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尊敬的埃爾梅羅老師敬啟：
我已經按照老師您的要求抵達了紐約。
雖說是為了處理聖杯戰爭的相關事宜來到這裡，但是無論從地脈的形成情況上來看，還是這座城市的構成上講，都很難想像這裡會成為此次亞種聖杯戰爭的主戰場。當然，並不是懷疑老師您的判斷的意思……只不過，將如此重要的一件事交給仍不成熟的我，還是讓人惶恐不安。
根據半日的了解，這裡是和時鐘塔完全不同的一片土地，靈脈相對稀薄而分散，這裡的居民們都被擁有非凡力量的英雄們所庇護著。
目前一切平靜，如果有了新的線索，我會繼續給您發郵件。
您的學生，
伊芙·馮·愛因茲貝倫 敬上
紐約的一家出租住宅裡，伊芙在電腦前伸了個懶腰。
窗外一切平靜，車馬人流熙熙攘攘，看上去就像是幾年前的冬木一般，絲毫看不出聖杯戰爭的前兆。愛因茲貝倫特有的白發赤眼在這座城市裡看上去格外顯眼，加之有些畏光的病理學特性，只要需要出門的時候，伊芙都戴著和這座現代化城市不太相符的巨大兜帽和鬥篷。周圍的人大多都擺出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來，對於這種程度的奇裝異服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提著拉杆箱的伊芙：「……」
從某種程度上看，這座城市確實頗具包容性。
房租也廉價得讓她覺得意外。
原本遠阪凜學姐還在反復囑托說大城市的開銷會比較高，露維婭前輩也給予了相當程度的資金援助，沒想到以格外低廉的成本就獲取了在這裡短暫滯留的權利，房東交鑰匙的爽快程度甚至讓見慣了奇異場面的伊芙都有些驚訝。
「畢竟這附近的房子總是塌了建建了塌，附近是斯塔克旗下的工業產業園，原本也沒多少住戶。」
房東把鑰匙一拋，轉身走得格外瀟灑：「小姑娘你要住三個月？半年以下不簽，希望半年之後這棟樓還建在。」
伊芙：「……」
這裡真的有點不對勁。
選擇這裡居住只是因為這附近的地脈還算豐沛……但是為什麼會有人在一處非常適合魔術師居住的場所附近開工廠？
與這些相比，半年都低廉得像是一周的房租反倒顯得不那麼突兀了。
據說埃爾梅羅老師已經提前聯系了這座城市裡司長神秘一側的管理人，對方應該能夠解答這些疑惑。說到底，聖杯戰爭要在紐約展開這種事情原本就讓人非常摸不著頭腦——土地所能夠提供的靈脈極為有限，甚至有可能都支撐不起召喚七騎英靈所需要的魔力（Mana），而這樣一片神秘稀薄的地方想要構築起魔力充溢的萬能的願望機，原本就是令人難以想像的事。
也難怪埃爾梅羅老師自己都不願意親自來。
少女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方位不錯，有一方不大不小的庭院，土壤也疏松而營養豐富，一翻可能還能翻出蚯蚓來，是一處難能可貴受著靈脈溫養的地方，也非常適合制作魔術公房……伊芙想了想，打開自己的拉杆箱，從中掏出一捧細碎的、顏色各異的寶石來。
——構建寶石魔術的原材料由兩位不知為何互相競爭著而導致額外慷慨大方的學姐提供。
她拿起房東留下的園藝鏟，在庭院裡挖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土坑，打算挑出幾塊大小規整的寶石埋了下去。魔術工房需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來建造，但是簡單的防御術式還是很容易的。
「總之，這樣的話。」
看上去是在忙忙碌碌地給新房子的庭院裡種花的少女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除卻埃爾梅羅教室的人以外，別的魔術師來到這裡力量就會或多或少地被削弱。」
以寶石為根基構築的防御術式是礦石科的基礎教學內容之一，在魔力（Od）的量足夠的情況下，屬於相當簡單粗暴的方法。
好幾十顆寶石的激活和擺放花了不少的時間，在地下要保持的方位和高度也各有不同，最深的那一枚足足有一米深，挖完大坑之後的院落看上去像是要載種樹苗，哪怕已經用強化魔術增強了自己的腕力，把所有的坑挖好也用掉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等到最後一塊寶石就位的時候，已經太陽西斜。
「果然應該提前先召喚個從者幫我挖地……」
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可不是一個魔術師的專長——又不是某個經常過來幫忙搬東西的，衛宮姓氏的老好人魔術使。
伴隨著詠唱，寶石之中的魔力很快就在術式的作用之中流淌了出來，和大地的靈脈交融在一起。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它們將成為這間初建魔術工房的基石。
伊芙看向天空，太陽已經低垂在地平線之上，距離預定的時間已經沒有多久。
和神秘有關的時間點有很多，最為著名的就是午夜時分，過去的一天和未來的一天交替的時刻。除此之外，凌晨三點，或者是黃昏時分也是非常著名的與神秘交接的時段。
在極東的土地上，白晝與黑夜的交界，自古以來都被稱之為是逢魔時刻，賦予了這個時間點聯通神秘的契機，以及環境之中大源魔力（Mana）的輕微增幅。如果將魔力比喻為海水的話，此時此刻正算是漲潮時分。
而伊芙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在魔力（Mana）的海岸邊上挖一條水渠出來，汲取英靈召喚的魔力。
召喚術式依舊是配合寶石魔術來發動。明明是愛因茲貝倫，如今卻仰仗著遠阪和愛德菲爾特的術式——這樣的心理壓力，她一丁點都沒有。能走捷徑就走捷徑，埃爾梅羅老師也曾經囑托過，一切以便利和安全為最優先。
距離太陽落下正好一半，還有大概十五分鐘的時間。召喚用的魔法陣以水銀繪制，用來刻畫劃痕的是封裝了概念魔術的銀質小刀。水銀從壺中緩緩倒出，在滑槽之中逐漸流淌出整個魔法陣的二十八角星形。
不使用聖遺物，而是采用魔力和自身為媒介，直接聯通那無數英靈所寄存的「座」。
「針對這一次的聖杯戰爭，適合你的聖遺物不多，我想如果是你的話，就算拿著那件聖遺物，也是召喚不出Rider的。」
埃爾梅羅老師曾經話語肯定地做以斷言。
不過伊芙覺得，很有可能只不過是因為對方舍不得交出屬於那位征服王閣下的聖遺物而已。
那水銀是埃爾梅羅這一姓氏的像征，名為『月靈髓液』的低劣仿制品，但是作為召喚陣的媒介已經足夠。伊芙伸手平直，掌心中灌注了自身魔力的寶石逐漸液化為和周遭流動的水銀同等粘稠度的、溫熱而明亮的液體。
這是點燃柴薪的第一根火柴。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
周而復始，其次為五。』
腦海當中，浮現出一只握住自己的、有些瘦削的手。據說每個魔術師都有開啟魔術回路的像征圖景，從槍擊的瞬間到刀劍白刃相接的場面，諸如此類，各有不同。
伴隨著這樣臆想的畫面，從心髒開始蔓延到四肢百骸的一百二十八條主干魔術回路被一同激活。
『然，滿盈之時便是廢棄之機。』
一根火柴點燃了柴薪，魔法陣逐漸閃爍起亮光，魔術回路裡的魔力（Od）也逐漸流動到法陣之中來，將整個地下室都染成青白色。
『宣告。汝身聽吾號令，吾命與汝劍同在。應聖杯之召，若願順此意志、此義理的話就回應吧。』
接下來是對於英靈的宣誓，這部分的召喚內容可以跟隨自己的特性做適當的更改，但是按照標准的術式照本宣科也不無差錯。
既然是以「平穩的結束聖杯戰爭」為目的，考慮到埃爾梅羅老師曾經囑托過這片土地被神明所眷顧，詠唱詞從「來自抑止之輪」稍作修改。
『在此起誓:汝為身纏三大言靈之七天，來自於熾天之檻、天秤之守護者！』
召喚陣的光芒一瞬間暴漲得熾烈而灼目。光華流溢的二十八角星喚起猛烈的強風，讓人猝不及防地閉上眼睛。
地下室裡發生了猛烈的爆炸，讓伊芙還只來得及激活自己鬥篷上的防御加護。
「……」
濃煙散盡。
生死時刻，即便是詭計之神，也不會放過這個看上去太過直白的傳送符陣。另一面是別的時間或者是空間都暫且不論，性命危機的時分，哪怕拋出的是含餌的魚鉤，都只能毫不猶豫地咬住。
傳送陣外發生了激烈的爆炸，他和白發赤眼戴著兜帽的中庭人相顧無言。
對方愣了半天，好像沒反應過來，訥訥道:「……請問，你是我的Servant嗎？」
洛基:「……你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大源魔力（Mana）：來自於地脈、空氣中、整個世界上的魔力。
小源魔力（Od）:來源於自身的、基於靈魂和身體中提煉出來的魔力。
之後都會在作話寫注釋和引用批注。
※這是平行世界※
■作者自認為還算嚴謹■
新的故事，請多指教（鞠躬）
第2章 2
「？！」
伊芙也有著短暫的錯愕。她對於聖杯戰爭所做的備課內容足夠充分，又有過歷經第五次聖杯戰爭的遠阪前輩直接指點，知曉英靈召喚有可能會發生爆炸這件事，但是對方愕然的樣子和對「Servant」這個詞彙渾然不知的反應，則超出了自己的意外。
天空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對方像是從天上直接掉下來一般，從屋頂到地下室直接砸出了一個人形輪廓的穿孔，以至於從地下室裡抬頭看向天空，就能看到隱約而稀疏的星星。
不管怎麼樣，先修天花板吧。
房東果然經驗豐富高瞻遠矚，這房子租出去的第一天就被砸了個對穿。
手上的令咒赤紅，隱約建立起魔術回路的聯協。伊芙伸手點了點地上的房租碎片，一塊又一塊的建築廢墟憑空漂浮了起來，接二連三地回復到它們該有的位置。做著這一系列工作的白發少女同時打量著到現在仍舊一言不發的「從者」，開口問道：「看上去好像英靈召喚系統除了什麼問題，不過好在魔術回路的聯通還是正常的……你的職階是什麼？」
對方看上去並沒有拿著劍與甲胄之類的裝備，也沒有攜帶槍與弓箭：「Assassin？或者是Caster？」
職階？
洛基眼珠一轉，這看上去應該是某種召喚術，並且看樣子對方原本的召喚術式應該是失敗了。他順著對方的話頭考慮了一番，反倒是投以另一個問題：「這裡是哪裡？」
「紐約。」
——哦，又是中庭，以及一個不那麼愚蠢的中庭螻蟻。
「女士，我想。」
既然對方是人類的話，那麼哪怕會點一招半式，也不至於太難對付：「你最好明確一下自己的立場，不要用Servant這種不合適的詞彙來描述我……」
伊芙面無表情:大部分的英靈都有自己的驕傲感，不能容許自己被實力不濟的魔術師所使役，這點和遠阪學姐以及埃爾梅羅老師所說的一模一樣。
「我的名字是伊芙·馮·愛因茲貝倫，時鐘塔現代魔術科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按照導師的要求來這裡參與聖杯戰爭。」
白發赤眼的女性沉吟著開口：「雖然，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聖杯戰爭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但是我想最為基礎的聖杯系統還完好……我手上的令咒運轉正常也證明了這一點。」
洛基皺眉，這個中庭人說的都是些陌生的詞彙。
英靈召喚，和聖杯戰爭。首先他可以肯定對方口中的「英靈」絕對不是奧丁那老頭執掌的瓦爾哈拉神殿那麼簡單，那應該是別的什麼魔術概念，至於後面的那個「聖杯戰爭」……嘶，聽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被召喚的神靈抬了抬眉毛：「所以，Miss.愛因茲貝倫，你口中的聖杯戰爭，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雖然這個傳送陣死裡逃生讓人很感激啦，但是接下來的事情還請麻煩不要扣在自己的頭上。
對方顯然是沒有預料到這種展開，猛然被噎了一下。
甚至還倒退了半步，赤色的眼睛寫滿了不可思議。
「如果從者根本不想追求聖杯的話……」
伊芙覺得自己有點錯亂：「難道你其實是一個Ruler？」
但這家伙怎麼看都不像是賢明的裁定者的樣子。
實際上這兩個人都在自說自話，完全沒有互通到對方真實想要表達的意圖。最終，耐心耗盡的洛基站了起來決定離開：「總而言之，聖杯戰爭什麼的跟我沒什麼關系，我不關心也對它沒有興趣，現在，我要回去了。」
伊芙站在原地沒有動，如果不用令咒約束的話，英靈想做什麼她一個魔術師其實並沒有多少辦法，而比一個英靈性格很爛很不配合——像是英雄王吉爾伽美什那般不配合更糟糕的一點就是，這家伙根本不想要聖杯。
看著就像是誤入了聖杯戰爭的無辜路人。
令咒只有三劃，這位從者先生看上去就是一副不配合的樣子，所以一定要留下一劃來自保。除此之外就僅剩下兩劃，使用時機一定要注意。
洛基打了個響指，愚蠢的中庭人就算會點兒不入流的術法，也不可能會有奈何他的辦法，這姑娘細胳膊細腿怎麼看也不是能打的人，迄今為止的短暫觀察來看，魔術也都老老實實地運用著寶石、水銀之類的媒介，屬於那種中規中矩的類型。
這種低劣速成的防御術式和魔術工房，根本不可能困住他……等等？
九界第一的法師不可置信地再打了個響指，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沒能和預料的一般漂浮起來。
洛基：「……」
不對勁。
身後，兜帽之下的赤紅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手中有什麼東西蓄勢待發。
洛基：……
除卻索爾那個蠢貨之外，單憑目光就能讓他覺得如芒在背的人確實不多。
他轉過頭來，表情有點僵硬：「我的人類朋友，我現在改變主意了，讓我們坐下來一起好好談談你口中那個叫作聖杯戰爭的東西。」
魔術詠唱的壓縮和簡化對於阿斯加德最優秀的法師而言原本就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哪怕是空間轉移和重力調整之類的術式，也能壓縮在一個工程[注1]的程度，可是如今魔力的調用似乎是徹底被阻斷了一般，魔力（Od）近乎於毫無回應。
召喚陣的主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從者先生」突然就改變了主意，不過不用浪費一劃令咒顯然是件好事：「一般來講現界的從者都會被賦予聖杯戰爭的基礎知識……不過現在看來我應該是最早的一個，這些情報之後可以慢慢告訴你。」
少女帶領著從者走出地下室，來到了這間房子的會客廳，兩人對面而坐：「剩下的六個人應該都還沒召喚從者才是，趁著這個時間差，先武裝一下這間魔術工房吧。」
桌子上放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草莓奶，伊芙拿起一杯往對面推了推，洛基托著下巴，沒接。
他奧丁的，為什麼會有人在陶瓷杯上都刻上符文？現在仔細看來的話，這家伙身上的鬥篷的都附加著密密麻麻的術式，房間靠近房門的地方有一根手杖，那顯然也是灌注了不少心力制作的魔術禮裝。
「看來對於魔術有基礎的了解……」
少女眨巴著眼睛：「別在意，可以直接喝的，杯子上的符文只不過是最為基礎的觸發式強化而已，我導師養的貓總喜歡把桌面上的東西往地上推，為了防止買茶杯成為一筆額外支出，他讓我們每個學生都想辦法保管好自己的易碎物品。」
洛基從善如流地喝了一口——冷靜下來之後辨認，這確實是簡單的強化符文，寫得非常簡明扼要，一句多余的描述都沒有。
「你的老師一定是位謹慎的術師。」
洛基說道。和料想的沒錯，整間房子都有隔斷大源魔術（Mana）的布置，讓流經這間房子的魔力只能彙聚在面前這個人的身上。源於自然和靈脈的魔力（Mana）無法調用，源於自身的魔力（Od）不知道為什麼無法響應，他現在一時半會還真沒什麼逃脫的機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詭計之神素來曉得順坡下和從善如流。
「我都已經完成自我介紹了。」
伊芙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給自己的草莓奶加溫：「在聖杯戰爭中，咱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剩下的六個魔術師和從者會想方設法殺死咱們。來進行點基礎的交流吧。」
「我擅長的魔術方向是流動交換。寶石魔術，強化魔術，電流操縱和降靈也都算是入過門，順帶一提，在人造人（homunculus）方面也有一定的了解。弱點的話……大概是接近戰。這些信息是否足以換取你的真名？」
聽上去很是坦蕩。
「Okay…We are in the same boat.」
年輕人抬了抬眉毛，自我介紹：「God of the thunder，你們中庭人眼裡的神靈，雷神索爾。」
他頂著對方震驚的目光，毫不猶豫地胡扯：「就是一錘子就能招來閃電的那一個。」
伊芙：「……」
她覺得有點暈眩。
「……我要給埃爾梅羅老師發個郵件。」
她想了想，補充道：「或許還有降靈科，還有天體科。」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注1]：一個工程，即用手指人、弄響牙齒，打響指，用眼睛注視別人等等，以一個動作形成的詠唱。這是最短的詠唱，能夠一瞬間發動魔術。
第3章 3
尊敬的埃爾梅羅老師敬啟:
雖然從者召喚的過程出了點意外（和遠阪學姐當時的情況有些類似），但是我還是成功召喚出了從者。
對方自稱是雷神索爾（就是北歐神話裡的那位），職階不明，也缺乏對於聖杯戰爭的基礎知識，但是對於現代社會出人意料地適應良好。
現在的紐約一切平靜，預計我會在今天去和那位靈脈的管理人見面，如有異常，會再給您發郵件。
順便:英靈召喚這種類型的降靈術能夠召喚出神靈嗎？
您的學生，
伊芙·馮·愛因茲貝倫 敬上
少女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氣，雙手離開鍵盤。自來熟的「雷神索爾」先生搖晃著玻璃杯俯下身子去瞧郵件的內容，這封信寫得相當簡短，三言兩語就能看完。
「你不是說聖杯戰爭是賭上生死的巫師大戰嗎？」
阿斯加德的神祇一揚脖子把杯子中的液體一飲而盡：「你的老師怎麼不親自來？讓你這麼個半大年齡的小姑娘來面對這種……我是說很容易斃命的工作。」
嘖，這家伙的房間裡連杯酒都沒有，只有該死的草莓奶和蔬菜汁，真是健康得令人發指。
「不是巫師（Wizard）大戰，是魔術師的戰爭。」
愛因茲貝倫的參賽者一本正經的解釋：「因為如果是老師他的話，估計一天都堅持不了就會死的吧。」
伊芙表情未變，似乎這樣「嫌棄」自家老師已經是司空見慣的場面：「他是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幸存者，當時的魔術師已經死得所剩無幾。就是因為對聖杯戰爭的危險性有著直接的了解，所以才選擇了現在最適合參加的我。」
「畢竟，既然都已經要選擇參加，自然也是很想贏的嘛——在輸了很大概率就會死的情況下。」
洛基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所以是不是已經可以解開你的限制魔術了？我是說……讓你這間魔術工房不要再排斥我，或者解開我身上不知名的封印讓我能正常的施法。」
他頓了頓，似乎為了維持自己作為「雷神索爾」的人設：「要知道，我現在沒那個……那個錘子，只能用些法術。」
「當然。」
少女擊掌兩下，魔力（Mana）的阻隔立刻就消泯於無形，只是對於洛基來說，利用地脈能夠帶來的力量相當有限，最主要的源自自身的魔力，仍舊像是冬天戶外的水管一樣被堵塞得結結實實。
洛基不得不再次提醒：「作為一個神，這裡貧瘠的地脈能夠提供的力量甚至還不如我自己，你要不要考慮把我自身的魔術限制也解除了？」
伊芙：「……」
她似乎是現在才發現了某個巨大的問題：「你的魔力沒辦法被調用了？」
洛基：「……」
洛基：「正如你所說的那樣。」
伊芙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頂，她有些煩躁地擺弄著手頭的寶石，總結道：「所以，雷神索爾先生，您現在缺乏對聖杯戰爭的基礎常識，沒有了自己的武器（寶具），自身的魔力無法被調用，甚至還只能依靠這裡有限單位的魔力來施術。」
洛基：「正是我要說的，女士，這糟糕透了。」
兩個魔術師迅速交換了意見，洛基意識到魔力阻隔大概並不是面前這個白發魔術師的手筆，而伊芙的總結則更加直白：這次的聖杯戰爭她大概要涼了。
如果著書的話，這興許可以描述為《聖杯戰爭：從開始到放棄》，或者《如何在聖杯戰爭之中苟活》。
不過如果這麼選擇的話，埃爾梅羅老師大概會很失望吧。
目前的首要問題，就是先查明，從者先生的魔力限制到底是怎麼回事。
「唔，現在是在紐約而不是愛因茲貝倫的古堡或者時鐘塔，這就很不方便……」
伊芙從自己的拉杆箱裡翻出了不少瓶瓶罐罐，過海關的時候能帶的東西非常有限，不少的液態魔藥還是用魔術暫時轉化成寶石的形態才成功的帶到了美國來，能夠做的探查並不多。
但愛因茲貝倫如今幾乎是為了聖杯戰爭而生的姓氏，她想了想，將一塊姜黃色不透明的石頭放進托盤中，伸手敲了敲石頭的頂端，那塊石頭就徹底化作了一攤粘稠的液體。
她拉過洛基的一條胳膊，就想把這種姜黃色漿糊往手臂上塗。
「等等，女士，等一下。」
對方有些不肯相信的抬起手：「能不能先解釋一下你這是在干什麼？」
「這種礦石具備沿著靈脈分布的特性，如果用魔術加以活化的話，可以描述出對方魔術回路的狀態。」
她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稱呼的，總之理解成是魔力傳輸的通道好了。」
阿斯加德的法師一點就通，沒再說出反駁的話來。礦石液體在手臂上逐漸逐漸收束，凝結成密密麻麻的好幾條斑駁紋路，但這些紋樣並非徹底聯通，其中的大部分都有斷點。
「你的魔力確實被什麼東西給阻隔了。」
伊芙做出判斷，順帶贊嘆道：「要不是親眼所見，根本想像不到會有這種程度的存在。整個人內部充斥著魔力（Od），加起來大概能抵一條地脈。」
「不止一條。」
洛基揚了揚眉毛：「一條地脈怎麼夠。」
對方對於魔術方面非常自信。伊芙看了看這位從者先生，猜想自己可能召喚出的是一位Caster。這很好，她想，比起失去理智的Berserker，果然還是一個同是魔術師的Caster更適合合作——如果對方的魔力沒有被隔斷的話。
和地脈管理人的會面安排在了當日下午。
——史蒂芬·斯特蘭奇，號稱奇異博士的那一位，今天也在守護世界的和平。
幾天前他接到一通電話，對方宣稱，數日之後，地點在紐約的聖杯戰爭即將開始。原本這樣太過荒謬的內容他根本不屑一顧，但這一次名為阿加摩托之眼的魔眼卻首次沒能勘破對方所說的未來——倒不如說，他看到數個世界線交織在一起，像是紛亂冗雜的網，卻無法判明收束的方向。
「……」
又是令人頭痛的麻煩事，史蒂芬醫生覺得是時候把這個問題丟給復仇者聯盟的其它人一起解決。
聯系其他人之前，他先確認了那個與自己通信的男人來路幾何，結果反而佐證了對方內容的真實性: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時鐘塔司長現代魔術科的君主，在魔術師的領域頗負名望的『埃爾梅羅教室』的執掌人，其本人更是個性格一板一眼十分嚴謹的家伙，對於聖杯戰爭報以遠超常人的熱忱。
別人尚且可能會有疑慮，但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聖杯戰爭的真實性空前的高。
「我派遣了一名學生去參戰，已經囑咐過她盡可能不要給一般市民帶來麻煩。」
電話裡傳來低沉的男聲:「如無意外的話，穆吉克家的現任家主前些日子也前往了紐約，想必也是衝著聖杯去的，不過這不要緊，那種程度的對手如果是伊芙的話能夠解決。」
史蒂芬·斯特蘭奇謹慎地問道:「可是我記得你說聖杯戰爭是有七個人參加的？」
「聖杯遴選參戰者的具體機制並沒有完全被解明，所以能夠確定的參加者目前只有我的弟子和那個穆吉克兩人。別的對手哪怕是時鐘塔也沒辦法全部觀測。」
史蒂芬幾乎已經可以想像那個留著長直發的男人推了推眼鏡一臉「我們也沒有辦法」的樣子。
……煩躁。不僅煩躁，還覺得麻煩。如果是能夠勘破萬千平行世界的阿加摩托之眼沒辦法看透的未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這涉及到的魔法領域和自己同等，甚至有可能還要高一個級別。
如果是聖杯戰爭的話……史蒂芬醫生勉強想到，第三法，靈魂的物質化，用之不盡的魔力來源，和他所掌握的第二法應該是對等的存在。
他打算劃開空間門把那個埃爾梅羅拉過來面談，結果在決定這麼做之前，手機上就彈出了新的未讀消息。史蒂芬醫生打開一看：
『如非必要，請不要使用第二法將我帶到聖杯戰爭的主戰場，否則我極有可能會被遴選成為已知參戰的第三人。——Lord·El-Melloi Ⅱ』
史蒂芬·斯特蘭奇:……
嘖。
行吧。
他嘆了口氣，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郊區的一處院落之前，輕輕按響了門鈴。
希望那家伙的弟子能夠稍微靠譜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魔法和魔術的概念：泛指的魔法只有五個，其余的都是魔術。基於世界觀的糅合，斯特蘭奇的技巧納入第二法範疇
第二法，堪破平行世界、時間與空間的技法
聖杯戰爭是第三法，靈魂的物質化，用不盡的魔力源
私設，魔法無法干涉同等級別的魔法
第4章 4
伊芙·馮·愛因茲貝倫:
已經收到了你的郵件。召喚出神靈在概念上並非不可能，畢竟貫穿四五兩次聖杯戰爭的那位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就存在著一半的神血。
同時，也不排除是神靈憑依在人類身上的可能性，這一點函待你自己確認。
最後，不用正式地稱呼「埃爾梅羅老師」，和格蕾她們一樣直接稱呼老師就好。如果一定要冠以埃爾梅羅這個名號的話，加上『二世』。
Lord·El-Melloi Ⅱ
郵件最後的那個『Ⅱ』還被加粗高亮標注了。
聖杯戰爭由七位Master和七位Servant組成，每人占據一個職階，在互相廝殺之後決出最勝者，所剩下的最後一人獲取聖杯的所有權。
其職階包括Saber，Archer，Lancer，Rider……Berserker，一共七騎。除此之外，可能還有一些極難召喚的特殊職階，這涉及到曾經一些聖杯戰爭的辛秘，暫且不提。
「既然有這麼多職階，那有沒有Hammer？」
從者先生對於這些基礎知識聽得饒有興趣：「我是說，Hammer，用錘子嘛，你懂的。畢竟劍和弓都已經被設定為職階的話。」
伊芙：「……」
對方大概是想說雷神之錘吧，但是這個描述實在是讓人有些忍不住吐槽：「沒有，沒有Hammer這個職階。」
從者先生看上去有點失望。
伊芙寬慰道：「說實話，caster也是個非常優秀的職階。您對於魔術的了解程度和這兩天對於魔術工房的改造遠超我的預料。」
能夠自動探知進入這間魔術工房的人是否具備惡意，也在庭院裡埋下了不少的自律防御術式，伊芙毫不懷疑，如果把他們二人所掌握的知識糅合彙總起來，沒過多久就可以用鐵碳鈣磷和水等原材料通過煉金術做出幾個人造人僕役來。
「Saber是公認最強的職階。」
暫定是Caster的從者先生看了看伊芙提供的文獻資料：「比Hammer還強，基准的各項強度也更加優秀。」
伊芙捂臉：「……所以說你到底在執著什麼，根本沒有Hammer這個職階。」
「如果一個從者他殺過不少人，而且以詭秘的行動著稱的話，也有可能會是一個Assassin。」
對方並沒有執著於Saber，骨節分明的手翻過線裝書的一頁，微微一頓：「這可真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職階。」
伊芙側過臉去打量對方，或許是因為冠以了caster這個職階的原因，眼前的「雷神索爾」和自己想像中的樣子並不那麼符合。
或者說，太不符合了。
除卻在布置魔術工房的時候會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見以外，大多數的時間段都秉持了難能可貴的沉默，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閱讀一本又一本和聖杯戰爭有關的相關資料和魔術典籍，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那位傳說之中的雷霆之神。
不過師父曾經說過，聖杯戰爭可以召喚出一位英靈的不同側面，說不定雷神索爾擁有各種各樣的職階適性也說不定——畢竟七個職階裡沒有最為擅長的Hammer。
斯特蘭奇醫生的門鈴就在這個時候響起。
……其實他不是很想按鈴的，從來都是靠瞬間移動和空間傳送代步——這樣才有至尊法師的形像，但是這方院落在空間上和周圍都顯出強烈的格格不入，更不論周圍的地脈彙聚在這裡這種奇怪的現像了。
埃爾梅羅那家伙的弟子看上去應該有兩下子？
伊芙踢踏著拖鞋想跑過去開門，伸手之前被洛基攔了下來。
「你都不確認一下？」
對方雙手抱臂：「女士，如果你布置了一長串的手段來檢測入侵者，結果死於自己愚蠢地給對方主動開門的話，大可以去試試看。」
伊芙：「……」
這家伙的說話腔調和時鐘塔的一些講師莫名有點相似。對於這種夾槍帶棒的說話模式伊芙接受起來相當迅速，就當自己是在時鐘塔被法政科的家伙們逮住：「精准的意見。」
她將桌上的寶石位置轉了九十度，魔術工房的大門緩緩打開。
斯蒂芬·斯特蘭奇醫生：「……」
他對於這個埃爾梅羅的學生初步印像更奇怪了。
踏進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就覺查出了這個魔術工房簡直武裝到了牙齒——如果以剛剛來到紐約兩天時間來作為參考的話。魔術制約，地脈遮斷，惡意的檢測，還有一些幻像調整之類的魔術來掩飾著真正用來驅逐入侵者的殺招，如果這些都是這家伙一人所為的話，那……
伊芙在銀盤子裡倒了一點水銀顯影出門口的景像：「唔，品味非常奇怪的紅色披風和魔眼掛墜的魔術禮裝……這個地脈的管理人，穿得有點像漫畫啊。」
洛基看了一眼她掛在門口遮住半張臉的兜帽，聳聳肩，忍住沒說話。
斯特蘭奇……他和這個中庭人有那麼點不愉快的交集，只不過所謂「地脈的管理人」，那個二流法師居然還兼任這種角色，確實讓他有幾分意外。
「雷神索爾」的馬甲他還不打算就在這裡被曝光。
因此，洛基在對方踏進院落的第一秒，就改變了自己的外貌。綠色眼睛的少年雖然讓史蒂芬覺得有些畫風熟悉，但是認真檢索了自己的記憶之後，他確認並沒有見過這麼一號角色，因此只疑惑了片刻就將話題重心重新調整到了聖杯戰爭的方向。
三個人在會客廳裡落座，一人一杯草莓奶。
斯特蘭奇：「……有別的可以選嗎？比如茶什麼的。」
伊芙：「抱歉，沒有，我來得比較急，昨天才剛下飛機，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買。」
斯特蘭奇：「……那您能允許我自己傳送點東西喝嗎？」
伊芙：「恐怕不行，除我之外的人在這間房子裡使用空間魔術的話，會直接觸發整個魔術工房的防御術式。」
斯特蘭奇：「……」
他拿起草莓奶喝了一口。該死的，聖杯戰爭這種東西。
坐在第三張椅子上的半大少年看上去和托尼·斯塔克身邊那個實習生年紀差不多大，但是要安靜不少。史蒂芬醫生揉了揉眉心，空氣中草莓奶的味道總讓他提不起關於聖杯戰爭這種嚴肅話題的專注度。
「很榮幸這片土地的地脈管理人能夠賞光來到我的魔術工房。」
因此還是伊芙先發言：「按照師父所轉述的內容，如果聖杯戰爭不涉及平民的話，您是不會出手干涉的對吧。」
「實際上根據前兩次發生在日本冬木的聖杯戰爭來看，不涉及平民簡直是不可能的。」
斯特蘭奇補充道。
看來同樣的資料老師也發了面前這位一份。
「您說的對。」
伊芙贊同道：「就算我和戈爾德·穆吉克那個人形脂肪團塊能夠恪守不影響到一般人這種規律，也不代表別的參加者能同樣守禮——不過我可以承諾，一旦這種家伙出現，我都會優先考慮把他們干掉。」
斯特蘭奇挑眉：「我還以為，時鐘塔的魔術師都是些不達目的不罷休，並且不擇手段的家伙？」
「畢竟如果放任他們隨便殺人的話我也會很困擾的。」
伊芙解釋道：「雖然能夠妥善利用大源魔力（Mana）的人不多，但是從別的人的身體裡通過獻祭鮮血和生命力掇取魔力（Od）的辦法簡直多得數不清。魔術師不會隨便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來殺人，尤其是聖杯戰爭之中的殺戮，幾乎都是為了魔力。」
也就是說，放任這些家伙隨便殺人一天，敵人就會多收獲一日份的魔力源。
斯特蘭奇皺眉，半路開始接觸神秘領域的他基礎世界觀還是個普通人，完全不能接受這種拿別人的生命作為魔力源的做法，但最終還是認真說道：「記住你的承諾。如果你踏過了這條原則的話，除了解決掉你，我還會一路追到時鐘塔的魔術協會去。」
伊芙：「……」
埃爾梅羅老師就是因此而不想來的吧，超級英雄什麼的。
最終她點了點頭，反正她的魔術回路在魔術師的領域充足得令人咋舌：「如您所願。」
斯特蘭奇醫生掏出一張羊皮紙，看上去也是一次性使用的魔術禮裝：「為了證明您的誠意，簽下您的魔法名吧。盡量不傷及平民，以及您之前主動提起的那部分承諾。」
嘖，第二法的魔法使……算了，反正對方也只是站在守護紐約的立場上，沒什麼別的惡意。
伊芙伸出一根食指按在羊皮紙上，詠唱出自己的魔法名：
『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維爾維特，接受您的契約。』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魔術師和魔術使：前者以追尋根源和魔道為宗旨，魔術只是過程產物，後者只是為了方便而使用魔術。
可以理解為基礎科學家和工程師之間的區別。
基妹:很好，沒有Hammer這個職階，看來愚蠢的索爾不會被召喚參加來擾好事了！
——
時間線不一樣，和復聯1劇情不承接，也並沒有大家喜聞樂見集齊五顆寶石召喚出來的反派。某些寶石就真的只是寶石而已。
第5章 5
等到史蒂芬·斯特蘭奇醫生離開之後，伊芙才轉過頭去看那位年輕了不少的從者：「魔術遮斷？」
「那怎麼會，魔術遮斷會被那家伙的魔眼直接看出來的，這只是單純的把身體的時間朝前調整而已。」
洛基輕描淡寫地說道，並沒有明說他還想籍由此而試試看會不會恢復一部分魔力。但事實上，哪怕調整了身體的時間，體內的魔力仍舊像是一潭死水一樣根本不聽指揮。
「我剛剛還補了一個混淆認知的遮擋。」
伊芙伸手一指，一個盧恩符文憑空浮現在洛基的手腕，碎裂成光粒：「你那個級別的魔力量，如果不遮一遮，就算自己沒辦法調用，對於一個魔術師而言，擺在那裡就是威懾力了。」
「那可不一定。」
從者先生低聲咕噥道：「這僅限於有腦子的人，有些從血液到腦子裡都是肌肉的家伙就例外了。」
伊芙在魔術工房內的聽力增幅讓她沒能錯過這句話，但是理解到了不同的方向：「魔術本身就像征著神秘，如果你是說那些在紐約時刻待命的英雄的話，他們要是知道這些才比較糟糕吧。」
伊芙伸了個懶腰：「畢竟如果讓他們知道地脈、超自然力量和魔力（Mana）的存在，現在的魔術師們肯定沒辦法自由自在地鑽研魔道——魔術協會還好說，這裡連個像樣的組織都沒有。」
地脈的管理人雖然是懂第二法的至尊法師但是並不認同魔術師的價值觀，對於探尋根源也沒什麼明確的興趣，而整個美洲大陸居然連什麼像樣的魔術師家系都沒有。
而如果沒有什麼大家族把控的話，在聖杯戰爭期間就往往意味著更多的麻煩——誰知道會有些什麼牛鬼蛇神被遴選中成為參賽者。
……
離開愛因茲貝倫魔術工房的至尊法師思來想去，都覺得放任幾個魔術師攜帶堪稱危險武器的從者互相廝殺不是個好事兒，掏出手機群發了幾個短信，沒過多久，斯塔克大廈的會議室裡就稀稀拉拉坐了好幾個人。
「又什麼事兒？」
托尼·斯塔克一臉不善，地球的多災多難讓他下意識就覺得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放輕松。」
斯特蘭奇擺了擺手：「到目前為止只不過是有危險的跡像而已。當下還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預知到了什麼未來？」
史蒂夫·羅傑斯皺眉，一般來講，從斯特蘭奇口中說出來的「到目前為止」後面跟著的都不是什麼好詞兒。
「問題就在於，這一次什麼都預知不出。」
斯特蘭奇覺得和這群信奉科學的人講「第二法」和「第三法」的概念估計沒人聽得懂，直截了當地跳轉到了結局：「最近這幾天裡會有七個魔術師帶著七個很能打的手下來到紐約去爭奪一個叫作聖杯的東西，規則很簡單也很血腥，總而言之就是他們之間互相廝殺，剩下的最後一個人獲得聖杯的所有權。」
史蒂夫問道：「所以……咱們要阻止他們爭奪那個，杯子？」
「是『聖杯』。」
斯特蘭奇強調道:「Sangreal，當然，不是基督教或者亞瑟王傳奇裡提到的那個，這裡所說的聖杯是一個魔術概念。真要描述的話，幾個魔術師家系花了好幾百年做出來的魔力之釜，那群魔術師們聲稱聖杯是萬能的願望機。」
「哇哦，這可真夠酷的。」
斯塔克插嘴：「我能要求聖杯把那群我看不爽的家伙全部都掐成灰嗎？」
「注意你的發言，這可不是一個英雄該說的話。」
史蒂夫·羅傑斯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什麼願望都能實現的話，讓死者復活都可以？」
「你自己不也是在討論得到聖杯以後應該怎麼用。」
斯塔克反駁道。
「Wait，各位。」
史蒂芬·斯特蘭奇開口：「我認為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應該是即將發生的聖杯戰爭而不是直接進入分戰利品的階段？說到底你們根本都沒有參賽資格吧！」
斯塔克遺憾道：「那這群魔術師可真是太自私了，要是開放參賽權限能讓我參賽的話我能打他們全部。」
斯特蘭奇：「……」
沒有魔術回路，一點魔力都沒有的人連最基礎的召喚從者都做不到吧。
他深深感受到了科學和魔術之間的界限。
「重點不是參賽權限，是從者。」
斯特蘭奇費勁解釋道：「這群魔術師會在紐約召喚出起碼有浩克實力的家伙。七個人都如此，然後七個魔術師和七騎從者會在這個大都市裡進行該死的混戰，直到殺得只剩下一個為止。」
被突然點名當作戰鬥力單位評估的班納無辜躺槍：「你這個描述可真不禮貌，不過這確實是個有點兒不妙的場面。那七個從者有理性嗎？」
「按職階劃分的話起碼有一個是瘋狂的。」
Berserker可不是鬧著玩的。為了讓在場的眾人了解到聖杯戰爭造成的影響有多大，至尊法師雙手在空中劃圈，制造出了一個巨大的投影屏。屏幕中，幾人高的海格力斯揮舞著戰斧高聲咆哮，哪怕身中數道攻擊，渾身的肌肉的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狀。
「這是時鐘塔的魔術協會從第五次聖杯戰爭的參賽者腦袋裡提取出來的記憶片段，我這裡還有第四次戰爭的，那更糟糕一些。」
斯特蘭奇說道：「這還只是常規戰鬥力，除此之外從者還具備一種稱之為是『寶具』的能力，你們可以理解為是索爾拿到了他自己的錘子。」
這個比喻可以說是非常精准。
斯塔克斟酌了一下視頻當中海格力斯的戰鬥力，轉頭看向班納：「我收回剛剛的話，起碼浩克不會被|插成篩子以後還能自動復原。」
班納：「……所以說，你們不要老是用我舉例子。」
沒人在乎二次被淪為戰鬥力單位的某人，史蒂夫在看完了海格力斯的畫面之後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所以我們應該做點什麼？把這群人通通都趕出去？」
「那行不通的，聖杯是這片土地在召喚，趕走了他們還會來別的人，直到七個從者湊齊開始互相廝殺為止。想要提前由咱們了結了那些魔術師和從者也行不通，這只會加速抉擇出最後的第七人。」
斯特蘭奇說道。
更何況現在能知道身份的魔術師只有兩個人，那個愛因茲貝倫顯然不會坐以待斃。
「那怎麼辦？」
史蒂夫·羅傑斯問：「難道就什麼都不做，靜靜等待事情的發生？」
「我的建議是等待，畢竟魔術師都是藏匿自己的好手。要不是魔術協會提前有通知的話，我也想不到一個拿著短期旅游簽證的小姑娘會是聖杯戰爭的參加者。」
斯特蘭奇醫生回答道：「不過除了等待之外，你們也可以選擇做一些積極的准備，比如把那個有可能非法入境的家伙或者潛在的聖杯戰爭參加者先控制起來。」
「不過，魔術師可不會告訴你他自己是個魔術師，這群家伙在不施展魔術的時候和尋常人沒什麼區別。」
他對於提前把魔術師們逮出來這個計劃不抱太大熱情，不過如果不給這群人分點工作干的話，估計沒什麼能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總得有點什麼特殊性吧。」
史蒂夫·羅傑斯說道：「斯蒂芬，你知道什麼魔術師的共性嗎？」
「……」
斯特蘭奇醫生努力回憶了一下和他交情不深的時鐘塔以及這群魔術師們，勉強說道：「……鑽研魔術需要的財力消耗非常可觀，他們大多數都……很有錢？」
眾人：「……」
幾雙眼睛都看向了在場最有錢的一個。托尼·斯塔克被盯得發毛，趕緊撇清：「你們都認識我這麼久了該不會真的認為我是個魔術師吧？我相信科學的！」
班納幽幽說道：「反正你身上的標簽已經夠多了不是嗎，再加上一個聖杯戰爭的參加者也不會很違和。」
斯塔克：「……別拿我開涮了，你不是知道兩個參加者嗎，那個旅游簽證的家伙現在在哪？看看誰方便監視好了。」
斯特蘭奇：「你的一個工業產業園旁邊。她的房子下了魔術禁制，魔術層面上的監控會很麻煩，不過無人機之類的應該沒法隔斷。」
斯塔克：「……好吧，那這個由我負責，另一個呢？叫什麼名字？」
「戈爾德·穆吉克。穆吉克家系的現任家主。」
斯特蘭奇回答。
斯塔克一拍桌子，非常震驚：「老天啊，這個胖子居然是個魔術師！」
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眾人看向斯塔克:你真的不是一個魔術師？
斯特蘭奇暴躁抓頭:他不是！不是！他根本沒有魔術回路！！和你們這群外行講話真費勁！！
布魯斯·班納:道理我都懂，為什麼要用我來和海格力斯做對比。
——————
魔術和魔法的概念除了考據型月五法之外，還有大錘3日語吹替的配音。
原來中庭有魔法使了？
——不是，是魔術師。
斯特蘭奇的時間能力來源於阿加摩托之眼這個禮裝，所以他認為自己是魔術師而不是魔法使，但是別的魔術師眼裡他就是繼承了第二法的第二魔法使，之後的稱謂區分不是因為作者亂寫，特此備注。
第6章 6
半響，班納推了推他的眼鏡，慢吞吞地說道：「……要不是認識你這麼久都沒見過你用一次魔術，我真的就信了你是個魔術師了。」
怎麼兩個魔術師都跟你有聯系。
托尼·斯塔克有點尷尬：「我是真沒想過那家伙是個魔術師，要知道，他那樣子……」
魔術師大多都是一副比較神秘的樣子吧？是怎麼長出一身的油脂的？
之前一直保持了沉默的娜塔莎開口重復道：「戈爾德·穆吉克？我去查查這個人，他也是最近才來美國的沒錯吧？」
「沒錯，Gordes Musik。」
托尼·斯塔克也打開了自己的全息投影，公開自己已經知道的那部分情報：「最近才來到美國的商人，因為專長是生物醫藥方面所以和我沒什麼交集，說實話如果你們不特意提起這個名字的話，我一輩子都想像不到這種家伙也能是個魔術師。」
聖杯戰爭的遴選標准到底是什麼啊。
「明白了。」
娜塔莎點點頭：「在對方沒做出什麼出格行動之前只是保持必要的調查和監視，沒錯吧？」
斯特蘭奇：「魔術協會那邊給我的答復是這個人不足為懼，他們派遣的愛因茲貝倫似乎是有足夠的自信解決這個人……希望不是用太直接的辦法。」
托尼·斯塔克聳肩：「但願如此，說實話，那家伙的錢還蠻好騙的，如果失去了這麼一個潛在客戶的話可真讓人遺憾。」
……
愛因茲貝倫的臨時宅邸。
得知了聖杯到底為何物的洛基顯然很亢奮，頂著一張少年面孔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腳步像是在跳華爾茲一樣輕盈：「奧丁啊，瞧我聽到了什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魔力之釜，『萬能的願望機』，中庭竟然有這樣好的東西。用不完的魔力對於一個魔術師來說到底能做多少事！」
簡直就像一個普通人有朝一日獲得了根本花不完的錢。
「所以你並不是不想要聖杯，只不過是忘了聖杯是什麼東西而已。」
伊芙看了一眼情緒激動的從者先生。
並沒有挑明自己並非所謂的「從者」，畢竟契約的聯系是實實在在的，洛基順著伊芙的話繼續往下說：「顯然，既然是什麼願望都能實現的話，怎麼會有人不想要這種東西。」
伊芙點點頭：「那麼目標就一致了，雖然您現在一大半的實力都處在無法撬動的狀態，但是只要作為一個優秀Caster的智慧還在的話，問題就沒那麼大。」
洛基對於這點真誠的恭維表示非常受用：「自然是如此，我可是九界最強的法師。」
「……雷神索爾有這種稱號？」
伊芙有點懷疑，就算Caster是精神的一個側面，這個側面距離史實的差距也太大了些。
「你們中庭人的很多神話傳說都有紕漏，真實性很低，有區別是正常的事。」
洛基面不改色。
「哦。」
伊芙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畢竟根據前輩們的指點，亞瑟王都有可能是女性，這個世界上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還很多。
一番探討之後，兩人很快決定了下一步的計劃。戈爾德·穆吉克不足為懼，並且如今不知道藏身在何處，剩下的從者也不清楚是否已經被召喚，因此，當下最首要能夠搶占先機的工作，就是布下可以傳遞信息的情報網，在任何地方出現大規模魔力波動都能夠被探知。
這種工作洛基也是第一次做，兩個人一人一個水銀壺，開始奔波在紐約的各個地點。英靈召喚要在地脈合適的場所，自己就已經占據了一個，剩余可堪使用的地方並不太多。洛基變出一把匕首，兩個人嫌棄地看了半天，伊芙先開口：「……我就應該把鏟子拿出來的。」
用匕首挖土什麼的，真是太不實用了。
「那麼這一大群螻蟻就會看到你拿著一個鏟子跑來跑去了。」
洛基面無表情：「可真是足夠體面。」
伊芙伸腳點了點地面：「從這裡往下十米，你該不會想要用匕首來挖吧？」
洛基睜大眼睛：「為什麼是我來挖？想清楚咱們兩個到底誰才是發號施令的那一個。」
伊芙驚呆：「……可是你是從者誒。」
體力活由從者來干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洛基抬了抬眼皮，抱著手臂：「想都別想，我才不會去干這麼丟人的事。」
伊芙：「……就算你這麼說，要讓我來挖一個十米的坑的話，可能一整天咱們都埋不下一個錨點。」
「……」
以前在阿斯加德，監控這種事情都是靠海姆達爾來完成的，沒想到如今一切都得自己做的時候居然這麼費勁。
洛基看了看伊芙，上下打量了一番，陷入沉默。最終，短暫思考之後，他用勉為其難的、嫌棄的語氣開口：「你讓開，我教你一個術式。」
……
斯塔克大廈裡，史蒂夫看著托尼·斯塔克一言難盡地擺弄著微型攝像機，忍不住好奇道：
「你在干什麼？這是對於聖杯戰爭參加者的監視器嗎？」
「畢竟斯特蘭奇說他那些小戲法沒法用，所以我就靠科學的力量試了試。」
托尼·斯塔克前半句還是很驕傲的語氣，後半截就變得有些懷疑了起來：「結果這兩個家伙——看著年齡都不大也就不說了，監控用的仿生蜜蜂在紐約市跑了一整天，也沒弄明白他們是在干什麼。」
「說不定是你沒看明白，畢竟斯特蘭奇說過，魔術的觸發機制多種多樣，外行看不懂很正常。」
史蒂夫攤手：「只要不影響紐約市的其它市民，既然聖杯戰爭非打不可的話，讓他們在可控範圍裡爭鬥也還算能接受。」
「可控範圍？」
托尼·斯塔克斜睨一眼：「說實話，那兩個家伙目前在做的事情除了會污染環境以外，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別的用途，但是根據漫畫店裡對魔術師的描述我覺得他們很快就要召喚出哥斯拉來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娜塔莎問：「她干了些什麼？」
「如果忽略掉他們是用不知名的戲法把土壤搬運開，最後強行掏了好幾個深坑的話，他們今天在紐約的十二個地點倒了水銀。」
托尼·斯塔克聳肩:「然後還順路買了布丁和甜甜圈，老老實實地排了隊，最後提著空了的水銀壺回住所——隔著天花板我看不出他們回去以後做了什麼。」
「傾倒地點呢？你說不定能因為對方違反環境保護條例而找機會接觸一下他們。」
娜塔莎調侃道：「放輕松，魔術師小姐不是還什麼都沒做嗎。」
托尼·斯塔克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衝動：「說不定等她做點什麼的時候，你就能看到山那麼高的噴火巨怪在紐約市到處跳踢踏舞。」
史蒂夫抬手：「行了各位，有人知道另一個魔術師先生今天做了些什麼嗎？」
實際上，戈爾德·穆吉克做了不少事。
他很快就打聽到當地最出名的軍|火商是一名叫作托尼·斯塔克的商人，斯塔克旗下的武|器裝備種類也是當下裡能夠買到的最為齊全的。於是忽略掉對方玩味的目光，穆吉克很快就給自己在美國的宅邸裡配置上了不少防御用的武|器——每一名管家都帶著榴|彈和槍械。
「保護自己的安全當然是很重要的，不過您才剛剛來美國不久，怎麼就一副想要躲避仇人的樣子。」
前任軍|火商人端著一杯紅酒，看向這個名義上的「來自歐洲的生物醫藥公司的董事長」。
「……現在還沒，但是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仇人了。」
穆吉克含糊其辭，一仰脖將價格不菲的酒牛飲下去，這姿態讓斯塔克暗暗皺眉，不過他仍舊保持著沉穩的態度，決定先灌醉這個憨貨：「見面就是朋友了，不如咱們換個地方再喝一點兒，說不定我還能賣你一些火力更足的大家伙。」
作者有話要說：
斯塔克:我都已經不賣軍火了，但是考慮到還要騙你點兒情報，就破例賣點兒二手貨吧。畢竟送上門的冤大頭有錢不賺……
穆吉克是胖所長的爹，fa裡飛哥的Master。
第7章 7
不涉足魔術師的戰爭？
什麼都不做干等著一切的發生？
酒會上的托尼·斯塔克不以為意，讓他什麼都不做是不可能的。他抬眼看了看已經有些微醺的戈爾德·穆吉克——更何況線索已經醉醺醺地撞上來了，哪兒有不聽的道理。
「線索」看上去好像還想送點兒錢給自己——他買的那些東西，以鋼鐵俠鋼鐵戰衣的戰鬥力作為基准線的話，簡直不值一提。如果一個魔術師要用這些貽笑大方的小玩意兒來戰鬥，那或許是斯特蘭奇那個神棍把聖杯戰爭的難度高估了。
體型過於圓潤的魔術師戴著一副手套，從頭到尾都沒有摘下來。不過這難不倒一個優秀的工程技術人員。
「賈維斯，掃描一下他手套的內部。」
托尼·斯塔克碰了碰自己的一枚袖扣。趁著兩人握手的間隙，袖扣完成了對戈爾德·穆吉克右手的全局掃描。
很快，掃描而出的圖片就被發送到了自己的手機裡。那男人的手背和預料的如出一轍，上面刻畫著赤色的令咒痕跡。
也就是說，這家伙確實是這一次聖杯戰爭的參賽者不錯。
托尼·斯塔克愉快地舉起了酒杯：「敬我的新朋友。」
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
四個小時以前，斯塔克工業園的邊陲。
如今已經是魔術工房的宅邸裡，家中沙盤上擺放著的十二塊寶石其中之一驀然亮起光芒。
「有人聯通了這個區域的地脈，召喚了從者。」
伊芙語氣肯定地說道。
「所以應該怎麼做？直接衝上去殺死對方可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
洛基一只手觸摸著這塊放在沙盤上的寶石，試圖籍由此感受流淌在寶石內部的魔力，很可惜的是，時至今日他體內的魔力（Od）仍舊如同一潭死水，無論如何也不能被喚醒。
「首先要確認對方到底是誰，以及召喚的從者是哪一位。如果知道了對方從者的真名，就可以因此而推斷出對方的弱點來。」
伊芙說道，轉身從自己的手提箱裡掏出一大卷金屬絲。
「就這麼一個小箱子，你准備的東西可真是多。」
洛基一眼就看出來金屬絲也是被盧恩符文加護過。
「你看上去很懂這些，不愧是Caster。」
伊芙將金屬絲的一端抻直，像是放魚線一樣拉出長長的一條：「這是灌注了魔力，得到符文加護的鉑金線，愛因茲貝倫締造使魔最為良好的材料。」
洛基看了看那些細線，沉默了片刻。
「……你們愛因茲貝倫，是不是曾經得到過什麼神的傳承？」
良久，已經將自己相貌化成少年的洛基突然問到。
編織不算是個簡單事兒，況且哪怕織條圍巾都得好久。拿著鉑金絲穿針引線的伊芙手底下不停：「怎麼這麼說？您是認出了什麼嗎？」
「因為盧恩符文本身的源頭就是奧丁。」
洛基露出有些嫌棄的表情來：「雖然我認為母親弗麗嘉是更加優秀的術師，但是不可否認，這個魔術體系的最開端確實是那個糟老頭子開創的。」
糟老頭子。
伊芙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描述，強行讓自己相信這是「索爾在形容奧丁」。
「看來你們的父子關系不怎麼樣。」
伊芙評價道。
「別給我提他。」
對方的回答也很不客氣。
這種無關乎聖杯戰爭的八卦消息，伊芙保持了十分有限度的好奇，一旦發現Caster先生興致不高，就立即秉持緘默不再多問。而除卻關於奧丁之類的禁忌話題以外，對方真的是一個非常博學的魔術師——尤其是在盧恩符文的運用方面。
就是教育手段有些粗暴。
「女士，我以為能來參加聖杯戰爭的魔術師水平應該都比較頂尖？」
洛基雙手抱臂，繞著伊芙轉了好幾圈：「可是為什麼我看到了魔力的運轉如此繁瑣的術式？」
「……可是這樣的利用率比較高不至於浪費啊。」
在洛基的目光之下，伊芙有一種埃爾梅羅老師親臨現場的既視感：「續航也能久一些。」
洛基譏諷道：「為了能讓你那個小玩意兒多飛一會，恨不得多詠唱一晚上的時間，等你口干舌燥的把那一長串的指令都唱完說不定敵人都打過來了。」
伊芙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哪怕是在群英薈萃的埃爾梅羅教師，自己的魔術回路和理解力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之一，但是如今在訓導的家伙他是個神……
還能怎麼辦呢，只能聽著。
恨鐵不成鋼的洛基覺得要不是自己的魔力沒法用，怎麼可能會拿著這麼低效率的方式來做探查。他一伸手，掌心當中出現了一個雕文精致的小匕首。
「你要干什麼？我已經編得只剩下一點點了。」
伊芙警惕地看著匕首，保護住自己的鉑金線。
「這部分沒必要，太繁瑣了，而且傳遞信息的通路也會變狹窄。」
九界最強的魔術師在已經編織出雛形的圖案中間挑斷了兩根線：「你是想把自己視覺信息轉移到這個使魔上對吧？力和信息的轉移確實是個好主意，但是沒必要做得這麼小家子氣。」
伊芙一臉麻木地看著自己的從者大刀闊斧地修改著愛因茲貝倫代代相承的術式：「好的，但是這樣會不會魔力消耗有增加……」
「你們中庭人就是麻煩，三句話不離消耗，所有的術式都在控制消耗！」
洛基沒好氣地說道，看到對方表情不變，只能又補充了一句：「這部分是用地脈的！地脈！沒從你身上抽取魔力！小心眼兒的中庭螻蟻。」
你看看，將利用大源的力量說得這麼輕描淡寫，要是埃爾梅羅老師在現場的話，看到有人將艱澀的魔術用得如此輕松隨意，一定會覺得十分胃痛的吧。
被改良過的鉑金線編織出細密的花紋線扭成一團，伊芙刺破手指滴了一點自己的血液上去，詠唱啟動的咒語。在已經練習過無數次的咒語之下，絲線在空氣之中慢慢轉化出各種形狀來，最終凝結成一只結構鏤空花紋繁復的白鸛，繞著自己飛了幾圈。
這是愛因茲貝倫魔術禮裝白鸛騎士的標准動作，示意著魔術的鏈接成功，伊芙正打算命令它去產生魔力波動的地方巡邏，就看到白鸛突然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用翅膀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伊芙：「……」
洛基暴發出一陣誇張的笑聲。沒想到這群中庭人的魔術禮裝在開啟之後的自檢如此簡陋，隨便做一點手腳就會有如此效果。
原本應該溫馴的魔術禮裝白鸛騎士如今像一只暴躁的山雞，在房間裡雞飛狗跳幾次三番以後，將她的頭發啄得一團亂糟。
伊芙：「……」
洛基笑得打跌，綠色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欣賞了一番伊芙整個人被折騰得亂七八糟的模樣，說道：「這就是你們家族代代傳承的魔術禮裝？既然是有一部分傳承自盧恩的話，我還以為會有多值得期待。」
伊芙和已經徹底失控的白鸛騎士一番搏鬥：「讓它停下來！」
「如你所願。」
洛基凌空打了個響指，白鸛騎士重新恢復了環繞著房間緩緩飛舞的模樣。
「……愛因茲貝倫的專長是包含了置換沒錯啦。」
伊芙有些不甘心地碎碎念：「但是也囊括了很多別的領域啊，關於聖杯戰爭什麼的……」
「比如冗長的詠唱和繁瑣精細的魔術？」
洛基在結束了自己的惡作劇之後顯然心情好了不少：「雖然確實作為一個人類而言值得稱贊，你的這些東西在真正發生戰鬥的時候用途並沒有多大。」
「……如果不是你沒法用自己的魔力的話，其實我也沒必要這麼費勁的。」
伊芙抱怨，到底是誰的原因才需要從起手就開始步步為營啊。
洛基沒再回話，這句話似乎也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腳。但即便如此，聖杯還是一定要獲取的，無盡的魔力對魔術師而言幾乎是不可抗拒的誘惑。在煩躁地敲擊幾下桌面之後，阿斯加德最強的術師突然開口:
「你有沒有想過可以把自己的詠唱縮短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禮裝出典自菲特go[白鸛騎士]禮裝以及原作伊莉雅的魔術。
材料是鉑金是作者二設。
盧恩符文的源流是奧丁。沒錯就是庫丘林斯卡哈斯卡蒂他們用的那個玩意，是奧丁犧牲了一只眼睛換來的，屬於一個魔術流派的源典。
洛基最擅長的也是盧恩這點是二設，畢竟提起北歐魔術，第一反應就是盧恩符文。
第8章 8
出現了，神仙發言。
伊芙將白鸛放出窗外，指示它們前往魔力波動的地點，試圖忽略Caster先生的這條建議。詠唱的縮短在魔術領域是大多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無論是在施術過程中只念首字母，還是縮短幾個小節，都會對魔術造成很大的影響。
高速詠唱是少數人在使用最為熟悉的魔術之時才可以達成的特例，而在高速詠唱之上的則是屬於神明的領域——高速神言。將詠唱的小節數壓縮至最小，甚至可能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夠發動龐雜的術式。
比如縮減自己的年齡，又比如制造看上去真實無比的幻像。
伊芙無奈，只能伸出自己的手臂：「和天生就能夠讓魔力隨意流通的神不同，大多數的人類如果想要撬動神秘的力量使用魔術，是需要依靠別的外物或者介質的。」
她敢保證這位Caster先生已經很久沒見過正統的人類魔術師了，以至於提出的建議全都是那種尋常魔術師聽了只能吐血三升的類型:如果是自家導師的話，一定會憤怒地表示「如果誰都能高速詠唱的話這世界一定變得不正常了」摔門而去的吧。
「而最為通常的兩種形式，是基於人造出來的魔力通路——魔術回路，以及蘊含著魔力在其中的各類介質。」
比如寶石，水銀，和各種各樣別的禮裝。
但和人類的軀殼不兼容的魔術回路就像是硬生生加進身體裡的異物，鑲嵌在身體中的魔術刻印更是會引發排異反應，這是以人類的身軀所想要掇取神秘力量的正常代價——某個走了天大好運的至尊法師除外。伊芙雖然和尋常魔術師相比天賦更佳，但仍舊還不能跳出這些底層環境一般的桎梏。
洛基用詠嘆調一般的語氣誇張地嘆了口氣。
這可真是太悲哀了，為了探尋神秘竟然世世代代維系著這種苟延殘喘一般的形式，但明明又是此等螻蟻一般的中庭人，卻能創造出聖杯戰爭這種形式來制造出取之不盡的魔力源泉來。
這讓人覺得矛盾又有趣。
最終，伊芙看到Caster用復雜的神色感嘆：「連人類都曉得想方設法探尋魔術的奧秘，我那個愚蠢的兄弟居然到現在都背不過哪怕一個咒語。」
伊芙：「……看來你和你兄弟的關系也不怎麼樣。」
洛基揚眉：「他就是個腦袋裡長肌肉的白痴。」
對於北歐神話，伊芙有著魔術層面的基礎了解。因此對於神的親族關系也大致能懂，那麼雷神索爾的兄弟的話……
伊芙神色奇怪：「如果是索爾的兄弟的話，你說的是詭計之神洛基？如果被冠以詭計的名號都要被形容腦袋裡長肌肉的話那可真是太冤枉了，你是不是應該正視一下你們復雜的家庭關系。」
洛基：「……」
他一開始披著他哥馬甲的時候可沒能想到會有這種展開。
他剛打算說些什麼來讓這個中庭魔術師了解一下什麼叫做「神明的怒火」，結果沙盤上接二連三地亮起光點來，又有兩騎從者被召喚了。
「一處距離咱們比較遠，還有一處處在人口稠密的位置，重點監控後面那個。」
伊芙判斷道：「如果可以的話等他們自相殘殺得差不多了再動手。」
「所以愛因茲貝倫小姐是擔心有很多無辜的人會被誤傷？」
洛基擺出嘲弄的表情來：「在這種自身安全都難以保障的情況下。」
「如果讓他們隨便殺人來攝入魔力的話會很麻煩的。」
伊芙很熟練地說道，相處這幾天，她總算有點摸清楚Caster先生的性格：「又不是所有人的魔力都像你一樣自給自足，很多的魔術師沒有足夠的魔力讓從者維持力量，但是又需要在聖杯戰爭之中存活，就會采用從普通人類的身上汲取魔力的做法。」
靈魂，蘊含魔力的血液，最後是整具身體，收割一切可以收割的東西。
洛基對於這點兒拐彎奉承顯然很受用：「我再看看關於前兩次聖杯戰爭的資料，等你那兩只小鴿子傳訊回來，就可以籌備第一次的行動了。」
「……那是白鸛。」
伊芙嘆息道。和一個魔術造詣極高的神相處，結果就是會被從頭嘲諷到腳。
……
斯塔克大廈的宴會廳裡，托尼·斯塔克第一次開始懷疑，魔術師是不是在酒量上有什麼神秘的加成。
戈爾德·穆吉克在迅速達到了微醺狀態之後就再也沒有繼續發展下去，就算兩個人開了好幾瓶威士忌你一杯我一杯，互相勾肩搭背親如兄弟，這個據說是魔術師的家伙也沒能再吐出來些什麼有用的消息。
借著上廁所的機會，他不死心地命令人工智能重新掃描這個異國的來客，結果是對方體內的酒精含量遠遠沒有達到喝下去的那麼多量——他自己把威士忌替換成了水，沒想到對方竟然也有後手。
娜塔莎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混了進來，斯塔克對於她的神出鬼沒早有預料，沒有絲毫驚訝：「你那邊查到了什麼東西？」
兩個人靠牆端著酒杯，看上去頗為親近地交談。
「這個人在來美國的時候帶了一船的貨物，走的是貿易渠道。」
娜塔莎說：「據說是大型的營養艙，在使用介紹上說是有醫療作用，和ICU的一些設備差不多。相關的貨物還有大型的玻璃密封罐，沒有寫清楚具體用途。」
跨國參戰又要越洋，原本打算把一整個人造人基地全部都搬過來的戈爾德·穆吉克覺得自己的行為已經足夠低調。
「營養艙？他是為了自己被打得半身不遂的時候有個休息的場所？」
托尼·斯塔克一樂，覺得好在對方搬運過來的不是什麼違反人道主義的生物武器。
「我也不太好斷言，他從你那裡沒買什麼出格的東西吧？」
娜塔莎問道。
「太過火的那部分我不會賣給他，不過對方在這方面的意向也不太強，看來還是有依賴魔術那邊的意思。不過說實話，我現在更想知道這個胖子到底用了什麼招數讓他千杯不醉。」
「他的魔術回路在自發運作，將體內過度的酒精分解成水。」
斯特蘭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二人身後：「就在剛剛，從愛因茲貝倫那邊飛出去兩只使魔，應該是偵查型的，不過中途加諸了反追蹤的手段，我用魔術干涉不到了。」
「說實在的，咱們真的要像偷窺狂一樣盯著幾個還沒有開始打的魔術師嗎。」
托尼·斯塔克攤手：「他今天喝了好幾瓶酒買了幾杆槍，她今天做了什麼使魔倒了多少水銀是不是污染了紐約市的突然環境，作為一個旁觀者我都要開始嫌棄這些家伙動作拖拖拉拉了。」
「魔術師習慣於隱蔽。」
斯特蘭奇說道：「你不能要求他們像英雄一樣光明正大的出現然後互相廝殺吧？」
最終這幾個人沒能達成共識。
酒局上再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托尼·斯塔克開始無聊地刷手機。他新晉的實習生給自己發了個和小伙伴們一起出現在鏡頭上的自拍。
『Mr.斯塔克，我和同學們決定明天去聽音樂劇！聽說最近歌劇院宣傳有重要的作品發布，幾個朋友都有些感興趣。』
照片裡，幾個少年笑得生動又有活力。這個時代還能聽得進去這些的人不多，這肯定不是這孩子自己的主意。
『去聽什麼？』
他回復道。
『Phantom of the Opera.』
對方很快回復道，歌劇魅影。
『什麼年代了，現在的年輕人竟然還回想起來這種……經典的內容。』
信息發出之前，托尼·斯塔克及時地把「老套」這個形容詞改成了一個相對柔和一些的詞彙。
他自己就對這種太過充斥著人文主義情懷的東西很少關注，相比而言，泡在實驗室裡的日子要更讓他覺得踏實一些。
不過年輕人應該享受這些，這沒錯。
『是同學們一起決定的，其實我也更喜歡現代一些的東西……斯塔克先生，祝您周末愉快！』
最後一條短信發送過來，還附帶了一個微笑著的表情包。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可以公開的情報:
Caster洛基★★★★★
職階特性:陣地做成（EX）
神性（B）【在魔力中斷debuff下為B，靈基再臨後數值有更改】
技能1:高速神言（A）
將復雜術式壓縮至一工程的技巧。
第9章 9
短暫的休憩時刻裡，洛基做了一個夢。
他很快就察覺到，這是別人的夢境。
愛因茲貝倫的資料裡有提到，令咒會將Servant和Master的夢境聯系在一起，有一定可能會窺見對方的一葉生活。雖說對於這種召喚的從屬關系感到不悅，但是涉及法則領域的魔術協議，哪怕是他也很難擺脫。
凜冬，不知名的古堡，面前是大概人類十歲左右年齡的少女。
狹小的窗外飄著凜冽風雪，像極了約頓海姆的天空。
他的視野範圍被固定到正前方，而前方白發赤眼的人類，長相和他印像中的伊芙·馮·愛因茲貝倫只有時間跨度上的區別。
就像是同一個人的不同年齡一般。
『伊莉雅的第二次記錄。』
女孩子發出悅耳的聲音。
『Berserker的召喚已經很安定了，魔術回路的聯通也很順利。如果這一次的聖杯戰爭能夠順利結束的話，想必愛因茲貝倫的悲願就終將結束了吧。雖然魔術回路的擴容和調整讓人覺得非常痛，但是因為是沒辦法的事情，所以也只能忍耐。』
『如果這一次聖杯戰爭能夠獲勝的話，就沒有你需要出場的余地了。』
穿著洋裝的少女深吸一口氣，又誇張地嘆氣:「不用承擔這種痛苦的話，可真是羨慕你啊。」
九界最優秀的術師這些天將聖杯戰爭的資料吃得很透，看到面前少女的話，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上一次的聖杯戰爭——發生在日本東木的第五次聖杯戰爭期間的記錄。
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上一次聖杯戰爭之中berserker的御主，召喚出了擁有十二度生命的從者海格力斯，最終仍舊殞命在了那場戰爭之中。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亡者的記錄。
畢竟是場夢，洛基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說實話，我真不想參加這種事情，但是也沒有辦法。」
少女鼓起臉來，語氣惆悵：「不過Berserker的魔力消耗，除了我之外，也沒有人能夠提供得了。畢竟我是愛因茲貝倫一族迄今為止在魔術領域的最高傑作嘛。」
視野依舊被固定在正前方，沒辦法左右看。
「伊莉雅，你在干什麼？」
遠處傳來呼喚聲：「接下來要開始訓練了喔。」
「塞拉，我馬上就去。」
名為伊莉雅的少女答應了一聲，重新將話題拉回：「那麼，第二次的記錄內容完畢。」
同樣是銀發赤瞳的女性提著裙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看上去像是阿斯加德的侍女一般：「伊莉雅！所以說，不要隨便在這裡接觸沒調整好的人造人……」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洛基緩慢地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刻畫了盧恩符文的天花板。
他占了這個房間裡唯一一張床，伊芙則毫無怨言地去睡了沙發，似乎不打算在這種小事上介意，但……
洛基隨手召來一團水，挪動到客廳沙發的位置，劈頭蓋臉地澆了下去。
「咳咳咳！阿嚏！」
被冷水一激，伊芙也很快醒了過來。周圍的魔術痕跡和水漬很明顯地指向了惡作劇的犯人：「Caster先生，如果您想找我有事的話，不用這麼粗暴的方式也可以的！」
洛基無視掉這點抱怨，坐起來：「我記得你之前告訴我，愛因茲貝倫很擅長人造人方面的知識？」
伊芙茫然地點點頭：「對啊，不過咱們現在不需要人造人幫忙也足夠吧……」
兩個人都是熟練的魔術師，再加一個平庸的魔術師對戰鬥力的提升幫助不大：「還是說你覺得需要再來一個僕從照料飲食起居？」
洛基走近幾步，綠色的眼睛在伊芙身上上下打量，對方神色自然，絲毫沒有人工造物的呆板痕跡。
「……？」
伊芙有點摸不著頭腦，Caster先生，態度有點怪怪的？
詭計之神收回了目光：「沒什麼，再看看沙盤吧。」
其中一處的寶石正在持續而微弱地煥發著紅光。
……
紐約市歌劇院。
彼得·帕克和他的幾個朋友都很亢奮——哪怕是去看對於年輕人來說，有些時代太過遙遠的經典音樂劇。
「彼得，你到底是從哪裡弄來免費票的！」
雖然是普通的觀看位置，但是這也已經足夠讓一群年輕人嘰嘰喳喳地談論很久：「這裡的票可不便宜！」
他們原本只是打算去找個普通的地方，沒想到竟然有機會在這裡看！
彼得捏著一摞票根，實在是說不出口這些票是斯塔克先生買下的這種話。
「年輕人有這種興趣是好事。」
斯塔克先生丟下這種評價之後，就主動掏了腰包。年輕人長長見識是好事情，但是倘若買了價格昂貴的觀看位置就成了嬌慣，這之中的度量需要好好把握——托尼·斯塔克如是判斷。
歌劇魅影是音樂劇裡的經典，在場的年輕人們基本上都知道劇情大體上是什麼，雖說是作為課外學習的一部分，但主要還是因為最近這部劇的爆火——按照斯塔克先生的說法，是已經在墳墓裡快要化灰的老吸血鬼突然出來曬太陽了。
「但是你其實也很好奇為什麼最近這麼多人來看音樂劇對吧？說不定還真是有幾分厲害之處呢——嘿，比如經典款永不過時？」
有人拍了拍彼得的肩膀。
「得了吧，我敢保證你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聽過這種玩意兒。」
立刻就有人哂笑。
幾個少年都是在體育運動和電子游戲當中成長起來的，對於音樂劇和歌劇的了解無限趨近於零，也就是《歌劇魅影》這種過於經典乃至於劇情簡介會出現在鑒賞課本中的作品，才會有那麼一丁點機會入眼。
會場坐得很滿，伊芙和洛基挑選在了最後排不起眼的偏僻位置，偽裝成來看音樂劇的觀眾。
「你們中庭人對這種事情這麼熱衷？」
洛基皺眉，這個會場給他的感覺非常不好，雖然他的魔術受限不能夠大範圍的施展搜索和探查，但詭計之神的直覺讓他覺得事情絕對不簡單。
「畢竟這裡可是紐約最大的歌劇院……？」
伊芙有些不太確定地環顧四周，她也沒看過音樂劇，對於一個歌劇院內部應該熱鬧成什麼樣子毫無概念。
但是總歸得有一兩個空位吧……她嘆了口氣，承認這種人數稠密擠擠挨挨的情況確實有點不對勁。足球賽的決賽都沒有這麼誇張的。
白鸛騎士的調查結果是這片區域有微弱的異常魔力波動，考慮到以聖杯戰爭的評價標准而言太過微弱，她原本還以為是什麼魔術師在搞煉金術，沒想到保險起見的排查結果是魔力波動的中央地帶居然是一家歌劇院。
——這波動細微得連地脈的管理人都沒能察覺，要不是滿紐約都埋下了伊芙用來偵測魔力的水銀楔子的話，還真的很難感知。
Caster先生幻化出了合適自己的外套，用非常休閑的姿勢靠在靠背椅上，擺出一副紆尊降貴的態度來，嫌棄道：「我平時看話劇都是坐在最中間最好的位置上，周圍還有水果可以吃。」
然而現在周圍擠滿了中庭螻蟻，這群家伙還在音樂劇開始之前喋喋不休。
伊芙隨手從背包裡翻了個布丁出來：「吃嗎？雖然不是水果。」
洛基接過來：「你怎麼會帶這種東西？」
伊芙伸了個懶腰：「反正難得出來聽音樂劇。」
——就好像那些魔力波動真的不值一曬一般。
「這種劣等的中庭食物……」
Caster先生一邊抱怨一邊熟練地撕開了包裝。
「不吃還我。」
一只手伸了過來。
「……我可沒說我不吃。」
Caster順手變出一把小刀，塞進了那只手裡。
幕布緩緩拉開，聚光燈打上舞台，整個歌劇院都慢慢調低了燈光，暗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快樂的挖坑。所以說講故事最開心了。
第10章 10
音樂劇開幕。
歌劇院裡的一位芭蕾舞演員克裡斯汀娜獲得了歌劇魅影的教導。
居住在歌劇院地下迷宮裡的幽靈傳授了克裡斯汀娜歌唱的技巧，又引發|騷亂替換了原有的歌唱首席，借機讓克裡斯汀娜的歌喉嶄露頭角。
扮演女主角克裡斯汀娜的角色聲音格外婉轉，聽了仿佛有種攝人心魄的魅力，空靈曼妙的歌聲響徹整個歌劇院，讓一眾原本對於歌劇絲毫不感興趣的學生們都開始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彼得，我敢說我明白為什麼這部音樂劇為什麼最近這麼出名了。」
有人壓低了嗓音：「就憑這首歌，我能給她一百二十分。」
「我也覺得，而且還得是滿分十分的評分制度。」
彼得偷偷回復，他打開手機偷偷錄了一小段克裡斯汀娜的歌聲，大概十秒左右，發給了托尼·斯塔克。
『斯塔克先生，感謝您無償提供的票！真的太物超所值啦！（錄音.wma）』
斯塔克大廈裡的托尼·斯塔克打開手機，就看到了這一條新的消息。年輕人的活力和雀躍的心情簡直要透出屏幕。他笑了笑，把手機倒扣下來，沒有立即回復。
「Jar，今天在紐約歌劇院上映的歌劇魅影，結束之後記得提醒我發消息。」
『Copy that，sir.』
歌劇院內，音樂劇繼續上映。
女主角的青梅竹馬拉烏爾在幕前認出了這個歌聲曼妙的歌手就是自己童年的玩伴，和克裡斯汀娜情愫暗生。歌劇魅影憤怒地斥責了拉烏爾妄圖帶走克裡斯汀娜離開他的音樂王國這種行為，在女主角的啜泣和彷徨之中，舞台燈光逐漸晦暗了下來。
伊芙伸手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手機，雖然無線通訊信號有些微弱，但是好在還能使用。身邊的Caster先生皺著眉頭，看得很認真。
「吃力不討好。」
他突然說道：「那個歌劇院的幽靈。教導那個女的完全就是白費力氣。」
「可是克裡斯汀娜的歌聲很好聽呀？」
伊芙疑惑道：「在音樂的天賦和敏銳程度上，都是因為自己足夠優秀才被歌劇魅影所看中的吧。」
「那就是這個歌劇魅影腦袋不太好，竟然懷著多余的期待。」
Caster先生似乎情緒不高，面無表情地盯著舞台：「真是蠢得不可救藥。」
「……」
伊芙覺得有些訝異，不過畢竟當下時間地點都比較特殊，她沒打算觸這位有些喜怒無常的從者先生的霉頭。她擺弄著從者先生作為布丁交換丟過來的那柄短刀，刀柄上雕刻著盧恩符文，似乎有些校准和增強穿透性能的加護作用。
『強化魔術。』
伊芙說道。衛宮前輩很擅長這樣的技巧，因此伊芙也在時鐘塔有幸見過幾次。
「我差點要以為你是真的來聽音樂劇的了。」
洛基諷刺了一句，不過最終還是解釋道：「是通過盧恩的加護達成的效果，和直白的強化魔術有些區別，直接激發術式也不會影響使用壽命，不過你理解為是強化魔術也沒什麼錯。」
音樂劇繼續上演。
『閉上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只會向你訴說真實。可是這真實如此糟糕，並不是你所想要的。』
歌劇魅影柔聲的歌唱形同鬼魅，讓在場的所有觀眾都揪心了起來。
『……因為我譜寫了夜之歌。如同閃電一般熾烈的，如同燭火一般溫柔的，纖細而華美的夜之歌。』
男人的低音像是大提琴一般響徹在歌劇院當中，他向著面前的克裡斯汀娜伸出一只手，猶如魔鬼的召喚，誘拐克裡斯汀娜前往了他地下的居所。克裡斯汀娜一路伴隨著歌聲前往了歌劇院地下湖心的小屋裡，在看到了身穿婚紗的自己的蠟像之後，猛然昏厥。
「謔，這女的嚇昏了。」
洛基吃完了剩下的布丁，四下看了看這周圍沒有適合裝垃圾的地方，伊芙偏過頭看著對方捏著個布丁包裝殼皺眉的樣子，伸手拿回了布丁包裝，丟進了聯通魔術工房垃圾桶的空間匣。
洛基看了看這個白發的魔術師，覺得對方的做法和他以往認知裡的術師都不太一樣：「你好像很習慣？」
「我有兩個一刻不停喜歡鬧騰的師兄。」
伊芙想了想印像中斯芬·古拉雪特和弗拉特，這對埃爾梅羅教室的雙壁以擅長給別人添麻煩著稱：「還有兩個總是一言不合就總會吵起來的師姐……」
遠阪凜和露維亞小姐並稱礦石科的災難，後來礦石科的人據說忍無可忍，把她們丟給了擅長處理問題兒童的埃爾梅羅老師。
「全是這種家伙的教室裡，總得有那麼一個兩個人負責收拾爛攤子的。如果你習慣了這種生活的話，就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伊芙誇張地嘆了一口氣，老師剩下的學生裡考列斯性格有些弱勢，格蕾不算正統的魔術師，而編外成員衛宮士郎根本就是容易締造修羅場的如同病毒一樣的感染源。
洛基想了想索爾和他那幾個精力旺盛的同伴，居然有點惺惺相惜和有限程度的心有戚戚。
「我也有個糟心兄弟。」
他難得講了講屬於自己的事：「而且他招人煩的本事與日俱增，一直持續了一千多年。」
伊芙保持沉默，她已經了解到這位Caster先生的家庭關系讓人覺得微妙。但是這種沉默卻讓難得挑起話頭的洛基覺得有些乏味，劇情還停留在歌劇魅影埋頭寫新歌詞的部分，距離下一個高|潮還有一段時間，沒什麼看頭。
「你呢？既然以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名自居的話，看你的樣子這應該是個傳承了不少日子的魔術師家系，你的親族又怎麼樣？」
「……我現在已經現存是姓愛因茲貝倫的唯一一個人了。」
伊芙的目光沒有離開舞台，聲音也沒什麼過多的情緒：「上一次、上上一次的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折損了兩位優秀的魔術師和一些僕役，在我被老師找到之前，愛因茲貝倫的家系幾乎失傳。」
仿佛在描述什麼別人的故事——Caster對於人心的把控很是精准，因此他訝異地往旁邊看了一眼：中庭的不少魔術師價值觀都冷硬生澀，除了追尋魔道之外別的都可以往後放，但這家伙看上去也並不像是一個純粹的求索者。
這個話題仍舊很快就被揭過了，聖杯戰爭期間的有限合作關系不需要涉足太多私事。
第二天，沉睡的克裡斯汀娜從歌劇院的地下迷宮中醒來，因為好奇而偷偷揭開了歌劇魅影的面具，窺見了面具之下的恐怖面容。歌劇魅影驚惶失措，先是詛咒著克裡斯汀娜的好奇，隨後又接連表示希望她不要害怕，自己會送她回地面上去。
『可悲，可嘆！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為什麼要假設命運的安排？我明明像是掩蓋罪惡一樣，將它們掩藏在內心深處。』
舞台上瘦削的假面青年胸腔急劇起伏，情緒激烈得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感受得到。他伸手握拳，向著要帶走他光明的拉烏爾怒而痛斥：沉醉於那淺顯的榮耀之中，沉湎在傲慢的掌控當中，是多麼可笑！
「我開始不喜歡這個故事了。」
洛基評價道。
舞台上的歌劇魅影是個敏銳、纖細、可悲的家伙。如果徹頭徹尾的拋棄掉對於光明的向往，或者對於自身醜惡的厭棄的話，他或許會成為一個不那麼痛苦，活得更加輕松的人，但是另悲劇注定締造的是，他兩邊都做不到。
而這讓他聯想到了一些和自己同樣糟糕的特質。
「……它和尋常的歌劇魅影有點不一樣，我是說視角……一般來講，尋常的版本都是以歌手克裡斯汀娜為視角焦點來講故事的，但是這次的版本好像就像是從魅影的視角出發一樣，通篇都在描述他的做法和情緒。」
伊芙說道。
「不，我只是單純不喜歡這個角色本身而已。」
洛基沒有解釋的太清楚，一個是和理解力有限的中庭魔術師講太多也沒意義，另一個是……嘖。
兩個人都敏銳地覺察到，歌劇院內的氣氛產生了某種微弱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
就算衛宮士郎很會照顧人，但是埃爾梅羅教室的問題兒實在太多，所以伊芙就有樣學樣地學了不少。
歌劇魅影的歌詞有部分參考《歌劇魅影》。
第11章 11
舞台中央的男人雙手打開，戴著一個能夠遮擋半邊臉的面具，用男高音放聲歌唱。明明是演出的高|潮時段，觀眾席上卻鮮見的響應者寥寥。
「嘿，我敢說，這一段可真是……喂，你們怎麼了？」
彼得·帕克也敏銳地感覺出了哪些不對——他並不是一個魔術師，但是作為英雄的體魄仍舊能夠讓他比周圍的所有人都支持得更久一些。在場的幾個同學看上去表情都有些困倦，其中一位還誇張地打了個呵欠。
「放輕松，我只是有點困了，可能音樂劇真的不太適合我，也有可能是我昨天晚上打游戲熬夜熬得比較晚……總之，讓我睡會兒。」
空氣黏膩，仿佛一步墜入了膠水裡。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讓身體更加渴求著氧氣，但如果仔細辨認的話，明明呼吸是順暢的，卻仍舊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這是魔力被逐漸抽取的感覺。
「……他都不肯等到歌劇演完嗎。」
伊芙煩躁地說道，她周圍的觀眾也都開始不由自主的眼皮打架：「購票網站說前幾場歌劇沒這麼誇張啊，反而還好評如潮來著。」
「說不定是因為前幾次汲取魔力沒這麼多。」
洛基絲毫沒有被這個大範圍的結界所影響到，他的魔力儲存量按這個抽取速度大概抽個三天三夜都不至於產生什麼明顯的不適：「大部分的中庭人是不具備魔力的，所以這種針對整個歌劇院範圍的魔力抽取術式就會直接開始剝奪在場所有人的生命力，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估計等不到音樂劇演完，這些人就會死的吧。」
他冷靜地做出判斷之後，轉身問伊芙：「這裡算是那家伙的魔術工房，客場作戰……接下來怎麼辦？」
「先別驚動看台上那個家伙，十拿九穩那東西可能是個從者。」
伊芙低聲說道：「在對方的魔術工房裡打相當不利，先想辦法破壞這裡抽取魔力的術式。如果對方用這種低效率還下三濫的手法的話，那家伙背後的魔術師絕對是三流水准。」
言下之意，我解決魔術師，你去揍那個從者。
「歌劇院頂端的四角各有一個，用你的小鴿子去破壞。」
洛基言簡意賅：「至於你所說的從者，等他發覺到了以後看情況，希望那家伙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類型。」
——魔力受限的情況下我才不要一個人去和這種家伙一對一。
伊芙點點頭。簡短的幾句話的功夫，歌劇院的大部分觀眾就已經陷入了睡眠當中，彼得·帕克環顧四周，終於意識到了如今情況不妙。倘若現在他不去采取什麼行動的話，興許下一個被催眠的就會是他自己，可是……少年打開手機下意識就想給斯塔克先生打電話，然而信號欄一片空白。
魔術導致的電磁屏蔽。
要想想辦法，要想想辦法，要行動。冷靜彼得·帕克，你現在可是斯塔克工業的實習生！
少年猛然抬頭，就看到兩只煥發著白光，周遭遍布鏤空花紋的白鸛從歌劇院後排扶搖而起，迅捷地飛往歌劇院的兩個角落。
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身體比大腦的反應速度還要更快，少年彈出一串蜘蛛絲，筆直的衝著白鸛飛出的方向蕩了過去。無論對方是敵是友，首先要確定……
「哇哦，居然還有一只螻蟻沒被催眠，值得表揚。」
洛基發出了反派發言。
伊芙：「……別說這種容易讓人誤解的話啊。」
她轉頭看向彼得·帕克：「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現在還能醒著，但是接下來發生的戰鬥可能會很危險，建議你找個不起眼的地方躲起來。」
白鸛騎士的嘴裡銜著能夠破除結界術式的寶石，但是寶石本身所鑲嵌的魔力單位徹底發揮作用還需要一定時間。洛基反手變出一把小刀來：「如果你願意跟他浪費時間的話請自便，我去解決別的術式了，總之這個空間裡所有能傳來魔術波動的東西，除了你的小鴿子以外全部破壞掉，沒問題吧？」
伊芙點頭：「你注意安全。別人的魔術工房可能會有連鎖術式，下手謹慎一點。」
九界最強的術師，詭計之神短促地笑了笑：「居然會有人提醒我要謹慎，這可真是今日份最大的笑話了。」
下一秒，他就消失在了原地。沒問對方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伊芙轉身看向眼神閃閃發亮根本沒打算跑的彼得·帕克：「我以為我剛剛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我能幫上您的忙的！」
彼得躍躍欲試：「我姑且也算得上是個，是個英雄……而且您看，我沒有和別人一樣被催眠不是嗎？我的同學們也在這裡，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保護他們……」
伊芙拔腿就走，她得繞過舞台去舞台後面，沿途還有好幾個加固用的術式，手法都相當粗糙，很好破壞。她蹲下身子戳破手指尖，在空中用蘊含魔力的血液劃出『崩壞』的指令來，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光粒波動，一個又一個小規模的魔術符號被消融殆盡。
過程還算順暢，但身邊跟著個壓低聲音喋喋不休的小尾巴。
「您叫什麼名字？我叫彼得·帕克，住在皇後區，我是說，我從未見過向您這樣的英雄，您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嗎？這些技巧可真令人驚嘆，這是巫術嗎？難道說您是個巫師？」
「……是魔術師。」
伊芙頭也不抬地回答道。舞台的燈光很盛，因此從台上往台下看往往容易看不清楚。
「所以我是說，您看，我也能提供一些幫助……帶我一個怎麼樣？不管怎麼說，您是想要拯救這些人的沒錯吧？唔，您聽說過蜘蛛俠嗎？」
少年伸手彈了一小截蜘蛛絲在牆上：「雖然我現在沒穿那身衣服，斯塔克先生也不建議我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我想果然還是應該——」
伊芙：「……沒聽過，說實話，我才剛來紐約幾天。」
這是在回答那句「有沒有聽說過蜘蛛俠」。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您現在能夠保持清醒也只不過是因為生命力比在場的其它人類要旺盛一些而已，這個魔術結界會不斷地抽取所有人的魔力，如果沒有魔力的話就由生命力來填補，因此我和Caster能夠支撐得久一些以采取行動，而你——最好趕緊想辦法離開，我想歌劇院的大門應該也已經被封|鎖了，你去試試看能不能打破天窗吧。」
「魔術師！聽起來真酷，是和斯特蘭奇先生一樣嗎！」
少年驚呼了一聲。面前自稱魔術師的女性表現得經驗豐富，大大衝淡了他對於「如今有危險」的恐懼感，總之實在不濟，還能支撐到斯塔克先生趕來。在那之前，他也想要盡可能地多出些力。
伊芙嘆了口氣，這家伙認識斯特蘭奇，還知道他涉及神秘，那就是說……如果放任這家伙的生命力流逝不管的話，估計會被責備吧。
看在第二法的面子上。
伊芙嘆了口氣：「你過來。」
彼得·帕克眼睛一亮，不疑有他地朝前邁了一步。
伊芙從背包裡翻出來一小塊指甲蓋那麼大的赤色的寶石，直接將其溶解成粘稠的液體，滴在了彼得·帕克的手上，又拿Caster先生之前遞過來的小刀削了自己的一縷頭發，塞在了彼得的口袋裡。
「誒？這是？」
少年有些好奇地疑惑道。
「和幾百年前巫毒人偶能夠用來咒殺別人是一個道理，這是目標轉移的手段——緊急處理的情況下做不了太多了。」
伊芙沒好氣地迅速解釋道，隨後衝著明顯沒聽懂的少年招了招手：「現在，跟著我。讓你干什麼就干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聖杯戰爭的傳統，起手先刀一個，剩下的人再打。
第12章 12
「目標轉移？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魔法——噢，我是說，魔術？」
彼得·帕克跟在伊芙的身後，壓低了聲音。
「寶石能夠遮斷你身上的氣息，然後利用類似巫毒人偶的詛咒原理創建一個新的魔力來源替代你以保證你不被這個魔術工房所發現，接下來拿我的頭發裡貯存的魔力和我自己建立聯系——」
伊芙語速極快：「反正說了也聽不懂，總之兩人份的魔力消耗現在都搭接在我身上，如果你起不了什麼作用的話就老老實實想辦法逃出去！」
舞台上，飾演歌劇魅影的男人仍舊在放聲高歌。
「我發誓，我肯定能起作用！」
少年保證得信誓旦旦：「只要您能先告訴我接下來我要做些什麼。」
「蜘蛛俠的話……特性和蜘蛛差不多？」
伊芙摸著下巴，她對於這些超級英雄算是有基礎的了解，但是魔術師的世界和英雄的距離實在太遙遠，導致這些了解也很有限度：「你能短暫封鎖一個人的行動嗎？就像蜘蛛網那樣。」
彼得·帕克猛點頭：「沒問題！」
伊芙伸手一指台上的歌劇魅影：「那等會兒你負責摁住這個傻大個，把他牢牢粘住就行，具體解決方案我和Caster先生來想辦法。」
又一個魔術符文被破壞，洛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二人身後：「所以你最後還是分了一部分魔力給這個小子來消耗？可真是品性高潔的做法——」
最後幾個字拖長了語調，陰陽怪氣：「如果因為你魔力不夠導致沒能解決掉魔術師的話，無論是你……」
他伸手一指自己：「還是我，都得止步於此了，因為這個不知道什麼地方蹦出來的奇怪小孩兒。」
「先生，我能幫上你們的忙的！」
彼得·帕克立刻聲音就大了一些，情緒有些激動。為了防止影響到舞台上還在唱獨角戲的歌劇魅影，伊芙趕緊伸手牢牢把這個倒霉孩子的嘴捂住：「現在，安靜。聽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彼得·帕克猛點頭，那樣子讓洛基又笑出了聲。
雖然洛基自己作為詭計之神不乏各種點子，但是如今莫名其妙締結了契約的這個家伙如果想出來的方法不算太丟人的話，他也不介意暫時做一個執行者——畢竟對於聖杯戰爭和從者，他還需要更加詳實直觀的情報。
「魔術師一般來講不會離開魔術工房或者從者，而如今從者和魔術工房都在這裡，也就是說，魔術師很大可能性就在這附近。」
伊芙說道：「在魔力覆蓋因為之前caster先生的破壞而變得稀薄之後就可以感覺到，在場最大的那個魔力源就是舞台上的那位了，毫無疑問，這是個從者。」
幾個人看向舞台，光線照不到的地方，男人的歌聲嘹亮而悲愴。在彼得·帕克的視野之中，自然看不明白為什麼這家伙就算是最大的反派，但是剩余的兩個魔術師則很清楚整座歌劇院之中的魔力正在逐漸彙聚成洪流，一點一點地附著在那個戴著面具的主演身上。
「那這位從者可真是有閑情逸致。」
洛基點評道：「我對你們的文化了解不深，不過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這家伙的真名？」
伊芙點頭：「就是[歌劇魅影]本身，他應該是作為歌劇魅影這個概念而被召喚的……」
在場的剩余兩個人一個沒聽懂，剩下的那個沒什麼耐心。洛基催促道：「說重點。」
「重點就是，以作品概念被升格為從者的家伙應該不會太強。」
伊芙簡明扼要道：「運氣不錯，別讓他把寶具開出來，聽指示速戰速決。」
克裡斯汀娜重新登台，開始用清亮的女高音持續演唱。音樂劇中，這一段正是歌劇魅影的一次反撲，他扶植克裡斯汀娜成為了《啞僕》的主役。他痛苦於克裡斯汀娜選擇了拉烏爾這一行為對於自己的背叛和創傷，低沉的男聲圍繞著女高音，哀怨又婉轉。
「……接下來你就從這個角度，無論用什麼方法，牢牢把他摁住別讓他亂動。」
伊芙指著舞台上的歌劇魅影，隨後吩咐道：「Caster先生去解決最後一處魔術符文的楔子，等到汲取魔力的魔術解除之後，在場的這些觀眾就不會再有危險了，不過對方也會立即就察覺到我們。時間非常短，速戰速決。」
「簡明扼要的計劃。」
洛基點頭確認道，隨後手中多了兩把雕文精巧的匕首。
伊芙手心一翻，指縫中間夾著三塊湛藍色的寶石，全部都縈繞著寒氣。
彼得·帕克進入狀態得明顯要慢一步，剛剛的場面只來得及讓他戴上屬於蜘蛛俠的頭套：「那，我等這位先生的信號就去攻擊那個台上的演員？」
「……那是從者，算了都差不多。加油少年，看你的了。」
伊芙頭也不回地一個前撲翻滾，避過了肉眼很難看到的偵測魔術，衝著舞台的後方跑去。
戰局一觸即發。
彼得·帕克雖然一早就聽說了「等信號出手」，但是沒想到這個信號來得這麼驚天動地。歌劇院的大吊燈重重砸在地上，在麥克風的擴音下響動巨大，伴隨著舞台光濺起一地揚塵。他下意識彈射出最大限度的蜘蛛絲，把台上的歌劇魅影捆了個結結實實，剛剛結束演唱的克裡斯汀娜也不遑多讓，整個人立即就陷入了大片的蜘蛛絲當中。
伊芙在側翻進入歌劇院後台之後就直接激活了雙腿和手臂上的魔術回路，觸發運動增幅的強化狀態，隨即甩出三枚寶石，將整個後台凍了個結結實實——一周分量的魔力全部都存儲在藍寶石裡，一並爆發出來的效果哪怕讓在舞台上的彼得帕克都能夠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涼意。
魔力會自動攀附魔力。越是魔術師，就越會被這樣的術式干擾得越厲害。白發的魔術師在歌劇院的後台四處奔走，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形容枯槁，靠牆跌倒的男人——他的右手手背上有著令咒的刻痕，已經用去了兩劃。凍結魔術所引發的白霜從腳底一路攀緣到他的胸口，在定睛確認來著是誰之後，男人發出了令人無法忽略的悲鳴聲:
「不是，我不，我沒有，是那個惡魔自己找上我的，這裡的這些人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隨後雙眼翻白，徹底暈了過去。
伊芙：「……」
我還沒出力，你就倒下了。
她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確認對方還活著之後揮手召喚來其中一只白鸛騎士，將白鸛的巡航模式變更為困鎖，鉑金線編織而成的白鸛形態分解開來，重新化作鋼索的模樣，將男人結結實實地捆在了原地。
Assassin的Master，出人意料地弱小。真要說的話，或許還不如當時參與第四次聖杯戰爭時的埃爾梅羅老師。
正在她打算聯絡舞台前正面戰場上的二人時，整個歌劇院都傳來了微微的震動。彼得·帕克驚恐地看著原本被他的蜘蛛絲捆住的歌劇魅影突然拼命掙扎起來，原本屬於人類的雙手化作巨大的利爪，已經徹底變作了形同怪物一般的存在。
費勁切斷最後的一處魔力汲取的術式，站在觀眾席上的洛基格外無語地捂住了臉——他根本沒發信號，剛剛那吊燈的響動根本不是他弄出來的。
奧丁啊，原本他只打算放個煙火什麼的。
吊燈的坍塌完全舞台上的那個怪物自己的動作……這更像是什麼令人感到不妙的征兆。
歌劇魅影身上的蜘蛛絲一根一根崩斷，他帶著狂熱的神色撕裂了自己的面具，從舞台上站了起來：
「克裡斯汀娜！克裡斯汀娜！」
已經陷入了狂亂。
唉，不動腦子的怪物，這真是他神生中最討厭的類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魔術出典:
Fsn裡伊莉雅把士郎的五感轉移到了人偶上。
愛因茲貝倫就是很擅長這種轉移置換和流動，伊芙也一樣。
吊燈出典:
《歌劇魅影》裡魅影表達報復的一個行為就是砸下來了歌劇院的吊燈。作為【無辜的怪物】，他的理性其實很癲狂。
第13章 13
等到伊芙重新趕回前場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群魔亂舞的場面。Assassin歌劇魅影召喚出了大量的自動人偶出現在觀眾席上，一窩蜂似地追逐著在空中飄來蕩去的彼得·帕克，少年一邊利用蜘蛛絲規避一邊驚聲尖叫，歌劇院算是密閉環境，他在同一片空間裡堅持不了太久。
另一邊，洛基用兩柄長刃匕首勉強招架著歌劇魅影已經高度異化的骨爪。從者的體力和人類截然不同，更何況還是已經被異化過的怪物，歌劇魅影的攻擊凌厲迅捷，手指突兀的尖銳骨骼和匕首的刃鋒接觸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克裡斯汀娜！克裡斯汀娜——！」
歌劇魅影正對著洛基一邊攻擊一邊高喊。後者顯然心情不佳，莫名其妙地被一個瘋子追著打還要喊一個明顯女性化的名字，詭計之神覺得簡直丟臉透了。
伊芙抬手，左手扶住手臂進行校准，右手比作手|槍的姿勢：「Gandr！」
北歐傳承簡明扼要的攻擊魔術，如果魔力密度足夠大的話，可以迸發出子彈一樣的威力。伊芙的第一發命中了一個差點波及到彼得·帕克的自動人偶，第二發打在歌劇魅影的眼睛上，讓一直招架著Assassin的洛基得以喘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詭計之神覺得簡直難以置信：「哪裡突然冒出來的這些劣等的魔術道具！」
人偶像是憑空出現一樣，在觀眾席上下騰挪，而歌劇魅影對他的窮追不舍也讓他很難分出精力再去看顧這些自動人偶。
「喂，你剛剛到底是怎麼破壞掉這個東西的！」
彼得·帕克從伊芙的頭頂蕩過去，拖曳著長長的尾音，身後呼啦啦地追了一大群聲勢浩大的人偶大軍。
伊芙：「……」
她默默又瞄准了幾發Gandr，擊破了三四個自動人偶：「瞄准魔術核心的地方，讓它的機能停擺就好了！」
「我怎麼知道它的核心在哪裡！它甚至都不是用電驅動的！連個搭接集成電路板的地方都沒有！」
彼得·帕克又蕩向另一個方向，接連踹翻了兩個自動人偶，但是受到衝擊並沒有太過影響自動人偶的行動，它們很快又爬了起來，繼續加入了追逐的大軍。
由魔力驅動的自動人偶爐心各不相同，有的安裝在眉心，有的在胸腔的中央，還有安裝在心髒的位置，外行確實很難判定。伊芙猶豫了一下，洛基立刻衝著彼得帕克喊到：「找不到就不要找！直接砍斷手腳破壞掉行動能力就好了！」
伴隨著話音，洛基將手裡的兩把匕首對著彼得·帕克擲過去一把。同一時間，他空出的那一只手接過伊芙丟過來的寶石，近距離激發其中的魔力之後，詭計之神猛地後撤，冰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附在了歌劇魅影的身上。
「不錯的礦石魔術。」
他評價道：「不過威力不是很夠，困不住這家伙多久的，還得重新想辦法。」
殺死一個從者可不是容易的事。
附加了切斷特性的匕首相當耐用，彼得·帕克迅速解決掉了追著自己事態最凶的那幾個，從空中降落和伊芙與洛基站成三角。
「我的天，我真想像不到不燒油也不用電的情況下這些東西是怎麼動起來的，雖然斯塔克先生也有使用方舟反應爐的冷聚變技術但是這些人偶顯然不是如此！」
少年戴著蜘蛛俠的頭套喋喋不休：「就算你們告訴我這是魔法也很難以置信啊！還有舞台上的那個家伙難道就是幕後真凶？噢不對，他已經算是站在舞台上了，不能說是幕後……」
「安靜。」
洛基忍無可忍：「那個被凍成冰棍的家伙要恢復過來了，如果你一定有旺盛的精力想要宣泄的話，就想辦法解決它。」
彼得·帕克立刻安靜了下來，還做了個拉上拉鏈的手勢。歌劇魅影那家伙一看就不是尋常人，某種意義上應該是什麼怪物。要讓他去單獨對付這個……
伊芙低聲問道：「你有能夠大範圍解除這些自動人偶控制術式的辦法嗎？」
這些人偶的魔力彙聚到了歌劇魅影的身上，如果能夠徹底將其沉默化的話，對於歌劇魅影的力量一定會大有削弱。
「曾經可以。」
洛基皺眉。這來由不明的魔力限制簡直糟糕透頂：「破壞術式並不難。問題是這是基於自身魔力（Od）的辦法，這間歌劇院已經成了那東西的魔術工房，從這裡調用大源實在是……」
等同於在別人家偷錢還要在別人家花，小範圍的魔術還說得過去，要是進行大規模的魔力放出的話，縱使是號稱九界第一的法師，這樣的要求也太嚴苛了。
「那麼就先解決那個從者。」
伊芙深吸一口氣，明明是個Caster卻沒辦法全力使用魔力真是太糟糕了：「面具少年你再用一次蜘蛛絲捆住他，Caster先生你負責在這段時間裡掩護我們，防止自動人偶聚攏過來。」
「……不是面具少年，是蜘蛛俠。」
彼得·帕克重申道。不過他也完全不知道面前這二位的真實身份，一位被稱之為是「Caster」明顯是個假名，而另一個人從長相上看就不像是普通市民的樣子，倒是和……和他理想之中的英雄們有些接近。
基於這些比較隱秘的、想要證明自己的念頭，彼得·帕克今天也格外賣力。
舞台上，扮演克裡斯汀娜的女演員面頰上的皮膚陡然脫落下來，露出屬於內核的自動人偶面龐，但即便已經損毀了大半，歌姬仍舊以跌倒在地的姿態引吭高歌。
「噢我的天，舞台上一個人類都沒有的嗎。」
彼得·帕克嫌惡地抱怨了一聲，重新用蜘蛛絲把「克裡斯汀娜」捆嚴實，自動人偶制成的歌姬掙扎了片刻之後，突然張開了嘴。
「別讓它唱！把耳朵堵上！」
洛基抬手掀翻了一個圍上來的自動人偶，突然回頭大喊。
伊芙的反應極快，這應該是精神干涉乃至於精神污染一類的詠唱魔術，以歌聲的形式發動的魔術術式。她當機立斷中斷了自己的聽力機能，隨後在一切都無比安靜的世界當中連發三枚Gandr，將克裡斯汀娜的魔術爐心打得粉碎。
歌聲戛然而止，洛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臉色絲毫未變，而彼得·帕克就顯然沒有那麼的游刃有余，整個人神色恍惚臉色發白，踉蹌了兩步之後才恢復正常。
「她到底唱了什麼？」
伊芙好奇地問道。
「你不會想知道的。」
彼得·帕克艱難擺手，魔性的歌聲直接鑽破耳膜的感覺，哪怕只有幾秒鐘，也讓人頭暈目眩。
少年竭盡全力地彈出了更多的蜘蛛絲，將從者死死捆在地上，連整張臉都沒有放過，生怕他再唱出什麼讓人頭痛欲裂的歌聲來。洛基被淹沒在自動人偶的海洋裡左右左右支絀，偶爾能夠看到綠色的魔力放出的光芒將其中一個自動人偶兩個彈射出去。
不過這種級別的道具應該傷害不到Caster先生……伊芙將視線重新轉了回來，將目光重新聚焦在倒在地上奮力掙扎的歌劇魅影身上。
「這個，按照你們剛才的說法，這不是人類的吧？您現在是要殺死他嗎？」
彼得帕克一邊控制著蜘蛛絲一邊艱難道。
「算是吧，送他回英靈座！」
伊芙重新拉開架勢，擺出Gandr的射擊姿勢來，卻遲遲沒有發動攻擊。
從手指間開始，泛起第一道微弱的電弧。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伊芙的腦海當中，浮現出這樣一幅清晰的圖景。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魔術回路開啟的方式，一百二十八條魔術回路被同時點亮，豐沛的魔力充盈周身。
在魔力逐漸攀援至頂峰，灼燒得四肢百骸都有些發痛的那一刻，她開始詠唱出第一個小節。
第14章 14
……如果是同在埃爾梅羅教室裡學習的考列斯的話，一定會把他的流電魔術發揮到極致的吧。畢竟配合他的魔術禮裝原始電池來使用的話，大部分的敵人都能夠被磅礡的電力一瞬間就電成焦炭。
這樣將大功率的魔術徹底壓縮在一個工程之內的技法，伊芙無法做到、但是如果只要求基於足夠的時間來攀升至對等的殺傷力的話，就並非不可能。
愛因茲貝倫的魔術特性是流動和轉換。
將血液置換成為魔力。
將淋巴組織液置換成魔力。
將一部分的肌肉力量置換成魔力。
以□□臨時塑造魔術回路的術式，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將人類的力量拔高到趨近於從者的程度。而如此龐大的魔力量，將再次進一步藉由流電魔術而置換成電流。
舞台之上，白發赤眼的魔術師看上去像是被雷電所裹挾一般，從手臂到指尖全部都攀援著閃爍的電光。她詠唱得速度很慢，似乎是為了適應力量被置換的狀態一般，每一個吐詞的尾音都輕微發顫。
「嘖，偏偏是雷電。」
洛基瞟了一眼舞台上電光流溢的魔術師，心裡莫名有點堵。他一抬手將眼前的自動人偶戳了個對穿，揮臂重重摔在了身後。
那個電量應該擊潰對方不成問題……洛基有些走神，隨後惱火地意識到，自己對於雷電類別的攻擊方式，竟然該死的了解頗深。
力量彙聚在手掌心，隨後帶著銳不可當的磅礡氣勢傾瀉而出，灼白的電光看上去簡直像是一棵由雷電所構成的樹，嘈嘈切切的細碎電流聲化作了風中搖曳的枝葉，點亮了整個劇院大廳。
「Quintett——Blasted Tree！」
多元重奏·磔刑之雷樹。在魔力過載的疼痛席卷全身之前，伊芙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如果不是發動這個魔術必須要用喊出招式的方式來進行精神暗示，她才不會這麼做……
可真是太丟人了。
雷電消泯之後，舞台上剩下的是氣喘吁吁渾身發抖的魔術師，面具之下一臉震驚的彼得·帕克，以及一具焦黑的屍……不對，還在微微蠕動，還沒死。
從者如果死亡的話會化作光粒回歸英靈座，這點聖杯戰爭的基礎知識洛基和伊芙都有過了解，因此詭計之神絲毫沒有放松警惕，但明面上仍舊保持著紆尊降貴的輕慢態度，拖長了語調：
「漂亮的魔力放出，不過看來你這一次沒有把它烤成全熟。」
伊芙四下裡看了看周遭的環境，表情未變：「魔術工房的術式還有一部分沒有解開，這不應該……明明這家伙都已經徹底沉默，不可能再有余力維持魔術工房的運作了才是。」
如果是賽米拉米斯那種級別的Assassin說不定還有可能，但是歌劇魅影這種幻靈升格而成的英靈，不可能具備如此之高的魔術造詣。
唯有彼得·帕克一臉的亢奮，能夠看到這樣的大場面還能夠漂亮地解決掉敵人，今天這場音樂劇可真的是值回票價了！
瞧瞧，這可是術法的對決！從國外而來的魔術師！而且對方一看就是熟練工，滿口都是自己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唔，等他離開之後，一定要想方設法了解一下他們所說的「爐心」、「魔術回路」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斯塔克先生那裡一定有人知道的！說不定他遇到的是復仇者聯盟的新成員也說不定！小少年興致勃勃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躍躍欲試地打算加一下推特好友。
「太酷了！」
他也絲毫沒有吝惜自己的贊揚：「剛剛那個，叫做多重元素什麼的招式！那麼大的閃電，一下子就把這個怪物給擊倒了！還有……能不能留個聯系方式？我是說，呃，如果以後還會遇到這樣的情況的話，我會幫你們的，你瞧……」
「Quintett，你念錯詞了。」
洛基皺著眉頭說道。
「啊，抱歉，我當時有點太激動了……」
年輕的英雄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然而他很快發現，在場的剩余兩人沒有一個表情輕松起來。
難道說說錯別人招式的名字其實是很失禮的一件事情嗎？彼得·帕克在心裡飛速反思自己的言行是否有不當的地方，又期期艾艾地開口道歉：「真抱歉，當時我……」
「噓。」
洛基和伊芙都擺出噤聲的手勢，後者反應還更大一點，直接捂住了彼得·帕克的嘴。
「唔……」
他也不是第一次作為英雄活動，很快就意識到，肯定是現場還有什麼危險的情況沒有排查干淨。
觀眾席上，原本伴隨著歌劇魅影的倒下而徹底失去控制的自動人偶之中，突然有一個輕輕挪動了手指。在已經寂靜無聲的歌劇院大廳裡，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動。
「……所以，先生女士們，有沒有人可以解釋一下，這些東西為什麼在失去了控制中樞之後還能再繼續行動？」
洛基第一個干巴巴地開口：「還是說，它的基礎術式就是混亂的，以攻擊它看到的一切為基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咱們就有麻煩了。」
像是響應了他的說法一樣，整個歌劇院之中的自動人偶一個接一個哢噠哢噠地爬了起來，開始緩慢但堅定地逐漸向一起彙聚。其中還有一兩只自動人偶想要上嘴咬殺觀眾席上的觀眾，被伊芙勉強著身子用Gandr悉數點殺。
詭計之神沒有漏看，這一次的Gandr和之前相比，精准度大大下降。
魔力耗空了？不，不是……魔力還富余一些，作為一個帶腦子的魔術師絕不可能在一切都結束之前將自己徹底耗成一個空殼。
是缺血，因為魔力回路強行擴容而導致的肌肉疼痛，以及欠缺自體保護的魔術對於手臂帶來的輕度燒傷。
洛基突然意識到，在魔術層面上能夠施展出近乎媲美雷神索爾程度的雷電，對於一個中庭人來說，絕對不會是沒有代價的事情。
只是現在已經沒多少時間來探討中庭魔術和阿斯加德魔術在術式和風格上的差異了。洛基仍舊將目光投注在滿坑滿谷的自動人偶上，這些東西的攀援路徑顯然有其規律並且效率驚人，很快就搭建出來了一個體型龐大的雛形。
「……未成年，你去試試看粘住幾個自動人偶讓它們別聚在一堆試試看。」
伊芙的語氣相當沉重：「麻煩Caster你也去破壞一些，看看它們在外力擾動之下的反應。」
被發號施令的兩個人都沒有異議，當下手腳麻利地開始進行了各種嘗試。結果不容樂觀，哪怕困住了其中的幾個，更多的自動人偶也會以堅定的架勢，逐漸填補那個多出來的空缺，成為巨大結構的一部分。
而且一旦對於細枝末節的人偶破壞得太多，它們就會更加傾向於從周圍早就已經陷入昏迷之中的觀眾身上汲取魔力——也就是已經碩果僅存的生命力。
洛基：「……」
這比他預想到的無差別攻擊指令還要糟糕一些。這些東西是有規律和組織的，並且拼裝得速度很快，用不了多久他或許就能知道這是在做什麼了。
伊芙臉色發白，如果不是這個術式太接近愛因茲貝倫的特性的話，她也不會反應如此敏銳：「這是[轉移]……那個Assassin把一部分的力量轉移在了這些人偶的身上，他是想要最後再釋放一次寶具！」
就算不知道「寶具」到底是什麼東西，彼得·帕克也已經從這兩個人的反應之中感到不妙。
「那，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這個數量根本就來不及摧毀，而且只要不徹底擊潰爐心，斷手斷腳的人偶也能被當做添磚加瓦的材料堆砌起來。
伊芙沉默片刻，突然轉頭：「Mr.Caster，如果能夠動用魔力的話，你能不能徹底解決這個？」
「噢，那當然，這種程度的術式想要解構破壞並不算難，但是現在不是沒辦法用嗎。」
洛基沒好氣地回答，如果能撬動魔力的話，他當然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狼狽。
「那麼——」
白發的魔術師表情沒有一絲猶豫，理所當然地將嘴唇湊了過去。
「我的魔力暫時分給你用。」
作者有話要說：
洛基:次奧！！中庭魔術師的節操根本沒有的嗎？？（很少會缺魔力的阿斯加德人感到迷茫）
出典:
參照『多元重奏·飽和炮擊』，本質上是將身體組織的一部分直接轉化為魔力的技巧。魔伊世界線裡伊莉雅能夠通過禮裝完成的技巧（畢竟那個伊莉雅從來沒接觸過魔術學習），如今被伊芙用單純的魔術手段再現。
大量的魔力除了炮擊之外，也可以用來發動其它的術式。
流電魔術是考列斯的技巧，是同樣隸屬於埃爾梅羅教室的同窗。
第15章 15
「……」
就算自詡曾經入侵過中庭還見識過大風大浪，詭計之神也對於現在的這個場面……陷入了震驚和沉默。
嘴唇接觸的觸感讓人很難忽略，但如今這個場合，更加重要的應該是伴隨著親吻讓渡而來的，源源不斷的、自己能夠使用的……魔力（Od）。
「哇哦，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轉過去回避一下。」
彼得·帕克目瞪口呆，剛剛大家還都在一臉嚴肅地討論該怎麼徹底解決掉這些怪物，下一秒這兩個人就開始……開始……
成年人的世界這麼難以捉摸的嗎？
反應過來的洛基還能分出精力對著這個好奇心過盛的熊孩子做出一個閉嘴的手勢，可惜對方顯然沒有看懂，只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場面而滿臉通紅最後轉過身去。
洛基：「……」
該死的，他在中庭螻蟻面前丟了面子！
伊芙的預判很准確，讓渡了大概能夠發動一次十五個小節詠唱級別魔術的魔力，這已經足夠洛基發動一個能讓在場所有的自動人偶徹底趴窩的魔術。其實她也不介意再多給出一些來，雖說自己的魔力儲備量和真正的神相比簡直差距巨大，但是在人類的魔術師之中堪稱佼佼者，分出一個大型術式的量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是對方顯然很不領情。
詭計之神帶著嫌棄的表情在接受了堪堪足量的魔力之後就直接揮開魔術師倒退了兩步，他實在是不能容忍自己再繼續用這種丟臉的方式來攝取魔力了……哪怕他現在確實很缺。
伊芙表情未變，魔術師的價值觀素來以結果為導向，更何況Caster先生原本就是技巧卓絕的術師，如果對方認為這個魔力的量已經足夠的話，她也絕不會做過多置喙。
簡而言之，在完全沒有理解到對方想要表達的含義的情況下，兩人心態各異地達成了共識。
洛基：該死的中庭的魔術師真的什麼都能干出來為了那麼點兒魔力他們的底線都去哪兒了！
伊芙：既然對方已經明確表示魔力要這麼多的話那給自己留一點兒也不錯……不過可真厲害啊，只用這些就能解決掉這麼多的自動人偶，不愧是神！
白發的魔術師心態頗佳：「那麼加油Caster先生，就看你的了！」
洛基：「……」
他現在心情極差。
不過詭計之神的優點在於懂得審時度勢，如今這個情況顯然不是他能夠立刻就去計較和探討這個魔術師出格逾越的作法，要知道那一團的自動人偶所拼出來的形狀越來越趨於完整，無數的胳膊腿虯結成復雜的形狀，簡直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擴音器。
考慮到那個「特裡絲汀娜」一個人的歌唱效果就很魔音灌耳，這麼多的自動人偶所放出的和聲魔術估計會演變成一場災難。
……這些可憐的魔力量連他的戰甲都幻化不出來。
當然，沒有戰甲也並不影響他的施術。洛基對著一大坨已經看上去有些扭曲的自動人偶抬起右手，手指間泛起微微的光芒，以指作筆凌空寫下了第一筆盧恩符文。
——雖說每次一想到盧恩的源流來自於奧丁就讓人心生不悅，但不得不說，糟老頭子犧牲一只眼睛帶回來的魔術還真好用。
現場已經徹底成為了詭計之神的獨角戲。被晾在一旁的彼得·帕克因為這太過宏大簡直堪稱電影特效的魔術效果震驚得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
「請，請問這位先生現在是在做什麼，他是使用了什麼全息投影技術嗎！當然我知道您會說這是魔法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我自己的激動……」
「他在破壞這些自動人偶的控制魔術。確切來說，是在現場編寫適用於中斷這種控制魔術的反制術式。」
伊芙同樣眼睛一眨不眨，尋常人能夠看到盧恩的源流如何使用的機會可是幾輩子都難得一見，她現在的心態無限趨近於剛剛入門的程序員看到行業大佬下凡當面親自編程。
「噢我有點懂了，就像是戰鬥機在作戰之中使用的信息對抗技術！」
彼得·帕克發出歡快的感嘆：「魔法領域的信息對抗，可真是太酷了！」
「這是魔術。」
伊芙下意識解釋道，後來又反應過來和一個尋常人——好吧，可能不那麼尋常，但是在魔術領域顯然一無所知的外行去解釋魔術和魔法的區別毫無必要。
洛基的書寫速度不算快，但是幾乎沒有停下來思考的時間，從頭到尾一氣呵成，面前的一大片空氣上洋洋灑灑地寫下了好幾行的盧恩指令。彼得·帕克作為一個外行以看現場4D特效大片的心態看得格外振奮，而站在伊芙的角度上，只要想要認真去解明這些盧恩所要表達的具體含義，魔術帶來的壓力就會灼燒得從眼眶到大腦都有些微微發痛。
最後一筆寫完之後，整個現場構成的術式徹底發揮效果，空中的盧恩符文化作光粒分散消失，隨後無形的力量蕩滌了整個歌劇院的範圍，原本還在有序攀爬時刻准備放聲高歌的自動人偶們像是突然斷電了一般，徹底坍塌成為了一大堆碎屑。
沒有詠唱，沒有輔助動作，沒有水銀或者是寶石之類的禮裝。就這麼簡簡單單地寫完，發動，中斷，一切結束。
這對於內行的震撼遠遠高過熱切捧場的彼得·帕克，洛基得意洋洋地轉過頭，理所當然地看到了在場唯二的觀眾都露出了嘆服的表情，其中略微懂行的那個似乎還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伊芙：試圖解明盧恩符文刺得眼睛好痛。
