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回應她,直接快步走進了廚房。
千裡疑惑:「誒?怎麼了……」
還未等千裡追上去問清楚獄寺的異常之處,基地的警報就響了。眾人集結到會議室,強尼二正在找尋基地的警報原因,下一秒,基地某處發生的爆炸聲就解釋了警報的來源。
真六弔花之一,石榴,侵入了彭格列基地。
酒紅色頭發的男人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真是的,白蘭大人為什麼要我來對付這群小鬼啊……所以,現在可以把尤尼大人交出來了嗎?」
斯庫瓦羅為眾人擋住了石榴看不見的火焰攻擊,爭取了片刻的逃生時間。然而,等到眾人逃出基地之後,耳機裡卻傳來了斯庫瓦羅的聲音,「看來比我想像中更快分出勝負了啊……帶著尤尼,走得越遠越好!」
耳機中傳來斯庫瓦羅陷入絕境的嘶吼,隨後,通訊中斷。
事不宜遲,所有人都朝著小春所指的川平房地產跑去。
驚魂未定的所有人躲在川平房地產裡,暫時避開了石榴的追殺。石榴似乎朝著遠離基地的方向追了過去,這就代表著基地現在是安全的,於是,山本武和碧洋琪、強尼二、斯帕納表示要返回基地一趟。
千裡舉起手:「我也去。」無論是她借住在巴利安的那段時間,還是昨天的choice戰裡面,斯庫瓦羅都很照顧她。通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對方其實是個表面暴躁,內心細膩的好人(S:?),她不希望那個銀發的劍士死去。
「不行,鶴見要留下。」reborn出言反對。
千裡皺眉:「為什麼?」
「除了重傷的了平,你是在場唯一一個擁有治愈能力的人,想要保護好尤尼、京子、小春,你的能力是必要的。」reborn直視千裡,黑洞洞的眼睛仿佛讀出了千裡的一切想法,「斯庫瓦羅那邊不用擔心,晴之火焰對太重的傷無效,但是碧洋琪他們能夠用基地的醫療設備進行搶救。」
reborn確實考慮到了千裡沒有考慮到的情況,想到大家的安危,千裡還是留了下來。
然而,川平房地產也已經不再安全了。六弔花之一的狼毒找到了這裡,與不知何時出現的伽馬展開了尤尼爭奪戰。伽馬不敵修羅開匣的狼毒,於是庫洛姆與沢田綱吉聯手,擊退了狼毒。在尤尼的建議下,所有人離開了川平房地產,來到了並盛森林。
在剛才與狼毒的戰鬥中,許多人身上又添了新的傷痕,連女孩子們也不例外。於是千裡開匣,釋放出了Sirius。
巨狼蹲在千裡身邊,懶洋洋地搖著尾巴。它張大嘴,獠牙上的寒光一閃,便咬住了千裡的手臂。
下一刻,子彈上膛聲和驚叫聲同時響了起來。
被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千裡頗感壓力。她推了推巨狼的腦袋,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回來,展示了一下,完好無損,「其實這是Sirius在跟人玩,並沒有真的用力咬。」
入江正一松了口氣:「我還以為要出現世界上首例匣兵器攻擊主人的情況了……」
「Sirius,幫大家治療吧。」千裡推了推不斷湊上來想要舔她的巨狼,後者委屈地「嗷」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著千裡走到了最近的沢田綱吉身邊。
千裡問對方:「綱吉,剛才你下面是不是受傷了?」
千裡的聲音並沒有刻意放小,因此,在場的眾人都聽到了那句話。
下一秒,入江正一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獄寺不小心牽動了自己的腰傷疼得齜牙咧嘴,伽馬腳下一滑,對著看過來的尤尼打起了哈哈。
眼見眾人古怪的眼神集中在了自己和沢田綱吉身上,而沢田綱吉結結巴巴地想說什麼卻咬到了舌頭,臉紅得幾乎要冒出蒸汽,千裡努力思考了一下剛剛說的那句話,終於反應過來那句話裡,似乎、確實、還有別的意思……
被眾人注視著,千裡感覺自己的臉頰被旁邊的篝火染得越來越熱,她後退了一步,努力解釋道:「不、我的意思是……你的腿是不是受傷了……」
感覺到自己的雙頰不受控制地發熱,千裡將掌心貼在臉上,試圖給自己的臉降溫。
「噗。」沢田綱吉突然輕笑出聲,「我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千裡害羞啊,好可愛。」
像是怕千裡尷尬,不遠處的入江正一和拉爾談論起了明天作戰對策的話題,拉回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減少,千裡悄悄松了口氣。
「千裡坐過來吧。」沢田綱吉起身,握住了她的小臂。
千裡一看見沢田綱吉就忍不住回想起剛才尷尬的場景,微微一頓想要往反方向走。
棕發少年帶著一如往常的笑意,手中的動作卻強硬得不容千裡掙脫:「千裡也很累了吧,坐著休息會比較好哦。」
「行了鶴見,你坐著吧。也別磨磨蹭蹭的一個一個問了,匣兵器自己會嗅出受傷的地方進行治療。」終於還是看不下去二人拉拉扯扯的動作,reborn幾步上前提醒千裡。
千裡在沢田綱吉身邊坐下,面色終於恢復了正常,聞言點頭,拍拍Sirius,讓它自己在場內轉悠,用尾巴上的晴火焰給大家治療。
「接下來,就是如何制定作戰計劃的問題了。」看著大家的傷口在晴之火焰的照耀下逐漸愈合,拉爾道。
於是,被拉爾強行推出來的沢田綱吉和入江正一聯合制定了作戰計劃。千裡、巴吉爾、藍波以及野猿和太猿一組,負責東面戰場的伏擊;獄寺、了平、拉爾、伽馬則負責西面戰場的伏擊;沢田綱吉、reborn就在原地保護尤尼與入江正一等人。
更深露重,篝火仍然熊熊燃燒著,發出「劈啪」的聲音,但篝火旁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靜謐的睡眠,為明日的戰鬥儲存體力。
沢田綱吉湊近靠著石壁,頭已經一點一點的千裡,輕聲問:「千裡去帳篷裡睡吧?」
對方沒有回應,看來已經睡著了。
不願驚醒對方,沢田綱吉便輕輕讓少女的頭靠在了自己肩膀上,感受到對方均勻的呼吸之後,他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
只要打贏這場戰鬥,就能回到過去了。
到那時,再……
*
第二日。
東邊戰場,湖邊。
看到自己的匣兵器——霸王龍變成了一地橫屍,桔梗頗有興趣地打量著已經昏過去的藍波。
「哈哼∼這就是彭格列雷之守護者的實力嗎?」桔梗摸著下巴,「嘛,確實令人驚訝,不過,就這點程度是無法打贏我的。」
碧綠色長發的男人將燃燒著紫色火焰的戒指送入了嵌在胸口的匣子。
耀眼的紫色光芒漸漸散去,男人的外形卻並沒有發生很大的變化——除了那垂落至湖水裡的長發以外。
一陣地動山搖,無數頭雲迅猛龍從湖底鑽出,朝著湖邊的千裡等人發出了怒吼。
千裡環視一圈,野猿與太猿在一開始偷襲桔梗的時候就受了重傷,而巴吉爾為了保護藍波,肩膀受了重傷,藍波剛剛過度消耗火焰擊退了桔梗的匣兵器,現在昏過去了……
「團戰的條件已經不具備了嗎……」
千裡召喚出Sirius,巨狼感應到了千裡的想法,直接變形,讓千裡浮在了空中。
「巴吉爾,麻煩你照顧好藍波,對方很可能會偷襲。」千裡回過身囑托巴吉爾。
「鶴見大人,您是要……」
「哈哼∼要單打獨鬥嗎?你很有勇氣。」桔梗也聽到了千裡的話,頗有興味地摸了摸下巴,「這樣的話,我就能夠第二次殺死你了。」
抱著昏睡藍波的巴吉爾一驚:「是你殺了十年後的鶴見大人?!」
「你這話還是待在湖底說吧。」少女話音落下的瞬間,身影便從原地消失了。
桔梗一驚:「人呢?」
凌厲的破空之聲在耳側響起,意識到危險,桔梗迅速閃身躲開一發子彈。
「上當了哦。」
背後傳來千裡的聲音,桔梗渾身一凜,然而,已經來不及再次改變飛行方向了——
「砰!!!!!」
人體砸入湖中的瞬間帶起了不小的水花,雲迅猛龍紛紛鑽下湖面尋找自己的主人。
「鶴見大人的那一發子彈,不僅是用來吸引桔梗注意力的,還是用來改變自己飛行方向的嗎?」巴吉爾分析著方才的戰況,「但是,這都要建立在鶴見大人已經預判出桔梗逃離方向的基礎上……」
野猿看著湖面:「打敗真六弔花了嗎?!」
千裡浮在空中,面無表情:「能修羅開匣的人應該沒這麼弱。」
被自己的龍托出湖面,借著雲迅猛龍的力,桔梗重新飛了起來,與千裡面對面。
後腦仍殘存著被重擊的劇痛,桔梗笑得有些勉強:「那一招我怎麼沒見過?」
千裡理所當然:「你當然沒見過,因為那是柯南的絕招。」
「柯南是誰?柯……」桔梗一頓,露出了被騙的表情,「你在跟我開玩笑?!」
千裡單腿浮在空中,抬起方才重擊桔梗後腦勺的右腳,那上面穿著一雙紅白相間的球鞋:「沒騙你,我穿了柯南的強力球鞋。」
「……哈哼。」桔梗努力無視了千裡的話,試圖撿起自己掉了一地的逼格。
他一揮手,無數頭雲迅猛龍便朝著千裡露出了尖利的牙齒。
「還算新奇,不過,還是無法打敗我!」話音落下的瞬間,無數頭雲迅猛龍從草地裡破土而出,朝著毫無防備的巴吉爾等人襲去。
「巴吉爾!!藍波!!」千裡立刻朝岸上飛去,卻被湖中的雲迅猛龍攔住了步伐。
「哈哼∼下面,就輪到你了。」
然而,下一刻,圍住千裡的雲迅猛龍,卻仿佛沒看見千裡一般,徑直向另一個方向追了過去。
「?」面對這堪稱詭異的戰況,千裡有些懵。
「鶴見大人∼」
千裡回過頭,發現湖邊原本遇襲的巴吉爾等人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正朝她招手。
然後,旁邊的灌木動了動,一個青蛙腦袋冒了出來。
「障眼法,成功——」
「弗蘭!」千裡驚喜道。
「你好,十年前的千裡——」綠發少年對她豎起了手掌。
「既然弗蘭在的話……」千裡在弗蘭身邊落地,「那麼桔梗剛才的舉動,是因為看到了幻覺?」
「kufufufu……這是我們的特別戰術。」樹林被分開,十年後的六道骸緩步走上前來,他身後陸陸續續地走出了更多人:雲雀恭彌、西邊戰場的獄寺隼人、伽馬等人,以及巴利安全員……
空中的爆炸喚回了千裡的注意力,她回頭,看見另一個自己正與桔梗打得難舍難分,而其他兩個六弔花——鈴蘭和石榴也來到了桔梗身邊,正奚落著他:
「略略略∼桔梗真弱,連曾經的手下敗將都打不過!」藍發魚尾的少女朝桔梗做了個鬼臉:「人家一瞬間就把巴利安的三個干部殺掉了!」
「連xanxus都被我干掉了,桔梗,你不太行啊?」已經變成恐龍皮膚的石榴活動著自己的雙手。
說話間,另一個自己被桔梗抓住了破綻,從空中擊落,搖搖晃晃地停在了湖面。
正當桔梗抬手,想要給她最後一擊時,異變突生。
熊熊烈火突然在空中炸開,將三個六弔花包圍住。
鋪天蓋地的火焰中,一只動物漸漸顯出了形狀:渾身包裹著紅色羽毛、有著金黃色的長尾羽的鳳凰。它猛地一振翅,空中的火焰便燃燒得越發熱烈。
鳳凰清嘯一聲,隨即,像是受到召喚一般,一群通體漆黑的挪威脊背龍從樹林裡鑽出,朝桔梗噴出一團團火球;長著巨大蝙蝠翅膀的黑色飛馬在半空抬起前蹄,踏碎了雲迅猛龍的腦袋;白色的獨角獸在空中輾轉騰挪,留下一道道熒白色的靈動弧線;數個披著黑色鬥篷的攝魂怪將鈴蘭和石榴團團圍住,攝取著他們的魂魄……
只有在《哈利波特》書中才能見到的場景,此刻被真切地還原到了眼前的戰場中,千裡興奮地攥住了身邊弗蘭的手:「弗蘭你看,是鄧布利多校長的火鳳凰!還有海格馴化的夜騏!連攝魂怪也出現了……」
制造出這一切的幻術師並沒有去看空中的戰況,而是側過頭,望著千裡興奮到隱隱泛紅的側臉。
片刻後,一向被認為是面癱的綠發少年微微彎起了嘴角。
最終決戰
弗蘭和六道骸做出的幻術持續了足足五分鐘才被識破。
互相放了狠話之後,場上的好戰分子便鬥在了一起。由於傷員太多了,千裡便放出了Sirius,讓它跟路斯利亞的晴孔雀一起負責治療。
把傷員全部搬到遠離戰場的地方後,千裡本想加入戰鬥,拔槍的手卻在聽到遠處傳來的沉重腳步時一頓。
「砰!砰!砰!」
地面震動著,戰場的不遠處,一個身體略顯透明的黃綠色長發男人正朝戰鬥中的眾人走來。見到這個詭異的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戰鬥。
「嗚哇……ghost來了……」鈴蘭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嘻嘻嘻,他的眼睛下面有一塊與白蘭一模一樣的印記,還帶著瑪雷戒指,該不會是白蘭本人吧?」貝爾蹲在了樹上。
「不,印記的位置不一樣。這應該是六弔花之一。」伽馬道,「是他們的雷守。」
千裡正欲仔細看看那個ghost的樣子,眼前突然一黑,一雙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噓噓——好孩子不要看。」耳邊響起弗蘭平靜的聲音,「會長針眼的喲——」
「那個巴利安的……!」獄寺看到趴在千裡肩膀上的弗蘭,想到了之前沢田綱吉的話,便咬牙道:「放手!」
綠發少年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他一眼,「me才不想聽笨蛋章魚的話呢——不過,單細胞生物確實沒法理解長針眼這種復雜名詞。」
「你這人!!!」獄寺瞬間被氣得炸毛,一句「那是十代目的女人」卻噎在喉嚨裡說不出口。
說不出來啊——!這種話太奇怪了!
