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源(已修)
此時已是午夜,朝日奈光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合上了手中的《烏魯克史詩》。
烏魯克的歷史有多光輝盛大,有多輝煌璀璨,在這本書裡就完完整整的體現了出來。
而這本書費勁所有筆墨去盡心盡力的描寫了三個人物。
英明神武的金發的王,無人能擋的神造兵器,還有——
將這個王朝推向盛世的攝政王。
在吉爾伽美什王逝世不久,年幼的帝王年僅六歲之時,便以女子之姿把握政權垂簾聽政,然後操縱著幼帝當了整整十二年的傀儡皇帝。
貪權,獨.裁,狠辣。
這本書繪聲繪色地描繪了這樣一個人物。
但不管這位未曾記載著姓名的攝政王到底被多少後人唾罵,不可否認的是,她指引了一場又一場戰爭的勝利,將一個盛極轉衰的王朝推向了另一個巔峰。
在烏魯克王朝已是一片清明盛世之時,這位攝政王卻突然將手中的權力全部還給了帝王,失去了蹤跡。
至於是攝政王自己放權消失還是帝王做了手腳,這就不得而知了。
朝日奈光心累的起身將這本書放回了書架。
「咚噠。」
木質的鞋底輕敲地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朝日奈光一怔,在木質光滑的書架上看見了身後之人的身影。
他猛的回頭,撞進了一雙隱含笑意的墨色雙眸中。
一個大概十四五歲的少女就站在他的面前。
氣質矜貴的少女穿著一身墨色的長袍,袖口與衣擺用金色的絲線紋上了繁雜而又莊重的紋路。
一頭墨發如流水般傾瀉而下,身後繡著的五爪金龍在長到腰際的發絲間若隱若現。
僅僅只是站在那兒,那獨屬於一國之主的氣勢與威嚴,竟讓朝日奈光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少女緩緩向朝日奈光走來,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倨傲與尊貴。
她「刷」的展開手中用白玉制成的折扇擋在面前,露出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這雙眼睛此時笑的彎彎。
[光君。]少女開口,古老質樸的華夏語帶著說不出的韻味:[多年未見,可還安否?]
曾經在中國游歷過的朝日奈光彎起了眉眼,眼中浮現出了明亮的色彩。
他張開雙手,將少女擁進懷裡。
朝日奈光的的身形從遠處看會偏纖細,但是在擁抱的時候,那寬厚的臂膀帶來的安全感,讓少女滿足的喟嘆了一聲,整個人的氣質瞬間就沉澱了下來。
安安靜靜趴在朝日奈光懷中的少女,從一個凌駕於千萬人之上的王,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
「繪理。」朝日奈光發覺少女氣息的變化,面上的神色逐漸變得柔和。
他放低了聲音,輕輕說道:「歡迎回家。」
跡部繪理含糊的答應了一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身著睡袍將長發束起的青年彎腰將滿臉疲累的少女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將少女手中的折扇放到了床頭,將少女的鞋襪除去後,便坐在床邊看著書架上的那本《烏魯克史詩》發呆。
繪理。
只不過是一夜未見,你又經過了多少歲月呢?
月光皎皎無暇。
朝日奈光卻覺得心頭冰涼。
朝日奈光是在十九歲的時候遇見繪理的。
那年因為沒有了寫書的靈感而加入了彭格列,希望能從直觀的黑暗中得到靈感。
可是卻被十世派去照顧一個年僅八歲的孩子。
一個莫名其妙被十世帶回來,又莫名其妙得到了十世與所有守護者尊重的孩子。
直到後來他在替繪理梳頭的時候,突然被帶到一個陌生的世界,才明白了原因。
跡部繪理是個異能力者。
在異能力發動以後,跡部繪理便會穿越時間線或者異時空,並成為那個時代的[王],但是只有死亡或者在那個世界呆夠了不固定的時間,才能回到主世界。
這種異能力,就算在異能力者遍地的橫濱,都沒有出現過。
在這個由七個王權者作為基石組成的世界,繪理在降臨之時,就被石板所選中,成為了無色之王。
而朝日奈光自願成為了她的氏族。
不過在成立自己的勢力前,這兩個剛剛來到異世界還一臉茫然的人就被撿進了赤組。
並且在裡面蹭吃蹭喝一年多。
直到周防尊看不下去兩人的鹹魚樣,繪理才帶著朝日奈光心不甘情不願的掀翻了名古屋一半的黑道,將這些勢力收歸於手下。
朝日奈光與跡部繪理只在異世界待了三年便回到了主世界。
而這三年的陪伴也讓繪理與他交心,將所有秘密毫不保留的告訴了朝日奈光。
於是朝日奈光便成為了繪理的此世之錨。
所以從那天後,不管繪理是在什麼地方穿越到了異世界,回來的時候都會降落在朝日奈光身旁。
只要朝日奈光還活著,她便不會迷失回家的方向。
面若好女的青年嘆了口氣,給繪理掖了掖被角,起身去了客房。
☆
第二天繪理醒來,在還懵懵然的時候,下意識的張口就喚了一聲:[嬴政……]
可是無人回應。
這時她才發現,她如今所在的地方不再是嬴政下令為她建造的,金碧輝煌的御瑾宮,而是充滿著溫馨氣息的小屋子。
繪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不平靜後,便下床熟門熟路的在青年的衣櫃裡找到了合適自己尺碼的常服。
朝日奈光喜歡女裝,同時也擁有著女人的天性。
那就是喜歡買衣服。
他不僅喜歡給自己買衣服,也喜歡給繪理買。於是朝日奈光的衣櫃裡,有一大半都被繪理的衣服給占據。
但是繪理時不時也會跑來這裡住幾天,所以也不算是浪費。
今天是周末,繪理便沒有了穿越十數年回來就要面對課本的煩惱。她整了整襯衫的衣領,拿起白玉扇就下了樓。
還未走下樓梯,繪理就從未關的廚房門中看見了將長發束起的朝日奈光正在賢惠的做早餐。
朝日奈家有十三個孩子,朝日奈光排在第四。
他的兄弟們都住在吉祥寺町的日升公寓中,而朝日奈光卻因為在彭格列工作的問題,沒有辦法常常住在日升公寓裡。
於是單獨生活只能自力更生的朝日奈光,便練出了做飯的好手藝。
繪理靠在廚房門邊,抱臂懶散的打了個招呼:「光,早上好。」
少女只是普普通通的靠在牆邊雙手環臂,手中的白玉扇半開抵在下顎,襯著少女的笑意有了三分風流韻味。
就如同春光絢爛,如同桃花燦爛。
而這個少女,也不像是此間之人。
朝日奈光舉著鍋鏟回頭,眉眼溫和:「早。」
而此時,他看著少女這般模樣,也對繪理這次「旅行」的時間有了一個保守估計。
他端起煎到金黃的吐司與剛剛拌好的沙拉,用手背推著一臉無奈的跡部繪理,來到了廚房外的小餐廳中。
他把東西放下後,轉身從冰箱裡拿出果醬,同時順口問道:「這次又是什麼身份?」
被朝日奈光強硬的按在了餐桌旁的繪理聞言,托著腮,焉的就笑彎了眉眼。
「這次……大概算是亡國之君?」
朝日奈光拿著玻璃瓶的手猛的就僵硬在了半空中。
然後他就聽到少女「唰」的合攏折扇,嘆息般的悠悠感嘆道:
「楚國公子瑾,十五天下知。雖是女子身,成王為明君。」
手腕一轉,這把看著就價值千金的折扇被丟到了垃圾桶中。
跡部繪理的眼中滿含笑意。
「然,手握大權數十載,一朝國破,淪為階下囚。」
烈陽耀耀秦王政,清光熠熠楚王瑾。
一個耀眼如烈陽,一個皎潔如明月。
但是,太陽卻吞噬了月亮。於是世上再無楚王瑾。
作者有話要說:
求預收qwq
《攻略CG收藏家》 by:稚枝
朝日奈初緒是一款全息游戲的玩家。
在這個游戲裡,她當過平安京的神女,當過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當過十二國的雁王。
同樣,她也是一個攻略玩家。
何為攻略玩家?
熱衷於收集自己攻略角色的HE結局,而收集的CG會化作經驗值,伴隨著任務完成後獲得的金幣來升級自己的馬甲卡牌,讓自己能在下一個世界獲得更完美精致的身份。
朝日奈初緒用著這些馬甲,將一個又一個攻略對像的好感值,刷到了百分之百。
而在把游戲世界全部通關之後,離開了游戲回到現實的朝日奈初緒猛然發現世界好像有什麼不對頭。
比如自己的名下多了無數資產。
比如橫濱的地標忽然變成了黑手黨大樓。
比如碰巧遇見的除妖師拿著新鮮的屬於安倍晴明的符咒。
比如和兄長們旅游卻意外掉進了蝕來到了熟悉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攻略對像竟然都恢復了記憶,都覺得自己在平行世界,有著一位已經死去的戀人。
而死去的戀人,在這個世界還活著。
看著令人震驚的修羅場以及掉馬甲現場,朝日奈初緒只感到窒息。
……
媽蛋,這TMD是怎麼回事????
Tip:
*同一個世界可能會有多個攻略對像。
*最後男主未定,謹慎買股。
*八月七號存底。
第2章 評價(已修)
春日明媚的陽光從樹枝的縫隙中透過,在地上留下星星點點斑駁的痕跡。
梳著黑發白玉冠的楚國王儲坐在樹下,細細研讀著手中的竹簡。
「阿姐!」
聽見熟悉的呼喚,身姿皎皎的公子瑾回身,無奈而又縱容的接住了撲進懷裡的小少年。
少年笑容燦爛,將手中拿著的桂花糕高高舉起,像是獻寶似的遞到了少女面前。
「這是新來的廚子做的,我感覺味道還不錯!」
小少年炫耀般說道,高舉的手堅定毫無顫抖。
身著華服的少女卻搖了搖頭,將糕點轉而抵到了小少年的唇邊。
「我不喜歡桂花糕。」公子瑾柔和的笑著:「嬴政自己吃吧。」
小少年慢慢的收斂了笑容,最後面無表情的將糕點猛的砸落在地。
「是嬴政的錯,竟然不知道阿姐不喜歡桂花糕。」他輕聲說道:「嬴政這就去拿桃花膏來給阿姐。」
公子瑾低頭看去。
潔白的糕點滾落在地,瞬間被泥土染黑。
☆
新的一周開始了。
而放假後的第一天,學生們就迎來了人生中最深惡痛絕的事情。
那就是考試。
「說實話繪理,你是怎麼做到只過了一個周末,就把開學到現在所有課程都還給老師的??」
班裡一大半同學看著靠窗的那個位置一站一坐的兩人,忍不住的竊竊私語。
梳著小辮子的銀發少年拿著一片通紅的試卷站在繪理的桌前,滿臉不敢置信。
跡部繪理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反應過來,對仁王雅治笑的坦然。
「哎呀小雅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了。」她看著滿臉不敢置信的仁王雅治,放軟了聲音笑道:「誰知道我現在到底失去了多少記憶呢?」
跡部繪理是在小學時就與仁王雅治認識的。
因為每次穿越的時間長短都不固定,而人的記憶又存有保質期,所以跡部繪理從小就被診斷出了患有失憶症。
她又不是天才,怎麼可能在別的地方生活數十年後,還能清晰地記得穿越之前在做什麼?
特別是像這次一樣在古代生活十幾年,對於物理化學這種超現代化的東西,早就不知道忘到哪個旮旯角去了。
於是在繪理才剛剛上小學時,跡部家找上了在腦部與精神領域都頗有建樹的柳生智和,在商討過後,繪理就轉到了神奈川上學方便治療。
於是便結識了在同一個班上課的柳生醫生的兒子柳生比呂士與他的好友仁王雅治。
「唉……你這個病……」
仁王雅治無奈嘆氣,看著手中的試卷,在心中默默地為跡部繪理制定起計劃表。
這種世界上罕見的病症到現在還沒有解決的辦法,就算再有錢也買不到一個能治好這種病症的醫生。
所以現在他能為自家體弱又生病的青梅做的,只有在這種小事上多盡一份力罷了。
仁王雅治將手中的試卷卷成筒狀,用它輕輕地敲了一下女孩的頭,同時也露出了一個如同惡魔的笑容。
「期中考試就要到了,我們來魔鬼補習吧。」
「放心,我會拉上比呂士的。」
繪理的笑容逐漸凝固。
哦豁,涼涼。
於是在兩人早五晚二的魔鬼補習下,跡部繪理勉勉強強維持住了自己全班前十的成績,成功度過了期中考試。
她站在教學樓前的排行榜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柳生比呂士抬手推了推眼鏡,皺眉不滿意的說道:「你還是退步了,按照你原本的水平,是可以進年段前五十的。」
仁王雅治贊同的點頭附和。
繪理看著自己在前一百的排名,與身旁兩個少年都在前十的排名,默默的掐了一把銀發少年的腰。
小樣,我不敢懟比呂士,我還不敢懟你嗎?
仁王雅治看著繪理冒著黑氣的眼睛,識趣的咽下了痛呼。
揮別准備去網球部訓練的兩位竹馬君,繪理坐上了朝日奈光開來接她的車。
車緩緩啟動,坐在副駕駛上的繪理笑眯眯的從朝日奈光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後,搖下了車窗。
春日的晚風清爽又不讓人覺得寒冷,輕輕地從脖頸處吹拂而過,讓繪理舒適的眯起了眼睛。
而這時,目視前方開車的朝日奈光突然開口說道:「繪理,我把《秦史》看完了。」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了棒棒糖被咬碎的聲音。
一陣響聲後,繪理將空蕩蕩的棍子扔進腳邊的小垃圾桶裡,轉頭看向一臉平和的青年。
「這麼說光是已經猜出了我是誰嗎?」繪理笑眯眯的說道:「秦滅六國統一華夏,有這麼多位亡國之君,光就不怕認錯嗎?」
朝日奈光發覺了跡部繪理的緊張,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可別忘了,你是唯一的一位女國君。」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心中對繪理緊張的原因了然。
事實上,繪理也是很清楚自己在後人眼中的形像吧。
為了活命將國家轉手他人,甚至放棄屬於一國之君的尊嚴,成為了「陳阿嬌」。
由秦始皇嬴政親自下令,耗費三年時間,建造起了富麗堂皇的御瑾宮。
御瑾御瑾,這到底是嬴政對楚王瑾的喜愛,還是蔑視呢?
繪理一怔:「那倒是。」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緊皺的眉頭緩緩的舒展開來。
若是朝日奈光沒把注意力都放在開車上,而是去看少女的表情,便會發現少女眉眼中是滿滿的驕傲與自豪:「[瓊林之首得以成儲君],這是當時痛失愛子的先王所說。」
雖然痛失愛子,但是先楚王也沒有沉浸在悲痛中,而是迅速的振作起來,開始為自己國家的未來做起打算。
瓊林宴,是先王為了挑選人才,而每年舉辦一次的宴會。一年舉辦一次,共舉辦了三年。
而這三年瓊林宴後所展示出來昭告天下的文武狀元榜上,都只懸掛著一塊玉佩。
瑾者,美玉也。
連續三年奪文武魁首之人,就是後來的楚王瑾。
「其實說起來是我欺負人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繪理不禁輕輕笑出了聲:「原本是女扮男裝去參加宴會的,在比劍時差點被打敗。慌亂之下用了自己原本的聲音,沒想到將對手嚇得手一抖,劍直接扔下了比武台。」
想到那個被聲音嚇的傻了眼直愣愣的就松手將劍扔下比武台的少年,繪理神情逐漸變得溫柔。
「要不要猜猜我的對手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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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已經找了美工大大啦。
我修文很快的hhh,估計再過一兩天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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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安(已修)
能讓繪理以這種語氣說出來的,除了那個被她從小養大的嬴政還有誰呢?
因為聽見了熟悉的聲音,發現面前面容熟悉的人是女扮男裝後的公子瑾,於是便被打亂了陣腳而敗下陣來。
看著繪理眼中滿滿的自豪與寵溺,朝日奈光喉間微微一哽。
他開始懷疑,面前的少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因為嬴政這個人,在史書上被後人鄙夷與唾罵。
那個白衣墨發如月光皎潔的楚王瑾終究被掩埋在時間長河的塵埃中,在秦王朝過後的數千年裡,背負上了累累罵名。
縈繞在心中的這些問題如同石頭一樣哽在心裡,既不能說,也不能問。
他將車停在在繪理家門口,轉頭平靜地注視著少女。
「我猜不到。」
於是朝日奈光選擇對心中的猜測表示沉默,但是在心裡卻回答了繪理的問題。
繪理臉上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柔和:「是嬴政。」
難得穿上男裝的青年怵眉,失去女性妝容的側臉線條鋒利,那雙深邃的眼睛裡滿含著繪理看不懂的情緒。
似乎是發現了朝日奈光對這個話題的不喜,繪理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止住了話頭。
朝日奈光看著蜷縮著手指有些茫然不安的繪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伸手壓了壓少女柔順的發頂。
「下一周國立博物館將會聯合華夏博物館開展展覽會。」他定定的看著繪理的眼睛,將費盡心力從別人那打聽來的,還沒被大眾所知的消息告訴繪理:「有個館廳將會專門展覽屬於秦朝的事物。」
「其中將會展覽屬於秦始皇嬴政的佩劍之一[吞楚]。」
在繪理突然綻放光彩的眼神下,朝日奈光將一張門票放進繪理的手心。
本以為繪理會因為這個消息而開心起來,可朝日奈光沒有想到的是,少女卻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吞楚]……?」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繪理慢半拍的反問道:「秦始皇嬴政的佩劍?」
她怎麼不知道,屬於自己十幾年的配劍竟然有朝一日掛在了別人的名頭下。
可是朝日奈光並不知情,感到有些奇怪的問道:「沒錯,怎麼了嗎?」
繪理搖頭:「不,沒有什麼。」
她的手下意識的往腰間摸去,卻撲了個空。
白皙的手頓了頓,緩緩落回原處。
「請務必和我一起去。」繪理笑著說道:「或許能看見我熟悉的東西呢?」
朝日奈光點頭,心裡不知為何,有了一絲不安。這種感覺來的很突然,卻讓朝日奈光不能忽視。
繪理才剛剛關上家門,放置在口袋裡的電話就突然震動起來。
她脫鞋子的動作一頓,直起身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她的電話屏幕沒有像當下小女生那樣胡裡花哨的,就是原原本本的系統屏幕,上面單調的寫著一個字「哥」。
此刻繪理的心中閃過的不是激動,而是涼涼。
因為她猛然記起跡部景吾在她穿越之前,好像有說過今天可能要來神奈川。
跡部景吾,她的表哥,同時也是冰帝貴族學院的現任學生會會長兼網球部部長。
雖然是表哥,但是因為繪理的母親因為難產去世,所以她被母親的哥哥,也就是如今的跡部家家主接走撫養。所以就和跡部景吾一起長大,感情比親兄妹還深厚。
作為從小就開始接觸家族事業的繼承人,跡部景吾的洞察力強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繪理完全沒有把握現在這個狀態能夠蒙過她哥,要不然她在每次穿越後都不敢出現在跡部景吾面前是為了什麼?
她一臉視死如歸的接起了電話。
「啊嗯?怎麼這麼晚才接電話?」
張揚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雖然說出來的話語像是責備,但是也掩蓋不了語氣中的柔和。
繪理漸漸放松了繃緊的脊背,將鞋子踢到一邊,走進了家門:「剛剛才進家門啦,你要過來嗎?」
「啊,今天我就不過去了。」跡部景吾說道:「公司突然有事,父親叫我過去看一下。」
說到這話時,坐在律師事務所裡的跡部景吾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男人。
年紀輕輕就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的朝日奈右京低頭整理著手中的文件,抿著唇,一副高冷精英樣。
「那好吧。」
繪理暗自松了一口氣。
跡部景吾又問了幾句繪理最近怎麼樣,然後就讓繪理掛了電話。
隨後他抬起頭,眼神銳利的看著面前將整理好的資料放入文件夾的朝日奈右京,似笑非笑的問道:
「所以那個男人與你的母親結婚了。」
「就要讓我養大的妹妹搬到你們家去住?」
那個男人也想太美了吧。
從生下來就沒有管過的孩子,還想讓孩子隨著他的意願。
有沒有問過他跡部景吾答不答應。
朝日奈右京遲疑了一下,隨後從抽屜中取出了一封信,推到跡部景吾面前。
「緒方先生說,如果你不同意的話,就給你看這封信。」
跡部景吾伸手拆開了那封信。
在一目十行將信讀完後,纖細修長的手指不小心就將信紙捏出了皺褶。
良久,他沙啞的回道:「我同意了。」
他將信紙展平,小心翼翼的放回信封中,直接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對金發男人說道:「我會盡快讓繪理搬過去……」
向來都是張揚華麗不可一世的少年此時低下了頭,向面前的律師輕輕的鞠了一躬。
「希望你們能照顧好她。」
少年的聲音沙啞,讓朝日奈右京不禁好奇那封信中到底寫了什麼,竟然讓剛剛還跟他劍拔弩張的少年此時放下了身段。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想想,他站起身,嚴肅認真的應承了下來。
跡部景吾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2.11
做封面的美工大大說我前面還有好多單(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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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謠 30瓶;槿涼薇淺、浮世 20瓶;醉魚、遙遙無期 10瓶;清時 8瓶;幻暝月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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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約飯(已修)
這一日,皇帝大壽,舉國同慶。
月色冰涼如水,卻澆不滅民眾們的熱情。
在宮宴上,外邦的使臣跪在天子腳下,恭敬地將手中環抱的長匣獻到了天子面前。
只見他恭敬的一叩首,朗聲說出了早已牢記在心的話語。
「聽聞天子大壽,吾王特命臣前來祝壽,並送上賀禮。」
使臣打開長匣,一長一短的兩柄劍光華流轉,刀刃上閃爍著銳利的鋒芒,就這麼呈現在眾人眼前。
正值青春壯年的使臣昂首挺胸,像是對自己獻上來的賀禮十分自豪。
「在我國,這柄劍一直有一個傳說——」
男人將長匣放到了一旁奴僕的手中,捧起其中的長劍,眼中閃爍著激動的色彩:「得吞楚者得天下!」
「如今陛下已經一統六國,吾王便想,這把劍理應歸屬於您,便讓臣前來獻給陛下!」
坐在高高王座上的帝王面容被白玉珠簾所遮擋,不為所動。
使臣高舉長劍的雙手開始顫抖,冷汗從額角滑落。
正當他惴惴不安時,帝王卻站起身親自撩開珠簾,走下台階,屈尊降貴地立在了他的面前。
然後伸手拿起了長匣中的短劍。
短劍不過一臂之長,刀刃薄如蟬翼,細碎的寶石鑲嵌在刀柄上,在燭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如彩虹般絢麗的光芒。
嬴政纖長的手指摩挲著劍柄上刻著的瑤光二字,沉聲問道:「那這一把呢?」
啊啊,這世上有誰敢直視天子的容顏呢?
使臣幾乎把臉都緊貼在了地面上,顫顫巍巍的回答道:「此劍名為瑤光,與吞楚乃同一鑄劍爐所鍛造而出。」
「若說吞楚為天子之劍,那麼,瑤光便是帝後之劍!」
周圍瞬間寂靜。
皇帝登基已有三年,不曾納妃,不曾立後。這一點世人皆知。
站在嬴政身後的太監總管劉公公心頭一驚,抬頭正想開口,就被嬴政嘴角的笑意給震驚在了原地。
帝王將短劍放回長匣,甩袖回到了高台被珠簾遮掩的王座之上,聽不出情緒的聲音遠遠傳來。
「重賞。」
使臣一愣,隨即眼中漫出狂喜的神色,重重的叩首謝恩:「謝陛下恩典!」
同樣被遮掩在珠簾之後的劉公默默地垂下了頭,想到了御瑾宮的那位大人,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
在博物館開展的那一天,繪理突然接到了來自跡部景吾的電話。
對於跡部景吾提出的一起吃午飯的提議,繪理欣然應允,和朝日奈光說了一聲久先出門了。
在規模不大卻干淨整潔的餐館中,繪理坐在角落處的座位上,漫不經心的刷著手機。
店門上掛著的風鈴清脆的聲音響起,腳步聲靠近,還滴落著雨水的傘被輕輕的放置在桌旁的雨具框中。
發覺來者是誰的繪理收起手機,仰頭笑著看向眉目瞬間柔和下來的自家兄長。
穿著昂貴又低調奢華的休閑服的張揚少年落座,盡管身處於普通的小餐館中,可是卻被他硬生生的坐出了五星級餐館的架勢。
他的神情悠然閑適,並沒有對自家妹妹選擇吃飯的地點表示些什麼。
跡部景吾清楚,在繪理心中,米其林大廚做的昂貴菜肴絕對比不上這種小餐館做的家常菜。
也不知道這種習慣是怎麼養出來的。
在繪理的招呼下,老板將早就點好的菜一道道的擺到了桌上。在老板轉身離去後,繪理伸出手,將擺在她面前的約克夏布丁推到了兄長面前。
兄妹倆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清楚對方口味的。
「約在這裡吃飯,等一會兒是想去博物館?」跡部景吾將口中的牛排咽下問道。
雖然跡部家是上流社會的頂級貴族,卻也沒有那種食不言寢不語的規定,甚至在跡部家成員的眼裡,餐桌是交流感情的地方。
這家餐館就開在美術館旁,但繪理將地方約在這,不僅是因為這裡離美術館近,還因為離冰帝近,方便跡部景吾去網球部訓練。
繪理放下手中的湯匙,笑眯眯的說道:「今天博物館將會展出來自於華夏的古文物,我對這蠻有興趣的。」
「嗯,那就好好玩吧。」跡部景吾隨意的點頭,卻耐心地囑咐道:「美術館裡人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
跡部繪理從小體弱,又得了不知名的病症,是需要別人保護的,這一點最疼愛妹妹的跡部景吾牢牢地記在心裡。
繪理感到有些無奈,但是還是溫吞的應承下來了。
等到兩人都差不多吃飽後,跡部景吾率先放下餐具,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擦拭嘴角,眼神掃視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問道:「高中想好去什麼學校了嗎?你現在也不需要天天去找柳生醫生了,真的不來冰帝?」
小時候跡部景吾對於繪理的過度保護 ,讓當時年紀尚小的女孩留下了一系列的心理陰影。而當時因為生病的原因不得不搬離東京,所以在跡部景吾眼中,就是繪理被嚇跑還不願意回來了。
繪理滿腦門黑線,抽出著嘴角拒絕了跡部景吾的提議:「不了,我已經決定好要去就讀哪所高中了。」
「嗯?哪所?」
繪理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回答道:「立海大。」
跡部景吾動作一頓,銳利的眼神直直的看見了少女的眼底,而繪理也就這麼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著。
最後還是跡部景吾率先移開了眼睛。
「如果你喜歡你就去吧,哪天想回東京了,冰帝也是可以接收你的。」
聞言,繪理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果然,刀子嘴豆腐心說的就是她家兄長了。
「在立海大也好,離朝日奈家也近。」
「朝日奈家?朝日奈集團的朝日奈嗎?」繪理不解的歪頭:「怎麼扯上朝日奈家了。」
難不成是朝日奈光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跡部景吾動作一頓,將刀叉放下,嚴肅的問道:「緒方晴人沒和你說嗎?」
怎麼又扯到她父親去了。
繪理茫然的搖頭。
跡部景吾啞然,不知該如何說起。
最後他抿了抿唇:「你父親再婚了,希望你搬到女方家裡與她的孩子一起生活培養感情。」
「緒方先生再婚了?」繪理倒是沒有被影響,滿不在乎的說道:「那就搬咯,做個樣子就好了,反正我肯定大部分時間還是住我自己那裡的。」
她可是時不時的有從朝日奈光那裡聽見他家的情況的,同時也知道了他母親龐大的生育能力。
從朝日奈光口中知道美和小姐生了十三個孩子都是男的,繪理驚嘆不已。
但是如果要她和十幾個不認識的男性一起生活,她不樂意。
繪理本以為跡部景吾會支持她,誰知道這次跡部景吾卻和她唱起了反調:「不行,你以後就住日升公寓了。」
繪理挑眉:「為什麼。」
眼角帶著淚痣的少年向後靠在了椅背上,半張臉隱沒在陰影中,臉上沒有表情,讓繪理突然有了一種沉默又疲憊的感覺。
「繪理,這次就聽我的。」
要不是因為那個原因……
黑發的嬌小女孩沉默的盯著自家兄長,輕聲回答道:「好。」
她不過問理由。
因為跡部景吾是她的哥哥。
是永遠都不會害她的人。
在最初的時候,她在各種爾虞我詐中沉浮。
而跡部景吾就是她世界中唯一的光。
永遠不變。
吃完飯後,跡部景吾拉著繪理上了他的車,直接將女孩送到了博物館。
繪理笑眯眯的送走跡部景吾後,掏出手機就開始呼喚朝日奈光。
沒多久朝日奈光趕到,兩人一同走進了博物館。
作者有話要說:
11.7
使臣:「瑤光劍是帝後之劍!」
嬴政(興高采烈):「什麼?!!」
於是當天晚上,吞楚被送入了御瑾宮。
2.11
改改改。
第5章 吞楚(已修)
繪理看著朝日奈光,突然想到了剛剛跡部景吾說的事。
但是朝日奈光沒有來問她,那就說明他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成為他的繼妹了。
那她也不說。
就當做一個驚喜吧。
博物館為那些來自秦朝的古文物單獨開辟了一個展館。
剛剛踏進展館,便有一個穿著紅色馬甲的志願者攔住他們,微笑著說道:「您好,請問需要講解嗎?」
朝日奈光直接拒絕了。
畢竟最了解這個朝代歷史的人就站在他的身邊,他還去找人講解就是失了智了。
兩人跟隨著人群移動,走到了專門展示區。
擺在展館門口的第一件展示品是一個碗,這個碗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由白玉打造,邊角嵌入其中的金線順著冰裂紋攀延而上,讓參觀者不禁大呼奢侈。
這是秦朝皇室用的碗,展覽櫃下面貼著的介紹如此說道。
可繪理只是隨意的一撇,便對朝日奈光笑道:「這個碗是皇室規格不錯,可是這一只,是嬴政送給我的狸奴吃飯用的碗。」
朝日奈光一愣,沒理解狸奴是什麼,便下意識的問道:「什麼是狸奴?」
「狸奴就是貓的別稱。」
當時外邦想要與嬴政結盟,送上來的貢品中便有一只有著異色澄澈雙眸的波斯貓。
外邦使臣獻禮的時候她便坐在嬴政身旁,第一眼就看見了這雪白的小家伙,眼睛都快看直了。
而嬴政也注意到了繪理對這只狸奴毫不掩飾的喜愛之情,還沒等使臣將禮單念完,便讓人將那只狸奴送下去清洗了一番。在確認這只小東西並無攻擊力後,嬴政親手將這只雪白的狸奴小心翼翼的放進了繪理的懷裡。
這只小狸奴只不過才剛剛足月,被放進繪理懷中時,努力撐起還顫顫巍巍的雙腳,仰頭對繪理奶聲奶氣的喵了一聲。
直接萌的繪理分不清東西南北。
回到御瑾宮的繪理就像是一個被寵妃迷的暈頭轉向的昏君一般,時時刻刻抱著小狸奴不撒手,甚至還從自己最喜歡的那套白玉碗中分出一只用來給狸奴進食。
可有一天新來的宮人手腳不麻利,不小心弄疼了這嬌貴的貓兒。於是貓兒便伸出爪子將碗掀翻到了地上,磕碎了一個角。
碗碎了就碎了,繪理毫不在意,可讓她發愁的是,小狸奴吃飯只認這個碗。於是她找來了宮裡的工匠,將碎片用金線修整回了原裝,甚至因為有了金線的修飾而顯得更加奢侈。
……而現在這個碗卻被人當做是皇室使用過的碗,而被擺出來展覽。
繪理看著這個碗出神,隨後就被朝日奈光拉她手腕的力道驚醒。
「想養貓嗎?」
朝日奈光直白的問道,抬手護在繪理肩旁幫她隔開人群。
繪理笑著搖頭:「算了吧,貓可是一種麻煩的生物。」
要不是當初有宮人幫忙照料,她恐怕也不會收下那只貓兒吧。
她推了一把朝日奈光,走在他身邊解釋著一件又一件眼熟的展品。
「這是嬴政書房裡的花瓶……」
「這是夏天時扇風用的,把冰放在裡面,讓侍女扇風……效果類似空調吧。」
「這是如意……看起來應該是哪位大人的藏品。」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說,繪理和朝日奈光便走到了展館的最裡端。
那裡放著一把劍。
由青銅打造的劍長大概十五寸,手柄與劍刃的交界處鑲嵌著一顆如鴿血流轉的紅寶石,劍刃雖已鏽跡斑斑,但是仍然掩飾不住他的銳利鋒芒與沾染過鮮血的濃重煞意。
劍柄上刻著兩個古老的文字,朝日奈光低頭,才從介紹中得知到底刻的是什麼字。
繪理平靜的聲音與腦海中的答案重合。
「這是吞楚。」她的臉上掛起一抹奇異的微笑:「是我的佩劍。」
得吞楚者得天下。
展櫃下面的介紹明明白白的寫出了這個傳說。同時也說明了這把劍是秦始皇嬴政的佩劍,而這把劍的半身瑤光,卻在歷史的長河中下落不明。
「阿姐。」
「世人不知你的榮光,但是我知曉。」
「世人誤解你,詆毀你,可是我卻明白你的苦衷。」
九旒冕下的眼眸直直的看著面前慵懶倚靠在窗前的少女,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這把吞楚,本就應屬於你。」
繪理將自己的意識從回憶中脫離出來,恍然如夢醒。
只不過睜眼一瞬,時光隔山海,利劍鏽跡斑斑,物是人非。
朝日奈光擔憂的望著臉色莫名的繪理,在心裡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然後他就看見繪理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觸碰什麼,可是手指才剛剛伸出,就被鋼化玻璃給擋住了。
似乎是突然反應過來,跡部繪理急忙縮回了手,轉頭想要對他說什麼。
卻突然失去了蹤跡。
朝日奈光:?????
他震驚的左右張望,卻發現在人山人海的展館裡,沒有一個人對一個大活人原地消失的事情感到吃驚的。
或者說……他們根本意識不到。
朝日奈光握緊拳頭,只覺得指尖冰涼。
☆
上一秒還在博物館,下一秒繪理便換上了華麗而又沉重的衣服,坐在上首聽著神官念著天皇繼任的祝詞。
她面無表情的坐在鑲金帶玉的皇位上,對莫名其妙的轉換地點不僅沒有慌張,甚至於還有一點想要呵呵噠。
畢竟已經穿越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繪理借著珠簾的遮擋環視一周,判斷出她應該沒有穿到異時空,而是到了古代的日本。
現在要想的是現在到底是什麼時期,還有她如今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祭禮不長,沒一會便結束了。
低眉順眼站在一旁的侍女上前說道:「天皇陛下,請移步神社。」
繪理震驚。
哇哦,這次竟然成為了天皇嗎?
還沒當過自己本土皇帝的繪理突然有一些興致勃勃。
接下來的流程就應該是天皇單獨一個人步入天照神社,參拜先祖天照大神。
繪理步入神社。
才剛剛走進神社的大門,世界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風兒停止了吹拂,蟲鳥停止了鳴叫,就連落下來的塵埃,似乎都凝結在了半空中。
然後花開了。
滿眼的花將繪理圍繞,每一株花都在盡力舒展著枝丫,爭相鬥艷,都在努力將開的最盛的那一朵依靠在繪理的臉邊。
就像是高天原看著這片土地的女神,在為繪理的到來表示歡喜。
而那些努力想要吸引繪理目光的花兒,就是女神送給繪理的見面禮。
第6章 天照(已修)
繪理驚奇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鮮花的香氣撲面而來,溫暖的陽光纏繞在指尖,傳來了一陣小小的拉力。
感受到陌生的氣息,繪理歪頭思考了一下,然後張開雙臂,對面前空無一人的虛空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無法走出神國的女神分出了自己的力量,親昵的擁抱住了面前這個令她感到歡喜的孩子。
她似乎還是覺得不滿足,於是有一道光芒分開了繪理纖長的手指,與她十指相扣。
這回女神滿足了,拉著繪理就往前走。
然後牽著女孩步入了虛空。
刺眼的光芒讓繪理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等到繪理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便是懸浮在雲端的島嶼與島嶼上輝煌莊重的宮殿。
與人間完全不同的景像和空氣中彌漫的強大力量無一不在昭示著——
這裡是高天原,是八百萬天津神所居住之地。
同樣,這也是凡人一生所不能企及之地。
繪理跟隨著拉著她手的光芒向前走,一步步的踏入了輝煌的宮殿。
坐在上首位子的女子緩慢的睜開了那雙似乎是由太陽鑄造而成的眼眸,眼裡滿是空茫,無悲無喜。
然後燦爛的喜悅翻湧而上打破了冰河,讓那雙燦金色的眼眸變得熠熠生輝。
真漂亮啊,繪理不由得感嘆道。
這是萬年難得一見之景,也是只有跡部繪理一人能見的美麗。
繪理提起寬大的衣擺,拾階而上,最終站立在了女神面前。
「吾為天照。」長相美艷到了近乎鋒利地步的神明緩緩開口,聲音卻是與外貌不同的溫柔如水:「汝可稱我為天照。」
不用誠惶誠恐的用敬語相稱,不必像信徒一樣卑躬屈膝。
因為面前的這個女孩,身上背負著萬千世界的寵愛。
包括天照自己也一樣在內。
繪理歪頭,看著努力將自己柔軟一面展現在她面前的女神,突然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我是跡部繪理。」她的語氣十分的理所當然:「雖然不是你的後裔,但的確是這一任的天皇。」
天皇為什麼被稱為天皇。
因為歷代天皇都是天照的後裔,身上流著天照的血脈。
但繪理身上沒有天照的血脈。
每次都穿越繪理用的都是自己的身體,盡管在每個世界的身份都不一樣,卻從來沒有翻車過。
因為世界意識會幫繪理彌補所有的漏洞。
可這次繪理面對的,是一個世界的神明之首。
無法隱瞞,那還不如直接坦白。
「我知道。」
天照站起身走到繪理面前,抬起左手,用神力凝結出了一個印刻著太陽的華美金發釵,插入了女孩的鬢間。
來自女神的溫柔直白到近乎縱容。
而被縱容的小女孩摸著觸手溫暖如玉的發釵,伸手將自己從原世界帶來的發帶拆下,攏了攏天照的金發,束在了她的發尾上。
於是神明與人類結緣。
天照愣愣的摸了一下制藝並不精湛,甚至可以說是粗糙的發帶,垂眸看向自己的小指。
那裡纏繞著一條金色的因果線,而另一端,系在了繪理的小指上。
天照突然就笑出了聲。
「我很喜歡你。」女孩的名字在口中停滯,然後在感受到甜蜜時被緩緩吐出:「繪理。」
「希望你在這個世界,能夠玩的愉快。」
「那麼,我們下次再見。」
時空在霎時間變換,女孩的身影又出現在神社中。
繪理抬頭看向掛著房屋中間的那幅巨大的天照畫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斜插在鬢間的發釵。
感受到令她全身都暖洋洋的氣息,繪理舒服的眯著眼,走出了主屋。
然後就聽見了沉悶的響聲。
像是有很多人用力的跪在了地上似的……嗯?
哦,不是似的。
是真的有很多人跪在了地上。
主屋外面站著許多陰陽師,穿著統一的陰陽寮狩衣。站在最前面,也是唯一沒有跪下的男子,有著銀色的長發與藍色的眼眸,而此時這雙眼睛,正直愣愣的盯著她。
安倍晴明感覺自己要被嚇出心髒病了。
天皇祭祀的時候是不允許任何人步入神社的,於是陰陽師將用於保護的符箓放在天皇身上用於保護。
可是就像剛才,那些符箓全部都化成了灰。
就等候在不遠處的整個陰陽寮都炸了。
符箓化成灰代表什麼,代表天皇陛下遭到了危險啊!!
還是一個小女孩的天皇陛下遭到了危險啊!
於是所有人都整理了自己武器,氣勢洶洶的闖進來神社。
然後就迎面撞上了從頭到腳都沾染了濃厚的神力的天皇陛下。
這時候就該想想了,天皇陛下是從哪裡沾染上了神力?
從天照神社對吧。
那麼沾染的是誰的神力也就呼之欲出了吧。
但是安倍晴明想到了更多的事。
比如,天皇陛下是如何沾染了這麼濃厚的神明氣息的。
一般的神降都不會沾染神明這麼多氣息,除非是當面見到了天照大神……
當面見到……
當面……
哦豁。
安倍晴明看了一眼面前的天皇陛下,十分迅速的彎下了膝蓋,與同僚一起跪在了地上。
安倍晴明:請叫我安倍·識時務·晴明。
作者有話要說:
1.21
算了一下時間才發現時間段有些不一樣。
於是我一合計,把平安京的劇情提前,然後不養歐叔來養鬼舞辻無慘了。
對,就是鬼滅的那個人間之屑。
被天照(太陽)寵愛的女天皇×發育不良不能曬太陽的人間之屑
啊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是魔鬼(dog臉)
2.11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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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倍(已修)
繪理垂眸看著面前的這群陰陽師,神色淡淡。
她心裡可是萬分清楚,這群陰陽師在見到她之前,並不敬畏她這個年紀幼小的天皇。能夠這麼快趕來,恐怕只是因為她的身份是天皇罷了。
繪理將目光凝視在人群最前端的那個人身上。
安倍晴明就算跪在地上,他的身姿也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的。
他並未低頭,長長的銀發如流水傾瀉而下,如狐狸般狡黠的藍色雙眸直直的看著她,眼角一抹緋紅,襯得整個人的氣質既魅惑又高潔。
繪理似乎猜出了面前的這個男人是誰。
她提起曳地的十二單衣衣擺,緩緩的走下了台階,站到了這群陰陽師面前。
「都起來吧。」
十四歲的女孩聲音澄澈明亮,卻還帶著孩童的奶聲奶氣,當她故作一本正經的時候,就像是小孩在模仿大人一樣,可愛的讓人不禁露出姨母笑。
安倍晴明施施然的站起身,拍了拍沒有染上一丁點灰塵的衣袍,躬身行禮道:「陰陽寮安倍晴明,見過陛下。」
繪理仰頭回道:「安倍卿多禮了。」
安倍晴明比繪理高了不止一個頭,在跪著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當他站起來後,身高差就非常明顯了。
「既然陛下已經參拜完了天照大神,那不如由在下護送您回皇宮?」
發現繪理並沒有對他們擅闖神社有所不滿後,安倍晴明彎了彎眼,順勢提出了互送繪理回皇宮的請求。
繪理正好不懂接下來該做什麼,便直接答應了下來。
銀發男人跟隨在繪理後半步的位置往大門走去。
門口停著數輛牛車,能明顯看出來,最前面的那輛比後面的豪華大氣了不知道多少。
安倍晴明原本打算將小天皇送上馬車就去後面的,可是小天皇踏上馬車後,卻回身對他說道:
「安倍卿可願與吾同乘一車?」
小天皇提著莊嚴肅穆的墨色十二單的衣擺,回身用那雙同色的眼眸盯著他。
她的睫羽長長,陽光透過睫羽時,顯得那雙眼睛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無辜天真。
也讓小天皇臉上那些幼嫩的細小絨毛變得分外明顯。
安倍晴明飛快的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快要滿溢出來的笑意,直接答應了:「那晴明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天皇配置的馬車自然比臣子的寬大,坐下兩個人後還綽綽有余。
安倍晴明坐下後便自在的拿起桌上的茶壺與茶葉,為繪理煮了一杯茶。
而此時馬車裡只有瓷器的清脆碰撞聲與茶水沸騰的聲音。
最後還是繪理最先打破寂靜。
「安倍卿的職責是什麼呢?」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腰杆挺得筆直,如果安倍晴明在現代看過後,就會發現這是標准的幼兒園小朋友坐姿。
不過安倍晴明並不知道。
他只覺得面前的小天皇乖巧可愛的過分了。
於是他放柔了聲音,笑著回道:「在下只不過是閑人一個,在陰陽寮掛著個職位,成天無所事事罷了。」
這話一聽就是在打趣。
畢竟在外擁有著赫赫威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成天無所事事,那整個陰陽寮還是解散了好。
畢竟一整個陰陽寮加起來驅趕的妖怪還沒有安倍晴明一個人驅散的多。
安倍晴明笑眯眯的等待著小天皇的回應,沒想到小天皇直接給他扔了一個炸彈。
「那您……願意接下太政官這個職位嗎?」
就算是安倍晴明,也被繪理直白的話給砸了個趔趄,手一抖差點打翻整個茶壺。
太政官,又稱太師。
職責是輔佐天皇,總理國政。
或者說的更明白一點。
這個位置,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安倍晴明啞然:「陛下莫非是在說笑?」
也不能怪他這麼想。
愣是你在路上遇見的一個陌生人說要送你一箱黃金,你也會覺得不相信。
然後他就看見小天皇搖頭,一臉認真:「我沒有在說笑。」
繪理將自稱換回了更親切的我,掰著手指對安倍晴明說道:「我現在年紀還太小了,無法讓那些野心勃勃的大臣將我放在眼裡。」
「所以就需要一個人在他們眼中,代替我掌握了權利。」
「我覺得,安倍卿你是個很好的人選。」
安倍晴明展開扇子搖了搖,狀似不解的問道:「您為什麼會覺得我不會貪圖您的權利呢?」
繪理盯著他。
拔下了頭上的發釵。
安倍晴明瞬間崩緊了脊背,盯著小天皇手中的發釵,終於知道為什麼小天皇會有恃無恐了。
屬於太陽的清正神明氣息蔓延散開,纏繞在小天皇身邊久久不想離去。似乎是只要小天皇對他露出一丁點敵意,就會馬上暴起,將他撕碎。
被神明眷顧,才敢這麼有恃無恐。
「你是陰陽師。」繪理理所當然的說道。
所以如果他敢做出那些事……
她就叫天照來打你哦。
於是事情就這麼拍板定下了。
第二天就有安倍晴明被小天皇封為太政官的消息傳出,讓一干人咬碎了整口牙。
而因為繼任天皇的禮節而再次來到天照神社的繪理,卻在昨天的那幅天照畫像下中,撿到了一個奶娃娃。
一個哭的滿臉淚痕臉色蒼白的奶娃娃。
作者有話要說:
1.22
最近一段時間你們會在凌晨接收到我的更新2333
因為是現寫現發,所以時間沒有固定,不過都是凌晨發,大家可以睡一覺然後醒來看呀hhh
2.11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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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藤原(已修)
那是一個黑發的孩子。
大概一兩歲的年紀,蜷縮著身子躲藏在祭祀的桌子底下,衣衫的布料雖然不是頂好的,但卻也是普通人家負擔不起的。
他微張著嘴,小小的手握拳抵在哭的滿是淚痕的臉頰邊,陷入了熟睡。
有些……可愛。
可是看著看著,繪理卻察覺出來不對勁了。
這孩子的臉色實在是過於蒼白,在這寂靜的神社內殿中,她幾乎都聽不見他的呼吸。
繪理瞬間蹲下身,不顧貴重奢侈的衣料在地上摩擦染上了塵土,伸手握住這孩子的手將溫和的靈力渡了過去。
靈力在男孩體內循環了一圈,最後卻沒能停留在身體裡,全都逸散在空氣中。
男孩的臉肉眼可見的恢復了血色,睫羽微微顫動,似乎是要醒來的樣子。
繪理若無其事的抽回了手,站起身走到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等待著男孩醒來。
男孩醒來了。
同時也睜開了那雙血色的雙眸。
他懵懵的看著身著華服站在他面前的少女,然後如豆大的眼淚瞬間滾落,卻沒發出一點嗚咽聲。
蜷著身體往角落裡縮,兩只沒什麼肉的小手習慣性的擋在了頭頂上。
就像一只沒有反抗能力的小獸,在習慣了被打罵以後,能對自己做出的保護措施就這樣了。
於是繪理瞬間失了笑容。
有些人生來就是與眾不同的。
有的人因為不同被奉為神明,而有的人因為不同被視為妖異。
很顯然,面前的男孩在這個魑魅魍魎橫行的年代,被視為了異類。
繪理將男孩從桌子底下抱出,拿出手帕輕輕的擦拭這男孩臉上的眼淚,耐心的哄到:「乖,不要怕。」
她也曾經經歷過被視為異類的日子。
那種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茫然與委屈,是其他人感受不到的。
擦完眼淚,繪理低下頭輕輕蹭了蹭團子的臉頰,耐心的繼續哄道:「不哭,不哭。」
原本還在微微掙扎的團子慢慢沒了動作,感受到抱著自己的那個人身上傳來的不是熟悉的惡意,而是溫暖包容到讓人不想離去的善意,慢慢的張口:「啊。」
他很喜歡面前這個人。
團子悄摸摸的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繪理的袖口,另一只手環上少女的脖頸,將白白嫩嫩的臉頰重新貼回繪理剛剛蹭他的地方。
來自小孩子的喜愛永遠都是這麼簡單且直接的。
繪理拍著孩子的背,也漸漸放柔了臉色。
她沒有猶豫的帶著團子出了神社。
「陛下……」
等候在馬車旁的侍女長椿見繪理雙手空空進去,出來卻抱著一個團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猶疑的看了一圈嚴防死守在神社外的守衛,張了張嘴不知該不該詢問。
守衛們一大早就將神社圍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出了,所以這個孩子……可能已經在裡面待了一夜。
繪理低頭撫了撫趴在她肩頭又陷入了睡眠的團子,小心翼翼的上車,然後轉頭對侍女長說道:「去查這是哪家的孩子。」
「然後讓人來見我。」
椿仔細的看了一眼團子衣服上家紋的模樣,欠身行禮:「椿明白了。」
☆
回到皇宮已是半個時辰後了。
原本悠閑的坐在松之閣喝茶的安倍晴明得了小天皇回來的消息,直接溜達到了太和殿。
然後就被正在親力親為的給團子擦拭的小天皇嚇了一跳。
安倍晴明瞪大了那雙藍色的狐狸眼,原本纏繞在手指上的銀色長發被拔了兩三根下來:「陛下您不是去參拜天照大神了嗎?怎麼把藤原家的孩子抱回來了?」
坐在上首的繪理慢條斯理從侍女手中拿過衣服給團子穿上,牛頭不對馬嘴的說道。
「你來了。」她滿意的整了整團子的衣擺,然後看向一臉震驚的安倍晴明,挑著眉說道:「來的正好,剛剛好能看一場戲。」
身為平安京頗負盛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其實上是被許多貴族推崇敬仰的。
於是藤原家分支有這麼一個孩子出生了後,便匆匆忙忙的找上了他。
安倍晴明起初也蠻詫異的,但是在經過各種演算後,發現這個孩子真的只是一個身體孱弱的普通孩子後,便將結論告訴了藤原家的人。
現在看來……那些人並沒有相信他當初說的話。
他把折扇在掌心合攏,嚴肅著臉坐在了繪理身旁。
繪理垂眸拿著手指去逗團子。
小小的奶團子開心的「咯」的笑了出來,頭上的小卷毛抖了抖,伸出手握著那根手指就想往嘴裡塞。
安倍晴明手指一顫。
小天皇果斷的拒絕了團子。
團子嘴一癟。
小天皇剝開了葡萄皮,將軟軟的果肉放在了團子手裡。
團子笑彎了眼,迫不及待的將果肉塞含嘴裡。
新任老母親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安倍晴明慘不忍睹的捂住了臉。
誰知道他是怎麼從一個小女孩臉上看出老母親的慈祥的。
細碎的腳步聲突然傳來。
侍女長椿帶著一個肥胖的男子走了進來。
「陛下。」椿欠身,然後快步走到繪理身後。
被椿帶進來的那個男人,打量著這個尚且年幼的小天皇,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向繪理行禮:「不知陛下找臣來,有什麼事嗎?」
看起來像是對小天皇很是尊敬,可是那種敷衍連站著繪理身後的椿都察覺出來了。
畢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罷了,還是個女孩,沒什麼好在意的。
男人這麼想著,將眼神轉移到小天皇懷中的孩子上。
「或者……是這個孩子衝撞您了?」
男人的眼睛裡瞬間閃過厭惡與戾氣。
團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的顫抖了一下,一個沒抓住,果肉就丟在了地上。
雙手空空的團子茫然的看著地上的果肉,然後張開五指看著手上殘留的一點點果汁,委屈的將手放在繪理眼前。
「沒……」
那聲音,當真是好生可憐。
於是繪理直接忽略了男人,將團子的手擦干淨後,又剝了一個葡萄放在團子的手心。看見團子滿足的舒展了眉眼,繪理才抬頭給了這位藤原大人一個眼神。
男人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沒什麼事。」小天皇的語氣溫和:「只是為了向藤原卿說一聲,這孩子以後就歸朕養了。」
「還有,藤原卿覺得年歲已高想要賦閑休息,朕理解,朕讓椿在宇都宮置辦了一座宅子,您可以安心回家鄉休息了。」
殺雞儆猴這種事情跡部繪理可喜歡做了。
要怪只能怪這位藤原大人把自己送到了槍口下。
不打繪理也過意不去呀。
安倍晴明看著表情滑稽的男人,瞬間打開折扇遮住了半張臉,無聲的顫抖起肩膀。
果然,這個小天皇實在對他的胃口。
作者有話要說:
1.29
鬼舞辻·幼年體·無慘(看著地上的果肉):沒……(委屈巴巴)
慈祥的老母親·繪理:好好好,都給你。
藤原·沒有姓名:我什麼時候說要回老家了!!!
前幾天為了最近的冠狀病毒的事情有些忙。
不過現在確認以後就沒啥事啦hhh
各位也要小心呀,出門口罩要帶好,回家先洗手,沒買到口罩那就最好不要出門啦!
要好好保護自己呀hhh
2.11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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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妖怪(已修)
藤原辻是藤原家分支家主的四夫人所生的孩子。
一出生就是黑發血眸,接生婆嚇得一哆嗦,差點將孩子扔在了地上。
於是這個孩子就被打上了妖怪的標簽。
盡管家主去請了安倍晴明過來查驗得,出來了孩子的的確確普通人的結論,可是藤原家主看著男孩那雙眼睛,怒氣與暗藏在心底的恐慌如雜草般生長。
來自家主的震怒,婦人與孩子被扔到了給最低賤的僕人居住的,最偏遠破舊的屋子裡。
覺得家主把妖怪放到他們身邊的僕人們開始了不滿與恐慌。
[黑發紅眸,這怪物會不會是四夫人與哪個妖怪的孩子呢?]
[有這個可能哦,畢竟四夫人是在前一個月才回到藤原家的。]
僕人零零碎碎的話語傳入陰暗的房間。
面容蒼白削瘦,雙眼充滿血絲的婦人伸手從拔下發簪,插進了心窩中。
溫熱的鮮血迸濺到孩子柔嫩的臉龐上。
伴隨著重物倒地聲與尖叫聲,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張開嘴,發出了微弱的哭嚎。
聽聞婦人自盡的藤原家主為了不讓事情傳出,便處理了那些僕人,又重新派人去照料那孩子。
而在兩年後,他覺得平安京裡無人還記得那個孩子了,便指揮著僕人將孩子丟棄到荒郊野嶺,讓他自生自滅。
可是藤原家主沒有想到。
連上天都偏向藤原辻,竟然讓他爬進了天照神社的主殿,遇見了跡部繪理。
於是命運就此改寫。
藤原辻,不,應該說是鬼舞辻無慘。
從被視作怪物的藤原家庶子,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皇養子。
他只等了寒涼的一夜。
「所以陛下,您下了這道旨令,沒考慮過您以後的孩子嗎?」
銀發藍眸的青年靠在回廊的柱子上,搖著折扇,感慨似的對繪理說道。
端正跪坐在矮桌前的小天皇無聲歪頭看他,眼神裡滿是困惑。
她的眼神像是覺得安倍晴明問了一個神奇的問題,疑惑又茫然。
「吾可是天皇。」
「——吾永遠不會有孩子,不是嗎?」
安倍晴明被小天皇放出的炸彈震驚的直起身子,近乎失禮的將茶杯打翻在地。
質問的話語將將要脫口而出,可小天皇發上那枚耀眼的金色發簪卻突然映入眼簾。
是了,這就是了。
坐在他面前的小天皇,可是自初代以來,唯一一位受到天照眷顧的天皇。
不,不能說是眷顧。
天照大神留在她身上的印記,在他們這種身負靈力的人眼中耀眼的不行好嗎?!
簡直就像是重點被加粗放大了一樣,就差讓普通人也能看見了。
所以哪裡有人可以,或者說是哪裡有人配得上與小天皇結合呢?
天照大神不會認可,也不會允許。
安倍晴明揮手,地上的水漬蒸發,茶杯也回到了原處。
他看著放在矮桌上那道明黃色的聖旨,眼神突然復雜。
鬼舞辻無慘因為早產,從出生開始身體就異常孱弱,前幾天御醫還斷定這孩子活不過18歲。
所以小天皇……到底在想什麼呢?
☆
跡部繪理上位以後,整個朝廷都被她以雷霆之勢清洗了一遍。安倍晴明直接被封為從一位太政大臣,權利僅在天皇之下。
上層貴族直接大換血,那些前朝遺留只知道貪污腐敗,沉醉於紙醉金迷的貴族與官員,該被關的關,該被殺的殺。
然後從那些被壓迫在底層的官員裡篩選分出有用的人才,充當新鮮血液,被提拔到他們原本一生都達不到的位置。
然後便是整治軍隊,更改賦稅,重訂律法等等一系列的命令下達。
手段狠辣熟練到讓安倍晴明不敢相信,這些命令是出自看起來安靜文弱的小天皇之手。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一系列命令執行完後,整個國家都亮堂了起來。
百姓不再怨聲載道,軍隊肅穆齊整,就連田地的收成似乎都比往年好了許多。
從春天開始的大洗牌,在秋天落幕。
跡部繪理終於能拋下繁重的事務,去專心養孩子了。
被提溜到皇宮批改奏折的安倍晴明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被她瘦瘦小小接回來的一個團子,經過她這幾個月仔細的投喂以後,終於長了一些肉。
曾經臉上沒有一丁點肉,現在被養的,那滑嫩嫩的嬰兒肥就和要溢出來一樣。每當笑的時候,兩團肉就這麼一骨碌出來,讓繪理愛不釋手。
但是當開始認真養的時候,繪理發現了一個問題。
普通兩歲多的孩子,此時應該已經可以較為流利的說話了。
而她家的這只小崽子……只會一些能夠表達心情的語氣詞。
「崽,阿媽喂你吃杏仁酪好嗎?」繪理蹲在鬼舞辻無慘身旁,毫不顧忌形像的端著一蠱杏仁酪誘惑小團子。
看著原本在玩九連環的小崽子轉頭興高采烈的昂了一聲,連忙慈祥的舀起一勺喂進團子口中。
視線瞟到團子手中被解開的九連環,繪理手一頓,原本要喂進團子嘴裡的杏仁酪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久久等不到美味的團子疑惑抬頭,放下手中的玩具去拽繪理寬大的衣擺。發現繪理還是沒有喂他後,他盯著被舉得高高的勺子,撐起小短腿扶著撫養人,伸長了小手手。
年紀輕輕的撫養人垂眸,又喂了團子一勺給了些許甜頭,然後連杯帶盞舉高高。
「崽,說『我要』。」
團子的小短手非常努力的向上伸,奈何他的手只不過一丁點長,看著勺子離他越來越遠,沒有辦法,只好撒嬌似的撲進撫養人的懷裡,左右亂蹭企圖讓撫養人心軟。
鐵石心腸的撫養人看著小小的一只在懷裡亂拱,堅決不把手放下來。
「不說阿媽就自己吃了。」繪理惡趣味的將沾染上汁水的勺子在團子唇上一抹,讓團子嘗到味道後,繼續舉高高:「說,『我——想——要』。」
又等了一會,整張臉埋在他懷裡的團子才悶悶的,含糊不清的吐出了一個字。
「要!」
老母親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喂了半盞後,繪理伸手摸了摸團子圓滾滾的肚子,便將手中的杯盞遞給了侍女。
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裝著美味的杯盞,一路盯到了侍女不見蹤影。
這時白白軟軟的團子也不想玩玩具了,小小只的窩進家長的懷裡,拽著繪理腰上的流蘇,咯咯笑著要繪理陪他玩。
繪理低頭一笑。
然後抬手示意早已等在門外的太醫進來。
團子看著每天讓他喝苦苦的東西的爺爺走近,漸漸失去了笑容。
嘴一扁,一泡淚水瞬間彙聚在眼眶,好似只要太醫一開口,團子就能哭給他看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2.1
在以後的某一天,屑屑突然見到了太醫的後代。
然後所有的十二鬼月腦海中都閃過一幅畫面。
鬼舞辻無慘·幼年體:你,你讓我喝藥我就哭給你看QAQ——!
十二鬼月(動作一致捂鼻子):哦……哦豁!!
2.11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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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後妃(已修)
團子看著他心中的魔鬼踏著魔鬼步伐走的越來越近,實在憋不住嗚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揪著撫養人的衣服死命往她懷裡藏,哭的那叫一個凄凄慘慘戚戚。
可突然變得心腸堅硬的撫養人殘忍的將團子推出來她的懷抱。
「不許哭。」一只蒼白纖細的手拿著手帕擦干淨了團子的眼淚,低聲說道。
團子呆愣的坐在地毯上,小小的手還揪著撫養人的衣角,眼睛瞪得滾圓,連哭都忘記了。
怎麼都不敢相信剛剛還在親親熱熱叫他崽的撫養人,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冷漠無情。
團子眼裡還有粼粼水波,偏頭怯怯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撫養人,握著小拳頭抹了一把眼淚,乖乖的站起身邁著搖搖晃晃的步伐站到了太醫身前。
繪理看著團子這幅模樣,心都要被融化了。
但她還是看著團子乖乖把藥喝完了,才將團子抱回懷中。
團子蹬著腳,掙扎著要離開撫養人的懷抱。
「阿媽錯了。」繪理放軟了聲音,拍著團子的脊背,柔聲哄道:「原諒阿媽好不好?」
一旁隨侍的侍女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又是覺得羨慕,又是好笑。
羨慕團子能被小天皇這樣寵愛呵護著,又覺得一個孩子哄著另一個更小的孩子的場面十分好笑。
冰涼手指在團子眼角一揩,團子被突如其來的寒意冷的一縮。
然後鼓著臉推開了撫養人的手,伸出兩只小短手環住了面前的脖頸,將臉埋了進去。
似乎是在表達他已經原諒繪理了。
繪理哭笑不得的從十分有眼力見的侍女手中拿過暖爐,把手捂熱了才去捏了一把團子的圓臉報復。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而來的,是侍女長急切的呼喚。
「陛下!」
向來穩重的侍女長風風火火的踏入寢殿,顧不得行禮,便一言難盡的說道:「橘女御和前田女御……」
「在御花園吵起來了。」
抱著團子的繪理頭上露出了三個問號。
☆
女御是後妃的品級。
當然,這裡指的後妃當然不是繪理的妃子,而是前天皇的妃子。
前天皇行為荒誕,盡管在年歲以高之時,竟然還大張旗鼓的廣納後妃。
於是就造成了如今後宮裡的妃子,年紀最大的有四十多歲,小的只有十四五歲。
連皇子公主也有三十來個。
繪理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被驚呆了,甚至有種想要爆粗口的衝動。
她很想衝動的直接解散後宮算了,但是她又想到,如果解散了,這些小小年紀就被送進宮裡的妃子們回到家該怎麼辦呢?
再嫁基本上不可能,不出嫁待家裡的話,又會招人閑話。
繪理:我才十二歲,我不想思考這些東西。
所以繪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把這些人養在後宮裡了。
反正養一個團子是養,養一群女人也是養。
團子還要她時時操心照顧,那些妃子好吃好喝供起來就好了,只要不作妖……
瑪德,忍不住了。
前天皇,我[嗶——]。
不過罵還是只敢在心裡罵的,繪理起身,想要將團子遞給侍女,想要自己去處理這件事。
可是還沒把團子拉開,繪理便改了主意,一手托著團子的小屁屁,一手護在團子背後,就穿著常服趕去了御花園。
還沒走近,御花園的吵吵嚷嚷便傳入耳朵。
「你個賤人!就算本宮父親入獄,那本宮也還是皇親國戚,身上也還流著皇家的血,是你這個不知道那個鄉野出來的能隨意指指點點的嗎?!」
「還皇親國戚?現在的陛下可與先皇沒一點關系,你又算哪門子的皇親國戚?」
繪理腳步一頓,看了一眼椿。侍女長會意,快步上前朗聲道:「陛下駕到——!」
吵鬧聲戛然而止,在看見站在御花園前小路上那個抱著孩子的身影,不管是侍女還是跑來看熱鬧的其他妃子,都拾掇拾掇了自己,福身行禮。
只有那兩個還沉浸與怒火的女御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要行禮。
「見過陛下。」
前田女御上前福身,長而柔順的黑發從耳畔滑落,襯得清麗貌美的面孔更加純潔。
絲毫看不出剛剛的潑辣樣。
而橘女御卻沒有行禮,傲慢的抬頭走到前田御女身旁,敷衍的欠身,嘴巴動都沒動。
一陣暗吸冷氣的聲音傳來,橘女御全部無視,抱臂理所當然的對繪理說道:「把她廢了。」
之前繪理也曾經了解過這群後妃的身份,自然了解面前的女御是前天皇最小的堂妹,在皇後去世之後,可以說是在宮裡橫著走。
因為這個身份,前天皇對她也是有求必應。
畢竟宮裡美人這麼多,死一兩個給她出氣也是沒什麼的。
久而久之橘女御便越來越囂張跋扈,越來越放肆起來。
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並不是前天皇。
所以橘女御注定是踢上鐵板了。
「橘女御。」就算心裡如何不喜面前的女子,但是問題還是要問的:「你的父親是橘次郎?」
橘女御揚起下巴:「正是家父。」
隨後她的眼裡閃過煩躁,頤氣指使道:「父親可是前天皇的兄長,你怎麼能把父親關進天牢?還不趕快將父親放出來?」
後宮婦人不能插手前朝之事,所以橘女御也不懂前朝如今剛剛休止的腥風血雨。
她能得到父親入獄的消息,還是母親冒險通過宮人傳進來的。
橘女御得到這個消息後,瞬間砸碎了手中的杯盞,不敢置信的拔高語調,問傳遞消息的宮人:「那丫頭把父親關進天牢了?」
她不知道這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是從哪裡竄出來繼承了皇位的,看著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女孩坐在那個最高的位置,橘女御心裡滿是嫉妒。
既然這樣一個女孩也能憑著先皇的旨意坐上皇位,那憑什麼她不可以。
憑什麼先皇不把皇位給她。
這樣一想,怒火瞬間升騰,自然心中對繪理滿是貶低。
橘女御正想去找繪理的麻煩,沒想到半路在御花園碰見了前天皇也比較寵愛的前田女御。
兩人一碰面,天雷勾地火,剪刀擦電線,瞬間爆炸。
所以才有了如今的這幅場景。
橘女御話音剛落,就看見面前的小天皇拍了拍懷裡孩子的脊背,輕描淡寫道。
「是嘛,原來橘大人是橘女御的父親啊?」
橘女御越發煩躁,正想開口質問,就看見小天皇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卻說出了令她膽寒的話。
只見小天皇伸手捂著懷中團子的耳朵壓在了自己肩上,轉頭對椿溫聲道:「那便斬下橘大人的頭顱,當做吾給橘女御的見面禮吧。」
然後看著臉色忽然蒼白的橘女御,彎起了眼眸。
「希望橘女御喜歡。」
被迫埋(平)胸的團子茫然抬頭,啃著手指,「咯」的一笑,似乎以為撫養人在與他玩耍。
繪理低頭一笑,將團子的手拿出。
意圖謀反的亂臣賊子,就送給橘女御當見面禮吧。
作者有話要說:
2.2
第一個世界不會很長。
畢竟養無慘就是為了以後大正時期的戲份,所以應該很快就會結束第一個世界(應該……)
2.11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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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准備(已修)
橘女御顫抖的看著面前的女孩溫和卻不容置疑的面容,想要對說不可能都做不到。
此時她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多愚蠢的一件事。
聽到繪理說的話,椿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好像快要昏過去的橘女御,隨後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低著頭去執行命令了。
看見這一幕,橘女御是真的昏迷了過去。
御花園一片寂靜。
繪理放開了捂著團子耳朵的手,環視了一圈御花園中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被掃到的人都下意識的一抖,低下了頭。
「吾不希望以後還會看到這種事情發生。」繪理仍然還是那種溫柔的語調,可在在場的人耳朵裡,卻像是魔鬼的低語。
「吾以後不會踏足後宮,但如果讓吾聽見了你們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或者做出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那這個後宮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纖細的手揉了揉團子柔順的黑發,寬大的袖擺直接遮住了團子的整個身體,阻擋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解決完這件事後,繪理帶著已經趴在她肩上半夢半醒的團子回到了寢殿。
她走進寢殿,想要將團子放進床頭邊的小床裡,可是團子的手緊緊拽著撫養人的領口,不肯放開。
繪理為難的皺眉。
站著將團子哄睡得更熟後,她示意侍女過來扶著團子,而自己快速的將衣服脫下,松松的裹著孩子放入床裡。
鬼舞辻無慘的臉色有些蒼白,呼吸也幾不可聞。
可繪理卻習以為常了。
她清楚的知道,她養的這個團子身體差到了什麼地步。
春天他無法出門,因為滿宮繁盛的花朵與飄舞的柳絮會使他咳嗽不止。
夏天他無法安眠,因為他難以忍受夏日的酷暑,同樣日日會被蟬鳴驚醒。
秋季他無法進食,因為多變的天氣讓他身體不適,時常反胃。
而冬天就更難熬了,那伴隨嚴寒而來的風雪,成日惦記著他,想要奪走他的性命。
身體孱弱麻煩到一種令人震驚的地步,也常常讓繪理感到慶幸,慶幸現在的身份,慶幸這個團子被她撿著了。
因為她可以為她可以為團子准備好一切。
春天,她大刀闊斧的將滿宮的花朵柳樹都換成了其他無害的草木;夏天,她耗費千金建造避暑宮殿,讓僕從守再樹下時刻驅趕擾人的夏蟬;秋天,她請來最具盛名的廚師,只為了做出能讓團子下咽的食物;冬天,她將宮殿下鋪滿了地暖,將最寶貴的火狐裘給團子當被子蓋。
這孩子得到了所有人窮極一生都無法得到的寵愛。
所有人都在思考,都在羨慕,為什麼這個孩子能夠那麼容易被小天皇青睞。
繪理從來沒有隱瞞過這孩子的來歷,當初藤原家倒台時聲勢有多麼壯大,這個孩子的身份就有多少人知道。
安倍晴明也問過,得到的卻是一個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答案。
「為什麼?」
陽光從窗外灑進,照在小天皇的烏發上,給正垂眸看奏折的小天皇鍍上了一層金光。
聽見坐在一旁的安倍晴明問的話,小天皇抬眸,眼中是快要滿溢出來的溫柔。
安倍晴明心一顫,一種模糊的情緒從心底升起。
「可能是……這孩子與我很像吧?」
與她很像?
還沒等他張口詢問,繪理便看著站在窗邊搖著蝙蝠扇的大陰陽師,語氣好似真實,又好像在開玩笑:「畢竟都是黑發,何況還長得與我一樣好看。」
誰能知道這是不是玩笑話呢?
在前天皇去世前,整個平安京沒有一個人見過如今的小天皇,所以也就沒有一個人知曉小天皇的來歷。
這個捧著聖旨繼位的小天皇,就像是突然出現的一般。
安倍晴明也猶疑過,懷疑過小天皇的來歷。可是小天皇身上來自天照的眷顧卻打消了他的疑慮。
反正他只是一個陰陽師,侍奉哪位君主,不都一樣嗎?
繪理把團子安置好後,穿上上侍女捧著的衣袍,走出了裡間。
然後就看見大陰陽師指揮著侍女拿出她珍藏茶葉,自己動手泡了一壺。
見繪理盯著他後,安倍晴明無辜的眨了眨眼,指了指面前的茶壺,問道:「陛下要喝嗎?」
繪理點頭,毫不客氣的坐到了安倍晴明面前,指使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怎麼突然過來了,就為了蹭我一壺茶?」
安倍晴明也不繞彎子:「您當初叫我尋找的劍,在下找到了。」
繪理一口茶差點噎在嗓子裡:「咳咳咳——找到了?!在哪?」
銀發男人伸手幫繪理順了順氣,苦惱的皺眉,不知該如何把自己得到的消息說出口。
繪理一顆心突然被吊了上來,緊張的問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繪理叫安倍晴明幫忙尋找的劍便是吞楚劍。當時時空突然變換,她與吞楚劍一起來到了這個時空。等她走完了繼承天皇之位的流程後才發現——
劍沒了。
她的吞楚劍,不見了。
那還得了啊?!!
安倍晴明道:「其實也應該不算是什麼問題,只是……」
他向繪理眨了眨眼:「只是這把劍如今在妖怪手上,可能需要您親自去拿就是了。」
他看見繪理松了一口氣。
安倍晴明:???不是應該更加提心吊膽嗎?
似乎是看出了安倍晴明的疑惑,繪理笑道:「只要刀沒損壞就沒事,只是在妖怪手上而已,如果那個妖怪願意與吾交易最好。不交易嘛……打到他願意給不就好了?」
「所以吞楚劍在哪兒?」
她已經准備好上門去交(qiang)易(jie)了!
安倍晴明慢悠悠的打開了蝙蝠扇,慢悠悠的遮住了下半張臉,慢悠悠的吐出了幾個字。
「在愛宕山的大天狗手中。」
繪理點頭,摩拳擦掌准備打上門,拿回自己心愛的寶劍。
然後,她就看著安倍晴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說道:「也就是在您的老祖宗手中。」
繪理呼吸一滯。
好像……真的是老祖宗哈。
傳說中的大天狗是崇德天皇所化,所以按照輩分來說,還真的是繪理的老祖宗。
所以她現在要從老祖宗……等等。
不對啊。
她和前天皇沒關系啊!
