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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魔法] 放不下的回憶===作者:歐基沙

放不下的回憶===作者:歐基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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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子誕生

  今天是一個晴朗的下午,秋風初起,蕭瑟未至,普利奴斯的首都富拉比薩仍似春夏般充滿生氣。克尼特河發著閃光,又清又亮,兩岸一片青蔥,繁花似錦。河上游的高門大宅及王宮富麗堂皇,河下游的平民區亦一副繁華的景象。兩層高的屋子有著花槽,散發出醉人幽香。道路雖闊,卻擠滿了人。市集傳出叫賣聲,人們不斷穿梭來往。所有人都以這個城市為榮。
  在熙來攘往的街道旁,一個老婦坐在家門外的階梯上,抬頭望著天空自言自語道:「好一個溫和美麗的下午啊!著能永遠都保持這樣就好了。」
  白色的薄雲在空中飄著,陽光燦爛而下熾熱,微風輕輕吹過,令人想起美好的春日。
  然而,一個男人卻打破了平靜的氣氛。他沿著大街一面跑,一面大叫道:「好消息呀!王室的繼承人快誕生了!」
  街上的人聽了均哄動起來。
  有人說:「是真的嗎?真是可喜可賀啊!」
  有人說:「不知會是王子還是公主呢?」
  有人說:「這可是國王的第一個孩子啊!真令人高興!」
  有人說:「不如我們舉行一個慶祝會吧!就在大廣場舉行好嗎?」
  有人說:「好啊!要像國慶大典般盛大啊!」
  接著人們便開始準備活動。婦女去預備食物和酒,男人則去四處宣揚,有些人則到露天廣場去,找賣藝人到慶祝會表演。原本已夠吵耳的街道,就更吵耳了。
  老婦微笑著點了點頭:「太好了,我居然還有機會看到這一日!」
  在那邊廂,尊貴而冷靜的國王一反常態地在王宮的一道房門外焦急地踱著步。他時而停下來望望房門,時而轉身屈著手指,接著又來回踱步。眉頭時而打結時而舒張,但又露出愉快的笑容。
  一個在旁站著的大臣向國王說:「陛下,你不用太擔心的,不如坐下等吧!」
  國王瞪了他一眼:「你又沒孩子,懂得甚麼?」
  大臣於是噤聲不語。
  另一個年老的大臣道:「陛下,臣家中有三個兒女,四個孫兒,每個出生時都順順利利的。王宮這兒有御醫在,王后必定會母子平安。」
  國王微笑著吐了一口氣:「莫切爾侯爵,不枉你從政多年,最懂安慰我。」
  莫切爾笑了一下,臉上的皺紋通通都現出來了:「臣只是實話實說。」
  這時,房間內傳出嬰兒的哭聲。國王停止了踱步,以一副極欣喜的表情對著房門,而大臣們則紛紛向國王道賀。國王舉起右手,止住了大臣的吵嚷。
  等了一會,門被打開了,一個侍女走出來向國王道:「恭喜陛下!出生的是王子!」
  「是王子!真好啊!」大臣又吵嚷起來了。
  國王進了房間,另一個侍女便抱著嬰孩來了。國王以笨拙的手勢抱起孩子,仔細端詳著。嬰兒的臉紅紅的,雙眼緊閉著,那挺直的鼻樑,像極了他的父親。
  國王笑著道:「我的王兒,父王早就替你定了名字了!你叫奧羅,是普利奴斯的王子奧羅啊!」
  這時,王后微弱的聲線傳了出來:「陛下,你這麼大聲會嚇著孩子的。」
  國王來到王后的床邊,把嬰孩放到她的面前:「你看看,是我們的孩子啊!辛苦你了,親愛的。」
  疲累的王后回了他一個微笑。
  同時,王宮中的高塔、花園、門口的衛兵均吹響了號角,自富拉比薩的外城牆亦傳來了同樣的聲音。整個富拉比薩頓時被覆蓋在報喜的號角聲下。人民紛紛湧到王宮大門前聽候佳音。
  號角聲逐漸息微,取而代之的是洪亮的鐘聲。接著,國王的使者來到大門前高聲道:「王子奧羅誕生了!」
  群眾聽了均大叫道:「國王萬歲!王子萬歲!國王萬歲!王子萬歲……」
  使者繼續說:「為了慶祝王子的誕生,國王決定要與眾同樂!」他舉起一個沉重的袋子:「這是陛下賞給大家的!」說完便用手從袋子中抓出一大把銀幣拋向人群。
  人們都高興地接著如雨般落下的銀幣,老婦亦在人群外圍站著。這時,一個陌生的小男孩笑著把銀幣交到她的手上:「婆婆,給你的!」
  老婦摸了摸小孩的頭:「多謝你啊!」接著又望著王宮喃喃道:「國王陛下,王子殿下,雖然你們現在並沒有看見我這個老太婆,但我還是要為你們的恩澤說聲『多謝』。」
  今天--奧羅殿下出生的九月十日,將是普利奴斯人民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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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光輝的隊伍