「沒事的弗蘭。」千裡拉下弗蘭的手,望向正被人攻擊卻毫無反應的ghost,「實體的攻擊會直接穿越他的身體?是幻術嗎?」
「以me的經驗來看,不是呢。」
不遠處,巴吉爾放出了雨之海豚,與了平、伽馬等人的匣兵器組成了「太炎嵐空牙」,朝著ghost發起了攻擊。
然而,這次的攻擊不僅無效,還促使ghost樹起了一層保護圈,閃爍著雷之火焰的保護圈外圍,飛出了無數條透明的觸手。
鈴蘭和石榴不慎被觸手打中,活生生地被吸干了。其他人也不好受,雖然沒有被打中,指環上的火焰卻自動向ghost的方向飄去。
「嗚哇……雖然已經聽說了這個情況,但是火焰憑空消失的感覺果然不太好受呢……」
熟悉的聲音響起,千裡回頭,看見了山本武以及扛著重傷斯庫瓦羅的迪諾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嘁,居然沒死。」這是貝爾。
「沒死麼……」這是列維。
「你來啦?mo∼等你好久了∼」這是路斯利亞。
「太慢了,垃圾。」這是Xanxus。
「目前約有二人對隊長在世表示不滿——」這是弗蘭。
千裡抬眼,與斯庫瓦羅對上了視線。她什麼也沒說,對著男人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嘖。」斯庫瓦羅不自然地撇過頭。
「不過,這東西真是難纏啊。」又一次躲開ghost的攻擊,六道骸道,「他可能是想通過吸收在場所有人的火焰,一口氣移動到尤尼身邊!一定要阻止他!」
「就由我來阻止他!」
沢田綱吉的聲音破空而來,眾人抬頭,看見已經進入了超死氣狀態的棕發少年向ghost擺出了死氣的零地點突破初代版手勢,朝著ghost形成的保護圈直直地撞了上去。
二人相撞發出的刺眼光芒漸漸散盡,沢田綱吉一個翻身,單膝落地。
「ghost被吸收了?」六道骸震驚道,「也就是說,ghost是一團火焰?」
「可是不太對吧。」迪諾皺眉,「ghost吸收了我們在場所有人的火焰,可是吸收了ghost的阿綱的火焰……卻毫無改變。」
「嗯哼∼竟然打敗了ghost?」甜膩的聲音突然響起,「不愧是綱吉君,真厲害∼」
「白蘭!!」
「白蘭大人!!」
穿著長風衣的白發青年緩緩落地,他環視一周,目光最終落到了沢田綱吉臉上,泄露出了些許殺氣:「好了∼我沒有多少耐心,尤尼在哪兒?」
「誰知道呢。」超死氣狀態下的沢田綱吉根本不受殺氣影響,利用手套瞬間加速出現在白蘭面前,蘊含著超高炎壓的一拳直直砸向了白蘭的臉——
然而,那一拳卻被一只手指輕巧地擋下了。
「白指。」
隨著白蘭的話音落下,沢田綱吉整個人被白蘭的超強炎壓掀飛了出去。
白蘭睜開了淺紫色的眼睛,笑容已經消失了,「我對你已經沒有耐心了,綱吉君。」
白蘭召喚出匣兵器,一揮手,讓燃燒著大空火焰的白龍與沢田綱吉纏鬥在一起,一邊緩緩道:「本來我對你是很有耐心的∼因為十年後的你掌握著彭格列戒指,所以我才和彭格列開展了合作。但是,誰能知道彭格列戒指竟然早就被十年後的你碾碎了呢?」
千裡一愣。
「十年後的你打碎了我的玩具,現在的你又想搶走我的另一個玩具?哼哼∼」白蘭重新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綱吉君,上次choice戰見面的時候,我應該說過『如果下一次你阻止我得到尤尼的話,我會直接摧毀你的精神』這種話吧∼?」
白蘭一邊閑庭信步地走著,一邊隨意地化解了Xanxus、六道骸、雲雀恭彌等人的攻擊:「綱吉君,看在你還擁有彭格列戒指的份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哦?把小尤尼交出來。」
「不可能。」用零地點突破凍住了白龍,沢田綱吉召喚出小獅子,「納茲,形態變化!」
「那是……彭格列一世的臂鎧!」
「白拍手。」
用一個拍手就輕易化解了沢田綱吉與彭格列匣兵器使出全力的一擊,白蘭望著眼前滿臉寫著不可置信的沢田綱吉,以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速度出現在了沢田綱吉身後,扼住了他的喉嚨。
「現在,是時候兌現我的諾言了∼」白蘭笑眯眯地湊到被他卡住喉嚨,完全使不上力的沢田綱吉耳邊,「綱吉君,你有喜歡的人嗎?在場嗎?」
感受到沢田綱吉的呼吸一頓,白蘭滿意地笑了,「其實我知道綱吉君你喜歡誰哦。」
他扼著沢田綱吉的喉嚨,慢慢轉向了樹下滿臉擔憂的千裡。
白蘭的聲音低得如同耳語,「你喜歡的人是小千裡吧∼發現喜歡的人和未婚妻是同一個人之後,是不是很高興?」
「但是,為什麼不好好珍惜這個未婚妻呢?」白蘭揚起臉,突然提高了音量,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十年後的小千裡,是被你害死的哦∼」
沢田綱吉一震。
「不可能!」獄寺下意識反駁,又想到了什麼,對沢田綱吉道:「十代目!您千萬不要上白蘭那家伙的當!他是想打擊您的鬥志!」
「嗯∼就如獄寺君所說,我確實是想毀滅你的精神呢,綱吉君。」白蘭笑道,「但是,我說的話確實是事實哦?」
「十年後的你,因為想要獨占小千裡,先是廢除了她的守護者位置,奪走了她的權力,然後收走了她所有的武器,將她軟禁起來,變成了你一個人的玩具。」
感受到白蘭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些許,獲得片刻說話空間的沢田綱吉斷斷續續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對千裡做出這種事……」
「十代目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白蘭你別以為十代目像你一樣!!」獄寺反駁白蘭。
「嘛∼我說的話,Xanxus君和骸君都可以證明哦?」白蘭的一句話將在場眾人的所有目光集中到了Xanxus和六道骸身上。
「哦呀?真是陰毒啊,白蘭。」六道骸摩挲著自己手上的地獄戒指笑道。
Xanxus沒有說話,但臉色更黑了。
「喂你們兩個!白蘭說的話是假的吧?!」獄寺勉力支撐起自己,幾乎就要撲過去質問六道骸了。
六道骸神色復雜地看了獄寺一眼,然後回身對沢田綱吉道:「kufufufu……別聽白蘭的話,沢田綱吉。你的使命就是在這裡打倒他。」
「骸……」
「看懂了嗎,綱吉君?」白蘭笑眯眯的,對六道骸的回答非常滿意,「對於骸君這種人來說,雖然平時滿口謊言,但當涉及到同伴的事情時,他是無法撒謊的哦∼」
場中一片靜寂。
「剛才骸君沒有贊同獄寺君的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白蘭湊近沢田綱吉耳邊,「這意味著,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哦。」
「閉嘴垃圾!」隱隱有著不好預感的Xanxus黑著臉抬起雙槍,朝白蘭發出了憤怒之炎,被後者輕描淡寫地擋住。
白蘭繼續道:「你知道在這個以匣兵器為戰鬥武器的世界上,被收走所有匣兵器意味著什麼嗎,綱吉君?」
「十年後的你剝奪了小千裡的所有武器,她也就失去了保護自己的力量。」
「所以,當桔梗君把小千裡帶到我面前的時候,她連一次反抗都做不到,就被桔梗君殺死了呢∼」
白蘭放開扼住沢田綱吉喉嚨的左手,緩緩下移,按住了沢田綱吉左心口,「就是這裡哦∼直接穿透心髒,當場死亡。」
「——所以,是你害死了她。」
沢田綱吉頭腦一片空白。
「是我……害死了千裡……」
少年額頭上跳動的橙色火焰漸漸變小,乃至熄滅。
「糟了!沢田綱吉的鬥志消失了。」六道骸握緊手中的三叉戟。
「嗯嗯∼對你來說,應該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吧?但其實,無論是哪個世界,只要你與小千裡相識,你就會為她帶來數不清的災難呢∼」
白蘭在沢田綱吉的額頭上輕輕一點,隨即,數不勝數的記憶湧入沢田綱吉的腦海:
第1個平行世界的鶴見千裡是沢田綱吉的初中同學。這個世界裡,為了獨占鶴見千裡,沢田綱吉殺死了她的青梅竹馬、她所有的朋友。
第632個平行世界的鶴見千裡是沢田綱吉的大學同學,也是彭格列十世的門外顧問。這個世界裡,為了獨占鶴見千裡,沢田綱吉下令抹殺她的未婚夫。
……
尖叫、憤怒、哭喊、鮮血、千裡絕望的臉……痛苦的記憶源源不斷地湧入沢田綱吉的腦海,他跪在地上,用力抱著快要炸開的頭。
「不要……快停手!!停下!!!!」
橙色的火焰「噌」地從沢田綱吉額頭上躥了起來,隨即,火焰的顏色漸漸變深,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從火焰的內部慢慢蔓延開來。
從未見過沢田綱吉放出過那樣的火焰,巴吉爾大驚失色:「那是什麼?!」
「那就是……沢田綱吉內心的真正火焰。」曾經見過一次的六道骸喃喃自語,「火焰裡的黑色,代表的就是沢田綱吉這個人的陰暗面。」
與白蘭對視,六道骸仿佛想到了什麼,語速變快:「白蘭讓沢田綱吉知道十年後的真相,是因為,這時的沢田綱吉心理防線是最為脆弱的。
在這時,給沢田綱吉植入平行世界的記憶,讓他直面從未見過的、平行世界裡的自己的罪行,就會徹底攻破他的精神防線,讓他釋放出自己的黑暗面。……而這一黑暗面會徹底吞噬沢田綱吉的精神,使他真正陷入黑暗。」
「不愧是骸君∼」白蘭笑眯眯地點頭,「可惜,明白得有些遲了呢。」
白蘭的目光轉向一旁的沢田綱吉,少年呆呆地跪坐在原地,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綱吉君他已經,誰的話都聽不到了∼」
「十代目!!!請醒醒!!」獄寺衝上前,用力地搖晃著沢田綱吉的肩膀。
「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靠近他哦。」
白蘭的話音剛落,衝天的黑焰便從沢田綱吉的身上燃起,徑直將一旁的獄寺掀飛了出去。
「怎麼會這樣……」獄寺看著被黑焰包圍的沢田綱吉,再看看自己被火焰灼傷的雙手,朝白蘭憤怒地大吼:「你這家伙做了什麼?」
跳開幾步避開黑焰的白蘭無辜臉:「我什麼都沒做,是綱吉君做的哦∼這時候的綱吉君,應該陷入徹底的黑暗了吧。」
好黑。
即使睜開眼,眼前也是一片虛無的黑暗。
湧入腦海的記憶帶來的痛苦與絕望仍殘存在腦海裡,他捂住心口,跪坐在一片黑暗中。
我害死了我喜歡的人。
我害死了千裡。
我還害死了千裡重要的人……
迪諾嘗試用鞭子拉住沢田綱吉,但下一秒鞭子就被其周圍的黑焰腐蝕,燃燒了起來。
「可惡……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哈哈。」白蘭愉悅地笑了,「雖然這時候提醒有點遲了,但是綱吉君身上的這種火焰確實可以奪走人的生命哦?」
說罷,白蘭似乎也不急著找尤尼了,他縱身一躍,在無人的樹枝上落了下來,擺出了一個旁觀者的態度。
「不對……」千裡喃喃道,「那不是奪走人性命的火焰。」
「什麼?」
千裡直起身,向沢田綱吉走去。
「即使知道十年後的自己是被綱吉君害死的,這樣也要去救他嗎?小千裡。」白蘭坐在樹枝上晃蕩著腿,居高臨下看著千裡:「可是,你無論做什麼都是無用功哦∼」