所以……
繪理突然反應了過來,白了笑的渾身顫抖的安倍晴明一眼,喝完了手中的茶,起身去吩咐侍女准備出行要用的東西了。
作者有話要說:
2.3
無慘小時候有多可愛,長大就有多屑:)
最近一直在刷聲入人心!!
被周深可愛到找不著北(捂臉)
突然想開聲入人心同人文怎麼辦!!
我英rh事件已經知曉。
將會馬上修改大綱文案劇情,先會暫緩更新,非常抱歉!(鞠躬)
這次的事件對我們這些喜愛我英的作者與讀者們,真的是無妄之災。
所有小天使都能看見,我所有寫過的文,都是圍繞著我英為主場,抱著滿腔熱血與對我英的愛,才開了這些文。
我還記得我英當時第二季還在更新,我看著看著,忽然就覺得,哦,我想寫一些什麼。
於是出現了小花。
我將自己的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在塑造[中原花枝理]這個人,將時間都花在[我的英雄學院]這個漫畫裡。
包括繪理,我也想好了她的一切。
但是我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如果不封,那我會先把繪理的故事寫完。
然後再來思考……小花的故事該怎麼寫下去吧。
非常抱歉!
2.11
修完了,從十三號開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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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出行
平安京郊外,一個眉眼精致溫和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將一個小娃娃放進身旁人懷中。
平日裡非常成熟的侍女長此時差點沒哭出來,抱著團子哀嚎道:「陛下您真的不帶我去嗎?!」
繪理無奈扶額:「你連我都打不過,去了也是拖我後腿。」
能當上天皇身旁女官的椿,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前天皇還在位的時候,從民間搜羅來了百來個小孩。在教授了一段時間武藝後,把他們丟到地下行宮中讓他們如蠱蟲一般互相廝殺。
於是一個女孩便從中脫穎而出,成為了「蠱王」,在前任蠱王手中訓練。
誰知道等到她可以出師後,前天皇也歸天了。所以最後便宜都被繪理給占了。
在知道小天皇准備出行卻不帶她去的時候,椿就震驚了。
怎麼可以?!!
她家小天皇那麼可愛那麼安靜那麼柔弱,自己出去被壞人騙了怎麼辦???
椿邁著小碎步撲在繪理腳下,一臉盼望的眨眨眼,想要陪同繪理一起出行都想法都擺在了臉上。
繪理低頭,溫和一笑。
不一會兒,其他侍從就發現侍女長被丟出了寢殿。
然後就是現在這一幕了。
繪理一臉高冷的上了椿准備的牛車,侍女長發現一點希望都莫得了後,只能吩咐了車夫幾句,便看著他們上路了。
愛宕山離平安京不遠,一天的路程後,車夫在夕陽剛剛落山的時候,便趕到了山腳下的小鎮中。
繪理趁夜色找到了一家旅館。
剛剛踏進旅館,繪理的動作便一頓。
發上的發簪變得滾燙,似乎在提醒主人有危險在接近。
繪理借著整理頭發的動作將發簪拆下握在手心裡,若無其事的走進了妖氣彌漫的旅館。
「老板,來一間上房。」繪理從袖袋裡拿出一枚銀錠放在櫃台上,對老板說道。
老板雙目無神,動作卻十分靈活:「好嘞,這是鑰匙,姑娘樓上請。」
昏暗的走廊裡,烏發的女孩邁著均勻的腳步,左手虛虛的放在腰側,手心中的發簪悄無聲息的隨著靈力拉長變成了劍的模樣。
劍堪堪成型,繪理也停在了自己的房前。
門被輕輕推開。
燦爛鋒利的劍芒趁剛剛拉開的縫隙勢如破竹般襲向站在房中央的女子,卻被一把扇子輕巧的擋下。
靠著窗背對繪理的女子回眸,用扇子遮住了下半張臉,只留下一雙水光瀲灩的狐狸眼挑逗似的看著繪理。
繪理神色凝重,見劍芒被女子輕易擋下,也沒猶豫,腳在地上借力一點,瞬間出現在女子身後,抬手往女子脖頸砍去。
由神力凝結而成的刀劍破開空氣,最後慢慢縮小,變回發簪抵在的女子的脖頸上。
繪理看著突然掉鏈子的發簪滿臉問號,動作利落的向後退,彎腰警惕著這個連天照神力都沒辦法傷害的妖怪。
窗邊站著的妖怪抖了抖頭頂的一對狐狸耳朵,笑盈盈的看著渾身緊繃的女孩,放下了折扇。
「繪理。」妖怪親昵的喚道。
明明容貌極為艷麗,可是聲音卻異常低沉俊朗。
繪理直起身,看著突然叫出她名字的妖怪,又看了一眼突然熄火的發簪,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猛的升起。
「……天照?」
美人眨了眨眼,下一瞬間繪理便突然出現在他的懷中。
「現在我是玉藻前。」玉藻前低低的笑了笑,緊貼在他胸膛上的繪理都能感受到了震動:「不過你想叫什麼都可以。」
最受他喜愛的小天皇,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繪理懵了。
玉藻前?
是她想到的那個玉藻前嗎?
那個和妲己有的一拼的妖妃玉藻前?
可是摸著手下硬邦邦的八塊腹肌,繪理沒回答,干巴巴的問道:「這具身體,是男的啊?」
玉藻前笑了,眉眼舒展,笑容燦爛的好似太陽落入了人間。
他耐心的向繪理解釋道。
「這具身體只是天照的一個分靈,被分割下來時便是男性。」
「不過繪理要是想要香香軟軟的女性身體,那也不是不行。」
沒等玉藻前說完,繪理眼睛就亮了:「真的嗎?!」
玉藻前頷首。
話音剛落,繪理手底下的觸感瞬間就變了。
感受著自己的臉被波濤洶湧掩埋,繪理覺得自己似乎到了天堂。
俊朗的青年聲變成了悅耳動聽如百靈鳥的女聲,玉藻前低下頭湊到繪理耳邊:「滿意嗎?」
繪理:無、無法fu吸——!
滿意滿意太滿意了!!!
於是玉藻前伸出手將繪理的腦袋埋的更深了些。
一番打鬧過後,繪理終於冷靜了下來,紅著臉坐在床沿,敦敦敦的喝下玉藻前給她倒的水後問道:「你怎麼從高天原下來了。」
玉藻前眨眨眼,露出了無辜單純的笑容:「想你了。」
「不是在開玩笑啊喂!」
「我沒有開玩笑。」玉藻前坐到了繪理身旁,歪著身子枕在繪理腿上,一頭黑發傾瀉而下散落在身旁,燦金色的眼睛認真而又眷戀的看進了繪理眼中。
「高天原太大,也冷清了。」
「大部分神明在漫長的時光中陷入了沉睡,剩下的不是遁入塵世,就是不敢與我往來。」
「繪理,你是我這數千年來,見到的唯一一人。」
沒有人能夠理解,一個人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上數千年看著人世間的熱鬧,身旁卻冷清寂靜的感受。
她本以為她可以一直堅持下去。
直到一個女孩卷挾著熟悉燦爛的陽光踏上了高天原的土地。
沒有踏上高天原的恐懼,沒有見到神明的惶恐,那個女孩就這麼平靜的向她伸出了手,交換了姓名。
那種溫暖的感覺,連至高神都被蠱惑。
於是神明與人類結緣。
她站在高高的天際看著小天皇,庇佑著她的國家。
最後也被她吸引,分離出一絲分靈墜入人間。
她想要庇佑小天皇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
所以她來了。
所以她就不走了。
「我親愛的天皇陛下。」
枕在女孩腿上的玉藻前撐起身子靠在了繪理肩上,柔順的黑色長發披在繪理身後,迤邐出滿床的月光。
紅唇靠在繪理突然變得嫣紅的耳旁,吐氣如蘭。
「不知我有沒有那個榮幸,成為你的皇後呢?」
作者有話要說:
2.13
不是告白!不是告白!!!
玉藻前就是單純的想要跟在繪理身邊而已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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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皇後
天照是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美人,但她那種美是驕傲的,是熾熱的,是讓人只能仰望跪拜的美麗。
而身為天照分靈,也是人間僅有的一只九尾妖狐玉藻前,她的美是妖異的,艷麗的,是讓人想要掠奪然後擁美人入懷的美。
這也讓繪理分清楚了玉藻前不是天照的這個事實。
玉藻前是天照的分靈,墜落人間後,那就只是一個擁有天照記憶的妖。
不是天照。
不是神明。
繪理眼神一暗。
身旁縈繞的是沁人心脾的幽香,繪理伸手攬美人入懷,低頭看著慵懶趴在膝上歪頭看她的玉藻前,慢條斯理的笑道:
「這天下除了你,沒有人能坐上那個位置。」
「天照……不,玉藻前。」
「你知道的,屬於[小天皇]的人生不知道長短,我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離去。」
「這樣你還想留在我的身邊嗎?」
玉藻前看著面前小孩兒那雙澄澈分明似乎看透了世事的眼睛,心底突然泛出了細細密密的疼痛。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來自於[世界]的愛意的。
[世界]就像一個小孩,什麼都不理解,只想要將最好的東西給祂喜歡的孩子。
但是卻沒有想過繪理的感受。
玉藻前把臉埋在了繪理的懷裡,聲音發悶卻非常清晰:「我可是妖怪。」
妖怪的生命很長,而他這種等級的妖怪,可以活千年甚至萬年。
他有足夠的時間等待與繪理的再次相遇。
視野一片黑暗的玉藻前聽見了女孩清脆的笑聲。
「我明白了……」
溫柔的氣息停留在他發頂。
隨之而來的是在今後都深刻於他靈魂的溫柔。
「良田萬頃,十裡紅妝。」
「你將成為歷史上,最風光的皇後。」
☆
愛宕山是大天狗的領地,碩大的結界籠罩著山腰往上的土地,而森林中的迷霧也會讓走進去的人原路返回,無法深入。
繪理拽著玉藻前寬大的衣袖,有些苦惱:「這該怎麼進去呢?」
雖然安倍晴明在繪理出行的時候有將信物給她,說大天狗見到信物就不會為難她。
但是現在連結界都進不去,該怎麼見到大天狗呢?
玉藻前風情萬種低頭一笑,可是右手卻凝聚出一團與本人不符的猙獰紫焰。
「當然是直接打進去啊。」
長著狐狸耳朵的玉藻前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出了十分恐怖的話。
繪理一抖,差點呆毛都被炸起來。
「別別別!」
繪理伸手壓著玉藻前的手腕,玉藻前見狀立馬收回了火焰,緊張的將繪理的手揉吧揉吧握在了掌心。
繪理認真和他講道理:「我們是來找東西的,不是來搶劫的!」
「不要隨便動……嗯?」
一片陰影落下。
繪理與玉藻前同時抬頭看,便見一雙翅膀遮天蔽日,擋住了所有落下來的陽光。
有幾片黑羽緩緩落下,繪理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了柔軟的羽毛捻了捻。
微風驟起,木屐悄無聲息的落在濕軟的土地上,身著潔白狩衣的米白色短發男子合攏身後的羽翼,朝玉藻前微微頷首。
「有什麼事嗎?玉藻前。」
大天狗直接無視了在他眼裡就是個普普通通人類的繪理,徑直朝繪理身旁的狐妖打了個招呼。
繪理也沒生氣。
妖怪的世界一直都奉行著弱肉搶食的守則,所以大天狗對隱藏了氣息的繪理已經算是蠻有禮貌的了。
可是玉藻前一點也不買賬,甚至還有些不滿的將站到了他側後方的繪理拉到了身旁,然後才毫不客氣的問道:「最近是不是有一把劍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的愛宕山?」
他瞅了繪理一眼,繪理默契的比劃了一下劍的長寬大小:「大概是這麼大這麼長,在這裡還刻著兩個字。」
不用說長什麼樣大天狗都知道是什麼了,他皺眉:「是不是寫了[吞楚]兩個字?」
那把劍從突然出現的時空縫隙中落下,被他防備好幾天後發現沒事,就被送給愛劍如痴的好友了。
「是的!」繪理驚喜又疑惑的問道:「您怎麼知道那兩個字是什麼的?」
大天狗垂眸,視線停留在繪理的袖口:「活的時間長了,便對海外的書籍略有涉獵。」
像是發現了什麼,他平淡的問道:「你是從平安京來的?」
繪理順著大天狗的視線看向了袖口繡著的花紋,忽然就笑彎了眉眼。
她抱著嚇大天狗一跳的想法自我介紹道:「我是跡部繪理。」
「同時也是現任天皇。」
……
大天狗無動於衷。
繪理嘆了口氣,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就聽見大天狗平平淡淡的說道:「那把劍不在我手上。」
繪理看去,就看見大天狗打開了翅膀停留在半空中低頭。
「前幾日三條宗近因為鑄造今劍的事情前來討要我的血液,見他喜歡那把劍,我便贈與了他。」
「現在三條宗近應該已經回到平安京了吧。」
三條宗近?
繪理絞盡腦汁才從腦海深處扒拉出這人是誰。
不就是今劍石切丸岩融甚至還有天下五劍之一的三日月宗近的鑄造者嗎?
……
繪理沉默了。
大天狗看著女孩陷入沉思,便沒打算多做停留。
他本來是因為發覺了玉藻前的妖氣才下山來查看一下的,發現一個應該是自己後人的小姑娘只能說是意外之喜。
大天狗又看了一眼似乎有點小只的小天皇,心神一動,幾片黑羽自己編制成了粗糙的手鏈在女孩的手腕上打了個結。
「算起來我也是你不知道幾代前的祖宗。」米白色短發的清俊男子眉眼仍然平淡甚至於有些冷漠,可語氣卻帶著一絲對小輩的關心:「雖然不知道玉藻前為什麼會跟在你身旁,但是他也不會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
「你可以用這手鏈在危險時刻呼喚我,也可以保你一命。」
繪理眨眼,剛剛沒嚇到大天狗的惡趣味又浮現上來了。
「祖宗唉。」
繪理毫不見外的喚道,牽著玉藻前的手一臉認真:「忘記和您介紹了,這是玉藻前……
「我還未過門的皇後。」
大天狗:……
大天狗:瞳孔地震.JPG
作者有話要說:
2.14
大天狗:MMP!MMP!!你說什麼?!!
嗯……?
不對啊
這玩意(玉藻前)成了你皇後
不就得叫我祖宗了嘛
那不還是我賺了嗎?
……
干得漂亮!!
hhh晴明還沒被嚇呢
到時候……哎嘿嘿嘿嘿嘿(鬼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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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程
「……皇後?」
大天狗宕機,眼角抽搐,清冷的面龐瞬間破碎。
不知道為什麼。
有一種……莫名其妙酸爽的感覺(?)
不過只是一瞬,怪異的表情就被大天狗收斂,變回了那副平靜無波的模樣。
還期待著看大天狗失態的繪理遺憾的收回了視線,拉了拉玉藻前垂在背後的發帶,向大天狗告別。
在繪理與玉藻前走後,一只紙鳶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出現,落在了大天狗的手心。
大天狗垂眸,往裡面輸入了一絲妖力。
紙鳶張開了嘴,從中傳來了坐鎮在皇宮裡的那位大陰陽師帶著笑意的聲音。
「清和。」
在小天皇離開平安京後,操心的老母親安倍晴明還是不放心,給好友來了口信,讓好友多擔待些。
可是安倍晴明沒有想到,自家小天皇遇見了玉藻前,所以省去了尋找的時間直接見到了大天狗。
同樣的,他也不知道自家小天皇竟然拐了(?)一個大妖回家當老婆。
可能是一脈相傳的惡趣味吧。
想到向來都是一副笑臉的好友收到驚嚇的模樣,大天狗眼中浮現起一絲笑意,聚起風碾碎了手中已經廢棄的紙鳶。
而此時,准備回平安京的繪理繞有興趣的看著玉藻前招來的朧車。
「這也是妖怪嗎?」
繪理好奇的問道。
朧車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動作回了頭,甕聲甕氣的向繪理解釋道:「是的,我們朧車是由妖氣構成的,但是因為實力弱小和妖氣會逐漸逸散,就想到了載各位大人出行來交換妖氣的方法生存。」
「原來是這樣。」繪理恍然大悟般點頭,拍著朧車的頭渡了些靈力:「那麻煩你載我們回去平安京啦。」
得到了意外饋贈的朧車興奮點頭,敞開了車門。
在繪理的要求下變回了女身的玉藻前滿臉無奈。
她伸手牽過繪理的手拿手帕擦了擦,領著一直在問七問八的好動兒童上了車。
朧車精神抖擻的在原地轉了個彎,速度飛快的衝向天際。
而此時正坐在御花園的觀花台上喝茶4的大陰陽師,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自己會受到怎樣的驚嚇。
朧車帶著兩人直接降落在了繪理的寢殿前,得到繪理的又一絲靈力後,開心的消失在了半空中。
盡管繪理不在,可寢殿中的侍女卻不曾變少,甚至還多了好幾個在侍女長的指揮下打掃著各個角落。
黑發的女孩牽著高挑女人的手走進宮殿。
軟底的鞋踏在地上沒發出一點聲音,可還是感覺到了什麼的椿回頭,瞬間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陛下您回來啦!」
少女一路小跑跑到了繪理面前緊張的一番噓寒問暖,等到繪理無力的制止後,才將眼神看向自家小陛下身旁站著的女人。
繪理自然想要介紹:「這是……」
玉藻前這三個字被強行咽回口中。
她突然反應過來,站在她身旁的女子可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妖怪。
有名到可止小兒夜啼的地步。
繪理看向玉藻前,玉藻前會意,笑著對侍女長說道:「在下產屋敷耀光,叫我玉藻就好了。」
「叫什麼玉藻。」繪理打斷玉藻前的話,將兩人相牽的手遞到侍女長面前。
她看著侍女長逐漸瞪大的眼睛,理所當然的說道。
「雖然還沒過門,但禮節卻不可少。」
「要叫她皇後娘娘。」
侍女長震驚的愣在了原地。
感受到妖怪氣息趕來的安倍晴明也愣在了原地。
只有被安倍晴明帶來的團子發現自己撫養人牽著一個不認識的大人的手,委屈的癟嘴大哭出聲。
孩童的哭聲打破了一室寂靜。
聽見哭聲的繪理條件反射的回頭,上前從安倍晴明懷中接過團子,拍著背低聲哄道:「乖,阿媽回來了啊。」
玉藻前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團子軟綿綿的臉蛋,然後被團子響亮的哭聲嚇的縮回了手。
隨後她裝作從袖袋裡掏東西的模樣凝聚出了一個小撥浪鼓放在團子手中。
拿到了從未見過的玩具,委屈巴巴縮成一團是團子慢慢的停下了眼淚,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撥浪鼓上面。
玉藻前不禁也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面前的一家三口(bushi,特別是裡面眼熟的大妖怪,安倍晴明久違的感受到了牙疼。
是時候該辭職了。
安倍晴明面無表情捏碎了手中的蝙蝠扇,懷念起從前待在安倍府裡天天喝茶逗鳥的日子。
☆
繪理對安倍晴明沒有隱瞞。
於是安倍晴明在知道面前的大妖玉藻前,是高天原為了來陪小天皇所以分割的分靈後,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Hello?
Hello???
你可是司掌高天原的主神,八千萬神明之首哎???
跑來人間當皇後是什麼操作?
等等。
天皇一脈是天照大神的後裔。
那小天皇與玉藻前……
不就是老祖宗當了小輩的老……
安倍晴明的目光逐漸詭異。
「住腦。」
繪理敲了敲桌子讓安倍晴明回神,無力的嘆了口氣。
「晴明,你又忘了,我是前天皇從宮外帶回來的孩子,與前天皇沒有血緣。」
沒有血緣四個字被繪理咬的極重。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安倍晴明在想什麼。
在離開平安京時安倍晴明說大天狗是她祖宗的時候,她就發覺了這位看起來風光霽月的大陰陽師畫風清奇的思路。
安倍晴明勉勉強強收斂了臉上詭異的表情,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正事上:「那把劍您帶回來了嗎?」
知道好友大天狗性格的安倍晴明以為把劍拿回來肯定是十拿九穩了,沒想到卻看見繪理搖了搖頭。
「那把劍被大天狗送給三條宗近了。」
她一頓,突然想到了之前從侍女長口中聽到的安倍晴明除了大陰陽師以外的稱呼。
「對了,晴明你認識三條宗近嗎?」
安倍晴明把玩著手中嶄新的蝙蝠扇,敲了敲手心,歪著頭問道:
「雖然三條宗近在平安京裡頗負盛名,但您為什麼覺得我會認識一名刀匠?」
這回輪到繪理疑惑了:「你不認識嗎?」
「我聽椿說,你在上層的貴族中有一個稱號。」
「哦?」銀發男人感興趣的挑眉,做出了洗耳恭聽的模樣。
剛剛一條腿踏入書房的侍女長僵硬在了原地,隨後小心翼翼的抬腳,准備跑路。
「好像是叫……平安京交際花?」
安倍晴明其人,生來就是一副笑面的模樣。在和人打交道的時候,就衝他那張又漂亮又笑盈盈的臉,大部分人都會讓他三分面子。
而與他有利益衝突或者是不喜安倍晴明的人,也會裝模作樣留幾分薄面。
於是在這一片其樂融融的氛圍中,一個稱號就這麼流傳了出來。
那就是平安京交際花。
這個稱號全平安京貴族上下都知曉,卻沒人敢捅到這位大陰陽師面前。
畢竟得罪人的事情想都不想做。
誰曾想今天會被親愛的侍女長大人給捅到了正主面前呢?
安倍晴明臉瞬間黑了下來,一道符咒打在了腳底抹油跑路了的椿背上,將人定在了原地。
清俊的男人此時笑的極其燦爛,背後卻好像盛開著冒著黑氣的鳶尾花,令椿心瞬間一涼。
說出了什麼不得了事情的繪理眼觀鼻鼻觀心的舉起了手中的茶杯。
作者有話要說:
2.18
安倍晴明:我,平安京交際花,打錢!
還好只是普通感冒,虛驚一場hhh
下次玩雪絕對會穿厚了(對天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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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重寶
看著不停求饒的侍女長與冒著黑氣的大陰陽師,繪理臉上的笑容怎麼止也止不住,只好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
現在已經知道吞楚劍到底在哪裡了,繪理也就放松了下來,慢慢悠悠的抿茶,思考著明天再出宮一趟拿回自己的佩劍。
可是像是明白繪理心裡在想什麼,玉藻前無奈的點了點她的袖口:「我親愛的陛下,您可要記得,您是天皇。」
所以不用思考什麼打不打擾,為不為難別人。
因為你是九五之尊,只要你的一句話,就會有無數人誠惶誠恐畢恭畢敬的將你想要的東西捧到你的面前。
繪理看著袖口上代表皇室的花紋,緩緩地眨了眨眼。
跡部繪理可是在社會主義道路上成長起來的孩子,有些道德禮貌是印刻在腦子裡,下意識就會做出來的。
就像現在明明繪理貴為天皇,卻因為擔心打擾人家,而決定明天親自去上門拜訪一樣的。
這與親自前往大天狗的愛宕山是不一樣的。
大天狗是妖怪,人類的尊卑與禮數不能讓妖怪也欣然遵守,於是繪理親自去尋找大天狗,玉藻前不會說什麼。
但是要讓他的陛下放下身段親自去尋找一個刀匠,他不同意。
不知何時將注意力放在面前兩人身上的安倍晴明悄然將視線收回,靜靜地彎起了眼眸。
或許從今以後他就不用操心自家小天皇了。
☆
突然遭到天皇召見的三條宗近抱著懷中用布包裹著的兩把刀,沉穩地走在領路的公公身後。
他長得頗有些武士風範,星眉劍目,長及脖頸的頭發用草繩簡簡單單的扎起,走動時可以看見武士服下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之前還在鍛刀房裡琢磨著從好友手中得到的那把刀,突然得到了陛下召見的口諭,匆匆忙忙的換了衣服就帶著下旨的公公再三要求提醒的吞楚劍進了宮。
走到一半,他突然發現這條路不像是通往天皇面見大臣的處於外宮的太和殿。
「公公,不是陛下召見我嗎?」三條宗近大跨步向前一步,站在公公身側詢問道。
「大人放心好了。」
雖然三條宗近只是個刀匠,但他畢竟是前天皇任命的御用刀匠,擔得起這聲大人。
這位公公笑笑,左右觀四處無人,便壓低了聲音解釋道:「您手中的那把吞楚劍其實是陛下不小心弄丟的配劍,在此刻召您進宮也不是為了正事兒,只是想拿回那把劍而已。」
三條宗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將疑問壓在了心底,走進了松之閣。
剛剛邁進閣樓的大門,一眼就能看見坐在首位上的小女孩。
女孩身著黑色朝服,九旒冕上垂下來的珠簾半遮著稚嫩的臉龐,像是剛剛才下了早朝一般。
三條宗近一愣。
就算他只是個刀匠,他也從做官的好友口中聽說過現任天皇手段的老練與狠辣。
「雖然年紀尚幼……但這位小天皇可真是不得了。」提著酒壺的好友源博雅半是醉意半是感慨地說道:「在沒有自己人手的情況下短短的幾個月內就清洗了一遍朝堂,還能讓原本對她有異心的貴族們倒戈對昔日的同僚拔劍相向……不得了啊不得了。」
那時候的他並未對於這些話有什麼感覺,只對好友口中的年紀尚幼抱有疑問。
畢竟這種手段不像是一個孩子能夠擁有的。
直到如今他親眼相見。
他下意識打量了一下站起身的小天皇的身高,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膛,眼神和思維都開始漂移。
……小天皇這麼小小一只,不知道身高有沒有到自己胸前。
「……三條大人。」
將頭上的冠冕摘下的小天皇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朕感覺您在想一些非常不禮貌的事情呢。」
真的沒到。
……
突然反應過來的三條宗近猛地打一哆嗦,下意識的膝蓋一彎就想行禮,卻被繪理扶住了胳膊肘。
繪理將男人扶起後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沒事,三條大人不必多禮,這次召您前來是朕有一事相求。」
「您已經知道是何事了吧?」
繪理的目光直直的看向男人懷中的一把刀,似乎就算是用布包裹著她也能認出來。
不過她還真的認得出來。
三條宗近感到有些詫異,但還是動作不停的將那把劍上包裹著的布拆下,然後將劍遞到了小天皇面前。
繪理接過,細細的一寸一寸撫摸。
這是她熟悉的吞楚劍,也是她不熟悉的吞楚劍。
這把劍本應該在這被她遺失的數千年時光裡變得暗淡,變得鏽跡斑斑。
可如今卻鋒利如昔,劍刃都可映出她的模樣。
繪理心裡滿是感慨,抬頭看向三條宗近,眼神都變得柔和下來。
「三條大人有什麼想要的嗎?作為拿回吞楚的補償,您可以提一個要求。」
只要不過於離譜,她都會答應三條宗近。
可三條宗近卻搖了搖頭。
他單膝跪地,低著頭將懷中的另一把刀劍捧到了繪理眼前。
布料一層層解開。
一把異常美麗的刀劍呈現在兩人眼前。
「這把刀是臣費盡心血打造而成,出爐之時刀上的紋路便自然形成,可以說世間絕無僅有。」
「臣將它獻給陛下,懇求陛下為它賜名。」
這個時代,若刀匠打造出來的劍能得到大人物賜名,那這把劍連同刀匠都會享有極大的榮譽。
三條宗近也是這個想法。
但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覺得這把可以說是凝聚了他畢生心血,古往今來絕無僅有的美麗刀劍,應該享有它應得的盛名。
可繪理看著這把刀劍感到有些頭疼。
刀刃上有新月狀刀紋,眼不眼熟?
這不就是被譽為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三日月宗近嗎???
繪理壓下了抽搐的嘴角,裝作平靜的接過這把劍。
「三日月宗近。」
三條宗近抬頭,就見面前的天皇陛下撫過刀刃,眼中滿是贊嘆。
「鍛造者為宗近,又因刀刃上呈現許多新月狀的刀紋,顧取名為三日月宗近。」
「以它之美麗,足以成為國之重寶。」
三條宗近的瞳孔猛的擴大,低頭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狂喜道:「謝陛下賜名。」
刀匠一生的夙願是什麼呢?
三條宗近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但是他知道,他的夙願已經被實現了。
他鍛出的刀劍成為了國之重寶。
一生再無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
2.21
走進歷史,成為歷史。
這就是繪理此刻正在做的事。
上一章的產屋敷是一個小小的伏筆哦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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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醫生
如今已是秋末,天氣慢慢轉涼,一陣又一陣的風從衣領裡灌入,帶來絲絲涼意。
剛剛下了早朝的繪理攏了攏肩上披著的狐裘,思考著是不是要讓織娘們給無慘多做幾件厚衣服了。
第一次見到才小小一團的團子如今也十五歲了,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不能說是一天變一個樣,但是衣服總是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感覺短了一截。
慢慢長大的團子已經不讓繪理這樣叫他了,每次聽到這個稱呼總是會一臉嚴肅的糾正自家撫養人,讓她叫自己的名字。
而且馬上就要到冬天了,雖然說新來的那個醫生所制的藥方能讓無慘的身體穩定在一個較好的程度。但是防範於未然,總不能冷著自家孩子。
等一會兒讓椿將中納言大人獻上來的火鼠裘送去織娘那,讓他們給無慘做件鬥篷吧。
踏入寢殿,冰冷的涼風被厚重的大門關在身後,撲面而來的是燃燒的地龍所帶來的暖氣。
身著單薄衣裙的美人斜倚在美人榻上,望著半開的窗外的落葉秋景,漫不經心地從手邊滿滿一盤的飽滿荔枝中,拿起一個剝了放進嘴裡。
繪理抬手方便椿脫下自己厚重的外袍,收斂了在朝堂上與朝臣們針鋒相對氣勢的天皇柔和了眉眼。
她看著玉藻前笑道:「這荔枝的味道可不錯?」
「沒有前段時間甜了。」
玉藻前用手帕擦干淨了手,抬頭期盼的看著這麼多年相貌仍然未變的繪理。
「將就一下吧。」
聽見這話的侍女長表情有一瞬變得古怪。
日本的土地小,而且也不如中土土地肥沃,平民百姓們更喜愛種植可以填飽肚子的植物,只有那些有錢有勢的達官貴人們才會去種植這些水果。
所以現在放在玉藻前手邊的,是在已經過了盛夏時節後,難得的,也是底下人進獻上來的唯一的一盤荔枝。
可是卻被繪理全部送給了玉藻前。
卻還被嫌棄不夠甜。
繪理坐到玉藻前身旁,發現那盤荔枝是還未被剝殼,抬手招來侍女長對她低聲囑咐了一句。
侍女長應了一聲退下了,繪理洗干淨手,開始幫玉藻前剝起了荔枝。
她剝了一個後遞到玉藻前唇邊,女子慵懶的轉頭,自然的吃下了這枚荔枝。
這個平安京都知道,天皇在幾年前將一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女人帶回了皇宮,從此是千嬌百寵的呵護著。不誇張的說就像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一度有在天皇寢殿昭和宮的宮女們傳出消息說,這位是天皇陛下親口承認的皇後娘娘。
可是他們等了這麼久,也沒見繪理下旨冊封。
其實繪理不是不想冊封。
而是因為不行。
玉藻前這個名字在後世已經變成了一個傳說,而不管在傳說還是歷史裡,玉藻前都沒有成為皇後。
歷史是不可以改變的,它的修正力也是繪理抵抗不了的。
所以每次繪理有了舉辦冊封大典的念頭,總是會出現意外阻擾了行動。
玉藻前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還可以反過來安慰繪理。
繪理想到當初對玉藻前許下的諾言實現不了,只能讓玉藻前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待在宮中就感到愧疚,於是只能加倍的對她好來補償。
侍女長端來了一碗泡著冰塊的水,繪理接過,將荔枝一個一個剝好了放進去,然後推到了玉藻前手旁。
「冰鎮了會更甜些。」
玉藻前身體一歪躺倒在繪理膝上,沾起一枚去核後塞進繪理嘴裡:「你也吃。」
這時,侍女長對繪理通報道:「陛下,古賀醫生來了。」
繪理咽下荔枝:「讓他進來吧。」
帶著高高烏帽的男子走了進來,見到繪理連行禮都忘了,將一張紙遞到繪理面前。
「陛下,幸不辱命。」古賀醫生神色欣喜又激動:「這是我從先人留下來的醫書裡尋到的藥方,如果稍加改動,肯定可以治愈小公子的先天不足。」
繪理神色一凝,接過藥方粗略掃了一眼,按捺著激動問道:「您確定嗎?真的可以根治無慘的病嗎?」
「放心吧陛下,先祖已經用這個方子醫治了不少病人了。」古賀醫生拍著胸脯保證道:「只要找齊了藥材,小少爺肯定能痊愈。」
繪理拍了拍玉藻前讓她坐好,認真的看著藥方。
從紙的材質上能看出是從古籍上撕下,可能是因為時間久遠,有些藥材或藥材的分量已經模糊不清了。
繪理皺起了眉頭。
古賀醫生發現後,連忙對繪理解釋道:「當然,這個藥方也是需要時間來一點點試驗的,所以陛下能不能給我一點人手……」
繪理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的說道:
「只要你能治好無慘,有什麼需要都去找椿,椿都會滿足你。」
照著這事繪理又與古賀醫生討論了兩句,古賀醫生就急忙告退了。
繪理拿著謄抄的藥方,心情又激動又復雜。
鬼舞辻無慘從被繪理抱回宮的時候就被所以御醫診斷說絕對活不過十八歲。
於是繪理給了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極盡寵愛極盡奢靡的撫養他長大,將他保護在皇宮裡,期盼他的生命能夠因為她的所作所為延長一些。
如今她養大的孩子有了痊愈的希望。
她怎麼能不激動?
「繪理。」
玉藻前將頭靠在了她肩上,伸手點了點藥方中的最後一味藥。
繪理下意識的看去。
「這味藥可不好得。」玉藻前勾唇一笑:「青色彼岸花可是彼岸花千年才能凝聚而成的力量結晶。」
「想要得到青色彼岸花,難。」
繪理沉默了一會,突然想到了與許多大妖交好的安倍晴明。
不過安倍晴明最近有些焦頭爛額。
最近妖魔開始在各地肆虐,他親自去處理後才發現,竟然有陰界裂縫出現。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陰界之門的結界已經不穩定了,也說明,邪神八岐大蛇很有可能在不久後出現於人世。
這很不正常。
封印了上千年的邪神封印怎麼就突然松動了呢?
這事也驚動了繪理。
聽安倍晴明說完種種疑點後,繪理思索片刻,毫不猶豫的回道:「有人在幫助八岐大蛇突破封印。」
到底是誰呢?
書房的大門被敲響了。
「進來。」
一個有著黑色半長卷發與血色眼眸的少年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因為外邊的涼意而變得有些蒼白,在驟然進入暖和的屋子後,不禁低下頭咳了兩聲。
可就算是一副蒼白柔弱的模樣,也無法遮掩他的清俊。
他緩了緩,對著在記憶中好像一直都沒變的繪理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母親。」
與此同時,他忽然想起了那個男人像蛇一樣陰冷沙啞的聲音。
[你的母親外貌在這十幾年裡,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嗎?]
[鬼舞辻無慘。]
[你是在陰時陰日出生的,最像妖魔的孩子。]
[——你是最好的祭品。]
作者有話要說:
2.22
無慘的戲份都集中在大正時期,所以還是讓無慘快快長大吧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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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CG收藏家》 by:稚枝
朝日奈初緒是一款全息游戲的玩家。
在這個游戲裡,她當過平安京的神女,當過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當過十二國的雁王。
同樣,她也是一個攻略玩家。
何為攻略玩家?
熱衷於收集自己攻略角色的HE結局,而收集的CG會化作經驗值,伴隨著任務完成後獲得的金幣來升級自己的馬甲卡牌,讓自己能在下一個世界獲得更完美精致的身份。
朝日奈初緒用著這些馬甲,將一個又一個攻略對像的好感值,刷到了百分之百。
而在把游戲世界全部通關之後,離開了游戲回到現實的朝日奈初緒猛然發現世界好像有什麼不對頭。
比如自己的名下多了無數資產。
比如橫濱的地標忽然變成了黑手黨大樓。
比如碰巧遇見的除妖師拿著新鮮的屬於安倍晴明的符咒。
比如和兄長們旅游卻意外掉進了蝕來到了熟悉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攻略對像竟然都恢復了記憶,都覺得自己在平行世界,有著一位已經死去的戀人。
而死去的戀人,在這個世界還活著。
看著令人震驚的修羅場以及掉馬甲現場,朝日奈初緒只感到窒息。
……
媽蛋,這TMD是怎麼回事????
Tip:
*同一個世界可能會有多個攻略對像。
*最後男主未定,謹慎買股。
*八月七號存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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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八岐
[怪不得……原來這具身體竟然是極陰之體嗎?]
「……你是什麼東西。」
[我?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邪神,八岐大蛇。]
這個聲音是不久前突然出現在鬼舞辻無慘的腦海裡的。
那時的他正坐在御書房裡,照著繪理的吩咐安安靜靜的謄抄著書籍。
但並未想到,只是一抬眼,一道黑氣就從突然出現的裂縫裡竄出,徑直的衝入他的身體中。
鬼舞辻無慘瞬間被襲來的陰冷氣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過畢竟也算是在大陰陽師安倍晴明身邊長大的孩子,鬼舞辻無慘也見識過不少奇奇怪怪的妖魔鬼怪,也對消滅或者結識那些大妖的安倍晴明萬分信任。
雖然那些妖怪和邪神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但他仍然沒有慌張,甚至還在暗地裡思量要怎麼瞞過這個妖怪去找安倍晴明求助。
鬼舞辻無慘沒有回話,安靜的垂眸研磨墨水,等待著去找安倍晴明的時機。
直到那個聲音開口說了一句話,讓他磨墨的手瞬間停滯在了半空中。
[鬼舞辻無慘,想知道為什麼你的身體這麼孱弱嗎?]
[或者說……是因為誰的緣故,而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仿佛縈繞在耳邊的嘶嘶聲陰冷沙啞,可是這漫不經心說出的話,卻仿佛直接戳到了少年的痛處。
鬼舞辻無慘的臉色瞬間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一般,研墨的墨塊不小心掉進硯台中,在他的袖擺上留下了一大片的墨花。
「你想說什麼?」
鬼舞辻無慘的聲音緊繃。
他的身體一直都是他的心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走兩步都會大汗淋漓。
這種比小姑娘還要孱弱的身體,讓他厭棄卻又無可奈何。
連比他還嬌小的母親,都能騎著馬在獵場裡駕馬秋獵。
而他只能在母親的叮囑下,在被吩咐照看他不要到處亂跑的侍從眼皮子底下,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旁看著他們盡興狩獵。
不是不恨。
但是這副身體是天生的。
他遷怒誰都沒有用。
可是現在這個聲音是怎麼回事?
它說的因為誰的緣故……又是什麼意思?
[嗤,小鬼,你不會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吧?]
[你的母親,如今的天皇陛下,她的容貌,是不是已經十幾年沒有變過了呢?]
聽到這個問題,鬼舞辻無慘反倒稍稍放松了緊繃的肩膀,帶著些許驕傲的仰頭說道:「這我當然知曉。」
「整個平安京都清楚的,當今的明昭天皇可是從古至今唯一一個受天照眷顧的天皇。」
「被神明所眷顧,就算容顏未改又算得了什麼?」
[但是你怎麼知曉天皇是不是真的被神明所眷顧?]
「母親頭上的發簪就是天照大神給予的信物,晴明大人都證實過了,因為母親有發簪裡蘊含的神力溫養,才能一直保持容貌不變。」
早已爛熟於心的理由沒有一絲猶豫的就脫口而出。
可是卻換來了八岐大蛇的嗤笑。
[他們這麼說你就相信了嗎?]
[要是我說,你母親能夠一直停留在這般模樣,是你的功勞呢?]
鬼舞辻無慘一愣,下意識的反駁:「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腦海裡的聲音懶洋洋的說道:
[鬼舞辻無慘,你是在陰時陰日出生的孩子,你是最好的祭品。]
[你口中親愛的母親,可是一直在拿你的生命力與妖怪做交換,來保持自己的外貌與身體啊。]
[你沒發現嗎?一直跟在你母親身邊的,被你叫做耀光夫人的女人,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妖怪——]
[玉藻前啊。]
少年的臉此時變得萬分蒼白。
他知道他不應該聽信邪神的話。
但是有一些疑問已經壓在他心底很久了。
從小時候發病後聽見的嘴碎的侍女在他門外說的「為什麼陛下會無緣無故收養這麼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到長大以後,聽到的關於「陛下對一個不是自己血脈的孩子那麼疼寵是為了什麼」的流言蜚語。
有些話聽多了,就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為什麼母親會收養自己,還讓自己這麼個活不過成年的孩子成為了皇太子,極盡疼寵的愛護長大,賦予無上榮光。
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又何德何能。
現在有了這麼一個聲音將一個似真似假的「真相」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該相信嗎?
像是知道了他心底的想法,八岐大蛇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你也不用那麼糾結。]
[這件事想要驗證也很簡單……]
陰冷邪肆的聲音帶上了滿滿的惡意。
[我給你一件東西,你去將你母親的發簪毀了,不就知道答案了?]
[如果毀了那個簪子,你的母親沒了神力溫養變得容貌變了,那按照你被寵愛的程度,可能只是受到責罵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如果你的母親容貌仍然沒變呢?]
是啊,仍然沒變呢?
鬼舞辻無慘抬眸看向含笑望向他的繪理。
如果您是真的拿我當祭品。
那就怪不得我了,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2.24
只有晴明知道繪理是因為穿越,所以時間不再流逝的。
無慘本性就是這樣,現在開始懷疑自己被養大的用心,所以……emmm
昨天不小心睡著了(捂臉)今天又上了網課,困的半夢半醒的。
我錯了,上一章的評論我明天再回復呀,我要先去睡覺了(捂臉)
大家晚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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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碎玉
繪理放下手中正在批改著的奏折,讓椿關上為了透風而大開的窗戶後,關切的看向鬼舞辻無慘:「怎麼這麼著急?不多披一件再出來?」
少年捂唇低咳兩聲,將手中拿著的書本放在了桌上。
窗戶關上後室溫漸漸回暖,臉色也慢慢恢復血色的鬼舞辻無慘搖了搖頭,溫聲回道:「沒事的母親,廣月殿離這兒並沒有多遠。」
准確來說就是拐個彎的距離。
御書房在靠近外宮的御花園旁,在無慘七歲的時候,繪理讓人翻修了御書房旁的廣月殿,讓無慘住了進去。
讓鬼舞辻無慘住廣月殿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就是天皇所居住的寢殿昭和殿在內宮最深處,離御書房相隔的距離有些遠,她就無法在當時身體虛弱還沒有調養過來的無慘出了什麼症狀的時候,馬上趕回去照料。
二來是廣月殿離御書房極近,而自己又從早到晚泡在御書房裡,當那時候非常喜歡粘著她的無慘想要找自己的時候,就沒有必要再走那麼一大段路了。
到後來她親自來給鬼舞辻無慘授業,這也方便了不少。
安倍晴明見接下來是繪理給鬼舞辻無慘上課的時間了,施施然起身告辭。
鬼舞辻無慘就算身體孱弱,但是因為身份的緣故,繪理所教授於他的,仍然是帝王權術。
他只是小小一介陰陽師,聽不得,聽不得啊。
無慘見安倍晴明已經離去,便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精致的雕花木盒,遞給了繪理。
他看著繪理的眼神清澈孺慕,在繪理訝然接過後,還很不好意思的紅了耳廓,卻仍然裝作一本正經的說道:「前段時間藤原家不是獻上來一塊玉料嗎?我想著母親的誕辰馬上就要到了,於是就自己動手刻了這枚簪子,提前送給母親。」
繪理打開木盒。
躺在絲綢之上的是一枚做工粗糙的玉簪,上面雕刻的桃花雖然並不精致,甚至如果鬼舞辻無慘不說繪理也沒法看出這是什麼花,但繪理仍然愛不釋手。
畢竟,這可是自家孩子第一次自己動手做東西送給她呢。
雖然粗糙了點,但她的無慘可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能刻出這個模樣已經很棒了。
瞬間化身為慈祥老母親的繪理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但是卻沒有馬上戴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袖袋中。
鬼舞辻無慘的眼神瞬間一暗。
可在繪理抬頭看去後又恢復清澈。
時間過得很快,在太陽還將將掛在天邊的時候,鬼舞辻無慘離開了御書房。
他沒讓侍女跟著自己,而是選擇一個人走回廣月宮。
[母親沒有戴上那枚簪子。]
他壓抑著不安的情緒,向暫時居住在自己身體裡的邪神說道。
不管怎麼說他也才十五歲,在做了對不起別人的事後,心裡還是會有不安,還是會擔心會不會被人發現這件事。
但是也有一部分不安,是因為繪理沒有在他的眼前戴上那枚簪子。
而八岐大蛇卻沒有慌張,難得安慰了一下陰沉著臉的少年:
[不用擔心,我可是把靈識放在那個簪子裡面了。]
邪神勢在必得的說道:[你就放心吧,明天你就會知道真相了。]
[希望如此。]
少年冷冰冰的回道。
而在御書房裡的繪理不知道這麼個場景。
向來沉穩的她,可是第一次在侍奉了自己十幾年的侍女長面前露出這麼喜悅興奮的模樣。
天皇陛下的性格一直都是溫和沉穩的,但是只有對著自己熟悉的人,天皇陛下嘴角的笑意才會變得真實。
她捧著簪子朝侍女長眉飛色舞的炫耀道:「這可是無慘第一次親自動手刻的發簪,怎麼樣,好不好看?」
椿看著難得露出這般幼稚神情的天皇陛下,不由得失笑。完全不看簪子的粗糙工藝,閉著眼大誇特誇。
回到寢殿,繪理拿下原本插在發間的天照給予的發簪放在桌上,對著鏡子美滋滋地將新得的這枚玉簪插進發間,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攏嘴。
可惜這枚玉簪不能裱起來。
繪理感到些許遺憾。
侍女長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陛下,熱水已經准備好了,現在去沐浴嗎?」
繪理隨意的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將玉簪放回木盒裡,離開了臥房。
臥房裡一片寂靜。
但放置在桌上的木盒,卻突然自己打開了。
濃郁的黑色霧氣從放置在木盒中的玉簪身上蔓延出來,漸漸組成了蛇的模樣。
這條小黑蛇在原地舒展了一番身子,然後確定了目標,慢慢的向放置在不遠處的發簪爬去。
細長的蛇身纏繞上發簪,慢慢施力,企圖將發簪碾碎。
燦爛的白光突然從發簪上出現,凶狠迅速地向這條蛇襲去。
這條蛇反應也極快,瞬間化成黑霧包裹住發簪,一點一點地吞噬著白色的光芒。
於是發出了明亮光芒的發簪漸漸變得黯淡,最後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裂響,碎成了幾塊。
八岐大蛇突然感到慶幸。
它沒有想到這位天皇陛下是這麼得天照的青眼,在發簪裡留下的神力經過了十幾年的時光流逝,竟然還是龐大到恐怖如斯。
如果他輕敵了,沒把自己的靈識放實在鬼舞辻無慘的玉簪中,那現在可能已經陰溝裡翻船了。
黑色的霧氣從窗戶的縫隙中湧出,回到了鬼舞辻無慘的身邊。
等它回到了鬼舞辻無慘的身體裡後,它松了口氣,說道:[現在你只要等明天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他看著緊張到面色發白的鬼舞辻無慘,低聲誘哄道。
[如果明天證實了我的話,那就成為我的屬下吧。]
鬼舞辻無慘一怔,瞬間瞪大了眼睛,心髒開始瘋狂跳動。
因為他聽到了八岐大蛇的下一句話。
[只要你幫我打開陰界大門。]
[我可以讓你得到強大的力量,天皇的位置……甚至是一副健康的身體。]
[一副嶄新的,強壯的,健康的身體。]
……這是他曾經可望而不可得的東西。
假如說母親養育他真的是為了汲取他生命力的話……
鬼舞辻無慘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
那麼他做出了什麼對不起母親的事,也是可以被諒解的吧。
「我答應你。」
聽見這話的八岐大蛇暗暗滿意的笑了。
而此時沐浴完的繪理和匆匆忙忙趕來的玉藻前面面相覷。
繪理進門的時候還在拿著毛巾絞著自己長及腰間的長發,見站在梳妝台旁的女子一臉焦急擔憂的模樣,不解的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聽見繪理的聲音,玉藻前瞬間松了一口氣,快步上前拉著繪理的手上下打量,發現繪理是真的沒事後,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感覺到發簪碎了的時候是有多害怕!」
害怕她的女孩是不是受到了什麼承受不住的傷害,以至於連發簪都一起碎裂。
害怕是不是有什麼強大的妖怪找上了門,以至於滿含她神力的發簪都保護不住女孩。
害怕……等她趕到的時候,看見的是受了傷的女孩。
但是現在看見完好無損的女孩,她提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繪理啞然,上前一步抱住了玉藻前,輕輕撫摸著狐妖的脊背。
「……你放心啦。」繪理努力墊著腳安慰著面前的大妖:「我很厲害的,沒有人會傷害到我的。」
頭被埋在女孩肩窩的大妖悶悶的說:「我知道你厲害,但是簪子碎了,我擔心。」
繪理這時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玉藻前手上拿著的碎裂的發簪上。
她放開玉藻前,拿過這幾片碎片,滿臉疑惑:「……怎麼就突然碎了呢?」
玉藻前硬邦邦的回答:「剛剛有感到八岐大蛇的氣息。」
繪理若有所思。
封印八岐大蛇的封印松動,以至於陰界裂縫逐漸出現的事情,繪理也是今天才從安倍晴明的口中得知的
而現在八岐大蛇的氣息卻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還故意弄碎了天照給予她的發簪,說不是蓄意做的她都不相信。
所以……
繪理陷入沉思。
而玉藻前想了想,拉住繪理的手,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幾天我還是和你一起住吧。」
繪理沒多做思考瞬間拒絕:「不行。」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碎裂的發簪。
「玉藻,麻煩你從明天開始和晴明一起去修補陰界裂縫。」
「我知道你擔心我。」她按住玉藻前蠢蠢欲動的唇,認真的說道:「但是你知道的,我很強。」
「也只有你知道。」
「所以我是最好的誘餌。」
跡部繪理從來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她所信奉的真理,就是一定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玉藻前看著一臉堅定無法動搖的女孩泄了氣,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件事沒在皇宮裡掀起波瀾。
但是第二天發現繪理頭上的發簪是自己雕刻的那一枚的鬼舞辻無慘,卻覺得心底冰涼。
看著自家孩子將目光盯在發簪上久久不移,繪理也沒有生氣,反而湊近了鬼舞辻無慘,笑眯眯的問道:「是不是很漂亮?」
鬼舞辻無慘的視線緩緩下移,定在了繪理仍然未變的容貌上。
「漂亮。」他輕聲說道:「您最漂亮了。」
八岐大蛇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笑的天翻地覆,笑的讓鬼舞辻無慘也露出了笑意。
笑的讓那雙猩紅色的眼睛裡都翻湧起了如血的波瀾。
作者有話要說:
2.25
無慘+八岐大蛇搞事預定。
鬼舞辻無慘是繪理最親近的人。
所以繪理不會想到,捅她最深的,也是這個最親近的人。
平安時期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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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妖鬼
秋天悄然過去了。
在今年的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時候,繪理得到了這段時間唯一的一個好消息。
「無慘!」
在寒冷的冬天無法出門的鬼舞辻無慘抬頭看向卷挾著風雪走進寢殿的女孩,放下了手中拿著的游記喚道:「母親。」
繪理朝他笑了笑。
她的眼睛是多情的桃花眼,笑起來時眼尾微微翹起,溫和柔軟的笑意便從眼底傾瀉而出。
這雙眼睛是非常清澈明亮的黑色,在她抬眸的時候,似乎天上的繁星都相繼的掉落這雙眼眸中。
繪理沒有直接走進內室,而是脫下鬥篷在門邊站了一會,確定殘留在自己身上的寒意被地暖帶走後,才走進內室。
她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家孩子,見臉色依然紅潤不似往年虛弱後,便稍稍放下心來,柔聲問道:「今天感覺如何?」
「母親放心,一切正常。」鬼舞辻無慘仰頭乖巧回答道:「您來是有什麼事嗎?」
繪理也不繞關子,興高采烈的將剛剛得知的消息告訴了鬼舞辻無慘。
「剛剛古賀醫生說已經完全恢復了那份藥方。」繪理有些激動,心中是終於看見了希望的欣喜:「現在就差最後一味藥材了,等我去把青色彼岸花帶回了,你的身體就能完全痊愈了!」
無慘一怔。
「……您親自去嗎?」
他的語氣有些莫名,可繪理卻沒有多想,只以為無慘是和她一樣得知這個消息後驚喜過頭了,又或者是擔心她所以語氣才這般怪異。
「我不放心,所以還是決定自己去。」
畢竟這個東西關系到的是她的孩子能不能重新得到健康的身體。但青色彼岸花是大妖彼岸花的重要之物,千年就只得一朵的力量結晶。
現如今有能力又能讓她放心的安倍晴明與玉藻前,都在宮外為了陰界裂縫的事情奔波。
而除了這兩人以外,她也沒辦法相信其他的陰陽師。
所以只能自己來了。
鬼舞辻無慘的嘴張了又合張了又合,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明讓他痊愈只是一個謊言。
她怎麼可以將謊言說的那麼真實。
很多問題在嘴邊,卻無法說出口。
「您可是天皇。」
「您可是九五之尊,這種事情,怎麼能讓您親自去呢?」
最後傳遞到繪理耳中的話,卻讓繪理突然反應過來,面前的少年,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小團子了。
他長高了,長大了,心智也變得成熟了。
繪理伸手揉了揉鬼舞辻無慘披在肩頭的柔軟半長卷發。
「我是天皇。」
「但是無慘,在天皇的這個身份之下,我還是個母親。」
母愛是這個世界最能讓人理解,也是最不能讓人理解的感情。
少年嘴角的弧度漸漸抹平。
怒火在內心裡升騰,灼燒著他的理智,讓他想要歇斯底裡的吼叫,讓他想要將他已經得到的真相向繪理攤牌。
想要讓繪理不再用這種在他眼裡萬分虛偽的眼神看著他。
[冷靜下來,鬼舞辻無慘。]
[不要露出破綻。]
八岐大蛇的警告聲如同驚雷炸響,鬼舞辻無慘狼狽的移開了眼神,轉移話題:「那您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
繪理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如果仔細思考,她的願望可能數也數不清。
不過現在最想實現的願望只有兩個。
「我想要一個清平盛世。」
「百姓們能吃得飽穿的暖,生活富足安樂。」
女孩的脊背挺的筆直,肩負著這麼一個沉重的國家,她卻像是不曾有過疲憊,雙眼明亮堅定到無堅不摧。
「對於這個願望,我想我還需要努力。」繪理笑著眨眨眼:「而第二個願望,我想很快就會實現了。」
等她拿回青色彼岸花,這個願望就能實現了。
*
繪理沒有和除了鬼舞辻無慘以外的人說要離開,趁著夜色召來了朧車,前往出雲,准備從黃泉比良阪進入地獄尋找彼岸花。
而古賀醫生卻找上了鬼舞辻無慘。
瘦高的男人端著一碗烏黑的藥,從裡面泛濫出來說濃郁苦澀氣息縈繞在少年的身旁,讓少年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這種味道不是說中草藥經過處理後的苦澀,而是一種帶有泥濘的惡臭,令人作嘔。
古賀醫生面帶猶豫:「無慘公子……您確定要喝嗎?」
他手中捧著的這碗藥是按照那個藥方炮制的,但是裡面卻沒有加入青色彼岸花的。
那個藥方是他從家傳的古籍種尋找出來的,裡面大部分藥材都是普通的中藥,只有那一味青色彼岸花,是他從未聽聞過的妖怪的珍寶。
他也沒辦法辨別青色彼岸花到底在這幅藥方裡是做什麼用,只能依靠著觀察其他藥材的相生相克來恢復這個藥方。
所以他也不清楚,缺少了這一味神奇藥材後熬出來的藥,喝下去後到底會有什麼後果。
「現在喝下去可能沒什麼用處,要不您還是等天皇陛下把青色彼岸花帶回來了再……」
鬼舞辻無慘的回應是直接伸手端過了碗。
他的神色陰晴不定,垂眸看著藥液上反射出來的自己的倒影,眼裡滿是嘲諷。
這幅藥……到底是用來害他,還是救他呢?
[你就放心的喝吧。]
八岐大蛇的聲音突然響起:[反正有我在,你也死不了。]
鬼舞辻無慘沉默了一下,直接仰頭喝下了這碗藥。
疼。
溫熱的藥液入喉沉入胃中,瞬間像是燃起了火焰,排山倒海的在他的體內翻湧。
冷汗瞬間湧出,顫抖的手已經拿不穩平時輕如鴻毛的瓷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而少年彎腰蜷縮在床榻上,身體神經質的痙攣。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連向八岐大蛇求救都沒辦法知道。
八岐大蛇卻在此時明白了什麼。
它明白了關於這幅藥方的用處與後果。
在醫生所查閱的那部書籍上,為什麼會寫這個藥方是萬能的,能治百病。
因為這是妖怪研制出來的藥方。
能讓人類在一段時間內擁有妖怪的體質,而擁有了妖怪體質的人類不管得了什麼絕症,都會在妖怪恐怖的自愈力下痊愈。
但是,當這個藥方缺少了最重要的,支撐人類轉化為妖怪的青色彼岸花時,這個藥方就從救命的藥,變成了致命的藥。
那個小天皇,是真的非常愛自己的孩子。
八岐大蛇饒有興致的想到。
與此同時,它將自己的妖力輸入鬼舞辻無慘的體內。
霸道的妖力在少年人的體內亂衝亂撞,不停的循環著細胞破壞與修復的過程。
鬼舞辻無慘噴出一大口鮮血,同時無數的鮮血也爭先恐後的從口鼻與毛孔湧出,在眨眼間就將少年染成了血人。
它承諾過,鬼舞辻無慘絕對不會死。
但是會變成什麼樣的怪物,它就不知道了。
在發現少年人的狀況不對時,古賀醫生大驚失色,瞬間撲上去查看鬼舞辻無慘的情況。
少年人的呼吸已經幾不可聞,大量的鮮血從床榻上滴落。
古賀醫生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麼龐大的出血量,鬼舞辻無慘是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他的腿一軟,瞬間跪在了地上,頭腦一片空白的看著少年停止了呼吸。
完了。
全部都完了。
醫生的頭腦一片空白,呆若木雞的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身體已經沒有起伏的少年。
伴隨一瞬白光,窗外突然傳來了驚天巨響。
醫生下意識的扭頭看去。
下雨了。
他一激靈,狼狽的摸爬滾打站起身,轉身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可就在他轉身的同時,躺在床榻上的少年人睜開了眼睛。
沒有了絲毫理智的腥紅色豎瞳緊緊地盯著讓他感到飢餓的香氣來源,悄無聲息地站起了身。
就在古賀醫生踏出房間准備逃離的那一剎,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驚恐的神色凝固在那蒼老枯槁的面上。
在雷電和暴雨之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被遮掩的一干二淨。
大潑大潑的鮮血混入雨水中,染紅了土地。
作者有話要說:
2.26
大概在下一章就可以完結這個世界了。
突然發現自己晉江幣轉化太多了,那就給前三十個留評論的小天使發紅包吧,三十之後的我隨機抽十個。
☆感謝在2020-02-25 22:47:42~2020-02-26 22:2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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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後記
鮮血入喉,化作陣陣暖流溫暖了冰冷刺骨的身體。
一只野獸伏在血肉模糊的身體之上,大口大口的吞咽咀嚼著,失去了天皇之子的矜貴,變得毫無身為人的理智。
餓。
很餓。
餓到身體像是有火焰灼燒。
在這種失去了理智的情況下,連八岐大蛇都被突然增強的精神力給封鎖在了角落。
名為鬼舞辻無慘的野獸啃噬完了上半身的血肉,握住屍體的腳踝用力一拽,神色茫然的將一整個腿骨抱在懷中撕咬。
但突然,一種更為濃烈,更為鮮美的香氣傳來。
那種香氣過於誘人,以至於讓鬼舞辻無慘瞬間抬起頭,看向了門外。
在門外的瓢潑大雨中,一個渾身被雨打濕的身影,木然的看著眼前這場血腥地獄。
盡管雨水順著被打濕的發梢滴進眼裡,可繪理仍然沒敢眨眼。
坐在血泊裡抱著白骨的……是她的無慘嗎?
這個正在生啖人類血肉的,真的是她從小養到大的孩子鬼舞辻無慘嗎?
面前的人渾身上下血紅一片,就連那白淨的臉上也滿是血痕。
鬼舞辻無慘歪著頭,睜著那雙猩紅色豎瞳直愣愣的看著她,那雙眼睛裡的神色異樣的懵懂單純,可是卻直勾勾的看著讓自己更加飢餓的食物來源到眼白都充滿了血絲。
繪理就這麼站在大雨之中,感到身體的溫暖漸漸消失,臉色也變得萬分蒼白失去血色。
「……無慘?」
這聲呼喚沒有任何意義,卻讓鬼舞辻無慘從沉浸在讓自己感到瘋狂的餓意中清醒過來。
他看著聲音的來源,但視野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血紅。
原本應該讓他反胃的血腥氣如今變得分外甜美,他茫然的放松了手上的力氣,在聽見有東西咕嚕嚕滾落的聲音,慢半拍的低下頭,對上了屍體只剩兩個空洞的雙眼。
這是他弄出來的。
口中異樣的美味與渾身的鮮血證明了這一點。
「不……母親,不……」
鬼舞辻無慘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從回廊上滾落,跌進了泥水中。
大滴大滴的雨水洗去他臉上的血痕,衝淡了身上沾染的血跡。
他覺得自己的手腳好像都在不聽自己使喚的顫抖,怪異的,扭曲的爬到了繪理腳下,伸手用力的拽住了皇袍的衣擺,留下了一個非常清晰的血手印。
繪理低頭,卻沒有任何反應。
他拽著衣角,好像從繪理沒有反抗的這個舉動汲取到了勇氣,神經質的仰頭,破碎的話語傳進繪理的耳裡:
「不是我的錯,人不是我殺的……是醫生的藥方有問題……不是我願意變成這副模樣的……」
發覺繪理沒有任何反應,鬼舞辻無慘眼中的紅色更加濃郁。
他的表情一會歇斯底裡一會苦苦哀求,握著繪理衣角手指骨被自己碾碎也不自知。
「不是我的錯……真的不是我的錯……母親你理理我……母親……」
「母親……你別不說話……」
半晌,繪理蹲下了身。
她不知道該對面前這個場景做出怎麼樣的反應。
她養大的孩子,在她面前,吃了人。
她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噬人的怪物。
繪理的心涼了個徹底。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無慘。」
可是被詢問的少年蜷縮在她腳邊,口中神經質的喃喃著「不是我的錯」。
繪理遲疑著,也跪在了雨地裡,張開雙手擁抱了自家陷入了魔障的孩子。
「無慘,冷靜下來。」
話是這麼說,可她自己眼中的慌亂與不知所措卻分毫沒少,但盡量強裝鎮定的說道:「告訴阿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不好?」
被擁在懷抱裡的身體沒有了溫度,耶沒有了屬於人類呼吸心跳與脈搏。
就像是一具會動的屍體。
「不是我的錯……我沒殺人……」
繪理伸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
「鬼舞辻無慘!」繪理冷聲道,眼底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狠絕:「清醒過來!」
「人是你殺的,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你也要給我認清這個現實!」
「如果你再這幅模樣,再不願意接受現實,那就不用解釋了!!」
她會直接打暈少年,來探究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鬼舞辻無慘將這句話理解成了其他意思。
……是要殺了我嗎?就因為無變成了怪物,就因為我殺了一個人?
看著繪理充滿決意的眼睛,鬼舞辻無慘慢半拍的想道。
這種表情鬼舞辻無慘從來沒有在繪理的臉上見到過。
在他的印像中,他的母親總是一副溫柔的模樣。不管小時候的他多麼調皮搗蛋,不管他的學業是否有跟上,他的母親總是會溫柔的笑著與他交流。
這種狠絕狠辣的模樣,他從來沒見過。
鬼舞辻無慘呆愣愣的看著像是一個陌生人的母親,心中的恐慌與憤怒逐漸升起。
不,他不想死,這不是又不是他的錯,憑什麼讓他去死!!!!
「我沒有錯沒有錯沒有錯!!」
「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我沒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什麼東西沒入血肉的聲音,尖銳到不似人能發出來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繪理僵硬的,一點一點的低下了頭。
一只暴著青筋,蒼白如紙的手沒入了她的胸口。
「……無慘?」
鮮血從口中湧出。
聽到繪理聲音的無慘更加暴躁了,他將手抽出來,又更加用力的捅了進去,近乎於崩潰的尖叫道:
「都是你的錯!!!」
「是你先把我當祭品的!是你說這個藥方可以治愈我的!!是你先想要殺死我的!!!」
「我沒有錯,都是你的錯!!!」
感受著身體不斷受到重創,繪理意識開始模糊。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離去,竟然是這十幾年來費勁養大的孩子造成的。
她用了十幾年,費盡心血養出了一個自私的白眼狼。
「是你先逼我的,是你先想要我死的。母親,是你先想讓我死的。」
鬼舞辻無慘全身都淋到了屬於繪理的,溫熱的鮮血。
抵抗不住的香氣讓他的雙目更加赤紅,他握住了那顆還在跳動的心髒,捧到了嘴邊。
繪理倒在雨水之中,意識只剩最後一絲清明。
她知道她不會有事。
在其他空間死亡後,她會直接在主世界醒來。
只是……玉藻回來看見她離開了……該有多難過啊……
天似乎亮了。
繪理好像看見了紫色的火焰席卷了整個天空。
感受到她心愛的小天皇生命體征快要消失,燃燒了妖力瞬間趕回來的玉藻前召來一塊巨石直接將狂躁的鬼舞辻無慘砸成了肉糜。
伴隨著嘭的一聲巨響,繪理被溫柔的抱起,靠在了熟悉的懷中。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繪理想。
可她寧願玉藻前沒有回來。
她不想讓玉藻前看見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
「繪理……?」
玉藻前遲疑的喚道,抱著繪理的雙手微微顫抖。
「不要看我。」繪理用盡全身力氣回應道:「玉藻……不要看我……我現在……好醜的。」
「不。」
聽見這話,玉藻前死命搖頭,幾乎泣不成聲。
她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了繪理冰涼的臉側,任大雨淋濕自己,也沒松開手。
「我的小繪理,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玉藻前壓抑著泣聲:「怎麼也看不夠。」
繪理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在臉色的襯托下越發蒼白。
她勉勉強強抬起手,輕撫玉藻前耳畔的發絲。
她突然感到有些難過。
「我離開了……以後還有誰給你剝荔枝吃呢?」
玉藻前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到了最後,她的小姑娘仍然惦記著她。
繪理沒有停,繼續說道:
「你放下啦,我不會有事的。」
「我只是睡一覺,休息好了,我就醒來了。」
看著哭的滿臉都是淚痕的女子,繪理的意識慢慢遠去。
她笑著,留下了最後一句囑咐。
「在我離開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呀。」
「我會在未來……等著你。」
神明最寵愛的孩子,在神明的懷裡停止了呼吸。
一個眼球咕嚕嚕的滾進了草叢中,而玉藻前恍若未聞。
天真的亮了。
早晨初升的太陽照耀在繪理面上,襯得越發寧靜安詳。
站在不遠處的安倍晴明似乎看見,女孩的身上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不,不是好像。
女孩的身體逐漸變成金色的光點,在初升驕陽的照耀下,圍繞在玉藻前身邊。
隨後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
玉藻前抬眼,燦金色的雙眸浮現。
從她口中吐露出來的,是屬於神明的語言。
[吾以天照之名詛咒鬼舞辻無慘——]
[從今往後,太陽將會厭棄他,太陽之所及之地永遠不接受他的存在。]
[他這一生只能在黑暗中苟活,只要出現在太陽之下——]
[就是他的死期。]
隨後發生的事,讓安倍晴明瞪大了眼睛。
他看見女子的身影逐漸縮小,逐漸變換,成了一個他萬分熟悉的模樣。
他看著變成了小天皇模樣的玉藻前摘下了發帶,放置於唇邊輕吻。
她的聲音沙啞而又柔和:
「你想要一個清平盛世,你想要四海升平。」
「你想讓這個國家變得繁榮昌盛。」
「你所希望的,我都會為你實現。」
「——以你的名義。」
*
☆後記:
昭和十五年,天皇之子鬼舞辻無慘因病去世。
天皇悲痛,但為江山社稷著想,還是從旁系過繼了一名幼子,賜字為承德。
寓意為承先人之德厚。
但只有承德,也就是後來的承德天皇本人知道。在母親眼裡,這個「先人」指的是對母親和安倍晴明大人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他一被過繼就成為了太子。
他的母親昭和天皇跡部繪理,是從古至今,獨數一位千古難有的治世明君。
在她的治理下,政治清明,百姓生活平安快樂,河清海晏,時和歲豐。
這是一個所有皇帝,所有大臣所有百姓都夢寐以求的清平盛世。
然而這一切,是一個女子,一個女天皇坐到的。
從昭和天皇上位開始算起,只用了短暫的二十五年,國家面貌就煥然一新。
文官替她豎起誇贊功德的千字碑,百姓替她蓋起了祭祀用的神社。
對了,說到神社,就不得不談一下天照大神對他母親的喜愛了。
從母親十幾年未變的容貌,旱災時母親祈求便立即降下的雨水,蝗災時被陽光照耀後馬上湮滅的蝗蟲,無一不在說明母親受到的喜愛。
於是後來母親消失了,才會有那麼多人說母親是被天照接走了,非常寵愛母親的天照,在母親退位後,把母親神隱了。
他從十五歲開始跟在天皇陛下身邊學習,直到二十五歲,昭和天皇自請退位,而他成了下一位天皇。
母親的成就,無人能夠企及。
等他已經老去,他的兒子繼承皇位的時候,他握著兒子的手囑咐道:
「你要記得,這片江山是因為你皇祖母親手立起來的。」
「國家現在是如何繁華,如何強盛。但這都是你皇祖母的功勞。」
「你要時刻記得——」
「你的皇祖母昭和天皇。」
「她的名字,是跡部繪理。」
萬人之上女天皇·完
作者有話要說:
2.28
我活成了你的樣子。
你的榮耀與我共享,你的榮光為我所有。
我熬了一宿終於寫完了。
晉江吞我稿子啊啊啊啊啊害我重寫一遍。
第一個世界結束啦,接下來是過渡的日常篇。
繪理與玉藻前……還是會相見的。
至於無慘……在發現仍然有一個「跡部繪理」活著後,他就明白了自己到底被騙了多少東西。
但是他寧願裝作不知道,他也不會承認自己做了什麼事的。
這章仍然是評論前三十發紅包,三十之後抽十個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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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醫院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
剛剛半宿都對著電腦的朝日奈光揉著額角從電梯走出來。
家裡兄弟眾多,於是朝日奈美和就在神奈川給兄弟們置辦了一座足足有五層的別墅公寓。一二層出租給其他住戶,三四層給兄弟們居住,五層就是客廳,廚房,浴室等等給兄弟們公用的地方。
朝日奈光的房間其實就在四層,但可能因為坐太久了有些腿麻,所以他沒有選擇走樓梯,而是乘坐電梯上了五層。
他沒開燈,走進廚房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
纖細而修長的手握著勺子,漫不經心攪動著浮著白沫的咖啡。
他原本應該回自己的公寓,而不是回日升公寓的。
但是在繪理連同那把吞楚劍一起消失後,他卻發現沒人對這件事感到意外。
看那些工作人員的神情和動作,似乎是早有預感,這把劍會在今天消失。
他起了警惕心,就近趕回了日升公寓,用彭格列的關系網一查就發現了不對。
這一整個博物館的華夏展品都是由華夏那邊的博物館提供的,而只有這一把吞楚劍,是由產屋敷家的家主吩咐送來的。
一個和跡部家共同立於上流社會頂尖,卻比跡部家歷史悠久,底蘊深厚的古老家族。
朝日奈光有預感,這位家主就是衝著繪理來的。
在沒有一絲光亮的客廳中,朝日奈光靠在沙發上,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扭頭從落地窗往外看,萬千霓虹燈閃爍的繁華夜景便映入眼簾。
「嘭!」
重物落地的聲響伴隨著刺鼻的血腥氣味傳來。
朝日奈光回頭,看清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是誰後,他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狀,沒管因為他的動作而碎在地上的咖啡杯,衝上前跪在了癱倒在血泊裡的女孩身旁。
熟悉的女孩渾身是血。
黑色的發絲遮擋住了那張蒼白小巧的臉,鮮血從心口流下,順著指尖與明黃色的黃袍一滴一滴的彙聚在地上形成了一個血泊。
朝日奈光瞬間判斷出來,女孩的傷口是由什麼東西穿過心口所造成的。
雖然現在的傷口好像有什麼不知名的東西保護著,伴隨著排出來的血緩慢愈合。
但這是朝日奈光第一次見繪理受了這麼嚴重的傷。
他顫抖著手撩開了擋在女孩臉上的發絲,輕輕拍著那張已經毫無血色的臉,啞聲喚道:「繪理!」
女孩第一次沒有回應他的呼喚。
「光你在干什……嗯?」
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在身後響起。
朝日奈光瞬間回頭看去。
朝日奈家的三男朝日奈要像是剛剛才回到家的樣子,身上還穿著那件不正經的僧袍,腳邊是玻璃杯的碎片,保持著拿著水杯的姿勢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在朝日奈光轉身讓出了一部分視野之後,朝日奈要看清了倒在地上的女孩的傷口,瞬間瞪大了眼睛頗有些驚悚的喊道:「你呆著干什麼,這麼重的傷趕緊送醫院啊!」
雖然不知道家裡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受傷這麼嚴重的女孩,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沒看見這個女孩血都要流干了嗎???