  十五年後,震撼全城的號角聲又再次響起。富拉比薩的人民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聚集到東面城門前。雖然已是九月初,天氣亦已轉涼,但由於人的體溫,四周都熱起來了。然而各人都沒鼓譟起來,反而興高采烈地和身旁的陌生人傾談著。
  這時,城牆頂上的士兵大叫道:「大王子奧羅回來了!」
  人們聽到後便退到城門的兩側,讓外面輝煌的隊伍穿過城門進城。民眾均發出讚嘆的歡呼聲。
  一個少婦對她的兒子說:「你看看,王子回來了!他可能會是未來的國王呀!」
  她的兒子又叫又跳地說:「我長大後一定要加入王子的近衛隊!」
  一個少年說:「嘩!他就是奧羅殿下嗎?雖然年紀和我差不多,但卻十分威武啊!」
  一個老人微笑著說:「真是一名少年才俊,我們的國家一定會比以往更強!」
  其他人則不停叫著:「王子殿下萬歲!」
  奧羅殿下騎著白色駿馬,身穿輕便的胸甲,背披飄逸的斗蓬,頭戴插著紅色羽毛的頭盔,腰間掛著寶劍,神氣地在群眾的擁護下沿著大路向王宮走去。在他身後跟著十個騎士,個個都昂首挺胸的騎著白馬,看起來英姿勃勃。他們的兩側各有四個衣著光鮮的衛兵,手舉著飄動著的紅色旗幟,緩緩向前走。雖然這隊伍不過二十人,但其威勢及光彩,卻不是萬人大軍可以相比的。這都是因為有奧羅殿下在此的緣故,他是普利奴斯人眼中的希望之星。
  奧羅一面向前進,一面向群眾揮著手,而眾群則報以令人振奮的呼聲。
  此時,一個臉容瘦削,年約三十的騎上趕上來說:「奧羅殿下,我們真的要……」
  未等騎士說完,奧隨便問:「你怕嗎?普林斯。」
  「我只是有點擔心。」普林斯沉默了一會:「其實帶到監獄去,再向國王陛下報告不就行了嗎?何必要帶到殿上去?」
  奧羅微笑了一下:「我只是想給父王一個驚喜,他一定會喜歡這份『禮物』。」
  普林斯也笑了笑道:「你這麼肯定?」
  「普林斯,其實你應比我更了解父王。」奧羅說。
  普林斯望向前方:「殿下為何這樣說?」
  奧羅回應道:「憑你的出身,可以得到第三軍團參謀長的官職,真是一個奇蹟。」
  普林斯「唔」的一聲:「的確,我只是個舊時代的騎士。」
  奧羅用他那像足能看穿人的目光注視著他:「但父王卻刻意提拔你。你和父王之間,到底有些甚麼秘密?」
  普林斯說:「凡事都是留點餘地比較好,要不然很易會招致損失的。」
  奧羅沉聲道:「你這樣算是教訓我嗎?」
  普林斯淡定地說:「不,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若有所得罪,還請原諒。」
  奧羅吐了一口氣:「算了吧!反正我就是欣賞你這種性格。」他頓了一頓:「不畏強權,我行我素,說起來你與我及父王其實十分相似。」
  普林斯用手指揉著下巴:「這也算是一種讚賞嗎?」
  奧羅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你不這樣認為嗎?」
  普林斯沒有回答,只作了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
  隊伍逐漸接近首都中心,過了二十分鐘,王宮便在前方二百米處出現。王宮是建在富拉比薩中心的一片稍高的地上的,有著堅固的圍牆,裡面是綠草如茵,萬紫千紅的御花園,花園正中央是華貴宏偉的建築物,有著巨大的正門,雪白的牆壁,閃亮的玻璃窗,以及高大的塔樓。塔樓尖頂有著紅色的普利奴斯國旗,它們在風中飄揚著,像是在向歸來的人招手。
  這時,一個衣著華貴,束著捲曲鬍子,騎著棕色馬的四十來歲男人進入大街,向隊伍走去。
  普林斯看見了來者,向奧羅說:「盧倫斯公爵,是富拉比薩四大富豪之一。沒有任何官職,『公爵』的稱號,可說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但對於不曉得甚麼叫權力的平民來說,這個人卻是榮耀的化身。」奧羅頓了一頓:「你猜這人是來幹甚麼的?」
  普林斯想了一會:「我想除了是來接駕,就沒其他可能了。」
  奧羅露出一個驚奇的表情:「在王宮、府第前被人恭迎就試得多了,在路上可是第一次!這個盧倫斯公爵到底在耍甚麼花樣?」
  普林斯說:「我想這並不關他的事,應是國王陛下的主意。」
  奧羅皺起眉頭道:「我又不是不認得路,為甚麼要派人在路上迎接?」
  普林斯回應道:「殿下有所不知了,這是普利奴斯朝廷對重要人物的歡迎儀式,其他人要羨慕也來不及啊!」
  說著,盧倫斯公爵已來到他們近前。他下了馬,向奧羅鞠了一個躬:「歡迎奧羅殿下回來富拉比薩。」
  奧羅下令隊伍停下來,點了點頭:「在我出外巡察期間,首都可有甚麼事發生?」
  盧倫斯回應道:「一切都安好。」
  奧羅問:「那麼父王、母后和王弟都好嗎?」
  「陛下和王后都很好。」盧倫斷遲疑了一下:「至於二王子韋爾特殿下及三王子菲哲文殿下……我想應該還好好的。」
  「『我想』?」奧羅笑了笑:「你的答案真奇怪啊!他倆究竟怎麼了?」
  盧倫斯再猶疑了一會:「這個……不如我們一面走一面說吧!」
  「好的。」奧羅向他的部下說:「我們繼續向前走!」
  盧倫斯騎上馬,走在奧羅身旁:「其實兩位王子都沒事,只是他們實在太不愛見人了!我們根本很難知道他們的近況。」他頓了一頓:「不過他們留在宮中,應不會發生甚麼事,哪像殿下你要四出巡察那麼辛苦?」
  奧羅笑了一下:「盧倫斯公爵,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他們年紀還少啊!韋爾特只有十歲,而菲哲文才不過五歲。」
  盧倫斯聳了聳肩:「但是身為王子,總需要出去見人的,他們的性格的確令人頭痛!」
  奧羅說:「父王如果聽到你的說話,一定會很生氣。」
  盧倫斯笑道:「那麼就請殿下替我保守秘密吧!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好了。」
  奧羅苦笑道:「算了吧!反正我的想法也是和你一樣。面對著他倆,我也有難以溝通的時候。」
  盧倫斯鬼鬼祟祟的瞧了瞧四周,壓低聲量說:「其實國王好像也和你一樣啊!」
  奧羅呆了一呆:「你為甚麼這樣說?」
  盧倫斷繼續輕聲說:「因為你遠行去了,所以才不知道,其實上次替菲哲文殿下舉行生日會時,陛下也遲到早退。」
  奧羅貶了眨眼:「是嗎?」他說完之後沒有再說話。
  他們回到王宮後,各自做自己的事。奧羅回到自己的寢宮梳洗、休息,普林斯則安置好那件「禮物」,盧倫斯去向國王報告,而騎士及衛兵亦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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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裁決