「千裡!」山本武一把拉住千裡的手臂。
「沒事的,阿武。」千裡反握住山本武的手。
千裡沉吟片刻,對上山本武身後獄寺隼人的視線,「我曾經一度以為十年後的綱吉真的變成了讓我感到陌生的人,還一度害怕過他。但是,白蘭說的話提醒了我。」
「十年後的綱吉,碾碎彭格列戒指,是為了減少爭奪戒指可能帶來的衝突與犧牲……所以,他骨子裡仍然是一個溫柔的人。」
看到獄寺重重點頭,她轉頭,對上六道骸復雜的神情,「不可否認的是,綱吉心裡的確有著黑暗面,但是我覺得,我們並不用害怕它。」
千裡記得,彩虹之子試煉的時候風師傅曾經說過,溫柔的人,在傷害他人的時候,他的內心是不願意的。
或許,十年後的沢田綱吉在第一次傷害他人之前也曾經掙扎過,但是十年後的自己卻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害怕了。十年後的自己忽視了他內心掙扎求救的聲音,從而導致兩個人漸行漸遠。
而現在,面對這個渾身都被黑色火焰包裹的沢田綱吉……風師傅,您所說的「與他來一次深入談話」恐怕是不行了。不過——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逃避。」
千裡松開了山本武的手,徑直朝沢田綱吉走去。
「因為,那是求救的火焰。」
都是我的錯。
如果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
眼前的黑暗變得更黑更濃稠了,黑得似乎要吞噬一切。
他似有所感,邁出腳步,朝著黑暗的盡頭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白蘭笑得直不起腰,「果然,小千裡真的很有趣!但是,那確實是會傷害到你的火焰哦?」
千裡收回觸碰黑焰的手,指尖已經有些焦黑,灼燒的疼痛逐漸擴散,她望著雙眼失去焦距的沢田綱吉。
「即使是這樣……我也會救你的。」
就算以生命為代價。
黑發少女垂眼,明黃色的火焰從她手上戴著的彭格列戒指上爆出,熊熊燃燒起來。
「居然還能放出這麼多的火焰?ghost應該把你的火焰吸收了吧?」
千裡沒有理會白蘭的質問,徑直走進了黑焰中。
忍著被黑焰灼燒著的疼痛,千裡將雙手放在了沢田綱吉肩膀上。
「綱吉。那不是你的錯。」
行走在黑暗中,他的腳步突然一頓,茫然地回頭。
似乎有人,在呼喚他?
衝天的黑焰中,一簇明黃色的火焰亮了起來。
隨即,這一簇火焰驟然擴大,黑色火焰被這一團明黃色的火焰撞碎,兩種火焰夾雜纏繞在一起。
「那不是你的錯。」全身被火焰灼燒,疼得意識有些模糊的千裡又重復了一遍,隨即加大了火焰的輸出。
「怎麼回事?!沢田大人放出的黑色火焰正在變弱!」巴吉爾驚呼。
「不是沢田綱吉主動減弱的,是鶴見千裡的火焰正在吞噬沢田綱吉的火焰。」六道骸透過D斯佩多的魔鏡望著遠處的二人,隨即發現了不對。
「不,那不是吞噬。」
不知何時趕到現場的reborn望著二人,「看見了嗎?雖然很微弱,但是阿綱的身邊出現了橙色的火焰。」
「橙色火焰?是十代目原本的大空火焰?!」獄寺驚訝道:「所以鶴見是在……」
「是淨化。」透過魔鏡,六道骸將二人火焰的轉變看的清清楚楚,「鶴見用自己高純度的晴之火焰包裹了沢田綱吉的黑色火焰,然後將其淨化為沢田綱吉原本的火焰。如果淨化成功的話……或許,就能夠拯救沢田綱吉。」
迪諾望著場內衝天的火焰面露擔憂:「可是,那樣的話,需要的火焰量太驚人了……」
「火焰是人類的生命之源。所以,鶴見大概是抱著『必死』的覺悟去的吧。」reborn拉了拉帽檐,將表情隱在陰影之下,「但是,如果沒有這種必死的覺悟,恐怕也無法淨化阿綱的黑色火焰吧。」
「這麼說,千裡有生命危險?!」
「已經停不下來了。」reborn擋住想要上前的山本武,表情沉重,「而且,那是鶴見自己的選擇。」
場內氣氛驟然沉重起來。
「你們在擔心什麼?」
打破沉默的是十年前的雲雀恭彌,少年望著不遠處渾身包裹在雜色火焰的鶴見千裡,少女釋放出的明亮火焰映在他黑色的鳳眼中,「被那個怪物吸收火焰之後還能釋放出強大的火焰,絕處逢生。——這就是鶴見千裡的能力。」
濃郁的無邊黑暗突然被數道光芒刺破,隨即,殘存的黑暗被萬丈光芒吞沒。
獨自行走在黑暗中的他,被一人拉住了即將踏入深淵的腳步。
那人對他說:
「不是你的錯。
回來吧,我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場中突然亮如白晝。
等到明黃色的光芒漸漸散去,眾人才發現,鶴見千裡與沢田綱吉仍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不同的是,包裹著二人的衝天黑焰已經完全消失,為明黃色的火焰所取代,而二人身上被黑焰燒出來的焦黑傷口,也在清透火焰的包圍下逐漸愈合。
「怎麼可能……」白蘭捏碎了手中的樹枝。
千裡感受到手掌下沢田綱吉的肩膀一震,隨即,她對上了一雙緩緩睜開的橙色雙眸。
她發自內心地朝對方笑了。
「歡迎回來。」
包圍著二人的明黃色火焰逐漸變小,當火焰徹底消失時,再也承受不住大量火焰輸出的千裡失去了意識。
「千裡!!」
「鶴見!!」
超死氣狀態下的沢田綱吉立刻一把握住千裡從自己肩頭滑落的手,將昏迷過去的千裡拉進自己懷裡。隨即,他一手抄起少女的腿彎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放在一旁的樹蔭下。
Reborn檢查了一下少女的生命體征,欣慰道:「沒有大礙,只是過度消耗火焰暈過去了。」
眾人頓時松了口氣。
「喂……這可不行哦?」白蘭從樹上跳下,牽起了一個扭曲的笑容,「我的玩具怎麼能不按照我的劇本來走呢?」
正半跪在昏迷的千裡面前,檢查千裡傷勢的沢田綱吉聞言,握著少女的手緊了緊,隨即,他低聲朝昏迷的少女道:「等我回來。」
沢田綱吉轉身,望向白蘭,憤怒將橙色的雙眸染得閃閃發亮,他握緊拳:「白蘭……只有你,我永遠不會饒恕!!」
逆風
咖啡的香味。
千裡從長而深的睡眠中醒來,果不其然看到的是熟悉的醫務室的天花板,側過臉,果不其然看見了床頭的reborn。
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場景這麼熟悉?千裡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撐著自己坐了起來:「reborn……你怎麼在這裡?」
「你醒了啊。阿綱打敗白蘭了,准備一下,我們可以回十年前的世界了。」
千裡先是迷茫地反應了一會,然後恍然大悟一敲手心,「所以我們成功拯救世界啦?」
Reborn盯著千裡,突然揚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鶴見,要來一發死氣彈嗎?」
瞬間被「死氣彈」這個詞勾起了沢田綱吉天天裸奔在並盛街頭的回憶的千裡,立刻與reborn拉開距離:「不用了!」
熟悉的子彈上膛聲響起,小嬰兒惡趣味的聲音道:「去死一次吧。」
「砰!!!」
在關鍵時刻握著列恩槍管一歪,避開子彈的千裡:「……」
「哼。」小嬰兒收回槍,「感覺一直壓在你心上的困擾已經消失了呢。」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千裡道,「我還想好好地多活幾十年呢。」隨即,又想起了什麼,她驚悚道:「話說,我能避開reborn你的子彈了?」
看到小嬰兒詭異的笑容,千裡頓悟:「你從一開始就不是認真的吧?」
「那又如何。」
「不要隨便嚇病人啦!!」
看著千裡離開病房,躲在門後的迪諾走了出來。
Reborn道:「已經不用擔心了。」
迪諾想起了十多年前,千裡被reborn的死氣彈打中,卻毫無反應的事情:「那時的千裡,確實是存在『即使就這樣死去也沒有遺憾』的念頭吧。」
「啊。但是現在,就算不用死氣彈檢驗,也看得出來她強烈的求生意志。」
「哈哈哈哈哈哈!reborn你真是……」
並盛森林。
手握一封信的千裡與沢田綱吉不期而遇,千裡問對方:「綱吉你也是來給十年後的自己留信的?」
「我……」沢田綱吉閃避著她的視線,最後一把將日記本塞進十年後沢田綱吉的棺材裡便跑。
千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沢田綱吉,「別跑!你怎麼了?」
看著對方支支吾吾,千裡知道沢田綱吉是為了十年後以及平行世界的事情而感到愧疚,不由得嘆息一聲,揉了一把對方毛茸茸的腦袋,「我不是說過,那不是你的錯嗎?」
「十年後的你,並不是現在的你。而且,看到過那樣的未來以後,你還會讓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嗎?」
「絕對不會!」沢田綱吉猛地抬頭,「我會保護千裡的!」
千裡笑了笑,「那就好。那——我們把信留下,一起回去吧?」
「唔……好!」
密魯菲奧雷日本基地,時光機器前。
入江正一正清點著在場的人數:「九、十、十一……咦,應該是十二個人吧?還差誰?」
「啊!剛剛我們跟匣兵器告別的時候,千裡好像被巴利安的人叫過去了。」山本武舉手道。
「抱歉大家!!久等了!!」千裡及時出現,身後還跟著一個巨大的青蛙腦袋。
入江正一指著千裡身後提著大包小包的青蛙:「你是那個……巴利安的……」
「是骸大人的徒弟。」庫洛姆弱弱地補了一句。
「指代名詞變成師傅的名字真不爽誒——me叫弗蘭。」
「對不起!」
「這些大包小包的是什麼?」reborn問千裡。
「是巴利安的各位送我的禮物。」千裡苦笑道,「我拒絕了好多次,結果被Xanxus威脅了……」千裡扶額,沒有說下去,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那個Xanxus……威脅人?收禮物?!!」獄寺隼人一臉茫然,想像不出那個畫面。
京子上前牽住千裡,笑眯眯道:「看來千裡在這個世界也交到了關系很好的朋友呢∼」
「小春想看看千裡收到了什麼禮物可以嗎∼」
千裡看向弗蘭,後者將自己手裡提的袋子放到地上,做了一個「請隨意」的手勢。
於是所有人(除了雲雀恭彌)便開始了以小春和京子為中心的拆禮物大業。
小春提起一個粉藍色包裝的大袋子,「哈咿!這個袋子好可愛!」
「那是路斯利亞送的。」千裡對這個袋子印像深刻,因為臨走前路斯利亞反復囑托她一定要好好對待裡面的東西。
打開粉藍色的禮盒,小春亮出了盒子裡的藍白色洋裝:「是Lolita裙子!還是Classical Lolita,古典優雅風格呢!」
山本武眼前一亮:「路斯利亞選的風格好適合千裡!千裡回去就穿給我看看怎麼樣?」
千裡一巴掌拍到山本武背上,皮笑肉不笑:「下一個。」
京子拎起一個淡黃色紙袋,「這個袋子看著挺小,但是有點重?」
「那個是貝爾送的……他說是什麼工藝品。」千裡不知道按照貝爾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會送什麼。
「啊,是兩把……刀?」京子輕呼一聲。
千裡望向盒子裡泛著漆黑刀光的雙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這是蝴蝶雙刀,是練習詠春拳的人會用的刀。」
十年後的貝爾知道她在練詠春?