朝日奈光如夢初醒,將外套脫下綁在繪理胸前緊急止了血,抱起女孩直接衝出了客廳。
來不及等電梯,他轉身打開了樓梯間的門,三步兩步衝了下去。
朝日奈要拿起剛剛隨手放在餐桌上的車鑰匙,也跟著追了上去。
車如離弦之箭般衝出了公寓。
朝日奈要撇了一眼後視鏡,突然想到他四弟的身份,於是謹慎的問道:「去哪個醫院。」
他的弟弟明面上的身份是個作家,可是背地裡卻是黑手黨之首彭格列的家族成員。按照現在的這個情況看,這個女孩保不齊也是彭格列的人。
朝日奈光毫不猶豫的報出了一個屬於彭格列的私人醫院。
朝日奈光在路上便給了消息,於是一下車,醫院的院長就帶著推著病床的護士,火急火燎的趕了上來接過了繪理。
站在手術室門外,院長掏出手帕擦了擦頭頂的汗,一臉心驚膽戰的問道:「光先生,繪理大人這是被襲擊了嗎?」
朝日奈光抿唇,搖了搖頭。
朝日奈要慢吞吞轉頭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兄弟,心裡卻在思襯。
從這個院長的稱呼來看,剛剛那個年幼的女孩的地位應該比身為彭格列十世直屬下屬的光高。
但這麼年輕應該也不是光說過的那些守護者。
朝日奈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這孩子……也叫繪理嗎?
不,不可能。美和口中的那孩子可是跡部家的小姐,怎麼可能和黑手黨有關系。
他站起身拍了拍朝日奈光的肩,沉聲說道:「我先回去了,要把客廳裡的那些痕跡處理掉。」
「光,這不只是我們第一次說這句話了。」朝日奈要認真的盯著光的眼睛,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包括其他兄弟都支持你的想法,但是我們更希望的是你平安。」
「我不希望下一次看見躺在病床上流血的是你。」
朝日奈光一愣,沒有回話。
朝日奈要起身,離開了醫院。
回到日升公寓後,他拿著拖把上了五樓。
電梯門一打開,站在血泊旁邊的朝日奈右京回過了頭。
男人眼睛後犀利的寶藍色眼眸在朝日奈要手上拿著的拖把上轉了轉,然後意味深長的推了推眼鏡。
他挽起袖口慢條斯理的說道:
「說吧,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說這些都是番茄醬右京哥信不信。
朝日奈要將拖把往身後藏了一點,默默想到。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所以不要狡辯。」朝日奈右京似笑非笑,氣場異常強大:「我全部都看到了。」
哦豁。
朝日奈要久違的感到了絕望。
但他並沒有說,而是直言道:「右京哥,這畢竟是光的私事,我也不好講。」
金發律師撇了他一眼,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張照片。
朝日奈要一臉奇怪的接過,看清照片後瞬間抬頭。
「京哥你怎麼會有那孩子的照片?」
手機屏幕裡是一張合照,背景應該是花園,紫灰色頭發眼角帶著淚痣的少年伸手攬著坐在高腳凳上才勉強與他持平的女孩,神色張揚,卻小心翼翼的護著女孩。而被他攬著的黑發黑眸的孩子,容貌有點熟悉。
或者說剛剛才見過。
朝日奈要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沉默了一會,一五一十的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而這時,等在手術室門外的朝日奈光瞬間起身,一臉緊張的詢問剛剛摘下口罩的醫生:「繪理怎麼樣。」
「雖然傷口看起來恐怖,但是心髒沒有受損,繪理大人的自愈能力足以恢復。但是由於失血過多,這個自愈能力又被抑制了。」
醫生合上手中的記錄冊,嘆了口氣:「現在只能住院靜養了。」
推車從手術室中出來,上面躺著換了干淨病服的女孩。
朝日奈光咽下了原本打算問醫生的一大串問題,過去幫忙了。
繪理是在第二天的早晨醒來的。
她面無表情的睜著眼睛看著潔白的天花板,神色空茫的就像一個精致卻無神的人偶。
胸口的疼痛明明白白的提醒著繪理,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夢境。
她養大的孩子,變成了噬人的怪物。
然後親手殺了她。
繪理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這是十幾年的時光啊,就算是養一只寵物都會有極深的感情,何況繪理是真真正正的把鬼舞辻無慘當做自己的孩子養。
這又何其可笑。
還有玉藻前……身為前任天皇未過門的妻子,如果有人推了新任天皇上台,她的處境肯定會變得糟糕。
不過按照她的性格,大概會離開皇宮吧。
當趴在床邊的朝日奈光醒來,見到的就是繪理怔愣無神的模樣。
他瞬間清醒過來,把病床搖起,從保溫壺裡倒了杯溫水遞到繪理嘴邊。
朝日奈光擔憂的看著垂眸安靜喝水的繪理,滿心的疑問到嘴邊就剩下了一句:
「繪理……你還好嗎?」
繪理沒有回答。
她安安靜靜的喝完了杯中的水後,看向朝日奈光放在床頭的手機問道:「光,能把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當時她是猝不及防穿越的,手機也被帶去了。為了不讓人發現這件與時代不符的物件,她就直接砸了。
朝日奈光放下杯子,把手機遞給了繪理。
一分鐘,兩分鐘……時間一點點過去。
朝日奈光抬頭注視著吊在點滴架上的藥水,在快要滴盡的時候,他低下頭,想要提醒繪理。
但卻看見了繪理悄無聲息哭成了淚人的模樣。
「我沒有想到玉藻前會這樣做。」
少女沒有哭出聲,表情異常平靜,可從眼眶裡不斷滾落的淚珠卻讓人感覺脆弱又心疼。
「我曾經對她說我想要一個繁華盛世。」
「她聽見了,她記住了,她實現了。」
「所以她用了十年時間,創造出了獨屬於那個朝代的無上榮光。」
「——以我的名義。」
女孩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喃喃重復道:「以我的名義。」
「盛世明君,昭和天皇。」
那個傻乎乎的妖怪用她的名字,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讓這榮光為她加冕。
但自己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2.29
這一章好像有點平淡……?
下一個世界是文豪野犬。
說實話要不是已經定下了文豪世界是養太宰,我還想養森鷗外(小聲bibi)
副世界世界大概是文野——鬼滅——十二國記(還不知道會不會改),完了以後就是修羅場了。
主世界接下來就大部分是兄戰的劇情了,然後思考一下是加黑籃還是+skip
還有!!!!我換筆名啦!!!!
我覺得比之前的好聽多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快誇我(不要臉)
害,這章也是評論前三十有紅包,三十後的評論抽十個發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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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哥哥
繪理受傷的這件事情其實是瞞不下來的。
先不說回到日升公寓准備打掃痕跡的朝日奈要被朝日奈右京發現,就光說繪理現在受傷的嚴重程度,沒在醫院裡躺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回到立海大上學的。
如果要隱瞞的話,這期間繪理不僅要應付請假後來自各個好友的關心與探望要求,還要想盡一切辦法瞞過時不時來神奈川看她的,洞察力極高的自家兄長。
所以繪理與朝日奈光商量以後,不僅沒有想要隱瞞,反而想盡量早一些將這一切包括自己的能力向自家兄長和盤托出,讓自己的下場能夠好看些(咳咳咳
畢竟跡部景吾是她最親密的家人。
之前不告訴跡部景吾是為了不讓他擔心,但是現在傷都受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不告訴他就是讓他更加擔心了。
因為跡部景吾永遠都猜不到讓他的妹妹受傷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可就在她剛剛醒來,遭醫生來來回回的檢查耗去兩個小時後,她的哥哥跡部景吾,穿著冰帝的校服打開了病房的門。
清俊的少年郎身姿挺拔,平時精於打理的發絲稍有些凌亂。
朝日奈光在前幾分鐘被醫生催去門診部交醫療費了,此時的病房裡只有繪理一個人。
聽見門被輕輕打開的聲音,原本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的繪理睜開眼睛,朝門外看去。
然後就對上了面色陰沉的兄長滿含怒意的眼睛。
跡部景吾帶上,走到繪理面前想給她一個腦瓜崩,但走近後看見繪理原本養的圓圓的臉瘦成了瓜子臉,臉上也不見血色。
他愣了下,還是放下了手。
他居高臨下的瞅著忙了他一大堆事的繪理,雙手抱臂問道:「跡部繪理,看來我不在你身邊的這幾年,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連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敢瞞著我。」
繪理一下子就蒙了。
難道光在出去的這幾分鐘裡,就把全部事情都告訴了哥哥嗎?
但從東京到神奈川也要花上好幾個小時的時間啊。
還沒等繪理詢問,跡部景吾便伸手拉過床邊的椅子坐下,神色不虞到讓繪理下意識的縮了縮脖頸。
然後就聽見她的兄長問了兩句讓她意想不到的話。
「你是什麼時候與彭格列的人認識的?要不是彭格列首領親自打電話來,為這次他的屬下把你卷進鬥爭中而道歉,我還不知道這件事。」
綱吉打電話道歉?
綱吉為什麼要道歉?
明明自己才是當事人,可是繪理卻但是錯過了500集劇情一樣,完全不知道故事的走向。
小小的眼睛裝滿了大大的疑惑.JPG
突然,裝在病房角落的攝像頭從面向病房門的方向轉到了面向病床的方向,並且亮了亮紅燈,吸引了繪理的視線。
這裡是彭格列所屬的醫院。
繪理靈光一閃,瞬間反應過來沢田綱吉是在為她打掩護。
朝日奈光是沢田綱吉的直屬下屬,他的身份有隱藏的必要,所以只要有心人去查一下子就能查得到。
包括跡部景吾只要動用跡部家的勢力一查,肯定能查出來朝日奈光的身份。
所以在現在這個時候,這個身份也是一個很好的擋箭牌。
「我和光都認識了好幾年了,哪裡還記得住是怎麼認識的。」這時的繪理反而淡定了下來,開始順著沢田綱吉遠程遞過來的助攻借坡下驢:「你也知道今天我和光是一起去博物館看展覽的,誰知道在吃完晚飯准備回家的時候,光卻遭到了彭格列敵對家族的襲擊。」
女孩聳了聳肩攤手:「然後我就變成這樣了。」
說完前因後果後,繪理竟然還有心思反過來去安慰跡部景吾:「哥你就放心吧,我這麼多年過來了,就被偷襲過這麼一次。」
「但是以你那朋友的身份,你只要和他來往,就是處於危險之中。」
繪理的臉色突然變得怪異起來:「但是……哥,光他姓朝日奈。」
就是他之前叫她必須要搬進去住的朝日奈家的孩子。
跡部景吾挑起了眉頭正想反駁,又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悻悻的閉上了嘴。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打擾了。」有著和繪理一樣深邃桃花眼的熟悉藍發關西少年從門外走進,看著眼前這一幕,推了推眼鏡笑著問道:「我應該沒有打攪到你們兄妹談話吧?」
跡部景吾放松身體向後靠在了椅背上,斜睨著忍足侑士:「你覺得呢?」
「嘛嘛,我這不是拿到病歷就馬上給你送來了嗎?」
忍足侑士笑眯眯的回應,走到病床旁伸手自然地揉了揉女孩的發頂,親昵的說道:「繪理妹妹你可不知道,小景接到那個電話後,直接火急火燎的翹了上午的課就把我帶來這了。」
「我只是學生會的一個小小的秘書,又不像小景可是會長,沒請假就翹課,回去肯定要被老班給批死了。」
說完,忍足侑士幽怨的看向正在垂眸看病例的跡部景吾,頗有種只要跡部景吾不回應,他就看到天荒地老的趨勢。
跡部景吾像是頭頂長了眼睛一般:「你要是再看下去,你不僅會被□□,你學生會的工作還會被翻倍。」
聽見這話,忍足侑士瞬間收回眼神,俏皮的向繪理眨了眨眼,手在嘴巴上比劃著一拉,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馬上安靜了下來。
繪理沒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跡部景吾在看剛剛忍足侑士從醫生那邊拿來的病歷本。
看見上面顯示的是左側肋骨中了一刀,而且刀刃被肋骨卡住沒有大礙的時候,他大大的松了口氣。
這種傷沒有傷及內髒,所以只要好好的躺在病床上休養幾天就會很快好起來的。
直到這時跡部景吾才完全的放下了心。
他與忍足侑士在病房裡陪繪理呆了一會,直到朝日奈光回來,才在繪理的催促下,准備趁著午休時間回冰帝上課。
在離開之前,跡部景吾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朝日奈光,然後對繪理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醫院。」
「你現在的身體肯定經不起舟車勞頓回東京在我眼皮子底下照顧,所以如果你實在不想待在醫院,就早點搬進朝日奈家讓他照顧你吧。」
在一旁拿著繳費單的朝日奈光頭上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繪理看了一眼一臉懷疑人生的朝日奈光,笑著應道:「好,我知道了。」
等到跡部景吾離開醫院後,朝日奈光小心翼翼地蹭到了病床旁,一臉茫然。
他就離開了一會兒,劇情怎麼就突然進展到了繪理要住進朝日奈家的階段了。
難不成他也穿越到了平行時空嗎?
繪理確定朝日奈光是什麼都不知道了,她戳了戳呆滯了的朝日奈光,耐心的解釋了。
而與此同時,從跡部景吾那裡接收到了所有前因後果的朝日奈右京與朝日奈要面面相覷,推翻了內心所有的猜測,只留下了被他們弟弟連累的女孩的歉疚。
在聽到跡部景吾說他妹妹因為小時候在醫院住太久所以厭惡醫院,提議讓繪理早點搬進日升公寓的提議後,他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咳。」掛了電話,朝日奈右京尷尬地推了推眼鏡對朝日奈要說道:「我去整理一個房間出來,然後盡快去醫院把那個孩子接過來吧。」
朝日奈要贊同的點頭:「那我去商場看一圈有沒有什麼要買的。」
兩人一拍即合,瞬間上路。
這一整理,就整理到了學生放學的時候。
繪理的病房裡,迎來了一群熟悉的網球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3.2
昨天思考了一下,然後把文野部分的大綱全部推翻了。
其實想了想也是啊,養一只森鷗外就會附帶太宰治,養了太宰之後,他還會附帶中原中也。
養一個就等於養三個,豈不是美滋滋?
到時候就可以看見太宰激情叫奶奶(不是
養森鷗外也不用操心很多,畢竟等到小孩大一點就可以送去給夏目老師,然後就能把太宰撿回來了。
嘖,美滋滋。
其實現在打算放棄十二國記這個世界了,因為現在的這個背景並不是當初還有他英時的全民超能,而是普通人居多。到最後世界融合的時候,十二國記就插不進來了。
現在就在糾結如果少了十二國記,這篇文的篇幅就會縮短,那縮短的篇幅可能就會在文野或者鬼滅那邊拉回來。
真的是十分糾結23333
害,昨天因為糾結大綱所以沒更新,那今天為了補償就給評論前100的小天使發紅包吧2333
雖然我覺得可能評論100都到不了(小聲bi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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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世
夭壽啦。
繪理從來沒有這麼迫切的想要離開醫院過。
真的。
她從來沒有這麼想念過之前被她萬分嫌棄的,總是笑的如狐狸般不懷好意的竹馬。
「雅治,我想吃蘋果。」
「自己動手。」仁王雅治拒絕。
「我想吃橙子。」
「自己切。」
「葡萄!」
「不用洗,直接吃。」
等到下午放學才從柳蓮二口中知道青梅因為被搶劫所以中刀住院,仁王雅治嚇得魂都要沒了。
他盯著病床上沒心沒肺似乎受傷並不是自己的繪理,把床頭櫃上的果盤朝她一推,淡淡的說道:「吃。」
繪理不買賬。
繪理戲精般往後一倒,可憐巴巴的瞅著不為所動的仁王雅治,希望以此來消滅好友心中的一點點怒火:「可是人家手好痛痛哦。」
仁王雅治撇了她一眼,抬手端起了果盤。
繪理眼睛一亮。
就看見少年把果盤放進了自己懷中。
「你又沒有傷到手。」少年剝了一個葡萄丟入嘴中,滿臉波瀾不驚:「不吃那我就自己吃。」
繪理震驚,抬眼四處尋找柳生比呂士想要求助,卻發現比呂士竟然拿著一本書在陽台上與朝日奈光愉快交談。
這朋友不能做了。
真的不能做了。
身為面前人的搭檔,竟然放她一個人面對如此恐怖的仁王雅治。
「噗嗤。」
坐在不遠處沙發上毫無存在感的幸村精市瞬間笑出了聲。
「同桌,你笑什麼?」
見繪理瞬間轉頭幽怨的盯著他,幸村精市善意提醒道:「雅治是在放學後才從蓮二那裡知道你住院的消息呢。」
這話已經不算隱晦了。
繪理瞬間明白,然後就是一臉無奈。
「你是三歲小孩嗎?」
仁王雅治仍然面無表情的剝了一個橘子:「不,我五歲。」
於是兩個沒長大的孩子就開始了沒營養的「你三歲。」「不,你才三歲。」的無限循環。
不過等夕陽快要落山,少年們紛紛起身告辭時,仁王雅治別扭的問道:「你一個人在醫院待的住嗎?」
這時繪理才隱隱約約明白仁王雅治與她這麼低齡化拌嘴的用意。
「雖然我很討厭醫院,不過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繪理朝少年們揮了揮手,笑的燦爛毫無陰霾:「快回家吧。」
病房瞬間冷清下來。
朝日奈光也被家裡一個電話給催回去了,現在病房就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的。
沒有一直粘在她身邊的玉藻,沒有總是待著她目光所及之處的椿,也沒有可以陪她打發時間的晴明。
真的是太安靜了。
刻意忽略了某個小兔崽子的繪理默默地將自己藏進了被窩裡。
睡覺睡覺,睡著了就不會想太多了。
月亮悄悄掛上了柳梢頭。
一抹橘黃色的火焰悄悄的從沒有關緊的窗戶縫隙裡鑽入,在驟然綻放的大片美麗火焰中,化作一個身姿挺拔的人影悄然落在熟睡的女孩身邊。
男人有著張揚的碎金色短發,額前燃燒的澄澈瑰麗的橙紅色火焰也讓那雙眼眸染上了金色。
他無可置疑的擁有著歐洲人的血統,可眉眼之間卻稍稍帶著獨屬於東方人的柔和清秀。風衣裹挾著裁剪的一絲不苟的西裝勾勒出優雅有力的身段,冰冷淡漠的目光在放置於女孩身上時,才慢慢變得柔和。
男人輕輕的立在床邊,摘下雙手戴著的純黑露指手套,微微冰涼的指尖點在了女孩的眉間。
他的眼神如天空般澄澈包容,親昵的抱怨道:「可別讓我一直看著你受傷啊,媽媽。」
瑰麗燦爛的火焰一瞬間噴湧而出,將女孩包裹其中,卻沒有灼燒到任何東西。
而在繃帶之下,無數被火焰激發的細胞修補著女孩受損的傷口,慢慢慢慢的恢復到了光潔如新的地步。
女孩的臉也慢慢有了血色。
見狀,溫暖的火焰漸漸消退,回到了男人的眉間。
Giotto轉身准備離去,可卻聽到了身後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繪理睡的很不安慰,但是突然發現一直困擾著她的傷口愈合的麻癢卻消失了。
睡到口干舌燥的她半夢半醒的伸出手想要摸索床頭櫃上的水杯,摸了半天卻始終沒有摸到,一直到有腳步悄悄走進將一抹冰涼遞到她手裡,還貼心的握著她的手把水小心的倒入口中。
等到喉嚨不再那麼干澀後,繪理下意識的松開手,轉了個身縮回了被子裡,回到了香甜的睡夢中。
端著水杯的Giotto失笑,拿過床頭櫃上的紙筆寫了什麼壓在玻璃杯下方,又垂眸看了一會女孩的背影,才化作火焰原路離開了病房。
清晨的陽光照在半蒙在被子裡的女孩臉上,女孩的睫毛顫了顫,慢慢清醒了過來。
她昨天晚上難道沒拉窗簾嗎?
剛剛睡醒還處於宕機狀態的繪理呆呆的看著拉的大開的窗簾,慢吞吞的想到。
她撐起身,抬手摸向昨天睡前特地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卻詫異的發現水杯重量不對。
繪理側頭看去,在杯子下方發現了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的意大利文筆跡優雅莊重,可寫出來的內容卻讓繪理露出了笑容。
[早安。]
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可是繪理已經確認是誰留下來的了。
她在身上到處拍了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已經全部愈合之後,就更加確定了。
是Giotto,也是被她養大的孩子。
繪理把這張紙條夾進了書中防止丟失,突然就想起了還好現在是在彭格列的醫院,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麼嚴重的傷口竟然在一夜之間變得完好無損。
她覺得自己可以出院了。
不過樣子還是要做足的,在她百無聊賴待在醫院裡不知道干什麼的時候,朝日奈右京帶著剛剛才知道母親再婚帶來的孩子是跡部繪理的朝日奈光來到了醫院,准備把繪理接回家。
都對對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兩個人面面相覷,深感天意弄人。
這應該叫好基友終成親兄妹嗎?
繪理被自己想到的東西嚇得打了一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3.3
碼字碼到一半不小心睡著了,但可能是因為一直想著要碼字,我竟然又醒過來了。
勉勉強強碼了這麼一點,我先發了哈哈哈哈嗝。
過渡可能會長一點,打算多寫一點日常。
給評論的大寶貝們大大的麼麼噠!
在這裡解釋幾個問題:
1.繪理的時間在主世界才會流動,所以只有在主世界才可以長大,在其他異世界或者平行時空,她會一直停留在穿越時的模樣。
2.鬼滅副本是成為審神者後穿越時空來到大正時期,然後幫著鬼殺隊滅了屑老板,所以應該不會養孩子。(但是可能救下來好幾個咳咳咳咳咳)
3.繪理與玉藻前不能說是愛情,只能說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與唯一能將她帶入人間的寵兒相互陪伴依賴的感情,無關愛情。
4.更新時間……基本上是日更,但是人嘛,總是有想要偷懶的時候的(心虛)
上一章的評論竟然超過一百了嗚嗚嗚,那這次也和上次一樣,前一百發小紅包hhh
愛你們喲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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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輩分
朝日奈右京先帶著繪理回了她自己家一趟。
雖然繪理的傷已經好了,但是為了不暴露出來,朝日奈光還是去借了一個輪椅來掩飾。
畢竟朝日奈右京與繪理不怎麼熟悉,於是他禮貌地表示待在車裡等兩人出來,讓光推著繪理進去收拾東西。
等房門關上的那一刻,繪理瞬間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苦著臉說道:「這麼一坐一會兒感覺腰都軟了,還要掩飾多少天啊?」
「大概只要再坐個三四天就好了吧。」朝日奈光木著臉,像是受到了頗大的打擊。
繪理難得看到朝日奈光這般模樣。
她感到奇怪的杵了杵男人的腰,納悶的問道:「怎麼了?一個早上怎麼都這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樣?」
「怎麼了?我也想知道怎麼了?」
朝日奈光真不知道吐槽從哪裡吐起。
昨天他接到右京哥的火急火燎的電話,急急忙忙從醫院趕回去,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沒想到只是右京哥想讓他一起去把母親再婚對像帶來的女兒接回來。
朝日奈光對母親再婚的這件事情沒有怎麼意外,但是卻對母親再婚對像已經有了一個孩子感到稀奇。
於是他漫不經心地應承了下來,腦袋裡想著那等等應該跟繪理打一個電話,說明天要晚一點過去了。
朝日奈右京囑咐完後,准備再去看一下新騰出來的那間房間裡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朝日奈光說道:「我手上沒有那孩子的電話。」
「雖然已經和她的兄長知會過了,但是保守起見還是詢問一下那孩子吧。」
朝日奈光心裡突然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那孩子?哪個孩子?」
朝日奈右京此時也發覺不對勁了。
他遲疑的說道:「就是前幾天被你和要送進醫院的那個跡部家的孩子,跡部繪理。」
話音剛落,金發律師就看見自家弟弟的臉色逐漸變得魔幻起來。
朝日奈光的注意點不在在前幾天的事情沒有藏過去上,而是在跡部繪理將要成為他的妹妹上。
想到好友與自家首領那堪稱魔幻的輩分……
請問他以後還能安然在首領手底下工作嗎?
於是鐵青著臉的朝日奈光指了指自己:「你父親與我的母親再婚了。」
繪理點頭。
「所以按照輩分來說,我成為了你的哥哥。」
繪理繼續點頭。
「我的Boss按照輩分來是你的什麼?」
「……曾×N孫。」
「那我是你的哥哥,我又成為了Boss的什麼????」朝日奈光一臉悲憤:「這要讓我以後怎麼在Boss手底下工作。」
「……或許綱吉不會知道這事呢?」
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的繪理一臉尷尬。
朝日奈光卷著長及腰部的長發,一臉幽怨:「你覺得可能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繪理可不相信彭格列那邊會不知道這件事情。
於是她避開朝日奈光的眼神,心虛的跑到樓上去整理衣服了。
朝日奈光也只是吐槽一下這件事情,並沒有說真正的想要去計較。他在一樓轉了兩圈,把煤氣與電水都關了,確定其他房間的窗戶都緊鎖著,蓋上了白布後。接過剛剛好走下樓的繪理的行李箱,讓她坐在輪椅上推著她出了家門。
在前往日升公寓的路上,朝日奈右京開始朝繪理介紹朝日奈家的人員構成。
「我是次男右京,職業是律師。長男雅臣是一名兒科醫生,要……把他當和尚就好了,光你認識。椿、梓、棗是三胞胎,前兩個的職業是聲優,棗是一名游戲設計師,因為工作問題不怎麼在家裡居住。琉生是美容師,昂、祈織、侑介都是學生,風鬥是明星,最小的彌馬上就要念小學了。」
雖然之前也有從朝日奈光那聽見朝日奈家這龐大的家族體系,不過現在這還是繪理第一次完整的了解。
「……美和小姐真是了不起。」
她不由得感嘆到。
繪理突然想到在母親難產去世後,就將她托付給跡部家,自己跑去環游世界的緒方晴人。
說到底,緒方晴人並不是一個好父親,除了小時候還能勉勉強強見到幾面以外,長大後就幾乎沒有見過他了。
朝日奈美和小姐好像也是個喜歡環游世界的人。
所以兩人的相愛也是理所當然吧。
繪理對此沒有任何感觸。
可能是因為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也可能是因為父親在他的人生中沒有占多少地位。對於父親新的戀情,繪理沒有任何感覺,甚至可以欣然祝福。
車緩緩停在了一座公寓的門口。
公寓門口站著一個棕發的青年,手上還牽著一個粉色頭發抱著玩偶的小男孩。
小男孩墊著腳看著台階下的轎車,興奮的拉了拉年長者的衣袖:「雅雅!是不是新姐姐來了?!」
朝日奈雅臣下身幫男孩整了整凌亂的衣領,耐心的囑咐道:「應該是,小彌等一等要和姐姐打招呼哦。」
朝日奈彌活潑的抬手敬了個禮,聲音元氣滿滿:「彌知道啦!」
話音剛落,男孩的眼睛一亮,瞬間噔噔蹬的衝下台階,站在被朝日奈光抱起放在輪椅上的繪理面前,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玩偶。
「送給繪理姐姐!」
還沒有上小學的男孩只有小小的一只,看起來就柔軟蓬松的粉紅色短發軟趴趴的貼在臉頰邊,站在輪椅前努力舉著手想把玩偶遞給她的模樣,真真的讓人快萌化了心坎。
何況是繪理這種天生對幼崽沒有抵抗力的人呢?
繪理驚訝的眨眨眼,然後笑著伸手接過了朝日奈彌的兔子玩偶,看著男孩期盼的眼神,她滿臉驚喜的問道:「哇!這麼可愛的玩偶是小彌送給我的嗎?」
朝日奈彌驕傲點頭。
繪理彎著眉眼摸了摸男孩的頭,誇贊道:「小彌真棒,我很喜歡哦!」
男孩高興的黏在了繪理身旁,而繪理也熟練地伸手,將男孩抱在了膝上,額頂額的說著悄悄話。
朝日奈光將行李從車上拿下來,看著眼前這一幕,開始懷疑自家好友身上是不是裝了什麼能讓自己非常受孩子歡迎的雷達。
他把行李遞給給朝日奈右京,微彎下腰一手抓住扶手一手托著輪椅的下方,輕巧的抬起了坐著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的輪椅上了台階。
朝日奈雅臣連忙扶著另一邊的扶手,在看清女孩的正臉後,無意義的誒了一聲,隨後欣喜的喚道:「繪理?」
兩個小孩一起抬頭。
繪理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雅臣醫生!」
「我就說名字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你呀。」
棕發男人溫和的彎起了眼睛。
朝日奈雅臣與繪理是在醫院認識的。
最初相識的時候,繪理比現在的朝日奈彌還小。因為柳生醫生有一台突發的手術要去處理,於是她就被托付到了剛剛轉正的兒科醫生朝日奈雅臣手上。
後來每當柳生醫生有事來不及照看她的時候,她總是會被送到朝日奈雅臣的診室,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朝日奈雅臣在兒科的各個病房裡面鑽來鑽去。
這麼一來二去,這兩人就熟悉起來了。
坐在輪椅上的女孩雖然面容上還帶著稍許蒼白的病色,但是仍不掩面容的精致與清麗,抱著懷中的小男孩,倒真的像是兩姐弟一樣了。
繪理「噗」的笑出聲,指了指身旁的朝日奈光說道:「看起來世界真的很小,這麼大一個朝日奈家我竟然早就認識兩個人了。」
朝日奈光冷漠無情的推開了她的手,邊將她往屋子裡推邊拆台道:「不要扯到世界去,神奈川就這麼小。」
知道朝日奈光為什麼這麼炸的繪理忍氣吞聲沒有反駁。
進門以後朝日奈右京與朝日奈雅臣去准備晚飯,而光和彌一起帶著繪理上樓。
繪理的房間在四樓朝日奈光房間的旁邊,由兩個房間打通並在一起。本來朝日奈光是准備用來當影音室的,後來因為搬出去居住所以就閑置了,現在被朝日奈右京改造一下,就變成了繪理今後居住的地方。
牆壁上貼著淡藍色的牆紙,鋪著榻榻米的飄窗旁是三角形的米白色書桌椅靠在牆角,一面可以用來寫東西,另一面放著一台電腦,而書架與儲物櫃就在書桌上方。
木質的地板上鋪著純黑色的羊絨地毯,而床放在房間的另一半,床單被套的溫馨色調和已經塞了一半新衣服的衣櫃可以看出來,朝日奈右京是有在非常精心在准備的。
繪理被放在床上,靠在床頭看著朝日奈光麻利地將箱子裡她帶來的東西,一個一個的放在應該放的地方,慢慢的就閉上了眼睛。
朝日奈光轉頭,看見繪理睡過去的模樣一愣,上前扶著她的腰把她平放在床上,牽著朝日奈彌悄悄地出了門。
而「睡」過去的繪理突然出現在的一個鳥語花香的花園中,陽光溫暖微風吹拂,就連耳邊鳥的鳴叫也清晰可聞。
在這個世界上能做出這麼真實夢境並且把她拉進來的只有一個人。
繪理譴責的看著突然把她拉進夢境中的六道骸。
「怎麼突然把我拉進來,我就這麼睡過去是很不禮貌的誒。」
不管幾歲仍然頂著那個鳳梨頭的六道骸滿臉嫌棄:「你以為是我想拉你嗎?這話你應該跟彭格列說去。」
繪理轉頭,看見了正端著咖啡杯悠閑曬著太陽的年輕首領。
坐在花園桌前的彭格列大空朝女孩招了招手,眼中是她熟悉的明媚笑意:「時間剛剛好,過來吃下午茶嗎?」
一臉不爽的六道骸化做一道霧氣消失在了原地。
繪理也毫不拘束,拉開沢田綱吉面前的椅子坐下,熟門熟路地依靠自己的想像從半空中拉出了一盤巧克力餅干與一壺奶茶,開始享受這遲來的下午茶。
在夢境世界吃東西是沒有飽腹感的,但是味道卻能百分百復制現實世界。繪理啃了兩塊餅干後,才捧起奶茶杯問道:「怎麼了?」
她對彭格列首領這副隨意的模樣要是讓其他家族的人看見了,保不定會驚掉幾顆眼珠子。
畢竟綱吉·彭格列可是裡世界的教父,彭格列的首領。連小家族的首領去覲見時,都必須單膝下跪親吻手背的男人。
在裡世界被形容的妖魔化的男人,此時卻像一個最溫和的鄰家大哥哥,悠閑地坐在花園裡吃下午茶。
「雖然Giotto昨天去看過您了,但還是有點不放心。」大空溫和的掃視了兩眼女孩的身體,確定是真的沒事後禮貌地收回了目光:「還有就是得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
繪理歪頭:「什麼有趣的消息?」
沢田綱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嘆了口氣。
「橫濱的港口黑手黨在暗網裡重金懸賞一個人,只要將那個人帶到港口黑手黨,就有足足10億美金的酬勞。」
「雖然港黑只給了一張半身照,但我認出來是您了。」
沢田綱吉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女孩,早已習慣這個年齡幼小的長輩是個事故吸引體的他無奈的問道:「您又什麼時候招惹上港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3.4
hhh還沒有那麼快寫到文野,至少還有五六章啦
這個過渡期應該不會有太多家教的戲份,等從文野回來就會多了hhh
現在只是我沒忍住所以放出來看看(咳咳咳
啊啊啊我太愛你們了嗚嗚嗚,看見那麼多評論我這個卑微作者超級感動的(捂臉)
不能一個個回真是抱歉,但是這章的前一百會有小紅包的!!!
愛你們麼麼噠!!大大的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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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回憶
沢田綱吉稍稍回憶了一下,一張照片便落在他的手心,被他遞給了女孩。
照片上的繪理側身坐在沙發上,身後的落地窗外是橫濱光影明滅的夜景。
披著黑大衣的女孩高高的扎起了馬尾,舉著紅酒看向鏡頭,眼角眉梢都是無奈又溫和的笑意。
我不是。
我沒有。
別瞎說啊。
看見這張照片的繪理瞬間甩出否認三連。
她可不記得她拍過這張照片。
況且在這個時代她可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沒殺過人沒放過火,怎麼可能招惹上遠在橫濱的港口黑手黨?
沢田綱吉見繪理茫茫然的樣子,明白女孩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他嘆了口氣。
怎麼總覺得自己不是正在操勞就是在操勞的路上呢?
將手中的咖啡杯放下的彭格列首領,忽然想到了與面前女孩的初見。
那是在成年禮上接受傳承後的第一個夢境。
他站在一片花叢中,身邊百花齊放,不分季節的盎然生長。
就是這副景色,讓當時還不清楚狀況的他分辨出了他現在處於夢境之中。
肆意生長的花田一望無際,但抬頭朝遠處看,能看見隱隱約約藏在雲霧中的高大城堡。
沢田綱吉猶豫了一下,按照心中的直覺朝城堡方向走去。
他沒有感覺到危險,甚至他還仿佛感覺出了制造出這個夢境的人力量在根源上與他有些許相似。
幾乎不用思考,彭格列一脈相承的超直感就告訴了他創造出這個夢境的人是誰。
明明幾個小時前才將像征著權力的手杖交付於他手,幾個小時後卻有心思與他開玩笑。
該說果然是最看不透的初代嗎?
沢田綱吉推開了城堡外側纏繞著爬山虎的柵欄門,慢慢的踱步走進城堡的花園中。
又走了一小段路,沢田綱吉能聽見從前方傳來的一點點細細碎碎的談話聲。
他松了口氣,加快腳步向湖邊走去。
清澈無波還倒映著湛藍色天空的湖水旁,兩個身影正坐在亭子中,眼神寸步不離的在棋盤上廝殺著。
在沢田綱吉認出背對自己的那個人,並遲疑地踏進亭子裡時。穿著復古樣式淑女裙的女孩兒拿起西洋棋盤上屬於自己這方的棋子,推倒了對方的王。
「這麼多年沒見,您的棋藝依然這麼精湛。」
與女孩對局的男人不留余地的誇贊道。
女孩卻不以為然:「如果當年在我給你布置棋藝課程時你能認真聽講,那現在輸家就不知道會是誰了。」
黑化的女孩小小只的坐在高腳凳上,聲音稚嫩,說出來的話卻老氣橫秋。
金發的彭格列初代首領雙手一攤:「畢竟您也知道的,我對這個是真的不感興趣。」
他突然回頭,看向正在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詢問的沢田綱吉,眼中滿含惡趣味的笑意:
「喏,剛好阿綱來了,要不叫他來陪您玩兩局?」
從來沒有下過棋的新任彭格列首領突然被cue,剛想開口拒絕,就看見Giotto的椅背突然消失,要不是男人反應快穩住了自己身體,可能就要毫無形像的摔個四腳朝天。
「不要總是欺負孩子。」
見Giotto慌亂的模樣,繪理眼中泛起了笑意,卻一本正經好像剛剛發生的事不是他做的一樣。
她點了點桌面,桌上的棋盤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壺紅茶和小甜餅。
「坐。」
繪理朝沢田綱吉招了招手,隨意的指責一旁的座位說道。
冒著熱氣的紅茶壺飛起將紅茶傾倒在身旁的茶杯中,裝的半滿的茶杯蹦蹦跳跳,沒有撒出一滴的停在了沢田綱吉面前。
明明已經見過了許多比這個還神奇的東西,可沢田綱吉卻仍然對這個夢境的精細程度感到驚嘆。
他說了句謝謝,低頭小心翼翼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等再抬頭時,就發現金發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到了女孩的身後。
沢田綱吉此時還沒有發現,金發男人臉上的笑容是多麼的不懷好意。
「綱吉。」
往嘴裡塞了塊小甜餅的棕發少年抬頭,就見自己的曾×N爺爺指著正用莫名慈祥(?)眼神看著他的女孩說道:「這是我母親,在日本的姓名是跡部繪理。」
「你可以叫……」
男人突然卡殼了一下。
輩分太高,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但這也難不倒他。
「叫祖奶奶吧。」
男人一錘定音。
話音剛落,被一口小甜餅梗在喉嚨的少年發出了一陣猛烈的咳嗽。
「……哈???!」
還沒有成長為名震整個裡世界的教父,在自己繼承彭格列的當天被刷新了世界觀。
把時光拉回現在。
比起年少時不知成熟多少的青年下意識地在腦海思索港口黑手黨這麼做的理由和用意,還要分出心思來思考這件事的解決方法。
翻遍了所有記憶確定自己一個港口黑手黨的人都沒見過後,繪理心安理得地又從空氣中拉出了一盤巧克力蛋糕來安慰自己。
感受到到外界有人呼喚繪理名字的沢田綱吉從思索中回過神來。見女孩這麼沒心沒肺的還在吃蛋糕,原本有些許緊繃的精神也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
繪理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房間已經被黑暗籠罩。
身旁的床墊陷下去了一塊,朝日奈光坐在床邊伸出手半遮著繪理的眼睛,打開了台燈。
「是霧守先生?」一進門就感受到熟悉力量的朝日奈光低聲問道。
繪理搖了搖頭,捂住嘴打了個哈欠:「是綱吉。」
她將剛剛沢田綱吉對她說的話又復述了一遍。
朝日奈光默然,卻沒有感到一絲意外。
在認識的這幾年中,發生在他家好友身上的離奇事件太多了,再添上這麼一件事朝日奈光也覺得沒什麼。
繪理起身去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過來,然後很自覺的坐到了輪椅上。
「對了,因為今天是你第一天來朝日奈家的日子,所以兄弟們回來的比較全。」
突然想到自家兄弟裡面那幾個令人頭疼的家伙,朝日奈光隱晦的提醒道:「要是有人做了什麼冒犯的舉動……咳,稍稍留點手。」
本來繪理還不太明白朝日奈光說的是什麼意思,但直到她從電梯出來就發現一個白毛想要撲到她身上時,繪理恍然大悟。
見白毛快撲到她身上了,繪理抽了抽嘴角,暗自發力想要移動輪椅向後退。
可有人快了她一步。
一只手從她的頭頂伸出抵住了朝日奈椿的額頭,輪椅瞬間被拉著向後退。於是撲了個空的朝日奈椿瞬間摔在了地上。
「艾古——!痛!」
鼻梁磕到地面的朝日奈椿眼中瞬間冒出了淚花。
慢他一步的朝日奈梓一臉沒眼看的把他從地上提起來,有些滑落的眼鏡推上去,然後朝坐在輪椅上的女孩輕歉意點頭。
「抱歉,是椿太莽撞了。」紫發男人和他手裡拎著的朝日奈椿有著一模一樣的面龐,但是不同的發色和相反的淚痣卻標志著這是兩個不同的人:「我是朝日奈梓,這是朝日奈椿。」
「叫我椿哥或者歐尼醬都可以哦!」
從朝日奈梓手下艱難站立穩當並且整理好自己發型的朝日奈椿朝繪理發送了一個wink。
繪理也禮貌的回應了自我介紹。
朝日奈光站在她身後,等繪理自我介紹完了後,他沒有停頓地推著繪理往前走,直接無視了想要湊到繪理身旁的朝日奈椿。
被留在原地的朝日奈椿與朝日奈梓面面相覷。
「繪理妹妹與光哥認識啊。」朝日奈椿摩挲著下巴,收斂了那一副不正經的模樣:「看起來很熟稔的樣子。」
雙生子默契的對視,確認了對方心裡的想法。
他們兩個遲繪理一步進入客廳。
「跡部桑!你怎麼在這裡??!」
才剛剛踏入客廳,他們就聽見了朝日奈侑介驚悚的喊聲。
作者有話要說:
3.7
因為蝴蝶掉了繪麻,所以就把朝日奈侑介設定在了立海大讀書。
因為今天狀態不好,所以這章寫的不好emmm
果然寫日常還是不太適合我(捂臉)
我好想寫文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雞)
昨天看網課的網站炸了,於是我們從晚上八點搞到十點還是沒弄好,於是我們的班主任選擇了開微信語音講到了十一點多(心累)
然後到今天還沒有修復,於是在老師開語音的時候摸魚趕出了這一章23333
我太難了!!!
這章評論也是給前一百的小天使發紅包哦麼麼噠!
雖然我覺得這章水到沒什麼好評論的(小聲bi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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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回校
「咦?你也是朝日奈?」
認出眼前人的繪理有些驚訝。
其實認識朝日奈侑介是一個意外。
日本的學校大部分都是有學分制度的,學分沒有到達最低底線就無法畢業,於是學校設立了社團,只要達到日常出勤標准,就能拿到相應的學分。
原本以繪理的情況是不想參加任何社團的,但是柳生比呂士在經過計算後發現,如果繪理不參加社團又不去參與那些能夠增加學分的競賽,那可能真的畢不了業。
於是他與仁王雅治一合計,把繪理拉進了風紀委員會,以後只要時不時在學校站崗或者巡邏一下就好了。
於是在日常巡邏學校的時候,她發現了被鎖在體育器材室裡鼻青臉腫的朝日奈侑介。
把人放出來並好心送到醫務室,見醫務室沒人的繪理從櫃子裡翻出消毒水和創可貼,麻利的給這倒霉孩子處理了一下。
說是倒霉孩子還真的就是倒霉孩子。
因為在校外看見同班同學欺負女生,於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看似帥氣,但實則沒過幾天就被那人與同伙合作關進了器材室。
問清楚前因後果的繪理拍拍屁股走人,第二天就帶著監控視頻與教導主任把動手的人帶到了學生會,並給予處分。
但繪理真的沒有想到,當初順手救下來的一個隔壁班同學,竟然也是朝日奈家的孩子。
臉漲紅的就像一只油爆蝦的朝日奈侑介手足無措的站起身,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畢竟突然知道,自己有那麼一點傾慕心思的同學突然變成了家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緩解氣氛。
最後他像是被什麼東西追一樣跑進了餐廳。
朝日奈椿與朝日奈梓對視了一眼,連弧度都相同的眼睛閃過興味的光芒。
按照輩分排下來,比侑介早八個月出生的繪理便被安排在了侑介右手邊的位置。
見朝日奈光把繪理推過來,紅發少年連忙把椅子往後拉了些,方便朝日奈光把女孩放到椅子上。
繪理笑眯眯的朝他點了點頭。
這一餐是朝日奈家除了重要節日以外難得聚的那麼齊全的時候。
除了趕不回來的朝日奈棗與朝日奈風鬥,與有工作在身無法推脫的朝日奈琉生,其他人都到齊了。
作為長男的雅臣在開飯前站起身向弟弟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繪理,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把繪理的「病情」放在女孩不在的時候說明。
朝日奈家的其他兄弟對家裡添了一個新妹妹都沒有意見,甚至還非常喜聞樂見。
畢竟擁有十三個成員的朝日奈家可是一個全是漢子的和尚廟,不僅是朝日奈美和,他們也盼望家裡能多一個女孩子很久了。
何況新妹妹這麼可愛!
外表蘿莉實則歲數大的像個千年老王八的繪理頭上緩緩冒出三個碩大的問號。
咳,但是除了朝日奈光也沒人知道嘛。
於是沒有自己動筷子夾菜,面前的碗就已經半滿的繪理,以一種慈祥的目光看向身旁正在努力伸長手給她扒拉天婦羅的彌。
「謝謝小彌,小彌真厲害。」
繪理毫不吝嗇誇贊,同時伸出手捏了捏小孩滑嫩的臉頰。
朝日奈彌開心的蹭了蹭她微涼的指尖。
一雙筷子進入她的視野,將一個壽司放入她的碗中。
繪理詫異的看去,就看見朝日奈侑介瞬間轉過頭,應該是想要掩飾通紅的臉頰,卻不曾想露出了紅了一半的耳廓。
沒有發現這一點的朝日奈侑介別扭的說道:「……這盤壽司裡的遠。」
潛意思就是擔心繪理坐在輪椅上沒辦法夾到長桌另一半的壽司,所以幫她夾一個嘗嘗。
「謝了。」
繪理反應過來了隱藏的話語,瞬間彎起了眉眼。
悄咪咪回頭看了一眼的朝日奈侑介又紅成了一只油爆蝦。
朝日奈光慢慢收回了目光。
等繪理重新回到立海大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了。
好巧不巧,繪理正好趕上了時候。
在她回歸校園的第二天,班主任帶來了馬上就要舉行海原祭的消息。
整個班級沸騰起來,興奮的左右討論著班級該舉行什麼活動。
繪理沒有去加入同學們的討論,而是戳了戳鎮定自若好似早就知道這事的學生會會長幸村精市,小小聲的問道:「精市,你們網球部打算出節目嗎?」
外貌精致美麗的藍紫色頭發少年笑著隨女孩壓低了聲音:「今年還是和話劇社合作出演話劇。」
網球設從去年幸村精市成為部長後,因為新任主力成員的外貌都過分好看,於是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所以同樣也是熱門社團的戲劇社也打起了與網球部合作的主意。
說直白點,就是戲劇社社長為了網球部正選們的臉,拼了老命也要合作。
畢竟海原祭演出第一名的社團可以獲得一筆不菲的社團經費,而這比經費就算由兩個社團平分,分到的數目也十分可觀了。
去年兩個熱門社團合作的反串白雪公主不出意料的奪得了海原祭第一名,於是今年更加老謀深算的戲劇社社長又把注意打到了和網球部合作上。
去年被拉去當苦力做了旁白的繪理來了興趣:「定下來要演什麼劇本了嗎?」
「還沒有,這次的劇本是由戲劇社社長親自動筆。」幸村精市想了想,回答道:「不過今天海原祭的消息定下來了,應該馬上就能拿到劇本了,拿到了就給你看。」
繪理遺憾的點點頭。
就在她與幸村精市討論的短短幾分鐘內,班裡的其他同學已經效率非常高的定下了班級的活動。
女僕咖啡屋,一個老套但卻是最多人通過的主題活動。
班會結束後,人員的分配任務也確定了下來。
剛剛生病痊愈的繪理與自己本身部裡還有活動的幸村精市,成為了任務最輕松的看板娘與看板郎。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只要在活動那天穿著漂亮的衣服站在班級門口拉一會客就可以自由活動了。
這個決議被全票通過。
畢竟這兩人不管是哪一個拉出來,顏值都不是一般的能打,何況是美顏暴擊×2的情況下,不知道該吸引多少看臉的小哥哥小姐姐。
顏即正義,這一點A班的同學心裡深有感觸。
放學後來到網球部的繪理從柳蓮二手中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劇本。
因為平時總是經常來球場等柳生比呂士一起去醫院,所以繪理也漸漸與他們熟悉起來了。現在她想看劇本,柳蓮二也十分迅速的從戲劇社社長手中拿來了初稿。
經過辦公室的切原赤也納悶的看著繪理興奮的模樣,問道:「繪理學姐你要參演嗎?」
如果不參演的話,為什麼那麼興奮?
繪理尷尬的清咳一聲,擺了擺手沒有回答。
總不能說是想看今年還能不能看見正選們,劃重點,特別是幸村精市與她兩個竹馬的女裝才那麼興奮的吧?
去年幸村的白雪公主與柳生的老巫婆,可是讓她與逃過一劫當了小矮人的仁王雅治當了不知道多久的笑料。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仁王雅治與繪理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等他們都開始訓練後,窩在辦公室裡的繪理打開了劇本。
令她以外的是,這次的劇本竟然異常正經。
黑手黨的首領突然因病去世,於是由戲劇社副部長清水麻衣扮演的被首領收養的未成年女兒倉促的上位,繼承了首領的位子。
小首領因為前任首領的過度保護,不喜歡硝煙也不喜歡血腥,於是黑手黨內的大部分事情都放手交給二把手柳蓮二去做。
得到了機會的柳蓮二開始大肆把黑手黨內的重要職位換成的自己手下的人。
真田弦一郎飾演的警方人員見黑手黨內部動蕩,立即安插臥底進入黑手黨。
於是由幸村精市飾演的警方臥底打入了黑手黨,並且在這個時局動蕩不安,高層人員不斷更替的時候,以保護年幼首領有功一舉成為了首領身旁的紅人。
黑手黨二把手柳蓮二見狀開始不滿,以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於是他放了一點消息給敵對勢力,想讓這個小首領與幸村精市吃點苦頭。
沒想到在這場綁架的主謀,由切原赤也飾演的綁匪的父母竟然是被前任首領所殺。切原赤也此時綁架小首領也是為了復仇,綁了幸村精市也只是順帶的。
可他沒想到就是這個順帶的幸村精市破壞了他的計劃,以自己重傷為代價,救下了小首領。
他的想法很簡單,現在的局勢不允許黑手黨倒下,要不然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就會被輕易打破。
於是他在綁匪的拳腳向同樣被綁著的小首領身上打去時,用自己的血肉身軀將小首領保護了起來。
小首領感到震驚,在黑手黨來人救出他們兩個後,一點說不明道不清的感情就這麼出現了。
她回到黑手黨後,慢慢的把上一任首領依靠的二把手權利剝削,然後給了應該被稱為新任二把手的幸村精市。
因為那場綁架,她以為幸村精市也是喜歡她的,於是在聖誕節的晚會上,她朝幸村精市告白了。
現在雖然成為了黑手黨的二把手,但是很多資料是屬於首領才可以查看的。
想著這一點,幸村精市答應了小首領的告白。
他獲得的好處也是巨大的,之後小首領開始慢慢放權給幸村精市,而幸村精市也開始慢慢的將黑手黨的各種秘密文件傳回警方。
但是有一天,首領直屬游擊隊的隊長仁王雅治在一次行動中截到了幸村精市遞回給警方的文件。
「真是料事如神。」仁王雅治笑著靠在辦公桌旁,漫不經心的說道:「你總是這麼聰明,什麼都看得那麼透。」
小首領露出了平和的笑容。
沒過多久她當場抓住了傳遞文件的幸村精市。
經過這麼長時間相處的幸村精市明白小首領並不喜歡現在這麼血腥的日子,於是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勸說小首領「改邪歸正」。並且隱晦的透露出了,只要小首領肯反水,她就可以接受政府部門的洗白,今後可以以他妻子的身份兩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
小首領笑著看著他,突然拍了拍手。
幸村精市心裡冒出了不詳的預感。
果不其然,被剝奪了大部分權利的柳蓮二走了進來,朝小首領恭敬行禮。
原來這是一個局。
一個只要成功,就能讓警方焦頭爛額甚至受到重創的局。
幸村精市這才知道,他之前小心翼翼傳回去的秘密文件,都是假的。
如果警方按照文件上的時間地點前往阻攔,那必會被重創。
幸村精市被關入了地牢,幾乎所有的黑手黨成員傾巢而出,前往警方埋伏的地點。
小首領坐在辦公室裡,撤去了所有的安保人員,安安靜靜的看著手中的書。
她在等,等她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出現。
當鋒利的銀色刀刃抵在脖子上的時候,她放松了繃緊的肩膀。
「你來了。」她回頭,看向熟悉的少年:「雅治。」
在幸村精市被抓後自爆身份時,她就知道仁王雅治一定會來找她。
游擊隊隊長繃緊下顎,皺緊眉頭看著面前絲毫沒有慌張的小首領,感到好像有什麼事情脫離了控制。
小首領給他講了個故事。
一對普通的警察夫婦帶著他們的孩子出去旅游,卻不小心見到了黑手黨殺人越貨的現場。
於是夫婦被殺害了,但還年幼的小孩卻被帶回了黑手黨,被首領當做寵物賞玩。
那時候的小女孩發誓,一定要讓黑手黨覆滅。
後來她被送到了二把手柳蓮二身邊學習,這時的她才明白,把握著黑暗世界的黑手黨不能輕易覆滅。因為不管什麼事情都將就陰陽平衡,包括這個城市,如果夜晚沒有黑手黨的約束,那麼夜晚就會成為狂徒們的狂歡之夜。
所以她的願望從覆滅黑手黨,變成了成為首領,管理黑手黨。
於是她設計了首領,讓首領「因病去世」,讓警方放松警惕,讓深埋在黑手黨裡的釘子自己浮出水面。
「放心吧。」
小首領感受到抵在脖頸上的刀刃漸漸離去,慢慢彎起了眉眼:「今天我的屬下們會撲一個空,可游擊隊隊長卻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敵對勢力偷襲身亡。」
「這些事情就麻煩你回去和那些人說啦。」
像是想到什麼,小姑娘的眼中突然亮起溫暖的光色:「我也要和他解釋一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3.8
這個劇本其實是我很久以前的一個短篇小腦洞(咳咳咳)
就是反轉反轉再反轉,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明白。
畢竟我寫到一半就不小心睡過去了,現在是撐著精神寫的(捂臉)
要是哪裡沒寫清楚見諒,等我起床再改。
對了,今天還有一更。
咳,我故事寫的辣麼詳細了,肯定不會是清水麻衣演這場戲啊2333
老規矩,還是前一百的評論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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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祭典
在漸漸昏黃的天色中,繪理緩緩合上劇本。
她眨了眨酸脹的眼睛,心裡只覺驚嘆。
雖然說這是初稿,但是在繪理看來已經十分精彩。不管是那麼多的反轉還是從一開始就埋下的伏筆,都成熟老練到不像是一個國中生寫出來的劇本。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繪理下意識抬頭,就見應該是衝涼後的柳生比呂士領著朝日奈侑介走進來辦公室。
繪理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自己因為沉迷劇本而錯過了和侑介約定好一起回家的時間。
她站起身將劇本還給一同進來的柳蓮二,朝朝日奈侑介抱歉的點了點頭,一起走出辦公室。
靠在牆邊的仁王雅治危險的眯起了眼睛:「朝日奈君?」
朝日奈侑介被嚇得一抖:「仁王君?」
仁王雅治與朝日奈侑介是同一個班級的學生,雖然仁王雅治因為朝日奈侑介不良少年的作風沒怎麼與他熟悉,但他也知道,朝日奈侑介不應該與繪理熟悉到可以一起回家的地步的。
仁王雅治感覺自己身為竹馬的地位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你和繪理一起回家嗎?」
盡管心中百轉千回,可仁王雅治卻沒有在面上表露出來,仍然是笑盈盈的望著他們。
可繪理和他多熟,什麼表情代表什麼心思想法連猜都不用猜。
一看仁王雅治這表情,她就猛然想起了,自己好像沒有把父親再娶and自己搬入朝日奈家的事情告訴他。
「跡部桑是……」
「咳,雅治。」繪理上前一步,正好打斷了朝日奈侑介剛剛說出口的話。
仁王雅治轉而盯著她,微微俯身側耳,遷就著繪理的身高想要聽清女孩說了什麼。
她有些心虛的墊腳扒拉在少年肩頭,附耳悄聲說道:「我的父親再婚了,再婚對像就是朝日奈君的母親。」
「於是我現在也搬到朝日奈家住了。」
「所以。」繪理感到有些牙酸:「朝日奈君現在名義上是我的弟弟。」
其實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仁王他們的,但是父親再婚卻讓她一個女孩子住進滿是漢子的公寓,本就不太妥當。於是繪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等仁王雅治他們發現了再解釋。
仁王雅治看起來也是對朝日奈侑介的家庭狀況有所聽聞的。
畢竟朝日奈家的孩子有一大半都是從立海大出去的,優秀學員牆上還掛著好多位朝日奈的照片。
聽見繪理的解釋後,他張了張嘴,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最後他看著繪理問道:「跡部他同意?」
繪理無奈點頭,卻下意識的隱瞞了是跡部景吾一力主張要她搬進去的事實。
「哦……那你們早點回去吧。」
仁王雅治干巴巴的說道。
等繪理領著人離去後,仁王雅治向右一靠,正好靠在打開門站出來的柳生比呂士身旁。
他卷著銀色長辮的發尾,既不解又納悶:「搭檔,你說按照跡部那護犢子的性格,怎麼會允許繪理搬到陌生的地方居住?」
柳生比呂士嫌棄的推開仁王雅治讓他站好,從懷中掏出手帕摘下眼鏡擦了擦,淡淡回道:「也許是她父親想讓繪理與女方的孩子多培養一下感情?」
「……比呂士你自己相信嗎?」
「當然不信。」
跡部景吾是個怎麼樣的人?
冰帝的King,容貌華麗張揚的不可一世,行事也驕傲果決到令無數人稱贊。更重要的是,他對家人以及朋友都護短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不是那種無腦護,而是在他確定家人或朋友是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時,才會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把人保護下來。
就拿緒方晴人把繪理丟給他妻子的兄長撫養,而自己卻一走了之後。在繪理十歲生日的時候,他難得回到日本想要給他的女兒慶祝生日,卻被跡部景吾關在跡部家的門外死也不讓他進來。
跡部景吾寧願在這一天結束以後被他父親或者繪理埋怨,也不願意讓緒方晴人在這一天來破壞繪理的好心情。
但事實證明繪理對這個出生到現在都沒見過幾面的父親沒有任何感情,她沒有對跡部景吾的舉動有所表示,只是在第二天同跡部景吾一起在跡部家主的面前向緒方晴人賠罪。
要是現在說跡部景吾會不在意繪理一個人搬進朝日奈家,他們是絕對不相信的。
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將疑惑放在了心中,准備找個時間去詢問跡部景吾。
但沒想到這次跡部景吾竟然成為了一個鋸嘴葫蘆,東拉西扯就是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將電話掛斷後,跡部景吾揉了揉酸疼的眉心,從書桌的抽屜裡抽出了一封信。
他沉思片刻,毅然決然的把這封信燒毀了。
飄飄灑灑的灰燼沉入水池,模糊了跡部景吾意味不明的表情。
但這些官司繪理並不知道。
吃飯時朝日奈侑介順口說出了海原祭馬上就要舉辦的消息,聊著聊著就聊到了繪理身上。
朝日奈雅臣剝了一只蝦放進朝日奈彌的碗裡,聽到這個話題,他感興趣的抬頭問道:「繪理要表演節目嗎?」
「班裡的節目我沒有參加,我整個海原祭的職責就是在班裡的咖啡店當個普普通通看板娘啦。」
在朝日奈雅臣還在迷迷糊糊不知道看板娘是什麼東西的時候,職業是聲優的朝日奈椿瞬間把頭湊了過來,眼神亮晶晶:「咖啡店的看板娘?妹妹醬要穿女僕裝嗎?!」
朝日奈梓無語的捂住了臉。
繪理無情的打破了朝日奈椿的白日夢:「並不是,生活委員說就是普通的裙子。」
朝日奈椿肉眼可見的失落了下來,但沒兩秒他又打起了精神,滿不在乎的說道:「沒事,反正妹妹醬穿什麼都好看,我和梓一定會去捧場的!」
那怕是會讓你失望了。
可到了海原祭開始的那天,繪理拿著生活委員口中「簡簡單單」的裙子,站在更衣室裡面自閉。
繪理一貫的穿衣風格裡就沒有裙子這個選項,更沒有可愛系的這種搭配。
自從裙子在打架的時候拖了她的後腿,她就再也沒有穿過裙子。平時穿的衣服是要多簡潔有多簡潔,要多素淨有多素淨。
但是,面前說這是一條古歐洲貴族式的裙子。
用色是熱烈張揚的大紅色,裙擺層層疊疊的塑造出了蓬松的造型,上面還點綴這大量的蕾絲與蝴蝶結。袖子是泡泡袖,生活委員還貼心的置辦了綁在手腕上的緞帶。
生活委員幫繪理穿上這件裙子後,直接愣在了原地。
本就是按照女孩尺寸買的裙子把女孩襯的嬌小可愛,張揚的紅色如果在其他皮膚黑一點的人身上可能會讓那人顯得更黑,但在繪理身上,卻讓繪理顯得更加白嫩。
生活委員激動的連話都說不清了,捂著通紅的臉把繪理推出更衣室亮相。
正好也換完衣服的幸村精市從另一間更衣室裡走出來,看見繪理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後,不禁笑出了聲。
「怎麼了,這不是挺好看的嗎?」
穿著執事裝的清俊少年眼角眉梢都滿含笑意,陽光從他的身後照入,讓少年如畫的眉眼更顯迤邐。
兩個長得都異常好看的人站在一塊,讓一旁的生活委員差點腦充血厥過去,最後在其他同學的幫助下遠離這一塊是非之地。
繪理向幸村精市指了指身上無數的蕾絲與蝴蝶結,面無表情的吐槽道:「這種可愛的東西,是我的風格嗎?」
然後還扯了扯暗紅色的衣袖與大紅色的裙擺:「顏色還這麼顯眼,我覺得我的一世英名都要毀於一旦了。」
少年半蹲下身幫女孩整了整裙擺。
「不。」少年彎起了眉眼,清亮的眼裡是真摯的驚嘆:「你很可愛。」
如果他是客人的話,見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家伙坐在咖啡廳門口攬客,怕是傾家蕩產也要在店裡待到咖啡廳關門。
「幸村君!跡部桑!要准備開門啦!」
副班長的聲音遠遠的從走廊盡頭傳來,幸村精市站起身朝繪理屈起手肘,挑著眉頭示意:「我們走吧。」
繪理深吸一口氣,搭上少年有力的手肘:「走吧。」
事實證明美顏暴擊不是人能夠抵擋的。
A班最驕傲的看板娘與看板郎坐在班級改造的咖啡廳外,一人捧著書,一人漫不經心的吸著奶茶。
異常顯眼的兩人什麼也沒做,就有大把大把被臉蠱惑的迷弟迷妹暈暈乎乎的走進了咖啡廳。
副班長數著收銀台裡的錢笑得合不攏嘴。
喝完奶茶,無聊的繪理掏出了手機,才發現朝日奈光在十幾分鐘前發來了短信。
[我看見你了。]
[你好像現在沒空?那我先和椿他們去侑介班級的鬼屋看看,等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再來找你?]
繪理回道:
[你先逛吧,我還要在這坐到傍晚呢。]
朝日奈光像是一直等著信息一樣,瞬間回了消息。
[沒事,反正逛完了侑介的班也沒什麼地方好去逛的,等等我就來陪你吧。]
說到這份上了,繪理也沒拒絕,直接答應了下來。
反正幸村精市下午也要趕去戲劇社排練,朝日奈光過來正好可以代替幸村精市成為看板郎。
繪理露出了奸詐的笑容。
因為咖啡廳也提供午飯,所以中午吃飯是輪著吃的。
畢竟來看海原祭的人還是蠻多的,中午咖啡廳裡勉勉強強坐滿了吃午飯的顧客,很快就忙不過來了。
原本悠哉坐在外面的繪理也被拉進來當了服務員,但礙於幸村大魔王的名頭,副班長沒敢讓他也去端盤子,而是讓幸村精市去當了收銀員。
穿著繁瑣服飾的繪理像一只勤勞的小蜜蜂一樣跑來跑去。
在後廚遞出一盤咖喱飯說是最後一碗後,繪理雀躍的對做飯的同學要了一份意大利面,端著托盤蹦蹦跳跳的來到了最後一位客人身邊。
「請慢用∼」
干脆利落准備轉身離開的女孩突然發現這位客人有些眼熟。
然後她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少年面前,歡喜的問道:「來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跡部景吾嫌棄的撇了一眼面前賣相不怎麼樣的咖喱飯,聽見女孩的話,他放柔了眉眼回答道:「是突然決定的,就沒通知你。」
作者有話要說:
3.9
下一章就可以換世界了!!!
我今天加起來可是快日萬了呢,日常對寫日常感到頭禿。
上一章的劇本其實和這次的文野劇情沒關系啦!都說了是很久以前的一個腦洞23333
要不是當初定了是開這一本,我可能就真的寫了。
覺得嗯……應該馬上就可以入V了,這一章還是評論前一百發小紅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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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穿越
跡部景吾不著痕跡的垂眸打量了一下面色紅潤的女孩,稍稍的松了口氣。
這時他才把注意力放在女孩繁瑣精致的衣服上,滿意的稱贊道:「這件衣服還勉勉強強符合本大爺的口味。」
跡部景吾的說話風格一向如此,能說出合他口味這種話,就說明他對這件衣服非常滿意。
繪理拿過一個同學端來的意大利面,吸了一口含含糊糊的說道:「還可以啦。」
見繪理開始吃了,跡部景吾嫌棄的撇了撇手邊的咖喱飯,還是勉為其難的塞進了嘴裡。
這種班級開的小店用的都是速食咖喱,吃起來就是劣質的工業香料味。跡部景吾勉勉強強吃了幾口後,還是放棄了繼續荼毒自己味蕾的舉動。
繪理倒是沒有那麼多講究,動作優雅而迅速的解決掉自己的午飯後,才發現跡部景吾只吃了那麼一點點。
見跡部景吾皺著眉頭的模樣,繪理把自己的盤子與他那還剩下一大半的咖喱飯端走,嘆了口氣:「給你下碗面,吃不吃?」
跡部家的小姐親自煮面,怎麼聽怎麼不靠譜。
跡部景吾挑眉:「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做飯?」
「我這幾年單獨住在外面,如果不會煮飯是要餓死嗎?」
繪理同樣挑眉反問道。
跡部景吾還真沒想到這上面去。
紫灰色頭發的張揚少年瞬間閉上了嘴。
繪理來到廚房,在那一堆雜亂無章的食材裡翻了翻,挑出了西紅柿和雞蛋。
在客流量高峰期過了以後閑下來的幸村精市溜進廚房,饒有興致的看著繪理熟練的燙著掛面。
「煮給跡部嗎?」
他剛剛坐在收銀台的位置可是能將繪理那桌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自然也看見了跡部景吾對咖喱飯的嫌棄。
幸村精市看了一眼繪理不自覺踮起的腳跟,忍俊不禁的問道:「累嗎?需要我給你搬一把小凳子嗎?」
繪理瞬間腳踏實地,白了開玩笑的幸村精市一眼:「你就不能做個人嗎?」
她矮怎麼了?!沒聽過濃縮就是精華嗎?
這回幸村精市是真的笑出了聲,連忙捂著嘴擺手說抱歉。
行吧,你長得好看就不和你計較了。
繪理順口問道:「吃過了嗎?要幫你煮一碗嗎?」
幸村精市也沒客氣,直接又去拿了一份食材過來放到繪理手邊,笑眯眯的說道:「那就麻煩了。」
最後兩個都還沒吃飯的網球少年湊一桌開始邊吃飯邊聊網球,繪理沉默看著占了她位置的幸村精市,瞬間扭頭又坐回了早上的位置。
果然,一和網球對比,妹妹這種生物就沒有了任何地位。
繪理酸溜溜的想道。
然後准備去排練的幸村精市從柳蓮二那裡得知,向日岳人芥川慈郎他們也在戲劇社旁觀排練後,扭頭就詢問跡部景吾要不要一起去。
少年啼笑皆非的看著瞬間瞪大眼睛看向幸村精市的繪理,毫不猶豫的點頭。
兩人談笑風生相攜而去,孤獨坐在門外的繪理一想到還要坐在這裡一個下午,直接酸成了檸檬精。
最後還是趕來的朝日奈光他們解救了她。
原本只想要請一個小時的假,但此時在繪理眼裡比天使還可愛的副班長沉思了一會兒。想到兩個門面已經缺少了一個,留下另一個也不太道德,於是她瀟灑的揮揮手,告訴繪理不用回來了。
「那幾位先生是你的哥哥吧。」帶著黑框眼鏡的副班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幾個人,笑著說道:「反正幸村君也去排練了,繪理醬就好好陪你哥哥玩一下吧。」
繪理歡喜的應了一聲,蹦蹦跳跳的走到了朝日奈光身邊。
女孩的裙擺隨蹦蹦跳跳的動作起伏,翻湧起紅色的波浪。朝日奈椿這麼一看,到覺得這般模樣的女孩倒真的像是不諳世事的孩童。
他撲倒在繪理肩頭,誇張的誇贊道:「不愧是妹妹醬,穿什麼都好看!!」
「抱太緊了椿哥!!!」
繪理在他撲過來的一瞬間忍住了想要閃躲的本能,所以被男人抱了個實在。
明明男人已經二十多歲了,抱著穿著裙子的繪理就像抱著一個大型洋娃娃,彎著那一雙紫色的眼眸,開心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聽到繪理的話,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了女孩,任女孩被朝日奈光拉過。
朝日奈光目光柔和的低頭看著繪理,問道:「你想去哪裡逛?」
繪理一愣。
事實上她在班裡除了幸村以外,真沒什麼朋友。
一是因為擔心自己交朋友後,時不時的穿越會讓她對朋友的態度總是不一樣。
二是因為她的失憶症在班裡已經人盡皆知了,大部分同學雖然因為這一點會對她態度好,但是繪理沒有去接近的時候他們總是疏遠的。
於是在其他同學嘰嘰喳喳討論要和誰一起去哪個班級玩什麼的時候,她正在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看著劇本。
所以現在問她這個海原祭有什麼好玩的,繪理是真的不知道。
見繪理沉默,雖然不理解為什麼,但朝日奈椿還是朝女孩眨了眨眼睛打破了沉默的氣氛:「要不我們再去一次鬼屋?侑介班上的鬼屋很好玩的,絲毫不遜於外面游樂園的鬼屋。」
一直沒有說話的朝日奈梓贊同點頭。
「可是你們不已經去過一趟了嗎?」
朝日奈椿大大咧咧的擺手:「再去一次也沒問題啊,況且我熟悉鬼屋,我還可以保護你呀!」
深知自己兄弟是個什麼德性的朝日奈梓似笑非笑的吐槽:「還保護?剛剛就你叫的最大聲。」
「是因為第一次進去猝不及防才被嚇到的。」朝日奈椿理直氣壯:「再進去一次就肯定不會了。」
「確定?」
「當然!再被嚇到我就是豬。」
於是一拍即合,四個人一起進了鬼屋。
出來之後就有一個人倒下了。
被嚇懵的朝日奈椿手軟腳軟的靠在他的雙生兄弟身上,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連氣息都沒亂的兩個人,特別是還笑嘻嘻的在和朝日奈光點評的繪理:「難道妹妹醬你不覺得很可怕嗎?」
穿越過那麼多世界,見過無數比這還可怕的東西的繪理器氣定神閑的反問道:「這個鬼屋哪裡可怕了?」
被彭格列鍛煉的心態無比強大的朝日奈光跟著點頭。
進門前還立下了flag的朝日奈椿悲憤欲絕。
幾個人加上朝日奈侑介又逛了一會兒,將一整層班級的小攤子都逛過去後,繪理突然聽見了有人在醫院的呼喚她。
「跡部學姐!」
她回頭,就見一個眼熟的小學弟從走廊另一端狂奔而來,站立在她面前杵著膝蓋邊喘息邊說道:「學姐!戲劇社出事了,幸村部長叫我來找學姐過去!」
為什麼戲劇社出事了,精市卻要找我?
繪理納悶的想道,轉頭詢問般的看向朝日奈光。
朝日奈光揉了揉女孩柔順的黑發,體貼的說道:「有事就趕快過去吧,我們自己逛就好了。」
繪理往前小跑了兩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回頭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門票遞給朝日奈光。
「這是海原祭演出的門票,如果要去看的話發個消息給我,我處理完事情就過去找你們。」
說完女孩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等繪理到了以後才發現,此時的戲劇社是一片混亂。
一邊是一群人圍著一個長得十分清秀卻不斷落著眼淚的少女,纖細的腳腕一片青腫,穿著白大褂的校醫半蹲在地上給少女上藥。
一邊是戲劇社的社長幸村精市他們。
繪理走進,就發現一直都是以溫和笑容對人的幸村精市此時眉頭緊皺,眉眼之間帶著不易察覺的煩躁與急切。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聽見繪理的聲音,聚在一團的戲劇社社長於網球部眾人紛紛回頭看向她。繪理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太陽穴猛地跳了兩下。
繪理費了老大勁,才從七嘴八舌的人口中拼湊出了叫她過來的原因。
這出劇的女主角清水麻衣在排練的時候把腳崴了,如今上不了台,戲劇社的其他成員卻都去與其他社團排練合作的劇了。
現在沒有人能夠救場,於是幸村精市就想到了繪理。
一向沉穩的繪理瞠目結舌的指著自己:「讓我來演小首領?」
戲劇社社長用力點頭,他並沒有因為這個突發事件感到慌亂,反而異常鎮定。
繪理看著面前這一群因為主角受傷而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其他演員們,干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這都是什麼事啊……
繪理感到頭疼。
拿著比她最初看的更加精細的劇本走到了面沉如水的幸村精市身邊,無奈的快速翻起了劇本,努力讓自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多背一點台詞。
從剛剛她進門都沒說話的幸村精市突然開了口:「抱歉繪理,麻煩你了。」
「這次清水桑受傷……」幸村精市眼神沉了沉:「應該不是意外。」
繪理詫異的抬眼看他:「怎麼說?」
「木質的地板遇水會打滑,可是更衣室上卻出現了一大攤水。」
「很多人都在那個更衣室裡換了衣服。」他指了指幕簾後的更衣室:「卻只有因為妝容復雜而拖了一點時間的清水桑受傷了。」
是意外還是人為不言而喻。
繪理怵眉,嚴肅的問道:「讓人去拿監控了嗎?」
她能想到的幸村精市當然也想到了。
「弦一郎去了。」
幸村精市深吸一口氣,把臉埋在手心裡用力揉了揉:「現在先不用想這個。」
「現在要想的是,怎麼能讓這次演出,圓滿結束。」
戲劇社社長花了無數心血寫出來的劇本,他們盡心盡力排練揮灑的汗水,怎麼能因為某些人的私欲而放棄?