  過了兩小時,王宮的正殿中集合了幾十個人。大殿是長方形的,其中一端安放了王座。束著鬍子,戴著王冠,身穿紫紅色,繡上金線花紋的袍子的國王--納西爾王坐在王座上,俯視著座前排成兩列的群臣。大殿門口至王座之間的路上鋪了一條長長的紅地毯,臣子們就站在它的兩旁,面向路中心。他們身後不遠處各站著十個衛兵,他們一動不動的,就像是雕像一般。
  這時,門被從外面打開了。站得最近門口的一個衛兵大聲道:「大王子奧羅殿下,及第三軍團參謀長普林斯到!」
  臣子們聽了立即彎下腰,作鞠躬狀。奧羅及普林斯踏上地毯,來到王座前。國王口中「唔」的一聲,揚了一下手,臣子們於是又重新站直,面向奧羅。
  奧羅向國上鞠躬道:「參見父王!」
  普林斯亦單膝跪下:「參見國王陛下!」
  國王微笑道:「免禮了!奧羅,你初次因公務遠行,感覺如何?」
  奧羅回應道:「這可是一次難得的經驗!今次我巡察全國各個城市,在普林斯及各地地方官的指導下,學到了很多關於行政、軍事、財務等方面的知識,我想這是一個王子必須學懂的。」
  國王緩緩點了兩下頭:「那我分派給你的工作,成績又如何了?」
  奧羅說:「父王叫我辦的事,我都辦妥了,現在我就粗略地報告一下吧!」
  一個衛兵把一盤紙卷放在普林斯身旁。這時普林斯已站起來,他拿起一卷紙,交到奧羅手中。
  奧羅接過紙卷,打開讀起來:「這是關於奧撒斯城的報告。經過多年的經營,奧撒斯已成為一個富庶的農業城市,出產的糧食在扣除徵回中央的稅收後,仍足夠銷售到鄰近各城。當地的地方官卡瑟斯子爵認為,奧撒斯除發展農業外,亦適合發展工商。希望父王研究一下對此地的新政策。」
  國王含糊地應了一聲,而普林斯則取回奧撒斯的報告,並遞上另一個紙卷。
  奧羅接過紙卷,繼續道:「這是漁人港的報告。漁人港的商業活動近五年來越來越頻繁,很多外國商人都在此和本國商人作交易。因此我國的關稅雖然不高,但仍有很大的盈利。不過近來卻有海盜為患,所以我認為應撥款擴充海軍,保障商船的安全。」
  普林斯取回紙卷,遞上另一個。
  奧羅繼續說:「接著是費沙的報告。亞米西亞的堡壘修葺好後,第二軍團已由費沙移到亞米西亞,以防穆拉雷入侵。而費沙固有的堡壘現已開始拆卸,得出的土地部份會成為地方政府總部,部份興建軍營,供二百地方常駐軍人駐守及居住,其他的則撥作民居及興建廣場。」
  普林斯再取回紙卷,送上另一個。
  奧羅繼續不厭其煩地讀著:「接著是亞米西亞的報告。第二軍團移到亞米西亞後,現已安頓好了。軍團的將軍潘狄說穆拉雷似乎知道了我國的軍事調動,沒有再來攻擊。不過我認為穆拉雷可能會轉移目標,攻擊我國邊境城市加特洛尼亞。因此我們應該提醒駐在附近的第四軍團注意一下穆拉雷軍的動向……」
  奧羅讀完一卷紙又讀另一卷,足足讀了一個小時。國王一面聽一面點著頭,看來好像很滿意奧羅的報告。大臣們也很欣賞奧羅的勤奮工作態度,無不露出佩服的神色。
  不經不覺,已讀到最後一卷紙了。奧羅清了清喉嚨道:「這是加拿加的報告。我一到加拿加時,當地人民立即向我指證當地地方官赫爾斯男爵濫收稅款,又強加罪名於平民身上,沒收其財產,以中飽私囊。」
  大臣聽了均露出驚訝的神色。
  國王則憤怒地大力拍了一下王座的扶手,大吼道:「太可惡了!赫爾斯簡直目無王法!」
  一個大臣馬上站出來道:「陛下請息怒!赫爾斯男爵只是一個北方邊境的地方小吏,又怎會有膽量這樣做呢?」
  另一個大臣反駁道:「就是因為他是一個邊境地方小吏,以為中央不會留意,所以才任意妄為!」
  一個年老大臣「哼」的一聲:「或許那個平民是胡說的!誣告這條罪可大了!」
  他身旁的年輕大臣搖頭道:「你又沒到那兒看過,又怎知道是誣告的?」
  「你……」老大臣為之氣結。
  對面的一個大臣叫道:「一個地方官若安安份份的工作,又怎會被人指控?他一定是做了骯髒事!」
  老大臣瞪著他道:「你說得這麼肯定,難道你又到那兒看過?」
  「安靜!」國王大聲喝止大臣的爭論。
  大臣們立即收歛了剛才的無禮態度,靜靜的站著。
  國王四周環視了-下,然後說:「奧羅,你對此事有甚麼意見?」
  奧羅自信地淺笑著:「其實一切爭論也是無謂的,只要調查一下,不就能分出是非黑白了嗎?」
  國王回復了和顏悅色的臉容:「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已採取了甚麼行動?」
  奧羅點了一下頭:「普林斯!」
  普林斯轉身向大殿門口叫道:「帶入來!」
  話音剛落,六個衛兵便在門口出現。其中四個抬著一個大箱子,其餘兩個則挾著一個被繩綁了起來的男人。
  一個大臣忽然驚叫道:「是赫爾斯男爵!」
  其他人亦跟著發出驚愕的叫聲。
  衛兵把箱子及男爵帶到奧羅身後。箱子被放到地上,而男爵則跪在地上顫抖著。
  奧羅指著箱子道:「請各位看清楚!」
  普林斯揭起箱子的蓋,箱中頓時發出一層金光!國王驚訝得張口結舌,而大臣則發出「嘩嘩」的驚嘆聲。
  奧羅指著箱中的金幣道:「這是赫爾斯男爵多年以來,從平民身上搾取回來的錢,亦有部份是由外國商人處搶來的。」他又指著箱中的珠寶:「而這些則是行賄得回來的。」
  國王皺起眉頭,站起來大聲說:「巴克多統領!」
  侍衛隊統領巴克多--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從大臣群中站出來道:「陛下有何吩咐?」
  國王指著被嚇得面青唇白的赫爾斯道:「這個貪官就交給你法落!不用手下留情!他的所有財產均要充公!」
  「是!」巴克多回應道。
  這時,奧羅插口道:「父王,請聽一聽兒臣的意見。」
  國王問:「怎樣了?你認為我對此事的處理方式不當嗎?」
  奧羅搖頭道:「不,赫爾斯這種人是必須嚴厲懲罰的。不過加拿加的百姓多年來受到剝削和迫害,生活十分困苦,因此兒臣希望父王能把充公的部份財產,發給他們改善生活。」
  一個大臣站出來道:「我贊成王子殿下的建議,這是表揚陛下愛民之心的大好時機。」
  另一個大臣也說:「難得殿下有護民之心,我們就按照他的意思辦吧!」
  巴克多亦道:「我們王室侍衛隊最重要的工作是懲辦赫爾斯,財產怎麼處理,我沒有意見。」
  國王沉默了一會,然後問:「普林斯,你說我應該聽從各位大臣的意見嗎?」
  普林斯回應道:「我認為一個國君,是很需要人民的支持的。」
  國王緩緩點了點頭:「既然連你也這樣說,我就答應你們的要求吧!」
  奧羅鞠躬道:「多謝父王恩准!」
  國王坐下來,微笑著說:「梅特列!」
  「是!」財政大臣梅特列站出來說。
  國王命令道:「發還財產的事就交給你去辦,這箱財寶暫時由你保管!」
  梅特列鞠躬道:「是,臣一定會好好辦妥此事。」他向衛兵招了招手,衛兵便把寶箱抬了出正殿。巴克多亦命令手下把赫爾斯鎖到監獄去。
  接著國王繼續說:「我們應該好好討論一下對各地的政策,不過我想大家都累了,我們便休息一小時才再繼續吧!」
  群臣向國王鞠了一個躬,然後紛紛離開正殿。
  自此之後,普利奴斯人都對奧羅的能幹景仰萬分。雖然貴族、官員、平民、商人的身份地位、社會立場是何等不同,但他們都同樣以奧羅作為他們的偶像。這些事發生在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身上,可說是一項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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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普林斯的不安

  今天是奧羅回到富拉比薩的一個星期後。奧羅在王宮隔鄰的軍營中,和普林斯及幾個第三軍團的軍官在會議室中討論著。
  普林斯指著桌上的地圖向眾人說:「今次我們第三軍團,會由富拉比薩調防到加勞里斯。」
  一個軍官伸出食指,由地圖上「富拉比薩」的位置向左劃到「加勞里斯」的字樣上:「這麼說,我們要由東部去到西面邊境。這可是一條很長的路啊!」
  奧羅說:「加勞里斯和亞米西亞都是貼近穆拉雷的邊境軍事要塞。第二軍團已到了亞米西亞,而我們亦將到加勞里斯,相信穆拉雷人有天大的膽,也不敢來犯了!」
  普林斯點了點頭:「在五日後,第一、二隊百人騎兵隊以及第一至五隊百人步兵隊會首先出發,大約十天後,其餘的都會離開富拉比薩。同時,第一軍團會調到首都駐守。大家有沒有問題?」
  軍官們搖了搖頭。
  普林斯問:「那麼將軍有意見嗎?」
  第三軍團的將軍利柏恩搖頭道:「我沒意見,總之你辦事,我放心。」
  普林斯點了一下頭:「五日後出發的隊伍,會由將軍及騎兵隊總隊長帶領,而其餘的就由我及各位中隊長帶領。
  「那麼我呢?」奧羅問。
  普林斯回應道:「殿下會和我一同出發。」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
  利柏恩問:「有甚麼事?」
  一把聲音傳了進來:「國王陛下請奧羅殿下到軍營的空地一聚,請殿下立即起行。」
  奧羅說:「不過我正在開會啊!這是我第一次隨軍駐邊,我希望能親力親為。」
  傳話人說:「但陛下命令我來邀請,殿下不去的話,小人會很難做。」
  普林斯收起地圖道:「殿下,既然陛下已來到了,你就去和他會一會吧!」
  「不過……」奧羅說。
  普林斯拍了一下他的肩:「我們之後要談的,都只是一些細節事項罷了,你留下來只會覺得悶。」
  利帕恩亦說:「請殿下相信我們的辦事能力吧!」
  奧羅吐了一口氣:「我當然相信你們,既然你們兩個都這樣說,我就去一去吧!我很快便回來!」他說完便匆匆跑了出會議室。
  利柏恩清了清喉嚨:「我們繼續談吧!普林斯,我們接著要討論甚麼?」
  普林斯呆呆的望著門口,沒有回答將軍的話。
  「普林斯!」利柏恩大聲道。
  此時,普林斯才如夢初醒:「啊……對不起,將軍剛才說甚麼?」
  利柏恩瞇起眼睛道:「你怎麼了啊?忽然變了一段木頭般。」
  普林斯拍了一下自己的頭,鞠躬道:「對不起,我只是想起另外一些事罷了。」
  利柏恩說:「你一向很少會這樣失神的,如果是太操勞就多點休息吧!你可以把地圖給我嗎?」
  「可以。」普林斯把地圖交到將軍手上,接著摸了一下額頭,心想道:「真奇怪,我怎會忽然覺得殿下很像那個人呢?」他皺了一下眉,喃喃道:「加馬斯.荷狄斯利亞,你真的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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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領賞之日