還不錯，這些家伙好歹保持著對於知識的敬仰，不會像他那個愚蠢的哥哥一樣只覺得這是些不值一曬的小把戲——如果是索爾本人的話，一定會采用上來就把所有的自動人偶全部都錘得粉碎這種過於暴力的手段來終止這場鬧劇。
這一次舞台上的歌劇魅影死得透徹，整個身子徹底消散回歸了英靈座，伊芙從舞台的後台挑挑揀揀把那位倒霉的Master拎了出來，對方已經陷入了昏迷，手上的令咒一劃也沒剩下，看來最後寶具的強行解放應該就是他的手筆。
洛基也發現了對方身上的魔術痕跡，抱起手臂來露出不悅的神色：「女士，看來你的收尾工作完成得很不牢靠，你當時就應該應該直接把這家伙徹底弄死。」
「我都已經把他速凍起來了，誰知道這種情況下還能夠發動令咒……」
伊芙抱怨著又在對方的身上加了一道拘束指令，還附送一枚不那麼強勁的Gandr——擊中之後能讓人生一場小病的程度，這能讓他就算醒來也沒辦法好好使用魔力。
伴隨著Assassin歌劇魅影的退場，紐約市歌劇院作為魔術工房的機能也徹底被破壞，無線電通訊恢復正常，包裹在外界的結界逐漸消散。彼得·帕克之前一直沒能發出去的定位信息終於順暢發出，幾乎是同一時間，歌劇院的大廳在一聲巨響之後被開了一個洞，身穿鋼鐵戰衣的鋼鐵俠在四個燃燒推進式發動機的作用之下緩緩降落。
「先生，已掃描結束，在場的所有人裡保持清醒意識的只有三位，其中帕克先生是其中一人。」
裝載在鋼鐵戰衣之中的人工智能很快報出統計數據。
不需要再繼續進一步的分析，他就能夠猜到場面一定很不妙。一大堆缺胳膊斷腿的人形團塊雜亂無序的堆疊在一起，所有的觀眾都陷入了昏迷，有人身上還帶著碰撞導致的傷痕……
「——你就應該直接殺了他的，要不然怎麼會有之後這麼一大堆問題。」
托尼·斯塔克剛剛一降落，就聽到有人發出了反派宣言。
哦，好吧，凶手就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阿斯加德人很少會缺乏魔力，所以從思路上就跟中庭魔術師不一樣。就像土豪無法接受自己去建築工地搬磚一樣，他們在補充魔力這塊兒節操保持得還比較完整。
這個屬於文化差異。
第16章 16
伊芙看著從天而降的鋼鐵俠，雖然她對於這個城市的英雄們並沒有多少了解，但從對方的架勢上來看，想必屬於一個足矣用武力來對話的角色。
「——這就是我沒殺他的原因。」
白發的魔術師嘆了口氣，伸手指了指嚴陣以待的托尼·斯塔克：「魔術師之間的戰鬥還好說，如果牽扯到別的武裝力量的話，就很麻煩了。」
洛基抱著手臂冷哼一聲，如今他的面目和最初來到地球的時候不太一樣，鐵皮罐頭就算盯著他看了半天也沒辦法說些什麼，只能把目光又轉向伊芙：
「你就是那個英國來的魔術師……女士，對於這個歌劇院如今成了這幅鬼樣子，您是不是應該解釋點什麼？不然我會認為，這些陷入昏迷的普通觀眾都是拜您所賜。」
「不是的，斯塔克先生！」
彼得·帕克立刻就開始為臨時結成的隊友鳴不平：「要不是這兩位魔法師的話，這些觀眾早就已經死了！如果他們不在的話，呃，憑我一個人也根本支撐不到您來這裡……我發誓，他們兩位直到剛才都一直在和我並肩戰鬥的！他們是真正的英雄，拯救了整個歌劇院的觀眾！」
「噗嗤。」
洛基頭一個嗤笑出聲。
「……不是魔法師，是魔術師。」
伊芙挑眉：「不過這些觀眾的昏迷確實不是我們造成的。」
托尼·斯塔克表情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迫不及待就想為魔術師說話的彼得·帕克，所以說實習生就是實習生，倒霉孩子心眼兒真的是實心的。他當然看出來這事兒不是對方干的了，他就是想找個能把人帶回復仇者聯盟大廈名正言順調查的由頭……
「總而言之，就算在公共場合牽扯進大規模的戰鬥之中，您也得去備個案……別這麼看我，雖然我不懂魔術，但是我還是認識那麼一個兩個懂行的人的。」
托尼·斯塔克被赤紅色探究的眼睛盯得有些發毛，不得不補上了後半句。
「看您的態度，應該對我們正在面臨的境況也不是一無所知。」
伊芙謹慎地說道：「旁邊這個已經昏迷了的家伙就是今天歌劇院事件的罪魁禍首，您確定需要提審的不是他而是……我？」
「那家伙我們會直接交給神盾局。」
托尼·斯塔克一只手叉腰：「再過一會兒這些觀眾說不定都該醒了，您也不想引起轟動的對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魔術的第一要義是隱秘。」
「……所以說斯特蘭奇先生真的是什麼都對你們說了啊。」
伊芙誇張地嘆了口氣：「不受魔術協會管理的魔法師就是這點不好，保密性太差了。」
「總之您得走一趟。」
托尼·斯塔克寸步不讓：「如果紐約再出類似的事兒可不行。」
他的一只機械手臂發出機括運動的聲音來，在伊芙的眼裡，顯然已經是有形的威脅。
彼得·帕克敏感地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站出來打圓場：「斯塔克先生他其實沒表現出來的這麼不好說話，我保證等會兒肯定原原本本地把歌劇院裡發生的事情都說出來，證明您是無辜的！」
整個歌劇院都陷入昏迷顯然是足矣上新聞的大事，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正由遠及近，托尼·斯塔克勝券在握：「您看，和我們來解釋總比面對警察要好對吧？」
「……」
總不能剛剛干掉了Assassin就進局子……要是在聖杯戰爭剛開始就被關起來的話，埃爾梅羅老師怕不是要胃痛一個月。
伊芙點點頭，提出條件：「好吧，我明白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只有我一個人去你們那裡，Caster先生要回魔術工房。」
托尼斯塔克看向所謂的「Caster」，雖說他確實沒見過這個少年人，但是長相氣質總有些什麼微妙的地方讓他覺得很有危機感：「你們最好還是一起。」
「魔術工房必須要有一個魔術師駐守。」
伊芙攤手：「我的沙盤和寶石全都在家裡放著呢，監控術式的核心樞紐也一樣，要是工房失守的話就離死不遠了。」
斯塔克想了想：「那好吧，但是你要確認他不會在這段時間裡自由行動造成別的破壞。」
呵。
洛基在心裡冷笑，愚蠢的鐵皮螻蟻。
說得就好像他要是真的想搞些什麼破壞的話誰還能攔得住一樣——
「好的。」
伊芙點頭答應得飛快。
洛基：「……？！」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
伊芙抬起手，露出手背上的令咒：「看您的樣子，想必您對於聖杯戰爭也是有基礎了解的……斯特蘭奇先生告訴您的吧。既然這樣應該也知道令咒的功效才是。三劃全在，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吧？」
洛基：該死的，這是在威脅自己——
托尼·斯塔克點了點頭：「我明白，你是想說令咒的強制約束效力還在的意思。這個斯特蘭奇也已經給我們介紹過——」
「我是說。」
伊芙打斷了他的說法：「Caster先生是非常優秀的魔術師，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事情需要動用到令咒的力量來解決……魔術工房就暫時拜托你了。」
魔術師說完，在已經滿臉黑氣的洛基和站在旁邊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彼得·帕克之間抉擇了一下，倒在了後者的身上。
嗯，雖說Caster先生是優秀的魔術師，但是不代表有耐心……這家伙性格其實還蠻惡劣的。
彼得·帕克手忙腳亂地趕緊將突然倒下的魔術師接了起來。
「斯塔克先生，這是什麼情況，我們剛剛確實經歷了一番比較激烈的戰鬥，是不是她其實受了什麼傷害……」
「魔術回路過載了而已。」
洛基突然開口，他原本在托尼·斯塔克從天而降之後就一直保持著沉默：「還有缺血，肌肉過度充血，以及一些問題不大的小毛病。」
詭計之神露出譏諷的表情來：「總之，等這家伙醒來以後你們就可以開始你們的審訊了——那麼現在，我要回魔術工房。」
他腳步輕巧地繞過了托尼·斯塔克和彼得·帕克兩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歌劇院的大門之外。
「追蹤器失去目標。」
很快，戰甲之中搭載的示蹤器就被用不知道什麼辦法徹底擺脫。
「……斯塔克先生，您現在是要帶她去復仇者聯盟？」
彼得·帕克期期艾艾：「我能一起去嗎？」
「噢，當然，我們也有不少問題想要問你。」
他有些頭痛地按住太陽穴：「說實在的，我真不該給你這幾張票。」
這可不是小孩子能隨便卷入的事件——並且對方明顯躍躍欲試。
「但是我這一次確實幫上了忙！」
少年神采奕奕。
「好吧，剩下的回去再說，有足夠的時間讓你把你經歷的和看到的全部都倒出來。」
托尼·斯塔克不置可否，機械臂拎起已經失去意識的魔術師，率先轉身。
……
夢境。
一開始，伊芙下意識的反應還以為降靈科或者是埃爾梅羅老師有什麼新的指示，特地選用了夢見之類的術式來通知。但很快她就發現，這裡的景色與時鐘塔常用的夢境圖景截然不同。
入目的景色是雕文繁復的方格窗，光線照進圖書室泛起的灰塵，和放在身邊的、厚厚的書籍。伊芙下意識去看書籍的封面，結果一個字都不認識——這並非是屬於時鐘塔所記錄的任何一種能夠撬動自然力的語言，但扉頁上刻畫的法陣證明了這確實是和魔術相關的內容。
窗外正對著類似演武場一樣的場所，有好幾個年紀不大的人在互相比劍。
啪嗒一聲，有一顆小石子砸中了玻璃窗。窗戶外層的魔術防護層泛起輕微的波紋，讓景色在視野之中微微顫動，如同盛夏的地面上晃動視野的陽炎。
「喂，這麼好的天氣你看什麼書啊，知識又不會長腿自己跑掉——」
窗外，有個孩子保持著投擲石頭的姿勢，衝著自己大聲喊道。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魔術協會也有很多看不慣斯特蘭奇那一系泄露神秘的家伙，但是空間魔術這個流派加上第二法，真的很難抓。就像也沒人敢於去抓寶石翁澤爾裡奇一樣。
所以後來就逐漸放棄了。
第17章 17
伊芙從圖書館裡慢吞吞地走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裡堵得慌。
對方顯然沒有接收到這種不情願的心情，大力拍打了兩下肩膀，直接拍得伊芙一個趔趄：「所以我說嘛！這麼好的天氣，為什麼非要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你就應該多出來透透氣！」
「……我還是比較喜歡看書。」
伊芙聽見自己的回答。
「又在看那些魔法書對吧！」
金發的少年一副不贊同的樣子：「要我說，用魔法去擊潰敵人還要費勁去詠唱念咒語，等你有那個磨磨蹭蹭念完咒語的功夫，人家早就一劍刺過來了！」
他拉著自己的手大踏步走到太陽底下，誇張地揮舞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你瞧，我今天就這麼一挑，就把範達爾的劍擊飛了！」
少年猛然轉身，湛藍的眼睛簡直要在光線的照射之下閃閃發亮：「我總有一天要成為戰功赫赫的英雄！到那個時候你就跟我一起，凱旋歸來的時候大家都會把鮮花拋灑在咱們身上！」
「唔，不行，你重劍用得不是很好，那對你來說實在是太沉了……」
少年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兒，又猛然陷入沉思，在伊芙心中莫名煩躁的情緒發酵到頂峰之前，對方又猛然想出了解決方案：「那下次你就挑選輕一些的武器好啦！你肯定能練得比別人都靈巧！」
不，我不能。
另外我想回去繼續看書，你這頭營養太過豐沛的大猩猩。
情緒裹挾著伊芙想要摔手而去，但對方卻抓住手腕握得更緊。
「你肯定能行，畢竟你可是我的兄弟——」
……
睜開眼睛之前，伊芙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裝飾，和最初見到Caster先生的時候，對方的著裝風格有些相似。
原來是聯通從者的夢啊……伊芙回味了一下，感覺對方的家庭關系真的格外復雜。
夢中自己的行為代表著對方的行為，那些竄上心頭的復雜情緒和無名火也格外的真實，讓平日裡很少生氣的伊芙都想直接伸腳去踩扁對方的臉。醒來冷靜了一下之後，才能夠判斷出來那不是自己的情緒，而是被夢境的環境所加諸的。
那是Caster先生當時的心情……好吧，如果按照當時的場面繼續發展的話，只要他打得過，那個自稱兄弟的人絕對逃不過一頓暴打。
伊芙嘗試著坐起身來，手臂和大半邊的身子都還遺留著魔力過載所造成的灼傷痛覺，不過這不是重點，畢竟這種程度的痛楚也不是不能忍受。她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周圍窗明幾淨，潔白的天鵝絨被覆蓋在身上，讓人有種身處酒店正在度假的錯覺。
是遠阪前輩喜歡的裝潢沒錯了。
監測到自己的醒來，床頭的通訊器自動撥通，傳來了彼得·帕克驚喜的聲音：「哎呀，你醒啦！現在身體怎麼樣？你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復仇者聯盟大廈，是斯塔克先生把你帶回來的，突然昏迷真的是嚇了我們一大跳，掃描結果顯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所以醫生們判斷你很快就能醒，結果果然是這樣！」
隨後通訊器中傳來了輕微的嘈雜聲，另一個聲音奪得了話語權：「雖然剛剛醒來就要開始談話可能會有些勉強，但是還是希望你能夠來一趟會議室。具體的地址已經發送到床頭的手機裡了——說實在的，你們這些魔術師出門不帶手機的習慣真是太落後了。基礎操作會用吧？」
「……我是個魔術師又不代表我傻。」
伊芙無奈地對著空氣說道，這個房間肯定裝了足量的監控和通訊設備，對方不可能聽不到。
「能用就好，床頭有替換的衣服，你當時在歌劇院時攜帶的包裹也放在會議室了，東西我們檢查了一下但是沒有沒收，等你下來開會就還給你。咳……這也是出於安全考慮，請諒解。」
「會議室是吧？我現在就過去。」
伊芙伸手窸窸窣窣地摸衣服，只要魔術禮裝鬥篷沒受損，別的普通服裝壞了就壞了吧，反正也不至於沒得換，唔……
通訊器外一片兵荒馬亂。
「喂，既然你知道我們有監控錄像的話就不要堂而皇之的突然換衣服啊！」
「關掉，班納，把1B-3開始到1B-7的攝像頭全部都關掉！」
「等等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捂住我的眼睛——」
這是彼得·帕克的聲音。
「這不是你這個年齡的孩子該看的場面。」
隨後是托尼·斯塔克的解釋。
伊芙面無表情地換上了全套嶄新的衣服，尺寸合適布料也柔順，質量相當不錯。
之後有空給這套衣服做上加護好了。
會議室在更下層的樓層，伊芙一路搭乘電梯下行，手中的手機簡直秉持著像是給盲人指路一般的態度，細致到讓人覺得有點聒噪。
等到在會議室坐下之後，伊芙就把手機放在桌上反扣，往前推了推。
「它太吵了。」
——並且發出控訴。
「咳，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對於現代社會的適應程度，就把索引規格提得比較高……畢竟那個索爾連什麼是筆記本電腦都不知道。」
托尼·斯塔克咳嗽了一聲：「不過看上去，你適應得不錯。」
唔……聽上去他認識「索爾」。
伊芙環顧四周，大部分都是沒有魔術回路的人類，第二法的魔法師斯特蘭奇先生坐在長條桌子的一角，托著下巴一臉嚴肅。
意料之中的，彼得·帕克沒被允許參會。
「所以斯特蘭奇先生，您這種做法，我代表魔術協會和現代魔術科表示譴責。」
伊芙打了個呵欠：「您明顯堂而皇之的違背了魔術的隱秘條例，這些人身上一條魔術回路都沒有，但是他們對聖杯戰爭的了解都快比當時的參戰者士郎前輩要熟悉了。」
「這不重要，你完全可以讓法政科和聖堂教會的人一起過來抓我，只要他們逮得到的話。」
斯特蘭奇聳肩，地球境內空間魔法來去自由的他真的完全沒在怕的，就算是巴瑟梅羅親自出馬逮人他也能保證自己逃的掉：「現在，優先紐約市的安危，講講接下來你對於聖杯戰爭的看法，以及你的下一步行動打算。我們要評估一下你接下來會讓多少無辜的人牽扯進去。以及……我們是否要出手干預這場殘酷的殺戮大賽。」
一個魔術師居然在討論殘酷不殘酷的問題，伊芙頓時覺得有些魔幻現實主義——不過她並沒有把這點不合時宜的吐槽說出來。
「Assassin已經被干掉了，他的Master看上去也是一副魔力空載的狀態，如果不是你們把他羈押了的話，我原本是打算看看他到底是哪裡的出身什麼派別有沒有臨時結盟的同伴，不過那家伙已經被你們關起來了不是嗎。」
「關於那個人……好吧，他現在昏迷還沒醒，等他醒來以後我承諾，肯定能夠給你復印一份對於他的審訊資料，畢竟讓整個歌劇院的無辜觀眾陷入昏迷已經是重大的社會問題了。」
史蒂夫·羅傑斯終於跟上了話題，之前一長串關於魔術的探討他基本上沒聽懂幾個字。
「史蒂夫！」
托尼·斯塔克不贊同地看過去，他倒是不介意給這個小魔術師一些甜頭，但是商業洽談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提前暴露底牌:他原本的打算是在問清楚了足夠的情報之後，再拋出情報共享的誘餌，結果沒想到直接被便宜隊友將這個魚餌白送了出去。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史蒂夫聳肩：「別緊張，反正這孩子代表那個什麼……魔術協會而來，不是嗎？大家都是來自於官方組織，坦誠一點我覺得反而比較好。」
娜塔莎也點了點頭：「畢竟，聖杯戰爭也只是一種手段而已，最終的結果也很重要……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維爾維特，如果你獲得了聖杯戰爭的勝利的話，你想用聖杯做些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伊芙:你這是違規操作！
斯特蘭奇:繼承了第二法就是可以為所欲為.jpg
第18章 18
「……追尋根源，吧？」
伊芙想了想，棒讀出了大部分的魔術師對於聖杯戰爭的看法：「這也算是一個研究手段啦，就像你們的大型強子對撞機差不多，對於魔術師來說，是能夠尋求魔道原點的一種方式。不過說實話我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願望……只不過愛因茲貝倫祖祖輩輩都是聖杯戰爭的參加者，所以這一代輪到我了而已。」
伊芙攤了攤手：「前代的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以及第四次聖杯戰爭的愛麗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如果斯特蘭奇把資料都已經告訴你們了的話，大概你們也已經有所耳聞？總之愛因茲貝倫參加聖杯戰爭屬於歷史遺留問題。」
就算暫時還沒想出願望來，也肯定會參加的。
托尼·斯塔克點了點頭：「用於科學研究，這聽上去是個足夠高尚的理由。」
「反正不會出現你們擔憂的那種用來當做武器之類的想法啦，說實話，你們要是擔心用聖杯做武器的話，魔術一側這種恐怖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阿特拉斯院的煉金術產物已經宣稱能把整個世界反復毀掉七次了，聖杯這種純粹的魔力源泉與之相比簡直就是無害的小可愛。」
白發魔術師微笑著說出恐怖的言論。
「……抱歉，女士，您剛剛這段話是認真的嗎。」
娜塔莎不禁問道，在斯特蘭奇聯系他們之前，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有個叫作魔術協會的組織，以及一整個屬於隱秘的世界。
「魔術協會一直致力於調停神秘一側的安定。」
伊芙安慰道：「隨便向普通人泄露關於神秘的知識都會被法政科的人追殺，大部分的魔術師自身也都恪守著神秘不外漏的准則。至於之前所說的阿特拉斯院，這個組織的保密要求就更加嚴格，有進無出的那種，如果將研究結果帶出來的話，會受到整個魔術領域的聯合絞殺的。」
「這聽起來可真血腥。」
班納小聲咕噥道：「不過危險的知識確實不能直接公開讓人掌握。」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
托尼·斯塔克向斯特蘭奇確認道。
「我的魔術體系和時鐘塔聯系不大，跟正統的魔術師也沒什麼接洽，不過她目前說的內容都是有據可查的，屬於魔術領域的內行人費些功夫就能獲取的情報。」
斯特蘭奇回答。
那就是確認情報真實了。娜塔莎轉身從身後拿出一個小背包出來：「抱歉，之前扣押了你的東西這麼久，我們也是出於安全考慮……現在還給你。不得不說，從女性的角度考慮，你攜帶的那些寶石可真迷人。」
「寶石魔術，時鐘塔礦石科的經典。」
伊芙咧嘴一笑：「你手裡的每一顆都比榴|彈|炮的殺傷力要強，用途多樣，還不用擔心過不了安檢。」
「……哇哦。」
娜塔莎把裝了不少寶石進去的包裹放下了。
班納博士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所以你用這些石頭來戰鬥？雖然有些冒犯，但是至少的檢查報告表示你並沒有特別強勁有力的身體。」
「除了寶石魔術以外別的我會得也不少，畢竟埃爾梅羅教室是聖杯戰爭的專業戶，我的大部分前輩都和聖杯有或多或少的聯系。」
伊芙也放松了下來：「而且你們的檢測儀器又檢測不出來魔術回路，我在非戰鬥狀態下大半的魔術回路都是關閉的。」
托尼·斯塔克：「魔術回路是……？」
「——是對你來說沒有必要的知識。知道得太多會被滅口的那種。」
魔術師挑起眉毛，晃了晃自己的手指。
「我可是鋼鐵俠！」
托尼·斯塔克不可置信道：「而且還是納稅大戶，你知道美國要是沒了從斯塔克工業收上來的稅金，公共服務類設施得砍掉多少嗎？這種程度都不能讓你們這些家伙解釋一下基礎知識？」
「你知道有什麼意義？」
白發的魔術師目光平靜：「你沒有魔術回路，本來就不應該是踏足在神秘領域的人，知道一個你永遠不會有的東西會令你產生獲得了新知識的快樂嗎？」
托尼·斯塔克伸手往桌子上一撐，聲音立即抬高八度：「你憑什麼就能斷定我永遠都——」
「行了行了斯塔克，別吵了。」
娜塔莎打圓場：「伊芙她這麼說也是因為魔術師的規矩吧，不能因為好奇心就打破別人幾代人遵循的守則不是？畢竟你前幾天那麼試圖灌醉穆吉克他也沒吐露一點魔術師的消息……」
伊芙扯了扯嘴角：「戈爾德·穆吉克？你們連這個都知道了？」
「抱歉，我知道他在立場上和你是敵人……」
史蒂夫·羅傑斯說道：「但是我們只不過是想盡可能的保證普通人的安全。」
「沒關系，如果是我是你，我也會把我能調查到的魔術師全部都查一遍的。」
伊芙顯得很不在意：「讓我猜猜，那最後來到這個大廈的人不是穆吉克而是我，是因為有人告訴過你們我的贏面比較大，對嗎？」
「呃……是的。」
老實人史蒂夫並不打算在這種問題上說謊：「雖然這種選擇對你來說可能也有冒犯，但是這些信息是你的老師告訴我們的，我們也只是做了對於紐約市的安危有利的選擇而已。」
畢竟不能讓紐約成為第二個冬木市。
「所以為什麼你們不把聖杯戰爭的地點選在哥譚，明明那邊兒更適合這種互相廝殺的危險競賽。」
托尼·斯塔克小聲抱怨。
「聖杯會自己挑選地方，說不定那裡地脈能提供的魔力（Mana）不夠。」
伊芙耳朵微微動了動，回答道：「既然是埃爾梅羅老師這麼說的話，那就更不能辜負那位的期待了。穆吉克那邊交給我來對付……別這麼看著我，我也沒殺了Assassin的Master不是嗎？」
眾人紛紛投以懷疑的目光，斯塔克第一個反駁：「可是你當時說的原因是因為我在那裡所以不太好殺。」
「在現代都市當一個殺人犯總歸會很麻煩的吧，我目前還沒有抹去普通魔術師身份加入法政科追殺部隊的念頭。」
伊芙清點了一下自己包裹裡的寶石，很好，一塊都沒少：「接下來我應該會繼續監控魔術沙盤，能坐山觀虎鬥就不打算主動出擊，當然如果有新的大範圍惡□□件你們也可以來通知我……住址你們也查清楚了對吧？記得敲門，要不然魔術工房的自動防御術式會被觸發的。」
「原來你滿紐約倒水銀污染環境是為了做沙盤？」
班納後知後覺。
「不然呢？埃爾梅羅家系素來擅長基於水銀的魔術，雖然我的老師是半路接下這個重擔的，但是萊妮絲前輩這方面很精通。」
伊芙佯裝驚訝：「原來你們在一開始就監視得這麼細致了。」
「……」
眾人頓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站起身來：「如果沒有別的問題要問的話，我該回去了。」
幾個復仇者互相看了看，史蒂夫作為道德模範的擔當第一個站了起來：「我送你回去吧。」
伊芙下意識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沒問完想在路上說嗎？」
「呃，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史蒂夫·羅傑斯頓時糾結了起來，他確實沒這個念頭，但是以他的立場，似乎產生這種想法也很正常，但是現在解釋的話好像又有點越抹越黑的感覺……
「行了Cap，我送她回去，那地方離斯塔克工業一個下屬的園區很近。」
托尼·斯塔克開口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托尼·斯塔克聳肩，隨後轉過頭去，認真地盯住赤色眼睛的魔術師：「反正，那家伙是什麼想法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本人的確是想在路上問點兒什麼。」
「只要是我能夠回答的部分。」
魔術師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私設:斯特蘭奇那一支致力於保護和平對於探尋根源沒興趣，所以雖然強但是被魔術協會視作是野路子。
不過故事裡往往非正統魔術師多掛壁……
第19章 19
汽車緩緩發動，斯塔克的工業園建立在市郊的區域，和斯塔克大廈市中心的地標性位置有不長不短的一段距離。伊芙老老實實地坐在駕駛座正後方的位置，懷裡抱著自己的裝有魔術禮裝的包裹，縮著脖子一言不發。
身上還有點麻痛，半邊手臂失去了平時的靈活感……果然，在確認屬於最後一擊的情況之前，最好都不要使用任何多元重奏（Quintett）體系下的魔術。
短時間內能夠將魔力爆發到可以媲美從者的程度，但是所付出的代價就是，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將承受魔力過載帶來的疼痛。
托尼·斯塔克從車內後視鏡往後看，魔術師小姐看上去精神頗為萎靡不振。
「根據今天早晨布魯斯·班納博士的檢測報告，監測到痛覺神經的神經遞質高度活躍。」
藍牙耳機裡，賈維斯的聲音適時提醒道。
於是斯塔克又多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
「您想問些什麼？」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之後，伊芙主動開口。如果不是作為時鐘塔委派魔術師的立場問題，她個人其實還蠻欣賞這種甘願涉險作為英雄來保護世界和平的行為。以一個沒有魔術回路的人類身軀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非常值得驚嘆的偉業。
「……」
托尼·斯塔克沒吭聲，要他拉下臉來問「你是不是受的傷還沒好」那是不可能的，於是他思考了一番，換了個內容。
「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回你的出租屋？那附近的一片地都是我的，房子其實也隸屬於斯塔克工業旗下。」
他斟酌道：「那裡應該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才對。頂多周圍空曠，打起來的話不用太在乎一般市民的疏散問題……」
復而又想起什麼而言，嚴肅警告：「但是不代表歡迎你們在那裡打起來！我有一條清潔能源的生產線在那邊安置著呢！」
「對於普通人來說，那裡只是一片市郊而已。」
伊芙對於後續會不會打起來的問題不置可否：「但是從魔術的概念上講，那塊地方的地脈是魔力彙聚的場所之一，如果是有人指點你將工廠開在那裡的話……」
伊芙想了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算了，應該是巧合吧，畢竟美國這邊，沒有像魔術協會一樣成體系的魔術師管控體系。不過對我而言想要回那裡的理由就很簡單了，雖說是簡陋而粗制濫造的產物，但是我的魔術工房設立在那裡。魔術工房之於魔術師就像是作戰基地一樣的場所——別的魔術師如果想要入侵進來也需要三思的那種。」
哦，魔術領域的斯塔克大廈，而且還是簡陋版……托尼·斯塔克想道。
「你讓那個黑頭發的家伙先回去就是為了這個？」
斯塔克問道。
「——啊，他在工房裡更方便發揮自己的力量。」
伊芙看著窗外，高聳的建築物已經逐漸稀少，車子向著城郊的方向駛去：「畢竟是Caster嘛，屬於不擅長接近戰的類型，想要發揮最大優勢的話是需要好好籌謀的。」
「在知道上次聖杯戰爭的細則時，我以為你會選擇Berserker。畢竟那個海格力斯其實你也能召喚出來對不對？你和前任的參賽者長得那麼像。而且我記得Berserker是可以強制被召喚的職介。」
斯塔克說道。
「可是伊莉雅斯菲爾還是死於了聖杯戰爭，所以吸取經驗的我決定——」
魔術師驕傲地挺胸。
「決定什麼？」
斯塔克好奇道。
「決定放棄強制指定召喚，而是選擇直接召請和自己有緣的從者。」
伊芙說道。
「……」
什麼嘛，聽起來就很自暴自棄邏輯欠缺：「所以你就召喚出了Caster？」
身後遲遲沒有回答聲繼續傳來，斯塔克打開了定速巡航的自動駕駛，回頭看了看，伊芙已經靠在車廂的一側睡著了。
——這麼看來，雖說是魔術協會指派來參加聖杯戰爭的魔術師，其實本質上還是個年齡比彼得大不了多少歲的年輕人嘛。
魔術師是很神奇的生物。
他聽斯特蘭奇解釋過，這群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將除卻追逐知識以外的一切行為全部都視作不必要，道德觀念也相對淡泊和畸形，又因為魔術的傳承非常隱秘和危險，甚至會用上不少基於人體改造和催眠程度的特殊手段，這樣的魔術師如果不在協會的制約之下的話，每一個都有可能成為不容小覷的危險分子。
「……」
他又看了看，「危險分子」因為汽車一拐彎，腦門咣當一下撞在了車玻璃上，悠悠轉醒。
「到了？」
伊芙問道。
「還沒……你沒問題吧？我是說身體上，你的體檢結果看上去不算太好。」
托尼·斯塔克終於問了出來。
「不影響活動，如果是普通的遭遇戰的話，也能維持通常程度的魔力輸出。」
伊芙認真回答道：「這是一擊擊潰Assassin的正常代價，就算歌劇魅影是從概念上講不那麼強大的從者，但那畢竟是從者。」
放任車子自動駕駛的斯塔克頓時覺得，這孩子——相比於他的年齡而言像個孩子的家伙，可真是不好溝通。相形之下彼得·帕克看上去就符合年齡得多。
要不是賈維斯傳遞的數據，就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看不出來半邊身子還在承受著魔力過載導致的灼燒痛。
和當時在歌劇院的時候一樣，一定要堅持到萬事終了才肯徹底放松下來，這種脾氣托尼·斯塔克倒是非常熟悉，和他自己有那麼幾分相似。
「說起來，既然你有自信贏得聖杯戰爭的話。」
托尼·斯塔克說道：「能不能最後讓我們看看，聖杯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高純度的魔力團快，如果你只是想看一看還好說，真的想要去解明那種東西的話，眼睛和腦子都會被燒掉的。」
伊芙警告道，她對於這個守護世界的英雄其實並無惡意：「魔術領域的很多東西都伴生著危險，我們從小就被教育對於知識不能太過貪婪，應該循序漸進的攝入自己能夠承受的部分。」
「我會謹慎的。」
托尼·斯塔克不置可否：「你到家了，我是說，到你的魔術工房了。」
伊芙打開房門，就看到已經在地脈源流的輔助之下變回成年人模樣還一身戰甲的Caster先生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上下拋接自己金光閃閃的大角盔。
「那群正義的伙伴問了你些什麼？」
洛基翻了個白眼：「告訴你不可以濫殺平民？還是有動向一定要向他們報備？」
……正義的伙伴這個詞彙總讓伊芙想起衛宮前輩而導致思路很跑偏：「差不多，不過說實話，Caster你也不至於要吸收人類的生命力來維持魔力吧？你又不是真正的死者化作的英靈……」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洛基挑了挑眉毛，他的成長環境裡整個阿斯加德到處都是對魔術不屑一顧的筋肉巨怪，和聰明人說話的感覺讓人意外地懷念。
「從一開始。」
伊芙將鬥篷掛在玄關的衣架上：「整個紐約地脈續存的魔力原本就不足以支持召喚完整的七騎從者，只不過沒想到一開始召喚系統就會出問題。」
她沒有解釋因為自己一時興起篡改了召喚咒語的問題。
「你都不擔心會意外身亡？」
洛基終於開始正視這個中庭魔術師：「我殺了你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不可能。」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潛伏，在脫離愛因茲貝倫魔術工房的場所，總有時間和機會可以反水。
「Caster先生你還想要聖杯的不是嗎？」
伊芙攤手，顯得格外自信：「只要你還想要聖杯，那我就是最適合合作的魔術師了。所有的參賽者裡贏面最大的一個，何必要舍近求遠呢。」
「記住你說的話。」
碧綠色的眼睛格外認真：「之後要把聖杯——萬能的願望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魔力之釜雙手奉上。」
「當然。」
作者有話要說：
猛虎落地式求個預收，就在專欄裡，《獻給斯塔克的花束》，之後可能會更名為寶石商人因為這個封面比較好看。
紐約的寶石商人實則是魔術師的愛德菲爾特和托尼·斯特克的故事，科學側和魔法側的強強聯合，這本偏型月那本偏超英。
第20章 20
等待魔術師回到工房的那段時間裡，洛基也並非什麼都沒做。歌劇院裡的Assassin所展現出來的詭譎遠超他最初的預計，並且據那個中庭魔術師說，這還屬於「比較弱小」的一個，那麼面對上三騎的Saber、Archer和Lancer，所需要的籌謀就要更加細致才行。
為此，需要對於聖杯戰爭更加詳細的資料，以及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的情報——包括那個在歌劇院裡鬥膽冒犯他的魔術師。
還有中庭魔術師的常見戰鬥方式也需要了解……要是每一個人都能用自殺式襲擊的辦法放出多元重奏的話，他大概就得重新審視一下中庭魔術師的戰鬥力了——好在第一次來地球的時候遇到的都是復仇者聯盟的那群家伙。
魔術工房裡東西不多，能夠隨意取用具備魔術特性的禮裝就只剩下細碎的寶石，還沒來得及編織的鉑金線和已經用剩下只剩小半壺的水銀。冰箱裡食材倒是還足夠充足，但是他也不屑於自己用中庭的工具開火做飯……詭計之神翻了兩個布丁出來，一邊撕開包裝一邊四處打量。
他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那個魔術師之前似乎確實用它聯系了在英國時鐘塔的老師。
……
凌晨一點，和紐約時間有五個小時時差的韋伯被突然吵醒。
得益於現代科技的進步和網絡電話的泛用化。
「Hello？伊芙？你那裡有什麼突發情況需要在深夜給我打電話嗎……」
電腦裡傳來明顯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無力的聲音。
「你好。」
結果電腦另一邊傳來絕對不可能是伊芙的聲音，讓如今的埃爾梅羅二世，也就是韋伯·維爾維特登即就清醒了過來。
「您是？」
他警惕地問道：「這個聯系途徑應該只有我的弟子知道才對。」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聽到了你的聲音，也就是說捕獲到了你的信息。如果你不打算好好回答我的問題的話，我就能夠順著電話線一路詛咒過去讓你在一個禮拜之內因為不明原因暴斃。」
洛基心情愉快地威脅道。
埃爾梅羅二世：「……」
網絡通話是並不需要用到電話線的，但是這個時候他一點也不想指出這點兒無傷大雅的小問題。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自從被迫繼承了埃爾梅羅這個稱號之後，果然麻煩就隨之接踵而至。
韋伯：「……你想問些什麼？」
這種級別的詛咒雖然非常困難，但是理論上確實可行。果然還是應該怪自己不做反詛咒處理就貿然接電話嗎……可是每次接電話之前都要做一系列的措施很麻煩啊，埃爾梅羅二世頭痛地想道。
「關於聖杯戰爭更進一步的情報。比如關於前代的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的信息，以及關於愛因茲貝倫家系對於聖杯戰爭的籌備……」
洛基的聲音頓了頓，想到了伊芙一言難盡的魔力補充方式：「還有你們中庭魔術師常見戰鬥方式和一些入門知識的資料。」
身在時鐘塔的埃爾梅羅松了一口氣：「您就是Caster？」
「看來你還不至於沒有腦子。」
洛基譏誚地開口，過於輕慢的態度讓他想起某個笑起來格外魔性的金色Archer。
「如果您是想知道愛因茲貝倫的事情的話，像征著愛因茲貝倫的古堡已經荒廢很久了。可以參考的文獻大部分也因為上一次的聖杯戰爭而被付諸一炬，我這裡只有一小部分。魔術師培養的內容我這裡倒是有不少，如果您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整理出來一些。」
埃爾梅羅問道：「不過，我應該怎麼把這些東西送到美國？」
「我會盡快制作一個能夠進行20公斤以下非生命物質空間傳送的陣法。」
洛基想了想，利用工房和地脈就只能做到這個份上了，該死的，他自己的魔力沒法調用……
然而這個程度已經足夠震撼到身處時鐘塔的埃爾梅羅二世：「我明白了，這個重量的話還有點余裕寄送別的東西，我會送一些合適的魔術禮裝過去。」
「對了，你那位弟子估計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洛基對著屏幕開口，神色愉悅：「Assassin已經死了。」
？！
這姑娘下手這麼快？還是因為這次的Assassin比較弱？考慮到前幾次的聖杯戰爭之中Assassin和其Master搞出來的各種操作，他決定還是謹慎一些提醒：
「麻煩您轉告一下伊芙，聖杯戰爭期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讓她保持必要的警惕。」
埃爾梅羅二世看著「語音通訊中」的電腦屏幕，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讓他糾結良久的問題：「伊芙曾經給我提過她利用英靈召喚系統召喚出神靈的事情，那麼您是……」
「當然。」
洛基回答道：「毫無疑問，她確實這麼做了——召喚出了貨真價實的神。」
韋伯：「……」
明明自己為了能夠再見一面征服王伊斯坎達爾花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收的徒弟卻一個比一個誇張，魔術層面上的家學傳承和天賦帶來的降維打擊每每想起都會讓人格外受創。
他直接關掉了網絡通話，沒能想起來順帶問一句，自家徒弟到底召喚出來的具體是哪一柱神祇。
時間推移到伊芙被托尼·斯塔克送了回來，這期間的時間足夠詭計之神利用魔術工房制作出最為基礎的傳送陣法，再在深更半夜逼著伊芙過度加班導致黑眼圈濃重的老師大晚上傳送過來第一批書籍。
Caster先生斜躺在沙發中，半條腿耷拉在地上，膝蓋上和手邊都放著好幾本魔術書。伊芙一開始見到這樣的場面還以為是夢境之中的場景具現化出來了。
迅速結束掉關於聖杯和復仇者聯盟的討論，等到伊芙騰出空間來仔細翻閱那些書籍時，才發現原以為會看到什麼格外高深的內容，結果這都是魔術領域入門級別的「科普類書籍」，每個剛來時鐘塔的末子（Frame）級別的魔術師都人手一本的那種。
「唔，《大源學》，麥克達內爾·特蘭貝裡奧·埃爾洛特著……」
這是新生入學的必修內容之一，伊芙把這本書放在一旁，翻看下一本，發現也是基礎知識科普性質的教材：「《魔術師家系與魔術刻印概論》，布裡西桑著……都是些當代時鐘塔的君主嘛。」
伊芙聳了聳肩：「如果你想要收集各個君主的著書的話，不如也看看我老師寫的《現代魔術綜述》吧，那本在學生中評價還不錯。」
司長現代魔術科的現任君主Lord埃爾梅羅二世，雖說並沒有特地想要著書立傳的喜好，但是以教學為目的，這些年裡仍是寫過不少可堪使用的教材。
「不錯的建議，不過那本我目前手頭還沒有。」
洛基仍舊保持著斜躺在沙發上的姿勢，把膝蓋上放著的那一本反扣過去，總結道：「你們中庭的魔術師可真是……」
按照這家伙的性格，伊芙突然就特別不想聽這個總結陳詞。
「——可真是形同螻蟻。」
詭計之神蓋棺定論。
「……」
瞧瞧，我就知道。從這人嘴裡絕對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
詭計之神挑了挑眉毛，從書堆裡把那本關於魔術刻印和傳承的書籍拿出來，精准地翻到繪有魔術刻印的那一頁，念了出來：
「中庭人的魔術師家系會花費一代又一代的時間把掌握的知識和魔術固化到刻印上，作為一個外附的器官移植在下一代繼承人的身上，而這個移植過程往往充滿了危險，有可能會采取服藥，身體改造，催眠等一系列做法，並且有可能會因為魔術刻印的排異反應而死亡。」
為了追求那麼點兒微不足道的力量就要冒著生命危險，但是這樣的做法確實能讓人在魔道上走得更遠：「不過能想出這種辦法來也算是鋌而走險……小魔術師，你身上的魔術刻印呢？讓我看看，我記得應該是叫□□因茲貝倫沒錯？」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麥克達內爾·特蘭貝裡奧·埃爾洛特：時鐘塔十二學部之中，全體基礎科的君主
布裡西桑：傳承科的君主
考慮到大學老師都經常出教材，而時鐘塔是魔術師的最高學府……
第21章 21
魔術刻印……
伊芙十分爽快地開始掀衣服。
「等等？」
洛基開始覺得情況不太妙：「你干什麼？」
「你不是說，想看魔術刻印？」
伊芙眼神正直得簡直像他那個腦袋裡只有肌肉的哥哥，相形之下仿佛他自己才是想得比較多思想齷齪的那一個，該死的，根本就不能期待這些中庭魔術師有點基礎而正常的……所以說原來腦袋裡空空如也和腦袋裡裝滿了知識其實都是種微妙而近似的極端嗎，果然只有他自己一個是個正常神！
「……你先告訴我魔術刻印刻在哪裡。」
洛基謹慎道。
「從上往下數，脊椎的第七塊骨頭那裡。」
伊芙回答。
……還能接受。洛基點了點頭，魔術師心無芥蒂地直接卷起了自己大半截的襯衣，脊背上淡青色的幾道刻痕如同生劈在身上一樣，格外突兀。
「就這？」
粗略解讀了一番的洛基感覺受到了欺騙：「你們家幾千年的傳承就這麼個粗制濫造的東西？」
就算考慮到中庭人天生不適合修習魔術，需要采用特殊手段，這也太低劣了吧？
伊芙反應過來：「啊，這個是維爾維特家族的魔術刻印，愛因茲貝倫的傳承不是通過刻印來進行的，我以為你只是對魔術刻印感興趣而已……」
她把衣服重新抻好：「我老師因為種種原因需要繼承一段時間埃爾梅羅家的魔術，所以原本屬於他自己的維爾維特的魔術刻印就暫時寄放在我這裡……等他重新恢復自由以後再還給他。」
洛基點點頭，毫不客氣：「那你老師家的家學還真是淺薄。」
僅有三代的魔術傳承，確實是非常粗糙的刻印了，不過……
「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維爾維特，你們的命名方式是刻著誰的刻印就姓什麼？」
伊芙點頭：「對啊，所以現在大家也都稱呼我的老師埃爾梅羅，如果不是他自己強行要加上『二世』的話。」
這可真是太隨便了。
不追求血脈的聯系，而是更傾向於魔術的傳承。洛基回想了一下那個簡陋的淡青色刻痕，轉念一想，覺得似乎也有其合理性。
中庭人本身就很難使用魔術，他已經熬夜看過了魔術回路的打通方式，那都是將外物生劈硬造在身體當中的異體，要選擇魔術這條道路的話，也就意味著要和這些跟身體原本不契合的外來物磨合一生。
越龐雜就越痛苦，越痛苦則從痛苦之中汲取的力量就越強大。這符合弱者想要獲取力量的泛用途徑，而在這種路上走得太遠的家伙，思想有些不正常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洛基不禁想起小時候跟著弗麗嘉學魔術的時候，母親曾經溫柔地摸著自己的頭頂：「阿斯加德是被魔力所眷顧的土地，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往往能夠使用比其它地方的人更加強大的魔術，魔力就像是我們生命的一部分一樣如臂指使，這對於很多其它地方的生命來說，已經是極難達到的奢望了。」
也就是說，我們一開始就含著最棒的金湯勺。年幼的自己對於這個推論深信不疑，畢竟阿斯加德王室的幼子，又有著全宇宙最好的母親，雖然哥哥有點腦子缺弦總是在智力上欠缺那麼一絲半點，但是顯然不構成什麼太大的問題——他已經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了。
但是他隱約記得母親的故土並不在這裡。
「那華納海姆呢？」
洛基問道：「也一樣嗎？」
「沒錯。」
弗麗嘉神色溫柔：「孕育神族的土壤，都擁有著豐沛的魔力，而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神明天生也都具備與魔力親厚的特性。」
屬於孩子的求知欲和好奇心讓他又多問了幾個問題：「那米德加德呢？約頓海姆呢？」
「米德加德……中庭曾經也有過一段魔力充足的時期，但是後來在他們的大源（Mana）有所衰退之後，就只有極少數的中庭人還保留著魔術的傳承了。絕大多數的中庭人是不具備魔力的。」
那一定是個很好的天氣，因為只要回憶起來，就仿佛能夠再度感受到陽光情灑在隔窗上的光輝，以及母親手掌心的溫度。
「而且他們是壽命短暫的種族，沒辦法像你我這樣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來鑽研魔術。」
弗麗嘉的聲音穿過漫長的時間和回憶，仍舊清晰又柔和。
只不過，關於約頓海姆的小小疑問，就在那個前後一百年都沒什麼太大差異的尋常下午，被輕描淡寫地揭過了。
如今心態迥異的洛基再次想起來小時候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時，總覺得心情有些不可言明的復雜。
你看，母親，中庭人並不是在使用他們短暫到不過百年的人生來鑽研魔道，而是將每一代人的魔術造詣全部都鐫刻到一種名為「魔術刻印」的詛咒中去，用極為痛苦的手段來硬生生地延續魔術的知識和傳承。
他們的身體無法讓魔力在體內暢通無阻地流淌，於是采用了將魔力封裝在通路之中的方法，強行撬動和運用著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他們造出魔術回路所面臨的危險和痛苦就像是將燒紅的烙鐵生生插進脊椎，只有承受過這種程度的負荷，才被獲准踏入魔道領域觸摸那扇緊閉著的大門。
如同蜉蝣撼樹，如同代代掙扎扭曲而可憐的螻蟻。
……所以母親您看，很多事情並非是您所想像的那樣。米德加德的人類哪怕生命轉瞬即逝，也可以將知識化作背負的重擔和詛咒一代又一代地傳遞下去，而就算您曾經百般隱瞞關於約頓海姆的知識，我也總有一天要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
對於智慧的求索和對於真相的追尋，從來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為銳不可當的事情。
……
「Caster？」
伊芙疑惑地問道，自從對方在看了屬於維爾維特的魔術刻印之後，就開始走神：「怎麼了？」
突然回過神來的洛基：「沒什麼。我就是在想，參與聖杯戰爭的其它魔術師，也都繼承著屬於自己的刻印對吧？」
「大多數如此，但是也有例外。就我個人來說，維爾維特的刻印對我幾乎沒什麼用處，我也很少去激發它——只不過老師委托我一定要好好保存，等到有朝一日能夠重新移植給他，碰巧我是他的弟子裡唯一一個適合移植魔術刻印的魔術師，所以就姑且先放在我這裡。」
她說得仿佛一個魔術刻印如同是一身衣服或者一件首飾，但脊背上仍舊刻有刀切一般生硬突兀的痕跡。
洛基對此不置可否，不過他也不是樂於窺探他人隱私的人，於是詭計之神很快就轉移了話題：「盡可能不干擾到尋常螻蟻——我是說一般市民的話，考慮到我的魔力問題，就要選擇能夠盡量利用到大源（Mana）的場所，不過也不排除對方有能夠撬動大源魔術的魔術師的可能性，咱們也需要提前做好准備。因此，比較適合發生戰鬥的地方應該會在以下幾處……你在干什麼？」
他瞪起眼睛來，無知的中庭魔術師正在拿手機給他剛剛調整好的沙盤拍照。
「在拍照。」
伊芙回答。
「我當然知道你是在拍照，我是想說，這個拍下來你打算發給誰？」
洛基問道。
「托尼·斯塔克，就是上次你看到從天而降的那個金紅配色的……」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
詭計之神怒不可遏：「我想問的是，為什麼你要把接下來的計劃直接告訴他？」
「放輕松，我們在路上做了個交易。」
伊芙回答：「如果告訴他可能發生的戰鬥地點之類的情報的話，他就會負責支付一筆相當可觀的情報獲取費用。」
洛基深吸一口氣，覺得魔術師的腦子一定是有問題：「所以你就愚蠢的為了這些錢而暴露——」
「而它們將會變成聖杯戰爭活動經費的一部分。」
伊芙說道：「能夠存儲魔力的寶石魔術的原材料。」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線的神和人類之間的距離沒有FGO那邊那麼遙遠，神秘消退得也沒那麼厲害。
和兩邊的世界觀可能都有些出入，之中有部分是我自己的二設，但是基本上都是有來由能圓回來的，可以放心閱讀。
第22章 22
「那你也可以發個假的啊！」
洛基恨鐵不成鋼：「你可是個魔術師，不至於在這點不值一曬的事情上堅持該死的誠實吧？」
「等到聖杯戰爭結束，大家瓜分完戰利品之後你回你的阿斯加德，可是我還是得在中庭生活的啊。」
伊芙翻了個白眼：「我背後無論怎麼說都算是代表著魔術協會的現代魔術科，如果牽扯到神秘一側和這些紐約英雄的矛盾的話，要解決的問題就不僅僅只是聖杯戰爭這麼多了。」
「好吧，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
洛基聳肩：「那你要怎麼在一大群正義伙伴的關注之下干掉剩下的五個魔術師？」
「只要不殺死他們的話，復仇者聯盟都會視作這是私人恩怨。」
伊芙說道：「畢竟既然能夠有膽量來參加聖杯戰爭這種你死我活的競賽，大多都應該做好了這種准備。」
「那如果對方抱著殺死你的態度呢？你仍舊想要留他們一命？」
洛基道：「或許是你把從者之間的生死決戰看得太簡單了。」
「相信我，愛因茲貝倫為了聖杯戰爭而生。」
伊芙說道：「什麼事情上都有可能輕率或者是了解不夠，但是作為聖杯戰爭最初的御三家之一，唯獨這件事不會。」
「期待你的經驗豐富。」
洛基從沙盤之前離開，在整個房間裡轉了一圈：「那麼，聖杯戰爭的這段時間，一個最為基礎的問題，我們吃什麼？」
伊芙看了一眼綠色眼睛自稱神明的家伙，想必這人肯定是不可能自己給自己做飯吃的。出去下館子預算上倒是沒問題，愛因茲貝倫剩余的家財如今全部都在自己手上，托尼·斯塔克也在收到沙盤圖樣之後很爽快地打了一大筆錢過來，但是如果說要離開魔術工房的話，果然還是……
「我做飯，你就在沙發上等一下吧。」
伊芙最終下定決心：「這段時間你可以找我老師再要點關於寶石魔術的書看看，畢竟斯塔克先生所提供的素材只有這個了，別的魔術禮裝需要的材料都不太好在短時間內備齊。」
「等等，你是怎麼知道我聯絡了你的老師並且從他那裡要來了這些魔術書？」
洛基回頭。
「這是最為基礎的推理，我的朋友。」
伊芙咧開嘴露出笑容來，她想說這句話很久了，之前一直都沒能逮到機會。而且埃爾梅羅教室都是些前輩，能讓她隨便快樂玩梗的時刻真的不多。
「……」
對於米德加德風土人情並不算太過了解的詭計之神並沒有理解到這句話的原典來源於哪裡，但是總而言之這是個腦袋還算清醒的合作伙伴，比起他迄今為止的人生裡做事只靠莽的混蛋哥哥和他的一眾小跟班要好得太多了。
「好的女士，那就按你說的來分工。」
洛基衝著廚房的方向揮了揮手，重新回到臥室的傳送陣之前：「那麼，英國的埃爾梅羅先生，你那裡現在已經是白天了——」
……
廚房。
伊芙看了看冰箱裡剩下的材料，陷入沉思。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跟著衛宮前輩多學一學的……千算萬算把聖杯戰爭的各種必備相關知識都學清楚了之後，忘記了還有可能會需要給從者做飯這一茬。
……又不是每個人都會召喚出飯量驚人的亞瑟王陛下的。
不過現在這個時代不比當初，手機APP裡能夠搜索到的烹飪教程要多少有多少，還能有智能篩選以及根據現有食材和加工設備自動搭配之類的輔助功能，只要手腳沒問題，做出來的東西就都足夠入口。
當然外面那位顯然也不是好糊弄的角色就是了……而且說起來，從者的飯量根本就沒辦法預判啊，真的要用那位亞瑟王的食量來當做標准嗎……
冰箱裡還有一大塊生牛肉，剩余的素材也都足夠，應該是房東留下的禮物。伊芙想了想，決定嘗試一下曾經聖誕節聚餐的時候衛宮前輩的絕活。
而且反正魔術工房裡施展什麼術法都會比外界要方便很多，就連那個平日裡一本正經的斯特蘭奇博士也不會拒絕在自己的工房中讓生活變得容易一些。
在牛肉上撒鹽和蒜蓉，用保鮮膜包裹好之後，放入密閉空間匣中，用盧恩加速時間至半小時之後。隨著一排符文徹底消失在空氣中，伊芙將牛肉重新取出來，肉質已經和調味料糅合得非常到位。
衛宮前輩總是會揉著自己的頭發一臉無奈地說「做飯這種樂趣就不要用魔術來打破了」，但是有些時候魔術真的很方便……況且明明他自己才是個對追求根源毫無興趣只圖魔術方便的魔術使。
平底鍋熱油，炒熱大蒜之後，再將肉放進去蓋上蓋子反復翻轉加熱，出鍋前加適量的黑胡椒，靜置等待放涼。剩下的時間足夠伊芙做個遠阪前輩拿手的蛋包飯什麼的，空氣中彌散起番茄醬微酸的氣味來，讓她想起偶爾凜和露維婭兩個人有空閑的時候，就會吵嚷著要帶著埃爾梅羅教室的眾人舉行聚餐。
於是，讓整個時鐘塔都頭痛的天才怪物們齊聚一堂，令遠離教學核心的埃爾梅羅公寓難得染上些熱鬧的氛圍——雖然這氛圍會致使老師胃疼得更厲害。
埃爾梅羅教室的各位都對自己很好。
在老家有個姐姐的考列斯本身就很擅長照顧女孩子，凜和士郎偶爾會用懷念又復雜的目光投注過來，順帶偷偷給自己的口袋裡塞滿能用作魔術素材的寶石和與寶石相比以假亂真的糖塊。斯芬和古拉雪特永遠都是能夠活躍氣氛的雙壁，格蕾站在光與影的交界之下，對所有人報以微笑。
露維婭將自己視作年幼的妹妹一般疼愛，直到這一次聖杯戰爭臨行之前，還在嘮嘮叨叨美國的地脈不如時鐘塔這邊豐沛，越來越嚴格的海關讓人行走匆忙沒辦法帶太多的禮裝。
伊芙將牛肉切了一部分分裝在盤子裡，剩下的放進了冷藏室，估計之後還能拿來做咖喱什麼的。等到所有的食物都端上桌之後，Caster像是無聲的貓科動物一樣從房間裡捧著書走出來，脊背挺得筆直端坐在桌子的另一邊。
「米德加德的食物聞起來還不錯。」
洛基舉起了勺子：「我剛剛在感覺到廚房的魔術波動之後，還以為那裡會發生一場爆炸。」
「愛因茲貝倫的煉金術在魔術領域相當聞名。」
伊芙戳破蛋包飯金黃色的外皮：「做飯本質上和配制魔藥給我的感覺差不多，只要過程都控制得足夠慎重，就不會得到糟糕的結果。」
「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那你繪畫的水平應該也不會很差。」
魔術本身就是他熱愛而擅長的領域，但是阿斯加德的生活之中在飯桌上不允許談論這些「不上台面的小把戲」，如今這頓飯讓他難得有了些如釋重負的輕松感覺：「畢竟這和繪制魔法陣的感覺也很接近。」
「你收到了寶石魔術的書籍？」
伊芙邊吃邊問：「感覺怎麼樣？如果你自己的魔力沒辦法調用的話，把魔力封存在寶石裡隨取隨用應該會比較方便一些。」
「給了我不少新的啟發。」
九界第一的術師在討論技術的時候難得坦誠：「看樣子中庭的魔術體系和米德加德的差距還挺大的，從總體思路到實行細則都有區別。徹底習慣還得花一天的時間。」
「比如說？」
伊芙問道：「我對於你口中神明使用的術式也挺好奇的。」
「你用不了。」
詭計之神一眼就看懂了對方的躍躍欲試，畢竟在對於知識的求索方面，魔術師幾乎都是相通的：「阿斯加德式的魔術幾乎都是用自身魔力（Od）牽動的大型術式，就你的回路數量，大概會在詠唱的半途就被榨干了。」
神族不需要拘泥於大源（Mana）和小源（Od），他們天生就被魔力所眷顧，每個人的魔力駐存量都像是在身上加裝上了方舟反應爐。
「那可真厲害。」
伊芙抑制不住羨慕。
「當然，我可是神。」
詭計之神抱起手臂，驕傲地收下了來自中庭魔術師的稱贊。
第23章 23
在送歸伊芙的同時，關於Assassin御主的審訊也在緊鑼密鼓地進行當中。這個人的個人檔案被很迅速高效地調了出來，尋常的中年男性編劇，對歌劇有所了解但也不算深入，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和聖杯戰爭以及「歌劇魅影」能夠牽扯上關系的角色。
而且明明檢測結果只不過是體質虛弱而已，卻一直遲遲不醒。
弗瑞局長感到非常糾結。他的工作量原本就已經足夠大了，再牽扯上新的一大批關於「魔術師」這個群體的紛爭的話，分分鐘就會忙到暴斃。更何況魔術又是一個尋常人根本了解不清楚的概念，目前的現有技術很難做出詳實有效的檢測和分析。
最終，這個大包袱又被推到了復仇者聯盟的掛名成員——具體來說，是復仇者聯盟現存的唯一一個能和魔術扯上關系的人身上。
斯特蘭奇：「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管這個事情，你們不能讓那個愛因茲貝倫的小姑娘自己解決嗎？」
布魯斯·班納博士聳肩：「無論如何發生在紐約的魔術師事件歸在你的管轄之下也是應該的吧？畢竟魔術協會那邊據說也是這麼判斷的，所以才讓那小姑娘的老師先聯絡了你……」
「但是我沒想到連已經戰敗退場的家伙還要我來收拾後續。」
斯特蘭奇扶額，覺得格外頭痛：「根據之前幾次的經驗，參與聖杯戰爭，從者被徹底擊殺，還能有命一直活著就已經是幸運眷顧了。」
「你總得想辦法先把這家伙弄醒。」
娜塔莎看了一眼緊閉雙眼的中年男人：「我之前一直以為魔術師都穿成你那樣很好辨認，結果最近出現的三個人根本沒什麼共同特征。脂肪超標的跨國商人，尋常的中年編劇，可能患有白化病的年輕女孩兒，如果不是這家伙現在就躺在這裡，實在是沒辦法把他跟神秘與魔術聯系在一起。」
「畢竟魔術師的要義裡包括了保密在內，而如果我現在是在醫院上班的話其實你也是認不出來的。」
斯特蘭奇語速飛快地接下了這句話，伸手翻了翻男人的眼皮：「哦，意料之中，中了一枚Gandr，那姑娘還算手下留情。」
「那是什麼？」
布魯斯·班納拿起筆記本。
「一種被擊中之後就會讓人生點小病的魔術，當然如果用力比較猛的話會因為衝擊力而直接當場暴斃。」
斯特蘭奇又摸了摸這個男人的手腕和腳踝，脈搏還算正常，魔術回路沒有被鍛煉過的跡像，魔力駐存極為貧瘠，顯然已經在聖杯戰爭的過程中被Assassin榨干了。
「這人是個純粹的外行，不是正統的魔術師。」
他做出判斷。
「所以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把他弄醒？」
史蒂夫·羅傑斯探頭看了看毫無生氣的男人：「如果沒辦法喚醒的話，要麼他就得靠藥物維持生命，要麼放著等死。如果這樣的話，魔術師小姑娘的留手不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在這裡沒辦法。」
斯特蘭奇略微思索了一番：「得去我的魔術工房裡。」
「又是魔術工房。」
托尼·斯塔克本人並沒有出現在現場，用全息投影參加視頻會議：「你們魔術師是不是都像那個什麼……死宅一樣，不太出門的？」
死宅這個詞還說得是日文，讓在場大部分人眉毛都一跳。
斯特蘭奇不置可否：「魔術師的工房裡能夠做的准備比在外界要多得多，能夠利用到的魔術禮裝也更加充分。你理解為你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實驗室好了。」
最後一句話他加重了語氣，明顯是對著某個針對神秘態度輕慢的知名企業家。
斯塔克工業園遠郊，愛因茲貝倫臨時魔術工房。伊芙背回來一包裹的寶石原礦，叮叮當當倒了一地。
「咱們接下來就用這些來做准備！」
白發的魔術師信心滿滿：「Caster先生您的魔力只不過是沒法調用而已，又不是沒辦法牽引出來存儲在寶石裡，這麼龐大的魔力量足夠把這麼多寶石全部都裝滿了！」
洛基插著腰，彎腰看著滿地各種顏色的小石頭，撿起來一塊在手心裡上下拋接：「這個貯存量也還是有點少……不過聊勝於無。剩下的留作陣法的材料也不錯……不過既然從者是這種戰鬥力的話，首先需要做的還是要弄清楚對方的底細，不能針對弱點精准打擊的話會很麻煩的。」
「你和同等實力的人打過？」
伊芙好奇道：「聽起來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洛基手底下的動作一頓：「我和我哥哥從小打到大。」
伊芙：「……」
迄今為止，就沒聽說過這家伙說過什麼關於他的家人的好話。原來神仙之間的家務事是這麼復雜的嗎。
「那你贏了嗎？」
「……沒贏。」
「天哪那你哥得是多精湛的魔術師……」
「他什麼都不會，就是個腦袋裡裝滿肌肉的白痴。」
「……」
伊芙對於這個「哥哥」的印像更加奇怪了。她看著洛基一臉嫌棄的樣子，欲言又止：「他……」
「別提。我一點也不想跟你討論我哥哥的話題。」
詭計之神試圖把這個話題遏止在最開始。
「我發誓，我就問一個問題，絕不多問。而且問完這個之後我就開始准備寶石魔術的魔力灌入，還有你想要知道的任何情報我都無保留竭盡全力地提供。」
伊芙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
洛基對此不屑一顧，以你們人類魔術師的水平，他真的想要知道什麼情報的話，只需要一個效力強一些的催眠術……不過，這句話之中的「毫無保留」和「竭盡全力」兩個詞彙，某種程度上讓他有些神色松動。
「好吧，那你想知道什麼？快問。」
詭計之神一臉不耐煩。
於是，伊芙回憶著夢境已然不那麼清晰的片段場景，問道：
「你哥哥，是不是金色頭發藍眼睛，性格有些吵鬧又跳脫？」
洛基一愣，隨後下一秒就了然。
「果然，你手背上那個叫做令咒的東西，在夢境的連接上是雙向的……我早該知道，你看了些不該看的東西。」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危險：「擅自窺探別人的記憶，你的這種做法……」
伊芙猛搖頭：「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只是看到了他叫你去訓練場你不願意去而已！」
她趕緊說出了自己所看到的片段，神的生命無比漫長，對方大概是忌憚自己是否窺探到什麼關鍵的東西吧。
洛基表情微微放松，這確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大事。不過即便如此，提到他那個混蛋兄弟還是讓人非常不悅。
「所以說，中庭人做出來的魔術……」
他低聲賭咒了一句，後半段是伊芙沒聽懂的語言。詭計之神最終妥協道：「那好吧，既然這種串聯關系你我都一時半會沒辦法解決的話……我希望你是一個能夠保守秘密的人，不然我不保證在聖杯戰爭結束之後不去清洗一下你的記憶或者說直接滅口。」
伊芙從善如流：「A級別以下的催眠魔術都沒辦法對我產生有效干涉，更別說尋常人的刑訊手段了。」
「很好，看來我們暫時達成了共識。」
洛基吞咽下盤子裡最後一塊牛肉，滿意地說道：「接下來就可以來討論一下關於寶石魔術的事情了。」
伊芙自覺地收拾盤子丟進洗碗機，雖然這個神比起那位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看上去要好相處一些，但是在性格層面上仍舊有非常接近的地方……總歸你不能指望一個神去親自洗碗。
看來一開始說得對，這裡說不定真的需要一個人造人僕役。
……
「一個簡單的空間折疊擴展術式。」
洛基在空中寫下兩行的盧恩：「可以讓一個寶石作為存儲根基，在其中制作出小範圍的魔術存儲空間，然後將其它的用來裝載魔力的寶石存放進去，然後用一個簡單的指令來調用。」
他又寫下一個調用符號：「實際使用的時候要壓縮在一個工程以內，如果你們米德加德魔術的詠唱達不到這個速度的話……」
「等等Caster。」
伊芙突然打斷：「有人來到這個工房的感知範圍附近了。」
第24章 24
布裡克街，177號。
紐約聖所，也是斯特蘭奇博士如今所繼承的魔術工房。
初次前往魔術師領域的眾位復仇者成員每個人都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卻因為斯特蘭奇「這裡所有的東西都不要隨便亂碰」的指令而顯得有些束手束腳。
「Jar，掃描一下這個房間。」
托尼·斯塔克小聲吩咐道。
「監測到周圍空間的頻繁變動，無法傳輸准確的空間雲圖。」
半響，人工智能傳來了檢測失敗的提示。
嘖……
在魔術工房裡吃癟令人覺得格外不爽。
「現在，我要對這個人進行一些魔術層面的分析，然後嘗試喚醒他，這段時間如果你們幾個人覺得無聊的話也可以看看《歌劇魅影》什麼的。」
斯特蘭奇一揮手，眾人面前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版本的《歌劇魅影》小說：「或者想喝點什麼也行，啤酒，茶，想喝別的也可以自己點。」
至尊法師的視野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下一秒，他們就紛紛落座在擺成環形的沙發裡。
「哇哦。」
娜塔莎稱贊道：「我猜你肯定不需要掃地機器人之類的東西來打掃房間。」
「喝點什麼嗎？」
斯特蘭奇重復道。
「茶就可以。」
娜塔莎回答，剩下的幾個人也紛紛表示茶或者啤酒就可以，反正今天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調查Assassin的Master，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夠盡快解決。
「想喝什麼都行？一杯尼克羅尼雞尾酒，要現調的，謝謝。」
托尼·斯塔克舉手。
斯特蘭奇：「……」
他忍住眉心的跳痛，食指在桌子上多敲了兩下，很快，托尼·斯塔克的手中多了一個裝著金紅色液體的雞尾酒杯，杯中垂直插入著一片檸檬片，浸透了冰涼的酒液。
「魔術可真是神奇！平時怎麼沒見你用過這種本事！」
斯塔克稱贊道，不忘吩咐自己的袖口：「掃描一下這杯酒。」
「……在這棟建築物裡我的力量會被大幅度增幅，而且整間工房的觸發魔術都和我聯系在一起，這種你們覺得『格外方便』的術式也只在工房內部有效。」
感受到了強烈求知欲的斯特蘭奇只能嘆了口氣：「現在，麻煩你們稍等一下，讓我去嘗試著解明這個人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魔術留下的痕跡。」
「Okay，你忙你的。」
斯塔克往沙發背上一靠，掃描結果確實是尼克羅尼雞尾酒的成分沒錯，他試著喝了一口，從口感上講也完全沒問題。
布魯斯·班納看了看認真分析雞尾酒的斯塔克，小聲對娜塔莎說道：「我猜那家伙現在肯定後悔把斯塔克也帶進來了，他的好奇心根本就收斂不住。」
「如果不是現在公事要緊的話，說實話，我也挺好奇的。」
娜塔莎眨了眨眼睛。
直面一整個像征著隱秘的魔術世界，這種事情誰又能收斂起好奇心來呢。
在自己的工房裡，一個魔術師所能采用的手段會被放大至最極限。斯特蘭奇雖然是擅長空間變換一系非正統的魔術師，但同時作為第二法的魔法師，他確實也有足夠的手段來對一個陷入昏迷的人類進行審查。
不過……
在用了占蔔輔助和他所能采取的一切手段之後，至尊法師雙手撐著桌子，覺得問題變得更加復雜了：「這個人有過被催眠的痕跡，還有人在他的腦袋裡打了個符文，唔，我看看……九頭蛇？」
他抬頭看向一眾從沙發上蹦起來的同伴：「這應該就不是我能夠自己解決的領域了。」
於是在傳送門的作用下，所有人又回到了復仇者聯盟的本部。
布魯斯·班納很迅速地在聖杯戰爭的資料之中翻出了端倪：「魔術協會那邊提供了第四次和第五次聖杯戰爭的詳細資料，前三次則因為年代比較久也缺乏具體的影像記錄，不過據說第三次聖杯戰爭發生在二戰期間，包括納|粹在內對其都有滲透。」
「愛因茲貝倫的先祖用錯誤的方式污染了聖杯，直接導致了第四次和第五次聖杯戰爭的覆滅……嘶，小姑娘的家學淵源啊。」
托尼·斯塔克看著資料感嘆道。
「之後東木市的大聖杯魔法陣被埃爾梅羅攜帶著其弟子徹底破壞，原本聖杯戰爭也就應該終結於此。」
斯特蘭奇也認真分析著資料：「但是，第六次的聖杯戰爭，也就是這一次，卻令人意外地在紐約展開。」
而且魔術協會派來的Master還姓愛因茲貝倫，這就讓人非常的細思極恐。
「可是她好像對於九頭蛇並無了解。」
娜塔莎回憶著當時的會議場景：「似乎也只是個針對聖杯戰爭的魔術師。」
「大部分的魔術師對於你們說的這個組織都沒什麼概念，我也一樣。要不是因為你們和九頭蛇的淵源，我也沒辦法這麼快就反應過來。」
斯特蘭奇皺眉——正統的魔術師的話，聽到「Hydra」這個詞彙，第一反應應該是某種煉金術材料或者是魔術概念上的像征。
那麼問題顯而易見。
如果九頭蛇真的在第三次聖杯戰爭之中就已經滲透進了魔術師的行列，並且意圖染指這個「萬能的願望機」的話，他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聖杯在魔術師的世界裡也算得上是頂級的概念之一，如果貿然落入歹人手中，衍生出的不良結果簡直讓人不敢想像。
但是對於「聖杯戰爭」本身，他們的了解又實在是太少。早年的御三家裡，馬奇裡也就是間桐已經徹底在魔術層面上根絕，遠阪家的唯一繼承人在摧毀了冬木市的大聖杯之後已然是隸屬於埃爾梅羅教室的勢力，至於剩下的最後一個……
眾人再度陷入沉默。
娜塔莎忍不住評價：「那個埃爾梅羅教室……總覺得，囊括了關於聖杯戰爭的全部戰力啊。」
「——那麼，先生女士們，現在能夠確定，那個小姑娘就是這個世界上對於聖杯戰爭最了解的人之一了對嗎？」
托尼·斯塔克說道：「既然這樣的話，我覺得咱們的團隊裡或許需要臨時增加一個成員了。」
「可是魔術師一般都不願意參與……參與這種活動吧？而且這種古老魔術家族的繼承人，小說裡都說他們性格高傲不好相處還神秘莫測。」
布魯斯·班納覺得非常懷疑。
「那就要靠最有凝聚力的家伙出場了不是嗎？」
托尼·斯塔克大力一拍旁邊人的肩膀：「該你出馬了Cap，讓你滿腔的正義感感染那個魔術師小姑娘！」
「……」
突然被點名的史蒂夫·羅傑斯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目光。
於是，一群人兵分兩路，斯特蘭奇仍舊停留在魔術工房裡試圖從Assassin的Master身上搜集些情報出來，而強行被趕鴨子上架的史蒂夫·羅傑斯則帶著從外貌上看相對有親和力一些的娜塔莎一起試圖來說服「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師」暫時協助復仇者聯盟。
「我還是第一次和魔術師打交道。」
羅傑斯顯然重拾了他已經拋卻多年的緊張感：「如果不算那個斯特蘭奇的話——他說他自己不算是正統的魔術師，屬於半途開始學習的。那個愛因茲貝倫……她是一出生就被當做魔術師教育到大的吧？」
「要知道我也是第一次。」
娜塔莎聳肩：「而且斯特蘭奇還提醒過咱們魔術師的世界觀都很奇怪而且大多不太好溝通……這姑娘的老師是個君主沒錯吧？我提前背過了目前時鐘塔十二學部君主的名字和所屬的派閥，希望能有點幫助。」
而魔術工房之內，洛基一臉的如臨大敵。
「該死的，我就說你不應該去和那個鐵皮罐頭做出任何層面上的交易！他們根本就沒完沒了，你看，現在就又來了兩個，而且相當不懷好意……」
伊芙看了看Caster先生標准的反派表情，沒吭聲。
「拿起你的寶石吧中庭螻蟻！做好這群混蛋可能會帶著他們的部隊突擊進來的准備！」
洛基非常迅速地將整個魔術工房的防御術式徹底激活，手指尖泛起亮光，盧恩符文呼之欲出。
「等等……」
伊芙皺眉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動作：「他們，舉起了，白旗？」
水銀之鏡裡，史蒂夫·羅傑斯抬手揮著小孩子玩具一般大小的白旗，看上去表情糾結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斯塔克表示他絕不會放過任何能夠鑽研的機會！
第25章 25
「這樣真的有用嗎。」
史蒂夫·羅傑斯小聲問娜塔莎。
「難道你想用手語來表示你沒有惡意嗎。」
娜塔莎同樣小聲回復：「我保證那個魔術師看不懂。」
「但是這樣他們就能懂嗎，還有你沒在周圍部署部隊吧。」
史蒂夫·羅傑斯問道。
「部隊在一公裡之外就位，如果他們突然攻擊我們的話。」
娜塔莎回應。
「……」
史蒂夫覺得非常頭痛：「一公裡的距離……」
如果魔術師小姐足夠暴躁的話，這個距離的武裝說不定早就被察覺了，他不能確定這樣會不會導致談判失敗：「還是撤掉吧。我覺得我還不至於暴斃當場。」
娜塔莎點點頭，輕輕敲了敲自己耳朵上的信號器。
隨後，兩個人同時聽到了來自魔術師的聲音——直接響徹在大腦裡，根本判斷不出聲音來源。
「和魔術與神秘無緣的人們，你們為什麼突然造訪我的魔術工房？」
可以聽出來對方特地壓低了聲音又放緩了語氣，想要營造出嚴肅的氛圍來，但是娜塔莎和史蒂夫仍舊覺得有些孩子氣的好笑:當然，他們沒有直接笑出來，仍舊保持著一本正經的表情。
「我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洽談！」
史蒂夫在大門外大聲喊道，他不確定用多大的分貝才能讓身在工房內部的魔術師聽見。
「你先說是什麼事情，我再確認要不要和你談。」
伊芙站在房間裡的傳聲術式之前，看著洛基一件嫌棄地比劃著「先讓他們交代清楚」。
有對話的意願就是好事情，史蒂夫·羅傑斯又朝前走了兩步，大聲喊道：「之前被你所擊敗的Assassin的Master，我們調查之後發現，他或許隸屬於一個與我們敵對的組織，也就是說，也許我們擁有者同樣的敵對目標——」
「可是他已經出局了。」
腦海裡的聲音響起。
「這不代表別的魔術師不會被滲透。如果你其它的敵人仍舊有可能屬於這個組織的話，我們願意提供一份力量來讓你不至於單打獨鬥。」
娜塔莎說道，已經收斂成了平時說話時的聲音，她發現無論大聲小聲，對方應該都能夠聽得到。
神奇的魔術。
「看上去不是在說謊，但是應該只告知了一部分的真相。」
洛基抱著手臂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哥哥的這群中庭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別是和這群家伙一起合作。
「你只靠聽的就能判斷出來的嗎？」
伊芙詫異地看了一眼，張口說道：「你們現在可以進院子裡了。」
庭院的門自動打開，娜塔莎和史蒂夫對視一眼，齊齊踏進庭院。在徹底進入院落的第一秒，兩人就陷入了無形的桎梏之中：周遭的重力仿佛一下子強了數倍，讓人寸步難行，只是保持站立就需要耗費大量的體力。
「……請問，這是……」
史蒂夫·羅傑斯咬牙問道。
「重新重復一遍你們的身份和來意，現在將進行魔術層面上的謊言檢測，如果你們說出的內容均為真實，那麼加諸在身上的重力調整術式將徹底失效，如果你們懷抱著惡意的話……重力會在當前的程度上增加十倍。」
腦海裡的聲音如是說道。
三四個G的加速度就需要飛行員穿抗荷服來抵御，如果將當前的重力直接加強十倍的話，毫無意外他們一定會因為內髒破裂而死。
這真是厲害的術法，魔術師的工房果然不容小覷……體力相對較好一些的史蒂夫咬牙重復了一遍二人的身份，短暫的停滯之後，兩個人周圍的重力恢復到了標准水平。
「你把工房的防御術式搞得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看著兩人慢慢走近的伊芙小聲問道。
「沒在一開始就直接把入侵者殺掉就已經是神的仁慈了。」
洛基揚著下巴，絲毫不覺得哪裡有問題。在門鈴響起之前，他又化作了少年時期的相貌，似乎一點也不打算在這群家伙面前展露真實的狀態。
伊芙迷茫地看了一眼：奇怪的從者，不過隱蔽也確實是聖杯戰爭之中重要的內容之一。
史蒂夫和娜塔莎兩人先後落座。伊芙敲了敲桌子，四個人圍繞在客廳的圓桌上，一人面前一杯草莓奶。
甜膩的空氣充斥著整個會客廳。
洛基嫌惡地把杯子推遠：我要喝水。
伊芙：「……」
明明前幾天反應還沒這麼大……她伸手觸摸那個杯子，粉紅色的液體逐漸消退，變得無色透明。史蒂夫想起了托尼在布裡克街斯特蘭奇工房的舉動，好奇道：「我能點雞尾酒嗎？」
伊芙詫異地看了一眼：「當然不行，這裡只有草莓奶和水，如果你們想要頻繁出入這間工房的話，我可以考慮加上茶……」
史蒂夫：「抱歉，我只是有點好奇，斯特蘭奇的魔術工房裡可以點酒的。」
伊芙面無表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紐約聖殿已經有了一百年以上的時間積累了，而且有起碼三代鎮守的魔術師對其進行過調整，而我搬來這裡還不到一個禮拜。」
史蒂夫·羅傑斯輕輕咳嗽了一聲：「抱歉。」
娜塔莎：「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進入正題了？」
她掃視了一眼名為伊芙的魔術師和一直都坐在桌子一角一言不發的黑發少年，對方表情陰郁神色戒備，在心理學的角度上講，甚至有可能對於自己等人帶有敵意。
如果按照斯特蘭奇對於聖杯戰爭的介紹，這是Master和Servant的組合的話，他應該也是什麼在歷史上出名的角色……
伊芙點頭：「你們之前說，Assassin的Master可能隸屬於某個組織？」
娜塔莎從背包裡翻出來一疊資料，伸手推到桌子的中央：「這是我們目前可以調查到的內容，已經毫無保留地提交給了你們，這也代表著我們此行的誠意，請過目。」
伊芙大略掃了一眼，就先遞給了坐在身邊的少年：「Caster你也看。」
洛基皺眉，還是接過了這一份資料。說到底米德加德的魔術師就算隸屬於什麼魔術師的組織那跟他又有什麼關系，還不是一樣的打……歌劇院那次也不過就是從者比較難纏，魔術師起手就直接攤在那裡了，根本就不值一提。
「其實我們打印了不止一份。」
娜塔莎又適時地遞給了伊芙一份新的打印資料：「這個人不是正統的魔術師，之前也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組織和家系的教育，身上沒有魔術刻印的痕跡。只不過是有魔術回路天賦的普通人……因為精神控制而被卷入了這場浩劫而已。」
打印紙上詳細描述著這個倒霉家伙的生平，順風順水小康家庭出身在行業內小有名氣的的編劇，對於歌劇也頗有興趣愛好但僅限於欣賞，紐約市歌劇院的常客，還是什麼音樂劇興趣協會的會員……
照片上的男人對著鏡頭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在洛基的眼中就是智商欠奉一臉和他哥如出一轍的白痴樣子，看上去確實不像是魔術師會有的表情。
「控制這個男人的組織是我們的老對手了，或許已經在第三次聖杯戰爭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滲透，後來幾次的聖杯戰爭以失敗告終，但如今對方顯然有再度插手的趨勢，既然敵人是共同的，我想我們有必要聯合起來……」
娜塔莎一臉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那戰利品怎麼分？」
伊芙突然說道：「聖杯只有一個，就算作為願望機，理論上能夠實現的願望也就只有一組Master和Servant而已。你們如果想要協助我的話，能保證在聖杯戰爭結束的時候，不干涉我們回收聖杯嗎？」
史蒂夫一時語塞：「這……不是我和娜塔莎兩個人能夠決定的事情。」
「呵。」
洛基適時地發出嘲諷的笑聲。果然提到關鍵的問題，這些中庭人就會開始含糊其辭。
「……或許萬能的願望機這個描述給了你們很多不切實際的想像。」
伊芙看著二人：「但是聖杯是我們絕不會讓步的底線，如果這個問題你們沒有明確的話，就請回吧。」
第26章 26
「呃，不，我是說，這個組織真的非常之危險，並且你的先祖曾經也吃過這個家伙的虧……」
其實史蒂夫·羅傑斯並不是格外能言善辯的角色，他只不過是擁有別人所不那麼凸顯的熱忱和赤誠，但，這份熱忱顯然對於魔術師這種生物作用不那麼大。
「既然當初的愛因茲貝倫沒有讓他們拿到聖杯的話，現在的我也不會。」
伊芙語氣沒什麼變化：「我總不能把一個魔術師家系追逐了兩千年的東西在唾手可得的時候拱手讓人，如果是這樣的話結局還不如死在這場戰爭裡。」
「你也不用說得這麼……」
動不動就提到死真的不是什麼好詞兒，史蒂夫覺得他還能掙扎一下：「我發誓我之前沒考慮過聖杯的歸屬問題，只是你突然這麼說我沒反應過來。更何況……我們可以先一起解決掉九頭蛇的參與者，然後你再恢復到原本參加聖杯戰爭的狀態，你覺得如何？」
「那麼你們知道除了Assassin之外隸屬於九頭蛇的魔術師有哪些嗎？」
伊芙問道。
「呃，不知道，暫時。」
史蒂夫面露尷尬：「不過如果你能告知我們的話，我們可以幫你在解決他的過程中出一份力。」
洛基：「……」
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所以說，先生女士們，你們對魔術一丁點的了解都沒有，過來空手套聖杯戰爭的情報，還存在著有可能掇取聖杯的可能性，就這種誠意，還想要讓我們來加入你？」
伊芙看了一眼身邊牙尖嘴利的「少年人」，這還是對方第一次用「我們」這個詞彙。
洛基雙手按在桌子上俯視著來人，年輕面孔瘦削的身子卻顯出不符合體型的壓迫力：「認清楚情況，就算真的要合作，也是你們加入我們——你們全員。行動的時候服從指揮，收起對於聖杯過多的念頭，如果能接受這個條件的話才有繼續談話的可能，不然就從這間工房裡離開。」
「呃，先生——」
史蒂夫還想說點什麼，結果被娜塔莎一口截斷。
「好的。」
「女士，你說什麼？」
洛基眯起眼睛，以來客的角度看的話，整張臉大半都被籠罩在陰影當中。
「好的，我答應你們。」
娜塔莎直視著綠色的眼睛，目光如炬。
……
等到不算那麼友善的洽談結束之後，伊芙才有功夫再度提問：「你是不是對他們的印像都很壞？這些人無論怎麼說都算是保護著世界的英雄……」
洛基不屑一顧，無論是他哥的跟班還是他哥的中庭朋友全部都是一群煩人的家伙。
他看著伊芙的紅色眼睛：「怎麼，你要開始規勸我好好和他們相處了嗎？還是說你也想當一個正義的伙伴，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愛因茲貝倫？」
「我在想既然多了這麼多戰鬥力強勁的『部下』的話，是不是就可以開始考慮主動進攻了。」
伊芙回答道：「而且既然對方表示了誠意，也要確認一下這個『誠意』到底是不是分量足夠。」
洛基又看了看這位愛因茲貝倫，像是反復確認對方所說是否真實一樣：「你不打算滿頭熱血地投身進這群中庭人保護世界的行列之中？」
伊芙一臉茫然：「難道咱們不是為了聖杯而締結契約的嗎？」
更何況保護世界什麼的，第二法的魔法師斯特蘭奇不是專門負責干這個的嗎，魔術協會那邊也有阿尼姆斯菲亞在考慮這種問題，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埃爾梅羅老師也沒有這種額外的指示下發……
總之，沒必要給自己增加工作量啦。
詭計之神確認了對方沒有說謊，滿意地點頭：「既然這樣的話，證明的手段就不言而喻了。當下你知根知底還好用作測量道具的對手只有一個……」
「戈爾德·穆吉克。」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於是對於穆吉克的討伐就這樣提上了日程。
除此之外，那個被英雄們反復提及的名為「九頭蛇」的組織也不能放松警惕，伊芙決定抽空再去一趟復仇者聯盟大廈，試圖反向解碼一下束縛在對方身上的催眠術式，看看能不能從中掇取一些情報出來。
整理了一下目前需要完成的任務條目，當務之急，就是制定對於戈爾德·穆吉克其人的攻擊計劃，畢竟對方對於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式肯定也心存忌憚，不會毫無准備。
而急中之急，是解決寶石魔術的問題。
詭計之神一只手裡轉著兩枚寶石，抬起眼皮：「之前就說到過這個問題。涉及到空間展開的魔術，如果不是專門學習過空間層面術式的魔術師——我是說那個成天和尋常螻蟻混在一起的家伙，以其它魔術師的水准，是很難在短時間之內達到在工房之外隨時取用的程度的。」
伊芙點點頭，表示認可。
史蒂芬·斯特蘭奇原本就是師承空間魔術，而愛因茲貝倫精於煉金術，在這方面有短板很正常。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一個簡單的解決方案，就是把空間存取的魔術式固化在魔術刻印上，以你的魔力量，調用刻印裡的術式是不成問題的。」
詭計之神悠悠說道。
「……等等？！」
伊芙警惕道：「這可是我老師的刻印，維爾維特家的家族傳承。我只有保存的權限，沒理由去改動它的。」
「你那個刻印能有什麼用處嗎？」
洛基出言諷刺：「除了提供一些可憐的、聊勝於無的魔力貯存量？」
「但是這是我老師的東西。」
伊芙在原則問題上寸步不讓：「就算你真的想改，我也得先征得埃爾梅羅老師的同意。我接受到的指令就是在老師卸下埃爾梅羅的重擔之前，一直守護著這個魔術刻印不受損壞。」
「那可能得勞煩你快點溝通了。」
有一個神來給這種劣等的刻印添磚加瓦還有什麼可不滿的，普通魔術師活幾輩子都別想獲得這種殊榮。
洛基說道：「我們剩下的時間可不充裕，況且中庭人對魔術刻印的適應性也是個問題，雖然能發明出這種魔術傳承的方法確實很值得敬佩……我是說，你可能得遭點罪，我的人類朋友。」
伊芙不置可否，魔術刻印的增改和轉移勢必會伴隨痛苦，這是人類探尋魔道不可避免的一點微不足道的犧牲。
她覺得重點是要怎麼和老師解釋……抱歉，您委托給我的重要刻印要變樣了？老師怕不是要吃好多天的胃藥。
而令她意外的是，埃爾梅羅二世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個要求。
「別改得讓我移植不回來就行。」
電話的另一端，男人叼著一根雪茄，如是說道：「最好也別附帶移植之後會讓人癱瘓、致盲之類的副作用。」
「你這是在質疑一個神的魔術水准。」
洛基湊過去咬牙切齒。
「……除此之外。」
埃爾梅羅二世輕描淡寫地避開了這句話：「天體科的阿尼姆斯菲亞說他觀測到了一些復雜的東西，不過他目前還沒辦法徹底解析，據說是和這次的聖杯戰爭有關，那家伙還特地讓我囑咐你注意一些。」
「什麼情報都不透露的話怎麼注意啊。」
伊芙抱怨道：「而且那家伙還沒放棄想要觀測整個世界的打算嗎？」
好些年前她就聽說天體科超缺錢就是因為想要建立觀測世界的大型機構，既然很缺投資的話他為什麼不直接去聯系同樣操心著整個世界的托尼·斯塔克啊，拋去魔術的保密原則不提的話，這兩個人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畢竟是時鐘塔裡難能可貴操心著人理定礎的存在，別在意這些細節了。」
埃爾梅羅二世說道：「如果有新的結果我會通知你的，那麼就這樣，回聊。」
電話被掛斷了。
免提旁聽了全程的洛基露出玩味地表情：「那麼，按照你們米德加德魔術師的命名規則，一個魔術師的傳承本質就是依靠魔術刻印，那麼改掉了刻印之後……你會有新的名字嗎？」
「伊芙莉雅·愛因茲貝倫·勞菲森？」
說出最後一個詞的時候，少年模樣的神恢復了自己原本的相貌，聲音在句子的末尾略微生澀地停頓了片刻，隨後又變為他平日裡的語調。
「這名字可真是太長了。」
而且按照衛宮前輩的說法聽著就中二。
伊芙皺眉：「還是伊芙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飛哥本文用齊格弗裡德這個翻譯，聽上去比較北歐神話（不）。
在阿尼姆斯菲亞沒有參加第五次聖杯戰爭的世界線裡，他沒錢建立迦勒底（……）但是仍舊堅持不懈地嘗試著觀察人理。
第27章 27
或許是因為白天討論到了魔術刻印的問題。
墜入夢境的一瞬間，對魔術高度敏感的洛基就判斷出來，這是在別人的回憶裡。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手腕傳來一跳接著一跳的脈搏。
「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
對方的聲音響起，洛基很快就分辨出來，這是她的那位老師，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了。」
「沒想到愛因茲貝倫還有剩下的活人……」
身後黑發的女性抱著手臂輕聲抱怨：「我還以為這個家系在第五戰的時候就徹底絕滅了呢。」
「別隨便就否定一個綿延兩千年的家族啊凜。」
陌生的男聲說道：「畢竟是為了聖杯戰爭而生的家系……有後手也是很正常的吧？」
「倒是沒錯啦……」
被稱作「凜」的女性帶著些抱怨的語氣：「但是真的很誇張誒，他們是打算一直打到第幾次的聖杯戰爭啊。」
「哈哈，不過反正這就已經是最後的終末了嘛。」
男聲笑了笑：「冬木市的大聖杯被徹底破壞，今後也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有功夫站在那裡聊天的話不如過來幫忙。」
埃爾梅羅二世說道：「還有我不擅長應對小孩子，既然衛宮先生你有這種天賦的話就你來。」
「哦哦，好的！」
被稱作「衛宮」的男人立刻就湊了過來，占據整個視野。
「不過如果她和伊莉雅的情況一樣的話，應該只不過是看起來像是小孩子而已，從年齡上講就……」
「行啦士郎，別再糾結這些細節了！」
遠阪凜催促道：「把她帶走吧。要不然也不能就這麼留在這裡。」
液體。
洛基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所控制的這一具軀殼，坐在什麼不知名的液體當中。
「她長得和伊莉雅可真像。」
這段記憶的最後，是衛宮士郎漸行漸遠的感嘆。
「廢話！愛因茲貝倫家的人幾乎都長著這麼一張臉……」
遠阪凜的聲音也逐漸減弱，直至消失。
夢境裡沒有時間概念，於是畫面飛速地消逝又浮現。他站在厚厚的絲絨地毯上，面前是一個黑色長發方框眼鏡的男人。
「聖杯戰爭已經徹底結束了，你大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向來學習。」
埃爾梅羅二世說道：「如果想去礦石科或者創造科都不錯，你的體質想要學元素變換應該也會很容易，如果有意向的話，我可以推薦你去達尼克的門下。」
「……」
洛基，也就是夢境中的伊芙並沒有說話。中庭人的魔術分得很細致，這也是因為他們的生命時間太短，只能在有限的時間中盡可能地極盡一個方向，妄圖探知真理的一葉。
埃爾梅羅二世的手邊放著一盒雪茄，濾嘴上細細雕刻著魔術符文，每一根都有著臨時存儲魔力和鎮定精神的功效。看來這個人身上的魔術回路真的很貧瘠，才用各種方式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洛基有一搭沒一搭地想道。
「您認為我應該像別的魔術師一樣在鑽研魔道的過程中追求根源嗎？」
夢境中的伊芙提問道：「以研究礦石，或者是更為精湛的煉金術造物為途徑？」
「唔，也沒必要這麼說。」
埃爾梅羅略微思考了一下：「如果你對於根源之渦，世界的本源已經失去了追求的興趣，不去學這些也沒關系。當然倘若你願意的話，也可以成為一個魔術使——僅僅因為便利而使用魔術的那種人，畢竟你的魔術天賦在人類之中算是頂尖的，考慮到神秘會吸引新的神秘，徹底回歸普通人的生活應該會比較困難。」
男人意有所指：「不用擔心，魔術使也可以留在這間教室裡，只要是收做弟子的學生就沒有被放棄的道理。把你從愛因茲貝倫的城堡裡撈出來的那個家伙也是個魔術使，和我這裡的學生們相處得也還不錯。」
只不過哪裡有衛宮哪裡就有修羅場，除了令人胃痛之外，他真的是一個難得的……好人。哪怕是在性格古怪的魔術師當中，都能夠左右逢源的神奇存在。
「可是不會再有聖杯戰爭了。」
伊芙站在原地，強調道：「不會再有聖杯戰爭了。愛因茲貝倫的悲願，已經……」
白發的小姑娘固執又執拗，還很認死理。埃爾梅羅二世無力掩面，覺得從此之後埃爾梅羅教室的問題學生估計又要多一個。
「唷伊莉……伊芙，你在啊。」
衛宮士郎推開門，發現是伊芙和埃爾梅羅老師在交談什麼，兩個人耳朵表情都很嚴肅：「啊……我打擾到你們了吧，抱歉。」
他輕輕地想要闔上門。
「無妨，衛宮先生。」
埃爾梅羅二世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你本來是想要來做什麼的？」
「是凜她鬧著要趁著這個季節賞花啦，說一直都沒能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連帶著考列斯他們也跟著湊熱鬧……所以想讓伊芙也一起去。」
這一次衛宮士郎沒有叫錯名字：「怎麼樣？要不要一起？」
「我和老師還有事情要說。」
伊芙拒絕了：「而且有斯芬他們在的話，總覺得有點吵。」
「啊，古拉雪特他啊……」
衛宮士郎也露出了有些頭痛的表情來：「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去忙啦，回見！」
會客廳裡，又再度只剩下了兩個人。埃爾梅羅二世看向面前的白發女性，難得地在教學這個他一貫驕傲的領域感到了困擾。對方似乎並不覺得沉默會讓人尷尬，直挺挺地站立在了會客廳的方桌之前，一言不發。
「那這樣吧。」
他仿佛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深吸一口氣。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委托你。不過這可能會有些麻煩，而且需要花費不少年的時間。」
赤紅色的眼睛追隨著從桌前起身的男人一起移動，看著他一路走到前廳中央：「你知道的，我的魔術名全稱韋伯·埃爾梅羅·維爾維特，如今是時鐘塔之中繼承埃爾梅羅家系與魔術刻印的十二君主之一。但是維爾維特家系的魔術師其實也只有我一個，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維爾維特的魔術刻印，暫時一直都寄存在時鐘塔之中處在剝離的狀態。」
他看向伊芙：「雖說魔術刻印目前一直保存在刻印的調律師梅爾文·威因茲那裡，但是如果沒有魔術師作為憑依的話，維護魔術刻印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一件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暫時作為維爾維特家系的魔術師代我保存魔術刻印，等到我卸下埃爾梅羅的負擔之後，再歸還刻印。」
「可是，我……」
「愛因茲貝倫的魔術體質幾乎不會對任何的魔術刻印產生太強的排異反應，而且我家系的刻印結構非常簡單，只傳承過三代，移植的危險性不大。」
埃爾梅羅伸手，按了按伊芙的頭頂：「可不可以幫我這個忙？」
「好的。」
視野上下晃了晃。
最終，伊芙答應了這個請求。
「那麼就約定好了，你要作為魔術師活到我解除埃爾梅羅的桎梏為止。」
長發的男人鏡片微微反光，讓人看不清楚視線。
「……那您一定要快一些。」
直到洛基睜開眼睛之前，輕輕吐出的這句話，仿佛還環繞在耳畔。太過漫長的一個夢顯然影響到了他的睡眠質量，詭計之神皺起眉頭來，起身幾步看向蜷縮在客廳沙發上的始作俑者，一抬手，一團水就漂浮在了手指間。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其實全文大綱都已經定了，除了咕噠是男是女（……）這種類型的問題之外。邏輯線基本上是自洽的，也歡迎推斷劇情www。
注釋：冬木市的大聖杯體系是埃爾梅羅帶著學生去推平的，時間線是5戰之後，凜成了埃爾梅羅的學生。
第28章 28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不能只有自己一個人睡不踏實，還是毫不猶豫地把那團水丟在了伊芙的臉上。
「……咳咳咳。」
後者被嗆了個正著，咳嗽著爬起來：「Caster先生如果您有急事的話，一個相對和藹一些的喚醒魔術也只需要兩個工程而已……」
洛基揚起下巴：「我記得你今天的安排是去那個矮個子的鐵皮罐頭的大廈裡解析那個開場就昏迷的廢物魔術師。」
伊芙點點頭，忽略掉了對於托尼·斯塔克一連串不友善的描述：「是這樣沒錯……Caster先生你不一起去嗎？」
「既然他們已經成為了部下，即便是群派不上太大用處的混蛋，好在保證安全還是做得到的。」
洛基的雙手撈起幾塊已經在昨夜倚靠地脈完成基礎充能的寶石：「我今天要去別的地方收集情報，順便准備魔術刻印變更的術式。等到刻印修正完畢之後，就開始制定攻擊戈爾德·穆吉克的詳細計劃，沒問題吧？」
伊芙點點頭：「那我這邊也盡快套取關於九頭蛇和魔術師的信息。」
「你不問我去了哪裡？」
詭計之神揚起眉毛：「我記得之前的幾次聖杯戰爭裡，你們口中叫做『從者』的角色是要跟在魔術師附近共同行動的。」
他盡力避免了令人不悅的「Master」這個稱謂。
「以前也有過魔術師只縮在工房裡發號施令的例子，不過那是更早的時候了。」
伊芙攤手：「那家伙死得特別快，所以從之前的經驗上來看，如果魔術師自己的水平不夠的話，從者再怎麼優秀也沒用。」
優秀的從者抬起下巴，滿意地收下了包含在話裡的這一丁點稱贊，並且決定給這個世界上難能可貴識時務的魔術師一點甜頭。
「思維分塊你學過嗎？」
他問道。
「我老師那裡有相關的資料，那是『巨人地窖』，阿特拉斯院煉金術師們常用的技法，以兩塊為最基礎，他們那裡優秀的煉金術師甚至可以將自己的大腦劃分成十六塊之多的區域來進行並行思考演算。」
大概可以類比於計算機的多核處理器一樣的技法。
巨人地窖……米德加德人起的這個名字有沒有什麼別的含義？洛基微微皺眉，如果是巧合的話，又恰巧引用了巨人這個概念，魔術領域無小事，不可能事出無因。
不過，罷了，至多不過是中庭的小把戲。洛基的腦袋裡飛速閃過一個個的念頭，表情不動聲色地聽著伊芙繼續介紹。
伊芙先是背誦了自己對於阿特拉斯院的了解，隨後又有些愁眉苦臉地說道：「愛因茲貝倫姑且也算是煉金術師家系啦，但是對於這種純粹的禮裝制作和武器制造其實了解並沒有那麼深厚，思維劃分上也並不……」
「啰嗦，直接說你能不能進行思維分塊。」
洛基不耐煩道。
「呃……可以。」
伊芙回答。
「能分幾塊？」
洛基緊接著問道。
「……兩塊。」
魔術師惴惴不安地給出了這個答案，自稱九界最強法師的家伙素來挑剔，除卻魔術造詣極高之外，對於隊友的遴選要求也顯然有著他自己的標准。聽到這個最為基礎的入門答案之後，翠綠色的眼睛裡溢滿了嫌棄。
「哇哦，那可真是優秀的煉金術師。」
他諷刺道：「直接把大腦劈成兩半說不定也能得到同樣的結果。」
不，那個，直接劈開的話，還是會死的吧，一般來講。
伊芙在內心瘋狂吐槽。
「不過，算了，兩塊的話也勉強足夠用了。」
洛基用紆尊降貴的語氣緩慢地說道：「轉換與置換相關的魔術呢？和你之前在歌劇院裡使用的多元重奏是一個原理的東西。」
「那個應該還……不錯。」
看著Caster的綠眼睛，伊芙把「這個我還是很自信的」生生改成了一個相對保守的回答：「可以直接把一個人的五感封鎖在人偶裡的程度。」
「那足夠了，女士，咱們來換個東西吧。」
一早上的時間裡，洛基終於露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個笑容來。
……
雞飛狗跳的一小時後。
伊芙對著鏡子看向自的眼睛，如今她的右眼虹膜已經一改往日赤紅色的瞳色，變成了和Caster先生一模一樣的碧綠色。
洛基滿意地看著這個效果，他自己也多了一枚紅色的眼珠。這種效果並非簡單粗暴的移植導致，而是基於轉換魔術的視覺轉移。
「分出來的那部分用來裝第二視覺。」
他說道：「算是共享視覺的術式之一，我已經把視野的焦距範圍調整到你們人類也能接受的信息量了，如果還覺得頭疼的話算你腦袋不好——咳，我是說如果仍舊會影響戰鬥的話就再修正一下。」
洛基輕輕咳嗽了一聲：「現在你看看視覺連接得怎麼樣？」
雖然他也曾經和母親試過那麼一兩次視覺共享的術式來讓母親待在宮殿裡也能看到獵場中的景色，但是跟中庭人橋接視野還是第一次——神和中庭人的可見光譜範圍有細微的出入，如果不做調整和限制的話，很容易因為信息量過載魔術回路過熱而燒掉大腦。
「特別好！」
伊芙感嘆道：「纖細又精湛的魔術，Caster先生你真是太厲害了！」
雖然愛因茲貝倫的轉換也是在魔術領域的翹楚，但是像這樣通過思維分塊和視覺置換將兩個人的視野無縫銜接在一起，還是第一次。
洛基對於這些稱贊很是受用，甚至想讓她再多說一點：「我參考了一些米德加德的術式風格作為調整，阿斯加德的魔術對魔力消耗普遍比較大，精神負荷也會更重一些。你的話暫時只要聯通視覺信息就足夠了，如果需要和那群愚蠢的英雄開會的話，加上聽覺交聯也行。」
「謝謝！」
伊芙稱贊道：「我真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精湛的魔術！」
雖然自家老師確實是一位非常博學的君主，在對於魔術的甄別上有著「鑒識眼」這種往往用來命名魔眼的名號，但能夠解明並不代表他自己會用。
拋去埃爾梅羅的光環之外，韋伯·維爾維特只不過是一位魔術天賦相當不足的尋常魔術師。
洛基在伊芙贊賞的目光之中驕傲地揚起嘴角：「我這邊要准備配置魔術刻印的藥劑，目前沒什麼可看的，而且長時間保持雙視覺會帶來負擔，所以這只眼睛我會暫時先遮住。」
伊芙點點頭：「我明白了。」
雖然不能一開始就體驗多重視野的快樂但是……優先聖杯戰爭吧。
能夠在合作關系之中保持高度的獨立自主，洛基也很滿意。他眨了眨眼睛，確認魔力通路暢通無阻：「我要去忙我的事情了。」
「等等，就是說Caster先生你今天可能大半天都要呆在外面嗎？」
伊芙問道。
說好的自由和獨立自主呢？洛基回答：「看情況，也有一部分工作量要在工房裡完成，愛因茲貝倫女士，你還有什麼別的想要囑咐的東西嗎？」
「噢，有的。」
洛基看到魔術師跑進房間裡翻找了一圈兒，出來以後在自己的手心裡放了一個錢包和幾張卡：「出門要記得帶錢，還有魔術雖然很方便但是也不能隨便對無辜的人用。」
洛基：「…………」
他覺得這個錢包……粉色的錢包出現在他這麼一個成年男人手裡怎麼看穩定突兀，他又看了看伊芙，面前這家伙也不像是用這種兒童錢包的樣子。
「……你在愚弄我？」
他說出了最接近猜測真相的可能性。
「……這是考列斯買給他姐的錢包，結果被他坐在輪椅上的姐一頓暴打，最後就讓我暫時拿著用……」
反正待在埃爾梅羅教室管吃住，魔術材料也不算稀缺，也沒什麼特別需要用錢的地方：「抱歉，我的疏忽，我平時也很少在時鐘塔和老師公寓之外的地方活動。」
她從洛基手裡抽走了那個看上去不合時宜的粉色錢包，打開從中抽出紙幣重新放在他的手裡：「路上小心。」
出門之前，應該是說這句沒錯吧？凜和士郎就是這麼打招呼的……還是說，這是僅僅局限於日本文化範圍內的習慣呢。
洛基一愣，隨後調整到嫌惡的表情：「收起你多余的關照，這種愚蠢的擔憂應該是給予那些中庭螻蟻的。」
他急匆匆地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①魔術的原理是視覺的轉移和傳遞。
fsn中伊莉雅對士郎用過類似的方式，將士郎的整個五感封存進了玩偶裡。
②思維分塊是阿特拉斯院煉金術師的基礎操作，私設考慮到愛因茲貝倫也是煉金術師家系，應該是會這個的。但是作為追求第三法的家族，對於這個了解不深。
第29章 29
斯塔克大廈，十二樓會議室。
伊芙頂著一左一右顏色不一樣的兩只眼睛，得到了所有人的好奇圍觀。
「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還不是現在這樣。」
娜塔莎驚嘆道。
「所以魔術師身上的零件都是可以隨便更換的嗎？」
托尼·斯塔克抱著手臂：「要是這麼說的話，斯特蘭奇一直保持著原來的長相還真是，那什麼……古典主義。」
被點了名的斯特蘭奇忽略掉這些調侃：「你的右眼聯通到了什麼地方？」
「這是共享視覺，先生，這樣的話Caster就算在忙別的也能看到現在我看到的景像。」
伊芙伸手指了指綠色的那只眼睛：「思維分塊加上共享視覺，真的打起來的話能夠增加很大一部分視野範圍，配合起來也會更方便。」
「哇哦，新思路，我要給我的鋼鐵戰衣加裝後置攝像頭了。」
托尼·斯塔克說道。
「說正經事。」
史蒂夫·羅傑斯覺得如果他不說點什麼的話話題就要再度跑偏了：「九頭蛇這個組織的資料我們當時已經給你看過一次粗略版本的了，我們和他們之間的鬥爭持續了很多年，如果你想要更加詳細的內容，我們也可以提供。與此同時，我們也想從您這裡了解一些關於聖杯戰爭的知識。」
「你想問點什麼？」
伊芙說道：「我之前已經給斯塔克先生發過一份紐約市的地脈沙盤，排查出來了幾個有可能會發生戰鬥的地點。」
「那張圖我們已經備案了，隨時做好了疏散周圍人群的准備。」
弗瑞局長開口：「我想知道更深層次一點的情報，比如說，之前被你擊敗的那個從者，歌劇魅影。為什麼會是歌劇魅影？這應該只不過是一個文藝作品之中的形像，但是它卻確確實實地被具現化了，還差點弄死了一整個紐約市歌劇院的人。」
「應該是和第五次聖杯戰爭中的Assassin類似的情況……我姑且認為你們所有人都已經看過第五次的資料了。」
伊芙環顧一周，滿意地發現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日本的劍豪佐佐木小次郎也是歷史上沒有闡明正體的角色，但是因為和武藏之間的故事廣為流傳。人類集體的意志，有的時候可能會改變一些原本形態就不夠明確的從者的存在狀態。」
「人類集體的意志……全新的理論。」
布魯斯·班納刷刷記下來幾筆。
「但是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是歌劇魅影。」
弗瑞局長問道：「如果是虛構的存在的話，為什麼不可能是血腥的公主圖蘭朵，傳說當中的無頭騎士，《悲慘世界》裡的冉阿讓，或者別的什麼故事裡的角色？」
「那就要看那個男人本身了。」
伊芙說道：「一般來講，英靈召喚系統都會呼喚出和Master有哪裡相近或者是有緣的Servant。緣分會形成通路，連接從者和Master本身。當然，這個也和選擇召喚用來構建聯系的聖遺物有關，具體的遴選標准其實有些含糊……說不定紐約市歌劇院在概念上升格成為了歌劇魅影的舞台也說不定。」
「我昨天才補完這本書，沒記錯的話歌劇魅影出現的場所應該是在巴黎，這裡可是紐約。」
托尼·斯塔克說道：「你不能因為我對文學藝術作品涉獵得少就想辦法忽悠我。」
「先生，嚴格來說，您昨天並沒有閱讀整本的歌劇魅影，而是讓我給您簡單敘述了故事梗概。」
斯塔克的人工智能突然開口。
「噗。」
布魯斯·班納忍不住笑了一聲。
「那又怎麼了？反正地點根本對不上。」
托尼·斯塔克在被揭穿之後尷尬地補充道。
「那個男人的資料麻煩再給我一份，等一會我可能會讀一下他的記憶……當然如果這種手段不符合你們的人道主義規則的話也可以阻止我，別的辦法也就是慢一些而已，我不那麼擅長推理。」
「你可以看。」
尼克·弗瑞說道：「但是要有限度，也不能采用有很大痛苦折磨對方的方式。」
「當然。」
伊芙行了個禮，伸手接過了史蒂夫遞過來的另一份彩印資料。這個男人迄今為止的人生履歷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雖然足夠順遂，但相比起在座的一眾人生經歷波瀾起伏的眾人而言，堪稱平庸。衣食無憂，家庭和睦，無論從什麼角度上看，都不像是能夠牽扯進恐怖組織的樣子。
伊芙翻了翻：「他結婚了嗎？」
史蒂夫問道：「你懷疑他的妻子是九頭蛇的間諜？還是說你覺得他的妻子是個隱藏的魔術師？」
「魔術師傾向於和同是魔術師的人在一起，如果是為了維持魔術家系的話。讓尋常人的血脈混進去不利於魔術回路的遺傳。」
伊芙搖了搖頭，否定掉這個猜測：「總之先談談吧，關於這個人的女朋友或者是妻子。」
托尼·斯塔克的情報搜集能力非常迅速，很快，三點成像全息投影屏上就顯示出了一位容貌雋秀的女性形像：「噢，這個人的眼光不錯啊。」
「說重點。」
史蒂夫·羅傑斯看了一眼斯塔克：「比如這個人的社會關系，職業，以及最近有沒有接觸到什麼奇怪的人。」
「社會關系上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職業……噢，該死的。」
托尼·斯塔克一臉的懊惱：「她就職於一家合唱團。是擅長花腔唱法的歌唱演員。」
剩余的幾個看過《歌劇魅影》的人們也都紛紛露出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互相交換了彼此的眼神，面面相覷。
唯一沒有看過原著的史蒂夫·羅傑斯：「有沒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們好像每一個人都懂了的樣子。」
「咱們一開始都想錯了。」
娜塔莎皺著眉頭：「一開始大家都在思考這個人到底和歌劇魅影有什麼聯系，他既沒有歌劇魅影的音樂才能，也不像歌劇魅影一樣擁有醜陋駭人的面貌，更沒有離群索居的生活……但是如果更加仔細的閱讀《歌劇魅影》這部作品的話，就會發現他所扮演的根本就不是魅影這個角色。」
「——他是拉烏|爾。」
和女主角克裡斯汀娜相愛的男性，是與歌劇魅影截然不同的另一面，站在陽光之下享受著尋常人的人生和普通人的幸福，也是歌劇魅影所最為妒忌一度妄圖殺死的對像。
不知是誰，在一片寂靜當中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是說，之前你告訴我們魔術師召喚從者需要緣分。」
尼克·弗瑞試探著說道：「所以根據你們剛剛的說法，這種緣分，不僅僅只是包括好的方面，還有嫉妒、憎恨或者意圖殺之於後快？」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伊芙聳肩：「只是歷史上的聖杯戰爭之中，從來還沒有誰召喚出來過想要弄死自己的英靈……以一個尋常人類魔術師的身份，有一個在歷史上都很出名的角色想要殺死自己，這種概率實在是太低了。」
「噢，可憐的家伙。」
布魯斯·班納感嘆了一句：「我記得之前你們說過這個人身體裡的魔力都已經被徹底榨干了。」
「畢竟最後Assassin在瀕死之前還開出了一次寶具。」
伊芙說道：「那一次絕對是用令咒強行促成的，而之前這個人就已經用過了兩劃令咒，說不定是被威脅了吧……這可是最後的保命手段啊。」
「所以說，那個被你們稱之為是令咒的東西，是什麼？」
布魯斯·班納問道。
「能夠對於從者行使絕對權限的道具，聖杯戰爭參選者的證明。如果賭上一劃令咒的名義來命令的話，令從者當場自殺都有可能會實現，總之加諸令咒的命令幾乎是沒辦法違背的。所以一般來說，要留一劃令咒來防止從者反殺自己。」
伊芙解釋道：「屬於參選者重要的自保手段之一，如果令咒徹底用盡的話，就算作是已經參賽失格了。」
「那能讓我們看看屬於你的令咒嗎？」
托尼·斯塔克問道。
伊芙點點頭，衝著眾人伸出手背，赤紅色的三劃令咒赫然在目，描繪出線條勾勒出眼睛的復雜紋樣。
「一劃都沒有用掉，果然是老手作風啊。」
托尼·斯塔克感嘆道：「下一個，你們還有誰有問題？」
「談正事，托尼。」
史蒂夫說道：「伊芙，那麼你現在能夠負責把那個倒霉的家伙喚醒嗎？他已經昏迷了足夠長的時間了，而且還有些信息我們要用我們的方式來詢問。」
「那個人身上有催眠術式，是利用了魔藥來進行催化的，不過一時半會兒配置解藥有些困難，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去一趟英國。」
斯特蘭奇開口：「或者你有什麼別的辦法也行。紐約聖殿的工房可以暫時給你開放權限。」
「紐約聖殿的話……」
伊芙想了想：「要是愛因茲貝倫古堡的工房能用就方便多了，總之我試試看煉金術吧，應該問題不大。你們問完了之後我就過去，涉及一些愛因茲貝倫煉金術的辛秘，除了斯特蘭奇先生之外，剩下的人希望你們能夠回避。」
布魯斯·班納舉手：「就是能夠把別的金屬置換成黃金的手段嗎？」
「那是狹義上的煉金術，魔術師口中的煉金術是個莫屬概念，煉金術的產物也遠遠不局限於金屬。」
托尼·斯塔克：「那你能把別的金屬通過煉金術置換成黃金嗎？」
伊芙點頭：「可以。」
「聽上去是個很有錢的手藝。」
在場最有錢的一個人稱贊道。
伊芙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這可是犯法的。」
史蒂夫迷茫道：「有這種法律嗎？你們魔術師之間自己定的規則？」
伊芙攤手：「魔術協會的本部時鐘塔在英國，英國的法律規定禁止把普通金屬變成黃金，因此雖然理論上可行我也確實做得到，但是這麼干犯法，花掉煉金術制作的黃金就更是罪加一等了。」
眾人：「…………」
良久，娜塔莎喃喃感嘆：「直到今天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這條法律真的有用，並且時至今日還在約束著魔術師防止通貨膨脹……」
「賈維斯，搜索一下這條法律。」
托尼·斯塔克也小聲說道。
「Sir，已確認確實是現行的律法條目之一。」
賈維斯回答道。
於是托尼·斯塔克也陷入沉默：「……」
和魔術師的交談，真的是世界觀被大大拓展的一天。
伊芙環顧一圈，發現沒有人再提出新的問題，於是站了起來：「我和Caster商量過之後，決定下一個目標是解決掉戈爾德·穆吉克。如果各位之前所承諾的『加入我們』仍舊生效的話，麻煩在這一次的討伐中提供可堪使用的戰鬥力。當然，作為值得信賴的合作伙伴，我們也會持續更新情報，將能夠收集到的關於九頭蛇和魔術師的信息即時更新給你們。」
話音說完之後，白發的魔術師站起身來，衝著斯特蘭奇點了點頭：「現在，去你的工房……我是說，紐約聖殿？」
……
紐約街頭，仍舊保持著少年模樣的洛基穿著中庭人的黑色西裝，雙手插兜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眼睛盯著一處商店入口。
雖說那個魔術師說盡量不要對普通人使用魔術……但是排隊真的是很煩的一件事。米德加德發展了這麼多年，人類的數量實在是多得有些過分了。
和這些中庭人一起排隊真是丟神臉，格外屈辱。他摸了摸自己的右眼，說好的雙向通訊在非戰鬥狀態下一般都保持著關閉，也就是說，伊芙·愛因茲貝倫並不會察覺到他的任何行為，不過……
詭計之神一臉嫌棄地站在隊伍的末尾。
除卻這裡在賣限定布丁這個最大的理由之外，流動在商店之中的魔力痕跡同樣很讓人在意。有魔術師曾經經過過這裡，並且時間絕對沒有超過二十四個小時——空氣之中，從體內溢出的魔力（Od）彙入大源（Mana）的感覺還沒有變得特別平順，在他的感知當中呈現出河流彙入大海之前的狀態。
還有些三腳貓的掩蓋蹤跡的本事，糊弄尋常的魔術師已經足矣，但是在他的面前就顯得尤為可笑。
不過，也不排除對方在誘敵深入的可能性。洛基的腦海裡閃過三四種不同的解決預案，不動聲色地端著自己的焦糖布丁找位置坐下，狀若無意地觀察著櫥窗之外。
接下來就回去把那個魔術刻印的事情解決掉……三口兩口將布丁吃掉大半之後，他的手指一頓，原本一直流暢的半邊視野徹底黑了下來。
看來伊芙已經踏入了紐約聖殿的範圍，考慮到他們那群魔術師全部都是空間魔術的個中好手，那個魔術工房有相當繁復的屏蔽探知功能。
詭計之神站起身打算回工房，而伊芙在羊皮紙上繪出了第一個魔法陣。紐約市的某家私人庭院中，戈爾德·穆吉克猛然打了個噴嚏，對著自家的人造人陷入了無能狂怒當中。
「讓你買個布丁而已，為什麼回來得這麼晚……阿嚏！」
一定有什麼人在惦記他！
作者有話要說：
英國真的有法律，不許把其它金屬變成黃金。
這個法律一定是用來約束煉金術師的。
修改更新日志：為什麼拉烏|爾這個名字會是屏蔽詞，迷茫
第30章 30
「接下來的這部分我也不能看？」
紐約聖殿，斯特蘭奇看著畫得密密麻麻的魔法陣和幾塊分散排布的寶石，問道。
「你要看也可以，不要試圖去解明……」
伊芙慢吞吞地說道：「我是覺得，你肯定會忍不住的。」
魔術師對於真理的探尋簡直是出自本能的行為，要讓人忍住不去解析魔術的話，還不如根本別看。