夜晚依舊按時來臨。
朝日奈椿坐在大禮堂內,手裡拿著放在每個人座位上的演出劇目表。
劇目表最顯眼第一位,就是網球部與戲劇社聯合合作的《背叛》。
很明顯,這個令人期待的戲劇是學校特地放在第一位來當做開幕大戲的。
朝日奈光不感興趣的掃了一眼,拿出手機給繪理發了條短信。
可過了幾分鐘,女孩還是沒有回音。
他想了想,站起身准備走出這個吵鬧的禮堂去外面給繪理打個電話。卻沒想到只是剛剛站起,禮堂的燈就滅了。
朝日奈光只好坐回原位。
主持人上台開始主持與報幕,朝日奈光低下頭,又發了條短信。
[表演已經快要開始了,你來大禮堂了嗎?]
可繪理此時並沒有心思去管手機。
她仍穿著那套中島部長說沒必要換的,異常華麗的衣服。站在舞台旁的樓梯,等待著主持人報完幕就上台等候開場。
大開的幕布緩緩拉上,整個舞台一片漆黑。
繪理拍了拍自己的臉,一步步的走上樓梯。
但就在她走到舞台上時,周圍的景色突然變了。
她從伸手不見五指的舞台來到了一個寬敞卻只點著暗淡燈光的大廳。
繪理看著周圍突變的場景,面無表情。
這要命的異能不能看著點時間嗎?
忽然一個人從她身後走近,拉起了她的手。
繪理按兵不動,抬頭看向那陌生的銀發男人。
那是一個精神矍鑠的銀發中年男子。
黑色西服外披著一件長及腳踝的風衣,沉穩而又威嚴。
他牽著繪理,慢慢的走近大廳最裡端,也是階梯最高處的座位。
那是屬於上位者才能安然入座的位置。
繪理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但她卻被男人帶到了王座之旁。
男人松開了她的手,輕輕的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這個位置上。
繪理茫然抬頭。
「繪理。」
男人的聲音沙啞而又輕柔。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繼承人,港口黑手黨的下一任首領。」
「將來,你會坐在這個位置,看千萬人為你臣服。」
作者有話要說:
3.10
本文將於明天入V,屆時將有萬字更新掉落,請各位小天使多多支持呀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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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CG收藏家》 by:稚枝
朝日奈初緒是一款全息游戲的玩家。
在這個游戲裡,她當過平安京的神女,當過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當過十二國的雁王。
同樣,她也是一個攻略玩家。
何為攻略玩家?
熱衷於收集自己攻略角色的HE結局,而收集的CG會化作經驗值,伴隨著任務完成後獲得的金幣來升級自己的馬甲卡牌,讓自己能在下一個世界獲得更完美精致的身份。
朝日奈初緒用著這些馬甲,將一個又一個攻略對像的好感值,刷到了百分之百。
而在把游戲世界全部通關之後,離開了游戲回到現實的朝日奈初緒猛然發現世界好像有什麼不對頭。
比如自己的名下多了無數資產。
比如橫濱的地標忽然變成了黑手黨大樓。
比如碰巧遇見的除妖師拿著新鮮的屬於安倍晴明的符咒。
比如和兄長們旅游卻意外掉進了蝕來到了熟悉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攻略對像竟然都恢復了記憶,都覺得自己在平行世界,有著一位已經死去的戀人。
而死去的戀人,在這個世界還活著。
看著令人震驚的修羅場以及掉馬甲現場,朝日奈初緒只感到窒息。
……
媽蛋,這TMD是怎麼回事????
Tip:
*同一個世界可能會有多個攻略對像。
*最後男主未定,謹慎買股。
*八月七號存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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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港黑
這裡是港口黑手黨。
而繪理是港黑首領在昨天抱回來的一個來歷不明, 卻成為了首領繼承人的孩子。
至少在港口黑手黨的其他成員眼中是這麼想的。
畢竟這幾天沒少人在她耳邊說閑話,還說的有鼻子有眼,生怕她聽不懂一樣。
繪理沒有在意。她苦惱的是,這次的穿越真的沒有給她留下一絲一毫關於身份的線索。
但是能確定的, 是她這次並沒有穿越空間, 而是穿越了時間。
這裡是橫濱, 是距離她所處時間線三十多年前的橫濱。
被打扮的像一個精致玩偶的女孩坐在落地窗前向外看,引入眼簾的是橫濱繁華的車水馬龍。
不, 也不能說是繁華。
繪理的視力極好,盡管她現在身處的房間在橫濱最高樓的最頂層, 她也能看見城市中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巷子裡正在發生的無數黑暗。
這是一座沉浸在黑暗裡的城市。
而港口黑手黨, 就是這座城市的無冕之王。
「繪理。」
銀發男人推門進來,嘴角噙著溫和的微笑。
這位掌權多年的港口黑手黨首領站在女孩面前低頭,看著女孩的眼神到真的像是在看最疼愛的晚輩。
可惜繪理明白, 這都是假像。
繪理從放在落地窗邊的沙發跳下, 安靜的仰頭看著黑澤唯我。
黑澤唯我半蹲下身, 抬手摸了摸繪理如絲綢般順滑的黑發, 溫聲問道:「怎麼樣,這裡住的還習慣嗎。」
繪理點頭,沒有說話。
她決定了, 在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前,還是安靜一點別說話好了。
雖然繪理知曉,只要她不是做出了特別異常的事情來打破黑澤唯我對「跡部繪理」的薄弱印像, 那麼她在黑澤唯我腦海中的印像就會逐漸被她現在展露出來的性格代替。
這是繪理在多次穿越後得出來的經驗。
她的穿越與其說是穿越到了那個時空的跡部繪理身上,還不如說是她的異能在那個世界創造出了一個虛假的跡部繪理,然後給這個從來沒出現過的人安排好了人生。
於是就造成了這個十四歲的「跡部繪理」是真的存在過的假像。
但實際上,這個「跡部繪理」只是一個等繪理來到這個世界才活過來的木偶罷了。
等繪理來到了這個世界, 與她相關的人才會在腦海裡儲存進真實的,關於繪理的記憶。
黑澤唯我沒有在意繪理的冷淡無言,或者說,這樣的繪理才讓他滿意。
畢竟吵吵鬧鬧的小孩總是不討人喜歡的不是嗎?
男人把繪理帶到了首領辦公室。
首領辦公室就在繪理臥房相隔不遠處,也是這一層獨屬於首領的領地裡,唯二的臥房。
還有一間就在首領辦公室的暗間裡,是黑澤唯我每日居住的地方。
首領辦公室的面積占據了這一層一半的面積。
光影將這個房間界限分明的分割成了兩半。
一半是被隱藏在陰影中的書房,另一半是沐浴在陽光下的,鋪滿落地窗的觀景處。
而在繪理與黑澤唯我進門前,已經有一個青年等候在書桌前了。
聽見兩人進門的動靜,青年回頭,摘下戴在頭頂的老爺帽,躬身行禮:「首領。」
他頓了頓,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被首領牽著的女孩。於是他挑了一個絕對不會讓人挑出錯處的稱呼:「大小姐。」
「這是黑蜥蜴新任的十人長廣津柳浪。」黑澤唯我沒有馬上讓青年直起身,而是對繪理說道:「廣津今後就是你的人了,不管是起居出行還是執行命令,他都會聽從你的吩咐。」
見黑澤唯我這麼說,繪理也理解了他的用意。
他這是在撥人給繪理,讓這一位年紀尚小的首領繼承人開始打造屬於自己的領導班子。
於是她把手從男人手心裡抽出來,走到了還維持著彎腰行禮姿勢的廣津柳浪面前扶起了他。
「我是跡部繪理。」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開口說話。
「今後請多多指教。」
☆
廣津柳浪不僅是首領給繪理的助手,也是教導繪理關於黑手黨事務的老師。
他能夠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成為了黑蜥蜴的十人長,不僅是因為擁有異能力,還因為他有著非常強的情報收集能力以及謀略技能。
首領與他把繪理帶在手下一起親自教導了女孩一整年。
這時在港口黑手黨中,那些關於繪理來歷的流言蜚語已經消失不見,漸漸開始流傳出小首領的聰穎與手段果決。
對,就是小首領。
在一年一度的五大干部會議上,首領黑澤唯我親自承認,並且直接下達命令讓所有人改口稱呼繪理為小首領。
這讓無數人震驚,也讓無數對繪理出言不遜的人感到害怕。
果不其然,干部會議落幕沒兩天,首領就開始一一排查清理曾經對繪理不敬的人。到最後整個港口黑手黨上上下下就無一人敢對繪理不敬。
廣津柳浪也沾了光,成為了港口黑手黨歷史上唯一一個在三十歲以下成為黑蜥蜴百夫長的人。
但他明白自己現在的地位是怎麼來的,於是他開始放手整頓黑蜥蜴,最終供繪理指揮的黑蜥蜴成員,無一不對繪理萬分忠誠。
繪理並沒有屬於自己的辦公室。
她的辦公桌被放在首領的辦公室內,就放在離黑澤唯我不過一臂距離的右側。
每日她的任務就是完成廣津柳浪布置的課業,然後幫忙批改從黑澤唯我那裡勻出來的一小部分文件。
繪理將桌上的幾份文件整理好放回文件夾,確認都已經附上了解決方案後,放在了黑澤唯我手邊。
黑澤唯我連看都沒看,直接把繪理遞過去的文件放到了處理完的那一疊中。
在這短短的一年裡,他已經對繪理的天賦與能力十分信任了,絲毫不擔心會出什麼差錯。
「唯我,那我去巡視了。」
繪理眼都沒眨的直呼了男人的名字。
同樣,她可能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敢直呼他名字的人了。
在這個短短的一年裡,繪理也從黑澤唯我口中或者自己調查得知,自己的這個身份其實就是黑澤唯我的孩子。
與人在酒吧裡一夜魚水之歡後,隔了十幾年才被送上門的孩子。
黑澤唯我一向潔身自好。
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這麼多年,一直兢兢業業為港黑,為橫濱服務。所以對那些兒女情長也沒什麼興趣。
正當他覺得自己歲數到了,打算去孤兒院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領個孩子回來時,在母親生病去世後,聽從母親的囑托來到港口黑手黨的繪理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於是繪理便一躍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小首領。
麻雀變鳳凰不例外如此。
但是黑澤唯我對繪理並沒有任何的親情。
他眼中看到的是繪理能夠帶來的利益,而不是繪理本身。他欣賞歡喜的是繪理的天賦以及能給他帶來的利益,而不是繪理本身。
假如說有人能夠做的比她更好,繪理就會被瞬間拋棄。
只是說如今還沒有人能夠達到繪理的這個程度,所以他才把感情一味的傾注在繪理身上罷了。
黑澤唯我抬頭,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父親一般溫聲囑咐道:「路上小心。」
繪理點點頭,走出了辦公室。
說是巡視,其實就是在港黑的地盤上查看有沒有不該發生的交易,不該出現的人,不該產生的事故。
繪理在租界和貧民窟這兩個地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從來沒有去過的平民窟巡視。
這裡的天與租界一樣,總是霧蒙蒙的。
在這個下著雪的寒冷天氣裡,貧民窟裡多的是衣不蔽體的老人與孩子,還有為了爭一件破破爛爛的保暖大衣而傷痕累累的年輕人。
繪理讓手下去巡視,而自己在裡面漫無目的的晃蕩。
之前下了一場比較大的雪,顏色霧蒙蒙的雪在地上蓋了厚厚的一層,走路都一深一淺的。
突然,在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靠在牆邊的大雪堆裡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緊緊的,像是用盡所有力氣的拽住了繪理風衣的衣角。
這是一只孩子的手。
在低頭看清是什麼東西拽著她的時候,繪理瞬間判斷了出來。
這樣攥起拳後的手才不過比小橘子大一倍……
繪理瞬間蹲下身,把堆得高高的雪掃到了一旁,露出了被壓在下方的小男孩。
男孩側躺在牆角邊,衣服單薄,露出來的皮膚上是大片大片的青紫,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這時的男孩卻用盡全力的抓住了繪理的衣角,就算被凍得紅腫破裂的手指流出鮮血也沒有放開。
繪理怔愣的看著男孩的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睛?
生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燒,以生命力作為燃料,以意志力作為柴火,燃燒出了燦爛的煙火。
那雙漂亮澄澈的紫色雙眸在達到死亡界限時爆發出的盛大而瑰麗的光芒,繪理覺得,這樣的美景大概是一期一會吧?
她鉗著男孩的下巴一把抬起:「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既然他拉住了她的衣角,吸引了她的視線。
那她就給這孩子一個機會。
一個在這個地方垂死掙扎的人們夢寐以求的,離開貧民窟的機會。
「……我叫森林太郎!」
男孩仰頭看著面前明顯是在貧民窟外過著優質生活的繪理,眼神倔強。就像是一只受傷蜷在角落的小狼崽子,即使現在的姿態多麼狼狽,他的骨骼仍是錚錚傲骨。
「我是港口黑手黨的跡部繪理。」
作為禮尚往來,繪理也說了自己的身份。
「你願意跟我回港口黑手黨嗎?」
若是這小孩不願意,她就把他送到最近的醫院,再找一戶好人家收養他。
但如果答應了要和她一起回港口黑手黨,那她會養這只小崽子長大。
男孩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他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卻努力動著嘴唇,想要給繪理一個答案。
繪理低頭,聽見了男孩微弱的聲音。
「我要……跟你回去。」
他抓住了那一束光,不管前路多麼可怕,也不會松手。
繪理滿意的笑了。
她一把抱起渾身冰涼的男孩,離開了貧民窟。
作者有話要說:
3.11
第一更掉落。
不,沒存稿,真的是現碼的。
想要三位數jjb交易的是想要累死我嗎?!(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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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CG收藏家》 by:稚枝
朝日奈初緒是一款全息游戲的玩家。
在這個游戲裡,她當過平安京的神女,當過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當過十二國的雁王。
同樣,她也是一個攻略玩家。
何為攻略玩家?
熱衷於收集自己攻略角色的HE結局,而收集的CG會化作經驗值,伴隨著任務完成後獲得的金幣來升級自己的馬甲卡牌,讓自己能在下一個世界獲得更完美精致的身份。
朝日奈初緒用著這些馬甲,將一個又一個攻略對像的好感值,刷到了百分之百。
而在把游戲世界全部通關之後,離開了游戲回到現實的朝日奈初緒猛然發現世界好像有什麼不對頭。
比如自己的名下多了無數資產。
比如橫濱的地標忽然變成了黑手黨大樓。
比如碰巧遇見的除妖師拿著新鮮的屬於安倍晴明的符咒。
比如和兄長們旅游卻意外掉進了蝕來到了熟悉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攻略對像竟然都恢復了記憶,都覺得自己在平行世界,有著一位已經死去的戀人。
而死去的戀人,在這個世界還活著。
看著令人震驚的修羅場以及掉馬甲現場,朝日奈初緒只感到窒息。
……
媽蛋,這TMD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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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名字
這是在貧民窟裡久未見到的, 屬於冬日的陽光。
溫暖又平靜,不用擔心在睡夢中被突然趕出藏身的地方。不用擔心自己什麼時候就被餓急了的窮凶極惡的罪犯殺了填飽肚子。
身後躺著的軟軟的床墊,身上蓋著的柔軟被子,都是他的家人把他拋棄在貧民窟後, 就沒有感受過的。
年僅五歲的男孩微微睜開了眼。
他看見暖金色的陽光灑在站在窗邊的那個將他帶出貧民窟的繪理身上, 借著這微亮的光暈, 他能看清楚繪理極長極翹的睫毛,與披在身後如絲綢般光滑的黑發。
他看見繪理偏頭, 眼含笑意似真似假的對站在她身旁的銀發男人說道:「我很喜歡這個孩子。」
「你不知道。」她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壓低了聲音笑道:「在生死界限時的那雙眼睛, 是多麼的瑰麗燦爛。」
「我很喜歡這個孩子。」
繪理輕聲地對黑澤唯我重復了這句話。
黑澤唯我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輕飄飄的落在躺在病床上的男孩身上, 男孩的身體驟然一僵,瞬間閉上了眼睛。
但是他知道,這個男人已經發現他醒了。
可是男人卻沒有戳穿他。
他聽見男人溫和的說道:「你想留下他。」
不是疑問句, 黑澤唯我在繪理把這孩子帶回港黑的那時候就知曉了, 繪理想我要把這孩子留下來。
繪理頭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男孩, 發現男孩雖然緊閉著雙眼, 可是睫毛仍然在震顫時,嘴角勾勒起微笑的弧度。
「嗯。」
繪理坐到床邊,揉了揉男孩被人梳洗過後變得蓬松的短發。
「我有預感, 這個孩子會是最適合港口黑手黨的人。」
男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在這個年紀還不是十分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繪理搖起病床, 拿起床頭早就倒好的溫水,把手墊在男孩的下巴下,溫柔細致地將杯子中的水傾倒入他的口中。
男孩的手悄悄地抓住了繪理的衣角。
黑澤唯我緩緩地走到繪理的身後,見男孩下意識的舉動, 反而露出了一點笑意。
「既然是你帶回來的孩子,你想讓他以什麼身份進入港黑呢?」他提醒道:「還有,需要我為你准備贈禮嗎?」
港口黑手黨內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那就是如果有老人帶領新人進入港黑後,老人應當將自己身上的一件東西交付與新人,作為認可新人成為黑手黨一員的像征。
繪理的注意力倒是在前一個問題上。
「身份……你想要什麼身份?」
繪理湊近靠在病床上的男孩,相同的黑發讓他們看起來真的像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一般。
男孩搖頭,包含信任與依賴的抬手拽上了繪理的袖口。
「只要……您喜歡……就可以。」
這個動作猛然與繪理記憶中的那只蒼白的手重合在一起。
繪理眼中的黑色突然翻湧起了細微的波浪。
她緩緩地彎起了唇角。
「森鷗外,我把森鷗外這個名字送給你。」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跡部繪理的孩子。」
繪理笑了,笑的極其艷麗。
就讓她再試試。
畢竟鬼舞辻無慘只是她養的這麼多個孩子裡面,唯一一個個例不是嗎?
森林太郎,不,現在應該叫森鷗外了。
他怔怔的看著繪理,眼中的光芒越發璀璨。
「是,母親。」
森鷗外沙啞聲音也掩蓋不住的激動與欣喜,讓黑澤唯我側目。
銀發男人並沒有出聲阻止這件事情,相反的,他反而還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件事情塵埃落定。
如果這孩子能夠給繪理當個解悶的樂子,那把這個孩子留下並且承認他的身份也沒有什麼問題。
反正這件事情對他沒什麼好處,也沒什麼壞處。
男人漫不經心的想道。
☆
等森鷗外終於能離開醫務室後,繪理看著男孩身上不合身的屬於她的襯衫與羊絨大衣,摸了摸光滑的下顎。
穿在她身上剛剛好到大腿位置的大衣此時套在男孩身上,竟然能將這個男孩整個包在裡面,勉勉強強能露出一雙眼睛。
森鷗外到沒對此感到有什麼意見,反而是繪理突然想起這事,於是開車帶著這孩子離開港黑,去了她一向都在那裡定制衣物的老店鋪。
突然離開這幾天勉勉強強混熟的港黑,來到不熟悉的貧民窟外的繁華世界。森鷗外坐在副駕駛上有些坐立難安的問道:「母親,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繪理熟練的掛擋,然後開啟了導航。聽見男孩的問話,她伸手捏了捏男孩滑嫩的臉蛋,溫和的說道:「去給你買衣服,你總不能一直穿著我的舊衣服吧?」
森鷗外這才想起現在身上穿的是繪理的舊衣服,臉色變得通紅,手足無措的僵硬在了副駕駛座上。
繪理輕笑,也沒再繼續逗弄下去,把注意力放在開車上。
橫濱的法律是看人行使的,就算繪理還沒有到能夠考取駕照的年紀,但因為她的身份,也沒有人敢在她開車上街的時候攔她。
何況在經歷幾次司機突然刺殺的事件後,繪理也習慣了自己開車了。
森鷗外見繪理把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後,慢慢的放松了剛剛挺得筆直的脊背,才後知後覺感到臉頰滾燙。
他呼吸一滯,瞬間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寬大的衣領裡,只露出一雙澄澈透明的紫色眼睛。
繪理帶著森鷗外來到了橫濱最大的商場。
那間足有百年歷史的裁縫店在這座商場的最頂層,同樣按照價錢來說,也是最貴的那個檔次。
森鷗外雖然不了解這個規則,但是從透明電梯往外看就能隱隱約約的發現,外面的裝飾一層比一層高檔奢華。
到了最頂層,森鷗外慢慢的停下了腳步。
身高只到繪理大腿的男孩抬手輕輕扯了扯繪理的小拇指,低著頭,神色雜糅著不安與猶疑:「母親……我們真的要在這裡買衣服嗎?」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背後緊緊的抓著身後的衣服,像是不想讓繪理看見他的退縮。
可是以繪理的身高能夠輕易的看見男孩的小動作。
繪理看著不遠處的高定服裝店,也不用細想,瞬間明白了男孩為什麼是這般模樣。
她反牽起森鷗外的手,單膝跪在地上來與男孩平視。
「林太郎,看著我。」
繪理選擇用這個能讓男孩放松一點的稱呼。
森鷗外咬著唇不情願的抬起了頭。
繪理揉了揉男孩嘴唇下方的那一塊皮膚,示意男孩不要咬唇。等男孩松開後,溫聲問道:「為什麼不想進去?」
其實他不說,繪理也明白。但是她就是想要森鷗外自己說出他的想法。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句話雖然似乎不太適合用在這裡,但繪理第一個想起的,卻還是這句話。
森鷗外腳尖磨蹭著地板,就是不開口。
若是三十幾年後那個成熟的港黑首領森鷗外來到這,絕對是會走進店裡理所當然的吩咐設計師出來給他量身定制。或者干脆就坐在首領辦公室等著別人來上門服務。
但是現在站在這裡的是剛剛才被繪理從貧民窟裡領出來的,年僅五歲的林太郎。
他還沒有從那個連一塊發霉的面包,都要拼盡全力去爭搶的心態中脫離出來。現在站在這兒,他只覺得惶恐與不安。
繪理嘆了口氣,把這個神色逐漸暗淡的孩子抱進懷裡。
「林太郎,你要記得,你現在是我的孩子。」
「你在港黑的權利僅在首領,我,與五大干部之下。可以說,你可以在我的庇護下在港黑裡呼風喚雨。」
「何況我有能力,就算你炸了首領大樓我也能護著你。」
繪理揉了揉男孩半長不長的發尾,感受到溫熱的眼淚無聲的從她的衣領裡不斷滾落,不由得嘆了口氣。
「林太郎,你是我的孩子。」
她再一次的重復這句話。
「所以你可以,你也值得擁有最好的。」
男孩的手一點一點的環上了她的腰,努力的抓住了她背後的衣料,哽咽出聲:
「你永遠都不會丟下我嗎?」
繪理把這哭到身體顫抖的孩子更用力的抱進了懷裡。
「我不會丟下你。」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永遠不會丟下你。」
森鷗外把臉貼在繪理的脖頸上,不再強忍,細細碎碎的泣聲傳入繪理的耳中。
從貧民窟最底層的人一躍成為飛上枝頭的金鳳凰,甚至有人能夠給予他溫暖的懷抱,對他說你值得最好的,這就像一場美夢一樣虛幻。
可現在是真實發生在他的身上。
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這場美夢破碎。
可是現在……他好像不用擔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3.11
上完網課後火速碼字。
剛剛好卡在這裡一章結束,還有一更,我努力早點寫完。
黑澤這個姓氏……真的是隨便想的,真沒想到柯南身上去啊(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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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異能
此時已是午夜。
繪理坐在書房裡批閱著白日沒有改完的文件。
不知道為什麼, 在收養了森鷗外以後,黑澤唯我對她放手的權力越來越大。
都讓繪理都開始懷疑,如果五大干部的位置有空缺的話,黑澤唯我會毫不猶豫地讓他當上干部的位置。
雖然說聽起來干部的權力並沒有小首領的權力大, 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繪理如今手上掌握的勢力都是黑澤唯我從自己手下撥出來的, 表面上聽從繪理派遣, 可是人員或者資金的調動首領知曉得一清二楚。
但是成為干部就不一樣了。
港口黑手黨五個干部都掌握著不同的勢力,是說其中有一個人死去, 那代替上去的那個人將會繼承前任手中的所有勢力,而且這些勢力是全權屬於干部的。
繪理將改完的最後一份文件放在一旁, 合上鋼筆的筆帽摘下眼鏡, 疲累的靠在椅背上,抬手揉捏著眉心。
忽然,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繪理抬頭, 就見一個小腦袋從半開的書房門外探進來。
見繪理滿臉疲倦的模樣, 穿著睡衣的森鷗外愣了愣。隨即快步走到繪理身旁, 把手中拿著的童話書放到桌上後, 抬手幫繪理揉起了太陽穴。
繪理閉著眼睛享受了幾分鐘,就聽見森鷗外輕聲問道:「您很累嗎?」
繪理睜開眼睛,握著男孩冰涼的手把他拉到身前, 用力眨了眨眼睛讓自己顯得更精神些:「不會。」
他的監護人眉眼中纏繞的疲倦已經到了能夠讓人肉眼看出的地步。
森鷗外抿了抿唇:「要不然今天晚上您早點休息,不用聽我讀故事了。」
五六歲的孩子正是啟蒙的時候。
森鷗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在請來的老師耐心教導一個星期後, 竟然能不靠別人自己完完全全的讀下一個童話故事來了。
在學會認字後,他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在睡前給繪理讀一篇故事,也讓繪理看一看他每天的進步。
繪理站起身,猛地將只到她大腿的小孩舉高高後抱進了懷裡, 拿起放在書桌上的童話書後,大步的朝森鷗外的臥室走去。
感受到小孩的體貼,繪理彎起了眉眼:「聽你讀故事是放松,不是負擔哦。」
小孩被監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猛地抱緊了她的脖頸,臉頰與耳朵都泛起了淡淡的緋紅色。
森鷗外的臥室離書房不遠,是走兩步就到了的距離。
到了森鷗外的臥室後,繪理先將這個穿著單薄睡衣就跑出去找她的小孩裹進了被子裡,並且拿起空調遙控器,將室內的暖氣向上調了兩度。
做完這些後,她把童話書塞進小孩的懷裡,溫聲說道:「你先看今天要講哪一篇。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就過來。」
森鷗外乖巧點頭,目送繪理離開房間。
繪理動作迅速的衝了個戰鬥澡,沒到十分鐘就回到了小孩的房間,同小孩一起鑽進了被窩。
森鷗外在做這種能夠讓他覺得有意義的事情時,總是有模有樣的。
比如他現在讓繪理躺好,而自己卻半蓋著被子坐起身,像個大人一樣清了清嗓子,聲音輕柔而流利地讀起了他所准備的那篇辛德瑞拉。
繪理側身躺著,彎著眼眸看著一臉認真的小孩,那雙眼睛被房間裡唯一亮著的那張暖橘色的床頭燈照亮,像是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繪理知道小孩為了給她讀故事的時候不讓她感到無聊,努力地收集著從來沒有講過的故事。
但小孩不知道,辛德瑞拉這種風格的故事總是千篇一律,公主與王子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這種結局也十分的枯燥乏味。
但繪理每天都躺在這裡聽森鷗外讀故事的原因,是因為小孩對於講故事給她聽這種事情會感到開心。
所以繪理就縱容了小孩每天晚上都來找她的這種舉動。
伴隨著稚嫩清脆的童聲,繪理努力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最終還是沉入了香甜的夢鄉。
一時間就發現自家監護人閉上眼睛的森鷗外聲音戛然而止。
這是從他開始讀故事以來繪理第一次在他的房間裡睡著。
以往一般都是他讀完故事,繪理看著他睡下後,就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他呆坐在原地想了想後,努力不造成動靜的伸長手將童話書放在床頭上,並關掉了床頭燈。
森鷗外整個人鑽進了被窩中,並且慢吞吞的依偎到了沉睡的監護人身旁,抓住了繪理溫熱的大拇指。
「母親。」
小孩小小聲的說道。
「晚安。」
*
等小孩醒過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果不其然,身旁的位置早就變得冰涼。
他看了看時間,慢吞吞的起床洗漱後,吃掉了明顯是監護人掐著時間放在他房間桌子上的三明治。
森鷗外每天的日子其實都很空閑。
在繪理小孩子的童年就是要開開心心度過的道理下,他除了每天固定的學習時間外,剩下的時間都是可以由自己自由支配的。
不過森鷗外一般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復習或者預習學習內容。
繪理也三番兩次的向小孩提過,可以讓手底下的人帶他到游樂場或者電玩城等等地方去玩。可是在她向小孩提這件事的時候,小孩咬著嘴唇安靜搖頭的模樣,總是讓人異常心疼。
於是繪理只能問小孩有沒有什麼想要學習的東西,然後給小孩請了個鋼琴老師。
繪理平日裡都很忙。
而且也不能像上一個世界那樣,雖然忙碌,但是有很多事情可以扔給手底下的那些大臣們去做。
以她現在的身份,有許多任務或者談判是需要她親自去做的。
這一天繪理剛剛從外面回來,急忙的來到首領辦公室把今天談判的合同詳細告訴黑澤唯我時,一只被嚇到大哭的小崽子突然不管不顧地衝入了辦公室,抱著監護人的大腿就想往上爬。
繪理被嚇得一抖,連忙蹲下身抱起小孩,歉意的看了一眼臉色未變,甚至還抬手示意讓繪理先處理這件事的黑澤唯我。
繪理從上往下撫了撫小孩哭到一顫一顫的脊背,疑惑而擔憂的低聲安撫道:「乖,別怕,我在這呢。」
小孩明顯是被嚇狠了,環著監護人的脖子嘴裡翻來覆去嘟嘟囔囔著「鬼」「有鬼」。
繪理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向黑澤唯我彎腰後就帶著森鷗外回到了她的房間。
想著剛剛小孩嘴裡反復念叨著有鬼,繪理便抱著小孩坐到了落地窗旁的沙發上,沐浴著溫暖的太陽,繪理把小孩窩在她脖頸裡的臉輕輕抬起,額頭抵額頭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能夠告訴我嗎?」
繪理柔聲的安撫中,小孩漸漸停止了哭泣,一抽一噎的剛剛看見的事情告訴了監護人。
他原本剛剛上完鋼琴課,打算在琴房裡面再彈一會兒琴來鞏固今天學習到的東西。
沒想到他彈著彈著,在一錯眼看向樂譜背後錚亮反光的鋼琴蓋的時候,卻發現鋼琴蓋上倒映出了一個只有人類形狀的白色身影。
森鷗外猛的回頭,就看見那個人影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這個形像與他在翻閱尋找故事時,故事裡描述的鬼一模一樣。
他本來還挺鎮定,緊緊盯著那個白色人影就往門的方向靠。
可是就在他把門輕輕打開一條縫的時候,那微不足道的聲音像是驚醒了白色人影,讓那白色人影突然有了動作。
說到這兒,小孩又把雙手環繞上了監護人的脖頸,把臉埋回了剛才的地方,這哭腔的小奶音壓抑又急促:「那個白色的人影突然變成了閃爍著文字的光芒,飛進我的身體裡了。」
「嗚……是不是鬼來占據我的身體了?」
聽見小孩說的事情經過後,繪理的神色從凝重漸漸變的猶疑,最後在聽到「那個白色人影變成文字飛入他的身體裡」時,又變為了篤定。
她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男孩蓬松的黑短發:「傻孩子,那不是鬼。」
繪理壓低後的聲音帶著沉穩的信服力,讓小孩聽著聽著就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那是你的異能,是完完全全屬於你自己的力量。」
見小孩紅腫的雙眼裡滿是困惑與不解,繪理輕笑,將關於這個世界上只有少部分人擁有的才能的事情點一滴地告訴了懷裡的孩子。
等聽完繪理的解釋後,森鷗外驚懼的情緒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是發現自己擁有不一般才能的驚喜。
「那就是我的異能嗎?」
森鷗外興奮地翻轉著自己的雙手,但不一會兒又開始了沮喪:「可是我現在還不會使用它,我甚至連它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沒關系的。」
一雙大手把小孩被嚇得冰涼的小手包裹進手心裡,小孩抬頭,發現自家監護人眼底滿是溫暖包容的笑意。
繪理掏出手帕擦干淨了森鷗外臉上的淚痕,眼中沒有失望也沒有高興,有的只是平平淡淡的溫和。
她親昵的身手戳了一下小孩的腦門:「你現在還小呢,有我保護你就夠了。」
繪理說的可是自己的真心話,她並不需要一個才五歲的小孩飛快的掌握能力,然後為她所用。
她只需要這個傻乎乎的小孩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就好了。
小孩傻乎乎的仰頭看著她。
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母親有沒有異能呢?」
繪理一頓,然後又將小孩抱進了懷中。
「有。」
「我呀,是永遠不會老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3.11
我不管,就算遲到十幾分鐘,我也是完成了三更!!!!!!!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就可以成為躲避老師網課監控的一把好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之前看評論看的突然一懵,森鷗外是為什麼要去參軍的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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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生日
森鷗外窩在監護人的懷裡, 懵懂的抬頭。
他不知道母親為何要嘆氣。
繪理也不會向這個還不知事的孩子解釋什麼。
跡部繪理,異能為[王]。
為人之王,器之主,亦被萬物生靈所鐘愛。
但是, 得到這一切的同時, 是要付出代價的。
繪理見過熟悉的朋友從垂髫走到滿頭白發, 最後靠在仍然是初見模樣的繪理懷中陷入永眠。
她見過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世,見過一個王朝的盛大與湮滅, 見過一個破碎的文明在掙扎百年後仍然消失在時間的洪流裡。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來自[世界]的愛意。
扭曲的, 不顧及繪理意願的愛意。
祂知曉不管繪理經過了多少世界, 那個生育她撫養她長大的世界,仍然是最特殊的。
祂愛的孩子,也愛著這個世界與她有關的所有人。
於是祂給予了繪理饋贈。
當繪理穿越在祂所管轄的三千世界時, 繪理的年齡被永遠凝固在了從主世界離開的那一刻。
她受傷會愈合, 頭發會增長, 可是她就是不會長大。
所以沒有生活在主世界的繪理永遠不會老去。
但是世界好像又和繪理開了一個玩笑。
在繪理一次又一次的穿越中, 發現只有死亡才能讓自己馬上脫離那個世界。
待在異世界的時間是捉摸不定的。
可能一兩年,可能十幾二十年,也可能會是一兩百年。
於是繪理習慣了熱鬧的穿梭在這繁華世間, 到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看繁華散盡。
繪理護著小孩瘦弱的脊背,把哭累到睡著的小孩放在了床上,掖好了被角。
所以她才會在這一個又一個的世界把這些孩子養大, 想讓自己能夠轉移一些注意力,或者是培養一個繼承人,讓自己在猝不及防直接離去的時候能有人代替她。
她抬頭看向不知何時打開門站在門外的黑澤唯我。
銀發的首領走進房間,皮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悄無聲息。
他輕聲問道:「今天是這孩子第一次顯露出他的異能嗎?」
在這個處處有他眼睛的港口黑手黨, 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繪理不假思索的點頭。
「林太郎還不知道他異能的名字。」
對於名字,繪理總是喜歡叫小孩林太郎,而不是她送給小孩的[森鷗外]。
或許是因為這個只有她才稱呼的名字能讓小孩聽見的時候開心一點,又或許是她自己的私心。
黑澤唯我點頭,眼中明明暗暗,面上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情緒。
但熟悉他的繪理卻下意識的繃緊了脊背。
果不其然,她看見從來都對小孩不假辭色的男人突然走到床邊,幫小孩拉了拉被子。
「這孩子叫森鷗外是吧。」黑澤唯我意味不明的說道:「是個好孩子。」
「唯我,他才五歲。」
在房間暗淡的光線中,繪理的臉色平靜而蒼白。
她有些慌了。
她沒想到,在得知小孩擁有異能後,黑澤唯我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小孩身上。
繪理的攻擊能力其實很有限。
除了能在所有擁有世界基石的世界使用的死氣之焰與通過提升自己得來的力量以外,其他的能力都只能在那個世界使用。
所以她才把[火焰]當作異能告訴黑澤唯我,才會在這個遍地都是異能者的橫濱,這麼安安分分的待在黑澤唯我手下聽從差遣。
「繪理。」
男人將目光轉向她。
「你的火焰能永遠為我所用嗎?」
女孩瞬間單膝跪地,左手握拳抵在心髒上方。
她毫不猶豫的宣誓:「首領,我將永遠是您手中的利劍,我將會為您披荊斬棘,為您帶來勝利。」
房間氣氛驟然凝固。
繪理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垂眸不語。
良久,黑澤唯我笑了。
他親自扶起了女孩,笑容在繪理眼中如毒蛇一般陰冷。
「好孩子,好孩子。」
繪理沉默不語的看著男人離去。
這一局是她輸了。
她把一個原本黑澤唯我還不確定的把柄,親自送到了他的手上。
躺在床上的小孩睫毛顫了顫,好似仍然沉睡。
*
又過了一段時間,六歲的小孩要上小學了。
原本黑澤唯我打算給小孩請老師來港黑授課,卻被繪理拒絕了。
繪理認為小孩應該在學校的大環境下交一些朋友,而不是在港黑裡孤零零的自己上課。
黑澤唯我對這種小事也沒有計較,於是繪理便在外面置辦了一套房子,帶著小孩搬出了港黑。
然後繪理就過上了社畜般的生活。
每天早起送小孩上學,然後趕去港黑上班,傍晚去接小孩放學,並時不時的帶著小孩去吃好吃的。
這樣的生活維持到了新年,也就是二月十七號。
港口黑手黨一直都有舉行新年宴會的慣例,今年也一樣。
在宴會開始前,廣津柳浪把繪理帶著森鷗外去定制的兩套西裝送到了繪理的別墅。
一套她的,一套小孩的。
繪理一直都不愛穿裙子之類不方便手腳運動的衣服,就算在正式的場合,她也是穿著西裝。
繪理牽著小孩走進了宴會大廳。
黑發黑眸的少女梳著高高的馬尾,襯著那張小巧的臉越發英姿颯爽。黑色修身的西服在燈光下可以看見隱隱約約的暗紋,大片大片的玫瑰花在肩頭綻放,有著細刺的根莖向下蔓延,最後消失在腰際。
僅僅是站在遠處欣賞,那一舉一動中的強勢便會兜頭撲面而來。
而站在少女身旁的男孩也沒有落下他監護人的面子。
這個在港口黑手黨待了一年多的小孩氣質矜貴舉止優雅,明顯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穿著與少女一模一樣的西服也沒有弱了氣勢,反而與繪理相得益彰。
但只有牽著小孩手的繪理才感覺到了,小孩已經緊張到了出了滿手心的汗。
她不動聲色的把小孩的手握的更緊了些,然後帶著小孩來到了黑澤唯我面前。
繪理從一旁的侍者手裡端起一杯紅酒與黑澤唯我碰杯,黑澤唯我慢悠悠的抿了一口,然後就像是普通的父女一般寒暄。
等酒杯中的紅酒見了底後,他擺了擺手:「不用陪我了,去認識認識人吧。」
這個宴會名義上是港口黑手黨的新年宴會,但實際上也邀請了不少其他組織的首領或者干部。
從黑澤唯我,這位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口中說出讓繪理去認識人,就代表這場宴會,繪理就是黑澤唯我的代言人。
黑澤唯我做了這一舉動後,繪理的地位在那些唯利是圖的人眼中瞬間不一樣了。
小孩不安的拉了拉她的手,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些突然變得灼熱的目光。
在這種場合,繪理也不能像以往一樣把小孩抱進懷裡,於是她只能借著蹲下身來幫小孩整衣領的動作輕聲說道:「沒事的,再忍一忍,等等我們就上樓休息。」
森鷗外咬著下唇,緩緩點頭。
他看著熱鬧的宴會,眼中的光彩慢慢的暗淡了下來。
繪理把手中空了的紅酒杯換成了一杯新的,牽著小孩去那些比較重要的人面前露了個臉,並且讓小孩也去混了個眼熟。
等宴會舉行到三分二後,繪理已經差不多把需要去寒暄問候的人都敬了一遍酒後,就以不勝酒力為由帶著小孩上了樓。
她在這個酒店有一間長期預定的總統房,她拿過侍者從前台拿來的房卡,帶著森鷗外上了樓。
站在電梯裡,繪理垂眸看著低著頭似乎在悶悶不樂的小孩,蹲下身溫聲問道:「怎麼突然不開心了?」
森鷗外看了一眼臉頰微紅滿身都帶著柔和紅酒香氣的監護人,別扭的偏過頭:「沒有,我只是有點累,而且腿還很酸。」
話音剛落,小孩就被繪理一把抱了起來。
被抱起來後,森鷗外能更加清晰的聞到繪理身上濃郁卻不令人生厭的酒氣。
她抱著小孩走出電梯,皺著眉頭捏了捏他有些僵硬顫抖的小腿,想到今天小孩一直和她走來走去站了幾乎三個小時,暗自埋怨自己的不小心,心疼的低聲問道:「我大意了,這麼累了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是她疏忽了,沒有想到今天這一個晚上小孩陪她站那麼久有沒有被累著。
見繪理開始愧疚,小孩反而開始後悔剛剛說了那句話,環著繪理脖頸小小聲的說道:「不是母親的錯,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
這話明顯就是騙人的。
小腿肌肉已經僵硬成那樣了,怎麼可能剛剛才發現。
但繪理也知道小孩為什麼要這樣說,於是她也沒再說話,想到她給小孩准備的驚喜,便笑著讓小孩掏出放在她胸前口袋裡的房卡,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期待說道:「來,打開門。」
森鷗外也沒有多想,刷了房卡打開了門。
在房間燈亮起的那一刻,小孩愣住了。
在房間的正中央,放著一個不大不小,正好足夠兩個人吃完的蛋糕。
小孩拍了拍監護人的手想要下去,繪理剛剛彎腰放手,小孩就像腿絲毫不酸一樣跑到了客廳中央放著的蛋糕旁。
這是一個賣相不怎麼好看的蛋糕。
准確來說,這就是蛋糕胚上糊了一層奶油,在最外邊圍了一圈草莓後,在奶油上用藍莓果醬寫著「林太郎生日快樂!」
小孩怔怔的扭頭,看向背著手站在他身後的繪理。
看著這個醜醜的蛋糕,繪理清咳一聲,感到有些尷尬。
她窘迫的說道:「估計錯時間了,做這個蛋糕的時候有些急,所以奶油沒有塗好。」
「不過我保證,雖然賣相不好,但這個蛋糕是可以吃的……嗯?」
小孩紅著眼眶突然一把撲到她的懷裡。
「我還以為你忘記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繪理一頓,隨後摸著小孩柔軟的的短發嘆息:「怎麼會呢?你的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會忘記呢?」
她把藏在身後硬紙做的王冠戴到了小孩頭上。
她彎腰,在小孩頭上印下輕柔一吻。
「林太郎,生日快樂。」
「以後的每個生日,我都會在你身邊,陪你一起度過。」
作者有話要說:
3.12
我發誓,小孩不會背後捅刀子的(捂臉)
真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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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長大
森鷗外到國中的時候才知曉他異能的名字。
那天繪理起床准備去給小孩做早飯, 沒想到以往還要多睡半個小時的小孩,卻抱著床單與被套鬼鬼祟祟的往洗衣間走。
看著小孩通紅崩潰的臉,養小孩經驗豐富的繪理瞬間就知道了原因。
嘛,說起來她家小孩兒也到這個年齡了。
想著小孩臉皮薄的繪理, 體貼的放輕腳步回到了自己房間, 等聽見小孩的房門又一次的打開合上才若無其事的去做早餐。
繪理覺得, 按照森鷗外的性格,給他留下的這些時間應該能能讓森鷗外很快的鎮定下來。
可沒想到, 當她把早餐端出廚房時,卻收獲到了一個已經羞恥到快像一只通紅的蝦的小孩兒。
繪理敏銳的注意到, 小孩披在肩上的頭發與衣領稍微有些凌亂, 這對於平常最注重細節的小孩來說,幾乎是難以見到的事情。
難不成是她剛剛看見小孩偷偷去洗床單的事情,被小孩發現了?
繪理將手上拿著的早餐放在一旁的桌上, 順手幫小孩理了理頭發和衣領, 疑惑的問道:「臉怎麼這麼紅?是發燒了嗎?」
其實如今的森鷗外不應該被叫做小孩了。
上了國中後森鷗外就進入了生長期, 之前一點一點長高到與繪理持平的身高, 突然就硬生生又竄高了一個頭。
現在繪理想要幫森鷗外去整理頭發與衣領,都要稍稍的墊起腳尖才能碰到。
森鷗外此時的動作就像個小女生一樣,一雙手在身前用力的攪來攪去, 囁嚅著嘴唇,糾結的就是不出聲。
繪理也沒有繼續追問。
小小的一個女孩穿著居家服,身前圍著溫馨的圍裙, 就站在他面前微微仰頭,溫和包容的看著他。
森鷗外慢慢的鎮定了下來。
他忽然發現,繪理對他的這份,用棉花包裹的, 溫柔而又仔細的愛意,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變過。
他的母親總是這麼細心,沉默的保護著他所敏感的心情。
有些羞於啟齒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說出口了。
「母親,我能掌控我的異能了。」森鷗外偏過頭,繪理能夠清楚的看到他通紅的耳尖:「只不過……異能的名字有點奇怪。」
倒是讓繪理感到驚訝了。
在這幾年裡,森鷗外的異能會時不時的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像是擁有自我意識,卻不受森鷗外控制。
繪理在方便與森鷗外擁有相似異能的人的經歷後,覺得可能是需要一個契機,森鷗外才能真正的掌握這個的異能。
繪理想了想森鷗外最近的行程,覺得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但是還是要先誇獎一波。
於是繪理並沒有緊跟著詢問森鷗外口中奇怪的異能名到底是什麼,而是高興的墊起腳尖伸出手。
在繪理伸出手的同時,已經長得比監護人還高的大男孩下意識的彎下了腰,把自己的腦袋塞到了監護人的手心底下。
繪理像小時候一般,輕輕的揉了揉森鷗外的發頂。
「林太郎很棒哦。」繪理笑眯眯的誇獎道:「竟然能自己掌握異能了呢。」
女孩的眼睛閃亮亮的,絲毫不讓人懷疑她的真誠。
大男孩突然感到有些委屈。
他彎腰將小巧的監護人抱在懷裡,聲音既羞恥又郁悶:
「可是……它的名字叫[Vita Sexualis]!!!」
性.生活?
想到早上男孩抱著的床單與被套,繪理猛然明白了,她家孩子到底是為什麼會突然掌握異能了。
「咳,林太郎。」繪理強忍笑意,拍了拍男孩逐漸變得寬大的脊背安慰道:「沒事的。」
在這種事情上,繪理也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面前這個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大男孩了。
到最後還是森鷗外自己調整了過來,
放開繪理後,他興奮地召喚出了自己的異能。
看著面前的這個白色的人影,森鷗外解釋道:「其實現在這個異能還不是完整的形態,她的外貌或者身高體重,都是可以由我改變的。」
繪理眼睛突然一亮。
這不就是很多游戲中的捏臉嗎?
森鷗外看著繪理突然變得興致勃勃的模樣,笑著說道:「母親來給它設定嗎?」
繪理猶豫了一下:「這是你的異能,你不自己來嗎?」
森鷗外搖搖頭,直接將那個白色的人影推到了繪理面前。
繪理立馬將最後一絲猶豫也拋棄了。
「金發,藍眼睛……不不不不不是淺藍色,是像藍寶石一樣的那種顏色,對再深一點……完美!」
「然後眼型要這樣的……嘴巴在小巧一點……」
從這一點上能夠看出,繪理還是蠻有藝術天賦的。
她捏出來的這張臉,放在外面足以被人稱贊為美人。
但是到設置身高體重的時候,繪理就開始糾結了。
雖然因為異能力的力量不會因為設定男女而改變。但是繪理覺得,身高一點在保護森鷗外的時候,可能會更容易些。但如果身高與體型都小巧一點,又會更加靈活。
於是繪理將這個選擇交給了森鷗外,
森鷗外與繪理也想到了一塊去了,想了想,決定最後還是設定的矮一些。
但設定時,他的余光突然瞟到了站在一旁翹首以盼的繪理。
內心原本想好的數據突然被打亂,最後呈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個不管從身高體型還是外貌來看,都能被稱為蘿莉的金發女孩。
繪理剛剛捏出來的那張臉可以被稱為精致美麗,但是變得幼化後就只剩下了可愛。
繪理低頭湊近打量著面前閉著眼的金發小女孩,到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嗯……這種身高應該會很靈活吧?」
「而且這種外貌還可以讓對手輕敵,看來林太郎想的比我周到……?嗯?林太郎,你怎麼臉又這麼紅?」
森鷗外瞬間將異能收回了自己體內,捂著自己又變得通紅滾燙的臉,連早飯都不吃,拽著書包踩著鞋子就衝出了家門:「我要遲到了!!!」
將門用力關上後,森鷗外靠在門上,只覺得剛剛壓下去不久的羞恥感又慢慢的爬上來了。
嗚……什麼想得周到啊……
*
後來森鷗外也慢慢的摸索與熟練了自己的異能。
繪理思考良久,還是把這個消息在黑澤唯我面前瞞了下來,並且假裝出森鷗外的異能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
黑澤唯我雖然不怎麼相信,但是也沒有辦法逼迫森鷗外展現出他的異能,於是就此作罷。
同時,繪理透露出了她新養了一個小女孩的消息。
黑澤唯我對繪理養了誰養了幾個小孩的消息沒有什麼興趣,擺了擺手讓繪理去做自己的事。
出了首領辦公室大門的繪理,悄悄的松了口氣。
又過了幾年,森鷗外准備考大學了。
繪理打開他房間的門,將一杯熱過的牛奶放在森鷗外的書桌上。
她看著森鷗外翻看著學校下發的志願手冊,好奇的問道:「林太郎,你決定考哪裡了嗎?」
看見他挑眉,繪理率先堵住了他的話:「不許說橫濱大學哦。」
原本以森鷗外的身份應該是不必要去考大學的。
但是繪理想了想,回到自家孩子這麼多年都讀過來了,成績也名列前茅,沒拿個大學文憑也說不過去。
更重要的是,繪理根據國內外的那些軍方或者組織的動向,察覺到了一些漸漸開始彌漫的硝煙味。
橫濱是日本聚集了異能力者人數最多的城市。
要是真的按照她的想法來,那可能硝煙會第一時間籠罩橫濱。
所以她不讓森鷗外考橫濱大學,而是一定要讓他考出去。
但是這些考量,繪理沒有讓森鷗外知道。
森鷗外嘆了口氣,將被壓在書籍最下方的那一本早稻田大學的介紹手冊拿了出來。
「其實大學已經想好了,就是不知道該學什麼。」
森鷗外的身份就代表他不用像其他人一樣,讀一個好大學與好專業是為了找到好工作。
他可以隨心所欲學自己想學的東西,但是他卻茫然了。
最後讓森鷗外立下目標的,是繪理的一次意外受傷。
他從來沒有見過繪理受過傷。
一個足有兩個指頭大的洞開在肚子上,鮮血不斷從中流出,染紅了兩人潔白的襯衫,染紅了米色的沙發墊,也染紅了藍色的地毯。
他就像個孩子一樣手足無措,聽從著繪理的指揮壓著傷口止血,從醫療箱中拿出一件又一件的東西遞到繪理手上,然後看著女孩咬著牙自己將嵌入其中的子彈挑了出來。
但是除了這個新鮮的傷口以外,他的母親白嫩的腹部上竟然有著數不清的凹凸傷痕。
刀傷劍傷槍傷,還有他不認得的新的舊的傷口密密麻麻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森鷗外的腹部似乎也跟著痛的痙攣。
他很想開口問繪理痛嗎?這麼多年為什麼要瞞著他不讓他知道?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是不是還有更多的傷痕?
但是繪理卻先行一步捧起了他的手,拿出手帕一點一點地將沾染到的血跡拭去。
「今天受傷是個意外,沒想到菊池干部竟然叛變了,一時沒有注意到就被他傷著了……沒事,不用這個表情。他已經被我打入地牢了。」
繪理臉色蒼白絮絮叨叨的說道。
繪理從來沒有受過傷。
或者說繪理從來沒有讓森鷗外看見她受過傷。
港口黑手黨有專門的醫療人員,雖然不能馬上讓傷口愈合消失不見,但也是能稍微加快一些愈合速度的。
所以這麼多年只有森鷗外才以為繪理沒有受過傷,其他港口黑手黨的成員都知曉,他們的小首領已經是醫務室的常客了。
這次菊池請她吃飯,繪理本來以為是菊池干部有什麼事情相求,誰知道他求的不是事,而是繪理的命。
一槍擊中後,繪理立馬撂倒了想要再補兩槍的菊池干部,打暈了以後立馬讓外面的人進來把人帶回港黑,並且算了算自己的血液流動速度,還是決定就近回到家裡來先處理傷口。
可是好像嚇到了她家小孩。
繪理擦拭著森鷗外的雙手,力求做到不留一絲血跡。
心裡卻嘆了口氣。
小孩猛的掙開了雙手,眼睛赤紅,一言不發的注視著仿佛像個沒事人一樣拎著手帕的繪理。
「是我不值得您信任嗎?」
「這麼多年來,您就一直隱瞞著我?」
小孩的聲音沙啞。
他記得小時候繪理答應帶他去游樂園,可是他在家裡從下午等到夜晚,才等來了穿著一身黑臉色蒼白的監護人。
那天繪理陪他玩了一個晚上的游樂園,在結束的時候,他牽著監護人的手,感覺監護人背後的衣服好像在漸漸濕透。
這種事情數不勝數。
森鷗外知道,繪理不把這種事情告訴他是怕他擔心。
他很想問繪理原因。
但是傷人的話語卻不經大腦的就說了出口。
明明已經是個快成年的少年了。
此時通紅蓄滿眼淚的眼睛,卻和那天在商場裡緊緊抱著她的小孩,一模一樣。
「不是不信任。」
「就是因為太信任了,知道你會感到害怕,感到難過,所以才一直瞞著不告訴你。」
「我錯了,以後不會瞞著你了,好不好?」
繪理弓起身,避過傷口抱住了小孩。
小孩一愣,隨即抓住了女孩的衣領,哽咽出聲:「您不能這麼犯規,您瞞了我這麼久,怎麼能一筆勾銷。」
繪理失笑:「那你想要怎麼樣呢?」
「以後不許受傷。」
「好。」
「受傷了也不能瞞著我。」
「可以。」
「也不許到快好了再告訴我。」
「嗯,答應你。」
「我要學醫。」
剛下意識想要點頭的繪理呆了一下,就聽見小孩倔強的說道:「我要學醫,畢業以後就天天跟在你身邊,這樣你就瞞不了我了。」
這是個傻孩子。
繪理想到。
但她卻勾起了嘴角,笑的似乎比陽光還要燦爛。
「好,我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3.13
小孩長大啦!
上一章說小孩不會捅刀不是說他長大以後就會啦!
小孩永遠都不會背叛繪理的。
昨天回復評論區,真的覺得是群除我佬。
給各位大佬遞筆(乖巧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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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紅葉
在森鷗外離開橫濱前往東京的早稻田大學學醫的第一年, 繪理代替了菊池干部的位置,成為了新任干部,並且搬進了屬於自己的那棟大樓。
她接手了菊池的所有勢力,其中有橫濱近一半的聲色場所, 一只拷問小隊, 一部分武裝力量等等。
再加上繪理原本身為小首領掌控的那些東西, 勢力竟然龐大到了黑澤唯我都有了一些忌憚。
正是知曉這一點,繪理在成為干部後選擇一點一點慢慢蠶食收攏菊池的原勢力, 而不是雷厲風行卻顯眼的立馬把所有菊池的人都換下來。
但盡管繪理已經這麼小心了,卻還是動搖到了某些人的利益鏈。
如今港口黑手黨只剩下三名干部了。
一位干部在執行任務中意外身亡, 另一位駐扎在國外的干部在叛變投靠其他勢力, 被首領親自派人追殺身亡。
於是現在港口黑手黨中只剩下繪理,一位駐扎在國外總攬大局的干部,還有一位靠砸錢取得這個位置以求港口黑手黨保護的商人, 川原義博。
而這次, 問題就出在這個商人身上。
「嘭。」
川原義博陰沉著臉, 將剛剛屬下遞上去的繪理的資料以及財務報表全部掃到了地上。
成天沉浸於花天酒地的他有著一個碩大的啤酒肚, 生氣時臉上的肥肉都憋成了豬肝色。
他看著面前瑟縮的下屬,寒聲問道:「屬於我們的人全被下派到了其他地方?」
「是……是的。」
因為他的干部身份是靠錢財砸來的緣故,港口黑手黨只向他提供庇佑以及上一任已經去世了的, 同樣是用錢砸來干部位置的人擁有的少的可憐的勢力。
黑澤唯我清楚的明白,這些覺得錢就是生命中的一切的商人是最容易被動搖的,假如說價錢到位, 這種人保不齊會把什麼港黑的資料與秘密都賣給對方。
於是黑澤唯我在答應庇佑他們的同時,也著手限制了他們手上的勢力。
但是川原義博卻想出了其他的法子。
他找上了當時剛剛成為干部的菊池合作,約定好五五分成。
於是菊池手下的勢力增加變動的背後都有了川原的手筆。
最後擴大到橫濱一半的聲色場所帶來的利益讓兩個人都十分滿意,並一直合作了下去。
其實菊池去刺殺繪理, 也是川源義博不滿足於手上現有的那些勢力與金錢,所以盯上了繪理。准備讓繪理「意外死亡」後,讓菊池去吞並那些群龍無首的實力,
可是菊池翻車了。
在繪理接手了菊池的那些勢力後,川原義博的人被理所當然的換了下來,他也就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一筆金錢來源。
這這麼多年苦苦經營毀於一旦,讓他怎麼甘心?
可是他與菊池的交易都是私下進行的,他也只能當個啞巴,硬生生的吃下這虧。
被質問的下屬偷偷看了一眼正沉浸在憤怒裡無法自拔的川原義博,蹲下身開始整理起那些被掃落在地上的資料。
見男人的動作,川原義博下意識的看去,眼神卻凝固在了下屬剛剛拿起來的那一張照片上。
「等等。」他皺眉叫道:「你手上的那張資料拿過來給我看看。」
下屬立馬遞了過去。
這張資料上印著一張照片,上面是繪理不是秘密的身世以及到成為小首領這段時間的經歷。
最下面是一張女孩與黑澤唯我的合照。
十幾年前的黑澤唯我雖然以至中年,但是仍然精神矍鑠,而不是像如今一樣逐漸變得蒼老與枯槁。
但是身著華麗衣裙站在他身旁的女孩,面容沉穩稚嫩。
竟是與前段時間在干部繼任會議上見到的女孩沒有分毫差別。
川原義博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勾起一抹冷笑,看著資料上寫著的跡部繪理進入港黑時的歲數,問道:「你知道跡部干部今年幾歲嗎?」
雖然因為繪理常年只進出首領大樓的緣故,這位下屬從來沒有見過本人,但是因為剛剛才收集了資料,這個問題他還是答得上來的:「跡部大人進入港黑時是十四歲,到如今已經有十三年了,應該已經有二十七歲。」
二十七。
川原義博反復咀嚼著這三個字,然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
繪理的辦公室裡坐著一個小女孩。
紅色的頭發紅色的眼眸,穿著一件小小的同樣是紅色的和服,抱著不知道是誰泡給她的牛奶,一臉茫然的縮在繪理辦公室的沙發上。
「這孩子就是尾崎隊長的女兒?」繪理沉默了一會兒,轉頭詢問將這小孩帶過來的下屬。
「是的,這孩子叫尾崎紅葉。」
前幾日有個隱藏了異能力的人從地牢裡逃走了,雖然如今已經被就地誅殺,但是在他逃走的這幾日裡,他已經殺害了三位好問小隊的成員以及家屬。
包括小隊的隊長連同家屬也被殺害,只有這孩子因為和母親玩捉迷藏,躲進櫃子裡睡著了而逃過了一劫。
這也不知道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父母雙亡為不幸,但是自己逃脫了厄運卻又是幸運。
「她還有親人嗎?」
繪理嘆息問道。
下屬一臉為難的搖頭。
這就難辦了。
繪理咬著指尖下意識的思考對策。
如果有親人的話,還可以把這孩子送到親人家裡並且給予金錢補償,讓這孩子的生活能夠好過些。
但這孩子已經沒有親人了,把她送去港口黑手黨直屬的孤兒院的話,又覺得不太厚道。
畢竟怎麼說她的父母都是為港黑做出過極大貢獻的成員……
「繪理大人。」站在一旁的男人突然彎下腰懇求道:「我想收養這個孩子。」
「我與這孩子的父母相熟,這次那人從地牢裡逃走,也有我的一份監察不力,我想補償這個孩子。」
繪理一愣:「你確定?」
男人堅定點頭。
其實這不失為是一個好的辦法。
但是還是要看這孩子自己的意願。
繪理皺眉推開門,走了進去。
聽見聲響的小女孩下意識的抬起頭。嘴角邊還有不小心沾染到的奶漬。
她的眼眶通紅神色茫然遲緩,像是還沒有從巨變中緩過神來,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知道該去哪裡。
看著這副受驚小獸一般的模樣,繪理的心突然就一軟。
她站在小女孩坐的沙發前,微微低頭溫和的問道:「孩子,你是叫尾崎紅葉嗎?」
小女孩緩緩點頭,緊緊抱著杯子一言不發。
「對於你父母……我感到很抱歉。」繪理直接一個90度的鞠躬,讓原本還神色麻木的小女孩都露出了驚異的表情。
從剛剛被帶進這個辦公室,並且看到經常來家裡做客的叔叔跟在小姐姐身後兩三步的位置時,尾崎紅葉就知道這個漂亮的姐姐的身份肯定是不一般。
但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姐姐會親自鞠躬來對她父母的事情表示歉意。
繪理直起身,直白的說道:「鑒於現在的情況,我想征求你的意見。」
「現在有兩種選擇。第一種,我會去尋找一戶富有且沒有子嗣想要收養的人家把你送過去,以後你可以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
小女孩表情仍舊麻木,沒有一絲觸動。
「第二種。」繪理用余光看了一眼一臉緊張的男人:「這位叔叔想要收養你。」
「雖然他的工作風險依然那麼大,但是我會盡我所能保護與補償你們。」
男人的表情逐漸從驚訝變成了感動與堅定,單膝跪在繪理身旁向小女孩伸出了手。
小女孩沉默良久,正當繪理以為她不會回應的時候,她卻伸出手,握緊了男人寬厚的大手。
「我想跟著叔叔一起生活。」
尾崎紅葉小小聲的說道。
繪理笑了笑,拍了拍這孩子的頭。
小女孩伸出另一只手按住繪理的手蹭了蹭,似期盼似希望的問道:「姐姐,我以後也能成為像我爸爸媽媽一樣厲害的人嗎?」
繪理頓了頓,隨即蹲下身抱了抱這個堅強到令人心疼的孩子。
「會的,你肯定會成為一個非常厲害的人。」
尾崎紅葉卻仍然沒有松開繪理的手,而是就著這個姿勢仰頭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我以後還能再來找姐姐嗎?」
這閃爍著光芒的眼睛,讓繪理突然想到了那個在雪地裡被自己撿回家的小男孩。
想到遠在東京讀大學的森鷗外,繪理柔和下眼眸,對小女孩說道:「只要我有空,隨時歡迎你來找我。」
尾崎紅葉終於露出一點高興的模樣了,她點點頭,跟著男人離開了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3.14
你們知道嗎?!我查百度百科的時候,發現紅葉大姐竟然才26歲唉!!!
和太宰只差了4歲嗚嗚嗚
果然,是森鷗外太老了(冷漠無情)
咳,趁林太郎不在,先代首領要搞事了(狗頭保命)
但是繪理會瞞著小孩出了什麼事,紅葉不會啊(咳咳咳我暴露了什麼)
感覺紅葉就是個工具人(小聲bibi)
還有,翻了半宿漫畫的我已經要禿頭了,所以打算接下來的劇情都放飛自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了。
原著是什麼我不知道(捂著眼睛不聽不聽我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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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合作
港口黑手黨的人發現, 在他們的小首領領養的那個少年剛去讀大學不久,小首領的身邊又多了一個孩子。
小女孩穿著顏色艷麗的和服,雙手抱著一把特制的,只有她半人高的木劍跟在繪理身後。
原本他們還以為是小首領又收養了一個孩子, 四處打聽後才知曉, 這只是小首領新收的一個弟子罷了。
原本尾崎紅葉是想繪理會什麼她就學什麼, 但繪理覺得學的技能貴精不貴多。於是在經過繪理一段時間的觀察之下,發現這孩子對於劍道還是十分有悟性的。
於是繪理找人特地按尾崎紅葉的身高做了一把小木劍, 讓尾崎紅葉拿著這個與她練習。
於是尾崎紅葉拿著這把木劍做基礎練習,一拿就是兩年。
「紅葉, 休息一下吧。」
小野律, 也就是收養了尾崎紅葉的那個男人伸手將手帕遞給了尾崎紅葉。
尾崎紅葉拿過手帕,抬起頭疑惑的問道:「今天老師怎麼還沒來呢?」
「今天有人來找大人。」小野律頓了頓,才笑著回答道:「剛剛繪理大人已經叫人來傳消息, 說今天不會過來了, 紅葉自己練習就好了。」
尾崎紅葉似懂非懂的點頭將手帕還給男人後, 又繼續開始勤奮刻苦地練習起來。
她做的練習是為了讓自己變得強大, 又不是為了在繪理面前裝模作樣。
其實繪理教授了練習動作後,來不來都無所謂。
……但是她承認啦,有繪理站在旁邊看會更有干勁。
一想到不知道是誰霸占了繪理陪她的時間, 尾崎紅葉偷偷撇了撇嘴,手下的動作越發凌厲了起來。
而此時等在電梯站的廣津柳浪,接到了剛剛下新干線的森鷗外。
「小少爺, 我幫您放到後備箱。」
已經就讀大二的森鷗外從車站中走出來,身上穿著的是普通大學生必備的白襯衫與牛仔褲。
見森鷗外從車站裡走出來後,廣津柳浪下了車來到少年的面前,伸手拿過的行李放進了後備箱裡。
森鷗外手裡牽著一個金發小女孩, 露出了一個微笑:「您客氣了,叫我鷗外就行了。」
廣津柳浪是繪理身邊的老人了,這麼多年來雖然沒有森鷗外見到過他幾次,但他還是對這個這麼些年來一直在繪理身邊做事的先生抱有尊敬的。
廣津柳浪不卑不亢的頷首,取了個折中的稱呼:「鷗外少爺和愛麗絲小姐快上車吧,繪理大人等著您一同去吃午飯呢。」
長得無比像精致芭比娃娃的愛麗絲聽見繪理在等他們時,眼睛噌的就亮了起來。
她率先一步蹦蹦跳跳地坐到車的後座上,然後探出頭用力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喊道:「森鷗外!快點上車啦!繪理醬在等著我們呢!」
小女孩穿著大紅色的蛋糕裙,頭上戴著的大大蝴蝶結與蓬蓬的裙擺,在跑跑跳跳的時候也跟著跳躍。
森鷗外無奈的向廣津柳浪點點頭,上前給了小女孩一個腦瓜崩:「不要這麼沒大沒小的叫我全名。還有,不要叫繪理醬,要叫母親。」
愛麗絲瞬間跳起來像是要爭辯什麼,但是看見廣津柳浪坐上了駕駛座後,還是瞪了森鷗外一眼,閉上了嘴。
愛麗絲其實就是森鷗外的異能,不過在森鷗外的異能還沒有暴露出來之前,她是以繪理收養的另外一個孩子的身份存在的。
所以其實叫母親也不為過。
這輛不起眼的小轎車駛向繪理預定的餐廳,森鷗外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眼裡閃過一絲懷念,然後轉頭看向廣津柳浪詢問道:「母親最近還好嗎?搬到干部大樓後,是不是又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工作?」
他的母親從本質上來說是一個工作狂。
在他們還沒有搬出港口黑手黨居住的時候,繪理每日都要工作到他睡覺的時候,聽他講完了故事,再回去工作到半夜一兩點。
之前繪理這麼努力的工作不是說有多麼喜歡橫濱有多麼喜歡港口黑手黨,她只不過是因為森鷗外喜歡這個城市,所以愛屋及烏罷了。
但是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這麼多年以後,繪理還是真切的愛上了這個城市,與為之付出心血這麼多年的港口黑手黨。
所以繪理這個在搬出港口黑手黨以後才被森鷗外改正過來的習慣,極有可能在會理搬回港口黑手黨以後又重新復發。
這母子二人一般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心態,他覺得繪理很有可能因為不想要他擔心,所以瞞著他沒和他講。
森鷗外原本都做好了廣津柳浪對告訴他繪理又工作到了多麼晚的准備了,可是誰曾想廣津柳浪說道:「不,繪理大人這幾年的作息還是蠻正常的。」
帶著單片眼鏡的男人伸手扶了扶眼鏡,漫不經心的說道:「紅葉小姐每日的早課與晚課都是由繪理大人親自監督的,所以繪理大人已經很久沒有工作到那麼晚了。」
紅葉小姐?紅葉小姐是誰?