  很快,七年又過去了,富拉比薩仍然是一個繁華安定的大城市,而王室亦如昔日那麼耀目。
  今天,西面城門前聚集了一大群人,他們等待著的,正是大王子奧羅。不經不覺,奧羅已二十一歲了。他在沙場上戰鬥多年,功勳絕不比一名將軍少。然而年輕人總是不會心足。在今次對穆拉雷的戰事中,他又漂亮地勝了一仗。而今天,正是他回來富拉比薩領受獎賞的日子。
  奧羅騎在白馬上,與三十來個騎士及衛兵招搖地穿過城門。群眾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以示歡迎,然而奧羅卻愁眉不展。
已升任為第三軍團將軍的普林斯看見了奧羅的表情,問道:「殿下,今天是你回來領賞的日子,怎麼卻一副受難的樣子啊?」
  奧羅望了望他:「我的臉色很難看嗎?」
  「難看得像是吃了敗仗。」普林斯頓了一頓:「你都大半年沒回王宮了,一會兒可以見到久違了的父王和母后,應該開心的啊!」
  奧羅咕嚕道:「我知道,不過這兒的情景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普林斯四周打量了一下,看見的盡是與高采烈的群眾。他又挺直身子、伸長頸項向遠處望去,但仍沒有任何特別的發現,於是問:「這兒的情景有甚麼不對頭嗎?我覺得沒甚麼不妥啊!」
  奧羅嘆了一口氣:「你不覺得今次的人群,比上次我回來時少了很多嗎?」
  普林斯用手指揉了揉下巴:「你是說九個月前,回來報告戰情的那次嗎?」
  奧羅煩躁地揮了一下馬鞭:「就是那次啊!上次的人群擠得要站在井邊,但今次呢?街上的空位多得可放上十匹馬!」
  普林斯「唔」的一聲,緩緩點了點頭:「說起來的確是。」他睨了一下奧羅:「殿下,你似乎非常介懷啊!」
  「你說甚麼啊?我……我哪會為這些小事介懷?我只是見人少了,怕首都的環境……怕人民的生活差了!」奧羅雖然這樣說,卻全是假話。
  普林斯掛上一張笑臉:「真的不介意?」
  「我不知道啊!」奧羅叫道。
  走了不久,盧倫斯便在隊伍前出現。
  奧羅命令隊伍停下來,向盧倫斯說:「不用說客套話了!我們立即回宮吧!」說完又下令隊伍向前走。
  盧倫斯騎上馬,匆匆趕上奧羅問道:「奧羅殿下,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啊!是發生了甚麼事嗎?」
  奧羅回應道:「不,沒甚麼。」
  盧倫斯鬆了一口氣:「沒事發生就好了,我還以為是普林斯將軍觸怒了殿下。」
  普林斯假咳了一聲:「公爵,你可別冤枉我啊!」
  盧倫斯笑道:「我只是開玩笑罷了,你可別當真。」
  這時,一陣哄動的人聲從北面城門的方向傳來。
  奧羅問:「怎麼忽然吵成這樣的?是有甚麼意外嗎?」
  盧倫斯一臉驚訝:「殿下你不知道嗎?這可稀奇了,我以為你會知道的。」
  奧羅聳了聳肩:「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你給我說清楚。」
  盧倫斯回應道:「其實今天回來富拉比薩的,除了殿下你外,還有二王子韋爾特殿下啊!」
  奧羅面不改容,簡短地說:「是嗎?」
  普林斯也說:「我想韋爾特殿下是從北面的伊那卡特回來的吧!聽說我國的第五軍團,不久前在那兒和洛布伊丹打過仗。」
  盧倫斯點了點頭:「我想你們是去西南邊境,所以才不知道此事。韋爾特殿下在兩軍對陣時,一箭射死了敵方將領!現在首都人人都在談論此事啊!」
  普林斯少有地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想到韋爾特殿下的箭法如此厲害,真令我感到意外。怪不得人們都跑到北面城門去了。」
  奧羅也忍不住開口道:「這件事你肯定是真的?」
  盧倫斯興高采烈地說:「今天他都回來領賞了,哪還有假的?」
  奧羅蹦著臉,一言不發。
  普林斯看見了,於是問:「殿下,今天能見見王弟,你怎麼不高興啊?」
  奧羅硬擠出一個笑容:「怎會?我只是覺得王弟的性格向來畏縮,他的戰績令我感到震驚罷了。」
  普林斯沒有再說甚麼,只是作了一個曖昧的微笑。
  奧羅見到他的表情,心想:「難道他知道了我的心思?不知怎的,一聽到王弟的事,我心中便一陣發緊。這到底是甚麼感覺呢?」
  他似是心虛地避開普林斯的目光,只顧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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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二王子

  第二天,奧羅與韋爾特在王宮的大殿上領了獎賞,接著便在隔鄰的大廳參加慶功宴會。
  在宴會中,奧羅和幾位漂亮的貴族小姐跳了幾支舞,接著便來到落地玻璃窗前吹一吹風。此時,太陽快要完全西沉了,紅色的天空逐漸暗淡下來,開始透出灰色,耀目不再。向遠方的山望去,原本碧綠的草木亦已不再碧綠,變成一片無盡的黃綠色。秋天、黑夜,令一切光輝盡失。
  忽然,有人在會場中叫道:「殿下!」
  奧羅轉身一望,-個侍衛便在他旁邊擦身而過。他一面走,一面叫著:「韋爾特殿下!」
  奧羅吐了一口氣,讓視線隨著侍衛的身影而去。侍衛走到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的韋爾特身旁,不知說了甚麼。韋爾特:「回應了幾句,便打發侍衛走了,接著自己一人呆坐著,沒注意到奧羅正望著他。
  「韋爾特雖是我的弟弟,但我倆卻異常生疏。這是因為性格不同的緣故嗎?」奧羅心想。
  的確,奧羅和韋爾特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奧羅是一個十分積極的人,不論大事小事,都希望親力親為。對於自己的工作,也十分認真和投入。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讓人知道他的實力,從而令人讚賞他、仰慕他。而韋爾特則是一個消極的人,他不和甚麼人交好,也不尋求別人的關懷。對於父王的命令,他不拒絕,但也不會高高興興的接受。總是默默的,孤獨地做自己份內的事。
  奧羅皺起眉,從身旁的小桌子上拿起酒杯,呷了一口酒,心想:「但他在戰場上的成績卻如此優異。在他那木訥的表情後,究竟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他一口氣暍光杯中的白酒,決定回去休息。今天的心情真的太煩亂了。
  在由窗邊走向門口的途中,下少人都問他要到哪兒去。奧羅不想多言,於是都答是喝多了,要回去睡一睡。當他回應了一個伯爵的詢問後,發覺自己正站在韋爾特的前方。韋爾特望著他,他也望著韋爾特。他覺得自己必須說些甚麼,因為兩兄弟不瞅不睬的,實在太古怪了。
  奧羅問:「韋爾特,在伊那卡特打仗辛苦嗎?」
  韋爾特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用細微的聲線道:「一點點吧!還不太適應行旅生活。」
  奧羅點了一下頭:「遲些就會習慣的了,不吃點苦就不是男子漢。」
  韋爾特也跟著點頭道:「是的。」
  說了幾句,奧羅已不知該說些甚麼好了。他一向善於和別人溝通,現在卻找不到話題,因此顯得特別尷尬。
  經過一分鐘的沉默後,韋爾特說:「王兄,第三軍團不久之後是不是會到中部的荷加拉?」
  僵局終被打破,奧羅不禁鬆了一口氣:「是的,我們要到那兒處理訓練新兵的事。不過逗留一會之後就會再北上,到伊那卡特去。」
  韋爾特說:「由亞米西亞到伊那卡特,真的很遠。」
  奧羅點了點頭:「是的,不過與穆拉雷的戰事暫時平息了,父王不想第三軍團呆著沒事做,所以才下此決定。穆拉雷的蒜皮事就交給第六軍團好了。」
  韋爾特舔了一下嘴唇,遲疑了一會道:「父王說……他說今次想我跟同第三軍團一起去。」
  奧羅呆了一呆:「為甚麼?第五軍團不是會調到伊那卡特北面不遠處的他拉斯嗎?」
  韋爾特扯了扯衣袖:「父王說普林斯將軍是一個好軍人,叫我向他學習一下。」
  奧羅「唔」的一聲:「他的確是個很有為的人。」
  接著,二人又陷入寂靜之中。奧羅見再留下也不會有甚麼樂趣,於是便告辭了。他踏出了會場,但又忽然不想回去自己的寢宮休息。大概是剛才的對話太不自然了吧!他心煩的情況比之前更嚴重,就是回到寢室,只怕也不會睡得著,於是他決定到御花園逛一逛,以消解鬱悶的情緒。
  花園的小徑旁,間中立著數個點燃了的高腳燈臺,把附近的事物照得一片昏黃。火光像是一個個火球,懸浮在空中。然而奧羅雖站在矮樹叢中,卻看不見花朵。不是植物沒長出花來,而是光度不足,所以才看不見。
  奧羅獨自喃喃道:「火始終是火,又怎會比得上太陽呢?」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四周又回復了沉寂。沒有人聲,沒有鳥聲,沒有蟲聲,沒有風聲。四周雖有草木,卻像是石頭般,沒有生命,沒有喜悅。或許是習慣了,身處人群的歡呼聲之中,此刻的奧羅感到有點孤獨。
  他舉步前行,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經不覺,來到了一個很大的水池附近,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男孩子坐了在水池邊的地上,正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水中的月光。奧羅定神一看,發現男孩就是他的另一個弟弟--菲哲文。菲哲文有著一雙精靈而充滿感情的大眼睛,但性情卻和韋爾特相近,都不太怎麼親近人。
  正當奧羅正在猶疑是否要回頭走的時候,菲哲文忽然說:「不介意的就坐下吧!」
  奧羅吃了一驚,心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菲哲文這樣說是邀請嗎?奧羅呆了幾秒,接著以一種和他不相襯的,有點裹足不前的緩慢步伐向菲哲文走去。他來到他身旁稍後的地方,不安地坐下來,望著菲哲文的瘦小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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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王子