「我是擔心你對於這個人類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
斯特蘭奇皺眉：「涉及人體結構的煉金術術式是很危險的。除卻一些特殊的魔術師家系以外，一直都是煉金術領域的禁忌之一。」
「你面前的就是特殊的魔術師家系。」
伊芙驕傲地說道：「愛因茲貝倫，源自德國兩千年歷史的煉金術名門，尤其擅長和生命技術相關的方向。」
斯特蘭奇定定看了看異色瞳的魔術師，尋常人可能會很難察覺，但是在紐約聖殿這個強大的魔術工房的加持之下，他仍舊能夠勉強看出，這個魔術師身上到處都是魔術調整的痕跡。
不自然的，非常理的，畸變的。
看來時鐘塔或者說愛因茲貝倫本身也不是什麼足夠溫情的場所……不過，算了，這和聖杯戰爭都沒什麼關系。
「那邊的材料你可以自己取用，我記得你還要看記憶是吧？艾利亞斯·愛因茲華茲之前留了一些，你對那個倒霉家伙好一點。」
斯特蘭奇丟下最後的囑咐之後，轉身離去。
伊芙看著已經有些形銷骨立的Assassin的Master，激活了第一個魔法陣。記憶探知和身體的修復可以同期進行，如果足夠順利，還能趕得上回家給Caster做頓晚飯……看慣了凜和士郎作為聖杯戰爭的合作伙伴之間的相處模式之後，伊芙絲毫沒有意識到其實這裡有哪裡不太對。
記憶的湖泊之中，男人驚恐的目光和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淚水赫然在目。
「先生，或許您會有興趣參與一場能夠實現願望的爭奪戰……」
面前蒙面的男人根本沒有給他思考的余地，伸手覆蓋在他的腦門上，毫不猶豫地篆刻下了催眠的術式。伊芙目光微微收斂，以防驚動這個魔術的發動者，用余光悄悄觀察對方的體貌特征。
那人的手背上，有著令咒的赤紅色刻痕。
「沒錯，就是用我給你的這種藥。」
視野之外，有孩子的聲音傳來，語氣是抑制不住的歡快：「這樣你就能多一個用來當做誘餌的Master了——讓那家伙回歸自己的生活就好，然後放任從者大鬧特鬧吧，直到他的魔力枯竭為止。」
「我希望你的這些魔藥真實有效，Archer。」
男人的聲音如同嘶嘶響起的蛇音：「別耍什麼屬於小孩子的惡作劇。」
「如你所願，先生。」
孩子的聲音輕快極了：「現在，讓這個可憐的——雜種，回去吧。」
記憶即將探知結束的時刻，伊芙突然有了危險的預知，屬於魔術師的靈性直覺讓她猛然回頭，夢境荒蕪的空間之中緩緩浮現出一雙和自己同樣赤紅色的眼睛，魔術符文線框勾勒的眉眼之間流露出笑意。
下一刻，聲音就響徹在耳畔。
「找到你了，Caster的Master。」
……
等到她猛然從裝載記憶的魔藥之中睜開眼睛的時刻，仍舊能體會到那種心率過速心髒突突直跳的緊張感。
「伊芙？愛因茲貝倫？」
她耳朵上佩戴的監聽器突然傳來聲響：「剛剛監測到你的心率一分鐘超過一百七十下了，你做了什麼？」
協商的結果是由伊芙·愛因茲貝倫攜帶一些斯塔克工業提供的監控設備，最大程度上和復仇者們保持聯系，同時也算是他們保護這名魔術師生命安全的手段之一。
「……你還好嗎？」
通訊器裡傳來遲疑的聲音。
「還好，給這個男人催眠的家伙也是聖杯戰爭的參與者，從者職階是Archer，是他的從者給Master提供了催眠的魔藥，還有……他已經發現我了。」
伊芙深吸了一口氣，語速極快地說道。
「那麼我們需不需要改變作戰計劃先對付這個你口中的Archer？」
托尼·斯塔克在通訊器中說道：「畢竟你已經暴露了，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去搶上時機，提前把那個家伙做掉——更何況那可是九頭蛇，我們這邊的人揍他肯定會更有勁兒。」
不行，不對。
一定還有什麼別的信息，被自己錯過了。
伊芙的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倒霉的編劇睜大驚恐的眼睛，茫然地環顧周遭的環境:紐約聖殿的煉金術室裝潢確實非常容易讓人起疑，整個牆壁上雕刻著繁復而內容晦澀的壁畫，到處都是畫滿魔法陣的羊皮紙，和咕嘟咕嘟冒著氣卻絲毫不向外逸散熱量的魔藥。
「請問……」
他惴惴不安地開口。
「啊，你醒了。總之我算是完成委托把你救醒了，解說的工作不算在我的任務範疇之中，等你離開以後找別的人提問吧。」
伊芙收拾著桌子上用剩下的羊皮卷：「麻煩把腿抬一下，你壓著我的魔法陣了。」
男人發出驚恐的悲鳴——他發現自己沒穿衣服，不止沒穿衣服，身上還被不明的顏料塗畫出了奇怪的紋路。
「那是你的魔術回路，不過現在基本上都因為過度使用而變得不能再用了，也就是說你和魔術與隱秘的緣分到此為止，之後就可以回復到普通人的生活中了……嗨，讓讓，你壓著羊皮紙了。」
伊芙伸手從男人的手肘下抽走了一張羊皮紙，在小姑娘面前不穿衣服的羞恥感徹底蓋過了恐懼，他壓抑住想要繼續慘叫的衝動，四處搜索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遮擋一下，但是這個房間詭譎異常，舉目四望，無論是飄蕩在空中的飛毯還是無風自動的旗幟，都不像是什麼好目標。
「愛因茲貝倫，我感知到你的魔術結束了？那人已經醒了？」
門外傳來斯特蘭奇的喊聲：「那我就暫時撤除工房對你的魔力屏障了，長時間視覺中斷估計你的那個從者也會擔心吧，還有斯塔克他們估計也想要看看現場的情況……」
「不！！」
無辜的編劇只聽懂了「看看現場的情況」這幾個字，迸發出保含怨念的一個「No」，然而並沒有人在意他的意見——伴隨著斯特蘭奇的一個響指，附著在伊芙身上的魔術遮斷驟然消失，於是各種方面的通訊一起恢復。
洛基的半邊視野剛剛重新亮了起來，就看到一個一臉絕望沒穿衣服的成年男性中庭螻蟻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
洛基：「……」
洛基：「……啊，我的眼睛，伊芙你在干什麼！！不要用我的眼睛看奇怪的東西！」
他差點在大街上把打包要帶回去的布丁扔出去。
復仇者聯盟大廈的情況不遑多讓，當三維影像點亮在會議室最中央的時候，史蒂夫·羅傑斯能做出的唯一一個動作就是抬手抄起了他的盾牌擋住了娜塔莎的視線。
娜塔莎：「……行了不用這樣，我成年了。」
托尼·斯塔克：「……」
他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痛。
「……」
尼克·弗瑞奪過通訊器：「伊芙莉雅你在干什麼！」
「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我治好了他，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都已經沒有什麼魔術創傷了……」
她有些吃痛地捂著一只眼睛：「不知道為什麼Caster突然生氣了，硬掐斷了眼睛的視覺鏈接，我覺得我這附近的魔術回路有點痛，不過暫時不礙事。」
「我猜這個家伙現在精神上就有了新的創傷。」
布魯斯·班納冷靜評價：「而且我現在也要有了。」
「雖然不知道Caster的真名是什麼但是莫名有點同情。」
托尼·斯塔克回憶著記憶裡的少年模樣：「這對於成長可沒什麼好處。」
伊芙：「……」
等了半天沒等到最新情況的斯特蘭奇推門進了煉金術室，表情同樣僵硬了片刻，抬手給那個風中凌亂的可憐人變了身衣服出來，無力掩面：「我就給你們說過，傳統魔術師的世界觀有點奇怪……或者說，和現代社會的標准規則有些出入。」
「你之前告訴過我們這個，還說除了魔術的探尋之外別的他們都不會在意。」
布魯斯·班納感嘆：「但是就算是學術界，那個公認的天才怪物謝爾頓·庫珀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地看著這種場景吧！」
雖說有所脫節，但是他一直以為只不過是有點技術宅的程度而已，沒想到這麼厲害的嗎？
史蒂夫·羅傑斯咳嗽了一聲：「行了……討論重要一些的內容吧，伊芙，你之前說，你已經被發現了？這樣的話你的個人安全問題能夠保證嗎，需不需要在復仇者聯盟大廈裡待機？這邊的防御手段應該更加多樣化一些。」
「我回魔術工房。」
伊芙謝絕了對方的好意：「而且下一步的計劃仍舊是針對戈爾德·穆吉克不做改變，至於那個Archer，他給我的感覺有些奇怪，如果貿然就去進攻Archer的話，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們這裡有先進的反導彈系統，你為什麼會覺得待在你的小房子裡更安全？說實在的你那個屋子根本挨不過戰略式□□一炸。」
「就算你們能攔住好幾架B2隱形轟炸機也沒用。」
伊芙問道：「復仇者聯盟大廈有防詛咒措施嗎？」
托尼·斯塔克：「呃……沒有。」
伊芙：「這就是我要留在魔術工房的原因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更新的情報：Archer，幼吉爾。
洛基：誰會知道通訊恢復的下一秒視野裡就會多了一團馬賽克……
第31章 31
Archer是個孩子，或者說，起碼聲音聽上去是個孩子，有一雙和伊芙一樣風格明顯的紅眼睛。
Assassin已經被殺死，真名歌劇魅影，其御主是一個如今已經被神盾局在暗中保護起來的無辜編劇。
Caster是伊芙莉雅的從者，具體真名不詳，是個綠色眼睛的少年人，魔術上的造詣極高。
伊芙的下一個進攻對像戈爾德·穆吉克，從者職階未知，但無論是魔術協會還是她自己，對其都很有自信。
剩下一無所知的敵人還剩下三騎……
史蒂夫·羅傑斯整理著手頭的資料，如果說以結束掉聖杯戰爭為目的的話，還需要很長一段距離。什麼樣的英靈會是個孩子？又有什麼樣的英靈會是一位少年？真名完全不清楚，而據說最弱的一騎，就造成了幾乎整個歌劇院的大規模人員傷亡。
而根據前幾次聖杯戰爭的情況來看，從者的破壞力遠不止如此。
「她之前說的『被發現了』是怎麼回事？」
娜塔莎問向因為涉及魔術領域而被迫滯留在復仇者聯盟的編外人員史蒂芬·斯特蘭奇：「我記得你們一開始只不過是想要治好那個人，順便看看他的記憶。」
「有句話能解釋這個，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哪怕只不過是通過記憶回溯，但是只要注視到了某為存在，對方也能夠沿著視線一路溯源過來——如果對方擁有著頂級的魔眼的話。
斯特蘭奇不太願意詳細闡述魔術原理，挑了個接近的例子：「就像是你從別人的電腦裡竊取情報，但是還有第三方在那台電腦裡放了木馬。」
「於是兩個黑客就在那台可憐的電腦裡神仙打架？噢天哪。」
娜塔莎感嘆道。
「這其實是挺危險的一種情況，但是既然愛因茲貝倫那姑娘明確表示了不需要，我們也不能把她拘束在這裡。」
尼克·弗瑞開口說道：「不過好在她還算配合，而且英國的時鐘塔應該也不會想要跟復仇者聯盟鬧掰——超乎尋常的力量體系之間能夠和平共處互不干涉自然是最好的。」
他拍了拍剛剛出任務歸來才看完聖杯戰爭資料的鷹眼:「巴頓，你又有新工作了。戈爾德·穆吉克，這是他的資料。」
克林頓·巴頓沉默著點了點頭，收起了文檔。
「Cap，到時候你也一起去。還是你和伊芙去對接吧……別這麼看我，在場的人裡就只有你和娜塔莎有和她近距離接觸的經驗，如果不算斯特蘭奇的話。」
「我不能去。」
史蒂芬·斯特蘭奇立即表態：「戈爾德·穆吉克也是知名家系的魔術師，我作為紐約地脈的管理人理論上應該對於這些魔術師保持絕對的中立，頂多對戰敗者提供庇護。提前和伊芙莉雅有過接觸就已經算是極限，如果提供幫助的話，我就犯規了。」
「也就是裁判的職責？」
布魯斯·班納調侃道：「那你這個裁定者可真是不稱職，一開始就在拉偏架。」
「我又不是正統的魔術師。」
斯特蘭奇攤手：「魔術師的規矩我也只是保持著最低限度的遵守而已，那些古老的家族傳承往往都特別奇怪，對我來說只要保持著難能可貴的和平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然，伊芙說你是第二魔法師。」
史蒂夫·羅傑斯忍不住調侃：「說那是全世界僅有五種的魔法，你占了其中之一，所以整個時鐘塔都不能拿你怎麼樣。」
「借助了別的力量罷了。」
斯特蘭奇淡淡說道：「我在魔術一途上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史蒂夫問道：「既然已經答應她暫時聽從他們的調遣……不過我還是有點隱隱約約的擔憂，那個從者到底是什麼人物，直覺上總感覺有些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那個Caster在魔術上的造詣很高。」
斯特蘭奇回憶道：「能夠在一工程之內完成的重力調整魔術遮斷，十秒內完成的大規模的催眠術式解除和結界破壞——不是用蠻力而是靠解構的方法，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人類，據我所知在整個魔術領域沒有幾個。」
「而且他很有可能在隱藏實力，迄今為止所有的魔術都是在依托大源，如果肆無忌憚的使用牽動自身（Od）的魔術的話，很難想像會是什麼結果。」
類似的存在……那個巴瑟梅羅算一個，魔道元帥澤爾裡奇算一個，說不定能加上生活在英國的非人生物艾利亞斯·愛因茲華茲，但無論如何，也不能直接輕率地徹底將他劃分到己方陣營裡去。
「先解決掉那個戈爾德吧。」
最終，斯特蘭奇揉著眉心，判斷道：「別殺人，也別導致太過嚴重的後果，盡量以直接擊退對方從者的手段正當地讓他退出聖杯戰爭……然後如果令咒還有剩下的話，讓小姑娘剝離下來加在她身上，如果到時候那個Caster真的有什麼情況，還能多一道約束手段。」
好在令咒的命令是沒辦法違背的。
史蒂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接下來等她的消息。其它人如果有空閑的話，盡可能多地調查一下伊芙提供的那個魔術師吧。」
……
紐約遠郊，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工房。
伊芙看著滿滿一鍋的魔藥，戴著眼罩陷入沉思。
「Caster先生，我以為，優秀的魔術師會有點別的什麼辦法來移植魔術刻印……」
沒想到還是老一套，喝藥和精神調整……
「既然是神的話不能發明出無痛刻印移植術之類的辦法嗎……」
「既然你知道我是神的話，就應該也能順帶了解到，我們的魔術傳承根本用不著刻印這種多余的東西。」
洛基皺著眉頭攪和著一坩堝的迷之液體，坩堝在酒精燈的加熱之下散發出可怕的味道：「我花了一天時間就能解決你們別的魔術師一輩子的工作量已經是非常高效率的了，你現在還在跟我討價還價用戶體驗問題？」
「……能體驗得好一些當然就更好啊……」
伊芙攤在沙發上宛如一條死魚：「你打算在魔術刻印上增加什麼內容啊。」
「除了方便寶石的空間存取之外，還有相位置換相關的魔術，時間緊迫就暫時先不刻別的了，本來我還想再加上魔力輸送渠道的。」
洛基一只手在空中劃過，寫下一串的盧恩符文。最為原初未經演化的盧恩相當罕見，伊芙沒吭聲，不錯眼地一直盯著看，直到眼角發酸劃下眼淚為止。
洛基稍微動了動身子，擋住視線。
「你看得太貪婪了，人類。」
他嫌棄道：「別連著我的視覺通路一起被燒掉。」
盧恩化作四處逸散的光粒，以伊芙的右眼為基點緩緩融入其中。魔術刻印在精神層面上也有重要的鏈接，因此不能夠使用醫學領域的止痛藥來進行抵抗，但即便如此，在魔術層面上仍舊有些聊勝於無的小辦法——小時候和索爾那個神經病互相打得渾身是傷之後，母親就會一臉嗔怒卻下手溫柔地使用這樣的術法。
先鎮痛，再治療。
這是大多數尚武的阿薩神族眼中花俏的小把戲：沒有多少切實的治愈效果，在戰場上也不那麼實用，拿來安慰受傷的孩子倒還確實聊勝於無。
如今再度使用這樣被判定為「不入流的小把戲」，心境又有些不同。
「脫外套。」
洛基簡短地命令道：「然後趴下，盡量別動，保持精神的穩定，如果你因此直接精神失穩瘋掉的話我就白忙活了。」
「……會這麼恐怖的嗎。」
伊芙深深感慨愛因茲貝倫的傳承不靠刻印果然是一件好事：「還給埃爾梅羅老師的時候不會也得這麼做吧。」
老師的身體狀態對於魔術刻印的適應性並沒有特別好，在傳承埃爾梅羅刻印的時候就發過高燒，如今在維爾維特的魔術刻印上大刀闊斧地做出更改，伊芙很是擔心有朝一日歸還魔術刻印的時候，自家老師因為承受不住魔術刻印的轉移而當場暴斃。
……然後或許就會在內部通告上看到，時鐘塔失去了它的新世代之星。
「你大概也就現在還有閑工夫去擔心你那個老師了。」
洛基伸手彈了一下坩堝的外沿，內部的絳色液體迅速打著旋消失，隨後出現在放在伊芙面前的玻璃杯裡：「喝吧，別浪費。加了不少料呢。」
「……你哪裡搜集來的材料啊。」
伊芙接過杯子，一仰脖皺著眉頭喝下去。
「你老師那邊送過來的，靠傳送陣。」
洛基挑起眉毛，神色促狹：「不怕我直接毒死你？」
「不在這一時。」
這藥真的難喝到懷疑人生，伊芙干嘔了一下，抑制住想吐的衝動：「而且Caster先生如果你想要做毒藥的話不用費這麼大力氣的吧。」
整個房間裡都是魔術調整的痕跡，因為無法撬動自身的魔力而是在不斷引用地脈，造成的能量殘留就更加易於捕捉，伊芙很容易就會判斷出來，在她回到工房之前，這裡曾經發動了好幾次需要數個魔術師通力協作的大型儀式——不過或許在Caster先生這裡只需要幾個工程而已。
「荒謬。」
洛基脫口而出：「這種簡單的術式對於一個神來說怎麼能算得上是『大力氣』。」
「……總之，謝啦，Caster。」
伊芙把喝空了的杯子放在一邊，伸手觸摸玻璃杯的外壁，內部的藥物殘渣被清洗一空：「接下來也都拜托你了。」
瞧瞧，阿斯加德就沒人會這麼說話。詭計之神誇張地扶住自己的額頭，看了看伊芙，感嘆道：「我應該習慣的，你是個魔術師，能夠看得懂空氣之中的魔力流動……」
那群蠢貨總是自己察覺不到魔力的波動而陷入那些顯而易見的陷阱裡，不去反思自己的愚蠢，反倒轉而去大肆宣揚詭計之神果然名副其實，連一個肯動腦子的家伙都沒有。同樣的魔術，母親就會曉得順應自己的暗示，在合適的地方上面添磚加瓦令荊棘枝條上開滿玫瑰，索爾那傻子就只知道上手一抓，然後扎得滿手是血，還責怪自己總是搞惡作劇，沉迷於魔術的小把戲。
……當然，也確實有想要惡作劇的成分在啦。
不過如果是索爾的話，喝這個藥就絕對不會有這麼爽快。
範達爾也不會。希芙也不會。
無論好壞，反正他們總會認為這是浸透了惡戲之神邪惡詭計的毒液，棄之如敝履。
沒有一個人肯好好動動腦子。
洛基憤憤不平地抄起一只長得像是改錐一般的細柄刻刀，在刀尖上纏繞一小串魔術符文，順著蝴蝶骨中間的某處魔術回路交彙的地點，直戳下去。
隨後意料之中地聽到了一聲慘叫。
作者有話要說：
徒手改刻印。
但是還姓維爾維特。
第32章 32
「你好歹應該讓我做好心理准備啊！」
伊芙死死摁住沙發扶手，僵住身子一動不動：「就算你想要錨定之前的魔術刻印，也可以先通知一下再動手的吧！」
「通知會讓你覺得精神上好過一些嗎？」
洛基譏誚地笑了一聲：「那麼女士，三秒鐘之後你將迎來第二刀——」
「……嗷！」
伊芙：「……」
她發誓她聽見這性格惡劣的家伙心底裡攢生出的嘲笑了。
改錐像是直接戳在了空氣中，沒有在皮膚上造成任何實質的傷痕。但是帶來的疼痛貨真價實，這是直接鑿擊在靈魂上所帶來的傷痛。需要在整個身子的魔術回路之間開辟出能夠容納魔術刻印這個「異體器官」的新的通道，原本龐雜繁復的魔術回路在這裡反倒成為了阻礙。
就像是集成電路板的元件太過密集一樣——印像之中，埃爾梅羅老師曾經如此感嘆過，但具體集成電路板又是什麼東西，伊芙並沒有什麼太過直觀的印像。
雖說被灌輸過足量的知識，但是這之中現代化的電子技術方面顯然是欠缺的。似乎是愛因茲貝倫的傳承性格之一，她對於魔術有著足夠的敏銳度，但是在其它方面，就如同造物主在偷工減料一般，連情緒都要鈍感一些。
——也或許，這種「偷工減料」是刻意為之。
「說點什麼嗎？」
伊芙的鼻尖沁出汗水：「起碼轉移一下注意力。」
「你想轉移點什麼？」
洛基手底下動作不停：「希望別是太復雜的話題，這樣會影響我的專注度。」
「比如……聖杯？」
伊芙的聲音輕飄飄的：「等你拿到聖杯之後，想用它來實現什麼願望呢。」
「唔，你呢？」
洛基沒有明確回答，而是反問回去：「之前那個鐵皮罐頭和花紋緊身衣問你的時候你說是為了探尋根源……就是這種理由嗎？」
「……我也不太清楚。」
伊芙的聲音悶悶的：「但是一般來說，魔術師追求聖杯，就是為了溯源根源之渦。而愛因茲貝倫作為聖杯戰爭初始的御三家之一，和遠阪家以及馬奇裡家合作，目標則是為了實現全人類的救濟。」
「全人類的救濟——靠三個家族，以及七個魔術師的爭鬥來實現。」
洛基重復了一遍這個描述，毫不留情面地諷刺出聲：「還不如讓我來統治整個中庭來實現全人類的救濟快一些。」
「噗嗤。」
伊芙整張臉悶在靠枕裡，雖然脊背上的疼痛難以忽略，還是因為這句話笑出了聲。
「你在笑話我？」
洛基抬高了音量：「所以說果然還是螻蟻的想法，絕大部分的中庭人都只有適合被統治的份！剩下的那一小撮有腦子的人——」
他看了一眼咬牙忍痛卻一動不動的魔術師：「在本神的麾下當個部下就好了。」
「愛因茲貝倫曾經想要實現的救濟，不是這樣的東西。」
伊芙的聲音帶著笑意，果然除卻成年人的形態，原來少年的樣子才是本體的嗎……這個中二的程度有些誇張啊。
又不是那位吉爾伽美什王。
「那是打算做什麼？」
洛基抬眉。
「第三法，靈魂的物質化，依托第三法來實現的全人類的救濟，原本是想要讓所有的人類擺脫死亡威脅，從靈魂層面上轉換得不老不死的術式。」
伊芙整張臉埋在抱枕裡，一個字一個字說道：「曾經愛因茲貝倫的先祖們覺得人類的痛苦根源來自於生命長度的短暫，魔術雖然可以將肉體的時間延長，但是靈魂的損耗卻仍舊是不可逆的。藉由第三法，讓靈魂的損耗削減至近乎為無的程度，這樣的話，哪怕是人類，也可以獲得漫長的壽命。」
「——這就是最初聖杯戰爭的構想。」
洛基沉默了片刻，說道：「這個在理論上，確實有可能實現。」
不過如果將不老不死徹底帶到米德加德的話，所造成的結果或許會導致人類這個種族徹底畸變為別的什麼存在……
這讓他不由得多看一眼這個奇妙家族的末裔：「所以你也有這種瘋狂的想法嗎？將整個人類種族異化成為生命漫長的怪物？」
靈魂沒有能夠承載漫長生命的器量，而偏生用別的方式將這樣的靈魂固化千百年乃至永恆，這種想法在神的眼中堪稱瘋狂——阿斯加德人的壽命格外漫長，但是即便如此，也仍舊有其極限。
伊芙搖了搖頭。
「我並沒有這種願望。」
她說道：「我只是想參加聖杯戰爭。」
偶然聯通的夢境當中，洛基還記得，面前的這個人看向她的老師，很認真地說道：可是不會再有聖杯戰爭了。
神色和聲音都足夠平靜，卻像是已經完成使命的齒輪，想要停下屬於自己的發條。
「不在意比賽的獎品，而只是享受互相廝殺的過程？」
洛基笑了笑：「這可不是什麼正常念頭，我那個熱衷於打打殺殺的愚蠢哥哥偶爾也會產生這種想法，每當這種時候他就會被我母親修理一通。」
「……」
疼痛讓思維變得緩慢：「你總是提起你哥哥。」
「那可是我千年生命當中最大的煩惱源。」
洛基淡淡回答道。
「那，你還沒說你得到聖杯之後的願望。」
魔術刻印的篆刻同樣會帶來困倦，身上的魔術回路被反復激活逸散著魔力，疼痛裹挾著疲憊的感覺導致整個人從思考到言語都有幾分遲滯。
「——我想拿起一把武器。」
徹底陷入意識消退的沉眠之前，伊芙聽到Caster先生遲疑著吐出最後一句話來。
這一定是錯覺。
那麼驕傲的Caster先生，怎麼會用這種猶豫的語氣來說話。
……
正在篆刻的魔術刻印將兩種魔力交聯在一起，伊芙意料之中地睜開眼睛，看到了陽光灑滿的阿斯加德。
好吧，這樣也好，起碼這樣不會很痛。如今的身體狀態大概會趨近於昏迷，而因為自我保護的機制關閉了意識和身體的聯通渠道之後，因為令咒的關系而墜入了阿斯加德的回憶之中在理論上也是很有可能的。
接下來就交給Caster先生好了——伊芙如是想著，打量著周圍的景色。
角鬥場，或者說是訓練場。幾個身形抽條長得高一些的半大小孩子在互相搏鬥，除卻打鬥場面和人類小孩相比不是一個力量級別之外，看上去就是尋常孩子訓練時的場所。
上次的夢境之中，那個一眼就能認出來頗具辨識度的金發少年也在其中。他抬手就挑翻了兩個想要向著自己進攻的對手，轉身衝著樹下大喊：「嘿，弟弟，你也一起過來啊！這麼好的天氣你就只知道在樹底下看書，我們花了這麼多年也就只能把你從圖書館裡拽到樹下嗎……」
Caster先生抬起眼睛看了看他活力四射的兄長，嫌棄道：「在太陽底下看書的話很刺眼，而且離你們太近會被塵土波及到。」
「行了，放一放你那些小把戲。」
金發的兄長將長劍一扔，上來就要直接去拽洛基的手腕，結果卻拉了個空，他的手如同觸摸到空氣一般，洛基的整個身影都在一片綠光當中消失。
「你看，可是你還會被這些不值一提的小把戲騙到。」
樹梢上，撥開繁茂枝葉的Caster先生從上向下俯瞰，眉眼之間都是笑意。
「行啦，快下來吧。」
金發的少年衝著樹枝伸出手：「帶著你的寶貝書籍跳下來，等會兒看也行，你總得鍛煉一些格鬥技巧的——要不然到時候上戰場我還得顧著你。」
「到時候，現在可是和平年代，如果讓母親知道你滿腦子想著打仗的話絕對會被罰抄書。」
樹梢上的少年得意地揚了揚眉毛，縱身一跳，被樹下的那位兄長直接接住之後，用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枚小刀反手就刺了過去——結果手腕被截住，行刺沒有成功。
「你看，這次我就有所准備。」
索爾得意道：「你總不能把八歲時候的招數一直用到現在。」
「這一次不一樣。」
少年整個身子彎成一張弓，靈巧地翻身又撓身刺上，和勉強撿起長劍的兄弟打作一團，金屬交鳴發出清越的響動。索爾畢竟不能直接用金屬長劍全力砍自己的弟弟，很快就被找到破綻在衣服上劃破了一個小口。
「這身戰甲可是被加護過的！」
索爾震驚道：「你用了什麼手段！」
一般來講尋常訓練用的武器，是不可能斬破被神所加護過的戰甲的，要不然他們平時穿得這麼沉重厚實是圖什麼……
「當然是因為小刀也被加護過。」
洛基得意地拋接著手中不到前臂那麼長的小刀：「附著了切斷特性的盧恩，具體原理大概是……」
「你又用那些小把戲！」
索爾的身後，霍根大聲喊了一句：「誰在乎這些小計倆的實施方案啊，能不能堂堂正正地打一次——噢對，說不定你還拿不起重劍。」
「像沃斯塔格一樣選擇用狼牙錘說不定也是個不錯的方案？不過那看上去也和你不太搭……」
索爾接著霍根的話頭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完全沒有體會到其中的挑釁意味：「說實話，剛剛那一下其實挺不錯的。」
太陽光明亮得讓人覺得發冷。
作者有話要說：
阿斯加德尚武。
第33章 33
索爾很快就重新和自己的小伙伴們打成了一團，他這個人素來大開大合，不知道尷尬為何物。伊芙站在更遠處，看到Caster先生手指用力握成拳，指關節微微發白，又復而重新松開，他彎腰從樹下撿起了之前的那本書。
封面仍舊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這應該是他曾經說過的，阿斯加德魔術體系——除卻盧恩之外，能夠撬動自然力量的手段還有很多種。
遠處的喧囂和歡笑都成了剪影。
「親愛的，為什麼不去和他們一起玩？」
神色溫柔的女性突然出現在少年的身後，摸了摸自家兒子的頭頂。
「……您知道原因的，母親。」
洛基憤憤不平地翻了翻書：「這可是給普通的武器上附帶有概念升格的手段，雖說只不過是[切斷]而非[必中]……那家伙就是傻子，他什麼都不懂。」
「你總不能這麼說你哥哥。」
弗麗嘉干脆直接也坐在了身旁：「而且也不能強求所有的人都去懂魔術的奧秘。無論是在米德加德還是阿斯加德，願意投入在其中的都是少數。知識是比力量更加難以探尋卻又神秘有趣的東西……沒錯吧？」
「當然。」
弗麗嘉笑彎了眼睛，她的小兒子在魔術上的天賦顯然非比尋常：「這不是普通的強化魔術，而是在概念上對於武器的特性進行了補強和改造。即便激發術式長時間的使用，也不會因此而造成武器的破壞——」
「——而是，如同魔術禮裝一樣，讓賦予的魔術特性，重新轉化為武器固有屬性的一部分。」
弗麗嘉的這段話在《魔術禮裝概論》裡有類似的說法，因此伊芙下意識就順著她的話頭接了下去，隨後猛然意識到這是在別人的夢境當中，趕緊捂上了嘴。
魔術是探尋根源的副產物，本質上是認識世界而帶來的成果的一部分。就像基礎研究不一定能夠轉化成切實可行的收益，核物理的研究所致使的結果除卻武器之外還能帶來清潔能源一樣，但是這些內容說給索爾聽的話，如今這個年紀的少年顯然是聽不進去的。
不過……
沒想到米德加德也有能夠懂這些道理的魔術師。
弗麗嘉轉身抬起頭來，目光如炬仿佛穿透整個夢境，她伸出一根食指豎在嘴唇之前擺出噤聲的手勢，對著伊芙露出微笑。
「……」
伊芙頓時覺得有些束手束腳，短短的一天之中穿透夢境被發現了第二次……這麼一丁點微弱的聯系都能夠被反向堪破，她到底面對的都是一群什麼級別的魔術師啊！
而且如果說上一次是主動潛入別人的意識之海而被發現的話，現在這一次根本就連基點都沒有，虛無縹緲的夢境之中都能夠找到錨點，這樣的魔術水准，根本就……
「您，您好……」
她磕磕絆絆地打了個招呼，既然對方沒有明確的攻擊意圖的話，說不定是可以對話的，畢竟她墜入別人的夢境之中也只不過是因為令咒和魔術刻印的副作用，並不是有意為之……
弗麗嘉搖了搖頭，仍舊是笑眯眯的模樣。
「別說出來。」
她說道：「孩子，你不能總是待在這裡……你該走了。」
直到醒來之後，伊芙還覺得有點迷茫。
阿斯加德的術式是這麼強大的魔術嗎……她愣愣地抬頭，滿腦門都是汗。
「醒了？」
洛基把手裡的魔術改錐一扔，換成一根如同弓弦一般的禮裝：「我還以為你就會這麼睡到死掉。」
「……差點就。」
魔術師有氣無力地說道：「不過所幸收到了足夠的提示。」
提示？他伸手感知了一下，並沒有什麼能夠被自己察覺得到的魔力波動。說不定是愛因茲貝倫的什麼固有術式吧，傳承兩千年的魔術師家系有點什麼他一時半會兒弄不清楚的東西也很正常。
「就剩下最後的調律工作了，這部分你要是不保持意識清醒的話我完不成。」
洛基揚了揚那根弓弦：「不過之前也比較凶險，你們中庭人的結構可真是奇怪，我是說那個叫做魔術回路的東西。」
伊芙：「……」
她突然就很不想知道魔術回路到底哪裡有問題，畢竟全身都適應性良好能夠連通魔力確實很讓人羨慕。
洛基抬手擺出小提琴拉動琴弓的姿勢，悄無聲息地在空氣之中拉響。魔力（Mana）在空中激蕩，在無聲的調率之下逐漸編篡成可供驅使的隊列，隨後沿襲著預先設定好的軌道在伊芙的脊背上刻畫出圖案來，原本僅有三劃淡青色的魔術刻印周邊像是加上了封裝一般，劃下了一個墨綠色的復雜圓環。
「你這紋身看上去更花了。」
洛基評價道：「從審美的角度上我覺得魔術刻印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純粹的知識本身沒有什麼美醜之分。」
伊芙支撐著爬起來，給自己披上外套。她出了一身的汗，接下來還有好幾杯用來穩固刻印的魔藥要喝：「反正，魔術這種東西，原本就是要竭盡全力才能夠獲取一丁點……人類幾千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只是你從來都沒好好看過而已。」
「我平時沒有看這種事情的需求。」
洛基聳肩，遞給伊芙一杯黑色的液體，他對於這種細枝末節的抱怨不以為意：「不過能夠想出把自己的知識打包直接移植給下一代確實是個瘋狂的主意。」
伊芙接過來看都沒看就喝下去，因為像是食屍鬼浸出液一樣的味道而干嘔了一下。伴隨著魔藥的效果，原本不安定的力量逐漸沉降了下來，成為聯通在全身魔術回路之外的一個外接器官，或者說是外置的一片已經編碼完成，隨時處在等待運行狀態的程序包。
「或許我認為你應該休息一下。」
洛基攤手，掌心裡放著兩三塊流淌著魔力的寶石：「在原有的魔術刻印上新增內容帶來的負荷有的時候比移植還要大一些，就算你的魔力量在中庭魔術師當中算是很充足，但仍舊在之前的過程之中逸散了一些。現在的時間你可以再做些你所需要的籌備工作，或者是和那群穿著沒品味的人類朋友再討論討論……不過總之，我這邊的准備已經徹底完成了。」
「不用等。」
伊芙跳下沙發，赤著腳給自己倒了杯水涮涮嗓子，聲音沙啞地說道：「我現在就去聯絡弗瑞局長。他們可以派人出動接應了。」
……
紐約市的一家別院，戈爾德·穆吉克倒背著手在屋子裡一練轉了好幾圈，板起臉斥退了好幾個人造人僕役之後，對著自己的從者嚴肅訓話：
「所以說，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讓別人知道你的真名！也嚴格禁止你對別人說起你真正的名號，接下來的戰鬥尤為如此！」
「Master，您已經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戰鬥了是嗎？」
灰白色頭發的男人態度恭謹地問道。
「頭號的敵人就是那個愛因茲貝倫！」
穆吉克說話的語速顯然因為情緒緊張而有些加快：「我應該提前知道的，那家伙也會來參加聖杯戰爭這件事，而且時鐘塔明明都已經派遣了魔術師參與，卻沒有在魔術領域公開告知！」
「所以，您認為那位會成為強有力的敵人？」
灰白發的從者略微欠身：「我的劍將會成為庇佑您的利刃，沐浴龍血的不毀之軀也將為你而戰。」
作者有話要說：
您的好友飛哥已上線。
夢境連上了弗麗嘉www
第34章 34
「……」
也就是說這裡所有的人全部都需要聽從他的調遣，而沒有一個能夠站出來做決定的家伙是嗎……穆吉克覺得格外煩躁，不過他已經確認了人造人們的魔力供給沒有問題，大概二十個左右的人造人仍舊還在培養倉裡提供著魔力沒有被喚醒，而家裡如今也有十人左右的人造人護衛，雖然每個人都只有十條以下的魔術回路，但是作為劣等魔術師所能迸發出的戰鬥力已經可足夠堪使用。
再怎麼說，那個愛因茲貝倫都已經只剩下了一個人，空有一身技術又能有什麼用……他應該向那個斯塔克再買些合適的武器裝備的！那家伙不是還有名為鋼鐵戰衣的最強武器的嗎！沒錯就是應該去買那個東西來啊！
戈爾德·穆吉克直接抄起手機撥打了一串數字。
托尼·斯塔克：「……」
他的手機的來電提醒頁面顯得格外不合時宜。
斯塔克眉頭一皺，看向尼克·弗瑞：「局長，咱們的作戰計劃已經被泄露了嗎？」
一邊說一邊衝著沒有出任務的眾人揮了揮手機。
「……你和穆吉克還有私交？」
娜塔莎驚訝道：「接電話吧，先看看他想要說什麼。」
托尼·斯塔克直接開了免提，並且衝著圍繞一圈的眾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斯塔克先生！我是之前和您見過面的穆吉克！」
電話裡傳來有些焦慮的聲音。
托尼·斯塔克一邊抬著手示意其它人保持安靜，一邊對著免提的手機大聲說道：「我記得你，穆吉克先生，請問你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麼事！」
「確實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電話裡，戈爾德·穆吉克直截了當地說道：「你有對外出售的鋼鐵戰衣嗎！我想買那個！多少錢我都買！」
在場的眾人：「……」
娜塔莎有點想笑但是捂住了嘴拼命抑制自己笑出聲來，弗瑞局長扶額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因為是免提不能發出太大聲音，布魯斯·班納博士打開全息投影屏干脆直接打出了一行字來：「幸好咱們一開始接觸的是愛因茲貝倫，要不然如果選擇幫助這家伙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托尼·斯塔克：「抱歉，先生，這是非賣品。」
「我願意出很多錢來買您的產品！而且我現在生死未蔔！」
電話裡傳來懇切的請求：「或許下一秒我就會命懸一線！」
「……先生，如果您遇到人身安全問題的話完全可以報警。」
托尼·斯塔克強忍笑意，拒絕掉了對方的要求。
「就是因為警察的武裝力量根本不管用所以我才來拜托你的！」
戈爾德·穆吉克聲音打哆嗦：「那家伙會殺了我的！如果沒人幫忙的話我會死的！」
斯塔克：「……」
他對於魔術師的爭鬥更加感到心情復雜：「向您保證，先生，您不會遇到生命危險。」
「你根本不明白我遭遇了什麼！」
托尼·斯塔克：「……」
我完全知道誒。
不僅知道，甚至還有小伙伴策劃了一起去揍你的計劃。
他面無表情地掛掉了電話，整個辦公室裡緊繃著表情的幾個人終於愉快地笑出了聲。
「我們是復仇者對吧，我說，咱們這樣來折騰一個無辜的魔術師感覺有些不對。」
布魯斯·班納第一個開口，雖然這麼說，但是他整張臉上都帶著揮之不去的笑意。
娜塔莎的表情也不遑多讓：「不過咱們好在反復叮囑了伊芙絕對不要下殺手，只攻擊從者不要針對魔術師……」
在聖杯戰爭之中有命留下就已經是不錯的結局了。
「況且確實也不能把聖杯讓給這樣的家伙啊。」
尼克·弗瑞總結：「這麼一想的話，留給那個愛因茲貝倫來做科學研究，說不定還能好一些。」
「她們魔術師把這個叫做溯求根源。」
托尼·斯塔克糾正道，幾天之內，他把魔術師的常用術語在紐約聖殿當中徹底惡補了一遍——僅限於他能夠知道的科普性質的基礎知識，比時鐘塔的入門讀物還要淺顯的程度。
至尊法師嚴詞表示，這已經是能夠透露給你們這些外人最詳實的資料了。
通訊器裡傳來輕輕兩聲敲擊，根據伊芙莉雅提供的位置坐標和神盾局的同事們通力合作，想要查明一個人的宅邸位置不算困難。重點就在於魔術師的工房每一個都是難以攻破的堡壘，因此在沒有萬全准備之前，無論是誰都只能按兵不動。
「所以說，之前一直都等著他們自相殘殺，結果還是要一個一個去突破嗎……還有Caster先生你為什麼一直都保持這個樣子示人啊。」
伊芙站在兩個街區之外，和少年外貌的Caster站在一起，像是態度清閑地在散步。這附近的居民在神盾局的協作之下正在有序卻悄無聲息地被驅散，等到等一會兒開始戰鬥的時候，就會剩下一片能夠令人放開手腳戰鬥的區域。據說這裡的居民驅散指令還是弗瑞局長廢了些功夫才能申請到的，畢竟魔術師本身就代表著隱秘，而「魔術師將會在這裡發生戰爭」顯然不是一個好理由。
不過好在，戈爾德·穆吉克本身也沒有選擇在鬧市區安身。
「我原本的樣子，有點麻煩。」
他覺得已經到了這一步不如索性說得直白：「我是還活著的神，而且我那個腦袋不好用的哥哥曾經來過米德加德，所以你接觸到的那個組織有人認識我，我不太想讓他們認出來。」
「……」
伊芙沉默了半響，就在洛基想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突然感慨道：「原來神代真的沒有徹底結束啊，我還以為傳承科的那些家伙是真的瘋了所以在撒謊來著。」
你就想說這個？
洛基頓時想起了之前偶然聽到中庭的家長教育孩子時候的一句感嘆：你這孩子，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明明有無數種問題可以問，比如說這些人都是中庭的英雄，為什麼不能夠向英雄暴露身份；又比如活著的神為什麼會締結聖杯戰爭的契約，雖然這個問題他自己一時半會兒也答不上來……還有，雷神索爾這個名字，明顯和他如今的特性相去甚遠，如果是一個思維縝密的魔術師的話，不可能不對此存疑。
如果他自己的話，能問出無數個類似的問題來。
結果這家伙脫口而出的是什麼神代有沒有結束這種學術性的問題嗎？還是說米德加德的魔術師為了探尋真理真的已經都徹底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洛基頓時又想到了伊芙那個令人一言難盡的供給魔力的方式——
噢該死的，除了置之度外的生死之外，起碼他們早就已經將自己的節操置之度外了……中庭人果然是野蠻又無禮的物種！
他轉頭來瞪著一臉迷茫的魔術師，最近這兩天他突然覺得這家伙和他愚蠢的哥哥一樣有辦法讓他生出無名火來還沒地方發。
「所以你不打算再問點什麼嗎？」
他挑眉問道：「僅限現在我可以回答你，錯過這次就沒機會了。」
說不定對方會開竅問些關於他的底細的情報……不過他打定了主意，就算愚蠢的魔術師提出了這些問題，他也有百十種可以應付的說辭，萬無一失絕無紕漏。詭計之神得意洋洋地拋出一張大網來，露出等待魚兒上鉤的表情。
既然對方都已經這麼說了，伊芙就同樣嚴肅了表情，鄭重問道：
「那麼你保持現在這個年齡的話，等會兒能夠全力作戰嗎？」
洛基：「？？？」
「我是說，你本來就已經魔力受限了。」
伊芙有些躊躇地說道：「要是魔術水平還跟著年齡一起倒退的話，那就太糟糕了……這種變化不會影響魔術使用的吧？」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當然。」
作者有話要說：
伊芙：我總覺得我的從者還在叛逆期，畢竟總是不知原因的生氣。
洛基：我不是，我沒有！！！
索爾（用力拍肩）：果然不止是我一個人這麼覺得！
洛基：都說了沒有……混蛋！你們這群人都有病！
第35章
「聽好, 無論如何, 都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的真名！」
戈爾德·穆吉克再次嚴肅地向著自己的從者強調道：「除卻寶具解放的那一刻, 絕對不能告知任何人你自己的真名！」
「我明白的，Master。」
扛著闊口大劍的從者仍舊耐心地遵循著性格有些暴躁的魔術師的指示, 就像自己生前所做的一樣。
風中傳來了警戒的味道，而魔術師對於這種細枝末節的感知素來敏銳，哪怕是戈爾德·穆吉克也一樣。
不過，是對方突入自己的魔術工房這一點, 令他懸起的心不至於跳得太過慌張。魔術工房對於魔術師的增益和補正絕非一星半點，饒是那個愛因茲貝倫的末裔，他也敢肯定對方不至於貿然向著魔術工房發動攻擊。
但是，主動闖入別人的領域這件事, 也像征著對方肯定相當自信。
穆吉克家的現任家主不禁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利用染龍血的菩提葉順利地召喚出了聖杯戰爭的公認最強職介Saber，還是北歐神話之中出名驍勇善戰的勇士齊格弗裡德，原本應當是高枕無憂的開局才是，穆吉克卻很快就得知情報，紐約市最好的一塊地脈已經被魔術師所占據，而對方似乎根本就不屑於隱藏自己的行蹤一般，在房屋租賃合同裡堂而皇之地使用了自己真正的魔法名。
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維爾維特。偏偏是那個愛因茲貝倫……
「Master，我知道這個名字。」
齊格弗裡德猶豫了片刻之後, 仍舊還是說出了這個情報。
「偏偏是那個——什麼？」
戈爾德·穆吉克驚訝道：「你應該是已經離世很久的角色了吧！那個愛因茲貝倫一族有這麼長的歷史的嗎？」
「是在現界之後被獲取到的知識裡, 提到了一部分這種信息。」
齊格弗裡德恭謹道：「萊茵的黃金, 我生前所尋找到的被詛咒的秘寶, 似乎現今是由一個生活在德國的煉金術師家系保存著, 其名字就是愛因茲貝倫……」
「哈哈哈，那個被詛咒的黃金？」
戈爾德·穆吉克仿佛是聽到了今天唯一的一件好消息：「那個只要拿到就會不斷交上厄運的，被魔力所眷顧的黃金？愛因茲貝倫一族竟然想要妄圖染指這樣的東西……哈！難怪他們的聖杯戰爭五次全部都失敗了！如果那個萊茵的黃金仍舊在小姑娘的那裡的話，這一次的聖杯戰爭也會十有八九的不順利！哈！」
齊格弗裡德覺得有點心情復雜。
「那東西只能讓別人交上厄運，不能致使因為別人的厄運而使自己的運氣好一些……」
而且那應該是加諸在整個愛因茲貝倫家族之上的效果，針對個體的話，恐怕……
不過難得被鼓舞的戈爾德·穆吉克並不在意這些小細節。
「讓地面上的人造人們全部都武裝起來！空氣之中的危險感覺已經很接近了！Saber你去外面警戒！如果有接近魔術工房的生物，無論是鳥還是蟲子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統統都殺光！愛因茲貝倫能驅使的使役魔什麼都有可能！」
「謹遵您的意願。」
齊格弗裡德鞠了個躬，靈子化消失在了客廳之中。所有的人造人們也都順從地拾起武器，身上暴露出窸窸窣窣淡青色的條紋刻痕，那是屬於人造人的魔術回路，而他們在被制造時獲取的知識裡，顯然包含最為基礎的激活魔術回路強化身體的辦法。
「怎麼樣？什麼情況。」
兩公裡開外，克林頓的手底下架著一杆狙擊槍，對著通訊器說道：「說起來這個距離想要對付從者幾乎不可能的，這些家伙的防御能力絕對可以超過子彈。你確認要將我部署在這裡？」
「沒錯，你就待在那裡。」
伊芙和洛基坐在空無一人的面包店裡，收銀台上放著幾張紙幣，此時兩人面前一人一個三明治：「然後通知史蒂夫隨時待命，在收到突入信號的時候進去突擊。不要想著去對付從者，去解決除了戈爾德·穆吉克本人和他的從者之外的……其它人，能夠拖住就行，不需要特別打敗。」
「這看上去你只希望我們兩個人來做輔助工作。」
克林頓皺眉，狙擊鏡牢牢瞄准了穆吉克工房的窗戶：「就靠你們兩個人沒問題嗎？」
「沒事，還有千萬不要試圖瞄准穆吉克本人，無意識的鏡頭掃過還好說，如果是你主動將瞄准鏡瞄准在他身上的話，這個人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
好在是一個魔術師家系的家主，又是竊取和跑路的好手，這種對危險的預判還是很在行的……
「Copy that.」
鷹眼確認：「只干擾在場的人造人，防止人造人對於你和Caster造成有效的偷襲，必要的時候打催淚瓦斯過去。」
伊芙：「沒錯，抱歉明明擅長弓箭還拜托你去用狙擊槍，如果你成為英靈的話一定會是個優秀的Archer。」
克林頓·弗朗西斯·巴頓：「……」
他干巴巴地說道：「就目前來講，我還不是那麼想成為英靈……」
還有他的狙擊半徑和射擊半徑都超過兩公裡了，畢竟弓箭上也可以裝微型火箭筒的。
「喂，你們兩個。」
唯一的正經人史蒂夫加入了局域通話：「正經點……還有伊芙這對你來說才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吧。」
還是說你們魔術師就算面臨生死問題也都這麼放得開……戰場上歸來的美國隊長頓時覺得有些心累，他真不懂魔術什麼的：「等會兒有什麼需要叮囑的地方嗎？我也是第一次和魔術師們進行戰鬥。」
「就像我之前給你們說的一樣。」
伊芙說道：「穆吉克那邊的……他那邊的魔術師應該不少，你和克林頓·巴頓先生一樣，負責鉗制除了穆吉克之外的其它人，不過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需要拜托你……」
「什麼事？」
躲在樹下待命的史蒂夫問道。
「關鍵時刻，可能要你借我一下你的盾。」
伊芙說道。
史蒂夫：「……」
什麼關鍵時刻？？
「肯定很聲勢浩大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伊芙聳肩，不過通訊器另一邊的史蒂夫肯定看不到：「要不然為什麼提前要清理掉這個街區所有的居民。」
「……那叫撤離，再不濟可以說是疏散。」
史蒂夫無力道：「注意你的用詞。」
「好吧，疏散。」
伊芙閉上眼睛，沒有在這種問題上多糾纏：「我現在去做最後的偵測工作，你們兩個都等我的指令。」
「沒問題，很抱歉我們只出動了兩個人來幫忙，畢竟斯塔克他工作上的事情不少，我們也需要監控其它的危險事件的發生，能夠勻給聖杯戰爭的人力其實很有限……」
他其實說謊了。
美國隊長對於要忽悠一個小姑娘其實有些心存芥蒂，畢竟她如果拋去魔術師的身份來看又年輕又無害，但是他實在是沒辦法表示「我們之中有些人害怕你在戰鬥當中反水」或者「擔心魔術師懷著什麼多余的惡意」之類的想法，雖然他自己也確實有可能存著這樣的擔憂——總之，復雜的情緒讓他面對這孩子的時候仍舊有些心虛。
洛基很明顯聽出了對方的話裡有話，短促地哼了一聲。
伊芙不置可否：「通訊暫時關閉，我要把自己的試聽信息連接到別的地方了。」
她啪嗒一聲關掉了通訊器，直接把它丟在了一旁。接下來的戰鬥之中電磁信號大概都會被屏蔽，這小東西的使用壽命也就到此為止。白發的魔術師看了看一臉饒有趣味的Caster，謹慎道：「你說有辦法讓我成功的突入進穆吉克的魔術工房。」
「當然，萬無一失。」
洛基得意地揚起了下巴，一抖手變出了自己的綠色披風，那上面附著著不少的防御術式，尋常的子彈和槍|械根本無法傷及分毫，他哥也有同款，只不過上面沒有這麼多的魔術加護，並且還是愚蠢的紅色，就像披著地毯在他的身上。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
伊芙一閉眼，自己的視覺和聽覺全部都橋接在了穆吉克庭院的一草一木上，並且在院落的生命體之間不斷流動，從多種角度觀測著院落的布置。
而在店鋪之內的身體就像是斷電的人偶一般，驟然倒在了桌面上。洛基伸手把失去意識的魔術師撈了起來，就算他現在看上去是中庭人十六七歲時的長相，骨骼瘦削身形細長，屬於神的力量扛起一個人類魔術師還是輕松隨意的。
洛基把自己的披風抖開，將整個魔術師都卷進了綠色的披風之內，看上去就像是個人形的碩大春卷。
隨後，詭計之神變出自己的小刀，在伊芙的脖子上比劃了兩下，意料之中的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她的意識如今應該在戈爾德·穆吉克庭院之中的一棵蒲公英或者是什麼小動物的身上，因此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夠了結這個魔術師的生命……
嘛，再等等吧。這個中庭螻蟻的智商暫時還夠用，等到利用價值徹底被壓榨干淨之後，他有的是時間來欣賞人類魔術師妄圖利用神明而招致的天罰。
……
穆吉克的庭院裡，齊格弗裡德真的按照要求，將途經此地的鳥雀都已經清理得一干二淨，態度認真得堪比軍用機場之中負責驅鳥的專業工作人員。
也就是說，任何形體的使役魔都別想踏進這片區域一步。
不過……如果並沒有用實際的身體踏進，而是直接侵入了意識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
考慮到自己的從者占據了Caster這個職階，那麼那個戈爾德·穆吉克無論如何都很難再次召喚出第二個在魔術領域格外精湛的魔術師，因此伊芙和洛基都覺得用潛入侵入的辦法最為合適。不過詭計之神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套圈潛中庭人的身體裡這種屈辱，於是仍舊是伊芙來做這部分工作——從者和Master的身份就像是完全打了個顛倒一樣。
而齊格弗裡德恰巧，是個優秀的戰士，英勇的劍客，北歐神話之中的屠龍英雄，斬殺邪龍法夫尼爾的人，但是……對於魔術的了解並不多。
於是伊芙在穆吉克的工房之中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地面上有重力感應裝置，和身份驗證的魔術。惡意的感應裝置和入侵者示警的魔術禮裝他們也有搭載，但是伊芙盡可能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保持著平靜的心態去探查，小心翼翼地並沒有激發這些術式的警戒線：同是魔術師，她很清楚這些東西的底線和觸發標准都在那裡。
幾個茶色頭發長相接近的魔術師們人手一把衝鋒槍，眼睛上還帶著瞄准鏡，駐守在庭院的各個角落，監控著任何一個可能會有人突入的死角。這些魔術師的身上都有著強化魔術，而魔術回路也都處在激活的狀態，短時間內接近戰的戰鬥力簡直和改造人差不多，和之前在歌劇院時面對的自動人偶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
恰好伊芙是個愛因茲貝倫。
這些從愛因茲貝倫的煉金術之中竊取邊角料，以勉強望見愛因茲貝倫車尾燈的水准所批量制造出來的人造人，在源流煉金術師的面前實在是不堪一擊。精神的觸梢微微一動，站在庭院東南角的魔術師整個身子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原本茶色的眼睛就化作了一紅一綠的異色瞳。
她伸手在眼睛上一抹，醒目的紅綠異色瞳就又重新變成了和發色相近的茶色。屈光補正的魔術而已，哪怕是穆吉克家的人造人也能夠施展得很輕松。
伊芙上下動了動這具新身體，戰鬥強化的部分特化得很極限，而代價就是這個人造人大概活不過三個月。
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系——伊芙一抬手，衝著天空開了好幾槍，隨後直接反手把衝鋒槍衝著天空一丟，在手臂被力量強化之後，一道純粹的魔力放出將整個機|槍擊成碎片。這一系列的行動顯然引起了周圍人造人們的注意，在大部隊趕來之前，伊芙貓著腰翻身進入了庭院之內，一臉嚴肅地向著駐守內庭的人造人們彙報，剛剛院子裡有槍聲響起，你們最好過去看一看。
屋內的人造人一臉嚴謹：「已收到指令，激活魔術回路進入戰備模式，不過你的說話語氣有點奇怪……」
「——當然，我又不知道你們這些人被固化了什麼思維模式進去。」
伊芙一擊手刀敲向面前的人造人，隨後又拎起迅速跑來的另外一個，熟練地金蟬脫殼，又換了一具身體。整個屋子到處都是穆吉克家的人造人，而這些家伙的精神防御術式全部都用的是同一套初始系統，對魔力水平極為低下，也就是說，滿屋子都是可以上身自由移動的身體，嗯……
現在，克林頓·巴頓和史蒂夫·羅傑斯應該都已經收到了槍聲的信號了。
距離相對較近的史蒂夫直接騎著摩托車長驅直入，頂盾冒著人造人們的槍林彈雨闖入院落之中，在庭院裡打得一片熱火朝天。克林頓·巴頓在拿著狙擊槍衝著庭院裡連開數槍，沮喪地發現這些人造人居然都不怕槍擊之後，果斷抬手從背後抽出一支箭來，張弓射了出去。
兩公裡的射擊半徑，箭尾噴吐著火舌，精准地降落在庭院正中。尖端的傳感器抓緊地面，攜帶的催淚瓦斯立刻發揮作用。史蒂夫將面罩拉下來戴上防毒面具，到目前為止的一切都仍舊在計劃當中。他負責在庭院裡搞出盡可能大的鬧劇來，但是要避免和從者的直接戰鬥，如果從者出現在庭院的話，就靠那個Caster來解決……
結果，似乎穆吉克仍舊還有點智力，齊格弗裡德並沒有出現在庭院裡，而是截住了即將跑向魔術工房中控室的伊芙。
「Saber.」
伊芙停下腳步，恭謹地打招呼，對方的魔力反應非常之大，讓人一下就能夠辨認出來這是戈爾德·穆吉克所召喚出來的從者，而就算暫時還不知道真名，職階在對方手中的闊口大劍也可見一斑。
「庭院裡有入侵者前往，我現在正要去通知穆吉克先生。」
伊芙行了個禮，魔術師家系的這些規矩和禮儀她在埃爾梅羅老師的指點之下執行得滴水不漏。
「……你和別的人造人不太像。」
齊格弗裡德沒有放松警惕，面前的這個人造人的確是穆吉克家系的產品，身上也沒有攜帶什麼別的魔術禮裝，但是所透出的氣息就是讓人感到有些不對勁。
「我啟動了戰鬥模式，先生。人造人在非戰鬥狀態和作戰模式在腦海當中開啟的數據空間不一樣，進入戰鬥模式的人造人表現出自己個性的概率要大一些，每個人的性格也會變得鮮明，但是這並不影響我是這間公房的魔術師。」
伊芙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其實理論上這話是對的，但是絕對不會產生如同現在一般整個人格都被替換的效果。當然，她也沒指望這樣簡短的幾句話就能夠讓一個歷史上出了名的角色簡單地信服，她的眼睛逐漸變回一紅一綠的異色，死死盯著齊格弗裡德。
半響，人高馬大的從者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了。那你趕快去通知Master。」
魔眼。
恰巧，齊格弗裡德的對魔力水平近乎於無，他生前並非是系統學習過魔術的魔術師，只不過是生於魔力豐沛的年代罷了，對於暗示的魔眼沒有絲毫的抵抗就徹底中招。
雖說並非是先天的魔眼，而是藉由Caster先生的眼睛所釋放的魅惑術——對方堅決地拒絕了魅惑術這個名字並且痛斥中庭人給魔術的分類名稱真是爛得透頂——能夠讓謊言變得更加像是真話的一些小技巧，看著對方游刃有余的樣子，伊芙覺得對方絕對沒少用這招招呼在別人的身上。
「魔術是雙刃劍，女士。」
展露出魔眼技巧的洛基在伊芙的腦海裡說話：「能夠施展出這樣的技巧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想在我的面前說謊，不被認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天生就具備謊言堪破的能力。所以……」
——你必須獻上自己的誠實，愛因茲貝倫。
詭計之神絲毫沒覺得自己說話真假摻半而要求別人對自己表露忠誠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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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哥的物理防御EX，但是對魔力是-（比E還低）
也就是說其實很容易中控制類魔術。
注釋：
魔眼並非全部都是先天的，只不過以先天的魔眼為佳。以伊芙和洛基的水平臨時搓出魔眼魔術來難度不大。
甚至魔眼很有可能只是個概念，韋伯對於魔術的堪破能力都會被稱頌為「鑒識眼」。
第36章
「我知道, 魔術領域的雙向連通是很多術法的根基, 就像我之前潛入夢境的時候容易被Archer發現一樣。」
伊芙側身靠在穆吉克的房門之前：「不過我已經快到中樞地帶了, 這個話題咱們回來可以慢慢聊。您真的是一位博學的魔術師。」
洛基：「……」
他頓時有點明白了當年的索爾和沃斯塔格對於他自己沉迷魔術書時無心出門感到的費解。
他終於有一天遇到了比自己還要誇張的家伙。
門虛掩著。
伊芙推門而入，對著坐在雕花椅子上表情緊張的穆吉克深深鞠了一躬：「穆吉克先生, 現在庭院裡正在交戰中，Saber已經趕往庭院驅逐入侵者，我接到Saber先生的指令，在這裡保護您。」
戈爾德·穆吉克驚疑未定, 他看向這個人造人，點了點頭，如坐針氈。
伊芙在整個房間之中環顧一圈，這裡的防御術式不少, 而且牽一發而動全身。右眼之後的洛基也同樣打量著房間之中的防御術式，露出輕蔑的微笑，中庭螻蟻果然多半還都是螻蟻，有腦子的人鳳毛麟角。這種程度的術式，如果是全盛時期魔力順暢的他的話，一瞬間就能夠將其破壞，而即便是現在……
「兩分鐘。」
他在腦海當中給伊芙下指令：「兩分鐘之後，准備和那個從者的接近戰。」
「你那邊沒問題嗎？」
伊芙問道：「那家伙魔力貯存量好像很厲害, 而且畢竟是Saber, Caster先生您其實不擅長接近戰的吧？」
「那只是和我哥比, 和人類交戰還是沒問題的。」
洛基直接忽略了他口中的「人類」其實是從者的事實：「而且我又沒說我要正面和這個家伙對戰。他身上給我一些很熟悉的氣息, 但是畢竟是隔著一層你的眼睛, 我的感覺不是很明確，等到之後直接見到的時候，應該就更加清楚了吧。」
「Caster先生你能看清楚他的真名？」
難道說還具備真名堪破的能力嗎？不過明明歌劇魅影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舞台上的人真名就是歌劇魅影，那麼……伊芙很迅速地揣摩到第二種可能性，謹慎道：「這位Saber先生具有神性嗎？」
「沒有，不可能。我不認識他這樣的神。」
洛基斬釘截鐵地否認：「就連半神也不是，他身上一點神血也沒有。我說的熟悉並不是指我見過他，而是他身上的氣息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那或許是有接近的出典。
伊芙的大腦飛速旋轉，一邊思考關於Saber的情報，一邊四處勘察房間之中的防御術式。人造人應該是對於這裡非常熟悉的才是，她不能在這兩分鐘之內露出馬腳。這具身體的魔術回路和戈爾德·穆吉克相比相當有差距，不過十條左右的水平，和自己原本的身體相比不足十中有一，真的打起來絕對是站下風的。
更何況還沒有一件禮裝可以用。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穆吉克緊張地問道：「對手是誰，什麼樣子，戰鬥力如何？是從者嗎？」
「兩個人，其中一個實力和身體強化過後的尋常人造人差不多，帶著一面很堅固的盾牌。另一個在很遠的地方提供狙擊支援，但是我不建議立刻派遣戰力去對付第二個，調虎離山分散我們的戰鬥力說不定就是對手的計謀。」
伊芙毫不猶豫地賣了復仇者聯盟二位的個人情報：「畢竟，對方的從者還沒有出現，現在明面上的這兩人也只不過是幫手而已。」
穆吉克的神色仍舊繃得緊緊的：「唔，沒錯，我現在應該有個計劃，唔，我首先——首先應該將工房裡所有的防御術式全部都打開。」
他抬手，在空中連著劃下好幾道弧線，敲了敲自己的椅子，調整著魔術工房的魔力流動。伊芙轉過身來看了幾眼，很好關鍵在於這把椅子和椅子上的控制樞紐。
正好，解碼的術式Caster先生也已經想出來了。
伊芙一轉身，對著戈爾德·穆吉克露出玩味的笑容來，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表情居然和Caster先生有些像。
「穆吉克先生，能不能請您暫時先離開那把椅子呢？」
她彬彬有禮地請求道。
「呃……等等……什麼？」
穆吉克很快就猜想道了什麼，這是對方最先的試探，她控制了自己的人造人！就該想到的，該死的，既然是人造人煉金術的源流，留有那麼一兩個後門也是正常的……穆吉克迅速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手臂上浮現出青色的魔術回路的輝光。
他緩緩從椅背上抽出一把長柄細劍：「……你別看我這個樣子！我也是認真練習過擊劍的！」
劍身上纏繞起亮光，連帶著戈爾德·穆吉克整個人的身體都變得輕盈了幾分。伊芙激活人造人身體上全部的魔術回路，很快就在這具使用年限太短的身軀上感受到了疲憊，果然赤手空拳和一個到處都是禮裝的魔術師加主對抗很是吃力……不過她原本的目的也並非就是在這裡殺死穆吉克！
史蒂夫他們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在這裡隨便殺人的！
伊芙避開劍鋒和帶起的魔力搶上前去，面頰上和肩胛都被帶上了深深的刻痕。這些傷口都不是致命傷，不足以影響活動，甚至也沒有砍到魔術回路密集的地方。她將這具身體整個手臂的魔術回路徹底活性化，這是僅次於多元重奏的程度，但是即便如此，太過纖細的魔術回路也因為無法承受住爆發性的磅礡魔力而變得灼熱而疼痛。
嘖……
接下來被強化的是腳踝附近的肌肉。
這在戈爾德·穆吉克看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被控制了的人造人像是一枚炮彈一樣撲向了自己，整個右手臂都灼熱得令人驚異，帶著銳不可當的力量直接抓住自己的肩膀徹底掀飛，隨後精准地捏住了椅子上暗藏著的控制器，像是已經演練過千百遍一般，凌空刷刷寫下一長串的符文。
「這，這是……」
雖然並不能徹底理解，但是對方書寫出來的絕對不是普通的魔術術式！這是原初的盧恩！從奧丁那裡流傳出的盧恩符文魔術的原典，一點都不曾被後世演化過的原本！
這是，最接近根源之渦的……
就算那個愛因茲貝倫家系和北歐術式有著頗多的淵源，但是也不可能用人類的腦袋使出原初的盧恩吧！戈爾德·穆吉克頭著地摔得眼冒金星，十分想要說服自己他面前產生出了幻覺。
要不然為什麼一個人造人煉金術起家的魔術師家系會用出原初盧恩這種魔術呢。
不能放任這家伙繼續下去！如果解除了魔術工房的防御術式的話，接下來就是大軍壓境……戈爾德·穆吉克連調整自己姿勢的時間都沒有，果斷地啟動了令咒：
「我以令咒的名義命令你！Saber快回來！」
下一秒，空間就傳來波動。令咒帶來的強大魔力讓空間傳送成為現實，這並非是斯特蘭奇那一系的空間術式，而是直接強行使用魔力擊穿空間的粗暴做法。齊格弗裡德舉起劍，直截了當地判明了現場的局勢。
「那個人造人，那個人造人被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師控制了！阻止她！」
沒等穆吉克的指令說完，齊格弗裡德就直接衝著伊芙揮劍而去。
從接觸到控制回路的一開始，她就將自己半邊手臂的控制權限鏈接在了洛基的身上，讓他用人造人的魔術回路強行書寫下了破譯防御術式的盧恩符文。
魔術回路過載帶來的疼痛非同以往，就算到最後伊芙已經掐斷了人造人體內痛感神經的神經遞質分泌，這種從靈魂層面上不斷消耗所帶來的疼痛仍舊讓人極難集中注意。等到脖子之後的劍鋒帶著凜冽的氣息傳來之際，術式終於徹底書寫完畢發揮了作用，整棟魔術工房之中無形的魔力鏈接徹底被悉數掐斷接觸作用，伊芙迅速結束了和人造人之間的控制，撤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戈爾德·穆吉克：「……」
對方溜得太快簡直猝不及防，這麼看他簡直白白浪費了一道令咒。
人造人像是已經被耗空了全部的魔力，斷了電一般徹底倒在了座椅之前，整個右手臂呈現出過熱帶來的不健康的肝紫色，魔術回路被破壞得一塌糊塗。齊格弗裡德猛然剎住自己已經要砍在對方脖子上的劍，強行使力又拉閘帶來的感覺格外不好，他轉過頭來看向戈爾德·穆吉克：「他的控制已經解除了，就算我現在殺死這個人，也不過就是您損失了一個魔術師而已。」
穆吉克從地板上爬起來，捂著額頭上摔傷的痕跡，氣急敗壞：「對方的從者絕對是個Caster！該死的！剛剛都是你的錯！如果動作再快一點的話，就能把那個愛因茲貝倫徹底殺死在這個人造人的身體裡了！沿著魔力的通路還能重創那個真名不知的Caster！」
沒錯！都是Saber的錯！這家伙要是響應令咒的速度再快一些，殺死魔術師的劍再快一些的話……！可惡！
齊格弗裡德：「……對不起，Master。」
他嘴唇一張一翕，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以愛因茲貝倫家剛剛那個魔術師的水平的話，就算他的劍能夠再快一些，對方也能夠瞬間轉移到房間之中別的什麼非生命的無機物之中，想辦法書寫完成剩下的術式。
不過，能夠這樣實現他人的願望，為別人而戰，仍舊已經是他最大的願望。
幾百米開外，伊芙猛然從一團……一團綠色的披風當中醒來。她一睜開眼睛，殘留在意識當中的鈍痛催促著她去伸手摸摸自己跌右手手臂——哪怕如今的手臂上完好如初，但之前魔力過載帶來的痛楚歷歷在目。
結果，魔術師環顧自周，發現自己被裹成了粽子。
伊芙：「……Caster先生這就是你的突擊計劃？」
她現在別說撓撓自己的手臂，就連動脖子都很艱難，除了半張臉之外整個人都被卷得嚴嚴實實，是個名副其實的綠色春卷。
「當然。」
洛基聳肩，翠綠色的眼睛之中溢滿了惡作劇即將開始的快樂和屬於詭計之神的狡黠：「萬無一失的突擊策略，等你進到工房內部之後就先去對付那個從者，我去控制住那個腦子裡溢滿了脂肪的Master，然後找機會詠唱個長一點的術式殺了那個從者。」
伊芙：「……是不是反了什麼？」
那個Saber可是身高一米九拿著闊口巨劍筋肉虯結的大漢……而且還是魔力充裕得想要溢出來的那種，怎麼講都應該是從者來對付從者，魔術師對付魔術師吧？？
洛基胳膊肘地下夾著已經被卷成一團絲毫無法抵抗的伊芙慢慢往戰鬥的核心地帶走去，徹底忽略了那點兒抗議：「我有兩把稍微長柄一些的匕首，上面附著了力量強化和衝擊力抵抗的盧恩，原本是拿來招呼我哥的……你用這個應該可以抵抗一些時間。」
「……」
理論上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是這還是很危險啊……伊芙剛想反駁點什麼，洛基就淡淡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那個置換魔術也可以強化接近戰的技術對吧？比起愚蠢的將魔力變成雷電，這一次采用更加合適一點的手段吧，那個從者皮糙肉厚看上去挺耐打的，盡量用魔術的力量牽制他。」
綠色春卷艱難地點了點頭：「只是牽制的話……Caster先生你一定要快點解決掉他，我可能堅持不了太久。」
況且讓魔術師自己去打前哨戰原本就很不對勁！
不遠處，真正的前哨戰——史蒂夫·羅傑斯正在穆吉克的院子裡戰鬥得正酣，周圍一重魔術師端著槍，他拿著盾牌左右抵擋，配合克林頓·巴頓的弓箭勉強能夠招架。
「克林特，你那邊怎麼樣？」
戰鬥的間隙，史蒂夫在通訊器之中大聲衝著戰友打招呼，愛因茲貝倫的小姑娘把通訊器扔得太快，而從者先生似乎根本不屑於佩戴這些裝備，導致「戰場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單線聯系。
「弓箭就剩下兩支了。彈匣也只剩下一盒。」
克林頓·巴頓聲音平淡：「如果他們現在再不出現的話，你可能就要失去火力支援了。」
「那刻就糟了。」
史蒂夫低聲笑了一聲，話音剛落，通往房間的大門就被一振巨劍斬開，齊格弗裡德提著劍從房間裡慢慢走出來。
「——魔術師小姐可是明令禁止咱們和從者對上啊。」
……
「所以說Caster先生我建議您再好好考慮一下這個戰術。」
伊芙壓低了聲音。
「沒問題我小時候和我哥試過好多次了，超管用的。」
洛基不為所動，腳步不停。
「……可是你們是神啊我是個人類來著！」
伊芙咬牙道。
「沒什麼太大區別反正你也是人類魔術師嘛，又不影響你發動魔術。」
洛基露出笑容來：「第一時間就動用你的魔術刻印的話沒有問題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希望刻印的第一次發動就是這麼驚險刺激的時刻啊！」
魔術師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幾乎是齊格弗裡德斬開院門的同一時間，洛基把伊芙像是丟沙包一樣舉過頭頂，用力丟進了穆吉克家的庭院。
「我從小就想這麼試一下了。」
洛基甚至還輕快地拍了拍手，評價道：「果然還蠻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被丟出去的話。
看著一個綠色春卷劃過頭頂的史蒂夫：「……」
在遠處樓頂上看了全程的克林頓·巴頓：「…………」
伊芙在空中劃過一個拋物線的弧度，伴隨著一聲驚叫直挺挺地砸向齊格弗裡德，讓這個《尼伯龍根之歌》中眾人稱頌的屠龍英雄都愣了片刻。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是個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勇士，嗯，就算是要斬開劈頭蓋臉砸過來的人類魔術師，屠龍勇士齊格弗裡德今天也能夠從容不迫！
他舉起劍，迎著伊芙的方向直接砍去——就像很久以前，斬向邪龍法夫尼爾那樣。
哪怕他如今面對的是一個凌空飛來的綠色魔術師春卷。
※※※※※※※※※※※※※※※※※※※※
洛基：get help這個游戲，如果是自己負責扔人的話，其實還蠻快樂的。
就算扔不了索爾，扔扔別人也不錯。
第37章
抱歉了, 繼承了萊茵的黃金的……不知名的魔術師。
齊格弗裡德在心中摸摸道歉, 被魔劍巴姆魯克正面命中的話, 幾乎不可能會有人類能夠存活下來，哪怕是魔術師也一樣。
然而, 他一擊即空。
或許行為詭譎就是魔術師的特性，伊芙的身體連帶著整個綠色披風一起化作了一片綠色的光芒，隨著光芒在巴姆魯克的劍輝之下消失殆盡，她所在的位置化作了一塊寶石。
魔術的障眼法, 這——
下一秒，寶石迸發出強烈的寒光。冷冽的空氣侵襲了整個庭院，以齊格弗裡德為中心，整個庭院都被霜寒的氣息所冰封。大部分的人造人都被一路從地面凍到了腳踝, 史蒂夫·羅傑斯第一次看到魔術師的戰鬥場面，本以為自己也會被連帶著凍在地面上成為一個人形冰雕，結果四處蔓延的冰塊像是有意識一樣繞開了他，向著四周攀附而去。
「只針對有魔力的生物的攻擊方式。」
他的腦海當中傳來伊芙平靜的聲音：「當然也控制不住這些人多久，你繼續牽制他們，不要讓他們影響到我和Saber的戰鬥。」
能夠直接在別人的腦子裡講話可真是方便……史蒂夫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抄起盾牌就拍翻了一個妄圖從身後偷襲的人造人。
第一擊只能用來爭取時間, 對上齊格弗裡德, 伊芙根本就沒有獲勝的打算。
她就地打了個滾, 卸掉被直接拋進庭院的衝擊力, 齊格弗裡德的劍鋒轉瞬即至。伊芙半跪下身子, 手臂交疊抄起兩柄長匕首交叉著架住了劈斬而下的屠龍聖劍巴姆魯克，在衝擊力的作用下，雙腳之下的冰面已然有著輕微的開裂。
虎口被震得生疼，伊芙猛然抬頭，一紅一綠的眼睛直面著雙目炯炯的屠龍勇士，眼部周遭的魔術回路悉數激活。
魔眼發動，在Caster先生的輔助之下，魔眼的效果簡直事半功倍。這個從者看上去對魔力確實不怎麼樣，視線交彙之際整個身子一僵，沒有再繼續向下用力，伊芙趁機錯身從劍下一個後翻拉開距離，手指之間翻出三塊鵝黃色的渾濁寶石，灑在面前的冰面上。寶石一接觸地面就徹底融化滲透，只在冰層上流下一小灘不易察覺的黃痕。
搶出短暫的時間，伊芙微微閉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自從埃爾梅羅老師將她從黑暗之中喚醒開始，這個瞬間就成為了魔力發動的固有印像。
異色瞳再次睜開之後，一百二十八條主干魔術回路被徹底激活，伊芙的整個身上遍布著魔術回路發動所透出的湛青色微光，讓在一旁戰鬥的史蒂夫和瞄准鏡下的克林頓·巴頓都微微驚愕。
然而，作為一騎從者，齊格弗裡德掙脫精神控制的速度也非常快。
僅僅只是強化自身的體力並無法和這樣的從者進行對戰，Caster先生遲遲沒有發來消息，伊芙咬咬牙，輕聲念動了咒文。
[Pallida Mors（失色之死啊）]
愛因茲貝倫的身體讓她能夠使用當下人類能夠使用的絕大多數魔術，因此埃爾梅羅工房的學生們也有意傳授一些屬於自己的獨門絕活，斯芬·古拉雪特的獸化魔術就是其中之一。
伴隨著詠唱，伊芙原本柔順的銀白色頭發像是刺蝟的尖刺一般變得堅硬支棱起來，屬於人類的瞳孔也逐漸轉化為了豎瞳。手指尖生出了銳利的指甲，迎著齊格弗裡德揮來的巴姆魯克，伊芙向斜下方竄去，從揮劍方向的側面逃過了這一擊。巴姆魯克重重斬在了地面上，嵌進冰面數寸，齊格弗裡德提劍欲追，卻在下一秒整個身形都遲滯了起來，連帶著巴姆魯克都一瞬間重新重重地鑿在了地面之上。
之前灑在地面上的重力調整術式徹底發動。
伊芙依靠著獸化的彈跳能力從天空之中拋下數枚赤紅色的寶石，寶石在空中排列成六芒星的模樣，魔力互相交聯勾勒，六芒星的中央光芒大盛，猛然劈下一道閃電，縱是齊格弗裡德及時舉劍抵抗，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滋滋作響的電流——他對於□□的傷害近乎全部都可以免疫，但是電流帶來的麻痹效果卻讓他無法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發揮出應有的效果來。
「不錯啊，小姑娘。」
史蒂夫丟出盾牌彈飛了兩個試圖偷襲的魔術師，在通訊器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對克林頓·巴頓閑聊起來，目前的場面上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危險性，以他的角度看來，伊芙莉雅一個人溜著Saber滿場跑簡直勢如破竹。
「只是看上去如此。」
克林頓·巴頓的視角比起史蒂夫·羅傑斯來說更容易看清楚全局：「雖然我不懂魔術，但是剛剛這一系列的做法其實都很驚險，顯然那個Saber只要一劍擊中就能要了她的命，而伊芙剛剛用了那麼多種招式，都沒能讓那個劍士哪怕擦破一點皮。」
他的身上連一丁點的擦傷都沒有，哪怕直面了強烈的雷擊，重力調整，冰凍魔法——他並不知道那東西具體的名字叫什麼——都沒能讓那個從者受哪怕一點兒傷害。
倒不如說，小姑娘是在竭盡全力的拖延時間。等到她自己的力量耗盡開始疲憊的時候，如果還想不出來什麼別的辦法的話，輸家一定是她，說不定還有可能會迎來死亡。
「那咱們不去幫忙嗎？」
史蒂夫·羅傑斯敲了敲自己的通訊器。
「很遺憾，就目前看來，你我同樣不能對那家伙造成什麼有效的傷害，他簡直皮糙肉厚得就像是浩克一樣。」
遠在復仇者聯盟大廈的布魯斯·班納猛然打了個噴嚏，渾然不知自己再度成為了戰鬥力單位。
對方在拖延時間。
齊格弗裡德也從伊芙的動作之中看出了對方的目的，一陣磅礡的魔力放出之後，他的動作陡然快了幾個級別，好幾次攻擊都險險擦過伊芙的鬢角，支棱起的銀白色頭發被劍鋒削下好幾捋，只要動作再慢上幾分，說不定連帶著脖子都會被削掉一截。
「這個工房裡有些異常的魔力串聯——不過暫時不用管這些了，我是說，我好像要知道這個從者的真實身份了。」
伊芙的耳畔傳來洛基的聲音：「之前就覺得這家伙身上的氣息很熟悉，不過需要做最後的確認……我正在把控制他的魔術師往門外趕，等會兒會暗示他放出寶具來，你想辦法把那個緊身衣的盾拿過來，等會兒要給上面施加盧恩加護。」
「你讓我去擋住寶具？！」
伊芙空翻躲過了一劍，驚叫道：「他的寶具是什麼類型的？如果是直接造成靈魂傷害什麼的怎麼辦！而且我只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魔術師你才是那個從者吧！」
「喊什麼喊吵死了，在別人腦子裡通話的時候千萬別喊這不是常識嗎！」
洛基有些頭痛地扶額，他一路驅趕著戈爾德·穆吉克往門外跑，好在這個家伙也足夠配合，一見他就帶著慘叫一路狂奔而出，都不用他再說些什麼威懾的話出來。
「寶具應該是單純的魔力放出型，就算是升格了概念層面上的打擊，我也敢保證那概念跟你一丁點關系都沒有！」
他捂著太陽穴，愚蠢的中庭魔術師喊得他腦袋裡到處都是嗡嗡的回聲：「總之你去拿那個盾！」
伊芙的反應很快，在自己落地之前凌空翻滾，朝著史蒂夫·羅傑斯的方向躍去：「史蒂夫先生！勞駕借您的盾用一下——」
史蒂夫·羅傑斯直接把盾牌拋向了伊芙的方向，沒有絲毫的遲疑，轉身行雲流水地踹翻了一個人造人：「不過如果沒有武器的話周圍的這些家伙我可不敢保證能夠徹底清理干淨！」
「沒問題我之前一直都在籌備這個魔術了！」
無聲詠唱雖然很費時但是勝在不容易讓人察覺。伊芙接過盾牌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它的尺寸顯然不是給自己定制的，把手過於寬闊乃至於可以整個將手腕串進去。
魔術師將兩把匕首存儲在空間當中，食指的指間相觸，手指肚散發出輝光：「Anfang.」
在場所有的人造人們表情皆是一震，隨後神色就變得迷茫了起來。
「你干了什麼？大範圍的催眠術？」
史蒂夫對於魔術師的理解還源自於他小時候聽說的巫師傳聞：「這些人怎麼了？」
「我把他們恢復出廠設置了而已。」
伊芙說道：「被制作出來的時候是什麼精神狀態，他們現在就是什麼精神狀態，就像沒有安裝任何軟件空有一套操作系統的手機一樣。」
「等等，你說被制作出來？被誰制作？什麼叫做出廠設置？」
史蒂夫敏銳地覺得伊芙的這句話信息量不小：「他們長得都那麼像！」
「和你猜想的差不多，不過現在沒時間講這個！」
伊芙一抬頭，齊格弗裡德提著劍來勢洶洶。好在這個時候戈爾德·穆吉克終於步履踉蹌地從房間裡摔了出來，一到庭院，就顫抖著舉起了右手：「Saber，我以令咒的名義命令你，對著這群家伙解放寶具——！！」
很好，和Caster先生預知的結果一模一樣。
強行被要求變招，力氣使到一半就收回去的感覺非常不好。齊格弗裡德非常想說就算不用釋放寶具他也能砍死這個魔術師這只是時間問題，但是令咒的效果就是毋庸置疑和不容違抗，於是屠龍英雄齊格弗裡德也只能詠唱起了寶具解放的咒文。
『邪惡之龍終將失墜，世界，如今已到黃昏之刻。將你擊落——』
「史蒂夫快躲在盾的後面！」
不用伊芙提醒，齊格弗裡德劍鋒上越來越強烈的光芒就讓史蒂夫·羅傑斯本能地覺得不妙。屠龍之劍蒙上一層夕陽的色澤，魔力化作肉眼可見的光粒，有如實質一般層層疊疊地附著在劍上。
「監測到你們戰鬥的區域產生了異常能量聚集。」
托尼·斯塔克強行切入了史蒂夫的局域通話：「沒問題嗎你們？」
「魔術師小姐看上去還算游刃有余！暫時還不知道你來支援！」
況且從斯塔克大廈趕過來肯定來不及了。
史蒂夫對著通訊器大喊道：「不過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寶具。」
伊芙顯然也聽到了他們的通話，兩只手一起支撐著盾牌，一個只有手臂那麼大的盾牌後面擠著兩個人看上去分外滑稽：「你理解為他解放了自己最強的攻擊好了。」
而現在甚至還要加進去第三個人。伊芙喊道：「Caster先生就看你的了要不然我們兩個絕對要當場化成灰！」
「當然，榮幸之至。」
洛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兩人之間。他伸手覆蓋住伊芙拿著盾牌的那只手，手掌蓋在鮮紅的令咒之上。三個人擠在一面圓盾之後的樣子看上去就十分不堪一擊，而洛基甚至還有空開玩笑，他附在魔術師的耳畔揚起了嘴角：「我知道他的真名是什麼了，接下來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麼是神的力量。」
呼吸聲緊貼著耳朵，話語帶起輕微的熱流，讓人莫名覺得耳廓發紅。
※※※※※※※※※※※※※※※※※※※※
anfang是德語的啟動。
Pallida Mors是獸化魔術的啟動咒文。加速之後的移動速度短時間內能追上全速行駛的車輛。
FSN裡描述只要是魔術一般愛因茲貝倫就都能用，所以本文裡直接沿用了埃爾梅羅教室其它學生的魔術。
關於穆吉克的操作：FA裡他就這樣
「釋放寶具！！」
「停止釋放寶具！！！」浪費了兩劃令咒。
飛哥：？？？
第38章
六枚寶石融入自身提供魔力, 六枚寶石在盾前排列成六邊形。
詭計之神空余出來的那只手行雲流水刷刷寫下一行盧恩術式, 寶石的魔力就躺成圓盾形態的魔法陣, 在魔力的激蕩之下逐漸展開擴展，將三個人牢牢籠罩在盾牌的後方。
『幻想大劍·天魔失墜——！！』
魔力構建的盾牌在和寶具正面接觸的那一刻, 伊芙明顯感覺到了磅礡的力量傾軋而來，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將周圍的一切席卷一空。整個庭院的大半都在光和熱之中被破壞殆盡，但盾牌之下甚至連溫度都沒有升高的跡像。
魔力的輸出平穩而安定，從伊芙的角度, 甚至能夠看到少年模樣異色瞳的神祇得意翹起的嘴角。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伊芙的腦海裡傳來魔術通訊。
——我可是九界最強的術師。
並非是單純的強化盾牌，也不是用魔力做出屏障，而是更為纖細、更為徹底的解構。在了解對方的真名, 了解攻擊模式的情況下，解構其[特攻]的原理，所反向構建出的[特防]。就像是熾天使覆七重圓環能夠抵御投擲類的攻擊一樣，面對那一把屠龍聖劍，他在短時間內將這面圓盾升格成為了對巴魯姆克特防的存在。
……魔力充足的Caster先生真的很厲害。
魔力煥發出灼目的光彩，洛基似乎是笑了一聲，身子一晃，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了一個幻像——下一秒, 天魔失墜的魔力放出被突兀截斷, 齊格弗裡德的後背遭到了匕首的貫穿傷, 他表情不可置信, 隨後又變成了然。
「怎麼會……啊, 是你，如果是你的話，確實有可能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其實沒記住你叫什麼。」
洛基猛然一抽手，匕首的尖端甩落一串血珠：「但是你身上法夫尼爾那頭龍的氣息重得讓人很難忽略。雖然我對中庭人的生活不怎麼關注，但是有人憑借著人類的身軀殺死了一頭龍的故事我也是有所耳聞的——在你說出了那把劍叫作巴姆魯克之後我就更確定了。」
「你們……你們認識？」
倒在地上的戈爾德·穆吉克眼神絕望，他看向伊芙：「你這家伙簡直是怪物！你到底召喚了什麼樣的從者！」
「你——你是阿斯加德的，the god of……呃！」
齊格弗裡德仔細辨認洛基之後，咳出一口血來，艱難出聲，結果又被洛基在致命傷的地方補上了一刀。
「聒噪。」
他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穆吉克，彎起嘴角：「正如你所見，阿斯加德這個地名你們魔術師應該都聽過才對。她召喚出了真正的神。」
在唯一的弱點處受到了致命傷，就算戈爾德·穆吉克還剩下一劃令咒，也已經無力回天。
洛基看上去百無聊賴地拋接著小刀，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現在簡直驕傲極了。
「不過就是愛因茲貝倫的道具而已！」
戈爾德·穆吉克從地上爬起來，膝蓋上有淡青色的擦傷，他面容惱怒：「為了聖杯戰爭而生的道具，輸給你這種戰爭機器——」
「嗨，我說。」
史蒂夫在洛基發作之前就開口，他對於這種說法向來敬謝不敏：「你這個說法可不那麼客氣。」
「而且還叫了非魔術領域的外援！」
戈爾德·穆吉克看上去更氣了：「泄露魔術和聖杯戰爭的辛秘，你這種家伙會被魔術協會追殺的！」
「總比厚顏無恥地竊取了愛因茲貝倫魔術的某個名門家系要好。」
伊芙抱著手臂神色平靜：「不過反正也不過就是最外層隨時都可以丟棄的那部分知識，看著車尾燈的感覺是不是讓你覺得格外愉快？穆吉克家再努力個五百年，說不定就能摸到愛因茲貝倫的一截衣角了。」
「……」
穆吉克一時之間被嗆得說不出話來，洛基聞言一挑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伊芙。
原來魔術協會那邊的自信，是因為穆吉克他們使用的是愛因茲貝倫劣化版本的魔術的意思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確實很有優勢。在場的史蒂夫和在通訊器中安靜旁聽的克林頓·巴頓均是如此想道。
「……女士們先生們，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托尼·斯塔克穿著鋼鐵戰衣從天而降，手肘和腳底噴吐火舌，將地面上的冰層融化了一小片：「看來你們已經打完了？」
『先生，監測到地下空間有二十二個不明生物反應，熱敏描邊畫像為人類形態。』
賈維斯的一句話，讓在場原本已經有些平靜的氣氛重新緊張了起來，托尼·斯塔克看了看伊芙，後者聳聳肩，給了他一個「安全」的手勢，於是托尼·斯塔克和史蒂夫·羅傑斯就一前一後直接衝進了穆吉克宅邸，直奔地下室而去。
「……明明你知道的。」
看著兩人絕塵而去的背影，穆吉克恨聲說道:「讓他們這種人看到這些東西……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夠涉足的領域！」
「你開啟寶具的時候就應該做好這個准備吧。」
伊芙將自己背上的披風解下來重新交給洛基，之前的戰鬥中它幫助自己抵擋了好幾次摔在地上的衝擊力:「用別人的魔力支持從者，保留自己作為魔術師的全盛魔力來戰鬥，上一個這麼做的肯尼斯·埃爾梅羅死得連魔術刻印都破破爛爛了。」
而且你自己根本沒怎麼戰鬥就逃出來了……
伊芙一語雙關地說道:「況且，就Saber寶具的魔力消耗，就算他們有心研究，也已經太遲了。」
普通人類妄圖探索魔術領域原本就困難重重，更何況……以穆吉克家竊取的人造人技巧，這些短時間內被催生出來的人造人，壽命絕對不會超過兩個月。
再加上魔術回路已經讓齊格弗裡德釋放過一次寶具，簡直是雪上加霜。
沒過幾分鐘，地下就傳來托尼·斯塔克和史蒂夫·羅傑斯震驚的聲音。
「這，這是——」
「我想我大概直到為什麼這家伙明面上的幌子是生物科技公司了……」
托尼·斯塔克看著面前一個個林立在地下室當中正在運作著的營養管，震驚出聲。
數十個人造人以各種各樣的姿勢浸泡在營養液當中，身上的魔術回路煥發出湛青色的光輝，每個人都是一副形銷骨立的姿態，胸腔的肋骨突兀讓他有些想起反戰海報之中在鏡頭下瑟瑟發抖的窮困難民。
「斯塔克，這是……」
史蒂夫感覺一陣暈眩，他知道魔術這個領域有很多他不懂也可能不能接受的場面，但是第一次就看到這樣的場合，對他的衝擊還是有點大。
「克隆技術，或者是別的什麼吧。」
托尼·斯塔克猜測道：「這個等一下我要去詢問那個愛因茲貝倫，讓我冷靜一下，我也覺得現在這個畫面有點太過魔幻了。」
啪嗒一聲，他們聽到了有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托尼·斯塔克趕忙衝過去，就看到一個只穿著一條短褲的人造人渾身無力地攤倒在地上，手指尖微微發顫。
他從鋼鐵戰衣之中脫離了出來，和史蒂夫·羅傑斯一起將這個倒霉的家伙扶了起來，一經接觸就能夠感受到從未經受過鍛煉的手臂病態的細瘦，對方的整個身軀都在微微發抖，似乎暴露在空氣中呼吸都是一件消耗體力的事情。人造人顫抖著眼睫毛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艱難地哽咽了一聲，就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一副馬上就要氣絕的樣子，托尼·斯塔克環顧四周，發現果然一個營養倉被從內部打破了，其中不知名的液體流淌了一地。
「我總覺得我拿到了《逃離克隆島》或者別的什麼電影的劇本。」
斯塔克嘟囔著：「我得說，這非常戲劇化。」
「總之，先帶這家伙去地面上吧。」
史蒂夫·羅傑斯判斷道：「估計愛因茲貝倫那個小姑娘有辦法處理現在這種情況。」
「但願。」
等到兩個人重歸地面上的時候，就看到戈爾德·穆吉克一臉的絕望和認命，Saber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他面對兩個一臉懷疑的闖入者，閉上眼睛解釋道：「這是穆吉克家制作的人造人，是煉金術技術的產物……總之，我沒有參與人口買賣，也沒有涉足克隆領域，這些家伙和人類一點關系都沒有，是被憑空制造出來的。」
托尼·斯塔克：「……人造人？」
他語氣上是在詢問穆吉克，眼睛則狐疑地看向伊芙·愛因茲貝倫。
後者輕輕頷首，表示穆吉克沒在說謊：「其實在魔術領域能夠造出人造人來不算是什麼新鮮事，千年以前愛因茲貝倫家就有成熟的人造人制造技術了，在魔術史上講，這是人體煉金術領域的一個重要分支。」
今天所接收到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托尼·斯塔克說話難得有了磕絆：「Cap，你看，現在這個情況，怎麼辦……」
史蒂夫看著滿地狼藉，倒下一地的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的發色好像也都完全一樣：「那麼，他們這些人也都是……」
「都是，一樣的，人造人。」
伊芙確切地說道：「並且經受過一些非常不友善的戰鬥調整，讓他們的魔術回路和身體都能夠變得適應作戰。」
史蒂夫·羅傑斯：「……」
他緩慢地轉頭看向穆吉克，湛藍色的眼睛裡滿是嚴肅：「我保留起訴你的權利，你可能會因為涉嫌人體實驗和人口奴役而被刑事拘留……」
戈爾德·穆吉克：「…………」
他要是因為這種事情被官方暴露的話，就別想活命了！他一定是會被魔術協會的暗殺組織當做泄密者清繳掉的！
他立即就澄清道：「這不算人口買賣啊！在場的這些人造人他們都是用無機物通過魔術合成出來的！完全沒有用到人類的母體和胚胎啊！從生物學角度上講也不過就是和人類長相近似而已！」
穆吉克的眼神四處漂移，顯然托尼·斯塔克和史蒂夫·羅傑斯並不能信服這樣的說法，慌亂之中，他伸手指向伊芙，大聲說道：
「那家伙也是個人造人啊！愛因茲貝倫家族幾百年前就根本沒有正常的人類再誕生了吧！只不過是一個徒留下技術，一代又一代復制著新的人造人，堅持參與聖杯戰爭的循環系統而已！這樣的家族，把技術出讓給正常的人類魔術師也是沒問題的吧！」
後面那幾句他明顯有些氣勢不足，偷偷瞟了伊芙好幾眼，看到對方一臉的無動於衷之後，又逐漸加大了音量。
當年的御三家已經徹底衰退，遠阪家放棄了這次的聖杯戰爭，馬奇裡的魔術已經徹底絕滅，也該給尋常的魔術師們一個獲取魔力源的機會了吧？！結果偏偏是那個愛因茲貝倫來參賽……真是陰魂不散！
洛基看了一眼伊芙，聳了聳肩，沒有說話。倒是托尼·斯塔克和史蒂夫·羅傑斯一臉震驚，像是再度被刷新了三觀的樣子，連帶著兩公裡開外一直監視著戰況並且隨時給復仇者聯盟本部現場直播的克林特都大吃了一驚。
「伊芙，這個，他說的，到底是……」
托尼·斯塔克糾結著問道。
「是真的。」
白發的魔術師認真說道，衝著在場的眾人重新行了個禮：「我是愛因茲貝倫最後的家主，也確實是人造人沒有錯。目前是時鐘塔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代表著時鐘塔來參與這一次的聖杯戰爭……這些全部都是真是可查的信息。」
她坦然地介紹著自己的身份，表情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和迷惘。話音停頓了片刻，伊芙甚至還有閑心想起她之前和復仇者聯盟定下的合約：「你們之前要求我除非遇到生命危險，否則決不能主動殺死哪怕任何一個人類，這個協議裡包含人造人的嗎？如果包含的話，那麼能夠擁有自律式思考模式的魔法生物和魔術禮裝應該怎麼界定？要知道斯特蘭奇先生的那個披風都能主動和人打招呼，和你們口中的人工智能差不多……」
史蒂夫·羅傑斯陷入了迷茫。
倒不是說伊芙的「能不能殺死人造人」而感到迷茫，這些人造人在他看來有著自己的思維還長著一張人臉，單論這麼回事就會讓他嚴令禁止對於人造人的致命攻擊，他所糾結的是別的事情——更傾向於倫理層面，以及……
「這些人造人，我們應該怎麼辦？」
他問道：「地下室裡還有好多，我數了數，應該還有二十個左右。」
「二十一個。」
戈爾德·穆吉克插嘴道：「算上現在的這一個，一共二十二個，他們的魔力連通著我的從者齊格弗裡德，為他提供行動所必需的的魔力量。」
托尼·斯塔克瞪了他一眼，於是穆吉克原本打算再說點什麼，又明智地閉上了嘴巴。
「伊芙，我們應該怎麼處理……安置這些人？」
史蒂夫問道：「要給他們上戶口和身份嗎？我想這些人應該都是黑戶。」
他已經下意識地將這些人造人都當成是人類來對待。
「謹代表這些人造人們，非常感謝你的好意。」
伊芙搖了搖頭：「但是這可能對你們來說是無用功，因為在場的人造人裡，剩余壽命最長的應該就是你們剛剛撈出來的那一個了——他的魔術回路似乎出了什麼問題沒能連得上從者，所以也逃過了之前的那一波寶具解放導致的魔力抽取。」
「——他大概還有兩個月可活。」
無論是復仇者聯盟本部，還是在現場的史蒂夫和托尼等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全部都陷入了沉默。戈爾德·穆吉克捂住了臉，從手指縫中流露出一長串情緒復雜的抱怨：「……所以說我們從小就被教育不要在人造人的身上投注情感了，因為總會和這些家伙不斷告別，倒不如直接當做工具來使用心裡會好過一些。」
伊芙沉默半響，考慮到普通人類對於魔術領域的承受能力，斟酌道：「如果你們真的有想要救助這些家伙的想法，給一筆錢讓他們想干什麼干什麼就好了，或者提供臨終關懷也行，庭院裡的這些人大概還能活一周，地下室剩下的保守估計一個月吧。穆吉克家族對於人造人技術根本就沒有掌握住核心，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已經算很不容易了。」
就算是竊取了愛因茲貝倫煉金術辛秘的竊賊，伊芙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吸著車尾燈和汽車尾氣的那點余韻，能夠仿造成如今的這種程度，確實是很拼命了。
在場的眾人陷入沉默。
或許真的是普通人不太能理解魔術師的思維吧——托尼·斯塔克有些頭痛地想道。史蒂夫·羅傑斯仍舊不死心，他繼續問道：「伊芙，如果說穆吉克家的技術是來自於愛因茲貝倫的話，如果我們想要委托你拯救這些人造人，你有辦法嗎？我是說……能夠讓他們像是普通人類一樣生活。」
「不可能的。」
伊芙直截了當地根絕了這一可能性：「人造人的煉金術是非常精密的過程，每一個步驟都可能會對於最終的結果造成不可逆的干擾，無論如何他們現在都已經處於完成狀態，你總不能讓我把成型的生物組織再反還成水、碳和石灰什麼的重新練成一遍……你們總不能強求一個醫生讓重傷患重新出生一遍來治療他身上的傷病吧。」
洛基又看了一眼伊芙。自從討論到人造人的話題之後，這家伙就變得格外的公事公辦，一本正經——雖然在史蒂夫他們看來說話腔調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是他仍舊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魔術師總有些像是已經太過習慣應付這種問題一般的百無聊賴。
但是她沒有撒謊，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詭計之神善於識別謊言，他仔細甄別過，無論是關於人造人的知識，還是關於她自己的情報，每一句都說的是實話。
真正的身份並非人類也好。
誕生出來的目的就是參加聖杯戰爭也好。
沒有悲慟的情緒，沒有遺憾，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名為伊芙·馮·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縱使尚且沒有明確自己得到聖杯之後的願望，仍舊如此一心一意，乃至於孤絕排他地追逐著名為聖杯的魔力之釜。
在尚且沒有想明白應該怎樣處理這滿院狼藉的場面以及孱弱的人造人之際，天空中突然傳來清越的聲音。
「嗨，各位，貴安？我是不是來遲了？」
金發赤眼的孩子不知何時出現在穆吉克家的房頂，站在屋檐上向下俯瞰：「哎呀，有兩個Master都在呢。」
對方是從者。
哪怕是以孩童的身份示人，龐大的魔力量都讓在場的幾名魔術師們神色一凜。久經戰場的史蒂夫·羅傑斯同樣也覺察出不對勁來，舉起盾牌嚴陣以待。並非他們對於一個孩子太過刁難，這樣的場面實在是讓人只能聯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類的描述。
『Caster，想辦法逃跑，不可能贏的！』
伊芙第一時間做出反饋。
[監測到非正常能量彙集，先生。]
智能管家在斯塔克的耳畔提醒道。
敵人來得令人猝不及防。
戈爾德·穆吉克的手臂上還有一道令咒沒有使用，就算從者已經消失，仍舊有可能會被視作聖杯戰爭的參加者，他三步並作兩步躲在史蒂夫·羅傑斯的身後，大聲對著金發的少年喊道：「我已經退賽了！我棄權！」
赤紅色的瞳孔沒有絲毫的偏移，似乎是給他一個眼神都欠奉。史蒂夫·羅傑斯和托尼·斯塔克對視一眼，後者果斷地給復仇者聯盟總部的人發送了消息：目標出現，所有人准備出動！
孩子的聲音，Archer，有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所有的信息全部都一一對應。雖說伊芙和Caster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直接和Archer進行戰鬥，但是他們如今還保留著相當程度的有生力量！
托尼·斯塔克的肩胛掀起一小塊發射窗口，左右共計二十四枚定向微型導彈遙遙瞄准著站在屋頂上的金發少年：「孩子，我們無意和你敵對，如果你能夠放棄那個出身自九頭蛇的Master……」
「嗤，看起來區區雜種也想要和本王一爭高下。」
金發的小少年輕慢地揚起下巴，轉瞬之間，身後浮現出萬千金光閃閃的傳送門。
下一秒，王之財寶和托尼·斯塔克的定向導彈一起發射，近距離爆炸產生的衝擊波直接將戈爾德·穆吉克原地掀了個跟頭。鋼鐵戰衣陡然噴吐出火舌，搭載著托尼·斯塔克飛至空中，身後險險綴著好幾枚王之財寶中叫不出名字的武器。
『先生，監測到在途的高能打擊，其中的每一枚都足矣媲美電磁巡航導|彈。』
智能管家提醒道。
「該死的，我知道，我知道！」
托尼·斯塔克煩躁地想道，鋼鐵戰衣的載彈量果然是個問題！不過他也沒辦法把大量的爆炸物塞進一個人型外殼的內部……為了對付那個紅眼睛的小矮子他現在需要一個能夠裝進B2隱形戰鬥|機裡的高密度鐮刀型掛|彈倉！
「不能讓這些東西落到地面上！會發生大範圍爆炸的！」
鋼鐵俠在空中飛出一個角度陡轉的弧度，而身後的一眾兵器窮追不舍。戈爾德·穆吉克的庭院之內，金色的繩索從無數個光華流溢的傳送門之中伸出來，像是有意識一樣直接抽飛了史蒂夫·羅傑斯，隨後牢牢地將使用了兩三個幻術替身的洛基捆了起來。
「這是專門應對神明的特殊武器，神性越強帶來的拘束就越大，如果是真正的神的話，我想大概會連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吧。」
孩童模樣的吉爾伽美什好整以暇地看著在場的眾人，伊芙的眼睛重新睜開，全身上下遍布著魔術刻印的刻痕。
「多元重奏——」
這種時候已經不能再做任何的保留，魔力歸攏成無形的洪流，但是和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相比還是差距太大。十幾枚鎏金色的武器從空間中遙遙探出，距離最近的一柄已然將伊芙的脖子擦出一抹紅線。
「你看，大姐姐，隨便爆發出魔力來可是很危險的事情喔。」
少年的表情可謂真誠。
洛基整個人被鎖在地面上，這種專門針對神的術式讓他連哪怕一個簡單的防御魔術都沒辦法釋放，而伊芙身上的天之鎖將她挑到空中，周遭全部都是指向身體的武器，雙腳懸空，手腕勒得發紅。
「別人的話或許會有些疑惑，但是我想大姐姐你應該會知道我的名字的。」
金發少年蕩漾出甜美的微笑來：「畢竟，上一個[你]，就是以這種樣子被[我]給殺死的嘛——雖然是那個長大以後的我。」
伊芙沒有貿然回話，受制於人的情況下洛基也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但在場的並非擅長審時度勢的魔術師，被狠狠敲在牆上的史蒂夫·羅傑斯掙扎著站起來，目光如炬：「你到底是什麼人！到底要做些什麼！」
「我是烏魯克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來看戲。」
少年很簡短地回答了這兩個問題，饒有興趣地看向伊芙：「只是沒想到一個劣等的復制品竟然還堅持到了現在，我真想知道一個連名字都是偷來的竊賊，到底有什麼手段才能解決掉兩騎從者，這一定是因為對手實在太差了吧？畢竟——」
他終於向著戈爾德·穆吉克投注了一個嫌棄的眼神：「這種脂肪堆砌的劣等魔術師也有膽來參加聖杯戰爭嘛。」
「你說對不對？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的備用機，伊芙莉雅？」
史蒂夫·羅傑斯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猛地看向被懸吊在空中的伊芙，無比希望對方能夠說些什麼，哪怕是憤怒的反駁，哪怕是爭辯和置喙，都能讓他此時此刻覺得好受一些。一個正當年的小姑娘，如果是作為工具出生，甚至還只不過是某個人造人的替代品的話，那這個世界可真是太荒謬了。
而更令他覺得不可接受的是，這一切他如今顯得何等無能為力。
空中有風吹過，讓魔術師的袖管和頭發都隨風飄揚。
伊芙什麼話都沒有說，異色瞳注視著少年模樣的吉爾伽美什，好像懸浮在自己周遭隨時都能攫取性命的危險武器根本就不存在。
『這些魔力隨便你做點什麼，Caster。』
一劃令咒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啊，說起來，我都快忘了。魔術心髒被貫穿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這可真是讓人期待——不過現在或許還不是時候，畢竟才死了兩騎從者而已……」
「如果你只是為了和愛因茲貝倫說這些的話，其實沒必要鎖著我的不是嗎？我又不會打擾你們和平友善的對話。」
洛基突然開口，話音剛落，他的身體就徹底崩解為光粒，隨後在不遠處重新聚合。詭計之神的分子重排是他頗為擅長的領域，只不過要作用在自己身上需要足夠長的時間。六枚寶石憑空出現在吉爾伽美什的背後，裹挾著巨大的雷電傾軋而下，直接將穆吉克的屋頂劈了巨大的個豁口。
天之鎖追著他的身子動得很快，伊芙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爆發出魔力，啟動了自己身上的魔術刻印，與洛基當下的位置發生了置換。
隨後詭計之神的分子重排故技重施。
「有意思！用令咒裡的魔力強行驅動魔術來逃離天之鎖的神！」
吉爾伽美什不怒反笑，揮手召喚出更多的武器來。伊芙凌空翻身避開了天之鎖的攻擊，猛然往地上摔碎了一塊寶石：「斯特蘭奇先生就是這個坐標！」
泛著火花的傳送門從空間中的各種角度一齊開啟，將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幾個倒在地上的人造人全部容納其中，劈裡啪啦地摔在了斯塔克大廈的會客廳裡。
托尼·斯塔克身上的鋼鐵戰衣戰損得只保留了四分之三，顯然也陷入了一番苦戰。他從戰衣之中走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有幾分虛浮。
伊芙整個人癱在地上，洛基的情況不遑多讓，不過還是站起來撣了撣自己的衣服。白發的魔術師終於長舒一口氣：「可真是千鈞一發，幸好Caster先生你還能有辦法——說實話能從那個天之鎖裡逃脫出來簡直難以置信，我都嚇了一跳。」
「你看上去可絲毫沒有被『嚇了一跳』的表情。」
洛基的表情很難看，聲音似乎隱隱壓抑著怒火：「你看上去就好像是什麼即將斷電的劣等人偶。」
「行了各位。」
史蒂芬·斯特蘭奇表情不善地開口：「我之前一直聲稱要保持中立，但是這一次仍舊還是出手了。看樣子你們輸得很慘？」
他掃視了一眼在場眾人：幾乎能量耗盡的托尼·斯塔克，身上有不少淤青半邊臉擦傷的史蒂夫·羅傑斯，二度魔力過載的伊芙和她顯然很生氣的從者，令咒只剩下一劃差點小便失禁的戈爾德·穆吉克……以及滿地陷入昏迷的人造人。
噢該死的，他現在要開始討厭人體煉金術了。
史蒂夫·羅傑斯表情嚴肅：「我想我們需要開個會。」
他看了一眼因為啟動了多元重奏而有些精神萎靡不振的伊芙：「抱歉，雖然你這邊情況應該也很復雜……還是先來一起參加一下吧，我們這邊也很需要你的情報。咳……有沒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地方？」
「給我一針杜冷丁。」
伊芙沒有拒絕這些好意：「打雙倍體重的劑量，你們當初應該有我的體重參數才對。」
「……」
托尼·斯塔克愣了愣，開始呼叫他的私人醫療團隊：「除此之外呢？還有什麼需要的藥物？」
「非常感謝……不過剩下的都是煉金術產物，你們普通人類能夠起到的幫助很有限了。」
魔術師非常禮貌地拒絕了斯塔克的好意。
難得的一次，自詡天才的托尼·斯塔克沒有因為被貿然分類到「普通人類」的範疇裡而覺得惱怒。
不止他，在場的復仇者聯盟成員們，或多或少都有些難過和不知所措。非人的存在，煉金術的產物，聖杯戰爭的工具，某個人的替代品，每一個都是值得令人哀慟的標簽，像是一座座山一樣疊加在一個人的身上之後，反倒讓他們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疏解——更何況，當事人一臉的不置可否，甚至根本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會議結束之後一起吃個飯吧。」
娜塔莎第一個站出來，伸手摸了摸魔術師的頭發，努力擺出憐愛的表情：「你平時愛吃什麼？」
洛基冷笑一聲，打破平靜。他說道：「你倒不如直接問她能不能吃和人一樣的東西來得直白，畢竟這家伙根本就沒有什麼明顯的飲食偏好，你這麼問她只會告訴你『沒有』而已。」
詭計之神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說話都格外夾槍帶棒了起來。
「……還是有偏好的。」
伊芙慢吞吞地回答道：「我不愛吃辣椒。」
「因為食道和聲帶附近的魔術回路相對稀薄而不太好替換？」
洛基的每一句話都比前一句更加的的咄咄逼人：「所以更加不能夠接受刺激，而且一旦損壞，維護起來會很費勁？還是因為你的思維偏向裡會自動規避多余的疼痛，因為辣椒的本質是痛覺，因此同樣可以觸發你的某些自律設置？」
他笑了笑，明明嘴角高高揚起，漂亮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人體煉金術，作為一個足夠優秀的魔術師，就算這不是什麼上台面的研究領域，我也是懂它的一些原理的。」
話語變成毒蛇，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
就連一向忍耐力頗強的布魯斯·班納都皺起了眉心，壓制起自己想要變身浩克的衝動：「先生，你這個說法……」
「——你在生什麼氣？」
伊芙慢慢問道，魔力的消耗讓她覺得疲憊終於攀爬上了她的身體：「我是說，Caster先生，你看上去很生氣。」
這雙眼睛裡，沒有受到傷害的痕跡。右半邊的綠色是他自己的顏色，那只綠眼睛裡同樣沒有任何怒火，平靜得像是冰塞的湖面。
洛基一哽，接下來更加傷人的那些話他愣是沒能說出來。
「晚飯就不必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准備，畢竟Archer……你們也看到了，他絕對不是個容易對付的敵人。」
伊芙轉過頭看向一干眾人，最終停留在史蒂芬·斯特蘭奇的身上：「麻煩你將Caster先送到我的工房附近。那裡需要遮掩一下魔術痕跡，再做一些針對Archer的調整。」
她回頭：「晚飯我回去吃，如果有什麼想吃的東西你也可以去附近超市買。」
史蒂芬·斯特蘭奇沒坑聲，伸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傳送門來。
洛基臉上似笑非笑：「然後你在這裡和這群人類一起玩充斥著正義感的游戲？還是說獲得了這群螻蟻的憐憫會讓你覺得心裡好過一些？」
他衝著伊芙手上的令咒揚了揚下巴：「不過也對，聖杯戰爭期間我沒辦法違抗那個。」
詭計之神頭也不回地踏進傳送門：「——所以，謹遵你的安排。」
「買東西記得別插隊。」
景色變換之際，他聽到魔術師對他說出最後一句話。
※※※※※※※※※※※※※※※※※※※※
洛基本來就處在他發現自己的身份之後心態很爆炸完全沒有和自己和解的狀態裡，因為之前的魔力受限和聖杯戰爭強行捆綁的共同目的一直壓著脾氣，結果終於。
不過放心吧w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39章
剩下的復仇者成員們面面相覷了一番之後, 娜塔莎問道：「……你和你的從者平時就這麼相處？」
「不同的從者有不同的性格吧, 他和時鐘塔的一個老師還挺像的。」
伊芙：「之前的聖杯戰爭裡那些從者們的表現你們也都知道, 總不能用對待部下的態度來對待他們吧。」
也對……娜塔莎點點頭，想像了一下亞瑟王和吉爾伽美什參加聖杯戰爭的場面：「總之, 你們相處得沒問題……就好。」
不過Caster先生他真的很生氣。伊芙想道，凜前輩生氣的時候衛宮前輩都是在做些什麼的來著？……要不然今天回去做幾個好菜吧。
琢磨「人為什麼會突然生氣」這個問題是沒有結果的，當初她和考列斯想破頭，都不可能明白為什麼凜和露維雅會發脾氣, 最終猜測和探討止步於埃爾梅羅老師的教導，他說女人生氣是沒有理由的你們兩個不要在這裡瞎猜比根源之渦還復雜的問題了。
老師你真的好懂啊，伊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太過復雜的問題不要考慮問題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想著解決就行了。
後來衛宮士郎揮舞著炒勺向伊芙證明了只要能夠抓住別人的胃一切都好說, 她坐在餐廳裡吃衛宮士郎做菜的邊角料，覺得那些不切得方方正正的壽司卷兩端和試炸沒有捏出漂亮花紋的點心都無比好吃，簡直能夠治愈靈魂。
衛宮前輩說凜她不是脾氣不好她就是有點傲嬌（ツンデレ），那是個日語詞彙，雖說日語她也磕磕絆絆地啟蒙過但是常用語還是德語和英語，因此並不是很能理解這個詞彙的深意，但是此時此刻莫名就覺得和Caster先生一定很相稱。
嗯，如果是衛宮前輩他在的話, 一定會這麼說的。
這邊伊芙想得出神, 站在一邊的復仇者聯盟成員就顯得很是糾結。唯一一個身上沒傷的人造人從昏迷當中醒來, 揉了揉眼睛看向周圍的一大群人, 眼睛干淨得就像是初生的雛鳥。托尼·斯塔克心中暗罵, 該死的，這孩子和彼得·帕克看上去一樣大，還有和他自己一樣的瞳色，可是他沒有高中上也從來沒出過門，估計從出生開始就待在那個該死的罐子裡。
而且從踏出培養皿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
「咱們先開會，還是先解決這些人造人的安置問題？」
布魯斯·班納問道：「這些人應該也都算是魔法師吧，直接放到社會上是不是不太好。」
「當然不行。」
尼克·弗瑞顯然也旁聽了全過程：「要不然一兩個月後社會上就會出現頻繁的『青年突然暴屍荒野』的這種新聞。」
「注意你的言辭。」
史蒂夫·羅傑斯皺眉，直接告訴這個可憐的孩子他的剩余壽命實在是太殘忍了不是嗎？他們起碼應該用一種相對來說緩和一些的方式，來讓這孩子最後的兩個月過得有意義一些，起碼能夠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我們還是先開會吧。」
結果他也想不出來到底應該怎樣安排這些可憐的家伙們：「除了討論那個Archer之外，興許也能談談怎樣對待這些人造人。」
於是昏迷中的人造人們全部都被妥善安置在了斯塔克大廈的醫療中心，唯一還清醒著的那一個暫時住在臨時房間裡，坐在潔白柔軟的床墊上捧著一杯熱咖啡發愣。
戈爾德·穆吉克滿臉不情願地被迫參會。
「我是一個有節操的魔術師！」
他咬牙切齒道：「恪守魔術師的保密原則！不能說的東西我是堅決不會說出來的！」
「神秘一側的居民有三個呢，不差你那一兩句。」
伊芙一抬眼皮，指了指坐在對面的史蒂芬·斯特蘭奇：「喏，這一任的至尊法師，阿戈摩托之眼的守護者，繼那位魔道元帥之外，碩果僅存的第二法的魔法師。」
穆吉克一時之間語塞，紐約聖殿的執掌人，第二法的魔法師，如果這種級別的家伙也都站在這些英雄的那一邊的話……那他也沒什麼話說了。
「那你們把我叫來干什麼。」
他一臉煩悶地咕噥道。
「主要原因是為了隔離你和那些人造人。」
史蒂夫嚴肅地說道：「否則我擔心他們會產生PTSD。」
「你想多了，不會的。」
伊芙說道：「人造人的思維模式估計和你想像的不太一樣……你看斯塔克辦公室裡的那些家伙們也不會計較自己只是個人工智能，而斯特蘭奇先生的披風更不會介意他自己是件兒披風而不是個人。」
她轉頭重新看向穆吉克：「次要原因，也是我比較需要的那個原因，就是你得把你的那一劃令咒移交給我。」
「憑什麼啊！為什麼啊！」
戈爾德·穆吉克發出驚叫：「移植令咒什麼的這種事情不是Ruler的話辦不到的吧！你想把我的手砍下來嗎！」
「這個不至於，Caster他應該有辦法……而且愛因茲貝倫的魔術也有[流動和轉移]的特性，想想辦法總能行的，實在不濟可以全身麻醉嘛，截肢的時候一定不會讓你太痛，而且移植完了就給你把手接回來。」
伊芙攤手，狀若無意地說道。
「不！你這魔鬼！」
穆吉克慘叫道。
娜塔莎不禁捂著嘴偷偷笑了一聲，她看向伊芙，不談人造人相關的話題的時候，這姑娘看上去總算有了幾分人氣兒，能知道開口調侃別人終歸是好事情。史蒂夫·羅傑斯顯然也這麼想，於是會議室裡並沒有人出言阻止伊芙的這一點點惡作劇。
尼克·弗瑞試圖拉回話題：「那麼，咱們現在就來討論關於那個Archer……也就是隸屬於九頭蛇的魔術師和他的從者的問題吧。憑空從別的空間裡出現的武器和鎖鏈，每一個都有著龐大的能量波動，這點我們已經知道了，斯塔克那邊也收集到了相當充足的數據。我想問……伊芙，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誰？你們之間有沒有什麼淵源？他看上去好像很了解你的樣子。」
「他的真名是吉爾伽美什，烏魯克時代的英雄王，你們查找歷史的話應該是很容易查到他的資料的，《吉爾伽美什史詩》什麼的……」
伊芙知無不言：「前兩次聖杯戰爭時候的資料你們都看過，我就不再贅述了，這次出現的應該是停留在年幼時段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擁有一半的神血，也具備[全知全能之星]這個升格為概念的能力，只要他想弄明白的事情很難有不清楚的，而且應該還具備著短暫的未來視——也就是短時間內預知未來的能力。」
「戰鬥特點上的話，那個從空中能夠掏出武器的手法稱之為『王之財寶』，困住我和Caster的鎖鏈是名為天之鎖的寶物，第五次聖杯戰爭時期的希腊英雄海格力斯就是被這一手殺死的。具體來說，他的這個武器在魔法規則上比較克制我們的從者。」
伊芙總結：「所以，如果說要和Archer對戰的話，Caster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為主力。」
沒有人提出質疑。大家都明白，「我們」是說伊莉雅和伊芙莉雅。這個認知，讓眾人心裡更加沉重。