她對看過來的京子解釋道:「是一種運動器材啦!」
京子恍然大悟。
小春對運動不感興趣,指向一個銀色的袋子,「這個袋子有很香的味道誒!」
「那是……斯庫瓦羅送的。」
拆開銀色的包裝盒,裡面碼著整整齊齊的各式各樣小包裝袋,包裝上面寫著的意大利語千裡沒看懂,只好場外求助reborn。
Reborn哼笑一聲,解釋道:「是意大利很難買到的一種手工甜品。」
千裡心道,斯庫瓦羅果然是巴利安裡面唯一的正常人,送的禮物也最正常。
京子指了指最後一個黑色的袋子,「這個袋子,看上去好像很重?」
「那個是列維給我……說是Xanxus送的。」千裡捂臉,不太想回憶列維臉上的表情。
「哇啊!是兩瓶紅酒!」小春艱難舉起其中的一瓶展示給千裡看,「好重!」
千裡腳下一滑。
「雖然知道Xanxus喜歡喝紅酒,但是千裡不是還沒成年嗎?送紅酒是不是太敷衍了喂?!」沢田綱吉抽著臉代替千裡說出了心中的吐槽。
拆禮物大業總算完成,在雲雀恭彌群聚太久幾乎要具現化的黑氣中,眾人手忙腳亂地幫助千裡把拆開來的禮物裝好。
最後一個走進時光穿越的機器,千裡回過身,對幾步之遙的綠發少年揮揮手,「弗蘭,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你對我的照顧∼」
弗蘭在時光機器外站定,面無表情朝入江正一道:「請等一下,me的禮物還沒送哦。」
「誒?真的不用……」拒絕的話語在感受到臉頰上濕熱的觸感時戛然而止。
場面一時寂靜無聲。
綠發少年神情自若地退後一步,仿佛剛才在千裡臉上落下蜻蜓點水一吻的人不是他。
「什——?!」獄寺呆住,反應過來之後,開始往外掏炸彈。
「呵呵。」山本武抽出時雨金時,笑容裡透著些許黑氣,「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想解剖活體青蛙呢。」
reborn「哢噠」一聲讓子彈上膛,瞄准了青蛙的眉心,笑得鬼畜,「還是直接崩了算了。」
「都讓開。」雲雀恭彌冷笑著抽出拐子,背後是具像化的紫黑色怒火,「這家伙就由我來咬殺至死。」
「怎麼感覺氣氛變得好危險?阿綱先生,這樣放著不管可以嗎?」小春心驚膽戰。
正在往外掏死氣丸和手套的沢田綱吉手一頓,對小春笑笑:「放心,很快就會結束的。」
「哈咿?!阿綱先生你的表情好可怕?!」
眼看著十年前的一行人即將暴動衝出時光機,嚇得吱哇亂叫的入江正一立刻按下了時光傳送的按鈕。
身邊的景色瞬間扭曲,還未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就身處於十年前的並盛神社中了。
第一次被異性親臉頰的千裡,此刻正滿臉通紅,蹲在地上雙手貼著臉給自己降溫。
「鶴見。剛才那個其實是意大利人的普通禮儀。」reborn的小手搭在千裡的膝蓋上拍了拍,解釋道:「像中國人見面時喜歡握手,美國人見面時喜歡擁抱一樣,是一種常見的禮儀。」
感覺不太對的沢田綱吉疑惑地望向reborn,卻在自己的家庭教師臉上看到了「青蛙小子還嫩得很」幾個大字。
沢田綱吉:……干得漂亮!
聽到reborn的解釋,千裡松了口氣,臉上的溫度也慢慢降了下來:「原來是這樣……咦?」
手指觸及到了一個硬硬的盒子,是上衣口袋裡的。千裡拿出盒子,薄荷綠的外殼上面畫著一個青蛙頭。想到之前在巴利安冰箱上見過的便利貼,千裡便確定了這是弗蘭臨別前塞進她口袋的禮物。
拆開包裝,拎出了一條金色的項鏈,看到長著一雙翅膀的金色小球之後,千裡驚喜道:「是金色飛賊誒!」
Reborn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千裡大概又要說什麼哈利波特了,於是果斷轉移了話題:「鶴見,這些禮物你打算怎麼辦?」
「嗯……感覺不太好跟媽媽解釋的樣子,可以暫時放在綱吉家裡嗎?」
「當然可以!」
十年後。時光機前。
眼看著十年前的人盡數消失,十年後的熟悉面孔一個個出現,入江正一松了口氣,正想轉身吐槽一下青蛙少年的作死行為,卻發現場內已經沒有了少年的身影。
「走了嗎……」入江正一撓頭。
一只大手猛地拍到了入江正一肩膀上,山本武爽朗的聲音響起:「入江!你有看到千裡嗎?」
「鶴見的話,好像先到地面上去了……」
並盛森林深處。
看完了十年前的自己留下的信之後,鶴見千裡若有所思地將紙張收進了口袋。
背後傳來草叢被分開的聲音,似乎有人正逐漸靠近這裡。
「噠、噠、噠。」
猶豫著,那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了。
「既然來了,怎麼不過來?是不想看到我麼?」千裡轉身。
沢田綱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對面的人,聞言勉強笑了笑:「『不想看到千裡』這種情況,對於我來說,是永遠不會發生的。」
他握緊了十年前的自己留下的日記本,垂眼不與千裡對視:「倒不如說,經歷過這些事之後,千裡應該再也不想看見我了吧。」
千裡雙手揣進口袋,往樹上一靠:「在被你關起來的那段時間裡,我確實是有過這樣的想法。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要被你那樣對待……」
注意到沢田綱吉垂在身側的手正微微顫抖著,千裡換了個話題:「所以,現在可以跟我說一說了嗎,你選擇和白蘭合作的原因?」
沢田綱吉一怔,低低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千裡和我的距離變得很遙遠。明明一直在我身邊,但是總感覺,千裡慢慢地飄離在了這個世界之外……」
千裡想起了什麼,「所以,在知道白蘭擁有與時空穿越相關的能力之後,你就選擇了與他合作?」
高個子青年點點頭,態度良好得像個認錯的孩子:「我想,如果有了那樣的能力,是不是就能抓住千裡了。」
千裡恍然大悟。
指環戰結束後不久,她在前世的記憶便全部回歸了。
直到那時,她才發現這裡是漫畫世界,所有人都是漫畫人物。雖然依舊能與周圍的人正常相處,但是自己的心態卻發生了微妙的改變——從「局中人」,變成了「局外人」。
她一直掩飾得很好,以為沒有人知曉,沒想到卻被擁有超直感的沢田綱吉感受到了。
千裡微微嘆了口氣:「抱歉。我沒有察覺到你的不安。與白蘭那種人合作,被迫改變彭格列的作風,其實你也是不願意的吧……」
而自己卻沒有聽到沢田綱吉內心掙扎求救的聲音。
「千裡沒有必要道歉!與白蘭合作也好,換掉千裡晴守的位置也好,把千裡關起來也好……這些都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這一切都是因為——」
不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後悔與猶豫,沢田綱吉咬緊牙,猛地抬眼對上了千裡的視線,說出了一直被自己隱藏起來的陰暗想法:「我想要獨占你!」
「想要你的眼睛裡面只看得到我,想要更強大的能力,把你留在我身邊。」
……
不再祈求被原諒了。
只有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說出來,才能對得起千裡因為自己遭受的一切。
那之後,哪怕被躲避、被厭惡,也是他……罪有應得。
話音落地,二人之間一時寂靜。
不安地打量著千裡的神情,卻沒有在對方臉上找到任何疏離或者厭惡的神色,沢田綱吉怔怔地問:「千裡……不生氣嗎?不會覺得害怕嗎?」
千裡想了想,問:「現在的你還會把我鎖起來嗎?」
「絕對不會。……我不會讓那種事情再發生了。」
「那不就好了?」
千裡走到沢田綱吉面前,踮起腳用力敲了一下青年的額頭,咧開嘴,笑得有點壞:「這是報復。現在我原諒你了。」
沢田綱吉捂住了自己的額頭,茫然地看著千裡。
「居然表白的時候說這種話,千裡沒被嚇跑算你走運,蠢綱。」
「哈哈哈哈!因為千裡她還是把阿綱當小孩子看啊,reborn。」
肩頭坐著reborn的山本武從樹蔭中走出來,笑著與二人打了個招呼。
千裡扶額:「你們兩個……偷聽別人談話不太好吧。」
「都這麼熟了,有什麼關系∼」Reborn轉過臉對沢田綱吉道:「雖然千裡這一次原諒了你,但是家光聽了這件事之後非常生氣,說什麼『千裡可不能被這個混小子耽誤了!得馬上取消婚約!』,就開始聯系九代目商量關於取消訂婚宴的事宜了。」
還沒反應過來的沢田綱吉:「……?」
樹林被再次分開,一身西裝的雲雀恭彌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環顧一周後,雲雀恭彌勾起了眾人熟悉的笑容。
「哇哦。你們這些人,是在我的地盤群聚嗎?」
「雲雀,這裡不是適合咬殺的場所哦。」 Reborn意有所指道,「而且,你出現在這裡,也是想見見久別重逢的人吧?」
雲雀恭彌低笑一聲,收起了拐子。隨後,他徑直走向了千裡。
被突然出現的雲雀恭彌拽著手腕拖走的千裡:「等等,雲雀?我還有點話沒說完……」
望著被雲雀恭彌拉著逐漸走遠的千裡,山本武拍了拍沢田綱吉的肩膀:「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重新擁有追求千裡的權力了,對吧?」
終於「千裡原諒我了」以及「我跟千裡不是訂婚關系了」的消息中冷靜下來的沢田綱吉,望著遠處二人的背影,沉聲道:「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放棄的。」