  菲哲文繼續望著月光,拿起放在身旁的酒瓶,斟了一杯酒,遞給奧羅。
  奧羅遲疑了一會,接過了酒杯,但沒有暍,只是想著菲哲文是不是在請他喝酒。
  然而酒不是用來喝,又可以作甚麼呢?難道給他用來澆花不成?他在緊張之餘,也感到自己的想法太可笑。
  菲哲文微微轉頭望著奧羅︰「怎麼了?是不是杯子沒洗乾淨?」
  奧羅慌得連兄長的模樣也失掉了,馬上搖頭道:「不!不是!」
  「你放心喝吧!這隻杯我沒用過的。」菲哲文說完便把瓶口對著自己的口,「骨碌」的喝了一大口。
  奧羅雙手捧著杯子,心想:「菲哲文到底是何時學會喝酒的?我可一點也不知道。」他呷了一口酒,感到味道怪怪的,不像是葡萄酒或任何上等酒。他又戰戰兢兢的用嘴唇和舌尖沾了一下,五官都表示出他的不習慣。他問:「這是甚麼酒?」
  「麥酒,是僕人送給我的。喝得太多上等酒也會感到厭吧!」菲哲文說。
  奧羅「唔唔」的應了兩聲:「不過如果是從沙爾輸入口的白酒,我是怎麼也不會膩的。」
  「沙爾巴,那可是一個盛產葡萄酒的遙遠東方國家啊!」菲哲文改而望天上的月光。
  奧羅鼓足了勇氣,向這個陌生的弟弟說:「你怎麼這麼沉悶,一個人在這種偏僻地方喝酒?」
  「我的僕人都忙著,其中一個還病了,我讓他回家休息。沒人有空陪我,所以才自己喝悶酒。」菲哲文向奧羅投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不過你連酒也沒帶來,不是比我更加悶嗎?」
  奧羅因他的笑而鬆弛下來,有點傻氣地笑著回應道:「哈……說的也是!早知我也帶一瓶出來好了!」他又呷了一小口麥酒:「你經常和僕人一起的嗎?」
  菲哲文點了點頭:「是呀!他們都是好人,有時我也會和他們一起喝點酒,談談天的。」
  奧羅好奇的眨了眨眼:「像現在這樣?」
  菲哲文猛地點了一下頭:「就是這樣,說著說著,時間就易過了。」
  看著菲哲文高高興興的樣子,奧羅才發覺他不是一個如傳聞所說,那樣不好相處的人。他雖比不上奧羅那麼活躍於社交界,但應是比韋爾特開朗很多的。奧羅放鬆了四肢,盤腿而坐:「其實你應該參加一下宴會,可以認識多點朋友啊!」
  「免了!一菲哲文躺在地上,雙手放在腦後:「在宴會上,人人都說些政治、功業之類的東西,和我有甚麼關係啊?」
  奧羅喝光了杯中的酒:「到你年紀大一點,就會有關的了!」
  菲哲文嘆了一口氣:「那麼我就多等幾年吧!」他把酒瓶遞給奧羅:「要不要?」
  「多謝!」奧羅接過酒瓶,替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提起宴會,他就想起了韋爾特:「你覺得韋爾特這個人怎樣?」
  菲哲文問:「你是指人品方面?」
  奧羅用手摸了一下額角:「是吧!你所知的任何方面,可以說點給我聽嗎?」
  菲哲文乾笑了兩聲:「他的事我可知得不多,不過主觀地說,我覺得他是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
  奧羅的表情有點驚愕:「原來你也是這樣想,我以為你的性格和他比較相似,不會這樣說。」
  菲哲文用指尖揉了一下下唇:「我們相似嗎?我可不覺得啊!」
  「至少表面上相似吧!」奧羅說完又喝了一口酒。
  菲哲文臉上掛上皺眉思考的表情:「但內裡應不同吧!我不知我是否說得對,我總覺得他是滿腔怨氣的,但又不易表達出來,是一個封閉的人。」
  奧羅苦惱地拉著前額的頭髮,心想:「似乎要理解這個人的確不容易。」
  「你問他的事,是想去開解一下他嗎?」菲哲文以開玩笑的語氣說。
  「不是啊!不是這樣!」奧羅彎下腰,抓著頭道:「老實說,不知怎的,一有人提起他,又或是我見到他,心中總是感到有點不安,很不舒服。」
  菲哲文坐起來問道:「你試過去找出原因嗎?」
  奧羅一臉沉鬱:「或許是我不太了解他吧!因此我才感到不自在。不過我覺得除此之外,應還是有些甚麼的。他似乎令我感到……感到恐懼?」
  「這是何時開始的?」菲哲文問。
  奧羅想了一會:「記得他還小時,我只覺得他是一個平凡、退縮而孤僻的人,不怎麼在意他的事。但自從他開始上戰場,我就發覺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是真的。他不久前還一箭射死了敵軍將領,我……我就開始不安。」他重重的搖了一下頭:「他並不是那麼畏縮的,這應是一件好事,但我卻……我居然不想他變得堅強!我總怕會有壞事發生!我覺得我討厭他!」他說完後,情緒有點激動。
  「是妒忌。」菲哲文說。
  奧羅望著菲哲文:「妒忌?」
  「以及恐懼。」菲哲文也回望著他:「你害怕他會奪去眾人對你的重視,所以你恐懼。也因為如此,你開始懷疑自己的實力,你期望他跌倒,永遠比不上你。這就是妒忌啊!」
  奧羅頓時感到如被雷擊中般:「妒……忌?我妒忌?我一直以為沒有人可以令我妒忌,沒人可以威脅到我的地位,但如今……」他沉默了一會:「菲哲文,妒忌是一件錯事嗎?」
  菲哲文微笑著聳了聳肩:「不論對或錯,人會妒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不必為此感到慚愧的。如果你認為妒忌是一件錯事,就讓它變成好事吧!」
  「把妒忌變成好事?我應該怎樣做?」奧羅的雙眼充滿了迷惑。
  菲哲文說:「妒忌聽起來很負面,但也可以成為一種推動自己進步的動力。如果不想再恐懼,不想再妒忌,那就好好磨練自己,超越對手吧!你不是一直都在這樣做的嗎?」
  奧羅回復了原本堅定自信的神情,口中喃喃道:「沒錯,我不是一直要求自己要盡善盡美的嗎?我一定不會輸的,不會!」
  菲哲文站起來,拿起酒瓶:「現在已很晚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一大堆政務還在等著你去處理啊!」
  奧羅也站起來,向他說:「有空的話我們再聚一聚吧!」
  菲哲文點了一下頭,轉身而去,隱沒在黑暗中。
  奧羅抬頭望向天上銀白的月光,心想:「只要肯勞力,一切都會變得圓滿的!」
  接著他便昂首闊步地離去了,只遺下一隻杯子在池邊,獨自享受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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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寶刀