托尼·斯塔克點了點頭，雖然他關於魔術的那部分一句話都沒能聽懂，但是不代表他不理解那家伙是個非常強大的敵人，九頭蛇這次確實下了血本——而且還沒弄清楚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就算他們沒能獲得最終的勝利，這個從者如果大肆作亂的話，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你之後還要住在你的魔術工房裡嗎？」
史蒂夫表情有些擔憂：「你和你的從者看上去好像有些矛盾……而且明明復仇者聯盟大廈更加安全一些。」
「從魔術領域上來講，其實紐約聖殿更加安全。畢竟魔術工房的更高級別就是聖殿或者神殿……」
她看了一眼史蒂芬·斯特蘭奇：「不過那裡是中立區域，一般魔術師都不會鬥膽在神殿裡展開戰鬥的。」
「也有特殊情況。」
斯特蘭奇咳嗽了一聲：「我剛接手聖殿的那會兒，這邊就不太安定。」
「所以你打算去聖殿？」
娜塔莎問道。
「不……我是說如果不知道在哪裡安置人造人的話，可以暫時把他們安排在那邊。我肯定還是要回自己的工房的。」
伊芙揉了揉眉心：「當然，如果他們自己有想去的地方也好。畢竟在沒有既定目標的情況下，在缺乏外力促使的情形之下，他們也很難突然就能誕生出什麼主動想要去做的事情……比起人類，人造人普遍要缺乏好奇心一些。」
「這怎麼說？」
托尼·斯塔克托著下巴：「思維受限？機器人三定律？還是程序設計好了系統迭代的邊界？」
「那就設計人造靈魂範疇的知識了，你可以參考那位。」
伊芙衝著斯塔克的袖扣抬了抬下巴，那裡面居住著另一種層面上的人造靈魂。
[當然，伊芙小姐，我很高興自己能夠幫助到斯塔克先生，我為之感到驕傲。]
袖扣回答道。
伊芙收回視線，低頭看向自己交握的雙手：「你看，就是這樣。明明你們不會為人工智能不想要得到自由而覺得奇怪，卻會覺得煉金術生命堅持自己的想法和意見很令人難以理解……不過，那個被你們帶出地下室的家伙，應該算是個例外。」
他看上去，很想活著。眉眼之間滿滿的都是求生欲和對於陌生世界的探知。
「智能管家的人工智能的原理是自上而下的，至於模擬人格的算法，他……」
托尼·斯塔克看上去想要反駁，結果之後聲音越來越小，說出來的內容在場眾人中也沒幾個能夠聽得懂，後來他自覺沒人在聽干脆直接閉上了嘴，心道反正他也不知道煉金術創造靈魂的原理，魔術和科學這兩個領域簡直互為黑箱。
會議盡可能快節奏地結束，魔術師和復仇者們迅速交換了意見，都覺得吉爾伽美什不是個善茬——無論是前兩次聖杯戰爭之中混亂邪惡的表現和如今強勁的實力來看，還是從九頭蛇這個令人一言難盡滲透率廣泛的組織來看。
「原來這次聖杯戰爭之中還有這麼多危險暗藏……」
戈爾德·穆吉克心有余悸：「愛因茲貝倫！我把令咒交給你之後就和這場戰爭無關了對吧？那你們盡快籌備移植令咒的儀式，我移交了令咒之後就回國！」
這地方絕對不是能長待的！太危險了！明明紐約是個國際化的大都市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恐怕不行。」
弗瑞局長聳肩：「起碼兩個月之內——在那些人造人們度過自己的余生之前，您已經被神盾局限制出境了。」
穆吉克：「……」
他頓時萌生出一種整個世界都在和他過不去的錯覺。
之後又是和聖杯相關的話題。
「伊芙莉雅。」
弗瑞局長又看向仍舊還在參戰的白發魔術師，這個名字總讓他想起資料當中「伊莉雅的替代品」這個令人頭皮發麻的生澀形容，但他還是皺著眉頭繼續說道：「考慮到九頭蛇的危險性，如果之後還將要進行類似今天這種情況的戰鬥的話，希望你能夠提前讓神盾局知悉，或者起碼通知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剩余身份不明的從者和Master應該還有三騎，如果你能夠有新的情報的話，也希望你能夠第一時間告知我們。」
他的身子向前探去，表情帶來明顯的壓迫感：「這已經不只是你們魔術師之間的爭鬥了，這涉及了整個紐約市的安危，更有可能波及到整個世界的安危。我們無法容忍九頭蛇或者是別的什麼來路不明的家伙獲取你口中具備巨大力量的物質，如果聖杯在你的表述之下是這種程度的危險存在的話，姑且——我是說姑且，我們容許你暫時持有聖杯。」
「畢竟直接破壞的話有可能會導致曾經冬木市的災難，以紐約的體量，會造成恐慌也說不定。」
史蒂夫·羅傑斯負責態度溫和一些地解說：「而且，我們也很擔心有人用聖杯去做危險的事情。」
「其實本來是需要要求你將聖杯直接上繳的。」
尼克·弗瑞皺眉說道。
「那不可能，如果讓聖杯這種級別的魔術造物落入普通人類的手裡的話，我們整個現代魔術科估計都會被魔術協會所彈劾的。」
伊芙攤手：「然後數量讓你難以想像的暗殺部隊就會直接出動，用你們的巫師小說裡能夠形容的各種各樣的方式都要回收聖杯，那群家伙可不會在乎這個過程之中會產生多大的犧牲……最壞的結果，是會造成整個神秘世界和神盾局的對抗。」
到時候，魔術協會，聖堂教會，一些離群索居的巫師，乃至於寄居在人類世界的一些魔法生物全部都會被徹底撬動，那所牽扯的勢力範圍和混沌程度就不是一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的了。
「就像外交事故。」
托尼·斯塔克總結道：「我倒是能夠想像這種情況。」
「那麼，不要用聖杯去做危險的事。」
尼克·弗瑞警告道：「像是之前你們家族想要做的一樣，讓所有的人類都獲得永生之類的，也絕對禁止去做。之後我會要求斯特蘭奇和你再簽訂一次魔術協議，保證這一次洽談的具體效力。」
「起碼在安穩的結束聖杯戰爭這件事情上，我們的目的一致。」
伊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臨走之前丟下最後一句話：「天體科的阿尼姆斯菲亞之前說他觀測到這次的聖杯戰爭很不簡單，但是又沒辦法好好闡述到底是怎樣的境況，畢竟他的術式能夠觀測到的未來也非常有限度。如果有新的消息的話，我會通知給你們的。」
「就像是夜晚看星星來預測命運那樣？獅子座處女座？」
托尼·斯塔克起身追了過去：「你要知道，一個科學家總得有點好奇心……」
史蒂夫羅傑斯接著離席：「我得去看看那些人造人們怎麼樣了。」
接著是娜塔莎，再之後是全程吊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克林頓·巴頓。吉爾伽美什的王之財寶給他帶來了非常強大的壓迫感，哪怕是兩公裡之外，他都有被瞄准的錯覺，因此直到現在都有些情緒低落。
很快，會議室裡就只剩下了弗瑞局長和斯特蘭奇這個實際上並不隸屬於復仇者聯盟的編外人員。
「怎麼，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弗瑞局長謹慎問道。同是魔術師的人如果鄭重其事肯定會有什麼關鍵的意見，他已經偷偷按下了手機的錄音按鈕。
「阿尼姆斯菲亞是魔術協會時鐘塔天體科的君主，是現存的君主之中對於人理延續或者是人類存亡最為關注的君主，沒有之一。」
史蒂芬·斯特蘭奇神色嚴肅：「他一直都致力於觀測未來對於人理產生威脅的因素，並且試圖提前規避這些因素，你可以理解為，他是魔術師中守望著世界的人之一，當然，我也是這些人之一……我想，這次聖杯戰爭確實出了什麼問題。」
他最初，認為無法觀測到聖杯戰爭的結局和無數個平行世界的可能性，是因為第二法和第三法之間的衝突，同等級別的魔法無法互相干涉；但阿尼姆斯菲亞並不是魔法師，他的魔術原本就是針對人理的窺探和守望。能夠讓他這樣的人也產生攝動，從而發出警告的事情——
弗瑞局長緩緩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會注意的。」
「不要貿然行動，也不要貿然告知他人。」
斯特蘭奇留下最後的警告，在傳送陣之中回到紐約聖殿：「現在的世界線就像是一張脆弱的紙，稍有用力地刮擦塗改，就會讓它有所破損。起碼當下，就先等待局勢再度明朗吧。」
「——我相信時鐘塔派遣的魔術師。」
會議室之外，幾個人圍坐一圈，將滿臉迷茫的人造人圍在中央。托尼·斯塔克上下掃描了半天，不得不承認從內髒結構上來講這家伙和人類真的沒多大的區別。
「他總得有個名字。」
娜塔莎說道：「要不然咱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他。」
「我們已經決定好了。」
伊芙說道：「齊格，取齊格弗裡德前面的那部分發音。」
「發音有點怪怪的。」
克林頓·巴頓評價道：「不過你們喜歡就好。」
名為齊格的人造人怯生生地看了看周圍的人，選擇了坐在伊芙和戈爾德·穆吉克的中間：只有前者不帶著奇怪的情緒看著自己，而後者作為制作了自己的人，他其實並沒有什麼憎恨的情緒。
就像這些人工智能永遠不會怨恨斯塔克。
可是其它人就對於齊格的這個反應覺得很扎心：看啊，他甚至還想和那個曾經奴役他們的奴隸主呆在一塊！現在已經是現代化社會了！
這個小可憐，他一定需要充分沐浴一下自由民主的空氣。
在史蒂夫組織了半天語言決定說點什麼的時候，齊格突然轉頭看向伊芙，小聲說道：「……剛剛離開的那個Caster，我覺得他之前的情緒不是憤怒……唔，以我被灌輸的知識來判斷的話。」
「——那種情緒應該叫作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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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是友軍，他只是在給自己加戲。
洛基是真生氣了，原因會在之後解釋。
齊格一開始就比別的人造人要通透一些，我也不知道為啥，但是反正FA是這樣的。
第40章
人造人和人工智能還是有異曲同工之處的:你以為他們只是在某個地方發呆愣神或者待機無所事事, 實際上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自我學習和迭代的過程當中。
就像你明明覺得齊格只是坐在原地發愣, 實際上他將在場的一切, 包括Caster先生形同口吐毒蛇的一長串發言全部都聽了進去，並且還基於自己的思考給出了判斷。
伊芙看向穆吉克：「……你們人造靈魂的那部分術式有改動嗎？」
穆吉克茫然：「沒有啊, 還是抄的你們愛因茲貝倫的煉金術。」
那為什麼這家伙出廠設置的情緒感知就這麼敏銳啊。
天色漸晚，對於齊格和他同廠出品的一系列人造人應該如何去處置是復仇者聯盟剩余成員的問題，伊芙站起身來表示自己該回工房了。
「沒問題吧？」
托尼·斯塔克挑眉：「如果被家暴的話可以一鍵911報警的，現代科技治這個特別有用。」
「得了吧托尼, 他們兩個隨便誰都能對付一整個警察局。」
布魯斯·班納聳肩：「而且你我都不那麼了解從者不是嗎。我看還是找機會趕快移植令咒靠譜。」
「令咒明天就交接。」
伊芙說道：「那麼，我要回去了。」
「這次不用我們送？」
托尼·斯塔克問道：「或許路上也有可能會遭到襲擊，而且你都說了Caster不擅長應對那個Archer。」
「面對的是那家伙的話，咱們每個人能做的都很有限。」
伊芙攤手：「你不如寄希望於我運氣好一點。」
托尼·斯塔克聳肩, 將其自動理解為「我自有辦法」：「那麼路上小心了我們的白雪公主。」
……Snow White……伊芙表情一垮，這家伙還真的是擅長起外號，愛因茲貝倫標志性的白頭發無論在哪裡都少不了吐槽。
不過明明真正的Snow White以雪白標榜的明明是皮膚來著。
回去的路上，伊芙還順便買了晚飯的材料。黃昏時分的紐約別有風貌，高聳的建築物反射夕陽的輝光，某種程度上而言造成了成片的光污染。這樣的折射場景其實也很適合布置大規模的陣地類型魔術術式，如果以光為媒介作為傳導的話，依照地脈的流動, 說不定也能起到什麼意想不到的效果……
拎著大包小包回到魔術工房的時候, 伊芙推開門, 就發現房間裡暗得異常。
窗戶全部都被關得嚴嚴實實, 窗簾也變成了遮光的材質——以Caster先生的實力做這種調整簡直輕而易舉——整個房間昏暗得如同換了個地方一般, 只剩下桌子上幾枚標識著魔力流動的寶石仍舊在暗中熠熠生輝。
「……Caster先生？」
伊芙試著呼喚：「晚飯吃奶油燉菜嗎？」
房間之中寂靜無聲。
「之前衛宮前輩教過我一些日式燉菜的做法……和食在這個季節吃感覺也不錯，就買了材料回來。」
魔術師將大塑料袋放在桌子上，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我也有帶焦糖布丁回來，你好像還蠻愛吃那個的。」
一陣沉默之後，房間的一角突然傳來壓抑著情緒的聲音：「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
伊芙有些迷茫，但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回答道：「Caster先生你好像情緒不好……我不太會安慰別人但是衛宮前輩說吃點熱騰騰的東西就會開心一些。如果你有別的想要吃的東西的話……」
「你是在愚弄我嗎？」
洛基猛然站了起來，恢復成年模樣的詭計之神頭發披散開來，整個人比伊芙高出不少，低頭俯瞰的時候表情尤為嚇人：「用愚蠢的中庭食物，或者是什麼不知所謂的憐憫或者同情？」
「……？！」
伊芙表情顯然當機了一秒，寫滿茫然。
「沒……啊？」
她想了想，實在是不明白到底為什麼Caster先生突然這麼生氣，果然除了女人為什麼生氣這種問題是世紀難題以外，神的心思也很難猜。
洛基咬牙切齒，說話的聲音帶著顫，他直接拎起了伊芙的衣領，伴隨著輕微的窒息感，伊芙可以感受到接觸著自己皮膚的那一小截手腕在微微發抖。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是什麼雷神索爾了對不對？」
回應這個提問的，是愛因茲貝倫家最後的人造人的沉默。
「聖杯戰爭的英靈召喚體系，會召喚出和每一個參選者有著聯系的英靈。就像是之前的拉□□之於歌劇魅影，也像是前一次的遠阪凜和Archer，再之前的間桐雁夜和蘭斯洛特……我看過你們的資料，幾乎每一個人和其對應的從者，都是有著極為相似或者相容的部分的。」
湖綠色的眼睛明明仿佛能夠噴出火來，眼眶卻濕潤得似乎下一秒就會有淚水溢出。
啊……齊格那家伙說得對，伊芙看著那雙眼睛，一邊迷茫一邊走神。
這確實是名為悲傷的情緒。
「……我曾經以為是因為魔術的天賦，或者是愛因茲貝倫家系對於盧恩的聯系這種理由，能讓你打開那個召喚的通路。」
詭計之神的眼眶發紅：「但是實際上是因為別的原因對不對？」
「是因為，你其實是個劣等的替代品，因為某個目的而存活的生命，憑空捏造的靈魂，已經失去存在價值的備用計劃，原本就不該活著的、應該死在培養皿裡的東西！對不對！你其實根本沒辦法召喚出任何一個你前代所共同戰鬥過的從者，無論是海格力斯還是那個伊斯坎達爾，真正度過光明磊落的一生的英靈根本不會回應你的召喚！」
——而我，和這樣的你如出一轍。
奧丁的聲音如在耳畔，振聾發聵。阿斯加德的金宮裡，他的驕傲曾經被揉得粉碎隨意丟棄，再踏上一只腳永遠不可回溯。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權利。
——你與生俱來的權利，就是死去！
情緒像是噴薄而出的潮水，或者是海底火山的爆發。洛基直接掐著衣領和脖子將魔術師整個提離地面，對方吃痛發出微弱的掙扎，但他現在已經顧不了這麼多。
「你說啊！」
兩雙眼睛的距離格外的近。顏色相反的兩雙異色瞳裡，倒映出截然不同的表情來。
「一直是用Caster來稱呼也是這個原因對吧！因為你知道你自己根本不可能召喚得出來雷神索爾！因為你甚至覺得這種謊言連拆穿的價值都沒有！因為！你覺得——」
最後的聲音，夾雜著哽咽。
魔術工房是魔術師最後的壁壘，黑暗的工房當中，伊芙覺得自己大腦當中的氧氣正在飛速流逝。她的手指尖迸發出一小串火花，裹挾著微弱的電流，但這點輕微的雷電足矣讓洛基手指一抖，將一直鉗制著的魔術師摔到地上。
一陣壓抑著的激烈的咳嗽，和脖子上肉眼可見的紅痕。
明明自己才是最倒霉的那個，但是伊芙看著Caster先生的表情，對方的樣子好像他才是受足了欺負和委屈。
「——你說得沒錯。因為我覺得，這和聖杯戰爭，都沒什麼關系。」
伊芙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神色依舊沒什麼太大的波動：「我想要贏得聖杯戰爭，你想要聖杯。除此之外，別的一切事情，都和這個目的沒有關系。」
「——你想說什麼？」
洛基看上去似乎稍微冷靜了一些，他強行扯出一個微笑，在黑暗之中表情就像是剛剛從地獄之中爬了出來一樣。
「不管你對於人造人這種生命體到底怎樣看待，我仍舊是這一次聖杯戰爭之中，最後可能獲勝的Master。」
伊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還殘留著觸痛和指溫：「愛因茲貝倫家系綿延了起碼兩千年，曾經為了重現第三法而殫精竭慮，說實話我並不算了解那部分的過往，因為沒有來得及被灌入那部分知識……不過關於聖杯戰爭我的了解還是很充分的，而且作為御三家之一，對於從者的了解也要比其它魔術師要多一些。」
白發的魔術師抬起頭來一臉認真：「Caster先生，只要你還想追求著聖杯，我就仍舊是你最為可靠的隊友。對我來說也一樣，精湛的魔術一定會引導這場聖杯戰爭通往勝利的那一端。」
「……即便我的大部分魔力都沒辦法用？」
洛基挑眉：「又或者，那個金發的小矮子曾經殺過上一個你？」
他是知道關於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的事跡的——倒不如說，在聖杯戰爭期間對上那位難纏的家伙，就算是中庭螻蟻升格而成的英靈，也確實足夠讓人頭痛了。
魔術師認真地點了點頭，那樣子讓洛基覺得她是不是因為迫於自己的威懾過度恐懼而導致認識不清楚……不過，那雙眼睛確實沒在說謊。
……她是真的想要靠這樣的一手牌打贏這場聖杯戰爭的。
詭計之神似乎是恢復了之前游刃有余的說話腔調：「說實話，如果你召喚出了真正的雷神索爾的話，可能就不會有現在這麼被動和麻煩了，不用自己爆發出魔力去對付歌劇魅影，也不用硬扛著那個齊格弗裡德的巴姆魯克，他一個人就能把這群烏合之眾徹底錘得粉碎。」
「……你很欣賞他？」
「不，一點也不，他就是個沒長腦子的傻子。」
洛基一撇嘴，迅速澄清：「智慧根本一丁點都不曾眷顧他。」
「可是聽你的描述他似乎很強。」
伊芙開始拆包裝，這場衝突似乎已經雷聲大雨點小地化解了。
「也不過就是很能打而已，別的方面都讓人難以忍受。」
洛基在伊芙帶回來的購物袋裡翻找了一圈兒，挑出布丁拿走，又將袋子放了回去，對著廚房揚了揚下巴：「你之前不是說要做什麼中庭的晚飯來著？現在快去吧，不要讓我等太久。」
結果，說是「不要讓他等太久」，看上去caster先生一秒都不想等待的樣子，他抄著手，一副「我就看看你能做出什麼東西來」的表情，站在廚房的一邊作壁上觀。
一個身高一米九的人站在這裡真的很占地方……不過伊芙沒能把這點抱怨說出來，她麻利地在腦內翻動衛宮士郎做菜的景像，有樣學樣地調用出來模仿。
煉金術師的手法不比常年浸泡在化學實驗室裡的研究員要差多少，做菜這種東西如果能夠精准地控制變量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會難吃……況且還有衛宮前輩珠玉在前，幸好當年吃了那麼多廚房邊角料還是有用的。
燉菜在鍋裡發出魯噗魯噗的響聲，切塊的食材上下翻滾，在奶白色的湯汁之中泛起蒸騰的熱氣。
等到空氣中彌漫起奶油燉菜的香氣時，洛基抻著脖子看了看鍋裡，又狀若無意地問道：「你拿到聖杯之後，既然沒有什麼明確的願望的話，有沒有想過要成為正常的人類？」
伊芙攪動著不斷翻起白泡的燉菜，迷茫道：「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想法？」
這一般不都是所羅門王之類級別的存在才能誕生出來的念頭嗎——
洛基翻了個白眼，拒絕解釋。
伊芙刷刷切著水果作為配菜：「而且我也沒有特別想要變成別的什麼東西……我覺得就作為最後的愛因茲貝倫，就很好。老師他是非常溫和的好人，凜和士郎他們也都過著非常熱鬧的生活，我非常喜歡埃爾梅羅教室，保持現狀就很好。」
這句話結束之後，她得到了詭計之神格外投注的一眼。抱著手臂靠牆的Catser沉吟片刻，問道：「如果是人類的話，你可以活得更久？」
「以你們的生命尺度來看，其實沒有多大差別吧。」
伊芙說道：「幾十年，一百年，人生不過百年，對你們來說，都不過是很短的一段時間尺度而已。」
雖不至於說是朝生夕死，但是仍舊太過短暫了。
「——說的不錯，反正都是轉瞬即逝的生命。」
等到兩個人都在餐桌之前坐下之後，洛基才後知後覺一般發出這樣的感慨。
無論是穆吉克的那個人造人，還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又或者是整個中庭多得有些誇張的人類……這群家伙似乎都沒有怨懟過自己的命運，接受得速度之快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一定是因為，這群目光短淺的螻蟻，從來都沒有見識過真正好的東西。
※※※※※※※※※※※※※※※※※※※※
基妹覺得能夠建立召喚通道是因為命運的相似，但是明明大家一樣慘憑什麼你還這麼坦蕩。
第41章
晚飯在輕微的尷尬和沉默當中度過。
洛基絕口不提自己之前的情緒失控, 而伊芙考慮到「不要在凜前輩不高興的時候觸霉頭否則會死的很慘」這個鐵律, 謹慎地閉上了嘴。
直到把空的碗碟都丟進洗碗機打開開關之後, 洛基托著下巴看著嗡嗡作響的機器，率先開了口：
「對於那個吉爾伽美什, 你怎麼看？前兩次的聖杯戰爭之中，這家伙幾乎都可以稱作是最強戰力了，如果說你和伊莉雅斯菲爾的魔術回路與實力接近的話……我是說，哪怕那家伙因為不明原因縮水成了一個金色的矮子, 實力應該也不會跟著縮水太多才是。」
「好在現在無論是第二法的魔法師還是復仇者聯盟都還算站在我們這邊。」
伊芙說道：「他在概念上能夠知道一切想要知道的東西，包括從者的真名，魔術遮蔽等等……不過第二法也能夠起到類似的作用。阿尼姆斯菲亞和斯特蘭奇都曾經說過如今的未來是一團看不清楚底細的漿糊，現在這樣對於咱們來說反倒是好事, 遇到強敵先把水攪渾比較容易讓魔術師來施展。」
「哇哦，一個標准的魔術師發言。」
洛基聳肩：「不用被迫光明正大的打贏對方真是太好了。」
伊芙：「……到底是什麼給了你這種錯覺？」
肯尼斯·埃爾梅羅就已經是慘痛的先例了，只要參加聖杯戰爭，陰險詭譎和各類暗藏招式不計其數，只恨自己不能把大腦分成八塊分別進行演算，怎麼還會有人嫌計謀少。
洛基攤手，索爾就是這麼莽撞的一個人，而幸運或者不不幸的是, 這個莽撞的大塊頭是他哥：「大概是因為我人生中的一大半時間都要學著習慣這種生活方式——低效率又麻煩, 而且還危險。」
現在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用魔術來進行戰鬥, 放飛自我地使用各種各樣的術式和詭計, 即便是用魔眼控制對手也只會被稱贊「精湛的技術」而非「不上台面的小把戲」, 這樣的體驗讓洛基都覺得有些新奇。
魔力的限制當然是另一種層面上的枷鎖，但是好在可以依賴大源魔力（Mana），迄今為止給他帶來的影響並不算太多。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以為中庭的戰士們也和他哥一樣，屬於那種肌肉的運動速度比腦神經要快的類型，就比如復仇者聯盟為代表的一干人等，以那個美國隊長最為誇張，光輝正義得簡直辣眼睛。
他看向伊芙：「你們魔術師都這樣？」
「怎樣？」
「唔，我是說，為了贏能做出各種，唔，大多數人類的眼裡不那麼光明正大的事情。」
洛基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比如制作出一大批的人造人來給一個從者提供魔力，或者像你這樣提前就給地脈的管理人打招呼而不是獨立參賽。」
伊芙扶額：「迄今為止聖杯戰爭裡按你說的想要光明正大打贏聖杯戰爭的人裡我只見過我老師一個人，他能活到現在純粹是因為當時自己年少無知實力太弱導致群雄爭霸的時候大家都忽略他了。」
總之……能贏就好。在這種目的之下，吐槽自己的恩師年少無知確實算不得什麼大事——韋伯·維爾維特能夠在當時那個凶險的境況中活下來，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運氣的因素。
對於「能贏就好」這種簡單粗暴的直線思路，魔術師甚至踐行得比詭計之神還要直接。
用熱騰騰的奶油燉菜填充了胃袋之後，伊芙從包裹裡翻出了來自斯塔克大廈的一次性醫用注射器，將反射著金屬光澤的針尖對准了自己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在徹底扎進去之前，洛基開口提問：「你這是要做什麼？讓我猜猜看，又是什麼愚蠢的米德加德風格的魔術？你們的魔術裡但凡想要有點威力，幾乎沒有一種不會對身體產生傷害，果然不愧是螻蟻作風。」
貧瘠的地脈和低劣的魔力適應性，確實締造了這種不擇手段和在傷痛的廢墟之上索求力量的魔術師思維。極端的資源匱乏容易使人變得鋌而走險，中庭人原本和魔術的距離就不算緊密，這樣的教育模式沿襲幾千年以後，能夠誕生出如今這種他看來有些畸形的魔術師體系，想來也不算太過稀奇。
就像大家都覺得約頓海姆是一片寒冰覆蓋的不毛之地，而生活在這裡的冰霜巨人形像曾經一度被用來恐嚇半夜睡不著覺的孩子。
「啊，保留一點擁有魔力的血液。」
伊芙停下手中的動作：「緊急情況下比較方便攝取魔力，而且Caster先生你調用大源也很不方便吧？如果自己的魔力一點都沒法用的話……」
雖然洛基一直都表現得游刃有余的樣子，但是在迄今為止的戰鬥之中，一直都在避免使用阿斯加德的大規模術式。
「這可真是個——等等。」
洛基覺得情況並不簡單：「攝取魔力？攝取？怎麼個攝取法兒？這些血是給誰的？」
他發出了質問三連。
「給你啊。我的話如果短時間的魔力匱乏，可以用多重元奏加持之下的術式來解決，但是你的話，沒有打火石是沒辦法燃燒起火焰的吧——就算你的柴薪很充足。」
伊芙看上去格外理所當然：「直接喝就可以了很方便的，為了防止血液凝固我還要了抗凝血劑，如果你想要調整一下口感的話還可以換成檸檬汁。」
想到檸檬汁摻和血的味道，洛基干嘔了一下，開始後悔自己不應該吃這麼多的奶油燉菜。他睜大了眼睛瞪著一臉理所當然的伊芙：「憑什麼要我喝這個？你不嫌惡心嗎？」
……這神好挑剔啊。
不過這些天裡的觀察來看，這種挑剔看起來已經浸透骨子裡了，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伊芙慢吞吞地提醒：「閣下，勞駕，魔力傳遞的方法目前就只有這麼幾種，我已經挑選了你接受度最高的一種方式了。」
原本魔術回路就是用來封裝魔力的裝置，人類的魔力一旦流淌到外界，就會自動融入大源（Mana）之中徹底消散，能夠存蓄魔力的介質當中，血液算是最為穩定的一種——時鐘塔裡也有些家道中落的貧窮魔術師靠售賣溶解了魔力在其中的血液來維持生計。
所以說到底還是Caster先生的問題嘛，要是能夠自由地使用他自己的魔力的話，問題就不會這麼麻煩了……伊芙有一搭沒一搭地想到。
詭計之神陷入了糾結當中。
他當然知道，這個白發的小姑娘說得很對，畢竟寶石魔術不能解決一切問題，讓魔力先流通到寶石裡再從寶石裡轉移到自己體內，多了一道工序折損的浪費也很嚴重，只能夠作為應急之選，更加高效的方式還是直接釋放寶石之中的魔力和鐫刻在寶石魔術之中的術式，再考慮到寶石魔術的資金成本……
洛基眨了眨眼睛，既然是一個家族的最後繼承人，那這個中庭螻……螻蟻都算不上的中庭人造人，其實應該還挺有錢？
不過，又要考慮到對手是那個吉爾伽美什，就算對方已經變成了一個金發矮子，那也不會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應該將更多可堪使用的力量留在對付吉爾伽美什的時候使用，再者，Rider，Berserker和Lancer還消息不明，不能保證這三騎從者之中不會誕生什麼不好對付的家伙……
洛基在理性上自己說服了自己，而感性上，喝血還是很難令人接受，他從來沒有過魔力匱乏的經驗，九界第一的術師就算被索爾和他的小伙伴們笑話使用些「不上台面的小計倆」，實際上這群人對於他的魔術和詭計仍舊很是忌憚。
……這種行為讓他在某些意義上和阿斯加德小孩子睡前故事裡的怪物聽上去更像了，瞧瞧，靠別人的血液汲取力量什麼的，無論怎麼想都非常的反派。
雖然他自己本身就喜歡拿著反派的劇本，但是這也太過分了一點。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個冰霜巨人就已經很令人難以接受了，如果再加上茹毛飲血的人設的話……噢奧丁啊。
如此龐雜的思維實際上只在詭計之神的腦子裡運轉了片刻，他以審視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番手持針筒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始抽自己血的人造人魔術師，直到看得對方有些心裡發毛：
「怎麼了？你要是實在接受不了的話，其實也可以商量的，比如咱們可以考慮一下怎樣更加高效率地利用地脈和大氣之中的魔力，如果是要對方施加了魔術結界的話，就用寶石的力量，唔——」
下一秒，喋喋不休的魔術師得到了一個充滿嫌棄的吻。
或者說，這連親吻都算不上，只能說是單方面對於魔力的掠奪。
反正中庭螻蟻生命短暫，轉瞬即逝，等她死了之後就沒人知道這點丟臉事了，好在人造人的生命比尋常人類還要打折扣，那麼這家伙一定會死得更快。
這可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洛基的一只手托著魔術師的後頸，對方的脖子上還有自己剛剛情緒失控留下的掐痕。魔力彙聚成涓流，一點一點流淌進他自己的身體當中，就算分量和他自己原本的魔力量相比簡直不堪一曬，但是起碼能夠保證在突然遭到戰鬥的情況下能夠有最為基礎的應付手段。
白發的魔術師垂著雙手，像是斷了電一樣一動不動，只是機械地傳遞著魔力，盡可能地調用著自己魔術回路之中殘存的力量，看起來就像是個合格的……中庭的那什麼東西，充電寶一樣。
詭計之神嫌棄地皺起了眉毛。
這讓他心裡莫名覺得更堵，對方這個如同機器一般的反饋讓他萌生出一種被輕視和冒犯的錯覺。於是他充滿惡意地延長了這場單方面魔力剝奪的時間，直到松開手的時候，魔術師因為缺氧而激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你幾乎占用了我所有回路的一半左右的魔力。」
伊芙一臉的怨懟：「現在根本不需要用掉這麼多吧，而且也沒必要一次性的……我是說，你總不能讓我因為缺氧死在聖杯戰爭當中，這就真的刷新了聖杯戰爭愚蠢死法的記錄了。」
洛基高高揚起下巴，表情倨傲不置可否，似乎對方問了個格外愚蠢的問題一樣。
伊芙：「……」
不得不說和凜前輩，好像啊。雖說性別不一樣但是某些特性真的和凜前輩好像啊——她頓時萌生出一種當年衛宮士郎前輩一般老父親一樣的無奈感。
伊芙：「而且其實你現在也根本不需要這麼多魔力，明明咱們是在魔術工房裡可以利用地脈的力量來進行轉化……」
她剛剛試圖抽血只不過是想要存儲一下啊！
洛基語氣輕慢地反諷：「所以明明這是你口中『米德加德魔術師常見的魔力交換手段』，結果你居然連換氣都不會？」
伊芙不甘示弱：「因為我平時根本不會缺乏魔力啊！埃爾梅羅教室裡的學生都是時鐘塔之中的佼佼者，除卻不算是正式魔術師的格蕾以及掛名的魔術使衛宮前輩以外，所有人都獲得了祭位（Fes）及以上的位階，每個人在魔術回路和魔力運用上都不至於需要額外補充的！」
不少人曾經斷言，如果將整個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一齊動用起來的話，會成為足矣顛覆當前魔術界的一股力量——當然，自家老師並沒有這種念頭就是了。
「你那個老師明明水平不怎麼樣。」
洛基對於伊芙口中的埃爾梅羅教室不屑一顧，他在聯通魔術師的夢境當中對於那位實力連三流都攀不上邊的魔術師有著精准地定位：「魔力只有一丁點，需要蓄長發和使用加了料的雪茄來提升魔力的存貯，渾身解數都加起來也不過如此。」
「埃爾梅羅老師擅長的地方是知識啦——」
伊芙在涉及老師的地方總是難得認真，一改以往那種「出了聖杯戰爭之外別的都無所謂」的態度：「他就是天生的魔術回路比較稀少，但是對於魔道的執著和對於知識的熱忱，是不輸給任何人的。」
哦。好吧好吧。
洛基決定不在這種不值一提的地方爭辯，他簡明扼要地闡明了自己的觀點：「這不重要，總之，我絕對不喝血。這是底線。」
第42章
既然Caster先生這麼堅持, 伊芙也只能把針筒和抗凝血劑重新收了起來。
「我明天應該會去找穆吉克移植令咒。」
伊芙問道：「你要跟著一起去嗎？只有斯特蘭奇先生的話, 我總覺得移植的過程不會很友善。」
「那個二流術師的話……呵。」
洛基冷哼一聲：「不過我為什麼要去增加你限制我的籌碼呢？我才不去。」
「我又沒用令咒強行讓你干什麼。」
伊芙非常無辜：「唯一的一劃用掉是為了從吉爾伽美什手裡脫困, 而且那次如果再晚一點機會的話說不定就要出人命了。」
「這可是達摩克裡斯之劍。」
詭計之神顯得意味深長：「能夠制約自己的力量掌握在人類的手裡任誰都會覺得難以接受的。」
「……明明前代的從者們都接受良好的樣子。」
魔術師小聲嘀咕，在洛基探究的目光投來之後, 老實地閉上了嘴。
「……行吧，那我明天自己過去，如果出什麼問題再聯系你，反正現在咱們的視覺都聯通著,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聽力通路也可以打開。」
伊芙妥協道。
洛基眨了眨眼睛，瘋狂暗示：「如果你願意簽一個簡單的魔法契約的話，說不定我就可以跟你一起去舉行令咒移植的術式，那個穆吉克家的胖子也不至於被迫砍掉自己的手。」
噢天哪他居然還記得那個家伙的姓氏, 在米德加德待久了之後，自己跌腦子裡果然裝進去了一一大堆冗雜無用的垃圾信息，等到聖杯戰爭結束之後，一定要好好清理一下才行……
「什麼契約？」
伊芙迷茫道：「和從者簽訂魔術契約是有效的嗎……啊對喔，你不是普通的從者來著，是當下就活著的神祇。」
那麼條件就是成立的了，但魔術師很快就又想到了另一個難題：「可是這樣的話你就要告知我你的真名，你其實不是很願意說的對吧？我之前是考慮到你的原因所以才一直稱呼Caster……」
「啰嗦。」
洛基催促道：「你先寫你自己的名字, 然後讓我來做最後的簽署就好了！」
伊芙點點頭, 這樣也好。
她展開一張羊皮卷, 手指停在了第一行的位置：「協議內容寫什麼？」
「我說你寫。」
洛基坐在伊芙的對面, 手指尖點了點羊皮卷：「第一條, 絕對禁止使用令咒干涉契約者的自由意志。」
伊芙：「……」
上來要求就這麼尖刻的嗎。
洛基繼續說道：「第二條，禁止用令咒致使從者自殺之類的行為。第三條，禁止使用令咒命令自殺式襲擊的手段，第四條，禁止用令咒命令犧牲自己保全他人的命令……」
伊芙：「……後面的幾條都還算正常，但是第一條指向性太過寬泛，這實在是……」
洛基挑眉：「你果然心裡有鬼！不然怎麼會不願意簽署！等到咱們兩個面對戰略性抉擇的時候，我千年的經驗肯定比你這種剛從培養皿裡爬出來的家伙要來得深刻……」
伊芙艱難道：「不，我是說，我的魔力，支持不了範圍這麼寬泛的魔術契約。我不知道你們神的約定都是怎麼締結的，我已經是人類當中最優秀的那一批魔術師了，這真的不是我故意不簽。」
洛基：「……」
行吧。他勉強想道，米德加德的魔術師可真是麻煩，魔力低微，術式繁瑣，而且能夠支持的契約內容也大大受限。他用勉為其難的語氣伸手敲了敲羊皮紙：「那就寫剩下的這幾條，總之，我想要活著拿到聖杯——也是明確一下咱們仍舊還在一個陣營裡。」
魔術師非常順從地伸手劃過紙面，羊皮紙上隨著指尖掃過依次浮現出漂亮的花體字來。伊芙在最末尾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仍舊是長長的一大串，以維爾維特這個魔術刻印的名字結尾。
洛基瞥了一眼那一長串的「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維爾維特」，問道：「你們的魔術名是契約起效的楔子之一？因為背負著魔術刻印和魔術源流所以無法背叛自己的術式出典？」
「唔，類似心理暗示一樣的東西吧。」
伊芙解釋得很是穆棱兩可，但這並不影響洛基了解其中的原理——中庭魔術師的力量來源幾乎絕大多數繼承自魔術刻印和魔術師家系，因此以家系和刻印為楔子所謄寫而成的契約會抑制住一個魔術師幾乎全部力量的源流來，而背離了諾言的結果就不言而喻。
洛基接過謄寫著魔術契約內容的羊皮卷，手指放在落款處，遲遲沒有寫下名字。
——作為伊芙魔術名的對應，在這個術式的作用之下，他也需要寫下屬於自己的名字。
他曾經在阿斯加德的大殿上聲嘶力竭地質問過的問題，如今似乎又帶著沉默回到了他的手指尖。現在不會再有奧丁或者是索爾來對於自己的身份做出任何評判，母親亦不會溫柔地站在身邊，他所面對的是一張羊皮紙，和紙面之下術式陣列整齊的契約符文。
魔術是不會背叛人的，魔術是這世界上最為冰冷又理性的東西，它是知識的一部分，是只講道理毫無溫情的由一個又一個術式所堆砌而成的智慧的堡壘。
而米德加德的這個魔術，它要寫下屬於自己最為本質的、根源的名字。
詭計之神的手指尖停在落款的那一處，遲遲沒有寫下哪怕一個字，直到伊芙等了半天露出疑惑的目光為止。
「這個契約書我就先收下了，會在合適的時候讓它生效。」
洛基狀若無意地將羊皮卷卷成一卷收了起來，但仍舊迎來了魔術師懷疑的目光。
「……你不會想要篡改協議內容吧。」
伊芙謹慎道。
「那你最好祈禱我沒有產生這種想法。」
詭計之神拿著羊皮卷揚長而去，得意地一回頭，卻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惱怒表情。
「……你的情緒模塊是不是有問題。」
洛基覺得很不可思議：「還是說你在被制造出來的時候，施加了什麼稀奇古怪的限制或者詛咒。」
一般人這種時候好歹應該像征性的生氣一下的吧？
「這和聖杯戰爭又沒什麼關系，而且我本來也不打算用令咒做那些事。」
伊芙看上去振振有詞：「令咒的本質是提供大量魔力的強約束咒縛，其能夠調用的魔力甚至可以直接讓一個從者現場解放寶具……對你而言，就算沒有寶具解放這麼一說，短時間內恢復巔峰時期的戰鬥力也是可以達到的。」
「雖說是口頭承諾，但是我可以承諾，這些令咒只會用來在戰鬥的過程中進行增幅。」
魔術師看上去信誓旦旦，滿臉的自信，似乎真的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漂亮地贏得聖杯戰爭一般。白發和寬大的兜帽之下，脖子上的一道紅痕看上去清晰可見。
又是這種眼神。
明明眼睛的顏色完全不一樣，和索爾那雙令人厭倦的藍色眼睛完全不一樣。但是那種「一切都會好的」的無畏神色，還是如出一轍地讓人惡心。而且如果是索爾的話，還可以判斷為這是沒腦子的家伙所迸生出的缺乏考量的妄想，可是作為一個魔術師的話，不可能會做出徹底欠缺考慮的判斷。
所以說，米德加德的魔術師果然都很有問題！
洛基倒退兩步，狠狠地摔上了臥室的房間門，讓站在客廳裡的伊芙頓感迷茫：他到底為什麼又生氣了。
伊芙感覺遠在美利堅的領土之上，她仿佛再次重新直面了埃爾梅羅教室的經典問題三連，凜為什麼又生氣了，露維婭為什麼又生氣了，她們怎麼又吵起來了。
房間裡，洛基在羊皮紙上迅速寫下了「洛基·勞菲森」這個名字，紙面閃過一道橙黃色的光，魔術契約並沒有成立。
無論從什麼角度上來解釋，這都證明了，這個名字並非他自己在靈魂層面上所認可的真名。
但是，洛基·奧丁森這個名字，他完全不想寫。
詭計之神煩躁地在房間裡轉了幾圈，到最後也沒能想出什麼讓他自己心情好一些的辦法來，最終黑著一張臉打開房間門，抬手召喚來一團水，劈頭蓋臉地對著迷茫的某人澆了下去。
伊芙：「……？？？」
What the f……
「你干什麼？」
魔術師如臨大敵，舉起手中的寶石倒退兩步：「有話好好說，我可沒在契約書裡作假啊。」
洛基抬起下巴嫌棄地笑了笑，看向沙發上的毛毯和枕頭，這幾天裡魔術師讓出了臥室一直都是蜷縮在沙發上睡覺。他衝著伊芙徑直走過去，一只手按在對方的頭頂，施了個簡單的烘干咒。
對方沒有躲避，腳跟站得及穩，一派紋絲不動。就仿佛是如果那個烘干咒換成了奪魂攝魄的什麼魔術，或者精准的殺人技法也一樣。
——今天的試探已經足夠多了。
詭計之神微不可察地萌生出了想要嘆氣的衝動。這不是信任，他想，信任應該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東西，這倒不如說是自信。相信他們作為利益共同體一定能夠獲取聖杯戰爭的最終勝利，掇取那萬能的願望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魔力之釜。
他推開自己的房間門，指了指沙發上的毛毯和枕頭：「搬進來吧，在一個工房裡做兩套防御術式反倒還麻煩，空出客廳的位置能夠做不少的隱蔽或者是攻擊的手段了。」
魔術師肉眼可見地眼前一亮，似乎是對於這個安排非常滿意。
「那麼接下來請多關照，Caster先生。」
第43章
等到床的另一邊因為體重陷下去一塊的時候, 洛基開始後悔了。
他都沒問這家伙睡覺是不是足夠安靜, 人造人進入休眠狀態就和機器人斷電是一個道理嗎, 這家伙在做完了客廳防御術式的簡單布置之後就一聲不吭地抱著枕頭進來，連點多余的反應都沒有, 該死的……
米德加德的魔術師，嘖。
他卷著被子背對著房間門，一聲不吭。伊芙攤開自己的毛毯抖了抖，蓋在身上, 掏出手機開始給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們回消息。
[您已加入：聖杯戰爭情報交互群]
伊芙：「……」
她點開詳細信息看了看群主的個人資料，不出意外地是尼克·弗瑞。聊天軟件是斯塔克工業內部OA的演化版本，據說是數據加密的局域網，到底是為什麼自己遠在紐約郊區也能夠連得上, 那就不是自己能夠了解的範疇了。
「這是科技的力量。」
那個托尼·斯塔克曾經得意洋洋地表示：「反正是為了紐約，多做點努力又算得了什麼呢。」
雖說是表示謙虛的用詞，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要是人類真的有尾巴的話，這家伙的尾巴都已經要翹到天上去了。
[托尼·斯塔克：噢你終於肯加群了，我還以為你沒看到我們發給你的邀請信息打算打個電話來通知了呢！]
[史蒂夫·羅傑斯：斯塔克說建個群比較方便大家一起溝通相關的情報。]
[娜塔莎·羅曼諾夫：順便你的名字已經被改成了自己的真實姓名，那位Caster先生不需要加群嗎？他看上去總是有點孤僻的樣子，當然, 在魔術方面驚人地精湛。雖然我不懂魔術, 但是仍舊可以看出這一點。]
[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維爾維特：他睡了, 還有能幫我直接改名字叫『伊芙』嗎, 這個太長了看起來。]
[托尼·斯塔克：沒問題。]
[布魯斯·班納：真不敢相信在面臨生死危機的時候你們居然還能踏實地安眠, 要是我的話估計會陷入失眠的。]
[伊芙：……然後由於太過焦慮精神不安定導致被別的魔術師詛咒而死？魔術師的精神狀態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個人實力，況且現在我的工房可以扛住在途的核打擊，我是說就算真的遭受那種級別的災害也能夠全身而退想辦法逃跑。]
[史蒂芬·斯特蘭奇：反正也是空間魔術範疇，沒什麼值得稀奇的。你們幾個別閑聊了，說點兒正經事。]
[戈爾德·穆吉克：所以為什麼我都已經戰敗退場了還要出現在這裡……]
[娜塔莎·羅曼諾夫：因為人造人的安置問題還沒有解決。昨晚大家也只是解決了這些人造人的名字而已。]
[戈爾德·穆吉克：我起名字起得很認真了好嗎！]
[尼克·弗瑞：行了，說說關於Archer的情報吧。伊芙你是不是見過這個人？我看他好像是認識你的樣子。]
[伊芙：一般從者是不會保留之前聖杯戰爭的記憶的，但是也有例外。吉爾伽美什的情況比較復雜，他如果真的想知道什麼的話，也可以通過全知全能之星這個術式來發動。真要說的話，上一任愛因茲貝倫的家主就是在聖杯戰爭之中死於吉爾伽美什手裡。]
[尼克·弗瑞：噢，很抱歉，我是說，節哀。]
[伊芙：別在意，我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上和那位前代說過話。我只是……我只是總覺得，那位Archer似乎並沒有對我抱著太大的敵意。]
[布魯斯·班納：伊芙你中了混淆咒了嗎？但是你差點暴斃當場……這還叫沒有敵意嗎。]
[娜塔莎·羅曼諾夫：我猜伊芙是想說，如果那位英雄王下手更快一些的話，她根本就不會有使用令咒想辦法逃脫的機會。]
[伊芙：就是這樣。而且之前在窺探那位『拉□□先生』記憶的時候，我其實已經有一次和吉爾伽美什的短暫接觸了，那個時候在別人的腦海裡對我進行攻擊其實也是很容易的事，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史蒂夫·斯特蘭奇：或許是因為你逃得比較快？]
[伊芙：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其實不用特地喊我的名字的。而且……我不認為那個吉爾伽美什會考慮到顧及某個人類的身體健康而選擇不把戰場放在那裡。]
如果真的在那家伙的腦子裡開始神仙打架的話，可憐的拉□□先生一定會死於非命。
魔術師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按得飛快，一句一句回答著復仇者聯盟成員們的提問，直到手機被另一只手抽走為止。
伊芙轉頭：「……？」
洛基冷笑了一聲，把手機的聊天記錄從後一直翻到最開始：「你就是這樣和一大群烏合之眾一起討論怎樣進行下一步計劃的。」
「你不是睡了嗎……」
伊芙看到洛基翻了個白眼，趕緊又補充道：「我是說，既然他們願意解決吉爾伽美什和他的Master的話，少消耗一些咱們的資源是好事。畢竟接下來正體不明的從者還有三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比較期待那三騎能夠和吉爾伽美什先發生衝突。」
「那既然你有精力祈禱這件事情的發生的話，為什麼不主動做點什麼來促成它呢？」
洛基一抬手，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來，重新落回伊芙的手中。
「主動促成？」
伊芙迷茫道。
「那家伙看上去似乎也沒有立刻就要殺死你的意思。」
洛基說道：「當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完全沒有想要暫時結盟的念頭。也就是說，對方只是試探，並且如果他和他的那位Master關系足夠好的話，或許這是為了避免直接戰鬥而選擇收集情報回去制定計劃。他對你，或者說愛因茲貝倫非常了解，這是我們目前的劣勢之一。」
「既然如此，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就足夠簡單了。我們把吉爾伽美什的情報也散布出去，用足夠隱秘但是能夠讓其它Master察覺到的形式——將戰火引導到他們的身上。」
洛基翻了個身，一只手撐著腦袋，愉快地彎起嘴角：「這正是我擅長的事情。」
「那就交給你了。」
伊芙毫不猶豫：「我對這些不太了解，如果Caster先生你很擅長的話真是太好了。」
洛基：「……」
他不知道這是今天的第幾次想要嘆氣了。
這副直接甩鍋的樣子真的和他哥一模一樣，糟心得讓人長皺紋。洛基扶額，他真的很想強調這種事情自己不管不顧全權交給別人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但是每次這種話想要說出口的時候，生活的經驗就會預先提醒他說了也沒用。
如果是索爾，就會眨巴著他的眼睛表示，沒關系啊你是我弟弟反正你更擅長這些那就由你來嘛，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神色白痴得讓人想要給他一刀醒醒腦子。
而如今某個智商足夠的家伙看上去也不遑多讓，仍舊會擺出一副「沒關系我們是一伙的」的態度，在危險的邊緣反復橫跳。
人造人的生命力顯然比起索爾要差上不少，附加了切斷效力的小刀造成的貫穿傷估計會直接緩慢地奪取整條命。洛基的目光在自己手心驀然出現的小刀和對方仍舊留有一道紅痕的脖子之間來回竄動了好幾回合，最終雙手一攤，伴隨著一道綠光，匕首又消失在了手掌中。
很好，你又逃過一死。
二度「差點沒命」的魔術師絲毫都沒有在生死邊緣反復摩擦的自覺，伊芙在手機上又回答了幾個關於聖杯戰爭的問題，隨後就將話題引到了人造人的安置上。
[布魯斯·班納：就目前的體檢報告來看，有一部分人已經出現了內髒衰竭的早期征兆，這個能夠用現代醫療手段來進行治療嗎？]
[伊芙：說實話我不清楚，因為之前沒有人嘗試過這種做法。不過這種衰竭是由魔術回路導致的，原本不適用於魔力的身體被強行做出了魔術回路並且不斷從體內提取魔力出來，這原本就會對魔術師產生符合，況且穆吉克那個糟糕透頂的煉金術本身很……]
[戈爾德·穆吉克：我都說了我盡力了！]
[布魯斯·班納：你之前不是說魔術回路是你們魔術師使用魔力的通道，也算是魔術師的力量之源嗎，為什麼還會對人產生這麼大的傷害。]
[伊芙：力量伴隨著風險，自古以來就是如此。穆吉克家系制造的人造人本身身體狀況就非常欠佳，貿然提取出魔力的話，造成的負荷太大了。]
[史蒂芬·斯特蘭奇：別說別人，你兩次來到復仇者聯盟大廈的時候都伴隨著失血和魔術回路過載的並發症狀。雖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麼魔術，但是這也太過了。]
[伊芙：畢竟是一生只有一次的聖杯戰爭嘛（表情包）]
[娜塔莎·羅曼諾夫：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
一期一會這種描述雖然足夠風雅，但是放在你死我活的聖杯戰爭上就顯得格外令人一言難盡了。
[克林頓·巴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理解這句話的，但是我看著總覺得像是參加完了就會死的樣子……]
[史蒂夫·羅傑斯：注意言辭！你不能這麼說！]
伊芙正打算繼續回話，就發現原本已經闔上了眼睛的洛基又湊了過來，皺著眉頭盯著手機屏幕，一臉探究。
「怎麼了？」
魔術師問道。
兩個人的距離格外接近。
洛基伸手指了指伊芙之前對於人造人和魔術回路的解釋：「你應該也適用於這個規則吧？地下室裡那些人體罐頭能有兩個月的時間，你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伊芙沒有正面回答這個話題。
人造人是非常精密的煉金術產物，就連她自己，也沒辦法給出一個明確的時間界限來。白發的魔術師沉默片刻，舉了個例子：「第四次聖杯戰爭時的參賽者之一，愛麗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她如果不在聖杯戰爭當中戰死的話，在余生當中盡量避免使用魔力，應該能夠存活到相對人類三十到四十歲左右的年齡。」
洛基啞然，這個太多短暫的時間，對他們來說太過單薄。
而且四十歲是一個太過於樂觀的預測，實際上，多元重奏體系下的魔術，都在過度地消耗著這個人造人的生命力。
是力量也是傷害，是知識也是枷鎖。魔術原本就是這樣的東西。
「你就沒想過要用這點兒日子干些別的事情？」
他不禁問道：「非要把自己轉瞬即逝的人生消耗在聖杯戰爭裡？」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來參加這場聖杯戰爭的話，最佳的人選就是我了。」
魔術師仍舊沒有直面回答：「埃爾梅羅老師雖然一直都很想要親自參與，但是如果是他的話很大可能會死……剩下的人裡，考列斯是弗爾維吉家的繼任家主，他姐姐缺乏對於弗爾維吉魔術刻印的移植適應性，強行移植魔術刻印會導致雙腿殘疾。至於凜和露維婭，她們現在早就已經過上了魔術師意義上的平靜生活，雖然他們也有意向參加，但是實在是……」
「所以，你們整個教室，決定丟出一個非親非故沒有親人父母甚至連人類都不是的小可憐來負責結束這場鬧劇？」
洛基挑了挑眉毛：「看來你們這個教室挺不怎麼樣的。」
和阿斯加德一樣的冠冕堂皇又一言難盡。
「不是這樣的。」
似乎涉及埃爾梅羅教室總能夠觸及魔術師的痛腳，伊芙下意識就想要反駁：「我是因為個人意志想要來參加聖杯戰爭的。」
「那個鐵皮罐頭的人工智能也是根據個人意志想要幫助他的制造者的。」
洛基對於這點掙扎不屑一顧：「你怎麼能確定你自己的想法不是被別人所設定好的？畢竟人工造物的生命，有各種各樣的局限性也是很正產的事情。」
「因為我是這些人當中最適合參與聖杯戰爭的那一個。」
伊芙說道：「並不是因為我無親無故，埃爾梅羅教室的各位對我來說就像是家人一樣。但是作為一個愛因茲貝倫——我的存活率確實會比其它人要高一些，我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在這場戰爭裡……」
洛基不屑一顧：「之前的一千年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總之他根本不信，要不是自己撞破了冰霜巨人的身份才意識到那些從小到大的偏頗都事出有因……阿斯加德的王位上從最開始就刻著索爾的名字這點也不至於讓人這麼難以接受。
「你們二人都是天生的王者，但是王位只有一個。」
當年奧丁確實是這麼牽著自己和索爾的手說的，但是當年那個年齡，他和索爾都只能把這句話理解半截。不幸的是索爾聽進去了前半句，為他們都是「天生的王者」而感到驕傲和雀躍，自己卻聽進去了後半截，從小就明白了總有一天自己要和那個金發的兄弟在王位之前一較高下，而令人遺憾的是，就連他自己，都覺得索爾的贏面要大得多。
索爾他從小就驍勇善戰，力大無窮，性格雖說有些粗糙，但總能有辦法贏得大家的喜愛。相比之下，鑽研魔術在阿薩神族的眼裡本身就不是什麼上得台面的事情。
後來他得到了「詭計之神」的這個神格，在索爾一臉震驚和不可置信的表情當中聳肩接受，還有心情調侃他哥哥的反應過度：「嘿，你知道的，這確實是很符合我自己性格的稱謂，不是嗎？」
「這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弟弟你適合更好的——」
索爾當時激動得有些張口結舌，結果還是洛基自己攤了攤手：「全阿斯加德大概只有你這個傻子這麼覺得了，不如你去問問你的小伙伴們，特別是沃斯塔格他們，對於這個神格的看法，你就會知道大多數人的意見。好了你現在可以閉嘴了，我要去圖書室找幾本合適的魔術書，你趕緊去你的訓練場在泥巴裡打滾吧——」
他很熟練地把索爾趕走了，就像曾經無數次的境況一樣。只是詭計之神這個稱謂仍舊像是壓在胃上的一塊大石，讓人在每一個閑暇時分，都會感受到壓抑的抽痛。
魔術師思考了一番，似乎是做出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一般，轉頭看向洛基：「這樣吧，我讓你看一下關於埃爾梅羅教室的事情。」
「你說什麼？我為什麼要看你們中庭螻蟻的生活。」
洛基下意識就想要反駁，結果自己的手指尖被另一只覆蓋上令咒的手掌握住：「反正聖杯戰爭期間，夢境是經由令咒聯通的，既然一定要看些東西的話，不如主動選擇點有趣的場景好了。」
指尖傳來人類的溫度，比他的體溫要高上那麼一些。洛基對於冰霜巨人的了解僅限於魔術層面的介紹，體溫似乎確實是會比尋常的中庭人和阿薩神族都要低。
如今想來，小時候的很多細節都有征兆。比如每次要去大雪覆蓋的地方，弗麗嘉都會嚴嚴實實地用厚衣服將他自己包裹起來，雖然他自己並沒覺得有多冷——並且很長一段時間都將這種行為理解為「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在當下重新回想的話，應該是盡可能地想要遮蔽起他和別人的不同。
比如對於低溫異常的適應性，又比如，別的什麼……
那只好死不死握住自己的手又晃了晃，洛基嫌棄地轉頭，就看到魔術師滿臉令人惡心的表情，就像索爾一樣：「你看看又不虧，而且說不定還能有什麼新的收獲，這可是整個時鐘塔裡魔術和現代技術結合得最為緊密的地方沒有之一，新世代（New Age）的魔術誕生的地方。」
就像他實際上也沒辦法徹底拒絕索爾一樣，魔術師很容易就能抓住重點——只要同樣是魔術師，都很難拒絕「親眼去觀察一個新的魔術體系」。
好吧，洛基將自己說服了。他煩躁地重新躺了回去，沒有抽回被拉住的手。
「睡覺，現在。」
詭計之神閉上了眼睛：「然後去你的記憶裡轉一圈。」
這真是尷尬極了，洛基簡直希望誰能順勢用個效果立竿見影的催眠術，奧丁啊，他去年還在笑話索爾找了個中庭女朋友的事情，如今自己就被迫待在一個劣質的魔術工房裡參與什麼中庭魔術師互相廝殺的聖杯戰爭，還要和一個人造人躺在同一張床上手拉著手看什麼埃爾梅羅教室的魔術體系。
任何能夠和索爾聯系在一起的事情，此時此刻都讓人覺得如墜深淵般的窒息。
他轉過頭去看躺在旁邊的魔術師，結果對方完全是一副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安詳表情，身上的毛毯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墜入夢境當中。
——啊，人造人的睡眠果然就像斷電一樣簡單粗暴……
洛基憤恨地想著。他伸出空出來的另一只手，毫不猶豫地給寫下了一個催眠的盧恩符文。很多年前自己睡不著的時候弗麗嘉就教會了自己這個簡單的魔術，但仍舊溫柔地叮囑他「盡可能地自然睡眠，不要太過依賴盧恩」。
現在顯然不是尋常境況，要是不用上一些非常規手段的話，洛基可以確信，他今晚絕對會保持著清醒一路失眠到第二天的清晨。
明明兩個人面臨的是同等的境況，結果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看上去心事重重，該死的中庭人造人看上去毫無心理壓力……他憤恨地閉上了眼睛，墜入夢境當中。
令咒，能夠將夢境聯系得更加緊密，睡前交握的手指和流淌的魔力則更是強化了這一點——伊芙毫無意外自己再度睜開眼睛會看到阿斯加德的風景，只不過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她切實地觸摸到了夢境之中的景色——就像是自己真實地前往了名為阿斯加德的、這一片神明棲息的土地一樣。
希望Caster先生在埃爾梅羅教室裡也能過得愉快。希望他不要夢到凜和露維婭前輩吵架的時間段，要不然的話今天一晚上的休息估計就徹底泡湯了，睡過一覺之後的心理感受大概會比醒著的時候還要勞累一些。
伊芙正想要朝著什麼方向走走看，一只手就輕輕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
夢裡出現什麼都不奇怪。
伊芙謹慎地自我安慰，緩慢轉過頭去，渾身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准備隨時啟動自己的魔術回路……天啊夢裡根本沒有魔術回路這麼一說，那麼硬拼精神力強弱的話，她未必能贏得過……
白發的魔術師謹慎回頭，就看到一位神色溫柔的女性正滿臉笑意，憐愛地打量著她。
沒有敵對反應，感知不到魔力波動，或者說魔力波動可能深不可測對方控制得極為精准超過了自己的探知範圍。
伊芙想要倒退一步，結果發現自己背後就是露台邊緣的欄杆。
這裡毫無疑問，是神明居住的場所阿斯加德，因此能夠出現在這裡的任何一個角色，都勢必不可小覷。
不過面前的這位……
弗麗嘉一臉溫柔地打量著再度闖入自己小兒子夢境當中的中庭人，唔可能不是徹底的中庭人不過這有什麼關系呢，她看上去那麼可愛……而且看上去她的小兒子還心無芥蒂地分享了一只眼睛的視覺，他們的關系一定很不錯。
比起索爾，她一直都更加擔心洛基，畢竟索爾精神大條得厲害但洛基顯然是性格更加內斂纖細的一個人，如今她看到聯通在一起的一紅一綠的異色瞳，心情格外欣慰。
當時她聽說洛基從彩虹橋上掉下去的時候簡直嚇了一跳，這些年能夠給她的驚嚇都抵不過這一次，不過占蔔之後的結果是她的小兒子仍舊還活在這個世界的某處，但是似乎卷入了什麼更大的麻煩當中，連神明的占蔔都無法窺見其中一二。
雖然索爾和奧丁曾經一度以為洛基已經死了，但是一個神明或者說一個母親的執著實在是不容小覷。她在夢境當中布下魔術雕琢的楔子，等待某一天有人叩響折扇真實之外的大門。
而如今，一個米德加德的魔術師就這樣循著她布下的路引一步一步走來。
弗麗嘉露出微笑：「很高興見到你，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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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納神族魔術會得比阿薩神多一些。
然後弗麗嘉是華納海姆人=3=阿薩神對魔力比較可觀，大概是這樣的私設。
第44章
「您好。」
伊芙謹慎地打了個招呼。
對方看上去真的沒有敵意。
不過不代表因此就能夠放松警惕——仔細觀察就能夠發現, 面前的這個人在夢境之中布下了不少自己如今尚且不能理解的術式, 就像是構建了一個架空於現實之外的魔術工房一般, 如果形成了任何形式的對抗的話，自己絕無勝算。
「看上去, 你和我兒子相處得不錯。」
弗麗嘉心情非常愉快地摸了摸伊芙的頭頂，這孩子和她的小兒子一樣對於魔術了解頗深，而且足夠謹慎，一個優秀的魔術師就該如此。
「您是說, 和這令咒相連的那一位是您的孩子嗎？」
伊芙伸出右手，上面赤色的令咒赫然在目：「他現在應該在我的夢境裡。如果您想要見他的話，用我來做錨點跳躍過去在技術上是可行的。」
「噢，親愛的, 我知道，但是暫時還不需要。」
弗麗嘉搖著頭拒絕了這個提議：「我知道他還好好活著，還在米德加德，這些暫時對我來說就已經夠了。要知道，我曾經差點失去了我的孩子……」
她微微俯下身子，在伊芙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吻：「他現在未必願意見到我們，但是我仍舊希望他能夠過得好一些。那孩子現在情況怎麼樣？心情有沒有好一些？他離開我們的時候受了不少委屈，我真的希望他現在能夠過得開心一些……」
伊芙：「……」
她真的想像不到Caster先生那張牙尖嘴利的嘴巴能夠在什麼人那兒吃到虧, 更別說受委屈了。不過這種話當然不能當著人家母親的面說, 每個母親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是全天下最無辜的小可憐, 如果當著別人媽媽的面控訴她的兒子估計沒什麼好結果。
「挺有精神的, 今天晚上還吃了一大碗的奶油燉菜。」
伊芙決定撿好的說, 以防面前的這個人一個心情不好就突然爆發，不得不說伊芙在見過了吉爾伽美什之後對所有攜帶神性的存在都非常警惕，以神明的角度看人類隨時都有可能翻臉不認人做出危險的舉措來。
「昨天還吃掉了不少焦糖布丁，唔這幾天的觀察來看我覺得他比較喜歡吃甜食。」
伊芙絮絮叨叨，就目前的觀察來看，她知道為人父母的就愛聽這些：「魔術也很精湛，用得一手好盧恩，構建魔術框架的時候從不拖泥帶水寫得非常簡明扼要，迅速又高效。」
弗麗嘉滿意地點頭，接受了這些對於自己小兒子的吹捧，要知道阿斯加德尚武輕視魔術不是一天兩天了，能有個人從這種方面來肯定她的孩子真的不是很容易，外加詭計之神的信用值早就在幾百年前就破產得徹徹底底，某種程度上講這個中庭魔術師真的是從天而降的禮物。
「也許你能將這兩個中庭食物的菜譜教給我？」
弗麗嘉說道：「它們聽上去都很美味，從名字上猜測。」
「我寫給您嗎？」
伊芙四下裡看了看，這周圍沒有紙也沒有筆：「或者有什麼別的方法……」
「噢，當然，我忘了告訴你了。」
弗麗嘉突然了悟：「你在這裡也可以用魔術的，而且不用擔心魔力的消耗，放心吧，夢境空間之中的額外魔力支出全部都是維系在我這裡的。」
一個神的魔力庫存量伊芙早就有過概念，按米德加德魔術師常見的術式的話，盡情浪費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於是她登即伸手在空中一劃，光粒攢聚而成的書卷就憑空出現在空中，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兩道菜的菜譜。
弗麗嘉伸手對著空中隨意一劃，光粒構築而成的菜譜就縮小成一個金色的小點老老實實地待在她的手心。她上前兩步，和伊芙站作並排，從高處可以俯瞰到阿斯加德的熟悉的風景，這樣的景色無論看多少次都會讓人心情莫名變好。
「我的小兒子有沒有給你們添什麼麻煩？」
她問道：「我是說，他性格上總有點磕磕絆絆，但是你要相信，他本質上是個好孩子。」
噢，好吧，這一定是母親光環。
伊芙點點頭，不置可否：「除卻我最近這幾天都是被水澆醒的之外，沒什麼別的麻煩。您的兒子在魔術上真的非常精湛，令人印像深刻。」
惡作劇也同樣。
弗麗嘉覺得這種程度的惡作劇簡直算得上是詭計之神在壓抑自己的神性了——洛基有一次把索爾整個人變成了青蛙，過了整整兩天才恢復原狀，在這種對比之下這點惡作劇簡直形同虛設，當然她不能對中庭的小客人這麼說……
「我很抱歉。我是說，讓你遭受這種事情。」
她眨了眨眼睛：「請原諒我的孩子一點點的任性。」
伊芙點頭，好吧，一點任性。如果有遠阪凜前輩和弗拉特他們珠玉在前的話，這點惡作劇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況在聖杯戰爭的過程之中，與嫻熟的魔術相比，這些小細節真的無傷大雅。
弗麗嘉牽起伊芙的手：「那麼既然是難得的好夢，你有沒有興趣看看阿斯加德的風光呢？普通人可是很難能夠來到這裡的——當然，你看上去並不那麼普通，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有一顆非常強韌的心髒。」
……那是我的魔術爐心。
每個人造人的動力來源都是這個，不過愛因茲貝倫出品格外優秀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它在提供磅礡的魔力的同時，並不能維持和尋常人類一樣久的工作時間。
不過這並不要緊。伊芙點了點頭，視野投向一片金碧輝煌的景色：「當然，我很榮幸。」
而另一邊，洛基站在一大群歡樂的人群當中，表情簡直凝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挑一個無辜群眾扔進魔術人偶當中用來充當動力爐的爐心。
該死的，他就不應該相信那個人造人這個夢境當中會有關於魔術的研討……
人倒是很齊全，埃爾梅羅教室的所有人都齊聚一堂，弗拉特和斯芬·古拉雪特，凜和露維婭，格蕾與考列斯兩人站在庭院的樹下，編外人員衛宮士郎正端著盤子忙前忙後。
這群人，正在愛因茲貝倫的古堡庭院裡，露天燒烤。
「所以說凜，這樣直接占用別人的魔術工房是不是不太好……」
衛宮士郎一邊毫無原則地串肉一邊皺眉，自從上次的聖杯戰爭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故地重游，而當下愛因茲貝倫魔術工房的實際掌權人已經徹底更新換代。
「這有什麼的，伊芙都已經說過沒有問題了！」
遠阪凜大力拍打衛宮士郎的肩膀，導致後者明顯地一個趔趄：「老師也是向伊芙確認了沒問題所以才把地點定在這裡的！」
「伊芙，你吃不吃辣？平時有沒有什麼忌口？烤玉米吃嗎？我這邊有很多——」
斯芬·古拉雪特扯著嗓子大喊，雙手並做喇叭的樣子，對著伊芙招呼道。
洛基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伊芙看上去表情明顯在狀況之外，在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才如夢初醒一般地點了點頭：「唔，好的，我都可以。」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人造人之前說過她不吃辣椒的。
詭計之神抱著手臂看上去難得提起了興趣，和他預料的一樣，沒過多久，伊芙就因為激辣口味的燒烤而到處找水喝，整張臉憋得通紅，像是一條出水太久而缺氧的魚。
斯芬笑得前仰後合：「伊芙你要是不能吃辣就別勉強自己啊。」
白發的魔術師猛灌好幾杯水，掙扎著開口：「……我不知道辣是這種感覺。」
「唔，萬事都有第一次嘛，講講體驗？」
栗色頭發的青年饒有興趣地問道，拿了另一支不辣的燒烤遞給伊芙：「放輕松，埃爾梅羅教室本身就容納了各種各樣的口味。」
他神色溫和地注視著面前的新成員：「辣或者不辣都可以，人也一樣。什麼樣的魔術和成員都能夠被接納，這裡本身就是這樣的地方。」
「我覺得喉嚨很痛。」
伊芙誠實地評價道：「從喉嚨一直到胃都有灼燒的痛覺，我想我應該是不喜歡這種食物的攝入的，它帶來的灼燒感就算是從魔術角度上來說都很難驅散，而且如果程度再劇烈一些的話，對喉嚨帶來的傷害也很難修復……」
「說那麼多干什麼啊伊芙！」
弗拉特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只手勾住少女的脖子，動作大開大合得讓洛基不由得想起了索爾——他那個愚蠢的哥哥也有著弗拉特如出一轍的金發：「下次告訴大家你不愛吃辣就好了！個人喜好這種東西就像是我的混沌魔術一樣，什麼可能性都有！當然，埃爾梅羅老師稱之為笨蛋魔術也是個挺有意思的名字嘛，誒嘿……」
「緩解疼痛的飲料，我加了冰塊。」
一杯橙色的液體被遞到少女的面前，留著金色大卷發的女性別扭地偏過臉去：「快接住，拒絕一個愛德菲爾特可是很過分的舉動。」
「來——我們去那邊，想吃什麼自己烤，不勞動者不得食，我姐姐平時就是這麼教育我的。」
身後一只手推著魔術師不斷朝前走去，考列斯推了推眼鏡，將她帶到另一位頭戴兜帽的女性身邊：「格蕾！小伊芙就暫時交給你啦！她才初來乍到你多照顧照顧她！」
格蕾安靜地點了點頭，努力露出一個笑容來。
「歡迎你來到埃爾梅羅教室，伊芙。」
這場歡慶的宴會一直持續到月上梢頭。每一個人都在歡呼雀躍地呼喚著新成員的名字，洛基抱著手臂站在一旁，他知道這是屬於魔術師的記憶而沒有試圖加入其中。
屬於人造人的僵硬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生動明快了起來。
「伊芙！」
「伊芙……」
「伊芙！看這邊！」
「難得咱們人湊得這麼齊，來合個影吧！唔，老師你快過來！合影差你一個了！」
「伊芙莉雅，那個，讓你特意騰出工房來陪這群家伙胡鬧，真的是……」
衛宮士郎原本還打算說什麼，結果就被遠阪凜一掌拍向後腦勺：「既然大家都決定了平時用的名字就不要那麼死板啦！叫伊芙不就好了嘛！」
洛基站在龐觀者的角度，看得分明。遠阪凜使勁一揪衛宮士郎的耳朵，咬牙切齒地小聲說道：「當時大家都說好了吧，用新的名字稱呼這件事！就算伊芙沒有表態，女孩子的內心也是很纖細的啊！就算她和伊莉雅很像，你也不能……」
衛宮士郎表示自己格外無辜：「我就是覺得這樣稱呼正式一些而已……啊，好吧，我錯了。」
他果斷地閉上了嘴巴。
而某個「內心纖細」的人，洛基冷哼了一聲，從表情上看，這家伙的內心絕對是毫無波動的。
所有人湊在一起，在鏡頭之前露出笑容來。
「快，伊芙，在拍照之前，是一定要笑的喔！」
不知道是誰突然提醒道。
於是，白發的人造人看向黑洞洞的鏡頭，深吸一口氣，也彎起了嘴角。
「然後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拍照的時候大家一定要一起說的那一句！三，二，一！」
「チーズ——」
所有人一起開口。
※※※※※※※※※※※※※※※※※※※※
之前洛基說伊芙不吃辣。
チーズ，發音cheeeese，理解成中文拍照的茄子好了。因為凜和士郎是日本人而且露維婭會說日語所以……算了，只是因為我每次想到這群人腦袋裡飆出來的都是日語罷了。
第45章
夢境的聯系是雙向的, 因此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裡睜開了雙眼。
剛剛逛完阿斯加德庭院的伊芙顯然神清氣爽, 她偏過頭去看Caster, 震驚地發現對方一副滿臉不悅的樣子。
原來他每天醒來這麼不高興是因為這人有起床氣嗎……
伊芙很識時務地往回縮了縮，盡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作為一個大活人存在感想再怎麼壓低也沒多大用處, 因此白發的魔術師閉上眼睛，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我現在真的清醒了，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說的麻煩別再用水澆我。」
弗麗嘉努力了一晚上試圖證明她的小兒子真的只是有點性格別扭而已其實本質上是個好孩子，結果一晚上的功勞在睜開眼睛的第一秒就徹底毀於一旦。
洛基：「……」
他還沒說話, 對方就這個態度……
詭計之神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你昨晚看到什麼了？」
「阿斯加德景色真好。」
魔術師看到對方並沒有依著起床氣一開始就刁難的樣子，就逐漸大起膽子描述起來：「幾百米高的金色雕像，還有又寬闊又長的回廊，天上能夠看到清晰的星河, 明明這樣的天空應該是大氣稀薄的表現，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絲毫不會覺得呼吸困難……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這裡是夢境的原因。」
確實沒有什麼不適合這家伙窺探的部分，洛基想。他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你們中庭人的無知，實際上，阿斯加德的空氣你們人類也可以一樣自如的呼吸，重力也和米德加德差不多。」
「你還看見了些什麼？」
提及阿斯加德，洛基的心情有些復雜但又懷著些隱秘的驕傲：「如果錯過了圖書室的話, 那一定是你的遺憾, 阿斯加德的圖書室藏有九界各處的魔術典籍, 你們中庭人掙扎幾輩子都摸不到邊角的那種。」
「那聽起來真棒。」
伊芙向往地稱贊了一聲：「不過我不太懂你們的魔術文字, 演化過的盧恩（DalecarlianRunes）還能看明白一部分, 原初的那種，我就實在是……」
看著燒眼睛。
伊芙沒有把話說完，但洛基很明顯了解到了對方想要表達的含義，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再度露出了輕蔑又嫌棄的表情。
「我看到了阿斯加德的花圃。」
伊芙輕輕說道：「有柔軟低垂的槲寄生，和每一片花瓣都熠熠生輝的綠玫瑰。」
洛基也露出有些懷念的神色，那是他母親非常喜愛的場所，除卻阿斯加德的圖書室之外，他也曾經一度經常喜歡待在花園裡，還因此被沃斯塔格他們嘲笑過娘娘腔。
又是不那麼美好的回憶。
詭計之神深深皺起眉頭來，令人心情不愉快的一天從回憶起索爾的小伙伴開始——他似乎總有辦法想起讓自己覺得不太高興的記憶，按照最近在中庭書籍之中看到的說法，這應該能夠被稱得上是慧極必傷。
隨後，柔軟的嘴唇覆蓋在額頭上。他微微睜大眼睛，結果迎面而來的就是魔術師認真的表情：「那麼早上好，Caster先生。」
不不不這個肯定不是中庭魔術師的魔力傳輸或者別的什麼奇怪的理由，或者該不會是人造人早晨啟動的自檢程序吧，不過這家伙看上去也已經很清醒地對話過了啊——
洛基的大腦經歷了短暫的當機，眼睜睜地看著穿睡袍的魔術師靈巧地一翻身，赤著腳離開了房間。
伊芙一邊刷牙一邊滿意地點頭，原來一個神的請求其實也很好實現嘛。
「如果方便的話，麻煩在早晨給我的小兒子一個早安吻，要知道，這是阿斯加德的傳統。」
夢境的結尾，弗麗嘉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那樣的話，他早上的心情應該會好一些。」
治療起床氣的手段果然多種多樣。
兩小時後，復仇者聯盟大廈。
伊芙帶著仍舊施加了層層防護魔術遮罩少年模樣的洛基前往了會客廳，戈爾德·穆吉克一臉即將趕赴刑場的表情，捂著自己的手腕嚴陣以待。洛基不著痕跡地看了他的手腕一眼，冷笑了一聲。
令咒的移植紐約聖殿也沒有相關可以支持的術式，因此托尼·斯塔克主動提供了一層樓的空間來讓史蒂芬·斯特蘭奇和洛基一起進行術式的移植工作。這兩個魔術師互相看了一眼，雙方都覺得格外不對盤。
史蒂芬率先開口：「轉移的基礎術式你來寫，你能用盧恩對吧？」
洛基哼了一聲：「精准的判斷，你就該來給我打下手。」
斯特蘭奇：「……」
他深吸一口氣：「我之前查過一些文獻資料，令咒的轉移往往會伴隨一些痛苦和風險，我當過很長時間的醫生，能夠提供一些有效的麻醉或者說鎮痛手段，如果有必要的話，可能還要涉及截肢和斷肢復原……」
「喂喂！」
穆吉克躺在手術台上，看著頭頂晃眼睛的無影燈，感到格外絕望：「你們剛剛談論的內容好像很危險！」
伊芙躺在旁邊的一張手術台上，兩個人的位置很緊，只要伸手就能夠觸摸到對方。兩張手術台的中間是一個用小圓凳臨時搭建起來的周轉平台，上面鋪著厚厚的一層白布，布墊上描繪著冗長的符文。
伊芙和穆吉克兩人呈反方向躺在手術台上，伸出的兩只右手交彙在中間的平台之上，一劃令咒和兩劃令咒在燈光的照映之下格外鮮明。
洛基對於對方的反應顯得不屑一顧：「螻蟻，你應該慶幸在這樣的生死廝殺當中還能留下你的小命。如果是別人盜取了我的魔術的話，我絕對會讓對方在生死的邊緣來回徘徊個幾十次才徹底殺死他。」
穆吉克頓時安靜無聲。
伊芙：「……你別嚇唬他了，精神緊繃的狀態下令咒的移植會更加麻煩，給大家省點事吧。」
洛基毫不在乎：「難道你以為我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導致移植術式失敗？別開玩笑了，我可是九界第一的術師。」
聽到「九界第一的術師」這個稱號，如今的至尊法師史蒂芬·斯特蘭奇難得挑起眼睛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對方。魔術師的稱號大多都有些誇張，比如魔道元帥澤爾裡奇，荊棘的魔法使艾利亞斯·愛因茲華茲，至尊法師也是個中稱號之一——雖然他不是很願意承認，但是魔術師和魔法師們似乎都很願意起一些稀奇古怪又格外中二的名號。
可是「九界第一」這個名號就又有些不同，九界是北歐神話裡面的概念，在接觸空間魔術的學習之後也了解了其中的真實意味，但是即便如此，敢於自稱是九界第一……他又看了看洛基，對方這個自稱看上去毫無任何浮誇的語氣，理所當然得令人詫異。
「我的魔力來源是維山帝。」
史蒂芬·斯特蘭奇主動開口：「不是依靠魔術基盤的大源而撬動的力量，你呢？」
洛基理所當然道：「我的魔力來源是我自己。」
只有螻蟻才會想著四處借用他物的力量，高貴的神當然是只需要自己的力量就……洛基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回頭，就看到白發的魔術師躺在手術台上，在無影燈下衝著他笑彎了眼睛。
洛基：「……」
好吧，他的魔力，該死的，他居然要靠一個人造人來提供魔力。
他偏過頭去，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回憶嘴唇接觸的觸感。魔力缺損帶來的負面影響遠比他自己最初想像的要尷尬得多，要麼像是劣等的野獸一樣選擇喝下蘊含魔力的鮮血，要麼……
於是引得史蒂芬·斯特蘭奇奇怪地又看了一眼，這個自稱是Caster的正體不明的家伙，看上去今天不是很專注。
不過，嘛，既然Master都沒有發話，他也沒什麼插嘴的必要。
本職工作是醫生的史蒂芬·斯特蘭奇還是按部就班地做著輔助工作。他嫻熟地給兩個人手腕上都擦上酒精，兩瓶的麻醉藥物分別推進兩名魔術師空余出來的手背上，隨後他連上了血氧檢測器，閑置的手術器械在燈光的照射之下泛起冷光。
曾經的他相當不屑於這種細枝末節的工作，非艱澀的手術而不參與，但如今，他沉默地讓出了明顯更加「具備挑戰性」的位置——
麻醉藥劑很快就開始生效。口罩之下的斯特蘭奇對著洛基比了個「你可以開始了」的手勢，詭計之神衝著手術室的門口揚了揚下巴：「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接下來的那部分可不是你能看到的。」
斯特蘭奇感覺自己的額頭明顯要跳出一個井字。
他咬牙道：「如果你是要用盧恩的術式的話大可以放心，我也不可能竊取你們的魔術。我和你的力量不同源，不具備神性的人幾乎不可能用出原初的盧恩來。」
況且源流是來自於維山帝的力量更加親和於空間魔術早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魔術師們就確定了的事情。
洛基不置可否：「如果你不願意出去的話，建議你閉上眼睛……畢竟憑你們中庭人的理解能力，小心眼睛流血。」
斯特蘭奇簡直想要把這個自大的熊孩子扔出去：「再怎麼說我也是這一任的至尊法師用不著你操心。」
後者聳了聳肩，不再執著於這種問題，他彎下腰，手指尖在伊芙的手臂上寫下流暢的第一筆。自體內攢動的魔力（Od）影響著空氣之中的魔力（Mana），激蕩交織出復雜詭譎的畫面來。
專心致志勾畫盧恩的洛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讓這些該死的魔力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既然是從人造人身上掇取的魔力，還是用回去好了。
第46章
很幸運地, 戈爾德·穆吉克不至於面臨截肢。
或者說只要給一個九界最為優秀的魔術師足夠的時間來做准備和詠唱, 就算是令咒的轉移這種復雜的工作也不在話下。
穆吉克一只手像是骨折了一般吊著繃帶, 感覺非常委屈：「所以為什麼只有我變成了這樣，那邊的愛因茲貝倫現在看上去就像是沒事的人一樣。」
「如果你是個人造人的話我也可以想辦法把你修好。」
伊芙一偏頭, 露出足夠「友善」的笑容來：「可惜你的魔術回路實在是太貧瘠了我有很多的煉金術手段都沒有辦法用，所以只能拜托斯特蘭奇醫生用現代科技來幫你的忙。」
穆吉克：「……」
他突然覺得非常委屈。
將魔力徹底傾倒大半之後，詭計之神毫不猶豫地表示自己要回工房補充一下魔術材料然後就按照計劃去搞事，盡量引發剩余幾騎從者的混戰——總而言之他不打算待在復仇者聯盟大廈了。
「到處都是人造人和奇怪生物的地方, 跟你們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氣我都覺得不舒服。」
他的目光掃過一臉茫然的一干人造人——有些人還拿著清潔工具，據說是因為無所事事而斯塔克考慮到勞動創造財富直接就讓一部分人接管了斯塔克大廈的保潔工作——最終目光在布魯斯·班納的臉上停了停，重新扭過頭去。
見鬼，他明明不認識這個中庭人, 但是為什麼會有人類能把自己的靈魂劈成兩截剩下的那一半還那麼凶……
他迅速地給在場的眾人留下一個背影，不由分說地消失了。
托尼·斯塔克覺得很不高興：「聖杯戰爭之中不是魔術師享有指揮權嗎，你和這家伙平時就是這麼制定作戰計劃的？我要是有員工對我態度這麼爛的話，他當天下午就會收到辭退信。」
「那麼問題就來了。」
伊芙攤手：「魔術師享有指揮權，可惜我們兩個都是魔術師。」
史蒂芬·斯特蘭奇看著洛基離開的方向，投以復雜的目光。作為在場除卻伊芙以外唯一能對令咒轉移有些了解的魔術師，他看得分明，人造人的手腕上加諸了好幾道用於魔術回路的回復術式, 否則絕對會和那個吊著一根手臂的穆吉克得到同樣的下場, 作為接收令咒龐大魔力的一方, 說不定結果還要更加慘烈一些。
明明認真地賦予了那麼多的加護, 這家伙還是吊著一張臉欠奉任何一點好表情。
雖說伊芙表示人造人的身體本身就和魔力更加親和一些, 但是那只不過是建立在魔術回路的條數遠遠超過尋常人類的基礎上，而在受到傷害的層面，大部分的人造人身體素質和壽命遠不如普通的人類。
那些額外寫下的盧恩……他決定還是什麼都不說了。
而復仇者聯盟剩下的議題，是在安置人造人方面。就和人類當中也偶爾會有那麼一兩個基因突變的奇才一樣，齊格和尋常的人造人相比，顯然更加具備主動性一些。在短暫的適應之後，現在他已經可以熟練地幫大廈裡駐留的幾個人叫外賣。吃空了的披薩盒子隨意堆在桌子上，如果沒有人特別強調的話，很難想到這個神色溫和的少年在兩個月之後就將迎來生命的終結。
「伊芙說你最好不要再動用魔力。」
娜塔莎·羅曼諾夫坐在他的身邊：「說是什麼……你的魔術回路會對身體產生負荷，但是如果不用魔力的話，你這兩個月的大半時間都不會感到有什麼身體不適。」
「感謝您的關心，羅曼諾夫女士。」
齊格非常禮貌地道謝：「我會按照你們的要求，盡量考慮自己想做的事情。」
「呃，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好像「好好度過余生」是復仇者聯盟方面的要求一樣，這樣的說法讓娜塔莎也覺得有點古怪，但是面對眼神單純如同初生嬰兒的人造人，她真的沒辦法說些別的話。
「其實您不必為此感到難過。」
伊芙突然開口。
「什麼？」
史蒂夫·羅傑斯跟著問道。
「在我們的魔術領域，有一位被冠以萬華鏡（Kaleidoscope）稱號的老人基修亞·澤爾裡奇·修拜因奧古，大概是從初次聖杯戰爭期間就已經是知名的第二魔法師，到現在也依舊活著。而魔術協會的那位創始人傳言已經存續了兩千年……和他們的生命長度相比，普通人類的生命何其短暫，明明有這樣的差距，你們會覺得自己活得太短而捶胸頓足嗎？」
伊芙問道。
當然不會。或者說，人生不過百年，生老病死已經是這世界上通行的規律。
看著所有人所有所思的樣子，伊芙說道：「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的，四十年，二十年或者兩個月，都是這個規律的一部分，和你們人類沒什麼區別。」
和，你們人類。
就算知道了這姑娘的真實身份，這樣太過剖白的說話方式也讓托尼·斯塔克覺得有些心情不舒服，於是他想一出是一出地伸手一邊一個攬住伊芙和齊格的脖子，自作主張：「來吧小可憐們我今天帶你們出去吃大餐。」
齊格：「……小可憐們？」
伊芙：「你記下來就行不用理解，這是人類的昵稱之一。」
齊格表情發懵地點頭：「噢，我記住了。」
圍觀了全程的布魯斯·班納：「……你們人造人之間的溝通方式和學習機制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剩余的人造人們大部分留在了斯塔克大廈和紐約聖殿當中，也有一些堅持表示想要回到穆吉克家的宅邸，讓人覺得有些費解，但既然是對方的要求，復仇者聯盟方面也只能表示同意。還有少數的幾個人對於探索這個世界有著興趣，想要用最後的一段時間去旅行，托尼·斯塔克很爽快地提供了一筆加入旅行團的費用，至於這些人的身份問題，只要足夠無害，就讓神盾局去頭疼吧。
而現在，他要帶著兩個人造人一起去體驗一下「世界的美好」。
他甚至還叫上了彼得·帕克——他的新實習生看上去和齊格是同齡人，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們在一起總能有些話說的，而且彼得本身就是個性格很不錯的孩子。
要不是在場的都是些未成年和不諳世事又不解風情的人家伙，他甚至恨不得去帶這些人造人們體驗一下另一種意義上的「世界的美好」，但是顯然，他作為一個看似正在帶孩子的老父親目前只能選擇全年齡向的那種版本，比如美食什麼的。
十五分鐘後，老父親帶著「孩子們」出現在了酒店臨窗的座位之前。彼得·帕克顯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興奮地四處張望，而這一次能夠一起聚餐的對像更是讓他覺得情緒高漲。
「伊芙小姐！我就知道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少年人的目光熠熠生輝，整張年輕的面孔顯得眉飛色舞。
伊芙挑眉，她確實沒想到復仇者聯盟還招這種仍在上學的學生。整個世界隨時都有可能陷入水深火熱她是知道的，而無論東京、紐約還是香港或者別的地方都有著當地的力量來避免危險的發生，這不局限於是人類或者是魔術師，不過……
她看向托尼·斯塔克：「守護世界這種任務你們都已經開始交給孩子了嗎？」
彼得·帕克：「我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托尼捂臉：「我就知道會有人說這個不過沒想到是由人造人來指責我。」
彼得·帕克一臉震驚：「人造人？！這是什麼情況，伊芙小姐您，您……」
「小聲點！這可是公眾場合！你想要引起混亂嗎！」
好在菜上得很及時。
四個人圍坐一桌舉起刀叉，食物總歸能夠平息情緒。齊格顯然對於這些難得一見的美食很感興趣，伴隨著盤子裡食物的逐漸減少，他整個表情看上去都生動了不少。
托尼·斯塔克顯然很得意：「你看？不管是什麼種族面對美食的反應都是一樣的，人要學會享受生活嘛。」
伊芙一邊咀嚼一邊點頭，對於前半句深有感觸，後半句不置可否。Caster先生就算平日裡都是一副不高興的態度，面對好吃的東西仍舊會不吝惜表情。
要不然打包帶給他一些好了……
伊芙正打算開口，幾乎同一時間，彼得·帕克露出了如臨大敵的表情。
蜘蛛感應器在他的腦內警鈴大作，少年下意識地掀翻了桌子，抵擋住來自窗外爆炸產生的氣浪。他一只手將坐在旁邊的托尼·斯塔克摁在手臂下臥倒，兩位人造人魔術師也都在同一時間激活了魔術回路，魔力彙聚在眼眶，異色瞳的視野範圍被盡可能地放大，伊芙的視野範圍當中，一公裡開外的房頂，黑洞洞的□□槍管赫然瞄准了他們四人所在的窗子。
「該死的，我沒帶戰衣……」
托尼·斯塔克想要站起來，齊格悄無聲息地按住了想要撐起身子的手臂：「斯塔克先生，對方的目光還聚焦在這裡。」
或者說，這是超越了「目光」這個概念的某種有如實質的東西，更傾向於是量子鎖定。兩名人造人互相看了一眼，伊芙低聲詠唱，伴隨著魔力（Od）的流動，酒店破碎的玻璃一塊又一塊漂浮在空中恢復了原狀。
「我以為現在不是修玻璃的時候。」
托尼·斯塔克保持著臥倒的動作：「我已經通知了哈比送戰衣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恐怖分子？或者又是什麼九頭蛇之類的組織？」
玻璃被魔術加諸了防御的屬性，伴隨著流通在玻璃之中的魔力，伊芙相信它能夠抵御尋常子彈的衝擊，然而第二次的衝擊如期而至，玻璃就像是從未被魔術所加護過一樣再度被擊穿。
「小心！伊芙小姐！」
彼得·帕克投出蜘蛛絲，精准地偏移了子彈的攻擊路徑，伴隨著一聲爆炸，他們附近的另一張桌子被炸得粉碎。
白發的魔術師從桌子的碎片之中摳出來一枚狹長的槍|彈，遞給了斯塔克：「先生，麻煩掃描一下這枚子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對方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掃描結果，在子彈的內側填充物中監測到人類的骨骼成分，先生。]
托尼·斯塔克的袖扣做出如是判斷。
伊芙的表情一沉，將骨骼填充在槍彈之內做出的魔術禮裝，在概念上滅殺對手的武器，同樣也是對於魔術師造成嚴重威脅，可以直接破壞全身魔術回路的利器。
她比別的魔術師都更要熟悉這個——被強化過的玻璃，魔力加持過的禮裝，甚至是自己身上所穿的賦予了加護的鬥篷，在這樣的武器面前都毫無用處……
那麼，這個世界上，除了切嗣，還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出起源彈嗎？
第47章
「這種子彈會破除魔術層面上的防御, 是專門針對魔術師的武器。」
店裡一片混亂, 整個酒店的顧客都在四散逃竄, 伊芙支撐起身子躲進牆角，對著托尼·斯塔克低聲解釋：「對普通人也是一樣的, 只要被命中一次就會從概念層面上逐漸壞死，現代醫療手段除了當場截肢以外沒有救治的可能性。」
「哇哦，和小說裡講的一模一樣。」
托尼·斯塔克猛喘一口氣：「這也是聖杯戰爭的參加者？你怎麼看？」
「應該不是Archer的Master。」
伊芙判斷道：「要不然的話這個距離吉爾伽美什是可以直接攻擊到的。我剛剛看到了狙|擊|槍的槍管，這證明了應該是魔術師自己的行為。」
「棒極了, 狙殺魔術師的子彈和那個金光閃閃的矮子不是一伙人。」
托尼·斯塔克說道：「還有沒有什麼別的好消息？」
彼得·帕克和齊格一起掀起一面桌子，將被壓在下面的一位顧客放了出去，現在整個酒店的服務人員和顧客都已經被撤離一空，得益於紐約這些年對於災害的演練非常到位。
「剩下的都是壞消息, 起源彈是第四次聖杯戰爭的時候衛宮切嗣獨有的武器，一共有六十六枚，在那一次聖杯戰爭之前他消耗了三十七枚，現在剩下的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如果排除掉是切嗣先生突然復活來參加這場比賽的可能性的話，那或許是有什麼家伙掇取了他遺留下來剩余的那些東西。」
伊芙說道：「所以基本上可以判斷，是別的掘墓人盜取了切嗣的遺產，然後來到了美國參加這場聖杯戰爭。」
如果士郎前輩聽說了這件事估計要氣壞了。
「鋼鐵戰衣幾分鐘之後就能到。」
托尼·斯塔克皺眉：「不管是什麼魔術師，都嘗嘗微型定向追蹤彈的滋味吧。」
他這兩天還抽空給他的戰衣升了級。
但, 下一次的攻擊遲遲沒有等來。空氣之中激蕩著的魔力逐漸安靜下來, 伊芙判斷道：「起源彈剩余的數量非常有限, 一擊不中的話, 看來對方打算另找機會了。畢竟你在這裡——」
白發的魔術師看了一眼托尼·斯塔克, 意有所指：「看來你真的很出名。」
「我當然出名，也就是你們這些信息獲取量和山頂洞人一個水平的魔術師才會不知道我的名字。」
托尼·斯塔克雙手抱臂：「我敢說，只要那地方有網，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誰。如果對方因為我在這裡而不敢攻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好吧，那麼現在，送我回魔術工房。」
伊芙頭也不抬地收拾東西：「希望這家店現在還提供外帶服務，我要回去記下來剛剛的魔力波動。如果有新的發現的話，我會通知你們的。」
「很有干勁嘛。」
托尼·斯塔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遠處，閃耀著金屬光澤的狙擊槍旁邊，洛基帶著了然的神色輕輕開口：「你看吧，我之前就給你說過，想要殺死那個魔術師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兜帽之下，年輕人發出沙啞的聲音來：「如果是你為了包庇自己的Master而誤導我呢？還是說，你碰巧促使我在托尼·斯塔克在場的時候進行狙|擊？」
「這怎麼會呢。」
詭計之神攤手露出笑容來：「我早就說過了，我會跟隨最有可能獲取聖杯戰爭勝利的魔術師，現在伊芙·愛因茲貝倫有復仇者聯盟和魔術協會兩邊的支持，你想要貿然殺死對方當然不簡單，倒不如去對付Archer要來得容易一些。」
「你知道欺騙我的下場的。」
一個渾身散發出陰寒氣息的巨大幽靈默默出現在洛基的身後嚴陣以待：「作為不死的魔法使，我有無窮無盡的時間來施加詛咒，這樣的力量就算是神，也——」
「當然，我非常清楚。」
洛基肯定地說道：「我會追隨『最有可能獲得聖杯的參賽者』，之前我和伊芙·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協議也是因此而締結的，這一契約以真名為束縛，只要還活著就不可能解除。我已經給你看過協議的具體內容，你應該知道的才是。」
「沒錯，這個魔術協議給予了你充分的背叛空間。」
兜帽之下，是一張明明年輕卻遍布溝壑的面容：「但是不代表我會因此而予以你信賴。殺死那個愛因茲貝倫，這就是你需要做的工作——當然，我也會盡力去解決Archer，這是我們友好的『新協議』的一部分。」
「Lancer打不贏Archer的。」
洛基語氣篤定：「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嘗試，就和海格力斯沒辦法去擊敗吉爾伽美什一樣，只要是具備神性的角色，就很難規避那家伙的天之鎖。」
「精准的情報。」
男人彎起嘴角：「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考量，這部分不需要你去操心。你的工作只需要殺死那個魔術師就好，在合適的時間和合適的地點，甚至不需要是最近，到時候我會予以你提示。」
洛基點點頭：「沒問題，那家伙對我不設防，弄死她非常容易。那麼……我該怎麼稱呼你？」
「不死的魔法使卡達菲爾斯，流亡在世間的奇美拉，流浪的加迪亞人，隨你怎麼稱呼都可以。」
洛基挑眉：「又是魔法使，這讓我甚至開始覺得米德加德能用魔法的人是不是太多了。既然敢於自稱不死的話，你已經掌握了第三法，為什麼還想要追求聖杯？」
「那是不完全的第三法，我花了幾百年來證實這一點。」
卡達菲爾斯沒有隱瞞：「這樣的永生會伴隨著強行延長靈魂使用年限帶來的痛苦，是徘徊在生死之間的術法，因此我想依靠聖杯的力量來從中得到解放。」
「這確實是不得不參與聖杯戰爭的理由。」
洛基點了點頭，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比起不知道為何而參與聖杯戰爭，有著明確目標的合作對像聽上去也更加可靠一些。」
「你也沒必要在這種地方恭維我。」
卡達菲爾斯收起狙擊槍：「說說你自己吧Caster，你的真名是什麼，你到底是為什麼而追尋聖杯？」
「洛基·奧丁森，阿斯加德的詭計之神，我想作為一個魔法使你不可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至於目的，雖然你們中庭的北歐神話虛假得一塌糊塗，但是起碼還有一丁點是准確的——我想要君臨阿斯加德，這就是我追求聖杯的理由。」
洛基毫不猶豫地說道。
「聽上去是個很容易背叛別人的名字，不過你這些說得還姑且算是真話。」
卡達菲爾斯聳了聳肩，輕輕笑了笑：「竟然也是遵循召喚而來的神靈，這一次的聖杯戰爭可真有意思。Archer吉爾伽美什具有一半的神性，Lancer埃列什基伽勒以純粹力量降臨失去了大半的思維機能，Caster洛基也就是你具備不完全的魔力……就像是貧瘠的地脈哪怕無法承載這麼多的神性，也一定要以降格的形式將這麼多的神牽引到一片土地上一樣。」
「真是太有趣了，不是嗎？」
卡達菲爾斯挑起眉眼，得意得像是只狡詐的白毛狐狸。明明同樣都是白色頭發和兜帽這樣的搭配，穿在這家伙身上怎麼看都覺得違和。洛基彎起嘴角，點了點頭：
「當然，而我們將會是最後勝出的那一組——畢竟你也不願意僅僅只和一個缺乏理性只能夠憑借著本能攻擊的Lancer一起打到最後不是嗎？如果這個聖杯戰爭的本質一定是要死掉六騎從者魔力的量才足夠啟動聖杯的話。」
「看來你對於聖杯戰爭的了解很深嘛。」
卡達菲爾斯滿意地說道：「了解其作為高濃度魔力團塊以及需要吸收從者魔力的本質，這樣也好，不會具備額外的期待。 」
兩人互相打量了一番，露出滿意的微笑。洛基率先轉身：「那麼我就先回魔術工房了，等到合適的機會，我會想辦法聯系你。」
「不需要額外的魔力嗎？」
卡達菲爾斯補充道：「要知道，不死者意味著能夠不斷產生新的魔力，這對我來說是舉手之勞。」
洛基皺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卡達菲爾斯，似乎是感到一陣惡寒，猛地搖頭：「不，不需要了，魔力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無論是喝這家伙的血還是……奧丁啊，還是算了吧。
一小時後，愛因茲貝倫的臨時魔術工房。
伊芙手裡拿著一枚鉛彈，在被魔力劈成兩半之後，內部燃燒過的骨骼碎末已經化作一片焦黑，很難再判別它的主人到底是誰。但其內芯的魔力痕跡和這種形式仍舊指向衛宮切嗣的起源彈，也就是說，這一次的對手做好了針對魔術師的准備，以及對於前幾次聖杯戰爭的充分考據。
房間門突然打開，洛基邁開步子走進來，直接拎起伊芙的衣領湊了過去。
「喂等等我還在檢查今天的這個爆炸物——」
話音被突兀地截止，嘴唇接觸的瞬間魔術師就停下了抵抗動作，這可以稱作是單方面的針對魔力的掠奪。
十幾秒鐘之後，洛基松開手，眯起眼睛看著對方猛然大喘氣。伊芙皺著眉頭：「你起碼應該提前告訴我一下！」
「你剛剛是不是想要藉由子彈作為錨點反向詛咒射出這枚子彈的人？」
洛基說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貿然這麼做。詛咒的反彈可不是什麼好解決的事兒。」
※※※※※※※※※※※※※※※※※※※※
洛基的跳反是偽跳反啊打入敵人的內部什麼的大家不要驚慌。
第48章
「那家伙的從者職介是Lancer, 自稱是名叫埃列什基伽勒的冥界女主人, 同樣也是具有神性的角色, 但是已經喪失了溝通能力只能服從指令。」
洛基在房間之中繞了個圈：「Master的情報我還不是很清楚，需要再進一步調查, 不過肯定也是個狠角色。你怎麼看？」
伊芙衝著洛基揮了揮手裡的槍彈：「這是用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參賽者衛宮切嗣的肋骨研磨制成的槍彈，是專門針對魔術師的武器。那家伙對於聖杯戰爭了解同樣不淺，而且……」
而且，掘墓人這個描述, 總讓她有些不妙的預感。
「我應該把這些消息告知托尼·斯塔克嗎？」
伊芙眨了眨眼睛：「你看上去似乎還有些什麼別的想說。」
「我覺得這次的聖杯戰爭不太對勁。」
洛基直接說道：「具備神性的家伙太多了，一般來講，這片土地的地脈是不可能提供這麼多騎從者的魔力的。吉爾伽美什以年幼的形態現界，埃列什基伽勒失去了理性直接聽命於她的Master, 我的魔力沒有辦法調用。這樣的情況單一出現的話可以視作特例，但是已經有三組產生異常的話，我不得不考慮這是否是因為整個聖杯戰爭本身已經產生了某種我不太了解的畸變。」
「可是也有普通的從者出現，並且已經被打敗退場了。」
伊芙說道：「Assassin的歌劇魅影，還有Saber職介的齊格弗裡德。他們身上沒有這種異常。」
「但是相對的，魔術師也是如出一轍的低劣水平。」
洛基哂笑兩聲：「不過我不建議你告知那個斯塔克。尋常人類對於詛咒的抵抗力近乎於無，過多的情報只會讓他們也陷入容易被對方捕獲的危險裡。要是這些中庭螻蟻也陷入魔術是的戰爭之中的話……我倒是無所謂，但是你會介意的吧？」
一些復雜詛咒的高深之處在於, 當你開始逐漸了解某個人並為了對付對方而做出准備的時候, 他們的詛咒就會以此行為為錨點瞄准回來。
魔術從來都是相互的, 當你凝視著深淵的時候, 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伊芙沉默了半響, 點點頭：「你說得對。不能讓斯塔克先生他們也面臨這種危險。」
——可是作為聖杯戰爭的切身參與者，所要面臨的危險和困境會比那群復仇者呈幾何倍數上升。
洛基沉默片刻，反正不管用什麼理由，不要讓那些家伙摻和進聖杯戰爭之中的這個指令他已經達成了，這樣和卡達菲爾斯的初步合作就算是踏出了第一步，不過……
「你不問我的真名嗎？」
他突然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不可能是雷神索爾的話。」
「這和聖杯戰爭相比並不重——」
魔術師的回答被再度截斷。
「洛基·奧丁森，詭計之神，阿斯加德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洛基繞著伊芙轉了一圈，一只手按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和你們米德加德的神話之中描述的有些出入，不過也有相似之處。」
伊芙的眼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那麼夢境之中所見到的那位，應當就是阿斯加德的……
「你怎麼看我？」
嘴唇貼近耳朵，詭計之神傾吐出低語，聲音同樣可以成為暗示，催眠的魔術他素來非常熟悉——雖然索爾那個混蛋對魔力太高除了直接用刀捅以外別的方法都很難奏效，但對付一個人造人，這點暗示就已經足夠。
但是對方就如同沒被催眠一般，毫不猶豫地說出答案。
「這很好。這說明我們能贏。」
要不是自信於自己的催眠術水平，洛基絕對要撬開這家伙的腦袋看一看，人造人的思考模式，是不是和尋常人類有什麼出入。
反正問題不是出在「魔術師」和尋常人之間，畢竟在同樣的境況下，那個卡達菲爾斯反應就很正常，跟沃斯塔格他們差不多。
洛基托著下巴，強壓下心裡復雜的情緒：果然是因為人造人的出廠設置沒有設計好吧，要不然怎麼會腦袋有問題到這種程度。
催眠結束得悄無聲息，伊芙眨了眨眼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剛剛面對了一場直擊靈魂的拷問。反倒是Caster先生看上去有些一反常態，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繼續看那些關於魔術師的基礎授課書，而是直接回到了房間裡，若有所思。
「《現代魔術概論》，我老師的著作。」
伊芙主動從書櫃裡抽出一本來：「將魔力和現代槍械糅雜在一起也算是現代魔術的一部分，看來對方也算是與時俱進。你不了解一下嗎？」
「沒什麼值得一看的地方，我能有幾十種辦法避開那發子彈，最主要的一種就是它的外層仍舊是人類泛用的槍彈材料，而這種材料甚至沒辦法擊破我的皮膚。」
洛基顯得不屑一顧：「對付那家伙的話，想辦法反詛咒才是重中之重。」
針對人類的不死原本就是一種詛咒，而被這樣的詛咒所加諸的個體，同樣具備強力的詛咒他人的能力。從者和Master之間總有些聯系或者說是緣分，洛基簡直有一萬個理由相信，那家伙身上半死不活的氣息和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之間通過令咒聯通在了一起。
「誒，詛咒相關的魔術我不是很擅長……」
伊芙有些懊惱地摸了摸自己垂下的頭發：「早知道當時就去詛咒科蹭課了，Lord·吉古馬列那家伙曾經確實向我們教室伸出過橄欖枝來的。」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面向所有魔術師的基礎詛咒教學對於那種切成七八塊都能夠縫合復原的怪物有效果吧。」
洛基露出譏誚的表情：「『不死者』的詛咒，你想用往稻草小人上面扎針或者在房間裡用水銀畫個魔法陣對著月亮念念有詞來解決嗎？這可真是絕妙的注意，我得說，太精湛了。」
「……我沒說我想要這麼做。」
Caster先生的毒舌功力真的與日俱增，伊芙無奈道：「我只是想要做一些隔絕措施，防止對方找到能夠針對我的錨點……噢天哪，快去看沙盤。」
客廳的沙盤當中，泛起異樣的藍光。
紅色代表魔力波動，白色是流淌的地脈。面對藍色的光斑，洛基提問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又有從者被召喚？那可真是姍姍來遲啊已經有兩騎從者被干掉了。」
「這是另一種形態的魔力反應……跟之前所說的『現代魔術』有些淵源。」
伊芙伸了個懶腰，似乎是從警戒狀態重新恢復過來：「有人從虛數空間裡浮上來了，技術上這種手段應該叫作虛數潛航。有什麼人來到了紐約，但是從魔力水平上講和我的老師幾乎是同一個層次的弱。這種潛航是很厲害的大型術式不過一般來講和聖杯戰爭沒什麼關系，明天再去告知斯特蘭奇好了，現在，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我要去睡覺了。」
伊芙熟練地洗漱後鑽進毛毯只露出一個腦袋，讓出了半張床的位置看向洛基。
洛基頓時覺得有點頭痛：「……」
就應該一直讓這家伙睡沙發。該死的，好在人造人的生命轉瞬即逝，奧丁啊他之前還在嘲笑索爾和那個中庭女人談戀愛可是他自己現在已經跟一個人造人每天睡一張床了！
他放下被子，另一半的床鋪因為體重而陷下去一截：「真希望夢境聯通不到一起去，我已經看膩了你們的燒烤會了。」
伊芙眨了眨眼睛，將毛毯蓋過下巴：「那麼阿斯加德見，我是說和過去的你。」
同一天裡，可以發生很多事。
比如托尼·斯塔克反復改良了自己的戰衣，讓它們能夠從大廈當中直接發射到自己所在的地方，讓他隨時隨地都能夠武裝成為鋼鐵俠。
又比如紐約的聖殿當中，史蒂芬·斯特蘭奇一連接了好幾通電話，來自時鐘塔的阿尼姆斯菲亞發來了警告，提醒他監視異世界的來客。
「您是說，跨越平行世界的旅行？」
斯特蘭奇睜大了眼睛：「這不可能，先生，哪怕是我如今不完全的第二法也只是能夠監控平行世界而已，想要穿越它來到完全不同的宇宙……」
「——需要進行虛數潛航。」
電話裡是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看來平行世界裡的阿特拉斯院和阿尼姆斯菲亞達成了某種合作，完成了這項魔術技術。而且因為某些原因，他們不得不啟用這項技術，來到我們的世界當中。」
直到放下了電話，史蒂芬·斯特蘭奇仍舊是一副嚴峻的表情。他轉過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人，攤手：「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了，正好你也已經聽到。那麼，能不能告訴我你的來意？畢竟你不是早就已經隱退在英國的某個鄉下小鎮帶徒弟了嗎——荊棘的魔法使，艾利亞斯·愛因茲華茲。」
來人的面龐隱藏在巨大的羊角骷髏之下，艾利亞斯攤手，用輕松的語氣說道：「正是和我的弟子相關，有個我們最近一直在追殺的家伙逃往了紐約，碰巧你們這兒最近也不太和平。雖然我對於聖杯戰爭毫無興趣，但是『不能讓那家伙拿到聖杯』這點，應該和你們目標一致。」
九頭蛇的基地裡，吉爾伽美什抱著手臂看向自己的「Master」，那沿用了卑劣魔術召請自己的魔術師如今自食其果，被不知道來自何處的詛咒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個人像是一團破布一樣趴在地上。手臂上的令咒已經用掉了兩劃，第一次的命令發出在召喚之初，妄圖讓他無條件服從自己的任何安排；而第二劃就是讓他立即去解除施加在自己身體之上的詛咒。
「勞駕，先生，不死者的詛咒就算你用令咒來加持我，我也是沒辦法解除的。」
吉爾伽美什露出狡黠的微笑，似乎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而且對方沒辦法被殺死，我是說，就算我把他轟成了粉末，這些粉末仍舊會重新構建出人體來。更何況等我找到對方的時候，你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殺了，我——」
魔術師姿態扭曲地躺在地板之上，發出哀嚎。詛咒帶來的痛苦足矣讓人失去理性，乃至於向死亡發出訴求。不管是誰辦到的這一點，吉爾伽美什都覺得這真是太棒了——他想弄死這家伙很久了。竟敢想要利用聖杯戰爭來拘束一個王者，這本身就是人類雜種的妄想。
擁有全知全能之星的少年從最初就料想到了這個結局，Archer的單獨行動能力會讓他在御主死後還能活動一段時間，而這些時間對他而言已經足夠。
跨越時間和量子之海，他又有了一次能夠見到「那一位」的機會，並且，或許還能幫忙做點什麼。
好久不見啊立香。
「如果你求我的話，我是說，現在的這個態度可不是一個合格的祈求者的態度，雜種。你知道怎樣才是正確的途徑，用令咒，用最後一劃令咒來祈求我……」
吉爾伽美什蹲在地上，一只手按住男人的額頭，愉悅地催促道。
「我以令咒命令你，殺了我——」
「榮幸之至。」
視野之中的最後一幕，是覆蓋了整個天空的金色波紋。
紐約市，皇後區。
明顯是東方人面孔的少女穿著齊膝的裙子，拉著身邊渾身奇異裝甲的同伴躲進了攝像頭監視不到的角落。
「前輩，預定地點已經到達，空間位置偏移在一公裡安全範圍之內，虛數潛航系統重新充能中，空氣中的魔力（Mana）含量比咱們的世界略多但仍在安全範圍以內。從魔力響應的情況來看，如今的紐約正在舉行一場亞種聖杯戰爭。」
藤丸立香點了點頭：「那麼就是在這個世界裡，有著羅曼醫生的殘片。」
第49章
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阿斯加德的黎明。
整個花園都被晨曦點染, 包括那些含苞待放郁郁蔥蔥的綠玫瑰。伊芙對於這樣的場景已經很習慣, 令咒魔力的聯通比她預想的還要緊密一些，夢境的範圍幅員遼闊, 遠超她的預估。
「我們又見面了。」
伊芙轉身，就看到弗麗嘉站在自己的身後微笑：「我的小兒子有沒有給你添什麼麻煩？」
這位就是……愛神弗麗嘉。在知道了洛基的真名——如果對方沒有撒謊的話——之後，面對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幾個能夠將原初的盧恩使用得如臂指使的幾個人，伊芙仍舊有些拘謹。
「他告訴了我他的名字。」
伊芙斟酌著說道：「如果您知道令咒的聯系的話, 就應該清楚我們正在參與一場聖杯戰爭。到目前為止，Caster先生是非常合適的隊友。」
「噢，我知道能夠令魔力聯通到如此地步的一定不是簡單的情況。」
弗麗嘉一揮手，兩人的面前就出現了一方小小的茶桌, 上面擺放著琳琅滿目的點心，看上去格外賞心悅目：「我聽說一部分中庭人有邊吃邊談的習慣。」
伊芙拉開椅子坐下。天空中有渡鴉盤旋，在夢境中投下一小撇轉瞬即逝的陰影。
「你相信預言嗎？我是說，按照你們中庭的魔術……應該是稱作占星術？」
弗麗嘉率先開口。
「如果您是指那種看著星星的運行軌跡來推測未來的技術的話，這已經被證實是荒謬的錯誤了，星星的運動自有規律但是它們屬於科學的範疇。但倘若您是指天體科的話，以我目前的了解，阿尼姆斯菲亞先生確實致力於守望人理, 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伊芙謹慎地回答道。
「在盼望和平這一點上, 阿斯加德也是一樣的。」
弗麗嘉露出微笑：「神同樣具備預知未來的本領, 這通常表現在夢境當中。我們能夠在夢境當中獲得關於未來的提示, 從而想辦法去規避既定的災難。」
「聽起來是個很不錯的魔術體系。」
伊芙判斷道：「所以, 您是預知到了什麼未來嗎？」
「不是我，是我的兒子。」
弗麗嘉看到伊芙瞬間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立即提醒道：「噢是另一個，大兒子。」
「雷神索爾。」
伊芙說道。之前在夢裡見到過，是個金發性格非常外向的少年，不過不知道現在成長成為了什麼樣子。
「嗯，他預知到了一個，和米德加德和阿斯加德都有關聯的預言。」
弗麗嘉憑空變出一個雕刻精致的茶壺，給伊芙倒了一杯茶：「這關系到諸神的黃昏，因此我們必須要提高警惕。」
「具體的內容呢？」
伊芙喝了一口，茶水的味道有點像是花茶和蜂蜜的結合口感：「如果是預言的話，場景經常會非常紛亂冗雜，也可能夾雜了夢境當中的潛意識因素在其中，從中提取出關鍵的信息可不那麼容易。倒不如說，整個天體科的努力也只能讓龐雜的無數未來分支變得清晰那麼一丁點。」
「噢我知道你們米德加德的魔術，精巧細致又靈敏的那種。」
弗麗嘉抬起眉毛：「那是非常吸引人的魔術。我們已經對於這個夢境進行過分析，它的內容非常簡單直白，簡而言之，中庭將會面臨一場災難，火焰巨人蘇爾特爾將會出現在中庭，並且將那裡整個摧毀。」
……可是您兒子前幾天評判它們形同螻蟻。
伊芙忽略了這一點點的小問題，畢竟事關未來才是重點：「您的意思是，阿斯加德這邊監測到了地球即將被摧毀的未來？」
「沒錯，索爾應該已經在准備前往地球的路上，在那之前，我們應該會最後一次去確認命運的三女神對此有沒有新的預言。蘇爾特爾也有可能威脅到阿斯加德，所以我和奧丁暫時不能離開……不過我相信我的大兒子能有辦法的。」
弗麗嘉說道：「越是趨近於某個既定的未來，相關的一切預言都會變得越加清晰，而這個未來也會逐漸變得容易被觀測。我想過不了多久你們米德加德的魔術師當中也會有人能夠觀測到這樣的未來，我們得想辦法來解決它。」
「現在正在聖杯戰爭期間，發生什麼都不奇怪，女士。」
伊芙摸了摸自己的發梢，難得地有些緊張：「巨人的地窖阿特拉斯院有一種說法，越是觀測未來，越是想辦法去規避世界的毀滅，而事關毀滅的未來就越是趨近。這一點和您所說的『距離某個未來越近觀測到它的手段就會越多，未來也就越清晰』是一體兩面的事情，我想很快地球上的觀測手段也會作出反饋。」