「哈哈!我也是。」山本武再次拍了拍沢田綱吉,便大步向走遠的二人追去。
十年前。
並盛中學天台。
千裡環顧四周。「只有綱吉在嗎?我以為是要跟大家一起開會。」
「呃、嗯。」沢田綱吉羞澀地撓撓臉,「我有話想跟千裡說。」
千裡隱隱覺得此時的沢田綱吉和往常有點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一樣,點點頭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在千裡的注視下,沢田綱吉揪著自己的頭發,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其實從見到千裡的第一面開始就一直覺得,千裡很厲害。」
『教我學自行車也好、每一次來救我的時候也好,千裡總是很耀眼。』
「但有時候,千裡卻出乎意料的笨拙。」
『無法察覺別人的心意這一方面,意外的遲鈍。』
沢田綱吉突然大聲道:「但是,這樣的千裡,我也……唔噗!!」
「第一百零二次彭格列高空跳傘比賽現在開始!」小嬰兒的聲音從天而降,在千裡面前的沢田綱吉被穿著列恩牌跳傘裝備的reborn一腳踹飛了出去。
沢田綱吉捂著臉從地上爬了起來:「reborn!!為什麼總是打斷別人重要的話啊!!!」
天台的門被打開,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出現在了門口。
「十代目,叫我們來這裡是要開什麼會呢?」獄寺隼人眼神亮亮地詢問。
沢田綱吉茫然地望向獄寺:「我沒有說要開會啊?」
「是我通知的。」小嬰兒舉起槍,指向沢田綱吉的眉心,「聯系家族成員共同商討下一個階段的計劃本來是boss該做的吧?boss失格了,廢柴綱。」
「都說了我不是什麼boss啦!!!」沢田綱吉習慣性地擺出投降的姿勢順便吐槽。
「那你就去死一死吧。」
「reborn先生!請不要這樣!!」
「嘛嘛小鬼冷靜點,獄寺也是……」
望著吵成一團的少年,千裡靠在天台的牆壁上,望向頭頂蔚藍色的晴空,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
阿武、綱吉、獄寺、reborn……我很珍惜能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光。
『無法割舍的東西只有一個』
我會盡全力保護這樣的時光。
『僅僅只有一個也能變強』
無論以後遇到多麼強大的敵人,我都不會再害怕。
『牽起膽怯的你的手前行』
因為,有你們在。
『在強勢的逆風中邁步吧』
-正文完-
偽.np番外
【網絡流行語預警!字母縮寫預警!磕cp術語預警!雷者慎入慎入慎入】
【論壇體預警!】
彭格列的聊天群今天又被封了。
事情還要從一小時之前說起。
一小時前,彭格列中層干部聊天室(無領導)這個幾十人的匿名小群正在舉行新人提問老人回答的互動游戲,而提出問題的是一個名叫柴犬的新人賬號:我想問晴守最近有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當這個新人提出這一問題的時候,小群寂靜了片刻,然後開始瘋狂刷屏。
鳳梨:我想問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
眼鏡:想問+1
鳥:想問+18
兔子:想問+27
炸彈:想問+59
燕子:想問+80
帽子:想問+111
青蛙:想問+666
鯊魚:想問+999
我真的是管理員:再刷屏踢人了。
抹茶:其實關於晴守戀愛這件事……這是匿名群我能說的吧?不會被追殺吧?
眼鏡:這位兄弟或者姐妹,你有啥消息?!
兔子:rwkk!!
燕子:人呢???
鯊魚:搞快點搞快點搞快點
炸彈:你再不說會被我們追殺。
抹茶:打字比較慢,見諒。我在上班的時候,聽到晴守本人說她最近正專注於自己的愛好,暫時不准備談戀愛。
鳥:我哭了。
鯊魚:晴守不會這輩子都不准備談戀愛結婚了吧。
炸彈:那我家boss咋辦啊。
燕子:那我家boss咋辦啊?!!
帽子:復讀。
兔子:復讀!!!
青蛙:復讀T T
鳥:不是……我們不會是同一個boss吧。
鳳梨:我是預言家我先跳了。我覺得不是同一個。
帽子:那我先試探性地爆個馬甲。我家boss性格不太好?
鳥:我家boss也是。
炸彈:我家也。
鯊魚:我家的也……
兔子:啥啊?我家boss性格很好!!
燕子:我家boss性格也很好!
青蛙:我家……性格比較奇怪。有時很好有時不好。
眼鏡:看來在場至少有三個boss。
帽子:至少三個……看來我家boss離追到晴守的那一天還遠著呢。那我繼續?
鳥:你繼續!
鳳梨:不是……你們玩到最後萬一發現所有人不是同一個boss該咋辦啊?
眼鏡:woc那我覺得這群離解散不遠了。
鳳梨:而且我覺得你們好像在玩誰是臥底哦(小聲)
帽子:那還聊不?
燕子:聊!先看看你們性格不好那邊的,再對一下我們性格很好這邊的。
青蛙:性格不好那邊的有帽子、鳥、炸彈、鯊魚,性格很好的有兔子、燕子……那我呢?
帽子:那我繼續了。我家boss跟晴守交情不錯,經常一起出任務。
青蛙:喂喂有沒有人理我一下!
鳥:雖然但是,哪家boss跟晴守的交情都不錯啊。
炸彈:1
鯊魚:111
帽子:說得也有道理,但是我覺得說出比較有獨特性的事情會掉馬誒。
兔子:如果一不小心掉馬的話,大家【哦∼】就可以,不要說出真名OK?不然我怕匿名群被炸。
鳥:1
眼鏡:111
炸彈:1111
帽子:感謝各位兄弟姐妹!那我繼續了。眾所周知,晴守幾乎每件事情都能做好,唯獨在抽卡游戲上面臉特別黑,但是我家boss是個歐洲人,所以每次晴守見到boss就會讓他幫忙。
鳥:我家boss也是!
炸彈:我也!
鯊魚:111!
兔子:不是,這有什麼獨特的……晴守見到我家boss也讓他幫忙抽卡啊,一抽一個ssr。我家boss從沒抽出過r和sr。
燕子:對啊,彭格列的歐洲人一定要幫晴守抽卡這不是整個彭格列的共識嗎?
青蛙:這是什麼奇怪的共識啊!
帽子:那我再想想……哦!想到了!剛才那位抹茶不是說晴守不准備談戀愛嗎?我家boss有一個計劃,准備單刀直入跟晴守表白,但是總被別人截胡。
鳥:我家boss也是。
鯊魚:我家也。
炸彈:……
帽子:炸彈你怎麼了?
炸彈:我家boss太慫了,什麼計劃都沒有。
眼鏡:脾氣爆,但是遇到晴守的事情就很慫?
兔子:哦∼
鳳梨:哦∼
帽子:炸彈你被別人猜出來了,我也猜出來了。
鯊魚:我也猜到了。
鳥:那炸彈出局了?
炸彈:OK。話說你們真的在玩誰是臥底啊?猜到誰不一樣就出局??
帽子:可以的吧。大家也順便幫自己boss了解一下情敵的情況。
鯊魚:我同意。
帽子:那我繼續了。我家boss看起來對晴守不太在意,但是只要和晴守一起出任務,就會全心全意照顧晴守的生活起居,還是以一種非常別扭的方式來表達的。不過每次晴守都是看破不說破——嗚嗚嗚嗚嗚嗚嗚我磕的cp是真的!!
鳥:一樣。
鯊魚:沒錯。
帽子:繼續。我家boss在下屬面前表現出的性格是格、外、不、好,但是在晴守面前就會收斂很多。每次boss心情不好都喜歡折騰我們這些下屬,這個時候只要把晴守拉過來就萬事大吉了。
鳥:太對了!
鯊魚:對!
帽子:我的天,該不會真是同一個boss吧?那我說個更獨特的。我家boss很會玩浪漫,經常讓晴守臉紅,但是晴守在感情這方面又比較遲鈍,雖然會臉紅但是不懂自己為什麼臉紅,所以對浪漫其實不太感冒,boss每次都被晴守的遲鈍氣到。
鯊魚:一樣!畢竟我家boss是意大利人。
鳥:……我家boss沒有浪漫細胞這種東西。
眼鏡:小鳥要出局了哦?雖然我沒有猜到是誰。
鳥:我知道遲早有人會猜到,但是你們先別猜!讓我來倒倒苦水!
帽子:ok!
鳥:我最氣的就是我家boss沒有浪漫這根筋!如果有的話,再加上他那張臉,追晴守的時候不知道會輕松多少倍!晴守不是有生理痛的老毛病嗎?有一次剛好在boss辦公室裡犯了老毛病,boss既不給她倒熱水也不給她送熱水袋,「啪」一下丟過去一包止痛藥,我tm?
鯊魚:雖然但是,治療生理痛的話,確實吃藥見效最快吧,而且也沒什麼副作用。
鳳梨:我的重點是,你家boss辦公室裡居然常備止痛藥?
鳥:這也就算了,我知道晴守的性格是不在意這些的。不過生理痛期間不是不能吃涼的嗎?那天boss本來准備了兩份冰甜品的,晴守來了就讓我把甜品端進去。因為突然出了生理痛這個狀況,他就在晴守渴望的眼神裡把兩份甜品全吃了。
帽子:?
青蛙:呵,死直男。
鯊魚:……
鳳梨:???
兔子:如果有人在我不能吃冰的時候,當著我的面吃冰甜品,我會打爆他。
鳥:晴守的性格真好,那之後也沒有記仇,還給我家boss送了抹茶宇治金時。我都快被晴守攻略了嗚嗚嗚嗚。
眼鏡:宇治金時。哦∼
鳳梨:哦∼
鳥:聽到這個甜品你們就猜到是誰啦?好吧我自動出局。
帽子:那就剩我們倆了,鯊魚。
鯊魚:嗯,我覺得我們倆很有可能是一個boss。
帽子:那我繼續說一個特別的。我家boss經常邀請晴守去舞會,表面上是舞會,實際上是任務,但boss的想法他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想多賺點跟晴守的相處時間啦∼
鯊魚:我家boss倒是沒有經常去舞會,他和晴守出任務的地點都比較……呃,艱苦。
帽子:我大概猜出你boss是誰了,「乘著匣兵器遠渡重洋」?