  一年後,戰爭的號角聲在北方響起。包括奧羅、韋爾特在內的第三軍團,收到駐在他拉斯的第五軍團的報告,說洛布伊丹大軍正越境迫近他拉斯。普林斯及奧羅於是由伊那卡特,帶軍到他拉斯增援。
  弓箭、盔甲、盾牌、旗幟這些人造的東西,來到了原本無人的荒涼邊界,捲起了和大地不協調的腥風血雨。普利奴斯的鐵蹄,如浪般衝向對方。兵器相交的聲音、盔甲相撞的聲音、人們呼號的聲音、馬匹嘶叫的聲音、死人倒地的聲音,就是兩個浪交織出來的結果。

  大王子奧羅在混亂的戰場上,
  騎著他那引以為傲的白馬,
  用手中的劍劃出紅色的彩虹。
  在彩虹之後的,
  是有著腥味的狂風。
  利箭,
  劃破長空,
  刺在狂妄的敵人身上。
  弓弦,
  奏出的是死神的樂章。
  在馬上的,
  是自信與力量的化身。
  在蹄下的,
  是碎鐵血濃。
  追求榮耀的人啊!
  你為甚麼要上戰場?
  是否在血肉的陪襯中,
  刀劍才會顯得輝煌?
  世上永無一個最強,
  勝負成敗亦無常,
  為何榮譽值得你把生命奉上?
  在你眼前的人是無懼的騎士,
  你能否生還就只能問上蒼!

  在詩人的筆下,這段歷史就是這樣。
  就這樣,普利奴斯正式與洛布伊丹開戰,而第三軍團亦開始迫近洛布伊丹的邊境城市多洛伊里。在多洛伊里南面有很多山丘,以及一個大樹林。第三軍團要到多洛伊里,就先要經過那兒。
  奧羅及普林斯走在大軍隊頭,而韋爾特則走在軍隊右側較後的位置,騎兵隊總隊長則走在左方。這時,軍隊左前方約三百米處的樹林邊緣突然飛出了一群雀鳥,數目大概有一百以上,情景頗為壯觀。
  奧羅看見了,皺了一下眉道:「有古怪。」
  在他身旁的普林斯問:「你說甚麼古怪?」
  「剛才的雀鳥啊!牠們像是被甚麼嚇著了。」奧羅回應道。
  普林斯說:「森林的雀鳥被野獸嚇著了,有甚麼好出奇的?」
  奧羅搖了搖頭:「我想不會是野獸,而是洛布伊丹的伏兵。」
  「伏兵?」普林斯認真起來:「殿下為甚麼這樣認為?」
  「如果是森林中的野獸,就一定會在森林深處獵食。如果是平原上的野獸,亦會在平原上獵食。因此在森林邊緣這種怪位置驚動雀鳥的,應該不是野獸。」奧羅頓了一頓:「而且野獸通常喜歡襲擊獨行的動物,所以剛才的百多隻雀鳥,亦不會是受到野獸襲擊的。」
  普林斯信服地點頭道:「那麼我派人入森林查看一下吧!」他轉頭向一個騎兵說:「你去告訴總隊長,前方樹林中有伏兵,叫他派人去殺敵吧!」
  「是!」騎兵立即往後方走去。
  奧羅四周張望了一下:「我們要減慢行進速度,並叫韋爾特及各中隊長準備隨時作戰!」
  普林斯點了一下頭,再命了幾個騎兵傳送消息。
  那邊廂,騎兵隊百人隊長魯文被命令到森林中查探。他領著二十個部下,進入了林中,向前走了三百來米,便發現一些洛布伊丹弓箭兵。魯文等人殺光了敵人,並發現對面的山丘發出了閃光。魯文猜出反光是伏兵的兵器發出的,於是向那兒射了二十一枝箭。洛布伊丹伏兵見有箭雨自頭上落下,紛紛跑出山丘。奧羅趁此時機,下令大軍攻擊,把敵軍殺過片甲不留。
  這件事件,也為民歌所記載。

  在森林中驚動雀鳥的,不是虎,不是熊,而是狡猾的豺狼。
  在山丘後反射陽光的,不是鏡,不是水,而是豺狼的兇光。
  二十一枝箭劃空而過,落在豺狼的頭上。
  豺狼慌得亂衝亂撞,被勇士踏扁似蟑螂,
  人好運時可乘風破浪,但倒運時卻會掉進泥漿。
  豺狼豺狼太狂妄,弄得己方馬死人亡。

  在這一戰後,第三軍團攻陷了多洛伊里。接著又越過了加菲羅斯河,攻陷了洛伊斯。正當他們計劃繼續乘勝追擊的時候,洛布伊丹王室派來了使者,希望與普利奴斯議和。奧羅以洛布伊丹要付出一萬個金幣作賠償的條件,答應了要求,然後便與曾林斯及韋爾特一同回首都領賞。奧羅得到了四百個金幣作獎賞,而普林斯及韋爾特則各得到了三百五十個。 賞賜之後,便是一個盛大的宴會。
  正當格里班子爵、侍衛隊統領巴克多、第四軍團將軍加菲斯及剛上任的財政大臣馬希特向奧羅舉杯祝賀時,國王的一個近侍來到羅身邊:「打擾了,殿下!」
  奧羅問:「有甚麼事?」
  近侍鞠躬道:「國王陛下請殿下到房間一聚。」
  奧羅點頭道:「好的,我現在就去。」他轉臉向幾位要人道:「很抱歉,父王叫我去會一會他。」
  巴克多笑著道:「對了!我們只顧祝賀,也忘了陛下亦要和兒子團聚啊!」
  馬希特也跟著笑道:「哈哈!希望陛下不會怪責我們纏著殿下吧!」
  奧羅拍了他的肩一下:「這怎麼會呢?我們一會兒再談吧!」說完便和近侍一起走了。
  他們來到了國王的寢宮中,奧羅一見到國王遠遠的身影便叫道:「父王!」
  國王「呵呵」的笑著,慢慢走到他的身邊,雙手拍著他的肩頭道:「奧羅!你終於回來了!出征期間普林斯可有幫你的忙啊?」
  「當然有!我遠行了這麼久,父王的身體好嗎?」奧羅問。
  國王摸了摸額上的皺紋:「以這個年紀,算是不錯吧!對了,你今次在戰場上做得相當好!真有我年輕時的風範!」
  忽然,一把女性的聲音由奧羅背後傳來:「陛下,你怎麼又繞個圈子讚自己了?」
  奧羅轉身一望,頓時心中一熱:「母后!」
  王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你都長這麼大了,母后都放心了。你這一仗勝得很漂亮啊!」
  奧羅握著她的手:「這句話我都聽過上百次了!我們說些別的吧!」
  王后笑著道:「好的,好的。陛下,你不是要送他一件東西嗎?」
  國王點了點頭,拿出一柄閃閃生光的寶刀。刀鞘是用銀打造的,上面鑲滿了各式寶石。國王雙手捧著寶刀:「奧羅,這把刀是我們的祖先開國時所用的。我一直好好保存著,現在我就把它送給你。」
  奧羅驚愕地倒抽了一口氣:「父王……這……真的給我?」
  國王道:「當然!難道你認為自己配不起它嗎?」
  奧羅頓時高興得七情上面:「多謝父王!」他接過了寶刀,把它高高的舉在頭上。在燈火下的寶刀,有如太陽般耀目,七色的光芒,比彩虹更美麗。奧羅抬起頭凝望著它,心想:「韋爾特,你絕不可能勝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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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異常的召命