「我明白，米德加德，我是說地球上也有很多優秀的魔術師。」
弗麗嘉點點頭：「但是我們現在都不知道這樣的未來到底是由何而引發，如何規避。在這一點上，我們同樣需要米德加德的力量。」
「復仇者聯盟，我記得雷神索爾和斯塔克先生他們關系匪淺。」
伊芙說道：「魔術師方面的話，我會去再度詢問我的老師和阿尼姆斯菲亞先生。如果是關系到整個地球存亡的問題的話，我想時鐘塔絕對不會無動於衷。」
不過這群家伙每天都在解決各種各樣的關系到世界毀滅的問題，應該也不會反應太過激烈……伊芙想道。
「我知道米德加德會有你們的應對手段，我是說……你，你打算怎麼做？」
弗麗嘉托著下巴：「你想要拯救中庭嗎？」
她揮手劃過天幕，阿斯加德的景色陡然翻轉，渾身流淌熔岩的火焰巨人舉起高樓一般尺寸的長劍，直插入地面當中。末日一般的場面足矣震懾大部分人類，弗麗嘉偏頭看向伊芙，白發的魔術師連眼皮都沒有多抬一下，表情平靜得簡直不像是個中庭人。
「這就是索爾的夢境，我們從他的記憶裡完整地提取了出來。」
弗麗嘉說道：「場景大概是中庭的某處，如果放任蘇爾特爾肆虐的話，很有可能會燃燒掉一整個星球。」
「抱歉女士，我想贏聖杯戰爭。」
伊芙說道：「我不知道聖杯戰爭和這場災難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聯系，但是如果這是魔術協會的意願的話，我願意用聖杯來了結掉蘇爾特爾。」
弗麗嘉表情愣了片刻，又恢復到原本的樣子。
這姑娘和她的小兒子一樣倔，而且……她注視著那一枚魔術爐心，它代替著人類的心髒一下又一下地沉穩鼓動。它提供著對於中庭人而言過於龐大的魔力，是這具煉金術軀體的動力來源，但是……
「親愛的，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在夢境當中間見面。我想告訴你更多關於未來的信息，但是關於蘇爾特爾的預言已經耗盡了能夠橋接在夢境之中的魔力。」
一雙手捧起伊芙的面頰。手掌心傳來清晰的觸感和溫度，真實得令人難以現像這其實是通過令咒聯通的夢境。
「我的孩子，你得有一顆屬於人類的心髒。」
弗麗嘉的表情溫柔。
「可是，女士，魔術爐心就是這個樣子的……煉金術生命的動力來源，從來都，我是說我以為您是知道的……」
伊芙有些迷茫，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人造人有什麼不對，但是也確實從未有人說過她「應該更像個人類」。
「我不是指魔術層面的爐心。」
一根手指指向她心髒的位置：「是靈魂上，我的孩子。當然，你現在不明白也沒有關系……總有一天，你會想要用自己的魔力來做些別的事情，或許是用來守護，或許是用來重構，就像是索爾的那些人類朋友一樣。」
她的孩子們，無論索爾還是洛基，和面前的這位魔術師一樣，都還具備著進步的空間。
「我的老師說過類似的話，但是，人造人擁有和人類近似的思維模式，在情緒的感知和控制上也是采用的非常接近的構造。」
伊芙反駁道：「而且，前代的愛麗斯菲爾和伊莉雅斯菲爾的結局，就算是獲取了人類纖細的情緒，也——」
也並沒有帶來什麼轉變，沒能夠切斷聖杯戰爭的連鎖。
「我以愛神的名義保證。」
在夢境醒來的最後，伊芙的額頭上再度被印下一個親吻：「親愛的，你會獲得嶄新的靈魂，它將獲得一個神的加護。」
睜開眼睛的時候，洛基正若有所思地翻閱手中的《現代魔術綜述》。他連一個傾斜的目光都欠奉，眼睛盯著書本：「醒了？你去做早飯，然後我今天要出門，要是有需要共同協作的工作的話放到下午通過眼睛聯系。」
伊芙：「……」
是不是應該感謝這家伙今天沒有用特殊手段來代替喚醒魔術。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基，想要確認今天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後者警惕地往床邊的位置挪了挪：「我敢保證我非常確信自己不需要一個早安吻不管你的人造人啟動自檢程序裡有沒有這個步驟。」
……你媽媽前天告訴我這是你從小到大的習慣來著。
伊芙露出麻木的表情去洗漱，最終在洗手池前面發出一改往日冷靜的驚叫。
「——Caster！」
盥洗室發出魔術師的悲鳴聲：「你拿什麼東西在我臉上畫的三子棋為什麼洗不掉！」
——給普通的馬克筆附加強化效果的盧恩就會出現這種結果啊。
房間裡爆發出洛基的笑聲來。他等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等到了能讓一個人造人都表情崩壞的名場面。
第50章
「我覺得你告知我真名的時候一定有種放飛自我的感覺。」
伊芙一邊努力用毛巾搓臉一邊抱怨：「惡戲之神, 名副其實。」
洛基切著盤子裡的煎蛋神色愉悅：「我以為你在知道我的名字的時候就會提高警惕了。」
「一般來講不會有人想要在別人的臉上畫烏龜和三子棋的吧！你三歲嗎今年！」
伊芙捂臉, 總覺得Caster先生最近的情緒格外高漲, 開心當然是好事啦但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就有點……
「這當然不可能了你知道的一個神的年齡和你們人類而言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洛基得意洋洋地切著煎蛋：「如果你跪下來求我的話說不定我會答應幫你把臉上的塗鴉清理掉要不然你今天注定要頂著這張臉出去見人。」
確定了，這家伙不管真實的年齡有多大, 心理年齡絕對只有三歲。
伊芙在心裡嘆了口氣，埃爾梅羅教室裡有斯芬和弗拉特兩個活寶就已經足夠挑戰忍耐力了，沒想到到了紐約也仍舊是這樣……能夠召喚出Caster果然是因為她和熊孩子有緣吧。
——或者說不定是單純因為自己倒霉。在剝離令咒的儀式上，穆吉克就帶著難以言喻的表情說道, 他的從者齊格弗裡德生前曾經遺留下名為「萊茵的黃金」這樣的至寶，而它們如今被名為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師家系所持有。
「它們有萊茵河河底精靈的詛咒。」
穆吉克說：「用它制作的任何物品，都會給使用者帶來因果律層面的厄運，前幾次的聖杯戰爭走向那麼奇怪說不定就有它的原因。」
……大概真的就是倒霉吧。
魔術師皺著眉頭朝洛基的方向走了幾步, 一臉嚴肅的表情讓洛基覺得有些渾身不自在：「咳，我是說，不用跪下也可以，只要你誠心誠意地祈求我的話，我也不是不能想辦法幫你把這些塗鴉去除掉……」
該死的，她又不是索爾！面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造人有什麼可心虛的！一個混淆魔術她就會徹底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只要這家伙不動用令咒來解決問題的話，根本沒什麼可怕的！
伊芙踮起腳尖, 親吻了對方的側臉。
果然沒有早安吻的話就會出問題, 弗麗嘉誠不欺我, 最了解一個孩子的還是他的母親。當時在夢裡伊芙還疑惑了一下為什麼年齡上千歲的人了還會「因為出遠門沒有早安吻而想要去到處惡作劇」非常不對勁, 但是如今看來弗麗嘉的預言不要太精准。
畢竟, 愛神怎麼可能在這種事情上亂講呢。
用強化過後的毛巾擦干淨臉，魔術師滿意地將空碗丟進洗碗機裡，動作行雲流水得仿佛無事發生。
洛基：「……」
詭計之神陷入了復雜的情緒當中：所以說，這真的是人造人的開機自檢程序吧？！
設計出這種操作的人肯定是個變態！說不定就是那個埃爾梅羅二世摻和了一手，道貌岸然的家伙，腎虛臉的背後一定掩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誰沒事會撿人造人當學生啊！或者是別的什麼愛因茲貝倫的制作人，不過已經過了兩千年了那個人類魔術師估計都已經連墳墓都找不到了！但是總而言之，做出這種事的人肯定是變態沒跑了！
洛基一臉復雜地看著伊芙：現在開始修改人造人的底層設計還來不來得及？畢竟這家伙已經從培養皿裡爬出來不知道多少年了！說不定就算修改了腦袋，也早就已經產生肢體習慣了！奧丁啊！
而且就算是九界最強的術師，術業也有專攻，他對於人造生命的了解其實不算很多，畢竟跟著母親學魔術的時候就被告知這屬於禁忌的領域……洛基深吸了一口氣，現在不是思考這種無聊事情的時候，聖杯戰爭比較重要，等到拿到了聖杯，他就要舉起妙爾尼爾然後踩扁索爾那張臉再在阿斯加德給自己塑一尊雕像。
詭計之神皺著眉頭出了門，像是魔術工房裡有什麼不可理解的凶獸一般。看著Caster步履匆匆的背影，伊芙迷惑地搖了搖頭，只能總結為神的思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今天上午的安排是去沙盤中量子轉移的事發地點看一看。雖說這種事情和自己沒什麼關系，但是加之弗麗嘉昨夜夢中的暗示之後，伊芙開始覺得或許這也和那個火焰焚燒天幕的預知夢有些關聯。神秘會吸引更多的神秘，異常往往牽連著異常，希望現在現場還能剩下些魔力痕跡來讓她反向推斷出些許有用的情報出來。
至於締結契約的某個魔術師，既然是那位詭計之神的話，聽之任之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安全問題。
然而，情況比想像得還要糟糕一些。
在前往傳送地點的路上，伊芙遭到了一場伏擊。
不知道從哪裡射來的子彈擦過耳畔，托強化過動態視力的眼睛和優秀的危機直覺所賜，伊芙在鬧市區堪堪躲過了一槍狙擊。魔術師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槍彈顯然加裝了消|音器，哪怕直接擊翻了自己身邊的一個垃圾桶，也沒再街道上引起什麼太大的轟動——只不過是自己周圍的四五名路人匆匆離開，不得不說紐約市的市民果然久經風浪，心態頗為放得開。
伊芙轉身，走進地下通道。從上方而下的狙擊在有空間遮蔽的情況下很難起到作用，伊芙從口袋裡翻起兩塊寶石，姜黃色的石塊在手中泛起微微熒光。
地下通道裡，行人如織。
魔術師的異色瞳掃過路人，這裡也不是適合戰鬥的場所，她貓下腰匆匆在人群當中跑過，奔向更加人煙稀少的角落。
被盯梢的感覺如影隨形，周圍的路人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奔跑帶來的呼吸聲在空曠的地下空間之中格外清晰，伊芙猛然剎住腳步，這裡是一方地下停車場，冷寂空曠的環境裡，不知從何時開始，腳下逐漸蔓延起了陣陣寒意。
白霜逐漸在腳下蔓延開來，順著腳踝一路攀援向小腿。後腦傳來凌厲的破空聲，伊芙猛然摔碎手中的一塊寶石，同一時間，巨大的牢籠發出一聲巨響整個扣在地面上，將魔術師罩進其中。
「逃到這裡是為了防止從者的寶具傷到普通人？」
身後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同樣是白發，卻面容迥然不同的年輕男人一步步走過來，露出嘲弄的笑容：「埃列什基伽勒的牢籠會直接束縛靈魂，而這樣的關鍵時刻，你的從者在哪裡呢？」
「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你確實抽到了一張好牌。」
伊芙在牢籠當中露出了好整以暇的笑容：「但是能不能好好利用這張牌，就要看魔術師的水准了不是嗎？如果你真的能夠與從者徹底心意相通的話，就不會在這種時候選擇來笑話我了。」
話音剛落，伊芙的身影就在牢籠當中崩壞消失，下一句聲音已經出現在了數十尺開外的空曠電梯井旁邊：「畢竟，盡管埃列什基伽勒的牢籠能夠拘束靈魂，但是如果一擊打空的話就毫無用處。」
她看向男人身後垂著骨爪的巨大幽靈：「而看樣子，瞄准工作是由你而非埃列什基伽勒本人來進行的，要不然怎麼會中這麼簡單的屈光魔術？」
伊芙激活了腿部的魔術回路，毫不猶豫地踹開電梯門轉身跳下電梯井。卡達菲爾斯怒極反笑，大聲命令道：「追上去，埃列什基伽勒，殺了她！」
幽靈劃過一道冷風，追著從電梯井之中飄落。
雙層的地下停車場中空無一人，伊芙躲在一輛車的身後猛然喘息。黃色是幻像，紅色代表生命，藍色是水與寒冰，無色代表無往不利的武器和無所不防的結界，是透明與矛盾……這家伙肯定沒受到過系統的礦石學教育，謝天謝地知識就是力量。
隨著重物下墜的聲響，埃列什基伽勒同樣來到了這一層，伊芙拔腿就跑，面對一個神靈級別的從者，就算缺少了主觀意識和判斷能力，也不是一個人類魔術師能夠殺得死的，再加之那個御主敢於自稱不死的魔法使，打消耗戰的話輸的無異會是自己。
同樣的招數不能用兩次，但是可以換個花樣。另一枚姜黃色的寶石在手中消失，一個一模一樣的伊芙的幻覺從汽車的側面拔腿而逃。精致替身引開埃列什基伽勒，機智本體躲進某輛汽車內等待埃列什基伽勒離開，原本這是非常合理的策略，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埃列什基伽勒高舉骨骼鑄成的雙手，在地下空間之中發出無聲的尖嘯。魔力的異常彙聚讓伊芙立刻就皺起了眉頭，空氣中的每一分魔力（Mana）都在不安地動蕩，仿佛下一刻就要在埃列什基伽勒的指示之下排列出驚駭的形態。
巨大骷髏發出沙啞的聲音：
「靈峰踏抱——（Kur Kigal——）」
該死的這家伙打算就在這裡放出寶具來嗎？範圍攻擊的寶具可不是講道理的，不僅僅只是這個地下停車場，哪怕是地面建築也會一並因此被摧毀。
對方的思路非常簡單直接，如果是幻術魔法的話本人肯定跑不了太遠，既然如此干脆把這附近的所有建築物一起炸掉。
大地開始微微震顫，神盾局和地震監測局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地面上的人們四散奔逃，復仇者聯盟大廈裡，托尼·斯塔克看著監視器上的紅色標識點，眉頭深深皺起。
「我認為，紐約應該不在任何一條地震帶上？」
他轉身看向眾人：「還是說有人在地下進行什麼不應該公開的秘密實驗？」
「先生，標識所在的位置是一個雙層地下停車場，已知資料庫中不存在進行任何實驗的可能性。」
人工智能適時提醒道。
史蒂芬·斯特蘭奇瞅了一眼屏幕，當機立斷地打開傳送門，一只手臂伸了進去，從中拎出灰頭土臉的伊芙。
後者警覺地看了一圈兒周圍的環境，在諸多復仇者的目光當中長出了一口氣。
「真是嚇我一跳，差點就要被埋在建築物之下了。」
伊芙板著臉感嘆道，一點也不像是被嚇了一跳的樣子。
史蒂芬·斯特蘭奇開口：「我相信你在那種情況下也有辦法逃生，但是地面上的無辜路人就會受到影響。」
「沒錯，那種情況下，我很難張開能夠庇護普通人的結界……不過你也沒法因為這種問題責備我吧，要知道這可是寶具。」
好在感知到空間的波動之後，卡達菲爾斯似乎是意識到了目標的逃脫，放棄了浪費魔力，將寶具的發動終止了下來。紐約市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以斯塔克獲取的統計數據來看大概只有四級左右的水平，在尋常人眼裡這場慌亂來得雷聲大雨點小。
史蒂夫·羅傑斯中斷了兩名魔術師之間的對話：「抱歉打斷你們的對話，除了剛剛的地震之外，我們這裡還有個別的問題需要讓你們兩個人知悉。」
他指了指大屏幕，托尼·斯塔克將畫面調整到復仇者聯盟大廈頂層的避雷針附近：「昨天夜裡不知道是誰把這家伙像是串烤肉一樣掛在了避雷針上，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始作俑者已經消失了。」
畫面當中，男人的手指異樣地扭曲成詭異的角度，手背上三道令咒已經徹底用盡，只剩下了淺淺的三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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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抗第三騎從者。
突然感覺伊芙這個打法就和巴澤特一樣，都是自己上手揍人的。從者就上個buff（笑死）
第51章
大廈如今當然已被經清理過, 人造人們和清潔用的機器人效率驚人, 哪怕最先進的檢測技術都沒辦法在現場尋找到血跡的殘留, 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
男人的屍體正躺在神盾局裡接受解剖，畢竟這個人的死狀實在是太過離奇, 渾身上下都是來自他自己的抓痕，身體內部沿著某種特殊的路徑開始受到燒灼，從四肢遠端一路蔓延至心髒，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肢體不自然地扭曲, 而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來。
「我也很想知道這個人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顯然也是聖杯戰爭的參與者，而且經過比對，這個人隸屬於九頭蛇, 應該是此次聖杯戰爭當中Archer的Master。」
隸屬於神盾局的探員菲利普從樓梯上下來，打開自己的公文包看向伊芙：「雖然魔術協會一再聲稱聖杯戰爭是你們魔術師之間自己的戰爭，外界力量不應該貿然插手，但是情形已經發生至如此，我們早就已經不能夠置之度外。」
伊芙一時之間有點摸不清楚，讓他在意的是魔術師的戰鬥好幾次牽扯到了無辜的普通人，還是來自於弗麗嘉的那個關於世界末日的預言。
興許二者兼而有之。
「或許，你可以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雖然我們檢測到的死因是身體內部不明原因的高熱, 但是我想知道更加根本的理由——從魔術的角度上來分析的理由。」
伊芙看了一眼屏幕, 男人的身上有著明顯的沿著魔術回路燒焦的痕跡：「這是明顯的咒殺, 他中了詛咒。」
「詛咒能讓他自己被燒成這種樣子？」
托尼·斯塔克不禁問道：「簡直像是從火災現場逃出來了……說實話, 你們魔術師應該是不會懼怕普通的火災才對？要不是發現這家伙的是個臨時擔任清潔工的人造人的話, 估計普通人早上上班的時候都要嚇死了。」
當事人面無表情地站出來作證，確實是穆吉克留在復仇者聯盟大廈的人造人之一：「我一大早就看到他掛在這裡。」
而且還因為判斷是不可回收垃圾還是濕垃圾而躊躇了一番，最終困惑的人造人決定彙報給他的臨時老板，嚇得托尼·斯塔克一大早就穿上戰衣直接飛了過來。
人造人的思路果然非比尋常。
「屍檢的結果是他在被掛在大廈上之前就已經死了。」
探員菲利普補充道：「死因是體內的不知名高溫，臨死之前他的痛覺神經遞質高度活躍，這個人死得非常痛苦，超乎常人的想像。」
伊芙又看了一眼屏幕，這麼點兒魔術回路就被烤成了這種樣子，如果是自己的話，說不定會是十二分熟……她突然有點心有余悸。
「首先我想知道，普通人會被牽扯到這種詛咒當中嗎？如果會的話，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避免？」
史蒂夫·羅傑斯還是更關注一般市民一些：「這一次碰巧是九頭蛇的成員反倒對咱們來說算是好事，但是總不能寄希望於做出這種事的家伙每次都守規矩。」
或者說能夠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咒殺別人的魔術師，期望他守規矩的可能性近乎於零，只能感嘆幸好這一次他站在了和九頭蛇對立的那一邊——聖杯戰爭原本就是七人的大混戰，出現這種情況也不奇怪。
「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都不會被波及到。」
伊芙猶豫地說道，仔細辨認了一圈周圍的眾人：「你們中的大部分不那麼普通的人也肯定不會有事，這種詛咒的原理是直接通過魔術回路燃燒對方的魔力，魔力越是龐大燒卻的效果就越是強烈，這個人還能保持個全屍，如果對方的詛咒對像是我而我又沒能做出有效的抵抗措施的話，按照一百二十八條主干魔術回路的魔力量，會直接被燒到碳化的。」
——一本正經地說出了可怕的內容。
「你說的那一小部分是指史蒂芬嗎。」
布魯斯·班納推了推眼鏡：「既然原理是燃燒你們的那個什麼，魔術回路的話。」
他還是很相信第二魔法師能夠想辦法自保的。
「其實還有那位。」
伊芙指了指一臉詫異的菲利普：「只要是有魔術師資質的人都有可能成為目標，無論是否接受過魔術師的教育。」
「也就是說我如果受到合適的教育的話有可能成為一個魔術師？」
探員菲利普意外地抬了抬眉毛：「我也擁有魔術回路？」
他活到這麼大歲數可第一次聽說這回事。
「都是沒有激活的狀態，而且也沒幾條。」
伊芙打量了一番：「但是如果你從小就接受魔術師的教育的話，到現在應該已經能夠爬到祭位（Fes）的位置了。」
優秀的魔術師判斷標准未必就拘泥於魔術回路的條數，她的老師埃爾梅羅二世就是一個經典的例子。
「好吧，我有沒有魔術天賦這件事暫且不談。」
他大概知道祭位是個什麼位階，不過顯然他當探員的天分要超過魔術師……菲利普決定抓重點：「伊芙莉雅，你知道這是誰導致這個人……死狀慘烈的嗎？還有，你認為，他會只針對聖杯戰爭的魔術師，還是有可能無差別地攻擊其它人？」
「這種詛咒不可能毫無代價，要不然穆吉克根本活不到現在。」
伊芙冷靜地判斷道：「而且，殺死這個魔術師的人和將他掛在這裡的人，應該不是同一個。」
托尼·斯塔克和菲利普探員表情同時變化。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前者開口說道：「沒錯，很抱歉我們之前因為有些懷疑和顧慮而沒有徹底公布情報……其實還有一段監控錄像，這個人是吉爾伽美什自己掛在那裡的。」
娜塔莎·羅曼諾夫補充：「而且還對著鏡頭做了鬼臉，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我們會發現，倒不如說，他是故意這麼做來讓別人發現的。」
視頻當中，吉爾伽美什對著鏡頭的表情可謂是勝券在握，如果不考慮他剛剛干出的血腥恐怖的事兒，單論相貌的話真是個非常招人喜愛的孩子。
「我們最糟糕的猜測是Archer和別的Master達成了某種協議，所以殺死了自己的Master。」
但是在有令咒的情況下，很難做到這一點。
克林頓·巴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弓箭：「這個推測的Master候補也包括你在內，不過在斯特蘭奇把你撈過來之前你似乎正在被追殺，所以我們的預判有了調整，你看起來是真的不知情。」
對於自己剛剛也在懷疑隊列當中這件事，伊芙的表情毫無波動。做出一切最壞的打算是神盾局的本職，倒不如說如果連這點都考慮不到的話，這個組織根本運作不到今天。
「我之前是在被一個名叫卡達菲爾斯的人追殺，不過這未必是他的真名。對方號稱不死的魔法使，從者的真名是埃列什基伽勒，冥界的女主人。」
伊芙對於這些信息毫無保留：「或許你們可以再看看美索不達米亞神話，她和吉爾伽美什擁有相同的出典。」
「真是夠了這些神仙打架。」
布魯斯·班納不禁抱怨：「單單是北歐神話就讓我很頭痛了，這兩年我對神話傳說的了解已經超過了我過去全部人生的總和，當年研究伽馬射線的時候我可沒想過有一天我也要研究神學。」
「而且不止神學，還有魔法。」
托尼·斯塔克聳了聳肩。
「那是魔術。」
旁聽全程的齊格提醒道。
斯特蘭奇阻止了這場沒有意義的爭論：「還有一件事，或許我們迎來了異世界的來客。對方自稱是隸屬於人理守望機構迦勒底的Master，現在就等在紐約聖殿之外，在聽說了這一次聖杯戰爭有姓愛因茲貝倫的人參與之後，對方就表示務必想要見你一面，說不定在別的平行世界裡你們認識也說不定。」
史蒂夫·羅傑斯感到有些頭痛地皺眉：「……我總覺得今天一天之中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莫名的地震，突然死亡的魔術師，然後現在告訴我還有從異世界前來的家伙……」
「是不是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摔得粉碎需要一點一點粘起來？」
托尼·斯塔克難得好心地走過去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我第一次聽說這個世界上有魔術師存在的時候也是這個心情。」
但是現在強大的接受能力已經讓他開始安排一群人造人在斯塔克工業裡打雜了。
「您確定，對方是來自一個叫作迦勒底亞斯的地方？」
伊芙皺起眉頭來，重復問道。
「不錯，在紐約聖殿的術式當中，我有完備的謊言檢測機制，可以確定對方沒有針對我攜帶惡意，並且所說的全部都是真話——如果他們沒有癲狂到干涉自己的認知強行扭曲思維的話。」
史蒂芬·斯特蘭奇環顧四周，深吸一口氣：「除卻阿尼姆斯菲亞以外，在阿加摩托之眼的觀測之下，未來也在逐漸變得清晰。不過這種清晰是好是壞暫時還不能斷言……」
他看向伊芙：「勞駕，現在有必要整合一下我們已知的所有信息，你能叫Caster也過來一趟嗎？既然事關魔術領域，多一個優秀的魔術師總歸是好事。」
伊芙點了點頭，將魔力彙聚在右眼當中。翠綠色的眼睛中流淌著的力量將這只眼睛連通到遠處，視聽信息的交聯能夠讓她將這個邀約傳達至洛基的那一端。
「我有叫他。」
伊芙衝著盯住自己的一大群人聳了聳肩：「但是我不敢保證他一定會來。」
「這種時候就別搞特殊情況和意外了，伊芙莉雅，我們需要你以嚴肅的態度來面對這件事，這已經不只是涉及到魔術師的聖杯戰爭，它很有可能關系到很多人的生命。」
菲利普探員雙手撐著桌子，探出大半的身子俯視著伊芙，表情嚴肅透出壓迫。魔術師的表情不遑多讓，毫無懼色地回望過去，讓史蒂夫·羅傑斯忍不住站出來打圓場。
「我都已經警告過了，除了我以外沒人殺得死那家伙。」
洛基攤開手，一臉無奈地看著卡達菲爾斯，後者滿目懊惱，手臂上的令咒還少了一劃。強行讓埃列什基伽勒展開寶具又在中途掐斷了魔力供給對於他而言也是極為不悅的失誤。
沒想到上次狙擊一擊不中，這一次整個地下停車場只有一個魔力反應，靈峰踏抱冥府之韝都沒能將這個魔術師帶走，至尊法師的傳送陣半路殺出的時候他簡直想要嘔出一口血來——說是運氣，這運氣也太好了點，但要是直接將寶具徹底解放的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用。」
洛基瞥了一眼卡達菲爾斯：「我說的只有我能殺死她，是因為作為Caster我總有辦法能讓那家伙不設防，不過具體行動還需要再過一段時間，取得信任總歸需要一個過程。你當場釋放了寶具頂多會讓神盾局的那群人盯上你而已，之前被狙擊的時候她的逃跑路線都是設計好的，早就已經依照著地脈布下了空間傳送的術式，不信你可以現在過去查驗。」
——將傳送魔術壓縮到一個工程之內的方法是還他親自刻下的魔術刻印，只是沒想到這個愛因茲貝倫能夠在幾天之內就用得純熟。
「可惡，狡兔三窟……」
卡達菲爾斯煩悶地一錘桌子，一個茶杯伴隨著震動原地一跳：「沒了從者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在埃列什基伽勒的手上逃脫！」
「現在你明白了吧？按照原計劃，你去解決那個吉爾伽美什，反正他的Master已經死了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我就去解決那個愛因茲貝倫，剩下的Rider和Berserker咱們再一起想辦法，有埃列什基伽勒的力量和我的魔術，外加你的不死性質，幾乎是不可戰勝的組合了不是嗎？」
洛基瘋狂暗示：「聖杯唾手可得啊。」
他的右眼有些發熱，這是魔術師的呼喚。洛基不著痕跡地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指尖流淌過一小簇魔力表示自己已經知悉，面對著卡達菲爾斯露出了一個頗具詭計之神風格的笑容：「那麼期待下一次的會面，聖杯終將納入你我手中。」
後者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記住你的承諾。」
「當然。」
洛基消失在了原地。
第52章
等到詭計之神重新變化回少年模樣, 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來到復仇者聯盟大廈的時候, 所有人都已經在會議室裡圍坐了一圈。
他頂著眾人的目光坐在伊芙旁邊的空座位上, 露出笑容來：「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們要聯合起來組成第三方勢力強行介入聖杯戰爭了？讓我看看……一群凡人，早就已經出局的三流魔術師, 拉偏架的二流魔法使，你們有什麼新發現要把我叫過來？」
雖然知道這家伙說話不好聽，但是沒想到第一句就這麼嗆。
托尼·斯塔克頓時覺得有點後悔讓伊芙把這家伙帶來會議室了，反正他們一組參賽讓能講人話的伊芙莉雅聽著不就好了……史蒂夫·羅傑斯顯然也是想到了同一處, 他露出有些慚愧抱歉的表情，對著據說是異世界來客的藤丸立香和馬修·基列萊特道歉：「抱歉，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其實並不都是這麼不友善……」
經歷了各種Alterego職階和無數講不通道理的Berserker洗禮的藤丸立香表示這都是毛毛雨，她早就見識過性格更加難搞的從者了, 當即很禮貌地表示這沒有關系從者各有各的性格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洛基終於向這個「異世界的來客」多看了一眼，只消一眼，他就又收回了視線。
魔術水平堪稱平庸，甚至還不如那個穆吉克。如果另一個世界的中庭人費盡心力只不過是為了送這樣一個魔術師來到這裡的話，那這個世界可真夠糟糕的。
名為馬修·基列萊特的少女皺了皺眉，沒多說話。弗瑞局長環顧眾人，開口說道：「那麼，綜合了多方的信息, 魔術側鎮守紐約聖殿的史蒂芬·斯特蘭奇；魔術協會時鐘塔天體科的阿尼姆斯菲亞和現代魔術科的埃爾梅羅二世；來自平行世界的……」
他看了一眼藤丸立香：「迦勒底亞斯的立香·藤丸, 每個人都帶來了一部分的信息, 考慮到聖杯戰爭的特殊性, 我認為有必要讓你們所有人互相公開交流一下。」
探員菲利普接過弗瑞局長的話頭, 轉頭看向藤丸立香和馬修·基列萊特：「首先，向所有人證明你們的來歷和誠意吧。」
這樣的安排並不令人意外。在場的所有人裡，只有藤丸立香和馬修·基列萊特的身份無法得以驗證。洛基對於英靈座和所謂的人理守望都毫無概念，甚至在這次聖杯戰爭之前，提及英靈這個詞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收容神明靈魂的瓦爾哈拉神殿。
也不知道收容神族英靈的神殿裡會不會有他一個冰霜巨人的席位。洛基冷笑了一聲，打算聽著這個據說來自迦勒底的人類到底能夠講出多值得打發時間的故事。
馬修·基列萊特先是從她那身復雜的靈基外骨骼上彈出了一塊存儲器交給托尼·斯塔克，在後者打開了全息投影之後，藤丸立香開口說道：
「事情的最初，是我作為一名候補的編外人員，來到人理守望機構迦勒底亞斯的時候……」
這個故事堪稱波瀾壯闊，驚險又漫長。
瑪修的存儲器之中有著詳盡的、每一次靈子轉移人理定礎的記錄，從七個特異點後來的七個異聞帶在內，都留下了詳實的影像資料。面對這樣的故事，所有人都不禁放輕了呼吸，就連一向對於中庭螻蟻不屑一顧的洛基，也不得不說，雖然樣子非常不優雅，過程連滾帶爬狼狽至極，但是這個中庭……魔術師，藤丸立香，確實完成了堪稱驚嘆的偉業。
以一個魔術天賦並不優秀的普通人的身份拯救了從數千年前的過去一路綿延燒卻而去的人類史，踏破七個特異點，成功地面對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時刻和危險挑戰，最終在冠位時間神殿當中成功守護住了人理。
而這並不是那場漫長旅途的盡頭。還沒能得到幾日喘息，她就又踏上了新的戰場——這一次是泛人類史和異聞帶之間的爭鬥，所面臨的環境更加惡劣，挑戰更加嚴苛，而在這樣的條件下，她依舊在危險環伺的情形之下苟延殘喘地奪得了勝利的桂冠。
曾經七度拯救世界，又七度帶領泛人類史奪得嚴苛生存競賽的勝利。這樣的功績加疊在同一個人身上，縱使是洛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類的經歷就算寫在戲劇當中都無疑會是最為精彩的一出。
「——以上，就是我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經歷。」
藤丸立香環視眾人，有些羞赧地補充道：「冠位時間神殿的決戰之後，羅曼醫生的存在在英靈座上被徹底抹消，但是我們仍舊獲得了一些蛛絲馬跡……他崩解的靈魂殘片，或許有一部分掉落在了這個世界之中。」
無數次生死一線的冒險之後，在聽聞了羅馬尼·阿基曼的一絲消息，她仍舊承擔著跨越世界的風險，毫不猶豫地來到了這裡。
只是為了那可能存在的一星半點的希望，而這樣的旅途，遠遠還看不到終結的時刻。
史蒂夫·羅傑斯輕輕吸了一口氣，托尼·斯塔克也被驚駭得一時半會兒沒能說出話來。這個會議室之中有著先進的測謊設備，而人工智能所反饋出來的信息來看，這些影像資料完全沒有作假和後期篡改過的痕跡。
——這些經歷全部都是真實的，面前的這兩位少女，確實互相扶持著踏過了漫長的人類史，在他們的時空當中歷經生死，數次拯救了那個世界。
良久，探員菲利普輕輕開口。
「我們神盾局，其實曾經和魔術協會有著最為底線的交流。對方當時只不過簡單地告知過，除卻我們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少其它組織在想方設法地保護著世界的安全，各自戰鬥在對方所擅長的領域之內，但是我沒想到，這種守護世界的戰鬥，竟然是如此的……」
——應該用什麼樣的詞彙來形容呢？
孤絕，壯麗，還是險像環生？
形同新的史詩，又或者，像是人類所書寫的神話？
他一時之間想像不出合適的形容來，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微笑：「雖然這麼說有點不負責任，但是聽說了你們魔術一側的戰鬥之後，我突然感到有點放心。」
「——這個世界在被很多人庇護著，有不同的人為了這個目的而貢獻力量，真的太好了。」
眾人也都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來。雖說他們都算得上是「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裡的高個子，但是聽聞了他人拯救世界的傳奇經歷之後，都若多或少有些感懷。
哪怕已經完成了數次拯救世界的偉業，面對這樣毫不吝惜的贊揚，藤丸立香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少女伸手捻了捻自己的發梢，露出手背上的三劃令咒來：「雖然不算是聖杯戰爭的正式參加者，但是我姑且也和瑪修簽訂著從者契約。當然，我們無意去爭奪這一次的聖杯，但是……如果羅曼醫生的靈魂殘片依附著聖杯的話，還請你們務必……」
這句話是看著伊芙說的——在場參與聖杯戰爭的Master只有她一個。白發的魔術師爽快地點頭：「除卻聖杯之外的一切東西都歸你，如果剝離困難的話，我還能找魔術協會的人提供技術支持。」
於是兩名Master愉快地一錘定音。洛基斜著眼睛瞟了一眼藤丸立香，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這樣一個孱弱的人類到底是怎樣才能夠跨越那麼長那麼遠的旅途，他又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伊芙，這家伙……
算了，反正無論如何人造人都活不了太久。
不過藤丸立香對於伊芙·愛因茲貝倫有著明顯的好感，整個會議室那麼多人，她衝著伊芙微笑了好幾次，也只有和這位白發的魔術師溝通的時候，這位明顯帶著極東血統的藤丸立香才真正地少了那麼些拘謹來。
探員菲利普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看似不經意地托著下巴問道：「立香小姐你們對伊芙有所了解？之前斯特蘭奇也有說你們在聽說了有愛因茲貝倫參加聖杯戰爭的時候就有說想要務必能夠見一面。」
「在奪回人理的戰鬥當中，無論是愛麗還是伊莉雅都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她們被英靈座所銘記，成為了為迦勒底和奪回人類史而戰的英靈。」
馬修·基列萊特脫口而出：「愛因茲貝倫家族都是優秀的魔術師！」
她條件反射一般的回答，讓洛基抱以一聲輕蔑的冷哼。
「不錯。」
他挑剔地說道：「因為你們對成品的人造人抱以期待，所以就覺得備用品一樣性能優秀。」
「Caster不管怎麼說你這話過分了！」
托尼·斯塔克拍案而起，原本就很少有人能夠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詞，他從這個會議一開始就憋著一肚子火，也不知道這個愛因茲貝倫的小姑娘是怎麼忍耐下來的，什麼成品，什麼備用品……等等？
藤丸立香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無論是在前面的五次聖杯戰爭當中，還是在迦勒底亞斯的文獻記載裡，關於愛因茲貝倫的從者和魔術師，都只有愛麗絲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和伊利亞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兩者是母女關系，而面前的這位，雖然也有著愛因茲貝倫家族標准的長相，卻根本沒有留下任何靈基信息。
倒不如說，就像在資料之中根本不存在一樣。
藤丸立香看上去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嘴唇一張一翕，盯著這張和伊莉雅幾乎如出一轍看上去卻年長不少的面孔，聲音夾雜著不可置信：「所以，你出現在這裡，是因為——」
「因為你們那個世界的伊莉雅斯菲爾還作為英靈在活躍嘛。」
伊芙倒是對此表現得不甚在意：「我是伊莉雅斯菲爾的備用機，原定在第五次聖杯戰爭之後，倘若愛因茲貝倫一族仍舊未能達成重啟第三法救濟人類的悲願，就讓我再繼續參與接下來的聖杯戰爭……不過按照你們那邊的經歷的話，歷經人理燒卻，應該沒人再想著聖杯戰爭了才是。」
言下之意，備用機永遠失去了啟動的機會。
比成為一個人造人還要糟糕的境地會是什麼呢？
復仇者聯盟的眾人想道，那大概就是成為某個人造人的下位替代品吧。
場面一時十分尷尬，洛基又非常明顯地哼了一聲，顯得格外不高興。復仇者眾人面對這樣的場面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倒是藤丸立香反應非常之迅速，她騰地一聲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臉頰因為愧疚而有些發紅。
托尼·斯塔克看向標准九十度鞠躬的藤丸立香，在心裡感嘆果然不愧是日本人，行事帶著明顯的東方風格。
「對不起！」
迦勒底最後的御主前額的劉海低低垂下。
「忽略了伊芙小姐的心情，對不起！還有我只想著伊莉雅她們的事情，先入為主地考慮，對不起！」
藤丸立香抬起頭來：「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重新介紹自己……我的名字是藤丸立香，是來自其它世界的迦勒底最後的御主，很榮幸能夠和您相遇。」
魔術師的道歉來得率真而耿直，讓洛基都挑不出毛病來，他瞥了一眼一臉無所謂的伊芙，反倒是對於對方這種不在乎的態度而感到有點不悅。
伊芙感受到了身邊從者的情緒，有點莫名其妙：這個人真的太容易生氣了，好像每時每刻都有不一樣的理由讓他能挑出毛病來。
弗麗嘉那句「我家小兒子有點任性」果然不是隨便說說的。
不過現在……她對著藤丸立香點點頭：「也很高興認識你。」
第53章
相較於來到這個世界只不過是為了尋找回一個人的藤丸立香和馬修·基列萊特, 阿尼姆斯菲亞帶來的預言就更加令人憂心一些。
他特意以時鐘塔天體科君主的名義向神盾局和紐約聖殿發出警告, 表示自己觀測到了人類未來燃燒殆盡, 徹底斷絕的可能性。
「這是什麼意思？」
托尼·斯塔克皺起眉頭來：「你的意思是，人類就要在不久之後的未來裡滅絕了？」
「冷靜斯塔克, 這只是一種可能性。」
對於觀測未來顯然更加熟練的史蒂芬·斯特蘭奇抬手表示你們不需要太過驚慌：「只要找到合理的途徑，這樣的未來都是可以被規避掉的。那邊的藤丸立香在人理燒卻的情況下都能夠力挽狂瀾，同等情況，咱們這邊只不過是未來有可能被燒掉而已。你總不能連普通高中生都比不過。」
「有可能？」
布魯斯·班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什麼時候你們對於世界要毀滅的接受度變得這麼高了。」
「因為魔術界有這麼一條不成文的鐵律。」
伊芙出言解釋道：「越是拼命想要去觀測和規避既定的未來, 那個未來的災厄就會越是趨近。最為典型的例子你們應該都聽說過，俄狄浦斯王在出生時被預言將來會殺死自己的父親，迎娶自己的母親。忒拜王拉伊奧斯畏懼這個預言，用鐵絲穿透他的腳踵, 命令僕人將這個孩子拋棄到荒郊野外，但最終因為一系列的巧合，他仍舊無法逃脫這樣的命運。」
這成為了魔術界的預言家們史料可查的最為深刻的預警。
命運和未來有的時候就是這般荒唐。
如果是我，我就會在最開始就徹底把那個孩子直接殺死……洛基想道，留下後患可不是他的行事習慣。
但是命運就這樣刻下轍痕，奧丁從約頓海姆帶回了一個冰霜巨人的嬰兒，命運的三女神降下形同詛咒的預兆，這個孩子將會帶來鋪天蓋地的火焰, 死亡和痛苦將如影隨形。
奧丁啊, 都沒有人想想為什麼一個冰霜巨人為什麼會放火。
「好吧, 好吧, 我明白了, 總之你們這些人為了避免招致不可規避的災厄，而不肯去將未來看得太過清晰透徹。」
托尼·斯塔克總結道。
現在他開始覺得魔術也很不靠譜，如果他自己具備魔術天賦的話，說不定沒過幾年就能總結出類似於泡利不相容原則和海森堡測不准定理一樣的，關於預知未來的一些規則——比如如果清楚地看到了某個未來，就必定不知道應該要怎樣規避，而想要避開未來的災厄，就不能將它看得太清晰……之類的。
反正這群魔術師都不是很靠得住的樣子。
「但是可以確認的是，這樣的未來，和聖杯戰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史蒂芬·斯特蘭奇斷言道：「說不定是某個原本不應該拿到聖杯的家伙導致了這場燃盡整個世界的災厄。」
「那麼問題就又回來了。」
史蒂夫·羅傑斯皺眉：「神盾局已經去調查那個死去的魔術師了，至於Archer和Lancer的情報，如果立香小姐你們迦勒底對於從者的了解更多的話，希望你們能夠告知更多的信息。」
「事關吉爾和艾蕾，我們肯定也不會坐視不理。」
藤丸立香爽快地答應道：「這兩位都有在迦勒底留下靈基記錄，只不過當時艾蕾小姐是以憑依從者的姿態現界，如今的這個樣子，我們也只能提供戰鬥能力的參數來提供參考。」
倒是吉爾伽美什讓藤丸立香感到很親近：「吉爾君的事情可以暫時就交給我，我會想辦法聯系他的！」
藤丸立香對此自信滿滿，漫長旅途所結下的緣分，就算跨越了世界也不至於消失殆盡，不過談及英靈，她不禁好奇地看了看那位據說是Caster職介的少年。
迦勒底記錄了迄今為止結下緣分的所有從者的靈基記錄，但是面前的這位顯然不在行列之中。但是對方反饋在馬修·基列萊特靈基外骨骼之中的魔力反應倒是非常熟悉，是明顯被降格了的擁有神核的靈基，具體來講，和異聞帶裡那位斯卡蒂小姐頗有淵源。
「那麼一個難題就暫時可以得到解決了。」
托尼·斯塔克對於吉爾伽美什的危險性有著非常直觀的了解，能有熟人直接去說服這家伙的話當然好：「剩下的那個今天差點引發地震的魔術師你有什麼了解嗎？」
「我對於正統的魔術師其實也……」
藤丸立香露出有點抱歉的表情：「就算算上憑依了從者的埃爾梅羅二世先生，我也只熟悉他和戈爾德爾夫·穆吉克而已。」
原本在會議當中全程裝死的穆吉克震驚道：「戈爾德爾夫……我兒子？他去了迦勒底？」
「實際上，不只是去了迦勒底，他後來買下了整個迦勒底亞斯，成為了我們的新所長。」
瑪修·基列萊特適時解釋道。
所有人向他投去一言難盡的目光，仿佛猴子給自己穿上了西裝。穆吉克在這些目光當中感到非常不自在：「……怎麼了，你們看什麼看！別看我這個樣子，說不定我的兒子……」
至於另一個名字埃爾梅羅二世，不巧在這裡仍舊聽著很熟。
伊芙難得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你們和我的老師在人理的盡頭相遇了嗎？」
「雖然只是作為英靈諸葛孔明的憑依，以擬似從者的身份來到迦勒底亞斯，但他在英靈座上留下了自己的刻痕。」
藤丸立香顯然明白這位異世界埃爾梅羅二世的弟子是在關注什麼：「他以自己的意志和『那位大人』在迦勒底重逢了。」
「這聽上去真好。」
伊芙輕輕說道。
她知道那是老師窮盡十幾年的夙願，為此不惜一切代價。在世界毀滅的邊緣，人理燒卻的夾縫之中，他們仍舊能夠重逢，哪怕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伊芙仍舊為之感到由衷的高興。
「如果你在意這件事的話，等會開完了能不能邀請我去你的魔術工房？」
藤丸立香顯得神采奕奕：「我還有很多關於那位埃爾梅羅二世先生的消息可以講給你聽。」
伊芙點點頭，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復仇者們看上去還想要交流些關於世界末日的情報，洛基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身邊的魔術師難得因為提到了那個埃爾梅羅二世而感到心情愉快。維爾維特的魔術刻印就盤踞在她的脊椎上，在魔力未被激活的情況下看上去毫無異樣，那上面有他自己的手筆。
洛基曾經無數次想道，如果這樣的場面就這麼延續下去，沒有他那個冒事沒腦子的哥哥中途攪局的話，一切會不會都有些不一樣。
但是命運這種東西向來不容假設，他金光閃閃的兄長在原本沒有一絲烏雲的白天裹挾著渾身的雷電突兀地現身，直接擊碎了會議室之外原本能夠抵抗強衝擊力的、用戰鬥機前風擋玻璃同種材質制作的防爆玻璃。
要不是雷神索爾的風評確實不錯，而神盾局的探員們因為之前雷神之錘事件也確實認識他的話……洛基已經用余光瞥到，那個名叫瑪修·基列萊特的亞從者早就已經在一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牢牢將藤丸立香護在身後。
好吧，作為從者他似乎確實不太合格。洛基看了看坐在身邊的魔術師，對方眼皮都沒多抬一下，憑心而論確實也不太需要他提供庇護。
不過這不是重點，他不能讓自己的哥哥發現他在中庭，該死的，洛基現在開始後悔一開始用來忽悠至尊法師的辦法有些不靠譜了。他嘗試著在索爾注意到自己之前想辦法溜掉……原本從者和Master之間是可以使用空間傳送的，但是可惜伊芙現在也在現場。
他的兄長撓了撓頭：「抱歉斯塔克，我不是故意撞壞窗戶的，我的事情真的很緊急，這和一個關於世界毀滅的預言有關。」
托尼·斯塔克自暴自棄地捂住了臉：「讓預言來得再多一些吧。」
「我夢見了整個世界被火焰所焚燒……噢老天，洛基！」
索爾一臉震驚地看著他，表情變了又變，先是不可置信，後來是驚喜的神色，最終又固定在凝重的表情上：「弟弟，我很高興你能活著不過你得暫時跟在我旁邊……為了這個夢境我們前往兀爾德之泉去尋找了命運三女神的幫助，貝露丹迪說這個未來和你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我不知道你在中庭到底想要做點什麼但是根據經驗這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索爾朝前邁了幾步，猛地抓住了洛基的手臂：「但是那都到此為止了弟弟，你現在得老老實實的待在我的旁邊收起你那些奇妙的想法，這個世界正面臨著毀滅的危機我是不會讓你胡作非為的。」
「喂，你這是威脅！我還什麼都沒做！」
正牌的雷神索爾露出一個微笑，他舉起了自己的雷神之錘：「沒錯，這就是威脅，而且你自己都說了，你『還』什麼都沒做——我總不能等到一切都陷入萬劫不復才過來。現在，等到我和這些中庭朋友們解決了這個末日難題，然後我們回家，回阿斯加德。」
被抓住手腕的洛基嘗試著掙扎了一下，令人遺憾的是，他哥哥的力氣和以前一模一樣，仍舊是在阿薩神族之中都有些出格的規格，也就是說他根本掙不脫。
索爾·奧丁森的話信息量極大，現場只要有腦子的人皆是神色一凜，而尼克·弗瑞就是剩下的人裡反應最大的那一個。預言中與世界毀滅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而此時此刻隱瞞了身份參與聖杯戰爭，這個展開讓所有人都不由得在心裡警鈴大作——索爾就差直接說他弟弟可能是未來招致世界毀滅的罪魁禍首了。
「你就是那個釋放了外星機器人摧毀了一整個新墨西哥小鎮的家伙？」
他和探員菲利普互相對視一眼，娜塔莎·羅曼諾夫和克林頓·巴頓兩人也在同一時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哪怕是在中庭的神話傳說裡，詭計之□□號也算得上是知名反派——哪怕他現在被他的兄長摁住了一只手，而且還在令咒的約束之下扮演了很長時間的Caster。
明明這個長相很讓人警惕，但是不知為何，之前他們所有人都忽略了這一點……噢天哪，魔術遮斷。
「索爾·奧丁森。」
洛基在一陣綠光之後變回了自己本來的模樣：「你簡直生來就是為了壞我的事。」
第54章
瑪修·基列萊特舉起自己的雪花盾勇敢地橫在了立香的面前。
不是她反應過度, 在經歷過北歐異聞帶與斯卡蒂女神結下緣分之後, 她們還是聽過不少關於北歐諸神的閑話的——這其中除卻眾神之主奧丁以外, 最常提起的就是索爾和洛基。
「不得不承認，那家伙的盧恩用得令人望塵莫及。」
斯卡蒂一邊吃著由迦勒底特供的甜面包圈, 一邊咬牙切齒：「但是干出來的事兒簡直讓人罄竹難書！」
在預言之中，邪神洛基是導致諸神黃昏發生的那個□□，是近乎所有的神祇陷入永眠的直接原因。雖然瑪修·基列萊特和藤丸立香並沒有見識過這一柱神祇的本來面貌，但是只消聽說過這個名字, 就足矣讓瑪修本能地想要將藤丸立香庇護在身後。
「靈機外骨骼轉換為防御模式，魔力最大輸出啟動。」
黑色的戰術目鏡覆蓋在少女的面頰上，轉化為戰鬥模式之後的瑪修·基列萊特能夠清晰地看到蘊藏在雷神索爾體內的龐大魔力量，這讓她覺得有些安心, 但仍舊沒有放松警惕：「前輩，清務必躲在我的身後，不要離開盾牌的防御範圍內！」
藤丸立香覺得瑪修有些保護過度，但是這樣的好意她仍舊覺得非常感動。站在雪花盾的身後，她探出半張臉來解釋：「對不起伊芙小姐和Caster先生，我們曾經經歷過一個異聞帶，除了斯卡蒂小姐和少數幾個瓦爾基裡以外所有的神都已經隕落，而您在那個世界線之中是導致諸神黃昏的罪魁禍首, 瑪修她可能反應有些過度……」
完了, 洛基想, 你們這群人, 真的一個比一個擅長給人扣鍋。
今天真是他這幾百年裡最倒霉的一天。比得知自己冰霜巨人身份的那天還要窩囊。
耿直的索爾覺得自己明明只不過是說了命運三女神的預言而已啊, 他是個誠實而又正直的神從來不撒謊的，況且他弟這個信譽度早就在一千年前就破產了，不過就算這樣那也是他弟弟，他還能怎麼樣，只能將危險扼殺在爆發之前……
而耿直的瑪修·基列萊特也很坦然，她們在北歐異聞帶的出生入死經歷都是真實的啊，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強大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在這個諸神尚未隕落的世界裡，雷神索爾預言到了火焰燃盡世界的夢境，命運的三女神聲稱那和洛基有關，仔細想想很有可能就是一場現代版本的諸神黃昏不是嗎！
更何況還是有平行世界裡的慘劇在先，馬修·基列萊特暗自起誓，這一次一定要保護好前輩的安全！
而這兩個人雖然都自認為毫無錯處地說了實話而已，提供的信息量也足夠讓剩下所有的復仇者成員們全副武裝起來了。
上次和吉爾伽美什的戰鬥之後，托尼·斯塔克就致力於研制能夠迅速武裝在自己身上的戰甲，此時他的掌心炮積蓄著能量，冷聚變技術帶來磅礡的動力源，而這力量正被他攢聚在手心，遙遙指向那個已經被蓋上「燃盡未來」帽子的嫌疑犯。
整個會議室和諧友好的氛圍，在轉瞬之間就變得一觸即發。
洛基狠狠瞪了一眼他的兄長，這家伙還是一臉「我在為你好」的表情，讓人簡直想要給他一刀，但是他現在的魔力水平根本不足矣和索爾對打，那家伙雖然頭腦簡單一句詠唱都念不出來，而且明明身為奧丁的親生兒子卻跟個文盲一樣絲毫不懂盧恩符文，但——
但是，他擁有著奧丁之子，雷神知名所相稱的魔力蘊藏量，和極為誇張的對魔力。尋常級別的魔術根本無法對這家伙造成什麼有效的傷害，而真的會有用的那種危險的黑暗魔術或者大型術式，則因為需要長時間的詠唱和准備，而容易被在詠唱過程當中直接擊潰。
兒時無數次的試煉證明了這一點，這也讓索爾一直到現在都覺得魔術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打在他身上也沒有多疼，就算被他暴怒的弟弟捅兩刀，傷口也會好得很迅速。
總而言之，索爾因為結實耐打和強大的抗性而覺得魔術……就那麼回事。就算有的魔術非常之險惡危險他弟弟也確實不是個善茬，但是他本著一力降十會的心態，如果是一對一的話絕對不會落了下風。
而這樣想著的雷神索爾，手臂上被狠狠來了一記猛擊。
伊芙保持著手臂的激發姿態，手指間的魔力盈盈躍動。
「Gandr.」
「索爾先生，請您立刻放開Caster。雖然我不知道您到底帶著怎樣的使命來到地球上，但是您現在的做法，已經嚴重干擾到我參加聖杯戰爭了。」
一枚Gandr對於雷神索爾來說並不算什麼。就算伊芙將Gandr的魔力量增加到了對於普通人類而言的致死量，打在索爾的身上也只是讓他的手臂猛然感到一陣刺痛而已，連皮膚都沒破。
但是這枚壓縮了大量魔力的Gandr用來讓索爾松開手已經足夠，魔力所帶來短暫的一瞬間失神，洛基就已經掙脫了索爾，連退兩步召喚出手中的匕首，露出戒備的神色來。
索爾這才正眼看了看那個攔在她面前的中庭人——噢，是中庭魔術師。
他記得他母親說過洛基好像交到了中庭朋友，但母親的態度有些古怪，他急著阻止夢中的災厄也沒來得及仔細聽……看來是這位？
術師的朋友也是術師，這一點倒是和洛基確實很接近。白發的魔術師顯然也不是個善茬，奧丁在上，他絕對看到了這個人類的身上滋滋泛起的電光——明明他自己才是那個雷霆之神。
「聽著，中庭人，唔，洛基的朋友。」
索爾試圖向面前的伊芙解釋他的行為：「你可能剛認識他對於洛基這人不太了解但是作為他的哥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很有可能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而且這是邪神的慣常操作。
「你影響到了我贏得聖杯戰爭。」
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師固執地重復了這一句，再度睜開眼睛之後，渾身上下都攀附著魔術回路所刻下的淡青色發光的轍痕。一百二十八條之多的主干魔術回路已經將整個魔術師都覆蓋殆盡，那樣子看上去怎麼也不像是索爾見過的普通中庭人——甚至不像他的這些有些特殊的中庭朋友。
金發的大個子舉起雙手往後退了一步，環顧四周：「請問，有沒有人能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是『聖杯戰爭』？別告訴我這又是洛基搞出來的什麼詭計。」
「咳，索爾，你還是先坐下吧。」
史蒂夫·羅傑斯說道：「至於聖杯戰爭是什麼東西……我們之後慢慢說。」
他其實也沒把聖杯戰爭摸得太懂，但是如果再不說點什麼的話，伊芙估計就要和雷神索爾打起來了。他倒是不擔心索爾會輸，但是因為說話口無遮攔而導致和當下對聖杯戰爭最了解的魔術師結仇，怎麼想都不劃算。
然而復仇者聯盟也沒能放松警惕，無論是新墨西哥小鎮的遭遇，還是迦勒底亞從者瑪修·基列萊特的反應外加索爾的說法，能讓他們不警惕是不可能的。
「伊芙，我得說。」
娜塔莎·羅曼諾夫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敵意：「單純為了你的個人安全問題著想，伊芙，我也覺得你需要慎重考慮一下，索爾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他們兄弟倆已經相處了很久了。」
史蒂夫·羅傑斯舉起了他的盾牌。
場面似乎一觸即發，洛基冷笑了一聲，中庭的螻蟻也不過如此，形同驚弓之鳥一般，他明明還什麼都沒做……
他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在扛起詭計之神這個神格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在阿斯加德已經發生過無數次，總之一旦出現了什麼糟糕的境況，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會是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又干了些什麼。
既然如此的話，他成為真正的詭計之神，讓這個神格名副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洛基扯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正想要說些什麼，身邊的白發魔術師卻先她一步。
「我之前就說過，聖杯，和聖杯戰爭，是我的底線。」
魔術師站得筆直，明明身高和在場的大多數人相比都要矮上一截，平靜的聲音卻夾帶著毋庸置疑的氣勢來。
「無論如何，無論和誰合作，怎樣參與，采用什麼樣的方案，參與聖杯戰爭，並且奪得勝利的桂冠和聖杯這一魔力之釜，是我來到紐約最為重要的、也是近乎於唯一的目的。」
魔術師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圈，一紅一綠的眼睛失去了溫度，索爾愣了愣，確認洛基也是相反顏色的異色瞳。
「Brother，你……」
他把視覺連接起來了？索爾有些迷茫的想到，上次他看到這個魔術還是在小時候，他帶著洛基出去狩獵，那個時候自己的弟弟就滿臉不高興地頂著異色的眼睛，據說是母親連接在了一起，沃斯塔格還借機嘲笑他是個沒斷奶離不開媽媽的小孩子……唔，思路跑偏得有點遠，索爾雖然有些粗枝大葉但是不代表他是真的傻，雷霆之神敏銳地感覺到聖杯戰爭這個東西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或者，他的弟弟，有些不太對勁。
「如果是立香你的話，應該知道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白發的魔術師高高揚起下巴：「我就是為了這一刻而誕生的。你們不能剝奪我這一生之中最大也是最後的使命吧。」
「這……」
娜塔莎·羅曼諾夫的手僵硬在了半空。
第55章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伊芙莉雅面對聖杯戰爭簡直六親不認, 世界毀滅的預言在聖杯面前也只能靠後。
但是在場的眾人並不能對於這個判定說些什麼, 不顧世界的安危, 或者是沒輕沒重不識大體，這種話或許可以指責什麼別的普通人, 但是卻沒辦法用在一個愛因茲貝倫的身上。
那是兩千年綿延而來，一代又一代靠人造人自我復制、自己傳承而來的悲願。
是誕生的意義，和存在的唯一目的，更有甚者可能在誕生之前, 這樣的叮囑乃至洗腦就貫穿了靈魂——按照穆吉克的陳詞，人造人的靈魂都是煉金術的產物，而愛因茲貝倫尤為甚之，從身體到魂魄都為了聖杯戰爭而精心雕琢。
兩千多年這個時間甚至比索爾的年齡還要大一些。托尼·斯塔克目前的年齡或許還不夠這個數字的零頭, 沉睡了七十年醒來的美國隊長就已經開始覺查出世界鋪天蓋地的變化，而美國的歷史不過其十分之一。
兩千年都不容動搖的意志會是什麼樣子？
面對這樣的一個人，縱使是嘴巴一貫不饒人的托尼·斯塔克，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洛基短促地嗤笑了一聲，劃著輕巧的步子回到人造人魔術師的身邊，看上去真的就是個協同聖杯戰爭的從者一般。索爾仍舊滿臉的將信將疑，布魯·斯班納深吸一口氣，打圓場：「好吧愛因茲貝倫, 我們都知道你很重視聖杯戰爭, 你那個能夠約束從者的契約, 叫作令咒的東西, 現在仍舊能夠起到作用嗎？」
「當然。」
伊芙亮出了手背上清晰的三劃：「如假包換, 令咒具體能做到什麼程度，藤丸立香小姐應該更清楚才對。」
「沒錯……如果指令明確的話，聖杯戰爭當中的令咒哪怕讓從者當場自殺都可以。」
藤丸立香斟酌著說道。
「自殺？這可不行！」
索爾現在又反應了過來，想要上前撈洛基的手臂，被後者不著痕跡地躲了過去：「洛基是我的弟弟，雖然他這個人性格比較不好相處，但是我也不能容忍你們這些人肆無忌憚的威脅和傷害他！」
洛基忍不住捂臉，奧丁啊這可真是太丟人了，讓他這個愚蠢的哥哥帶著他的預言從哪來回哪去吧！詭計之神眼眶發熱地想要給他的兄弟來一刀，索爾顯然很習慣這個表情，謹慎地後退了兩步。
「伊芙她當然不會用令咒讓我自殺，哥哥。」
洛基試圖強行解釋：「我們只是搭伙參加一場魔術師之間的競賽，然後愉快地分享戰利品而已。」
索爾根據經驗提出可靠猜測：「那個戰利品會讓你得到什麼？」
「反正和中庭沒關系，拿到聖杯我就走。」
洛基很清楚這些中庭人的痛腳，只要對於地球沒有危害的話，他們恨不得希望外星人能滾多遠滾多遠。至於剩下的洪水滔天，他已經有了用不盡的魔力，又只屬於阿斯加德的家務事，他想要怎麼毆打索爾這個傻子和地球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是……他的信譽真的破產得很嚴重，索爾仍舊沒有徹底善罷甘休，只不過對上洛基一個人還好說，旁邊那個白頭發魔術師一言不合就要揍人的眼神讓他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奧丁之子當然不會畏懼任何戰鬥，可是對方偏生把一句威脅說出了不死不休的氣勢來，讓人有點心裡犯怵，畢竟他又不能真的一來中庭就過失殺人。
「而且，你說的聖杯……」
「是用不完的魔力，就算你不會魔術我想你也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史蒂芬·斯特蘭奇不禁提醒道。
索爾下意識道：「不行。洛基。」
他雖然也沒見過摸過聖杯這東西但是這個形容聽上去就讓人覺得很不妙。給他弟任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都不會是個好建議，兩塊巧克力足夠讓他變出不少致命的毒藥，更何況聖杯這個東西聽起來就像是吃不完的巧克力噴泉。
洛基咬牙切齒：「索爾你這家伙——」
就在神兄弟互相爭執不休的時刻，復仇者聯盟的地球人們也都覺得心情格外復雜。令咒能夠束縛住從者是肯定的，那個愛因茲貝倫確實也依照和斯特蘭奇所簽訂的魔術契約，迄今為止一步都不曾逾越，在沒殺死過任何一個魔術師的情況下走到了現在，先後解決掉了歌劇魅影和齊格弗裡德，甚至從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的手中逃脫，但是……
尼克·弗瑞和探員菲利普的目光都不經意地上下打量著洛基。
九界第一的術師真的能夠被人類所締造的聖杯戰爭令咒系統所咒縛嗎？就算愛因茲貝倫一族延續了兩千年，就算聖杯戰爭的伊始到現在已經有足足五百年之久，但是……
但是，他們不能用人類的未來來做賭。無論是站在神盾局的立場上，還是站在全人類的視角上，將一個在平行世界當中引發了諸神黃昏的罪魁禍首視若無睹，還是太過挑釁他們的神經了。
尼克·弗瑞干咳了一聲，決定發出他的最後通牒。但是魔術師的動作比他更快。雖說伊芙不擅長詛咒，但是不代表他不會糊弄人——哪怕在場的人裡有一個執掌第二法的至尊法師。
「如果在這件事上我們無法達成共識，那麼我宣布，和神盾局乃至復仇者聯盟的合作，從現在開始破裂。」
魔術師的一句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洛基的身上拉了回來。
「等等，伊芙你？！」
布魯斯·班納第一個按訥不住驚叫出聲，隨後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害怕因為過於震驚而讓浩克失控。
克林頓·巴頓的反應更快一些，他猛然從背後抽出了弓箭，金屬箭矢隱約有瞄准魔術師的趨勢。
「我將和Caster繼續完成接下來的聖杯戰爭，殺死剩余的四騎從者，奪得聖杯。」
伊芙身上渾身纏繞的魔術回路並沒有暗淡下去，她隨時都處在魔力激發的狀態，根據神盾局針對歌劇院戰況的現場勘探復原，全力全開的伊芙莉雅確實有本事將這個會議室徹底炸掉。
抬著下巴的人造人在空中劃出一長串的符文，那樣子在索爾的眼中居然和他弟弟小時候練魔術的樣子有幾分相似。她鄭重宣布：「從現在開始，未經許可踏入魔術工房的人類將會被詛咒。」
光粒乘風而去，消失在空氣中，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皺起眉頭來嚴陣以待。洛基看了一眼這個術式，在心裡暗笑，原來看上去滿臉正直的人造人其實也會撒謊，那樣子是照著他的盧恩寫出來的，實際上什麼含義也沒有，只不過是一段空置的指令而已。
但是如果只是用來嚇唬人的話，這就已經綽綽有余。
在場的魔術師裡，穆吉克家是煉金術家系，藤丸立香完全是個外行人，繼承了基於維山帝魔術基盤的斯特蘭奇學習的是空間術式，而在魔術的領域，雷神索爾基本上等於一個空有一身魔力的文盲。
也就是說，除了洛基本人，在場的人裡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得懂這些盧恩，倒不如說，幾個同行魔術師看了個噱頭之後甚至更加膽戰心驚：「這可是原初的盧恩！不是只有神才能使用的技術，那個Caster連這種東西都……」
「我姑且問一句，是什麼詛咒？」
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之下，托尼·斯塔克冷不丁開口。
史蒂夫·羅傑斯狠狠瞪了他一眼：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你還想讓現場變得更糟嗎？
托尼·斯塔克仗著自己藏在金紅色的盔甲之內，對於史蒂夫的眼刀毫無反應：就算現在突然發生一場爆炸，他的鋼鐵戰衣應能夠保護自己完好無損。
伊芙神色涼涼地看了一眼這個新聞上經常出現的紐約首富，說出了完全不符合自己長相身份的發言：「誰知道呢？說不定會詛咒踏進我工房裡的人一輩子※無能。」
托尼·斯塔克：「……」
他謹慎地轉過頭來，看向狀況之外的戈爾德·穆吉克：「從你們魔術師的角度上看，她剛剛說的話有可能實現嗎？」
後者給出了一個煉金術師的精准判斷，穆吉克蒙的點頭：「絕對會有！尤其是愛因茲貝倫也是煉金術世家！」
眾人：「……」
他們居然還真的認真討論起來了。
托尼·斯塔克心有余悸地往後退了兩步，舉手投降：「你放心吧，在你許可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再踏進這個房子了……哪怕那裡其實是斯塔克工業的地皮。」
魔術師這種生物真是太恐怖了！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已經被魔術回路包裹著的魔術師變故陡生，背後竄出一對光華流溢的翅膀來，再撈著明明比她高出一大截的Caster——現在是邪神洛基——從索爾撞破的玻璃窗洞口飛了出去，直到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當中。
魔術師雖然走得匆忙，但仍舊不忘記對藤丸立香留言：「聖杯戰爭的矛盾與迦勒底亞斯無關，我仍舊保留針對你們的邀請，歡迎你們來到我的魔術工房做客。」
魔力締造的羽翼所掀起的強風，甚至讓不少人微微眯上了眼睛。
後知後覺的索爾看向那個他自己撞出來的窗戶破洞，訥訥說道：
「各位朋友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他記得母親臨走之前叮囑他別惹這個人類魔術師的麻煩？
第56章
在詭計之神長達千年以上的人生當中, 見識過不少魔力所締造的光景, 但是確實沒有想過, 自己會有那麼一天，被一個人造人魔術師像是老鷹逮兔子一樣直接拽起來, 從高空當中俯瞰整個紐約。
他們兩個人的體積加起來都不足矣被納入不明飛行物反制導彈的捕獲範圍，因此伊芙張開魔術雙翼一路滑翔，飛得駕輕就熟，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做。洛基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動作, 將重力對於自己的影響降低到最低，從老鷹逮兔子的狀態改變為並排。
整個紐約市，微縮成為了一張鳥瞰圖。
兩雙異色的眼睛從高空向下俯瞰，赤紅色的令咒攀附在手背上, 而這只手被另一只手緊緊握住。
洛基笑出了聲，每句話的尾音都能感受到語氣明顯的上揚，頂著迎面而來的強風，他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大了不少：「我還以為你們人造人的腦袋都是木頭，沒想道你居然也能想出辦法來忽悠那群家伙！」
「我都開始想要收回之前的話了，能夠和詭計之神通過令咒聯系在一起，你這家伙果然還是有幾分天賦的！」
能讓他哥吃癟的機會不算很多，今天這事兒應該能讓他靠著回憶就開心地度過一兩百年的時光。伊芙迎著風看過去, 洛基一副神采飛揚的表情, 滿臉的愜意和狡黠, 一點都沒有了在會議室當中的緊張氣氛。
這家伙……真的看不出來是個活了千來歲的神, 不過他哥看上去也不太像。
說不定神的時間尺度, 和人類截然不同。
伊芙轉過頭來，嘴唇開合，但是強風讓話音伴隨著風聲飛速掠向身後，洛基什麼都沒聽見。
「你說什麼？」
他不得不扯著嗓子，以自己一貫覺得失儀的樣子在空中喊道。
「我覺得！」
白發在風中飛揚，原本遮住大半張臉的兜帽在風中滑落，人造人難得露出笑容來，也加大了嗓音。清細的聲音從風中傳來，明明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近，這樣的一句話仍舊被吹得斷斷續續。
「——能夠來參加聖杯戰爭，真是太好了！」
人造人由衷地感嘆道。
人生不過百年，托尼·斯塔克在十七歲的時候考進麻省理工，埃爾梅羅二世花了十年以上的時間才從一個少年成長為了值得稱道的君主，而人造人在誕生的時候就被強行賦予了足量的知識，精心雕琢的身體和靈魂也足矣支撐在誕生之後高強度的學習。
仿佛是要將整片靈魂燃燒殆盡一般，迅速地、不顧一切地吸收知識，化作力量，將短暫如同螢火的生命在魔力之中流淌出來。
這樣的念頭在伊芙的腦內一閃而過，而洛基卻在思考著同樣的事。紐約的高空澄淨，穿越綿延厚實層層疊疊的雲層之後，屬於愛因茲貝倫的臨時魔術工房近在眼前。
「因為你的一時莽撞，你現在要面臨的敵人又包括了雷霆之神，中庭的鐵皮罐頭，原本已經成為部下的神盾局一干成員，說不定還有異世界聖杯戰爭的熟練工。」
洛基一轉身，就變了表情開始數落道：「這樣的決策真是太武斷了！」
「所以我才給迦勒底那邊留了話啊。」
人造人的魔術師眨了眨眼睛：「他們肯定會來的，而且神盾局那邊也會委托她們成為溝通的橋梁。」
給過了台階，亮出了底線，這樣才能有機會考慮進一步的合作，否則說不定聖杯就真的順勢和自己無緣了。
洛基揚起嘴角：「學得倒是挺快。」
雖然在他眼中那只能算得上是照貓畫虎地在空氣中瞎劃拉，但是在大多數人類的眼裡，以一個人造人的軀體，能夠把原初的盧恩描繪得像個樣子就已經足夠令人驚嘆。但除此之外，這家伙能夠選擇想辦法去嚇唬那些中庭人，反倒是更加難得的進步。
她在非常迅速地成長。
「你這可是一步險棋。」
洛基在房間裡兜了個圈子，檢查了一圈魔術工房之中暗藏的布置有沒有被觸動，狀若無意地說道：「你這樣確實在短時間之內能夠和我達成更進一步的合作，但是這樣也得罪了不少人——比如我那個金光閃閃而腦袋不好使的哥哥。」
「他看上去好像也沒怎麼生氣。」
伊芙坐在沙發上翻出一袋棉花糖：「我覺得他可能已經有些習慣了，你是不是從小到大都在和他對著干啊……你吃不吃？」
洛基伸手在棉花糖袋子裡抓了一把。
「其實最小的時候我們關系還不錯，那個時候索爾看上去像是個金發的小姑娘，他當時一心想要當女武神，母親還真的給他穿了女裝。」
綿密的甜味在口中擴散開來，洛基開始覺得偶然來一次米德加德也很不錯，起碼這裡有很多和阿斯加德風格不一樣的食物：「再後來他身上的肌肉一路膨脹一直長進了腦子裡，就變得有些讓人遺憾了。」
「也只有你會這麼形容雷神索爾了吧。」
伊芙有點好笑地往沙發深處靠了靠，抓了一個靠枕在手裡開始給復仇者聯盟一方發短信，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基礎思路她還是會的，更何況面臨世界毀滅，他們不可能不需要自己的力量。
「你後悔了？」
詭計之神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聖杯戰爭可沒有Hammer這個職階，這是你自己說的。而且那家伙的腦袋頂多只能當個Berserker，最後結局就是像上一個海格力斯一樣死在那個金閃閃的矮子的劍下。」
洛基的描述太過生動，讓伊芙簡直都要想像到這個場面，她笑著搖了搖頭：「我從來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判斷，因為這是沒有意義的情緒，除了增添大腦的演算量之外沒有什麼別的價值，雖然人類會擁有這樣的感受，但是——」
「別說了。」
洛基衝著和他締結契約的魔術師揮了揮手，提及人造人和中庭人差異的長篇大論不知為何總會讓他覺得有些不悅：「你真的覺得，自己一定會獲得聖杯戰爭的勝利嗎？」
「當然。」
魔術師毫不猶豫地說道：「難道Caster你不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參加聖杯戰爭的嗎？」
他是莫名其妙被召喚過來的，順便發現了聖杯這個東西很不錯而已。
洛基斟酌著說道：「當然——是這樣，但是，還有兩騎的從者到現在都一直沒有現界，而且雖然我哥哥他人比較愚蠢，但是還是不會在世界毀滅這種問題上撒謊的。」
詭計之神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最關鍵的那句話：「你不考慮那個藤丸立香說出來的未來嗎？要知道，她也確實沒在撒謊——平行世界裡，我可是引發了諸神黃昏的罪魁禍首，如果你不在乎這個的話，我可以再告訴你一點兒阿斯加德關於我的傳言，畢竟命運的三女神對我從來沒什麼好話。」
他沒有等伊芙繼續開口，就直接毫無停頓地繼續說道：「她們曾經說過——」
「我考慮過。」
伊芙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
纖細的脖子上，詭計之神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洛基有些好笑：「就在會議室裡那段時間嗎？你考慮了幾分鐘？」
「大概有個兩分鐘……這個演算時間已經非常充足了。」
人造人挺胸抬頭信誓旦旦：「我的魔術爐心和演算體系都在告訴我，這個判斷沒有問題。」
詭計之神的話語素來都只是乘風而去的戲言，如果你不幸真的相信的話，除非是已經被欺負習慣了的雷神索爾本人，否則只能被旁人當成一個笑話。
如今，某個「笑話」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做好了准備，並且就將這樣贏得聖杯戰爭的桂冠。
「藤丸立香他們今晚應該會來魔術工房裡過夜。」
伊芙將手機拋出一個弧線來，穩穩地落在詭計之神的手掌心：「看來應該是復仇者聯盟方面和迦勒底達成了某種協議吧。迦勒底也是拯救世界的熟練工了，如果是另一個世界的那位阿尼姆斯菲亞建立的組織的話。」
洛基草草掃了一眼：「那我今晚離開。」
「很介意？」
伊芙挑眉：「藤丸立香看上去是很好相處的人，畢竟能和那麼多的從者生活在一起。」
洛基搖頭：「只是碰巧，我今天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魔術師表示了然，在沙發上像是貓科動物一樣伸了個懶腰。伊芙的手裡捏著兩三塊寶石，看上去無所事事地給寶石充能：「需要活動經費嗎？錢在玄關的抽屜裡你自己取好了。」
魔力從爐心激發，經由魔術回路流淌至手指尖，再像是一滴一滴的泉水一般傾注在寶石之中。這個動作她做得無比熟悉，顯然已經重復過許多次。
和天生就能夠聯通魔力的神明不同，人類想要獲取力量，向來都需要走過一條險而又險的荊棘之路。
洛基：「……」
他難得猶豫了幾分。詭計之神伸出手來，觸摸了伊芙的右眼，隨著魔力的流動，那只綠色的眼睛重新回歸了它原本的顏色。
視覺的聯協被取消了。
「維持這個通道對我來說消耗有點大。」
其實沒必要解釋的，但是洛基仍舊這麼說道：「你知道我的魔力情況，所以我暫時沒辦法……」
「我知道了。」
魔術師點了點頭，恢復了赤紅色的一雙眼睛：「在非戰鬥狀態下，這確實是有些多余的損耗。」
「所以……」
綠色的眼睛眨了眨，他現在真的一點也不緊張的，明明這家伙只是個很快就會死的人造人而已，轉瞬即逝的生命甚至連痕跡都不會留下多少。
「我現在，魔力不夠用了。」
第57章
魔術師意會得很快, 並且毫不猶豫。
洛基闔上了綠色的眼睛, 心裡五味雜陳。他一只手墊在魔術師的後頸, 魔力像是流水一般讓渡過來，存貯進他的神核當中, 與自己原本一潭死水一般的魔力涇渭分明地區分開。
伊芙的兩根手臂像是斷電一般低垂著，一動不動。從第一次展示出「中庭人的魔力補充方式」開始，她就一直維持著這種緘默的態度。這個親吻柔軟而沉默，白發的魔術師胸腔之下的魔術爐心像是人類的心髒一樣一下接一下的跳動, 源源不斷地生成著魔力灌輸過來，融彙成對於一個神祇來說，稀薄但堅韌的涓涓細流。
「這個量就足夠了。」
洛基悶悶地說道，推開了一臉茫然的魔術師。
「這只有大概兩個大型術式的量……」
伊芙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自己魔力的損耗情況, 很快就做出了判斷：「真的發生戰鬥的話，以盧恩魔術的消耗程度，不夠的吧？」
「我說足夠就是足夠。」
洛基相當不耐煩地擦了擦嘴角，魔術師因為缺氧而顯得有些面頰發紅，但是表情仍舊一派風平浪靜，顯出人造生命一貫的態度來，而這就讓他覺得更加生氣。
——僅僅只是魔力的交互罷了，對於這種價值觀扭曲的中庭魔術師來說, 如此親近的行為, 竟然能一點額外的含義都不帶。人造生命原本就屬於情感駑鈍的類型, 縱使愛因茲貝倫家族人體煉金術技藝精湛, 也仍舊無法擺脫一些基礎的本質。
那豈不是襯托得他自己像是個傻子一樣了嗎？
一根手指指向心髒的位置, 明明是和夢中弗麗嘉如出一轍的動作，洛基就能狠狠一戳讓人感覺簡直要戳進肋骨：「它的工作年限還有多久？」
「拿到聖杯足夠了。」
魔術師吃痛，略微向後瑟縮了一點，發現對方還是一副不悅的表情，連忙保證道：「就算是持續使用高強度的多元重奏也可以堅持到聖杯戰爭結束的，你放心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洛基想了想，換了個問法：「你打算什麼時候把維爾維特的刻印還給你的老師？」
伊芙托著下巴想了想：「我之前也有考慮過這個，干脆用這一次的聖杯來恢復埃爾梅羅家的魔術刻印好了，萊妮絲也早就已經成年了，接手一個魔術師家族不成問題，也不知道她為什麼一直還拖著……不過刻印修復之後，老師他就可以心無旁騖地繼續去追尋那位征服王閣下了吧。」
洛基站起身，摔門而出。
伊芙：「……」
她開始想給索爾打電話了，如果這神有電話的話。
你弟真的好奇怪一男的。
直到已經臨近卡達菲爾斯的魔術工房，洛基都覺得自己心裡很堵，索爾那個混蛋就已經夠麻煩的了，現在那個愛因茲貝倫也……一定能夠堅持完整場聖杯戰爭，和在聖杯戰爭之後歸還魔術刻印，那難道不是同一個意思嗎？
他想起卡達菲爾斯說服自己時的話語。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會選擇更為合適的合作伙伴來參加這一次的聖杯戰爭。」
不死的魔法使坐在樹枝上向下俯瞰，露出了然的笑容：「如果你對於愛因茲貝倫有更多一點的了解的話，就會知道，這個家族幾乎不可能堅持到聖杯戰爭的最後。」
「何以見得？」
當時第一次見到卡達菲爾斯的洛基抬起頭來，滿目不屑：「如果你就想用這種好識破的假消息來糊弄我的話，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我能夠提供的信息當然不止如此，詭計之神。」
卡達菲爾斯毫不猶豫地叫出了對方的真名，洛基表情微變，他的真名當時甚至都沒有告知伊芙莉雅，這家伙到底是……他調整了表情，說道：「既然如此，你是來談合作的？那麼就說說你的誠意吧。」
「活得足夠久的人類也是有很多的。」
卡達菲爾斯說道：「比如我，碰巧受到了不死的詛咒，愛因茲貝倫世世代代所追求的第三法以這種畸形的方式實現，聽起來也是挺諷刺的……正因如此，我對於這個家族的了解，比尋常的魔術師要多那麼一些。」
他打了個響指，巨大的骷髏拔地而起，手中的寒光點點泛起全息圖景。
「前三次的聖杯戰爭之中，聖杯總是會在魔力填滿之前，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形式而被破壞，因此從第四次的聖杯戰爭開始，愛因茲貝倫家族調整了他們的策略，對用來承裝魔力的容器——也就是聖杯本身，增添了某種變化。」
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著詭計之神的表情，失望地發現對方道行顯然不低於自己，神色並無異常。
卡達菲爾斯有些無謂地聳了聳肩，放棄了吊人胃口的想法：「大聖杯聯通魔力基盤，是維系著整個聖杯戰爭的系統，雖說這一次不知為何在魔力匱乏的紐約也能夠響應……而從者死亡之後回收從者靈魂與魔力的小聖杯，聖杯戰爭之後所獲得的獎品，在第三次聖杯戰爭之後，就被做成了擁有自律式思考能力，可以規避危險的形態。」
洛基的瞳孔微微收縮。
「沒錯，就和你想像的那樣，做成了人造人的形態。從愛麗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開始，直到後來的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兩人都是在聖杯戰爭的進程之中開始逐漸衰弱，屬於人類的機能要一步步為填充著的魔力讓出位置來，直到作為人類的功能徹底消失，還原為聯通根源之渦的維持器。」
卡達菲爾斯扯著嘴角露出笑容：「包括你那位魔術師也是一樣的，雖然是沒有被徹底調整好的備用品，但是仍舊具備著完善的小聖杯機能。這樣想來，她會堅信自己能夠贏得聖杯戰爭也確實沒多大錯處，畢竟大部分的魔力都已經彙集到了她那裡去……但是原本就是聖杯戰爭體系一部分的維持裝置怎麼可能站到最後呢？從者過於龐大的魔力會直接摧毀一個人造人的全部人格。」
仍是少年模樣的魔法使從樹枝上輕盈地一躍而下，邁著方步走到詭計之神的面前：「現在的從者當中，Assassin歌劇魅影，Saber齊格弗裡德已經徹底消失，按照之前聖杯戰爭的進程，只需要再死去任意兩騎的從者，她的正常機能就會受到嚴重干擾，逐漸轉化為一個魔力的駐存箱。」
「所以說，你是想和我結盟？」
洛基眯起眼睛，面前的人在人類之中算是魔力破格的存在：「可是如果伊芙確實是小聖杯的話，直接破壞它也同樣意味著聖杯戰爭的失敗不是嗎？如果沒有備用品的話。」
「那不需要你多操心，我也可以成為這個備用品，或者說只要有足夠強勁的魔力爐心，也可以改造其它的人造人，穆吉克家也有不少能夠拿來用的素材。」
卡達菲爾斯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重點在於你，你自己是否想要獲取聖杯戰爭的真正勝利，而不是奉獻出自己的生命成為一個犧牲品。」
「畢竟，我是不死的魔法使，死亡之國早就對我關上了它的大門，因此能夠在這場聖杯戰爭當中站到最後的，絕對會是我而非一個半途就會功能衰弱的工具。」
卡達菲爾斯仰起臉來，吐出惡魔的低語：「更何況，我們是同一類人不是嗎？謀略，籌算，拉幫結派，只要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
那雙眼睛像是蛇的眼睛，說出來的話語也形同毒蛇吐信。這明明是洛基他自己最為熟悉的東西，但是擱在這家伙身上，卻總也覺得有些不順暢。
他扯出一個笑容出來：「當然。」
合作應運而生。
按照與不死的魔法使定下的合約內容，洛基負責在適時的機會殺死伊芙莉雅，卡達菲爾斯則需要利用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來對付吉爾伽美什，哪怕兩敗俱傷或者雙雙隕落也沒關系——他仍舊會擁有一騎從者的效忠，而那個愛因茲貝倫在容納了埃列什基伽勒和吉爾伽美什兩人龐大的靈魂和魔力之後，不進重症監護室就已經算是幸運。
洛基推開了那扇門。
卡達菲爾斯的魔術工房建立在地下，撲面而來的霉味兒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明明兩個人都呈現出不健康的膚色和發色，可是那個人造人看上去就明顯要生機勃勃太多，興許是生命短暫的家伙看著都更加健康活潑，就像倉鼠總是抖動得比烏龜要頻繁一樣。
「現在的情況可和你預料的不太一樣啊。」
洛基斜倚在門框上說道：「來自平行世界的迦勒底亞斯似乎是有意要介入聖杯戰爭，時鐘塔帶來了關於世界末日的預言，還有我那個愚蠢的哥哥似乎也打算摻和一腳，你怎麼辦？」
「你需要做的和預定計劃一樣。」
卡達菲爾斯擺弄著手中顏色各異的瓶瓶罐罐：「殺死那個魔術師，之後再談論關於世界末日的事。到時候你回你的阿斯加德，或者愛去哪裡去哪裡，就算地球人死掉百分之九十八我都會是那剩下的百分之二。」
他對於這個未來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的意思：「總之這不算什麼大事，至於那個迦勒底的Master，我會想辦法詛咒她的，就像是之前對付那個吉爾伽美什的Master一樣。」
藥劑還剩下一副的材料，徹底配置結束還需要好幾天的時間。卡法菲爾斯點了點自己的桌面：「感謝你送來的情報，不需要你再在那個魔術師那裡忍耐太久了，很快就會到需要你動手的時刻。」
「不需要我來幫忙？」
洛基拿起一試管的液體，在手中晃了晃又放了回去：「在配置魔藥這方面我也算擅長。」
「就是因為你擅長，所以才不需要你來做。」
卡達菲爾斯意味深長：「你今天不回去嗎？我是說另一個魔術工房那邊。」
「誰知道呢，我還以為告知了你這些情報之後，你會有什麼新的指令。」
一陣綠光泛起，洛基換上了一身的戰甲：「沒想到竟然連調制魔藥的工作都不需要我來做，真讓人意外。」
他對著卡達菲爾斯搖了搖手，關上了魔術工房的門。
紐約市的夜色從來不寧靜，城市的夜晚燈火通明，車流與人聲喧囂交織在一起。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工房裡今晚有客人，他也實在懶得應付那兩個對自己極有可能偏見很大的魔術師。
她們來自諸神已經陷入沉眠的世界，那裡早就沒有了阿斯加德，而詭計之神就是一切災厄的導|火|索。
洛基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明明這麼大的中庭，他突然有點不清楚，應該去什麼地方。
第58章
房間的鈴聲叮叮當當地響起。
伊芙拉開門, 藤丸立香和瑪修·基列萊特兩個人有些羞赧地站在門口, 前者手裡還提著一個果籃, 裡面滿滿當當地裝著各類水果。
藤丸立香揮了揮手：「這些，呃, 是斯塔克先生他們讓我帶過來……」
迦勒底的御主衝著房間裡一探頭：「Caster先生他不在？」
伊芙側過身子，將兩人迎進來：「他說今晚有事情要出去。」
藤丸立香輕輕舒了一口氣，又有點擔憂：「那他會不會對我們和復仇者聯盟有什麼看法……」
「他看法大了去了也不在乎這麼一點半點。」
伊芙聳肩：「反正又不會真的來攻擊他們，三劃令咒還在呢。」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能夠好好相處……藤丸立香有些頭痛, 不過還是把果籃放在桌子上：「伊芙小姐其實是知道的吧？當時……唔，那個會議在你們離開了之後，我和瑪修還留在那裡了一段時間，然後大家商量了關於你們的事情, 還有關於未來的一些事情。」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伊芙眨著眼睛在果籃裡挑挑揀揀，翻了個蘋果出來哢嚓哢嚓地啃吃：「你們的結論呢？」
「神盾局內部的觀點還是想要武裝羈押Caster先生但是索爾先生和復仇者聯盟的其它成員都很反對，但是他們也不太希望因為放任而產生不可預估的結果，所以就希望我和瑪修能夠從中協調。」
藤丸立香老老實實地將回憶結果復述出來：「不過我覺得伊芙小姐你其實都猜到了吧。」
伊芙了然地笑了笑，將晚飯端上餐桌。
「包括接下來你可能會想要問我的一些東西，我都有預料。」
她今天多做了不少菜，預料到除卻藤丸立香二人之外，興許還會迎來不少不期而至的客人。
而籌備足夠多的食材, 顯然是待客之道的一部分。
洛基站在紐約市歌劇院的頂層, 晚風獵獵吹過他的戰袍, 披風順著風向飛揚, 金色的大角盔在地面上投映出兩道彎彎的影子。
洛基低頭看著那影子：「出來吧。」
原本和自己剪影如出一轍的影子一陣扭曲, 眼睛的位置亮起兩點紅光。
「非常敏銳的魔術師。」
洛基的影子兀自開口：「能夠察覺得到我的人可不多。」
「中庭這樣的魔術師確實沒有幾個，但是你不能用同樣的標准來衡量一個神。」
洛基倨傲地說道：「我可是九界最強的術師。」
「好吧，還是不要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了。」
影子又是一陣抖動，竟然從地面上立了起來，形成了一片薄薄的黑色剪影：「我是荊棘的魔法使艾利亞斯·愛因茲華茲，一路追尋卡達菲爾斯而來，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氣息。」
……魔法使怎麼這麼多？這次又是第幾法？洛基咬牙切齒，覺得他自己是不是也需要酌情再學習一些魔法了——他倒不是不會，只不過很少以一個魔法師的身份自居。
至於那些腦袋長肌肉的阿斯加德人，他們根本懶得區分魔術和魔法的分別。
「那家伙正在籌謀著聖杯戰爭呢。」
洛基絲毫不覺得暴露自己新的合作伙伴有什麼不妥：「他欠了你錢？」
「他詛咒了我的弟子。」
陰影說道：「我們最近也在紐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不方便她和你見面。只有徹底了解掉卡達菲爾斯才能解除這樣的詛咒，如果你站在他的那一邊的話，就意味著你將成為我的敵人。」
影子發出沙啞的威脅，在夕輝之下，原本倒影著洛基大角盔的影子逐漸變了模樣，骨骼構成的頭顱張開大口，亮出內裡細細密密的牙齒來。
「……你不是中庭人。」
洛基倒退了兩步，影子也亦步亦趨地逼近過來：「我也無意為了卡達菲爾斯而和別人樹敵，你們的仇怨是你們自己的事。」
詭計之神素來將自己撇得很清。
「我在這裡生活了很久了，盡管原本我應該歸於世界的裡側。」
明顯非人的生物迎著夕陽喟嘆了一聲，從影子當中走了出來，顯露出其真實的相貌：「如果不是牽扯到我的弟子的話，其實我也懶得牽扯聖杯戰爭這種麻煩事。」
他的靈魂之中，透出經年累月接觸魔術帶來的氣息。
這個人所經歷的歲月，並不比自己少多少。
洛基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判明了這一點，隨即皺眉，米德加德應該是一塊魔力匱乏的地方，為什麼會誕生出這種長命的生物來……他是不是一直以來對於中庭都有什麼誤解。
「所以，你對於聖杯戰爭沒什麼訴求？」
他斟酌道：「你不是來攫取聖杯的？」
「我只想要保證我弟子的安全。」
艾利亞斯回答得爽快而直接：「別的都不在乎。」
洛基攤手：「那我想我們不會成為敵人了……順帶一提，你對你的弟子可真是不錯。」
能夠讓一個世界裡側不知名的生物長久守候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天賦異稟的魔法使。
「當然，畢竟除了是我唯一的弟子以外，她還將會是我的新娘。」
羽鳥智世真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艾利亞斯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羊頭骨模樣的面頰，明明是一塊骨頭腦袋，在洛基的眼裡簡直要飄出該死的粉紅色泡泡來了。
詭計之神臉色有點發青的後退了半步：「你們中庭的魔術師師承關系是這樣的？」
他是不是應該用新的眼光來審視那個埃爾梅羅二世？！
「你再往後退的話就要掉下去了。」
艾利亞斯很友善地提醒道，雖然對方是個神肯定摔不死，但是這人一看就是特別好面子的那種：「嘛，我和正統的魔術師聯系不多，大多數時間都隱居在鄉下，不過連富列德那家伙也和自己的弟子關系匪淺嘛。」
這話還不如別說。
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連富列德到底是誰，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洛基心情復雜地捂上了臉。
「總之，如果你想要追蹤那個卡達菲爾斯的話。」
詭計之神眨了眨他的綠眼睛：「如果有必要，你也可以選擇藏在我的影子裡。但是作為交換條件，不允許影響那個愛因茲貝倫。」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艾利亞斯環抱著手臂：「異星神，無論你打算做些什麼，如果傷害到我的弟子的話，就是與我為敵。」
「那麼很榮幸，世界裡側的住民。」
洛基彎起了嘴角：「合作愉快。」
眾所周知，詭計之神從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無論是名為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師那裡，還是復仇者聯盟那裡，又或者是卡達菲爾斯，又或者，是面前自稱艾利亞斯的荊棘的魔法使。他在每個人那裡埋下了一丁點的種子，期待著發芽破土的那一刻——或者換個血腥一些的說法，他在每個人那裡都埋下了一顆□□，等待著某個時刻，引發出爆炸的連鎖來。
夜色皎潔，明亮的星星爬上天空。
伊芙和藤丸立香三人將果籃裡的水果吃了大半，剩下好幾串葡萄留在籃子裡。
「Caster他好像格外喜歡吃那個。」
伊芙指了指剩下的葡萄：「這些留給他。」
「我曾經先入為主地覺得Caster應該是個性格不太好的人。」
藤丸立香四下打量著這個魔術工房，到處都被繁復的防御術式所覆蓋，魔術之冗雜，哪怕是瑪修帶著一定程度上能夠解明魔術流動的戰術目鏡，都不能窺見這個工房的術式全貌：「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你們關系不錯。」
「Caster先生是非常優秀的魔術師。」
伊芙敲了敲桌面，三個人已經空掉了的杯子裡自動又蓄滿了草莓奶，溫度剛剛好，不涼也不燙嘴：「說實話，我真的很難想像，在平行世界裡的他會被宣稱引發了諸神的黃昏。」
「我也不是很清楚細節，畢竟等到我去到那個異聞帶的時候，世界就已經變成那種樣子了。」
藤丸立香回憶道：「魔力化作的雪覆蓋了整個世界，大片的土地上燃燒著冰藍色的火焰。全部的人類僅存了一百個村落，在女神斯卡蒂的庇護之下苟延殘喘，到處都是四處游蕩的冰霜巨人，超過了村落容納極限的人類只能離開村子，被巨人踩死吃掉……」
「等等。」
伊芙突然開口：「有巨大的魔力源接近了這個魔術工房。」
馬修·基列萊特立即扣上了戰術目鏡嚴陣以待，伊芙翻轉了手中的一塊寶石，桌面的水銀鏡上立即呈現出了來人的相貌。
看清楚水銀鏡之中的圖景以後，所有人長出了一口氣。
雷神索爾穿著地球人常見的夾克衫，一只手提著自己的妙爾尼爾，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
「按照斯塔克的說法，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工房應該就在這附近……」
他手裡拿著一張簡陋的地圖小紙片，一路尋過來，終於在道路的一側看到了一棟外表平平無奇的居民房。
這和他想像中的「魔術工房」可有些不一樣。
就連他弟弟在阿斯加德的房間，都比這個看上去要氣勢宏偉太多。和金光閃閃的閃電宮不同，他弟弟的工房裡到處都是讓人不敢看不敢摸的奇怪玩意兒，尋常人只要踏進去一步都會膽戰心驚，而這個地方，無論怎麼看，都讓他覺得……太普通了。
普通點兒好，普通點兒比較安全。雷神索爾自我安慰道。
下一秒，一個聲音突然響徹在腦海。
「不用站在門口思考了，直接進來吧。防御術式都已經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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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次奧，你們中庭的師生關系怎麼信息量這麼大。
第59章
果然, 無論外面看上去再普通, 這也是魔術師……
索爾謹慎地推開了門。
客廳裡, 瑪修和藤丸立香一人坐在沙發的一端，把白發的魔術師擠在了中間, 一人膝蓋上放著一盤水果切片，看上去正聊得其樂融融。索爾四下打量了一番，室內裝潢也很普通，甚至比起斯塔克的大廈還要簡樸不少, 怎麼也看不出來這裡居住著魔術師的樣子。
「伊芙其實你也會預知未來的吧！」
藤丸立香看了看索爾又看了看伊芙：「你怎麼知道今晚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會造訪！」
她會說這是在夢裡猜出來的嗎？雷神索爾向來都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角色，軟磨硬泡也會磨得尚且年幼的洛基滿臉不高興地陪他去訓練場或者打獵，伊芙非常確定，極大可能洛基今晚不回來是因為他猜到他哥有可能過來查崗。
又是一個被死心眼的兄長管得嚴嚴實實的倒霉弟弟——她不禁想起考列斯每次面對他姐的時候有點緊張又慫巴巴的表情。
索爾表情松弛下來：「洛基不在？」
「他今晚說出去有事。」
伊芙攤手：「不過我猜是因為他猜到你會過來了。」
索爾：「……」
這個中庭人這麼直白的嗎。
他開始覺得有些頭痛了——原本他就不太擅長應付這種類型的人, 更何況還是個姑娘，簡這樣心直口快的姑娘倒還好說，但是魔術師……他看著那雙明顯不是普通中庭人長相的赤紅色眼睛，莫名覺得心裡有點發毛。
索爾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被洛基坑多了所以下意識地有點反應過激。
「我確實是因為我弟弟而來。」
他盡量用和藹一些的語氣說道：「命運三女神的預言迄今為止還沒有失誤過，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夠放著一個中庭可能會陷入火海的預言而不顧。」
「要知道，對於預言的反應過激同樣會招致必然的結果。」
伊芙攤手：「不用這麼著急，坐下說吧。」
轉瞬之間, 索爾就被無形的力量摁在了一個椅子上。
伊芙相當滿意這個結果：上次從紐約聖殿直接抄下來的術式果然很好用。
下一秒, 索爾的手中出現了一大杯熱氣騰騰的草莓奶。雷霆之神干咳了一聲, 想說這種甜膩的飲料和他一貫以來的風格不太相符, 又想了想他弟弟似乎一貫偏好加了大量蜂蜜的蜜酒, 說不定是他的愛好……他沒吭聲，喝了一口。
「我還是覺得，你這樣放任洛基太過危險了。」
索爾將杯子放在一邊，干咳了一聲：「就算你手裡有著那個，吾友們說稱之為令咒的東西。」
「你的建議是出自什麼考慮？」
伊芙托腮問道：「為了防止你的兄弟直接毀滅整個中庭還是？」
「唔，我覺得洛基不至於干出這種事情來。或者說，他起碼不會主動去做想要毀滅世界的事情。」
金發的大個子表情有點糾結地說道：「我也知道命運的三女神在涉及我兄弟的預言的時候確實有點苛責他了，但是這畢竟涉及到他的安全，那兩個小姑娘……」
他看向藤丸立香和瑪修：「在她們所經歷過的世界裡，所有的神都已經徹底隕落，只剩下了斯卡蒂一人了對吧？那樣的話那個世界的洛基應該也沒能幸免……我是說，我有點擔心。」
索爾猜想洛基應該不至於會告訴一個中庭人他們家□□的辛秘，他也就沒說得太詳細：「他前一段時間和我們家裡人鬧了些矛盾，我們之前還以為他死了，沒想到出現在了中庭，還背負著這樣的預言……」
金發的大個子有些垂頭喪氣：「我擔心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來。」
「起碼從目前來看，我們還在中規中矩地參加著聖杯戰爭。」
伊芙攤手：「而且已經順利地解決掉了兩騎從者，這個你的朋友們應該已經告訴過你們了？」
「我是聽說了一些。」
索爾的表情仍舊沒有舒展：「還知道了他之前一直都沒跟任何人說過自己的真名，一直用著Caster這個稱呼……」
「既然你很擔心的話，為什麼不能直接好好談談呢，我是說你們兩個。」
伊芙不解道：「既然你們是兄弟的話。」
「他，呃……」
索爾干脆心一橫，說實話：「他是領養的。而且他最近才知道。」
瑪修和藤丸立香對視一眼，又看了看伊芙，三個人都沒什麼表情。在加入迦勒底之前，立香是個普通家庭出身的獨生女，根本沒什麼兄弟姐妹，而伊芙和瑪修根本就是人造生命，更無論家庭矛盾應該怎麼處理這種經驗。
三個人同時陷入了知識的盲區，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你們難道不應該說點什麼嗎？」
索爾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中庭人都是這麼冷淡的嗎？
「我們都沒有兄弟姐妹，我和她甚至都還沒有父母。」
伊芙指了指自己和瑪修：「實在沒法解決你們這種太復雜的家庭問題。」
索爾：「…………」
「但是我想……」
魔術師睜大赤色的一雙眼睛，直視著索爾：「我的老師他說過，比起最初這個世界所賦予的那些東西，伴隨著生命所逐漸獲得的那些，要更重要一些吧。」
索爾一愣，隨後用力拍了拍伊芙的肩膀。
「你有個好老師。」
他眨了眨眼睛，想起母親的囑托。面前的人類在他看來孱弱又無力，但是卻能夠在關鍵時刻迸發出讓他那群中庭友人都感到驚訝的力量。魔術這種小把戲似乎帶來了某些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力量，哪怕是裝填在一觸即潰的人類的身軀裡，哪怕每一次使用，都會帶來生命力的折損。
「這段時間我弟弟可能要拜托你了。」
索爾一揚脖子喝干淨杯子裡對他來說太過甜膩的液體：「我真的不希望太過糟糕的未來降臨在他的身上。當然，關於那個聖杯戰爭……」
索爾有些猶豫，但最終他還是相信自己母親的判斷：「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願意協助你們。不過，聖杯這種東西，就算你們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你知不知道他想用聖杯做些什麼？」
「不知道。」
魔術師的回答非常果斷：「我們曾經都互相問過關於聖杯的用途，但是非常不湊巧，應該都還沒有決定最終的用法。我目前的想法是想要幫老師來恢復魔術刻印，如果沒有更加著急的願望的話，應該會選擇這個……至於你弟弟，好吧，我這兩天考慮再去問一下。」
「算了。」
索爾扶額：「你居然以為直接問就能獲得答案。」
「不然呢？」
魔術師瞪大了眼睛：「你們神都會心電感應？」
索爾：「……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來這個倒霉的家伙還沒有看透他弟的本質。
索爾心情非常憂郁地離開了。
就短暫的接觸來看，他覺得這個人類最後被賣了數錢應該都算得上是好結局，而他又不知道應該怎麼提醒，畢竟在外面說自己弟弟的壞話也不是雷霆之神應有的行為，更何況能跟他弟好好相處的人本來就沒有幾個，他真的不想在一切結束之後再挨上幾刀了。
這個新朋友的生命短暫到讓他覺得扼腕。他見過那些生活在斯塔克大廈裡的人造人，據說數周之後他們的時間就將走到盡頭，他驚嘆於人類竟然已經攝取了能夠鍛造全新靈魂的權柄，又為這樣如同蜉蝣一般朝生夕死的璀璨而感到由衷遺憾。
哪怕，齊格曾經拍著他的肩膀表示這沒關系的，每個生命都自有其命運。
月上梢頭。
瑪修和立香兩個人占據了主臥，伊芙拖著毯子重新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輾轉了一會兒之後，魔術師懊惱地發現，睡慣了床再睡沙發反而有點睡不著了。
大概是所謂的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幾分鐘後，天窗開了個小口，白發的魔術師披著毯子爬上天花板，夜空中只有稀疏的幾點星光。紐約的市郊空氣污染程度比起市中心要好太多，但仍舊不足矣窺見整片星河。
「——這就是你們中庭人預知未來的方法？」
身旁傳來熟悉又嫌棄的聲音：「所謂的占星術？」
「Caster？」
伊芙一愣：「你不是說今晚有事情？」
「我剛回來。」
他才不會說自己在卡達菲爾斯和艾利亞斯之間兜了個圈子，又掐著時間等他愚蠢的哥哥離開才回來，不願意去見那兩個異世界迦勒底的來客：「我哥哥跟你說什麼了？」
伊芙決定把索爾說的那些東西裡挑揀些好聽的轉述：「他說他很擔心你。」
洛基很明顯地嗤笑了一聲。伊芙看了看，又說：「他也很擔心命運三女神的預言……我是說，在立香他們所經歷過的一個世界裡，你也死在了諸神的黃昏當中。」
「命運三女神的預言。」
洛基重復了一遍這個描述，仰望著天空輕輕開口：「她們從來也沒什麼好話。你能看到那個方向的星星嗎？」
視野的方向裡，有一顆幾乎不會被錯過的星星。哪怕是相當不適合觀星的紐約，視野當中的那一點星光也足夠醒目耀眼。
「西裡斯，天狼星。」
伊芙對於這些簡單的星像概念還是有著基礎的了解，畢竟這是時鐘塔魔術師入門教學內容的一部分：「夜空當中最亮的星星之一，在埃及魔術之中也被稱作是『水上之星』，梵語裡稱作Mrgavyadha，像征著濕婆神。一些有關於神降的魔術會運用到天狼星的概念。」
「你們中庭人總是賦予這些星星額外的含義。」
洛基綠色的眼睛在夜色之下熠熠生輝：「碰巧我再告訴你一個額外的含義吧，也有將天狼星稱之為是Lokabrenna的說法。」
「Lokabrenna.」
白發的魔術師有樣學樣地重復道：「我記住了。」
「——它的含義是，Loki所降下的火焰。」
洛基沒有回頭。他看著夜空，整個身子一動不動，微長的頭發在風中微微搖晃。
「命運的三女神在很久以前所降下的預言，說我將會帶來鋪天蓋地的劫火，讓整個世界陷入恐懼和死亡的陰影之中。」
詭計之神的聲音在夜色之中輕輕飄過，仿佛一吹就會四處逸散，再也無處追尋：「大概是降下那道預言的時候，阿斯加德和中庭的距離還沒有那麼遙遠，有一小部分人類將這個預言記錄了下來，最終在有所修繕的情況下，化作了一顆星星的名字。」
「我也很難相信這樣的預言，只是沒能想到，在別的世界裡，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
「你的命運被寫上了一顆星星。」
迄今為止的分卷：
亞種聖杯戰爭，歌劇院的悲鳴，魔術與復仇者，尼伯龍根之歌，天地乖離之星，夢與現實之隙，迦勒底的來客，不死者的悲願，■■惠臨之前，燒卻的■■■，星辰誕生之時。
第60章
夜風中, 白發的魔術師轉頭去看, 詭計之神裹在自己的披風裡, 和他大塊頭的兄長相比簡直算得上身形瘦削，看上去就像是夜色洪流當中的一葉扁舟。
「你還什麼都沒做。」
伊芙說道：「況且從目前的情況看, 你的魔力也根本不夠燒掉整個地球。」
哪怕魔力恢復了都很難，更別說現在魔力中斷的情況了。
這個扎心的說法讓詭計之神不禁失笑：「就算我對預言類別的魔術沒什麼了解，但是未來不是像你這樣描述的。」
「你拿到聖杯之後會想要毀滅地球嗎？」
魔術師皺起眉頭思考道：「這樣對於你來說也沒什麼好處呀。」
「未來和預言也不是這麼運作的。」
洛基搖了搖頭：「和想不想，有沒有好處都沒關系, 應運而生無論如何都不可回避的才是預言。」
伊芙托腮回味著這種說法，她對於阿尼姆斯菲亞的觀測方式也一無所知，測算未來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因茲貝倫所擅長的方向，更何況那是來自於命運女神的宣告。她一邊思考, 一邊裹著毛毯在夜風中打了個噴嚏。
洛基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這家伙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大半夜爬出天窗也不披著鬥篷。詭計之神以紆尊降貴的架勢分享了自己一半的披風，將體型比自己小了不止一號的魔術師攬進身旁，明顯白化的手腕之下是淡青色的血管，脈搏在皮膚之下沉穩鼓動。
他拎起那條手臂，手背上的令咒鮮紅可見。
這就是全部的聯系了。短命的人造人和命途長達數千年的神祇，通過一次意外, 一個魔術, 一場戰爭所建立的短暫的、時刻都可以剝離的淺薄緣分。
「你不想活得久一些嗎？」
良久, 洛基突然開口：「比起普通的中庭人, 你們應該是和魔力更加親和的生命, 中庭稀薄的大氣魔力對你來說反而是一種損耗，如果移居到魔力（Mana）濃度更高一些的地方的話，理論上應該能活得更久一下。」
——比如阿斯加德。
他是九界最強的術師，母親又是最為智慧的愛之女神，如果他願意的話，哪怕從頭開始解明愛因茲貝倫的人體煉金術，也未必不會找到延長使用壽命的方法。
肢體接觸並沒有傳來多少熱度，詭計之神的手指尖比預想的溫度還要低一些，好在附加了盧恩加護的披風阻絕了大部分的寒風，伊芙略微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
「這沒有意義的，Caster。」
魔術師輕輕說道：「馬奇裡·佐爾根活了五百年，從最初一心想要實現人類救濟的追夢者，成為了一個心思扭曲只為了苟延殘喘延續生命而不擇手段的老人。你懂我的意思的，Caster，人類的靈魂是會被時間所消耗的，人造人也一樣，強行令靈魂承受超出限度的時間，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腐朽而已。」
與身體的使用年限不同，靈魂的損耗，是魔術也不能夠回避的難題。
洛基張了張口，想說魔術行不通的話魔法總歸是可以的，又想起了被不完整的第三法所詛咒的卡達菲爾斯，那家伙苟延殘喘在世界上追尋著永生或者是速死，生死之際哪怕任何一個都能夠給他帶來解脫。
人工締造的靈魂，能夠堅持的時間只會更短。
當然，他也可以自私地將這個靈魂從軀殼裡剝離出來改變其狀態，像是那個斯特蘭奇的鬥篷就可以維持精神安定很長時間，但是這和間桐髒硯導致靈魂的異化並無區別，只不過是將放任靈魂的腐爛改成了將它泡進福爾馬林當中制作成栩栩如生的標本而已。
都，沒什麼區別。
他惡聲惡氣地看著一臉平靜的魔術師，對方這個該死的表情讓他看了就更加生氣：「盡可能祈禱自己在轉瞬即逝的時間裡堅持得久一點吧中庭螻蟻！等你臨死之前我絕對會把你拆出來做成新魔杖的杖芯！那個可笑的魔力爐芯也就只剩下這麼一丁點的用途了！」
如此說完還不解氣，他氣勢洶洶地瞪著那雙紅眼睛：「或者根本連魔杖都不配做，你就做好准備被縫在鬥篷裡吧！」
他怎麼又生氣了。
好想問問索爾到底為什麼。
魔術師環住自己的膝蓋盡可能縮小表面積：「我還以為你會選擇做個鑲嵌靈魂的寶石吊墜什麼的。」
洛基一瞪眼：「你還想挑撿？」
伊芙縮了縮脖子：「不是話題正好聊到這裡嗎我就想開個玩笑……」
時間終將會繼續以不可阻攔的態度涓涓流淌。
無論是作為一個阿薩神還是一個冰霜巨人，一個阿斯加德人，他的生命都會按部就班地走向漫長的終局，相形之下人造人的生命尺度不過是心跳一拍一般的短暫。在人類眼裡漫長而望不到盡頭的生命裡，以令咒的魔力所強行捆束在一起的時間，更是微不足道的一道星流。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
洛基眉心一跳，這家伙居然還真的敢就著這個話題暢想了起來：「我應該會是個挺好用的魔術禮裝的。埃爾梅羅老師曾經還羨慕過我的領悟速度和魔力來著，在時鐘塔裡也絕對是佼佼者的水平。」
「和一群中庭螻蟻相比的出類拔萃會讓你覺得很驕傲？」
詭計之神出言諷刺：「還有你就這麼簡單隨便地把自己的靈魂都送出去了？」
「人類裡有不少人會選擇在活著的時候簽署器官捐獻協議的，希望自己在死後能夠幫上別人的忙，或者推動醫學的進步什麼的……」
魔術師靠在綠色的披風中，白色的頭發緊貼著黑色的：「大概正是因為生命短暫才會生出這種想法，希望能夠在離開之後也幫上什麼忙吧……這個你不懂也沒關系的。」
他確實不懂，但是白撿一個不帶憎惡的靈魂還搭配好用的爐心還是很賺的。可是明明怎麼想都算自己穩賺不賠，卻還是會覺得仿佛哪裡空了一塊，自己還是虧了一樣。
「那你得簽魔術協議，關於死後的靈魂歸屬問題，總之空口無憑。」
洛基硬邦邦地說：「然後說不定可以在魔杖杖芯和鬥篷裡挑一個喜歡的載體，寶石吊墜也行，如果我近期能找到合適的石頭的話。說不定幾百年之後我就會用裝著你靈魂的禮裝四處作惡，讓預言之中的惡名傳遍九界，然後你也會跟著一起殺死成千上萬人。」
「那不會，那個時候我肯定會阻止你的。」
魔術師篤定地說。
「……這聽上去也不錯。」
洛基感嘆道。
「如果是寶石吊墜的話我比較喜歡紅色的。」
「想都別想，紅色和我一點都不搭。」
「我的眼睛是這種顏色嘛，之前老師還開玩笑說如果我有一天能夠達到色位（Brand）魔術師的話，挑個喜歡的顏色可以是紅色。」
「不可能，只有索爾那個傻子才適合這個顏色，如果你堅持的話說不定我會把最後的禮裝成品送給索爾。」
伊芙想像了一下某個金發的大個子，他應該是斷然不會用魔術來戰鬥的：「好吧，你贏了，挑選你喜歡的顏色就好。」
他大概會選擇綠寶石吧，就像是夢境中的阿斯加德一樣，那些開滿了整個花園的熠熠生輝的綠玫瑰。
就像一雙綠色的眼睛。
……只不過那雙眼睛現在噴吐著怒火。
洛基深吸一口氣，從手掌心裡變出匕首，手法粗暴地揪住魔術師的一縷頭發割了下來。
「……？！」
迎著對方的疑惑，他惡狠狠地解釋道：「這是為了防止靈魂歸屬於別人所做的保險措施，畢竟你是個隨隨便便就會把靈魂送出去的蠢貨……我會一直等到你死為止，這個靈魂都是我的東西，連你自己都別想用魔術干涉。」
詭計之神居高臨下地宣判了某個人造的靈魂成為他自己的所有物，像是補充說明一樣氣急敗壞地命令道：「現在，用你那個隨時會報廢的爐芯和已經歸我了的靈魂生成一些魔力出來。」
他們交換了一個親吻。
魔力的讓渡斷斷續續磕磕絆絆，倒不如說，對方在意的根本不是這點對於神來說聊勝於無的魔力。
在不啟動多元重奏這種出格魔術的情況下，作為九界第一的術師，愛因茲貝倫能提供的魔力，相較於地脈能夠汲取出來的力量其實不相上下。在不要求傳輸速度的情況下，汲取地脈才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一只手摁住後腦勺，另一只手死死捏住魔術師的肩胛。伊芙微微睜大眼睛，除卻魔力的讓渡之外，對方傳遞而來的，幾乎可以確定是名為悲傷的情緒。
「反正你什麼都不明白，說不定也正因如此才能死得毫不猶豫。」
短暫的空隙留給對方喘息，洛基咬牙切齒地說道：「螻蟻一樣的生物就該一無所知地去死。」
——你在難過些什麼？
「反正不過就是聖杯戰爭而已，等到奪取了魔力之釜你就徹底沒用了！作為聖杯戰爭的道具而生的家伙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權利！