鯊魚:對。其實我也大概猜到你boss是誰了,「鬼畜」?
帽子:嗯。
鳳梨:這樣的話,炸彈、鳥、帽子、鯊魚的boss都被猜出來了哦?
鯊魚:突然多了三個情敵,我真怕boss這輩子都追不到晴守了。
帽子:Boss的感情生活不順暢,我們下屬的日子就不好過……而且我zqsg磕的cp怎麼可以be?!不可以!
鳥:你cp是假的,我cp才是真的謝謝:)
帽子:?
帽子:鬼畜槍擊.gif
鳥:呵呵。
鳥:刺蝟突刺.gif
鯊魚:獻給在場所有對家——
鯊魚:一通亂砍.gif
眼鏡:cp大戰暫時停一下,鬥圖的也停一停,你們不想打聽自己boss情敵的情報了嗎?
鳥:好吧∼
帽子:nsdd
鯊魚:想的。
鳳梨:那麼讓我們有請下一組選手登場!
青蛙:我可以加入兔子和燕子的隊伍嗎?
燕子:可以。
兔子:可以。那我們誰來描述?
燕子:我來吧。我家boss小時候就認識晴守了。
兔子:一樣。
青蛙:一樣。
燕子:在我家boss小的時候,晴守就很照顧他,不過現在反而是boss照顧晴守比較多。
兔子:一樣……不過其實,晴守一旦工作起來,無論是哪個boss都得看好她,因為晴守實在太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了。
青蛙:沒錯。我家boss天天在辦公室裡抱怨這個,聽得我耳朵起繭。
燕子:懷疑是同一個人……那我繼續。說到照顧人,我覺得前面帽子的照顧糖也太硬了,這塑料糖也能磕下去?您老牙齒還好嗎?
帽子:?申請查詢ip地址,今晚我就要暗殺對家。
兔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或或或對家開始線下約架真人快打了!
我真的是管理員:禁止人身攻擊,違者踢出去。
燕子:行。剛剛說到照顧糖是吧?單方面的照顧算啥啊,我家boss跟晴守一直都是互相照顧的。因為boss他小時候就認識晴守了,那時候開始晴守就有照顧他的習慣,這個習慣就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燕子:而且,我家boss還會用一些心機的手段騙晴守照顧他。比如在會談現場,故意背過身去把整齊的領帶拆得松松垮垮,晴守看到了就會幫他整理好。比如任務結束以後,故意不治療顯眼處的傷口,讓晴守幫他治療……啊越說越氣,boss這個心機狗!!
兔子:對對對,這就是我家心機boss!可能燕子我跟你撞見的事情不一樣,但是心機這個屬性是一樣的!有一次boss看到有個情敵(就是前面已經解碼的其中一位)跟晴守在說話,故意絆倒自己還順帶弄碎了旁邊的花瓶,搞得晴守立刻中斷對話,緊張兮兮地跑過來扶我家boss。那位被拋在後面的情敵臉都黑了……
兔子:心機boss這個話題我能說一籮筐。有一次晴守出了個下海的任務,全身濕淋淋地回來,boss提前知道了,就命令我們辦公室裡所有人都不准說自己有換洗的衣服,然後把晴守帶到自己辦公室裡去換衣服了。果然,晴守出來的時候穿的是boss的衣服。(男人啊.jpg)你就是想看晴守穿你衣服的樣子吧!
青蛙:你們說的特征跟我那個心機boss一模一樣。哎……晴守對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就是警惕不起來。
燕子:看起來我們三個的boss像是同一個心機boss啊,那我再講一個吧。眾所周知,晴守的身高在彭格列守護者裡面是倒數第二。
兔子:確實,晴守只比那位女性霧守高一點,而其他守護者的身高都在180以上。所以每次家族合照,晴守站的那塊地方總是變成「凹」……
燕子:我要說的就是,我家boss跟晴守的身高差真的太萌了嘿嘿,我自己就目擊了好幾次狗糧現場。有時候boss做錯事惹晴守生氣了,就會乖乖低下頭讓晴守□□他。如果boss不低頭的話,晴守得踮起腳甚至跳起來才能夠到。
兔子:我家boss也是!他經常仗著自己長得高就逗晴守玩,把人撩生氣了還得自己去哄(我一個單身狗不懂你們兩個單身狗為什麼可以發狗糧.jpg
青蛙:雖然但是,我家boss沒那麼高,因為他沒成年,還在長身體。
燕子:??我好像猜不出來青蛙的boss是誰。
青蛙:那我再說點boss跟晴守的事情吧。我家Boss是彭格列馳名雙標。對他的同事永遠是死魚眼+面癱+毒舌技能max,但是面對晴守的時候,毒舌這個技能仿佛不存在一樣。
兔子:我猜出這個雙標是誰了。
青蛙:我就知道很好猜,因為特征實在是太明顯了。
燕子:那我們繼續吧兔子。我家boss他爸跟晴守的媽媽已經有二十幾年的交情了,所以說見家長那一關已經完全沒問題了,不像在座有些人的boss連丈母娘的聯系方式都不知道哦。
兔子:我知道你boss哪位了。
鳳梨:等等,燕子的boss我知道了,但是兔子的boss呢?
兔子:說到這個,我家boss比在座各位的boss都高一級哦。
眼鏡:啊?是誰?
鳳梨:boss再高一級?
柴犬:說到比boss再高一級,那會不會是boss的boss呢?
柴犬:比如說,Xanxus?
兔子:喂這個柴犬新人,先不說你猜錯的問題,我們這裡是匿名群!!
眼鏡:新人突然提這個名字是不是不想活了?
鳳梨:趕緊撤回啊!!
我真的是管理員:鑒於有成員違背匿名群的原則,為避免麻煩,此群暫時開啟全員禁言模式。
群消息:您已被禁言,禁言時長:2160小時。
群消息:全員禁言中……
山本武結局
「千裡可以起床咯∼」天還沒亮就外出跑步,還帶著清晨濕涼空氣的山本武擠進被窩,隨即,千裡的耳邊便響起了熟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
睡得迷迷糊糊的千裡一巴掌把人從被子裡推開,山本武了然一笑,熟練地連人帶被扛進了衛生間去洗漱。
往還沒睜開眼睛的千裡手裡塞了把牙刷,成功讓千裡自己開始刷牙之後,山本武便進入廚房開始做今天的早飯。
做完中式早餐後,注意到臥室還沒有動靜,山本武知道這是千裡又睡過去的表現,於是無奈搖頭,解下圍裙去找自己的戀人。
打開臥室的門,看見千裡正要睡不睡地靠在床頭,手上的襯衫穿到一半,顯然是在扣扣子的時候睡著了,山本武熟練地接過對方手中的任務繼續完成。
將扣子扣到鎖骨處,山本武的視線被對方透白皮膚上的紅印子吸引了,伸手摸了摸那塊皮膚,托起對方的臉低聲道:「還沒消嗎?」
對方哼哼一聲,軟綿綿地把臉埋進他掌心蹭了蹭,繼續睡。
感受到戀人輕微的呼吸打在自己的手掌心,山本武的眼神逐漸變深。
「千裡……再不醒,我就忍不住要用別的方法叫醒你了哦。」
似乎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千裡猛地從迷迷糊糊的瞌睡中驚醒,在看清面前的人是誰之後,沒好氣地咬了山本武的手指一口。
「用別的方法就不能上班了,笨蛋!」
彭格列晴守的辦公時間往往會持續一整天,由於晴守的工作效率太高,被分擔走不少任務的其他人便望著晴守辦公室緊閉的門開始竊竊私語。
「雨守大人又帶著他的外套和便當盒來了,說明晴守大人又忘記吃飯了?」
「晴守大人哪裡都好,就是粗心大意的這一點很讓人著急啊。」
邊上的人一拍大腿,「說什麼呢!晴守粗枝大葉,所以才需要雨守這種細心的男人來照顧啊∼」
過來找山本武,卻無意聽見這段對話的雨守秘書表情微妙:「那個,我覺得你們可能得到了一些錯誤的情報。」
「雨守和晴守是青梅竹馬。在進入彭格列工作之前,雨守才是那個粗心大意的人,而一直照顧他的人,就是晴守。」
「……哈??」
直到下班時間,山本武才牽著千裡從辦公室裡出來。
千裡微微點頭,「各位也快點回家吧。」
「好!」
「好的!boss再見∼」
目送著二人漸漸走遠,晴守秘書拉住跟她們講了一下午boss愛情故事的雨守秘書,「先別走!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秘書一臉懵。
「聽你的說法,我們boss一直是個細心的人,很照顧雨守大人。那,為什麼現在反而是雨守來照顧我們boss了呢?」
「這個啊。」雨守秘書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我覺得,是愛情的力量。」
「即使再怎麼粗心的人,面對喜歡的人,也會變得細心到不行哦。」
在街邊的中餐館解決了晚飯之後,千裡被山本武拖著在西西裡的街道上散步。
「等等。」沒走幾步就感受到身邊人的異樣,山本武停下腳步,在千裡身前蹲下,略略掀起對方的褲腳。
「腿上的淤青是怎麼來的?」山本武道,「昨天晚上明明沒有的。」
面對山本武難得嚴肅起來的神情,千裡回憶了一下:「應該是剛才在餐廳裡撞到的吧。話說阿武你怎麼知道我腿上有傷……?」
身高已經將近一米九的青年背對著千裡蹲下,等到千裡趴在他的背上之後,才站起身來回答,「千裡平時走路的時候,腳步聲是輕的。只有受了傷的時候,腳步聲會變得更重一些。」
千裡絞盡腦汁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走路的聲音:「有嗎?我從來沒有注意過……」
「不過,」重新趴回青梅竹馬的肩膀,千裡輕聲道:「感覺阿武越來越可靠了呢。」
「哈哈哈!」山本武沒有回頭,語氣輕快,「既然這樣的話,千裡可以多依賴我一些哦!」
感受到背上的人輕輕點頭的動作,山本武的笑意加深。
從前是我一直追逐著你,依賴著你。
現在,換我來照顧你了。
獄寺隼人結局
「我那傻弟弟終於也開始談戀愛了啊。」戴著墨鏡的碧洋琪靠在門邊,欣慰地看著不遠處的二人。
夏馬爾不復平日吊兒郎當的樣子,蹙眉:「說起來,這個女孩子好像是突然轉學過來的?」
「嗯,在隼人高三的時候突然轉學的。興趣愛好和隼人都很一致,而且對數學都很有研究,然後二人就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學。」碧洋琪回過身,看見夏馬爾的表情後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麼,「已經查過了,對方家庭都是普通人,不存在刻意接近隼人的情況。」
「普通人啊……」夏馬爾神情微微放松,隨即又掛上了常見的猥瑣笑容:「不過那女孩這麼可愛,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黑手黨以後會不會哭著跟隼人分手呢∼真想試試……唔!」
變出有毒料理糊了夏馬爾一臉,碧洋琪仿佛沒有看見倒地抽搐的夏馬爾一般,繼續道:「隼人已經和她說明了,她不介意。」
緩緩從地上爬起的夏馬爾聞言,立刻垮下臉,「連家庭情況都已經說明了?」
碧洋琪沒有答話,她望著那兩人。
自己的弟弟看起來不太高興,沉下臉的時候顯得有點凶,不過那女孩——鶴見千裡並不怕他,笑得很開心,拽著獄寺隼人的手在說著什麼。
「謔——看起來那麼凶,結果還不是乖乖地被人家牽著手沒有甩開。」夏馬爾酸酸地嘟噥。
鶴見千裡突然踮起腳,親了一下獄寺的臉頰,對方反應極大,立刻後退了一大步,從脖子到臉頰的皮膚瞬間紅透。
看著獄寺長大,卻是第一次見到他害羞成這樣的夏馬爾驚奇地吹了個口哨。
隨即,鶴見千裡主動拉起獄寺隼人的手,跑到了碧洋琪與夏馬爾面前:「姐姐∼獄寺被我說服了哦,我們今天可以一起去參加宴會了。」
碧洋琪驚喜道:「真的嗎隼人?」
獄寺的面色已經恢復正常,聞言轉過臉輕哼一聲。
「因為想要時時刻刻在一起嗎……」夏馬爾感嘆道:「年輕真好∼」
宴會上。
獄寺隼人一向不愛參加聚會,便離開了喧鬧的人群,來到了二樓的露天陽台。鶴見千裡本想跟著他一起,卻被碧洋琪拐走吃零食喝酒去了。
「是獄寺君嗎?」
陌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獄寺回過頭,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一頭白發亂翹著,眼下有一個紫色倒皇冠刺青的青年笑得燦爛無比。
獄寺皺眉,「你是?」
「別在意∼我閑著沒事就來這裡玩一玩。」青年揮揮手,隨即湊近了他,神秘道,「這個世界的你,看起來是跟小千裡走到一起了呢?」
獄寺立刻警惕起來:「你這家伙怎麼會知道——」
「哎呀別那麼緊張∼」青年擺手,「另一個世界的你還有小千裡跟我關系都很好哦?」
「剛剛看到你姐姐帶著小千裡去見你父母了呢∼」白發青年笑眯眯的,「真為你們感到高興,畢竟無數個世界裡,只有這個世界的小千裡跟你在一起了。」
「世界……你這家伙在說什麼啊?!」
「嘛,不要那麼有敵意。」青年擺擺手,完全沒有將他掏出的炸彈放在眼裡,「我馬上就走咯?祝你們幸福∼」
白發青年從陽台上一躍而下後便失去了蹤跡,獄寺隼人緊皺著眉,命令警衛去追蹤其下落。
完全就是邏輯不同的瘋話。
不過……如果那個人說的話是真的,那又如何?