原本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小女孩聽到這句話,伸出手拽了拽森鷗外束在背後的黑色長發,眼睛裡滿是疑惑。
森鷗外也是一臉茫然,最後才記起繪理在與他打電話的時候,好像有提過一嘴這個事情。
「啊,對了林太郎,我收了一個孩子作為弟子。」
女孩嗓音經過電話的傳遞變得稍稍失了真,卻仍然掩飾不住其中的溫柔與疲憊。
「那孩子是個有悟性的,身體的各個條件也很好,很適合練劍道。」
「唔……當然也很可愛,要不是小野先提出來要收養這孩子,可能我就把這孩子留下了。」
「畢竟養一個是養,養幾個也是養嘛。」繪理的聲音帶上了笑意:「養你都養這麼大了,再養一個也不是多累的事情。」
當時的森鷗外羞窘的打斷了繪理說話,又聊了一會之後,森鷗外就徹底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愛麗絲與森鷗外算是心意相通,森鷗外現在回憶出來的記憶也被愛麗絲看見了。
愛麗絲一愣,隨即氣鼓鼓的朝森鷗外嚷嚷道:「不可愛不可愛!!繪理說過愛麗絲是最可愛的,森鷗外大騙子!」
「愛麗絲,不要隨便看我的——」
「森鷗外不要和我說話!!」
廣津柳浪目視前方,聽著後座的吵鬧,默默地又推了推眼鏡。
車子最後停在了繪理經常帶小時候的森鷗外來吃的一家餐廳前。
這家餐廳不是那麼的高檔,但是勝在干淨整潔且食物美味,於是在森鷗外小時候的家庭日時,他都會穿著繪理買的新衣服來這家餐廳吃東西。
他牽著愛麗絲看著廣津柳浪帶著他的行李離開後,才步入餐廳,走到了雖然在裡側,但是燈光格外亮堂的位置。
果不其然,脫下了那身像征著港口黑手黨的黑風衣,換上了黑襯衫與貼身西裝褲的繪理就坐在那。
聽見腳步聲,繪理放下菜單抬起頭,脖頸上的choker垂落在鎖骨中間的那顆寶石,在明亮的光線下反射出了光芒。
發現走過來的人是誰,以後繪理熟練地向裡移了一個位置,伸手接住了向她撲過來的愛麗絲:「呀愛麗絲,好久不見,我很想你哦。」
女孩蹭了蹭繪理滑嫩的臉,一路上的郁悶就在這個動作裡煙消雲散。
她甜甜的笑了,脆生生的說道:「我也很想繪理的!」
在繪理臉上清脆吧唧一口後,愛麗絲乖乖坐到了繪理身旁的位置上。
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來,在離開的時候,差點撞上了身後剛剛走進來的客人。
繪理眼疾手快的幫忙拉住了餐車,服務員連忙疊聲道謝。
她擺了擺手。一側眼,卻對上了剛剛服務員差點撞到的人的眼睛。
這還是個熟人,繪理默默挑眉。
在不少宴會中見過面的津島市長溫文爾雅地對她笑了笑,身後是未曾謀面的妻子。
他的妻子似乎也是知曉繪理身份的,抱著懷中的孩子,緊張局促的對似乎比面前坐著的少年還年紀小的繪理點了點頭,然後坐到了一旁背對繪理的位置上。
但這樣被母親抱在懷裡的小孩就等於是面對了繪理。
這小孩兒有著一頭和父親一樣棕色的頭發,然後是與母親一模一樣的鳶色眼睛。不哭不鬧,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看著繪理。
繪理打量了一下,就不感興趣的轉回了眼睛。
菜陸陸續續的上了上來,午餐時間就在繪理對森鷗外大學生活的一問一答中緩慢度過了。
在離開餐廳的時候,他們又與津島市長一家碰到一起了。
不過是津島源右衛門主動在餐廳門口攔下繪理的。
「繪理小姐,我能打擾您一下嗎?」
將妻子與孩子送上車的津島市長轉身攔住了繪理,稱呼親昵,但是語氣卻不會讓人生厭。
這或許就是政客們的必備技能吧。
表情永遠都是溫和微笑對人,讓人看不出那層表皮下真正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永遠把握著尺度,把握著分寸,不讓人心生厭煩。但是對愛人也是一副把握著尺度做出來的親密模樣。
繪理囑咐廣津柳浪先把森鷗外他們送回港黑後,才同樣提起了虛假至極的微笑朝男人點了點頭。
兩人找了一間咖啡廳,坐在了落地的玻璃窗旁。
「那麼,津島市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坐下後,一向不喜歡與別人推來推去打太極的繪理單刀直入的問道。
但是很幸運男人也是這麼想的。
津島源右衛門從不離身的公文包裡翻出了一份用文件袋封住的文件,推到了繪理面前。
這時,看見男人動作的繪理可以很確定的判斷出,這男人今天就是衝著她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拆開的文件夾,將裡面足有半個小拇指指頭高的文件拿了出來,細細翻閱。
越看到後面繪理的心越沉。
這份文件的名字,應該叫做港口黑手黨的罪狀書。
上面羅列著這幾年大大小小的關於港口黑手黨做出來的罪狀。
從國外大肆引進軍火與毒品,血洗了一整個不願意成為港口黑手黨附屬的組織等等等等。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統治港口黑手黨,指引著港口黑手黨方向的那個人,變得越來越殘暴了。
繪理思考著津島市長把這份文件給她的用意。忽然的,繪理就想到了這座城市又少又弱的警備人員。
一瞬間,她恍然大悟。
——這座城市的平衡,快維持不下去了。
橫濱是一個大部分地方本應是國家管轄的,但卻全部被黑手黨掌管的城市。
是向往黑暗的人員越來越多,逐漸從白多黑少變成了相等,最後變成了黑多白少的局面。
於是在港口黑手黨的一手遮天下,橫濱艱難地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平衡。
但是如今,在黑澤唯我越發殘暴血腥的領導之下,這個平衡快被打破了。
這個平衡一旦被打破,這個城市就會淪為犯罪的樂園,罪犯的極樂之地。
於是津島市長找上了繪理。
「不知道繪理小姐是否有興趣合作。」男人的眼神滿是真誠,話語卻意有所指:「相信您也從國外的那些組織的行動中,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吧。」
「既然話都說開了,那就不必這麼藏藏掖掖的了。」繪理將文件放在了桌上,慢悠悠的交叉指尖,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他們在尋找一本空白的,但是力量卻足以改變世界的書,對吧?」
津島源右衛門毫不意外繪理會知曉這件事情,他將冰涼的檸檬水捧進手心裡,說道:「沒錯。」
「硝煙味已經開始彌漫,但是在沒有確定真正消息之前,炮火是不會打響的。」
「但是上面想趁這段還仍然能保持平靜的時間,清除一下隱患。」
繪理的神色漸漸肅穆,手指下意識不安的在桌面上敲打起來。
「但黑澤唯我是我的父親,津島市長您就這麼肯定我會站在您這一方,去奪取屬於我父親的權利?」
「您要知道,即使我如今不和您合作。那麼等父親死去以後,首領的位置仍然是我的。」
繪理不在收斂氣勢,蓬勃厚重的無形壓力壓在津島源右衛門身上。
可他卻坦然的笑了。
「異能事務科。」
他說出了最後的底牌。
「港口黑手黨的所作所為快要觸碰到了異能事務科的底線。」
「如果國家真的將目光投注於橫濱,讓異能事務科動手清理隱患,那麼港口黑手黨對上身後有國家作為保障的異能事務科,不亞於是蜉蝣撼樹。」
繪理眯起了眼睛:「但這樣看來你似乎是在威脅我,而我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好處。」
見女孩的態度開始軟和,津島源右衛門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這時他才發現他西裝裡面的那件襯衫好像已經被冷汗全部打濕了。
雖然結果還沒有出來,但他知道這場談判是他贏了。
或者說是共贏。
「[異能開業許可證]。」
「這是我能爭取到的,又或許是你最需要的東西。」
繪理沉默的盯著面前這個忽然就笑的異常開懷的男人的眼睛。
隨後她站起身向男人伸出了手。
「那麼,合作愉快。」
男人同樣也站起身,用力回握。
「合作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3.17
凌晨了……
我明明文筆那麼垃圾,為什麼還要來寫這些彎彎繞繞的陰謀詭計?(碎碎念)
關鍵是寫也就算了,寫出來可能還讓人看不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糾結
辣雞文筆。
我說一下時間線,現在的森鷗外二十歲,離去當軍醫與中也炸租界還有五年。
而津島修治,也就是太宰治兩歲。
等森鷗外回來,先代就可以涼涼了。
然後就是我家繪理上任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咳,昨天為什麼會沒有更新呢?
因為我睡著了(小聲bibi)
看在這一章還蠻肥的份上,原諒我吧!(土下座)
還有啊,因為我評論是每一條都會回復過去的。昨天是回復評論回復著回復著就睡著了(捂臉,所以好像還有一些沒有回復完,我等一等就會去回復噠。
給大家比心啦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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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奪權
森鷗外在快到港口黑手黨的時候, 發現首領的車在港黑大樓前停下了。
廣津柳浪見狀,瞬間放慢了車速。
首先是一大批穿著黑西裝的手下將這輛車圍了起來清出一片空地,然後駕駛座上下來了一個瘦瘦高高的,金發藍眸的外國男人打開了後座。
下車的是黑澤唯我。
他已經60多歲了, 但身子骨好像仍然硬朗, 只有雙鬢的斑白能看出來他的年紀已經不輕了。
他的眉眼中沾染著點點暴虐的氣息, 盡管沒有任何表情,可是一眼看過去還是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為他開車的男人站在了他身後不到一臂的位置, 同黑澤唯我一起走進了首領大樓。
這是誰?
森鷗外從未見過這人 。
「那人是川原干部前一段時間從國外找來的異能力者,叫山田善。如今是首領身邊的紅人。」
廣津柳浪沒有扭頭, 但卻像是有讀心術一般察覺了森鷗外心裡的疑惑:「異能力是[命運天秤], 用雙方的鮮血作為簽訂契約的媒介與代價,由山田善本人來決定誰是這一場契約的主導者,然後雙方建立契約。」
森鷗外神色莫名。
他盯著那個跟在黑澤唯我身後走進港口黑手黨的男人,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這個從外國來的男人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 就讓防備心極強的黑澤唯我放下警惕允許他跟在身邊的。
忽然, 森鷗外向廣津柳浪問道:
「……那這個契約的範圍是指什麼呢?」
廣津柳浪將車停進干部大樓最底下一層的停車場, 熄滅的了引擎才轉頭回答道:「所有。」
「只要擁有了雙方在三天之內離開體內的鮮血,就能建立起不可忤逆的契約。」
「雖然說這個契約只允許提出一個要求。但假設主導者提出的要求是對方馬上自殺,那對方的身體也會自己活動起來殺死自己。」
這可真是一個……霸道而又傲慢的異能。
怪不得黑澤唯我會讓山田善跟在他的身邊。
舉一個例子, 假如黑澤唯我在與其他組織的首領談判失敗後,身邊沒有山田善的黑澤唯我會選擇讓首領血濺當場。但是這樣,收服了這個首領後能帶來的利益也就煙消雲散了。
不過有了山田善在身邊就不同了。
這個男人完完全全可以命令對方, 讓對方強行臣服於黑澤唯我。
但這些都與他森鷗外沒關系。
被繪理誇贊過的黑發從肩膀滑下,半遮著那雙在地下停車場的陰影中顏色深沉到發紫的紅色眼眸。
繪理是在森鷗外在辦公室裡坐了快兩個小時的時候,才回到了港黑。
繪理在推開門後看見的就是森鷗外拿著一只藍色的畫筆,盤腿坐在趴在地攤上畫畫的愛麗絲身旁, 耐心的上色。
這場景,真的像是一個哥哥在教妹妹畫畫。
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打開,兩個人齊齊的抬起頭。
愛麗絲瞬間蹦起來,小跑著上前抓住了繪理的衣擺撒嬌道:「繪理醬你怎麼才回來呀。」
繪理低頭,將手裡提著的蛋糕盒遞給愛麗絲,歉意的說道:「抱歉,有事情耽擱了。」
愛麗絲噘著嘴唇卻沒有發脾氣:「看在蛋糕的份上,我就勉勉強強的原諒你啦。」
繪理獎勵般揉了揉她的腦袋。
森鷗外也拍了拍手站了起來,看著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繪理,擔憂的問道:「津島市長找母親是有什麼事嗎?」
「只是一些關於生意上的小事。」繪理笑眯眯的踮起腳尖拍了拍身前少年人的肩膀:「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還沒等森鷗外繼續追問,繪理就蹲下身抱起了把奶油吃的滿臉都是的愛麗絲,都給他留下任何詢問的時間。
他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
直到夜晚臨睡時,倚靠在床頭的森鷗外仰頭喝下繪理熱好的牛奶,在將空杯子遞還的時候,他直直的盯著繪理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您有事情瞞著我。」
少年的眼睛裡是不容置疑的認真,在這認真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一絲絲的慌亂。
在話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少年人想啊,他其實不應該說這句話的。
畢竟他只是一只被保護在翅膀之下的雛鳥,所有風霜雨雪都被監護人那雙巨大有力的翅膀給抵擋。
而他蜷縮在這雙羽翼之下,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能力,做一只最平凡最普通的雛鳥。
就算繪理將自己所遇到的難處告訴了他,他又能做什麼呢?
他無能為力。
說到底,還是他太弱了。
除了空有一身格鬥術以外,異能都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
森鷗外看見繪理的眼裡泛起波瀾。
他好似從恍然中驚醒,連忙低下頭:「沒事的,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母親不用告訴我。」
「現在已經很晚了,母親早點睡吧,我也困了,我等等就睡……」
溫暖的溫度從頭頂傳來。
繪理像小時候一樣順了順少年的黑發,眼裡閃爍著他看不懂的光芒。
「林太郎,你是不一樣的。」
你雖然在這個充滿淤泥污穢的地方長大,但是你卻無比的干淨,並沒有因為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而沾染上一絲一毫的黑暗。
所以我不想讓你接觸不想讓你知曉不想讓你觸摸這淤泥裡的任何東西,你只要平安健康快樂的過你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這大概是每個母親對孩子的期盼。
繪理將這個孩子從貧民窟裡撿回來,原本是為了在自己走後能夠有一個繼承人接替自己權利。
但是現在繪理不這麼想了。
或許是她怕重蹈覆轍,於是對這孩子的保護過於偏執。讓這孩子在港口黑手黨這個大染缸下長大,竟然還是一副如白紙般純潔的模樣。
於是她後悔了。
她不希望這個孩子的雙手染上鮮血坐上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位置,而是希望他就這麼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生活下去,當個富足的人過一生就足夠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的計劃能夠成功。
如果這個計劃失敗了,那她也給這孩子留好了退路。
「在今天過後,橫濱會亂起來。」繪理溫聲說道,俯身抱了抱森鷗外:「我想讓你待在東京,等到一切平息了再回來。」
這時繪理才猛然發現,在她印像中還是個小孩子的森鷗外,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一副寬闊的肩膀。
她的聲音沙啞: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就去接你回橫濱。」
在她奪權的這段時間裡,橫濱肯定會發生劇烈的動蕩。
所以與其把森鷗外留在自己這個火力點身邊,還不如讓他在異能事務科的保護下繼續待在東京念大學。
森鷗外掙扎看著這麼多年來從未沒有變過模樣的母親,勉強的勾起了唇角。
最後他頹然的垮下了肩膀,輕聲說道:
「好,我答應你……」
「母親。」
在這兩年裡,港口黑手黨的所有人都發現,他們的小首領好像變了一個人。
不,也不能說是變了一個人。應該說是將以往收斂起來的鋒芒全部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在這麼多年的韜光養晦下變得異常龐大的勢力緩緩地浮出水面,毫無顧忌的與黑澤唯我針尖對麥芒了起來。
原本防御松懈,極易被安插人手的干部大樓被從上到下的血洗了一番。揪出來的人全被扔到了拷問小隊,問出了是誰指派他們來的後,繪理便帶著這些人一個一個的上門拜訪了他們的主子。
於是那些黑幫黑手黨的首領干部們只能在繪理威脅的眼神下,拿出了好處作為賠禮。
她開始頻繁的與商界政界的各位要員往來,並且頻繁的出入好友津島源右衛門的家,似乎是想要獲得這些要員掌控勢力的支持。
於是港口黑手黨傳出了繪理想要奪權的風聲。
高層的風聲漸漸分割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維護現首領的,覺得在現在這個首領的帶領下,港口黑手黨才能走向輝煌。
另一部分是支持繪理奪權的,他們發現現任首領的手段血腥殘暴到了一種瘋魔的地步。只要走到哪裡,哪裡就會血濺當場。
他們覺得再這麼繼續下去,港口黑手黨遲早有一天會翻車。於是他們毫不猶豫的成為了繪理勢力的一部分。
爆發點是在遠在海外的那位干部也公然站到了繪理的背後,並且將他手中代為掌管的,在國外意外身亡的那位干部的勢力也交付於繪理。
這位原本在他們眼裡只是徒有其名的小首領,一下子成為了在港口黑手黨裡舉足輕重,說出來的建議都要讓黑澤唯我三思的掌權者。
黑澤唯我極其火大。
他不敢相信,他馴養了這麼多年所應當完完全全服從於他的小綿羊,竟突然露出了利齒,想要奪走他的權利。
而且現在看來好像已經成功了一半。
他陰沉著臉將書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掃落在地,以後看向站在一旁,似乎在發抖的屬下,聲音如毒蛇般嘶嘶作響:「去,去給我把川原義博和山田善叫來。」
而此時的繪理卻待在津島源右衛門的家裡。
她邊斜靠在回廊裡曬太陽,邊舉著和果子不厭其煩的逗弄著埋頭看繪畫本就是不理她的小男孩。
津島夕子,也就是津島源右衛門的妻子端著托盤從走廊盡頭緩緩走來。看見這一幕,抬手掩唇遮住了嘴角的笑容。
「喲,夕子。」
繪理枕著手臂歪頭,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
津島夕子動作輕緩的跪坐在繪理的身旁,將托盤放在了兩人中間,耐心的對這個明明一把年紀了,卻還像個小孩兒一樣頑皮的繪理說道:「繪理,修治他不愛吃棗泥餡的和果子,不要再逗弄他了。」
在這兩年的時間裡,經常出入津島家的繪理與這位當初還有些懼怕她的夫人熟悉了起來。
夕子小姐是老派大家族裡出來的女兒 ,性格溫順到了有些柔弱的地步,於是才會在只知曉繪理身份名字的時候就對繪理懼怕不已。
其實現在夕子小姐還是會對繪理與津島市長談事時發散出來的氣勢發怵。
不過在平常繪理沒有那麼正經的時候,夕子小姐還是很喜歡這個雖然與她相同歲數,但是卻長得異常嬌小可愛的朋友的。
知道小孩不愛吃這味道,就是想看小孩變臉的繪理輕咳一聲,把和果子塞進了自己嘴裡。
像是才發現了母親來到自己身旁,沉浸在書中的津島修治抬起頭,神色茫然卻動作優雅的朝夕子點了點頭:「母親。」
這個年紀四歲的小孩像是同時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優點,他擁有與父親相同的聰明頭腦,擁有於母親相似的精致外表。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安靜了些,若是給這孩子一本書,他能坐在同一個位置從早待到晚。
不過這個在繪理眼中是缺點的性格,在津島夫妻二人眼裡卻覺得不錯。
津島源右衛門與津島夕子二人都不是異能者,在橫濱這個遍地都是異能者的城市,屬實不起眼。
於是在丈夫不在家時,夕子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或者孩子踏出這個家一步的。
這裡就要說道津島宅是怎麼樣的了。
在橫濱的這座日式別墅是津島市長依妻子的喜好建造的,既古老又寬闊,走在其中繪理都有一種仿佛回到了平安京的錯覺。
但這麼大的一個宅子裡只住著他們一家三口與寥寥幾位僕人。
於是這個孩子從出生起就被關在這個地方,除了父母與僕人以外,基本沒見過外人。
繪理每次看見這個孩子都忍不住上前逗弄,想要看他變臉的模樣,可惜從來沒有成功過。
夕子小姐端來的是她自己親手煮的奶茶。
知曉繪理偏愛這一口,於是夕子小姐每次都會在繪理上門的時候親自為她煮一壺。
繪理眉開眼笑地捧起巴掌大的茶杯,還沒遞到唇邊,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男人溫潤的聲音。
「你每次都來我這兒蹭奶茶,也不見你膩過。」
繪理低頭抿了一口:「夕子小姐的手藝這麼好,怎麼會膩呢?」
「呵。」男人輕笑,走到小男孩身邊彎腰一把抱起:「修治有沒有想父親啊。」
年僅四歲的男孩連忙高舉雙手,不讓手中的精裝書磕到父親。在看見男人臉上促狹的微笑後,他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小聲地說道:「想。」
這時候的津島修治,終於打破了死氣沉沉的模樣,變得鮮活了一點起來。
繪理慢悠悠地移開了視線,不去看那邊父子倆的其樂融融。
但對情緒比較敏感的夕子好像發現了什麼,悄悄地用手肘捅了捅男人。
津島源右衛門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將津島修治放在地上,指了指托盤上的茶壺,又悄悄地指了指移開了視線的繪理,對小男孩眨了眨眼睛。
於是小男孩提著似乎有些過長的和服下擺,跌跌撞撞的往回廊上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3.17
離中也炸租界還有三年(為什麼我要用這件事情來計算時間……)
林太郎下線,津島修治上線。
(逐漸露出了搞事的笑容。)
是會讓繪理先當一段時間的首領,然後才是林太郎啦!
在這個世界被撿的孩子都不會搞事的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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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黑暗
津島修治提著裝得半滿的奶茶壺, 跌跌撞撞的站到了繪理身邊。
繪理對這對人精似的夫妻感到失笑,伸手接過了男孩手中的奶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後一飲而盡。
津島修治歪著頭看著繪理笑著揉了揉他柔順的短發,突然冒出來了一句:「您不開心。」
男孩的眼裡滿是不解, 那雙鳶色的眼睛晶瑩剔透清澈見底, 似乎倒映出了繪理笑容凝滯的模樣。
這個男孩過於敏銳了。
在出生至今都不與外人接觸的情況下, 他的眼睛比一般孩童更加的透徹,也更加的能窺見人心。
但是他卻不懂人心。
他一眼看破了繪理的偽裝, 卻不理解父母為何不直接詢問,而是要他去轉過這個話題。
於是盡管他的手中還吃力的提著那個對他來說頗重的壺, 卻仍然努力仰起頭問道:「您明明就不開心, 為什麼還要笑呢?」
為什麼不把真實的情緒表露出來呢?
津島修治突然想到他翻看過的那些書。
大人們總是愛這麼遮遮掩掩,把自己的情緒埋藏在心底,卻在面上戴上了一眼能窺見真假的面具。在面具被打碎後, 不是蒼白遮掩就是無能狂怒, 否認著這個事實。
津島修治感到無趣的垂下眼眸, 等待著面前少女蒼白的辯解或者是盛大的怒火。
但是他等來的是落在他頭頂上溫柔的觸感。
「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繪理蹲下身與男孩視線齊平, 溫和耐心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情緒是會傳染的,你的父母是我的好友,假如我開心了, 他們也會感到開心;但假如我傷心難過了,你的父母,特別是你的母親就會感同身受。」
「這不是隱瞞, 而是不讓別人被影響的一種做法。」
津島修治還是不能理解。
但是他卻覺得,面前的人似乎與其他人不同。
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滿溢出來的溫暖。
繪理忽然開始為好友的家庭教育開始發愁。
雖然不是不能理解好友的做法是為了保護家人,但是把孩子養成這麼一個不通人性的模樣,責任還是在他們身上。
繪理跟著津島源右衛門進了書房。
「抱歉繪理, 修治他還小。」
他為津島修治的言行表示抱歉。
繪理偏頭看向窗外又拿著書坐回樹下陰影處的小男孩,有些無奈的勸說道:「右衛門,雖然不應該說,但是我還是想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把孩子一味圈養在自己的視線之下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好的影響。」
繪理斟酌了一下措辭,委婉的說道:「不管從什麼方面看,修治君都有些太不通人心了。」
「孩子看的本質都異常透徹,更不用說是修治君這麼敏感的孩子了。」
可津島源右衛門卻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個苦笑。
繪理察覺,男人的雙手交握,大拇指不斷相互摩挲,手腕卻十分僵硬。
這是一副有些神經質的緊張狀態。
修治君身上應該是有什麼秘密。
而這個秘密他不願意讓繪理知曉,同時也讓作風一向果斷的津島市長擁有了一塊軟肋,讓他只能把這個才剛剛四歲的孩子關在家中。
男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津島源右衛門長出了一口氣。
「修治他……其實是有異能的。」
「[人間失格],修治的異能叫[人間失格]。」他艱難的,聲音極輕的說道:「極其罕見稀少的,或者說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抹消系異能。」
「所有他觸碰到的異能都會消失。」
繪理這時才感到驚異。
雖說普通人結合生下的孩子擁有異能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是這孩子的異能過於稀有了,稀有到了舉世罕見的地步。
繪理沒有責怪津島源右衛門向她隱瞞這件事情,或者說她能理解津島源右衛門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不讓他摻和進這一攤渾水的心態。
在如今的這個形勢下,這種能夠掀起腥風血雨的異能不異於是無價之寶。
繪理沉默了:「為什麼會選擇告訴我。」
這種秘密理所應當永遠的隱瞞著她不讓她知曉,而不是在這情形已經水深火熱的時候暴露在她面前。
男人苦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纖長的手指插入額前的頭發撩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只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繪理,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繪理眯起眼睛,雙手環抱,慢吞吞的說道:「我不接受托孤,你的孩子你自己養。」
男人輕笑著搖了搖頭。
「我是異能事物科,或者是軍方的一顆棋子。」
「橫濱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上面的人不會允許橫濱出事,於是我同你結盟。」
「但是這個身份,遲早會暴露。也同樣有無數人想要知曉那個被藏在橫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所以他如果運氣好,可能還會留下一命。
但如果運氣不好,那麼他,包括夕子與修治都會……
他不敢賭。
「我只是想要你答應我,假如,我說假如我真的出事了……」他壓抑著眼底似乎快要湧出的淚水,沙啞著說道:「我會盡我全力讓我的妻子與孩子活下來。」
「如果他們幸運活下來,麻煩你多照顧一下他們。如果沒有……麻煩你把我們合葬。」
那樣也算是同生共死吧?
繪理的面容僵硬,眼睛裡填充滿了濃郁深沉的黑暗,讓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冰冷的雕塑,不會給予回應。
最後她慢慢的扯起了嘴角,像是染血玫瑰凋落一般寒涼。
「我答應你。」
在這天過後的第二年,繪理已經完全奪走了黑澤唯我的權柄,成功把這位在首領位置上把握權柄長達二十多年的首領架空。
要不是沒有正當理由讓黑澤唯我下位,可能如今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就是繪理了。
如今港口黑手黨中還掌握著部分勢力的是川原義博,但是繪理卻沒有在意,或者是覺得這個滿心滿眼都是金錢的干部威脅不到她。
於是黑澤唯我被軟囚.禁在了他原本的辦公室中。
辦公室後的暗室裡是一間奢華至極的臥房,連帶有洗手間衛浴甚至還有一個小廚房。繪理見狀,就干脆把黑澤唯我軟禁在了這裡,並且對外稱首領病重,將權利下放給她這個名副其實的小首領。
當然,這種話也就是騙一騙外面的人了。
但繪理覺得有些不對勁。
或者說,她架空黑澤唯我的過程太過輕易了,反而有一些不真實感。
但是想到黑澤唯我如今的的確確是被她軟禁起來了,她還是稍稍放下了心,拿著准備好的給小孩的禮物,准備前往津島家給小孩過生日。
今天是的櫻花開的特別燦爛,似乎連帶著將要過生日的津島修治也活潑了些,一大早便打來了電話。
「今天是我的生日,您來嗎?」
津島修治對繪理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稱呼,都是用「您」來代替。
一個是因為繪理的臉過於年輕,要不是津島源右衛門告訴他繪理歲數與父親相仿,他都不敢相信繪理居然已經三十多歲了。
於是感到糾結的小孩就干脆不想稱呼了。
繪理看了看窗外天空逐漸開始蔓延的漆黑,笑著應道:「當然會去,我還會給你帶禮物哦。」
得到了滿意答案的小孩又念念不舍的念叨了幾句,才放下了電話。
繪理拿著精心挑選好的禮物,准備前往津島家去給小孩過生日。
可是她還沒有走出港口黑手黨的大樓,就被一個熟悉的肥胖身影給攔下了。
「跡部干部,請問您現在是否有時間與我聊兩句?」川原義博穿著不合身的肥大西裝,摸著滾圓的肚皮,朝繪理笑了笑。
那笑容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繪理眯起眼睛,聲音聽不出情緒:「真不湊巧,好友小孩今天過生日,我正打算前往,如果川原干部想要說的事情不著急的話,或許我們可以明天再聊。」
她繞過川原義博轉身就想走,可是他卻回身伸手繼續攔住了繪理。
川原義博的面上仍然帶著那讓繪理覺得惡心的笑容,在繪理的猝不及防下湊近低語:
「如果我說,是首領想要找你呢?」
繪理悚然回身。
在這個黑澤唯我已經失勢被囚禁起來的時候,怎麼可能還可以聯系上川原義博。
她盯著川原義博,想從他的臉上看到說謊的證據,但是繪理失敗了。
因為她看見的,只有滿滿的得意洋洋與勢在必得。
男人見繪理沉默,滿意的笑了。
他故作紳士伸出手說道:「那跡部大人,我們走吧。」
天完全暗了。
繪理想道。
在電梯門關上的最後一刻,最後一絲光明也從天空消失了。
電梯緩緩上升,然後停在了首領大樓的最頂層。
原本應該是布滿監視人員的走廊,此時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繪理這個時候是真的感覺到事情脫離了她的控制。
本來依照她的命令,首領辦公室的這個樓層24小時應該都有人監視看守。此時這層樓空空蕩蕩,那就說明了有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
繪理突然覺得有些慌了。
那種從內心深處升起來的警惕與心慌在敲擊著她的大腦,繪理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裝作若無其事的跟在川原義博身後向首領辦公室走去。
男人打開了首領辦公室的大門。
與落地窗外一片漆黑卻燈火輝煌的橫濱夜景不同。辦公室內並沒有開燈,繪理只能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背對她的人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欣賞著這盛大夜景。
聽見開門的聲響後,坐在沙發上的黑澤唯我回過頭,說道:「你來了啊。」
他伸手拿過放在沙發旁的遙控器,打開了整個辦公室的燈。
驟然明亮的視野讓繪理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看著這個仍然像沒有被囚禁之前一樣泰然自若的男人,腦海中的不安突然被放大到了極限。
她走進辦公室,身後的川原義博體貼的關上了大門,站到了黑澤唯我的身旁。
「是不是很驚訝,為什麼我一個被囚禁的人卻仍然能做到這種地步?」黑澤唯我面帶微笑:「繪理,我親愛的女兒,你還是太小看我了。」
「我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時間比你的歲數還長,為什麼你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相信了,我會在你的奪權下投鼠忌器?」
繪理緊繃起了脊背。
她不是沒有想過為什麼她可以那麼容易就奪走黑澤唯我的勢力,但是那時已經握在手中的勢力與來自海外的那位干部的支持,讓她覺得黑澤唯我被扳倒應該是理所應當。
黑澤唯我身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身份也迷惑了繪理,讓繪理覺得黑澤唯我應該不會有處於港口黑手黨之外的勢力。
同樣在這個已經完完全全被繪理掌控的港口黑手黨中,黑澤唯我也不應該逃離她的掌控。
唯一的變故應該就出在川原義博身上。
這個平時看起來肥頭大耳沒有腦子的男人此時站到了黑澤唯我身後以後,那種令人生厭的油膩氣質驟然消失,變得陰郁且沉穩起來。
所以川原義博平日裡做出來的除了金錢以外眼中別無他物的形像都是表面的假像,或許是為了隱瞞繪理,又或許是為了別的念頭,他做出了這樣的行動。
「是我輕敵了。」
繪理坦然的說道:「我沒想到你的後手會在這個人身上。」
黑澤唯我輕笑,此時的他好像失去了這幾年縈繞在眉眼之間的血腥氣息,又變回了剛剛把繪理帶回港口黑手黨時的男人。
「但你為什麼會覺得,能靠他一個人就從我的手中逃離呢?」
繪理站到了黑澤唯我面前,從腰後掏出□□,裝上彈夾後慢條斯理的說道。
「不,繪理。不只是他一個人。」
黑澤唯我沒有畏懼繪理手中握著的□□,微笑著緩緩搖頭。
繪理警覺抬頭。
原本被川原義博帶上的大門突然被踹開了。
本應該在這個時候還應該待在國外的那位村上干部帶著人走了進來,將繪理包圍在其中。
無數黑漆漆的槍口明晃晃的指著繪理,村上干部合掌,微微躬身行了個紳士禮:「繪理小姐,許久未見。」
繪理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她沒想到隱藏最深的一環,竟然是從奪權最開始便大力支持她的村上干部叛變。
這個從奪權最開始就把菊池干部的勢力奉上,並且在之後的時間裡,也將自己手中的勢力慢慢一點一點的交給繪理的男人,竟然是黑澤唯我的人。
「您可藏的真深。」
繪理現在是真的有點咬牙切齒了。
「不敢當,繪理小姐在首領身邊隱藏了心思那麼多年,不也是只是如今才露出獠牙嗎?」
在那些黑漆漆的槍口的逼迫下,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中指著黑澤唯我的□□。
她看向黑澤唯我:「這局是我輸了。」
「但是,你覺得我可能就這樣被你困住嗎?」
女孩的笑容肆意張揚,是對自己實力的認可。
可是黑澤唯我也笑的異常開懷。
「困不住你,但是其他人呢?」
這個男人朝身後的川原義博揚了揚手,川原義博會意,將一個手機遞給男人。
黑澤唯我沒接,而是揚起下巴示意繪理接過。
繪理干脆接過。
上面顯示的是一個未知來電。
她抬頭看了一眼神色未變的黑澤唯我,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是莫名的「劈啪」聲。
木屑燃燒,火焰炸裂。
這是大火的聲音。
而在這聲音掩蓋的背後,是一聲熟悉的,撕心裂肺的慘叫:
「夕子!!!」
啪。
電話斷了。
繪理的手舉在耳邊良久,然後怔然放下。
「你對他們出手了。」
女孩雙目赤紅,聲音嘶啞。
握著電話的那只手暴起了青筋,隨即電話轟然碎裂掉落在地上。
「你對他們出手了。」
她重復道。
黑澤唯我聳肩,他的面上眼底心裡,都滿含笑意。
「這是對小女孩不乖的懲罰。」
他輕巧的說道。
「這只是剛剛開始,假如你要繼續反抗的懲罰……你再看看手機?」
繪理低頭。
在一個明顯是監控的畫面上,在一個小卻溫馨的公寓窗戶中。
一個黑色頭發的少年低頭看著書,身旁坐著無聊晃悠著腿的金發小女孩。
這是森鷗外與愛麗絲。
於是這時黑澤唯我勝券在握。
因為繪理不敢賭。
她不敢賭在津島源右衛門這個異能事務科成員都遭受毒手的情況下,去賭異能事務科答應保護的,她的孩子的安全。
於是繪理緩緩的,緩緩的彎下了脊背。
隨後低下頭單膝跪地。
「首領。」
她放棄了最後的掙扎。
黑澤唯我揮手,讓所有人離開。
在一陣腳步聲離去後,一個孤零零的腳步聲來到了她身邊。
「首領。」
山田善笑意盈盈的彎腰行禮,然後直起身,將數份資料放在地上。
「繪理大人可以看一下這是什麼。」
繪理伸手。
這是好幾份這幾年的,關於她的身體報告。
上面用紅色的墨水畫出來的,是顯眼卻不變的。
骨齡十四歲。
「繪理,在你來到我身邊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是個雙重異能擁有者。」
「但這是[不老]……還是[永生]呢?」
男人平靜眉眼終究是染上了瘋狂。
繪理低著頭,神色漠然,並沒有對此做出什麼反應。
黑澤唯我也沒有在意,他從山田善手中拿過小刀與玻璃瓶,抓起繪理的左手,在手腕劃了一刀。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下方的玻璃瓶中,彙滿了一整瓶。
隨後他又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刀,讓另一個盛滿鮮血後交給了山田善。
於是山田善發動了他的異能。
「[我在此見證契約。]」
在金發男人吐露出這句發動語時,兩個法陣在黑澤唯我與繪理的腳下升起。
「[跡部繪理將她的壽命與黑澤唯我共享,在世界法則的見證下,跡部繪理將不得傷害黑澤唯我,將一心一意奉其為主。]」
「[我見證,契約成立。]」
盛大的光芒驟然籠罩。
山田善被灼眼的光芒刺激的眯起了眼睛。
但是隨後,他又瞬間瞪大了。
因為從光芒中踏出來的黑澤唯我,竟然沒有半分變化!
他的雙鬢仍然斑白,眼角仍然帶有皺紋,雙手仍然蒼老。
他沒有任何變化。
「不……不可能!」山田善瞠目結舌大聲嚷道:「我的異能是不可能出錯的!」
黑澤唯我也陰郁著臉,看向沉默低頭的繪理。
但在繪理抬頭的那一霎那,黑澤唯我蒼白枯老的頭發,竟然慢慢的變成了年輕時擁有生機的銀色。
隨後就是眉眼,脖頸,雙手……
一個三十多歲的黑澤唯我站在了兩人面前。
而瞬間蒼白了臉色的繪理暈倒在了地上。
臉上充盈著盛大喜悅的黑澤唯我一把將繪理抱起。
壽命共享,重回年輕。
這種事情竟然真的成功了。
「你要活著。」他低頭對昏迷的繪理說道:「你仍然是港口黑手黨的小首領,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只要你還有用。」
「那您可就失算了。」
女孩帶著笑意的聲音從懷中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3.18
咳咳咳,我覺得現在我應該閉麥……
下一章,就開始養太宰啦。
繪理翻車了嗎?
不,她沒有(神秘微笑)
給山田善的站隊畫一個重點哦(笑)
哇!喪心病狂的晉江把我的文章內容抽成了兩份!!!
我替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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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回家
「——那您可就失算了。」
一把銳利的匕首抵在男人喉間。
女孩雖然面色仍然蒼白, 但持著匕首的手卻仍然穩當。
她看著男人陰沉的面容,笑的異常肆意張揚,就像是玫瑰開在墓土之上,艷麗而冰涼。
「在您都准備了後手的時候, 我怎麼會沒有准備呢?」
繪理翻身下地, 親昵的貼近了突然發現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的黑澤唯我, 匕首在男人的大動脈上若有若無的滑動。
山田善在繪理身後推了推眼鏡,對黑澤唯我露出了一個斯文敗類的笑容。
隨後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繃帶, 上前抬起繪理垂落在身旁的那只受傷的手,細心的裹上了繃帶。
在門外傳來的交戰聲中, 黑澤唯我面容木然, 但是能從他的眼中看見怒火與驚懼。
山田善是繪理的人。
在最初接替了菊池干部的勢力時,她便知道了川原義博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在整理菊池干部勢力的時候被繪理派遣到到別的地方,後來又幾經輾轉回到川原義博手中的勢力, 有一部分已經被繪理暗中收服到了自己手下。
於是繪理知曉了川原義博想要用她不變的這一點來蠱惑黑澤唯我, 想要獲得更大的籌碼。
黑澤唯我這幾年越發血腥殘暴的手段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他不年輕了, 他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越發的虛弱, 而自己的女兒外表卻一直定格在剛剛被他接回港黑的時候。
他不是沒有對著感到過疑惑,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一個人是不可能擁有兩個異能的。
在繪理已經表露出來了自己的火焰異能後, 他只能壓下心中的疑惑,覺得這應該只是一個長得特殊的特例。
但是在川原義博把繪理的骨齡檢測送上,判斷繪理應該是前所未有的雙重異能者後, 黑澤唯我的心態變了。
[不老]或者是[永生]。
這是黑澤唯我夢寐以求,卻知曉是鏡中花水中月的夢想。
但是世界上好像是有幸運之神的。
不過幸運之神卻沒有眷顧他,而是把這一份幸運送給了他的「孩子。」
而知道川原義博做了什麼的繪理將計就計,把山田善通過自己的人送到了川原義博的手邊。
於是黑澤唯我定下了要奪取繪理壽命的計劃。
他向港口黑手黨的所有人隱瞞了山田善的異能擁有需要契約雙方自願付出血液的前提, 冷眼看著繪理與異能事物科的人接觸後開始奪權。暗地裡吩咐村上干部假意支持繪理換取信任,並且假裝不利的在繪理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在繪理看似大獲全勝的情況下,黑澤唯我心中只有無窮的興奮。
他知曉,讓繪理自願獻出血液共享生命的時候來了。
而繪理也知曉,大魚要上鉤了。
雖然繪理不覺得黑澤唯我會喪心病狂到對如今還是橫濱市市長,異能事物科成員的津島源右衛門動手。但是繪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人護著津島一家,並且在出事的時候能夠讓他們配合演戲。
森鷗外身邊也是一樣,不僅有她的人暗中看護,也有異能事物科的人保護著。
一環扣一環,在黑澤唯我以為她上鉤之後,他也落入了繪理的網中。
山田善的異能是需要雙方在契約結成之前,仍然保持著自願的心態。
於是繪理吩咐山田善仍然按照黑澤唯我的契約來,只是在最後一刻,調換了兩人的主導地位。
繪理不懼怕壽命共享,雖然她也不知道在黑澤唯我死後她會付出什麼代價,但是她還是想要賭一把。
但好像是她賭贏了。
「[一心一意奉其為主……],黑澤唯我,你在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這一天?」
繪理感嘆道。
黑澤唯我忽然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
「要是想到了這一天,我就不會把你接回港口黑手黨,而是讓你死在我見到你的那一天。」
男人的聲音莫名的平靜悵然,像是還沒反應過來,又像是已經認命。
畢竟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動手吧。」
女孩點頭,眼神溫柔悲憫。
「那麼……請你的靈魂安眠吧。」
男人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
最後站在那的,只是一具空殼了。
外面的交戰聲不知何時停了。
廣津柳浪擦拭著沾滿了鮮血的雙手走進辦公室,向女孩單膝跪地:「繪理大人,屬下幸不辱命,抓住了叛逃的村上與川原兩位干部。」
繪理把目光從黑澤唯我身上收回,看向廣津柳浪:「做的好。」
「今日叛變的川原干部與村上干部帶人強闖首領大樓,不幸傷及首領。首領身受重傷離世,於是命我繼任首領。」
她的神色平靜:「廣津,明白了嗎?」
廣津柳浪將手放到了心髒上方。
「是,首領。」
這籠罩在黑夜中的港口黑手黨,終究還是變天了。
今天是津島修治的生日,繪理仍舊惦記著這件事。
繪理在坐上前往津島家的車時,接到了來自異能事物科的電話。
在電話掛斷後,繪理陰沉著臉,用力一踩油門,往橫濱第一醫院飆去。
在消毒水氣息彌漫的醫院裡,一個女孩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徑直上了頂層。
種田長官站在走廊的窗邊,手裡拿著一根醫院明令禁止的香煙。
在聽見步履飛快的腳步聲後,男人在延誤繚繞中轉身,抖了抖煙灰看向繪理:「你來了。」
繪理逼近,幾乎是質問般的揪住了種田長官的衣領:「怎麼回事,不是說會保護好津島嗎?在我的人已經攔下來黑澤唯我派出來的人後,為什麼津島還會……?」
盡管被繪理揪著衣領,種田長官也沒有對女孩發怒,反而低下了頭,低聲說了句抱歉。
「津島他知道了他不該知道的東西……他與軍方做了交易,用自己的性命換他的妻子與孩子活下來。」
繪理突然想到了津島源右衛門之前對她的那一番托孤。
原來那個男人那麼早就開始盤算這件事了嗎?
種田長官還在繼續說:「畢竟是橫濱的市長,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死去,所以津島自己決定趁著黑澤唯我的動作,來把自己的死亡嫁禍在他身上。」
津島源右衛門在用自己的死亡來為繪理做嫁衣。
既是想要幫助繪理,又是想要讓繪理為此心生愧疚,以保證繪理今後會對夕子小姐以及津島修治多加照顧。
於是他自殺了。
他一個人在書房裡坐著,讓妻子帶著孩子在前院等待,等待著得勝而歸的繪理的到來。
然後他點燃了書房。
但是他沒有想到,在大火燃燒的那一刻,向來軟弱的夕子居然闖進了書房。
這個柔弱的,純種大和撫子式的夕子小姐用盡了一生的勇氣,竟然想要同丈夫一起死去。
深愛化作點燃勇氣的燃料,讓夕子小姐踏過了滾燙的火焰,來到了津島源右衛門的身邊。
津島源右衛門抱緊了妻子,陷入了火焰織造的夢鄉。
但他們的孩子呢?津島修治該怎麼辦?
於是等種田長官帶人到達烈火衝天的津島宅時,他們看見了坐在門前石階上的津島修治。
這個男孩頭上帶著紙質的生日帽,像是沒感受到身後的灼熱一般,不緊不慢的吃著手中的一盤蛋糕。
種田長官心頭一緊,直接衝上前把小孩抱離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蛋糕啪的摔在了地上。
男孩怔怔地低頭。
種田長官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這場大火,向這個還沒有回過神的小孩問道:「你的母親呢?」
他顯然是知道了津島源右衛門的打算。
小孩沉默了一會,淡淡的說道:
「在火裡。」
「什麼???」
小孩的眼睛深沉的像是一潭死水:「我說,在火裡。」
這個聰明過分的小孩轉頭看向那熊熊燃燒的烈火。
津島家沒有糊塗人。
不管是他還是夕子小姐,早就看出了津島源右衛門的死志。
於是夕子小姐選擇隨他而去,卻撫摸著津島修治的頭,笑著讓他好好活下去。
為什麼人是這麼一種奇怪的生物呢?
津島修治感到疑惑。
生命是那麼的脆弱,在被大火吞噬的瞬間就消失不見。
所以為什麼母親還要讓他留在這個污穢而又滿目蒼夷的人世間呢?
那這生命的意義,又何在呢?
小孩終究還是暈了過去。
繪理打開了病房門,走到了靠在病床頭愣愣盯著那頂生日帽的津島修治。
聽見聲響,男孩面無表情的看向走進來的繪理。
「修治君。」
繪理站在病床邊,遲疑的摸了摸這孩子似乎沾染了煙火氣息的短發。
那雙眼睛明明好像沒有表露出來任何情緒。
但是津島修治覺得,那雙眼睛裡的悲傷似乎快要淹沒了他。
可他見繪理艱難的彎了彎唇,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來接你回家了。」
但津島修治仍然無動於衷。
他輕聲說道:「我還能回去哪裡呢?」
他的爸爸媽媽沉睡於那場大火之中,他的家也在火焰中化為了煙塵。
他重復道:「我還能去哪呢?」
蓄在眼眶中的淚水終究還是滾落而下。
津島修治一臉茫然的抬手擦拭著不知為何就從眼眶中滴落的眼淚,像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為此流淚。
繪理俯下身抱住了這孩子,水跡模糊了視線,讓她好像看見了面前站了兩個人影。
西裝革履的男人環抱著懷中穿著和服的嬌小妻子,眼中滿含歉意的點頭向她致意。
穿著和服的女子擔憂的望著被繪理抱在懷裡無聲流淚的孩子,泣不成聲。
她無聲地說道;
[繪理,修治今後就拜托你啦。]
於是繪理抱緊了這孩子,聲音嘶啞的不像樣。
「回家,回我們的家。」她說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孩子。」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3.19
看看我的一句話簡介!
女主:不愧是我,從不翻車!
我覺得我前文提示的應該蠻明顯啊QAQ
從菊池刺殺就開始鋪墊了emmm
算了算了,我還是閉麥吧。
上一章的評論我就不回復了……
我去繼續碼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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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太宰
所有人都知道港口黑手黨改朝換代了。
首領, 哦不,現在應該叫先代。
兩位干部聯手叛變,最後不慎讓本就在「修養」的先代身受重傷離世。
當時還是干部的首領跡部繪理盡管將兩位干部當場抓獲,但是還是對先代的傷勢無力回天。
於是先代在黑蜥蜴百夫長廣津柳浪為首的港黑成員見證下, 把首領的位置傳給了跡部繪理。
很順利的, 他們的小首領名正言順的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新任首領。
本來港黑其他高層以為, 在繪理上位後應該會立刻動手排除異己,或者是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全部空缺的干部位置上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但是沒有。
他們的新任首領在成為首領後做的第一件事, 是把一個才剛剛七歲的小孩帶回了港口黑手黨,並且向所有人承認這是她新收養的孩子。
做了一夜噩夢, 繪理醒過來後幫身旁熟睡著的小孩掖了掖被角, 然後去洗了個澡。
這是在津島家的那場大火後的第三天。
在昨天,種田長官把津島源右衛門答應的異能開業許可證拿給了前去看望津島修治的繪理。
還有一本戶口本。
上面只有三個人的名字。
跡部繪理,森鷗外, 與太宰治。
在津島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後, 還讓小孩用這個名字就不太妥當了。
於是繪理在經過冥思苦想後, 在表格上填上了太宰治這個名字。
繪理沉默的將這一紙證書與戶口本放入懷中, 然後轉頭看著明亮潔淨的玻璃窗內,正躺在病床上安眠的小孩,對種田長官說道:「這孩子是要跟我回港黑的, 沒有問題吧?」
種田長官神色復雜的跟隨著繪理的目光看去,良久才悵然道:「畢竟這是津島的願望,我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也不可能強行把這孩子帶回異能事物科。」
聽見這話, 繪理撇了男人一眼:「所以你知道這孩子的能力?」
「怎麼可能不知道。」種田聳肩:「畢竟這孩子的異能還是我發現的。」
「那天是津島上任成為市長的第一天,我上門前往拜賀,見到小孩就忍不住抱起來逗了逗……誰知道就立馬發現自己的異能消失了。」
「但是我把這件事瞞了下來,現在看來似乎是做了個正確的決定。」
若是讓那些為了利益不顧一切的人知曉了這孩子擁有這種異能, 現在繪理還能不能這麼順利的把孩子上在自家戶口上帶回港黑就不一定了。
「謝謝。」
繪理欠了欠身,向種田長官道謝。
「還有……津島與夕子小姐就麻煩你了。」
種田長官坦然的接受了繪理的這一禮。
他頓了頓,才說道:「津島宅大部分都是木制結構,可能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找到他們一部分的身體。」
為了照顧繪理,種田長官還用了比較委婉的說法。
但事實上,在那麼大的火勢中,能找到一部分的骨灰而不是木屑已經算不錯了。
繪理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所以她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在種田長官走後,繪理走進了病房。
雖然沒有受傷,但臉色卻異常蒼白的小孩將臉半埋在被子裡。只露出了睫毛纖長的眼睛與柔順的棕發。
繪理放輕動作坐在了病床邊。
她對這孩子其實是感到愧疚的。
畢竟他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現在又因為那些理由被好友托孤給她。
說真的,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與這個孩子相處。
繪理遲疑的伸出手,摸了摸這孩子的頭發。
而此時,津島修治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陽光從護士查房時拉開的窗戶照進,雖說不至於到刺眼的程度,但還是讓剛剛睡醒的小孩眯起了眼睛。
但隨後他就感到有陰影遮在了他的眼睛上方。
他像是還沒有緩過神一樣轉頭,看向坐在他身邊的繪理,手不自覺的從被子裡伸出,拽上了繪理的袖口。
繪理一怔,換了一只手遮在小孩眼前,另一只手反手把小孩小小的手包裹進溫暖的掌心。
冰涼的觸感從手心傳來,讓她不禁皺了皺眉。
明明小孩的手一直放在被子裡,為什麼還會這麼冰涼呢?
在確定小孩已經清醒了以後,繪理放下手幫小孩掖了掖被角。
「餓嗎?」
繪理低聲問道,伸手把小孩的病床搖了起來。
津島修治被握著那只手的手指極為微弱的顫了顫,垂眸點了點頭。
繪理放開手,准備去把她帶來的粥拿給小孩墊一墊肚子。
但是還沒等她起身,她的手卻被拽住了。
拽住她手的小孩也不說話,一雙漂亮剔透的眼睛固執的看著繪理,嘴唇抿的發白,還不到繪理半個手掌大的手緊緊的拉著繪理不肯松開。
連指尖用力到發白也不自知。
繪理暗暗嘆氣,脫下了自己的風衣外套把這孩子一裹,直接抱了起來。
這孩子在不安。
就像是一只剛剛破殼卻沒有看見父母的幼鳥,以一種雛鳥心態緊緊環抱著熟悉人的脖頸。
繪理安撫的順了順男孩的脊背,抱著他在沙發上坐下。
盡管繪理的體型嬌小,但是這件風衣套在尚且七歲的津島修治身上還是過於寬大了,連手都無法從被子裡伸出。
見狀,繪理干脆把小孩放在了一邊,直接拉過粥碗熟練的喂起小孩來。
津島修治也沒有感到別扭,安靜乖巧的等待著繪理的投喂。
繪理估計著小孩的食量,在碗裡的粥已經降下去三分之二後,她摸了摸小孩已經有些微鼓的肚皮,起身收拾了碗筷,准備在離開時丟棄。
隨後她半跪在小孩面前,忽然陷入了沉默。
津島修治並不是普通的孩子,但是繪理這時卻萬分希望他能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用放聲大哭或者嘶聲尖叫來發泄自己的恐慌與不安。
可是津島修治沒有。
他把這些情緒壓抑在心底,就算是在最無助恐慌的時候,也只是無聲的流淚。
如今也是這樣。
這孩子眼神沒有任何波瀾甚至是疑惑的看著半跪在他面前與他平視的繪理,歪了歪頭。
「修治。」
繪理組織著語言,手伸進風衣的衣袖中握住了男孩的手。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東西不需要我細說你也明白。」
津島修治瞬間反應過來繪理想要說什麼,平靜的眼神變得有些慌亂。
但是最後他看著繪理堅定的雙眸,手指微縮,慢慢的回握。
繪理清了清有些干澀的嗓子:
「雖然……昨天已經說過了,但是我還是想要做一個正式的邀請。」
黑發黑眸的少女半跪在小孩面前,神色肅穆,脊背挺得筆直。
她握緊了小孩的手,眉眼之間盈滿了柔和與期盼。
她溫聲說道:
「修治,你願意成為我的家人嗎?」
「今後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會盡我所能照顧你,讓你擁有這世界最好的一切……」
「你願意,成為『太宰治』嗎?」
冠上她給予的名字,拋卻那些悲傷的過往,邁入新的生活中。
小孩沉默了一會,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他的聲音極輕,要不是繪理一直在等待著男孩的回答,可能都聽不見。
「你能保證,從今往後都不會像他們一樣丟下我嗎?」
他是怕的。
在夕子小姐握著他的手絮絮叨叨的囑咐他好好活著,在津島先生抱著他說他從未從父親口中聽到過的體己話的時候。
他很害怕。
在母親毅然決然拋下他走進大火之中的時候。
他很害怕。
在如今繪理半跪他面前詢問他願不願意成為她家人的時候。
他還是很害怕。
他知道自己是個膽小鬼,擔憂著自己是否得到後又會失去。
膽小鬼擔憂懼怕著身前人遞來的溫暖是否會將他灼燒,是否會在他毫無保留捧出心髒的時候,又毫不留情把他的心髒摔了個粉碎。
但是……
但是。
這個懷抱太溫暖了。
讓他這個在寒冬的風雪中行走的人眷戀不已。
他想賭。
賭贏了,便把自己的所有包括靈魂奉上。
賭輸了,就認命吧。
繪理笑了。
她伸手按著男孩的後腦勺把他攬進懷裡,偏過臉龐在男孩的發梢輕吻。
「我以我的性命發誓。」
「只要我還在這個世界上一天,我便永遠不會丟下你。」
「還有,雖然現在晚了點,但是應該還來得及。」
「修治,生日快樂。」
於是走丟的孩子擁有了新的家。
津島修治,不,現在應該是太宰治。
他用力的抓緊了繪理頸後的衣領,從一滴一滴的無聲落淚,到像是要發泄內心壓抑的所有不安一樣嚎啕大哭。
繪理眼睛一酸,在男孩看不見的角度紅了眼眶。
但她的眼淚卻沒有滴落,而是慢慢的,慢慢的撫摸著這孩子哭到顫抖的脊背,任這孩子的眼淚打濕她的肩膀。
繪理把這孩子打包回了港口黑手黨。
在繪理擦著頭發從浴室裡出來後,就看見小孩打了個哈欠,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繪理走過去把他從被窩裡挖了起來。
這孩子昨天晚上大半夜紅著眼睛抱著枕頭來敲她的門,繪理干脆就讓他在自己身邊睡下了。
繪理拿起昨晚放在沙發上的給小孩准備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給小孩套上。
還沒清醒的太宰治就這麼掛在繪理身上,任繪理擺弄。
「乖,我們快點起來。」繪理幫太宰治套好外套後揉了揉他的後腦低聲說道。
男孩乖巧的點點頭,自己去洗漱了。
作者有話要說:
3.20
太宰達成了林太郎沒有達成的成就。
那就是每日與繪理同床共枕嘿嘿嘿。
要知道,林太郎也只和繪理同床共枕過一次呢(講故事的那一次)hhh
還有,中也還是會去當羊之王的,這一段經歷對他太重要了。
所以嗯……應該會在十五歲的時候再養吧hhh
還有……我每天的更新時間一般是在晚上九點過後,具體時間不固定唉。
hhh各位晚安呀,要早點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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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媽媽
太宰治牽著繪理的手, 半夢半醒的往停車場走去。
盡管繪理現在已經是首領了,但是因為首領辦公室還沒有重新翻修好,所以繪理仍然住在從前干部大樓的房間裡。
今天讓太宰這麼早起來,是為了帶小孩去一趟東京。
咳, 畢竟也是上了同一本戶口本的家人了, 還是要帶太宰去見一下他的哥哥的。
正好這時間趕得巧, 沒過幾天就是林太郎畢業的時候了。
在森鷗外大四畢業的那一天,繪理只是匆匆忙忙趕去與他按照習慣在大學門口拍了張紀念照後, 就又匆匆忙忙的趕回了橫濱,連畢業晚會也來不及參加。
這次趕得時間湊巧, 林太郎在又攻讀了三年研究生後拿到了學位證准備畢業了。
繪理想了想, 帶著太宰治就准備前往東京。
繪理抱著小孩坐在後座,忽然有一點點對到現在還沒把這件事情告訴林太郎感到心虛。
這幾天她一門心思都撲在太宰身上,連整頓港口黑手黨的事物都往後挪了挪, 自然沒有想起來要把太宰成為了她孩子的事情告訴林太郎。
繪理覺得, 當面說也是可以的……
……吧?
太宰治倒是知道了繪理在收養自己之前還收養了一個孩子, 但是對其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內心不免有些忐忑。
於是森鷗外聽見敲門聲打開門後,就看見許久不見的母親牽著一個小孩站在門口。
森鷗外揚起的微笑瞬間一僵,心裡忽然有些不祥的預感。
他狀似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抓著繪理衣擺縮在她身後的太宰治, 隨後伸手接過了繪理的行李:「您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就來了。」
森鷗外把繪理引進房子裡,給繪理倒了杯水,思考了一下後給太宰治倒了杯愛麗絲的牛奶。
然後他頓了頓, 疑惑地問道:「還有母親,這孩子是……?」
非常任性腦子一熱就拋下了一團亂麻的港黑來到東京的繪理,感到緊張的輕輕的咳了一聲。
「太宰,去樓上幫我把愛麗絲叫下來一下好嗎?」
繪理拍了拍握著水杯一言不發的太宰治, 不打算在他面前與森鷗外討論這件事。
太宰治點了點頭,跳下沙發「噔噔噔」的上了樓梯。
森鷗外看見繪理的舉動,感到非常不妙了。
這孩子……
不會真的是吧?
繪理朝他招了招手,森鷗外下意識的蹲在了繪理面前。
在森鷗外半是不解半是沉默的目光下,繪理摸了摸鼻尖解釋道:「因為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沒有來得及通知你。」
「太宰他……是我前幾天收養的孩子,也就是說,他現在是你的弟弟了。」
森鷗外神色瞬間僵硬。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但是真的聽到這話從繪理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心裡還是有莫名其妙的情緒升起。
少年的眼神黑沉黑沉的,直勾勾的看著繪理,似乎在等待繪理的解釋。
繪理更心虛了,一五一十的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森鷗外。
森鷗外沉默的聽完後,仰著頭輕聲問道:「您沒受傷吧?」
盡管他現在對母親新收養了一個孩子感到有所芥蒂,但是在聽到母親這幾天的驚險經歷後,心裡的擔心還是占了上風。
繪理搖了搖頭,摸了摸森鷗外在這幾年長得越發長的黑發,拆下手腕上的皮筋讓少年轉了個身。
森鷗外乖巧轉身,任由繪理擺弄他的長發。
「我沒有受傷。」
在少年看不見的地方,繪理的眉眼輕輕彎起。
「而且雖然現在港黑還是亂糟糟的,但是我已經成為了首領,沒有人會再用你來威脅我了。」
「所以,林太郎。」
「那天你對我說的,想要當一名醫生陪在我身邊的話,還算數嗎?」
少年沉默了一會,忽然回過身趴在繪理的膝上,悶悶的說道:「您不能總是這麼犯規。」
明明現在應該是他在生氣的,可是繪理總是能那麼容易的用言語來讓他泄氣。
從小到大一直都這樣,讓他連生氣都沒有辦法。
森鷗外把臉從繪理膝上抬起來,忽然就發現了他現在的動作是有多麼幼稚。
明明已經二十多歲了,潛意識中想要撒嬌的動作竟然還是與小時候一模一樣。
然後他瞬間又把臉埋回了原地。
繪理眼睜睜的看著少年的臉慢慢的變得通紅,最後連耳尖也染上了緋紅。
但是森鷗外並沒有離開,而是仍然固執的頂著那紅彤彤的臉趴在那兒。
他已經許久沒有和繪理如此親近過了。
別說親近,就連見面在這幾年中次數也少得可憐。
現在難得能夠不受任何人打擾,這麼安詳的靠經繪理。他不想,也不願意離開。
繪理也是知曉自家孩子想要親近她的想法,於是她沒有說話,慢慢順著少年的長發。
不久,森鷗外嘆了口氣,坐直了身體。
他別扭的偏過頭不去看繪理,可是拽著她衣角的手卻沒有松開。
「您放心吧,我會把太宰治當親弟弟看待的。」
即使不情願,但是為了讓繪理不在這種事情上花費心思,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果不其然,繪理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眼角眉梢都盈滿了歡喜的笑意。
「太宰他是一個好孩子,你與他多相處一段時間就會知道啦。」
好孩子嗎……?
坐在樓梯口拐角處的男孩慢慢的站起身,往樓上走去。
*
繪理住在這兒讓太宰治與森鷗外「培養」了幾天感情後,森鷗外的畢業晚會終於來了。
「林太郎!」
站在臥室裡的繪理看著面前的兩套衣服,猶猶豫豫抉擇不定。
最後她朝樓下喊了一聲,讓森鷗外上來幫她糾結。
她一手拿著女式西裝,另一只手拿著裙子,皺著一張包子臉說道:「你說,等等我要穿什麼去參加晚會。」
這可是林太郎的畢業晚會,作為他的母親,自然是想要用最體面最合適的樣子站在他身邊。
明明在十幾年前就穿著和宴會中其他女性格格不入的西裝與大佬們談笑風生,此時卻因為要去參加一個小小的畢業晚會來糾結穿著。
森鷗外不由得失笑。
他上前拿走了繪理手中的裙子放進衣櫃,理所當然地說道:「您穿什麼都好看,但是這只是一個小晚會,您穿您覺得最舒服的打扮就好了。」
繪理還想要爭辯:「可是,我穿西裝站在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森鷗外一臉無奈的打斷了繪理的話,把繪理推到了鏡子前。
他嘆了口氣說道:「您看看您的臉。」
「那些天天在美容院保養的貴婦都不可能長得有您年輕,您站在我身邊,反而像是哥哥帶妹妹參加宴會,而不是母親帶兒子了。」
而且以他在學校的知名程度,他注定會是這場宴會的目光聚焦點。
所以不管繪理穿什麼,都會是宴會裡最令人矚目的風采。
繪理陷入沉思。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於是這一家三口除了大小不一樣其他都一樣的西服出發了。
在進入宴會時,他們毫不意外的收到了在場大部分人的驚艷目光。
因為可望不可及的學習成績與俊美的外表,成為了早稻田大學很大一部分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的森鷗外,此時穿著一身修身的黑色西服,右半邊的衣擺被加長到膝蓋上方一點點,更加突出了少年雙腿的修長。
而站在他身旁的少女也穿著同款的西裝,雖然身高稍有不足,但是那雙比例分明的大長腿也異常的吸引視線。黑色的長發利落的梳成了馬尾,臉上不施粉黛,卻比在場那些妝容極美的女生還要精致美麗。
就連被少女牽著手的男孩容貌也相當的精致,就像一個擺在櫥窗裡的精致洋娃娃,一舉一動都能看出優雅。
於是在森鷗外剛剛把繪理領到休息區,自己去幫忙拿吃食的時候,有一個少女溜達過來做到了繪理面前的沙發上,可愛的臉上滿是好奇的問道:「你好,你是森學長的妹妹嗎?」
她對這個被森鷗外帶進來的少女有些眼熟,在看見森鷗外離開後,她就毫不猶豫的湊了過來。
繪理微笑著搖頭。
少女疑惑的歪了歪頭,視線在繪理的衣服與不遠處的森鷗外身上轉來轉去,最後神秘兮兮的湊近繪理說道:「難不成,你是森學長的女朋友嗎?」
還沒等繪理回答,少女就拍著胸脯自我介紹道:「我是松本美奈子,是森學長還是學生會會長時的秘書,退出學生會後就成為了副會長。」
「森學長在學校這麼多年,我們可是從來沒有看見他與那個女生親近過哦!」
松本美奈子俏皮的向繪理眨眨眼,一舉一動都帶著少女的嬌憨可愛。
繪理發覺,這個女孩是在為林太郎打助攻呢。
如果現在坐在這裡的真的是林太郎的女朋友可能會很開心,但是現在坐在這裡的是繪理。
她繼續微笑著搖頭,但是說出的話卻把松本美奈子給炸蒙了。
「如果他有親近的女孩子我才開心呢。」
松本美奈子一蒙,就聽見面前的繪理說道:「是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跡部繪理,是鷗外的母親。」
少女差點沒被嚇到坐到地上。
她扶著沙發扶手,雙眼發直,茫茫然的回道:「啊,啊……是伯母啊……」
這時森鷗外拿著東西回來了。
他手中穩當的托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杯飲料於一些小甜點。見到松本美奈子坐在這裡時詫異的挑了挑眉,卻先把東西放在了繪理面前。
「剛剛看見了龍舌蘭日出就給母親拿了一杯。您先試一試,如果不合口味我就去給您拿杯白水。」
松本美奈子終於回過神了。
她瞬間瞪大了眼睛,話都說不順了:「真的是伯母啊!」
意料到這幅場景的繪理坦然點了點頭。
但是在一時的驚詫過後,可能是因為繪理的外貌與和藹的性格,松本美奈子反而沒那麼拘謹了起來。
於是繪理從這個女孩口中聽到了不少關於森鷗外的「傳說」。
正當繪理舉著酒杯聽的津津有味的時候,松本美奈子卻是像想起了什麼一般,合掌「啊」了一聲,興奮的對繪理說道:「我終於知道剛剛為什麼會覺得您眼熟了!」
「我才發現您與我的朋友長得很像哎,就連姓氏也一模一樣。我叫她過來給您看看。」少女邊說邊左顧右盼,最後看著繪理背後的方向眼睛一亮,瘋狂招手:「千穗,過來這裡!」
繪理也轉頭看去,卻愣在了原地。
陌生又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
同樣是黑發黑眸的熟悉少女往她的方向走來,眉眼與每日在鏡子中見到的自己有三分相似。
一切聲音似乎都傳不進她的耳中。
繪理看見松本美奈子拉住了黑發少女的手親昵的在說些什麼,最後黑發的少女笑著向她了一句話。
在這無聲的世界炸響。
「您好,我是跡部千穗。」
繪理握著酒杯的手用力到似乎是想要讓它碎裂。
她艱難的提起了一個笑容,緊緊的看著少女,輕聲說道:「我是跡部繪理。」
初次見面。
我親愛的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3.21
我好困啊……今天一天都數學累炸我了。
我要先去睡了,明天再回復上一章的評論呀hhh
比心呀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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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繼承
跡部千穗, 跡部家的大小姐,跡部家這一代唯一的女孩。
與愛人在大學相識,畢業後馬上結婚並且生下了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叫跡部繪理。
按道理來說,跡部千穗的生活應該更加美滿了, 但是世間不如意十有八九。
在孕育這個孩子時逐漸虛弱的身體還是沒有挺過這個難關, 讓這個還年輕的母親抱著孩子永遠的陷入了沉睡。
在失去了深愛的妻子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跡部千穗的愛人緒方晴人不想見到這個幫助著死神奪走了妻子生命的孩子,於是取了名字後把這個孩子交給了妻子的兄長跡部紳人撫養。
但是這個孩子在八歲的時候覺醒了理所應當被稱為是異能的能力。
從這時開始,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這個孩子被迫成長起來了。
這個女孩, 就是此時坐在跡部千穗面前的跡部繪理。
這場意料之外的見面不知道應該說是世界給予的贈禮, 還是世界給繪理開的一個及其荒謬的玩笑。
讓這個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母親的女孩以這樣一種方式與身份出現在母親面前。
看著對面座位上兩個女孩的嬉笑打鬧,繪理的眼神逐漸恍惚,但面上的表情還是一貫的溫柔。
但是一直坐在繪理身邊一言不發的太宰治卻感覺到了那溫柔微笑下難言的痛苦。
小孩撐著沙發坐到了繪理的腿上, 努力伸長手環著繪理的脖頸, 似乎是在無聲的安慰。
繪理一愣, 默默的低下頭蹭了蹭小孩毛茸茸的腦袋。
「……真的是很神奇呢, 如果不是知道伯母是森學長的母親,我還以為伯母是千穗你失散多年的姐妹呢。」
「而且兩個人都姓跡部,真的是太巧合了!」
黑發少女同樣面帶驚奇, 贊同的點頭:「真的很像!不過失散多年的姐妹還是不可能的啦,按照伯母的年紀應當是與我父親一代的,但是跡部家這幾代也只出了我一個女孩呢。」
說到跡部這個姓氏, 跡部千穗也糾結了一下,就聽見繪理說道:「跡部這個姓氏雖然少見,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世界就是這麼巧合,讓兩個長得相似的人碰到了一塊去了呢?」
這當然是假話。
畢竟兩個長相相似卻沒有血緣的人姓氏也一樣, 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不異於比橫濱爆炸的概率還小。
但是繪理知道,此時她說出了這個理由並不會有多少人去探究。就算探究了,也查不到「跡部繪理」這個人與跡部家有什麼關系。
不過……
「不知道千穗你現在還有沒有事。」盡管是初見,但是繪理還是仗著自己此時是長輩的身份親昵的叫了少女的名字:「如果沒事的話,不妨坐在這裡與我聊聊天吧。」
就當作是她小小的願望與私心。
就算是未曾謀面……她也想要多親近一點,再多親近一點這個仍然鮮活的跡部千穗。
本就對繪理感到親近的跡部千穗求之不得的點頭。
「林太郎。」繪理轉眸看向眼中暗含擔憂的少年,璀然一笑:「去邀請松本桑跳一支舞吧。」
森鷗外收斂了擔憂的神色,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轉身邀請了被嚇了一跳的松本美奈子進了舞池。
這時這個偏僻的小角落就剩下了三個人。
蜷縮在繪理懷裡的太宰治閉上了眼睛似乎在陷入了熟睡,但環著繪理脖頸的雙手卻沒有松懈力氣。
繪理也不在意,把小孩往懷裡攏了攏。
聽見繪理剛剛是怎麼叫森鷗外的跡部千穗,在繪理安頓好懷裡的小孩後才開口問道:「您叫森學長叫林太郎?」
在話不知不覺就問出口後,跡部千穗才反應過來這種問題似乎有些過於親密了。
正當她想要扯開話題的時候,卻聽見了繪理的回答。
「林太郎是他從前的名字,改名後便成為了他的小名。」
同樣顏色的明亮雙眸注視著自己,裡面流淌的是溫柔靜謐的河流。
跡部千穗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髒缺失了一塊。
而缺失的這一塊此時就坐在她的面前,讓她忍不住想要親近,想要去探索源頭。
所以她忍不住的身體前傾向繪理探去,眼裡是自己都沒發現的茫然與期盼。
「我見過您嗎……在今天之前,我見過您嗎?」
血緣在時空的錯亂中仍然聯系著從未相見的兩人。
那種苦澀與眷戀是那麼的真實,讓跡部千穗忍不住靠近繪理,固執的說道:「您是認識我的。」
那種眼神,絕對不是第一次見面的人應當有的。
「但我的記憶裡卻沒有你的存在。」
「您到底是誰呢?」
她茫然的問道。
一只手輕輕的放在少女的頭上揉了揉,力道輕柔的像是在觸碰一件易碎品,帶著顯而易見的愛意與悲傷。
她聽見了繪理的嘆息。
「或許……是在未來吧。」
但是在未來,我們卻永遠不能相見。
少女的淚水簌然落下,模糊了視線,染紅了眼眶。
跡部千穗發現眼淚不停的從自己的眼角滑落,抬起頭茫然的望著繪理。
身旁沒有紙巾與手帕,繪理便用干淨的袖口替少女擦拭著眼角滑下的淚水。
最後繪理摸了摸跡部千穗的臉頰,笑著拍了拍少女,讓她向身後看。
站在不遠處的緒方晴人擰著眉望著這邊。
繪理溫柔的笑道:「去吧,去和他跳舞吧。」
在跡部千穗走後,繪理的手覆上了胸口的項鏈。
裡面裝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而照片上映著的,是舞會裡最漂亮的公主與最帥氣的王子。
森鷗外在畢業後得償所願的跟在了繪理身邊,成為了港口黑手黨裡的一名醫生。
繪理在最短的時間裡就規整了一團亂糟的港黑,在獲得了異能開業許可證後,港黑再回到了橫濱霸主地位的同時,勢力也在不斷的往外擴張。
在這個五大干部之位都無人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一方勢力敢招惹港黑。
因為五大干部的權利都掌握在繪理這個新任首領手上。
在發覺自己好像在武力上沒辦法給港口黑手黨施加壓力後,那些覬覦著港黑勢力的人們開始在別的地方蠢蠢欲動。
比方說,在繪理參加宴會的時候,發現其他參加宴會的首領干部或者是政要們帶來的女伴明顯少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一個帥氣,或是一個比一個妖媚的男人。
而這些男人都打著是誰誰誰兒子/干兒子/朋友/朋友的孩子之類的名號,心思昭然若揭。
但那些人卻失落的發現,繪理對那些他們找來的貌美男子不為所動。就算直言是獻給繪理的禮物,繪理也能原封不動的送回去。
換成美人珠寶金錢等等東西,繪理仍然有本事面不改色的讓人扔回去。
於是看起來好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打動這個刀槍不入的港黑首領了?
不,並不是。
一個規模小卻做著白日夢的組織,以首領被繪理找上門親自殺死的代價,把繪理的一片逆鱗展現在了眾人眼前。
那就是森鷗外,港黑首領的長子。
那天是森鷗外去考醫生資格證書的日子。
在拿著意料之中通過的證書回橫濱的路上,森鷗外忽然發現,給他開車的司機好像與送他來的那位司機不是同一個人。
在窗外的景色越來越偏僻的時候,警報聲瞬間在森鷗外心中拉響。
森鷗外握緊了衣袖中藏著的手術刀,做好了召喚愛麗絲的准備,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這條路好像不是回橫濱的路?」
「當然不是。」
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聲音帶著古怪的沉悶。
汽車的速度越來越慢,在森鷗外拔出手術刀的前一刻,司機回頭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上了防毒面具的司機桀笑著說道:「乖乖睡吧,還是祈禱自己能做夢回到橫濱吧。」
握著手術刀的手忽然慢慢失去了力氣。
森鷗外瞬間反應過來車子裡被下了藥,但是已經晚了。
在他抽出手術刀虛弱無力的向男人襲去時,男人輕易的避開了他的攻擊,獰笑著伸手把他的頭用力往車窗砸去。
鮮紅的血液順著車窗流下。
這輛車慢慢的駛離了原地。
車偏離軌道後,在車上裝了定位器的繪理幾乎是瞬間發現了不對勁。
在發現這輛車往廢棄的港口開後,繪理立刻讓廣津做好准備,自己先趕去了港口。
這兩件事的時間差不過只有半小時。
但就是這半小時,讓繪理踹開集裝箱的鐵門時,看見的是一個身上傷痕累累,卻仍然不願意吐露港口黑手黨任何事的少年。
繪理瞬間赤紅了雙目,從肮髒惡臭人身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集裝箱。
但是事情還沒完。
在森鷗外被她親自送進醫務室後,繪理單槍匹馬的打上了那組織的總部,把坐在辦公室裡還在幻想抓到了森鷗外要怎麼來威脅她的首領直接干掉了。
但這件事情讓繪理忽然有了些許茫然。
她這麼多年一直把森鷗外保護在羽翼之下,做的到底對不對呢?
她待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三十多年了,保不齊她哪一天就突然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時間線,那森鷗外要怎麼辦呢?
在她消失後肯定會陷入動蕩的港黑,又有誰會庇護他呢?
繪理坐在病床旁,看著森鷗外因為擦傷而被綁上繃帶的臉,忽然陷入了茫然。
直到天色從黃昏到日暮,直到月亮慢慢的掛上了樹梢頭,繪理垂眸看著醒來的森鷗外,輕聲問道:
「林太郎。」
「你想坐上我的位置嗎?」
成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繼承保護這個大家庭,保護這個城市的責任。
作者有話要說:
3.23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數學殺我!!!