——你與生俱來的權利，是死在約頓海姆的石階上。
鮮血的味道裹挾著魔力在唇齒間擴散開，傳遞著輕微的刺痛。這樣的情緒不知道是針對那個千年來在阿斯加德的王位面前被忽視的自己，還是針對仿佛下一秒就會凋零卻仍舊對此無動於衷的靈魂。
「能夠參加聖杯戰爭，真是太好了。」
魔術師發出低聲的喟嘆，仿佛真的完成了什麼一生的使命。下一秒，她就被敲暈在了對方的手臂當中，視野徹底暗淡下去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副圖景，是一雙邊緣泛紅的綠色眼睛。
第61章
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起碼時鐘顯示的結果是如此。
醒來之後的伊芙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直接穿越到了一年之後。房間格外凌亂, 她整個人以對角線的姿勢躺在床上, 腦袋上還扣了一個抱枕。整個魔術工房的防御術式被破壞得亂七八糟, 原本留宿的藤丸立香和瑪修·基列萊特也不知所蹤。
更不論原本就神出鬼沒的Caster先生。
手機滾落在客廳的地上，屏幕微微發亮。伊芙走出房門把手機撿了起來, 系統提示您有一百二十九條未接電話。
伊芙：「……」
感覺更像是一覺睡了一年了。
她仔細翻了翻，一條來自自己的老師埃爾梅羅二世，剩下的一百二十八條來自托尼·斯塔克。
伊芙：「……」
她給埃爾梅羅二世回了過去，鈴聲響了幾下被接聽起來,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有些疲憊的男聲。
「伊芙？」
「老師，您找我？」
「啊，你們那邊的有個組織給你打電話沒聯系上，就找到我這裡了。」
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頓了頓：「沒受傷吧？」
伊芙摸了摸自己後頸, 被狠敲了一擊之後還有些隱隱作痛：「沒有。」
「那就好，注意安全。」
埃爾梅羅二世囑咐道：「聽說你們那邊兩騎從者打起來了，而且迦勒底也已經介入，之後應該會聯系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好的，老師。」
「記得保護好我的魔術刻印，紐約那邊沒有調律師，如果離開了魔術師的溫養很快就會失去功能的。」
埃爾梅羅二世故作嚴肅。
聽筒的另一邊傳來短暫的沉默, 現代魔術科的君主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伊芙？」
他聽到自己從愛因茲貝倫的古堡裡撈出來的弟子斟酌著語氣, 一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道：
「老師, 能不能請求您來一趟倫敦？帶上那件衣服……很抱歉, 我可能沒辦法, 堅持到回倫敦將魔術刻印還給您了。」
「你確定？」
「嗯，如果，這是和世界毀滅的預言有關的話。」
電話被掛斷了。
監測到伊芙的手機有過通話記錄，下一個打過來的就是托尼·斯塔克。
「白雪公主你可終於醒了！小鹿斑比還在嗎？」
斯塔克在電話裡急吼吼地問道：「我們這邊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那個Lancer和Archer打起來了，驚爆點也在，一個神在市郊釋放寶具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你如果有什麼阻止的辦法就快過來！」
白雪公主，小鹿斑比和驚爆點。
伊芙慢吞吞地在腦子裡復原出了這些都說得是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Caster去哪裡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用令咒叫他……你給我發個定位地址吧我馬上就過去。」
「怎麼過來？計程車已經不開這裡了。」
「——像上次你們看到的那樣，飛過去。」
「哇哦，真酷。」
通訊中斷，叮咚一聲，手機上發來了導航信息。人工智能接管了整個手機，從揚聲器裡傳來溫和的男聲：「您好伊芙小姐，現在將為您進行飛行導航。」
……好智能。
魔術師闔上了眼睛。
興許在幾年後，她的靈魂會化作一根魔杖的內芯，一個鬥篷或者是一塊寶石，在戰場上亦或實驗室中起到和人工智能同等的功效，時間將再也不會在靈魂上刻下轍痕，喜怒哀樂同樣也不會再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人工締造的靈魂無法歸於吉歐爾河的彼岸，她自認為短暫的時光也不足矣承載她前往名為瓦爾哈拉的英靈殿，這樣或許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但是不是現在，不是當下。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住自己的手。
魔術回路聯通著從爐心而來的魔力，巨大的光翼在身後生成，魔術師原地騰空而起，朝著遠處的現場飛去。
現場已經是一片狼藉。
視野範圍中最為醒目的就是站在天空之中的吉爾伽美什，他的身側遍布大大小小的光暈，從中不斷投擲出王之財寶當中的武器。埃列什基伽勒在不斷追逐的寶具之中躲閃，巨大的幽靈軀體動輒帶起鋪天蓋地的揚塵，除卻還滯留在空中的托尼·斯塔克和耐打耐摔的雷神索爾之外，剩余的復仇者們實際上並不能造成什麼有效傷害。
她反手連三枚寶石攢聚在指尖，環繞在周遭的白鸛騎士發出尖銳的嘯鳴。
「伊芙，吉爾伽美什現在是友軍！」
托尼·斯塔克衝著她大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那個金閃閃和藤丸立香建立了臨時契約！那個埃列什基伽勒根本聽不進去話只不過是被契約強行拘束著而已，送她回冥府！」
回應他的是吉爾伽美什形同霰彈炮擊一般的攻擊。
金發的少年看向伊芙，蕩漾出一個看上去足夠赤誠的笑容來：「哎呀，又見面啦！上次真是對不起，畢竟我還被那個家伙的令咒所約束著嘛！不過我終於等到Master來啦！就是因為知道Master會來這個世界我才響應召喚的！」
他衝著天空中的伊芙眨了眨眼睛，重新站在藤丸立香的身側，一副乖順的表情，好像真的是符合年齡的少年模樣。
「那家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之前還干出了將原本的Master掛在大廈頂端這種殘忍的事，一見到藤丸立香就變了個樣子。」
托尼·斯塔克躲過一擊攻擊：「不過隊友這種東西越多越好！」
「現在集中火力去對付那個巨大的幽靈！」
索爾呼呼轉著自己的妙爾尼爾，看向翱翔在空中的魔術師，那些術法在她身上看起來真的很合適：「還有如果可以的話能把洛基也叫過來嗎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那家伙又跑到哪裡去了！」
關鍵時刻洛基不在場讓索爾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或者想想辦法快一點解決掉也行！」
托尼·斯塔克飛過來補充道：「再來一次那什麼靈峰踏抱的話這片地方就徹底毀掉了！那可是災害級別的大地震！」
魔術師看了看手背上三劃完整的令咒，表情未變，直接翻出寶石來凌空繪制陣法。三塊寶石溶解成液體，在手指尖幻化成一彎巨大的弓。比人都高的弓張得極滿，伊芙的手臂上浮現出魔術回路的刻痕來，伴隨著魔力的流動，一支由灼白色的閃電所構築的箭矢在張滿的弓中逐漸生成。
看上去是想要自己解決的樣子，托尼·斯塔克想道，人造人可真是靠譜。
「監測到空中的魔力反應……伊芙小姐！」
地面上努力庇護著藤丸立香的瑪修突然驚叫，這個距離之下，她們能做的只不過是利用立香的魔術禮裝，給伊芙遠遠地套上一個魔術的加護。
「Arching Mode Stand By.」
魔術師的瞳孔明顯放大，聲音也開始更傾向於無機質起來。能夠對埃列什基伽勒這種級別的從者產生明顯傷害的魔術攻擊詠唱素來冗長，托尼·斯塔克和雷神索爾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為魔術師蕩開攻擊爭取時間。
「自動校准，完畢。」
弓箭的攻擊路徑上，出現了三個魔力構築的圓環。
「中斷術式，填充完畢。」
托尼·斯塔克亮出掌心炮將一個靈魂牢籠擊開，他皺起眉頭大喊：「不能快一點嗎對方好像也要釋放寶具了紐約市再發生大地震就危險了——」
「吾友，根據我對我弟弟的了解，法師想要施展的術式都是力量越強時間越久的。」
索爾舉起妙爾尼爾，攔住了埃列什基伽勒的一道攻擊：「你得有耐心一點。」
「那是魔術師！」
托尼·斯塔克糾正道：「真不敢相信你對你弟弟一千多年的了解都分不清魔術和魔法！還有我知道她需要時間，我也是打過魔法類電子游戲的人，讀條什麼的我還是知道的……我就是想抱怨兩句而已！」
「Master，雖然能和你相遇的時間非常短暫，但是這一次的緣分或許應該到此為止了。」
金發的少年回頭看向藤丸立香，表情充滿懷念：「沒想到跨越世界之後還能夠和你相遇，單憑這一點，英靈座裡的其他人應該都要羨慕得咬牙切齒了。」
「等等……吉爾？」
藤丸立香愕然道：「你記得？」
明明，跨越了這麼遙遠的距離，這個世界裡的吉爾伽美什王，不可能還能想得起來留在迦勒底的記憶……
「畢竟，雖然很討厭那家伙，長大後的那個我可是冠位魔術師（Grand Caster）的候補來著。」
金發的小少年露出狡黠的笑容：「降格召喚的我的確沒有在迦勒底時候的記憶，但是這不代表我不能看到一些片段。Master，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想見到你。」
「之前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不足矣徹底破壞埃列什基伽勒的神核，但是有伊芙小姐的補充之後就足夠了。單獨行動剩下的魔力也只夠我發動一次寶具而已……Master，立香，我真想能繼續陪你走過一個又一個世界的旅程。」
吉爾伽美什的神色溫和：「我知道你之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只是碰巧這個世界裡在舉辦聖杯戰爭我才能用特殊的方式現界，能夠幫上這些忙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還看到了一點點的未來，這個世界確實即將面臨永恆之火的威脅，但是你要找的靈魂碎片也蘊藏在那之中……」
吉爾伽美什的視線投向天空，看向已經化作一個越來越明亮光點的魔術師：「她的力量會對你有些幫助，但是更加詳細的部分我就不能說出來了。」
「等等吉爾，你突然跟我這麼說我也……！」
藤丸立香猛地說道：「還有，到底是什麼未來啊！」
吉爾伽美什豎起一根食指，輕輕放在嘴唇之前，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Master，你在異聞帶當中已經戰勝過這樣的敵人了。」
少年神采奕奕地轉過身去：「所以二度和那位決戰，你也一定會獲得最後的勝利的。就讓我用最後的力量送你們一程吧Master，祝你能夠與那個羅馬尼再度重逢——說實話，費盡心力是為了見那家伙，真讓我覺得有幾分不高興。」
「這是我最後的禮物了。」
金色的波紋溢滿遠天，吉爾伽美什高舉一只手，天之鎖牢牢將埃列什基伽勒捆束在鎖鏈之下。
「被這種家伙強制召喚真是辛苦你了，現在就送你回英靈座。」
少年扯出一個微笑：「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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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上一章評論區課代表增加的一個IF支線。太優秀了。
你們不要驚慌這個故事雖然BE選項有點多但是伊芙確實是打穿最後的好結局的。
畢竟當年士郎也有超多BE選項來著……
第62章
「魔力填充, 完畢。」
幾乎是和吉爾伽美什的鎖鏈同一時間, 天空之中閃電構築而成的弓箭終於蓄能完畢。
「監測到不明能量彙聚。」
托尼·斯塔克的戰甲當中適時提醒道。
「不用你說我也已經看出來了。」
托尼·斯塔克嚴陣以待地盯著面前的人造人, 索爾兩只眼睛已經化作白色的電光，揮舞著妙爾尼爾發出最強的雷電, 即便依舊沒辦法對於幽靈化埃列什基伽勒造成有效的打擊，但作為干擾已經綽綽有余。
彙聚在伊芙身上的魔力仍舊在不斷拔高，即將突破某個臨界點。少女的嘴唇飛速地上下磕碰，低聲詠唱著冗長的咒語, 她雙目無神地瞄准了埃列什基伽勒的神核。
雷電原本就是形態不定的存在，卻被生生壓縮在一點箭矢的形態當中，箭輝核心的光亮讓人簡直無法直視，連帶著伊芙的整條手臂都攀附著已經被徹底點亮的魔術回路。
手指微微一動, 經過三個調整魔術加速和導向的魔力箭矢，在兩只白鸛騎士的伴飛之下，猛然射出。
與此同時，吉爾伽美什、索爾和托尼·斯塔克的攻擊在同一時間出手。魔力的輝光正中埃列什基伽勒的神核，拘束在一線箭矢當中的雷電瞬間爆發裂解開來，電流交變著姿態攀援至整個身軀，迸裂出瞬息萬變的各色圖景。
弓箭在空中直接崩解成碎屑，寶石魔術所締造的武器只能夠容許一度使用。埃列什基伽勒的巨大身形搖晃了一下, 逐漸開始消融, 正在眾人想要歡呼取得勝利的同時, 吉爾伽美什也逐漸溶解成乘風而去的光粒。
「吉爾！」
這樣的場面藤丸立香已經見識過無數次, 這是回歸英靈座的征兆, 即便如此，突如其來的分離仍舊讓人難過。
「即便是在英靈座，我也期待著你們能夠再度見面。」
吉爾伽美什露出笑容來：「再見啦，Master。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來給你添麻煩呢。」
還沒能來得及好好和吉爾伽美什道別，藤丸立香就迎來了另一聲驚叫。
白發的魔術師像是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從空中向著地面失墜，兩只手臂都呈現出不健康的紫紅色，魔術回路已經將大面積的皮膚燒傷，原本支撐著身體的魔力羽翼也早就已經消失殆盡。這是過量使用魔術的副作用，托尼·斯塔克早有准備，調轉方向從空中直追而下。
兩個人的距離急劇縮短，但有人的動作更快。
在洛基突然出現的時候，說實話，在場的所有人第一反應是舒了一口氣——就算這家伙在索爾那裡的風評令人一言難盡，但是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和伊芙之間的關系看上去還很不錯——在瑪修和藤丸立香磕磕絆絆地解釋了自己的冒犯之後，眾人後知後覺地反應到洛基的好幾次發火都事出有因。
他像是突然解除了隱形一般從空氣當中浮現，搶在托尼·斯塔克的前面接住了墜落的魔術師，甚至還有工夫抬頭衝著托尼·斯塔克揚起嘴角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莫名讓全美最著名的商人感到有幾分心裡沒底。
索爾大聲嚷嚷著也湊了過去：「弟弟，你來的可真是太遲了！剛剛你不知道有多危險，沒想到米德加德的魔術師也能夠這麼厲害！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不，哥哥。」
洛基一只手從反方向按住魔術師的肩膀，一邊露出令索爾都覺得有些陰森的笑容：「我來的正是時候，倒不如說，時機太准確了。」
他憑空變出一柄長柄匕首，直截了當地從背後穿透了魔術師的胸腔。這一擊正中魔力爐心，也就是人類心髒的位置，他的距離站得太近，縱使是索爾和托尼·斯塔克也沒辦法成功阻攔。
「洛基，你在干什麼，你別——」
索爾憤怒地衝上去，又猛然剎住腳步。陰影當中有什麼東西將他固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除卻索爾之外，堪堪落地的托尼·斯塔克和感到情況不對姍姍來遲的娜塔莎等人全部都被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洛基，收起你的魔術！」
索爾憤怒地喊道：「我以為她是你的朋友！母親還說你終於在中庭交到了朋友！我們當時都在為你感到高興！」
「斑比你是被什麼人控制住了嗎？」
托尼·斯塔克試圖掙脫這不知名的束縛，但是鋼鐵戰衣的輸出功率明明都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卻仍舊只能發出一振有一陣機括運動帶來的悶響。
「我現在尤為清醒。」
洛基的匕首順著脊背一側穿透魔術刻印，一路斜向下插過去，貫穿心髒從前襟穿出，血液逐漸浸透衣服，這樣的貫穿傷幾乎無法醫治，死亡似乎已成定局。
「伊芙小姐！」
「伊芙！」
藤丸立香和瑪修·基列萊特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後者還在努力抵抗著施加在身上的負荷，妄圖挪動在手中突然變得仿佛有千鈞重量的雪花盾。
詭計之神彎下腰，嘴角貼在魔術師的耳畔，明明是輕飄飄的耳語，卻又仿佛驚雷一般響徹在每個人的腦海當中。
「Assassin歌劇魅影，Saber齊格弗裡德，Archer吉爾伽美什，Lancer埃列什基伽勒，已經有四騎從者死亡的當下，戰敗退場的從者靈魂應該已經把你的冗余空間填充得所剩無幾了才是，你作為人類的機能還殘存了多少呢？愛因茲貝倫？」
「……Cas……ter？」
伊芙的肩膀輕輕顫抖，這一刀直接貫穿胸肺，讓說話的聲音都帶著虛弱的氣鳴。魔術回路的高強度運作本身就會帶來疼痛，和伊莉雅斯菲爾一樣，她原本就是對於痛苦的抵御能力極強的類型，但即便如此，心髒的貫穿傷也太過了。
「鳥擇良木而棲，從者選擇最為合適的合作伙伴掇取聖杯戰爭的勝利，就是這個道理。」
他一邊緩慢地將匕首往外抽，一邊吐露出令所有人膽戰心驚的話語：「我知道後續的幾個愛因茲貝倫都被作為聖杯戰爭行走的魔力容器而被培育出來，也會伴隨著聖杯戰爭之中從者的逐漸死去而變得衰弱。作為小聖杯的機能越是完善，作為人類的功能就會越是為之讓步和衰退。與你這樣的家伙合作的話，我是沒辦法獲得聖杯戰爭的最終勝利的。」
「洛基你在說什麼渾話！」
索爾終於聽不下去了，他雖然不知道聖杯戰爭具體是怎樣運作的，小聖杯是什麼他也完全不了解，但是這樣放任下去的話那個中庭人絕對是會死的！貿然抽出匕首的話單單心髒出血就已經足矣致人於死地了！
「沒錯，相比之下，我這個合作伙伴就非常可靠了。」
卡達菲爾斯從陰影當中走了出來，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用詠嘆調一般誇張的語氣感慨：「無論受多重的傷都不會死去，哪怕只剩下一點點細胞都會逐漸復原，這就是被死亡所推拒的我所能夠具備的力量——一個不會死的魔法使，就意味著他絕對不會輸。」
他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洛基，那刀刃無疑已經貫穿了魔術師的爐心，他在確認過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你確實完美地完成了和我的約定，現在，是咱們共同擭取聖杯的時候了。」
「當然。」
洛基站直了身子，綠色眼睛裡透出愉快的笑意：「接下來就請讓我們心無旁騖地追求聖杯，然後將這些不值一提的小插曲拋之腦後吧。」
「洛基你這次真的過分了！以前那些惡作劇我都可以裝著看不見但是你這次是在殺人！」
索爾憤怒地喊道。
「哥哥你也說了，那是殺人。」
洛基一甩手，伊芙的整個身體歪斜著倒在地上，淌出一小片血漬，並且還有著越闊越大的趨勢：「我以為，你口中人的範圍只包括這些中庭人，而不是也博愛地將人造生命和聖杯戰爭的道具也都囊括在內。」
你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索爾簡直要目盡眥裂，他是一個戰士，非常熟悉這樣的場面，伴隨著大出血人類的生命將會飛速流逝，哪怕多拖延一秒，救援的機會都會少上一大截。
「那麼，言盡於此。」
他走到卡達菲爾斯的身邊，兩個人被漆黑的霧氣包裹，消失在眾人面前：「再見了哥哥。」
黑霧包裹之前，從索爾的角度只看到他的弟弟耳鬢垂下一縷白色的頭發，那縷頭發直垂至胸口，和他自己的黑發絞在一起，這個反差的配色突兀又顯眼，讓人根本不容錯視。
「我需要一些液氮斯塔克，准備這些材料來，讓穆吉克給你列個清單。」
「這些真的是對人用的材料嗎？！斯特蘭奇你其實是個庸醫吧！」
「還有難道不是應該電擊心髒讓她恢復心跳嗎？……呃我是說，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
「她那根本不是人類的心髒是魔術爐心！用對人的縫合手段根本沒用得靠煉金術……天哪希望我現學現賣的煉金術水平還湊合，要不然就得指望穆吉克了，我們這裡根本就沒有水平合格的煉金術師。」
「埃爾梅羅二世呢？情況怎麼樣？有人聯絡他嗎？」
傳送門打開，明顯亞裔長相的魔術師放下滿滿一口袋煉金術材料。
「那家伙只有腦袋好使而已魔術水平根本就是三流的等他過來以後他弟子都要涼了！就咱們這些人趕快想辦法吧！王，你去找找我書架上加了標簽的那本煉金術入門……」
斯特蘭奇的聲音格外焦躁。
「入門？聽起來有點不靠譜啊。」
托尼·斯塔克抱著一桶液氮噴劑放下：「我的實驗室裡還有什麼東西能用得上的？」
「老天，這個傷口正在愈合？人造人都是蟑螂一樣的生命力嗎……斯塔克！杜冷丁還有氧氣，這家伙肺破了你們能不能快一點！」
吵吵嚷嚷，嘈嘈雜雜。
其實伊芙的意識一直保持著半沉睡半清醒的狀態，周遭的一切，她都能夠聽得清。
疼痛距離自己又遠又近，這些模模糊糊的鈍痛攪和在腦子裡，像是順著身體一路滴滴答答淌下去的血液一樣，在地板上濺起一個又一個渾濁的圓。
「血壓都快測不到了你們不能想辦法輸血嗎？！」
「都說了人造人和人類不一樣你讓我怎麼憑空造出血液輸進去啊！讓你的醫療團隊配一些電解質溶液暫時頂事反正剩下的可以靠魔力和煉金術，具體比例和成分去問穆吉克，要快！」
死亡的陰影並未降臨，周圍的人類們忙碌了一整夜。無影燈的光芒一直懸在頭頂，整夜都沒有熄滅。
直到天光乍破，史蒂芬·斯特勞斯長出了一口氣，揉了揉已經熬得淡青色的眼眶，直接睡在了手術室裡。
※※※※※※※※※※※※※※※※※※※※
斯特蘭奇還是更喜歡當醫生，但是至尊法師是他承接下來的責任。
從零開始學煉金術的斯特蘭奇.jpg
第63章
再次醒來的時候, 視野範圍內的是斯特蘭奇一張欲言又止的臉。
金發的大塊頭索爾大踏步走進病房裡表示他絕對要狠揍一頓不懂事的弟弟並且要讓他為之道歉, 還沒繼續發表他的家暴言論就被斯特蘭奇扯到了一邊。
「伊芙莉雅, 呃，我是說。」
斯特蘭奇斟酌著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現在的情況……洛基的那一刀直接刺中了你的魔術爐心, 同時斜著貫穿了肺部，但是因為你背後魔術刻印也受到了激發的緣故，自動轉入了重傷修復的模式，內部存駐的魔力救了你一命。」
伊芙點了點頭, 到目前為止的敘述都還能理解。
「但是問題就來了……你似乎仍舊因此而損失了部分的機能，他的那一匕首附加著非常復雜而且具備破壞性的盧恩，但是畢竟我不是個煉金術師，穆吉克的水平也相當有限, 我們沒辦法推斷你到底有什麼地方被破壞了——畢竟從生物學的角度上看，該修復的地方現在都正在修復當中，不算很影響健康。」
刀口沒有恢復，魔術爐心仍舊在隱隱作痛，魔術刻印對魔力的消耗幾乎要把她抽干了，整個身體的魔力近乎枯竭，想要徹底恢復似乎仍舊需要一段時間。
伊芙的兩只手臂都纏著厚厚的繃帶，魔術回路的燒灼帶來了巨大的副作用, 但這伴隨著時間的推移, 同樣也是會恢復的。
魔術師輕輕皺眉。
也就是說……關鍵在於時間。
盡管不知道為什麼, 但是Caster的一切做法, 似乎都指向了拖延時間。
娜塔莎提了一盒病號飯放在床頭櫃, 托尼·斯塔克褪去了鋼鐵戰衣等在客廳裡。病房之外，索爾還在試圖向著弗瑞局長和菲利普探員解釋關於洛基的事情，後者眉頭緊皺連連搖頭，似乎並不認可他說的話。
白發的魔術師支撐在拐杖上，一步一挪地用肩膀蹭開房門。
「雖然我不知道洛基為什麼這麼做但是他……伊芙？」
索爾看到當事人，有點緊張地縮了縮脖子。
雖然他自己也經常被他弟捅刀但是這是另一回事，面前的魔術師是貨真價實在生死邊緣兜了個圈子，就算是再想要偏袒他弟弟，索爾也沒辦法再在直接受害者的面前理直氣壯：「我是說，對不起……」
「我作為人造人的機能雖然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損毀，但是仍舊是可以修復的。」
魔術師沒有看索爾，經驗證明說這些他也聽不懂，赤色的眼睛盯著弗瑞和菲利普：「但是作為小聖杯的機能已經被不可逆轉地破壞了大半，尤其是作為魔力貯存裝置的那部分功能……」
「我們沒有時間了。」
伊芙花了大概十五分鐘的時間解釋什麼是大聖杯什麼是小聖杯，以及愛因茲貝倫家系和聖杯戰爭的淵源，這期間在場的眾人越聽越皺眉，斯特蘭奇謹慎地說出結論：「也就是說，之前死亡的四騎從者，他們的魔力和靈魂原本都應該存儲在你這裡？」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這些魔力逸散到了什麼地方，倘若再死上一兩個從者的話，這些魔力想要燒掉整個紐約應該……」
白發的魔術師發出恐怖言論：「問題不大。」
冬木市當年確實是被燒得結結實實。
命運三女神的預言裡明確提到的單位量詞不是紐約而是整個世界，索爾的臉色先變白又變青，眨巴著眼睛不敢吭聲，弗瑞局長的樣子看起來也很難看，他站起身來：「神盾局要重新開始評估這一次災害的預計效果，最壞的情況，可能需要整個紐約市的市民全部撤離。」
「但是為什麼洛基突然要做出這種事？」
布魯斯·班納感到不可理解：「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吾友，洛基很有可能只是因為覺得有趣就這麼做畢竟我們家最近有些家庭矛盾……」
「你們的家庭矛盾麻煩不要牽扯上整個地球好嗎！」
斯特蘭奇感到格外心累。
「如果你作為小聖杯繼續參加聖杯戰爭的話，接下來會怎麼樣？」
克林頓·巴頓冷不丁問道。
「解決掉剩下的兩騎從者，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呼喚出聖杯來。」
魔術師聲音平靜：「然後聖杯戰爭會順利結束，我和Caster拿到聖杯實現願望，或許會回阿斯加德或許不會……」
然後等待這具身軀的終末，身體作為小聖杯存在直到達到使用年限，剩下的多余的靈魂，也許會被做成某根魔杖的杖芯。
這樣就是原定計劃裡最好的結局了，從身體到靈魂都有歸處。
「那現在這樣發展下去呢？」
巴頓繼續問道：「我是說，現在你已經沒辦法收容那些魔力了不是嗎？」
「那要看Caster之後的做法。」
魔術師很不在意地說道：「繼續之前的話題，如果多余的魔力被別的什麼東西所攫取的話……」
「我覺得這個話題暫時還沒辦法跳轉。」
克林頓·巴頓說道。
「我也這麼想。」
娜塔莎點了點頭：「這可不是輕描淡寫可以翻頁的。」
「就是說嘛！畢竟事關洛基，之後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你盡管說！」
索爾如釋重負地一拍大腿，看來不用面對他弟弟當場殺人的現實確實讓他輕松不少。哪怕是可能攜帶危險物品潛逃或者殺人未遂，在他眼裡捉摸不透的魔力都要比活生生的人命要好接受一些。
「……但是這不是一個魔術師的判斷。」
伊芙說道：「現在這場聖杯戰爭已經脫離控制了，誰也不能預料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而且，那個卡達菲爾斯……」
總讓她有點不妙的預感。
「行了，病號現在就先休息。」
托尼·斯塔克往牆上一靠：「反正你現在又沒有魔力又沒有從者甚至還沒有能用的手，我們有什麼不明白的部分會來咨詢你的，歷史上的幾次聖杯戰爭裡很多Master也只是坐鎮後方吧？像你這樣每次都自己打得一身傷的家伙反倒是少見。」
「就當多了好幾騎的從者。」
娜塔莎也坐在了魔術師的旁邊：「斯塔克應該不介意貢獻出一兩件戰衣的。」
「我也可以幫忙的！」
索爾熱切地表示願意分擔他弟暴起傷人留下的爛攤子：「論戰鬥力的話，我看過你們之前那個歌劇魅影的資料，我輕輕松松就能解決他！」
在大家齊心的保證之下，魔術師那一點點微弱的反抗聲被徹底的鎮壓了。大家之後甚至在伊芙面前刻意避開了洛基的話題，被背叛的滋味無論如何都不好受，尤其是一天前白發的人造人還信誓旦旦地在復仇者聯盟的會議當中堅定地站在了對方的這一邊。
他們甚至不允許伊芙回到自己的魔術工房。
「那是你和索爾的弟弟一起構建的防御術式對吧？」
托尼·斯塔克抱著手臂，滿臉的不信任：「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好，但是如果是我和別人共享了武器控制系統的代碼的話，現在這個境況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而且你的情況現在也沒辦法保護自己的安全吧？」
史蒂夫·羅傑斯很擔憂地說道：「斯特蘭奇說的那種……魔力，你現在的魔力儲備應該相當不足？」
不止不足，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壞透了。
布魯斯·班納拿著一份身體檢測報告和斯特蘭奇一起走了出來，兩個人的表情都說不上好看。班納環顧了一圈眾人，揚了揚手中的打印報告：「雖然我的專長不是生物醫藥方面，但是我得說，你已經長時間處於亞健康的狀態，並且四肢遠端多次反復受到傷害又利用魔力進行恢復，這給你帶來了很多非常不好的隱患。」
多元重奏的副作用。大量的魔力一定是需要代價的。伊芙表情未變，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好結果。」
斯特蘭奇抱著手臂，披風環繞在他的身後衝著伊芙揮了揮衣角，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在揮手打招呼：「你的魔術刻印正在逐漸修復你的身體，進度比預料到的要快得多，不得不說，你繼承這個魔術刻印可真是時候，幾乎可以確定就是它在關鍵時刻保住了你的命。」
白發的魔術師目光微微閃爍，默不作聲，倒是誤入客廳打算給自己倒杯水的穆吉克聽到了這句話，驚詫道：「魔術刻印？愛因茲貝倫不是不依靠魔術刻印來傳承的嗎，你代為保存的應該是你老師的那個……維爾維特家族？嗨，很多魔術師當時還以為維爾維特家系簡直不值一提呢，沒想到那個埃爾梅羅二世居然還藏著後手。」
——不是的。
這不是維爾維特魔術刻印的效果。
伊芙恍然想起洛基手裡轉著改錐揚起笑容逼迫自己喝下魔藥的場面，如果以九界最強術師的名號，還要將刻印修正儀式維系得那麼冗長而繁瑣，歸根結底只有兩種可能，其一就是這個名號根本就是名不副實，而剩下的那種可能……
這個魔術刻印的內容，遠比他一開始所告知的要復雜。
復雜而陌生的情緒湧動在魔術爐心之中，等到再度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的時候，她的一只手就已經揪緊了前襟的衣服。
「你有什麼不舒服嗎？」
索爾眼尖地問道，隨後又暗道自己真是沒挑對問題，心髒正中匕首，又大量失血，無論如何對方的境況都談不上「舒服」。
「不，我只是……」
手臂上還纏滿了繃帶，剛剛的大動作扯開了不少傷口，刺痛讓後知後覺的魔術師倒抽了一口冷氣。
「別只是了，換藥吧。」
在場唯一的醫生斯特蘭奇抬了抬眉毛，伸手從空間中一抓，掏出來一卷新的繃帶。
第64章
魔術刻印的工作效率很不錯, 不得不感嘆托尼·斯塔克的工作效率也很高, 多管齊下之後, 很快伊芙就能坐在特制的電動輪椅裡穿行在斯塔克大廈當中。
擔任移動充電寶的是雷神索爾。
一邊是他的弟弟，一邊是據說和他弟弟簽下了奇怪契約的中庭魔術師, 前者差點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後者直接捅死，這個信息量大得讓他覺得簡直沒話說，情理上他也知道他弟弟的做法相當惡劣，擱著一般人差不多得是反目成仇殺之而後快的心態了, 但是對方也只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對此並沒有過多置喙。
斯特蘭奇說，魔術師都是價值觀和普通中庭人迥然不同的生物，比起尋常的道德觀念和價值體系, 甚至生命在他們的眼裡都會很大程度地往後放，而這一點在人造人的身上體現得尤為甚重。
考慮到索爾有著一個合格的阿斯加德人所具備的一切性格特征，他開朗熱忱誠懇又耿直，魔術師和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的這個範圍似乎還可以擴展到全宇宙當中去。
這點，雷霆之神簡直要舉雙手雙腳贊同。
「我弟弟就是！」
他憤憤不平地說道：「他從小就和別人不太一樣！」
「他根本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去練劍，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琢磨他的那些小把戲！」
聽到這句，伊芙轉過頭來，赤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幽幽盯住索爾。
在場的魔術師不止一人, 斯特蘭奇抬了抬眉毛, 戈爾德·穆吉克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所有人下意識的反應讓雷霆之神忍不住摸後腦勺, 看來他這一句話得罪的人有點多，不過誰知道魔術師都不愛運動呢……
「……抱歉，我不知道一個房間裡能聚集這麼多的魔術師。」
托尼·斯塔克：「雖然在討論魔術師的時候插嘴不太合時宜，不過我還是得說這應該不算魔術師和普通人之間的差異，我自己也挺習慣在實驗室裡搞研究的。」
「魔術師在某種程度上，是另一類探尋世界真相和知識的人。」
伊芙的神色認真，白發的魔術師看向索爾，明明她根本和這個大塊頭的神祇不熟，見面的次數滿打滿算一只手都能夠數的清，但是夢境之中反復加疊的情緒顯然給她帶來了影響——讓原本對大多數和聖杯戰爭無關的事情都鮮有反饋的她都難得較真了起來。
「其本質是在追逐知識，在這個過程當中所引出的魔術只不過是追求真理過程當中的副產物而已，如果只用戰鬥能力來進行衡量的話，我認為是有失偏頗的看法。」
托尼·斯塔克一樂：「雖然我不懂魔術，但是斯塔克工業如今的聚變技術既能夠制作出武|器彈|藥之類的軍火，也能夠作為清潔能源的代表推動這個世界的進步……伊芙你是想這麼說吧？知識本身是無錯的，關鍵在於使用的方法而已。」
布魯斯·班納點了點頭：「這麼一想就覺得魔術師也是研究人員的一部分了，擁有魔力的一小部分——畢竟你們的魔術回路是天生的。」
雖然並不認為自己的弟弟走在「追逐真理」的這種康莊大道上，顯然觸了不少人霉頭的索爾仍舊還是閉上了嘴巴，他的雷神之錘正擱在桌子上，克林特和娜塔莎先後試著拔了拔，沒有一個人能夠拿得動。
「那是能夠統治阿斯加德的證明！」
索爾瞅了一眼興致勃勃決定去拔雷神之錘的眾人：「只有我能拿的起來，你們就別想了。」
托尼·斯塔克在報銷了三個作動筒之後決定用反推微型燃燒室來試試看，再度作罷之後非常不服氣地一拍斯特蘭奇的肩膀：「科學技術到此為止了，接下來換魔法來試試看！」
「……是魔術。」
斯特蘭奇並不打算加入這種有點掉面子的活動：「那上面有盧恩的加護，估計是自有其遴選標准。我學習基於維山帝基盤的空間術式，對於盧恩魔術並不熟悉，這東西和我學的完全不是一個方向，沒辦法破解它。」
考慮到伊芙根本騰不出手來拔雷神之錘，斯塔克看向穆吉克，後者猛搖頭：「穆吉克家是煉金術家系對盧恩也不了解啊！」
索爾得意地笑了笑，看上去這這局他贏定了。然而斯塔克並不願意讓他贏得那麼快，他推了推伊芙的輪椅：「魔法組陣亡在即，白雪公主現在就看你的了！就算你現在沒法拿這個錘子也得做點什麼給他點顏色看看！」
就算本人很抗拒，但是輪椅畢竟來自斯塔克工業，況且輪子這種東西無論誰推都會滾動，因此伊芙還是被簇擁到了雷神之錘的跟前。
不知名的金屬據說來自一顆死亡行星的核心，反正托尼·斯塔克怎麼也想像不到這麼大的質量為什麼不會在地球上引起引力攝動，妙爾尼爾安靜地躺在桌子上，甚至連桌面的鋼化玻璃都沒有壓碎。
「這裡面到處都是調整用的術式。」
人造人粗略地掃了一眼：「這應該算是魔術禮裝的升華概念，神造兵裝的範疇，具體的術式如果以普通魔術師的理解能力貿然去解明的話會直接燒掉眼睛的……目前能夠看出來的也只有，它會通過某些途徑，篩選拿起它的主人。」
「魔術組陣亡。」
托尼·斯塔克聳肩：「你說的和沒說一樣。而且居然還真的有人認真地覺得他們是神而非外星人，甜心你這樣說會讓我覺得誤入了黑暗的中世紀，而第一次工業革命尚且沒有發生。」
「吾友，我本來就是一個神！」
索爾抗議道。
「……可是，魔術領域的『神』也是一個概念啊。」
伊芙說道：「你為什麼不能理解為分類的一種呢，就像是脊索動物門脊椎動物亞門那樣的分類……」
托尼·斯塔克：「……」
他發現伊芙莉雅是個狠人，遠超自己想像的那種，或者說魔術師大多都有哪些不正常：「所以神的分類標准是什麼？」
「有一個，神核吧？」
他聽到魔術師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畢竟地球脫離神代已經很久了，很多的神代魔術也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傳承下來……相信我，細分起來你不會想聽的，到此為止吧。」
傳承科的內容也不方便普通人聽。
差點就在斯塔克腦海中被編篡進北歐神話綱神族目阿薩神族科的雷神索爾抓了抓頭發，因為涉及了他聽不太懂的話題而微笑再微笑。
然而斯塔克仍舊不願意放棄，他催促著伊芙再去研究研究那個雷神之錘，坐在旁邊的科爾森和弗瑞局長顯然也樂見其成，魔術協會對他們而言同樣是神秘而陌生的組織，作為沒有魔力的「普通人」，能夠有如此接近魔術師研究內容的機會可不多。
「反正你這段時間也沒辦法介入戰鬥。」
菲利普甚至擺出了一副他平日裡在神盾局對待刺頭部下的懷柔態度：「聖杯戰爭一直像塊兒石頭一樣壓在你心上，這裡足夠安全，我們也有了相當多的人手來幫忙，迦勒底和阿斯加德現在都站在同一邊……你就算稍微放松一下自己也沒關系的。」
「我這樣試圖解明你們的神造兵裝沒有關系嗎？」
伊芙重新向索爾確認了一遍許可權限，對方大手一揮表示你隨便玩兒，反正雷神之錘別人是拿不起來的，索爾甚至表示能夠拿得起雷神之錘就代表了阿斯加德的王位繼承權，雷神之錘上的術式會承認拿起雷神之錘的那個人。
「那麼聽上去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突破口。」
伊芙說道：「有防火牆和篩選方法，就肯定會有繞行的辦法……看我干什麼，我就是用你們能夠聽懂的方法來解釋而已。」
在場幾個有博士學位的人視線都投注了過來。
「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魔術其實也是一種科學了。」
布魯斯·班納抱著手臂。
「有成體系的教育機構，時鐘塔還按照科目類別分了十二個學部。」
對於時鐘塔更了解一些的娜塔莎說道：「各個君主司長方向不同，就像是各大專業的教授一樣。」
「你們時鐘塔對外招生嗎？有沒有什麼自主招生流程？」
托尼·斯塔克則饒有興趣地問道：「還是說保留著以前的推薦信制度？」
「你沒有魔術回路，沒辦法入學。」
伊芙看了一眼斯塔克：「而且魔術回路是天生的，沒有辦法經由後天移植或者是重塑。」
「好吧，苛刻的知識。」
斯塔克看上去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他對於雷神之錘的好奇更多一些：「那麼你打算怎麼繞行防火牆呢？」
「神造兵裝的盧恩幾乎是不可能破解的，只能臨時試試看有沒有人能夠被它破格認可……」
伊芙湊近妙爾尼爾，金屬表面有觸手溫涼的凸起，盧恩環繞著雷神之錘的棱角鏤刻了一圈，自從上一次和Caster先生同步過視覺，讓他借著自己作為渠道在穆吉克家使用過魔術之後，似乎自己就有種隱隱約約能夠解讀盧恩的錯覺。
「你們有沒有人試過在真空無重力的情況下移動妙爾米爾？」
伊芙突然說道。
「啊？這確實是個思路。」
托尼·斯塔克摸著下巴。
「考慮到控制變量的話，既然這些盧恩能夠讓妙爾尼爾不至於壓塌桌子，那麼如果試圖連著桌子一起舉起雷神之錘會怎麼樣？」
伊芙猜測道：「如果是放在電梯裡能夠被電梯舉升的話，那就可以理解為這些盧恩的識別模式僅對生物有效。」
索爾：「……嘿！那可是我的武器……」
他突然開始覺得心裡有點發毛——就是面對他弟弟洛基並且幾乎確信後者要開始惡作劇的時候的那種惴惴不安。
「鋼化玻璃能夠承受的壓強是一定的。」
伊芙篤定地說道：「然後已知，不被承認的人無法移動雷神之錘。這樣的話如果斯塔克你穿著鋼鐵戰衣用最大功率抬起桌子的話，結果應該是妙爾尼爾和桌子之間的壓力變得格外大，直到達到玻璃的剛度破壞極限，妙爾尼爾擊穿玻璃掉落在地上。」
「你們嘗試這些有什麼意義？」
索爾覺得自己的武器被針對了：「反正還是舉不起來妙爾尼爾。如果魔術有辦法的話，洛基早就能拿起來了——雖然我不懂魔術，但是我知道洛基在這方面還是很厲害的。」
「嗨，放輕松驚爆點。」
托尼·斯塔克說道：「地球的科學家們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試驗當中進步的，就像愛因茲貝倫家的小姑娘說的這樣。」
「如果這裡是你的地下實驗室的話，還可以試試看人工智能控制的機械臂能不能拿起來。」
伊芙說道：「如果它們被視作是和電梯類似的機構能夠舉起雷神之錘的話，那麼再度控制變量，你可以考慮使用一件空載的鋼鐵戰衣試試看，盧恩到底是怎麼識別試圖舉起妙爾尼爾的是你還是戰衣呢？」
「神奇的魔術。」
托尼·斯塔克感嘆道：「如果索爾願意的話這些實驗可以之後再做，不過當下你有什麼結論嗎？」
「有的。」
伊芙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一直一言不發，並且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的迦勒底二人組：「瑪修，你來試試看。」
陷入沉思的瑪修·基列萊特突然被點名，茫然地抬頭：「啊？我？」
意識到需要自己做什麼之後，少女更加惶恐：「我……我肯定不行的……如果是那位高潔的加拉哈德或許還有可能，但是他的靈基現在早就已經……」
「我不是在委托加拉哈德，就是你本人。」
伊芙的表情尤為認真：「能夠直面魔術王而舉起盾牌，面對無數個特異點和異聞帶的敵人而舉起武器，如果這樣的靈魂仍舊無法被妙爾尼爾所認可的話，那我就要懷疑這個盧恩魔術本身了。」
交談的眾人安靜了下來。
瑪修·基列萊特朝著妙爾尼爾走了過去，伸出一只手，牢牢握緊了錘柄。
「是致敬七度拯救世界的旅程。」
伊芙說道：「和七度跨越異聞帶的經歷。」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只手上。
瑪修握緊錘柄，露出亞瑟王面臨石中劍時候的表情。她的手臂微微使力，非戰鬥狀態下的少女並沒有穿著靈基外骨骼，連帽衫的包裹之下，那只手臂看上去雖然久經鍛煉，但是遠不如索爾那般筋肉虯結。
她用力一提，妙爾尼爾順從地從桌面上被提了起來。
托尼·斯塔克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哇哦，可太棒了，恭喜阿斯加德喜獲第二位王位繼承人。」
「還請您別這麼說……」
瑪修連忙將妙爾尼爾重新又放了回去，像是闖了什麼大禍一般緊張地四下張望，最後滿臉通紅地回到了藤丸立香的身邊。
索爾一副被打擊到了的樣子，目瞪口呆。
「但，但是她沒有因此而獲得雷神之力……」
索爾磕磕絆絆地說道：「這不對勁，妙爾尼爾不應該這樣就……」
「雷神之力來源於你的神核，而神核的構成是由一柱神祇的神性決定的。」
伊芙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在埃爾梅羅教室給衛宮士郎科普魔術師基礎知識的時候：「就算神造兵裝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去模擬一柱神的神核。」
「聽起來很有道理……」
索爾摸著自己的下巴：「可是明明我自己才是雷神，為什麼你比我還要了解？」
伊芙：「……我現在開始相信你真的一點魔術基礎都沒有了。」
她說道：「因為，這是，常識。任何一個拿到祭位的魔術師，大概都能講出來這些……脊索動物門脊椎動物亞門的動物擁有脊椎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情嗎？」
神有神核，而且神核與神性相對應，在魔術的概念上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奧丁啊，雖然你說的我沒怎麼懂，但是你說話的腔調可真像我弟弟。」
索爾抱怨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眼神有些怪怪的。伊芙迷茫地環顧了一圈：「怎麼？你們看著我干什麼？」
「沒有，只是……」
布魯斯·班納斟酌了語氣：「覺得和第一次見面相比，你看上去有人氣兒多了。」
雖然那樣子仍舊像是機器在模仿人類，仍舊有些生硬和不協調，被模仿的那個對像性格也足夠糟糕一言難盡。娜塔莎靠在沙發上兀自感嘆：「我真的想不明白洛基到底是為什麼了……」
她上下打量著白發的魔術師，後者迎上她的目光，神色平靜毫無動搖。
「唉，好吧，之後有了新的情報記得告訴我們。」
刺探未果的娜塔莎輕輕嘆氣。
入夜，伊芙的房門被輕輕推開。藤丸立香和瑪修·基列萊特神色凝重又憂慮，她們今天甚至一整天都沒有多說什麼話。
「伊芙小姐。」
瑪修說道：「關於小聖杯的事情，還有Caster的事情……其實您隱瞞了不少信息對吧？」
伊芙沒有開燈，月色皎潔，在房間中投出三個剪影。
藤丸立香的表情也很緊張：「我們菲尼斯·迦勒底亞斯對於聖杯戰爭所收集到的信息要更加全面一些……如果您一直保持著小聖杯的狀態的話，等到聖杯戰爭結束的最後，其實是連人格都會被抹消的吧？」
「這並不是什麼殺人未遂……」
藤丸立香朝前踏了一步：「他是想將你從聖杯戰爭的連鎖裡趕出去。」
第65章
「我不確定。」
魔術師低垂著頭, 白色的眼睫毛在夜色下煥發出淡青的反光：「不過他確實也沒說錯, 不死的魔法使相比之下, 更加適合攫取聖杯戰爭的勝利。」
魔術刻印裡暗藏了不少提前貯存好的魔力，它們像是流水一般滋養著手臂上瀕臨枯竭的回路, 和已經受過致命傷的身體。
洛基的行為邏輯一向很難猜測，但是這一次的行動果斷狠厲，超脫所有人的預料。興許背叛本身就是詭計之神的習慣，但是手背上的令咒仍舊完好無損, 他只不過是單方面的屏蔽了魔力的通訊，甚至提前解除了視覺共享的連協。
到現在，誰也猜不透詭計之神本人的想法了。
破壞掉小聖杯的機能是一回事，和卡達菲爾斯聯手又是另一回事, 藤丸立香略微思索，決定將注意力還是放在接下來世界末日的預言上：「所長……呃，我是說，阿尼姆斯菲亞先生沒有什麼新的消息嗎？」
「他說條件已經備齊。」
伊芙回憶著埃爾梅羅二世簡訊當中對自己的轉述：「我們現在就走在世界變動的岔路口上，但是沒有對於方向的暗示……重傷的消息傳到倫敦以後，老師他已經買了機票打算過來了。」
能夠見到那位曾經一起拯救過人理的埃爾梅羅二世，藤丸立香也覺得很高興——哪怕在這個世界裡，她們應該並不認識。
而在魔術師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一只手握住了自己。
伊芙的第一反應還以為是自己的魔術回路突然被打開了, 下一秒才意識到, 這只手和印像當中的瘦削指節有所不同。
溫暖而柔軟, 手指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繭, 是久經鍛煉過的女孩子的手。
那是瑪修·基列萊特的手。
少女的目光溫和而堅定，瑪修·基列萊特用篤定的語氣開口：「伊芙小姐，你今天讓我去舉起那把妙爾尼爾，其實原因並不只是你說的那樣，對吧？」
人造人沒有回話，而瑪修顯然也不在乎對方的反饋，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不然的話，討論到永不放棄的精神，和七度拯救世界的偉業，應該讓前輩去試試看才更加符合邏輯。」
藤丸立香一下子有點臉紅，但是還是讓瑪修繼續說了下去。
「伊芙小姐更在意的應該是我的事情吧——我是說，作為設計嬰兒所誕生的我，依舊可以被盧恩所認可這件事。」
夜色之下，瑪修目光如炬：「Caster先生他留給了你更多的信息是嗎？」
半響，白發的人造人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
「他說，讓我『考慮如何度過比起原定計劃多出來的這段時間吧』。」
這句話當然是被伊芙修辭過的，原本的版本說出來更難聽一些，不適合在大半夜講給兩個甚至還未成年的小姑娘。
時間還原到吉爾伽美什和埃列什基伽勒兩個神靈級別的從者互相全力全開對打的時刻，在伊芙耗盡了魔力從天空中墜落的時候，對於洛基的突然跳反，她其實並非全然沒有預料。
脊背上的魔術刻印微微發燙，像是在為遇到了源流的魔力而感到雀躍。下一刻刀尖刺破皮膚，洛基向著所有人露出挑釁的笑容，宣稱自己已經選擇了新的合作伙伴並且即將獲得聖杯戰爭的勝利，與此同時，伊芙的腦海之內卻響起情緒截然不同的警告。
「你現在已經從聖杯戰爭當中出局了。」
「想辦法苟延殘喘地度過你接下來的人生吧。」
關於如何度過作為人造人的一生，伊芙並非第一次開始考慮。只不過，再度面臨這個問題的時候，境況和從愛因茲貝倫家裡醒來又有所不同。
在埃爾梅羅教室裡的時光彌足珍貴，周圍人都足夠熱鬧，因為老師的指使她本人也很少有閑暇，在大部分的前輩們堪稱遷就的照料之下，她忙著適應作為時鐘塔魔術師的新生活根本來不及去思考太多。而如今，整個世界的未來岌岌可危，老師正在從英國倫敦趕來的路上，聖杯戰爭尚未結束，在這樣的情況下去選擇中場退出顯然讓人心有不甘。
或許正是知道這一點，洛基直接掏出小刀來將對方捅了個半死。
當然，詭計之神永遠不會吃虧，少了一個Master之後，他總能找到備用方案，無論如何都不會耽擱掉聖杯戰爭。
看著若有所思的伊芙，歷經冒險的瑪修·基列萊特對於這種心態就頗有一種「過來人」的感覺。作為迦勒底人類與從者融合試驗的產物，她的誕生和伊芙相比不遑多讓，但即便如此，她仍舊在拯救世界的旅途當中，獲取了對於自己而言無比珍貴的回憶。
最初的願望是天空。
在被告知了這具身體的活動年限只有十八歲的時候，瑪修·基列萊特在離開無菌房間的那一天裡，許下的第一個願望，是想要看到和南極風雪所不同的、真正的晴朗天空。
再之後，是想要和前輩一起度過七度拯救世界的旅程。
再之後是七次的異聞帶，守護泛人類史的戰爭。再之後，是尋回羅馬尼·阿基曼醫生的征途，再之後是……
一個又一個的願望將生命連接在了一起，願望總會在旅途之中不斷變生，她握著一雙同樣從既定的命運之中走來的雙手，滿腔情緒糅雜在手指尖，卻不知道應該要怎樣才能好好對另一個與曾經的自己相似的人表達出來。
藤丸立香顯然也理解了這樣的心情，她輕輕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既然這樣的話，大家都出去試試看舉起妙爾尼爾好了。」
瑪修瞪大了眼睛，伊芙也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來。藤丸立香在所有人眼裡——哪怕迦勒底的影像記錄裡都是個老實可靠的形像，趁著大半夜偷偷摸摸出去「拔石中劍」實在不像是她的風格。
伊芙瞄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電子表，上面的示數明白地寫著凌晨一點三十分。
「不管結果是怎樣，就當作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新開始吧。」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說實話我也挺想試試看神造兵裝的手感，我還揮過亞瑟王的誓約勝利之劍呢。」
這大概就是迦勒底御主的福利了。
於是第二天，阿斯加德的第一順位王位繼承人雷神索爾震驚地發現，迦勒底二人組加上伊芙莉雅三個人已經能夠輕而易舉地舉著他的雷神之錘到處擺POSE，甚至她們還指點著伊芙在做前臂的康復訓練。
索爾：「……」
托尼·斯塔克十分愉快地用胳膊肘撞了撞索爾：「雖然魔法組也失敗了，但是顯然Master分組大成功啊。」
「阿斯加德的王位繼承人後面多了三個順位，感覺怎麼樣」
就連布魯斯·班納都開始調侃了起來：「如果把斯塔克現在這一棟樓的人造人全都叫來試一試的話，你們的王位繼承人數量保守估計應該會增加到兩位數。」
「這不公平！」
雷神索爾臉紅地爭辯道：「這一定是使了什麼魔法！」
「你自己都說了，如果魔術能夠解決問題的話，你弟弟早都已經拿起妙爾尼爾了。」
托尼·斯塔克端著高腳杯表情促狹又愉悅：「快承認吧你現在多了三個王位的競爭對手。」
「迦勒底對於王位肯定不會……」
藤丸立香猛地搖頭，於是索爾把目光投向了伊芙，眼神飄忽：「洛基給你下咒了嗎？」
「所以說，如果洛基有這個本事的話他為什麼不干脆對著自己下咒？我敢保證他想要用雷神之錘敲你的腦袋想了很久了。」
斯塔克高高揚起嘴角，唯恐天下不亂。
就在眾人圍繞著妙爾尼爾和伊芙的輪椅大聲笑鬧的時候，電子門自動打開，長發的男人叼著一根雪茄走進房間裡。
「——我倒是希望，你拿不起來那東西。」
「老師！」
伊芙支撐著想要從輪椅上站起來，又被眾人摁了回去，於是她坐在輪椅上打招呼道：「您一早的飛機嗎？」
「根本沒去機場，是他們直接把我接過來的。」
埃爾梅羅二世用雪茄指著跟在自己身後的神盾局探員：「直接出動了神盾局的專機，簡直大手筆。」
他隨手撣了撣煙灰，托尼·斯塔克剛剛想要皺眉聲明這裡全區禁煙並且更加禁止隨意傾倒煙灰，他就看到灰燼像是溶解在空氣當中一般徹底消失，根本沒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斯塔克：「好吧，我該習慣的，你們這些魔術師。」
「抱歉，我的魔力水平在魔術師裡算比較低的。」
倒是埃爾梅羅二世自己主動解釋道：「所以，蓄長發也好，這些雪茄也好，都是隨時在補充魔力的手段。不過雖然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其實也只能從三流躋身於二流魔術師的水平罷了。」
「怎麼會，您的智慧是時鐘塔有目共睹的。」
菲利普非常適時地恭維道：「原本我們還擔心這一次時鐘塔也不打算介入，您能親自來一趟我們就放心了。」
就算是神盾局的八級探員，面對時鐘塔十二學部的君主之一，尤其是等同於面對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神秘領域，他予以了最大程度的尊重。
「畢竟聽說弟子差點死在聖杯戰爭裡，無論如何我都是要來看一眼的。」
埃爾梅羅二世輕描淡寫地往人群堆裡瞥了一眼，他從愛因茲貝倫的古堡裡扒拉出來的學生除了手臂的魔術回路有損以外看上去簡直堪稱神采奕奕，而且這群人正在熱熱鬧鬧地舉雷神之錘玩，完全沒一副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的樣子，讓他這種天生就容易精神緊張的性格覺得更加頭痛：「雖然也想過你肯定不是那麼容易死，但是精神狀態這麼好倒是確實出了我的意料。」
「女士們先生們，現在留給你們開玩笑的時間恐怕不是很多了。」
菲利普從包裹中掏出一份文件來：「時鐘塔最新的消息——好了不用問我為什麼時鐘塔近期和神盾局聯系為什麼這麼頻繁了，阿尼姆斯菲亞一直都在想辦法觀測未來，截止到昨天為止……他告訴我們，這個未來變得更加清晰了。」
所有人都露出嚴陣以待的表情來。
「觀測的未來內容沒有變動，但是你們可以理解為畫面變得更加清楚了一些。而這個變動的具體的時間節點，倫敦時間是這個時候……」
他伸手一指文件上標注的時間：「換算到紐約時間的話，你們知道怎麼回事了吧？」
「這……」
托尼·斯塔克露出頭痛的神色，史蒂夫·羅傑斯也顯得有些不可置信。
這是他們在和埃列什基伽勒戰鬥的時候。阿尼姆斯菲亞所提供的時間節點非常的精准，在迅速檢查了自己鋼鐵戰衣的作戰記錄之後，托尼·斯塔克面色不善地宣布，這個時間節點大概就是吉爾伽美什和埃列什基伽勒雙雙消失之後。
也就是說，伴隨著這兩騎從者的死亡，世界被燃燒殆盡的未來距離他們又近了一步。萬千可能性的那個岔路口上，他們再一次做出了令預言更為清晰的、或許錯誤的做法。
「對我來說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埃爾梅羅二世皺著眉頭，他嫌棄地看了一圈眾人：「我還以為這麼長的時間足夠所有的英靈都已經完成了召喚，七位Master全部參賽就位才來的……該死的，是我自己失算了。」
他衝著眾人摘下自己的白手套，右手手臂上，赫然是赤紅色令咒的刻痕。
※※※※※※※※※※※※※※※※※※※※
Rider，伊斯坎達爾。
第66章
「老師你是Master的候選嗎？」
伊芙震驚道。
「我想你應該監測過聖杯戰爭時召喚從者的魔力波動。」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格外難看：「現在有沒有人能夠告訴我, 已經有多少騎從者□□掉了？」
伊芙如實解釋, 於是所有人有幸看到在大家面前永遠衣服整潔不苟言笑的埃爾梅羅二世露出些許奇異的表情來。
「Rider還真的到現在都沒出現啊……」
他感慨道：「真的到了這個時候, 我反倒有點緊張了。」
「老師你要參賽嗎？」
伊芙有點擔心地問道：「這次格蕾她們都不在我又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擔心沒法保護您。」
「插嘴一下。」
托尼·斯塔克忍不住道：「為什麼一個老師需要弟子來保護？」
「你理解為我是研究型的角色好了。」
埃爾梅羅二世對於這樣的質疑顯然已經回答過很多次：「我的魔術天賦可以說很差，能用的魔術也非常有限, 只不過是被迫待在君主的位置上而已。」
斯塔克撇了撇嘴，沒能繼續追究，他繼續開口說道：「所以？你要半途加入開始召喚從者嗎？如果我方能夠增加戰鬥力倒還好說，要是又是一個像斑比一樣的家伙可就麻煩了。」
「我的魔力沒辦法長時間讓從者保持戰鬥狀態。」
埃爾梅羅二世搖了搖頭：「最好的選擇是在關鍵時刻直接召喚並且使用令咒作為魔力補充, 次一級的做法是建立魔力聯通的體系，讓其它人來提供維持從者的魔力。」
「我可以的，再支持一騎從者也沒問題！」
伊芙在輪椅上撐起身子，又被眾人齊心協力地摁下去。
「伊芙你就算了吧都傷成這樣了。」
布魯斯·班納露出有些頭痛的神色：「身體各項機能都已經很差了，復仇者聯盟又不是沒有戰鬥力了, 整個神盾局也會提供支持的, 更不論他們的背後還有軍隊……」
總之，不需要一個傷患來拼死拼活啦。
埃爾梅羅二世摸了摸自家弟子的頭發，也搖頭拒絕：「現在的境況來看，比起具體由什麼方式來提供魔力，能不能召喚從者反倒是更大的問題了。」
「確實如此。」
斯特蘭奇踏過逸散火花的傳送門, 神色嚴峻：「已經消散了四騎從地脈中提供魔力的從者, 這片土地的地脈支持程度理論上已經達到了極限，無法再度召喚出從者才對。」
「但是聖杯戰爭仍在繼續。」
伊芙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令咒：「師父的手背上甚至已經出現了參賽者的征兆。」
「關於阿尼姆斯菲亞的預言……我差不多也是在同樣的時間裡觀測到了未來變得清晰。」
斯特蘭奇說道：「在你們和埃列什基伽勒戰鬥的時候。」
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如今已經坐在輪椅上的人造人, 魔術爐心的直接受損大大影響了對方生成魔力的能力, 以至於幾乎直接被踢出了戰鬥力部署的行列。
或許, 具體的節點並非是和埃列什基伽勒的戰鬥，而是……斯特蘭奇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
暫時還不可定論。
由於世界末日的壓力在即，埃爾梅羅二世和斯特蘭奇一拍即合地開始研究起那個令人頭痛的預言來，瑪修·基列萊特和藤丸立香也被臨時編入復仇者聯盟的隊伍之中，她們跨越多個世界對從者的戰鬥經驗成為了難能可貴的第一手資料。
神盾局裡也有一小撮成員伺機而動。
在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刻，伊芙卻突然清閑了下來。她並沒有被編入作戰部隊裡，魔術領域也已經有了更加可靠的前輩，如果把魔力比作湖泊的話，和全勝時期相比，她現在還不如瀕臨枯竭的溪流……因此，哪方面都幫不上忙的人造人，平生頭一次被放了長假。
同樣被放假的還有索爾。
金發的大個子非常懊惱：我還很能打啊可以編制進作戰計劃裡的，為什麼你們開會都不帶我啊！
人均博士學位的作戰計劃制作團隊當中，史蒂芬·斯特蘭奇第一個冷靜地開口：「你懂盧恩符文嗎？」
「噢，我爸搞出來的東西……不懂。」
索爾攤手：「不過我懂樹人語，你們需要嗎？」
托尼·斯塔克還沒問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就直接拒絕了：「如果你能懂一部分量子力學的話也可以，總之科學和魔術總得選一邊兒。」
「我可是阿斯加德最勇敢的戰士！」
奧丁之子發出抗議：「帶兵打仗很擅長的！」
「沒人需要帶兵打仗。」
托尼·斯塔克表情冷漠：「科學和魔術選一邊，要不然就去給伊芙的輪椅充電。具體戰鬥計劃制定出來以後我們會通知你的。」
態度相當的缺乏隊友愛。
索爾：「……」
他感覺更加蕭瑟了。
半小時後，金發的大塊頭推著輪椅上的魔術師在紐約市的公園裡散步。這種無聊活計他顯然不甚擅長也絲毫不感興趣，有這個空閑他甚至想揮舞著雷神之錘去新墨西哥看看簡。
自從彩虹橋斷裂之後，他們已經有很久沒能見面了。
「沒想到魔術在這種時候竟然這麼有用。」
索爾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題打發時間：「這一次還是母親提醒我們一定要去尋找命運的三女神來驗證預言的……結果貝露丹迪就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林地靜謐，工作日的公園裡人顯然不是很多，陽光透過樹葉投下層層疊疊的陰影，在地面上微微搖晃。
「聽說你和我弟弟關系不錯，咳，那次會議確實讓我嚇了一跳，中庭人裡竟然有人能夠用魔力飛起來……我是說。」
索爾有些抓耳撓腮：「洛基他就是性格比較古怪，想一出是一處，而且滿腦子壞水……但是他是我弟弟，對於他造成的傷害，我感到很抱歉，如果有需要的話，阿斯加德也會盡可能想辦法補償……」
「索爾。」
魔術師突然出聲：「如果你只剩下幾個月或者數年的生命，這段時間你會用來作什麼呢？」
「——誒？」
索爾眨了眨眼睛，他用他的腦子迅速思考了一下伊芙到底是為什麼會提出這種問題，轉瞬之間第一反應就是，因為洛基的那一刀，這姑娘活不長了。雖說中庭人的人生不過百年，但是面前這個魔術師的年齡顯然距離自然死亡還要有好久，那麼她這麼說的原因就是……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人給他科普過人造人的生命本身就轉瞬即逝，因此索爾理所當然地認為，哪怕伊芙會比普通的中庭人短壽一些，活個三四十年還是沒有問題的。
也許穆吉克批量生產的那些人足夠短命，但是愛因茲貝倫顯然是做工精良的那種。
噢天哪，洛基他竟然……
「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帶你去阿斯加德治療。」
他盡量用溫和的聲音允諾道：「我的母親是非常優秀的女巫，她的智慧一定會對你有幫助的，不管洛基到底是用什麼辦法切斷了你的生命但是一定不至於徹底沒救——他小時候就喜歡搞惡作劇，好幾次還是我們給他兜底收場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伊芙看著真誠允諾的索爾湛藍的眼睛，突然覺得有點解釋不清楚。
「我是說……」
她嘆息道：「謝謝您。」
和人類相比，一個神的生命實在是太過漫長了，她不能苛責索爾突然去思考自己的生命如果只剩下幾年會怎麼度過的，這對於他來說和當場猝死區別其實也沒多大了。
魔術師平直地舉起手臂，手指尖比出槍擊的模樣，對著樹根處的麻雀腳下突然發出一枚Gandr。漆黑色的魔力槍彈從手指間迸發而出，帶起一小塊疏松的土壤，麻雀驚叫著飛上樹枝，這一擊原本就沒有瞄准，伊芙看著麻雀飛過的那片空地，突然開口：
「其實也沒必要你一路跟著我的。」
「什麼？」
索爾一愣。
「你也有想去做的事情吧？」
魔術師吹了吹自己的手指，蔥白的指尖仿佛還留有魔力流淌的余波：「就像你剛剛看到的那樣，就算我現在對付從者稍顯不足，但是和普通人相比還是強上不少的，你其實沒必要一直都守在這裡。我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好欺負……我畢竟是擊殺了三騎從者的魔術師。」
索爾回想了一下伊芙在天空中射出裹挾雷光的那一箭時的場景，又看了看對方仍舊能夠發出Gandr，考慮到中庭人的平均戰鬥力，這確實非常安全了。於是他點了點頭：「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他呼呼轉動著妙爾米爾，很快就消失在天空中，伊芙輕輕舒了一口氣，電動輪椅的庫存電量足夠他在鬧市區打個來回，也不知道斯塔克到底用了什麼黑科技，她敢保證肯定不是鋰電池。
「斯塔克工業可是一家清潔能源公司。」
留著小胡子的商人表情格外驕傲：「而就算它只是一把輪椅，也是天才商人托尼·斯塔克的傑作。」
公園的湖泊之前，湖水在陽光之下泛起閃光的漣漪。成群的白鳥掠過水面，又振翅飛向天空，生機勃勃的樣子和她平日裡使役的白鹮騎士截然不同。
她的魔術爐心仍舊在一點一點地恢復著，只要這具身體生成出一丁點的魔力，都會在魔術刻印的致使之下逐漸用來修復身體，因此其實能夠騰出來戰鬥的余裕不多。
但是索爾對魔術師的了解也同樣欠奉。
倒不是說一定想要獨處，只不過，和生命太過漫長的神祇相處的話……總有種思路會被打亂的感覺。
魔術師又嘆了一口氣。明明之前都不需要去思考這麼復雜的問題的。世界危在旦夕，而自己還在考慮些可笑的如何度過余生之類的話題——說不定根本就不會有余生來虛度。高強度運轉的機器突然停滯了下來，在沒有目標的情況下，距離報廢之前的那一小段更像是偷來的時光，她一時半會真的想不出來應該如何消磨。
一支玫瑰花突然從身後伸到了面前，隨後是握著那支玫瑰花的手，和鑲金邊的考究袖扣。
伊芙回過頭來，就看到一個金發絡腮胡的男人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
對上那雙眼睛，洛基突然有點心虛。
……他在阿斯加德見過的女人緣最好的家伙裡除了他那個招人討厭的哥哥以外就是範達爾了，希望這副外貌對於人造人同樣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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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qwq
洛基：● v ●
第67章
三百年前靠一支玫瑰的搭訕技巧或許很不錯, 但是三百年前美國都還沒有誕生。阿斯加德的神明生命時間太長的結果就是大多數人都很難跟得上中庭幾年一變的潮流。
不過, 伊芙也不是什麼很能跟得上潮流的角色。
她順勢接過玫瑰花, 簡單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麼魔力波動的跡像。金發的男人顯然有些自來熟, 坐在輪椅旁邊的長凳上衝著伊芙打招呼：「之前在你旁邊那個金色的大塊頭是誰？」
……你自己也是個金色的大塊頭，伊芙不禁腹誹道。
不過索爾大概是不願意在中庭人面前突然曝光身份的，人造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是朋友的哥哥。」
「朋友的哥哥。」
洛基重復了一遍這個描述, 在心裡顛過來倒過去地咂摸了一圈兒朋友這個形容，打出了一個及格分的分數：「他真是個糟糕的家伙，你明明還坐在輪椅上，他就把你丟在這裡了。」
「電動輪椅很先進的。」
伊芙操縱著輪椅上的按鈕讓它原地轉了個圈，以便於能夠正面面對著這個絡腮胡的青年：「而且在關鍵的時刻給別人添麻煩也不太好……唔, 我是說, 他工作很忙。」
總不能說在忙著拯救世界吧，幸好索爾飛上天去的時候沒人注意到。
洛基毫不猶豫地嗤笑了一聲。
不過他還記得今天的重點不是來探討他那個愚蠢的兄長，詭計之神輕輕咳嗽了一聲：「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一個人坐在這裡嗎？這周圍也沒什麼人……你遇到什麼困境了嗎？」
魔術師多看了他一眼：「沒有，感謝您的關心，先生, 我只是無事可做而已。」
如果是普通紐約市民的話, 估計已經開始覺得被陌生人盤問而有些不適了，但伊芙自己也沒什麼和陌生人相處的概念, 更不太會撒謊, 於是仍舊是一板一眼地有問有答。
和聖杯戰爭無關的事情裡, 仿佛那點兒智慧和狡黠都被藏匿得無影無蹤。
「怎麼會這麼說。」
洛基內芯的範達爾攤開手，誇張地感嘆道：「像您這個年齡的小姑娘應該有很多樂趣可以享受的，聽音樂看電影喝咖啡，做一切年輕人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我沒有嘗試過那些。」
魔術師皺了皺眉頭，復而又舒展開來，她指了指自己的雙腿和輪椅：「我曾經一直都很忙，直到受了傷為止，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去度過這段時間。」
「我很抱歉。」
洛基眨了眨眼睛：「我或許提到了讓你覺得難過的話題？」
「我沒有那種情緒。」
伊芙寬慰道：「所以您不必為此覺得抱歉。」
這個回答讓阿斯加德的銀舌頭都不由得如鯁在喉，披在範達爾皮下的洛基沉默片刻，又露出印像中範達爾的招牌笑容來：「或許我有機會請你喝杯咖啡？」
伊芙慢吞吞地打量了一番這個金發青年。
她現在身上的力量，甚至不足矣探知對方到底是否具備魔力波動。
不過，反正她現在也沒什麼別的事做。
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師點了點頭，於是很快，她被推著輪椅來到了附近的咖啡廳裡。雖然斯塔克工業出品的電動輪椅其實方向性良好還有三個檔位可以調節速度，但對方仍舊堅持著握上了輪椅的扶手，在伊芙的身後穩穩地推著輪椅往前走。
「你有沒有喜歡的書？」
咖啡廳的裝潢精致，還有一排書架可供顧客自由取用，洛基站在書架前面打量著這些中庭文學，狀若不經意地問道：「你最近看過的一本書是什麼？」
魔術師嘴唇翕動，沒吭聲，這個名字是不能夠說給普通人聽的，但是洛基作為詭計之神具備基礎的唇語解讀，對方的動作赫然是提到了一個名字。
《現代魔術綜述》。著者埃爾梅羅二世本人。
好吧，這確實是不能夠說給尋常人聽的名字。
於是，洛基並沒有在意對方的沉默，兩個人在擁有軟靠枕的座位上並排坐下，咖啡的頂端帶著精致的拉花，伊芙提起勺子將它們攪碎在散發香氣的液體當中，抱起杯子喝了第一口。
……香氣都是假的，太苦了。
平日裡喝慣了草莓奶的魔術師不可抑制地將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洛基不禁笑出聲，翻出糖包刷刷倒下起碼兩袋糖粉。其實平心而論他們朝夕相處的時間非常短暫，但是非常令人意外地，他就是能夠知道這家伙平日裡吃穿用度的喜好到底是什麼。
就像對方總能精准地帶回家他喜愛的布丁一樣。
洛基自己也喝了一口，雖然他也更喜歡甜食一些，但是好在詭計之神的對於表情的控制能力總比不經世事的魔術師要熟練得多。他放下咖啡，露出範達爾經典的表情來：
「談談你之前提到的那位『朋友』？」
關於神的話題，仍舊不能夠告知給普通人。
伊芙想了想，露出有點苦惱的神色：「唔……我們原本算是合作伙伴的關系，但是後來他選擇了和別人一起工作。這份工作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但是如果維持現在的狀態的話，這會讓我的身體狀況變得好一些。」
洛基簡直要在心裡笑得打跌，他真的想像不到聖杯戰爭會被描述成辦公室職場競爭的樣子，而且伊芙的這種傾向性描述確實不算撒謊，只不過說給一個普通人聽的話，對方也絕對想不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
「那還是健康要重要一些吧？」
他跟著伊芙的思路笑說道：「大多數人都會這麼想的，無論是什麼工作，都比不上良好的身體狀態要重要一些。」
魔術師略略一思索，搖了搖頭：「我還不清楚。我……很少經歷這樣的空閑。」
剩余的兩騎從者尚且沒有出現的意思，卡達菲爾斯自己也很有自保的手段，兩個心思比馬裡亞納海溝都要深的家伙在缺乏共同的敵人之後迅速變得相看兩厭，於是他們當即就達成共識，在新的敵人出現之前，洛基可以自己找地方自由行動。
當面殺死愛因茲貝倫——或者可能是重創，畢竟魔術師的自保手段也很多——之後，那群正義的伙伴想必也不會再接納他。
洛基熟練地給自己叫了一份甜點，他現在看起來比伊芙還要更像是一個中庭人一些：「既然都已經失業了那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不好嗎？恕我直言，您現在無論怎麼看都不是良好的工作狀態。」
「我……」
伊芙想要爭辯些什麼，或者無論如何，她現在總得反駁一些什麼東西。愛因茲貝倫是帶著使命誕生的家系，就算現在她已經放棄了實現惠澤全人類的第三法，也不代表那根弦就徹底崩斷在了腦海裡。洛基好整以暇地看著對方露出掙扎的表情來，心裡格外滿意：有衝突就意味著有猶豫，否則的話，對方一定會是以往那副毫無迷惘也根本不多加思考的格式化系統臉。
如果沒有之後發生的一切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一個完美的下午。範達爾的外殼加上洛基的腦子效果格外拔群，再加之伊芙這家伙平時根本就不太對普通人設防，他有足夠的自信倚靠自己的銀舌頭說服魔術師暫時不要總是想著摻和進他攫取聖杯的大業當中。
爆炸聲掀起灼熱的氣浪，將整個咖啡廳席卷在硝火的氣息當中。熾熱的衝擊波同樣也掀翻了斯塔克工業出品的輪椅，洛基只來得及伸手護住魔術師關鍵的後腦勺和脖子，他帶著人造人舊地打了個滾，原本他們撲倒在地的位置就多了好幾個悶聲不響的彈坑。
消音子彈。
該死的……洛基不禁暗罵起來，在世界毀滅和聖杯戰爭的檔口，竟然還有人想要暗中作祟。
人類從來不是一個團結的民族，和宇宙中大部分因為種族不同而引發的戰爭不一樣，他們自己就可以和自己打得不亦樂乎。
如果不是這一次的爆炸炸醒了他的腦子，詭計之神簡直都要忘記人類對著自己的同類出手也素來狠辣了。
噢，奧丁啊，煉金術的產物應該不算是他們的同類。
已經不容任何猜疑，幾發子彈的彈坑證明了對方絕對就是衝著他們來的——他自己的偽裝無懈可擊，而且地球上根本沒有範達爾那張臉，因此對方的目標只有可能是一個，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他們要殺死自己身邊的這個人造人。
詭計之神頓時覺得怒火中燒。
這個靈魂已經被判定是他的了！雖然還沒來得及簽訂魔術協議，但是這句對算得上是在覬覦他已經決定要妥善收藏的藏品！
他拖拽著魔術師踉蹌的身體繞到了店鋪的後門，隨後伸手草草在空中劃下幾筆，留下了一個簡陋的屈光幻術。等到對到迷迷糊糊地重新睜開眼睛時，一道鮮紅的血線從額角淌了下來。
「先生。」
魔術師冷靜地判斷道：「對方大概是衝我來的，您現在放開我逃離到安全的區域吧。」
「你做夢吧。」
他毫不猶豫地拽著魔術師穿梭過驚慌失措的人群：「我怎麼可能放任你在那兒被弄死。」
這句話說得毫不猶豫，語氣也一改之前的和藹可親。魔術師迷惑地思考了一番，對方力氣大得驚人，拖著一個人還仍舊能夠健步如飛，絲毫不影響速度，最後干脆撈起伊芙像是夾著一卷棉被一樣奔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卷著棉被的動作格外熟悉。
「……非常感謝您。」
伊芙開始覺得對方大概是神盾局派來的特工了：「您是菲利普先生派來的吧……抱歉任務第一天就給您帶來了麻煩。」
「不用，不是。」
洛基簡單地回答道。四面八方都傳來腳步聲，他的魔力剩余的也不多，再拖延下去的話對他們情況很不利。
對方用的是槍而不是魔術，這點讓他好歹有些放心。
「趁著現在思考一下，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
第68章
「沒有。」
魔術師斬釘截鐵：「我最近才從英國過來, 根本不認識這些人。」
洛基在心裡嘖了一聲。
也不可能是衝著他來的, 他一丁點的魔力都沒有泄露, 倒不如說，在魔力受限的情況下想要泄露都沒有辦法。
一發子彈打在這附近, 他捂住魔術師的嘴，閃身躲避進周圍的建築物當中。對方顯然有足夠的追蹤手段，派遣的成員也都經驗熟練，就算用了兩次幻像魔術, 也無法徹底擺脫。
再這樣下去的話……
「先生，您是魔術師？」
伊芙突然說道。
「你說什麼？」
洛基的動作一頓。
「您是一個魔術師。」
對方沒有戴手套，手背上也沒有令咒的刻痕，也就是說，對方並非是聖杯戰爭的御主。伊芙想了想仍舊是勸說道：「這些人不是尋常魔術師能夠對付得了的, 我知道您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但是……」
「閉嘴！」
洛基覺得格外聒噪，剛剛的落腳點再度被發覺，他現在開始覺得自己興許在被一支成體系的隊伍追蹤。
既然都已經暴露了魔術師的身份，詭計之神思考了片刻，伸手劃出一片結界來。和斯特蘭奇他們派系的鏡像空間類似, 這同樣是切割出一小片封閉領域的術式, 如果追擊方只不過是普通中庭人的話，不管是什麼武器都沒辦法干涉空間內部。
只不過他們短時間內也無法出去。
洛基靠著牆長出一口氣, 好幾個屈光補正的幻術加上開辟出空間將他僅存的魔力消耗了大半, 甚至都要很難維持範達爾的這幅面孔。
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自打來到中庭魔力被阻斷之後, 能夠使用的力量就變得格外有限。
如果原本的魔力還能用的話……
洛基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他很少去思考無法去解決的「如果」，這不過是浪費思考的余裕罷了。
伊芙緊挨著他坐在旁邊。這個空間狹隘到比斯塔克大廈的一間衛生間還要小一截，也的確沒什麼能夠讓她舒展開來的空地。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師側過頭來，觀察了一番對方的精神狀態，試探著提問道：「先生，您的魔力不足了？」
洛基終於繃不住範達爾的人設，剜了她一眼。尋常的中庭魔術師魔力就是這個水平好嗎？他就算是扮演也演得很到位，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是愛因茲貝倫這種使用魔術爐心來給自己供能的怪物。
伊芙低下頭認真地想了想，不管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復仇者聯盟肯定能夠很快察覺到這場發生在咖啡廳裡的爆炸，以托尼·斯塔克和埃爾梅羅二世老師的本事，也很容易就能發現自己在被追殺。
也就是說，當下的境況並沒有多麻煩，只需要挨過這段等待的時間就好了。
整理出清晰思路的魔術師對著洛基說完了自己的分析，隨後開口判斷道：「您的魔力應該不足矣支持這個空間持續維系下去了。」
洛基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魔術師轉過臉來，認真地說道：「所以，您現在需要補充魔力嗎？」
奧丁啊，這可真是糟糕的對話。
洛基直接往旁邊挪了挪位置，用行動證明自己不需要。該死的，他現在可是頂著範達爾的那張臉，所以要麼範達爾對於女性的吸引力是能夠橫跨種族的，要麼就是這個人造人哪怕已經事到如今，還是一丁點的正常社會觀念都沒有。
所以那些互相交換的親吻，和那些他自認已經足夠逾越的剖白，說不定只不過就是魔術的流動而已……
他神色瞬間銳利起來，轉過臉，作勢要親吻下去。
後者躲閃了一下：「呃，我是說……」
「怎麼？」
洛基停住了動作。
「很不巧，我的魔力也處在匱乏的狀態。」
伊芙舉起雙手：「不過，之前說到的，那個朋友的哥哥……雖然他不是魔術師但是很湊巧有魔力駐存。」
噢，索爾。他當然也是有魔力的，阿斯加德的神都會有，只不過這種東西在他們的身上只會作為對魔力的天然屏障體現出來而已，要麼就是直接通過神核和一柱神的本能轉換為雷電，是最沒有腦子的辦法。
伊芙完全沒有接受到對方腦子裡的翻江倒海，繼續說道：「所以，我從他那裡獲取了一些魔力……」
洛基：「……」
洛基：「？？？」
詭計之神一時之間表情差點沒繃住。
索爾你這沒有人性的混蛋——
拿起雷神之錘和統治阿斯加德還是往後放放吧，他決定拿到聖杯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索爾給弄死。
這混蛋不能久留了！從爭奪王位開始，別人的矚目，四處征伐的戰功，各式各樣的寶物的饋贈，眾人的青睞，當然雖然這些他自己也都不太在乎但是現在索爾終於已經將惡心的手往他的僕從身上伸了！
就算一個人造人不懂這些社會規則他一個活了一千五百多年的神又不是沒有腦子！他不是已經該死的交過一個中庭女朋友了嗎？他的女朋友為什麼沒在這個時候用高跟鞋來反復碾壓他那張得意洋洋的蠢臉！
看著不知名的魔術師先生先變綠又變得慘白的一張臉，伊芙有些摸不著頭腦。
補充魔力又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她從隨身攜帶的包裹裡掏出兩根裝有橡膠塞的透明塑料試管，每根試管裡面裝有十毫升左右的血液，在添加了抗凝血劑之後，經過了半天時間仍舊不見絲毫的凝固跡像。
「這個魔力的濃度相當高。」
魔術師問：「你要喝一管嗎？」
洛基：「……」
哦，是抽了血啊。詭計之神的嘴角不禁抽了抽，能夠把喝血接吻和上|床全部都歸類與魔力的攫取，你們魔術師的這個世界觀真的讓人很難分辨。
關於抽血這件事，在復仇者聯盟大廈中還鬧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場烏龍。
白發的魔術師坐在輪椅上一臉嚴峻地看著在場的眾人，表示自己的魔術爐心暫時不能起到應有的作用，魔力水平極度低下，總而言之，她需要從外界攝入一些魔力來作為補充。
深喑時鐘塔魔術師節操有多麼放飛下限有多麼無底線的斯特蘭奇在接觸到伊芙的視線時，就果斷後退了一步。
「我的力量源流是維山帝。」
他緩緩說道：「和你們的魔術體系不一樣，我的魔力你用不了。」
隨後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來。
「我的魔力很少的！」
穆吉克拼命搖頭：「你這種渾身都是魔術回路的怪物的話我的力量根本就不夠用啦！」
埃爾梅羅二世攤了攤手，坐實自己三流魔術師的身份：「這些雪茄裡還存了一些……你要抽煙嗎？」
不，魔術師堅定地搖頭。肺部受損的情況下，賦予魔術禮裝特性的雪茄帶來的魔力聊勝於無，對肺的傷害顯然更大一些。
在場的人造人都要盡量再避免生成魔力，同樣也不能夠從他們的身上再度攫取力量。赤紅色的視線在所有人當中掃視了一圈，停留在了仍舊一臉茫然擺出事不關己狀況的雷神索爾身上。
很好，神是不需要魔術回路也具備魔力的，就你了。
索爾左看看右看看，所有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阿斯加德的王位繼承人不畏懼任何挑戰，但是……他困擾地一拍大腿：「魔術這種東西，洛基是很擅長沒錯……但是我一點都不會啊？」
「你們到底在糾結什麼？」
娜塔莎覺得不可思議：「神盾局的武器彈藥都是可以互相共享的，結果換算成魔力的話你們就這麼吝嗇嗎？」
斯特蘭奇帶著糾結的表情附在她的耳邊小聲耳語幾句，隨後娜塔莎的表情先震驚再恍然，隨後以難以言喻的揶揄目光掃視了一圈兒在場表情各異的魔術師。坐在娜塔莎旁邊的布魯斯·班納同樣聽到了這句悄悄話，他一只手猛地捂住臉，覺得自己的認知範圍又被迫被拓展了一大截。
很好，看來在場的這些人……價值觀都還健在。
不過好在，作為一個神，就算自己一點魔術都不會用，溶解在血液當中的魔力也已經濃度足夠。
斯特蘭奇滿臉的一言難盡，舉起抽血用的針頭，他對著完全不想打針表情猶豫的索爾晃了晃：「相信我，別的魔力采集方式對你都不太適用。」
「吾友，既然有不用打針的手段，為什麼不能先告訴我呢？」
正直的雷神發出了靈魂質問。
「想都別想！」
埃爾梅羅二世格外護犢子，他猛然一拍桌子：「那可是我的弟子！你這種家伙別想碰她一根手指頭！」
「雖然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麼。」
伊芙慢吞吞地警告道：「你最好別一口氣喝下去，這管血裡的魔力濃度超乎你的想像，如果不想燒壞魔術回路的話，你自己想辦法稀釋一下，釋放一部分魔力（Od）到空氣中去。」
具備神性的血液，源自雷神本身，而且還是當天的新鮮抽取。如果不是伊芙自己有著一百二十八條之多的主干魔術回路和不計其數的輔助回路的話，她自己也不會采用如此冒險的方式。
雖然這個描述有點像是在形容牛奶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算了，還是不要在意這麼多了。
洛基笑了笑，毫不猶豫地一揚脖子灌了下去。
他自己本身就是神，完全不會面臨這種問題，只不過到最後用的還是索爾的魔力讓他覺得格外不習慣，仿佛出手的術式都帶上了索爾那股招人討厭的愚蠢氣息。
詭計之神仍舊保持著拎一卷棉被的姿勢把伊芙提了起來，抬手破開空間，魔力的輝光一閃而過，將遠處好幾個荷槍實彈正在瞄准這裡的人凍得結結實實。
「哇，我還以為您只是專精空間魔術呢。」
伊芙稱贊道：「沒想到在溫度控制的魔術上也很擅長。」
「看來你惹得麻煩還不小啊。」
洛基忽略了這點稱贊：「那群家伙穿著的可是神盾局的裝備。」
伊芙四處環顧一圈，神盾局的制服赫然在列。
總不至於這群人是尼克·弗瑞他們派出來斬草除根的……要不然的話首當其衝的應該是戰力更差的埃爾梅羅二世老師。
白發的魔術師猶豫片刻，將另一根試管放在了嘴唇邊，剛打算將這管血喝下去，試管的尾端就按上了一只手。
「別喝了。」
他說道：「你的魔術回路如果再這樣糟蹋下去會沒法繼續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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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索爾我曾今還以為你就算沒有腦子但是品格還算湊合但是你特喵居然綠我……誒，沒有？
第69章
所以說, 運氣總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公園裡隨便碰到的家伙就會是魔術師, 而這樣的魔術師, 竟然還附帶著一雙魔眼。他一只手拎著伊芙重新開始奔跑起來，在視線交錯的一剎那催動魔力, 在場的所有人仿佛眼睛裡都蒙上了一層迷霧，神色也變得惶然了起來。洛基靈巧地繞開了陷入僵硬的持槍眾人，幾個呼吸之間就沒了蹤影。
神盾局裡可謂一片混亂，復仇者聯盟大廈的境況也不遑多讓。
索爾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挨訓, 身形瘦長的埃爾梅羅二世和他相比簡直能夠整個被裝進影子裡，但是對方拎著一根燃燒中的雪茄氣勢洶洶的樣子讓阿斯加德的雷神都忍不住一縮脖子。
「一千五百多歲的人了，看孩子都看不好！」
埃爾梅羅二世破口大罵：「世界要毀滅的檔口，見女朋友著急這麼一會兒嗎？況且你知道紐約距離新墨西哥隔著多遠嗎？」
肺活量明顯不足的時鐘塔明星講師猛地又吸了一口雪茄，朝著索爾噴出一口煙：「她現在全身大半的魔力都沒辦法用！心髒在前一陣還被你弟弟直接捅穿了一刀！」
索爾覺得無比委屈：「是她說我可以離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而且你們還抽了我好幾管血。
而且明明有別的魔力補充方式還不肯告訴我。
再者洛基是領養的弟弟他想發瘋誰能攔得住……
埃爾梅羅二世深吸一口氣, 剛打算繼續說下去, 斯特蘭奇就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也都理解你丟了徒弟比較著急，但是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成年人了……我回聖殿和王一起去試試看追蹤咒，你冷靜一下。」
托尼·斯塔克點了點頭：「更何況她也不是個孩子了，那小姑娘可是一箭射穿了埃列什基伽勒。」
他回憶了一番之後評論道：「這個年紀都已經可以來斯塔克大廈當我的秘書了。」
娜塔莎對於這句意味明顯的有色廢料翻了個白眼。
埃爾梅羅二世：「……那只是因為人造人的生命周期比人類要短而已！」
斯塔克悚然：「那你讓一個小姑娘獨自過來參加聖杯戰爭也太過分了吧！真是無良老師！」
反正無論如何想要在吵架上戰勝他那是不可能的！
埃爾梅羅二世：「……」
他不禁扶住額頭。
怎麼說都是你有道理。
「你還在讓一群年齡不到一個禮拜的人造人給斯塔克工業□□工呢。」
尼克·弗瑞適時地走進大廳裡，表情凝重：「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 神盾局裡的有些人……我接到通知, 他們在追殺一個白色鬥篷的魔術師。」
「什麼？」
史蒂夫·羅傑斯猛然站了起來：「他們怎麼會？」
「之前Archer的Master是九頭蛇的成員。」
尼克·弗瑞意有所指：「而現在神盾局裡有一群人試圖攻擊伊芙……巴頓特工，羅曼諾夫特工, 我們有工作要忙了。」
被點名的兩個人嚴肅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 洛基輕輕松松地甩掉了一干追擊的九頭蛇成員, 滿臉得意地接受了魔術師的稱贊。
「真是太感謝您了！」
伊芙說道：「沒想到紐約也有這麼厲害的魔術師！如果您以後想去時鐘塔繼續進修的話我會委托君主們幫你寫推薦信的！」
洛基抬起了下巴，雖然他對時鐘塔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他覺得魔術師還可以再多說一些好聽的話。
「我叫伊芙。伊芙·維爾維特，能不能告訴我您的名字？」
白發的魔術師注視著洛基問道：「要不然都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
「弗雷。」
洛基隨口說道，範達爾這個名字在中庭不太常見，而華納海姆豐收之□□諱就廣為傳播得多。
「弗雷先生，非常感謝！」
魔術師再度鞠躬，似乎是意識到了人跡罕至的小巷裡不是個適合聊天的地方，她剛打算提議要不要換個地方繼續之前被打斷了的咖啡閑談，整個身子就猛地一晃，墜入一個氣息莫名熟悉的懷抱。
「你半小時之前還坐著輪椅呢，維爾維特小姐。」
她聽到「弗雷先生」發出幾聲悶笑：「先找個安全的，可以休息的地方好了。」
之後的一段路裡，洛基總算沒用卷棉被的手法，而是穩穩當當地把對方背在了背上。他一邊走一邊回憶弗雷的人設。夏與海之神尼奧爾德有個驕傲的兒子，精靈國度亞爾夫海姆有一位君主，華納海姆有一位豐饒與太陽之神，加諸在日神弗雷身上的溢美之詞不比索爾少多少，傳言他同樣也是一位品行高潔的神祇。
伊芙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距離近得能夠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維爾維特，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他問道：「在魔力足夠的情況下，再度甩掉那群家伙也不過就是發動一次魔眼而已，一工程的魔術我還不至於用不出來。」
「沒有，我只是……」
伊芙想了想，沒再繼續說下去：「不，沒什麼，您不用擔心。」
「因為失業了嗎？」
他大膽揣測：「我得說，休息也是很必要的，你看你沒了輪椅都不行，就先別去考慮危險的工作了。」
伊芙搖了搖頭，白發一直垂到洛基的胸口。
「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堅持道：「而且……會影響到很多人。」
洛基輕笑了一聲：「哪怕你現在連好好走路都難？大家都是魔術師你就不用藏著掖著了，大型陣列術式就算你不去魔術協會也會派別的人來，紐約又不是沒有管理人，不管你是想做什麼，都不會是不可替代的那一個。」
——不是的。
不過這麼說也沒關系，反正他不明白。
「我連我退休以後做點什麼都已經決定好了。」
她用輕松的語氣說道：「一定會忙忙碌碌的，又充實又有趣。」
洛基的身子突然一頓。
「你打算做些什麼？」
「暫時還不清楚呢，但是起碼已經決定了合伙人是誰。」
伊芙趴在詭計之神的後背上，傳來溫熱的溫度。心髒的位置爐心一下接一下的跳躍，修改過後的魔術刻印一刻不停地在恢復著它缺損的功能。
「就是你之前看到過的那個大個子，負責推輪椅的那位……唔，他弟弟。」
耳邊傳來魔術師的話語，聽聲音都能覺得對方的心情不錯：「是非常優秀的魔術師。雖然現在也不知道他想做些什麼……但是我還是蠻有自信能夠幫上忙的。」
洛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話。
如果他自己真的只是個尋常的中庭人，或者哪怕是範達爾本人，都不應該對於這句話產生任何多余的過激情緒。
但是一想到他的魔術師將這種聯同靈魂都被攫取被異化被固定在某件魔術禮裝上的做法稱之為「退休之後的打算」，他就總會萌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憤懣。
「他不是都已經搶了你的工作嗎。」
洛基說：「為什麼之後還想繼續合作。」
魔術師低垂下眼睫毛，半響都沒有吭聲，於是洛基繼續追著之前的話題重申道：「而且你都沒有想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嗎？」
「即便如此。」
等了好一會兒，他的耳朵旁邊才傳來輕輕的說話聲：「即便如此，我仍然覺得……能夠遇見，真是太好了。如果之後仍舊能夠成為那個人的一部分力量的話，以這樣的形式作為結局，我想應該也不錯。」
這句話描述得語焉不詳意味不明，就算是洛基還背著一個「當地魔術師」的人設的話，應該是完全聽不懂的才對。伊芙的下巴尖靠在金發男人的肩膀上，她的解釋裡帶著些歉意：「抱歉，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您理解為不同魔術體系的辛秘好了，唔……我的魔術名不止這麼長的。」
魔術師意有所指，但洛基並沒有聽進去。
他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明明從小到大他自己的體溫就會比別人都要低一些，可是明明應該如此才對……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卻覺得自己的耳廓以體感明顯的速度在升溫。
他把魔術師從背上放了下來，對方現在的身體狀態，靠牆站立是沒有問題的。
「我累了。」
洛基宣布：「這裡應該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了，你就現在聯系你的朋友們吧。」
伊芙愣了一下，隨後開始慢吞吞地掏手機……手機呢？
對於現代科技雖然有著足夠的了解，但是仍舊不那麼熟練的伊芙·愛因茲貝倫，顯然和那些手機一刻不離手仿佛一個外接器官的現代年輕人有些格格不入。
手機應該是直接被落在了之前炸毀的咖啡店裡，如今已經跑了這麼遠的路程出去，再回去找手機顯然不現實，更不論那些來路不明的「神盾局探員」為什麼要不惜以引爆整家店鋪為代價殺死自己——這顯然違背了神盾局一貫以來的邏輯。
「或許你可以考慮用使魔來通信。」
洛基提醒道——一個不了解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師，聯絡手段之中使役魔是最常見的那一種，而這種程度的暗示，足夠讓對方想起來她還有兩只小鴿子可以用。
噢好吧，白鸛騎士，以奧丁的渡鴉為魔術源流演化出的使役術式。仔細想想，這家伙的魔力形式和阿斯加德還真的有些說不清的聯系。
伊芙如夢初醒般點點頭，伸手在空間中一劃，兩只圍繞自己上下翻飛的白鸛飛過屋頂，朝著斯塔克工業的方向扶搖而……
——被一個老熟人在空中截住。
穿著嶄新戰衣的少年在建築物之間蕩了個來回，從天而降。
第70章
「伊芙小姐！」
——是彼得·帕克的聲音。
洛基還認得這個力氣和尋常中庭人相比大得驚人的少年, 當時在紐約市歌劇院的遭遇給他留下了蠻深刻的印像。彼得·帕克猛地摘下自己的面罩猛然深吸了一口毫無阻礙的空氣, 蜘蛛俠的外裝雖然足夠隱蔽根本看不出來他是誰, 還特意用了透氣的面料，但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直接呼吸新鮮空氣來得舒服。
卷曲的短發在空中晃了晃, 少年詫異地看了一眼跟在伊芙身邊的可以青年：「伊芙小姐，這位是……」
「偶然遇到。」
白發的魔術師回答得干脆利落：「他似乎是當地的魔術師，剛剛多虧這位救了我。」
「弗雷。」
頂著範達爾臉的洛基衝著彼得·帕克笑了笑，後者猛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在陌生人的面前暴露了身份, 整張臉漲得通紅：「啊，那個，我，弗雷先生我其實……」
金發的男人寬容地笑了笑：「每個人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嗎？如果你很介意的話，我可以拜托維爾維特小姐把這段記憶清理掉。」
他轉頭看向伊芙：「時鐘塔的魔術師都會這一手對吧？」
「……是這樣沒錯啦。」
但是對於刪改別人的記憶毫無芥蒂的魔術師倒是罕見。
「那就沒問題了。」
洛基點點頭：「之後就拜托你了。」
對方太過坦蕩的態度反倒是讓彼得·帕克有些臉紅, 畢竟是自己的失誤才導致身份暴露, 下意識地覺得伊芙身邊的肯定是自己人……他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斯塔克先生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問到我這裡了！之前的爆炸案我們都在新聞上看到了，他們還在現場找到了你的手機，但是……」
伊芙安撫地說道：「你看？我這不是一點傷都沒受，多虧了這位弗雷先生。」
「謝謝您！」
彼得·帕克立刻就轉身道謝：「魔術師真是太厲害了！」
看著對方閃閃發亮的眼睛, 洛基頓時有點不自在。
「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個斯塔克的話。」
他干巴巴地說道：「你還是先聯系他們吧。」
「噢天哪！」
彼得·帕克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連帶著斯塔克先生一起暴露, 只要是生活在紐約的人，誰會不知道這位經常出現在頭條上的紐約首富呢？他猛地一拍腦門, 表情格外懊惱, 要是他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倒是好說, 連帶著他們和斯塔克先生的關系一起泄露的話，保不齊會出現什麼別的問題……
「記憶可以消寫的。」
洛基很體貼地提醒道：「那位維爾維特小姐就會。」
彼得·帕克張了張嘴，在大家一言難盡的目光當中，終於沒有說出來「難道不是愛因茲貝倫小姐」這句疑惑——雖然他在復仇者聯盟之中只能算是個還在實習期的編外人員，但是短暫的接觸之下，他還是勉強知道很多魔術師的姓氏意味著特殊的神秘與傳承。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他最近惡補了不少魔幻小說的原因。
「我並不想讓您承擔這個……」
他表情有些沉痛地說道：「能不能請您為今天所見到的一切保守秘密呢。」
洛基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好笑，中庭人的承諾輕飄飄的一吹就散，他甚至都還不知道這種時候需要簽署一份魔術協議。更何況，無論是愛因茲貝倫親自出手的記憶消寫還是魔術協議，實際上他作為詭計之神只要恢復了原有的魔力努努力都能夠突破，在實力的面前，任何話語仍舊都是一紙空文。
再者……他是詭計之神。已經很少會有人懇請他「保密」或者是「承諾」什麼東西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沒問題。」
他說道：「實際上記憶消寫也沒問題，如果這位小姐技巧足夠精湛，別一不小心刪掉了別的記憶的話。」
「會有這種危險嗎？！」
彼得·帕克瞪大了眼睛，更有負罪感了。
「就算是麻醉手術也有可能會出現意外情況啊，做手術之前不是都要簽署那個免責聲明的。」
洛基聳了聳肩：「在別人的腦子裡大刀闊斧地做改動，怎麼可能會沒有風險呢。」
「……嗚。」
彼得·帕克捂住了臉，洛基不用看都能猜到，這倒霉孩子已經徹底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情緒當中。
逗小孩子玩真有意思。
「……所以，他們急著找我，是因為有人來襲擊我？」
伊芙無奈地試圖將話題掰回正軌：「普通的槍彈想要射殺一個魔術師其實還挺困難的，你別看我這個樣子，如果肯拼命的話解決掉他們其實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這就需要用到多元重奏體系下的魔術了，在如今這個已經岌岌可危的身體條件下，貿然使用多元重奏顯然是在飲鴆止渴。
洛基不著痕跡地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不止如此……」
彼得·帕克苦惱地說道：「那些人並不是神盾局的人，而是有些家伙混進去了……」
他的眼神飄忽地掃視著洛基，越往深裡說，這些話就越不能讓他這樣的外人聽見——哪怕他是一個魔術師也一樣。
「看來我們需要就此分別了。」
洛基露出適時的笑容來：「既然伊芙你的朋友都已經來接你了，我想作為紐約出名的英雄之一也肯定有辦法保證你的安全，接下來的話題我想我不太方便旁聽，就先離開好了。」
對於對方的這一份審時度勢的體貼，彼得·帕克漲紅了臉，磕磕絆絆地表示了謝意。他衝著笑得一臉溫和的「弗雷先生」深深鞠了一躬，抬手彈出一串蜘蛛絲來，帶著伊芙原地離去。
看著二人在天空之中越縮越小，洛基揚了楊嘴角，手指縫中有魔力流淌而過。
令咒聯系著魔術師與從者，只要令咒還在，他就能夠在對方身上布下一些無傷大雅而又很難發現的小後門。視覺的連協會讓眼睛的顏色明顯變色，而更加隱秘的聽覺則不會——他甚至還能展開單方向的聽力通道，也就是說對方只能夠將信息傳遞給他，而反向追蹤和溯源則很難做到。
原本這樣細致的術式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構建成功，但是白發的魔術師毫無防備地和他同行了一路，更是有不少時間都有著肢體接觸，這樣的機會都無法完成通道的連協的話，他簡直就要愧對九界第一術師的名號了。
一陣綠光過後，詭計之神重新恢復了自己原本的面貌，他決定挑個沒人打擾的地方打開聽覺的通道，聽一聽到底是些什麼家伙，妄圖在自己之前染指預定好了的魔術禮裝材料。
人造人的靈魂這種東西，他很嫌棄，不代表別人就能夠輕易奪走。
復仇者聯盟大廈裡，一干人等圍坐在會議室當中面面相覷，托尼·斯塔克第一個發言：「彼得你先出去一下。」
「斯塔克先生我應該可以旁聽的！」
卷發的少年抗議道。
「Kid，這不是你這個年齡應該摻和的事兒。」
托尼·斯塔克在原則問題上一步不讓：「很感謝你把伊芙送過來，不過現在你已經可以回家寫作業了。」
「我作業早就寫完了！」
少年憤憤不平地離開了會議室，話語裡透出委屈來。
「……可是我想回國你們還要逼著我在這裡聽什麼拯救世界的故事……」
穆吉克倒是想溜，但是克林頓·巴頓直接站在他的身後，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讓他直冒冷汗。
斯特蘭奇的表情格外嚴肅，埃爾梅羅二世的臉色也很難看。在場的兩個資歷頗深的魔術師都是如此的態度，連帶著讓復仇者聯盟的其他人也都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輕輕咳嗽了一聲，還是斯特蘭奇最先開口。
「伊芙，我想知道，你和Caster……我是說你和那位詭計之神的令咒聯系，還算數嗎？」
他謹慎地說道：「這或許，會影響到我們之後的行動方針。」
伊芙下意識摸了摸手背，給出了一個折中的答案：「我也不是很清楚，曾經也有Caster會具備能夠斬斷令咒聯系的能力，比如那位埃厄忒斯王的女兒，月之女神赫卡忒的弟子美狄亞，其術式Rule Breaker就能夠從概念上斬斷一切的魔術契約……」
「好吧，那畢竟是詭計之神。」
史蒂芬·斯特蘭奇點了點頭，表情不置可否：「我和韋伯先生的分析結果，雖然這個結論對於您來說很遺憾，但是我還是得說……」
「災厄的未來變得更加清晰，那個關鍵的節點並不是在吉爾伽美什或者埃列什基伽勒消散的時刻，根據我們的數次推演，如今得到了一個比較精確的結論……」
史蒂芬·斯特蘭奇深吸了一口氣，好像這個答案令他的喉嚨都變得艱澀，每多說一個字都變得更加沉重。
「那個關鍵的節點，是在洛基破壞了你的魔術爐心的時刻，伊芙。」
……什麼？
魔術師明顯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開始檢索自己的魔術心髒，它如今仍舊還在發揮著自己的功效，直到使用壽命殆盡之前的那一天，都依然會一刻不停地為這具身體提供著源源不斷的魔力。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埃爾梅羅二世撣了撣煙灰，灰燼消失在空氣當中：「但是這個行為確實導致了世界的毀滅距離我們更近了一步。」
索爾猛地一錘桌面。
「所以，那個命運三女神的預言，貝露丹迪的詛咒……」
他睜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是真的？」
「我弟弟真的會帶來整個世界的災厄？」
「索爾，這不是預言真偽的問題。」
尼克·弗瑞顯然也是在會議開始之前就得到了消息的人，他此時的表情比一臉震驚的眾人都要鎮定一些：「在藤丸立香所經歷過的世界裡，這已經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了。所有的神全部都隕落，整個世界燃燒著不會熄滅的永恆之火，人類近乎全部滅亡，唯一的孤神斯卡蒂支持著整個世界碩果僅存的一百個村落……」
大家都已經看到過這樣令人哀慟的景像，一時之間，整個會議室裡無人出聲。
「可是這畢竟是別的世界的事情——」
索爾還要為自己的弟弟爭辯幾句，但最終他的聲音也小了下去：「你們總不能因為他還沒做過的事情去責怪他。就算別的世界的洛基或許做出了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但是起碼在這個世界裡，我會阻止他的。」
「阻止？」
斯特蘭奇額外看了一眼義正言辭的金發神祇，肅然道：「如果你聽了我之後要說的話，或許你就不會這麼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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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預知未來，賣個關子，參考人理燒卻。
總之洛基不會有事啦W
第71章
索爾張了張嘴, 又坐了回去。他緊張地看了一圈眾人, 每一個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這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又不能說些什麼。
命運的三女神迄今為止發出的預言從未失誤過，縱使他是阿斯加德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擁有雷霆之力的阿薩神，在命運的面前也並無不同。
可是他和他的兄弟所相處度過的一千五百年並非是謊言。他比所有人都要了解他的兄弟——或許他確實有些令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詭計，也確實把阿斯加德的諸神都折騰得不輕，甚至還剪掉過希芙的頭發, 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會想著去運用些什麼力量徹底將中庭毀滅掉。
索爾的目光掃過嚴陣以待的復仇者們，實在不好意思用一顆星球的命運來作擔保，希望他們相信自己。
斯特蘭奇轉頭看向伊芙：「我提前確認一下，洛基確實是破壞了你作為小聖杯的機能對吧？」
白發的魔術師點點頭：「是這樣沒錯。」
「那麼, 既然世界的走向節點變動在這一刻, 就說明這個行為有著特殊的意義……根據我和韋伯的推測，情況可能是這樣的。」
他一揮手，星火四溢的魔力彙聚成投影屏。
「原本，愛因茲貝倫你作為小聖杯，承擔著收容聖杯戰爭之中退場從者魔力的機能, 等到聖杯戰爭結束之後, 則會作為聯通根源的鑰匙，聯通根源之渦。」
伊芙點點頭, 這部分其它提前了解過聖杯戰爭的人也都能夠聽懂, 因此沒有人提出異議。
「但是, 洛基破壞了小聖杯的機能，也就是說，這個魔力的收容機制就此失效，愛因茲貝倫作為聯通根源的保障機制也同樣會失去作用。」
斯特蘭奇伸手一劃，光屏當中顯示出冬木市第四次聖杯戰爭的慘狀來：「當時，失控的魔力從聖杯的孔洞當中溢出，聖杯之中的黑泥污染了整個冬木市，魔力構築的火焰極難熄滅，差點徹底摧毀了這座城市。哪怕是在魔術師們暗中推動和授意之下，這座城市也花了十年之久才重新緩過勁兒來。」
「也就是說，在沒有小聖杯作為保持器的情況下，聖杯戰爭所產生出的大量魔力，會導致力量的失控？」
托尼·斯塔克敏銳地反應過來：「紐約也會發生和冬木市一樣的場景？」
天空似乎裂了一道縫。世界破損出缺口來，從中流淌出夾雜著詛咒的魔力污泥，火焰燃燒在視野四方，人們奔逃呼號，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這些大火撲滅。
這場災厄令人觸目驚心，而倘若如此規模的魔力失控發生在紐約，所造成的影響簡直不可估量。
「而且情況或許還不止如此。」
史蒂芬·斯特蘭奇繼續投下一記重磅炸彈：「冬木市的那一次，還是有愛麗斯菲爾維持著聖杯運轉的，如果小聖杯的功能徹底失控的話，誰也想想不到到底會出現什麼樣的場面。」
「那些魔力，你確定已經不在你這裡收容了嗎？」
尼克·弗瑞不抱期望地問向伊芙。
「我確定。」
魔術師伸手摸了摸自己心髒的位置：「小聖杯的功能已經被破壞得非常徹底，魔力已經一點都不剩了。」
真是糟糕透頂。
「沒辦法修復功能嗎？」
不管是什麼東西，壞了就修是布魯斯·班納下意識的想法：「煉金術領域裡沒有讓人造人恢復的方法？」
「如果有的話，你們就不用去考慮穆吉克家的人造人如何度過余生的問題了。」
伊芙嘆了口氣：「這些都屬於在構建出人造人的靈魂之前就已經決定好的內容，完整的小聖杯機制會被嵌套在人造人的煉金術術式當中，具體的過程非常復雜，但是這個術式顯然是不可逆的。」
她攤開手：「人造人一經制作完成，身體狀態就會被『固定』下來，變得和普通的人類一樣，魔術回路不會突然增多也不會減少，也不能像是機器人一樣突然增添什麼新的模塊進去。煉金術就是這樣的東西……一切的先決條件都要決定在最開始。」
「就算是霍恩海姆在世，也不可能逆推時間，讓已經定型的存在改變其原貌。」
魔術師解釋道，隨後突然領悟了些什麼一般，恍然看向斯特蘭奇：「……不對，五大元素的煉金術師霍恩海姆確實不能夠逆推時間，但是傳承維山帝力量的聖殿管理人可以。」
「你應該可以將我的狀態恢復到聖杯戰爭之前……」
「那不可能，伊芙！」
聽了大半天的埃爾梅羅二世終於忍不住開口，而且第一句就仿佛聲音壓抑著濃重的情緒：「你明明知道現在去恢復小聖杯的功能是意味著什麼的！之前來到紐約的時候你向我保證過，這片土地的地脈能夠提供的魔力不足矣締造真正的聖杯，在參與聖杯戰爭之後你仍舊可以保持有普通程度的人格完整，但是……」
魔術師們激烈的爭吵，復仇者聯盟的其它成員其實根本聽不太懂。但是從字裡行間窺見的含義，仍舊足夠讓大家倒吸一口冷氣。
「韋伯·埃爾梅羅·維爾維特先生。」
史蒂夫·羅傑斯聲音帶著不可置信：「您的意思是，如果讓伊芙恢復了小聖杯的機能，並且在這一次的聖杯戰爭之中重新承擔起原本的工作的話，她就……會死？」
「能夠封裝進人造人之中的內容是有限度的。」
斯特蘭奇代替維爾維特解釋道：「就像是電腦的處理速度也會有其極限一樣，最開始是視覺，再接下來是五感，維持人體健康工作的內分泌系統，水鹽平衡，細胞的滲透壓，伴隨著封裝的魔力逐漸增多，這些一切的一切都會逐漸崩壞，直到人類的機能徹底無法維系為止。」
他作為一個醫生，對於這種過程的感觸只會更深。就像是面臨絕境的危重病人陷入不可拯救的深淵，只能一步接著一步滑向死亡的引力範圍當中。
在場的眾人陷入沉默。
他們不乏拯救世界的宏願，但是將拯救世界和犧牲一個人造人劃上等號，而這個人造人又和他們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情況下，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狠下心來做出這樣的決斷。
「那些魔力最終會到什麼地方去？」
史蒂夫·羅傑斯的語氣格外沉重：「還有沒有別的方法來抑制住這些力量？上一次聖杯戰爭的時候伊莉雅斯菲爾在結束之前就死於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之手，但是聖杯戰爭仍舊安穩地結束了……」
「第五次聖杯戰爭的過程幾乎是不可復制的。」
對於聖杯戰爭研究更多的埃爾梅羅二世立即就反駁道：「凜是我的學生，士郎也是參與者之一，更重要的是，就算伊莉雅當時已經死於聖杯戰爭之中，馬奇裡家仍舊准備了能夠作為替代的間桐櫻來承擔小聖杯的機能——雖然之後的發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這仿佛陷入了一個駁論。
伊芙托腮坐在會議室當中，明明大家爭論的每一句都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但是眾人的發言在她的腦海裡交雜在一起，卻令人意外地想要在關鍵的會議時分走神。
他們討論著要不要制作一個新的魔力的容器，但倘若仍舊沿襲著愛因茲貝倫的老路的話，那將再度犧牲一個無辜的人造人作為祭品，和當下的境況並無多少不同。馬奇裡的手段比起愛因茲貝倫還要令人發指，在知道了間桐家魔術的一星半點以後，布魯斯·班納更是拍案而起差點變身為浩克，大聲斥責著這簡直是對於人權的藐視。
眾人的爭執聲仿佛透過了一個未經調試好的濾波器，在腦海之中變得忽遠忽近。
她突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裡，面對著天狼星的閑談。
Lokabrenna.