獄寺隼人望著蹦蹦跳跳向自己走來的鶴見千裡,心道。
無論這個宇宙存在多少個世界,對他來說,眼前的鶴見千裡才是真實的。
這就足夠了。
沢田綱吉番外
金色長發的秘書推門而入,看見的便是千裡用燃燒著晴火焰的匣兵器治療手肘傷口的場景。
「boss,你受傷了!」
千裡沒抬頭,「來送文件的吧,放在那裡就好了。」
小秘書猶豫道:「其實……」
看著滲血的傷口在火焰的照耀下逐漸愈合,千裡才放下了匣兵器,「怎麼了?」
「受傷了怎麼不跟我說?」
熟悉的聲音響起,千裡抬頭,便看見面色不是很好的沢田綱吉正站在門口。
用眼神示意小秘書放下文件,千裡看著自己的秘書將門帶上,便將視線轉回了沢田綱吉的臉上,果不其然,對外一向以溫和待人著稱的沢田綱吉此刻卻露出了明顯的不愉神色。
「發現敵人之後,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
千裡盯著沢田綱吉身後的門,似乎突然對上面的紋路非常感興趣:「你們那邊不是正在會談嗎?這幾個敵人不用驚動你們,我自己也能解決。」
沢田綱吉嘆了口氣。
手臂被拉起,沢田綱吉的手指在上面撫摸檢查,「還受了其他傷嗎?」
千裡本想說沒有,想了想還是和盤托出了:「人質受到驚嚇,咬了我一口。不過傷口已經用匣兵器治愈了。」
「在哪裡?」
千裡點了點自己左手腕。
沢田綱吉仔細檢查,皮膚上隱隱約約有著深淺不一的牙印,牙印所在之處距離手腕的動脈很近,看起來非常凶險。
眼看著沢田綱吉的神情越發不對,千裡立刻道:「我錯了綱吉。」
單手將千裡的左手腕握進掌心,沢田綱吉淡淡道:「千裡做錯什麼了?」
「不應該直接靠近受到驚嚇的人質?」
「呃,不應該單打獨鬥?」
猜測的聲音逐漸變小,看到沢田綱吉神色的千裡明智地閉嘴。
空氣寂靜了下來,一時沒人再說話。
沢田綱吉生氣的原因,一直到晚上回家,千裡還是沒能明白。
不過很快她就無法思考了。
……
「千裡的表情……是這裡?」
「……」
「看來是了。」
……
筋疲力盡窩在軟綿綿的被子裡,鶴見千裡昏昏欲睡地半眯著眼。
微熱的手指撫上臉頰,耳邊響起沢田綱吉帶笑的聲音,「千裡看起來真的很累啊。」
「死……」千裡喃喃自語。
沢田綱吉湊近了聽:「什麼?」
「我說。如果初代知道你把超直感用在這種地方,估計會打、死、你。」千裡磨牙,一字一頓道。
沢田綱吉幫千裡蓋被子的手一頓,隨即趴在一邊笑成了震動模式。
「抱歉抱歉。這是因為千裡太害羞了嘛。」笑完,沢田綱吉理了理千裡額上被汗打濕的頭發,動作輕柔,「無論我問什麼,千裡都不回應我。」
湊到千裡耳邊,沢田綱吉壓低聲音:「所以,我只能用超直感來判斷千裡更喜歡哪個姿勢了。」
鶴見千裡翻了個身,不說話了。
每到這種時候,她就會開始懷念那個一捏就臉紅的初中版沢田綱吉。
想到了什麼,鶴見千裡突然發問:「所以今天你為什麼生氣?」
沢田綱吉遲疑了片刻,還是回答了。
「每次看到千裡去執行一些凶險的任務,我都會很擔心。因為千裡為了達成任務,總是會以身犯險。」
「我們不是戀人嗎?如果你出了什麼事的話,我……」
翻過身,千裡從被子裡伸出雙手,抱住了一旁的青年。
「是我錯了。」
千裡摸了摸沢田綱吉蓬松的頭發,「不過,你說錯了一件事。我不會為了任務把命搭進去的。」
「——因為,我喜歡的人還在等我回來啊。」
話音落下,眼看著棕發青年的眼睛亮了起來。千裡輕笑一聲。
「突然想起來,交往之後,我是不是沒有對綱吉說過『喜歡』?」
沢田綱吉用力抱緊千裡。
「沒有哦,一次都沒有。」故作委屈的聲音中透出來的是遮掩不住的喜悅。
所以,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的沢田綱吉,今天才會表現得那麼不安……不,這份不安應該是從之前就一直存在的了。
那麼,為了安撫沒有安全感的戀人,就必須做出一些承諾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真的?!」
「嗯。」
「那千裡跟我拉勾承諾哦,不准騙我。」
「好。」
勾指起誓——
『說好從今以後都牽著手』
『因為要走很遠』
雲雀恭彌番外
「把它收回匣子裡。」
「不要。」
「立刻收回。」
「不要。恭彌你不是很喜歡小動物的嗎?怎麼對Sirius這麼凶。」
「你覺得它是小動物?」
千裡打量了一下被雲雀恭彌的拐子逼到角落,立起來比人還高的巨狼,終於放棄跟雲雀恭彌繼續爭執下去的念頭,打開了匣子。
「Sirius,進來。」
巨狼委委屈屈地「嗷」了一聲,化作一道明黃色流光飛進了匣子。
雲雀恭彌收回拐子,扭頭就走。
深知對方這是生氣了的表現,千裡立刻跟上雲雀恭彌離開的步伐,「恭彌你為什麼生氣……?」
對方頓住腳步,轉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白皙的手指曲起,在鶴見千裡額頭上輕輕一敲。
「Sirius是雄性。」
千裡抱住雲雀恭彌還未收回的手臂:「可是Sirius是匣兵器,本質上只是一團火焰啊?」
雲雀恭彌轉過身去。
「恭彌你這是剝奪我擼毛茸茸的權力誒……但是,只要恭彌能帶上這個手機殼的話,我就再也不讓Sirius進房間了,怎麼樣?」
千裡拿出最近剛收到的手機殼,繞到雲雀恭彌面前,向他展示了手機殼上的字樣,左邊那個寫著「小動物」,右邊那個寫著「動物管理員」,一白一黑,是一套情侶手機殼。
千裡觀察著雲雀恭彌的神情,心想:無論哪個都不符合雲雀恭彌的形像,所以——誒?
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雲雀恭彌拿走了千裡的手機殼,利索地拿出手機裝上。
千裡呆滯。
不僅換上了手機殼,而且用的是「小動物」的那個?
「你的手機。」
「啊……?」
雲雀點了點千裡手中剩下的「動物管理員」手機殼,淡淡道:「裝上這個。」
*
「草壁先生,我想問,恭彌最近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恭先生最近心情很好……吧。」
千裡沉思了一會,將手機殼的事情以及匣兵器的事情都跟草壁和盤托出。
飛機頭的神色古古怪怪,似乎被什麼噎著了(作者:是狗糧),好半天才緩過來。
「其實,恭先生還挺喜歡那個手機殼的。平時的恭先生一天最多看一次手機,自從戴上那個手機殼以後,恭先生拿出手機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草壁在心裡補充,並且風紀財團的董事開始懷疑恭先生是不是鬼上身了。
千裡震驚,在想到那個手機殼上寫著的字之後,又追問:「可是我覺得,就算恭彌想要手機殼,也不會選白色的那個吧?『小動物』什麼的,感覺跟恭彌不搭啊……」
草壁聞言,用慈愛的眼神看了看千裡。
小動物指的不是恭先生自己,而是你啊,鶴見小姐。
當然,恪守下屬本分的草壁並不會把「恭先生想要的是你啊鶴見小姐」之類的話說出口,而是轉移了話題,「鶴見小姐,請問您的手機殼上寫的是什麼?」
「動物管理員。」
草壁嘴裡叼著的草差點掉了下來。
現在流行把狗騙進來殺嗎?!