繪理母親這一塊……其實算一個小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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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孩子
躺在病床上的森鷗外, 應該不能再被稱作為是少年了。
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在與監護人如出一轍的溫和眉眼之下,是掩藏不住的鋒芒。
似乎只要繪理一聲令下,那掩藏在溫和無害外表下的利刃就會瞬間出鞘, 成為繪理手中最銳利的一把刀。
森鷗外真的像表面那麼無害嗎?
不, 當然不是。
他可是從貧民窟裡爬出來的孩子, 從小就在弱肉強食的血腥裡成長,在繪理把他帶回港口黑手黨後, 按照繪理的意願收斂了獠牙,躲藏在繪理的羽翼之下。
他的母親想要保護他, 想讓他遠離黑暗。
他便如繪理所願, 安分穩當的走過的自己前一半的人生。
可是現在,這種虛假的平靜好像被打破了。
——你想坐上我的位置嗎?
他的母親這樣問到。
將港口黑手黨這個龐然大物掌握在手中,在享受著權勢帶來的好處與利益的同時, 將自己的靈魂奉獻給港黑與這座城市。
森鷗外的眼中燃起了光芒。
無需言語, 繪理便知曉了森鷗外的選擇。
第二天, 港口黑手黨多了一位干部。
而這位新上任的森干部成日跟在首領身邊, 接受首領嚴苛的教導。
在繪理做出了這番舉動後,幾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港口黑手黨有了下一任繼承人。
但是在這個時候,繪理接到了一通來自東京的電話。
「繪理, 我懷孕了!」
繪理手中的玻璃杯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坐在繪理辦公桌旁看書的太宰治抬頭看去,就見繪理緩緩地勾起唇,以一種似哭非哭的表情對電話那頭的人祝賀道:「恭喜。」
在宴會結束後, 繪理與跡部千穗時不時的有聯系。
在繪理的要求下,跡部千穗就沒有再對繪理用敬稱,於是一直強忍別扭對著這張比她還年輕的臉叫伯母的千穗松了一口氣。
而前一段時間,跡部千穗與緒方晴人結婚了。
繪理雖然沒有去, 但還是讓人送去了她的禮物與祝福。
直到現在,這位緒方夫人懷孕了。
「醫生說這個孩子很健康,但是我的身體還是需要調養,要不然可能無法正常供給給孩子的營養。」跡部千穗絮絮叨叨但又滿含欣喜的說道:「我希望是個女孩,不過男孩也不錯……繪理你覺得呢?」
繪理沒有說話。
電話掛斷後,繪理伸手把依偎過來的小孩抱進了懷裡。
小孩不管是身高還是體重都比森鷗外小時候低了一截,讓繪理可以輕輕松松的抱起來,小孩也可以蜷縮在繪理懷中。
繪理把下巴抵在小孩的發梢之上:「太宰,天要變了。」
不管是橫濱。
還是跡部千穗。
*
在森鷗外能夠獨自處理事物後,繪理就開始把心思投注到了太宰身上。
有了撫養森鷗外的經驗,繪理便沒有選擇一味的把太宰治保護起來,而是選擇讓他和紅葉一起學習劍道與槍術。
繪理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於是這個剛剛才開始學習劍道的小孩在繪理的嚴格要求下,每日練習的強度是和紅葉一樣的。
這樣的話,身上就免不得有許多青青紫紫。
太宰治沒有對此有什麼表示,但繪理還是難免會心疼。
「為什麼不喊痛呢?」
在夜晚昏黃的燈光下,繪理拿藥酒揉著太宰治膝上的青紫,低聲問道。
就像繪理對森鷗外說的一樣,和同齡人一起長大是屬於小孩子的權利。在如今也是一樣,撒嬌喊痛也是屬於小孩子的特權。
但是太宰治沒有,如果沒有痛到極致,他甚至不會掉一滴眼淚。
「因為喊痛沒用。」
太宰治低著頭,垂眸看著繪理放在他膝上的手。
從小時候開始,他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不管是生病還是受傷,一旦他喊痛了,換來的都不是關心與問候,而是父母的皺眉。
——修治,你將來可是要繼承津島家的,怎麼能這麼軟弱?
於是他深刻地將這個道理記在了心底,就算再苦再累也沒有再喊過一聲痛。
小孩的眼神如水般無波無瀾,靜謐的倒映著繪理的身影。
他的眉眼秀氣清雋,但是那本應該靈光閃動的雙眼卻泛著無機質的光芒,冰冷涼薄的像一個精巧的陶瓷娃娃。
繪理這才恍然發覺,從她把這孩子接回港黑以來,就沒有見這孩子笑過。
這孩子太過聰明了,以至於他看見的世界太過透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牽動他的情緒。
無悲無喜到讓人忍不住心疼。
繪理一頓,用沒有沾染到藥酒的那只手捧起了小孩的臉,直視著小孩的眼睛。
台燈不甚明亮的光芒灑在繪理烏黑的發上,勾勒出了女孩滿含溫柔的眼眸。
撫他臉側的那只手手心的粗糙感分外明顯,厚厚的繭觸碰在小孩嬌嫩的皮膚上,讓太宰治忍不住抬起手觸摸。
繪理任由小孩用雙手包裹著自己的手,沒有收斂的將自己對小孩的愛意在對視中表露出來。
「你可以喊痛。」繪理的眼神堅定的不容置疑:「你現在是我的孩子,向我撒嬌尋求我的安慰是你的特權,不必強忍痛苦。」
「我的身邊,還有這偌大的港口黑手黨。只要你願意,都將成為你的避風港。」
避風港……嗎?
小孩眼底的平靜被繪理給予的承諾打破。
面前的人好像總是在向他承諾。
在他失去父母的那個晚上,把他帶回港口黑手黨的那一天,還有現在。
跡部繪理,他如今的母親。
總是心甘情願的向他付出,而不要求他給予回報。
太宰治喃喃問道:「您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嗎?」
太宰治從來都是一個膽小鬼。
渴望著從別人那邊汲取到溫暖,又在別人家溫暖包容無償給予他的時候,以一種陰暗且恐慌的心態,揣摩著這人是不是別有用心。
既害怕得到,又害怕失去。
但更害怕的是得到了以後失去。
繪理笑了笑,將他抱起放在臂彎,抱著他站到了臥室那面碩大的落地窗前,點了點玻璃,讓太宰治向外看。
繪理的臥室在首領大樓的最頂層,也是整個橫濱最高的地方。
窗外是橫濱的車水馬龍,是閃爍著霓虹燈的繁華夜景。
而站在這扇落地窗前,就像是把整個橫濱給踩在了腳下。
「太宰,明白了嗎?」
「我擁有的東西已經很多了,並不需要你再給予我什麼。」
太宰治突然感覺到了自己剛剛問出的那個問題到底有多傻。
一個手中掌握著這麼一座龐然大物的人,能從他的手裡得到什麼呢?
他聽見抱著他的人笑了,笑的他背靠著的胸膛都在震動。
「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繪理與小孩額頂額,笑著說道:「那就對我笑一笑吧。」
你只需要付出一個笑容,無需更多。
我只需要一個笑容,就可以把我的心送給你。
時間過了良久。
在繪理都快以為太宰治不會回應她的時候,小孩突然有了動靜。
他的眼睛慢慢彎成了個月牙兒,唇角一點一點的向上提起,露出了一個小巧的梨渦。
笑得燦爛而又真心實意。
「不許反悔。」
「好。」繪理道:「永遠不會反悔。」
於是從這天起,小孩原本被壓抑的天性似乎得到了釋放,變得越來越活潑,
早上會對繪理說想要賴床,然後抱著繪理的手臂不讓繪理離開,於是繪理只能抱著小孩又睡了個回籠覺。
在繪理上劍道或者槍術課的時候,會對繪理撒嬌來試圖減輕自己的練習量,在遭到繪理的拒絕後,氣鼓鼓的做完剩下的練習,然後拉著繪理陪他打游戲。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有二十三個小時都窩在繪理身邊,就連睡覺也要縮在繪理懷裡,粘人的讓忙碌疲憊的森鷗外恨得牙癢癢。
森鷗外最近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原本看繪理處理港黑這些事情的時候總是那麼輕松,可是當自己上手的時候才知道,那些所謂的輕松只是因為繪理的能力強大。
讓自己來以後,花費的精力與時間都多了不知道多少。
不管是與其他組織的交流溝通能力,還是對下屬的掌握與人心度量,他沒有一點是能說與繪理並肩的。
特別是武力,他那點學藝不精的格鬥術實在是不能看的。
實踐才是提升武力的最好辦法。
繪理在知道森鷗外的想法後,就不斷地讓森鷗外去執行那些需要動用武力的任務。
現在看起來效果還是非常顯著的。
在冬天快要來臨的時候,繪理帶著太宰治來到了東京,住進了緒方宅。
跡部千穗已經懷孕快八個月了。
胎兒過度的營養吸收,讓這個本就身體虛弱的女人瘦的快脫了相。腰身纖細但肚子卻挺得滾圓,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肉覆蓋在骨頭上。
在懷孕初期,醫生們發現胎兒所吸收的營養已經超過了跡部千穗能夠承受的界限後,曾經提議讓她把孩子先打了,等到把身體調養好了,再准備迎接新生兒。
為了跡部千穗的身體,緒方晴人也軟言相勸,但是跡部千穗仍然強硬的拒絕了。
她堅持的認為,這個小生命出現在了她的身體裡,就是與她有著緣分。而她也狠不下心去抹殺一個與她流著相同血脈的孩子。
黑發披肩的女人躺在花園的搖椅上,曬著冬日難得的陽光。
在聽見身旁有人走動的聲音後,她睜開了眼睛,溫和的朝向這裡走過來的繪理與太宰治招了招手:「來啦,今天叫人准備了你喜歡的巧克力蛋糕,試一試合不合口味?」
然後她伸出手摸了摸太宰治柔軟的頭發,一舉一動都柔和到帶著母性的光輝:「還有太宰君喜歡的蟹肉卷,試一試嗎?」
可繪理卻擰起了眉頭。
她一臉嚴肅的站在女人身邊,想著要盡量放緩語氣,可是臉色卻仍然陰沉:「緒方先生說你不去醫院。」
跡部千穗瞬間心虛的偏過頭,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繪理。
繪理無奈:「千穗,你也知道你現在身體虛弱成什麼樣了,不要任性。」
這個道理跡部千穗當然知道。
但是她可憐巴巴的摸著肚子,沮喪的說道:「但是我不喜歡醫院的味道,現在就去醫院住的話還要住好久呢。」
「不喜歡也要去住。」繪理把凳子拉到她身邊一坐,耐心與她講道理:「孩子重要還是喜惡重要?」
「但是現在也沒什麼事嘛……繪理你真像媽媽桑。」
跡部千穗嘟嘟囔囔。
但是繪理真的生氣了,眼神瞬間瞪了過去,提高了聲音:「等到有事就晚了!」
跡部千穗被忽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討饒的說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去的,繪理你別生氣。」
知曉自己失態了的繪理揉了揉眉心,給跡部千穗道了聲歉。
太宰治也挖了一勺蛋糕遞到了繪理唇邊,繪理張口咽下。
跡部千穗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感到羨慕與期待的說道:「太宰君真乖呢,如果我的女兒也這麼乖就好了。」
「我希望她可以健健康康長大,活的快樂一點自由一點,不要像我一樣身體那麼虛弱。」
在前幾周去產檢的時候,醫生已經查出來千穗懷的這一胎是個女孩了。
如願以償的跡部千穗瞬間打電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繪理,順便邀請繪理來東京陪陪她。
但是她沒想到,繪理直接帶著太宰治與行李從橫濱飛了過來,住進來緒方宅來照顧她了。
繪理一頓,蹲下身摸了摸她鼓起的肚子,嘆息說道:「會的,肯定會的。」
她的孩子身體非常健康。
在家人的愛護下健健康康的平安長大,活的快樂自由,除了中途出現了一點波折外,人生非常的完美。
但是,她的身邊沒有你。
沒有母親。
沒有跡部千穗。
在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剛剛落下時,跡部千穗被推進了產房。
作者有話要說:
3.24
下一章,千穗就要領便當了……
害。
繪理不會走啦,異能覺醒前和覺醒後是不同的個體,所以在同一個世界沒關系啦!
但是一個世界兩個繪理不能相見,所以繪理沒辦法給小時候的自己給予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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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蝴蝶
繪理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
她懵懵然的坐在產房外的長椅上, 衣著是從來都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凌亂。
手術室頂上紅的刺眼的三個字讓繪理感到眼睛刺痛,似乎痛到眼淚都要流出來。
但是她眼中卻干涸到流不出一滴眼淚。
繪理沒有移開視線,而是固執的仰頭看著那三個字,眼睛被刺激的通紅, 還是自虐般不肯移開。
繪理知道這一天終究是要來的。
她做好了准備, 努力讓自己忽視時間, 不讓自己去想千穗的生命還有多少天。
但是沒用。
她的心中擁有無法丟棄的倒計時,而歸零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來。
這是無法改變的命運。
跡部千穗注定會懷上跡部繪理, 注定會在這一天死去。
跡部繪理注定會出現在她的身邊,注定會見證跡部千穗的生命逝去。
這是一個無解的莫比烏斯環。
緒方晴人在手術室裡陪產, 跡部千穗的哥哥在國外沒有趕回來, 這個空曠的長廊上就坐著繪理與太宰治兩個人。
她緊緊的抱著太宰治,就像是溺水之人抱著最後一根稻草,力氣大的讓太宰治感到生疼。
太宰治無疑是聰明的。
在這一段時間觀察繪理與跡部千穗的相處中, 他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 但是卻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他的母親絕對是認識跡部千穗的, 而且對跡部千穗的感情與默契之深, 絕對不是因為她是森鷗外的朋友。
他的母親在無人之時看跡部千穗那種眼神,是在深淵中追隨光明的人才會擁有的。
所以他毫不意外繪理此時的失魂落魄。
他抿著唇,雙手順著繪理抱的他肋骨生疼的雙臂往上, 捧住了繪理的臉蹭了蹭。
「您不要哭。」太宰治笨拙的安慰道。
繪理垂眸,雙眼通紅卻沒有一絲淚意。
她勉強對小孩露出一個笑容,放松了雙臂松松的把小孩圈在懷中, 聲音平靜而沙啞:「我沒哭。」
她沒有流出一滴眼淚,哪裡有哭呢?
但是,小孩伸出手指點在繪理的眼角,神色帶著稚氣的認真:「我看見了。」
「您在哭。」
那雙永遠帶著笑意的眼睛此時被烏雲籠罩, 在繪理的心底下著沒有停歇的狂風暴雨。
這雙眼睛的主人躲藏在心底哭泣。
繪理啞然,卻沒有辦法解釋。
點在眼角的小小手指冰涼。
繪理脫下風衣外套披在小孩與自己身上,然後把小孩冰涼的雙手包裹進溫熱的手心。
她不再說話。
太宰治安靜的趴在繪理肩上,注視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繪理冷靜到麻木的看著手術室的門不斷打開關上,看著醫生或者護士拿著血漿血清進進出出。
時間過了很久,久到掛在牆上的時針轉了三圈,久到已經許久沒有人在眼前進出,久到小孩不知何時靠在懷裡睡著了。
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一群醫生護士走了出來,推著病床往重症病房走去。
疲憊摘下口罩的醫生為難的看著把太宰治輕輕放在了一旁踉蹌站起身的繪理,嘆了口氣。
「家屬還是快過去吧。」因為繪理與病人相似的容貌,醫生儼然把繪理當作了家屬。
他像是怕刺激到像是已經預料到結果而滿臉麻木的繪理,小心翼翼的說道:「病人在術中大出血,雖然後面得到抑制,但是……」醫生不忍的偏頭:「現在恐怕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到了這一刻,繪理反而異常的平靜了下來。
她甚至還能平靜的拜托一個護士幫忙照看一下太宰治,套上防菌服消毒後步履平穩的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她似乎聞到了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慘白慘白的燈光照在病床上的女人縈繞著死氣臉上。
緒方晴人跪在病床邊,紅著眼睛抱住妻子,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跡部千穗卻沒有因為自己的生命快走到盡頭而流淚。
見繪理進來後,她拍了拍緒方晴人,艱難的說道:「你先出去,讓我和繪理聊一聊,好嗎?」
緒方晴人搖頭,湛藍的雙眸裡滿是血絲,淚痕縱橫交錯:「我想陪在你身邊……千穗,你不能這樣對我……」
跡部千穗極其微弱的搖了搖頭。
她努力仰起頭在一旁襁褓中的胎兒額前落下輕輕一吻,然後笑著說道:「晴人,就讓我和繪理說說話,你帶著孩子去找醫生好嗎?」
見妻子態度堅決,緒方晴人抹了把眼淚,站起身抱起孩子放進了保溫箱,推出了病房。
繪理沒有把一絲一毫的眼神分給過去的自己,在緒方晴人離開後,她站到了跡部千穗身邊,滿心滿眼都只有面前的人。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平時的能言善辯如今似乎都被丟到了天邊去。
最後還是跡部千穗先打破了沉默。
「我其實一直都在想,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種親近感是從哪裡來的。」
女人已經瘦脫了相,一層薄薄的皮肉包裹著顴骨,讓人想像不到秀美的面容竟然可以變成現在這副有些驚悚的模樣。
繪理慢慢的站到病床旁,不想錯過從跡部千穗說出的一個字。
跡部千穗看著慘白的天花板,仿佛看見過往的記憶不斷出現在眼前。
「後來啊,我覺得我們應當是上帝給予的緣分……你看,我們長得那麼像,姓氏也一樣,就算你比我大了那麼多歲,你和我走在路上也會被稱作姐妹。」
「本來是巧合,理所應當的成為巧合。」她說道,抬起手在繪理胸前輕輕一點:「直到在你住到家裡來照看我時不小心在我身邊睡著了,我看見了這條項鏈。」
繪理怔然的握住衣服底下的項鏈,一種荒謬可笑的想法從心底升起。
「那張照片的背景應該是那年的畢業舞會吧。」跡部千穗艱難的提唇笑道:「我與晴人在舞池裡翩翩起舞,還笑的那麼開心。
「但是繪理。」
「那天我與晴人並沒有跳舞。」
跡部千穗的眼淚終究還是從眼角滑落,哽咽著說道:「你還記得嗎,那天我在你面前哭了。」
哭到不能自已,怎麼會還有心情去跳舞呢?
命運在跡部繪理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就出現了偏差。
這個偏差讓跡部千穗感到震驚,於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便出現在了腦海裡。
「所以我就在想啊,你到底是誰呢?又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身邊呢?」
「直到我看著剛剛看著孩子,想起了初見時你看著我的眼神。」
那種當時她無法理解,此時卻躍然浮現在腦海裡的眼神。
親切,孺慕。
懷念,悲傷。
就像是看一個熟悉,卻不應該出現在面前的人。
「繪理。」
跡部千穗輕聲問道:
「你是我的孩子,對嗎?」
一切真相大白於眼前。
繪理緩緩的半跪在了病床旁,握著跡部千穗蒼白消瘦的手。
病房裡太安靜了。
繪理想到。
她能夠聽見跡部千穗的心跳聲在逐漸變得遲緩,似乎在下一秒那顆不堪重負的心髒就會停止跳動。
於是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繪理看著緊盯著她眼睛的跡部千穗,慢慢的,慢慢的點了點頭。
跡部千穗笑了。
笑的燦爛,笑的釋然。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道:「沒有我,你也能成長的那麼優秀。」
但是在她看不見的那些時光裡,她的孩子受到的委屈又有多少呢?
又是怎麼來到她的身邊。
又是抱著一種怎麼樣的心情看著她逐漸死去的呢?
跡部千穗很想不顧一切的去詢問。
但是她知道,她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繪理。」
跡部千穗用力的回握繪理的手,眼裡燃燒的是生命的最後火光。
她的聲音已經虛弱到了幾乎聽不見的地步,但是這句話還是傳入了繪理的耳中。
「叫我一聲媽媽好嗎?」
這本來應該是奢望。
她的孩子此時連眼睛都還沒有睜開,更別說是呼喚她了。
但是上帝還是眷顧她的。
這個給予了她厄運的上帝,在她死亡的前一刻,還是把目光投注到了她身上。
繪理把跡部千穗的手貼在了臉上。
她的腰挺得筆直,聲音柔和:
「我是跡部繪理。」
「跡部千穗的跡部,跡部繪理的繪理。」
「初次見面……媽媽。」
心電圖上跳動的波浪變成了一條直線。
天亮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跡部千穗柔和平靜的面上,好似正在沉睡。
繪理站起身,在女人的額上落下一吻,轉身打開了房門。
可在病房門打開的同時,繪理呆住了。
緒方晴人像一個雕塑一樣站在門外,面無表情,可眼淚卻不停的滑落,滴在懷中女孩的臉上。
他看著面前的繪理,又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子,扯起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原來是這樣嗎……?」
「既然你知道會變成這樣,那為什麼不阻止千穗呢?」
「明明你只要阻止千穗懷上這個孩子,或者在千穗懷上這個孩子以後勸她去打了,千穗不是就不會離開了嗎?」
哪怕是讓千穗多調養幾年身體,可能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呢?
繪理握緊拳頭,低聲說道:「歷史是不能改變的。」
歷史從來都不寬容。
祂能允許繪理做出一點小小的變動,但是卻不允許繪理做更多。
這已經是歷史對繪理的偏愛了。
但緒方晴人卻步步緊逼:「為什麼不能改變?你就這麼希望你的母親以性命作為代價換取你的出生?」
繪理瞬間抬起頭,雙目赤紅。
「你他媽說什麼?」
繪理就像一只憤怒的獅子,要不是太宰治衝過來抱住了她的大腿,她恐怕一拳就已經打了上去。
她被氣笑了:
「您可也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難道不知道蝴蝶效應這個詞嗎?」
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歷史是不容任何改變的。」她諷刺的笑道:「因為我現在站在您的面前,改變的後果,您想過嗎?」
緒方晴人愣在了原地。
繪理閉了閉眼平復心情,彎腰一把把太宰治抱了起來。
她把脖頸上的項鏈掛到了男人懷中的孩子脖頸上,低聲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緒方晴人說道:「我言盡於此,這個『我』你要怎麼處置是您的選擇。」
「反正在我這麼多年的人生中,也沒有見過您幾次,不是嗎?」
繪理抱著太宰治揚長而去。
在邁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一條短信安安靜靜的躺在了繪理的收信箱中。
[昨日租界下方軍事基地爆炸,異能生命體失蹤。
得到情報,戰爭恐怕將要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3.25
跡部千穗的跡部,跡部繪理的繪理。
因為是繪理出現在他們面前,所以她才會被取名為繪理。
好了,炸租界了。
緒方先生把孩子交給跡部景吾父親撫養的伏筆也出來了。
我腦袋要炸了。
人生太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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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七年
在所有人都沒有意料到的時候, 異能戰爭開始了。
以英德法為首,波及數個國家,日本就是其中之一。
在歌德,雨果, 莎士比亞等這些被稱為[超越者]的異能力者下場後, 局勢瞬間緊迫起來。
但在這個時候, 日本橫濱租界下方的軍事秘密基地發生了一場舉世震驚的爆炸。
異能生命體[荒霸吐]造成的爆炸摧毀了整個租界,讓數十公頃的土地下陷成為了一個半球形盆地。
在這個戰爭發動的敏感時刻, 更是讓大部分人的目光投注到日本這個小小的島國上。
軍方在派出人去處理潛入軍事基地的間諜時,還要分出人手去前線交戰, 逐漸有些捉襟見肘起來。
在體制下人手逐漸減少的情況下, 上面的人把主意打到了非軍方管制的異能者身上。
金錢,權力等等事物的誘惑下,還是有不少異能者願意參戰。
但是, 擁有異能力者數目最為龐大, 能力最為拔尖的港口黑手黨卻不為所動, 冷眼旁觀著軍方的一舉一動。
於是就造成了種田長官坐在了港黑首領辦公室的這一幕。
種田長官非常直白的說出了他想要港口黑手黨派出異能力者參戰的意圖。
他不知道, 繪理其實就是按兵不動的等軍方的人上門與她談判。
在這個算是國難當頭的時候,繪理心裡清楚如果日本真的戰敗的結果會是什麼。
她已經做好了派人參戰的准備。
但是不妨礙她在這個時候想要敲軍方與異能事物科一筆。
最後在山田善的見證下,兩人簽訂了秘密協議。
在山田善送種田長官走後, 繪理身後的書架從中間打開了。
森鷗外從臥室中走出來,疑惑的問道:「母親,種田長官來找您是想讓您派人出去嗎?」
繪理翻看著剛剛簽訂的協議, 漫不經心的說道:「是啊,就是為了這件事上門的。」
森鷗外抿了抿唇。
他站到了繪理的辦公桌前,糾結良久。
直到繪理都感到奇怪的的抬頭看向他時,他才深吸一口氣說道:「母親, 我想參戰。」
懸在紙上的筆尖一頓。
繪理舉著筆抬眸,定定的看向目光堅定的森鷗外:「林太郎,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
「我知道。」
在成為干部後,森鷗外的身邊就像任何一個港口黑手黨成員一樣,開始縈繞淡淡的黑暗氣息。
但是在繪理面前,他仍然會下意識地表現出原本的模樣。
這就讓繪理的潛意識還在認為,森鷗外還是需要被她保護起來的孩子。
可是森鷗外已經長大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決策。
繪理在短短瞬息就想通了這個道理。
於是繪理放下筆,直視著森鷗外的眼睛,認真說道:「你需要給我一個理由。」
她可以無條件的支持森鷗外的選擇,但前提是他能拿出一個可以說服她的理由。
理由……?
森鷗外攤開雙手置於繪理眼前。
那是一雙看得出是曾經養尊處優過的雙手。
手心白嫩,可是關節與指腹卻帶著薄薄的繭與還沒被挑破的血泡。
「我還是太弱了,母親。」森鷗外輕聲說道:「不熟練槍法,不熟練格鬥,就連與異能的配合都馬馬虎虎。」
「如果不是母親的手下保護著我,那這段時間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我想變強。」
而變強的最簡潔最方便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實戰。
這場戰爭,或許就是個機會。
繪理握著森鷗外的手,點燃了大空之焰。
看著那些細小的傷慢慢消失,繪理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也可能會死在戰場上。」
見繪理的態度開始松動,森鷗外狡黠的眨了眨眼。
「我的專業是醫學,當個醫療兵偶爾上個戰場,也是很不錯的選擇哦。」
繪理啞然失笑,一巴掌拍在森鷗外愈合的雙手上:「你什麼都計劃好了才來和我說?」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繪理瞬間一個眼刀就剜在滿臉心虛的森鷗外身上:「是不是如果我這次沒答應你,你就要給我來策劃一場偷跑?」
森鷗外的眼神逐漸飄忽,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繪理。
誰讓他真的有這種想法呢?
繪理是真的被氣樂了。
她怎麼不知道森鷗外變得這麼大膽了。
但是看森鷗外時不時往她身上瞟的心虛眼神,繪理無奈的嘆了口氣。
「去可以,我有一個要求。」
繪理豎起一根手指:「把你的命給我保護好。」
「你缺胳膊斷腿我都有本事讓人給你裝上。」繪理眯著眼睛威脅道:「如果命沒了……你試試看?」
森鷗外眼睛一亮,瘋狂點頭。
於是在幾天後,森鷗外以干部身份帶著港口黑手黨的異能者們被編入了軍隊。
在這個時候,被譽為傳說中的異能者的夏目漱石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
這場戰爭持續了一年。
日本戰敗後,繪理從種田長官那裡接回了本應該入獄的森鷗外。
在知曉這孩子入獄的原因後,繪理下手毫不留情的把這突然變得黑心的孩子給揍了一頓後,抓起一只三花貓塞在森鷗外懷裡,然後直接把他丟出了首領大樓。
在一年前,忽然出現在繪理面前的夏目漱石提出了[三刻設想]。
把橫濱分為白天夜晚以及黃昏三個時間段,每個時間段各由一個勢力掌管。
而夏目漱石想讓港口黑手黨掌管夜晚,所以他找上了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也就是繪理。
如果港口黑手黨還是實施□□的黑澤唯我掌管的話,夏目漱石絕對不會輕易出現在黑澤唯我面前。但是現在港口黑手黨的掌權人是繪理,推翻了前任□□的跡部繪理。
所以他出現在了繪理面前,並且想要與繪理合作。
但是他沒想到,繪理拒絕了這個對她來說大有好處的提議。
夏目漱石疑惑的詢問原因。
「原因嘛……」繪理坐在男人面前,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漫不經心的說出了讓夏目漱石感到詫異的秘密:「大概是我的時間只剩下七年了?」
在[跡部繪理]出生後,她便知曉自己在這個世界待不了幾年了。
同一個時空不能同時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個體。
按道理來說,在[跡部繪理]出生的時候,她就應該離開這個世界的。
但是沒有。
覺醒了異能的跡部繪理是收到世界偏愛的孩子,而沒有覺醒異能的跡部繪理就只是一個普通人。
世界把這兩個同源的人劃分成了不同的個體,於是繪理得以在這個世界上停留。
但是等[跡部繪理]也覺醒了異能呢?
那繪理就不得不離開這個時間線。
夏目漱石卻不知道這其中的秘密,在知道繪理的時間只剩下七年後,他皺起了眉頭。
要想真正的實現[三刻設想],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成的。
要讓橫濱真正的達成這個平衡,就更不只需要七年了。
在夏目漱石苦惱的時候,他聽見繪理詢問道:「不知夏目老師有沒有興趣收一個弟子?」
「一個在不久之後就會繼承我的位置,成為新一任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弟子。」
在森鷗外二十八歲這一年,他成為了夏目漱石唯二的弟子。
又過了兩年,與夏目漱石另一個弟子福澤諭吉決裂的森鷗外回到了港黑。
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才剛剛成為首領沒幾年的跡部繪理退位,將權柄遞到了森鷗外手中。
在一眾港黑高層的見證下,森鷗外單膝跪在那最頂端的位置前,聆聽著繪理的教誨。
「所謂首領,就是在統領著這個組織的同時,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這個組織。」
「為了組織的存亡與利益,必須心甘情願的委身於萬般污穢之中。」
「培養部下,並且安排在最合適的位置。若有必要,用完就丟。」*
「森鷗外。」
繪理喚著這個她送給男人的姓名。
「做好准備,為這個港口黑手黨,為這個城市付出你的一切了嗎?」
披著黑紅色風衣外套的男人將手抵在心髒上方起誓: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為了您深愛的一切,他會成為組織的奴隸,再慘無人道的事情都樂意去做。
……只期望,在您離開前,能讓您看見一個前所未有鼎盛的港口黑手黨。
作者有話要說:
3.26
最後那一段話出自動漫森鷗外與中也的對話。
這章有點短咳咳咳。
鋪墊一下繪理的離開,等給中也送溫暖後我們就跑路hhhhh
把所有東西都丟給林太郎,那我們就可以開開心心去養孩子啦qwq
不出意料的話,大概還會有個五六章吧……
下一章我們就開啟時間大法去養chuya!!
還有!!!!那幾個叫我枝崽的!我記住你們了!!!!
崽你個頭!!!!
沙雕基友讓我建的企鵝群:909973370
我,真的,不會聊天(劃重點)
冷群體質,加群慎重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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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中也
這條鐳缽街附近的商業街上有一家十分出名的蛋糕店。
在這四年間, 每天被擺到櫃子裡的蛋糕種類都不是固定的,而擺上去的數量與定下來的價錢也不是固定的。
雖然好吃,但是有時候在這家店買一個蛋糕的價錢會貴到可以在別的店買四五個,也有的時候在這裡買四五個的價錢, 只可以在外面買一個。
想要怎麼賣全看店主心情。
而這家店的店主似乎是一個黑發黑眸的小女孩與一個棕發鳶眸的少年。
「太宰。」
繪理將牛奶放在桌子上, 看著趴在桌上賴著不走的少年, 一臉無奈的說道:「你該回去工作了。」
披著黑色風衣眼前纏著繃帶的少年耍賴似的動了動手腳,把臉貼在冰涼的玻璃桌面上, 鼓著嘴說道:「我不,您是不知道森先生是怎麼壓榨我的。我還沒有成為干部誒, 他就把那麼多事情扔過來給我做。」
「畢竟能者多勞。」繪理滿臉不符合年紀的慈祥, 伸手順了順少年的腦門上的劉海:「現在港黑的干部也只有紅葉和A,A沒有辦法給予太多信任,所以只能麻煩紅葉和你多擔待一些了。」
她把牛奶往少年眼前推了推。
「那為什麼不叫蘭堂先生也來幫忙, 他不也是干部候補嗎?」
太宰治板著死魚眼, 一臉視死如歸的把放在桌上的牛奶一口干了。
太宰治現在已經十五歲了, 可是身高還是只有可憐的一米五剛出頭。
每次翹班來繪理這裡休息的時候, 都會被繪理灌下好大一杯牛奶,美名其曰助長身高。
繪理拿著玻璃杯到櫃台,邊清洗邊向太宰治解釋道:「蘭堂畢竟不像你一樣是知根知底的, 總是要有些防備。」
太宰治的眼神一直追隨在繪理的身上,在繪理轉身走近的時候,他漫不經心的說道:「那您回來幫忙也可以啊。」
繪理沒說話, 溫和的垂眸注視著少年。
太宰治猛的泄了氣。
把頭埋在了雙臂之間,只留一個發頂在繪理眼前。
繪理嘆了口氣揉了揉少年蓬松的短發。
實際上自從那天知道了自家母親那麼大的一個秘密後,就有去詢問過繪理。
但是除了得到語焉不詳的幾句話,知曉繪理遲早要離開後, 就沒有得到過別的消息。
拉下臉去問森鷗外也是一樣的,雖然森鷗外是從夏目漱石的口中知曉這件事,但是夏目漱石也沒有告訴他繪理還能停留在這個世界多久。
在暗自泄氣了一會後,太宰治抬頭拉開了話題,等到廣津老爺子忍不住上門來抓人的時候,才戀戀不舍的與繪理道別。
在太宰治離開後,繪理走進裡間,去看廚房的烤箱怎麼樣了。
但是在把蛋糕從烤箱裡拿出來的時候,繪理耳朵一動。
她的五感一向都比普通人靈敏,就算是輕微到幾不可聞的櫃門拉開合上的碰撞聲與齒輪轉動聲,在她的耳中都異常清晰。
想到了這條靠近鐳缽街的商業街常常出現的混亂,繪理嘆了口氣,把烤盤放到了一邊,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的男孩手中提著一袋面包,正鬼鬼祟祟的拿著鐵絲躲在櫃台裡撬收銀機。
看衣著打扮應該是生活在鐳缽街的孩子。
繪理慢吞吞地站到了還沒有發覺有人過來的男孩身後,環抱著雙臂等著男孩轉身。
等男孩興奮地將收銀機裡的鈔票都塞進自己懷裡轉身後,被身後站著的女孩嚇得魂都飛了。
男孩應該是打過不少架,在這個普通人應該都會被嚇蒙的時候,他反應迅速的向後退了一步,掄起手中的面包向繪理的頭砸去。
甚至他還在心裡謀劃好了,這一袋子揮過去絕對會讓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蒙上一會兒,趁著小女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可以翻出櫃台跑路了。
但是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慘淡。
氣勢洶洶的塑料袋連繪理的頭發絲都沒有碰到,拿著它的男孩就被繪理反剪著手腕跪在了地上。
這不可能!
男孩如上岸的魚一樣死命掙扎,可是女孩那只纖細的手就這麼輕輕的捏在他的手臂上,卻像是鐵鉗一樣讓他痛得無法動彈。
門外有慌亂遠去的腳步聲,繪理用余光瞟了一眼,把跪在地上的男孩單手提了起來。
「小孩,偷竊是一種很不好的習慣。」
看著男孩身上雖然破舊,但還能算是干淨整潔的衣服,繪理皺著眉頭說教道。
能在鐳缽街這麼混亂的地方有一身干淨整潔的衣服,那說明這個小孩要不是加入了某些組織就是有人撫養。
很顯然,能夠做出這種偷竊舉動的一般都是前者。
可是被看起來只比他大一兩歲的繪理叫做小孩的男孩卻氣紅了臉,昂著脖子虛張聲勢的威脅道:「你快放開我!你知道我的老大是誰嗎?你等著吧,他馬上就要過來收拾你了!!!」
就算被人抓住了手上可是男孩卻仍然囂張,似乎是很有底氣的樣子。
原來剛剛那個腳步聲是同伙去叫人了嗎?
年紀這麼小的孩子能把老大叫來……
繪理饒有興致的問道:「你的老大?[羊之王]?」
羊是一個由青少年組成的組織,而組織的首領羊之王,是被稱為[重力操縱者]的中原中也。
見繪理知道這個稱號,男孩的底氣就更大了,惡狠狠的指揮道:「既然知道那還不放開我,你如果放開我等一下我還可以和老大求情,要不然你就等著吧!!」
孩子,你要涼。
繪理看著站在男孩身後陰著臉的褚發少年,一臉欲言又止。
「你這混蛋在說什麼呢???」
還沒等繪理說話,褚發少年就從會理手中拽過男孩的衣領,把男孩按在地上摩擦。
中原中也對羊的約束,在這麼多組織裡面算是畫風清奇的一個了。
不能偷竊搶劫殺人,不能強行征收保護費,不能接觸毒.品軍.火等等一系列在別的組織眼裡就像是打鬧的束縛。
但是不管別人怎麼看,中原中也仍然堅持著這條底線,並且在羊中有人觸犯到的時候也會毫不留情的下手懲罰,
最後褚發少年壓著鼻青臉腫的男孩然後他懷裡掏出了剛剛偷竊的所有現金,然後給繪理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道歉。
「我是中原中也。」褚發少年努力壓抑著怒火,眼中滿是愧疚:「很抱歉,我一定會好好教訓這小子的,明天我就帶著他把賠償送來。」
繪理看著一臉憤憤不平的男孩與散落一地的面包或蛋糕,點了點頭。
但是第二天清晨過來的卻只有中原中也一個人。
把裝著錢的信封塞到繪理手中的中原中也無措的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如何和繪理解釋另外一個人沒來的事情。
繪理看著少年窘迫的樣子,不由得輕笑,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讓少年坐下來。
有些心虛的中原中也小心翼翼的坐下,等待繪理的詢問。
雖然面前坐著的是一個看起來比他還小的小女孩,但是中原中也覺得做錯了就是錯了,不能因為對方年紀小就覺得可以糊弄過去。
想到這兒,少年又噌的一下站起來,紅著臉給繪理鞠了個躬。
這麼彬彬有禮的模樣,真的不像是傳聞中令人聞風喪膽的[羊之王]。
繪理失笑,站起身把少年按回了座位上,然後把桌上本就是給少年准備的蛋糕推到了他的面前。
「吃吧,給你准備的。」
原本想拒絕的少年被一句給你准備的給堵住了後路。
他僵硬的拿起叉子,切下一塊從來都不喜歡的甜膩蛋糕塞進嘴裡。
他做好心理准備嚼了兩口。卻發現這塊黑森林蛋糕並不像記憶裡那般甜到發膩,而是帶著淡淡的清香與苦澀,正好綜合了甜味。
趁中原中也在吃蛋糕的時候,繪理把那個裝錢的信封塞回了少年的口袋裡。
就算繪理早已遠離了權力中心,但是這一點小情報還是能輕而易舉的弄來的。
於是她對於羊內部的經濟困難,以及中原中也自己都不知道的成員作風問題,在昨天晚上了解的一清二楚。
包括這筆錢可能是面前這個少年自己掏腰包賠償的事。
她也不是個缺錢的主,把店開在這裡只是因為在這裡開店會非常悠閑。
畢竟大部分住在這附近的人都買不起蛋糕。
見中原中也茫然抬頭看向她,嘴角還沾著一點奶油,繪理彎起眼睛對他笑了笑:「這些錢你就自己好好收著吧。」
「不用,你……」
中原中也一愣,慌張的從口袋裡拿出信封想要再塞回繪理手裡。
但是繪理強硬的按著他的手,堅定地說道:「你吃了我的蛋糕就要聽我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少年一向都不擅長拒絕,最後只能被繪理壓著坐回了位置上,一口一口吃完了那個不大的蛋糕。
等中原中也要離開的時候,繪理向少年伸出了手。
「上次太過匆忙,沒來得及向你自我介紹。」
「我是跡部繪理,請多指教。」
笑容可愛穿著精致的女孩就像擺在玩具店櫥窗裡的洋娃娃,感覺像是被人捧在手心呵護著長大的,沒有經過風霜雨雪的摧殘,才能露出這麼純粹的溫和笑容。
與這片蒙著陰暗氣息的鐳缽街格格不入。
大概是哪家的大小姐覺得生活無聊了,來體驗人間疾苦吧。
中原中也這麼想著,沉默了一會兒,握住了那只小巧的手。
「我是中原中也,請多指教。」
作者有話要說:
3.27
沙雕基友讓我建的企鵝聊天室:909973370
我要譴責群裡那些魔鬼!!!!譴責你們!!!
開始要收尾了,等中也加入港黑我們就跑路。
虐什麼紅葉,我不,難得的良心,我要讓她快快樂樂一輩子(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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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絲帶
或許是因為繪理的外表太有欺騙性, 又或許是因為繪理沒有收下他賠償的小小愧疚,中原中也會時不時的來到繪理的店裡幫她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還會幫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繪理趕走一些令人困擾的害蟲。
比如當這天下午,繪理淡定的看著櫃台前的男人從懷中掏出了刀子,正准備上前把他撂倒的時候, 一只泛著紅光的手觸碰上了男人的肩膀。
本就干瘦的男人瞬間被重力壓倒在地上, 渾身泛著紅光, 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辦法爬起來。
中原中也嫌惡的一腳踩在男人背上,皺著眉看著繪理說道:「繪理, 沒事吧?」
鐳缽街的人流量大,那麼就會有一些動著歪腦筋的人把注意打到這附近的店鋪上。又加上繪理這一副看起來小小只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模樣, 幾乎這些人鎖定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繪理。
從中原中也開始來店裡幫忙到現在, 已經替繪理趕走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繪理輕咳一聲縮回了伸到一半的手,若無其事的搖了搖頭:「沒事,你來的剛剛好。」
鈷藍色的眼睛不放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發現繪理連衣服都沒亂後, 他才松了口氣, 拎著男人的衣領把他丟出了蛋糕店。
把人丟到繪理看不見的地方後, 中原中也站在正攪拌面糊的繪理身旁,苦口婆心的勸說道:「你還是換一個地方開店吧,比如市中心?那裡不比這安全得多?」
繪理一臉無奈, 轉頭看向這個自從熟悉起來就越發向老媽子身份轉變的少年:「中也君,我也不是看起來那麼手無縛雞之力的。畢竟我已經在這條街上開了四年的店了。」
少年仍舊不以為然。
就這細胳膊細腿的,能厲害到那裡去。估計之前應該都是她家裡有派人保護吧。
瞬間在心裡給女孩找好了理由, 中原中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少年滿臉震驚的問道。
「你在這裡開了四年的蛋糕店嗎?那你現在幾歲了?」
繪理的身高算是比較矮的了,才將將一米四快到一米五,站在太宰治身邊還比太宰治矮了一截。
再加上典型的精致小巧的鵝蛋臉,就真的像是一個做工精細的洋娃娃, 說才十一二歲都有人信。
所以中原中也在聽見繪理開了四年店才會那麼驚訝。
繪理頓了頓,然後露出了一個超級無辜超級自然的微笑。
「我才十四哦,十四歲哦!」
她永遠十四,誰說她老她跟誰急。
千年老王八緩緩露出了威脅的笑容。
可是中原中也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想到,有哪戶富貴人家會把自家嬌寵長大的小姑娘放在這麼危險的地段一放就是四年呢?
繪理是四年前開的這家店,那時候繪理也才十歲,說是富家千金來貧民窟體驗人間疾苦也說不過去。
那難不成……
繪理是哪家的私生女?
或者說是家裡不受寵被扔出來放養的女孩?
中原中也的腦洞越開越大。
繪理並不知道中原中也在想什麼,她只覺得背後突然一涼,手突然一抖,但還是有驚無險的把蛋糕糊塞進了烤箱。
繪理與少年走到了外廳,拿著早就准備好的茶點准備吃下午茶。
已經習慣每次來這繪理都會給他准備東西的中原中也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麼局促了,現在甚至還會向繪理挑剔哪些和他口味哪些不和。
在吃下午茶的時候,中原中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最近你還是不要出門了。」嘴裡塞著一塊面包的中原中也含含糊糊的說道:「這段時間不斷的有港口黑手黨的人往鐳缽街跑,來調查一些關於荒霸吐又或者是其他七七八八的東西……嘖。」
中原中也煩躁的不行。
少年下意識的想要咋舌,卻忘記了自己嘴裡還嚼著東西,一下子就被嗆的猛咳起來。
繪理連忙把紅茶遞過去。
看著女孩纖細的手腕,中原中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的抓住了繪理的手。
「怎麼了?」繪理疑惑問道。
中原中也瞬間臉色變得通紅,但還是強裝鎮定的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藍色絲帶,系在了繪理的手腕上。
他別扭的說道:「嘛……這幾日我不一定會過來,這個絲帶是[羊]成員的像征,要是再有人上門挑事就把這個給他們看。」
少年的細心讓繪理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也想到了自家那個越長越歪的孩子。
老母親嘆了口氣。
說起來也真是巧合,在知道中原中也與太宰都是十五歲的時候,繪理是有動過念頭讓兩人結識一下的。
但是每次不是太宰前腳剛走,中也後腳就跟著來了。就是中也剛走,太宰就走了進來。
要不是知道兩人絕對不可能認識的,繪理都要懷疑時不時兩人合伙來驢她了。
後來知道中也不太喜歡港口黑手黨的人後,繪理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現在知曉了這件事,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回港黑一趟了。
但是等繪理回到了港黑的時候,卻被人告知太宰治被打進醫務室了。
繪理黑著臉站在一臉心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繪理的太宰治病床旁。
森鷗外與太宰治這兩兄弟雖然互看不順眼,但是有些小動作卻一模一樣。
「左手骨折,肋骨骨折,中度腦震蕩……可以啊太宰,出息了。」坐到床邊拿著病例的繪理越看臉越黑:「誰打的?」
「一只蛞蝓。」太宰治興致缺缺的身體下滑躺在繪理腿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自大又臭屁的小屁孩,仗著自己有幾分能力就以為天下第一了……」
賭氣地嘟囔聲在眼前這一幕慢慢安靜下來。
澄澈絢麗的橙色火焰綻放於女孩的雙手中,明明是熾熱的火焰卻溫柔的纏繞在繪理的指尖,慢慢的將少年的傷包裹在其中。
傷口一點點的在兩人的的注視下愈合。
繪理想,孩子打不過人家的時候,就輪到家長上場了。
能把太宰打成這樣,要不就是異能沒辦法被他抹消,要不就是體術比太宰強。
不用想都知道是第二個。
繪理已經做好了擼袖子准備上門打架的准備。
但是變回完好無損模樣的太宰治卻攔住了繪理。
少年賴在繪理腿上就是不起來,還抓起繪理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上,示意繪理揉一揉:「現在那只蛞蝓在森先生那兒呢,等等我還要過去。」
在繪理的手放在他頭上時,一根藍色的絲帶靜靜的飄在他眼前。
太宰治眼睛瞬間眯起。
而繪理卻沒有注意到這個。
她在太宰治發間穿梭的手指一頓,敏銳的從這句話裡嗅到了什麼。
再加上前幾天中也的提醒……
「太宰。」繪理垂眸問道:「最近港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太宰翻了個身抬頭面對繪理。
他嘆了口氣:「什麼事都瞞不過您啊。」
於是太宰治愉快的把森鷗外的囑托拋在了腦後,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繪理。
「黑澤前首領說他是從地獄的火焰中爬出來復仇的……」
少年伸手繞著繪理的長發,漫不經心的說道。
「[復仇]……?」繪理低低的笑了笑:「衝我來的?怪不得你們不告訴我。」
繪理說退位,那就是真的把手上所有的勢力權柄都交給了森鷗外。自己去開了家蛋糕店當一個悠閑的蛋糕店老板。
她是真的遠離了港黑的所有事務,要不然不會這麼大的事情到如今才從太宰治口中知曉。
太宰治忽然翻身起來,從屋外找來了醫生讓醫生給自己手上裹了個鐵板還打了個石膏。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我的戰鬥力沒有那只蛞蝓強嘛。」
少年振振有詞的把吊著的手在繪理面前晃悠。
繪理無語望天。
太宰治用另外一只沒有打石膏的手牽著繪理,蹦蹦跳跳的往首領辦公室走去。
首領辦公室的門慢慢的打開。
繪理站在門外,看著蘭堂的背影與手上的異能力,忽然感到有些好奇。
蘭堂的異能力有多強悍她是知道的,於是不免對被蘭堂的身體遮掩的,需要蘭堂發動異能力束縛的人感到好奇。
「你好啊,太宰。我等你很久了。」
森鷗外對太宰笑道,眼神忽然就凝在了太宰治的身後。
繪理朝森鷗外點了點頭就算打了個招呼,轉身走向在電梯口等她的紅葉。
因此繪理也就沒有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
太宰治站到了辦公桌前,百無聊賴的揮了揮手:「要不是母親讓我上來,我還想待在醫務室裡陪母親呢。」
森鷗外皺了皺眉:「母親什麼時候來的?」
在他上位後,繪理就不怎麼在港黑露面了。現在忽然來到港黑,怕不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有來多久,到醫務室看了看我就讓我上來了。」太宰治挑眉:「放心啦,母親沒有想要參與這件事的意圖。」
他看著中原中也空空如也的手腕,露出了個陰冷的笑容。
被蘭堂束縛在座位上的中原中也頭上冒出了一個碩大的問號。
哇哦,這看起來一副黑泥模樣的青花魚竟然和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是兄弟嗎?
看著兩人的年齡差距,中原中也在心裡暗暗驚嘆。
與紅葉一起走向干部大樓頂樓空中花園的繪理又感到背後一涼。
「老師,是覺得冷嗎?」
紅發的溫雅女子擔憂的看向突然一激靈的繪理。
繪理莫名其妙的搓了搓手背,搖了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3.28
今天第一更,晚上還有入群人數100的加更。
一群魔鬼天天催更,太魔鬼了!!!
chuya不當兒子養,算是朋友吧……?(自己都心虛)
不過到後面知道繪理身份了就……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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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落幕
「你又把什麼事情丟給太宰了, 讓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在與紅葉切磋完劍道後,繪理聽廣津老爺子說太宰一臉悶悶不樂的走出港口黑手黨,便好奇地回到了首領辦公室,向森鷗外詢問道。
「這次並不是因為想逗弄太宰君才給他找事情做哦。」
「港口黑手黨已經許久沒有新鮮血液的加入了, 假如太宰君做得到的話, 港黑將會迎來一位強大的新成員。」
在繪理面前, 森鷗外總是會下意識的收斂笑容裡那副不懷好意的意味,將最溫和無害的那一面露出來。
但事實上也只是習慣而已, 繪理心裡明白,在森鷗外在繼承港口黑手黨被她放養了以後, 就在成長的道路上越走越歪了, 連帶著太宰治也跟著一起變成了黑泥少年。
眼神銳利的森鷗外在看見繪理手腕上並沒有做絲毫遮掩的藍色絲帶後,感到有些驚異的睜大了眼睛。
「母親,您手上的這個絲帶……」
不能怪他多想, 但是剛剛他才送走[羊之王]中原中也。所以在之前就做好了關於羊的調查的森鷗外自然知道, 在手腕上綁上藍絲帶是羊成員的像征。
繪理這才想起來手腕上還綁著中原中也送她的絲帶, 她伸手將垂落下來的絲帶塞進袖子裡, 滿不在乎的說道:「開店時遇見的一個蠻可愛的孩子送給我的,或許你也聽過他的名字。」
「他叫中原中也,就是那個[羊之王]。」
森鷗外愣了愣, 抽著嘴角艱難的提起一個微笑:「母親,您的眼光可真是毒辣。」
從貧民窟裡撿回來的孩子最終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一時好心下教導出來的孩子,最後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因為好友托孤而帶在身邊養育多年的孩子, 如今也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候補。
現在繪理又看上了他想要拉入港口黑手黨的鑽石,不得不說真是太巧合了。
不知道是不是母子心有靈犀,繪理瞬間就明白了森鷗外的意圖。
繪理頗感興趣的挑起了眉頭:「關於黑澤唯我重新出現的這件事,你心裡已經有了罪魁禍首的名字?」
森鷗外毫不猶豫的點頭。
「但是你沒有直接結束這件事, 反而是裝作毫不知情的讓太宰來接手……」繪理一頓,恍然大悟的笑著問道:「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夏目老師的主意?」
「是我的想法,不過在人選上,老師有提出一點點的意見。」
夏目漱石的手底下有兩個弟子。
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
兩人一個掌管黃昏,一個掌管夜晚。
而森鷗外在知道[羊之王]中原中也與荒霸吐有關,或者就是荒霸吐的化身後,就打起了讓他與太宰治組成搭檔的想法。
就算中原中也現在還不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又怎麼樣?
他勢在必得。
「狡猾。」
繪理笑著搖了搖頭。
「那孩子我還是蠻喜歡的……不要做的太過分哦。」
「呀嘞呀嘞,我知道了。」
繪理在港口黑手黨又呆了一會,在午夜之前回到了店裡。
但是才剛剛走近,繪理就在店門口看見了逆著光站著的中原中也。
少年站在店門口的燈光下,低著頭皺著眉注視著腳下的陰影,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發呆。
在聽見不斷走近的腳步聲後,他警覺地抬起頭,緊皺成一團的眉心在看見繪理的那一刻瞬間舒展開。
「現在都幾點了,你不是不知道附近有多麼亂,怎麼敢在這時候才回來?」
繪理心虛的摸了摸鼻尖,干脆利落的道歉道:「我回家去看了看,一時沒有注意時間,抱歉。」
為了不讓再板下臉來的中原中也繼續說教,繪理岔開話題:「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
中原中也一愣,雙手插入口袋扭過頭說道:「出來的時候忘記把鑰匙一起帶上了。」
因為中也平時會過來幫忙,於是繪理就給他配了把鑰匙方便他進出。
繪理打開門按下的門邊的開關,瞬間整家蛋糕店變得燈火通明:「先進來吧,吃飯了嗎?」
中原中也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在反應過來想要改口時,就發現繪理已經走進了廚房。
中原中也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望著窗外蕭條的夜景開始發呆。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下意識的就走到了這裡。
昨天被人抓回港口黑手黨後被關了一個晚上,在剛剛回到羊的時候,就被人指著鼻子問到底去哪了。
昨天晚上有一群成員去河對岸的酒廠偷酒,卻不幸被發現了,盡管僥幸逃了出來卻還有好幾個人受了傷,
原本是想要中也去幫他們找回面子的,沒想到等了一個晚上都不見中也回來。
等他回去後連一句關心的問候都沒有,一群人擠過來都在埋怨他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然後就是聽的耳朵都要磨出繭的那句別忘了是我們羊收留了你,你一定去把人家的場子掀了替我們報仇。
但河對岸的酒廠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在現在他與港黑暫時結盟的時候,怎麼可以去動港黑的地盤。
這個原因是肯定不能用來和他們解釋的,在他含含糊糊拒絕後,受傷的那些人卻開始和他嚷嚷起來。
煩躁的他只好離開羊的地盤到處亂逛,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站在繪理的門前了。
盡管才認識不到一個月,但是這個小小的蛋糕店竟然成為了他潛意識裡的避風港。
繪理簡單的下了一碗面,放在了中原中也面前。
看著中原中也心神不屬的模樣,繪理體貼的沒有去問少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是催促少年趁熱吃。
中原中也沒有動筷子,看著冒著熱氣的面輕聲問道:「繪理你說,我是不是很差勁。」
當不好組織的首領,除了一身蠻力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他是不是……真的那麼差勁呢?
一只小小的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頂。
他抬眼,就看見繪理眼中的安撫與包容。
「你要相信你自己。」黑發女孩說道:「給予你自信與底氣的只有你自己,你覺得自己是最好的,那你就是最好的。」
「而且你還幫了我那麼多,在我心裡,你就是最棒的。」
女孩的笑慢慢的安撫了中原中也有些煩躁的心情。
「繪理,謝謝你。」
寶藍色的眼睛瞬間散去了陰霾,在燈光的照耀下如澄澈的藍天一般晴朗。
他似乎知道了自己該怎麼做了。
「繪理,假如,我是說假如我加入了港口黑手黨,你怎麼看?」
少年捧著面,忐忑不安的看著面前的女孩。
他知道港口黑手黨與他合作的意圖是什麼,在此之前他的心底也已約的有了些許猜測。
他想知道,如果他的想法真的實現了,那繪理是怎麼看的?
而繪理卻沒有露出他想像之中的任何厭惡或者恐慌的神情。
她只是用力的揉亂了他的頭發,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只要你覺得值得,那我就會很開心了。」
「而且……假如你真的加入了港口黑手黨,就會有一個大驚喜在等著你哦!」
中原中也感到疑惑,可是卻再也沒有從繪理口中得到下文。
從這天後的一個多星期,繪理就沒見到他了。
直到有一天,一只三花貓坐在了她的櫃台上,毛茸茸的爪子指向了一個方向,似乎是想要繪理與他一起前往。
於是繪理與這只貓一起坐在一個離廢棄工廠不遠的,能夠看到工廠裡面模樣的石頭上。
繪理眯起眼睛,良好的視力能讓她看見太宰治正在廢棄工廠的二樓,擺弄著一個巨大的蛋糕。
而在長桌的另一端,坐著同樣身為干部候選的蘭堂。
這只毛亮條順的三花貓在繪理的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團了起來,小腦袋搭在疊起來的雙爪上,享受著繪理的順毛服務。
「原來蘭堂就是這些事情的罪魁禍首嗎?」繪理感嘆似的說道:「太宰能夠這樣毫不在意地面對蘭堂,說明已經找到了能夠證明蘭堂是罪魁禍首的證據。」
夏目漱石對此不可置否。
在看見中原中也發動異能從上方砸碎天花板跳進去時,繪理也就毫不驚訝了。
「這是要讓我見證新雙黑的誕生?」繪理輕笑著,自己否認了自己說的話:「不,應該還沒有到最後的時刻。」
「夏目老師,您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林太郎和太宰聯合起來欺負老實孩子?」
三花貓滾圓的貓眼向她一瞥,靈動的大眼睛似乎在說你不也一樣。
兩人就坐在這塊大石頭上,安靜而沉默的看著廢棄廠房裡激烈的交戰。
傍晚燦爛的夕陽出現在身後時,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在聽完蘭堂的解釋後,繪理抱起三花貓,在沒有驚擾到廠房裡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這個地方。
森鷗外親自開著車在公路旁等待。
繪理抱著貓坐上了副駕駛,偏頭笑盈盈的說道:「想必接下來的事情你已經計劃好了?」
森鷗外目視前方,在廢棄廠房裡的人出來前開車離開了這裡:「當然。」
「那到時候我就和太宰一起去吧。」繪理露出了想要惡作劇的神情:「我可是給那孩子准備了特別大的一個Surprise呢。」
比如好友突然變成首領與搭檔的母親,或者說好友突然變成組織的前代首領,以上哪件事讓中也知道了,繪理都很期待中也的反應呢。
夏目漱石化作的三花貓不禁嘆了口氣,對那個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的孩子感到憐憫。
作者有話要說:
3.28
我寫完加更了!!!
為了碼明天的更新,上一章的評論我就挑幾條回復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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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誤會
太宰治帶著人隱藏在樹林裡, 心不甘情不願的幫繪理整理風衣的衣領。
「母親您就這麼喜歡那個小矮子嗎?」
竟然要親自來迎接這只蛞蝓回港黑,要想現在港黑中還沒有人有這個待遇。
他有些委屈的想道。
繪理眯著眼睛看向遠處崖頂上坐在蘭堂墓碑上的少年。
清俊的少年雙手插在衣兜裡,躬身坐在墓碑上,神色平靜任微風吹拂發梢。
「母親!」
太宰治不滿的呼喚道。
繪理回神, 無奈的安撫道:「這次是你和林太郎做的有點不厚道了, 幫羊與GSS牽線搭橋……我來也是做給其他人看的。」
由她這個前任首領親自接中原中也回港口黑手黨, 這個消息傳出去後,能讓中原中也迅速的穩定自己在港黑的地位。
既是繪理對他暗藏的幫助, 也是為自家兩個孩子不厚道行為的補償。
太宰治自然也是知曉這個道理的,但是他還是不開心的拽著繪理的衣袖, 想讓繪理放棄這個想法打道回府。
繪理敷衍的拍了拍他的手, 繼續觀察著斷崖上的情況。
在灰發少年走上斷崖後,繪理神色一凜,就見褚發的少年毫無防備的讓曾經的同伴走近自己的身旁。
太宰治興致缺缺的賴在繪理肩上吐槽道:「那只老鼠那麼重的惡意我在這都能感覺到, 可見那只蛞蝓的智商果然不高呢。」
阻攔不了那種蛞蝓被接回港黑, 那就要讓蛞蝓的形像變差, 差到讓母親嫌棄就更好了。
瞎吃醋的太宰治暗暗想道, 甚至在看見中原中也被捅了一刀的時候做作的說道:「呀,小矮子真弱。」
處在這場一個人的明爭暗鬥風暴裡的繪理痛並快樂著。
在GSS的人從草叢裡冒出來後,繪理拍了拍太宰治靠在她肩上的腦袋, 示意他准備上了。
眼前綁著繃帶只露出一只鳶色眼睛的棕發少年幼稚的鼓著嘴,帶著人走到了與斷崖一起砸下來的中原中也身旁。
聽著太宰治流利的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的話語,繪理心情復雜。
果然在她養的這幾個孩子裡, 只有紅葉沒有長歪。其他兩個都不知道黑到哪裡去了。
「這幅表情不錯,簡直就像只野獸。」太宰治嘴角慢慢上揚,吐出的話語卻毫不留情:「也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你呢。」
他的母親是港口黑手黨的高層?
冷汗不斷從鼻尖下顎滑落,中原中也抵抗著老鼠藥帶來的手腳麻痹感, 皺著眉想道。
但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看著蹲在石頭上的太宰治,最終還是有些泄氣的低聲說道:「別殺了那群孩子。」
「可以。」
太宰治輕巧的從石頭上跳了下來,轉身帶著人走上了山崖。
「就按照之前說的那樣,別傷害那群孩子哦!」
中原中也有些怔然。
「是嗎,連這樣的情況都被你預料到了……」中原中也艱難的直起身子,卻在藥效漸漸蔓延所帶來的無力感低下頭:「從游戲中心的那通電話開始,為了在同伴心裡埋下對我的猜忌……那個混蛋。」
迤邐的眉眼揚起,嘴角挑起嘲諷的笑容。
「真有種。」
黑色風衣的衣擺出現在視線中。
中原中也以為那個混蛋太宰治又回來了,但抬起頭,映入眼簾的卻是熟悉的女孩。
女孩小巧的身影被黑色風衣所包裹,白色的襯衣一絲不苟的服帖在身上。那種日常時的親切感漸漸消散,只余他陌生的淡淡黑暗氣息。
他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喃喃道:
「繪理,你怎麼……」
怎麼會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繪理捏著少年的下巴抬起,拿出手帕擦拭著他不斷從額角落下的冷汗。
「我替太宰向你道歉,他只是嘴毒了一點,其實對你並沒有什麼惡意。」
睜眼說瞎話的繪理溫聲解釋道,在擦拭完中原中也的冷汗後,她將雙手置於少年的的傷口之上,驅動大空之炎清除他身體裡的毒素。
「你幫那家伙道歉……」
看著讓他的傷口慢慢愈合的火焰,中原中也眼底的不敢置信慢慢消散,嘆了口氣苦笑問道:「你也是港黑的人?」
實際上,在看見女孩如今的穿著就可以確定了。
與那混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衣服,除了男式與女式的差別以外,就沒有任何的差別。
意外的是,女孩搖頭了。
繪理想了想:「我四年前就離開了港黑,只能算是一個編外人員吧。」
在港黑裡沒有任何職位,自然只能算是一個編外成員。
「這次和太宰一起行動,是為了陪來接你一起回港黑。」
已經決定要回到港黑親自教導這孩子的繪理隔著燦爛的火焰,對少年笑的開懷。
「今後就要多多指教了。」
聽見這話的中原中也慢慢的愣住了。
他想,四年前女孩在離開港黑以後,就在那條商業街開了一家蛋糕店,平平淡淡的過自己的生活。
但是在上次他詢問她如果自己加入港口黑手黨的問題後,她應該是去向太宰或者曾經的同僚詢問了這件事,知曉他將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於是她也回到了港口黑手黨。
是因為他,繪理才放棄了自己平淡的生活回到港口黑手黨的嗎?
莫名的感情在心底升起。
腹部的傷口在大空之炎的全力發動下慢慢縮小,只剩下一條淺淺的疤痕。
感到手腳的麻痹感散去,中原中也支著地站起身,眼神復雜。
但最後,所有的復雜都化作一個淺淺的擁抱。
「繪理,謝謝。」
少年低聲說道。
「唔?」沒理解中原中也是為什麼道謝的繪理天然的笑了,下意識的揉了揉少年後腦柔軟的發絲:「沒事的,沒事的。」
於是中原中也更確定自己的想法了。
繪理帶著少年先回了港口黑手黨去見森鷗外。
不過在見森鷗外之前,繪理帶著中原中也去了紅葉的辦公室。
紅葉此時不在辦公室裡,繪理帶著少年直接走了進去,從辦公桌下拿出一個袋子遞給中原中也。
「先去換衣服吧,我等等帶你去見首領。」
這是她昨天放在紅葉這裡的,給中原中也准備的衣服。
原本森鷗外是打算讓紅葉帶這孩子的,畢竟這孩子論武力來說,港黑裡應該沒有人能打的過他。
但是在森鷗外與他唯一一次面談的時候就發現了,中原中也所欠缺的是為人處世的交談方法。
而這方面是尾崎紅葉最為擅長。
不過,繪理突然說想要接手這孩子。
森鷗外覺得這當然是極好的,繪理培養出來的孩子自然會是比其他人培養出來的優秀。
但這不妨礙森鷗外感到有一點點的酸。
更衣室的門打開了。
繪理手中拿著一個小盒子,臂彎裡還挽著一件外套,抬頭看向中原中也。
第一次穿出了衛衣以外衣服的少年臉頰緋紅,輕咳一聲,張開雙臂詢問道:「怎麼樣?」
繪理眼睛晶亮,毫不吝嗇自己對他的贊美。
「很帥氣!」
白色的襯衫打底,有兩根皮帶交叉橫在胸前的小馬甲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貼身的西裝褲,襯得那雙比例分明的腿更加纖長而有爆發力。
是與太宰治纖細柔弱美感不同的,頗具力量的美感。
繪理把風衣外套披在中原中也肩上讓他套上。
少年乖巧套上後,就發現女孩打開了手中的小盒子。
盒子中是一條choker。
中原中也猶豫了一下,還是為了配合繪理的身高稍稍彎下了腰。
繪理把這條鑲嵌著一顆碩大淡紫色鑽石的choker戴在了少年的脖頸上。
淡淡的紫色躺在少年冷白色的脖頸上,在少年突出的喉結起伏下落下澄澈透明的光色。
「港口黑手黨有個傳統。」繪理幫少年扣住了皮質choker後的暗扣:「新人一般是由勸誘他加入的人負責照顧。」
「作為像征,就要送給新人一件自己身上的東西。」
自己身上的東西?
中原中也臉一熱,感覺貼在自己喉結上的那塊鑽石似乎也跟著在發熱。
繪理幫穿著這衣服還不熟練的少年整理著身上的皺褶:「本來應該是首領贈與你的,但是因為你今後要跟在我身邊,所以覺得還是要把這個送你。」
「也算是對那條絲帶的回禮了。」
確認少年的衣服沒有任何皺褶後,繪理抬手,給這孩子一個大大的擁抱。
「中原中也。」繪理輕聲說道:「歡迎加入港口黑手黨。」
少年慢慢的抬手,回擁繪理。
他覺得,他還是蠻喜歡港口黑手黨的。
因為面前的這個女孩。
陽光照入把落地窗外的隔板打開的偌大辦公室中,湛藍的天空印在森鷗外的眼裡,食指在扶手上敲打,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身後的大門被無聲打開。
男人轉頭看去。
時隔多年,他的母親又穿上了那身像征著港口黑手黨的黑色風衣與西服。讓森鷗外恍然以為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不過那時跟在繪理身後的是他,如今卻是中原中也。
男人的視線像是不經意一般從中原中也脖頸上那條熟悉的choker上滑過,然後對繪理笑了笑。
繪理點了點頭,把身後的少年推到森鷗外面前,半真半假的提醒道:「我把中也交給你了,不要欺負他哦。」
「我怎麼會像太宰那麼幼稚呢?」
森鷗外打趣道。
繪理哼笑,拍了拍中也繃直的脊背,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中原中也將一直跟隨在繪理身上的眼神收回,就看見森鷗外眼裡閃過一絲陰沉。
森鷗外覺得有些不妙。
面前這小子,不會是想當他後爸吧??
作者有話要說:
3.29
中原中也:請叫我中原·腦補帝·中也。
今天日萬,還有兩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靈魂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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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震驚
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後, 隸屬的是屬於紅葉的勢力。
對此太宰治表示很不滿,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剛剛加入港黑,就能歸屬到紅葉姐的手下。
但是當他知道中原中也名義上跟隨的是尾崎紅葉,可私底下卻是被繪理帶在身邊教導的時候瞬間炸了。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 撲倒在繪理身上。
「母親!!!」
太宰治眼睛瞪得圓滾滾的, 不敢置信的問道:「您為什麼真的去親自教導那個小矮子?!」
雖然說繪理說自己就是港口黑手黨的一個普通高層, 但就是因為這樣小矮子看著他家母親的眼神卻越來越不對勁了!!!!
為什麼母親不把身份直接告訴那個小矮子啊?!!
這件事還真不是繪理故意的。
她與中原中也認識的時候本就是以朋友的身份相交,於是在進入港黑後, 就覺得也沒有要特地把身份告訴中原中也的必要。
所以就干脆不提起,等待中原中也自己從別人口中得知。
繪理手中拿著的書滾落到了地上, 被少年雖然纖細, 但對她來說仍然高大的身體給撞了個後仰。
聽到太宰治的問話,繪理眼神不住的心虛往上飄。
但是她忽然反應過來,為什麼自己要心虛?