洛基所傾倒的不滅的火焰。
命運的三女神在久遠的過去裡曾經降下預言，奧丁所帶回來的這個孩子身上背負著命運的詛咒，他的所到之處將遍布戰爭與死亡，他的火焰終有一天將燃盡整片大地，帶來諸神的終焉。
這樣的指摘放在一個尚不會說話的孩子身上實在是太過沉重，眾神之王自認為不必太過在意——他雖然尊重命運，但是卻並不會將太過沉重的命運苛責在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
命運的三女神當中，司長未來的詩寇蒂最為喜怒無常。她時常剪斷命運的紡線拋向天空，將快要編制完成的網撕扯得粉碎，雖是能夠預測未來的女神，卻從不願意將未來清晰地告知予他人。被剪斷的命運就像是撲朔迷離的未來一樣令人難以捉摸，奧丁自認為他有足夠的時間和力量，來修正這孩子原本應該遭遇的未來。
可是一切不容假設，一千五百年的時間彈指而過，阿斯加德綠眼睛的小王子似乎仍舊面臨著命運的苛待。
——阿斯加德的王座只有一個，可是你們二人，都會是天生的王者。
索爾皺起眉頭來，他決定等到這個冗長的會議結束之後就啟程尋找他的兄弟。伊芙靠在椅背上，天狼星的這個別稱饒舌又難記，每一次念起這個名字來，都讓人覺得仿佛舌尖被硬化的魔術所擊中一般的艱澀。
「——我只是沒想到，在別的世界裡，這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她仍舊清晰地記得，在那個時刻，詭計之神面對著遠天之中明亮的星星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來。
第72章
紐約市, 布魯克林。
洛基靠著牆緩緩滑落在地上, 一只手捂住眼睛, 指縫裡流淌出微不可查的一聲嘆息。
有些人想要拯救世界，有些人只想要拯救一個人。
可是從來沒有人說過, 哪怕是拯救某個人這種輕飄飄的願望，都要和世界毀滅這種沉痛的主題放在同一個天平上衡量。
這聽上去格外可笑，仿佛阿喀琉斯之踵在戰場上遭到重創，又似乎是俄狄浦斯王最終彎彎繞繞地走上了命運所規劃好的路線。他在不到一個月之前還能夠嘲諷這位米德加德的人類帝王做事不夠狠厲, 把自己的一輩子活成了一個笑話，如今看來，他自己距離那個笑話其實也並沒有多遠。
他切斷了聽力的鏈接。
他那個愚蠢的哥哥還想在會議上說些什麼，但是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無濟於事。
命運三女神的預言振聾發聵, 就連他自己站在那群復仇者們的立場上, 都沒辦法相信他的初衷不過是想終結某個隸屬於人造人的悲哀連鎖。
詭計之神的耳鬢一側，一縷銀白色的頭發絞在漆黑的頭發當中，清晰得不容錯認。
這是阿斯加德的魔術術式，甚至比奧丁從世界樹伊古德拉希爾和密米爾之泉中尋來的盧恩還要古老。將某個人的頭發編入自己的頭發之中，鬢發錘在胸口的位置, 那麼那個人的靈魂和本心就將會被術式所禁錮, 至死方休，不死不休。
這在大多數的阿斯加德人看來更傾向於像是個古老流傳而來的童話故事, 但其本身在魔術領域就有著像征意義。白色的頭發只消一瞥就能夠看到, 讓人時常會聯想到生長著銀白色頭發的那個人。
那個人素來欠缺表情, 生硬又遲鈍，整個靈魂都封裝著堅硬的外殼。明明是每一秒都會面臨生命危險的境況，面對短暫的生命卻仍舊能做到無動於衷。
讓人想一想就生氣。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行為固執到令人覺得可笑，人生悲哀到令人心生憐憫，卻背負著世界變動的錨點。
而在對於命運一無所知的那個時刻，或許他就已經做出了在所有人眼中錯誤的抉擇。
也許在某個世界線裡，那一刀並沒有平穩地送出，他仍舊是頂著Caster外殼的一騎從者，哪怕是愛因茲貝倫在最後的一段戰鬥之中徹底失去行動能力，他也能夠在對方死之前結束掉聖杯戰爭，攫取聖杯完成一場君臨阿斯加德的野望。
又或許他的便宜兄長索爾來得格外及時，成功阻止了他的計劃，兄弟倆大概有機會看到某個人造人生命的終焉，如果運氣夠好，他們還有機會在英國遠郊的墓園裡送上一束花，世界平穩地運轉，直到這一點點記憶也被更加重要的什麼東西所覆蓋為止。
只不過命運三女神的預言從來不容假設，再完善的計劃，在命運面前，都如同螳臂當車一般令人無力。
洛基站起身來，明明從索爾的血液那裡獲得的魔力仍有富余，卻覺得好像四肢百骸都空蕩蕩的，連一個工程的咒語都念不出。
現在還不能停下，仍舊會有什麼現在能夠彌補的事情，首先要先確定那些多余出來的魔力被傳送到了什麼地方——
「先生？」
身後突然傳來溫和的男聲。
詭計之神猛然轉身，該死的，剛剛他有點太過走神了，竟然沒能意識到有陌生人已經近了他的身。洛基擺出防御的姿勢來，回頭卻發現，身後的男人幾乎沒有什麼需要他特別抵抗的地方——對方甚至還坐著輪椅，是個西裝革履的老年人。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可以放松警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的身邊而不被發現，原本就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哪怕他剛剛確實有些失態。
「很抱歉，因為您剛剛的情緒實在是太強烈，所以我就有些好奇。」
輪椅上的老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稱呼我為查爾斯。查爾斯·澤維爾。」
洛基手心一翻，兩柄匕首閃爍著寒光。
「我有一些，唔，在你們眼裡和普通的人類不太一樣的力量，你理解為超能力也可以。」
查爾斯溫和地笑了笑：「它給了你一些心理暗示，讓你沒能注意到周遭的環境。」
「無詠唱魔術？」
洛基謹慎道：「你是個中庭魔術師？」
「你可以稱呼我為變種人。」
查爾斯仍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雖然不知道你們口中的魔術師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但是看起來，你正面臨著困惑。」
「……我還不需要一個中庭人來教導。」
洛基抬手一擲，匕首擦著查爾斯的鬢角直插入身後的樹干當中。輪椅上的老人眼皮都沒有多抬一下：「雖然很冒昧，但是我讀了一點點你的思維。」
「那麼你就該知道，我殺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蟲子一樣簡單，中庭螻蟻。」
洛基表情毫不客氣地朝前邁了兩步，瘦長的身形投下陰影，將自稱查爾斯的老人整個籠罩在其中。
對於這般輕蔑含義明顯的話，查爾斯·澤維爾並沒有表露出任何多余的情緒，他對著洛基寬厚地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年齡遠遠超過我……我是說，即便如此，我作為一個教師，還是因為職業習慣想要叨擾兩句話。」
「斟酌好你自己的言辭。」
洛基的手指間泛起瑩瑩綠光，看上去破具威脅性：「如果你不想以一只□□的形態度過余生的話。」
「誠然，你殺死我很容易。畢竟你看我都已經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年人了，就算我當了很多年的校長那也一樣。」
查爾斯笑了笑：「但是你明明殺死我很容易，卻想去救一個比我還要脆弱得多的生命……這很難能可貴。」
洛基先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後猛然驚醒倒退兩步，一道魔力放出打在查爾斯輪椅之前的地面上，激蕩的魔力逼得他的輪椅都險些翻倒。
「你讀了我的記憶？」
他迅速思考著自己的反應到底意味著什麼：「我猜猜看，還帶著一點點的精神暗示？但是這種不入流的技巧根本不可能徹底的影響我，你知道的，激怒一個阿斯加德的神將會面臨怎樣的結果——」
「先生，我是說，想要拯救別人這樣的想法，從來都不是錯的。」
查爾斯的表情不可謂不真誠：「而且，事情還沒有壞到你所想像的那個地步，不是嗎？」
「你很聰明，中庭人。」
詭計之神找回了自己的表情，一陣魔術的輝光閃過，他重新穿上了自己的戰甲和金色尖角的頭盔：「但是你面對的是詭計之神，如果你想要用這種淺薄的言論來引導我做出些什麼你所期望的事情的話，不得不說你實在是想得太美了一些。」
「不難猜測，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神盾局？或者說是那個該死的復仇者聯盟？」
金色的頭盔在地面上投影出兩撇彎曲的陰影。
「你的身上沒有魔力，所以肯定不是聖杯戰爭的參加者……你們想阻止我攫取聖杯，或者想要藉由這種簡單粗暴的勸降方式，來保護整個世界的安全？」
洛基眨了眨眼睛，表情誇張地感嘆道：「他們的膽子可真大，敢派你一個人過來面對我。還是說，你已經決心要做一個庇護和平的殉道者，死在邪神的魔法之下也在所不惜甘之如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可真的是一個愚蠢的計劃，你甚至連你自己的價值都沒有體現出來。」
「你總是太著急。」
查爾斯扶正了自己的輪椅：「我並不隸屬於神盾局，和復仇者聯盟也沒有多少聯系，當然，他們肯定知道我，但是他們很少會來打擾我……更多的時候，我在經營一所學校，庇護很多和你一樣有些找不著方向的學生。」
接連不斷的畫面侵入了視野，雖然令人不悅，但是洛基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它們並沒有干涉精神的威脅性，對方只不過是在普通地向自己展示著他的精神圖景——那確實是一所學校，其中有不少學生在追逐打鬧，手段有些令人驚訝，這些人和尋常的中庭人有著明顯的區別。
「當然，以你的年齡，早就已經超過了這裡所有的學生了。」
查爾斯的聲音直接響徹在腦海，這一次，洛基並沒有運用魔力來抵抗：「很冒昧地向您道歉，我提前攫取了您的記憶中關於聖杯戰爭的一小部分，也了解到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場競賽，我想說，能夠走到如今的這一步非常的難能可貴，您的確是一位優秀的參賽者。」
「只是，現在一切都還沒能結束。我不知道你們魔術師對於未來的預知到底是怎樣的，對於神盾局的計劃也絲毫不了解，但是就當下而言，我想仍舊有著不少轉圜的余地。」
「你是想讓我去效仿俄狄浦斯王嗎，中庭人？」
洛基不禁說道：「你根本不明白貝露丹迪的預言是什麼意思，她和詩寇蒂所編織的命運之網迄今為止還從未出錯過，哪怕最為激烈的掙扎，所帶來的變動也只不過是以不同的形式所展現同樣的命運罷了。」
「我不是魔術師，也不是神，只是個普通的學校校長而已。」
查爾斯笑得一臉無辜：「我總得告訴我的學生們，在考試結束的鈴聲敲響之前，永遠不要放棄自己手中的試卷。」
變種人的力量所展示的圖景如同潮水般褪去，夕輝籠罩在金色的頭盔之上，投映出長長的剪影。
「你的學生。」
詭計之神重新重復了一遍這句話，仿佛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
「你就當做是一個校長的職業病好了。」
查爾斯看上去真的是一位和藹的校長——如果拋去他身上奇異的能力的話：「命運這種東西我不太確信，但是修復破損的身體我倒是有學生很在行。科學技術和魔術都無法解決的問題，為什麼不試試看訴諸於變種人的超能力呢？」
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洛基的兩根食指按在查爾斯的肩膀上，語氣帶著威脅的意味。
「我想你應該知道，不能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查爾斯迎著那雙綠色的眼睛，毫無懼色：「當然。我並不是什麼掌握危險武器的神盾局或者是復仇者，但是哪怕作為一個尋常的校長，我也衷心希望我的學生們能夠生活在沒有生命威脅的未來之下。」
「如果您決定了再向前走幾步的話，在一切結束之後，我不介意委托我的學生們，試試看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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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們被刀得太擔心了……查爾斯上線，在線心理指導。
安利一本我自己在追的文，［綜英美］低頭皇冠不會掉 by西蒙芒果
諾拉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恐怖的事情，偏偏這個世界上老有不正常的事情發生。
外星人，復活的死屍，超級罪犯。
這些人還的偏偏就會找上門來和她說一些不正常的話。
「My king,你將會和我一起毀滅世界。」
「墮落者之子，你遲早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無盡的火焰和殺戮。」
這些話說多了以後，諾拉終於震驚的發現自己腦袋上天天需要打磨的角原來不是骨骼變異。
她是惡魔，還帶著人類看不到的地獄之冕。
讓她毀滅地球那是不可能的，殺光人類她就沒朋友了！她默默舉起了自己手裡的武器。
反派："……醒醒！你是惡魔啊！住手！"
第73章
「我們必須得趕快找到洛基。」
會議結束之後, 金發的大塊頭把伊芙拉到一邊去, 神情嚴肅地說道。
而實際上, 在他找到這位白發的魔術師之前，復仇者聯盟的所有人幾乎都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
托尼·斯塔克祭出了斯塔克工業現存的所有搜救無人機, 神盾局甚至還說服了軍方撬動了十二顆衛星用來從更高的角度來尋人，但這些在魔術師的眼裡都不足矣尋找到詭計之神本人。
「他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外貌。」
索爾說道：「在我們八歲的時候他就把這套本事玩得很熟練了，如果洛基他有意躲藏的話，你們這些根據面貌來搜索的東西都毫無用處。」
「魔術領域的搜索也很容易會被屏蔽或者誤導, 占蔔也一樣。」
斯特蘭奇抱著手臂，滿臉復雜的表情：「暫且先不說我不擅長占蔔，但是不得不說，詭計之神的反偵察能力格外優秀。」
「你們甚至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在地球上。」
布魯斯·班納有些頭痛地打開電腦屏幕：「他是個阿斯加德人，簡而言之是個外星人, 也就是說他可以去那些地球之外人類根本就到不了的星球對吧？」
「這點你們倒是不用太擔心。」
索爾手掌一攤：「彩虹橋現在還斷著, 我的父親能把我送來地球就已經消耗掉了很大的能量，如今無論是我還是洛基都無法返回阿斯加德。」
「好消息。」
娜塔莎頭也不抬：「把我們的搜索範圍從不知道多少個星球減小到了七十億人當中。」
索爾沒理解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反倒還樂呵呵地提醒：「不能因為中庭人的人口只有七十億就把範圍局限在這當中，洛基還能變成各種各樣的動物，在我們八歲的時候他就變成過一條小蛇, 你們最好連動物也一起搜查一下。」
尼克·弗瑞：「……」
他的眼神明晃晃地表示著不可置信：阿斯加德未來的國王就是這種情商嗎？
克林特·巴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弓弦, 他的技巧在如今這種場合下顯得有些派不上用場：「那麼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告訴我們你弟弟變不成微生物。」
「……這我還真不知道，洛基的法術沒隔一段時間就會精進, 而現在距離八歲時候他變成了一條蛇已經過去了一千五百年了。」
索爾露出驕傲的神色：「他在一千歲之前就已經獲得了九界第一術師的稱號。」
這下連托尼·斯塔克一貫的毒舌都已經只能捂著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抽搐了一下, 他特別想喊出一個老師常用的那句「你是我帶過的最差的學生」, 但是考慮到對方磅礡的魔力和一句咒語都念不出來的水准，估計早就已經有人抱怨過了同樣的內容，他咬咬牙生生將這句話憋了回去。
明明和詭計之神關系最為親近的雷神索爾就這樣被第二次踢出了搜索隊列當中。
「真正需要戰鬥的時候我們會叫你的！」
托尼·斯塔克表示：「其他時候驚爆點你就別給我們添堵了！」
「吾友，我沒想要添堵……」
索爾話剛說了一半，托尼·斯塔克就憤憤不平地走出了會議室，還狠狠摔上了門。
索爾：「……」
好吧，中庭人可真是脾氣暴躁尤其是這個斯塔克。
但，阿斯加德的大王子並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困境就屈服。他很順利地拐帶了之前和他弟弟一起參加聖杯戰爭的魔術師，決定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的弟弟。
「如果是抽血的話，這些魔力你盡管用好了，反正我也施展不出來哪怕一個魔咒。」
金發的大塊頭商量著說道：「我想，你應該有什麼辦法用魔術定位到我的兄弟？」
「令咒並不能幫我做到這個。」
伊芙斟酌了一番：「但是之前我曾經排查過紐約市的地脈，Caster先生現在魔力受限，肯定在大多數時候都會待在地脈的魔力豐沛的場所。」
「絕妙的計劃。」
索爾擊掌：「那麼接下來我們就一個一個把這些地點全部都排查一遍，搶在所有人之前把洛基找出來。」
雖然這個計劃簡單而粗暴，但是索爾就是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小時候他和他弟弟外出打獵或者征戰都不是一次兩次，雷神索爾只需要負責正面戰鬥就好，剩下的一切他心思縝密的幼弟都會完美地替他解決。
他們做了一千多年的兄弟，和魔術師的合作就是這麼愉快，更何況他弟弟還是魔術師當中最為優秀的那一個。
伊芙遲疑了一下：「等你找到Caster……我是說，洛基以後，你要做些什麼呢？」
索爾啞然，他還真沒考慮這麼多，一聽說他弟弟真的有可能要導致世界的毀滅之後，他滿腦子都是把這家伙先逮回家阻止他做任何事比較好。
「阿斯加德自有其裁決的方法，如果真的什麼都沒有做的話，我想父親也不會為難他的。」
半響，索爾斟酌著用溫和的語氣回答道。
魔術師點了點頭，又拋出下一個問題：「可是你們現在沒辦法回到阿斯加德吧……而且，按照你的說法，洛基他能夠變化成各種各樣的形態，到時候你應該怎麼把他認出來呢？」
「呃，那個，等到我見到他的時候再說吧。你有檢測魔力反應的手段的對吧？」
索爾拍拍伊芙的肩膀，力氣大得讓重傷未愈的魔術師打了個趔趄：「那暫時就先交給你了！」
其不靠譜的程度，讓一貫脾氣都很好的伊芙都有種想要翻白眼的衝動。
索爾直接拎起伊芙，呼呼旋轉著他手裡的妙爾尼爾破窗而出，托尼·斯塔克正打算怒斥對方不知道第多少次破壞自己窗戶的行為，娜塔莎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對方冷靜：「我在他的身上裝了發信器。」
「你該不會是真的相信他這麼找能找到洛基的下落吧。」
托尼·斯塔克不可置信道：「我覺得那家伙躲得最熟練的就應該是索爾了。」
「但是裝個發信器我又不虧，同款信號器在神盾局要多少有多少。」
娜塔莎坦然道：「要是他們這樣能夠找得到的話，就算是我賺到了。」
半響，托尼·斯塔克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得確實有道理。」
紐約市上空，索爾旋轉著妙爾尼爾帶起令人睜不開眼睛的強風，他自己倒是沒怎麼受影響，仍舊是一副爽朗快活的樣子：「再往前走走就會到第一個地脈交彙的地點了，我們要現在降落嗎？」
「……我比較希望你立刻就降落。」
和索爾的體型相比小了不止一號的人造人顯得有氣無力：「你以前和你弟弟一起出去戰鬥的時候也是這麼移動的嗎？」
「那當然，自從我能舉起妙爾尼爾開始我就是這麼飛的。」
索爾理所當然地說道：「而且你的反應和洛基也差不多，你們魔術師都是這樣的嗎？」
強行被歸類到「你們魔術師」這陣營的伊芙：「……」
半響，她在空中開口：「我想你弟弟對你的心態一定格外復雜。」
兩人在一處建築物的屋頂降落。布裡克街，紐約聖殿的附近，坐擁紐約市地脈之中最好的地段，也是紐約地脈管理人的居所。索爾的妙爾米爾裹挾著雷光將兩人帶至地面，所幸選擇的降落地點人跡罕至，沒有引起眾人的矚目。
「噢，一般這種需要掩人耳目的情況下，洛基一般都會幫我把妙爾尼爾變成別的什麼東西。」
索爾聳肩：「但是現在顯然沒辦法。」
伊芙覺得有點頭疼：「一個變形咒？」
索爾表示自己對於魔咒毫無了解：「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反正洛基揮揮手妙爾尼爾就會變形，當然，它還保留著原本的力量……在需要戰鬥的時候，激發它的力量就會變回來。」
這個描述提供的信息量已經足夠：「在不干涉其內部魔術性質的情況下，基與盧恩魔咒的外形改變，如果Caster先生只需要用揮手這種程度的詠唱來觸發的話，就說明魔術被壓縮在了一個工程之內。」
「好吧，或許是那樣。」
索爾揮揮手，對於這些解說不甚在意：「總之洛基肯定有他自己的戲法。」
他往前無謂地走了兩步，發現身邊的魔術師並沒有跟上來。
索爾回頭，白發的魔術師面容隱藏在兜帽當中，整個身形瘦長，只從兜帽裡露出一點點銀白色的發梢。
「伊芙？」
他問道：「你不舒服嗎？第一次坐妙爾尼爾航班有點暈機？」
「一般來說，會變成什麼？」
她站在原地問道：「我是說Caster先生一般會將您的武器變成什麼樣子？」
「雨傘吧。」
索爾想了想：「形態上有種微妙的接近，而且拿著一把傘看上去也不會很引人注目。」
伊芙思索了一番，邁開步子小跑幾步追上索爾，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綠色的寶石來貼在妙爾尼爾之上。
寶石如同泥牛入水般消失不見，同一時間，索爾手中的武器化作了一柄灰綠色的雨傘。
「哇哦。」
索爾舉起已經變作雨傘模樣的妙爾尼爾上下打量了一番：「可真厲害，能和洛基變得不相上下。這現在一點破綻都沒有，真就像是一把雨傘了。」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雷霆之神低下頭，迎面直對上一雙赤紅色的眼睛。
伊芙滿目認真。
「這不是什麼把戲。」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這是魔術。」
第74章
普通的中庭人, 其實並沒有什麼力氣, 而且在索爾的認知裡, 學習術法的人比起史蒂夫那種「中庭人中比較勇武的戰士」而言，是身體更加脆弱的存在。
他弟弟就是這樣, 盡管術法詭計多端，不愧詭計之□□諱，但是論起接近戰的話，其實一次都沒有贏過他——加上魔術也一樣, 因為尋常的魔術無法對他造成什麼有效的傷害，而真正危險的那一部分，則需要長時間的詠唱和准備動作。
但是面對另一雙屬於魔術師的眼睛，索爾莫名就有點瑟縮。
這人不像他弟弟那般思路曲折迂回捉摸不透，相反, 伊芙的想法某種意義上來說非常好懂, 哪怕是耿直如他，也只能感嘆學魔術的人裡也能生出這樣的直腦筋來。
「好吧好吧，是魔術，不是什麼小把戲。」
索爾舉起雙手投降，一只手裡還舉著妙爾尼爾化作的雨傘, 顯得有些滑稽：「我認錯, 你是對的。」
赤色的眼睛上下審視了一番他的表情，贊同地點了點頭：「那麼我們繼續搜集情報吧, 索爾先生。」
這一次魔術師走在了前面, 索爾聳聳肩, 跟在了身後。
魔術師是神奇的存在，無論是他弟弟或者是那個斯特蘭奇，還是面前的這一位，都有些讓他覺得捉摸不透的地方。
這姑娘思路耿直，言出必行，明明身體底子以他作為戰士的角度來看簡直極差，打起架來卻從不惜命，和他步步謹小慎微精於算計的弟弟截然不同……但是看著身披兜帽的背影，索爾愣是覺察出有幾分相似來。
斯特蘭奇說過，聖杯戰爭之中，只會召喚出某些地方有所類似，或者締結過緣分的從者。也就是說，這家伙確實和他的弟弟有著某些趨同的地方。
這或許就是母親額外叮囑他的原因……索爾想著，還有父親放在四次元口袋之中的東西，他說那是扭轉這個糟糕未來的契機之一。
面對著這個興許會毀滅世界的危機，除卻去向命運的三女神訴諸預言以外，阿斯加德並非什麼准備都沒有做。
魔術師走在前面，伸手撫摸上一面牆，下一秒，牆面就翻滾著開裂，面前的空間如同鏡子一般伴隨著開裂的牆壁而粉碎，迎面而來的是空無一人的街道。
索爾一愣：「這裡是……」
「鏡像空間，維山帝體系的魔術師常用的術法之一。」
伊芙解釋道：「世界表側和裡側的夾縫，無人滯留其中的中層，在這裡可以感知到一些表層世界裡捕捉不到的魔力流向。」
「哇哦，雖然一個字都聽不懂但是很厲害的樣子。」
索爾跟著伊芙的腳步踏了進來，四下打量著這個一個人都沒有的空間：「你要怎麼調查？」
「寶石魔術。」
魔術師沉著地從口袋裡掏出寶石來，依次在地面上劃出陣法。除了最為基礎的東南西北四方方位以外，還參考太陽的投影位置，在輔助的地方劃出了盧恩的符文。
索爾抱著手臂站在一旁，他弟弟的魔術素來簡明扼要，很少需要陣法的輔助，對方更是聲稱這種需要冗長時間還彙集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夠發動的術式是弱者的證明。但如今他弟弟下落不明還背負著興許會毀滅整個世界的語言，索爾並不打算在這種時候表露出對於「劣等魔術」的嫌棄來。
更何況，優秀或者是劣等，他其實多看不太出來。
圓形的魔法陣逐漸亮起輝光，魔術師站起身來，毫不客氣地揪下一縷索爾的頭發，抬手拋進魔法陣的中央。
「喂，你干什麼！」
索爾捂著後腦勺大聲驚呼：「從這個位置拽頭發很痛的！」
「我需要一些和Caster先生有聯系的人的魔力作為錨點。」
伊芙懶得解釋為什麼頭發裡也可以攫取出魔力來，反正埃爾梅羅老師這麼做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我能夠找到的人裡，也只能用你來錨定這個術式了。」
魔法陣驟然亮起，在光芒逐漸消退之後，凝結成幾個泛起綠光的小點。
「這些又是什麼？」
索爾問道。
「洛基去過的地方，如果他在某個地方停留的時間越長，所留下的魔術痕跡就越多。」
伊芙解釋道：「這是在他沒有特意進行魔術遮蓋的情況下。」
「為什麼你不能在這個陣法裡在做個地圖出來呢。」
索爾皺起眉頭嘟嘟囔囔：「就現在這些點陣，誰看得懂。」
「你居然知道『點陣』這個詞。」
伊芙驚訝道。
「……從斯塔克那裡聽來的。」
索爾一陣無語，第一次見到這姑娘的時候還只是覺得她有點認死理，現在毒舌程度簡直全方位朝著他弟弟的方向發展。
魔力的流動方向在沒有地圖補正的情況下索爾看不太明白，但是地脈在魔術師的眼裡原本就形同於另一種形式的地圖。伊芙沿著途徑一點一點找過去，驚愕地發現，洛基在很多地方，都有過撬動魔力的痕跡。
比如某個之前正發生過爆炸的咖啡廳。
又比如紐約公園的湖畔。
自己的魔術工房。
紐約市的歌劇院——如今已經因為歌劇魅影事件正在停業整頓重新裝修，據說下個月就能夠繼續開業，所以原本這裡應該是無人區才對……
「你看到了什麼？」
索爾看到伊芙的表情變了又變，不禁問道：「洛基他去了哪裡？」
伊芙想了想，斟酌著說道：「他出現在了之前爆炸的咖啡店裡……時間和咖啡店爆炸的時間幾乎重合。」
「奧丁啊……」
索爾舉起了妙爾尼爾：「你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我不清楚，先生，他把之前聖杯戰爭時期發生戰鬥的地方全部都又重新去了一遍。」
這種行為本身沒有多大意義，看上去就像是對方也在調查些什麼東西一樣。
「那麼我也過去！」
這些地方索爾也是都知道的，用妙爾尼爾飛過去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索爾立即就急吼吼地要求魔術師趕快帶他離開這個一個人都沒有的鏡像空間，他簡直要迫不及待地去調查那些他弟弟可能出現過的場所。
伊芙愣了半天，才適應這位阿斯加德的王位繼承人想一出是一出，言出必行甚至沒有什麼反應階段的作風。
對方足夠冒進莽撞，完全不是魔術師的行事風格，可是對方又足夠強大，可以見得，在那他漫長的一千五百年之久的人生裡，顯然少有敗績。
強者素來擁有任性的權利，那個托尼·斯塔克也是如此。如果一個人已經強悍到讓周圍的環境來順應他自身的話，那麼在精神上不需要成長得多麼具有社會性也無妨——斯塔克工業就是如此，興許阿斯加德也不例外。
湛藍色的眼睛裡毫無迷惘，和伊芙印像中另一位來自阿斯加德的神明截然不同。就像一面鏡子的內外，就像光和影子。
伊芙突然就覺得自己有點理解了從夢境當中滲透過來的情緒，和那些沉澱了千年之久的憤懣與委屈。她神色復雜地看了索爾一眼，對方的表情堪稱無辜，於是魔術師伸手破開空間，指著鏡像之外的方向：「從這裡直走過去就可以通往外界了。」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索爾呼呼轉動著妙爾尼爾，顯然對於咖啡廳的爆炸事件心有余悸：「我擔心你又出什麼事，畢竟弗瑞他說神盾局裡有些九頭蛇的人混了進來，你現在不是很安全。」
而且他真的不想再背上連孩子都不會帶的指責了，天哪，那個埃爾梅羅二世看著是個冷靜又謹慎的人，結果真的生氣起來，比斯塔克罵人還要更加舌燦蓮花一些。
「我保證，這次不會出意外了。」
伊芙雙手合十滿臉誠懇：「我還帶了不少能夠自保的寶石，而且咖啡廳那一次其實我也能很好地逃脫的，你看我身上甚至都沒有受一點傷。」
「聽上去就和洛基的保證一樣。」
索爾聳肩：「他之前剪了希芙的金發，說是等他找到辦法之後就讓希芙恢復金色的頭發，結果將近一千年過去了，現在希芙的頭發還是黑色的。」
「你應該約定一個兌現時間的。」
伊芙攤手：「魔術協議就是這樣，一丁點條款出問題就不行，不過商業合同也是一樣的吧？要不然斯塔克工業就不會有專門獨立的法務部了。」
索爾：「……」
他看著對方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突然就覺得這個體型瘦削的小姑娘也有點欠揍了起來。
當然，欺辱女性是不好的，這一點上所幸他弟弟是個男的小時候打架比較沒有顧忌，要不然他估計得氣死在成長的途中。
索爾深吸了一口氣：「那麼起碼你得告訴我等會兒你要去什麼地方，我方便來找你，還有就是最好能有什麼聯絡的手段。」
「你有手機嗎？」
伊芙問道。
「當然沒有。」
索爾回答得很是迅速。
總感覺像是傳承科那些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古董。魔術師已經懶得再做出什麼反饋，從包裹裡掏出一小塊紅寶石來，放在了索爾的手心。
「這個是通訊器。」
她解釋道：「朝著裡面注入魔力就能夠激活通訊，你可以用它聯系到我。」
「這聽起來就方便多了。」
索爾說：「和電話差不多？那我從阿斯加德能夠聯系到地球上嗎？如果可以的話，你這個賣多少錢，我想幫簡也……」
「不能。」
伊芙說道。
索爾點了點頭：「那麼我該怎麼注入魔力？」
「……你稍微朝裡面注入一點雷電好了。」
伊芙說道：「以別擊碎寶石的程度。」
第75章
送走了雷神索爾之後, 伊芙重新蹲在了熒光閃爍的魔法陣之前, 對於這上面的痕跡覺得心情格外復雜。
洛基的魔力痕跡遍布紐約的各大場所, 如果這不是特意作假的話，就是說他根本連遮掩的意圖都沒有。咖啡廳, 紐約公園的湖畔，還有一路和那位弗雷先生逃亡的途徑，時間先後估算了一番之後都和自己當時的時間點差不多，伊芙有理由相信, 自己其實是被跟蹤了。
這幾天裡Caster遍歷了之前的每一處戰場，包括穆吉克家如今已經沒什麼人住的臨時宅邸。
而他待得最久、魔力反應最大的地方，是愛因茲貝倫的臨時魔術工房。
想來也是，魔術工房裡的防御術式幾乎都是他自己一手經辦，如今就算篡改為使用權限僅有他一個人應該也非常容易, 只不過不清楚為什麼他已經都和那位卡達菲爾斯聯手, 卻還沒能住在同一個地方。
或者，更加糟糕的推測就是，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工房如今已經成為了詭計之神和卡達菲爾斯新的戰術堡壘。
伊芙深吸氣，又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魔術師應該在任何絕境當中都保持冷靜，而如今的境況顯然距離絕境還有十萬八千裡。白發的魔術師開始自我反思,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 自己逐漸變得不像以前一樣冷靜自持了起來。
「孩子，你得擁有一顆人類的心。」
弗麗嘉在夢境之中如此告訴她, 但是卻沒能說明白到底是為什麼。如果擁有一顆人類的心就意味著和大多數的人類一樣欠缺理性, 感情用事, 情感豐沛到足矣影響決斷，那這樣的一顆心還是不要的好。
魔術師站起身來，揮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到斯塔克工業的三號產業園。」
伊芙對著司機開口：「那邊有點遠，在那個片區的入口處把我放下來就好。」
司機看了看後視鏡，打量著這個藏在厚厚兜帽之中的乘客，對方顯然不打算閑談，上車之後，就整個人都縮在後座上一言不發。
「小姑娘你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做什麼？」
他好奇道：「那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你要是回來晚的話可沒有車，距離最近的地鐵站都要走好一段路呢。」
伊芙微微抬頭，後視鏡裡明晃晃地顯映出來，兜帽之下是一雙赤紅色的眼睛。
司機悚然，隨後猛地揉眼，難不成我看錯了？
再度睜眼的時候，那雙眼睛變成了看上去更加尋常的湖綠色。
「我的住處在那附近。」
乘客小姑娘細聲細氣地說道：「今晚應該就住在那裡，明天搭早班地鐵回來。」
「哦哦……」
司機恍然，所以說明明是看上去挺清秀的一個小姑娘嘛，自己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女士，您的眼睛顏色真好看。」
他透過後視鏡真心實意地稱贊道。
「謝謝您。」
後座上的乘客彎起眼睛露出笑容，屈光魔術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好用，她突然表情燦爛得連虎牙都要露出來了：「我自己也這麼覺得。」
普通人表達開心應該就是這種表情沒錯？伊芙在心裡反復琢磨，會不會有點用力過猛？
直到站在魔術工房的魔力捕獲範圍之前時，她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如果這個魔術工房的防御術式沒有被修改得很過分的話，朝前再踏一步，就會進入監測術式的感知範圍。
魔術師毫不猶豫地踩過了那條隱形的境界線。
魔力像是潮水，又像是電流激蕩出來的波紋。不可視的魔力激蕩以自己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飛速擴展，直到信息被魔術工房所接收為止。她敢確信自從自己的魔力反應出現在這裡的下一秒，愛因茲貝倫的魔術工房裡就會有所反饋。
如果對方是和那個不死的魔法使卡達菲爾斯住在一起的話，想來應該都已經做好了防御的准備才是。
庭院無人，幾天沒處理的院落生出些稀疏的雜草來。好在周圍也沒有人監管，要是住在聯排房的住宅區的話，估計一定會有人敲著窗子表示您這裡的庭院須要除草的。
院門大開著，原本這裡應該會有無數個防御用術式埋藏在庭院當中，好些寶石還是自己親自埋下去的。魔術師一步一步緩慢又謹慎地走到房門口，這間魔術工房的防御規則還和以前一樣，她小心翼翼地沒有觸發其中的任何一項魔術機關。
但是實際上，這樣的行為可謂多此一舉。當自己出現在魔力捕獲範圍當中的時候，房間中的人應該就會有所察覺了，任何一個時刻，他都可以直接開啟強制攻擊模式，狙殺侵入庭院當中的任何一個具備魔力反應的生物，無論是擁有魔術回路的生物還是使役魔，亦或者是具備自律式行動功能的禮裝，統統一視同仁，毫無例外。
房間門也沒有換鎖。
伊芙掏出鑰匙，手指放在門把手的位置，沒有出現接觸反應的排斥。
扭動門把手，沒有機關。
房間內部沒有針對性的布置，沒有針對視覺干擾的術式，沒有使役魔進行攻擊，沒有……
什麼都沒有。
氣氛平靜得就像是之前的每一天裡，魔術師推開房門，回到屬於自己的工房裡一樣。
房間的陳設一點都沒動，甚至因為離開的時間太短，都還沒能來得及積累上一層薄灰。
窗戶緊閉，厚重的窗簾也拉得嚴絲合縫，房間裡除卻推開的門之外，一點多余的光亮也沒有。
就像是吉爾伽美什突然出現的那一天一樣。
房間裡傳來輕微的滴答聲，聽上去像是水滴滴落在水面上。伊芙的手剛剛按在門把手上，裡面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事到如今，你現在來這裡干什麼？」
她轉了轉，房間門是鎖著的。這個房間是用來駐存實驗器材和沙盤的場所，也有不少魔術儀式會在這裡舉行，是地脈交彙中魔力最為豐沛的地點。
「我不知道，Caster先生。」
魔術師誠懇地站在門外：「索爾說他要找到你，他覺得如果是我的話，一定能有什麼辦法……所以我就竭盡所能地嘗試了一下。」
「索爾？」
門內傳來一聲輕蔑的嗤笑：「他來找我做什麼？把我關押會阿斯加德嗎？說不定還要蹲上幾千年的監獄——因為引發了中庭的世界末日。」
「實際上，末日仍舊還沒有發生不是嗎。」
伊芙好脾氣地回答道：「他們總不能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來定你的罪。」
「——那如果我要說，它一定會發生呢？」
門內傳來有些發悶的聲音，伴隨著滴滴答答的水聲：「貝露丹迪和詩寇蒂的預言從未出過錯，而且如今那些溢出的魔力到底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不是嗎？」
「我不知道神的預言到底會有多精准，但是阿尼姆斯菲亞先生的觀測偶爾是存在偏差的。人類在幾千年前的天體魔術還使用的是戲法一般的地心學模型，伴隨著觀測手段的進步改為了天動學，而這仍舊不會是魔道鑽研的終點。」
一提到魔術的領域，伊芙就經常會變得一板一眼：「對你們來說也一樣。也許神代的魔術比起我要精湛和先進太多，但那仍舊不是能夠堪破所有可能性的終點……如果詩寇蒂的預言就已經代表了絕對的真理的話，倘若那就已經是一切的真理和根源，那麼你根本沒必要踏上魔術的道路不是嗎？」
門內很久都沒有回話，只剩下水滴滴落的聲音。
「……你回去吧。整個魔術工房已經徹底被我接管，工房的控制中樞就在我這裡，只要我願意的話，房間之中所有的敵對術式都會對你展開，就憑你現在的身體狀態是躲不開的。」
「那不重要。」
門外傳來回答。
「所以你覺得什麼才重要？」
洛基的聲音裡帶著嘲諷。
門外沒有回復，魔術師彎下膝蓋，貼著房間的門板坐在了門口。伊芙環攏起膝蓋，輕輕開口：「大概，完成接下來的聖杯戰爭吧，如果順利的話，我還想避免索爾夢到的那個未來。」
「你想把那些溢出的魔力重新收容？」
「這個方案也在可行的範圍之中，起碼神盾局不太願意啟用的備選方案裡有這一條。」
雖然埃爾梅羅老師極力反對，但是一個人造人和一個世界的權衡，尼克·弗瑞肯定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預案才是。
門內傳來淅淅索索的響動，伊芙能夠感受到有一個人和她一樣隔著一張門板坐在了門前。
「可是我殺了你一次。」
「你明明知道的……我是說，你知道我也清楚這件事，這根本不是『殺死』。」
「但是實際上，沒有多大區別不是嗎。」
死亡的終局只不過向前推演了很短暫的一段時間，而就這麼一丁半點的余裕，甚至還有可能會招致世界毀滅的災厄，簡直令人發指地諷刺。
「我想……還是有些區別的。」
隔著一層門框，房間門的另一邊，傳來魔術師細聲細氣的反駁。
「我之前一直覺得，只要能夠參加聖杯戰爭的話，只要盡力而為，就這麼死在其中也沒有關系。但是埃爾梅羅老師將魔術刻印托付給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堅持到歸還刻印的那一刻才行……雖然這對我來說有點難，但是努力一下還是做得到的。」
「但是如果是Caster先生的話。」
對方的聲音突然頓了頓：「我就突然想要再努力一點。」
「——我就會突然覺得，這顆魔術爐心，能夠再支持得更久一些就好了。」
門突然打開了。
第76章
詭計之神做了一個夢。
神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夢的, 更多的時候, 他們沉浸在無夢的睡眠裡一覺到天亮。哪怕是阿斯加德七日七夜晝夜不停的慶典當中, 醉酒的阿斯加德人們也只是沉浸在半睡半醒的混沌之中，或者直接因為過量的酒精攝入而直接陷入能夠讓人徹底斷片的沉醉之中。
總而言之, 做夢是少之又少的情況。
那些少而寶貴的預知夢，都會被神官們鄭重地記錄下來，要麼去求取命運三女神的預言驗證，要麼當做對於自己的提示和警醒。
索爾天生就擁有執掌雷電的能力, 在他成年之後，也順遂地接管了雷霆之神的神格。奧爾老格自有其規則，但凡知名的神祇都有其司長的範圍，譬如愛神弗麗嘉，雷神索爾, 太陽與豐饒之神弗雷, 但作為阿斯加德的小王子，似乎在神力這一領域，他素來都比別人要衰弱一些。
索爾曾經拍著自己的肩膀表示，這一定是你欠缺運動的原因。於是小王子翻了個白眼，覺得大概只有他哥哥這種腦袋裡都是肌肉的人才會這麼覺得了。
那麼, 關乎世界命運的那個夢境由索爾來預知, 關乎中庭安危的危急由索爾來拯救，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他金光閃閃的哥哥永遠都是站在拯救者的位置上, 神力無雙風頭無兩, 在征戰過後接受眾人的贊譽與紛至沓來的稱頌。
一千多年的時間裡, 他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個。
而如今，詭計之神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山峰一般高聳的火焰巨人噴吐烈焰燃燒著望不見盡頭的土地，他夢見海水被蒸騰出蒸汽來，山林燃燒著劫火，空氣在視野當中晃動出滿目的陽炎。
夢境中，他的兄長索爾揮舞著雷神之錘戰鬥在第一線，但是哪怕是以驍勇善戰著稱的阿薩神，和體型巨大的蘇爾特爾相比也仍舊像是蜉蝣撼樹。
而這個夢境的結尾裡，他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只露出了背影，頭戴鑲著金邊的白色王冠，身披花紋繁瑣低垂至腳踝的外衣，渾身上下點綴著在風中高高揚起的流蘇，寬闊的袖管上下翻飛。
金色的王冠之下，火焰巨人蘇爾特爾將銀白色的頭發鍍上一層緋紅色的光暈。
伊芙錯愕地抬頭，就發現Caster先生頭發散亂地垂在肩上，眼眶之下泛起明顯的淡青色，顯然是一副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
她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識地撐住門框，防止對方再次把門摔上。
他們現在其實都不是很好的狀態，伊芙的身上匕首造成的貫穿傷還沒好徹底，心髒的位置上魔術爐心仍舊在消極怠工苟延殘喘，而洛基的魔力時至今日依然形同一潭死水，無論如何都無法喚醒原本屬於九界第一術師的實力。
世界毀滅的危急近在眼前，而明明手中的牌面如此糟糕，魔術師卻突然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詭計之神撇嘴：「……你這是在笑話我嗎？」
「房間裡沒有卡達菲爾斯，魔術痕跡也沒被觸動，各類術式仍舊還保持原狀，這已經很讓我開心了。」
伊芙一錯身躲開洛基走進工房內部：「而且幸好剛剛滴滴答答流淌的不是血液……我還以為你受傷了。」
伊芙看向整個房間中央的魔法陣，所有的家具都被清理到了一邊，空出地板的空隙來排布術式，魔法陣的邊緣亮著一長串的盧恩符文，中央的光芒當中，有液體憑空在空氣之中產生，滴落在安置於陣法中央的水晶瓶裡。
「從大源（Mana）之中攫取的魔力。」
洛基有些不自在地解釋道：「我現在總得有辦法隨時補充魔力才行。」
因此哪怕繪制魔法陣的過程冗長，而魔力液化封存的手段也足夠繁瑣，他仍舊只能采取這種曾經嗤之以鼻的手段。
「卡達菲爾斯不能提供魔力嗎？」
伊芙有點好奇：「就算是不完全的第三法，那也是第三法……按道理來說，既然能夠實現第三法的話，就算單次能夠使用的魔力數量比較有限，積累起來也會是相當可觀的量才對。」
就像是一枚永遠不會用光電量的充電電池一樣。
洛基頓時覺得一陣惡寒：「那你覺得我應該通過什麼渠道從卡達菲爾斯那裡攫取魔力？」
這還真的把她問住了，伊芙謹慎地反思了一圈尋常人類的價值體系，試探道：「喝血？」
詭計之神頓時無力地扶額。
說不定，等到世界毀滅的時候，這家伙也不能有一個普通人的腦子吧。
他倒是想生氣來著，但是如果每說幾句話就發一通脾氣的話，詭計之神的情緒也來得太廉價了。
要是索爾的話還能捱得過幾匕首，但是那顆心髒前些天才剛剛被自己貫穿。附著了破壞的盧恩，那匕首會精准地毀掉小聖杯的全部機能，但是除此之外不牽連著破壞周遭的其余結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魔術師倒是毫無心理壓力地開始打量房間之中的術式，很快就因為解讀過度而眼眶酸澀地開始淌眼淚。洛基嘆了口氣，覺得他這些天裡起碼壽命要短二百多歲：「你就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還有索爾一起。」
伊芙一邊揉眼睛一邊回答。
「……然後那傻子又跑了？」
洛基覺得不可置信：「這是第二次了吧。」
要是真讓他看管一個普通的中庭人，怕不是死十次都有余。
「他說他要把你去過的所有地方都找一遍。」
伊芙狡黠地眨眨眼睛：「所以我就讓他去找了。」
這倒是有他的風格：「所以你就一個人來到工房裡？無謀的舉措。」
「就算我猜錯了，代價也不是不能接受。」
魔術師無所謂地說道：「反正守護世界的責任又不落在我一個人的身上，埃爾梅羅老師和君主阿尼姆斯菲亞先生他們會想辦法的。」
詭計之神伸手，中指和大拇指短暫地接觸，狠狠彈了魔術師的腦門一下，他手勁兒不小，直彈得伊芙腦門紅了一塊。後者倒退了半步，一只手撐住門框，無論如何也不肯再退出房間門的範圍。
「幾分鐘前你還說想要活得更久一些，現在就開始強調死亡這個代價可以接受了是嗎？你這是威脅。」
伊芙不甘示弱：「可是我想見你。」
這個直白的對話反倒是讓洛基有些無措，很少會有人思路這麼直線條又不顧一切，他那個混賬哥哥算是一個，但是就算是索爾，也不可能冒著自己極大可能當場暴斃的危險做出如此欠考慮的舉措——哪怕索爾這人已經足夠欠考慮了。
更何況，如果是索爾的話，還是拯救世界的冠冕更加適合他一些。
洛基一只手捂住臉，指縫當中流淌出笑意來。
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很多足夠尖銳的問題函待解決，譬如差點殺死與被殺死，阻隔在其中不知道何時就會引燃炸|藥的卡達菲爾斯，失去小聖杯機能的魔術師和無法喚醒自身魔力的詭計之神，以及一個關乎世界毀滅的、來自貝露丹迪言之鑿鑿的預言……
但是當務之急和急中之急，仿佛又和它們完全沾不上關系。
詭計之神獲得了一個擁抱。他的魔術師努力踮起腳尖，用細瘦的手臂環抱住另一個同樣不那麼寬闊、起碼不那麼「阿斯加德」的身軀。
「你要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不離開的話，就等同於通過了吉歐爾河了。」
綠眼睛的神明壓低了嗓音：「你是要向一位邪神奉獻忠誠嗎？」
說話的距離太近，以至於能夠感受到聲帶和胸腔微微的共振。
「那條河我已經反復橫渡過數次。」
魔術師閉上眼睛，神色愉快地翹起嘴角：「愛因茲貝倫予以生命，埃爾梅羅老師賦予歸處，聖杯戰爭界定存在的意義，盧恩是最初術式的源流。但是除此之外，我依舊收獲到了非常重要的記憶。」
黑色的頭發和白色的頭發，湖綠色的眼睛和赤紅色的眼睛。
一千年漫長的生命和往後數不盡的壽數，與可用年限轉瞬即逝的魔力爐心。
這是一個聯同生命和靈魂都拋在身後的擁抱。
可是洛基仍舊不知足地想道，一定是因為人造人這種家伙生命時間太過短暫，而煉金術締造的靈魂又不夠監牢，所以才會讓對方輕而易舉地把它們通通都交付出來。
他並不滿足於此，不願局限於此，阿斯加德的王位繼承人當然配得上更好的饋贈，哪怕王位最終說不定會落在他那個蠢哥哥的頭頂上。
就像阿斯加德的所有人都明白的那樣，詭計之神永遠不會滿足。
「我是說，如果聖杯戰爭還能夠順利結束的話。」
洛基突然開口：「你現在還沒有願望想要決定吧？」
「誒？是這樣……」
伊芙有些躊躇：「不過現在能保證那些魔力不肆意作亂就已經很不錯了，也沒什麼辦法奢望最後能夠攫取到勝利的那一步……願望的話，我想要優先修復埃爾梅羅的魔術刻印。」
哦，那個。中庭人用來傳承知識的載體。
洛基隨口說道：「那個我幫你想辦法修，母親的話知道不少華納海姆的魔術典籍，一個人類的刻印還是有辦法的。」
「那就沒有別的願望了。」
伊芙認真地思考了一番，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羨慕道：「真好啊，老師辛苦了這麼多年的東西你隨口就說能夠解決。」
「那麼……許個新的願望吧。」
洛基建議道。
※※※※※※※※※※※※※※※※※※※※
吉歐爾河是北歐神話裡的冥界之河。
第77章
「用聖杯實現第三法。」
洛基說道：「——然後用在你自己的身上。」
這樣你將會擁有和諸神一般漫長望不到盡頭的生命, 和幾乎可以縱情揮霍的時間。
洛基的聲音帶著蠱惑的意味, 在魔術師的耳畔輕輕響起：「既然已經第一次想要活久一些, 那不如把這個時間限制延長得更長一點吧。幾乎所有的人類都會哀嘆生命的短暫，既然有這樣的機會, 就用第三法來錨定自己的靈魂吧。」
魔術師沒有立即就答應：「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的。」
第三法，簡而言之靈魂的物質化，無窮無盡的魔力源泉，是在本質上錨定靈魂的技術, 經由這一魔法的作用，人類將會被轉化和置換成別的什麼存在，以能夠匹配遠超原本的靈魂能夠承受範圍的漫長歲月。
一個神能夠度過五千多年的生命，而這漫長的時間洛基才經歷了五分之一出頭。
五千年能改變多少事？
馬奇裡·佐爾根更名為間桐髒硯來到極東的土地上，五百年的時光就足夠讓他忘記年輕時全部的理想, 化作不擇手段苟延殘喘也要苛求生命的怪物。
古一法師連自己的本名都幾乎拋卻, 利用黑暗維度的力量將生命延長到五百多年，最終把擔子交在了斯特蘭奇的身上從容赴死。
第二法的魔法使寶石翁澤爾裡奇已經異化成了使徒之一，從本質上脫離了人類的範疇；魔術協會裡也曾有過因為追尋「不變」而將自己異化成非人生物最終失敗的案例。
時鐘塔的創始人據說已經活過了三千多年的歲月，但是從來沒有人敢宣稱見到過那位存在，或許如今的巴瑟梅羅大當家羅蕾萊見過, 但真相仍舊不得而知。
簡而言之, 太過漫長的生命形同祝福，亦是詛咒。
「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洛基的聲音裡帶著邪異的愉悅：「如果你有哪一天活夠了歲數, 我不介意負責幫忙結束掉你的生命。」
這樣他還能再獲得一塊優秀的魔術材料, 穩賺不賠。
伊芙不禁笑出聲來：「你這要求得也太多了吧。」
「我一向如此。」
詭計之神在房間之中圍繞著魔法陣兜了個圈子, 衝著魔術師揚起眉毛：「所以說，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伊芙沒有答應，但是也沒離開。她伸出手接近著魔法陣裡攢聚著不安分的魔力：「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我師父的手背上出現了聖杯戰爭參選者的刻痕，也就是說如今需要面對的敵對從者理論上只剩下一騎而已。」
「感謝你無償提供的情報。」
洛基笑了笑：「這對我來說算是個好消息，需要解決的對像又解決了一個。至於諸神的黃昏那個預言，既然你們人類有著自己的抗爭方式的話，就和索爾一起去嘗試著解決吧。」
「你不打算一起嗎？」
伊芙愕然道：「而且既然你也不完全隸屬於卡達菲爾斯的話，現在應該境況很危險才對……」
「你在做夢嗎？」
洛基理所當然地說道：「難道你以為我會跟著你就這麼回到那個復仇者聯盟大廈去，然後和一大群中庭人裝作相親相愛的樣子並肩作戰？」
這個場景確實不太好想像，但是伊芙也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是為什麼，Caster先生會對於復仇者聯盟的成員帶有這麼大的敵意。
埃爾梅羅老師的態度在時鐘塔一干鼻孔朝天的君主之中堪稱和藹可親，而復仇者聯盟的成員裡，無論是史蒂夫·羅傑斯還是布魯斯·班納伊芙私下裡的判斷都是很好相處。為了守護世界而聚集在一起，魔法側和科學側的通力合作，看上去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洛基好笑地看了看滿臉費解的魔術師，給自己拖了個凳子原地坐下，用銀質的小杯子接了滿滿一杯魔法陣當中的液體放在桌子上，又換了新的一個容器繼續放上去。做完了這一系列的工作之後，他才一臉「你這人果然還是很不成器」的表情看向魔術師：「我哥哥是怎麼向你說的？」
伊芙一愣：「他說要帶你回去。」
「那就是了。」
凳子顯然對於他的身高而言有些低矮，洛基伸開兩條腿反推著凳子來回晃蕩，以紆尊降貴的態度解釋道：「既然神盾局的思路是以保護未來不被燒卻為目的，那麼他們會怎樣對待一個在預言當中引燃滅世之火的潛在犯呢？」
「……可是你還沒有這麼做！」
而且也沒有這個理由。
「你再想想？」
詭計之神變出小刀上下拋接，眼神遙遙指著魔術師的心髒。後者在接觸到目光之後微微變色：「……起碼，我想你不是懷著要摧毀中庭的意味。」
「你這些話沒有意義。」
「可是你想救我。」
「聽著，這沒有意義。犯罪嫌疑人在定罪之前仍舊會被逮捕。」
「但是如果現在仍舊單獨行動的話很危——」
轟隆一聲，像是映襯著魔術師「這很危險」的說法一樣，雷神索爾高舉著妙爾尼爾拖曳著雷光從天而降，直接掀翻了屋頂。
「……哇哦。」
洛基感嘆：「臨時的工房果然不經打，防御術式也禁不住索爾的一擊。」
索爾直接忽略了房間裡警鈴大作的危險示警和一些用於暗示的控制魔術，說實話在一個神明龐大的魔力反應和對魔力等級面前，用來招呼人類魔術師的手段顯得並不那麼有效果。他舉起妙爾尼爾橫在身前，行雲流水地把小了不止一號的魔術師踉蹌地拽到身後，嚴陣以待地看向自己的弟弟：「聽著洛基，不管你打算耍什麼花招，現在跟我回去。」
你看，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詭計之神衝著站在索爾身後的伊芙聳了聳肩，這副無所謂的態度就令金發的神祇更加惱火。
洛基從不懷疑他的兄長關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是來自雷神的關心就像他的神性本身一樣大開大合，稍不留神就會因為他哥哥光芒四射的魯莽行徑而被刺傷雙眼。
「洛基。」
索爾吸了一口氣：「你不知道你現在在干什麼，如果再肆意妄為下去這個世界真的會完蛋的……你現在就先老老實實跟我回去在斯塔克那裡找個房間待到聖杯戰爭結束然後再一起回阿斯加德不行嗎？」
「索爾，你以為現在是七八百年前嗎？」
洛基倒退兩步：「你只要軟磨硬泡就能把我從圖書館拽出去看你們在泥巴裡打滾兒，你只要讓你的跟屁蟲騷擾得我看不成書，我就必須得被迫跟著你們去該死的亞爾夫海姆狩獵？」
「這不一樣，洛基，如果你現在不住手的話你會死的！」
索爾自知在吵架上他永遠也贏不了阿斯加德的銀舌頭，於是直接放棄爭辯，大踏步地走上前按住了他弟弟的後頸：「父親也非常擔心我們，等到這一次的危機平安度過之後我們就回家，那個預言它——」
「你的，父親。」
阿斯加德的小王子豎起一根食指，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以及你的家。」
如果是敵對目標明確的爭鬥，伊芙的出手一定足夠果斷，但是如今的場面算是兄弟吵架，於是魔術師只能在手掌心裡攥緊一塊寶石，對於阿斯加德的家務事完全插不上口。
「可是我們一起長大！」
金發的大塊頭已經在阿斯加德聽過了他弟弟的出身，畢竟彩虹橋斷裂鬧得那麼大，一切早就已經不可能隱瞞，索爾甚至有點在心裡犯怵——他小時候絕對是說過好些次要殺光這些冰霜巨人怪物之類的話的，只希望他的兄弟能別太在意他當時的口無遮攔。
但是現在可不是敘舊和犯怵的好時機，他還得帶著他的兄弟回家，和避免這個另中庭陷落的預言。
「不止是約頓海姆！我們一起去過華納海姆和亞爾夫海姆，我們一起去過那麼多的地方！我們一起相處了一千多年！」
索爾的聲音陡然低沉下去。
「跟我回家吧。」
詭計之神冷笑了一聲，手腕一翻，銀白色的細柄小刀上環繞著盧恩的加護。金屬交鳴聲下一秒就響起，索爾震驚地瞪大眼睛，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弟弟能用匕首正面招架住妙爾尼爾哪怕一秒。
「你那個單細胞的腦袋這就開始想不通了？」
綠色的霧氣浮現在手中，讓索爾謹慎地後退了兩步：「我還以為，現在你的身邊聚集了這麼多的魔術師，會讓你懂一些關於魔術的原理才對——在魔術工房裡的魔術師，和被你們強行拽到訓練場裡打滾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戰鬥力才對！」
你面對的是一條地脈，和無數已經提前預設好的強化術式，索爾。
反正索爾又不能真的下死手，點到為止的較量裡，魔術能夠發揮作用的手段不要更多。
「伊芙你想想辦法！這裡是你的工房吧！」
索爾非常煩躁地招架著，將房間裡的瓶瓶罐罐掃得一團爛糟，伊芙幾乎可以確定有四五個防御術式打在了對方的身上，但是索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看來對神魔術要和反浩克裝甲一樣特化才行啊。
「實際上很大一部分的框架都是他搭建的……」
魔術師哼哧哼哧地伸手在空中劃拉出幾句符文來：「而且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他肯定改掉了不少……」
伊芙伸出手來，對著空間打了個響指，加諸在索爾身上的重壓驟然消失，洛基掌心裡的綠色霧氣在同一時間湮滅。
神兄弟同時轉過頭來。
「不過，在現有基礎上修改很麻煩……但是徹底刪除還是很容易的。」
伊芙說道：「現在這個魔術工房的所有功能已經停擺了。」
「雖然沒聽懂你在說什麼。」
索爾說道：「但是干的漂亮！」
洛基皺了皺眉，沒吭聲。
伊芙伸手，劃出一道清晰的境界線來浮動在兩人中間。洛基嗤笑了一聲，神色輕慢：「難不成你以為斷掉了工房的魔力供給我就拿索爾沒辦法了？還是說你事到如今還想要讓我們當做一切無事發生握手言和嗎？」
索爾也保持著不贊同的表情，他那個弟弟的脾氣他一向是知道的，如今這個時段足夠敏感又尷尬，就算他還憋了一肚子想要跟他弟弟好好談談的話，但在當下這個情形之下，都只能優先於不知道何時就會爆發的那個預言。
「索爾你也承認，Caster先生是不會打算燒掉整個米德加德的對吧？」
伊芙偏過頭來，冷不丁問了一句。
「確實是這樣，但是貝露丹迪的……」
「那麼，現在大家也都知道了命運三女神的預言，以及小聖杯的作用？」
伊芙又說道。
房間之中，三人面面相覷。索爾和洛基都點了點頭。
伊芙抬手，衝著洛基的方向丟了兩塊指甲蓋那麼大的珍珠粒。對方先是神色一凜，轉瞬之後又意識到它們沒有附帶攻擊的特性，抬手凌空接住：「這是？」
「分別是索爾和阿尼姆斯菲亞的預言，那位貝露丹迪的說法實在是太模糊了只有結果沒有過程，相比之下索爾的夢境好歹還有點圖景能讓人勉強知道我們可能要面對的敵人長什麼樣子。」
伊芙攤手：「實際上斯塔克已經開始著手研究耐高溫戰衣來准備應對預案了，神盾局養這群人也不是吃干飯的，雖然沒有斯塔克反應得那麼快，但是相關的疏散預案也都已經做得八九不離十。」
「你想說，這是你們如今所攫取的情報？」
洛基在手心裡轉了轉兩枚珍珠，垂下眼睛：「那個預言……我是說，如果只是尋常的蘇爾特爾的話，其實奧丁就曾經和他戰鬥過，如果有了岡格尼爾這柄聖槍，並非不能將蘇爾特爾重新封印。倘若只是這種程度就能夠解決掉的危機的話，是不可能被稱作是能夠毀滅整個中庭的災厄的——湊齊你們所有人，竭盡全力未必不能打贏它。而如果有正面作戰能贏的可能性的話，那個第二法的斯特蘭奇想必是能夠找到損失最小的作戰方案的。」
如今的時代和藤丸立香所經歷過的異聞帶截然不同，人類雖然仍舊不足矣和諸神分庭抗禮，但是早就已經擁有了足夠庇護自身的力量。如果僅僅只是蘇爾特爾來到了中庭的話，就算奧丁已經年紀大了不能夠將其直接狙擊在阿斯加德，人類努努力也不可能招致整個地球的危急。
也就是說，能夠讓命運的三女神提醒至如此地步的災厄，絕非是蘇爾特爾那麼簡單的事情。
「也就是說，現在條件已經齊平了。」
伊芙一抬下巴，示意洛基手中的兩粒封存著視覺信息的珍珠：「我們都知道一些關於這個世界命運最為基礎的信息。」
「不錯，那麼你的意向是？」
洛基收起匕首來，雙手倒背在身後。
「來比賽吧。」
赤紅色的眼睛神色堅定。
「……你說什麼？」
洛基終於有些驚訝了起來，索爾也一臉震驚地看向伊芙，這可和最初說好的不一樣，他來到這裡找到洛基，是為了帶走他的兄弟而不是放任他進一步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說，來比賽吧，我們來打個賭。你顯然知道很多我所不了解的信息，作為詭計之神，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魔術師站得筆直，表情鄭重：「不過我也一樣，作為聖杯戰爭傳承兩千年的家系，愛因茲貝倫知道的東西，比起我的師父，君主阿尼姆斯菲亞先生，還有神盾局的各位也都要多一些。」
「你這麼直白，不怕他們覺得你包藏禍心？」
洛基笑了笑。
「我們都知道最為基礎的條件，也都了解一些不為人知的辛秘。」
伊芙直視著那雙綠色的眼睛：「看看到底是誰會達成最終的勝利……追尋著人類救濟的愛因茲貝倫，仍舊還有些拯救這個世界的手段。」
「等等，伊芙？」
索爾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勁。
「拯救？」
洛基佯裝驚訝：「我難道不是為了聖杯和用不盡的魔力來到這裡的嗎？而且，這種愚蠢的提議，對我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你甚至都沒有把什麼獎品擱置在勝利的天平上。」
「就當也是為了讓聖杯戰爭順利結束好了。」
魔術師彎起嘴角：「作為賭注，如果你贏的話，我願意試試看那個第三法。」
並非是轉瞬即逝的生命。
哪怕在漫長的時間裡被異化成了怪物，也足矣在那些歲月當中依靠著被賦予新的理由，奉獻漫長到望不見盡頭的生命當中，不死不休的忠誠。
「——這可真是讓我有幾分期待了，第三魔法師。」
第78章
直到洛基幻化成光粒消失在房間之中後, 索爾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仍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 想必是在剛剛談話的過程中, 他就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打算吧。
魔術工房的所有術式已經徹底停擺，也就是說這個自聖杯戰爭之初就建立起來的魔術師的要塞, 如今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索爾眨巴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被他砸出來的一個大洞，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事情就發展成了現在這個地步。
他滿目糾結地看向一臉氣定神閑的魔術師, 覺得自己簡直身心俱疲連脾氣都發不出來了——對方那個細胳膊細腿身上還纏著繃帶的樣子也確實讓他發不出火來，索爾只覺得格外困惑和費解。
不過更加重要的是……
「你有阻止諸神黃昏的方法？」
索爾震驚道：「那當時在斯塔克的樓裡你怎麼不說？」
「越是窺探未來，越是想要按照常規方法規避既定的未來，那麼那樣的未來就越是趨近。」
伊芙攤手：「我不想再說第三遍俄狄浦斯王的故事了，總而言之, 如果是泛用的方法不能解決的難題, 就要選擇一些別的手段。」
「比如說？」
索爾皺眉：「是不能夠告知斯塔克的辦法嗎……我應該信任你嗎？你確認你現在沒有被洛基的術法蠱惑？」
「我也是個魔術師，先生，尋常的精神控制類魔術對我沒什麼作用的。」
伊芙嘆了口氣：「而且還是人造人，或許人類無法用常態的方式來拯救世界，但是某些方式就很適合我……因為碰巧我也不算是完整的人類, 而且還有傳承了兩千多年, 比你的年齡還要大的魔術。」
聽著就不太靠譜。索爾想。
而且，這家伙還放走了他那個糟心弟弟。
「你放走洛基也是同樣的理由？」
「差不多吧, 畢竟我剛剛也確實可以幫你把他逮回來, 但是如果我這麼做了的話, 你們接下來會怎麼處置……嗯，安置他？」
伊芙問道。
「暫時收容在神盾局裡。」
索爾義正言辭：「然後等待一切都結束了以後，我帶他回阿斯加德。」
「那就對了，也就是說，不變。從現在開始，按照你們的方案，Caster先生對未來的干涉程度幾乎為零。」
伊芙總結道：「我說的沒錯吧？」
「如果能夠看守得住的話……」
索爾咕噥著：「我想是的。」
「那就是了，反正結果也不會變得更糟。」
伊芙說道：「我作為小聖杯的機能已經被破壞掉了，世界的走向也早就已經岌岌可危，你就算放著他不管，結果也不會變得更壞。」
「……好像也很有道理。」
索爾摸著下巴：「但是經驗告訴我放著洛基不管的話絕對不會有好事。」
「或許吧，但是起碼不會用一整個中庭……嗯，可能他也不在乎中庭怎麼樣，但是在瑪修她們經歷的世界裡，你們都死了對吧？他總不能對於父母兄弟的死亡都無動於衷。」
索爾想了想，贊同地點點頭：「他總歸是不願意讓母親身處險境的。」
「正是如此，與其放著這個糟糕的結果，不如想辦法看看還能有什麼轉機。」
伊芙開口：「既然——連你們的命運三女神，都相信這終末一定與他息息相關的話。」
Lokabrenna.
洛基降下的火焰。
這是一顆星星的名字，從她所不了解的亙古一路傳承至今，那或許伴隨著一個最初的預言，但除了表示天狼星本身之外，這個詞彙一定含有什麼別的意義。
「索爾，送我去藤丸立香她們那裡。」
伊芙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我有想要確認的東西。」
低矮潮濕的地下室中，一團火焰點亮周遭的石壁。洛基面對著一片單薄的剪影，咧開嘴笑了笑。
「情況就是這樣，艾利亞斯先生。」
火焰同樣也點亮了詭計之神的半張臉，攢動的火苗當中，他的表情看上去明滅不定。
「您的選擇同樣針對著世界終末的走向，這一點上，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關於殺死卡達菲爾斯這件事。」
洛基面對著荊棘叢生的影子，毫不猶豫地決心背棄他的第二個合作伙伴。
「是否殺死他其實對我來說意義不大。」
荊棘的魔法使沉吟片刻：「我只是擔心我的弟子而已，畢竟她現在帶著卡達菲爾斯的詛咒。」
「當然，我們各有各的目的。」
洛基在這一點上十分好說話：「我來告訴你他的位置，破解他的防御術式，追蹤他的痕跡，接下來想做什麼全部都看你自己。」
貝露丹迪編織當下，詩寇蒂看向未來。萬千未來交織成復雜而無形的網，將每一個被命運所詛咒的生命捆束在其中，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你將降下令諸神走向終焉的火焰。
——你與生俱來的權利，就是死去。
——你的所到之處，皆是痛苦、掙扎與死亡，你是荊棘與暗，是籠罩在光芒之下的影，是詭計之神。
達成共識之後，艾利亞斯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地下，洛基長長舒了一口氣，背靠著牆壁，緩慢地滑坐了下去。
還沒有結束，起碼他還有一個賭注在這裡。廉價的人造生命賭上了將自己異化為壽命漫長的怪物，也要終結這場既定的命運。
而且，弗麗嘉……他不能讓阿斯加德最終也面臨一樣的危機。
一定還能做些什麼。
復仇者聯盟大廈，臨時開辟出來的研究室。
埃爾梅羅二世伸出自己的手，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聖遺物放置在召喚陣的中央，就和預料當中的一樣，目前已經死亡的四騎從者早就已經達到了這片土地的極限，無論如何向著英靈座祈求，他都無法成功地完成英靈召喚。
長發的君主嘴裡叼著雪茄猛吸一口，眾人知道這是他補充魔力的方式，都紛紛無視了房間之中禁煙的標志。
托尼·斯塔克自從知道了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故事之後就一直廢寢忘食地待在自己的實驗室，如今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眼眶底下帶著明顯的青烏。
「Sir，您已經連續二十六小時沒有睡眠了。」
智能管家提醒道。
「我找那個日本小姑娘，藤丸什麼的。」
斯塔克無視了這些警告：「該死的，她的那些資料……封印進太陽裡也不能把蘇爾特爾殺死？核心溫度超過四千度？哪兒有什麼適合作戰的金屬在這個溫度之下還能保持強度啊。」
「魔術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調整溫度，但是魔術提供這種加護需要魔力，我的力量沒辦法顧及所有人……」
藤丸立香露出有些愧疚的神色：「就算加上斯特蘭奇先生和伊芙小姐的力量也一樣，哪怕讓蘇爾特爾離開紐約在無人區作戰也是一樣的，魔術禮裝無法覆蓋所有的戰鬥人員……要是達芬奇親在這裡就好了。」
她對於魔術的了解實在不夠深厚。
「不用這麼自責親愛的，你提供的資料已經足夠有價值了，起碼讓我們知道了敵人大概是個什麼東西。」
斯塔克揉了揉眼睛，壓制住太陽穴一陣又一陣的跳痛：「好歹老冰棍的盾牌不會被徹底燒得氣化，振金這種東西可真神奇。」
「你或許可以試試看那個做電燈泡燈絲的東西。」
克林特把手裡的人員清退方案往桌上一摔：「我們這裡問題也很大，根本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會發生戰鬥，一個山一樣大和太陽一樣燙的東西突然出現在地球上讓我們怎麼撤離群眾……」
斯塔克橫了他一眼：「不懂就不要說話，鎢確實不會被燒化，但是如果你穿進這樣的戰衣裡照樣會被烤成人干，金屬又不是不導熱。」
克林特立刻做出了給嘴上拉拉鏈的動作，如今托尼·斯塔克幾乎是個一點就炸的炮仗，實在沒必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再看看和你們口中的魔術禮裝結合起來……藤丸，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魔術禮裝？就算只能讓魔術師投入戰鬥力，也得盡可能地試一試。」
「……那個。」
所有人的身後，一直被無視的穆吉克突然舉起了手：「你沒有魔術回路又缺乏煉金術基礎，很難感受到魔力的流動……這種時候各自做自己擅長的事比較好吧，你就先普通地做自己的戰衣，我來給它們賦予魔術的加護制作成禮裝……？」
感受到了眾人的視線，穆吉克倒退了一步，擦了擦額角沁出的冷汗。
「你們這麼看著我干什麼！」
他語氣一句話比一句話瑟縮地解釋道：「反正如果不做點什麼世界也是會毀滅的啊，既然這樣那不就只能竭盡全力的上了嗎！而且再怎麼說我也算是個煉金術師，就算比不上愛因茲貝倫對於魔術禮裝也還是有點了解的……」
眾人先是一愣，隨後表情緩和。史蒂夫·羅傑斯第一個伸出手，擺出握手的姿勢：「那麼就拜托你了。」
埃爾梅羅二世推了推眼鏡：「理論部分我想我也能幫忙，不過具體實踐就要靠別人了……我需要聯系時鐘塔。」
「有人能來幫忙？」
史蒂夫問道：「不是說時鐘塔的各個學部都有自己的工作，根本不負責這類事務嗎……」
「尋常的魔術師來了也沒用。」
韋伯搖了搖頭：「我也沒打算叫他們。我是要聯系一下現任巴瑟梅羅的君主，如果是對付這種破格英靈級別的敵人，沒有從者等級的友方是沒辦法的，總得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召喚出從者來。」
他直視著斯特蘭奇，手裡握著一小片碎布：「麻煩送我回一趟時鐘塔。」
等到索爾和伊芙回到復仇者聯盟大廈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面。
「你真的覺得洛基會有什麼辦法？」
他貼在伊芙的耳畔小聲耳語。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也隱瞞了一些消息。」
伊芙同樣學者著索爾的樣子壓低了聲音，看著對方一直不離身的空間包裹：「要不然以你的性格你不可能放任洛基就這麼離開……弗麗嘉給你說了什麼？」
索爾震驚地回頭：「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家伙的敏銳程度簡直遠超預料，可是第一次在會議室裡見到對方的時候，她還只是個思路一根筋滿心都是聖杯戰爭的人造人。
這個進步的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而且朝著他弟弟的方向絕塵而去。
「把人類百年的人生壓縮到三至四分之一，總歸得是有點特別之處的。」
魔術師無謂地聳肩：「既然你還有後手我就放心了。除卻我師父他們的措施以外，算上Caster先生，我們現在有三重保險，總得有人能夠生效的。」
索爾覺得這不OK：「我帶來的那東西是……」
「不用告訴我。」
伊芙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我相信阿斯加德的判斷，但是，不要告訴我。就像我也不會告知你我的那部分方案一樣，咱們不能夠互相干涉……直到最後的那一刻之前，都不要過度地去窺探這些手段，這是避開既定未來的手段之一。」
索爾努力回憶了一番父母將這個空間口袋交給自己時的表情，壓抑下質詢的話語來。
「——未來確實有很大一部分牽扯在洛基的身上。」
弗麗嘉的神色溫柔：「但是不要太急切地判斷它的方向。」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索爾深吸一口氣，重新冷靜了下來。
和洛基一樣，他是女巫養大的孩子。就算一句咒語也不會念，就算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術法到最後都讓他的兄弟學了去……
索爾斟酌著語氣，重新開口：
「那麼，我應該告訴你一些什麼？」
第79章
「——請你再多告訴我一些關於Caster先生的事吧。」
於是, 伴隨著索爾的講述, 魔術師得到了一個關於神明之間的辛秘。
故事的開始, 是在一千多年以前，奧丁從約頓海姆的冰原之上帶回來了一個孩子。而漫長故事的終局, 是阿斯加德的小王子松開手掉下了彩虹橋，在宇宙當中不知所蹤。
「我們直接暴露在宇宙空間裡也並不會立刻就死去。」
索爾解釋道：「神的身體和普通人總歸是有點不一樣的。但是這種極端低溫缺乏空氣的環境會讓我們逐漸陷入沉睡當中，那不是什麼好受的體驗，說實話, 我們一開始以為洛基簡直必死無疑。」
「然後就是我在工房裡試圖召喚英靈，結果用於英靈召喚的術式卻帶來了Caster先生……」
伊芙不禁扶額：「可真是太巧了。」
「我母親說，魔術領域幾乎不會有巧合。」
索爾眨巴著眼睛：「她是華納神族中魔術用得最好的，在阿斯加德也同樣備受信賴，雖然我沒有繼承她的術法, 但是如果她這麼說過的話, 我相信她的判斷。」
伊芙回想起夢境中見到的那位魔術師，能夠在縹緲無根基的夢裡布下錨點守候著她的孩子，能實現如此復雜的魔術，的確足夠讓人敬佩。
空間中浮現出火花四溢的傳送門來，韋伯和斯特蘭奇出現在了眾人面前。托尼·斯塔克率先吹了一聲口哨：「我還以為你會搬來些更加可靠的救兵……時鐘塔看上去也不過如此嘛, 神盾局起碼願意協商出動軍隊。」
「魔術師的強弱與否不看人數, 尤其是在英靈級別的戰鬥之中。」
埃爾梅羅二世並沒有被斯塔克的這點挑釁影響到，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而且涉及神秘世界, 能夠牽扯到世界毀滅的事件根本不只這一件, 每個人都有各自司長的領域……我說得沒錯吧？」
他轉頭看向斯特蘭奇：「我記得你們這一支的魔術師常年都肩負著監測黑暗維度的工作, 我想這份工作也不可能徹底風平浪靜？」
史蒂芬·斯特蘭奇點點頭，他作為掛名成員臨時編入復仇者聯盟隊伍的時候，資料就已經登陸進入了神盾局的高秘檔案當中：「關於黑暗維度和多瑪姆，上一次差點牽扯到世界毀滅的大事件是在一年前，因為純粹由魔術師解決，所以就沒有牽扯神盾局。」
托尼·斯塔克倒抽一口冷氣：「所以其實世界時時刻刻都會面臨毀滅的邊緣？」
索爾也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們米德加德這麼吃香的嗎？」
埃爾梅羅二世煩躁地按滅了雪茄：「現在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魔術領域的很多規則你們都會覺得不適應，畢竟我也能理解，你們在面臨一個大危機的時刻第一反應就是團結所有人的力量開好幾場會確定作戰方案，然後想辦法齊心協力地擊潰對方……但是魔術師是沒辦法這麼做的。」
尼克·弗瑞皺眉：「我需要一個理由，我可不相信你們魔術師一個一個都是社交障礙不願意和別人打交道。」
「因為這個世界遠比你們想像的危險。」
一直都坐在沙發的史蒂芬·斯特蘭奇冷不丁開口道：「而哪怕只是單一領域的魔術，就需要一個魔術師窮盡無數代人的時間去研習，並沒有辦法像是科學技術這樣……」
他轉頭看向斯塔克：「或者說，像斯塔克這樣，可以簡單粗暴地付諸於錢和武力來解決問題。」
「嘿！你這麼說話可就過分了！」
托尼·斯塔克抗議道：「錢和武力？最重要的明明是我天才的頭腦……認清楚現在給你們開工資的是誰！」
明明他才是負責掏錢的那個！
「好吧好吧，你是對的。」
斯特蘭奇不打算在這種不重要的話題上爭論：「總之，你們，包括我曾經，所學習的知識是面向所有人的，如果斯塔克願意的話，他也可以很快就接觸到一個外科手術醫生的知識——單純理論上的那部分。但是魔術不能這麼算。」
在最基礎的限度範圍內，他還是要對眾人做出些解釋的。
「不同的魔術體系就像是不同的操作系統一樣，是一個又一個交聯甚少的孤島；魔術師家系以魔術刻印為傳承取代血緣，多代單傳……基於這樣的體系所誕生出的魔術師結社，各自司長不同的領域，解決其領域之中的問題，探尋前往根源的途徑，這就是時鐘塔的雛形。」
斯特蘭奇環顧四周，目光在尼克·弗瑞身上稍作停駐：「而魔術的要義之一就是隱秘，我們盡可能避免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力量，如果有魔術師惡意違背這種條例的話，會受到法政科的追殺。只有一小部分人，我是說，有一定責任在身的……比如我，基於一些不可抗力，會被你們所關注。」
——如果這一次的聖杯戰爭不出什麼大問題的話，原本也將在他的監管之下平安結束。
史蒂夫·羅傑斯摸著下巴，習慣於團結合作來解決問題的他半響沒有吭聲，反倒是托尼·斯塔克一樂，贊同道：「精英化的解決問題，聽上去不錯。」
「斯塔克？」
班納轉過頭來：「這個時候你就別添亂了。」
「從人類誕生到現在不是世界一直都還好好的？」
斯塔克一探手：「那麼從概率的層面上來講，這種魔術師的做法也沒那麼不靠譜。」
人理續存保障機構菲尼斯·迦勒底亞斯；在三座神殿之中鎮守黑暗維度的維山帝魔術體系；為了實現第三法而獨自不斷復制出人造人來綿延兩千多年的愛因茲貝倫；駐守著遏制七原罪毀滅世界的沙贊與巫師協會；錨定世界表裡的聖槍與格蕾所從屬的家族……魔術師的戰鬥看上去確實是一個又一個孤立的小點，但是縱使磕磕碰碰，世界仍舊看似無恙有驚無險地運轉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第一次正式意義上和魔術師合作的尼克·弗瑞謹慎地保持了緘默。四千度高溫的火焰巨人如果降臨到地表的話，就算是核武器能夠造成的傷害都極為有限，科學的力量在這一側確實有些薄弱了。
「藤丸。」
埃爾梅羅說道。
來自極東的救世主在面對埃爾梅羅二世的時候反應像極了被點名的學生，看來她所說的「在另一個世界裡他們曾經為了奪回人理而戰」確實不假：「我們需要更加詳盡的關於蘇爾特爾的情報，來自異聞帶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夠作為參考就好。當時的戰鬥資料也公開出來，具體的從者名錄，人員部署和安排，周圍的環境信息……」
他說得又快又急：「我們得抓緊時間，總不能再次耗盡阿斯加德的所有神祇，然後只剩下斯卡蒂一柱支撐著岌岌可危的世界。」
「斯卡蒂？」
索爾小聲說道：「聽說她是凜冬之神……我都沒怎麼見過她，不過她似乎也有巨人血統。」
白發的魔術師心念一動，似乎捕獲到了某些關鍵的信息。
伊芙看著馬修·基列萊特提供的照片：「冬神的神格，按照你說的巨人血統……那麼唯一的可能是，冰霜巨人？」
「也未必，神格和具體的出身關系不大，要不然的話洛基也不可能被冠以詭計之□□號了。」
索爾解釋道：「你的那個想法其實是很多人類都有的誤解。」
伊芙看著斯卡蒂顯然還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巨人？」
索爾尷尬地干咳了一聲：「有巨人血統不代表就一定體型龐大。」
「你們神的分類標准可真隨便。」
伊芙在兩度判斷被否定之後，干巴巴地說道：「我覺得我被灌輸的知識儲備有點不夠用。」
索爾爽朗大笑：「畢竟神可是能夠有五千多年的生命呢，這個尺度之下，發生些什麼都不奇怪。」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保持同樣的姿勢攤在沙發上，索爾的懷裡還抱著一桶薯片，兩個人看上去格外休閑。如果不論世界末日將近的討論的話，一人手裡再塞一個游戲機看上去場面會更加自然一些。
在藤丸立香的旅途裡，對陣蘇爾特爾的戰力分布之中，人數並沒有太多。亞從者瑪修·基列萊特、凜冬之神斯卡蒂、從者拿破侖，從者齊格魯德、布倫希爾德和數騎瓦爾基裡，如果只是需要這等程度的戰鬥力的話，如今的復仇者聯盟加上時鐘塔，再加之神盾局與軍方的援助，所必須的要素完全可以湊齊。
「比核爆炸還要有效。」
托尼·斯塔克思考著自己手中能夠抽出來的牌面：「斯塔克工業在產業升級之前本身就是軍火出身，之前的生產線我還有好幾條沒有賣掉，現在重新干起老本行也來得及。」
如果是對付能夠摧毀整個世界的敵人，他也不介意態度凶惡一些。
魔術師赤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瞄向了坐在身邊的索爾。後者以耿直生物的直覺敏銳地警惕了一番，總覺得這個表情更加適合出現在他的兄弟臉上：「怎麼？」
「要素還沒有集齊……」
伊芙從他的手裡抓了一把薯片哢嚓哢嚓塞進嘴裡，邊咀嚼邊說話：「如果，想要對抗的敵人是命運的話。」
「要對抗的敵人明明是蘇爾特爾。」
索爾哢嚓哢嚓咀嚼薯片：「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敵人，有著切實的目標反倒還好說一些。」
「命運的三女神可不這麼覺得。」
伊芙聳肩：「興許你的預知夢也不這麼想。既然未來已經被敲定了一部分，那麼單純考慮著按照立香她們的經驗解決掉蘇爾特爾的話，結局勢必是失敗的——對不對，老師？」
魔術師如是說道，轉頭看向環抱手臂吐出一口煙圈的埃爾梅羅二世。自己的老師神色不算嚴峻，但是也並沒有放松，他的手指微微蜷縮，擺出警惕的姿勢來。
「我相信你。」
最終，他說道，這句話在眾人的眼裡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兩個當事人顯然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緊接著，師徒二人同時看向在場的第三位魔術師斯特蘭奇，仿佛在等對方的一個答復。史蒂芬斯特蘭奇煩躁地皺眉，原地轉了兩圈，雙手抱在胸前，手指頻繁敲擊著手臂。
如果神的預言是那麼好戰勝的東西的話，他們就不會在過去被人類尊稱為神了。
他嘆了口氣，阿加摩托之眼如今都只能夠看到和索爾的夢境所趨近的未來，差別只在於觀測角度不同罷了。
「既然埃爾梅羅都已經這麼說了。」
他仍舊抱著手臂：「那麼，我也相信你們。」
「等等？你們這些魔術師到底是什麼意思？」
托尼·斯塔克皺起眉毛：「照顧一下外行不要總是說業內黑話，這個對話能不能有人幫我翻譯成英語？明明咱們之前在討論作戰准備，現在話題突然就蹦到了信賴那裡？」
「你就當是業內黑話吧。」
史蒂芬·斯特蘭奇說道：「我們剛剛完成了關於這一次預言的作戰部署。」
眾人：？？？
我懷疑你們偷偷用眼神交流了但是我沒有證據！就連索爾都眨巴著眼睛，完全沒懂這幾個人到底在轉瞬之間達成了什麼樣的默契。
他原本以為捉摸不透是他弟弟的特權，但是如今看來，似乎有幾分名堂的魔術師大多都愛故弄玄虛。
尼克·弗瑞拍了拍斯特蘭奇的肩膀，示意要單獨詢問他一些東西，顯然這點信息量不足矣讓神盾局的局長所信服。托尼·斯塔克急切地想要知道更多關於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情報，也帶著馬修·基列萊特往實驗室的方向走，還連帶著之前揚言要一起制作魔術禮裝的穆吉克一起。
剩下埃爾梅羅二世和一干摸不著頭腦的復仇者們面面相覷，但是作為時鐘塔優秀講師的他顯然很習慣這樣的場面，他敲了敲桌子，對著還沒進入狀態的其它人說道：
「接下來是義務授課時間——當然，這部分知識涉及神秘，因此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保密協議應該怎樣簽署，但是只能以一個時鐘塔君主的角度請求你們不要講我之後所講述的內容告知無關人員。」
韋伯撣了撣煙灰：「伊芙，麻煩你帶著索爾先生先離開，你們兩個也有話要說對吧？」
這是明顯的趕客。索爾剛要發作，宣稱事不過三你們不能再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繼續這樣將我排除在作戰會議之外，埃爾梅羅二世就伸出一根手指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白發的魔術師騰地一聲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點點頭，對著索爾說道：「老師說的沒錯，而且我也確實要問你更多的情報。」
「我們來借一步說話。」
第80章
傳說, 世界樹支撐著九界的安穩。
名為法夫尼爾的邪龍日復一日地啃食著世界樹的樹根, 最終被屠龍的大英雄齊格弗裡德所殺。他拿著屠龍的聖劍巴姆魯克, 擁有被詛咒的萊茵的黃金。
齊格弗裡德死後，受詛咒的黃金流傳於世, 萊茵河的仙女們賭咒說，只要誰擁有了萊茵的黃金，祂想利用黃金所追求的一切，都會不了遏制地向壞的方向發展。
又傳說, 命運的三女神居住在世界樹至底的兀爾德之泉附近，她們編織著人類與諸神的命運，並將這命運篆刻在樹根上。她們汲取泉水澆灌著世界樹，偶爾會回應諸神提出的問題，迄今為止, 來自命運三女神的預言從未出錯。
「說點我們沒聽過的。」
布魯斯·班納覺得埃爾梅羅二世的這個魔術掃盲班的入門課程實在是太寬泛了。他這幾天簡直要把北歐神話翻爛, 畢竟雷神索爾就是聯盟的成員之一，而他的弟弟被預言即將牽扯進毀滅世界的災難，再加上聖杯戰爭中出場過的齊格弗裡德，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距離一個神學PHD也不遠了。
「你太著急了, 先生, 我才正要說到。」
埃爾梅羅二世不慌不忙：「命運，在某種程度上看, 可以理解為某種精准的未來視。有一部分在魔術上達到最高級別的人能夠通過未來視的手段窺探未知, 這在魔術的概念上被稱之為是『千裡眼』的魔眼。」
好學生史蒂夫·羅傑斯舉手提問：「魔眼就是在穆吉克的宅邸裡, 伊芙控制住齊格弗裡德的技巧？」
「作為外行人理解到這個程度就可以了。」
韋伯點點頭：「舉個簡單的例子，那位吉爾伽美什王——在他以全盛時期，成年的姿態現界之後，就會擁有千裡眼這樣的能力，只不過這種力量並非是常態發動的罷了，窺探未來需要消耗相當程度的魔力。」
「他小個子的時候看不到未來。」
克林特像是確認一般重復了一遍。
「吉爾伽美什相傳擁有半神的血統，也就是說具有一部分的神性。一般來講『千裡眼』這樣的魔眼在文獻當中都和神有關。我司長現代魔術科，對於神代魔術了解得不算多，但是依照現在獲取的情報來看，兀爾德之泉的三女神們擁有未來視魔眼的可能性格外大——而且或許不僅限於未來，因為在傳說當中，兀爾德三姐妹分別司長過去、現在和未來，也就是說她們三人合在一起的話幾乎擁有著遍歷古今的視野。」
「到目前為止我都還能聽懂。」
拿了七個博士學位的班納刷刷記下筆記，旁邊的克林特抻著脖子看了好幾眼，掏出手機在筆記上拍了張照片，一副學渣放棄治療的樣子。
「我想你們也已經收到了菲尼斯迦勒底亞斯基於人理燒卻的行動資料。」
投影儀上出現了冠位時間神殿的王座：「所羅門王同樣是一位具備未來視和神性的王者，他在聯通根源的一瞬看到了人理盡頭的光景，為了防止這樣的未來徹底降臨，迦勒底亞斯的藤丸立香遍歷七個異聞帶，七度拯救世界，最終在時間神殿一決勝負……這樣的歷程。」
「那確實是英雄之舉。」
克林特點頭，坐在旁邊旁聽的少女臉頰飄紅，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盡管已經度過了如此多的冒險經歷，她仍舊有些不適應這樣直白的誇獎稱贊。
「馬裡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亞建立迦勒底亞斯時采用了阿特拉斯院的技術，靈子演算裝置裝置為三尖赫爾墨斯的次世代機，這讓靈子轉移成為了可能；而虛數觀測機PaperMoon是虛數潛航技術的指南針，這兩者的技術保證了迦勒底亞斯在人理的盡頭應能夠保有其應有的機能。」
除了能夠一直跟上思路的布魯斯·班納以外，剩下的幾個人開始因為一連串的生造名詞而變得有些迷茫。好在，埃爾梅羅二世也並沒有詳細講述三尖赫爾墨斯原理的打算——那部分知識大概只有托尼·斯塔克感興趣。
「但這一切並非最終成功的關鍵——我是說，當然瑪修和立香她們的努力確實也不容忽視，但……」
韋伯斟酌著語氣，結果反倒是坐在旁聽席上的藤丸立香認真地說道：「成功的關鍵，也在於醫生……羅馬尼·阿基曼，隱藏了所羅門的真名，燃燒自己的靈基予以最後的一擊。」
只不過，留給她們的時間向來不多，在堪堪完成了七次拯救世界的偉業之後，接踵而至的是七次與剪定世界的生存競賽。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又是遠赴世界之外望不到盡頭的漫長旅途——來尋回羅馬尼·阿基曼已經四分五裂不知道割裂成多少塊的靈魂。
娜塔莎和克林特都不禁偷偷打量坐在身邊的少女，原本亞裔比起歐美人種就顯得年齡更小，她看上去就像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原本應該囿於青春時期的戀愛問題與家庭作業當中，根本沒到日本的成年標准，老實得估計連酒都沒喝過。
「未來視的特點之一在於，被看到的未來幾乎不可避免，一定會發生。」
埃爾梅羅二世說道：「包括但不限於所羅門王所看到的人理燒卻，命運三女神的預知也算作其中。當然，雖然並非具備未來視的魔眼，很多神明本身藉由神核的力量也會或多或少窺見未來的一角，索爾的預知夢就是這種體現。」
那這就很糟糕了，旁聽的尼克·弗瑞終於發出了自從埃爾梅羅二世開講之後的第一個疑問：「也就是說，索爾的夢境裡，火焰巨人降臨在地球上的場面，無論我們怎樣避免，都一定會發生？」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開始做出最壞的打算，四千度的高溫足夠把整個紐約都燒成一片寸土不生的荒地，能夠將砂礫融化成玻璃，這裡的地貌特征說不定再過幾百年都恢復不了原本的樣子。
「是的，因為未來視的原理，就是觀測到未來既定發生的事實。」
長發的魔術師又吐出一口煙來，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這樣的說法。
「那豈不是糟了……不對。」
尼克·弗瑞作為十級探員反應的速度飛快，復仇者聯盟的其它人也非等閑，很快就察覺出這「既定未來」之中的漏洞來。
「雖然確實如同預言當中的場面一樣發生了人理燒卻，但是立香小姐她們那邊的世界裡，泛人類史卻並沒有因此而徹底消失殆盡。」
娜塔莎坐直了身子：「所以說，維爾維特先生，您的意思是，就算這樣的未來注定會發生，我們也能夠找到足矣規避這樣災厄的方法？」
「正是如此。」
埃爾梅羅二世撣了撣雪茄的煙灰。滿意於在場的眾人裡一個笨蛋都沒有，理解速度飛快：「我們接下裡的計劃，也將針對這樣的預言而展開。」
「可是為什麼要支開伊芙和索爾？」
尼克·弗瑞問道：「這和你們魔術師的行事方法有聯系嗎？那位愛因茲貝倫小姐還是您的弟子……我想您應該不至於這麼大的事情還要避開自己的徒弟才是。」
就算神盾局分量足夠重，但尼克·弗瑞還是很清楚，同為魔術師的伊芙·愛因茲貝倫在涉及聖杯戰爭的領域內，是比他們更加經驗豐富的專家。
「想想那位所羅門王。」
埃爾梅羅二世提示道：「在最終的那一刻到來之前，他一次都不曾向他人展露過自己的底牌。這是面臨既定未來的時候非常明智的做法，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會產生『阿喀琉斯之踵』或者『俄狄浦斯王的悲劇』這種因果律一般現像的可能性。」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表情都若有所思。
魔術的原則是隱秘，也就是說，關鍵的重點不能夠告知所有人。相反，知情人越少越好。
只是他們素來都占據著掌握情報量最為豐富的那個位置，很少習慣於受指揮的立場當中。
「你是說，不能夠將擺脫災厄的方法告訴伊芙？因為如果她和索爾知道了具體的計劃的話，會對於未來產生擾動？」
布魯斯·班納皺了皺眉，試圖將話題牽引至自己熟悉的領域：「量子力學之中，如果你想要觀測一個基本粒子的位置，就無法測算它的速度，反之亦然。而著名的量子擦除試驗，以及包括薛定諤的貓在內的一系列猜想之中，觀測都會導致疊加態的塌縮和狀態的收束。如果是類似的原理的話，將這樣的思路應用在你之前提到的觀測未來的未來視之中，我是不是可以提出猜想，過多的信息交流對於未來的擾動，就如同量子領域之中的觀測擾動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原本他覺得蹊蹺的地方都可以串聯起來了。
為什麼能夠擁有未來視的魔術師和神明，從來都不肯將未來清清楚楚地說出來，反而是含混不清地提出警告。
為什麼羅馬尼·阿基曼在最後一刻之前堅決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蟄伏了七個異聞帶，最終在關鍵的那一刻一擊必殺。
為什麼斯特蘭奇一脈的魔術師鎮守著能夠窺見時間的阿加摩托之眼，在大多數的時候都只是守護著這塊石頭本身，而非頻繁使用這股強大的力量。
為什麼，按照伊芙曾經的說法，巨人的地窖阿特拉斯院有著「越是想要規避世界毀滅的結果，就越是向著世界毀滅的那一步趨近」這種逐漸滑落深淵一般的論調，那是因為過多的對於未來的測算，原本就會導致世界線，或者說別的什麼東西向著既定的災厄終局滑落和收束。
當你凝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他被自己的猜測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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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讀者問為什麼沒有向所有人公布洛基的做法。
這就是原因。
未來的不可窺探性，以及世界線的收束（我在說些什麼）
第81章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不過命運的本質不止如此。」
埃爾梅羅二世點了點頭：「而在知道這種特性的基礎上, 我想你們就應該了解, 為什麼作戰計劃的部署需要避開索爾和伊芙了。」
「為了……防止他們對未來帶來擾動？」
布魯斯班納猜測道：「因為索爾本身就有可能能夠通過夢境看到一小片的未來？」
「……是為了防止，我們帶來擾動。」
埃爾梅羅二世迎著眾人震驚的目光, 搖了搖頭：「我們在這一次所扮演的角色，是迦勒底亞斯。」
另一邊，索爾和伊芙。
白發的魔術師翻出一張白紙：「你有沒有玩過傳畫的游戲？」
「繪畫？那不是一個戰士的必修課。」
索爾撓了撓頭：「雖然阿斯加德的藝術品確實不少，但是我一直都沒想著去學……洛基他應該會一些吧, 怎麼，你想要和我說這些什麼？」
「多個人像是接力棒一樣畫同一幅畫，每個人都按順序添上幾筆，前一個繪畫的人無法猜到後一個將會在紙上畫出什麼圖案來。」
赤紅色的眼睛看向索爾：「你覺得這樣會怎麼樣？」
「唔……每個人都想像不到最後一幅畫會變成什麼樣子，除了最後一個人。但是最後一個人也沒辦法判斷前面的人會交一張什麼樣的半成品給自己。」
金發的大塊頭思考著說道：「每個人都會在這個連鎖中產生影響, 但是這些影響是好是壞, 在畫紙交到自己手上之前，一切都無從得知。」
命運的三女神透露了火焰巨人蘇爾特爾會降臨地球，帶來焚燒過天際的劫火，和命定的災厄。
但是這樣的說法，除了命運的圖景以外, 其實並非徹底沒有轉圜的余地。它定下了一切主題的基調, 甚至還暗示這一切會和Caster先生息息相關，可是貝露丹迪和詩寇蒂卻從來沒有開口說過, 這樣的「相關」一定就是負面的結果。
「如果確定了想要繪畫的主題的話, 結果就會好上不少。」
伊芙循循善誘：「如果讓你來考慮如何對付蘇爾特爾的話, 你會怎麼做？」
「用我的妙爾尼爾打敗它！」
索爾毫不猶豫地說道，隨後又糾結起來，地面作戰的話，周圍的建築物以及無關的人群肯定是會受影響的，生命脆弱的中庭人可沒辦法承受蘇爾特爾的怒火。
「如果是尼克·弗瑞的話，第一反應應該是怎樣減少災害影響，這就會彌補一些你在考慮上的欠缺。」
伊芙侃侃而談：「除卻Caster先生之外，我師父應該就是在場的所有人裡對於神話生物了解最深的一位，他興許會擔任起協調統括的工作，而斯塔克先生自身的特長則是提供常人難以想像的技術支持。」
聽懂了魔術師想要表達的意思，索爾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你是說……要每個人都竭盡全力的畫出自己擅長的那一部分？」
「就像是運動會的接力賽，每個人都在傳遞著交接棒。」
伊芙彎起嘴角：「除卻各自割裂的作戰之外，還有協同調配的部分，但是沒有人知道最終的畫面是什麼樣子。」
除了交接棒的最後一人。
雷神的反應很快，他立即就意識到了這個對抗命運的體系確實是可行的：「那麼除卻直接對抗蘇爾特爾以外，我應該畫點什麼上去？」
「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魔術師說道：「估計之後老師就會有需要你來幫忙的工作了吧，他讓我先問你應該也是為了保證每個人都只知道計劃的一小部分……」
索爾想起了母親在他來到米德加德之前的囑托，以及父親雖然皺著眉頭但是仍舊言辭鄭重地吩咐。
直到那個時刻的到來——將魔法口袋當中的東西，交到洛基手上。
「你想知道洛基的事情？」
他問道：「你想把他的位置，編攛在這幅畫的什麼地方？你想讓他跑第幾棒？」
白發的魔術師先是一愣，隨後了然，她在夢境中和弗麗嘉接觸過那麼多次，對方不可能毫無反饋，既然知道她的小兒子就在中庭的話，阿斯加德一定也會做出應有的准備才是。
「大概是第二棒吧。」
伊芙伸了個懶腰，隨口說道：「如果我師父他們有別的需要幫忙的地方的話，說不定也會在他們那邊提供一些盧恩的加護。」
「我的意思是……」
索爾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說道：「如果你讓他隨便自由發揮的話，很大的可能性是就別提在紙上傳畫了，他會直接把畫布徹底塗黑讓別人沒地方可以落筆的。」
而且這種事情詭計之神干得游刃有余，在一千多年的神生當中受害者甚眾。索爾作為和他弟弟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之一，簡直深受其害。
「沒有關系，總得有人來兜底的。」
魔術師褪下兜帽，在涼風當中，白色的發絲微微發顫：「我來畫最後一步，所以就算出格了一些，我想我應該也有辦法圓回來。」
魔術師伸手在潔白的畫紙上一抹，整張紙面徹底變成漆黑。隨後，她的食指在紙面上輕輕點了數下，魔力覆蓋畫面，像是裁紙刀一般精確地在黑色的背景之下切割出一輪彎月和幾點疏星。她隨意地將畫紙衝著索爾揚了揚，隨後在掌心裡揉成團丟進垃圾桶。
給洛基收拾爛攤子可不像是變戲法那麼容易，索爾想道，隨後又下意識地在心裡糾正回來，這是魔術不是變戲法。
「其實我對於Caster先生的了解也不算很多。」
伊芙一邊回憶著自己見到過的盧恩魔術一邊說道：「他的盧恩用得很好，但是很遺憾我並不能夠解明那種魔術，所以也不知道到底他能夠做到什麼地步……就算是另一個世界的凜冬之神斯卡蒂小姐能夠以一己之力用魔力化作冰雪覆蓋著她所固守的世界，如今Caster先生的魔力受限，在對戰蘇爾特爾的情況之下……」
「所以說，在這次的戰鬥當中，洛基大概會被安排替代斯卡蒂的位置？」
索爾說道：「既然這樣的話，我也得和洛基談談。」
「那也得等他答應了以後才行。」
伊芙聳肩，迄今為止的經驗告訴她說服這位詭計之神從來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畢竟凜冬之神的神格一看就和冰雪有關，而詭計之神……聽上去就不像是會協同合作的樣子。
「伊芙，索爾，你們商量完了嗎？」
房間門打開了一半，布魯斯·班納謹慎地探出頭來，生怕自己多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消息」而導致守護未來的行動功虧一簣：「你的老師大概是想要借索爾過來幫個忙。」
「啊，我們馬上就說完。」
伊芙衝著班納揮了揮手：「大概只需要一分鐘？」
班納比了一個OK的手勢，輕輕闔上了門，索爾有些好奇，畢竟一分鐘實在是聊不了多少東西的：「你還想知道點什麼？」
「關於冰霜巨人你所知道的一切，先生。」
直到索爾暈暈乎乎地把「身高的上下限差距極大」，「高的大概能有三層樓那麼高矮的就洛基那麼矮」，「生活習性不太了解但是我殺過不少」之類的情報竹筒倒豆子一般統統都倒出來之後，伊芙捂著臉開始懷疑，果然他們兄弟倆關系不好是有原因的。
而且這大塊頭還一臉「就算洛基是個霜巨人裡的矮子那也是他弟弟」的驕傲神色，伊芙猜想如果caster先生在現場的話，絕對會忍不住想要用鞋底反復碾壓他兄長的這張臉。
「魔力特性呢？對魔力等級呢？」
魔術師恨鐵不成鋼地問道：「所以說你其實只知道冰霜巨人生活在約頓海姆，甚至連他們到底具不具備對魔力，對於高溫到底有多少抵抗能力都不清楚？」
「不那麼怕冷倒是肯定的……」
索爾被魔術師的一連串問題鬧了個大紅臉，他承認自己的九界知識確實沒有好好學，阿斯加德和亞爾夫海姆聯絡倒是頻繁，而幾乎被嚴寒覆蓋的約頓海姆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概念性的存在：「我們小時候其實也偷偷去過一次約頓海姆，那個時候洛基看上去就不怎麼怕冷，倒不如說他把他自己御寒的衣服都脫給我以後還顯得如沐春風。」
當時他弟弟還沒有顯露出詭計之神的特質來，只不過比起尋常的阿斯加德人多了幾分狡黠。如果沒有加冕儀式上的那一場混亂，以及自己幼弟所引發的一連串悲劇的話，來自父母的隱瞞或許還會綿延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一千五百歲的神明也明白，掩蓋並不能夠解決一切問題，終有一天，洛基和奧丁乃至於和自己的矛盾一定會爆發出來，或早或晚，就像是貝露丹迪口中的必然。
這個判斷讓他顯得格外郁郁寡歡。
「等到一切結束之後，我會再和他談談的。」
索爾垂頭喪氣地說道：「這麼一想，我們都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會好的。」
魔術師相當敷衍地安慰道：「現在，優先解決世界末日的問題吧，我師父找你有事，既然他點名了找你一個人，那麼就不是我應該聽的內容了，回聊。」
巨大的畫卷在腦內鋪陳開來，伊芙顯然不那麼擅長進行統籌規劃，哪怕是以一個人造人開掛一般的學習能力，從特化於參與聖杯戰爭的參選者，到拯救世界的一員，這個跨度對她而言也實在是有些過大了，龐雜的關系在腦海中擰巴成復雜的網絡，讓魔術師一時之間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神經都在太陽穴裡突突跳痛。
這可不是什麼好征兆。
白發的魔術師轉身欲走，結果又被索爾一把拉住手腕：「怎麼？」
「你現在是要回魔術工房是嗎？」
索爾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記得你工房的天花板被我掀掉了。」
當初來美國的時候，她還真的沒有想到過自己臨時租賃的房子居然如此多災多難。用魔力修房子原本倒是不難，但是現在整個魔術工房的機能全部停擺，在沒有Caster先生幫忙的情況下想要恢復需要費好一番功夫……
反正是斯塔克工業的產業區，魔術師捂著心口，修房子的錢慢慢還給斯塔克先生好了。
「我在十一樓找房間休息。」
魔術師說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記得那裡有給我這種臨時的編外人員准備的房間。」
第82章
索爾沒問伊芙到底要怎樣才能聯系到洛基, 魔術師總有些自己意想不到的辦法。他跟著布魯斯·班納一路走到人群當中, 眾人圍著瑪修·基列萊特偌大的雪花盾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
「所以, 在魔力和地脈的力量都不足的話，依靠迦勒底的英靈召喚系統, 仍舊可以完成從者的召喚？」
埃爾梅羅二世伸手撫摸向雪花盾的盾面，這是格外優秀的禮裝，只不過以他自己的水准仍舊無法窺見其中魔術機能的全貌。
「沒錯的，如果有足夠的啟動能量來供能的話……」
瑪修有些羞赧地說道：「迦勒底有能夠讓電力轉化為魔力的裝置, 但是維持著英靈召喚系統的電力消耗非常龐大，就算只需要支持一騎從者，也……」
要知道，迦勒底亞斯在人理定礎之前的耗電量幾乎媲美一個國家，哪怕是在一切結束之後, 接受魔術協會的審訊也讓她們累得夠嗆。
一只手按上了少女的肩膀。
「好姑娘, 我想你大概對魔術之外的世界了解不夠充分。」
托尼·斯塔克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斯塔克工業——如今的斯塔克國際，全世界最著名的清潔能源企業，為您提供足量的能源儲備。」
在這一方面，托尼·斯塔克相當自信，在能源供應方面就算找遍整個地球也無人能出其右了。雖然不知道立香世界裡的魔術協會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組織, 但是沒能向他尋求幫助一定是這個組織的失誤。
魔術確實很古老又神秘, 但是如今已經是現代社會了嘛。
「那麼，啟動召喚系統所需要的魔力……」
「由索爾提供。」
埃爾梅羅二世說道：「你們在異聞帶裡也有過引發雷擊來召喚英靈的經歷對吧？一樣的道理, 而且索爾的力量比起尋常雷擊還要更有效力一些。」
被點名的金發大塊頭看了看眾人圍在中間的盾牌, 爽快地滿口答應表示沒有問題。就算他一個魔術也用不出來, 但是作為一個阿薩神的魔力儲備，可一點也不比他的弟弟少。
外在的條件明明已經全部具備，韋伯·埃爾梅羅·維爾維特的表情卻仍舊帶著猶豫和拘謹——這樣的神色在時鐘塔現代魔術科的君主身上可不算常見，他以掩飾不住的煩躁表情一根接一根地抽著能夠鎮定精神和提供魔力的雪茄，身側裝著雪茄的盒子很快就空了，於是長發的魔術師又想拿出新的。
尼克·弗瑞和史蒂夫似乎還有別的內容要交代，原本圍觀的人群紛紛散去各司其職，於是從實驗室裡出來透口氣的托尼·斯塔克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從英國來的客人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簡直要把他自己的周圍弄成一座活火山了。
「我們這裡理論上禁止吸煙，先生，哪怕你的雪茄其實聞不到多少煙味兒也一樣。」
他拍了拍加大力度給房間通風換氣的機器人們：「你這樣可太為難它們了，我估計這些家伙想要在你身上噴水來抑制火災一定想了很久。」
埃爾梅羅二世露出如夢初醒一般的恍惚表情，摁滅了手中的雪茄：「啊，抱歉，我每次覺得精神壓力有些大的時候就會想要來一根……我出去天台上抽煙好了。」
「你現在來的可不止一根。」
斯塔克自來熟地伸手：「讓我也嘗嘗魔術師們流行的口味？」
埃爾梅羅二世遞給了他一根：「這不流行……你沒有魔術回路沒法用這個吸收魔力。而且這種雪茄說實話對你來說應該很難抽。」
因為沒什麼味道。而且以托尼·斯塔克的資產他肯定已經習慣了好東西。
果然，抽了兩口之後，紐約市最著名的富商眉心一跳，不動聲色放下了雪茄。
「果然其實你也很緊張？」
斯塔克問道：「我還以為你們君主都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運籌帷幄的角色呢。」
該死的，他可不是什麼擅長心理安慰的角色，而且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讓那個愛因茲貝倫來嗎……對方說了句有重要的事就直接回了房間，監控顯示這家伙一進門就催眠了自己倒頭就睡，再也沒做任何多余的動作。
「那可真遺憾，你見到的應該是史上最稱不上君主之名的君主了。」
韋伯碾滅了雪茄吐出一口氣來：「而且那可是末日的預言，就算把重要的地方任性地丟給弟子來處理，當老師的會覺得壓力很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咖啡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托尼·斯塔克不動聲色：「迦勒底的小姑娘說，在迦勒底你和那位征服王伊斯坎達爾關系不錯……」
身形瘦削的君主僵了僵，沒吭聲。
托尼·斯塔克伸手拍了拍韋伯的肩膀：「從英靈座而來參與聖杯戰爭的英靈是沒有前次聖杯戰爭的記憶的，你不用太緊張。」
這句話甚至起了反作用，韋伯·維爾維特的手指握成拳，指關節泛起缺乏血液的青白色。魔術師兀自沉默了半響，悶聲說道：「只不過，上一次沒能讓那位英雄王得到聖杯，他在聖杯戰爭之中失敗，完全是作為Master的我的無能導致，而這一次的機會卻又碰上了各種各樣的意外，以這樣的境況來面對那位王上，實在是讓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名號蒙塵。」
這一次的英靈召喚極有可能沒有聖杯作為獎勵，在這種情況下，如今這個不成器的自己是否還值得伊斯坎達爾的青睞，是否還能夠回應那位王上的召喚，說實話埃爾梅羅二世自己心裡也沒什麼底，但……
對於工程學托尼·斯塔克鑽研得很深，但是無論開解別人還是對於歷史人物的了解上都不算專業，因此他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之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我想那位征服王應該也算站在人理的那一側？既然都已經肯響應迦勒底亞斯的召喚，肯定也會同意你啦。」
他現在也很忙，或者說每個人都很忙，沒有多少時間來解決編外成員的心理問題。不過埃爾梅羅的動搖似乎也只持續了一瞬，重新摸上那塊聖遺物之後，他又重新變回了時鐘塔現代魔術科聲名翹楚的君主。
披上風衣的埃爾梅羅二世找回了表情，看向紐約市最負盛名的天才商人：「我關於之後的戰鬥，還有一些想法想要和你探討——我曾經在網頁上看到過你的鋼鐵軍團，如果這些裝備能夠被禮裝化的話，應該能夠讓你的那些朋友也能加入戰局才是。」
「我之前也是這個主意，很樂意得到這方面專家的幫助。」
托尼·斯塔克揚了揚眉毛：「榮幸之至。」
純白色的視野無邊無際，洛基站在一片空白當中，抱起手臂等待著另一位夢境空間的來客。
他並不是第一次來中庭，在他那個倒霉的哥哥被奧丁剝去神力扔到米德加德的時候，他就對於中庭的文化有了些了解——包括但不限於一個小女孩誤入夢境世界的故事，似乎叫《愛麗絲夢游奇境記》。
夢境的空間之中開裂出一道縫隙，隨後白發的魔術師輕盈地鑽過那道縫，整了整衣服出現在洛基的面前。在夢境世界當中身高明顯縮水的魔術師堪堪只到洛基腰部的高度，不過這看上去並不影響交流，對方剛一出現，就踮起腳尖給了自己一個擁抱。
「你遲到了。」
洛基皺起眉頭來，將伊芙從頭嫌棄到腳：「而且你穿的是什麼玩意兒，還有為什麼變得這麼矮。」
他繞著魔術師走了一圈，對方頂著一張娃娃臉的模樣讓他覺得有些新奇，穿著花紋繁瑣的白色長袍，寬闊的袖管上繡著復雜的紋樣，似乎是中庭的某些咒語。
對於咒文，洛基更加熟悉盧恩符文，亞爾夫海姆的精靈語能說但是精靈魔咒就不那麼了解，而中庭的了解就更少，一時半會兒他也看不出來魔術師身上穿著的這件衣服到底是刻著什麼加護。
不過想來應該是防御方面……他想道，畢竟第一次見到這家伙的時候，對方連喝水的杯子都不忘加上防止陶瓷碎裂的魔咒。
「是你到得比約定的時間要早一些。」
魔術師抬起頭來反駁，似乎也很不適應如今的這個身高：「夢境中如果想要保持自我意識的話，一般會變化成自己最本質的形態，我從愛因茲貝倫的古堡裡離開的時候就是現在的這副長相。」
和當年參與聖杯戰爭的伊莉雅斯菲爾幾乎如出一轍。
洛基下意識想說，那不可能，畢竟他現在仍舊還是一副阿薩神族的模樣，那是不是說……
這顯然不是個好話題。
「所以，你費盡心機地在珍珠裡埋進去時間和聯系方式到底是要做什麼？」
洛基問道：「我還以為你應該都要放棄讓我去和那群中庭人合作了。」
「因為你也是魔術師，所以我就不把關於未來視的這些情報重新給你贅述了。」
魔術師仰起臉來，赤色的眼睛打量著熟悉的綠色瞳孔：「我的師父和神盾局的各位決定召喚從者伊斯坎達爾加入戰局，對付索爾的預知夢裡產生的火焰巨人蘇爾特爾。」
「哦，飛蛾撲火的舉動。」
洛基不動聲色：「如果一騎人類英靈就能夠拯救世界於水火的話，命運三女神的預言也太廉價了。」
他低著頭看向與自己締結了契約的魔術師：「你給我的信息之中包含了索爾的預言，神盾局的初步做法和一些迦勒底亞斯的資料，所以說你是以為用這些情報來賄賂我就會讓我覺得值得加入你們光輝正義的隊伍，還是說終於打算脫離拯救世界的行列開始用最後的生命自暴自棄了？」
綠色的眼睛透出探尋的意味來，沒有人能夠在詭計之神的面前撒謊，哪怕是夢裡也不行。
伊芙定定地看了那張臉半響，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露出微笑。
「說起來，Caster先生您明明什麼都知道，還是一副要從頭問起的樣子……」
魔術師一邊說一邊笑，每個單詞的末尾都挑起愉快的情緒：「如果您不打算答應的話，就根本不會來這個地方吧。」
洛基露出某種無限趨近於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的表情來，他喉嚨一哽，反駁道：「你可別得意得太早了人造人！我要是現在拒絕你的提案，也可以立刻就從這裡離開——」
「其實我也一樣。」
明顯縮水的伊芙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衝著洛基燦然一笑：「其實更加合理安全的方法應該是派遣使役魔來和你通信的，但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橋接夢境的方法最好啦。」
「我也很想見見你。」
洛基表情一滯，耳廓有些發燙。
他頭一次開始覺得，人造人這種生物該死的學習能力實在是太快了。
第83章
真的冷靜下來以後, 就會發現這裡實在是空洞得可以。滿目所及全部都是一片毫無特點的白色, 看多了以後不禁讓洛基開始擔心夢裡會不會有雪盲症。
貝露丹迪的預言一定不會出錯, 但這並不是未來的全貌。黑色的頭發和白色的頭發靠在一起，洛基和伊芙兩人並肩而坐, 後者對著夢境的空間打了個響指，將一片空洞的白色變化成了愛因茲貝倫的古堡。
「不錯的品味。」
洛基評價著房間裡的裝潢：「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埃爾梅羅教室的樣子。」
詭計之神什麼都知道，而涉及命運的布局又不方便過度的交談，因此說是共同籌謀, 實際上很快話題就變成了在夢境世界裡的閑聊。洛基覺得格外奇怪，或許是因為對方是人造生命的原因，一些如果由別人提及他會覺得惱羞成怒的話題，在對方的口中談起時，他的心情難能可貴地平靜。
當然, 這也只是相對而言。
魔術師斜著眼睛打量他：「我聽索爾說了你的事情。」
「他嘴裡肯定沒好話。」
洛基一挑眉：「而且這個大嘴巴的家伙肯定什麼都說出來了, 所以你對一個約頓海姆的冰霜巨人怪物有什麼看法嗎？」
「唔……我應該有什麼看法嗎？」
伊芙費勁地思考著：「噢，他還說你是個冰霜巨人裡的矮子。」
洛基：「……」
不弄死索爾看起來是不行了。
刺殺阿斯加德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念頭果然應該提前安排上。
詭計之神辨認著身旁魔術師的表情，對方雖然在這些天裡進步顯著，但是仍舊還沒有發展到能夠掩蓋自己情緒的地步，也就是說, 她對於冰霜巨人確實沒有什麼特殊的觀感, 就像是面對任何一種非人智慧生物一樣。
而且她對於洛基大驚小怪的態度感到很是不可思議。
「況且對於大多數米德加德的人來說，無論是阿斯加德人、亞爾夫海姆人還是約頓海姆人其實都是屬於外星人的範疇吧。」
魔術師滿臉費解：「既然都是外星人, 還要分什麼高下嗎？」
「起碼阿薩神和地球人從外表上看差不多。」
洛基聳肩：「而排除異己本來就是人類鐫刻在本能裡的行為。」
當然, 其實神也不例外。
「差別太大了。」
伊芙低聲咕噥著：「誰會知道神的密度是普通人的數倍呢, 索爾一上電梯就提示超載，後來斯塔克給大廈裡的電梯追加了功率更大的牽引機。」
洛基想像著他哥的重量加上妙爾尼爾的重量，彎起嘴角：「他和他的錘子擱在一塊兒可真是……」
關於冰霜巨人到底算不算怪物的話題就這麼被輕描淡寫地岔開了。
不得不說盧恩也確實是奇妙的術法，哪怕他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對於盧恩符文最了解的幾個人之一也一樣。一顆星球核心所締造的雷神之錘原本密度應該大得嚇人，可是在盧恩的加護之下，人拿不起來妙爾尼爾，電梯可以。
「啊，那個。」
伊芙想了想，補充道：「我和瑪修都能拿起來喔。」
洛基：「……？？」
他產生了一瞬間的錯愕。索爾被奧丁扔進中庭的場面還歷歷在目，那個時候他自己親自試過舉起妙爾尼爾，也有不少中庭人做出嘗試，但是無一人能夠成功。
「所以你獲得了索爾的力量嗎？」
他表情怪異地問道：「拿著妙爾尼爾是什麼感覺？」
「沒什麼特別的……也沒有多余的力量。」
魔術師看著已經明顯變了臉色的詭計之神，寬慰道：「這類魔術禮裝的篩選機制對於人造靈魂的判斷不是很精准，就和電梯可以帶著妙爾尼爾爬升是類似的道理。」
下一秒，魔術師的下頜骨就被狠狠捏了起來。夢境之中被屏蔽了痛覺，但是即便如此，隔著一層意識的深海，伊芙也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遞而來的壓迫感。
「我的藏品裡不需要無用的垃圾。」
洛基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你對於你自己的定位僅限於那個鐵皮螻蟻制作出來的破銅爛鐵一個程度的話，我就要把你開除出神造兵器的行列裡。」
……可是我現在還活著呢。
伊芙扁扁嘴，把這句話咽回肚子裡，直覺告訴她如果在對方格外生氣的時候抬杠的話，說不定洛基會直接強行中斷通訊。
他絕對干得出來這種事。
魔術師深吸一口氣，打算換個角度：「我師父之前說過，如果有一天，我拿不起來妙爾尼爾……他反倒會比較放心。」
當你擁有一個尋常人類所具備的一切情緒的那一天，當機器擁有人類的感情，無論正面還是負面……當你開始貪圖更加漫長的生命，開始感知屬於人類的更加復雜纖細的情緒，等到了那個時刻，你再來決定是否要成為一個魔術師，踏上尋求根源的道路吧。
曾經，埃爾梅羅老師如此宣稱。白發的魔術師無謂地坐在空空如也的教室後排，覺得是否能夠達到人類的判定並不重要，而如今坐在一個生命漫長到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神祇身邊，她突然覺得，如果能夠再多度過一些時間——像是人類一樣的時間，聽上去也不錯。
於是尚且不知何為含蓄的魔術師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讓活了一千多年並且在阿斯加德名聲早就破產的詭計之神有些尷尬耳廓發熱地捂住了臉。
「你這人真是……」
半響，指縫當中流淌出有些無奈的聲音：「一點也不知收斂。」
赤紅色的眼睛裡透出愉快：「所以妙爾尼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確認過了，它根本就沒有賦予使用者力量的措施，我猜索爾的力量仍舊來自於他自己的神核，妙爾尼爾對他來說只是個激發器或者限制器一樣的東西……就像是Caster先生你現在的魔力不完全一樣，他也沒辦法徹底控制自己的神核。」
「我知道，那個傻大個。」
洛基皺著眉頭別過臉去：「金光閃閃的阿斯加德未來的國王，他總能給自己的戰績再增添點兒什麼新的光彩，該死的，要知道他現在獲得的東西已經夠多的了……然後你告訴我，其實他還不夠強，還能變得更強一些。」
阿斯加德的大王子本身就受眾人愛戴，而且似乎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攫取任何他想要的東西，讓人不由得想像，如果他自己也是天生的奧丁森的話，是否也能夠贏得這個仿佛受了詛咒一般的姓氏所本該賦予的一切。
「現在索爾肯定也願意參與拯救世界的冠位指令（Grand Order）了不是嗎？」
詭計之神吐出蠱惑的話語：「你大可以和那家伙簽訂臨時契約的，反正那個傻大個也不在乎什麼聖杯戰爭，他肯定會答應你……畢竟那家伙更像是個救世主。」
而哪怕是在阿斯加德，詭計之神都不算是什麼合適的合作對像，他的另一個稱謂比起Mischef要更加深入人心一些——邪神洛基。
就算索爾當眾斥責過這個不友善的稱呼好幾次，但是他總不能靠暴力堵住所有人的嘴。
魔術師偏過頭，覺得這人，唔，這神性格可真是和凜前輩有點像……都是一副不肯好好說話的樣子。
黑色的頭發鬢角鉸著一縷白色的頭發，從側面看上去格外醒目。
「反正妙爾尼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伊芙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所以Caster先生你要不然換個願望吧，我說真的，一個被盧恩加護過的武器而已，既然你自己能用聖槍岡格尼爾的話，就應該知道這二者在等級上其實差別並沒有多大。」
而且總覺得揮舞錘子的形像和洛基格外不相稱，無論是從審美角度上講還是從作戰習慣上，只要想像一下就會覺得有點辣眼睛。
赤紅色的眼睛眨巴著，神情無辜地安排著自己的末路：「而且反正我們都已經達成了協議，愛因茲貝倫的爐心還是很好用的，那個時候你完全可以去尼達維拜托工匠造一根好一點的靈魂法杖。」
詭計之神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想攫取阿斯加德的王位，想要獲得妙爾尼爾的承認，想要得到奧丁的首肯，想要擺脫命運三女神所降下的詛咒，想要獲得諸天神祇的認同……或許是渴求太多又不知滿足，這些年來每一個願望都不曾如願。
可是明明該死的另一個，或許是唯一的奧丁森一開始就能擁有這些。
於是，憤憤不平的邪神狠狠剜了一眼坐在身邊的魔術師，明明同樣都是糟心到不可附加的命運，憑什麼對方就能把每一天都過得有滋有味，甚至連一丁點苦中作樂和強顏歡笑的感覺都看不出來。
詭計之神突然意識到，他們其實也是不能夠互相理解的。如果從未得到過，也就無所謂失去，如果從來就沒有過期待的話，就根本不會對自己的處境有一絲一毫的觸痛。綠色的眼睛看向身邊的魔術師，眼底翻湧著復雜的情緒:這家伙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所以才能在聖杯戰爭裡信口開河地把自己的靈魂都交付給一個差點弄死自己的邪神，能夠做出這種無知的判斷，只不過是因為這蠢貨實在沒見過世面。
他突然萌生了些頗具惡意的念頭——他想要看著人造人誕生出對於長生的渴求和一切自己不可攫取的妄念，像是無數個愚蠢的中庭人一樣追逐著難以企及的目標，最終發現那些東西其實是無所觸碰的空中樓閣，是一觸即潰的虛幻背影。
有的時候，予以一個人一顆真正的心，反倒是一種傷害。
而不巧，眾所周知擅長玩弄人心的邪神，格外擅長這種傷害。
綠眼睛的小王子扯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我當然樂意合作，畢竟除了聖杯戰爭之外，我也不願意自己死在那個既定的預言裡還得背上幾千年的罵名……那麼，在你所繪制的圖景裡，我應該出現在什麼樣的位置呢？」
「——Master？」
對於稱謂，伊芙不算介意，但是洛基顯然很介意。在之前他從未將自己放在一個從者的位置上，要麼用一個視心情而定嗯語氣詞來形容他的契約者，要麼直呼其名，稱呼姓氏愛因茲貝倫，中庭人造人，或者別的什麼自造詞彙，而今聲音溫和得叫出Master來，讓伊芙心裡頓時警鈴大作，精神抖擻地打了個哆嗦。
這個反應讓洛基的臉色肉眼可見得黑了下來。
伊芙：「……」
這人怎麼又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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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最後一卷，星辰誕生之時。
you and me, save the world.
第84章
貝露丹迪說過, 他將帶來鋪天蓋地的劫火。
人類將這個預言命名成天空中最亮的星星之一, 讓洛基這個名字永遠定死在災厄的像征之上。
Lokabrenna, burning done by Loki.
詩寇蒂無情地對新生的孩子宣判，你將帶來諸神的黃昏。
「反正她們三個也沒什麼好話。」
伊芙撇了撇嘴：「下次你們去約談三女神的時候, 送點東西賄賂一下詩寇蒂堵住她的嘴吧，讓她不會說話就別說，總之別降下那麼多詛咒了。」
詭計之神不禁失笑：「要是她能那麼好說話的話，母親也不至於會為此擔心這麼多年。」
他們的時間已經很少很少, 而在短暫的夢境之中，這樣算得上心平氣和閑聊的機會堪稱彌足珍貴。
「可是這樣真的很不公平。」
魔術師憤憤不平地說道：「如果在千年前就能決定這樣的未來的話，那這條世界線也早該被剪定了。」
群星本無錯處，哪怕是以星像為憑依的天體科，哪怕是阿尼姆斯菲亞本人, 都不敢妄言哪一顆星星一定代表著災厄, 而用彗星襲月之類的天像來判定災難的說法，早就已經順著時代的洪流被定義為了歪門邪道一般的錯誤認知。
知識不斷迭代更新，而人類的傳承卻未必總是正確。
Sirius rises late in the dark， liquid sky.
Of all， but an evil portent, bringing heat.