至今單身的草壁哲矢,被委員長和委員長夫人身上散發出的戀愛氣息暴擊到淚流滿面。
「這麼一說……鶴見小姐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凶獸管理員呢。」聯想到之前鶴見千裡安撫暴動的雲雀恭彌的場景,草壁喃喃自語。
「什麼?」
「不,沒什麼。」
草壁望向窗外艷陽高照的天空,欣慰地笑了。
那個如浮雲一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人,被束縛住了。
從不為他人停留的浮雲,心甘情願地為他的太陽停下了腳步。
弗蘭番外
【超多hp要素預警!】
「骸大人……」
「我親愛的庫洛姆,有什麼事?」
「我想問,如果真的有分院帽,千裡會是什麼學院。還有,弗蘭會是什麼學院的?」
「哦呀,你也被他們傳染了?」
房門打開,一身黑袍,圍著紅黃條紋圍巾的鶴見千裡走出來。
「是格蘭芬多!」庫洛姆小聲驚呼。
「kufufufu……愚蠢魯莽的獅子嗎,很適合你。」
「格蘭芬多的品質是勇敢、果斷、正義。」綠發青年整理著自己綠白條紋的圍巾走了出來,吐槽卻是一刻不停:「果然師傅這個鳳梨麻瓜沒辦法理解我們巫師的世界。啊還是說師傅本來是阿茲卡班的囚徒所以——」
「給我閉嘴。」
三叉戟擦過綠發青年的臉側,被熟練對方躲開。六道骸笑了一聲,「所以弗蘭是斯萊特林學院?比起冷血的蛇來說,還是更像聒噪的青蛙吧?」
「骸你又說錯了。斯萊特林像征的是強大、冷靜、優雅啦。」千裡上前幾步幫弗蘭整理圍巾,青年微微俯身方便她動作,繼續和六道骸鬥嘴。
換裝完畢,三個幻術師一個普通人(?)便踏上了去環球影城的征程。
即使買了快速通行票免去了排隊的煩惱,在踏入環球影城大門,看到遠處城堡輪廓的那一刻,千裡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拉起弗蘭就往哈利波特園區跑。
打橫抱起庫洛姆的六道骸幾個起落跟上了拔腿就跑的二人,「不是買了FP嗎,急什麼?」
「想早點看到霍格沃茨的城堡啊。」
「愚蠢的麻瓜果然無法理解我們巫師的世界呢——」
走過一道拱門,哈利波特世界便映入眼簾——英倫式建築有次序地排列,屋頂上還是一整片未融化的雪,而千裡能依次叫出這些建築的名字:國王十字車站、霍格莫德村……
「看,那是我們的母校!」千裡將城堡指給庫洛姆和六道骸看,前者已經被她帶入坑,看到城堡之後,紫羅蘭色的大眼睛閃閃發光,而後者則頗感丟人地捂住臉,一邊自言自語:「這真的是成年人會說的話嗎?」
「你看那一對——真是活久見,獅院和蛇院聯姻了誒!」壓低的激動聲音從一旁傳來。
千裡轉過頭,看見兩個穿著獾院校服的姑娘躲在一旁竊竊私語,看到她和弗蘭轉過頭來,還驚呼一聲:「顏值好高!」
「果然在大家眼裡,獅院和蛇院是死對頭呢。」千裡無奈攤手。
弗蘭幫她圍好在劇烈奔跑中散開的圍巾,平靜地提醒她:「走吧。」
「哦對!庫洛姆、骸,把快速通行證拿出來,我們去第一站——哈利波特主題過山車∼」
5D的過山車比起普通過山車更加刺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打人柳,在雷雨交加中瞬間逼近的攝魂怪……眼前呈現的場景讓每個坐在過山車上的人都仿佛坐在飛天掃帚上,跟著主角經歷一場又一場的奇妙冒險。
即使有fp,四人也排了將近半小時的隊伍,因此從過山車出來已經接近中午了。四人找了一處長椅坐下,弗蘭魔術般地變出三包pocky,把兩包扔給了庫洛姆和六道骸,自己叼起了一根。
「千裡要吃嗎?」弗蘭叼著pocky,含糊不清地問。
「誒?好啊。」千裡伸手去拿弗蘭手裡的餅干盒,卻沒想到那盒子在對方的手上憑空消失了。
千裡一愣,就見綠發青年指了指自己叼著的pocky。
「……在這裡?」臉色微紅地環視四周走動的人,千裡搖搖頭,徑直從青年嘴邊掰下了一段pocky咬進嘴裡。
青年唇角微微一翹,突然握住了千裡的肩膀。
千裡轉頭,只見弗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漸漸靠近,碧綠色的雙瞳中略帶笑意。身上清涼的薄荷香味逐漸將千裡包圍。
然後。
「啪」地一聲,千裡嘴裡咬著的pocky斷開,弗蘭直起身,將從千裡嘴邊搶來的餅干卡嚓卡嚓吃完。
「哇——那個蛇院小哥是個調情高手啊!」有路人駐足,望著他們竊竊私語。
六道骸清咳一聲打斷二人的對視:「鶴見千裡,那種連最低等級的幻術都比不上吧?你還玩得那麼開心。」
千裡從害羞的狀態中回神,望了一眼口不對心的六道骸。
隨即她想起了什麼,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端詳道:「是嗎?不知道剛才在過山車上看到那種『低等級的幻術』笑得最開心的人是誰呢?……喔我看看,是某個發型怪異的——」
千裡一個側身,避開六道骸搶照片的動作,躲在了弗蘭身後,還有空誘惑庫洛姆:「庫洛姆想不想看你家骸大人坐在過山車上傻笑的照片?過來過來!」
「我……」
「庫洛姆!」六道骸按著自己額頭上跳動的青筋,加重語氣。
「你有本事威脅人家,有本事讓庫洛姆自己說啊!」
最後,照片搶奪戰以弗蘭復制了幾百份照片,並上傳到彭格列守護者聊天群結束。
六道骸被千裡和弗蘭氣走了,順便帶走了滿臉寫著愧疚的庫洛姆。千裡把自己剛才用六道骸的照片制作出的「憨憨傻笑.jpg」表情包發在了群裡,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道骸你也有今天!!」的刷屏。
心情很好地關閉手機,千裡與弗蘭在哈利波特主題公園裡開始逛街。
走進對角巷,千裡拉了拉弗蘭的袖子,指向展櫃裡那個長著人臉、吵鬧不停的植物,後者了然,說出了她想說的話:「曼德拉草。」
「弗蘭最懂我!」千裡豎起大拇指。
對角巷裡陳列的哈利波特周邊雖然有些粗糙,但還原度很高,千裡一路走一路看,在角落翻到了一本日記本,上面的花體字有些難以辨認,千裡一時難以將它與原著中的道具對上號。
「湯姆裡德爾的日記本。」弗蘭道。
千裡恍然大悟:「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
購買了幾根魔杖、日記本以及羽毛筆,千裡提著周邊和弗蘭一起來到了主題餐館。
餐館裡氛圍很好,輕音樂在昏暗的餐館裡流淌,小聲的交談與餐具碰撞聲被沙發隔絕,不顯得吵鬧。千裡坐到弗蘭身邊,把自己剛才買到的周邊一一亮出來。
湯姆裡德爾的日記本在千裡的手中變成了手賬本,羽毛筆在上面繪制出千裡今日的所見所聞。
「這是斯內普教授的魔杖。」一一清點著周邊的弗蘭突然說話了。
羽毛筆一頓,千裡想起了原著裡斯內普教授的故事,心情有些沉重。
「斯內普教授一直愛著莉莉。」千裡將日記本翻到了新的一頁,「進入霍格沃茨以後,斯內普被分到了斯萊特林學院,而莉莉是格蘭芬多。因為兩個學院的關系,本來是好友的二人無法在一起無拘無束地玩了。後來,因為斯內普過度的自尊,二人決裂。」
「再後來,莉莉嫁給了詹姆斯波特,生下了哈利波特……最後,莉莉在對抗伏地魔的時候被伏地魔殺死。而教授選擇了臥底在伏地魔身邊,發誓以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哈利波特。」
「很多年之後,鄧布利多校長問斯內普教授『你還愛著莉莉嗎?』教授的魔杖尖端跳出一只銀色的牝鹿,那是莉莉的守護神。它落在辦公室地板上,跳著穿過屋子,飛出了窗戶。」
「看到斯內普教授的守護神之後,鄧布利多問他,」千裡指尖的羽毛筆移動,在日記本上寫下,「After all this time然後斯內普教授回答——」
握著羽毛筆的手突然覆蓋上另一只手,千裡從思緒中抽離,撞進了戀人碧綠色的眼瞳。
接著,是一個落在唇角、輕若羽毛的吻。
角落處的二人,分別穿著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這兩個互為死敵的學院的校服,然而,他們的手緊緊交纏在一起,握著羽毛筆,在紙上寫下了那句被人們奉為經典的愛情誓言:
「Always.」
reborn番外
「別亂動。」
「可是眼妝已經夠濃了……」千裡小聲抱怨,順從地被reborn抬起臉。
感受到眼角化妝刷輕柔掃過的力度,千裡好奇地轉過頭,想在化妝鏡中看看reborn在干什麼,卻被一只有力的手固定住了腦袋。
「如果不想頂著畫歪的妝去舞會,就別動。」reborn沉聲道。
聞言,千裡便只能百無聊賴地閉著眼,讓化妝刷在臉上折騰。
「睜眼。」畫完最後一筆,reborn收手。
千裡聞言睜眼,對上了reborn漆黑的雙瞳,好奇地眨眨眼,「你怎麼這個表情?還是畫歪了嗎?」
清澈的雙眼因為下垂的眼尾而顯得無辜,閃爍不定的酒紅色系亮片眼影則讓眼睛顯得波光粼粼,專注的眼神讓被注視著的人有一種被深愛的錯覺。
戴著黑色禮帽的男人無言地挑起嘴角,忽然握住千裡的肩膀,俯身朝她壓下來。
千裡及時伸手,擋在了二人中間。
被擋住的男人挑眉。
「現在不行。」千裡嚴肅臉:「妝都畫好了。reborn你一下嘴,就會吃到口紅粉底液眼影眉粉腮紅。都是化學物質哦。」
被Reborn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發毛,千裡轉移話題,「今天的任務是?」
*
輕車熟路地應付了舞會上過來搭訕的男男女女,千裡接受到reborn行動開始的信號,便悄悄溜出了大廳。
接過對方遞來的西裝外套穿好,千裡跟著男人無聲潛入了古堡第二層。
確認背後無人跟來後,千裡望向在微微敞開的房門前停下腳步的reborn。對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靠近,千裡點點頭,貼牆站立。
門內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似乎是男人的笑聲與女人的驚叫聲。
這次的任務對像不僅從彭格列叛逃了,聽上去還有虐待女人的癖好?千裡皺眉,從reborn身側探頭,想看看門內的情況如何。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模糊的肉色,還未等千裡看清門內的狀況,便被reborn一把攬到了懷裡。
千裡一怔,拉住reborn沒有持槍的左手,在他掌心中寫:「怎麼了?」
Reborn看著屋內公然遛鳥的肥碩男人以及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清純女人,又把鶴見千裡的腦袋往懷裡按了按。
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見到過無數醜陋的肉|體,眼前的場景算是其中之一。叛逃組織的男人周圍散落著白色粉末,顯然是被毒品迷暈了頭腦,連窗簾都沒拉上就迫不及待地袒露出了自己。
眼看著房內的氣氛越發緊張,一個追一個逃,reborn耐心地等待著。
他問自己:鶴見千裡明明已經成年了,為什麼自己仍然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畫面?
在遇到鶴見千裡之前,他以為自己偏愛柔弱的、長在溫室裡如同花朵一般的女人——就像現在房間內那個女人一般——這類女人往往會讓人有強大的保護欲。
而鶴見千裡的外表像花朵,其性格卻更像荒郊野嶺茁壯生長的雜草,擁有著一往無前,在他看來甚至還有些愚蠢的勇氣。即使遍體鱗傷,甚至付出生命,也要拯救自己重要的人——自己有些過分的保護欲大概源自這裡吧。
千裡聽到女人的驚叫越發凄慘,心下不忍,在reborn手心寫「救人」二字,便摸出了自己大腿上綁著的槍。
「真拿你沒辦法。」reborn輕笑一聲,似無奈又似寵溺。
然後,一聲悶響,子彈精准擊中男人的心髒,接著是一聲短促的尖叫,女人受到了過度驚嚇,暈了過去。
「——任務完成。」
*
「所以那時候你為什麼不讓我看?」卸完妝的千裡從浴室走出來,一臉郁悶,「我已經成年了啊,看到也不會留下心理陰影的。」
洗完澡的殺手大人顯然不想回答千裡的話,從報紙中抬起黑漆漆的雙眼,「卸完妝了?」
「卸完了。」
「沒有化學物質殘留了?」
「?」隱約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千裡歪歪頭。
然後,就被世界第一殺手大人強行堵嘴拖走了。
——一輛晉江不能描寫的車開過——
累得昏昏沉沉的千裡,在被reborn從浴室裡抱到床上的那一刻便沉沉入睡。
意識朦朧間,千裡聽到了溫柔的一聲:
「晚安,我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