繪理清了清嗓子, 把還賴在她身上的少年往旁邊的沙發一推, 言不答題的說道:「嗯, 中也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幾乎一教就懂。」
繪理教的其實已經是干部需要懂的那些比較基礎的東西了。
可以說在太宰治現在還沒有當上干部只是個候補的時候,繪理已經十分的確定中原中也能夠坐上干部的位置了。
比如從首領那邊派發下來的任務該怎麼執行,執行完任務以後的任務報告該怎麼撰寫。
屬下遞上來的文書要怎麼批改, 要怎麼處理下屬之間的關系。以及在各種場合的禮儀姿態與舉止談吐,這些都是繪理會慢慢教給中原中也的東西。
不過好像當初教導太宰治的時候,因為有森鷗外在一旁幫忙, 繪理就比較放養太宰治……
繪理突然發現自家小孩越走越歪……好像自己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見繪理開始神游天外,太宰治從沙發另一端又滾回了繪理身邊,輕輕扯了扯繪理的黑發。
「其實我想問的是,您為什麼要那麼急迫呢?」
少年收斂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認真的盯著繪理的眼睛,似乎是想看透繪理到底在想什麼。
不僅是他隱隱約約覺得奇怪,就連森鷗外以及尾崎紅葉,都在繪理對中原中也幾乎是壓迫式的極速教導裡感到了什麼。
就像是知道自己時間剩余的不多了,於是想要盡可能的壓縮時間,將更多的東西教給中也。
繪理一怔。
她伸手蓋上了少年的眼睛。
感受到少年的眼球在手底下不安地轉動著,繪理仰頭盯著天花板輕輕地嘆了口氣。
「其實太宰,你心裡已經隱隱約約知道了答案吧。」
這孩子是她撫養過的孩子中最聰明的一個。
於是繪理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他隱瞞過自己會離開的這個事實。
少年的嘴角慢慢的壓平,最後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不知道。」
繪理低頭,隔著手掌與少年額頭相抵。
太宰治看不見,繪理的眼睛中少有的褪去了笑意,只留下了滿滿的難過。
「太宰,你遲早要接受這個現實的,我只是提前告訴了你。」
「而且很幸運,我們還能在未來再次相見。」繪理低聲說道:「只需要再等待短短的幾年,我又可以出現在你的面前。」
手心似乎感到了一絲濡濕。
繪理手指顫了顫。
手掌下掩蓋住的那雙眼睛正在無聲的哭泣。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卻語氣異常平靜的說道:「短短的幾年?」
「是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
滾燙的眼淚從手掌邊緣滑落,讓繪理忍不住瑟縮。
「母親,時間太漫長了。」
太宰治伸手握住那只沾染了他淚水的手掌,放置於他的胸膛之上。
伴隨著規律而有節奏的心跳,太宰治用那雙被淚水洗刷的澄澈分明的眼睛看著繪理。
「我是一個黑手黨,生死權利握在上帝的手中。祂要我生,我便能活在這個世界上。祂要我死,我就不得不去地獄陪伴那些被我親手送下去的亡靈。」
「我怕我等不到再次遇見您的時候。」
此時的太宰治是難得一見的脆弱,就像擺放在展示台上的琉璃雕像,一推就會碎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您會什麼時候離開,就像我不知道您會什麼時候回來一樣。」太宰治支起身子把頭埋在繪理的頸窩中悶聲說道:「您不能這樣。」
不能這樣總是給予他們選擇,卻又把決定權握在自己的手裡。
繪理一只手扣著太宰治的後腦,另一只手像小時候安撫情緒一樣順著他瘦弱的脊背。
她靜靜地凝望虛空。
然後垂眸,將視線落在懷中的少年身上。
「太宰。」繪理啞聲問道:「有沒有想過離開港口黑手黨,去過不一樣的生活。」
「我其實之前有想過,你的父母把你托付給我,我是不是不應該把你帶進港口黑手黨。」
「你沒必要沾染上這些血腥,可以做個好人平平穩穩的度過這一生。」
「最後我告訴自己,既然都木已成舟了,就沒有必要再去思考那些沒有發生過的如果。」
太宰治止住了眼淚,倚靠在繪理的肩頭,靜靜聆聽著她的訴說。
「但是現在,我後悔了。」
繪理偏頭用臉頰蹭了蹭太宰治柔軟的發燒,聲音如冬日雪花飄落在地上一般輕柔。
「你看,你的心並不是完全黑暗的,在很偏遠很偏遠的角落,它封印著一塊小小的光明。」
「你常常把不知道生命有什麼意義掛在嘴邊,就是因為你還沒有找到心中封印著那塊光明的地方。」
「太宰治,去外面看看吧。」
「在我離開後去看一看外面充滿光芒的世界,然後在我回來的時候,給我交上一副能夠讓我滿意的答卷。」
還沒有長大的少年直起身子,幼稚的向監護人伸出了小拇指。
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盡管眼眶裡還蓄有淚珠,也笑得非常燦爛。
「我們拉鉤。」他固執地說道:「約定好了,誰反悔誰就要吞一千根針。」
繪理失笑,勾住了少年的手指,用力的蓋了個章。
「嗯,約定好了。」
***
中原中也最近是真的忙昏了頭。
於是到聖誕節那天穿著晚禮服西裝,打扮隆重的繪理敲開他辦公室的門,拎著幾套衣服讓他換上給她看看的時候,還是懵懵的。
「為什麼要突然買新衣服?」看著袋子裡那幾件嶄新的西服,腦子轉不過來的中原中也看向繪理。
見中原中也還沒有反應過來今天是什麼日子,繪理無奈的掏出手機打開日歷,塞到了少年的手中。
原來是聖誕節。
看著繪理不斷拿新衣服在他身上比劃,中原中也才從大腦的旮旯角裡翻出了港黑有在聖誕節舉辦宴會的傳統。
原本年終的宴會是定在新年的時候,不過前任首領經過思考以後改為在聖誕節的那一天,把新年留給港口黑手黨成員與他們的家人一起度過。
中原中也張開手,任繪理拿著衣服在他的身上擺弄。
中原中也是一個天生的衣架子。
肌肉線條流暢,身材比例分明,雖然矮了一點,但是卻有著令人羨艷的大長腿。
所以繪理在百般糾結之下,留下了其中那套白色的西服。
中原中也的皮膚十分的白皙,但並不是那種不見天日的蒼白色,而是那種如上好的陶瓷一般的冷白色。
在換上這套白色西服後,整個人就像白的要發光一樣,還突出了那極其迤邐張揚富有攻擊性的俊美容顏。
然後中原中也就在同層的文員小姐姐們驚艷的目光中,被繪理打包上了車。
舉辦宴會的地點還是在那家熟悉的酒店。
二十幾年前繪理牽著緊張到手心出汗的森鷗外走進這個大門,可如今卻變成悠然自得的森鷗外舉著紅酒,靠在宴會桌旁等待。
「您來了,還有一會兒才開場。」
看著繪理帶著小尾巴走近,森鷗外掃了一眼桌上擺放著的那些昂貴酒水,從中挑了一杯繪理習慣的紅酒遞給繪理。
而繪理轉身就把這杯酒給了局促打量四周的中原中也。
剛剛沒把注意力放在森鷗外身上的中原中也還以為這杯酒是繪理遞給他的,於是他朝繪理笑了笑,自然地接過了酒杯。
森鷗外笑容一滯,心裡那種不祥的預感又漸漸的升起。
不過他沒有把自己的異常給表露出來,在繪理看過去的瞬間又變回正常的模樣,重新遞給繪理一杯紅酒。
「太宰呢?」
發現太宰治不在宴會廳裡的繪理向森鷗外詢問道。
平常在這種時候,太宰一般都是和繪理一樣,是最早到的那一個。
今天繪理是因為要給中原中也試衣服而耽擱了,太宰又是為什麼還沒來?
不過說曹操曹操到。
穿著與繪理同款西裝晚禮服的少年在遠處興高采烈的喚了一聲:「中也!!!」
熟悉太宰治的繪理瞬間看出來,太宰治臉上洋溢的是想要搞事的笑容。
太宰治蹦蹦跳跳的腳步在中原中也的面前停住。
他雙手背在身後,上上下下的打量道:「呀,今天穿的人模狗樣的嘛,肯定不是自己挑的吧?」
還沒有等中原中也懟回去,太宰治的眼珠就開始靈活轉動,然後像一只大型狼犬卻一樣撲在了繪理身上。
「母親!我今天穿的和你一樣哦!」
那聲母親響亮到足以余音繞梁三日。
而正面受到衝擊的中原中也瞬間瞪大了眼睛,指著太宰治的手抖啊抖,幾乎抖成了帕金森。
他驚恐的叫聲足以媲美太宰治。
「哈???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3.29
第二更,晚上還有一更。
正面受到世界觀衝擊的中原中也·猝
本文是無cp!我辣麼好的繪理才不送給這些臭小子!
還有……感覺評論回復不過來了,我以後就挑一些回復了嗷(安詳)
最重要的一點!!!不要相信評論裡那些怎麼怎麼樣可以加更的!沒有!!!!(靈魂咆哮)
你們都是魔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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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聖誕
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中原中也, 就在太宰治趴在繪理肩上對森鷗外說的話中又陷入了更加巨大的震驚。
「森先生,母親還沒有吃東西呢。」看著繪理手上的紅酒,太宰治不滿的說道:「先拿蛋糕或者牛排給母親墊一下肚子再喝酒吧。」
森鷗外瞬間明白了太宰治想要搞事的念頭。
他伸手拿走了繪理手中的酒杯,柔和的垂下眉眼對繪理說道。
「是我考慮不周了, 今天有叫廚師做小羊排, 我去給母親您拿一份嗎?」
中原中也沒有放下來的手, 在半空中抖得更加劇烈了。
他感覺內心還沒有萌芽的感情,瞬間被掐滅了源頭。
被兩個搞事精包圍的繪理無奈捂臉:「林太郎你都這麼大了, 不要跟著太宰一起欺負小孩啊。」
此時把身份擺正後,這個小孩明顯就是指已經傻在一旁的中原中也了。
森鷗外一臉無辜:「在母親這裡, 我永遠都是小孩子。」
愛麗絲在後面端著蛋糕拿著叉子譴責森鷗外:「森鷗外你就別裝嫩了!」
還窩在繪理肩上的太宰治表示非常贊同:「就是就是, 森先生你都一把年紀了,就不要和母親撒嬌了。」
中原中也覺得,在他心中高大的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形像, 瞬間坍塌變成了廢墟。
同時倒塌的還有繪理柔弱小女孩的形像。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他名義上的老師尾崎紅葉走了過來推開太宰治, 把裝了小羊排的盤子遞給了繪理。
「老師您先吃吧, 不要理會這幾個幼稚園的小朋友。」
太宰治和愛麗絲瞬間發聲抗議,顯得站在旁邊震驚成了雕像的中原中也格外的凄涼。
繪理接過紅葉遞過來的盤子先放到了一邊,對紅葉笑了笑, 抓著中原中也的袖子,拉著他走到了一旁沒人的地方。
冷靜下來的少年一臉這世界冷漠無情無理取鬧的麻木,看著繪理懷疑人生的吐出兩個字:「母親?」
余光掃到身穿和服站在那兒的尾崎紅葉, 他繼續懷疑人生的吐出兩個字:「老師?」
大世界的惡意讓他差點呼吸不過來。
他加入港口黑手黨這麼久了,不是不知道,他的搭檔太宰治與首領森鷗外是由同一個母親撫養長大的。
同時他們的母親也就是從實行血腥□□的黑澤唯我手中奪走權勢的前代首領。
盡管在聽這些傳聞的時候,那些人都把前代首領的姓名當做一個秘密, 但是中原中也還真的沒有想到,一直待在他身邊看起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繪理,竟然就是前代首領。
「咳咳咳。」
繪理尷尬的抬頭避開了中原中也的眼神。
她揉了揉鼻尖嘟囔的說道:「我也沒想到你加入港口黑手黨都這麼久了,還沒有從別人的口中知道我的身份……」
中原中也的臉上寫著大大的七個字。
這還是我的錯咯?
見狀,繪理尷尬的伸出手,向這個一直被自己蒙在鼓裡的少年自我介紹道:
「我是跡部繪理,前任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在四年前退位後就在鐳缽街附近的商業街開了家蛋糕店。」
「至於其他的身份……」繪理思索道:「林太郎和太宰都是我收養的孩子,紅葉叫我老師,也是因為她是從小就在我身邊被我教導長大的。」
「但是你不是說自己才十四歲嗎?」
想起那天繪理的回答,中原中也靈魂發問。
說到這個,繪理就十分的理直氣壯:「這個我也沒有說錯啊,我的骨齡的的確確才十四歲,這個我絕對沒有撒謊。」
在黑澤唯我死後,繪理擁有不老的異能,在港口黑手黨裡已經算是人盡皆知了。這也是為什麼繪理在退位後,沒有選擇留在港口黑手黨的原因。
中原中也感覺心裡五味雜陳的。
現在不管怎麼樣都感覺奇奇怪怪的,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跟繪理相處,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氣與繪理說話。
但是看見繪理既尷尬又愧疚的小眼神,他還是嘆了口氣,握住了繪理的手。
「我是中原中也。」頭發挽在耳後的少年掩藏不住通紅的耳尖:「現在是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候選。」
「那我以後還能叫你繪理嗎?」
聽到少年問題的繪理瞬間笑開了。
「當然可以。」
別看面前的少年一副十五六歲的模樣,但繪理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從中原中也誕生到現在一共才八年呢。
這是一個才八歲的孩子呢。
繪理這麼寬容的想道,殊不知如果中原中也知道了她的想法,會有多麼的想要嘔血。
等到晚宴結束以後,繪理拉著中原中也去了首領辦公室。
還沒等中原中也問繪理來這裡做什麼,就聽見剛剛被繪理推開的大門內傳出了非常清晰的禮炮聲。
「母親!Merry Christmas……?」
在看見來者是誰後,太宰治那張興高采烈的臉瞬間拉了下來,指著繪理身後的中原中也嚷嚷道:「母親!!為什麼這只黑漆漆的小矮人也跟著您一起來了呀?!」
「哈??你這條青花魚叫誰小矮人呢??別以為繪理在這我就不敢揍你!!」
「誰允許你直呼母親的名字了??就算你是母親新收的弟子,你也要叫老師或者繪理大人!!!」
「繪理允許我這麼叫的,這和你這條死青花魚有什麼關系???」
「母親允許你了就這麼得意嗎???你只是個……」
「好了孩子們。」
繪理打斷了兩個人的拌嘴,一臉慈祥的說道:「馬上就要零點了,再不進去就要錯過許願了。」
第一次看見繪理這張稚嫩的臉上露出慈祥表情的中原中也一抖,反而是早就已經習慣的太宰治熟門熟路的拉著繪理的手往辦公室裡走。
中原中也默默地跟在繪理身後走了進去。
辦公室的中間放著一個超級大的蛋糕,尾崎紅葉牽著愛麗絲站在旁邊端詳著,森鷗外舉著蛋糕刀蠢蠢欲動。
面前這一群港口黑手黨的支柱有別於平時威嚴頗深的模樣,倒真的像是一家子等待慶祝聖誕節的普通人。
愛麗絲在看見繪理進來後,眼睛一亮招手呼喚道:「繪理醬過來這裡,我們一起插蠟燭!」
尾崎紅葉松開了牽著愛麗絲的手,讓愛麗絲得以撲進繪理懷中。
繪理舉起左手看了眼時間,發現還差五分鐘就零點了,於是她拆開了放在桌上的蠟燭包,一人發了一支蠟燭過去。
「來來來每人都插一只,等等吹滅自己的蠟燭許願就好了。」
按照這幾年的習慣,繪理將自己的那根蠟燭插在最頂上的那個蛋糕的中間,森鷗外和紅葉插在了第二層,個子最矮的愛麗絲插在了自己能夠夠到的第一層上。
中原中也猶豫了一下,插在了愛麗絲的旁邊。
只有太宰治等所有人都插完蠟燭後,才理直氣壯把蠟燭插在了繪理的蠟燭旁邊,得意洋洋的說道:「我插在這裡又不是給自己許願,我是為了讓母親能夠再許一個願望。」
聽見太宰治這麼說,森鷗外笑眯眯的把自己的蠟燭也拔插在了繪理的旁邊:「那我也把我的願望送給母親好了。」
愛麗絲和尾崎紅葉緊隨其後,中原中也抿唇,沉默而認真的也把蠟燭插在了繪理蠟燭的旁邊。
繪理的心裡流過一陣暖流,最後笑著拍板決定:「等等把蠟燭點起來後,大家一起吹滅就好了。」
「時間快到了快到了!」一直盯著手表的太宰治抄起打火機跳了起來:「還有十秒!九、八、七、六……中也關燈!燈!」
在這個時候,太宰治下意識叫出來的是中原中也的名字。
中原中也反應迅速的跑到門邊按下了燈的開關,與此同時太宰治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
很有默契的,大家都雙手握拳低著頭許願,然後一起倒數。
「……三、二、一!」
「Merry Christmas! 聖誕快樂!!!」
聚在一起的幾根蠟燭被大家一口氣給吹滅了。
對這個大蛋糕饞了許久的愛麗絲瞬間開心的原地蹦了起來:「森鷗外森鷗外!快切蛋糕!我要有草莓的那一塊!」
「好,愛麗絲等等啊,一個一個來。」
在中原中也剛剛把第一口蛋糕塞進嘴裡的時候,一只糊了奶油的時候就往他的臉上摸去。
猝不及防,他被摸到了。
中原中也沒忍住捏斷了手中的叉子,舉著蛋糕向飛奔而逃的太宰治追去。
繪理吃完了蛋糕後,舉著一杯紅酒靠在沙發上,微笑著看著面前這一場你追我逃。
忽然,她聽見森鷗外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母親,看這裡。」
繪理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漫不經心的回頭看去。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快門聲響起。
「唔?」看著森鷗外手中的大部頭相機,繪理問道:「剛剛是在給我拍照嗎?」
森鷗外接住從照相機底部掉下來的照片,看了一眼後,把它遞給了繪理。
照片上的繪理披著一件黑大衣,漫不經心的舉著紅酒杯搖晃著,因為聽見森鷗外的呼喚而看向鏡頭,眼角眉梢都是無奈而又溫和的笑意。
繪理端詳著這張照片,總覺得有些眼熟。
可是還沒有等她想起的所以然,就發現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從森鷗外的背後急速飛來,最後啪的一聲蓋在了森鷗外的黑發上。
森鷗外嘴角瞬間僵硬,放下相機往後腦勺一摸,就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奶油。
他轉頭看去,就發現太宰治正一臉挑釁的望著他。
太宰治的臉上也被中原中也抹了許多奶油,挑釁似的對森鷗外做了個鬼臉,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躲避中原中也的魔爪。
森鷗外笑容冒著黑氣的將相機放在了桌上,從蛋糕上面扒拉下來一大塊奶油,開始和中原中也配合來包抄太宰治。
尾崎紅葉坐到繪理身邊,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而愛麗絲悄悄地拿起了森鷗外放在桌上的相機,走到房間角落拍下了這一場亂劇。
掉落的照片,讓時間被定格在了這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3.29
第三更!結束戰鬥!!!
實不相瞞,文野有一個詛咒,那就是只要一拍照片就……咳咳咳
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最好就不要懂(安詳)
只要知道繪理馬上就要離開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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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後記
「嗯……對, 是她把您的聯系方式給我的。」
「是,就是為了這件事。」
「……這麼說,她早就預料到了?」少年精致的眉眼隱藏在發絲之下,聲音低到連坐在他身旁的織田作之助都聽不清:「呵, 不愧是……」
「好的, 那就謝謝你了。」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靠在窗邊, 點起了手中的煙槍:「不用謝,我說過了, 這是你母親在當年與我簽訂的協議中,我承諾過的一部分。」
掛斷電話後, 少年的神色暗了暗, 但在瞬息之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他雙手一攤,倒了下去。
「吶吶老板,請給我來一杯洗潔精雞尾酒, 只要洗潔精不要雞尾酒的那種哦∼」
棕發少年枕著雙臂趴在吧台上, 望著站在吧台裡調酒的老板, 笑嘻嘻的說著驚悚的話語。
老板見怪不怪的無視了少年說的話, 在金色的酒液裡放下一個冰球,然後把杯子放到了少年手邊。
身為港口黑手黨底層人員的織田作之助無奈的嘆了口氣,以下犯上的揪著太宰治的衣領讓他坐直。
「不要給老板添麻煩啊, 太宰。」
被迫坐直的太宰治孩子氣的搖晃著雙腿,一臉無所謂的答應道:「嗨依嗨依,我知道啦。」
剛剛走進店裡的阪口安吾拉開吧台前的座位坐下, 毫不猶豫的說道:「你每次都會認錯,但就是堅決不改。」
太宰治哼著詭異的歌沒有回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眼睛一亮, 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阪口安吾詫異挑眉:「你要為了什麼干杯呢?」
「什麼都行哦。」太宰治偏頭對阪口安吾笑了笑,劉海向一邊滑去遮住了繃帶,是難得一見的稚氣模樣:「何況並不是想要什麼理由,只是因為想要干杯,所以干杯罷了。」
織田作之助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會,跟著舉起了酒杯:「為了野犬。」
見好友們都舉起了酒杯,阪口安吾閉上眼睛,抬手與他們酒杯相碰。
「——為了野犬。」
太宰治一口飲盡杯中只剩下底的伏特加,臉上升起了淡淡的紅暈。
一只三花貓跳上了吧台,靈動的大眼睛在少年身上轉了轉,隨後像是不感興趣一般移開。身體團成一團窩在阪口安吾的背包旁邊。
太宰治眯著眼睛看向阪口安吾的背包,問道:「安吾有帶照相機嗎?」
阪口安吾順著太宰治的目光看去:「嗯,是工作上用的。」
「我們來拍張照吧,作為紀念。」太宰治一只手撐在吧台上,一只手下意識地放在胸前的口袋前:「世上總是有很多事情難以預料,多留一些東西紀念總是沒有錯的。」
太宰難得會說這麼有深意的話。
織田作之助搖晃著杯子裡的冰球,漫不經心的想到。
「那麼,謹遵干部大人的命令。」
阪口安吾拿出相機走進吧台,拿過自己的番茄汁杯子當做支撐,把相機架在了吧台裡的桌子上。
那只頗有靈性的三花貓慢慢的踱步到了相機旁,在不觸動按鈕的同時,輕輕的在相機拍照鍵上拍了拍。
在太宰治的催促下,阪口安吾將相機交給了這只三花貓,自己坐回了剛剛的位置上。
清脆的快門聲響起,將這幅畫面凝固在照片上。
「叮鈴鈴——!」
風鈴搖晃的聲音打破了酒吧內的寂靜。
織田作之助抬頭,看見樓梯上的那個戴著帽子披著風衣的身影站在原地,叫出了坐在他身旁少年的名字。
「太宰。」
「嗯?」感到有些醉意的太宰治看去,熏熏然的說道:「呀,是中也呀。」
從樓梯上走下的中原中也向其他兩個人點了點頭,低聲對太宰治說道:「Boss找你過去。」
在繪理離開後,那個被她一手教導出來的少年被尾崎紅葉接手教導,如今也成為了干部,與太宰治一起闖出了雙黑的名號。
太宰治站起身,身上披著的黑色大衣劃出了一道弧線。
褚發的少年看著這件熟悉的大衣,壓了壓帽子。
不一會,來到首領辦公室的太宰治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森鷗外坐在辦公桌後,陪著愛麗絲拼著拼圖。
一塊塊拼圖恢復原位,等到這幅拼圖變得完整後,森鷗外才抬頭問道:
「已經決定好了?」
「森先生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太宰治從森鷗外的口袋中抽出那張露出了一半的銀之手諭,歪著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森先生可要配合我哦。」
「那當然,畢竟你是我的弟弟……」
森鷗外勾起的唇角:「或者說是馬上就要叛逃的太宰干部。」
在太宰治轉身離開後,森鷗外愣了一會,忽然低頭摸了摸愛麗絲的長發:「愛麗絲。」
感知到森鷗外情緒的愛麗絲靜靜的看著他。
他緩緩的說道。
「愛麗絲,是不是到最後,就只有你留在我的身邊呢?」
愛麗絲臉上可愛的笑容漸漸的消失。
「森鷗外,我是你的一部分。」這位嬌小的人形異能眼中泛著無機質的光芒:「只要你沒有死去,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男人打斷了女孩的話。
「愛麗絲。」
良久,森鷗外靜靜嘆息道:
「以後,叫我林太郎吧。」
讓港口黑手黨佇立頂峰的男人收回看著落地窗外光影明滅的眼神,指腹輕輕的撫上辦公桌上相框裡黑發女孩的臉。
他想啊。
母親。
我們成為你的驕傲了嗎?
*
同年,港口黑手黨干部太宰治與底層人員織田作之助叛變。
在離開之前,太宰治拎著炸彈上門去給中原中也「送禮」了。
在撬開中原中也的車裝上炸彈後,太宰治沒有馬上離開,反而是從停車場的水管爬上了二樓,敲碎了中原中也臥室的窗玻璃。
被玻璃碎裂聲從睡夢中驚醒的中原中也暴躁的從床上彈起,直接抓起枕頭丟了出去。
「混蛋太宰你干什麼!!!!!」
手仍然舉在半空中的太宰治坐在窗沿上,側身躲過枕頭,一臉無辜的說道:「我就說怎麼不對勁,原來太用力了。」
凌亂披散著頭發的中原中也穿著睡衣,對這個陰魂不散的混賬感到絕望。
他捂著臉沉默良久,壓下升騰的怒氣後,才麻木的抬起頭:「你來干什麼?」
太宰治小心翼翼的避開身旁鋒利的玻璃碎片,翻進了中原中也的臥室。
他理直氣壯的撬開中原中也放在床頭助眠的紅酒,直接對著酒瓶灌了一口。
舌尖嘗到熟悉的香味後,太宰治動作一頓,仰頭又喝了大大的一口。
中原中也剛剛才壓下去的怒火瞬間爆炸,左手泛起紅光,舉起床頭櫃就向往太宰治身上砸。
但是他忽然發現,太宰治身上披著的那件黑色的風衣該死的眼熟。
他默默的放下了手,不耐煩的問道:「你來干什麼?」
「來和你告別。」
太宰治放下酒瓶,用手背擦了擦嘴。
「經過這兩年的思考呢,我覺得我還是要做個乖寶寶聽媽媽的話。」
將擋在眼前的繃帶拆下後,太宰治就像一個樣貌清俊的普通少年。而在這個時候,他的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喜悅的笑意。
「所以呢,我決定叛逃啦!」
他直接對中原中也放下了一個炸彈。
「哈???」
中原中也滿臉震驚。
在把太宰治的話又在腦袋裡過一遍後,他才反應過來:「這是繪理的意思?」
太宰治攤手:「畢竟是母親的『遺願』,而且我也對此感興趣。」
中原中也沉默了。
太宰治放下紅酒瓶,理所當然的走到臥室門前打開了門。
在踏出臥室前,他回頭,對這個與自己合作多年的搭檔露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單純笑容。
「那麼,再見啦,中也。」
纖細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再見,太宰治。」
夜晚的冷風從破碎的窗戶吹進,拂過中原中也額前的發梢,也吹散了他因為別扭而極其小聲的話語。
兩年後,武裝偵探社加入了兩名新成員。
太宰治數著時間等待。
他等了許多個沒有人強硬拆他繃帶的夏天,等了許多個沒有人給他在寒風中披上大衣的冬天。
他還是沒有等到那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笑著對他說:我回來了。
而繪理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肩上的大衣不知什麼時候掉落不見了,繪理眯起眼睛,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她的夜視能力極強,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是回到了剛剛穿越的那一刻。
她正站在舞台之上,准備對台下的觀眾表演早已忘到腦後的舞台劇。
艱難的回憶著七零八落的記憶,隱隱約約記起來開頭是女主角繼承首領位置戲份的繪理,走到搭建在舞台中央高台之上的座位上坐下。
而此時,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眼裡刻著數字的「幸村精市」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耳機,戴在繪理耳邊,並且順手幫她理了理頭發。
站在台階旁還沒上場的柳蓮二借著後台微弱的燈光,詫異的看著「幸村精市」親昵的俯身在女孩耳邊說話。
還有……跡部什麼時候換的衣服?
「六道骸?」
繪理用氣音問道。
「是我。」附身在幸村精市身上的六道骸說道。
因為港口黑手黨的懸賞,而被沢田綱吉派來暗中保護繪理的六道骸輕佻的說道:「注意聽耳機裡的聲音。我就念一遍,錯過了哪些台詞我是不會負責的哦。」
幸村精市直起身,眼睛中閃過一絲茫然。
而此時,舞台上的幕布打開了。
穿著亮灰色女式西裝的女孩翹著腿撐著頭坐在王座之上,修身的西裝褲繃出了女孩腿部流暢的肌肉線條。墨色的烏發梳成一個高高的馬尾,露出了飽滿的額頭。
本應該是很吊兒郎當的姿勢,可是女孩眼中的涼薄與目空一切的唯我獨尊卻讓這個姿勢變得異常帥氣起來。
女孩唇角微勾,就像是綻放在淤泥地裡的玫瑰,腐爛而妖冶。
燈光一束束打在舞台中央的高台之上,在看清坐在王座之上的人影後,前來觀看表演們的同學都為女孩帥氣的模樣發出了尖叫。
作者有話要說:
3.30
只有中也不知道繪理還活著咳咳咳咳咳。
把沒領便當的織田作放出來溜溜。
接下來是各種修羅場的大亂燉,包括認親包括暴打屑屑包括審神者包括讓跡部知道他多了多少個侄子。
人生。
好艱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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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家人
繪理淡定的扶著幸村精市的手, 走下了高台開始與旁人對戲。
看她那淡定與從容不迫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對這個故事完全不了解。
而六道骸難得的靠譜。
他不僅在繪理與其他人對戲時幫忙念了台詞,還在繪理站在舞台旁等待下一次上場的時候,將故事的梗概給繪理讀了一遍。
於是當這場演出落幕後, 所有主演都站在了舞台前方, 迎接他們的是巨大而熱烈的掌聲。
「演的不錯。」耳機裡傳來六道骸懶洋洋的聲音:「既然你已經發現我了, 那我就回去找彭格列了。」
「回去吧,我還沒有柔弱到需要你一個幻術師來保護我的地步。」繪理借鞠躬的動作開玩笑般輕聲說道:「順便幫我向綱吉說聲謝謝。」
「哼, 你好好擔心你自己的小命吧。」
六道骸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繪理彎下腰向台下鞠躬,在直起身的那一刻, 被六道骸戴在耳朵上的那只耳機在頭發的遮掩下緩緩消失。
在回到後台的路上, 幸村精市看著繪理身上明顯價格不菲的西裝,一臉疑惑的問道:「繪理,你什麼時候換的衣服?」
在上台前戲劇社的社長因為找不到合適繪理的西裝而扼腕嘆息, 可是在上台後, 原本穿在繪理身上的那一套看板娘裙子, 卻不知何時被換成了西裝。
幸村精市仔細思考著, 卻還是沒有記起來繪理是什麼時候換成了這套衣服。
繪理撫平袖口,佯裝迷惑的反問幸村精市:「就是上場前去廁所換的,你沒看見嗎?」
女孩注視著他的眼睛裡飽含著不解, 似乎是想詢問為什麼幸村精市會問這種問題。
「是嗎?」幸村精市摸了摸鼻尖,想到最近身體出現的不適症狀,便以為是自己沒有記清。
他順口問道:「是跡部給你送的衣服嗎?」
女孩剛剛走進休息室的身體一頓。
失策了。
當瞬間想出一個理由的繪理回頭正想解釋時, 一個聲音從走廊不遠處傳來。
「是我拿來給繪理的。」
朝日奈光緊繃著臉露出了凌厲的下顎線,疾步從走廊盡頭走來。
在看見繪理完好無損的站在少年身旁時,朝日奈光悄悄的松了口氣,放緩了腳步。可是繪理還是看見了他眼底隱藏極深的驚懼與怒火。
「玩的開心嗎?」
朝日奈光在離繪理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似笑非笑的問道。
「……馬馬虎虎?」
知道朝日奈光在問什麼的繪理謙虛回答道。
熟悉繪理的男人從這一句話中就知曉繪理在那個世界過的應該還不錯,於是他朝繪理身後的休息室揚了揚下巴說道:「去拿東西吧,我去禮堂外等你。」
繪理點頭。
走進休息室後,幸村精市坐在沙發上卸舞台妝,盯著在整理背包的繪理好奇的問道:「門外這位是……?」
「是我父親再婚後,女方家的孩子。」繪理對朝日奈光身為自己繼兄的身份沒有避諱,大大咧咧的就說了出來:「也算是我哥了。」
推開門的跡部景吾一進門就正巧聽到這句話,臉瞬間半黑下來。
面對跡部景吾的幸村精市瞬間笑出聲,繪理順著幸村精市的視線轉身向後看去,就看見了自家兄長的黑臉。
繪理立馬望天。
跡部景吾盯著笑個沒完的幸村精市,咬牙切齒的露出一個笑容:「幸村,柳找你過去。」
「柳?」幸村精市思索了一會兒,了然的笑道:「是名次已經定下來了?」
跡部景吾點頭:「雖然還沒有公布,但是名次已經定下來了。」
「好,謝謝。」
卸完妝的幸村精市施施然站起身,離開了休息室。
繪理也記不得那時候的自己到底有什麼東西拿出來放在外面,在確認手機鑰匙錢包等等東西在包裡後,拉上拉鏈轉身。
一轉身,就看見跡部景吾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後,雙手環抱神色復雜的看著繪理。
「……怎麼了?」
繪理心裡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跡部景吾挑眉反問道:「我還想問你怎麼了。」
銳利的丹鳳眼在女孩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讓繪理覺得自己的一切在這雙眼睛裡似乎都無所遁形。
「[路易·威登]定制的女士西裝,款式應該是幾年前風靡的那種。」紫灰色頭發的少年視線下移,握住繪理的手腕抬起,讓袖口上那顆粉橙色藍寶石袖扣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絢麗的光芒:「還用足有三克拉的帕帕拉恰做袖扣。」
如帶刺玫瑰般張揚華麗的臉,湊近繪理的頸側輕嗅,好像是確定了什麼一般面色難看的起身。
「雖然身上的紅酒味並不是太濃郁,但是很明顯是不久前才染上的……喝的還蠻多。」
少年的眼神逐漸犀利。
「繪理,要不是時間不對,我還以為你剛剛從哪個宴會裡去走了一遭。」
跡部景吾語氣諷刺,擰著眉頭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質問道:「你是不是有些東西應該要向我解釋。」
剛剛他坐在台下觀看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認識這些奢侈物是跡部景吾從小就在學習的一門課程,於是在舞台上的幕布打開後,他一眼就發現了繪理衣著的不對。
按道理來說,繪理在母親離世後繼承了母親的遺產,這樣穿戴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但奇怪就奇怪在跡部景吾對繪理的習慣知道的一清二楚。
雖然是富貴人家的孩子,但繪理並沒有染上那些惡習,成天用華而不實的東西打扮自己。
更不用說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定制款西裝與設計精巧的帕帕拉恰了。
然後就是開場時的那一瞬間,繪理周身的氣質與向下看的眼神。
那是他但隨著父親與許多大人物交談時,從那些大人物身上感受到過的血腥與腐朽。
坐在高台上的女孩,就像是一個真正雙手沾滿血腥的黑手黨首領,望著台下的目光都無情涼薄到了萬物皆是螻蟻的地步。
陌生又熟悉。
猝不及防被一記直球打中的繪理深吸一口氣,下意識的微微偏頭避過了跡部景吾的視線。
「衣服是很早以前買來就放在衣櫃裡沒有穿出去過的,因為今天要演的角色才讓光哥回去幫我拿了過來。」繪理垂眸蒼白解釋道,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鑲嵌進血肉之中:「身上的紅酒味……」
想不出理由的繪理一瞬間啞然失聲。
身旁放著背包的凳子被一腳踹翻。
繪理抬頭,愣在了原地。
少年面色鐵青嘴角緊抿,眼中是盛大到幾乎將繪理灼傷的怒火。
「跡部繪理。」他的胸膛因為極度的生氣而不斷起伏著,雙拳緊握指尖捏的發白:「身為和你身上流著相同血液的兄長,我有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讓你寧願我說無數個謊言隱瞞你身上的異能,也不願意親自把真相鋪在我面前。」
氣到雙眼通紅的跡部景吾怒極反笑,想要提高聲音,但是又顧及著現在的場合壓低了音量:
「就像上次你躺在醫院裡,明明放在醫生辦公室裡的病例說是傷口在心髒上方,你卻若無其事的與醫生聯合好拿出造假的病例想要糊弄我。」
「跡部繪理,你是不是打算到最後受了重傷死在了外面,也要緊緊隱瞞著不願意讓我知道?然後讓我帶著希望滿世界去尋找失蹤的你?」
但此時,繪理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擁有異能了?!他怎麼知道的?!!從哪裡知道的??
看著震驚到麻木的女孩臉上露出的慌張神色,跡部景吾疲憊的垂落雙肩,坐在沙發上捂住了臉。
他確認了,繪理還真的是這樣打算的。
假如一不小心死在了他找不到的地方,那沒看見繪理屍體的跡部景吾肯定會以為只是失蹤,然後抱著希望去找一個永遠都找不到的人。
溫柔又絕情。
在從緒方晴人那封信中了解繪理身負異能後,跡部景吾就在想,繪理的異能是什麼呢?為什麼不願意告訴他呢?
為什麼寧願自己一個人承受那麼多,卻不願意同家人一起分擔呢?
「朝日奈光應該是知道不少事情吧?」
跡部景吾捂著臉,讓繪理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
「我也不強迫你告訴我什麼,你只要記得,我們是家人。」他起身把嚇懵了的女孩抱進懷中,疲累嘆息:「有什麼事情,是家人不能一起分擔的呢?」
靠在少年並不是多麼寬闊的胸膛上,繪理突然想起了當時她是為什麼要把她的異能隱瞞下來的。
是那時候八歲的她在來到一個陌生世界時的無助,是擔心害怕自己再也不能回到家的恐慌。
雖然在最後她又回到了自己那間小小的臥室裡,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如果下一次自己死在了那個世界回不來了怎麼辦?
而第一次的死亡,帶給繪理的是回家的生機,與跡部景吾望著她渾身鮮血嚎啕大哭的身影。
那一次大家都以為是繪理被綁架以後自己逃了出來,可是繪理卻明白,這樣的事情不會只發生一次。
害怕家人再次為她擔憂,於是她將這個定時炸.彈死死的隱藏在了心底。
如今,這個定時炸.彈被引爆了,並且炸翻了她修築在心底的圍牆。
「哥。」繪理伸出手回抱跡部景吾,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萍:「陪我去一趟緒方宅吧。」
那座在母親離世後,就被她從緒方先生手裡買下來的房子。
「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3.31
先讓跡部知道繪理有異能。
三觀嘛……是要一點一點崩壞的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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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最初
繪理在離開之前先找到了等在禮堂門口的朝日奈光。
「光, 你先帶椿哥他們回去吧。我回去東京住一晚上。」
朝日奈光皺著眉頭看著眼睛似乎有一絲絲紅的繪理,感覺有些不對勁。
但是看繪理自然的模樣,盡管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也不好不松口, 於是只好說道:
「好, 你去吧。」
在同所有人道別後, 繪理與跡部景吾坐上了管家家開來的車准備回東京。
繪理窩在車後座裡,懷中抱著個抱枕, 把頭擱在上面就這麼歪著頭,看著坐在她對面的跡部景吾。
「先從最開始說起吧。」
「一切的最開始應當是在我八歲那年, 我覺醒了異能力。」繪理輕聲開口說道。
跡部景吾下意識的回頭, 在看到駕駛座與後座的隔音擋板早已升起時,才放下心來,轉回頭認真聽繪理的敘說。
「我覺醒異能應該是在八歲那年的聖誕節晚上。」繪理半眯著眼睛, 眼神逐漸朦朧:「已經換好睡衣准備上床睡覺的我, 卻突然出現在一個竹林裡。」
「我嚇懵了, 天又下著雪, 冷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最後是耀君找到了我,把我帶回了家。」
八歲的小女孩赤著腳縮在就算在寒風朔雪天也依然青翠的竹子下,凍得臉色蒼白雙腳青紫。
靴子踩在雪地上的細碎聲響隱隱約約在耳邊響起。
繪理茫然的抬起頭, 就見一個有著溫柔琥珀金眼眸的娃娃臉男子手裡提著雕龍畫鳳的燈籠,皺著眉像在四處尋找著什麼。
最後男人把目光凝聚在了繪理的身上。
見坐在竹子旁的小女孩衣著單薄臉色蒼白的像是快暈過去一般,男人瞬間睜大了眼睛, 快步小跑上前,敞開大衣將女孩裹進懷裡。
繪理趴在男人的胸口,感受著從男人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瞬間大哭出聲。
男人像是沒有見過這種陣仗, 慌亂的想要給繪理擦拭眼淚。但是他一只手抱著繪理,另外一只手提著燈籠,只好頂了一下繪理的腦袋,溫聲問道:「你是新生的國家嗎?」
沒有明白男人在說什麼的繪理抽抽噎噎地搖頭。
發現外面不是一個詢問的好地方,於是男人又加快了腳步,帶著繪理回到了深藏在竹林裡的別墅中。
「王耀,找到人了嗎?是哪個國家誕生的意志?」
濃眉大眼的金發青年好奇的探頭看向被男人裹在大衣裡的小女孩,發現是個小小只的女孩後,他詫異的挑眉:「這麼小?是哪個新成立的國家誕生出來的意志嗎?」
「你們都在想什麼?新成立國家的意志怎麼會跑到王耀的地盤上誕生。」戴著眼鏡的美國起身將壁爐的火弄的更旺了些,指揮著英國去衛生間裡拿條浴巾給繪理擦頭發。
中國,也就是被稱作王耀的男人把繪理放在了壁爐邊,閉上了眼眸,握著女孩的手像是在感受著什麼。
最後他睜開了眼睛。
「她不是國家的意志。」
王耀從英國的手中接過浴巾,披在繪理的頭發上後又把她抱進了懷裡。
他眯著眼睛笑得開懷,低頭用食指點著女孩的腦袋把她戳了個後仰,溫柔的對女孩,也對友人說道:
「她是被[世界]寵愛的孩子。」
那雙琥珀金色的眼眸光華流轉,就像是見到了極讓他開心的事情一般,眼底流轉著溫暖的光色。
「在你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恐怕就要跟著我身邊了。」王耀拿起英國順手帶來的梳子為女孩梳理長發:「告訴我你的名字?」
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的繪理捂著額頭,傻乎乎的說道:「我是繪理,跡部繪理。」
「繪理嗎?」男人重復了一遍女孩的名字,像是獎勵一般揉了揉女孩的頭發:「很好聽的名字。」
「於是我在那個世界待了很久。」繪理直起身比劃:「久到小菊,也就是耀君在收養我之後收養的弟弟都比我高了那麼多,我還是那個模樣。」
王耀在撿到她之後又陸陸續續養了很多孩子。
港仔,灣灣,日本,韓國……在那數不清的時間中,繪理看著這些會抬頭天天的叫她姐姐的孩子一個一個長大。
但是這些孩子長得高高大大,到最後卻還是會蹲下身,像小時候一般喚她阿姐。
這也是繪理再往後的那麼多世界裡,會習慣性的將各種孩子帶在身邊養大的原因。
在那些國家的意志身邊根本無法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或許是過了十年,或許是百年,又或許是更加久遠的時間。
王耀仍像初見時點著她的額頭,語氣也是這麼多年沒有變過的溫和。
他說:
「小姑娘呀,你該回家了。」
於是她就回到了那個聖誕節,回到了那個冰冷黑暗空無一人的臥室裡。
「到現在我一共去過了多少世界,我自己都記不清。」繪理彎起眼眸,像是想到了什麼令她感到溫暖的事情:「不過遇見了很多人,有好有壞有善良有邪惡,但是大部分都是好孩子。」
跡部景吾靜靜的看著一臉漫不經心,像是陷入了回憶中的女孩,艱難的提起了嘴角。
「那你上次的傷,也是你在那些世界遇到的人做的嗎?」
少年輕聲問道。
繪理一愣,含含糊糊的說道:「那是一個意外……我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出了差錯,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我不熟悉的陌生模樣。」
其實她完全不明白,當時鬼舞辻無慘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
繪理自認為並沒有苛待過鬼舞辻無慘,反倒是極盡所能將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東西都碰到了那個孩子面前。
名利金錢地位,只要是那個孩子開口跟她說想要得到的想要擁有的,她都能送到這孩子的手上。
但是這孩子卻像是被迷了心竅一般,對繪理產生了極大的誤會。
罪魁禍首絕對是八岐大蛇,這一點都不需要猜想。但是最主要的還是這個孩子本性裡的陰暗。
在繪理的精心呵護下,鬼舞辻無慘並沒有如繪理期待的那般性情變得光明起來。反倒是因為病弱的身體而從小聽到大的流言蜚語與自己心中的猜忌,最後落得了那樣的下場。
到頭來變成那樣的妖物,也是自作自受吧?
像是不想談及這個話題,繪理看著窗外逐漸靠近的房子提醒道:「我們到了。」
繪理率先下車,跡部景吾看著女孩沉穩的背影,忽然感到了有些難過。
其實他有什麼資格質問繪理不把這些事情告訴他呢?
在繪理感到害怕感到彷徨的時候,他正在父母的關愛下享受著自己肆意張揚的人生。
在繪理身受重傷咬牙隱忍的時候,他的父母就因為他膝蓋上因為打球而磕碰到的一塊小小傷痕,叫來數個家庭醫生在旁看護。
他有什麼資格去質問繪理的隱瞞,有什麼資格質問繪理有沒有把他當成家人?
歸根結底還是太過自大自以為是。
「哥?」
發現自家兄長沒有跟上還坐在車裡發呆的繪理疑惑的呼喚道。
跡部景吾回過神,跟上了繪理的步伐。
他看著繪理熟門熟路的用樹枝子從放在門旁的花盆裡,翻出了一把老舊的鑰匙。
「這是我在十四年前從緒方先生手裡買下來的房子。」
繪理用這把鑰匙打開了門,說出的話卻讓跡部景吾感到了震驚。
「十四年前?十四年前你不是剛剛才……」
「這個啊……這就要涉及到復雜的時間軸了。」
門後的屋子就是多年以來沒有人居住的模樣,蓋在家具上的白布並積攢了許多灰塵,腳輕輕踩在地上都能密密麻麻的揚起。
繪理熟門熟路的帶著少年走到二樓的主臥室,從床頭櫃上翻出一本大大的相冊後就離開了這棟屋子。
「關於緒方先生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我想你可以先看一看這本相冊。」坐回車上,繪理把這本泛黃的相冊遞給了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打開了這本相冊。
打開硬制的封皮,就能看見用娟秀字體寫在扉頁的一句話。
[——給我的寶寶。]
這是他的姑姑,跡部千穗寫的話。
少年瞬間想到落筆的人是誰,但他沒有吭聲,而是沉默的往下看。
這本相冊的前半部分是跡部千穗懷孕後的照片,肚子從平坦到微微隆起,而懷著孕的跡部千穗也慢慢的瘦弱下去。
跡部景吾又往下翻了一頁,在看清照片上的人後,他手一抖,差點將相冊摔落。
照片上懷著孕的跡部千穗躺在花園的躺椅上,摸著滾圓的肚子曬著溫暖的陽光。
而躺椅旁邊半跪著一個穿著風衣的女孩,女孩將耳朵貼在跡部千穗的肚皮上,神色平靜柔和。
這是他的妹妹跡部繪理。
不應該出現在照片裡的跡部繪理。
「很震驚嗎?」繪理低笑:「這就是命運給我開的玩笑了。」
「這個異能不僅能穿越世界,它還可以穿越時間。」
「於是祂把我送到了那個時間線,讓我親眼看著自己誕生。」
「……也親眼看著母親離去。」
被壓抑著的酒意似乎翻湧上來,染紅了女孩的眉眼。
「不過,我想命運還是眷顧我的,祂能讓母親毫無遺憾的離去,也能讓我滿足自己的願望。」
能夠親口聽見母親呼喚她的名字,能夠親口呼喚一聲母親。
已經是上天給予她最大的恩賜了。
「——我,無比感激。」
作者有話要說:
4.1
王耀等等出自黑塔利亞,b站可以看。
馬上就會回橫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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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合宿
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心累的繪理回到朝日奈家, 先給朝日奈光解釋了一番自己又去了哪裡,然後回到房間裡倒頭就睡。
睡前繪理迷迷糊糊的想著,她是不是應該回橫濱一趟。
但是她又突然慫了。
對繪理來說,她今天才離開她養的幾個小崽子, 可是對她養大的那些孩子來說, 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多年。
時間軸的不對等讓繪理選擇暫時逃避。
咳, 反正也不差這幾天,等過幾天再回橫濱去找他們吧。
繪理第二天到學校, 就收到了來自同桌的邀請。
「繪理,有興趣參加我們網球部的合宿嗎?」
剛剛參加部活回來的幸村精市將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 然後在繪理身旁坐下。
敏銳的繪理能夠清楚地嗅到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香氣。
聽見幸村精市的邀請, 繪理把書包掛在桌邊,疑惑的看向少年:「合宿?可是我不是網球部的人啊?」
「其實是因為昨天的表演我們得了第一,而且戲劇社因為女主出了事故沒有上台表演在分配獎金的時候拒絕了一部分, 所以網球部拿到了三分之二的獎金。」
「昨天我們商量以後決定拿這筆獎金去合宿, 學校那裡今天早上也通過了請假申請。」幸村精市說:「但你也是我們拿到第一的大功臣, 所以想要邀請你一起去合宿。」
繪理理解了幸村精市的意思, 舒展著眉眼打趣道:「讓我美名其曰合宿,實則是去公費旅行?」
「聰明。」
幸村精市對繪理眨了眨眼睛。
……可以不用上課,還可以去玩。
已經多少年沒有上過課的繪理可恥的心動了。
她蠢蠢欲動的問道:
「我去!」繪理瞬間答應了下來:「已經定下來要去哪裡了嗎?」
幸村精市思索了一下, 說道:「現在蓮二還沒有決定,而且他還想詢問青學和冰帝那邊要不要一起去。」
畢竟全國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現在就是和其他學校的正選隊員們切磋的好機會。
由他率領的立海大已經奪得了前兩年的全國大賽冠軍, 如果今年再奪得魁首,那他就能親手捧出一個全國大賽三連勝的榮譽。
繪理身旁沒有關緊的窗戶,忽然吹進一陣涼風。
秋冬過渡的時候天氣總是時冷時熱的,繪理下意識的攏了攏校服外套, 回身將窗戶關上。
可是還沒轉頭,就聽見身後傳來的被壓抑著的咳嗽聲。
幸村精市捂著嘴微微躬身,眉頭緊皺臉上是因為劇烈咳嗽而泛起的潮紅。
繪理還來不及感到驚訝,連忙打開幸村精市放在桌上的水杯,遞到少年唇邊:「是感冒了嗎?怎麼咳的這麼厲害?」
幸村精市放下手,微喘著氣接過水杯抿了一口。
在幸村精市接過水杯後,繪理踮起腳尖,一只手手背貼在少年的額頭上感受體溫,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幸村精市一愣。
最後繪理松了口氣,抬頭望向少年的眼睛:「沒有發燒,應該是著涼了吧?」
少年又低頭抿了口水,掩去眼裡復雜的神色後才抬頭說道:「或許是吧,最近的天氣很容易讓人生病。」
少年澄澈篤定的眼睛十分讓人信服,於是繪理點點頭,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叮囑道:「回去記得吃藥,如果還是感覺冷的話,就去把體育服的外套拿來披上。」
養孩子養了這麼多年,繪理總是對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孩子或者少年們,有著一種類似於老母親的關愛。
這就是傳說中的有一種冷,叫老母親覺得你冷吧。
但是幸村精市並不知道繪理的想法,聽見繪理的叮囑,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伸出雙手揉亂了繪理的長發,眼角眉梢都是明媚的笑意。
「知道了知道了,我等等就去找衣服披上。」
最後時間定在了下周一出發,合宿一個星期。只有冰帝那邊決定一起參加合宿,而青學那邊因為和他們學校文化祭的時間撞上了,就婉拒了立海大這裡的邀請。
幸村把時間告訴繪理的時候,繪理眼都不離的盯著放在抽屜裡的手機裡播放的,已經闊別了多年的動漫的最新更新,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看繪理一副什麼東西都沒有聽進去的模樣,少年無奈的搖了搖頭,發了條信息提醒跡部景吾。
於是在周六抱著手機電腦昏天地暗的刷了一整天番劇後。第二天繪理就被黑著臉的朝日奈光從床上挖起來,拿著他親手整理好的行李走出日升公寓,打包扔進了在公寓外等候的跡部景吾懷裡。
被跡部景吾牽上豪華大巴的繪理一臉茫然的坐在他身旁的位置,扭頭看了看這一車全副武裝拿著行李帶著網球包的少年,慢半拍的轉頭對自家兄長問道:「原來今天就要出發了嗎?」
跡部景吾無語望天。
聽見女孩茫然的問話,坐在繪理身後位置的紅發妹妹頭瞬間噴笑出聲:
「喂喂跡部妹妹,前天網球部部活的時候我還看見跡部打電話通知你呢。」
有嗎?
繪理思索了片刻,最後在記憶裡挖到的一副模糊的畫面。
自己盤腿坐在電腦椅上刷著番劇,電話響起後,眼都沒眨的應了兩聲,就又把電話丟回了床上。
她心虛的咳了一聲,為了轉移話題回頭反駁道:「岳人君,不要叫我跡部妹妹啊!我有自己的名字啊!」
見在繪理身旁的跡部景吾慵懶的斜眼遞來一個眼神,向日岳人瞬間慫的向忍足侑士的方向靠了靠:「好好好,我知道了繪理妹妹。」
「你不能把妹妹兩個字去掉嗎?」
一個才十幾歲的小男生竟然叫她妹妹,雖然其他人不知道真實情況,但是繪理已經尷尬到要飛起了。
「不能!你比我小,我叫你妹妹有什麼錯?」向日岳人理直氣壯的說道。
見前後座的兩人馬上就要像兩個三歲小孩一樣拌起嘴來,忍足侑士准備上前插話,卻沒想到被一個其他人搶了先。
「好了向日君,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既然跡部桑不願意改了就是了,沒必要讓跡部桑不開心。」
開口的女生有著一頭波浪卷的棕色長發,樣貌雖然沒有極美,但是也有一種清純的美感。與發色相同的眼眸真誠的盯著繪理,似乎是真心實意的在替她著想。
棕發少女還從大巴後面的小冰箱裡拿出了一瓶冰鎮的果汁抬手遞給繪理。
「我是古山純子,冰帝網球部的數據分析員平時兼顧著助教的工作。」
「我是跡部繪理。」
繪理歪了歪頭,注視了面前少女幾秒後,還是伸手接過了果汁:「謝謝。」
在繪理接過果汁以後,古山純子走回了車廂後座原本自己的位置。
一只手拿走了繪理手中的冰果汁,另一只手拉下面前座位後的桌板,將用餐盒裝住的還冒著熱氣的三明治放在了上面。
「你早上肯定沒有吃飯,就先不要喝冰的東西了。」
於是繪理又轉回頭看向跡部景吾,就發現他緊皺著眉頭。
雖然其他人可能從剛剛少女的話中感覺不到什麼,但是跡部景吾從小就跟隨著父親混跡在各種上流社會的交際場所,這種低劣的內涵話術,他還看不進眼裡。
「原本前一任的助教是由女子網球部的部員擔任的。」跡部景吾低聲解釋道:「但是因為她們馬上也要開始比賽了,於是榊教練找了個新的來。」
「原本這段時間她展示出來的能力還算是比較出眾的,現在看來,回去就需要去物色新的助教了。」
繪理沒有在意這事,咬著嘴裡的三明治含含糊糊的說道:「沒事,小女生爭強好勝的心理罷了,如果她的能力強又做得不是太過分的話,還是可以考慮留下來的。」
繪理是真的沒有在意。
她知道這些網球部的少年們因為自身俊美的外貌,在學校裡有頗高的人氣。古山純子能夠得到這個被無數人覬覦的位置,那說明她本身還是有能力的。
在網球部只有古山純子一個女生的情況下,她必然會受到許多人羨慕嫉妒的眼神,因此就逐漸飄飄然了。
不過在又一個女生出現在這群網球少年的身邊,還看起來十分熟悉的時候,一種爭強好勝的心態,或者說是危機感就促使她說出了這樣的話。
嘛,還是可以理解的。
跡部景吾松開眉頭,抽著嘴角看著用蘿莉臉說出這話的繪理。
雖然他明白,繪理真正的年紀肯定不像是外貌一樣幼小,但是這種違和感不是說一下子能忘記就能忘記的。
這裡面前的餐盒裡裝著滿滿的一盒三明治,繪理吃掉三分二以後就覺得飽了。
跡部景吾見狀也不嫌棄的把餐盒拿起放到自己面前,解決掉了剩下的那些後,蓋上蓋子放進了背包中。
吃飽喝足的繪理漫不經心地咬著吸管喝著果汁,靠在窗邊望著車外的景色,突然想起她還不知道這次合宿的具體地點是哪裡。
穿著休閑服的女孩扭過身戳了戳,低頭刷手機的跡部景吾的腰,感到有些尷尬的小聲問道:「對了哥,咱們的合宿地點是哪裡來著?」
跡部景吾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的手指一頓,轉頭無語的看著一臉心虛笑的繪理。
他無奈嘆氣:「是去橫濱,我和幸村訂了溫泉旅館的房間。」
哦,是去橫濱啊。
得到答案的繪理點點頭,轉回身繼續將視線投向窗外的風景。
不過好像有什麼不對。
……
繪理瞬間將近九十五度的扭過了頭,目光驚悚詭異的盯著跡部景吾。
這他媽的是要去橫濱啊!!!
作者有話要說:
4.2
繪理:感覺自己要涼了,請問該怎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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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山田
所以說想避開什麼就不能去想什麼, 要不然好的不來壞的來,想避開的東西就一個種方式出現在了你的面前。
就比如現在,繪理剛剛才決定過幾天再去面對橫濱的那群小崽子們,而現實卻給她了重擊。
人生,
好艱難哦。
繪理生無可戀的癱在座位上, 偏頭有氣無力的對跡部景吾說道:「哥, 你要做好心理准備。」
做好什麼心理准備?
跡部景吾迷惑的看著說出這話的繪理翻了個身,把自己整個人埋進了柔軟的靠墊裡。
這輛大巴車並沒有往橫濱市區裡行駛進去, 而是拐了個彎,進了橫濱市區旁郊外的一座小山裡。
繪理發現車走著走著, 走著的路越來越不對勁。
「不進橫濱嗎?」
跡部景吾隨意的瞟了一眼窗外, 看清楚現在已經到哪個位置後回答道:「不進,原本我和幸村都是想要訂市裡的旅館,可是父親在知道我們要去橫濱後, 托人找關系定了這家。」
跡部景吾用手支著頭, 眉眼裡縈繞著淡淡的困惑, 似乎是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
發現自己這一路上都在不斷心虛的繪理, 眼神又慢慢的飄忽了起來。
繪理能不知道跡部景吾的父親是為什麼這樣做的嗎?
橫濱明面上算是一個旅游勝地,頂多這麼些年來治安一直不太好。可是在普通人不知道的暗處,三方勢力在維持橫濱平衡的同時, 也在不斷與各種勢力發生摩擦。
她舅舅托關系找的這間旅館肯定是安全的,這也是為了這些單純的網球少年們好。
大巴車緩緩的停在了溫泉旅館前。
「噗哩繪理,你今天是在cosplay熊貓嗎?」
在繪理跟在跡部景吾身後提著行李下車的時候, 一只因為常年不曬太陽而變得分外白皙的手伸來,接過了繪理的行李。
因為離得比較近,所以比冰帝更早到的立海大少年們早就放好了行李,正三兩結伴的參觀旅館。
仁王雅治把旅館逛了一圈以後, 就百無聊賴地拖著搭檔柳生比呂士來門外等著冰帝的人到來。
「昨天太晚睡了而已。」
平時聽見仁王雅治這樣開玩笑的繪理是一定會嗆聲回去的,不過今天繪理並沒有那個心情,慢慢的踱步跟著他們後面進了旅館。
這間旅館雖然外面看起來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旅館,可是在走進去後繪理就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而最讓她感到違和的是在他們前方引路的女侍者。
盤著團子頭身著和服的女子謙和的垂落眉眼,木屐敲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規律而有節奏的敲打聲。
可仔細一看,女子擺臂的幅度與腳邁出的距離都像是用尺子量過一樣標准,氣息內斂步履沉穩,一看就是練家子。
不過繪理一想到橫濱是個怎樣詭異的地方,好像這點不對勁都能完美的得到解釋呢。
「文太文太!」
原本還把意識停留在睡意中的芥川慈郎在看見從走廊另一端走來的人影後,瞬間興奮的睜大了眼睛撲上去。
巧合的是,站在幸村精市身後的丸井文太在看見芥川慈郎的那一瞬間,也撲了上去。
兩只小動物就在走廊中間開心的嘀嘀咕咕,完全忽略了緊隨其後兩位部長無奈的眼神。
幸村精市將一把鑰匙遞給繪理,在繪理接過後,才收回在繪理臉上打量的眼神問道:「怎麼了?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是有點。」繪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能夠顯得更精神一些。
事實上橫濱來都來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晚痛不如早痛,晚死不如早死,她在這裡慫巴巴也沒有什麼用,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
忽然想通的繪理把頭發往後一甩,從仁王雅治手裡拿回自己的行李箱,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熱血姿態往房間走。
跡部景吾與幸村精市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茫然與啼笑皆非。
在所有人把行李放好,收拾完房間後已經到了准備吃中午飯的時間了。
青春期的少年正是容易肚子餓的時候。繪理背著輕便的背包剛剛走到一樓大廳,就聽見切原赤也在抱怨道:「肚子好餓啊,部長副部長,我們什麼時候去吃飯啊?」
向日岳人一臉期盼的看著跡部景吾,附和的跟著點頭。
繪理坐在跡部景吾身旁,聽著收集了一系列的數據的柳蓮二拿著市區地圖在和跡部景吾討論要去哪裡,便順手指了個地方隨口說道:「這裡有家餐廳挺好的。」
「還有這裡和這裡,離我們這也不算很遠。」
女孩的動作明顯是隨意而為,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來女孩對這座城市的熟悉。
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的跡部景吾挑眉:「繪理,你來過橫濱?」
繪理突然一頓,若無其事的偏了偏眼睛准備解釋。
可就在這時大廳的紙門被敲響了。
坐在門邊的真田弦一郎壓了壓帽檐開門,就見穿著和服的侍者站在門外,面帶微笑柔聲說道:「請各位移步餐廳,在店長的囑咐下,旅館已經為各位准備了吃食。」
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也不用糾結該去哪裡吃飯了。
躲過追問的繪理站起身,第一個走出了大廳。
侍者把他們帶去了餐廳,在離開前還細細的詢問每個人想喝的飲料。
繪理其實對飲料沒有什麼偏愛,在侍者詢問的時候便隨口答道:「不用飲料,白開水吧。」
侍者將記錄的本子收進懷中,輕輕的帶上門。
可能是考慮到人數的原因,旅館的工作人員在擺放桌子的時候將桌子分得開了些,既留了走動空間也不會讓人覺得過於擁擠。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一小碟一小碟的精致菜肴,每一碟的量都不多,但是種類卻非常豐富。
繪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沒過一會兒便稀裡糊塗地發現自己身邊坐著的都是正經人,冷冷清清的與另一邊的熱鬧形成對比。
左手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右手跡部景吾,都沒有任何一個是吵鬧的性子。
繪理樂得安靜,一邊笑著看對面的雞飛狗跳,另一邊慢慢悠悠的解決著碗裡的飯菜。
最後因為另一邊實在是過於雞飛狗跳了,幸村精市端著碗的手慢慢的握緊,最後帶著滿臉黑氣的笑容與真田弦一郎坐到了另一邊。
於是感到威脅的少年們瞬間放低了音量。
在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繪理微微側頭,在發現是侍者拿著剛剛少年們要的汽水或果汁進來的時候,便不感興趣的又扭回了頭。
於是她就沒有看見單手托著托盤跟在侍者後面進來的男人。
在侍者將飲料一個一個放在少年們桌前的時候,一只手將一只香檳杯放在了繪理的面前。
繪理下意識的看去,將米飯舉到嘴邊的筷子的瞬間頓在了原地。
那是一杯從明黃過渡到桃紅的雞尾酒。
在杯中蕩漾的酒液最上方的那抹橙色就像是日出時的天空,並且逐漸往深過渡,慢慢慢慢的變成頗具少女色彩的桃紅。
龍舌蘭日出,繪理最鐘愛的一款雞尾酒。
握著高腳杯杯柄的明顯是一只男人的手,骨節粗大手指纖長,在虎口處還有一個精致小巧的紅色印跡。
繪理沒有回頭,緩緩的放下了筷子。
坐在繪理身邊的跡部景吾發現「侍者」把飲料給繪理放下後就站著不動了,於是皺著眉抬頭。
然後卻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並不是侍者,而是父親曾經向他囑咐過的旅店主人後,跡部景吾收斂了不耐煩的神色,起身問好。
「山田先生日安。」
站在身邊的是一位金發藍眼的外國男人。
他身上穿著傳統的日式和服,雖是外國人的相貌,但因為身上氣質的緣由,卻不會讓人感覺到不倫不類。
這個男人叫山田善。
雖然父親並沒有山田先生的身份告訴他,但是從父親與這位先生通話時的語氣來看,山田先生必然不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旅店老板。
極有可能身份地位頗高。
不管怎麼來說,禮貌一點是沒什麼問題的。
在聽見少年的問好後,男人松開了握著香檳杯的手指直起身,淡淡的笑著對跡部景吾點了點頭:「日安。」
「你就是跡部家的那個孩子吧,你父親同我說過了。」站直身體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捋了捋袖子,對少年溫和笑道:「這幾日你們就好好玩吧,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只要我能幫上忙,我就會盡力而為。」
「是,謝謝山田先生。」
坐回位置上的跡部景吾忽然瞄到了繪理面前的酒杯。
他記得繪理向侍者說的是白開水,怎麼給她端上了一杯酒來?
他詫異挑起眉頭轉頭想要詢問,卻在下一秒驟然僵硬在了原地。
「繪理大人。」
「您不喜歡龍舌蘭日出了嗎?」
他聽見金發男人下意識的柔和了音調問道,眉眼間是肉眼可見的欣喜雀躍。
發現繪理沒有去動那杯龍舌蘭日出後,他還自己給繪理找了借口。
「也是,您現在的身份才十四歲,於情於理都不應該飲酒的,是我考慮不周了。」
繪理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跡部景吾呆愣的模樣。
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舉起了杯子仰頭,濃郁的果香帶著淡淡的辛辣感流入喉中。
然後她放下杯子,嘆了口氣轉身,看向這個雙鬢已經有了些許斑白的青年。
「沒有,我只是沒有想到你的手藝越來越精湛了。」
她的嘴角挑起一抹笑容,一如山田善記憶中的模樣,沉穩而又溫和。
一瞬間仿佛時光又回到了從前。
男人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淚光。
他握緊拳頭,艱難卻懇切的對繪理回以一個微笑。
「繪理大人。」
男人輕聲說道:
「歡迎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4.3
跡部:三觀一點點碎裂。
下章放太宰。
讓跡部知道什麼叫做你妹兒子多到窒息的恐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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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失蹤
「家」這個字, 可以指代跡部家,也可以指代港口黑手黨。
但是此時在男人的口中,指代的是這個繪理深愛著的橫濱。
山田善注視著繪理飲盡杯中的雞尾酒,克制的收斂了內心澎湃的情緒拿起酒杯向繪理微微彎腰行禮後, 便離開了餐廳。
面前這場景固然是震撼的。
但是在知曉繪理那奇異的異能之後, 好像這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
跡部景吾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繪理除了把她在覺醒異能的第一個世界中所經歷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了他以外, 就沒有提到過在別的世界的經歷。
在那些世界是什麼身份,是怎麼生活的, 這些事情的一點一滴跡部景吾都不知曉。
所以在男人俯身在繪理面前,稱呼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孩為[繪理大人]的時候, 跡部景吾被震驚到茫然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然後, 他看見女孩下意識的揚起了一個眼熟卻陌生的笑容。
眼熟是因為前不久還在舞台上見過。
陌生是因為這個笑容肯定不屬於只擁有「跡部」身份的繪理。
「繪理……?」
他艱難的向女孩遞了個眼神,想要知道面前這種詭異的場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他就見繪理偏過頭,微揚著頭, 老神在在對他說道:
「放心哥。」她露出了蜜汁微笑:「這個事情, 經歷多了就習慣了。」
何況將來等著跡部景吾的可不止這一點毛毛雨。
跡部景吾感到背後發涼, 心頭忽然升起不祥的預感。
在所有人吃完飯後, 忽然有人提議出門去逛一逛。
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眨巴著眼睛懇求的看著掌握著經濟大權的軍師柳蓮二,坐在他們身旁的芥川慈郎拿著作為飯後甜點的布丁,也跟著看向柳蓮二。
閉著眼睛的柳蓮二假裝自己看不見, 轉頭把這個問題拋給了幸村精市。
而幸村精市只是思索了兩秒,便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因為訂旅館的費用在跡部景吾的插足下節省了下來,立海大此時有非常充裕的活動資金。想到這一點, 就連靠在一旁的柳生比呂士都被興致勃勃的仁王雅治給拖到了桌邊,討論等等要去哪裡。
跡部景吾勉勉強強從剛剛的所見所聞帶來的震驚中緩過神來,見狀便抬手打了個響指,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跡部家在橫濱有一間規模還可以的游樂園。」跡部景吾點著眼角的淚痣, 隨意的說道:「如果要去的話,本大爺馬上讓那邊派車來接。」
試問有什麼人能抵抗游樂園的誘惑呢?
——還真有。
在這一提議瞬間獲得全票通過的同時,繪理暗暗的拉了拉跡部景吾後腰的衣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就不去了,我留在旅館裡與山田敘敘舊。」
不僅是敘舊,繪理還想詢問森鷗外與太宰治他們這幾年過的怎麼樣,還有中也和紅葉,這群她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跡部景吾抬手順了順女孩如同漆黑夜幕的長發,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於是在所有人都坐上游樂園來接人的大巴車時,幸村精市左看右看,還是沒有看見那小小只的身影。
他找到跡部景吾的位置,轉頭疑惑問道:
「跡部,繪理呢?還沒有上車嗎?」
聽見幸村精市問的話,原本攤在柳生比呂士肩上的仁王雅治瞬間直起身扒著窗戶往旅館方向看去,正巧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在旅館二樓的窗戶前一閃而逝。
他轉頭稍稍提高了點聲音:「幸村,繪理還在樓上沒下來。」
汽車已經開始緩緩啟動了,幸村精市瞬間想要解開安全帶起身去阻止司機,卻被跡部景吾攔住了。
跡部景吾解釋道:
「不用等她,她不想去,和我說要在旅館裡休息。」
幸村精市感到有些意外,還沒等他詢問原因,忍足侑士就提前問了出口:「繪理妹妹為什麼不想去呢?」
沒有想過原因的跡部景吾一默。
最後在周圍一圈人疑惑的目光下,他抽著嘴角,艱難的吐出了在瞬息之間想好的理由。
「因為繪理……身高不夠,不能玩那些刺激的項目。」
他開始慶幸自家游樂場嚴格規定了身高沒有達到一米五的人不許玩危險項目了。
驟然聽見這個離奇但是似乎是真相的答案,車廂內有了一瞬間的寂靜,最後被群魔亂舞的笑聲給打破。
而此時正與山田善坐在回廊上喝茶的繪理手一抖,差點灑出大半盞茶水,嚇得繪理握緊了杯子。
山田善垂下眼睛,就當沒看見。
繪理懶洋洋的靠在一旁的廊柱下,把茶杯緊握在手心裡,像是隨意的問道:「你這些年怎麼樣,怎麼離開港口黑手黨來這開旅館了?」
男人一愣。
這倒是說來話長了。
山田善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就跟在繪理身邊了,後來在繪理把權柄遞交給森鷗外後,他也自然而然的到森鷗外手底下辦事了。
同時,因為是母親看重的助手,森鷗外也非常重視山田善的能力並且將其帶在身邊。
但是山田善認為,他這一生只效忠對他有恩的跡部繪理。幫森鷗外辦事只是因為他是繪理大人的孩子罷了。
但是就在那一年的聖誕,那個天上綴滿了星星的夜晚。
跡部繪理,這位曾經執掌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卻消失了。
他在酒吧裡見到了喝的爛醉如泥的中原中也。
褚發少年如同藍寶石耀眼的眼球被血絲覆蓋,嘴裡嘟嘟囔囔著我還能喝.
想到繪理對這個帶著choker的少年的特殊關照,山田善嘆了口氣,沒有拋下中原中也而是背著少年,把少年扔進了酒店房間。
在他關上門離開的那一刻,他似乎聽見已經成為干部候補的少年如小獸般的嗚咽。
但是不管是森鷗外還是太宰治都堅定的相信著並且這麼告訴他,繪理是會回來的。
他們謊稱繪理出去環球旅行了,只是暫時離開,遲早都是會回來的。
不過山田善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森鷗外的挽留,辭去了自己的職位漫無目的等待著繪理的歸來。
誰知道這個「回來」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山田善抿唇一笑,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轉而告訴繪理其他的事情。
比如說太宰成為了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干部,緊隨其後的是中原中也同樣成功的當上了干部。
比如說太宰治在成為干部後,在貧民窟裡撿回了一個叫芥川龍之介的孩子帶在身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教導。
——喜歡撿人的這一點倒是像極了繪理。
又比如說這位史上最年輕的干部帶著一個港口黑手黨底層的人員叛逃了。
一個干部帶著一個成天做著別人不願意做的髒活累活的底層黑手黨,一起在mimic事件攪亂的渾水中,叛逃離開了港口黑手黨。
繪理瞬間坐直,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太宰離開港口黑手黨我不奇怪,但是他竟然還帶著其他人叛逃,這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繪理自然了解她的孩子是個什麼性格,所以瞬間反應過來,那個人對太宰治來說應當是有什麼意義。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山田善問道:「太宰在離開港口黑手黨後,去了哪裡呢?」
就像她之前不斷重復的一樣,她知道太宰治是個多麼聰明的孩子。
會利用手頭上的一切條件不擇手段的達成自己的目的,就算把自己算計在其中也覺得沒有問題。
這就是太宰治。
聽見繪理的問題,山田善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一樣笑出了聲。
「武裝偵探社。」
山田善說道:
「在經過異能事物科長達兩年的檔案洗白後,太宰君與一起叛逃的織田作之助一起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太宰治在還是黑手黨干部時留下的血腥檔案,讓他接受檔案洗白的時間長達兩年。
但是現在,這個不知道手上擁有多少條人命的家伙竟然成為了救死扶傷的武裝偵探社成員。
何其諷刺與可笑?
山田善在心底拉開了個嘲諷的笑容,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
可是就在繪理與山田善閑聊的時候,一通電話打進了繪理的手機。
繪理看了眼聯系人,疑惑的接起:「喂,精市?」
「繪理!」
聽出幸村精市喘著粗氣的焦急語氣,繪理瞬間皺起眉頭,嚴肅的問道:「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繪理,文太和芥川君有回旅館嗎?!」
繪理瞬間轉頭看向山田善,就見山田善搖了搖頭。
「還沒人回旅館。」繪理簌的站起,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抿著唇問道:「發生了什麼,現在是什麼情況?」
站在游樂園門口的幸村精市拄著膝蓋喘氣,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將要滾落的汗珠後,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給繪理說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來到游樂園後便在商量該要如何游玩,最後少數服從了多數,大家都放棄了一起行動轉而三三兩兩的結伴去玩想玩的項目。
但是在眾人分開了一段時間後,切原赤也在迷路後打給丸井文太想要獲得支援,可是不管打了多少個,就是一直沒有打通。
而這時,在鬼屋裡本就被恐怖氣氛嚇得臉色蒼白的柳生比呂士忽然聽見有電話鈴聲在腳下響起,嚇得拽著仁王雅治的衣領死不撒手,最後兩人不知道絆到了什麼,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不過也是因為這一摔,讓他們看清了剛剛發出聲音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仁王雅治驚訝的從桌子底下拿出這一部眼熟的手機,電話因為沒人接通而自動掛斷,這也讓兩人看清了屏幕上的[赤也]兩個字。
柳生比呂士從地上爬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推了推眼鏡,看著搭檔手中的手機疑惑問道:「這好像是文太的手機吧?」
「是文太的,剛剛打電話的是赤也,估計又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
仁王雅治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親愛的副部長赤也可能迷路的這件事,然後看著屏幕摔裂的手機嘖嘖稱奇:「這個鬼屋有那麼嚇人嗎,至於把手機扔了出去還沒發現嗎?」
經過這件事的打岔,柳生比呂士也緩過了神,走出了鬼屋。
原本是打算在集合的時候把手機還給丸井文太的,但是直到所有人都站在游樂園門口集合的時候,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還是不見蹤影。
「慈郎他們應該是玩的忘記時間了吧。」忍足侑士說道:「丸井君的手機在這裡,我們打電話問問慈郎現在在哪裡?」
跡部景吾皺著眉給芥川慈郎打電話,可是打到最後卻發現對面的人把手機給關機了。
這回所有人都發覺不對勁了。
跡部景吾當機立斷的去調取了監控,這一調監控就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監控畫面顯示,丸井文太和芥川慈郎兩個人在進了鬼屋以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
向日岳人一臉莫名其妙:「慈郎那家伙還在鬼屋裡。」
畢竟在監控中兩人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倒是之後還有幾人一起過了鬼屋。
看完監控後的仁王雅治率先出聲否定:「不可能,那個鬼屋只有一條路,而且我和搭檔還再他們後面進去的,他們不可能還在裡面。」
畢竟鬼屋也就那麼小點地方,肯定是沒辦法藏人的,更何況文太和芥川君藏在裡面又是為什麼呢?