  接著的五年,普利奴斯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和外國打仗。由奧羅及普林斯帶領的第三軍團多次擊退敵人,其聲威直逼全國最優秀的第一軍圍,令人又羡又妒。
  這一年,第三軍團駐守在西南邊境的亞米西亞。穆拉雷近大半年來都沒動靜,令第三軍團上下都清閒起來。士兵間中休息娛樂,日子頗是好過,現出一片難得的和平。而奧羅及普林斯亦只是閒來翻翻地圖,巡察堡壘,參加訓練的指揮工作,或練一練劍,完全感受不到身在軍中的緊張氣氛。而韋爾特則早在三年前回第五軍團去了。
  這天,奧羅與普林斯在環城通道走了一圈後,回到休息室中。
  奧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手放在椅背上,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樣久都沒機會出戰,真是悶透了!」
  普林斯沖了兩杯茶,把一杯放到奧羅前面的茶几上:「其實享受一下太平不是很好嗎?外面的士兵才不會悶透,而是樂透了!」
  奧羅咕嚕道:「他們不用打,又可以收薪金,當然高興了!」
  普林斯暍了一口茶道:「我們現在不是也正坐著收薪金嗎?」
  「這怎麼一樣?」奧羅坐正道:「老實說,我們這些高級軍官的薪俸,其實也不是怎麼高,收入大多都是靠打勝仗的賞賜得來的。如果沒仗打,我們哪來收入?」
  普林斯用手指支著下巴,緩緩點頭道:「說的也是,雖然我們身在邊境,沒地方花錢,但府第的修葺費及僕人的薪金,也不是小數目。」
  奧羅叫道:「我快要和我心愛的沙爾巴白酒永別了!」
  普林斯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道:「不過我聽說第二軍團和第四軍團,正分別和洛布伊丹和萊利瑪斯打仗,如果我們這邊也打起來便不得了!」
  「是嗎?奧羅也呷了一口茶,沉默了一會:「喂!這兩場仗,到底是哪個國家先開始叫打的?」
  普林斯聳了聳肩:「這點我也不知道,但是為了這兩場戰爭,國王陛下下令增加稅金,好像還打算增設第七軍團。」
  奧羅忽然噎住了,猛烈咳嗽越來。
  普林斯問:「你沒事吧?」
  奧羅一面咳,一面掩口道:「沒事……沒事。」他放下茶杯,掏出手帕抹口:
  「你剛才說甚麼第七軍團,是真的嗎?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的?」
  普林斯坐在他的身旁道:「殿下,其實你亦十分清楚陛下的為人,又有甚麼東西好奇怪的呢?」
  奧羅清了清喉嚨:「的確是,父王一旦決定了甚麼政策,就會立即實行。如果我們這邊也打起來,不知又有多少政策要改了!」
  普林斯嘆了一口氣,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子向後靠在沙發背上:「這些事真麻煩!」
  奧羅點頭道:「希望穆拉雷別再入侵就好了!就是要打,也等北方和西方安定下來才打吧!」
  普林斯斜眼望著他:「那麼你不要賞賜了嗎?」
  奧羅拿起茶杯:「你可別把我看扁了!我還懂得分輕重的!」
  普林斯微笑了一下,擅自打起瞌睡來。

  過了三個月,第七軍團果真成立了,國王任命潘狄伯爵為將軍,駐守在普利奴斯東面的卡森。與此同時,國王發出了召書,送到各軍團駐守的地方,下令各軍團派人到首都領受新的軍事方針。
  奧羅在休息室中由使者手上接過召書後,打發了使者離開,接著坐下來,由頭到尾看了一遍。他看完了之後,又把召書翻來覆去望了一次,連底部也看過了,然後臉上掛上一副不解的表情。
  站在附近的普林斯問:「只一張紙,怎麼看那麼久?」
  奧羅繼續把召書揭來揭去:「這封召書這麼短,是不是少了一頁?」
  普林斯靠上前去,也閱讀了召書一遍,接著臉上也露出一副不可致信的神情:
  「哎呀?怎麼只有幾行字?這也算是召書嗎?」
  奧羅撫著後頸:「內容也十分含糊啊!『派人』是指派個甚麼職位的人去啊?」
  普林斯也抓著頭:『軍事方針』是甚麼方針啊?怎麼隻字也不提的?」
奧羅用手托著下巴:「而且『方針』是可以和『領受』一起用的嗎?是不是領受命令才對?」
  普林斯臉色一沉:「難道這封召書是假的?」
  奧羅搖著頭:「不,上面明明有父王的簽名。怎會寫成這樣的?父王的召書一向都很清楚明確的。」
  普林斯苦著臉,沉默不語。
  「不如今次就讓我親自回首都一趟吧!」奧羅說。
  普林斯揉了揉額角:「這封召書怪模怪樣,看來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不如隨便派個人……」說到這兒,他忽然整個人震動了一下,改口道:「不!我想我和你,其中一個一定要去!」
  奧羅有點愕然:「怎麼忽然又改變主意了?」
  普林斯神色凝重:「這封召書可能是故意寫成這樣的。」
  「故意?哪有這種事的?」奧羅皺起眉頭。
  普林斯緩緩搖頭道:「不,絕對有可能。陛下可能是有一項政令,認為我們會反對,於是寫了這封怪召書,想我們隨便派個人去……」
  奧羅接著道:「由於這個隨便派去的人職位低,於是父王縱使有不合理的命令,他也不敢反對,於是這項政令便可順利執行。」
  普林斯點頭道:「大概就是這樣。」
  奧羅說:「既然是父王的怪主意,那麼由我去好了。但這項政令究竟是甚麼呢?」 
   普林斯煩躁地吐了一口氣:「召書中甚麼也沒寫,一點線索也沒有啊!」他在休息室中來回踱著步,接著突然停下來問:「陛下要來人何時到首都?」
  「星期一,但今天已是星期四了。」奧羅回應道。
  普林斯的額頭皺成一堆:「只剩四天,這麼說你明天就出發了。如果有多些日子,我便可以和你商量一下對策了。」
  奧羅想了一會:「只要你和我一同上路,不是便可以一起商量了嗎?」
  「不過我應該留下來,注視穆拉雷的動向。你明白,我信不過騎兵隊總隊長的實力。」普林斯說。
  奧羅點了一下頭:「那我明白了,我在路上會好好思索這件事的了。」
  普林斯拍了他的肩一下:「拜託你了。」
  奧羅回拍了他一下:「一有消息,我派人聯絡你。」
  普林斯-臉肅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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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父子對立

  第二天早上,奧羅領著一小隊人馬,向富拉比薩前進。在路上,他不斷想國王到底要下何種政令。他想過國王是否要增設第八、九軍團,但又感到不可能。國王增設第七軍團時也沒問過他,如果是增設第八、九軍團,又怎會命人回首都去呢?他又想過國王是否要加稅,但似乎更不可能。軍人一向不理加稅這些文官做的事,又怎會收到召書呢?何況普利奴斯官員根本不用交稅,加下加稅都不會有官員去理。難道國王決定由現在起官員也要交稅?
  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然而又和『軍事方針』無關。但政事這玩意是那麼繁瑣而且複雜,哪是隨便想想就猜得中的呢?
  奧羅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向前進發。