And fevers to suffering humanity.[注1]
荷馬的《伊利亞特》當中, 就有對於天狼星降下災難給人類帶來痛苦的描述，在一些古老魔術的舊典中, 也有憑依天狼星詛咒他人的術法。
一雙手從身後環繞住詭計之神的脖子, 帶來溫熱的吐息和屬於人造人的體溫。
洛基沒有掙扎：「你是覺得我會在意這些中庭螻蟻的說法？他們那會兒甚至以為地球就是宇宙的中心呢。」
雖然按照九界的排序, 米德加德確實在偏向中央的像限……
「我不知道。」
魔術師的聲音的確帶著困惑：「可是我就是覺得，現在應該這麼做。」
哪怕是在無所憑依的夢裡。哪怕這個擁抱並無意義。
「我想，如果我是和師父一樣博學的魔術師的話，大概就能明白為什麼，畢竟師父他總是能知道答案…
環抱住對方的魔術師輕聲絮絮叨叨：「或者如果我是個人類的話，應該也能夠得到一定的解釋，Caster先生，我不明白。」
「——可是我就是覺得應該這麼做，而且我想如果你能再給我一些時間的話，我總會想明白的。」
奧丁在上，他不應該去尋求一個人造人的同情。這家伙的腦袋簡直就是一團漿糊，她可能連同情到底是什麼都不理解。
洛基嘆了口氣：「那就再多勻一些時間給你，好在還剩下一些時間可以浪費……那麼，在你的計劃裡，需要我做什麼？」
「既然都已經是詭計之神……」
魔術師的聲音輕輕說道：「那麼，你想要欺騙命運嗎？」
「你說什麼？」
黑色的頭發輕微動了動，讓蹭著脖子的地方覺得有些發癢。
「我需要一個具體的時間。」
伊芙的聲音從耳後傳來：「既然詩寇蒂說諸神的黃昏因你而起，那麼我想應該就只有你能夠確定一切開始的時間。只有事發時間是確定的，神盾局的諸位才能夠有序地進行部署，要不然的話火焰巨人貿然出現在紐約會造成極為可怕的傷亡。」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主動引發索爾夢境當中的景像，然後告知你們具體的開始時期？」
洛基翻了個白眼：「你們那邊可一定要做好准備啊，要不然世界真的因此而毀滅的話，豈不是就坐實了我降臨災厄的身份。」
「那當然。」
魔術師笑了笑：「我們還要拿到聖杯呢。」
「……你還真是在這種時候都不忘記聖杯戰爭啊。」
「畢竟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這個嘛。」
伊芙打了個響指，愛因茲貝倫古堡的裝潢改變為聖誕節時的式樣：「當時家裡特別熱鬧，埃爾梅羅老師也一起參加了聖誕聚會，真想讓你也看看這樣的場景……」
「得了吧。」
洛基哂笑著揮了揮手：「我一向討厭這種醉醺醺的場面，阿斯加德的慶典可以持續七日七夜，在這期間索爾都會把自己灌倒在酒精裡。」
要不是阿斯加德民風淳樸路不拾遺的話，像是垃圾一樣癱倒在金宮裡的索爾醒來之後說不定就會出現在什麼魔術材料的拍賣會場。
「等一切結束以後，你要不要去阿斯加德看看？」
綠眼睛的魔術師突然開口：「你在我的記憶裡看到的內容其實並不是阿斯加德最漂亮的樣子，而且……母親她應該會很願意見到你，阿斯加德能夠好好聊聊魔術的人並不多，咳，你畢竟是個還算聰明的煉金術師。」
「我在你的夢裡已經見過她了。」
伊芙頂著洛基詫異的目光說道：「她確實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魔術師。」
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話題牽扯到弗麗嘉，似乎也勾起了洛基一些關於家庭碩果僅存的好回憶。
洛基站起身來推開愛因茲貝倫古堡的大門，夢境的世界幅員遼闊卻空無一人，窗外是凜冽到化不開的雪風，刺骨的寒氣讓跟在身後的魔術師恨不得倒退兩步，而站在前面身高高出一大截的詭計之神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吹在身上的風雪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如果按照你們人類的溫度計量標准的話，約頓海姆的溫度低於零下九十攝氏度。」
他說道：「小時候不懂事，還以為是我身體突然有那麼一天比索爾還要強健，所以才能夠不畏風雪……現在想想，這怎麼可能呢。」
藍色自手指尖開始攀升，堪堪停在手腕的位置。愛因茲貝倫的古堡隱藏在一片深林當中，數年以前，前代的伊莉雅斯菲爾就在這片風雪中召喚了希腊神話的大英雄海格力斯，而如今則是他的魔術師接過了個交接棒，與偶然橋接起契約的自己建立了聯系。
詩寇蒂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的，奧丁也一樣。小時候他曾經疑惑為什麼祖父波爾只會親近索爾，但是如今想來……為什麼這群人都能夠毫不猶疑地相信，約頓海姆的冰霜巨人卻能夠帶來焚盡遠天的火焰呢？
「卡達菲爾斯曾經提到過，他有辦法讓聖杯戰爭繼續下去，也就是說他的那裡一定有什麼辦法……或者說什麼東西，能夠復刻小聖杯的機能。」
洛基背對著伊芙開口：「如果弄清楚這些的話，我想應該就能夠確定最後的那個時間……這不算太難。」
他的一只手被魔術師輕輕握住，手背上有三劃赤紅色的令咒，圓滿完整。
——除卻為了更方便的戰鬥以外，我不會使用令咒。
這個承諾，哪怕在心髒受到貫穿傷的時候，這死心眼的家伙也一直堅守著。
「這些信息就足夠了。」
「那麼，你是希望我在喚醒了蘇爾特爾之後就逃之夭夭？」
洛基彎起嘴角：「還是說抱著手臂在觀眾席旁觀你們和蘇爾特爾對戰就足夠了？」
詭計之神高高揚起下巴：「我是說，如果你懇切地祈求的話，我也不是不會回應一兩句你的願望，畢竟凡人像神許願這種事情，本身就……」
「Caster先生你自己決定就好了。」
魔術師說道，這句話成功地把洛基說了一半的話生生掐死，對方表情一滯，轉過頭來，綠色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和壓抑憤怒的表情。
伊芙：「……」
魔術師瑟縮了一下。神真的好難懂啊，所以說古代的那些文獻裡，描述諸神的喜怒無常絕對沒有用誇張的修辭手法……
「我是說，呃。」
伊芙斟酌著語氣：「畢竟是牽扯到預言，而且這次行動的本質是交接棒的形式，所以就算是我，也不方便知道你的太多想法和做法，所以……」
「那可是永恆之火，不會熄滅的那種。」
洛基挑眉：「你到底是怎麼和神盾局溝通的，他們希望我做些什麼？奧丁啊，這個不靠譜的計劃到底是什麼人想出來的，你真打算讓每個人都自由發揮？」
他的聲音像是戲劇之中一唱三嘆般悠揚。
「我師父相信我能做好。」
魔術師仰起臉，夢境之中縮水的身高讓她連拍拍對方的肩膀都做不到，於是伊芙退而求其次地握了握洛基的手指：「斯特蘭奇先生也認為這樣的計劃可行，隨後他們說服了復仇者聯盟的眾人以及迦勒底亞斯……」
白發的魔術師笑了笑：「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會是這次計劃當中的最後一棒。」
「所以說Caster先生你盡力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就好了……這可是從詩寇蒂口中奪回未來的一戰，總不能把毀滅世界的黑鍋一直背在身上一輩子嘛。」
「你可真是……」
「我相信你。」
「可是已經有別的世界因此而瀕臨毀滅了。」
「我相信你。」
「詩寇蒂很早以前就降下預言，未來視是不會出錯的。」
「我相信你。」
「……連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你哪來的膽子。」
「我相信你。」
「——而且我才是最後收拾爛攤子的那個人。」
愛因茲貝倫的末代家主得意洋洋，就好像這真的是什麼難能可貴的好主意一般：「你總不會想要丟一個根本完成不了的艱巨任務給我。既然都已經決定以後要把我的爐心拆出來做禮裝了，你應該不會想讓它壞得太徹底……要不然這不就成了平白無故的損失了嘛。」
眾所周知，詭計之神從不做賠本買賣。
「你這是威脅！」
洛基咬牙切齒：「畢竟你這家伙從來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有多少算多少，就這麼點有價值的東西，你就要幾次三番地把它們折算在談判桌上……」
靈魂也好，爐心也好，生命也好，像是要榨干短暫時光之中碩果僅存的價值一樣，連使用的魔術，都是多元重奏這類向著自身無限度訴求魔力的類型。
那一定是一雙浸泡著吉歐爾河水的紅色眼睛，就像是小時候弗麗嘉曾經摟著兄弟倆講過的那些睡前故事一樣，只有被冥河的水所浸染過的靈魂，才能如此冷漠地連同自己在內一起算作籌碼。
洛基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
「告訴索爾。」
他說道：「就說我答應了。」
※※※※※※※※※※※※※※※※※※※※
[注1]：《伊利亞特》原文，其中有幾行刪減，我只抽了關於天狼星帶來災厄的那幾句。
第85章
等到魔術師帶著和談成功的消息醒來之後, 托尼·斯塔克正穿戴著他的新戰衣試用功能。
「誰給我來點兒魔力, 先生女士們。」
他蓋上了面部的裝甲：「我需要激活一下符文, 試試看寫進去的新功能是不是好用。」
「好的吾友。」
索爾舉起了雷神之錘，嚇得斯塔克倒退兩步：「我很確定我不需要這麼刺激的魔力供應方式, 你休想用妙爾尼爾劈我。」
「你可真斤斤計較斯塔克。」
索爾咕噥著：「伊芙的通訊器就可以用雷擊來觸發。」
「因為那是交給你的一次性用品。打個電話就要浪費掉一顆紅寶石的話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承擔得起這個費用的。」
埃爾梅羅二世放下雪茄，伸手按在了托尼·斯塔克戰衣的肩膀上。齊腰的黑色長發無風自動，伴隨著魔力的注入，戰衣上逐漸浮現出一排的希腊語咒文。
「唔, 效果不錯，但是好像和小鹿斑比的魔術不太一樣。」
托尼·斯塔克活動著戰衣的關節：「現在有人能來點兒高溫嗎？一點一點的加溫不要太高。」
伊芙碰巧從樓梯上下來，打了個響指。火焰從斯塔克的腳下猛地竄了起來，熊熊燃燒十幾秒之後突然消失。戰衣上沒有絲毫加溫過的燃燒痕跡，在符文的加護之下毫發無傷。
「噢, 清爽涼快。」
斯塔克評估道：「我果然是個天才。」
「那只是普通的火焰而已, 蘇爾特爾可是有四千度。」
埃爾梅羅二世覺得這個時候驕傲不是個好主意：「但是如果持續強化魔術的話，消耗的魔力量也要繼續增大，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用這套東西去對付蘇爾特爾的話……」
他的語氣頓了頓：「那說不定你就得考慮讓索爾用雷電來充能了。」
畢竟在場眾人裡魔力最為豐沛的那一個，連如何平穩地魔力放出都不知道。
早餐的餐桌上，白發的魔術師對著眾人宣布, 她已經和詭計之神達成了共識, 對方已經成功編入了這一次的作戰部署計劃，並且在不久的將來共同阻止諸神黃昏的到來。
布魯斯·班納不禁捂住臉。
「伊芙, 我知道我不應該過問太多關於未來的事, 但是這個計劃真的讓我渾身發毛……」
他只見過洛基一兩面, 而不幸的是，每次見面的時候，對方的態度都遠遠算不上友善。
那是一雙在憤怒時，形同綠色磷火一般的眼睛，他就那麼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一柄小刀捅進了魔術師的心髒。不過既然當事人看上去絲毫不介意，那他作為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當然也不能過多置喙。
就當是魔術師們在關起門來發瘋吧，誰知道這是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儀式。
索爾奇怪地看了表情各異的眾人一眼，大口大口往嘴裡塞著熏香腸。他邊吃邊問拉開椅子坐在旁邊的魔術師：「你是怎麼說服他的？我們平時要拜托洛基做點什麼事費得口舌可不輕松。」
「我承諾死了之後把心髒和靈魂送給他當煉金術材料。」
伊芙開始揮舞刀叉切割盤子裡的煎蛋：「反正我是最後負責兜底的那個，他如果不盡力的話最後估計連灰都撈不到。」
索爾：「……」
槽點太多他一時半會兒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吐起。
他努力吞咽下嘴裡的熏腸，清了清喉嚨：「煉金術材料？」
「據說如果委托尼達維的工匠的話，能做出不輸給妙爾尼爾的深造兵器吧……」
伊芙回憶著洛基的形容說道：「而且還附帶智能，就像是斯特蘭奇的那個披風一樣。」
「不，我不是問這個吾友。」
索爾磕磕絆絆地說道：「我是說，為什麼，洛基他……」
索爾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了在面臨埃列什基伽勒的那場戰鬥中，自己的弟弟耳鬢那一閃即逝的銀白色。當時的場面太過驚駭所以他當時並沒有往別處想，而如今冷靜下來，在魔術師輕描淡寫自己將要在死後奉獻出心髒和靈魂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那到底是什麼。
轟地一聲，什麼東西在雷霆之神的腦子裡炸開了花。
之後的整段早飯時間，金發的大塊頭都只覺得吃在嘴裡的東西絲毫沒有味道。托尼·斯塔克給這些暫時居住在斯塔克大廈裡的魔術師們劃出了一整層樓來當臨時工房，愛因茲貝倫的白金線編織出各式各樣的動物僕役，為正在進行魔術試驗的白發魔術師銜來每一個步驟所需要的材料，明明只是一個人在工作，卻生生把工房顯出一副熱火朝天的氣氛來。
金發的神祇盡量縮減著自己的存在感，坐在沙發上不錯眼地盯著白色的背影，每時每刻都在懷疑神生。
「……提供靈魂和爐心是什麼意思？」
他最開始先是去問了埃爾梅羅二世，這位中庭人據說是一個魔術流派的君主，那他一定足夠博學。
現代魔術科的君主推了推眼鏡，表示很多魔術師的屍體都會保有大量的神秘殘留，這在魔術層面上是非常珍貴稀有的魔術材料，反正人死都死了，這大概可以類似於人類之中的器官捐獻協議。
「哦……」
索爾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是攫取靈魂怎麼聽都像是惡魔的行徑。反正遺體捐贈協議是他徒弟的個人自由，埃爾梅羅二世雖然覺得自己的弟子和神簽下契約有些奇怪，但並沒有打算阻止的意思。
「你弟弟眼光還不錯。」
埃爾梅羅二世以一種「買東西很會挑」的語氣說道：「愛因茲貝倫的魔術爐心應該是整個地球——嘛，我是說整個米德加德最為強大的人造人爐心，而且在這個神秘逐漸衰退的時代應該不會再出現第二個了，說動他來拯救世界代價可真不輕。」
索爾：「……」
不行，魔術師都是神經病，和他們根本沒辦法溝通。
至於那句「眼光還不錯」，則是被奧丁之子順理成章地聯想到了另一個層面上——就算他一個魔術都用不出來，在鬢發裡編入別人的頭發到底是什麼含義他還是非常清楚的，畢竟自家父親奧丁的鬢角就常年垂落著弗麗嘉的一縷頭發，它們互相纏繞在一起，於過去的幾千年裡不分彼此。
於是，一大早無所事事的奧丁之子就這樣托著下巴滿目惆悵地蹲守在了魔術師的臨時工房之中。
伊芙自詡足夠專注，讓常人覺得如芒在背的目光對她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原本樂天派又開朗的神祇能夠在一夜之間換了一副樣子，仍舊是足夠讓人驚詫的怪事。
「怎麼了？」
伊芙升起坩堝爐和酒精燈，用一根水晶棒攪和著其中不斷變化顏色的液體：「你滿臉都是心裡有事的樣子……如果是和蘇爾特爾戰鬥的事情的話，我想初步的作戰部署弗瑞局長和我師父都已經給你各傳過一份文件的才是。」
「咳，我想問問，呃，是關於洛基的事情。」
他確定兜帽之下的魔術師滿頭銀白色的長發不沾染一絲黑色，也就是說這種把別人的頭發編進辮子裡的行為到目前來看應該還是他弟弟單方面的舉措。
將加熱後的液體倒入錐形瓶裡，隨後注入魔力靜置，伊芙轉了個身坐在靠背椅當中問道：「你想問些什麼？我得說，我對你們的家庭關系其實不是很懂，畢竟我也沒有過類似的體會或者經驗……」
「不，我，呃……」
索爾張口結舌地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你把靈魂賣給了我弟弟？」
「死亡以後的了。」
魔術師攤手：「放心，是自然死亡以後，不至於會因此而被暗殺什麼的，畢竟帶有詛咒和怨恨的靈魂是沒辦法用來二次使用的，這種事情只能是本人同意。你是擔心你的弟弟會肆意使用這份力量嗎？」
不，我不想知道這個，我更想弄清楚那個綁在頭發上的像征著不死不休的鎖鏈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唔，我是……」
索爾磕磕絆絆地思考著到底應該怎麼開口，他確實不應該隨便干涉他兄弟的意志，就像是他自己也有在中庭談過戀愛一樣，但是……就算是他想過陪伴簡度過人類轉瞬即逝的一生，也不至於誓言將靈魂束縛在身邊直至死亡。
不過誰能想到詭計之神的主意呢，說不定這只是他新的一個惡作劇，又或許這是某個魔術的具像化，他用和諸神的誓約類似的形式，完成了某個術式也說不定。
而且……索爾眨巴著自己藍色的眼睛，認真觀察魔術師的表情。
——看對方的這個樣子，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吧？
「咳，我確實也想知道，洛基他到底會用這樣的力量做些什麼，嗯……對戰埃列什基伽勒的那場戰鬥真的非常令人驚訝，我從來沒想過中庭人憑借魔術就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工房裡使用魔術總歸是更加容易的，更何況這裡還具備著托尼·斯塔克的各類先進設備。魔術師伸手一揮，展示出全息投影的圖景來。一枚尖端鑲嵌著寶石的法杖出現在索爾的面前，光粒堆疊成立體的圖像，就好像一根法杖真的觸手可及。
「用魔術爐心制作的權杖，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反正我現在的想像力就只能想到權杖了。」
魔術師攤開手：「再就要看尼達維的矮人工匠們到底有什麼手藝了……畢竟我想他應該不會去委托地球上的煉金術師的。」
索爾看著浮在空中的法杖，一只手捂住了臉，感覺自己的精神受到了衝擊。
所以說他的兄弟是打算和一根手臂那麼長的小棍兒過一輩子嗎。
第86章
時鐘塔的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從英國來到美國, 除卻自己好幾大盒的雪茄之外, 還帶了一個貼滿封印輻條的集裝箱。他一進房間, 就連踢帶踹地將這個箱子直接踹進了自己的床底，之後的幾天裡都沒再碰這個箱子一下。
「Sir, 掃描結果已經發送到您的電腦裡。」
智能管家提醒道：「但是私自窺探別人的私人物品是不合理的行為。」
「得了吧，看看那上面一長串看不懂的古希腊文。」
托尼·斯塔克對此不屑一顧：「那哪兒是什麼私人物品，我還以為他會帶個什麼小說裡經常出現的魔法武器，比如讓人看一眼就能變成石頭的美杜莎的腦袋……結果呢？他把那個小箱子看管得不成樣子, 自己卻一次也沒打開用過。」
「通過斯塔克直讀光譜分析儀的檢測結果，韋伯·埃爾梅羅·維爾維特先生所攜帶的密封箱內所包含的成分是黃金。」
「金屬意義上的那個？」
斯塔克挑起眉毛來：「你是說元素周期表中核電荷數79的那種泛用一般等價物？」
「說得沒錯，sir。」
智能管家給出了肯定的結論。
伊芙從沙發上爬起來，掀起戴在頭上遮光的眼罩，正巧就聽到了斯塔克和他的智能管家之間的對話。魔術師剛從夢境之中歸來, 還沒能徹底習慣眼罩之外的光線, 揉著眼睛說道：「那是我師父幫我從倫敦帶回來的東西，平時是處於封印狀態的，對於人類來說有一定的危險性，你們沒事的時候不要亂動。」
「伊芙莉雅小姐，請您詳細闡述您口中『一定的危險性』到底是怎樣一種狀態, 如果它具備放射性的話, 建議轉移到水泥外牆的地下貯存空間中。」
智能管家第一時間開口。
「箱子裡的東西只要不伸手去觸摸就沒關系。」
伊芙終於徹底從夢境之中緩過神來：「那是人造人限定使用的禮裝，如果是人類觸摸到的話, 會整個被同化成黃金的。」
聽起來只要不碰就很安全, 智能管家默默調低了安全警戒等級。托尼·斯塔克對於這種物質聽上去就很感興趣：「它還能把別的東西變成黃金嗎？動物行不行？只針對人類？這也算是煉金術的一種方式？」
托尼·斯塔克想像著將大型動物變化成黃金之後造成的金融市場波動, 猜測道：「我想應該不是等體積的變成黃金，而是等質量，不過也不知道煉金術是否也遵守物質守恆定律……應該是變為和原本的人類等重的一小塊黃金錠。」
赤紅色的眼睛眨了眨，魔術師並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安靜地等待下文，一時之間，兩人中突然頓生的沉默讓斯塔克有些輕微的尷尬。僵持了十幾秒之後，托尼·斯塔克敗下陣來，他舉起手：「好吧，說實話，我也不是特別想知道這些……我是想問，你和那個，索爾的弟弟協商得怎麼樣了？」
「他說，既然要徹底地將預言一口氣實現的話……」
魔術師回憶著洛基的說法：「當詭計之神的火炬在黎明時分從東方地平線升起的時候，就是火焰巨人蘇爾特爾降臨的那一刻。」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托尼斯塔克皺起眉頭：「什麼火炬？你們到底是在打什麼啞謎？」
「未來的不可過度觀測性質吧。」
布魯斯·班納闔上了自己的電腦，插嘴說道：「他應該是基於種種原因不能把時間點說得太過詳細。不過就算這樣突然出個啞謎也實在是……」
「這非常符合我弟弟的個性，吾友。他從小到大就是這樣，說話留一半讓別人去猜……他非常享受這種自己出謎題讓別人抓耳撓腮地解開的感覺。」
索爾對此毫無意外，要是他弟弟能夠好好地和復仇者聯盟合作，才有可能是在聖杯戰爭當中傷到了腦子。
「Lokabrenna，天狼星。」
在眾人眾說紛紜的時刻，魔術師突然開口，說出了第一個關鍵詞彙：「在地球的文化當中像征著洛基的火炬，預言中將要降下的天火。不過他的謎題應該不至於這麼好猜。」
「……既然和天像有關的話，那說不定是涉及到天體科的專業範圍裡。我去聯系阿尼姆斯菲亞。」
接到了電話之後，斯特蘭奇非常簡明扼要地說道：「我對天體魔術也沒什麼了解……不過我可以去古一法師的書庫裡找找看，王也和我一起。」
「說不定也沒那麼復雜？」
伊芙想了想：「我記得他對中庭的天體魔術態度挺不屑一顧的……」
所以應該不會是引用了魔術裡的概念才對。
那麼，回歸科學的話，可堪提供幫助的人選範圍就大得多了。神盾局在拯救世界的歷程中就像是一台龐大而全面的機器，很快就從像是楔子一般的提示語當中找准了方向。
尼克·弗瑞在視頻通話中的表情難得放松：「我們找到了三個研究方向與北歐神話相關的教授，還有兩名天文學領域的研究人員，甚至還拜訪了一些民俗學上的學界泰鬥。」
「在古埃及的天文歷法當中有記載，每一次天狼星在黎明時分從東方地平線升起的時候，就是尼羅河河水泛濫的季節。」
布魯斯·班納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跑動：「每年尼羅河泛濫的時間大概是在夏秋季節，六月到九月期間。蘇丹北部地區的話通常是五月份開始漲水，並且在每年的八月左右達到最高位的水位……這個時間給得也太模糊了吧，現在已經快八月了。」
「那豈不是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危機？」
戈爾德·穆吉克倒退一步，伸手捂住胸口：「喂我說，把拯救世界的重擔第一棒交給一個傳說中的邪神到底是不是個好主意啊！」
赤紅色的眼睛掃過眾人，最終在穆吉克的身上停留了兩秒。魔術師低垂下眼睛，想起在夢境當中，洛基用輕描淡寫的語氣所說過的話。
弱者總是恐懼，他說。
人類將對於自然的畏懼描繪在星空裡，人類將對於災厄預言的畏懼用星軌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直到它成為了一個符號為止。隨後，這樣的符號和標簽所像征的畏懼也同樣被傳承了下去，就像是你們的魔術刻印一樣。
「諸神就不會這樣嗎？」
伊芙問道：「或者說，只要攫取到了足夠的力量的話？」
「索爾大概是沒什麼可害怕的。」
洛基哂笑了一聲：「不過那可能是因為他沒有腦子的緣故。」
阿斯加德無所畏懼，他們幾千年來都是九界的執牛耳者，奧丁帶來的和平延續了太久，在盧恩的加護和龐大的神力之下，似乎就只有關於未來的那麼一丁點預言，能夠撬動阿斯加德人放松了太久的神經。
「——那你也一樣嗎？」
詭計之神愣了愣，輕輕搖頭。
「我不是阿斯加德人。」
他當然也曾經妄想過自己是天生的奧丁森，但是現實不容假設，那些預言也逐漸變得清晰而不容錯認。
當然，人造人確實也不曾有恐懼的情緒。綠色的眼睛打量著身邊的魔術師，在協議達成之後的幾天裡，他們在夢境空間中進行過數次短暫的會談，目的是為了交換卡達菲爾斯和神盾局之間的情報。這位不死的魔法使似乎是決定利用聖杯來攫取真正的第三法，從而讓他漫長掙扎著的生命獲得解脫。
「如果不能夠安穩的永生的話，死亡其實也不錯。」
在忙碌的過程中，偶爾卡達菲爾斯也會發出如此的感慨。這種對於生死淡然處之的心態，讓他莫名地覺得和某個人造人格外接近。
年輕的神不能理解。
在他們漫長的生命裡，一千多歲的年齡實際上也剛剛成年沒多久。索爾現在有一千五百歲，即便如此他現在也只不過是個會在中庭找了女朋友就冒冒失失把對方帶到阿斯加德，然後被奧丁嘲諷那像是「上不得餐桌的羊羔肉」的冒失青年。
而死亡就是更加遙遠的詞彙了，他和索爾在戰場上互相殺死了不少敵人，但是那在他們看來只是異族的怪物。在還沒有一柄闊口大劍高的年紀裡，索爾就學會了揮舞著拳頭在自己的弟弟面前逞英雄，宣稱要殺光那些怪物了。
「Slay them all！」
年輕的索爾說道：「我總有那麼一天……」
因著這些伴隨回憶滋生的負面情緒，他嚴詞拒絕了在命運的那一刻到來之前前往復仇者聯盟大廈的邀請。
「門都沒有！」
夢境當中的場景可以由心情自由變換，反正聖杯戰爭的令咒會將他們牢牢聯系在一起。於是在數次的會面中，依照著個人喜好，場景切換過阿斯加德的花園，弗麗嘉的魔術工房，愛因茲貝倫的凜冬古堡和埃爾梅羅二世空蕩蕩的現代魔術科教室。詭計之神高高揚起下巴，表示如果硬要他和索爾那個傻大個同處一室的話，不如先從他的屍體上碾過去。
而伊芙顯然習慣了這樣誇張的修辭手法：「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現在還要你待在卡達菲爾斯的周圍的話非常危險，那家伙的詛咒是個問題……」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綠色的眼睛像是利劍一樣掃過臉上寫滿了「我到底又做了些什麼你怎麼又生氣了」的人造人，越看越窩火。
他一定是被什麼東西詛咒了才會擔心一個人造人的死活吧？
「對蘇爾特爾戰衣的研發已經有了顯著進步，糅合了符文的術式在其中以後，戰衣的抗高熱能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魔術師彙報著復仇者聯盟方面的進展：「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對方會以Berserker的形式現界了，因為師父已經嘗試過很多次模擬召喚的測試，和那位征服王建立從者契約的可能性超過98%。但是如今能夠保持的溫度限制仍舊達不到真正面對蘇爾特爾的標准，從符文的適應性上講，倚靠源流埃及魔術的符咒和希腊咒文效果都比較不好，所以我們想請求你能夠……」
「啰嗦，果然索爾在你們那邊一點作用都起不了是嗎！」
洛基凌空劃下盧恩的符號：「直接背過用就對了，別細想具體的原理——如果你想要在開戰之前就瞎掉的話。」
能抄作業當然很快樂，拷貝別人的源代碼直接運行就是多倍的快樂。伊芙認真將原初的盧恩記憶下來。這一次夢境會談的地點是由洛基來決定的，金宮的最上層能夠俯瞰整個阿斯加德的全境，天空之中是浩渺的星河。
「具體會怎樣召喚我這邊還沒什麼眉目。」
洛基皺起眉頭：「還需要觀察一陣子，不過既然三女神說這件事會由我引發的話，最壞的結果，如果是在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導致了蘇爾特爾的降臨，那麼我會通過你的魔術刻印緊急聯絡。」
夢裡不會再有外人闖入，偌大的阿斯加德更顯空曠寂寥。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坐在高高的窗台上，看也不看那個空無一人的孤高王座。
「你挑選的場景，都是在阿斯加德。」
伊芙挑起眼角，自下而上地打量著對方。
似乎是想起那句「我不是阿斯加德人」的辯白，洛基臉色微變，想要掩飾什麼一般伸出手來：「那是因為我在阿斯加德待的時間比較久！當然，如果你還想看別的景色的話，亞爾夫海姆的精靈之森其實看上去也很不錯……」
覆蓋著令咒的手輕輕按下了那只想要施法的手臂。
「沒關系的，Caster先生。」
她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對方的人生履歷和自己截然不同，那是另一種以人造人的短暫生命所無法體會的沉重。但是唯有一件事，白發的魔術師可以足夠篤定地承諾。
「詩寇蒂和貝露丹迪的預言絕非全部。」
魔術師用非常緩慢而確信的語氣說道：「賭上愛因茲貝倫兩千年的名號，哪怕那是未來視所堪破的命運，也絕對不會讓你的名字再度蒙塵。」
魔術師在道了別之後就匆匆脫離了夢境，剩下洛基一個人坐在阿斯加德的金宮頂端，俯瞰著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夢境世界裡。
阿斯加德是九界之巔。
這裡沒有一年四季的變化，每日都形同春日一般和煦，鎏金色的宮殿投出長長的倒影。
戰死的靈魂會在眾人的祝福之下被一葉扁舟送向萬千星河，最終抵達瓦爾哈拉的彼岸。考慮到性格與大多數阿斯加德人的迥異，他曾經一度擔心過數千年後是否瓦爾哈拉還會對自己張開大門，只不過再之後情況急轉直下，他已經沒了心思再去考慮遠在數千年後的死亡。
洛基站起身來，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從他自己的記憶當中抽取出來的阿斯加德，轉身離去。
第87章
「如果是指天狼星從地平線上升起的話, 還有另一種現像可以描述。」
神盾局的探員菲利普將一疊資料放在桌子上：「天狼星的偕日升現像, 古埃及的人們利用這種天文學現像來進行紀年, 《天狼星歷書》裡面有相當詳細的記載。」
「星星伴隨著太陽一同升起的現像？」
布魯斯·班納問道：「那麼就是說，戰鬥開始的時間是清晨？」
「如果能確認是這樣的時間點那麼就很容易了。」
托尼·斯塔克的反應速度極快, 他打開全息投影屏吩咐道：「Jar，以地球為觀測坐標圓心，建立空間大地坐標系，確認最近一次天狼星偕日升天像的時間。」
「Copy that, sir.」
人工智能的運算速度驚人，在一串驚人眼花繚亂的數據處理之後很快就得出結論：「下一次的天狼星偕日升現像將出現在八月三日。」
「也就是五天之後。」
托尼·斯塔克看向索爾：「你弟弟給咱們留下的時間可不多啊。」
「不管我們是否有了足夠的准備時間。」
尼克·弗瑞說道：「現在dead line已經被敲定了，我是說，真正物理意義上的那個dead line……斯塔克，最重要的戰衣部分推進得怎麼樣了？」
托尼·斯塔克摘下了自己的護目鏡：「屬於科學的那一部分我已經盡力了, 但是用地球上現有的材料, 想要讓戰衣時刻抵抗這麼高的溫度還保持良好的戰術性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加上了所謂的埃及魔術作為輔助之後勉強能夠在安全性上達標，但是這樣的話，需要犧牲很大程度的火力……」
他皺起眉頭來大聲抱怨：「從迦勒底帶來的資料上來看，那個蘇爾特爾簡直就像是個微型的人工太陽！四千度只不過是周圍戰鬥區域的表層溫度而已, 核心的熱度幾乎都已經超過了當時迦勒底的計量範圍了！如果說它的構成結構是某種等離子體的話, 等離子體的溫度、熱度和約束時間被稱作是「聚變反應的三重積」，當它達到十的二十二次方的時候, 才能夠抵達聚變反應自發進行的臨界點……」
「也就是說我們要面臨的其實是一個能夠自發生的大型巨變反應爐, 並且還是會說話具備智慧的那種, 雖然迦勒底方面說蘇爾特爾的智商水平並沒有表現得高於人類的平均值，那也實在是……」
布魯斯·班納面對這樣的境況也感到格外的頭禿，這種戰力差距之下，哪怕是浩克，估計也會被灼熱的火焰徹底燒成灰燼吧。
「我請你們講英語。」
生於二戰時期沒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史蒂夫率先敗下陣來：「總而言之，就是那個火焰巨人它會很燙？這種事情咱們一開始不就知道了嗎。」
托尼·斯塔克當眾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伊芙伸手在空中寫下盧恩的符文：「魔術加護的部分用這個術式，是Caster提供的，在對魔力和溫度屏障方面應該都做了相當程度的優化才是。」
「咦？斑比還真的搞成了？」
斯塔克挑了挑眉，轉頭看向尼克·弗瑞：「那我要修改一下我這邊的進度，再加上新的魔術補正之後我這邊針對戰衣的工作就結束了。」
「埃爾梅羅和瑪修·基列萊特她們還在進行英靈召喚的演練，似乎還要配合索爾的魔力放出時間……」
尼克·弗瑞點點頭，每個人的進度都在他的腦海當中生成了一張排班表，如何在火焰巨人的壓力之下保持戰鬥狀態，如何保證紐約市在他們全軍覆滅之前都能夠安然無恙，如何在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安置無辜的群眾，龐雜的信息量堆砌在他的大腦中，讓神盾局的局長最近幾天的心情都有些暴躁。
「那麼，最重要的部分，伊芙莉雅你那邊沒關系吧？」
獨眼的局長看向魔術師，這家伙據說手握著對抗蘇爾特爾最後的殺手锏。
「我的魔術回路這些天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伊芙像是要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態一般原地伸手踢腿：「爐心的貫穿傷這幾天也能夠修復，除卻小聖杯的機能到現在為止還沒辦法復原之外，別的一切都好。」
「那就好。」
尼克·弗瑞其實並不能聽懂那些過多的魔術術語：「那麼作戰計劃就這麼安排下去，沒有演練的機會，時間是五天之後的黎明。」
索爾被分配到的那部分工作非常簡單粗暴，但消耗不小。他需要在觀測到蘇爾特爾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用最大限度的雷擊擊中瑪修·基列萊特的盾牌，利用雷電之中蘊含的力量建立英靈召喚系統，讓埃爾梅羅二世即便是不依賴地脈也能夠召喚出征服王伊斯坎達爾來。
「吾友，我不明白，既然他要靠我的力量才能夠現界的話，那為什麼不直接簡單粗暴一些讓我來戰鬥。」
奧丁之子覺得這個安排哪裡不對勁：「這種水平的，唔，從者……不是已經聯手擊敗了四騎了嗎？為什麼還要費勁召喚一位……」
埃爾梅羅二世一瞪眼：「不許對那位王上大不敬！」
索爾一縮脖子，感覺非常委屈：可是他自己還是阿斯加德的王儲呢。
自從來到了米德加德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在人類心目當中的地位簡直一降再降。被當做神力發電機的奧丁之子一臉無奈地坐在魔術工房裡，看著伊芙將蒸餾燒瓶裡的藥劑連接上冷凝管：「你知道為什麼洛基要把時間定在五天後嗎？」
「知道喔。」
魔術師頭也不回地說道，這一次的魔藥配置需要相當程度的集中精力，在dead line只有五天的情況下，在場所有的煉金術師都被征用來加入了備戰蘇爾特爾的煉金術藥劑籌備之中，這些煉金術產物最終將會成為具備大範圍冷凍效果的新型戰衣的彈藥。
「所以……為什麼？」
「古埃及人認為，自天狼星的偕日升現像之後，尼羅河的河水就會開始泛濫，給人類帶來災厄。」
蒸餾之後的液體閃爍著淺藍色的光輝，它們一滴一滴融入托盤的寶石當中，將原本無色透明的水晶染成藍色。
「在中國，天狼星像征著二十八星宿之中的井宿，如果色澤變動，意味著世界將變得動蕩不安。」
「古羅馬人認為黎明前從東方升起的天狼星會帶來寒熱病，樹木和花草都會被炙烤到枯萎，就連野獸都會失去逃跑的力氣。」
魔術師將這些出典如數家珍，這都是曾經天體科中必修的一部分歷史內容：「古希腊人則認為閃爍的天狼星代表著不好的事物即將發生，受其詛咒的人稱之為astroboletos，記作『燃燒』或者『火焰』。」
「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文化區域裡，天狼星被稱作是洛基降下的天火。」
索爾目瞪口呆，他對於中庭的文化了解極為有限，而哪怕知道了詩寇蒂的預言，也沒想過這些關於未來的低語，會在中庭被編篡出如此諸多的各種版本來。
她一個字一個字將這些災厄的預兆用平靜的語氣陳述出來，赤色的眼睛讓索爾隱隱約約聯想到約頓海姆的冰霜巨人。
「雖然我不太擅長揣測別人的想法。」
「但是只有這一次，我想大概是因為，命運將災厄的預兆堆砌在一個人和一顆星星的身上，所以Caster先生才決定在這一天，將全部命運所賦予的枷鎖一次性擊潰的吧。」
奧丁之子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表情難得有些躊躇和復雜。他曾經驕傲地表示自己將永遠選擇直面困難而非逃避問題，因為那才是英雄之舉，他也一度覺得自己的弟弟不肯用拳頭來堂堂正正地解決問題而是更多地使用自己的銀舌頭不夠「阿斯加德」，但唯獨這一次，他承認這股勁頭確實像是個真正的奧丁森。
「洛基他和這個未來息息相關。」
貝露丹迪說道。
「——那是你的父親，和你的家。」
他的弟弟眼角泛紅，咬牙切齒地想要與他撇清關系。
就算世界糟糕成一團稀爛，索爾想，總歸會有些好事發生的。就像那些編進頭發裡的銀白色一樣，興許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他能逮著機會和自己的弟弟再度好好談談——就像七百年前那樣，他們一起背上弓箭去亞爾夫海姆的樹林裡打獵。
同一時間，洛基將魔力浸入了自己的影子，夕陽之中，暗影纏動，荊棘的魔法使艾利亞斯從剪影當中浮現。
「詭計之神。」
他說：「我已經收到了你的饋贈，卡達菲爾斯的錨點，已經切實地被我捕獲到了。」
「那麼接下來就有勞了，我不太適合介入你們魔法生物之間的戰鬥。」
洛基對著連接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彎腰行了個禮，綠眼睛透出狡黠來：「你只需要最大程度地限制住那家伙的行動就行了，接下來的一切都由我來做。」
影子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一陣沉默之後，荊棘的魔法使突然開口：
「雖然這樣問有些唐突，但是……你最近在准備一個召喚陣？」
「卡達菲爾斯追求永生或者速死。」
洛基彎起了嘴角：「既然他覺得兩者都無所謂的話，那麼我替他選擇了後者也沒關系吧？畢竟英靈召喚系統還是需要觸媒的。追求永生和不死的屬性，加上和諸神的黃昏聯系緊密的我作為召喚者，已經絕對足夠喚醒那個大塊頭了。」
夕輝在身形瘦長的神祇身後投下剪影，艾利亞斯已經消失不見，他脫下自己的白色手套，露出右手手背上鮮紅的令咒來。
第五次聖杯戰爭的時候，就有過原本作為從者的Caster職介二度召喚從者的經歷，同樣地，魔術師殺死御主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也早有先例。天狼星伴隨著太陽升起的時刻，命運所敲定的章節即將被改寫。
「——你想要欺騙命運嗎？」
他的魔術師如是問道。
「你總是以詭計之神自居，但是實際上可以做更多。」
他的兄長這麼說道。
彼時，被冠以邪神惡名的小王子並不能理解還有什麼算得上是更多，他的手頭幾乎都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揮霍的了。曾經不屑一顧的惡言似乎都有了傾瀉的理由，勞菲之子的身份比起一個奧丁森來說也更加合適那些顛三倒四語焉不詳的責難。
「唔……我認為，不是這樣的。」
他的魔術師附在耳畔，輕輕說道。
雖然在立香的世界裡，諸神的黃昏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但是平行世界之中的你仍舊和現在有些不同……
那是，和詭計之神不一樣的，更加為人所熟知的名字。
「噓，現在的我還不能告訴你。」
※※※※※※※※※※※※※※※※※※※※
聚變反應部分，參考資料為我國人工太陽相關項目新聞。
第88章
如果要說詭計之神到底是如何在艾利亞斯的配合之下——這是他自己的說法——制服卡達菲爾斯的,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荊棘的魔法使手法熟稔得驚人, 不死的卡達菲爾斯幾乎沒怎麼掙扎就被投入了召喚式當中。
在聽聞了自己的弟弟也會協同加入到對抗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戰鬥之中的消息之後, 索爾就難得亢奮地申請出去買一些能夠緩和兄弟關系的求和禮物。托尼·斯塔克大手一揮表示在資金方面願意提供援助，當前無法介入神仙打架的克林特·巴頓也被邀請協同幫忙挑選。
魔術師都處在緊鑼密鼓的加班時間, 就連魔力儲蓄在所有人當中排行墊底的埃爾梅羅二世，也不可避免地每天多抽好幾根雪茄來彌足魔力的損耗。
於是，一整個下午窩在實驗室裡不見天日的煉金之後，在晚飯的飯桌上, 所有的魔術師們都陷入了沉默。
或者說，不止魔術師，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真的要買這個送給你弟弟？」
托尼·斯塔克捂著臉懷疑人生：「你確定他不會直接捅死你？」
「怎麼會呢，他最喜歡這個顏色了！」
索爾十分熱情地掏出了一大堆中庭服裝和點心，隨後還有放在衣服頂端的一頂帽子：「他也不能總是戴著那個造型古怪的大角盔嘛。」
那帽子是綠色的。
好吧, 這個配色確實很詭計之神, 只要阿斯加德的民俗習慣和中庭不一樣的話。
不過這也僅僅只會延緩了危機降臨的時間而已——總有那麼一天他的弟弟在了解過中庭的一些不可言喻的文化特征之後，會想起幾年前或者幾十年前的某件往事，隨後憤怒地給予索爾致命一擊。
畢竟，詭計之神的斤斤計較可是有目共睹。
尚未知曉自己不合時宜禮物的洛基把召喚陣選在了海上。身穿金綠色戰甲頭戴大角盔的青年用幾天的時間在一片早就已經戒嚴的海域頌念咒文，接連幾天的低質量睡眠和魔力消耗讓他的眼角泛起一層淡青。
獨自作戰的風險, 總是更高一些。
正如他自己的預料之中, 卡達菲爾斯截留了小聖杯破損之後逸散的魔力，如果沒有他和艾利亞斯從中作梗的話, 應該會用這股力量一舉擊殺剩余的幾騎從者, 隨後獲得通往根源和第三法的通道。漆黑到讓人看不出立體感的的荊棘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將對方捆束殆盡, 卡達菲爾斯大睜著眼睛謾罵出聲，表示你們這群混蛋一定會徹底死在這場聖杯戰爭裡，誰也別想活著。
洛基毫不猶豫地踩下去一腳，讓這個表情不討喜的家伙閉上了嘴。
「Wenn der Kuchen spricht hat der Krumel Pause.」
艾利亞斯愉快地擊掌將荊棘捆得更加牢靠了一些：「你要用這家伙來繼續英靈召喚？我得直說，這可算不得是什麼好主意。」
「這些力量如果不消耗掉的話照樣會在紐約產生大規模的災害，而且按照某個不靠譜的預言，參考阿喀琉斯和俄狄浦斯王的慘劇，說不定場面比起我直接這麼做還要糟糕。」
洛基抬了抬眼皮：「起碼那群英雄……」
他看向斯塔克大廈的方向：「我希望那群家伙們對此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准備。」
盡管對於詩寇蒂的未來已經做過了充足的心理准備，在面臨如此龐大的魔力量之時，洛基仍舊產生了些許遲疑。龐雜的魔力拘束在卡達菲爾斯的體內，他將自己收容作了新的小聖杯。如此的一個魔力團塊配合不完整的第三法，到底會產生出什麼樣的變化，連他自己也不算清楚。
「Caster先生你憑著直覺盡自己所能就好了。」
魔術師在夢境當中挺起胸膛保證——哪怕那個微縮過的身高讓保證看起來很缺乏力度，但對方仍舊足夠信誓旦旦——
「我一定會終結這個災厄的未來。」
橫亙兩千年歷史的家系，愛因茲貝倫最後的家主如是保證道。
海風吹過臉龐，不知道是盛夏的溫度還是精神的緊繃，讓額角都沁出汗水。詠唱的咒文對於他而言不算長，難度更是可以忽略不計，畢竟連從未接觸過系統學習的外行人以及埃爾梅羅二世那類三流魔術師都能夠完成的召喚式，以九界第一術師的名號，絕對會復現得非常完美。
只不過……
洛基深吸了一口氣，在手心裡融化了一枚寶石。
他從宇宙空間之中被召喚陣牽引到中庭砸碎了一間簡陋的魔術工房屋頂，和他的魔術師一起擊殺了歌劇魅影和齊格弗裡德，仔細算了算，其實並沒有度過多長的一段時間。以一柱神祇上千年的時間來計算的話，那幾乎是形同心跳一般的一瞬。
遠在紐約市中心的沙盤上，亮起了一道像征著英靈召喚的紅光，地點標記在海上。幾秒鐘之後，布魯克林已經驅逐居民的一片空地位置上亮起了第二道，仿佛和前一束魔力輝光相呼應。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
「周而復始，其次為五。」
洛基站在空中，對著大海伸出一只手。像是摩西劈開大海一般，白色的浪花在空無一人的海港之中彙聚成一個圓環。
「然，滿盈之時便是廢棄之機。」
布魯克林，瑪修·基列萊特的雪花盾上輕飄飄地放著一塊碎布，那是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披風的一角。
幾乎同一時間，詭計之神和埃爾梅羅二世詠唱出了聖杯戰爭的召喚咒語。
魔力傾注在海浪當中，與作為觸媒的已經陷入昏迷的卡達菲爾斯交織在一起。索爾高舉起雷神之錘，布魯克林區泛起魚肚白的天空之中響起驚雷。
「宣告。汝身聽吾號令，吾命與汝劍同在。應聖杯之召，若順從此意志、此義理的話，就請回應我——」
埃爾梅羅二世的長發無風自動，齊腰長的黑色頭發之中，每一寸發絲的魔力都被傾注出去。
他面對著那面煥發出光輝的圓桌之盾，虔誠地閉上了眼睛。
伊斯坎達爾，王上。哪怕是這場無法攫取聖杯的戰爭，哪怕仍舊還不成器的我想要借助這力量……您還會回應這個呼喚嗎？
魔力聯通英靈座，建立起全新的橋梁，叩響沉寂了十多年的大門。
「此為拯救人類未來的戰鬥，亦為擊破命運的掙扎。在此起誓：作為您親口承認的臣下，願意再度奉獻忠誠。」
青年單膝跪地，將魔力投注在召喚陣當中。索爾雙目熾白，面對著召喚陣高高舉起妙爾尼爾。
「來自於抑止之輪，天平的守護者！」
埃爾梅羅二世鄭重說道。
「來自於永恆之火，命運的敲門人。」
洛基彎起嘴角。
響應召喚更快的，是伊斯坎達爾。
在光芒散盡之後，這位自抑制之輪前來的征服王面對眾人爽朗大笑：「真虧你能帶我來到此地……征服王伊斯坎達爾，一定會為你開拓前行的——」
從者在被召喚的時候，就會灌入聖杯戰爭的情報。伊斯坎達爾定睛一看，發現在場的除卻滿臉激動眼眶發紅的契約者之外，還有不少嚴陣以待的角色。他略微一思索，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愉快愉快，沒想到這一次的聖杯戰爭竟然能夠是這等境況！看來我已經來晚了啊，Master，敢問現在還正是參戰的好時機嗎？」
「當然，沒有什麼時候是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現代魔術科的君主顫著聲音回答道，他的眼眶熱得厲害，每個字的尾音都打著顫，卻堅持著一滴眼淚都沒有留下。時隔了十多年之久，再度在拯救世界的戰鬥上和這位王上重逢，哪怕對方已經全然失去了第四次聖杯戰爭的記憶，他仍舊還是被那位王曾經親口承認的臣下。
瑪修·基列萊特和藤丸立香的神色也相當激動，能夠在迦勒底之外見到曾經並肩作戰的從者，總歸讓只有兩人前往異世界的她們感到些許安心。
伊斯坎達爾的目光重新掃過眾人，在埃爾梅羅二世的臉上停留下來。
「你認識我。」
他篤定地說道：「但是我可以確定生前的麾下裡並沒有你這號角色……所以說。」
「第四次的聖杯戰爭。」
埃爾梅羅二世的一只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在第四次的聖杯戰爭當中，不成器的我曾經一度有幸與您共同作戰，在那個時候……」
「敘舊的話等等再說吧。」
伊斯坎達爾遙遙看向海岸線的方向：「好像有個不得了的家伙要出現了。」
「啊，沒錯。」
埃爾梅羅二世轉過頭來，推了推眼鏡：「正因如此，懇請吾等能夠借用您的力量……」
「不用這麼拘束的。」
伊斯坎達爾大力拍打著年輕君主的肩膀，將對方猛拍得一個趔趄：「我們曾經是共同作戰的君臣對吧？」
韋伯的眼睛微微睜大，肩膀先是倏地緊繃，又緩緩放松舒展開來。
他露出久別重逢的笑容。
「啊，當然了。」
這是一場十余年之後的舊約，雖然足夠倉促，也沒有時間好好暢談，但只不過是還能夠和那位王一同征戰這個事實，就已經足矣讓他在短時間內拋卻生死。
海岸線上，天空裂開了一道縫。一雙像是流淌著熔岩的巨手自另一個維度撥開空間，裹挾著令人難以忍受的高熱現界。洛基的手臂之上令咒微微發燙，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順著契約一路燃燒進他的魔力脈絡當中，竭力抵抗著契約的束縛。
裂縫逐漸擴大，隨後侵入的是比斯塔克大廈還要高出一截的身軀。蘇爾特爾的周遭裹挾著高熱，一經接觸到水面，海浪就徹底沸騰開來，蒸發出的熱浪和蒸汽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不行……要趕緊盡可能地阻止這家伙，或者說哪怕是爭取一點時間都可以。
冰霜巨人對於高熱的耐性不算太好，比起正統的阿斯加德人要差上一截。洛基在空中劃下隔絕溫度的盧恩，迎著蘇爾特爾的面容伸出手，手背上的令咒泛起紅光。
這是他背負多年的詛咒，注定面臨的災厄，和即將打破的天命。
「我以令咒的名義命令你——」
「哈哈哈，荒謬！」
蘇爾特爾發出嘲笑聲，哪怕只不過是說話，都帶來能夠透過盧恩的加護侵蝕到內裡的高熱：「命令，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區區蟲豸，竟然想要命令我？」
他猛地張口，衝著正前方洛基的方向，噴出了灼熱的高能粒子流。
※※※※※※※※※※※※※※※※※※※※
艾利亞斯:蛋糕講話時屑屑請閉嘴。
Berserker，蘇爾特爾。
第89章
「洛基！」
索爾呼呼旋轉著妙爾尼爾, 裹挾著渾身的電弧將洛基從蘇爾特爾的攻擊路徑上帶離：「你傻站在那裡干什麼！你剛剛差點就要被擊中了知道嗎！」
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在兄長的拖曳之下翻了個白眼, 奧丁在上, 他的胡子都已經被燙卷了！
這傻子居然身上沒有攜帶盧恩的加護就硬闖了過來！現在的空氣溫度把普通的中庭人烤熟根本不成問題好嗎！
「索爾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詭計之神大聲呵斥著他沒有血緣關系所以智商並不接近的兄長：「空間魔術我又不是不會用！而且我手上還有三劃令咒沒有使出來！如果等這個大塊頭把魔術鏈接徹底燒掉的話令咒對他就不起作用了！」
「呃，抱歉。」
索爾說道：「我沒想那麼多……我一看到你差點被那家伙燒掉, 就……」
誰又能拒絕滿目赤誠的索爾·奧丁森呢？
詭計之神露出嫌棄的表情，伸手就要掙脫他的兄長：「你這混蛋……把手拿開我自己能飛！」
索爾一松手，洛基確實憑空漂浮起來，背後的披風獵獵飛揚。
基於某種奇怪的原因, 鋼鐵戰衣裡的托尼·斯塔克能夠自由飛行，修習維山帝基盤秘術的現任至尊法師史蒂芬·斯特蘭奇能夠飛行，愛因茲貝倫的煉金術師伊芙同樣能夠具備飛行能力……而阿斯加德的神，普遍不能。
索爾能飛還是借助妙爾尼爾的力量。
當然，反正這家伙耐摔耐打, 從大氣層之外直接墜落, 一路和空氣摩擦頂著高熱和火星也不會出什麼意外，普通的槍彈和□□更是不能夠傷及其一星半點，如今就算是硬扛著蘇爾特爾的高溫，也只不過是被燙得原本就打卷的長發更卷曲了一些。
阿斯加德的科技水平遠超地球，他們擁有格外先進的戰機, 能夠自由穿梭大氣層內外還附帶空間跳躍功能, 但是拋去這些輔助設施之外，神本身, 是不能用神力飛行的。
初次知道這個爆炸性消息的伊芙甚至難得露出了「故事裡都是騙人的」的表情來, 掩飾不住地滿臉嫌棄。
「在我們的傳說中神都是會飛的喔。」
彼時, 她剛剛完成召喚不久，抱著手臂和還並不熟悉的洛基互相交換著情報：「所以如果你把阿斯加德說得那麼先進結果神竟然都不能自己飛起來真的讓人很衝擊。」
再後來，他用差不多半天的時間就學會了基於米德加德的漂浮術式，至於多元重奏的魔力放出式飛行方法，那個對現在的他來說魔力損耗速度太快，暫時不便使用。
索爾露出驚訝的神色：「洛基你……」
蘇爾特爾大敵當前，洛基顯得很不耐煩：「是伊芙的術式，作為九界第一的術師很快就能學會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手背泛起灼燒痛。
魔力沿著不可視的通道一路燒灼過來，讓詭計之神的身上都攜帶了形同發燒一般不健康的溫度。這是令咒的連接即將被掙脫的征兆。
索爾緊張地看了一眼洛基，又瞅了瞅一旁顯然正在蓄力的蘇爾特爾，捏碎了手中的一塊寶石：「斯塔克！你們那邊准備得怎麼樣了！洛基他情況有些不對！」
基於寶石魔術的局域通信，大概是世界上最貴的電話費了。托尼·斯塔克的助理們大概是將紐約市的寶石供貨商一掃而空，在所有魔術師的通力合作之下，建立起了能夠抵抗高熱的、魔力聯通的通訊網絡。
「Caster先生，直接解放所有的令咒，不要試圖用魔力遏制蘇爾特爾了，你會被燒傷的！」
伊芙的聲音直接回響在索爾和洛基的腦海：「用令咒約束住它十秒鐘就好！」
被忽視的蘇爾特爾再次泛起高熱，下一輪的攻擊蓄勢待發。幾乎沒有思考的余裕，洛基當機立斷地伸出刻印著令咒的右手臂，將令咒的魔力全部放出。
以令咒的名義……
洛基在心裡鄙夷道，希望這個馬奇裡家族造出來的使役術式能有點作用。
——停下來！
不算特別有效，但也不至於完全沒有效果。三劃令咒徹底用於同一個明確而清晰的指令，讓蘇爾特爾龐大的身軀明顯地停滯了下來。對方不滿地發出低吼，熔岩流溢的軀殼不斷顫動，海浪蒸騰成水蒸氣，熾熱的水蒸氣與冷空氣接觸，將整片海岸線的天空都遮蔽得霧氣朦朧。
洛基抬手額外劃出一片被盧恩加護的區域，將他的便宜哥哥也籠罩在其中。
「我不是都給了你們類似的術式嗎？那個斯塔克沒把這項技術用起來嗎？」
洛基皺起眉來：「中庭人已經愚蠢到了原封不動照搬還做不好的地步？」
「不是的，呃，斯塔克吾友他做出了有魔術術式的戰衣，但是我穿那個總覺得有點影響戰鬥……」
而且鋼鐵戰衣搭妙爾尼爾的畫風怎麼看都有點奇怪。洛基很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他哥的那個作戰風格和戰衣實在不搭，估計鐵皮罐頭的裝備會時時刻刻處在過充電的狀態。阿斯加德的小王子狠狠剜了一眼他的兄長，令咒的魔力連接中斷之後，順著魔力的路徑一路灼燒過來的刺痛終於被逼了下去。
索爾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爽朗大笑：「而且剛剛看你站在那麼危險的位置，哪還有時間顧及戰衣，幸好趕得及。」
「就算你剛剛不來打斷我，我也有得是辦法。」
綠眼睛的詭計之神咬牙切齒地說道：「奧丁森。」
「我希望你們最好還能拿出什麼別的方案來。」
洛基轉過頭來看向仍舊掙扎於令咒束縛的蘇爾特爾：「三劃令咒可控制不了它多久，而且只要這東西還在地球上待著，就會源源不斷地帶來高溫，直到把周圍的一切全部都烤干淨為止。」
「啊。那當然。」
索爾轉過頭來，對著紐約市的方向大聲喊道：「維爾維特！」
兩人的腦海當中，響起身材瘦削的君主難得中氣十足的回話，就好像是伴隨著伊斯坎達爾的召喚，他的一部分精氣神都跟著高漲起來一般。
「我們這邊也准備好了！」
——下一秒，有什麼不可視的東西，悄無聲息卻又摧枯拉朽一般傾軋而來。
潮水退卻，被鋪天蓋地的黃沙所覆蓋。不知道何時開始，連背後高樓林立的整座紐約市都消失不見，火焰巨人蘇爾特爾佇立在一片荒原的中央，圍繞著他的是甲胄整齊一眼望不到邊境的人類大軍。
「……你們叫來了軍隊？」
這是索爾下意識的反應，在看清楚了這群軍隊的配置之後，他又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看法。
這些人的裝束比起他所知道的地球軍隊，看上去更偏向於阿斯加德一些。征服王伊斯坎達爾騎著馬出現在隊伍的最前方，顯得格外意氣風發。埃爾梅羅二世披著風衣站在他的右手邊，長發隨風上下翻飛，衣服上隱約浮現出盧恩的加護，手背上的令咒少了一劃。
「這是，幾乎最高等級的空間魔術，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寶具……」
洛基對於聖杯戰爭的了解顯然比他的兄長要多一些：「固有結界，投影出心像風景來遮蓋現實世界的一種手段……的確，只要用這樣的方法將蘇爾特爾也捕獲在寶具的範圍之內的話，無論在伊斯坎達爾的世界裡怎樣戰鬥，都不會將紐約市波及在其中。」
——如果伊斯坎達爾能夠繼續維持住寶具的釋放的話。
托尼·斯塔克攜帶著復仇者聯盟的一干成員出現在征服王軍隊的上空，每一件鋼鐵戰衣上都有加護的盧恩，如果只照顧到幾個普通人的話，他的鋼鐵軍團只需要稍微做出些體型上的調整，就足矣將所有戰鬥人員囊括在其中。
「怎麼樣斑比！」
斯塔克待在戰衣裡得意洋洋地衝著洛基喊話：「從你手裡交過來的畫紙，我們完成得怎麼樣？」
洛基偏過頭去，他的魔術師穿著花紋繁復的白袍，一改夢境之中的模樣，站在地面上對著自己揮了揮手。
自從魔術工房的會談之後，這稱得上是第一次，在現實的世界裡再度重逢。
「差強人意。」
他降落在魔術師的身邊，撐起一片盧恩的護盾，對於托尼·斯塔克的戰備工作不置可否。索爾高舉妙爾尼爾在空中劃過弧線躲開了一擊蘇爾特爾的揮擊，就算魔力分了一部分用來配合埃爾梅羅二世和伊斯坎達爾維持這片固有結界，似乎也並沒有影響他半分的戰力。
瑪修·基列萊特舉起自己的雪花盾，將藤丸立香牢牢護在身後。
面對著蘇爾特爾，似乎每一個人都嚴陣以待。由洛基所繪出的第一筆，被所有人鄭重其事地接了過去，塗抹上了更進一步的色彩。
史蒂芬·斯特蘭奇佩戴著阿加摩托之眼漂浮在空中，衝著蘇爾特爾擺出魔術的起手式，兩只手掌心的魔法陣煥發出鎏金色的眩光：「這就是命運叩響的時刻了，蘇爾特爾！」
如果有幸能夠記錄所有的超級英雄們聯合起來對敵的場面，興許紐約市所有的記者都會抱著自己的□□短炮流下激動的淚水，然而實際上這片被最高等級的固有結界所囊括的荒蕪世界裡，除卻作為目標仍舊在散發著高熱的蘇爾特爾之外，根本就一個非戰鬥人員都沒剩下——連作為指揮官的尼克·弗瑞，都只不過是最後一次確認過作戰部署之後就被無情地排除出了戰鬥序列之中。
「總得做點最壞的打算。」
托尼·斯塔克使足了力氣拍打著弗瑞局長的後背，讓所有人都能夠確認這家伙只不過是逮住機會想要公報私仇而已：「要是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那個異度空間裡的話，總得有個人還能站出來拯救紐約市，要知道如果偉大的斯塔克殞命在了地圖上找不到的犄角旮旯的話，全世界一定會再次陷入經濟危機的，就因為那個狗屎的火焰巨人……」
「斯塔克！」
忍受不了自己的隊友越說越起勁越說越沒譜，史蒂夫·羅傑斯終於打算出言阻止：「注意你的言辭。」
「好吧好吧。」
被點名批評的後進生攤手：「你永遠是對的。不過總該有些人待在外面去處理事務，畢竟索爾的魔力也不是無窮無盡，他和斯特蘭奇幾乎要肩負著在場所有人的溫控系統供能。」
空氣都被灼燒得仿佛沸騰起來，在一片高熱的包裹當中，以托尼·斯塔克為首的戰衣幾乎沒有收到任何的損傷。斯特蘭奇甩手抽出一條魔力構成的細線，猛然纏住了蘇爾特爾的一根手指，幾乎是同一時刻，所有的鋼鐵戰衣全部都伸直手臂，掌心炮迸發出魔力構築的淡青色輝光。
光芒所及之處，萬物泛起冰霜。
「煉金術師的特產。」
伊芙驕傲地抬起下巴：「我可是好幾天通宵達旦的制作了這些呢，蘇爾特爾！」
第90章
「冰結的魔術？」
洛基抬手揮出一道綠光, 擊飛了蘇爾特爾從天空之中降落的熔岩。他不太擅長集團作戰, 而所幸斯塔克他們的作戰計劃裡也確實沒有把自己編進去, 於是詭計之神樂得清閑地和他的魔術師待在同一處屏障中心，有一搭沒一搭地騷擾著蘇爾特爾的攻擊：「想法不錯, 不過這還不夠。如果不能想辦法擊破蘇爾特爾的核心的話，它是根本不會停下來的——老頭子，咳，我是說奧丁之前也只不過是用岡格尼爾將它封印了起來罷了, 這家伙的生命力強得讓人難以想像。」
「能夠造成有效的消耗就足夠了。」
伊芙的手指尖泛起流光，為追隨伊斯坎達爾的大軍們賦予加護——這群人中每一個都有一騎從者級別的實力，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抵御高熱之後，也會對火焰巨人造成效果可觀的傷害：「我也沒指望這些人能夠徹底殺死它。」
「那麼就是說，你們還有計劃？」
詭計之神眨了眨眼睛：「能夠一次性擊破它的爐心？」
「還是從你身上得到的靈感。」
伊芙難得露出有些無奈的神色, 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心髒位置:「雖然神話的真實程度驚人扼腕嘆息, 但是顯然，有些神造兵裝確實還存在，並且可以為人類所用。」
這個確實存在的武器——朗基努斯之槍，從概念上能夠殺死具備神性生物的尖槍，此時正提在史蒂夫·羅傑斯的手中。
「說實話, 我覺得神話不靠譜。」
布魯斯·班納如今還沒變身成浩克, 縮在鋼鐵戰衣裡和娜塔莎碎碎念：「傳說裡洛基可是親自生了一匹八足馬，而索爾騎著山羊戰鬥……那家伙現在看上去怎麼都不像是生過孩子的樣子吧？」
生孩子什麼的可真是太驚悚了。如果只是「有了孩子」, 興許還會聯想到是不是過去人民群眾的想像力比較豐富, 加上「親自生了」這個定語以後, 眾人第一次開始覺得，神話傳說這種東西真的細思極恐。
——好幾個人的視線偷偷摸摸投了過來。鋼鐵戰衣的內部通訊用了同一個波段，除了魔術師能夠直接給自己加護以外，他們都需要在戰衣裡維持合適的溫度。
「但是朗基努斯之槍應該還靠譜吧？」
娜塔莎回答道：「那可是聖堂教會借過來的武器……在評估了蘇爾特爾造成的災害程度之後，魔術協會和教會難得的聯手。起碼那個埃爾梅羅是這麼說的。」
「傳說中，奧丁用岡格尼爾將蘇爾特爾封印，而弒神之槍朗基努斯應該可以達到類似的效果，更妙的是人類就可以驅動——就像故事當中的那樣。」
又傳說，朗基努斯將槍尖刺入耶穌的身體，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槍身。
「在那之前，需要讓它的核心暴露出來。」
洛基點點頭，如果是和岡格尼爾相匹敵的兵器，那不得不說這些中庭人的准備還算充分：「也許你們需要幫忙？」
——這句話是接入了魔術通信之後說的，在場的所有人腦海裡都回響起了阿斯加德小王子冷泉一般的聲音。
「如果你願意的話，榮幸之至。」
史蒂夫·羅傑斯第一個回應，在這種情況下，多一個魔術師的參與自然求之不得。就算詭計之神這個名號聽上去就沒有多靠譜，但是迄今為止的表現上來看，洛基的行動遠在他們的心理預期之上。
至於那驚世駭俗的一刀，畢竟當事人沒有絲毫多余的反應，而索爾八歲的時候就被捅著玩……史蒂夫自暴自棄地想道，如果能夠把危害限定在神仙打架的範圍裡不去影響普通人的話，他勉強可以裝著看不見。
於是洛基衝著伊芙挑釁一般抬了抬下巴：「我接下來要用的術式你或許會跟不上。」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魔術師無聲地眨了眨眼睛，彎起嘴角以示回應。
他一根手指點上對方的額頭，綠色的披風在固有結界的荒原上迎風獵獵。魔力聯通進魔術師的眼睛、聽力與思維，來自於阿斯加德的源流魔術像是洪流一般占據了思維分塊之中的那一隅。
魔力聯系在一起，思維聯系在一起。
兩片靈魂的距離前所未有的接近。
詭計之神自有辦法不讓過度的信息流衝擊過去，而人造人的思維模式足夠簡明扼要。像是蝸牛互相伸出試探的觸角，淺層的意識形同交彙在一起的溪流。
繁復冗雜袖管寬闊的白袍，和勾勒出身體輪廓的戰甲。
「第一令咒，解放。」
魔術師低聲詠唱道。
朱色的刻痕煥發起光芒來，伴隨著令咒的解放，魔力彙聚成洪流，重歸了洛基的四肢百骸。
蘇爾特爾高舉雙手握成拳，裹挾著摧枯拉朽一般的氣勢，火焰夾帶高熱，衝著所有人傾軋而來。
但，這仍舊不是所有人的末路。藤丸立香和瑪修·基列萊特站在所有人的前方，迦勒底的衣服邊角泛起魔力的刻痕——哪怕跨越世界的旅途太過遙遠，與迦勒底的通信也變得很難成立，但迦勒底亞斯仍舊在緘默卻堅實地提供著支持。
比如令咒的魔力，比如禮裝的加護。
「令咒解放。瑪修，展開寶具！」
藤丸立香同樣果斷地解放了自己的令咒，瑪修·基列萊特手中的雪花盾光芒逐漸高漲起來，魔力在空氣之中激蕩，無聲地發出嘯鳴。
「那是能治愈所有傷痕，所有怨恨的，吾等的故鄉。」
魔力推擠著聲波，將詠唱的聲音傳播至戰場四方。無論是戰衣之中的復仇者聯盟眾人，還是一旁的索爾和洛基，都能夠清晰地聽到少女的詠唱聲。
「——顯現吧，已然遙遠的理想之城（Lord Camelot）！」
魔力構築出光華流溢的白色城池，明明只是透明的虛影，卻又實實在在地接住了蘇爾特爾的攻擊。火焰硬生生地砸在卡美洛的虛影之上，影像輕微地晃動了片刻，卻仍舊堅持著不曾消散。
「這已經是二度和蘇爾特爾進行交戰了。」
瑪修·基列萊特咬著牙，雖然聲音有些吃力，但充滿信心：「而且這一次我們做足了充分的准備，絕對不會輸給你！」
像是為了響應這句話一般，托尼斯塔克率先攤開掌心，寶石魔術所堆砌的急凍炮彈直截了當地向著蘇爾特爾飛去。與和樓房一樣高的火焰巨人相比，龜縮在戰衣之中的人類看上去就像是蜉蝣撼樹一般脆弱，但即便是如此脆弱的生命，在托尼·斯塔克的武器裝備支持下，仍舊對於蘇爾特爾造成了有效的騷擾。
沒錯，騷擾。
根本算不上什麼有用的攻擊——要知道當年就連眾神之主的奧丁都只不過是用岡格尼爾把蘇爾特爾封印而已，一群人類和當下的技術手段，能夠做到的相當有限。
斯塔克隱隱約約覺得鋼鐵戰衣的面具內部有升溫的征兆，汗水浸濕了鬢角，他有些煩躁地在通信頻段裡大喊道：「老冰棍，你們那邊還沒有准備好嗎？」
洛基一回頭，正好看到朗基努斯之槍在史蒂夫·羅傑斯的手中逐漸泛起紅光，空間之中的魔力正在層層拔高，但距離巔峰顯然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拿在手中的那一杆和人類身高相匹配的赤色雙尖槍，和蘇爾特爾的體型相比，簡直就像是一根配色接近的牙簽。
他抬起上手，以紆尊降貴的語氣衝著所有人開口：「既然你們費盡心機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就讓你們看看真正的魔術吧。」
「洛基！」
空中的索爾驚喜地叫了一聲，顯然對於他弟能夠認真加入戰局非常驚喜。兄弟倆一同征戰過幾百年，就算他自己一句咒語也念不出來，但豐富的協同作戰的經歷讓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干什麼。
他要負責給他的兄弟爭取時間。
雷霆之神雙目熾白，旋轉著武器從蘇爾特爾的面前高調地劃過，用最強的雷電衝著對方的眼睛擊去，成功地吸引住了蘇爾特爾的目光。顯然，比起實力低微的人類，這位擁有著不凡神核的奧丁血親，更容易激起他的怒火。
「阿斯加德人……」
蘇爾特爾發出低吼，正要對著索爾伸手抓過去，結果他的手臂卻不知道為什麼轉了個圈，一耳光重新拍在了自己的臉上。
戰場上，白色的長袍和綠色的披風交織在一起。洛基得意地對著眾人揚了揚眉毛，金色的大角盔閃爍著火焰的反光。
「不錯的魔術。」
倒是為了戰鬥開辟出一方空間的伊斯坎達爾第一個給予了他懇切的贊揚，還誇張地豎起了大拇指：「有點意思！」
不屬於自己的知識流淌在腦海之中，那並非盧恩，卻也仍舊有著夠深的淵源。亞爾夫海姆的精靈們尤其固有的語言，它們所編織出的詩歌有足矣撬動自然的力量，而精於魔術的華納神族同樣有著自己的傳承，那是更加趨近於言靈範疇的術式。弗麗嘉將自己的魔術連同她的愛一起教給了她的小兒子，而如今這些知識沿著割裂又連接的分塊思維流款款流淌過來，陌生的發音就像是自己的母語一般脫口而出。
「別去細想這到底是什麼，拿來用就對了。」
詭計之神在聯通的魔力之中捎帶來警告：「這可不是什麼普通中庭人能夠隨便接得住的東西。」
魔術師對此不置可否，一百二十八條魔術回路徹底點亮，淡青色的刻痕攀附上面龐，其數量之龐大，魔力之豐沛，明顯地透出和人類有所不同的特質。
雖然外殼相似，但是人造人和人類是截然不同的生物——這一份戰場當中透出的特質無聲宣告著這個事實。
『化作鎖鏈之風，化作牢籠之水。』
伊芙麗雅對著巨人伸出雙手。
『遲緩，沉重，魔術閉鎖，瞄准手肘。』
蘇爾特爾的另一只手臂猛然一滯，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牽扯著一般，僵硬著掙扎起來。
『目標錨定。左右交錯，方向逆失，重力增幅，瞄准雙腿。』
洛基說著同樣艱澀復雜的語言，讓蘇爾特爾整個身子都狠狠搖晃了一番，兩條腿不聽話地擰巴成詭異的角度，居然重心不穩地跪了下去。
「嘿，還有別的魔術師嗎？」
托尼·斯塔克從空中飛過，過高的熱量讓他身上的盧恩加護熠熠生輝。他在通訊頻道裡瘋狂暗示：「我覺得說不定不用那個大殺器你們幾個就能把這家伙解決掉！」
自覺被點名的史蒂芬·斯特蘭奇狠狠揉了揉自己的懸戒，對於這個加班指派非常不滿：「負責聯通那個索爾和埃爾梅羅之間的魔力通道和安定這片寶具構築的空間就已經很費勁了好嗎！」
伊斯坎達爾的兵士們呼嘯著向蘇爾特爾衝殺過去，投擲的長矛趁機像是無數本竹簽一般釘刺進火焰巨人的身體當中。在場每一個人的攻擊都如同蜉蝣撼樹，但它們配合在一起，竟真的行之有效地給朗基努斯之槍的充能提供了足量的時間。
「嗨，所以說，用電力來提供魔力什麼的，要不是一定要把這個大塊頭挪進別的世界裡打敗，我一定要買下全網的新聞來宣傳斯塔克工業的清潔能源拯救世界！」
「第二令咒，解放。」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位Master同時使用了第二枚令咒，而目的如出一轍，令咒提供的魔力能夠讓伊斯坎達爾繼續維持寶具的釋放來錨定空間，讓瑪修的寶具能夠維持戰鬥人員周圍溫度的穩定，至於洛基，他本身釋放復雜的魔術就在消耗著令咒的魔力。
也就是說，雖然大家吵吵鬧鬧地打了很久，但這仍舊是一場具有時間限制的「閃電戰」。
「那孩子體內的各項系統正在迅速的衰弱！」
史蒂芬皺眉，作為全場所有人魔力輸送的調停者和監督者，他敏銳地察覺出了白發的魔術師行動有些異樣的踉蹌。
「不過是魔術回路的過載而已，你以為引發這種程度的術式對於本人會沒有一點傷害嗎？」
埃爾梅羅頭也不回，他自己和藤丸立香的手指尖因為過量的魔力流通回路而有些泛青:「與其擔心這個，不如你們動作快點，還能讓伊芙她節省一點時間！」
洛基自然也能夠感受得到他身邊的魔術師有些氣息不穩，但詭計之神只是挑釁地笑了笑：「還跟得上嗎？中庭的人造人（Homunculus）？」
魔力的消耗是他最初就已經預計到了的，這顆爐心將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衰弱下去，隨後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將對方帶回阿斯加德，九界第一的術師和他的母親一定有辦法再重新讓那顆過於安靜的心髒像是人類一般跳動起來。
那已經是他的東西了，從生命到靈魂，從指尖到發梢。阿斯加德人從來不會隨意將別的什麼東西辮進頭發。
「無妨。」
伊芙咳嗽了一聲，有些發燒的症狀。
接下來，在緊密的精神鏈接之下，兩個人的首次配合堪稱默契。
伊芙:『錨定手腕。』
洛基:『魔術崩壞。』
伊芙:『攻擊校准。』
洛基:『溫度調整。』
行雲流水的過程之中，索爾不慎飛得太猛越過了攻擊路徑，甚至還被他的「好弟弟」一通嘲諷。
洛基：「嘿，傻大個，我不是說過了嗎要瞄准被我們干涉過的地方打，除非你想被燙成一塊炸豬排！」
索爾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求生欲讓他沒吭聲。
好在朗基努斯之槍已經蓄能完畢，全票通過的人類代表史蒂夫·羅傑斯瞄准了比他高出幾十倍的火焰巨人，心裡難得地有點緊張。
「這是純粹的人類才能夠發動的武器，魔術師和人造人都要靠邊站的。」
伊芙安慰道：「而且和精神的堅定程度有正相關，在場的所有人裡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一擊了。」
史蒂夫眨了眨眼睛，好脾氣地笑笑，不過這些小動作藏在斯塔克制作的鋼鐵戰衣裡，對面的人應該看不到表情：「謝謝你，伊芙。」
他轉過身，輕輕吸了一口氣，鋼鐵戰衣將他帶至半空，隨後這位來自二戰時期的美國大兵凌空做出標槍投擲的標准動作，將朗基努斯之槍衝著蘇爾特爾猛然擲去。
朗基努斯在空中兀自加速，轉瞬之間就變成了能夠和蘇爾特爾的身高所匹配的巨大模樣。槍尖精准地貫穿了對方心髒的位置，火焰巨人龐大的身軀轟然墜地，掀起一大片揚塵。
托尼·斯塔克在戰衣裡出了一口氣：「可算完事了，你們看看溫度探測器檢測的結果，現在室外溫到底有多少度，我簡直不敢相信咱們剛剛像是在油鍋裡戰鬥。」
索爾降落在地，收起一身的雷電：「這就結束了？」
他撇了撇嘴：「我還以為能夠稱得上是世界末日的場面應該更加，怎麼說呢，戲劇化一些……」
接下來境況陡轉的一切，仿佛就像是映襯了他這句話。
倒在地上的蘇爾特爾身軀一顫，發出一連串聽不清詞句的悲鳴。巨大的朗基努斯之槍將火焰巨人貫穿在地，卻仍舊無法阻止對方拼命掙扎起來。
那動作越來越無序而混亂，仿佛蘇爾特爾那原本不多的理性都伴隨著核心受重創而帶來的貫穿傷一同消失了一般。
「索爾你這混蛋！」
洛基泄憤一般衝著他兄長的方向丟出一柄小刀，擦著金發神祇的面頰沒入土地當中：「你的那張嘴是被詩寇蒂詛咒了嗎？」
索爾及其茫然：「不可能啊！是不是那杆槍出了什麼問題……」
「那不可能。聖堂教會無論如何都不會拿世界毀滅的危急來開玩笑，這確確實實是朗基努斯之槍沒有錯。」
而史蒂夫·羅傑斯也的確精准地發動了這件只有人類才能夠使用的禮裝，深深刺穿了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的神核。
白發的魔術師在灼熱的空氣之中眯起眼睛，打量著一干神色帶著震驚的眾人。如果拋卻這個危機的情況的話，現場的氛圍甚至有點讓人好笑——簡直是活生生的大型甩鍋現場。
洛基沒繼續關注索爾，詭計之神的綠眼睛投向蘇爾特爾的身軀，有點不妙的預感在心頭滋生。
諾恩的三女神絕對不會說出能夠輕而易舉就被一個計劃所挫敗的預言，就像是俄狄浦斯王的父親絕不會因為流放了自己的兒子就能夠免於被孩子所殺死的命運。
蘇爾特爾原本已經有些暗淡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他伸出一只手握住貫|穿住身體的朗基努斯之槍，發出了壓抑的低吼聲。
有什麼東西正在碎裂，又有什麼東西正在建成。托尼·斯塔克的戰衣裡傳來滴滴答答的告警聲，警報著周圍的環境溫度正在急劇升高。空氣之中的魔力濃度再度拔高到讓人不可置信的程度，藤丸立香捂住口鼻咳嗽了幾聲，就算有著禮裝的加護，這個程度的魔力都已經遠遠不適合尋常人類生存了。
更別說還在攀升的高溫。
「老天，那裡面還有生命反應！」
他驚叫道：「那個熔岩大塊頭的身體裡，還有生命反應！」
每一個阿薩神都知道，蘇爾特爾的核心是不滅的永恆之火。能夠在這種環境之下生存的生命，應該原本是不存在才對——
洛基懊惱地猛地一拍頭。
該死的，卡達菲爾斯，他在喚醒了蘇爾特爾之後就徹底忘記了那家伙，而且原本作為召喚式的祭品與觸媒，他應該早就死了……
那家伙的永生詛咒連永恆之火都燒不死的嗎——
第91章
每時每刻都在被灼燒成碎片, 每時每刻都在永恆之火裡無限次地迭代重生。理性被焚燒殆盡, 取而代之的則是野獸一般的悲鳴和無差別破壞周遭的欲望。
卡達菲爾斯並非神祇, 也算不得什麼幻想種或者具備神性的生物，因此弒神槍朗基努斯對他的傷害根本算不得什麼, 頂多也就是物理層面的貫穿而已。
如今他的靈魂和火焰巨人蘇爾特爾糅合在一起，聯同四騎從者的魔力與靈魂，徹底異化成為了某種更加可怕的怪物。
「老天啊。」
托尼·斯塔克面對這樣的場面也說不出什麼別的話來：「索爾，諾恩的三女神所預言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嗎！」
「我怎麼知道！」
就算是索爾那般的對魔力, 也不禁因為飛得太過靠近而被蘇爾特爾的高溫燙得慘叫了一聲，現在真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靠近這個熊熊燃燒的墜落在地表的人工太陽了。
四騎從者的魔力，卡達菲爾斯的不死特性，蘇爾特爾的魔力，這些東西交雜在一起, 似乎已經足夠成為整個聖杯的填充物。火焰深處, 他們仿佛能夠聽見那個苟延殘喘的靈魂尖厲又攝人心魄的桀桀怪笑。
「奧丁啊，這是我引發的。」
明明周圍的環境溫度已經足夠烤熟任何生物，盧恩加護的洛基仍舊覺得自己指尖發涼。
——你將為諸神帶來永無止境的沉眠，你將送他們前往瓦爾哈拉，你是神代終結的喪鐘, 是詭計之神。
阿斯加德的小王子倒退兩步, 仿佛再也不能承受如今這個混亂的場面一般，表情泫然欲泣。
很多人將會因此死去。索爾, 弗麗嘉, 奧丁, 整個中庭和阿斯加德，還有他的魔術師。
命運的那一刻終將到來，而這最初的詠唱咒文，出自他自己的口中。
「你們還有後續的計劃嗎，我是說。」
史蒂夫·羅傑斯在通訊頻段裡喊道：「無論科學還是魔法都可以，做點什麼！」
「那家伙殺不死！」
埃爾梅羅二世咬著牙交出了自己的最後一枚令咒，讓征服王伊斯坎達爾足以維系這個搖搖欲墜的空間：「不能讓它就這麼掉到紐約去，要不然的話就沒有什麼能夠阻止它了！不死性會讓它在永恆之火裡一次又一次的重生，直到把整個世界都燒掉為止，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熵增永動機！」
「第三令咒，展開！」
藤丸立香同樣反應迅速：「瑪修，你還撐得住嗎？」
「我沒有問題的，前輩……咳呃！」
二度使用寶具，哪怕是穿戴著能夠減輕不少負擔的靈基外骨骼，對於瑪修·基列萊特來說，也仍舊有些太過了。她支撐起自己的雪花盾，催動體內的回路，仍舊一步不錯地擋在藤丸立香的面前。
這樣的事，她做過很多次。面對提亞馬特的時刻，冠位時間神殿的時刻，異聞帶對陣異星神的時刻，自己的生命，有幾次算幾次，全部都交付給前輩的手中。
「區區蘇爾特爾……啊！」
前輩，請握住我的手。
璀璨的白色城堡憑空浮現，庇護在所有人的身前，降下魔術的加護。
還沒有結束……詭計之神咬著牙，維持溫度的盧恩加護在急劇消耗著他自己的魔力，眼淚脫離眼眶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沸騰成蒸汽。
從指尖到發梢，綠色戰甲的庇護之下，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改變了皮膚的顏色。眼睛從綠色變成失焦的赤紅，暗藍色的皮膚遍布復雜的紋路，如同命運的刻痕。
中庭的北歐神話大多數都是錯誤的，但「詭計之神洛基是冰霜巨人」這點，他們難得說得准確。
而還有什麼內容是對的呢？那大概就是阿斯加德的神明裡，包括他自己在內，大多數都對冰霜巨人看法不佳吧。
金色的大角盔之下，詭計之神一只腳猛地跺地，明明周遭是灼熱到沸騰的空氣，卻兀自從他的腳下開始，蔓延出一小片的冰面來。
現在，這種糟糕的樣子將暴露在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這個認知讓他覺得有些如芒在背，手指尖微微發顫。這樣一來，包括從來都飄蕩在天上的自尊一起，詭計之神就什麼都不剩下了。
「——不是這樣的。」
他的魔術師站在身邊，輕輕拉住了那只已經變成暗藍色的手。手臂上遍布著可怖的紋路，已經明顯降低的體溫接觸到人造人的指尖，滾燙又柔軟，讓人明明前一秒情緒瀕臨崩潰，可是在下一秒又突然冷靜了下來。
「第三令咒，解放。以令咒的名義命令，解放體內所有阻隔的魔力，剪除聖杯戰爭的契約之鎖，全力全開地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Caster！」
話音剛落，洛基腳下的冰面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張，將原本就已經境況岌岌可危的眾人全部都囊括了進去。鋼鐵戰衣的溫度指示計回歸了正常的示數，從數分鐘之前就瘋狂蜂鳴示警的警報器也終於安定了下來。
「哇哦。」
興許是直面世界末日或者諸神黃昏都不能堵住這群家伙的嘴，托尼·斯塔克甚至還頗具苦中作樂精神地評價道：
「真實的巨人。」
他指了指蘇爾特爾，隨後看向洛基：「虛假的巨人。迦勒底提供的資料裡就算最矮的冰霜巨人都有兩三米的身高，你可真是打破了迦勒底保留下來的數據記錄。」
洛基：「……」
他真想給這個鐵皮罐頭一刀。
他是個冰霜巨人裡的矮子有什麼辦法？拼著暴露身份的壓力就是為了讓這群愚蠢的中庭人有時間來開他的玩笑？
待在戰衣裡的克林特·巴頓也不甘示弱地開始吐槽，似乎是面前的境況已經超過了他們這種不那麼普通的「普通人」能夠應對的範疇而讓他的心態變得有點破罐子破摔：「我覺得這不OK，從身高差上看，蘇爾特爾大概能踩死起碼十個洛基。」
無論是令咒還是他自己能夠帶來的魔力量都有限度，蘇爾特爾發出一聲怪笑，直接拔出了扎在自己身上的朗基努斯之槍，將其隨手丟棄。失去了目標的槍身重新變成了一人多高的尺寸，朗基努斯以拋物線的軌跡劃過天空，就像是一根讓火焰巨人稍顯不悅又造不成多大影響的赤紅色牙簽。高溫的岩漿碎塊從天而降，洛基伸手向著天空舉起，冰塊彙聚成穹頂，和馬修·基列萊特的無形之盾一起抵御住了新一輪的攻擊。
這還不夠，他想，這也只不過是讓赴死的時間再延長了數分鐘罷了。
而最終，或許在後世的書卷上，那些苟延殘喘而遺留下來的文獻資料上，導致世界終末的那個人的名字，會是——
「洛基！」
索爾劃過天空，從高空中丟下了一個冰藍色的小小的什麼東西：「接住！弟弟！」
那是另一個預言，一個封印。索爾此時雙目清明，阿斯加德的眾神之父在臨行之前交給他了一個東西，並且在他的腦海之中加諸了封印，而這段記憶如今因為封印所設置的條件達成而重新歸來，他從四次元口袋裡掏出那個從阿斯加德而來的信物，衝著他弟弟的方向用力丟了過去。
「這是父親和母親要我帶給你的東西！他們說如果你以冰霜巨人的身份為了諸神的黃昏而戰的話，就將這東西交給你！」
索爾扯著嗓子大聲喊道：「他們還讓我傳話給你！就說，一切都交給你了——」
「——洛基·奧丁森！」
那是寒冰之匣，冰霜巨人的至寶，能夠將一整個星球都冷凍之冰雪覆蓋的遠古冰棺。只有冰霜巨人才能夠驅動的神造兵裝，某種意義上比妙爾尼爾能夠迸發出的力量還要強力。
為了對抗諾恩的預言，為了能夠在真正正確的時刻做出抉擇，眾神之父奧丁和愛神弗麗嘉在他們的兒子身上加諸了某個封印。
「詩寇蒂說，這個未來和洛基息息相關。」
弗麗嘉面對著自己的大兒子，神色溫柔：「可是她沒有說是怎樣的關聯，而這一次我們相信洛基。」
諸神的命運，和注定的終局，阿斯加德最終選擇了一場豪賭。奧丁將索爾送到了中庭，連帶著那塊沉寂在寶庫之中千年之久的遠古冰棺。
小小的冰藍色匣子從天而降，正中洛基的手中。他像是被什麼重磅消息砸蒙了一般沉默片刻，隨後立刻找回了自己原本的表情，冰凍的範圍大幅度的擴張，順著蘇爾特爾的腳踝一路攀援上去，直凍到那身高高聳的巨人的小腿。
索爾的聲音好像很遠又很近，但是這似乎都不那麼重要。
「他們說，一切都交給你了，洛基·奧丁森。」
他從來都不是天生的奧丁森，但是這一次，這個姓氏就像是滾燙的淚水一樣，重新澆在屬於冰霜巨人暗青色的血液裡。
洛基看向天空中索爾劃過的方向，那個傻大個差點被蘇爾特爾帶起的火焰燙成一塊炭烤阿薩神。
God of Mischef，這不算什麼強勁有力的神格，在大多數阿薩神的眼裡和他的魔術一樣擅長搬弄是非。他扛著這個名字一路走到現在，在終於獲得了奧丁認可的這一刻，洛基扯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來：「誰稀罕安上奧丁森的名字啊！」
諸神在上，他的聲音裡絕無一絲的顫音。
洛基手捧著遠古冰棺，寒氣順著他的手掌一路蔓延到蘇爾特爾的身上，火焰巨人的行動明顯變得遲緩了起來，似乎伴隨著溫度的下降，他的生命力都隨之流逝。
「干得漂亮斑比！」
托尼·斯塔克稱贊道：「濃縮的就是精華！你簡直是最酷的冰霜巨人了！」
「閉嘴吧斯塔克！」
索爾回頭皺眉：「少開點這種玩笑！」
金發的雷霆之神掄起妙爾尼爾，召來一道道閃電擊向蘇爾特爾，勝利的天平似乎短時間內又衝著人類的一方傾斜了起來，所有人都面露喜色，直到他們看到已經被徹底打倒的蘇爾特爾，再一次掙扎著站了起來。
它的胸腔破了一個大洞，內部流出了黑色粘稠的流泥，它們像是有如實質的災厄一般，一經接觸地面，就徹底燃燒了起來，哪怕是洛基召來再多的冰霜也不能將它們壓抑下去。
「Brother，你得想想什麼辦法……」
索爾從天而降，對於現在這種場面也十分茫然，借著遠古冰棺和洛基的力量，他們現在總算有辦法打倒蘇爾特爾了，但是能夠打倒一次兩次不代表可以打倒他無數次，無論是阿薩神還是冰霜巨人的體力和魔力都有極限，就算是神也無法支撐沒有限度的魔力放出。
洛基的額角沁出汗水來，他衝著索爾惡狠狠地說道：「我現在能有什麼辦法！我希望奧丁還能有什麼後手來面對這些火焰，該死的，它們在燃燒著這片空間本身！」
「父親只告訴我了這個，而且就算是這段記憶都是施加了觸發場景才能夠恢復的封印的。」
索爾滿臉無辜：「真的沒有後手了。」
史蒂芬·斯特蘭奇和伊斯坎達爾共同支撐著這片空間的完整性，但是伴隨著黑色火焰的燃燒，空間的碎裂只會是時間問題。如果他們重新從伊斯坎達爾的固有結界之中墜落入正常的空間裡，哪怕再和蘇爾特爾打上幾架，紐約市也會危在旦夕。
而更加糟糕的是，就算他們有了作為冰霜巨人的洛基和遠古冰棺作為後盾來提供支持，也架不住蘇爾特爾永無止境的消耗——卡達菲爾斯的不死性會一次又一次地催動這個怪物走向復活，然後繼續發出無序的咆哮，摧毀它所到之處的一切。
「該死的。」
洛基咬牙切齒：「干脆徹底把這家伙凍個徹底然後扔到什麼黑洞裡去……有人能夠做到大型空間傳輸的術式嗎？現在還有什麼人有魔力剩下嗎？」
唯一的空間魔法使史蒂芬·斯特蘭奇無聲地搖了搖頭。如今只是要讓他支撐著這片空間不再產生多余的裂痕就已經是竭盡全力，金色的魔法陣出現在空間中的各個裂隙之間，防止這個不安定的寶具徹底失效。
「那個衛宮倒是也能夠施展類似的固有結界……」
但是以人類的身軀強行發動從者級別的魔術簡直是會要命，估計衛宮士郎不會拒絕這個請求但是埃爾梅羅二世暫時也並沒有犧牲一個人來延續幾十分鐘安全的打算。
「Caster果然是非常厲害的魔術師。」
洛基的身後，直到剛才都一直默不作聲的伊芙突然開口，她的頭頂帶著一頂純白色鑲金邊的發冠，長袍無風自動，赤紅色的眼睛熠熠生輝。
「這樣我們就有同樣的眼睛啦。」
她笑了笑，看向對方同樣變成紅色的雙眼：「這是非常美好的畫卷，能夠有機會參加這一次的聖杯戰爭，真是太好了。」
「這是什麼東西？」
洛基皺起眉頭打量著魔術師的冠冕：「這上面到處都是繁瑣的術式，這就是你提前准備的後手？不對，我是說，現在這種情況下，你還能拿出後手？」
遠古冰棺就已經是阿斯加德做出的豪賭了，直到現在，還能有人在諾恩的預言當中，與不滅的蘇爾特爾有一戰之力嗎？
她身上的魔力也已經瀕臨枯竭，狀況並不比斯特蘭奇或者埃爾梅羅二世要好到哪裡去，藤丸立香和馬修·基列萊特也同樣已經是強弩之末，這樣的境況之下，原本不應該……
「迄今為止所經歷的一切事情，都非常感謝。」
他的魔術師用鄭重的態度，卻是輕不可聞的聲音。
「是踐行誓言的時候了，Caster。」
「我絕不會再讓你的名字，背負上諾恩的詛咒。」
白發的魔術師轉身走向蘇爾特爾，背後突然張開巨大的魔力之翼，向著那個不斷溢出黑泥的缺口飛去。
「……伊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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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交給你了，洛基·奧丁森！」
「以愛因茲貝倫的名義，絕對不會讓你的名字蒙塵。」
第92章
天之衣, 由萊茵的黃金所編織而成的魔術禮裝, 只有人造人可以驅動, 人類觸碰到的話，就會被徹底同化為黃金。
原本伊芙在得知了天之衣的構造之後, 只是感嘆於「原來愛因茲貝倫兩千年來都在用一個只要接觸到就會變倒霉的因果律武器在籌謀聖杯戰爭」，這讓幾乎每一次的參與者都以悲劇的結局收場，而迄今為止的聖杯戰爭也確實沒有一次好好結束過。
而這一次也一樣。
但是又有些不一樣。
天之衣的魔力特性會讓所有追求永生的第三法的人陷入不可規避的厄運之中，而伊芙原本自信地認為, 她對於漫長的生命毫無追求，也不會為了聖杯戰爭而穿上這件聯通根源的禮裝，因此降臨在愛因茲貝倫身上的災厄和她沒有半點干系，她仍舊可以普通地、像一個尋常參賽者一樣為這場聖杯戰爭帶來終末，就像自己最初對埃爾梅羅二世所保證過的那樣。
直到雷神索爾帶著預言而來, 直到某個夜晚, Caster面對著他指向了天狼星，說出了它的另一個名字，又或者直到感情單薄的人造人終於學會了珍視某位孤獨了很久的神祇，向他獻上靈魂和忠誠，承諾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那個災厄的預言成真。
人造人的特性能夠讓她像是海綿吸水一般迅速地汲取知識, 無論是魔術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而在這種概念所萌生的最開始，她所遇到的就不是什麼普通角色, 而是詭計之神。
伊芙無法斷定這場相遇是幸運還是不幸, 但可以確信的是, 從者和Master之間一定會建立各種各樣成都各異的聯系。詭計之神的行事習慣帶給人造人的是另一種層面上的思考，而或許正是這些影響所給予的變化，她在紛亂的命運之線裡，尋找到了某些新的辦法。
火焰包裹周身，而向來有說法是真金不怕火煉。天之衣的禮裝能夠讓她在蘇爾特爾的核心當中都保持相當程度的清醒，即便是忽略掉高熱和痛覺，留給她的時間也不算太多。
「——所以說，必須得產生『真的想要長久地活下去』這個念頭，天之衣的詛咒才會生效啊……」
伊芙嘆了口氣。
在那個看向天狼星的夜晚，她對於詭計之神的剖白並非毫無動容。某個瞬間，她確確實實萌生出了想要將生命拉長一些的念頭，只是這樣的念頭，在更加重要的目的面前，就顯得格外無足輕重。
於是，陷入昏迷之前的魔術師只剩下了一個想法——這些念頭，包括她自己在內，都已經是可以利用的籌碼了。
第一步，也就是關鍵性的啟動的那一步，自己也產生了長久活下去的念頭。而碰巧，這樣的願望，卡達菲爾斯也具備——對方同樣也是聖杯戰爭的參與者。
第二步，放棄這樣的願望，轉而將天之衣的詛咒轉嫁在卡達菲爾斯的身上。這樣的話，萊茵的黃金所帶來的詛咒和因果律的翻轉就會徹底轉移在卡達菲爾斯的身上，致使其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達成那個目的。
第三步，啟動天之衣，聯通根源之渦，將整個蘇爾特爾裹挾著卡達菲爾斯帶離至世界的裡側，或者是別的什麼無人的夾縫之中。災厄將會被重新封印，在近乎停滯的世界盡頭，量子之海的深淵，時間的彼岸，哪怕是沉浸在無限死亡和新生的蘇爾特爾，也不可能會再度威脅到整個世界的安危。
名為Lokabrenna的星星永恆高懸於遠天，將不再有失墜的危險，再度過千百年之後，這個名字的含義將逐漸淡忘於人類的記憶之中——在科技得到長足進展而神秘逐步消退的世界裡，這個含義只不過是遙遠過去裡人類在無知又蒙昧的時期產生的對於夏日灼熱的畏懼幻想罷了。
——這樣就足夠了，洛基。
「與聖杯的鏈接，啟動。魔術狀態，恆常。魔力輸出狀態安定，天之衣，啟動。」
「Anfang.」
這是最後的禮物了，Caster先生。
「伊芙！」
固有結界之內，不少人發出了驚呼。在他們的視野裡，蘇爾特爾的身軀逐漸暗淡下來，火焰的溫度逐漸降低，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反向發展。
可是魔術師在眾目睽睽之下徹底湮滅在蘇爾特爾的核心當中，就連鋼鐵戰衣的生命探知系統，都很難找到對方的反應。
「不能這麼下去！」
埃爾梅羅二世大喊道：「她是在犧牲自己來做這件事情！她想把蘇爾特爾丟到世界的夾縫裡去！該死的！」
洛基煩躁地在原地轉了兩圈，溫度的下降讓他不再需要維持著冰霜巨人的相貌，而重歸碧綠色的眼睛現在幾乎已經泛紅了，他簡直憤怒得不可置信。
「她怎麼敢！」
洛基憤憤不平地說道：「那家伙要承諾將靈魂賣給我幾千年的，她以為殺死一只火焰巨人就能夠抵了未來幾千年的勞動所償嗎？這種完全不平等的賠本買賣到底是誰教給她的！」
她說想要活下來，短暫生命的人造人在他面前承諾，想要獲得更加長久的生命，哪怕異化為怪物，也在所不惜。
「——我們來比賽吧，如果你贏了的話，我就會考慮試試看第三法。」
事實證明，哪怕疊加上遠古冰棺的力量，也無法戰勝一個根本不會死的火焰巨人。於是他的魔術師踐行了自己的承諾，試圖終結這場命定的黃昏。
該死的……
「但是，這樣確實能夠阻止世界末日的降臨是嗎？」
克林特·巴頓插嘴道：「就一個人造人的力量，就能夠將這個咱們所有人都贏不了的家伙徹底殺死？」
「不是殺死，是永遠地封印起來。」
藤丸立香顯然知道一個愛因茲貝倫的手法，畢竟愛麗斯菲爾在迦勒底的時候和她談過不少這個人造人家族的辛秘：「直接將對方鎖死在時間之外，空間的裂隙之中，再加上萊茵的黃金所制作的魔術禮裝作為門鎖，理論上講，在任何一個時間能夠流動的場所，蘇爾特爾都不可能再度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確實如此。」
鋼鐵戰衣之中的娜塔莎總結道：「朋友們，雖然戰損一人，但是我們的任務確實完成了。」
「羅曼諾夫你！」
埃爾梅羅二世氣急敗壞地說道：「那可是我的弟子！」
「我們很遺憾。」
斯特蘭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這確實是她的選擇。」
——我向你保證，Caster先生。
赤色的眼睛裡，全部都是赤城和熱忱。詭計之神自有辨別謊言的辦法，因此足矣確信，這些話全部都是真實的。
而他自己最擅長的手段，就是將一部分的真實吐露出去，這樣足矣欺騙大多數人。
……這家伙好的不學學這些怎麼這麼快！洛基氣急敗壞地想道，毫不猶豫地把某些自己格外自信的特質判定成了「壞的」。行吧，現在這個時候，再去計較這些好壞顯然也沒有什麼意義。
蘇爾特爾的身軀正在逐漸崩潰，仿佛是要沉入虛數空間一般，它的邊緣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索爾！」
洛基大聲喊道：「把我送到那家伙的核心裡去！」
「什麼？」
金發的大塊頭震驚道：「時至如今你還想干什麼！諸神的黃昏不是都已經解除了嗎？接下來我們只要平安地回到現實世界裡……」
「我說沒有，就沒有。」
綠眼睛的神明咬牙切齒地看向他的兄長：「諾恩的三女神都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情是否了結是否開始都是我說了算，現在，我命令你，轉你那愚蠢的錘子把我帶到蘇爾特爾的核心裡去！」
你怎麼敢。
「弟弟你總得提前先說明你要做點什麼畢竟現在看上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呃我不是說那個魔術師死了算好的方向但是你懂我的意思我不能讓這件事變得更糟……」
索爾含混不清地吐出一長串的話來，他看到自己的弟弟手心裡翻出一柄小刀抵在自己的腰間，另一只手拿著遠古冰棺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威脅道：「現在，送我去蘇爾特爾的核心裡。」
——你怎麼敢妄圖欺騙一個詭計之神。尤其是攫取了對方的信任，還奉獻了自己的忠誠之後。
「我說這事兒還沒完。」
洛基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道：「無論是諸神的黃昏，還是聖杯戰爭，又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在我把那個混蛋撈出來給我免費打上幾千年的雜來做賠償之前，想都別想！」
現在別說打雜了，她一定會被燒得連靈魂都不剩下。通往根源的保持器就是這樣的東西，一旦開始啟動功能，模擬人格立刻就會被復寫得連痕跡都沒有。
「好吧，好吧。」
索爾舉手投降，他弟弟看上去真的是氣得要死，而且說實話，他自己也不願意看到有人犧牲：「所以完成擊鼓傳花的最後一棒其實是你？」
「我怎麼知道你在說什麼蠢東西！」
洛基毫不猶豫地罵回去，讓他哥再次表情尷尬地縮了縮脖子。
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觸了洛基的霉頭。
聖杯，萬能的願望機。
——你想要實現第三法的願望嗎，卡達菲爾斯？
遏制一個已經瘋狂了的靈魂並非什麼太難的事情，伊芙此時前所未有的冷靜。魔術師原本就是性格足夠冷徹的生物，一丁點的感情根本不會造成行動上的偏差，更何況她是個人造人，這樣的身份和靈魂讓她更加習慣於做出正確的選擇。
只不過會有點遺憾而已。
雖然遺憾，但這瞬間消泯的遺憾並不會影響什麼。
根源的大門即將打開，她還有轉瞬即逝的機會，去得以窺見這個魔術師們世世代代渴望著的知識的終焉，萬物的歸途，唯一之法，大一統的公式，或者隨便什麼東西。
他們說那是真理。人類為此付出世世代代的努力，將魔術刻印鐫刻在身上，將期望交給下一代，世世代代，形同詛咒一般，在深淵裡仰望著根源的天空。
倘若有唯一的聯通根源的機會，一個魔術師會干點什麼？
是追求極致的知識，粉骨碎身燃盡靈魂也要探尋世界的真理，還是不願付出代價苟存生命關上那扇大門？
伊芙衝著那不可名狀的根源之渦投以驚鴻一瞥。
謹慎地、拘束地、斟酌著的一眼。
她精確地調整著自己所剩無幾的機能，防止湍急的信息洪流將自己的意識衝得支離破碎，陷入無序的混亂與癲狂。
轉瞬即逝的機會裡，她選擇看向了「洛基」。
無數個世界之中的洛基。
年少的，年老的。男性的，女性的。
她看到洛基帶著外星人的軍隊傾軋中庭，也看到面目更加年少的洛基帶著弓箭和索爾穿梭在亞爾夫海姆的森林裡。她看到詭計之神在阿斯加德的大殿上流淚質詢，看到在約頓海姆的冰原之上，洛基看向自己一截變藍的手臂，怔忪莫寧，惶惑無已。
她看到千百年前，勞菲在約頓海姆的石階上放下了一個藍色的孩子。那個孩子被奧丁帶回了阿斯加德，隨後衍生出了無數個和諸神相關的故事。
她看到無數個洛基的掙扎和無數個洛基的悲願，看到他留著眼淚發誓「如果我變壞了就請殺死我吧」，看到他對著索爾露出微笑，卻說「我給你一個和我告別的機會」。
當然，這千千萬萬的故事裡還有死亡。
她看到弗麗嘉的死亡，和為此掙扎到氣息奄奄的洛基。
——被面目凶惡的泰坦人殺死。兄弟反目被索爾殺死。嗚咽地吞咽著自己的靈魂自殺。在諸神的黃昏之中與海姆達爾雙雙死亡，被斬下頭顱，綠色的披風上染著斑駁血跡，將那原本生機勃勃的顏色污染得斑駁不清。
被囚禁在世界樹的牢籠裡，日日夜夜滴下劃過面龐致使面目全非的蛇毒。
詭計之神是一個受詛咒的名字。命運的三女神勘破那仿佛是既定的未來，開口定下這個孩子的命運。
——你的所到之處，即是痛苦和死亡，你將帶來燃盡一切的劫火，你將帶來諸神隕落的終焉。
星星墜落在大地上，燃燒起熊熊烈火。洛基這個名字深陷在命運的深淵裡，可是只一眼，就能夠看到從底部一路堆砌而來的滿目的累累骸骨。
那是名為洛基的終焉。詭計之神的終末。
「……你看了什麼？」
洛基皺眉，一把將探進根源的魔術師撈了回來，驚訝地發現那雙從來都古井無波的紅眼睛，如今像是湖水決堤一般淌出眼淚。
她哭得像是只不經教導的動物，發出含混不清聽不出詞彙來的原始的嗚咽。她甚至還來不及詢問為什麼你也抵達了這裡，無數個洛基的故事所彙聚的龐雜洪流就已經淹沒了她，情緒無從宣泄，化作淚水流淌過面頰。
相比於人類，人造人對於情緒的認知要遲鈍太多，可是無數個世界裡的洛基彙聚成摧枯拉朽的洪流，徹底擊潰了某個無形的障壁。
弗麗嘉說，我以愛□□義保證，你將擁有一顆屬於人類的心。
……可是你沒有說這顆心要立在無數的掙扎和死亡之上，千百個洛基的故事成為了擊破那道大門的力量，它們不由分說席卷而來，讓原本麻木的人造靈魂，也不得不感受到那根植在靈魂深處的痛苦和掙扎。
「我看到你。」
魔術師抹著眼淚回答道，一句破碎得帶著抽噎的句子之後，就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了。
「噢，我曾經懷疑過索爾是不是真的為我哀悼過，但是現在看來你的哀悼倒是真材實料。」
洛基干巴巴地說道，一點也不想知道，到底是從根源裡看到了什麼，才能讓一個將理性鐫刻進骨子裡的靈魂崩潰成這個樣子。
「我看到了你，但是那個你並不只是詭計之神——」
魔術師的聲音打著顫，她附在洛基的耳畔，輕輕說了一個新的名字。
「The god of……」
她已經看過了名為洛基的墳塚，無數個詭計之神的亂葬崗，可是面前的這一位，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讓對方向著那個深淵失墜下去。
我改變主意了，洛基。在看過了那個根源之後，在堪破了名為洛基的命運之後……
我會成為那道將你拉出來的繩索。
※※※※※※※※※※※※※※※※※※※※
完結倒計時。
無數個平行世界，無數個洛基。寫這篇文章的初衷，就是希望在萬千個悲傷的終末裡，能有那麼一個平行的時空，一個偏安一隅的世界，洛基能夠得到最後的解脫、救贖和內心的平靜安穩。
向命運掙扎，被依靠和信賴，被承認，被愛。
文案上說，『這是一個互相拯救的故事。』
『孩子，我以一個愛神的名義起誓，你將獲得一顆屬於自己的心，你將受到一個神的祝福。』
第93章
「伊芙, 可能是我們所經歷的世界和現在的這個世界有所偏差的緣故。」
她曾經度過某個和異世界的Master輕松閑聊的傍晚。
藤丸立香一邊捧著草莓奶的杯子, 一邊侃侃而談：「畢竟我所經歷的大部分世界裡, 神代早就已經結束了，而十二主神都已經陷入了永恆的沉眠……」
「十二主神？」
魔術師豎起耳朵：「那是什麼？」
「當然Caster他也在其中啦。」
迦勒底的Master好脾氣地解釋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和整個世界有些不一樣……並不是詭計之神這個神格，而是以別的名義，被鐫刻在十二主神的位置當中的。」
「他有另一個名字，鐫刻在十二主神的位置上。」
魔術師貼在洛基的耳畔, 輕輕吐出那個嶄新的詞彙。
這是命運的宣判，是救贖的繩索，是嶄新的橋梁，是從永恆之火裡羽化而生的錨點。
「God of Flame.」
伊芙說道：「你可以不只是詭計之神。」
洛基微微睜大眼睛，就像是一個楔子一般, 其實這句話他哥哥也說過後半截。
「你總是以詭計之神自居, 但是其實你可以做更多。」
彼時，他覺得這句話就像是對於自己的嘲諷一般。詭計之神這個名字和光輝璀璨的雷霆之神相比，怎麼看都不上台面。但是他真的沒有想過，在萬千個平行世界裡，真的有什麼別的名字以供他來遴選。
「我應該怎麼做？」
洛基眨了眨眼睛, 這裡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一樣, 興許索爾還焦急地等在外面，而如今他們在時間的夾縫當中, 有足夠的時間用來嘗試和揮霍。
「就和啟動魔術回路一個原理。」
他的魔術師歪過頭來：「幾乎每個人類魔術師都要學會的必修課, 在心中臆想出某個必要的圖景, 有的人是用小刀刺向心髒的感覺，還有些人是用槍來擊中鐵片。我猜神核也是差不多的原理，這樣的方式應該能夠讓你在詭計之神的神格和那個新的名字之間來回切換。」
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洛基想。
但是他是九界最優秀的魔術師，而現在，很快就要成為九界最優秀的魔法師了。
洛基闔上眼睛，新的咒語在輾轉變生。
「蘇爾特爾墜入虛數空間的過程停止了。」
史蒂芬·斯特蘭奇眯著眼睛宣布道：「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了那家伙的核心裡。」
托尼·斯塔克降落在地上，轉頭問索爾：「你覺得你弟弟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我怎麼知道！」
索爾非常無辜：「我要是能夠猜出他的想法，就不至於被小刀捅了這麼多年了！整個阿斯加德都沒人能夠猜得透那家伙的思路！」
「斯塔克，你能夠用什麼設備檢測出火焰巨人的核心裡有沒有他們的反應嗎？」
史蒂夫問道。
「完全沒有什麼痕跡。」
托尼·斯塔克的戰衣攤開手，做出一個無奈的動作來證明科學組已經陣亡：「什麼都沒有，我是說，聯同那個叫做卡達菲爾斯的家伙一起，現在蘇爾特爾的核心位置已經幾乎是空的了。」
「空間加疊，或者是虛數潛航。」
瑪修·基列萊特戴著自己的戰術目鏡，判斷著空氣之中魔力的流動：「他們應該是墜入了別的什麼領域。」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史蒂夫問道。
「等待。」
藤丸立香托著下巴：「我想，愛因茲貝倫小姐應該是有什麼辦法的，畢竟她……」
能夠讓一個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穿上那件天之衣，別人或許不懂，而藤丸立香知道那需要多大的決心和勇氣。
戰鬥的一開始，迦勒底的少女就瞪圓了眼睛，她見過那衣服……但某個愛因茲貝倫只是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唇邊緣，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別說出來，立香，別說出來。
「普通人類的虛數潛航需要用到特殊的設備。」
瑪修搖了搖頭：「即便是我們也沒辦法干涉到虛數的空間之中。而虛數魔術需要體質極其特殊的魔術師才能夠施展，在場的人裡同樣也沒有這樣的人才。」
與固有結界中一籌莫展的眾人不同，在時間的裂隙當中，詭計之神在空間裡刻畫出一道又一道復雜的術式。
「一柱神祇的神性一般來講都是被固定的。」
他刷刷寫下字句：「但是也有例外，就比如弗雷擁有著豐收之神的神格，而同時他也是日神一樣。」
「芙蕾雅是繁育之神，但是同時也有一些愛神的權能，就和母親一樣。」
伊芙點點頭，注視著環繞在周身的冗雜術式：「傳說裡，希芙是司長土地和收獲的女神，但是土地和收獲原本就是相關聯的權能，所以並不算徹底割裂開來……」
魔術師想了想她所知道的傳聞，突然失笑：「故事裡，你還曾經剃禿過她的頭發。」
「這是神話裡難得說對的一件事了。」
洛基承認道：「誰讓她笑話我的黑頭發。」
「錙銖必較。」
魔術師忍不住評論：「你不會隨便什麼仇都會記個成百上千年吧。」
「難道你才意料到這一點嗎？」
洛基抬起眉毛：「你現在欠我上千年的白工，還想要一死了之地拖欠債務。就算墜入吉歐爾河我也會把你撈回來的，你這混蛋。」
如果一定要挑選一個切換神格的精神暗示的話，那麼這個答案就會變得格外簡單。
——朱色的令咒發出輝光。
那是他和他的魔術師不會斷開的聯系，洛基咬著牙想道，誰也別想把這個東西切開，反正這家伙的靈魂都已經是自己的了，一個魔術刻印而已，輕輕松松的事情。
下一個連接通道就做成和令咒差不多的樣子好了。
「唔，清點一下我們現在手裡有的東西。」
混沌的空間之中只剩下兩個人，沒有上沒有下，呼吸和心跳都輕不可聞：「聖杯無窮無盡的魔力，蘇爾特爾的核心，以及已經被天之衣干掉的卡達菲爾斯的不死性……可都是上好的材料啊。」
這就已經足夠了。
洛基語調輕快地說道：「還有九界第一的法師，和，嘛……姑且表揚你一下好了，全世界最智慧的人造人，給我打下手勉強夠格。」
「榮幸之至。」
對方也同樣配合地回答道。
「蘇爾特爾的力量正在逐漸消失……天啊。」
瑪修·基列萊特驚訝地捂住了嘴：「是聖杯的魔力反應！還有，那是……」
「已經檢測到羅曼醫生的靈魂殘片！」
少女激動地抱住了身邊的另一位同伴，隨後又有些滿臉發紅地松開了懷抱：「抱歉前輩！是我太激動了……已經監測到羅馬尼·阿基曼的靈魂濾波，回收系統啟動中，靈基外骨骼切換到捕獲模式！」
「我當然不會忘記把一些異世界的雜質剔除出去。」
洛基揚了揚眉毛：「況且那家伙好像也不太願意待在這兒。」
「立香她們一定會很感激你的！」
伊芙點頭，熱切地回應道。
「……我又不需要她們的感激，凡人而已。」
永恆之火是極難控制的危險品，而想要吸納蘇爾特爾的核心作為嶄新神核的基礎，還要剔除其中的危險性，在魔術的層面上算是一個極難的挑戰——畢竟在別的世界裡，以火神神格存在的洛基，同樣沒能夠避免引發諸神黃昏的命定災難。
「那麼就需要另一個東西來作為保險栓存在。」
一只手點向心髒，另一只手覆蓋上眼睛：「正好，人造人的爐心能夠作為聖杯的保持器存在，足矣承受這個程度的力量。」
空氣中浮動的盧恩錨定在手背上，刻畫出嶄新的形狀。
「而碰巧某個家伙也同樣需要近似第三法的形式來延續生命，那些多余出來的不死性正合適。」
洛基滿意地拍手：「瓜分完畢，一點不剩下。把災難吞吃得干干淨淨才是邪神的做派，區區蘇爾特爾而已，怎麼能讓這種家伙浪費永恆之火呢。」
就像是他的兄弟在運用雷電的力量時雙目熾白一般，洛基的眼睛裡泛起火色。
「蘇爾特爾的身體在崩潰！」
托尼·斯塔克看著監視器：「他們做到了！」
伊斯坎達爾的身軀泛起紛紛揚揚乘風而去的光粒。
「王上……」
「還會有下次見面的，我是說，你是個不錯的部下，不是嗎？」
伊斯坎達爾大力拍打著韋伯的肩膀：「你說咱們以前就見過面，那個小姑娘還說咱們在人理的盡頭也共同作戰過，那麼四舍五入就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君臣了嘛！」
「不甚惶恐，這一次也沒能將勝利的桂冠向您獻上，實在是我等實力低微所導致，而且……」
而且還讓您一直都維持著寶具的釋放，白白耗費著力量……
「哈哈哈，很愉快不是嗎？」
伊斯坎達爾爽朗大笑：「這可是生前都沒能夠見得的景像！拯救世界也很有意思啊！」
「真是期待和你的下次見面，就算來不及橫渡真正的大海，說不定也能夠在量子之海再度重逢……」
伊斯坎達爾消失在空氣中，一直支持著王之軍勢的固有結界驟然崩塌，他們從結界之中脫離出來，周圍是一片已經戒嚴了的海岸線。
埃爾梅羅二世站在沙灘上，外界的時間已近落日，夕輝灑在沙灘之上，拖出長長的倒影。
再度重逢的日子……
時鐘塔現代魔術科的君主，暗自握緊了拳。
迦勒底的二人身上同樣泛起輝光來：「是說再見的時候了。」
屬於她們的旅途還看不到盡頭，聖杯戰爭已經結束，但追回羅馬尼·阿基曼的靈魂，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留守紐約的尼克·弗瑞第一時間乘著車趕到這片海岸：「一整天過去了都沒個音信，你們到底……」
他的話截斷在了一半。
逆著夕陽和海浪，從海面上走來了兩個人。金色的大角盔反射著日光，站在他身邊的是飛揚的銀白色長發。
「Brother！」
索爾驚喜地喊道：「你做到了！」
所有人轉過頭去。
新神誕生的那一刻，沒有加冕的鳴號，也沒有奏響的鐘聲。海浪推擠著白色的泡沫翻向岸邊，洛基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向眾人，露出倨傲的神色來：「看看你們這是些什麼表情！我勉強可以給你們幾分鐘的時間來調整心情去面對你們新的救世主！」
「洛基——」
索爾歡快地給予了他的兄弟一個熊抱，隨後被洛基很不耐煩地推開：「滾開索爾！你三歲嗎……讓開！你太重了你這個混蛋！」
他的指尖泛起一小簇火苗，燙得索爾有些措手不及。而在分辨清楚他的兄弟到底發生了些什麼變化之後，索爾迎著對方能夠殺死人的眼神再度給予了他的兄弟一個擁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快滾啊我都不能呼吸了！」
You always be the god of Mischef.
——But you could be more.
你從寒冰中走來。
你從火焰中走來。
你在命運的終末重生。
他的魔術師彎起嘴角，手背上是形同令咒的刻痕——只是顏色不一樣，那是新的聯系和無法磨滅的通道。
她永遠不會說出聯通根源的那一剎那，攝人心魄的驚鴻一瞥。
千百個世界的洛基，千百種殘酷的終末。
而別的世界裡，並沒有某個叫做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的奇跡誕生。
累累骸骨和熊熊火焰之上，她將成為一個全新的楔子，錨定著這個世界裡的洛基，永不墜入那場深不見底的終焉。
魔術師沉默地拉起了那只手，手背上的刻痕歷歷在目。
「也許，我新的信徒會願意抽空去阿斯加德看看？」
「——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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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番外之後放出。
向新神的誕生獻上祝福。
第94章
聖杯戰爭結束之後, 伊芙順利地得到了晉升色位魔術師的通知。
眾所周知, 埃爾梅羅教室除了埃爾梅羅二世本人還苟在祭位以外, 別的魔術師階位都在典位以上。但那畢竟是冠位之下的第一位階，通知下發之後, 仍舊在時鐘塔的小範圍內引起了一場轟動。
「那家伙別說是色位魔術師，她現在是第三魔法師了吧？」
有人奔走相告：「不是說在聖杯戰爭之中實現了僅針對自己有效的第三法嗎？」
「魔術和魔法不牽扯吧，她這次晉升色位是什麼理由？要知道色位的審核可是很嚴格的。」
「——盧恩，吧。據說是可以使用直接傳承自神代沒經過劣化的原初之盧恩, 雖然本人聲稱只能用一點點，但是已經足夠讓別人驚掉下巴了。」
「噢天哪，神代魔術。埃爾梅羅教室的家伙果然都是妖怪。」
和席卷時鐘塔的傳言相比，埃爾梅羅教室的內部要態度平和得多。遠阪凜靠著牆饒有興致地翻閱時鐘塔的內部通知：「具體什麼顏色決定好了嗎？」
「嗯，已經決定是綠色了。」
伊芙點了點頭。
「難得有得選, 不直接選擇赤之魔術師的位置嗎？明明原色比偏色的魔術師要更加高位一些。」
遠阪凜揚了揚眉毛：「不過也對, 你都不太在乎這些的。」
「畢竟是勝者嘛——」
斯芬·古拉雪特大力揉搓了兩下伊芙的白色頭發：「你們這些聖杯戰爭的敗犬組就不要發言了。」
「喂！你說誰是敗犬組！」
新晉的綠之魔術師掙脫了古拉雪特的手，巨大的方格窗之外是今天也生機勃勃的倫敦。寬闊的袖管之下，她的手腕上垂下絲絲縷縷的鉑金鏈，底端墜著一枚綠寶石。
某個阿斯加德的新神堅持著剪下了自己的一小片影子，封裝在了綠色的吊墜裡。
「敢弄丟我就把你的靈魂抽出來做我新權杖的杖芯！」
綠眼睛的火神閣下咬牙切齒：「如果敢送人也一樣！」
聖杯戰爭期間他對於魔術師奇異的三觀感到心有余悸。在不涉及原則問題的情況下, 這家伙的思維比索爾還難以捉摸。
「我會珍惜的。」
伊芙只是如此說道, 讓原本的詭計之神紅了耳廓。
「海姆達爾送我回去！」
光柱之下，他走得步履匆匆, 翻飛的衣角下一秒就消失在了視野當中。魔術師收回手, 忍不住笑了笑, 或許大家都還有些不太習慣，不過沒有關系，從此之後他們都擁有極為漫長的時間。
新晉的綠之魔術師穿著花紋繁復的白袍，獲得了色位之後的人生會自由很多，可以選擇留在時鐘塔當講師，也能掛職選擇些其它的行業。考慮到一些遠在紐約的友人，令時鐘塔的不少老牌魔術師大跌眼鏡的是，這位新晉同僚毫不猶豫地跑去魔力貧瘠的紐約市去給什麼神盾局當顧問。
負責解決和神秘一側有關聯的魔術禮裝收容，同時也解決一些神造兵裝的麻煩。相比於吝惜前往中庭次數的洛基，倒是索爾更喜歡熱熱鬧鬧地跟復仇者聯盟的眾人混在一起。
「你們能不能自己溝通不要讓我負責傳話啊。」
索爾困擾地撓了撓頭，他弟舉著法杖逼著自己給中庭送東西的場面真是太幻滅了，讓他這個現任的神域之主都有點反應不過來：「讓一個阿斯加德的王隔三差五來給你們跑腿。」
托尼·斯塔克嫌棄地伸了個懶腰：「還不是因為你們阿斯加德不通無線網絡。而且把工作都丟給弟弟自己翹班出來摸魚的人沒資格抱怨。」
「反正洛基他以前也一直很想要王位啊交給他也沒問題吧。」
索爾摸著自己的頭發，覺得這個結局大家都很滿意十分OK：「他說最近想給修好的彩虹橋加防護欄防止有人再掉下去，還想給阿斯加德再新修一個劇院，精神頭好得很。」
「演點什麼？」
布魯斯·班納好奇地問道：「那家伙看上去確實是會對歌劇感興趣的人。」
索爾嘴角一抽：「《阿斯加德的洛基之殤》，好像是他自己死在瓦特阿爾海姆(Svartalfheim)的故事。我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自己在這部歌劇裡扮演什麼角色。」
眾人：「…………」
良久，托尼·斯塔克一臉無語地評價道：「他自己還真是不忌諱這個。」
而且真的很有貢獻出自己娛樂整個阿斯加德的精神，你們神的思路普通人真難懂。
一遍一遍看著演員扮演自己去死很快樂嗎？
答案是真的很快樂。洛基斜躺在最佳觀影位置一邊吃葡萄一邊看感覺真的太開心了，這種能滿足自己隱秘中二情緒的做法在得到了缺乏娛樂項目的全國人民的支持之後簡直一路暢通無阻，他甚至過段時間還能寫一部新劇本。
米德加德也是有不少好素材的，比如那本如今躺在他書房裡的《亞瑟王傳奇》。
反正阿斯加德的王位總不能空出來，於是像征王權的聖槍岡格尼爾就像是燙手山芋一樣在兄弟倆之間來回輪轉，國王陛下和親王殿下基本上以半個月到一個月為周期互相扔鍋，誰也不肯多拿一會兒。
於是復仇者聯盟大廈裡，分給神兄弟的兩個房間裡總有一個人在常駐。
「嗨斑比。」
托尼·斯塔克下樓就看到洛基靠在沙發裡看書，旁邊縮著裹在長袍之中的綠之魔術師顧問：「這次換你過來了？反正你們兄弟倆來得這麼頻繁要不要干脆在神盾局掛個職？他們不會介意多一個顧問的。」
「想都別想！」
綠眼睛的神臉上寫滿了嫌棄：「我才不會給你們中庭人打工！」
「可是你女朋友就是神盾局的顧問。」
托尼得意地抬眉毛：「當同事不好嗎？辦公室愛情什麼的。」
然而這兩個人和辦公室都很不搭邊，洛基最終咬牙惡狠狠地拒絕了這個提議，還在新聞發布會的當場把斯塔克黑色的西裝變成了粉紅色。
「幼稚鬼。」
伊芙噗嗤一笑。
「很精准的形容了。」
娜塔莎看著一片混亂的新聞直播大點其頭，得到了洛基的一個白眼。他俯下身子貼著魔術師的耳側，說話聲伴隨著溫熱的吐息：「這個詞是誰告訴你的？」
印像中伊芙的形容詞一向貧瘠，這肯定是別人的教唆。
「你哥。」
魔術師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如今阿斯加德的神域之主。
而到底是誰告知索爾的，如今早就無從得知。
「……索爾你這混蛋！」
於是整個復仇者聯盟都被波及受到了瘋狂報復，詭計之神的神格並沒有被火□□諱被覆蓋而是煥發出了二度光彩：布魯斯·班納一大清早起來就發現自己被染成了綠色，還以為是浩克突然出現；托尼·斯塔克刷牙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牙膏變成了芥末；娜塔莎某一次出門購物掏錢的時候所有的紙幣上都畫滿了塗鴉；史蒂夫的盾牌不知道被用了什麼手段掛在了天花板上，粘得牢牢的取都取不下來。
所有人：「…………」
所以這不是坐實了幼稚鬼的稱呼嘛。
最終忍無可忍的眾人拜托斯特蘭奇一個傳送門將罪魁禍首和他的小伙伴一起丟回了倫敦，希望時鐘塔能夠幫忙解決這個「疑難雜症」。
色位的魔術師幾乎都可以兼職時鐘塔客座教授，年輕的人造人決定抓緊時間賺點兒外快，盧恩魔術的選修課在大教室裡學生坐得滿滿當當，洛基變化成少年時的模樣坐在最後一排，看著身穿繁復長袍的魔術師在擴音咒的幫助下，在黑板上寫下第一筆。
就像愛因茲貝倫不在意穆吉克家竊取的那點煉金術一樣，看著這些聊勝於無的盧恩被中庭人視若珍寶，洛基的自尊心高度膨脹。他甚至紆尊降貴地幫旁邊抓耳撓腮不得要領的學生解答了兩個問題，收獲了對方崇拜的目光。
「你可真厲害！」
學生稱贊道：「這門課大部分人都搞不懂的！你是哪個科的學生？我之前一直都沒見過你……你認識伊芙莉雅教授？」
「當然。」
綠眼睛的小少年輕輕笑了笑：「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我們很熟。」
「她把魔術刻印還回去了啊……」
學生意識到了名字的變化：「不過第三法的魔法師不依靠刻印也足夠厲害了，愛因茲貝倫可是兩千年的家系呢！」
「她刻了新的了。」
洛基看著講台：「一個人只能擁有一個魔術刻印，而且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代為保管維爾維特作為活下去的理由了。」
「新的魔術刻印？」
學生瞪大了眼睛：「魔術刻印的傳承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況且什麼家族會願意出讓魔術刻印啊，難道是巴瑟梅羅要建立新的下屬分家？」
「奧丁森。」
他聽到身邊綠眼睛的魔術師說道：「伊芙莉雅·馮·愛因茲貝倫·奧丁森，是新的魔術刻印，由我來刻。」
「你說什麼？」
學生震驚地轉過頭去，旁邊的座位上空無一人，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覺。等到一堂課結束以後，他才回過神來，一個高挑的青年走進教室，拉著他的盧恩符文學講師步履匆匆地離開。
對方比起之前坐在自己旁邊的模樣生生長高一大截，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這麼搶眼的一個人絕對不容錯認，可是時鐘塔十二學部裡確實沒有這麼一號人。
奧丁森……盧恩符文，奧丁，不是他猜想的那個吧？
第95章
在獲得了火神的神格之後, 詭計之神這個名號成為了一段歷史……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索爾捂著臉, 看著自己被燙卷了的頭發, 神域之主今天也覺得心力交瘁。
他弟根本就是煥發了神生的新光彩好嗎？！沒了那點家庭問題帶來的負面影響以後，洛基簡直是以光速刷刷寫下了各種編排他自己以及惡搞阿斯加德眾人的劇本, 而且這些歌劇還真的該死的大受歡迎。
他什麼時候有這種天賦的？
奧丁啊，以前他真的不該和沃斯塔格他們調侃洛基性格陰郁不合群，他現在簡直比過去的任何一個時候, 都當之無愧詭計之神的神名。
感覺就像是憋了一千多年以後終於開始愉快地放飛自我。
洛基能夠解開心結開心地生活他當然也很為弟弟高興啦……但是這個快樂要是建立在阿斯加德神民群眾的痛苦之上就，有點過分了吧？
原本奧丁還能管的住他, 因為某種隱秘的、想要在奧丁面前證明自己的念頭，洛基在父親面前難能可貴地老實。如今解放掉最後一束枷鎖, 王位也變得沒那麼有吸引力之後，他甚至已經開始把惡作劇的手往前任眾神之王的頭上伸了！
「剝奪神力遣送中庭！」
粉色頭發粉色胡子的奧丁搶過索爾的雷神之錘施加術法，雖然已經卸任但是仍舊發出自己的制裁：「反省好了再回阿斯加德！」
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差錯，現任的神王索爾眼睜睜地看見自己的弟弟被變成了一只黑貓丟下中庭，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覺得這比他自己當初還慘。
他好歹還是維持著人樣被丟下去的沒有被變成什麼動物。
——不過以他弟弟的了解，只要還能說人話，他應該就不會過得差……大概也確實是因為出於這種原因的考慮吧。
一顆流星跨過宇宙，穿過空間, 躍遷至太陽系, 劃過天際。
但是這和他埃爾梅羅二世沒什麼關系。
韋伯·埃爾梅羅·維爾維特嘆了口氣, 就算已經回歸了維爾維特的身份, 埃爾梅羅二世這個稱呼仍舊像是詛咒一樣背負在了他的身上。
哪怕萊妮斯成為新的了Lord·El-Melloi也一樣。
這是一個尋常的加班之夜, 他吐出一口煙氣強打精神，直到一只黑貓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窗框上。
眾所周知，自從上一只貓被別人咒殺之後，埃爾梅羅二世就再也沒有養過貓。
他轉過頭去，看到黑貓的一雙綠眼睛明顯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甚至還咧了咧嘴。
韋伯：「……」
賭上維爾維特的魔術刻印，這絕對不是普通的貓！
他思考了半天，這期間洛基弓起脊背伸了個懶腰，磨了磨爪子，還在窗框上走了個來回。奧丁這老頭還算有點良心，不至於讓他直接掉在荒郊野外，這個針對魔術協會的精准投擲感覺更像是讓他趕緊消停一會兒去中庭，別在阿斯加德折磨人了。
埃爾梅羅二世最終還是打開窗戶伸出了手，洛基敏捷地繞開想要把自己抱進來的埃爾梅羅二世，直接一個輕巧的縱躍落在桌子上，隨後又以桌子為起跳點落在沙發上。
他在沙發上逡巡了一圈兒，找到一個柔軟的地方卷起身來閉上了眼睛。
雖然火神的神格暫時不能用，但是魔術並不拘泥於此。魔術只要有魔力中庭人都可以用。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當現代魔術科的教室裡彙起人來的時候，洛基理所當然地遭到了眾人的圍觀。
斯芬·古拉雪特第一個衝上前去想要抱起來看看，結果被踩著臉在手背上抓出三道爪痕。再之後就沒人再敢上去觸霉頭，黑貓整個身子高高弓了起來，脊背上的貓毛倒豎，警惕地面對著眾人，綠色的眼睛在人群當中辨認了一圈，仍舊在等待什麼。
直到伊芙擠開了人群。
「……洛基？」
她最開始只是好奇一群人大早上在這裡做什麼，結果黑貓那雙綠眼睛讓她覺得格外熟悉。
但是距離和索爾換班還有一段時間的吧？她想，沒人願意去理政聽上去也挺麻煩的……王位這種東西就是得到之前格外想要，得到之後覺得也就那麼回事……的一種東西。
要知道托尼·斯塔克都沒什麼興趣競選美國總統的。
洛基——也就是現在的黑貓，從沙發上跳起來鑽進白發魔術師的懷裡，一只前腳按住對方手背上的魔術刻印，愜意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尾巴垂在臂彎之外心情愉快地晃動。能夠找到魔力源就比較輕松了，埃爾梅羅二世那家伙魔力貧瘠得他都不好意思攫取。
綠之魔術師的魔術刻印如同稱號一般是綠色，看上去長得像是聖杯戰爭時的令咒。它並非代表著某個魔術家系，和愛因茲貝倫這個家族也沒多大聯系……坊間傳言，這是神代魔術的一部分，是基於盧恩的改良產物，是神的饋贈。
伊芙從櫥櫃裡翻了個空碗倒上牛奶，也沒問為什麼洛基如今會變成一只貓的形態，但是她發出了更加令人難堪的靈魂質問：「你的消化系統現在和普通的貓有區別嗎……我是說喝牛奶肯定不會喝飽的，我需要去買貓糧嗎？」
洛基：「…………」
弗拉特和斯芬·古拉雪特迸發出一陣笑聲來，洛基剜了他們一眼，但是來自於一只貓的眼刀顯然毫無作用。他們笑得歡快極了，簡直要把埃爾梅羅教室都要笑塌。
伊芙抱起明顯已經炸了毛的洛基，覺得魔術真是奇妙的東西。
從兩腳著地到四腳著地，這家伙切換得毫無障礙，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變成動物了。按照索爾的說法，他起碼還變過蛇、鹿和別的各種各樣的形態。
柔軟的爪墊按在了覆蓋著魔術刻印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洛基蹭了蹭綠色的刻印，對著由他所刻下的痕跡伸出粗糲的舌頭舔|舐上去，看上去真的像是普通的黑貓一樣。
「……你需要魔力？」
伊芙猜測道：「要我從刻印裡轉移魔力給你？」
洛基點了點頭。
於是魔術師伸出手背，魔術刻印發出淡青色的輝光。
——奧丁那老頭肯定沒想到他在中庭還放了個魔力儲存倉庫！哈哈！
一陣綠光之後，詭計之神重新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阿斯加德已經退休的奧丁猛然打了個噴嚏，滿臉狐疑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父親，您總不能把洛基就這樣變成小動物扔到中庭……」
索爾皺著眉頭，雖說他弟這些天在阿斯加德的惡作劇確實有點過分了，但是以他對於米德加德的了解，一只貓在中庭還是非常危險的，那種尋常人經常用於代步的叫做汽車的玩意兒就能夠讓一只無辜的小貓徹底當場斃命。
奧丁頓時覺得恨鐵不成鋼。
「我把他扔到魔術協會了。」
奧丁說道：「有那個……那個魔法師在中庭的話，對阿斯加德和中庭都好。」
他本來想說「那個保持器」或者「那個人造人」，但是第一次開口的時候弗麗嘉的表情就令人不可言喻地意味深長，於是他謹慎地再沒提起過這些詞兒，轉而用魔法師來稱呼。
此時，中庭，復仇者聯盟。
洛基重新變回黑貓的姿態趴在伊芙的頭頂，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眾人拌嘴玩兒。
「我只是不想把魔力消耗得太多而已！」
他亮起爪子：「不代表我變不回原本的模樣！」
「好吧好吧斑比。」
托尼·斯塔克舉起手來：「你尾巴都炸起來了。」
閑聊的話題很快就過渡到了「九界第一法師」和「至尊法師」到底哪個更強的主題，畢竟現在兩名魔法師名聲都很顯赫，而魔法的神秘也足夠調動起斯塔克這樣「沒什麼特點的凡人」的好奇心。
——所以你們兩個到底誰比較強？
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既然你們想要點噱頭，那就勉為其難地滿足你們，畢竟托尼·斯塔克還在給他發工資。他看了一眼趴在伊芙頭頂的黑貓：「那當然是掌握了第二法辛秘的至尊法師了，認真鑽研魔法的求學者要是還比不上某個只知道吃零食和追劇的家伙的話那怎麼行。」
黑貓口吐人言，洛基寸步不讓：「螻蟻，想清楚，我的生命時長中哪怕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用來吃零食和追劇，能用來學習的時間都比你久得多。」
唔，這很有道理……克林特·巴頓吃著碗裡的爆米花，滿心期待地簡直要高喊打起來打起來。
反正現在超和平的，他們這些特工都像是要放假了一樣。阿斯加德又有一柱神半常駐在地球上，反正到他死為止應該都會受到新火神和雷霆之神的庇護。
還有時鐘塔，卡瑪泰姬，或者別的什麼組織，知道了世界不止他們守護之後，他就有些精神放松了起來。
「你覺得呢？」
托尼轉過頭來問伊芙。
這可是死亡問題，就像是某個經典的掉進水裡該救誰的問題一樣。
魔術師耿直地給出判斷：「這不是能夠放在一起比較的問題。」
「這不能比較？」
頭頂的黑貓發出尖利的聲音：「我憑什麼不能和那家伙一起比較？我明顯要比他厲害得多！」
「第二法和第三法本身就沒辦法分個高低，更何況你掌握的是更加特殊的那些。」
伊芙聳肩：「都是完全不同的領域，一個跳高冠軍和游泳健將怎麼來對比誰更厲害。」
而且她的老師埃爾梅羅二世就經常以弱勝強，創造出魔術領域的極多不可思議來，而今居然都開始有了名偵探的稱號。
好吧，他的信徒就是這麼不知變通。黑色蓬松的大尾巴掃過對方的面頰，成功地讓魔術師悶聲打了個噴嚏。
洛基從魔術師的頭頂跳了下來，在懷裡轉了一圈，找准比較舒服的位置重新團成了一團。
變成小動物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魔力的匱乏，總讓他覺得有些格外困倦。
他和他的魔術師，就能夠這樣度過一整個尋常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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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緣在別的故事裡見。
順便期待一下洛基的個人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