  星期一的上午,奧羅匆匆地趕了到王宮。其他軍團派來的人,很多也是剛剛才來到。他到達之後回到自己的寢宮梳洗一番後,便出發到國王的寢宮去。沿路上,僕人、衛兵都向他鞠躬行禮。
  忽然,一個軍人在他旁邊擦身而過。那人連忙停下來,用恭敬而不至於卑下的語氣道:「奧羅殿下,很久不見了!」
  奧羅停下來,回頭一望,頓時喜形於色:「啊!拉德將軍,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
  拉德--那只有三十二歲的年輕將軍回應道:「我也感到十分意外,我還以為此行會十分寂寞。」
  奧羅問:「你回首都,是因為收到召書嗎?」
  拉德怔了一怔:「是的,難道殿下也……」
  奧羅點了點頭,用右手手指揉著下巴:「不過召書很奇怪,不知你那封是怎樣的?」
  拉德從口袋中掏出召書,遞給奧羅道:「只有幾行字,內容是叫我回首都領受新的軍事方針。」
  奧羅接過召書,草草看了一遍。內容根本完全一樣,沒甚麼好看的,他於是把召書還給拉德。
  拉德收好召書後說:「我覺得有點可疑,所以才親自回來。我還以為是自己太多疑了,但既然殿下也有同感,應該也不會錯的了。」
  奧羅「唔」的一聲:「我想父王是有事瞞著我們,不如我們現在去問問他吧!他總不能一直守口如瓶。」
  拉德搖搖頭,臉上掛上一個無奈的笑容:「我想不必了,我才剛剛去找過陛下,但衛兵說陛下出去了。」
  「出去了?」奧羅沉思了一會:「會不會是故意避開我們?」
  拉德聳了聳肩:「只有陛下本人才曉得是不是了!」
  奧羅說:「不如我們趁朝會開始之前,和各軍團的人一起研究一下這是怎麼的一回事吧!」
  拉德再次搖頭道:「我想這也不必了,其他軍團派來的人,都只是無名小卒。」
  奧羅按著額頭,大聲嘆氣道:「怎麼一來到,便碰上兩次壁啊?」
  拉德拍了他的肩一下,微笑中帶點苦澀:「我們煩也沒用的了!不如輕鬆點,免得一會兒想不出對策來吧!」
  奧羅回拍了他一下:「說得對,煩也沒用,一會兒在朝會中自有分曉!」
  二人說完便一同回頭走,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兩小時後,朝會開始了。韋爾特代表第五軍團出席,拉德代表第四軍團出席,而第一、二、六、七軍團的代表,都是奧羅不認識的。至於文官方面,出席的有總理大臣納雷安、財政大臣馬希特、外交人臣卡姆尼及二十多個政務官。
  朝會一開始,國王便說了一大堆獨白。先是說普利奴斯經濟富足,接著說外國入侵。說了老半天,他終於說出他的目的:「外國多年來,一直以武力欺壓我國,我認為現在普利奴斯財力人力充足,應是時候反擊了!我們的首要目標就是穆拉雷!」
  群臣聽了均立即起哄。
  奧羅第一個站出來道:「父王,你這樣說實在太突然了!」
  國王馬上回應道:「其實這個計劃,我放在心中已有一段日子了。我認為現在是反擊的大好時機。洛布伊丹兩天前被我軍擊敗,萊利瑪斯也不見得能支持多久,我們應盡快解決穆拉雷這個大敵!」
  奧羅說:「不過穆拉雷大半年來都沒入侵我國,我們有必要去招惹她嗎?」
  拉德也說:「陛下,我國軍隊多年來一直忙於征戰,將士均已疲累不堪。現在起兵攻打穆拉雷,相信大家會更加辛苦。」
  其他軍團的代表似乎有同感,但又不敢發言,只顧自己一伙人細聲咕嚕著。
  國王反駁道:「穆拉雷不入侵是因為軍力受挫,如果我們現在不反擊,等她回復實力後便沒機會的了。」
  幾個政務官紛紛表示贊同。
  奧羅說:「但穆拉雷雖然多年來一直攻打我國,但我國始終不失一地。就是她繼續攻打我國,也不會有甚麼危險,我們何必來個大反擊呢?」
  國王重重揮了一下手:「固守城池只是一個苟且偷安的做法,我們這樣做只會成為外國人的笑柄!」
  這時,又有幾個政務官表示同意。
  奧羅點頭道:「我也承認這是苟且偷安的做法,但現在萊利瑪斯及洛布伊丹方面的戰情尚未穩定,如果我們現在和穆拉雷開戰,而萊利瑪斯及洛布伊丹又忽然反擊,那我們豈不是會三面受敵?」
  此時,另外幾個政務宮又表示支持奧羅。
  國王說:「這只不過是你的推測!」
  奧羅立即說:「但並不是沒可能!」
  正殿忽然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靜之中,國王與奧羅直望著對方,各不相讓。大臣們也被恐怖的氣氛感染,不敢發言。
  過了一分鐘,國王緊握著拳頭道:「但我國財力豐厚,應足以支持我國與她們作戰!」  這時,財政大臣馬希特戰戰兢兢地站起來說:「陛……陛下,請容許臣下……發……發言。」
  國王點了點頭。
  馬希特低著頭道:「我國的稅金……剛剛提升了,因此國庫的錢財亦增加了。但……但是此政策才剛實行,會有甚麼影響,我們還未知道。若是現在就動用大筆金錢,只怕……只怕不太適合。」
  國王眉心緊皺,一臉怒容:「你說未知有何影響?你加稅時,沒想過有何影響的嗎?」
  馬希特僵立著一動不動:「這個我當然估計過,但……但政策變動的後果,往往不是完全可以預計得到的。因……因此請陛下再過些時日,才決定是否攻打穆拉雷。」
  國王「哼」的一聲:「再過些時日,穆拉雷就會恢復元氣的了!你到底要我等到何時?」
  「這……」馬希特無言以對。
  此時,奧羅說:「父王,今次的會議如此倉猝,要我們立即下決定是沒可能的事,請父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考慮!」
  總理大臣納雷安也站出來道:「請陛下恩准!」
  「陛下……臣亦請你再考慮一下。」這時,外交大臣卡姆尼亦打破了沉默。
  國王鐵青著臉:「卡姆尼,你……」
  卡姆尼抬頭望著國王:「眾位官員、拉德將軍及奧羅殿下不肯草草下決定,其實亦是愛國的表現,請陛下多給他們-點時間吧!」
  國王以憤怒的眼神望著卡姆尼,卡姆尼亦以堅決的眼神回望國王,整個正殿頓時陷入了一片肅穆之中。其他人亦被異常的氣氛感染,縱使心中有著各種意見,不吐下快,但始終沒人說出口。
  當有如一整天般長的兩分鐘過去後,國王站起來厲聲道:「我就給你們一星期!如果你們不能提出令我信服的原因,那麼我就會立即下令向穆拉雷出兵!退朝!」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納雷安、馬希特、卡姆尼三位大臣站在原地相視苦笑,而第一、二、六、七軍團的小卒則傻瓜般呆立著。各政務官咕嚕咕嚕的說過不停,拉德望著奧羅,而韋爾特則一聲不響地走了。至於奧羅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放鬆了蹦緊的神經。然而,他的心仍感到十分不舒服。和父王吵得這麼厲害,倒是他生平的第一次。他一向和父王都相處得好好的,但為何卻只因一次意見分歧,便吵成這樣呢?他的心中雖然充滿了疑惑,但卻沒時間理會。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要想辦法說服父王。
  奧羅離開正殿後,立即派手下回亞米西亞,向普林斯報告此事。除此之外,他還要爭取更多人的支持。總理、財政大臣及外交大臣都是他的同路人,有了他們三位的支持,其他政務官可能會跟從支持他。而第一、二、六、七軍團的小兵,不知如何處理此事,於是都依從奧羅的意思。至於拉德亦幫了奧羅很大的忙,他四處向貴族述說向穆拉雷開戰,會對他們的利益構成壞影響,於是很多貴族也反對開戰。雖然普利奴斯的貴族很多都沒參與政務的權力,但他們這些人多嘴多舌,閒來沒事做便通處宣揚反戰思想,令富拉比薩官民上下,在不足一星期內產生了一個反戰的熱潮。
  在富拉比薩民間,還開始流傳著一句這樣的諺語:

  一個王子,兩個將軍,三個重臣,抵得上一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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