跡部景吾拍板讓工作人員進去地毯式搜索了一邊,最後還是沒有任何收獲。
這回就是所有人都慌了。
跡部景吾去這座游樂園的辦公室打電話報警,其他人在游樂園到處轉轉看看會不會碰運氣就找到了。
但是直到警察來了,也拿著東西地毯式搜查了一邊游樂園後,直到夜色如墨卻仍然是沒有結果。
於是警察備好了案,在幸村精市與跡部景吾填寫資料的時候,他們聽見小協警嘟嘟囔囔的說道:「這都是這個月第幾件忽然人間蒸發的失蹤案了……」
更老一點的干警看著動作同時一頓的兩個少年,一掌劈到了小警察的腦袋上,拿著填寫好的資料勾著小警察的脖頸轉身就走,一路上還能聽見小小聲的訓話聲。
一臉茫然的少年們就這麼回到了旅店。
在少了兩個人的情況下,少年們扒拉著碗裡的餐食,食不知味。
跡部景吾沉著臉打著電話走進餐廳:「好……謝謝,如果有消息了請馬上通知我。」
見一整屋子的少年齊刷刷看向他的眼神,跡部景吾沉重的搖了搖頭。
繪理也煩躁的咬著筷子,想著有沒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辦法。
最後,她忽然想到了下午與山田善的閑聊,繼而想到了記憶中的一副畫面。
十四歲的少年穿著警察學校的制服,站在咖啡廳裡神采飛揚的指認凶手。
那個孩子最後與夏目老師的另一個弟子福澤諭吉一起創辦了……
——武裝偵探社。
繪理瞬間抬頭看向跡部景吾:「哥,我知道有誰可以找到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4.5
今天日六,這是第一更。
作收400加更等於日六三天,基友那邊已經多了一百再加一天。
日□□天(安詳)
今天還有一更。
失算,下章放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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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自殺
在橫濱這個神奇的城市, 這種失蹤不一定是普通人做的。
從人進去就沒再出來過這一點看來,極有可能是異能力者下的手。
再加上跡部景吾他們聽到的這種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
那便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了。
繪理的音量並不大,只有坐在她旁邊的跡部景吾聽見。
紫灰色頭發的少年眉眼間盡是煩躁與茫然, 在聽到繪理的話後, 瞬間放下筷子擰眉:「你有什麼辦法?你又沒來過……」
不對。
跡部景吾突然想到了山田善。
看著似乎有了把握的繪理, 他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也是你來過的地方。」
在知道大部分事情的跡部景吾面前,繪理便沒有保留。
「前一次我就是來了橫濱, 所以對這個城市還算是了解。」
「橫濱不是一座普通的城市。」繪理的手指輕點桌面發出悶響,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次的事情應該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應該是像我一樣的……」
繪理暗暗指了指自己。
不是普通人?
沒理解意思的跡部景吾疑惑的挑起眉頭, 但是在看見繪理動作後瞬間醒悟。
繪理是異能力者,所以那個凶手自然也是異能力者。
跡部景吾突然感到了一絲頹廢。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頂多是因為家庭的緣故了解的東西比其他的同齡人多, 但是這些東西成為不了他與不屬於普通人的世界抗衡的籌碼。
他沒有異能。
甚至在一段時間之前還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力量存在。
但是繪理不同。
他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見過了太多離奇的事情, 知曉了太多他無法觸碰到的秘密。
跡部景吾揉著酸疼的眉心問道:「繪理, 你有找到他們的方法?」
繪理猶豫了一下, 用力點頭:「有。」
「那個地方叫武裝偵探社。」繪理抿唇,眼中卻閃過一絲柔和:「裡面有一個很聰明的孩子,還有我的……也在裡面。」
話語後半段的名稱被繪理含糊過去, 讓她覺得慶幸的是,跡部景吾也沒把注意力放在最後一句話上,而是詢問繪理有沒有地址或者聯系方式。
從警察的話中就能看出, 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這種相似案件,絕對是毫無進展的。在這種情況下來期待警察的回信,還不如另尋他法。
「這是我在許多年前知道的聯系方式,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
繪理也不拖拉, 從記憶中翻出了偵探社的地址與聯系方式用短信發給了跡部景吾,跡部景吾瞬間起身,打算趁時間還不算太晚的時候去聯系一番。
可是還沒等跡部景吾起身,就聽見了旁邊傳來了把碗筷摔在桌上的聲響。
心不在焉的眾人下意識的看去,就看見冰帝網球部的助教古山純子一臉慌張,面前是被打翻的碗碟。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見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在她身上,她連忙站起身拿出紙巾收拾桌子,因為低頭垂落的長發遮住了面容,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可是在低頭前的那一抹心虛與慌張卻被繪理盡收眼底。
在跡部景吾走出餐廳後,繪理看著坐在位置上再也沒有抬起過頭的古山純子,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慌張還可以理解,在這種時候就沒有人不慌的。
可是為什麼會心虛呢?
繪理直覺古山純子極有可能與這件事情有牽扯。
有人坐回了她身旁的位置。
繪理以為是打完電話回來的跡部景吾,於是收回目光想要詢問情況,可沒想到,坐在她身旁的是幸村精市。
清俊少年眼角眉梢都滿是疲累,面色蒼白如紙。
繪理驚的摸了摸他的手,發現少年的手如冰塊一樣寒涼。
「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去休息,在這裡強撐著累到了怎麼辦?」
繪理幾乎算是責備的說道。
這幾日她已經看見過不少次幸村精市臉色蒼白的模樣了,絕對不是像她以往認為的著涼,肯定還是有更深沉的病因在裡面。
幸村精市看著繪理關心的面容心裡一暖,安撫的拍了拍繪理的手:「沒事的,我自己的身體我還是了解的。」
「剛剛看跡部出去打電話,是不是警方那裡有了進展?」
幸村精市感到心焦。
身為部長沒有看好部員,這就是他的失職。而在現在部員的人身安全可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卻安安全全的待在溫暖的室內。
他坐不住。
繪理搖頭,說道:「不是,是我想到了一個地方或許能幫上忙。」
幸村精市不是跡部景吾,繪理不敢把話在他的面前說的太滿。
但是這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卻讓幸村精市有些黯淡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
這時,跡部景吾走了進來,神色輕松了些,但是在看著繪理的眼神中卻帶著些許復雜。
繪理與幸村精市齊齊抬頭看向他。
「原本接電話的是一位女性,後來電話被一個叫江戶川亂步的男人搶走了。」跡部景吾緊握著手中地電話,力度大到指尖泛白:「他說知道我的來意,慈郎和丸井他們現在還沒有什麼危險。但是想要知道他們在那以及這件事情的真相……」
[那就讓告訴你武裝偵探社的人,親自上門詢問。]
[沒有為什麼,這件事情沒有她,要解決起來就麻煩了。]
「他讓你親自上門詢問。」跡部景吾猶疑問道:「繪理,為什麼他會要你去問?」
繪理愣了一下,在兩人莫名的目光中笑出了聲。
她一直都知道那個孩子異常的天賦異稟。
但是繪理卻沒能想到,那孩子竟然能通過一個電話,瞬間猜出她是誰。
「那孩子……咳江戶川先生是個聰明的,自然有他的用意。」
繪理下意識的把以往一直在心裡的稱呼說了出來,然後在看見身旁幸村精市時瞬間改口:「既然江戶川先生這麼說,那明天我去就好了。」
畢竟武裝偵探社中有知曉她先前身份的人,包括太宰治。
帶跡部去還沒什麼,但是帶精市去,那就得擔心自己會不會猝不及防的掉馬了。
「不行!」
這個提議遭到面前兩人的雙重否定。
「我也想早點知道文太與芥川君如今的情況怎麼樣了。」在知道那兩人的處境暫時還是安全的後,幸村精市稍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道:「而且也不能讓你自己一個人去。」
身旁的跡部景吾贊同點頭。
於是最後兩人拒絕了繪理的抗議,拍板決定明天立海大那邊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與繪理一同前往,留下柳蓮二來看著立海大剩下的這幾個人好好的待在旅館不要出去。
而冰帝那兒跡部把樺地留了下來和忍足侑士一起。
再加上山田善向繪理保證絕對會保護好這群網球少年後,繪理第二天一早就帶著人出發了。
在看著繪理離去後,站在旅館門口的古川純子跟著其他人走了進去。回到房間後,她臉上勉強的笑容瞬間消失,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一個鐵質的保溫杯,砸碎了從口袋裡拿出來的,用手帕包裹著的東西,衝進了廁所。
而此時,和人一起站在武裝偵探社門前按著門鈴的繪理,心中既是擔憂,又是期待。
擔憂是因為擔心有誰心直口快的就直接在這些少年面前講出了她的身份。
期待是因為這扇門後,坐著她已經長大的孩子。
在繪理的注視下,門慢慢的打開了.
有著姜黃色頭發的高大男子打開了偵探社的門,收回了握著門把手的左手,理了理因為這個動作而起了褶皺的袖口。
男人身上帶著書卷氣,戴著眼鏡就像在學校教書育人的老師。
「我是國木田獨步,武裝偵探社的社員。」
盡管面前是一群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學生,他還是彬彬有禮的說道:「你們就是亂步先生昨天說的委托人吧,請進。」
他站在斜前方領路:「亂步先生剛剛接到一個電話出去了,麻煩你們在會客室裡等一下,他馬上就會回來。」
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下意識的打量著身旁的這群少年,但是最後,他的目光停滯在走在最後的女孩身上。
國木田獨步邊走邊感到疑惑的想到。
有些眼熟……?
黑發黑眼,身材嬌小……
是從前見過的委托人嗎?那也不對,要是這樣年紀的委托人他肯定有印像。
在經過大廳的時候,嘈雜的吵鬧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太宰先生——!!!」
國木田獨步瞬間扭頭,就看見一個穿著沙色風衣的男人脖頸上套著繩子吊在天花板上,而白色頭發的少年緊緊抱著男人的雙腿哀嚎道:
「這個世界還很美好,為什麼要想不開自殺啊啊啊啊啊啊!!!」
而身著沙色風衣的男人面色被繩子勒的紫紅,可是雙腿還在努力踢蹬想要掙脫少年的束縛。
「敦君你別攔我,我已經看到天堂了!」男人迷醉的說道:「啊!雖然沒有美麗的女性相伴一起殉情感到有些遺憾,但是天堂的風景是那麼的迷人指引我前往。」
被稱作敦的少年一臉崩潰,抱著男人的雙腿向上托舉,但是繩子上的活結還是在不斷拉緊。
剛要踏進大廳的幸村精市默默的收回了腳,看著原本精英感爆棚的國木田獨步頭上暴起青筋,從一旁的桌上拿起水果刀利落擲出,然後拎起掉在地上的男人衣領吼道:「太宰治!!你又自殺!!!」
棕發鳶眸的男人嗆咳了幾聲,微笑著,像是自殺的人不是自己一般說道:「國木田君來的可真是『及時』呢,明明再過幾分鐘我就可以成功的死去了不是……嗎?」
他漫不經心的看向國木田獨步的身後,在對上一雙黑色眼睛後,瞬間傻了。
黑發黑眼的女孩踏入了大廳,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鬧劇。
「自殺……」女孩打量著面前這一切:「而且還是又。」
繪理將視線停在呆傻在原地的男人身上,笑容裡冒著黑氣。
她一字一頓的說道:
「太宰治,你真是出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
4.5
二更掉落。
看,太宰這不是出來了嗎?
很感謝大家送的霸王票,最近還收到了寫文以來第一個深水和潛水(卑微捂臉)
我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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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兒子
看到眼前這一幕的繪理瞬間火冒三丈。
繪理其實想過很多她與孩子們重逢時會有的畫面, 但是其中沒有任何一個是像現在這樣,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上吊自殺。
她從地上撿起剛剛國木田獨步擲出的那把割斷太宰治吊繩水果刀,走到呆傻被國木田獨步抓著衣領的男人面前蹲下。
眼睛一眯,拿著刀的手朝太宰治的脖頸劃去。
國木田獨步瞬間一驚, 下意識地松開了手讓太宰治躺倒在地上。但是繪理就像是早已預料到了他的動作, 手中的水果刀也順勢往下。
中島敦幾乎要叫出聲。
可是他卻突然發現, 太宰治的神色非常的鎮定。
其實也不能說是鎮定,應該說是在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 下意識的就對面前的這個女孩托付出了信任。
相信她對自己沒有任何惡意,同樣也絕對不會傷害到自己。
中島敦慢半拍的反應過來, 這倆人應該是認識的。
鋒利的刀刃輕松的劃開了束縛在太宰治脖頸上的繩結。
繪理居高臨下的盯著太宰治, 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還想要美麗的女性一起相伴殉情……」
她摩挲著斬斷的繩結,看著這熟悉的活結方式幾乎哼笑出聲:「我當時教你這些,是為了讓你去自殺的嗎?」
女孩的眼中燃燒著熾熱盛大的怒火, 夾雜在其中的不滿與失望, 刺痛了太宰治的眼睛。
男人驚惶的以手肘杵地支起身, 下意識的拽緊了繪理的袖口。
手中的觸感是真實的。
面前的人也是真實的。
被他思念了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的人, 就這麼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真的不是一場夢嗎……?」
還是說這是將要步入極樂時出現的幻覺?
太宰治貪婪的將視線凝固在繪理的臉上,聲音飄渺,細小到只有離他極近的繪理與國木田獨步才聽得見。
繪理一怔, 內心的怒火瞬間消散了大半。
她扔開了手中的繩結與水果刀,猶豫了一會兒,將手輕輕放在了男人的頭頂上。
像小時候順著男人柔順的短發, 繪理面色平靜的壓低聲音說道:「是我,我回來了。」
那雙漂亮的鳶色眼眸,瞬間盈滿了悲傷,水光瀲灩到像是馬上就要哭了出來。
看見這雙眼睛, 繪理的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身後傳來了東西落地的聲響。
忽然反應過來場合不對的繪理瞬間回頭,就看見了與她一起來的少年們奇異的神色,與站在少年前方,腳邊散落一地文件的女人。
女人目光呆滯,像是見到了什麼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震驚到手指都隱隱約約的顫抖著。
看著那熟悉的面孔,與謝野晶子艱難的喚道:「是……是繪理小姐嗎?」
盡管時隔這麼多年,與謝野晶子還是清楚地記得繪理的容貌。
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但是比她高一點點的女孩站在監獄房間的欄杆外,隔著冰冷的鐵欄杆給了她一個擁抱。
「我是跡部繪理,森鷗外的母親。」黑發的[女孩]輕輕的將當時才十一歲的與謝野晶子擁入懷中,低聲道歉:「我對我孩子的所作所為感到非常抱歉。」
「我會盡我全力補償你。」
於是本應該長達五年的入獄時間被壓縮到了一年,而在出獄後,在繪理的推薦下,穿著和服的銀灰發色男子帶著身穿偵探服的小少年向她伸出了手,把她帶進了光明的人生。
繪理抬頭望著這個有些眼熟的女人,在看見女人發間那個眼熟的蝴蝶發飾後,她了然的笑了,熟稔的笑道:「是與謝野啊。」
沒想到當年那個小女孩現在已經長大,成熟到了這般模樣。
看見站在與謝野身後那群少年們奇異的神色與不解的目光,繪理一頓,嘆了口氣拜托道:「麻煩與謝野先帶他們去會客室吧。我和太宰敘敘舊,等亂步回來了再去找我就行。」
與謝野晶子收斂了自己的失態,看著緊拽著繪理袖口的太宰治點了點頭,引著身後的少年們去會客室等待。
這時的少年們腦袋裡都不由自主的冒出很多問號。
比如繪理和剛剛那個自殺的男人是什麼關系?又比如繪理和面前這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是什麼關系?
而跡部景吾就想的更多了。
繪理剛剛說出的那句我回來了,讓跡部景吾瞬間認定了剛剛那個男人是繪理在上一次穿越時認識的人,而且關系絕對很親密。
是朋友?同學?還是其他的什麼?
跡部景吾打死也想不到,那個比繪理還高兩個頭的男人竟然會是他妹妹的兒子。
在大部分人都離去後,國木田獨步貼心的打開了辦公室裡間的小休息室。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女孩與太宰治是什麼關系,但是他能夠看出來這個女孩對太宰治絕對很重要。
他泡了茶端進了小休息室,剛想把茶放在繪理面前,就聽見低著頭坐在女孩對面沙發上的太宰治低聲喚道:「母親。」
姜黃色頭發的男人手一抖,好懸沒將杯中的茶水潑到繪理的身上。
他覺得可能是他剛剛聽錯了或者是耳朵出了些問題,穩住手將茶水放在繪理面前。
剛將茶杯穩當的放在桌子上,他的余光就看見太宰治慢慢的伸出手,拽住了女孩想要去觸碰茶杯的手指。
「母親。」他盯著繪理的手指,有些消沉的問道:「剛剛站在你身後的那個,和你長相相似的少年……」
「是你的新兒子嗎?」
繪理蒙了。
而國木田獨步也拿著托盤傻在了原地。
哈?
母親叫誰?叫誰母親?
畢竟繪理看起來就像是個還在上學的學生,強行鎮定下來的國木田獨步以為這是自家搭檔的胡言亂語,慢慢舉起托盤,想往騷擾小女生的太宰治頭上打去。
可是還沒有等他付諸實踐,繪理便面色平靜的反握太宰治的手,轉頭對他客氣的說道:「能麻煩國木田君出去時把門帶上嗎?我想和我的孩子聊一聊。」
國木田獨步一臉恍惚的放下了托盤。
被繪理的話弄到懷疑人生的他如幽靈般走出了小休息室,並且帶上了門。
而這時會客室裡,與謝野晶子向面前這群少年先做了個自我介紹。
「我是與謝野晶子,武裝偵探社的醫生。」
幸村精市看著面前穿著白大褂的與謝野晶子,抿唇問道:「請問一下,江戶川先生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呢?」
「你們是為了失蹤案來的吧?」與謝野晶子點著下巴沉思道:「剛剛好像又發生了一起相似的案件,亂步先生接了電話後就過去警署了。」
看著少年們焦急的神色,與謝野晶子安慰道:「放心吧,失蹤的那些人暫時還沒有危險。」
聽見這句話的跡部景吾瞬間眯起眼睛,說道:「這位小姐,您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這起案件嗎?」
面前這位武裝偵探社的醫生能說出這樣的話,那說明她對這場案件還是有所了解,要不然不會這麼篤定。
與謝野晶子轉頭看向跡部景吾,在看見少年的臉後,她愣了一下。
「你叫什麼名字?」
與謝野晶子牛頭不對馬嘴的向跡部景吾問道。
盡管感到疑惑,但跡部景吾還是禮貌回答道:「我叫跡部景吾,是冰帝國中部的學生,失蹤的人裡就有一位是我的同學。」然後他指了指坐在身旁的幸村精市:「還有一個是他們立海大的。」
「跡部啊……」
這又是繪理小姐的兒子?還是什麼其他的親戚?
在知曉他的名字後,與謝野晶子便沒有了多大顧慮,找了個位置坐下,把這件事粗略的告訴了面前這群少年們。
「你們可以認為這只是一場簡單的人口販賣。」與謝野晶子撥弄著指甲:「雇主向綁匪提出要求,綁匪按照雇主的要求尋找合適的人選,最後找到隱蔽的地點進行交易。」
「你們的那兩個同學可能就是符合了要求才被綁走的,而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了人質的具體位置,所以也不需要太過擔心。」
她隱去了大部分的重要信息粗略的解釋道。
少年們雖然不滿足只得到這麼點含糊的信息,但是不管再怎麼詢問,與謝野晶子再也沒有透露出一丁點。
在與謝野晶子離開會議室後,她忽然聽見有個腳步跟上了她。
停住腳步回頭,就見紫灰色頭發的少年追上了她的腳步站在她的身旁。
與謝野晶子尋找的少年眉眼中的熟悉感,對這個似乎和繪理小姐有血緣關系的少年和顏悅色的問道:「是還有什麼事嗎?」
跡部景吾垂落在身側的手,少見的因為緊張而握成了拳。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
「這件事情,是異能力者做的吧。」
與謝野晶子倒是不怎麼驚訝這個少年知曉是異能力者的所作所為:「沒錯,是繪理小姐告訴你的?」
其實繪理並沒有明確的告訴跡部景吾是異能者,但是跡部景吾也不是傻的,同繪理的能力一聯系起來就能想到。
跡部景吾抿唇點頭,有些猶疑的問道:「你與繪理很熟嗎?」
而且還對看起來比她小了不少的繪理稱呼為小姐。
聽見少年突如其來的問題,與謝野晶子攏了攏白大褂的衣領,雲淡風輕地笑著搖了搖頭:「不,這麼多年來我也只見過繪理小姐兩次,加上今天總共就三次而已。」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與謝野晶子莫名其妙的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雖然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跡部景吾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
「十五歲……?」與謝野晶子打量著跡部景吾,猝不及防的問道:「你是繪理小姐的兒子嗎?」
跡部景吾傻眼。
「哈???」
作者有話要說:
4.6
第一更
跡部:我明明是哥哥,但是不清楚情況的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兒子。
我明明才十五歲,卻多出了那麼多同樣認為我是新兒子的大侄子。
人生,
好艱難哦。
網課上到人蒙了。
第二更應該會很遲或者是直接過零點,大家早點睡吧不要等了。
明天再看吧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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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舅舅
「不, 我是繪理的哥哥,為什麼會認為我是她的兒子?」
「哥哥?怎麼可能?」
見少年臉上明晃晃的驚訝神色,與謝野晶子感到有些迷惑。
她忽然想到曾經福澤諭吉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一定要記得,不要去探究那位大人身上的秘密。]
自覺說錯了話的與謝野晶子閉上了嘴, 讓跡部景吾無法再從她這裡得知道什麼。
而此時的繪理看著國木田獨步把門帶上, 讓這個小休息室裡只剩下她和太宰治兩個人。
眉眼已經長開的青年面容迤邐精致, 白皙的皮膚襯著脖頸上因為上吊而勒出來的一條紅腫痕跡,讓青年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脆弱美感。
眼神縹緲, 美麗而易碎。
此時這個青年正緊緊抓著女孩的手指,倔強又固執的重復問道:「那是您新的孩子嗎?」
——在我苦苦尋找您身影的這麼多年裡, 您是陪在那個少年身邊看著他長大嗎?
不能怪太宰治這樣認為, 而是因為繪理的眉眼與跡部景吾是真的有三分相像。
分開來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麼,但是讓兩人站到了一起後,眉眼間的三分相似就會被擴大, 讓人能輕易認出他們有血緣關系。
繪理無奈嘆氣, 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示意這個沒有安全感的青年坐到她身邊來。
青年安靜而乖巧的做到了繪理身邊, 垂眼看著女孩的眼神帶著一絲絲的陰郁。
「他不是我的孩子。」
繪理把手放在太宰治的脖頸上緩緩地治愈那條傷痕,輕聲說道:「抱歉太宰,讓你等了這麼久。」
雖然說是因為異能的緣故, 讓她不得已回到了這個時間線。
但是這個並不能當成她拋下自己孩子這麼久的理由,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太宰治彎下腰, 環著繪理把腦袋放在了女孩單薄的肩上。
他微微的闔上眼,呢喃道:「這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聽著太宰治希冀的囈語,繪理感到眼睛一熱,裡面似乎有細小的熱流在湧動。
她閉上眼睛開始唾棄自己之前的鴕鳥心態, 竟然還想著要過一段時間再來見這個孩子。
她伸出手摟住了太宰治的腰。
「是真的,太宰。」
從前的那個小少年能勉勉強強被她抱在懷裡,現在這個已經長大的太宰治,卻沒辦法像從前一樣抱在懷裡了。
他長大了。
繪理清清楚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寬大的沙色風衣勒出了青年過於纖細的要,繪理雙手環繞在青年的腰上,只覺得那層衣服下面掩蓋住的就是一把瘦弱的骨頭。
太瘦了。
繪理五指成梳順著太宰治的頭發,忽然感到有些難過。
在她錯過的這幾年的時光裡,她的孩子是怎樣過來的呢?
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生活?
還有,太宰是為什麼會想要自殺呢?
繪理眼睛一暗:「太宰。」
太宰治靠在繪理肩上的腦袋蹭了蹭,示意自己聽見了。
柔軟發梢蹭在脖頸上帶來的酥癢感讓繪理忍不住柔和目光 ,耐心的問道:「告訴我,你剛剛是為什麼要自殺?」
青年突然安靜,就連呼吸都被下意識的放輕,如果沒有認真聽,根本感受不到一點的動靜。
然後他偏過頭,就著這個姿勢抬頭看向繪理的眼睛,雙眼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沒有意義。」
「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東西都是那麼的無趣,一眼就能看穿,一眼就能看透。」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太宰治就像一尊冰冷的瓷器,精致美麗卻沒有一絲溫度。
「他們眼中所謂的勾心鬥角在我眼裡就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拿著幼稚的劇本討論著誰贏誰輸,殊不知最終的贏家手中永遠不會拿著劇本,因為他就是編造劇本的人。」
「向往死亡又害怕死亡……」他無聲的笑了,沒發出一丁點聲響,就這麼趴在繪理的肩上笑了個歇斯底裡:「我是個膽小鬼呀,母親。」
膽小鬼什麼都害怕,害怕痛苦害怕受傷,最害怕的是,在得到希望與愛後又猛然讓他失去。
明明太宰治在笑。
但是繪理卻覺得這個孩子在她面前嚎啕大哭。
她歇下了繼續追問這個話題的心思,轉而讓太宰治與她講一講這些年的事情。
太宰治也沒有隱瞞,從當時是怎麼與好友織田作一起離開港口黑手黨,到後來進入異能事務科洗白,在經過異能事務科的推薦加入了武裝偵探社,一點一滴詳詳細細的都告訴了繪理。
講完以後,他松開繪理坐起身,拿起繪理的手放在了自己頭上,像小時候一般讓自己一頭柔順的頭發在繪理手心中磨蹭。
「多愛我一點吧,母親。」青年笑的蒼白:「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
「這七年沒有任何意義的生活,實在是太難熬了。」
他掰著手指撕著日歷,一天一分一秒的算著度過的時間。
終於……他等到了她。
繪理怔愣,隨即彎起了眉眼。
「好。」
敲門聲忽然響起,繪理放下揉著太宰治頭發的手,轉頭喊道:「請進!」
本以為是與謝野晶子來通知她江戶川亂步回來了。可是繪理沒想到的是,進來的是跡部景吾。
「與謝野小姐說江戶川先生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跡部景吾走進休息室順手合上了門,看著繪理身旁的太宰治,像是不經意的問道:「繪理,這是你認識的人嗎?」
而與此同時,太宰治也巧合地開了口:「母親,您還沒有告訴我他是誰?」
完了。
繪理扶額。
休息室裡的氣氛瞬間僵硬。
「母親???」
聽見太宰治的話後,跡部景吾瞬間扯出了一個危險的微笑,一字一頓的問道:「這位先生,你叫誰叫母親呢?嗯?」
他的妹妹才十四歲,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隨隨便便叫母親的嗎?
而太宰治好似十分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繪理說道:「母親就是母親啊,是母親把我養大的,母親你說對不對?」
這一串母親讓跡部景吾聽的心肌梗塞。
他咬著牙說道:「巧了,我也是和繪理長大的,怎麼就沒有見過你呢?」
看著兩人綿裡藏針的針鋒相對,繪理忽然感覺一陣涼涼。
她心虛地看著跡部景吾,氣弱的解釋道:「等等,我覺得我是可以解釋……」
話還沒有說完,太宰治就打斷了繪理的話,一臉挑釁的看著跡部景吾說道:「那說明你和母親待的時間沒有我和母親待的時間久啊。」
「不,太宰你聽我說……」
這回變成跡部景吾打斷繪理的話了:「我和繪理一起生活十四年,還真的不覺得有哪個人會比我和繪理待在一起的時間長。」
繪理突然心虛。
實際上還真的有,而且還不少咳咳咳。
不對。
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太宰治的臉色唰的陰郁了下來。
滿打滿算,從他第一次見繪理開始,到繪理離開,一共也才十三年。
剛剛好就差了一年!!!
他嘴角一撇正想回嘴,卻被繪理按住了手背。
繪理清了清嗓子:「哥,你聽我解釋。」
「這是我之前來橫濱的時候收養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兒子。」
哥?
……
太宰治臉色瞬間僵硬,看著面前少年黑成鍋底的臉,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剛剛的那個自己。
但是在一瞬間的僵硬後,太宰治卻挑起了一個弧度合適的笑容,乖巧問好:「原來是舅舅,剛剛多有不敬,請不要放在心上。」
跡部景吾差點沒變成石像僵硬在座位上。
原本他以為,他的妹妹擁有穿越的異能力已經夠驚天駭俗了。
但是現實卻告訴他,不,更驚天駭俗的是你十四歲的可愛妹妹多了個二十多歲的兒子。
——現實給予重重的打擊。
這時的跡部景吾不知道,過幾天他還會收獲一個四十歲的侄子。
「舅舅怎麼了?」太宰治歪頭,似乎是真的感到疑惑一般,拉了拉繪理的袖口問道:「舅舅是不舒服嗎?」
別說越來越僵硬的跡部景吾了,繪理都感到瑟瑟發抖。
這時休息室的門又一次的被敲響了。
「繪理小姐,亂步先生回來了。」
繪理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瞬間從沙發上彈起,撲到門邊打開了門。像是見到救命恩人一般握著與謝野晶子的手,熱情的說道:「回來了是嗎?好啊,我馬上過去。」
最後留下了一臉呆滯的與謝野晶子落荒而逃。
作者有話要說:
4.6
第二更。
寫的我自己都開始同情大舅哥……咳咳咳跡部了。
以後一般都是晚上11點多更新,各位可以選擇睡一覺,早上起來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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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通緝
在拔腿離開那間小休息室後, 繪理站在拐角的地方後怕的拍著胸口,卻又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一梗。
「繪理小姐。」
繪理僵硬的回頭,在看見從走廊遠處緩緩走來的身影後,默默地松了口氣:「是福澤先生啊。」
走來的人正是福澤諭吉。
銀發男人雙手插在和服的袖口中, 站在繪理面前微微欠身:「您叫我福澤就好。」
因為同樣是夏目漱石弟子的緣故, 福澤諭吉是知曉繪理身份的, 當然也知道繪理是同樣身為老師弟子的森鷗外的母親。
所以這聲先生,他覺得自己還真的擔不起。
繪理跟在男人身邊慢慢的向江戶川亂步所在的辦公室走去。
福澤諭吉低頭看著這麼多年來樣貌一直沒有變過的繪理, 低聲問道:「與您一同前來的那群少年,是您的什麼人呢?」
提到這個, 繪理就有些苦惱了。
「說起來你別不信, 他們是我現在的同學。」繪理捂臉:「因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在其他人眼裡,我只有十四歲。」
說謊是不可能說謊的,因為假如現在繪理向福澤諭吉說謊, 那麼待會兒到了江戶川亂步面前, 這個謊言就會瞬間被拆穿。
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看繪理並不想要詳細說原因, 福澤諭吉便體貼的轉換了話題。
「這起案件的第一個失蹤者是在兩個月前不見的。」
「找不到犯罪嫌疑人的警方把這起案件定性成了失蹤, 可是在這之後的兩個月裡,不斷出現因為同樣手法而消失的人。」
「這時警方就反應過來了,這麼多起失蹤案應該是異能力者所為, 於是委托了武裝偵探社協助調查。」
繪理淺笑,毫不意外的說道:「然後亂步三下五除二就找出了罪魁禍首?」
福澤諭吉點頭:「正確來說是犯人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行蹤。」
繪理詫異:「怎麼說?」
「仗著異能力胡作非為,以為沒有手段能查到他的頭上。」福澤諭吉低頭解釋道:「過於自大, 於是並沒有發現案發現場留下了不少屬於自己的痕跡。但是這些痕跡卻被亂步一眼就看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
繪理若有所思:「那犯人抓這麼多人,是為了什麼呢?」
「拿去進行買賣。」 福澤諭吉用著冷靜的表情說出了殘酷的話語:「由他出手,警方找不到證據只能定義為失蹤。買方應當是拿這些失蹤者去獻祭或者其他類似的事。」
「而且這個獻祭應當是有時間限制的,警方在將這件事情告訴武裝偵探社之前有停息過一段時間, 所以亂步猜測,第一波失蹤者應當已經……遇害了。」
「而第二波,也會在最近送到買方的手裡。」
繪理的臉色慢慢的冰冷了下來。
她向來對這種事情十分抵觸。
一心增強自己的力量而不敬畏生命,必將會得到反噬。
「所以我能夠做些什麼?」
江戶川亂步特地指定她來,肯定不是為了讓她來旁觀這件事情,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只能夠讓她來做,或者是她能夠比所有人都更快做到的。
一只手輕巧地握住了繪理垂落在身側的手掌。
太宰治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跟在了她的背後,在繪理看向他時,猶如粘人的貓咪一樣露出了個甜蜜的笑容。
「是因為母親你的身份哦。」
因為江戶川亂步看好戲的隱瞞,而並不知曉今天繪理會來到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沒費一絲一毫的力氣就想通了這件事。
「畢竟是在港口黑手黨的眼皮子底下進行交易,如果有母親出手幫助,那肯定是事半功倍的。」
前幾日他們查出應當是港口黑手黨成員的犯人將會在幾日後,港口黑手黨與其他組織一同舉辦宴會的游輪上進行貨物轉移。
雖然提前與森鷗外溝通過了,但是在如今還不知道購買這批「貨物」的人是那一方勢力時,還不能打草驚蛇。
於是繪理此時的出現,就像是雪中送炭一般。
因為這樣就有合適的理由讓港口黑手黨配合他們行動了。
只不過……
太宰治甜蜜的笑容中慢慢的溢出了黑氣:「一想到母親要讓森先生知道您回來了,還是有些不太高興呢。」
繪理選擇沉默。
而剛剛追上來的跡部景吾又是一臉茫然。
福澤諭吉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卻沒有選擇進去,而是向繪理說道:「我就不進去了,讓亂步和你們說吧。」
繪理點頭。
「嗷嗚。」
坐在辦公桌後的青年一身偵探的打扮,黑框眼睛半遮著那雙碧綠的雙眸。盡管已經二十多歲了,但是卻仍然帶著小孩般的稚氣與童真。
在看見女孩身邊跟著太宰治一起走進來後,他將手中的小餅干向上一拋丟進了嘴中,彎著眼眸含含糊糊的對繪理說道:「繪理!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繪理仍舊牽著太宰治的手,看著面前孩子氣的青年,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太宰治拽了拽繪理的手,讓繪理把注意力放回他的身上,從旁邊搬了張靠背椅放在了辦公桌前,讓繪理坐下。
等繪理坐下後,他就撐在椅背上,笑眯眯地從一旁果盤中拿起一個橘子剝開放到繪理嘴邊。
繪理很自然的叼走,卻沒有看到其他人詭異的眼神。
繪理好像與這個男人很熟悉的樣子。
幸村精市手指一顫,眸光有些暗淡。
並不像是朋友的關系,因為那種眼波流轉之間便知曉對方在想什麼的感覺,絕對不是朋友之間能夠擁有的。
——像是相處多年的兄妹或者是戀人。
兄妹自然是不可能,畢竟繪理的兄長就坐在他旁邊。
所以……是戀人嗎?
江戶川亂步將袋子裡的最後一點餅干倒入口中,像只小倉鼠一樣鼓著雙腮搖晃著雙腿。
他打量著辦公室中的一切,莫名其妙的笑出了聲。
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
他看著坐在辦公室一側沙發上的三個少年,向繪理詢問道:「確定接下來的事情要讓他們聽嗎?」
青年歪頭,百無聊賴的說道:
「畢竟……他們只是普通人。」
什麼意思?
幸村精市與真田弦一郎皺起了眉頭。
繪理一頓,就聽見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的跡部景吾哼笑道:「說吧,幸村和真田的承受能力還沒有那麼差。」
江戶川亂步看著另外兩個少年迷茫的神色,又拆開一包薯片。選擇讓國木田獨步去和那倆人解釋這起案件以及什麼是異能者。
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科學社會的少年被迫刷新世界觀。
看著少年們震驚到恍惚的臉色,繪理感到嘴角一陣抽搐。
……你們以為你們平時打的網球就有多麼科學嗎?
有幸觀看過網球部日常訓練的繪理,對於這個越來越不正常的世界感到無奈。
「但是……這些事情又和跡部有什麼關系呢?」真田弦一郎拉了拉帽檐,猶豫的問道:「為什麼會說沒有跡部,解決這事就麻煩了?」
江戶川亂步沒有回答,用看好戲的眼神盯著繪理。
繪理無奈嘆氣,剛想編個理由來搪塞過去。就聽見身後的太宰治自然而然地開口說道。
「畢竟港口黑手黨是母……嗚嗚嗚!!」
心中升起不祥預感的繪理瞬間扭身單膝跪在凳子上,用力的捂住了太宰治的嘴。
她貼在太宰治耳邊,低聲咬牙切齒的對自家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孩子說道:「不要在他們面前叫我母親啊。」
在看見太宰治忙不迭點頭後,繪理才慢慢松開手坐回位置上,像是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解釋道:「我之前來橫濱的時候認識過港黑的人,所以應該還幫得上一點忙。」
何止是認識。
太宰治漫不經心的想到。
他在細心的挑去橘瓣上的絲絡後,才將橘子遞到繪理的口中。
如今港口黑手黨的高層,五大干部中有兩個是他母親培養出來的,包括掌握著所有權柄的首領,同樣也是繪理親手養大的孩子。
——但是這些事情無關人員不需要知曉。
而跡部景吾把這個繪理認識的人認為是山田善,因為如果山田善是港口黑手黨的人,那麼父親的態度就可以解釋了。
江戶川亂步緊盯著繪理的眼睛,忽然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嘁」了一聲。
「原來你也已經知道他們在找你了啊……哦,是這樣,有人把那張通緝令給你看了。」江戶川亂步推了推眼鏡身體前傾,目光清澈到像是要看透繪理:「啊,原來您與那位先生也相識嗎?」
這話除了繪理與青年,所有人都開始摸不著頭腦了。
本以為自己已經對繪理了解頗多的跡部景吾慢慢擰眉,感到有些疲累。
跡部景吾本以為了解繪理的異能就能得知全部,可是在他得知一個秘密後,卻發現繪理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沉重。
「蠻熟悉的。」
畢竟沢田綱吉是自家孩子的後代。
原本站在一旁當木頭人的國木田獨步忽然將手中的本子捏出了皺褶。
原本他一直在想為什麼會感覺對女孩那麼熟悉,而在聽見剛剛江戶川亂步說的話後,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是在哪裡看到繪理這張臉的。
是那張高達十億獎金的通緝令!
「你不是——!」國木田獨步指著繪理,被震驚到聲音硬生生提高了一個八度:「你不是被港口黑手黨用十億美金通緝的那個人嗎?!」
繪理的笑容瞬間僵硬。
而跡部景吾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作者有話要說:
4.7
今天就一更,明天日萬補上。
明天放中也或者林太郎出場。
通緝令指路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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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時間
繪理這回是真的臉黑的徹底。
她沒想到, 她堵住了太宰治那張嘴,卻沒有攔住國木田獨步。
這時繪理才隱隱約約想起來,之前她為什麼會對在她離開港口黑手黨時拍的那張照片感到熟悉。
而跡部景吾同樣黑著臉捏碎了手中瓷質的茶杯,真田弦一郎下意識的鉗著他的手抖落那些小瓷片, 在發現跡部景吾的掌心奇跡般毫發無損後, 松了口氣。
而跡部景吾刷的一下站起身, 走到繪理身邊推開了擋路的太宰治,捏著繪理的後脖頸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做了什麼讓港口黑手黨花那麼大的價錢通緝你, 啊?」
少年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還有恨鐵不成鋼的憤恨。
那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勢力, 那可是可以和意大利的彭格列並齊的港口黑手黨啊!
而且還砸下重金要活捉繪理……
要是在沒知道繪理這些七七八八的秘密之前, 跡部景吾肯定不會相信繪理會做出什麼被人通緝的事情。
但是在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出現在繪理身邊,又叫大人又叫母親的……
他忽然就有點不敢信任了呢:)
「哥!疼疼疼別捏!這我也不知道啊!」因為生氣,跡部景吾下手並沒有控制手中的力氣, 讓繪理痛的眉眼緊皺成了苦瓜臉, 感到這回是真的茫然。
她怎麼知道自家孩子為什麼會通緝她啊!
按道理來說不該啊, 林太郎對她的感情又不像是假的, 為什麼要通緝她呢?
繪理默默思考著,漸漸把疑惑的目光轉移到被推到一旁的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也一臉無辜的搖頭。
他當時也很震驚的好不好,他怎麼知道森鷗外為什麼會突然抽風把繪理給懸賞了。
「你確定你真不知道?」
跡部景吾稍稍松了口氣, 但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問道。
「……真的不知道。」
這話問的繪理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心虛了起來。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心虛。
幸村精市與真田弦一郎被震驚的雙雙瞪大了眼睛。
他們一個是這幾代突然興起的上流社會新貴家族的獨子,一個是警察世家的長孫,他們自然是有從家人的口中稍稍聽過港口黑手黨的威名的。
而對於自己的同學招惹上了港口黑手黨, 他們第一反應是震驚,在接下來就是不相信。
畢竟從小學到現在,他們與繪理也算是相處多年了,知道繪理絕對不是會做傷天害理那種事的人。
幸村精市站起身, 掰開了跡部景吾的手,幫繪理揉了揉發紅的後頸肉,對後退了兩步的跡部景吾安撫道:「應該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吧,畢竟繪理的為人我們都清楚。」
這時江戶川亂步摘下貝雷帽給自己扇了扇風,看著繪理滿是疑惑的眼睛,友情提示道:「如果這樣的話,繪理你就要想一想該怎麼取得港口黑手黨的幫助了。」
幸村精市眼神銳利的看向這個模樣不正經的偵探,微微側身站到了繪理身邊,禮貌發問:「其實這時候怎麼看都不應該再讓繪理出面了吧,武裝偵探社的社員難道還沒有繪理一個小女孩有用嗎?」
「噗嗤。」
在跡部景吾後退後又站回自己原來位置的太宰治猝不及防噴笑出聲,彎下腰把頭搭在繪理肩上,眉眼彎起的弧度乍一看來與繪理有三分相似。
繪理嘆了口氣,縱容的薅了一把青年毛茸茸的腦袋。
幸村精市看見這一幕,像是被火撩到一般瞬間縮回了手。
「我們武裝偵探社的社員……」江戶川亂步把帽子戴回頭上,拖長了音節說道:「就算加起來,還真的沒有繪理一個人有用呢。」
他的目光狡黠的注視著繪理,被所有人目光聚集的繪理又嘆了口氣,感受到了人生艱難。
她站起身自然的從太宰治風衣內側的口袋裡拿出手機,朝所有人搖了搖:「我去找人了。」
繪理走出了辦公室,輕輕的帶上了門。
她站在走廊的窗台邊,靠著牆望著樓下的車水馬龍,好似依稀見到了多年前橫濱稍顯蕭條的模樣。
她看著手機裡空空如也的通訊錄猶豫了一下,最後按下了一串數字,按下撥出鍵後放在了耳邊。
繪理感到有些忐忑,她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那些人的手機號碼會不會更換。不過在聽見從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後,她又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枯燥的嘟嘟聲戛然而止,隨即從電話中傳來的,是一個成熟知性的女聲:
「你好,請問你是?」
繪理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忘記了言語。
而尾崎紅葉發現電話那頭只有清淺的呼吸聲後,拿著鋼筆皺起了眉頭。
把執行任務文書放在尾崎紅葉面前的中原中也看見她皺眉後,下意識的挑眉問道:「大姐頭,怎麼了?」
從電話那頭傳來的男聲低沉沙啞,在電話帶來的失真後又加強了那迷人的磁性,讓繪理一下子就醒過神來。
繪理抿了抿唇,啞聲喚道:「紅葉,是我。」
手工制作的昂貴鋼筆瞬間摔落在地上,在穿著和服的高雅女人衣擺上留下了一道暈染開的狹長墨痕。
她下意識的站起身,寬大的袖擺帶倒了桌邊一大堆的文件夾。
中原中也連忙接住這些文件夾放在桌上,滿是疑惑的看著失態的尾崎紅葉,准備退出辦公室避嫌。
可是等他將文件放好,轉身准備離開時,他聽見了尾崎紅葉帶著微弱哭腔的低聲呼喚:
「老師……?是老師嗎?」
男人離開的腳步瞬間停滯,震驚的回過身,雙手撐在桌上目光熾熱的盯著尾崎紅葉手中的手機。
在這個港口黑手黨裡,能讓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稱為老師的只有一個人。
——那就是已經消失多年的,前任港口黑手黨首領跡部繪理。
繪理忽然仰頭看著天空。
如果此時有人接近,那就可以看見女孩微紅的眼圈與眼中泛濫的淚花。
是帶著怎樣的感情,才能在時隔那麼多年沒有相見的今日,毫不猶豫的叫出她的名字呢?
她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留下,聲音聽不出一絲顫抖,鎮靜的說道:「是我,我回來了。」
把注意力放在手機裡那個聲音的中原中也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茫茫然看著抬手以袖掩面哭泣的尾崎紅葉。
……是繪理?是繪理嗎?
在一時失態後,尾崎紅葉壓抑住了自己激動的心情,讓自己稍稍平靜下來後才問道:「您現在在哪裡,我過去找您。」
繪理猶豫了一下。
還沒等她張口,帶著淡淡薄荷氣息的懷抱從背後擁住了她,並且伸手拿走了電話。
繪理轉頭。
太宰治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溫柔的擦拭著著繪理微濕的眼角,對電話那頭說道:「母親現在在武裝偵探社,要過來麻煩不要告訴森先生哦。」
講完之後,太宰治瞬間將電話掛斷放入懷中,輕輕抬起繪理的臉,帶著薄薄一層繭的指腹在繪理並未沾染到眼淚的眼底摩挲。
這雙眼睛實在是漂亮極了。
干淨透徹,不染一絲塵埃。但又並不是同嬰兒那樣不知世事的單純,而是在看遍人世百態,歷經千帆後的無暇。
哪怕只是被這雙眼睛帶著笑意注視一會,都會覺得這雙漂亮的眼睛裡只裝下了你一個人。
然後你就會想。
怎樣才能讓這雙眼睛只裝下你一個人呢?
……怎麼,才能讓她永遠的待在自己身邊呢?
指腹越來越用力,最後讓繪理眼底都被摩挲的泛起淡淡的淺紅。
繪理安靜的握住了太宰治的手掌,將臉貼進男人的掌心。
太宰治回過神,慌張的看著那塊被他無意識中弄出來的微弱紅痕,想要抽回手,卻怕再次弄傷繪理而不敢掙扎。
繪理看著男人顫動的鳶色雙眸,輕聲說道:「太宰,我在這。」
並且不會再離開了。
「你走過了歷史來到了我的時間線……於是你我時間線融為了一體,不再有差距。」
繪理被風吹的稍稍冰涼的臉貼在微熱的掌心中,讓太宰治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你要記得,我是愛你的,你在我的心裡永遠都有一席之地,而且永遠不會被遺忘。」
因為這是她的孩子。
她深愛著每個被自己養大的孩子,期望他們能夠成為頂天立地的大人,然後離開她的羽翼之下自己生活。
「這是您說好的。」
男人一點一點的彎起眼眸,卸去了眼底的防備,把掩藏多時的無助與恐慌呈現在繪理面前。
「您說好的,不能反悔。」
他重復道。
小小的身影依入他的懷中,用一個擁抱代替了回答。
藍紫發色的少年背靠在牆角,隨後沒發出一點聲音的悄然離開了。
沒過多久,繪理帶著太宰治回到了辦公室。
江戶川亂步看著太宰治難得乖巧恬靜的模樣,驚奇的張大了眼睛,然後在繪理無奈遞來的一個眼神下悻悻的轉過了頭。
而幸村精市原本在向國木田獨步詢問著這起案件的詳細內容,見到繪理進來後,十分自然的點了點頭。
繪理坐到了跡部景吾的身邊。
跡部景吾給繪理遞了一杯水,有些疑慮的問道:「你電話打完了?叫了誰過來?」
「打完是打完了……」
繪理有些糾結的看著不久前才遭受過太宰治打擊的跡部景吾,不知道該不該把等等要過來的紅葉身份告訴他。
畢竟太宰治在他眼中的身份是他還可以接受的武裝偵探社社員,而紅葉是港口黑手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五大干部之一……
繪理還是慫了。
她清咳一聲含糊的說道:「馬上就來了,等等她來了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4.8
跡部景吾三觀破碎(1/4)
這個1是太宰治咳咳咳
剛剛寫完作業,現在正在碼更新,下一更大概在凌晨兩三點,再下一更大概在五點多,如果手速快一點那可能會更早。
我以後死都不立fla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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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相見
跡部景吾心裡瞬間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他發現自己站在武裝偵探社這片土地上後, 就不斷升起不詳的預感。
而且每次的不祥預感都給他帶來了巨大驚喜:)
他看著明顯感到心虛的繪理,麻木的說道:「你說吧,到底是誰?」
見繪理端著水杯眼神左右亂飄,跡部景吾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大了。
「先不說這個也行。」最後他咬著牙, 左顧右盼見四周只有太宰治一個人後, 把聲音壓的極低:「那你先告訴我, 這個兒子怎麼來的!」
天知道他在這個看起來就不是正經人的大齡青年叫他可愛的妹妹母親時,是有多麼懷疑自己是不是聾了。
別忘了他家繪理只有十四歲。
十!四!歲!
怎麼可以生孩子!!!!
說到這個, 繪理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了。
咳,畢竟她養的孩子……與她在同一個世界的雖然不多, 但是咳咳咳。
繪理想了一下, 覺得還是從事情的最開始來講吧。
「哥你也知道的,我回到過母親的時間線。」繪理感嘆似的說道:「但是我好像沒有告訴你,我回到那個時間線的時候, 母親應該才三四歲。」
有什麼念頭好像在腦海裡浮現。
如果跡部千穗才三四歲的話……
跡部景吾抿了抿有些發干的嘴唇, 眼神晦澀, 喉結上下滾動艱難的說道:「你在那個時間線呆了二十年。」
「不。」繪理眨眼算了算, 反駁道:「是二十八年。」
「等到[我]覺醒了異能,我就回到了那個舞台上,繼續著我的表演。」
二十多年的時光轉瞬即逝, 可當如今再度回味,記憶卻仍然清晰。
繪理轉眸看向站在身側的太宰治,正巧, 青年也垂眸,像是一刻舍不得將視線從繪理身上挪開一般,緊緊的注視著繪理。
繪理下意識抬手,下意識的想要像小時候一般摸摸太宰治的腦袋。可是在手抬到一半的時候, 她卻猛然想起她現在是坐著的姿勢,高度不夠沒辦法觸摸。
她手一頓,剛剛想要收回,青年就彎下腰把毛茸茸的腦袋塞進繪理的掌心。
毛茸茸的頭發就像是小動物柔順的皮毛,從繪理的指尖劃過,讓繪理的心柔軟下來,不禁嘴角露出一個微笑。
跡部景吾看著面前這一幕溫馨的畫面,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我當時見到太宰的時候,太宰才兩歲。」
繪理比劃道:「大概這麼小一只,被他的母親津島夕子抱在懷裡。」
然後她與太宰治的父親進行結盟,最後津島家卻只剩下了這一個孩子。
女孩沉默了一下,還是嘆了口氣,一筆帶過了這部分:「我與他父親津島源右衛門與夕子小姐是好友,後來他們夫妻兩去世後,我就把太宰接到了身邊撫養。」
跡部景吾若有所思的點著下巴:「所以他只是當時你那個身份的養子?不是你親生的?」
被跡部景吾碩大的腦洞嚇得一抖的繪理抽搐著嘴角,十分不雅觀的翻了個白眼。
「他們都是我收養的孩子,我才十四歲,怎麼可能生孩子!!!」
而且每次穿越都要擔心一大堆東西,哪裡有心情去談戀愛結婚生子。
瞬間抓住關鍵字的跡部景吾眼睛一眯,語調微微上揚,意味深長的重復道:「都……?」
所以他的妹妹養的孩子還不止一個?
盡管他不是喜歡腦補的類型,但是在知道這些事後,他還是忍不住想像突然穿越到陌生世界沒錢沒身份證明,啥都沒有的繪理含辛茹苦把一群孩子拉扯長大的模樣。
太心酸了。
但是這位親,你是否忘記了在舞台劇那天繪理昂貴的穿著了?
被發現漏洞的繪理陷入了謎之沉默,不知道該不該介紹林太郎給跡部景吾認識。
因為她另外一個孩子如今的身份,說出來就有點嚇人了。
就在繪理糾結到底要不要講的時候,偵探社的大門被敲響了。
不過敲門也只是做一做樣子,因為在下一秒,辦公室的大門就被直接推開了。
跡部景吾順著動靜下意識的看去,差點沒從沙發上蹦起來。
從門外走進來的只有兩個人。
走在稍前一步位置的,是一位穿著如櫻花般粉嫩和服的優雅女性,放在腰間傘柄上的五指指塗滿了紅色的丹蔻,一頭長發松松挽起,只余劉海垂落臉側。
而走在女人身後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裡面搭著黑色緊身小馬甲與白襯衫的男人。盡管身材較為嬌小,可是在胸膛交叉的束腹帶卻突出了男人精壯的胸肌。
特別吸引人注意力的,是男人脖頸上的choker。
一顆碩大澄澈的紫鑽就這麼躺在男人的喉結上,隨著呼吸上上下下起伏。
跡部景吾認識嗎?
需要認識嗎?只要是家族裡有涉及到黑暗的那一部分,就不可能不認識面前的這兩個人。
所以幸村精市與真田弦一郎也戒備的看著兩人。
港口黑手黨掌握實權的五大干部之二,尾崎紅葉與中原中也。
前者是港口黑手黨的門面,只要她親自出馬交涉,就絕對能拿到想要的東西。
後者是港口黑手黨的武力天花板,只是聽見名字就足以讓一些人嚇得屁滾尿流。
而此時,兩人竟然同時出現在了這裡。是為了什麼呢?
面若桃李的尾崎紅葉勾起那紅艷的唇,在並不寬大的室內掃視一圈後,將視線停留在跡部景吾身旁,隨後帶著中原中也緩緩走近。
跡部景吾瞬間驚悚。
……不會是那個不知道為什麼的懸賞!!!
他剛想起身護在繪理面前,可是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的太宰治按住了他的肩膀,湊到少年耳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噓……我親愛的舅舅,現在不要亂動哦。」
明明是很正常的語氣,可是跡部景吾卻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背後攀爬而上,猶如附骨之俎消散不去。
而此時,尾崎紅葉已經站在了繪理面前。
繪理仰頭,怔怔的看著這個不再是少女的女人。
歲月給她留了三分薄面,讓當時稚嫩的少女長成了這般美麗動人的玫瑰花,並且停留在了盛開的最為艷麗的時候。
……長大了,成熟了。
不再是那個會扛著木劍向她請教的朝氣少女了。
繪理嘴唇翕動,剛想要說些什麼,面前的的女人便慢慢的附身,連帶著中原中也脫下帽子置於胸前,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單膝跪在了繪理面前。
「老師。」
尾崎紅葉的眼角還帶著哭過的紅痕,可是眼底確是一片燦然的歡喜。
「學生紅葉,帶著師弟中原中也,前來接您回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垂下眼眸,掩去了那雙如愛琴海般湛藍的眼眸中沾染的復雜。
「老師,許久不見。」
兩人都把自己置於繪理學生的位置上。
仿佛單膝跪在繪理面前的不是兩位聲名遠揚的黑手黨干部,坐在他們面前的也不是一個在其他人眼裡只有十四歲的女孩。
所以她的馬甲啊……掩飾都不用掩飾的,分分鐘被拆穿。
繪理起身,嘆息著扶起兩人,努力伸長手一人一邊擁入懷中。
此時的女孩臉上是最為存粹的笑容。
「紅葉,中也,好久不見。」
女孩的這個反應,就等於直接認下了老師的名號。
跡部景吾呆滯的坐在沙發上,震驚到了沒辦法呼吸的地步。
誰能來告訴他,為什麼在今天一天之內,他的妹妹先是成為武裝偵探社社員的養母,現在又成為了對立那方的港口黑手黨干部的老師???
除了早就知道繪理身份的江戶川亂步與太宰治,其他人都陷入了震驚到沒辦法言語的狀態。
畢竟幸村精市與真田弦一郎並不知道繪理的異能,此時見兩位黑手黨干部叫十四歲的繪理為老師,直接懵在了原地。
繪理松開抱著兩人脖頸的手,轉而一人一邊牽起,對江戶川亂步頷首說道:「我先回港黑看看,麻煩照顧一下我的同伴們了。」
「那是自然,而且太宰也會盡力去照顧的,對吧?」江戶川亂步露出了搞事的笑容。
太宰治會意,與江戶川亂步相視一笑:「當然,畢竟他們都是母親的同伴。」
男人在母親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繪理無奈扶額。
果不其然,在場唯二什麼都不了解的幸村精市與真田弦一郎又被嚇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4.9
跡部景吾:我覺得沒有什麼可以再嚇到我了,難不成還有什麼事情會比港口黑手黨兩大干部成為我妹學生更嚇人?(不屑)
候場待機的森鷗外緩緩露出迷之微笑。
幸村精市:我本以為我暗戀的小女孩有了男朋友。
誰知道,好像不僅有了男朋友,連兒子都生出來了。
……好像沒有男朋友的存在,那麼我能接手嗎?(真誠)
我:本文無cp,不能(冷漠)
剛剛不小心趴桌上睡著了一下下。
等等應該還有一更,沒有的話……我努力補上,大家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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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身份
別說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 其實中原中也也是懵的。
一個在自己記憶中死亡多年的人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就像是這麼多年來的思念全部成為了無用功,茫然而不知所措。
感到開心嗎?
開心,自然是開心的。
但是更大的的疑慮接踵而至。
繪理還活著的事情太宰治與首領應該是知道的, 要不然當初就不會在港黑那麼多人反對的情況下, 還堅持著繪理一定會回來。
——在那個連人都直接在眼前化為光點, 絕對沒有存活可能的情況下。
……那既然活著,那為什麼不回來呢?
讓他帶著對已逝者的思念, 活在午夜夢回常常被夢中熟悉身影驚醒的日子裡那麼多年。
這不公平。
繪理牽著兩人走出武裝偵探社的大樓,在不經意的回頭看去之時, 發現辦公室的窗邊站著一個紫灰發色的少年。
就算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 繪理依舊能夠清晰的看見跡部景吾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
就算港口黑手黨的兩大干部稱呼繪理為老師又怎麼樣呢?港口黑手黨不還是在懸賞尋找繪理的蹤跡嗎?
那個高達十億美金的通緝令就像一根刺一樣扎在跡部景吾的心底。
繪理垂下眼眸,牽著尾崎紅葉的手上了中原中也開來的商務車後座。
這倒是久違了。
在繪理跟著他們兩個上了車後,聽著車廂後座傳來的細小聊天聲, 中原中也靠在椅背上握著方向盤出神想到。
他的手指下意識的握上了風衣口袋裡那包拆開只剩下一半的香煙, 手指輕觸想要像以往煩躁時抽出一根來點燃。
可是後座上坐著繪理。
男人隱忍的皺起了眉頭, 縮回了手, 打開車窗讓微涼的冷風吹入。
而後座,尾崎紅葉握著繪理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老師,這些年……你去哪裡了?」
當年她也是直接目睹繪理消失的。
女孩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 手中的照片掉落在地,然後從指尖開始化作光點逸散。
綁著高馬尾的女孩一臉愕然,張開雙唇像是在說些什麼, 可是他們一個字都沒聽見。
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維度,只能看見雙唇上下觸碰,卻完完全全聽不見一點聲音。
最後辦公室恢復了平靜,而房間內也消失了一個女孩。
繪理啞然, 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
尾崎紅葉與中原中也都不像太宰他們一樣清楚事實的真相,但是他們都是足以讓繪理付出信任的,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於是繪理只是猶豫了一下,就將她穿越以及離開的前因後果告訴了這兩人。
而此時,從外面回來的織田作之助站在大樓前的台階上,疑惑的看著打開的車窗中那張熟悉的面孔。
那是許久未見的上司中原中也,商務車的後座窗上貼著保護膜,讓人只能隱隱約約看見裡面有兩個人影。
他沒有上前,而是抱著手中的文件從電梯上了武裝偵探社。
「太宰,中原干部好像在樓下,是來找你的嗎……?」
忽然感受到辦公室裡奇奇怪怪的氛圍,就算天然如織田作之助,也迷茫的慢慢止住了話語。
太宰治霸占了剛剛跡部景吾站的位置,翻出窗外危險的坐在窗沿上搖晃著雙腿,神神秘秘的擺了擺手:「不是哦,那只蛞蝓可不是來找我的。」
像是想到了好玩的游戲,男人的眼睛一亮。
「吶吶織田作,要不要來猜一猜蛞蝓是來找誰的?」
織田作之助將手中的文件遞給江戶川亂步,看著房間裡幾個陌生的面孔,配合的問道:「猜不出來,有提示嗎?」
辦公室一側的沙發上坐著三個神色有些不對勁的少年。
織田作之助一看,就知道這三個少年絕對不是出身於橫濱。
在橫濱出生的孩子骨子裡帶著的警惕防備是與生俱來的,這座城市彌漫的硝煙氣息讓他們有著別樣的氣質與感覺。
而這幾個少年就像是在溫室中茁壯成長的幼苗,過於干淨無暇了。
織田作之助在一瞬間就得出了這三個少年應該是來委托任務的結論。
他把思緒轉回太宰治提出的問題上。
這整個武裝偵探社裡與中原中也有聯系的只有他的好友太宰治,如果不是找太宰治的話……那會是來找誰的呢?
織田作之助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辦公桌旁就像是僵硬石像的國木田獨步。
三觀被震驚到碎成一片片的國木田獨步恍惚抬頭,艱難的回憶著繪理長什麼樣。
「黑發黑眼……身高好像只到我這裡。」國木田獨步在自己腰腹處比劃著,不確定的說道:「杏臉桃花眼,大概只有十幾歲。」
聽見國木田獨步的描述,織田作之助越想越熟悉。
他慢慢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悠哉的太宰治。
「是繪理大人……?」
跡部景吾瞬間眯起眼睛,打量著這個像是普通社畜的紅發男人。
稱呼繪理為大人……難不成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等等!
如果繪理是港口黑手黨那兩人的老師,而太宰治又是繪理養大的話……
那不是說明太宰治也是或者是曾經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嗎?
能夠教導兩位干部的繪理,又在港口黑手黨有著怎麼樣的地位呢?
明明是想著要解開繪理身上的謎團,可是卻發現越是深入了解,繪理的秘密就越來越多。
太宰治就像是後腦長了眼睛一樣,回頭對織田作之助笑道:「沒錯哦,就是母親。」
織田作之助了然的看著太宰治心情極好的模樣。
太宰治抬起手,看著空無一物的手腕,裝模作樣的感嘆道:「呀,時間已經這麼久了,母親應該要回來了吧。」
「我下去接她。」
他動作利落的從窗外翻進屋子裡,蹦蹦跳跳的忽略了在場的所有人下了樓。
在太宰治下樓後,江戶川亂步把織田作帶來的一堆文件塞進國木田獨步的懷裡,擺擺手讓如釋重負的國木田獨步去做自己的事。而自己坐到了三個少年對面的沙發上,孩子氣的用氣泡水裡的玻璃彈珠對著三人看來看去。
最後這位年輕有為的天才偵探得出了結論,指著跡部景吾果斷的說道:
「你對你妹妹的能力與經歷有一些了解,但是在繪理的隱瞞下許多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指著跡部景吾的手轉向其他兩個人:「你們就干脆只認為她是普通人。」
「明明我一眼就能看出繪理與普通人格格不入,而你們卻睜著眼睛都看不見。」
孩子氣的偵探對面前這幾個少年的智商表示懷疑。
不過……就是這樣才有好戲看啊。
翠綠色的眼眸劃過一絲流光。
最終伸出的手指向了依舊是一臉茫然的織田作之助。
「想知道跡部繪理隱瞞的身份嗎?」帶著惡趣味以及看好戲的心情,江戶川亂步難得耐心的對他們勸誘道:「特別是跡部君,只要你說出了你的身份,織田作就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告訴你所有的事哦。」
其實現在不了解繪理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幸村精市感到有些茫然。
在港口黑手黨來人之前,跡部景吾原本想過保護著繪理身上岌岌可危的馬甲。
但是在那兩位干部的騷操作後,跡部景吾覺得,都已經成為篩子的這個馬甲還有什麼地方能夠掩護嗎:)
畢竟這兩人也算是跡部景吾知根知底熟識多年的朋友,他相信他們知道什麼是該說的,什麼是不該說的。
江戶川亂步站起身拍落不小心掉在身上的零食碎屑,背著手哼歌也離開了辦公室,還貼心的帶上了門。
忽然被留下的織田作慢半拍的啊了一聲,才發現此時的辦公室裡只剩下自己與不認識的少年他們了。
數道熾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這位織田作君。」跡部景吾『親切』的按著織田作之助的肩膀讓他坐到了自己與幸村精市中間:「我是跡部景吾,我覺得我們可以認識一下。」
不僅可以認識一下,還可以做一場『深入』的交流。
聽見少年的名字,織田作之助遲疑了一下,張了張嘴面帶猶豫,似乎是想要說什麼。
跡部景吾下意識的摒住了呼吸,生怕自己漏掉了什麼。
然後他就看見男人挺直了腰杆,一臉嚴肅像是要說什麼大事一般張嘴。
「抱歉,我的姓氏是織田,並不是織田作,謝謝。」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大秘密的少年們頭上冒出了碩大的問號。
Hello?????
這個男人,也太天然了點吧?!!
但是就在跡部景吾一口氣哽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的時候,織田作之助摸著自己冒著胡茬的下巴說道:「你也姓跡部?」
織田作用了[也]這個字,跡部景吾抿唇點頭:「是,我是繪理的哥哥。」
男人平淡無波的眼神中終於有星星點點的詫異與疑惑冒出,但是最後又像是自己想通了一樣,了然的說道:「啊……原來你們一家都長得這麼年輕嗎?」
他還在港口黑手黨裡的時候是見過繪理的。
一個看起來才十幾歲的「女孩」是曾經掌握過權柄的港口黑手黨前首領,這讓織田作之助感到驚異。
但是在後來同事給他科普了繪理的年齡後,他的心裡留下的只有對繪理駐顏有術的敬佩了。
不過沒想到,原來繪理長得這麼年輕是遺傳的啊。
聽見織田作之助莫名其妙感慨的跡部景吾一臉懵,想到太宰治下去尋找繪理可能馬上就要上來了,就連忙打開話題問道:
「織田君。」
跡部景吾深吸一口氣,心中好像充滿了期待,又好像充滿了抗拒。
幸村精市也是一樣。
「你知道繪理在港口黑手黨……是什麼身份嗎?」
這回輪到織田作之助摸不著頭腦了。
男人一臉茫然的看著少年們,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
「按照正常來算……[跡部繪理]不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啊。」他不解的說道:「她只能算是一個編外人員,平時有空幫幫忙而已啊。」
……
???????
作者有話要說:
4.10
跡部景吾:原本我以為我妹的身份應該很牛逼,結果……??????[小問號你是否有很多朋友.JPG]
努力下一章放森鷗外。
還欠兩章加更沒寫,以後有空慢慢補吧(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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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J 3個;揮舞旗幟、淺灬玊、楠屠羽、安娜、雪櫻、ェボよギろギス、萬事巫8y0、希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薩菲 68瓶;萬事巫8y0、雪靈 60瓶;藍蓮修雪 50瓶;墨玖 40瓶;KJ 23瓶;我就不猜你誰、笑笑不說話、中也大小姐想讓我告白、琥珀色糖豆 20瓶;咩王所羅門/Dr.羅曼 19瓶;笑楠 18瓶;卓卓、淺灬玊、時壹 15瓶;二醫院的熊孩子、戀羽、孤燈滅.誰人知、浮世、魚罐、Jennifer 10瓶;希 7瓶;砂糖聚、長安、19646024、綾子今天也在熬夜 5瓶;闌珊、美人為劫、Sanada的Atobe 4瓶;木凡夕、一劍霜寒十四州、紫夢 2瓶;白亦安、鹿溫虞姬、幻暝月、一片空白、lili、塔爾塔洛斯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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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稱謂
織田作說的可是大實話。
在繪理退位後, 她不在接觸港黑的勢力,並且還離開了港口黑手黨去當一家小蛋糕店的店長。
唯一一次長期回到港黑還是為了培養當時剛剛加入港口黑手黨的羊之王,如今的港口黑手黨五大干部之一中原中也。
不能算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只能算是編外人員偶爾幫忙。
織田作自認為自己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但令他苦惱的是, 面前的少年都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而在太宰治下樓前, 繪理把自己對這件事情的打算告訴了尾崎紅葉。
「既然現在還不知道與犯人有接觸的是哪一方的勢力, 那麼就只能將計就計。」
把她與武裝偵探社的人在港黑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參加這場宴會,然後順著犯人這條線找到隱藏在背後的那個買家。
剛剛江戶川亂步給她看的資料裡有這個犯人的詳細資料。
港口黑手黨最不起眼的底層人員之一, 拿到的報酬最少,做的事情卻又髒又累。
在一次意外之後, 他發現自己覺醒了非常稀有的異能, 於是在被人戳竄下,動起了歪腦筋。
繪理冷靜的指出了現在她覺得最大的阻礙:「不過就算過了這麼多年,肯定還是有人記得我的。」
「所以, 我不需要任何的掩飾, 只需要用自己的身份出現在那些人面前。」
以跡部繪理, 這個他們熟知的港口黑手黨前任首領的身份回歸。
中原中也緩緩吐出一口氣。
尾崎紅葉一愣, 隨即眼底浮現了激動的色彩。
「所以,您打算……」
她握著繪理的手不自覺的用勁極大,讓繪理又開心又感到有些難受。
繪理偏頭看向站在車外, 不知道怎麼透過黑色車窗膜找到她位置與她對視的太宰治。
她按下了車窗。
「太宰,他們就拜托你了。」
女孩嘴角與眉眼彎起的弧度都是男人熟悉的模樣,驕傲而內斂, 銳利卻不露鋒芒。
一如當年坐在王座上時,太宰治遠遠望見的模樣。
瞬間知曉繪理想要做什麼的太宰治無聲的笑了。
森鷗外坐在空曠的首領辦公室中,翻閱著過幾天邀請的賓客名單。
「吶,愛麗絲醬。」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身上帶著經過時光洗禮後的低沉優雅氣質, 此時正苦惱的看著手中的邀請函:「你說要不要少邀請一些人參加?」
男人一頭黑發披散,眼眸的顏色是深到帶有些紫色的鴿血紅。
穿著西裝大衣的模樣就像風度翩翩的成功人士,可是一開口,就瞬間破壞了身上的氣質。
森鷗外把手上的一大疊邀請函攤在了正在畫畫的金發女孩面前,殷切的催促道:「來,愛麗絲醬,你不喜歡哪些,就全部挑出來。」
金發的愛麗絲眼都不抬,就把森鷗外心中不喜或者是不想要邀請的人給挑了出去,然後不耐煩的說道:「好啦好啦,滿意了吧,不要打擾我畫畫啦垃圾林太郎。」
明明是自己不想要那些人去參加宴會,可是卻拐彎抹角的不想表明自己的態度。
聽見愛麗絲的指責,森鷗外不僅沒有生氣,還坐到了女孩旁邊,拿起被下屬買來放在一旁的小裙子露出了痴漢笑。
「愛麗絲醬~我們來試一試這條小裙子吧,試完我帶你去吃小蛋糕哦!」
愛麗絲依舊沒有抬頭,嫌惡的說道:「今天早上不是試了十幾條了。」
「十幾條怎麼夠嘛,愛麗絲你這麼可愛,就是要打扮漂漂亮亮的。」
森鷗外抖了抖手中的小裙子,一臉期待:「來嘛來嘛。」
被騷擾到忍不住的愛麗絲終於抬起來頭,想要懟回去。
可是才剛剛張口,愛麗絲就傻在了原地。
森鷗外此時還沒有發現愛麗絲的不對勁,提著裙子滔滔不絕的講這條裙子花了多大的價錢讓人手工定制,穿在愛麗絲身上會有多少好看,承諾如果愛麗絲穿上後就帶她出去玩。
正當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時,他聽見愛麗絲愣愣的喚道:「繪理醬……?」
繪理……?
男人緩緩順著愛麗絲的視線回頭看去。
辦公室的大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
質量極好的木門在打開時沒有任何聲響,於是直到三個人已經站在門口默默看著辦公室裡的這一幕了,森鷗外仍然像個銷售員一般向愛麗絲推薦著小裙子。
繪理眼神復雜的看著拿著小裙子傻在原地的森鷗外,有些遲疑的問道:「我來的時間……是不是不太湊巧。」
尾崎紅葉一臉忍俊不禁的站在繪理身後,抑制著笑到不停顫抖的肩膀。而中原中也捂著臉,不忍直視這一副場景。
森鷗外像是被雷劈一般瞬間站起身。
完了。
森鷗外腦袋裡只有這大大的兩個字。
沒有得到男人回應的繪理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要關上門。
森鷗外瞬間一抖激靈撲了上去,扒著木門緊緊盯著繪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他就這麼看著繪理,吶吶道:「母親……?」
穿著休閑服站在門外的女孩面容恍如隔世的熟悉。
繪理握著門把手,垂眸看著弓著身子半靠在門上抬著頭恍惚看向她的男人,感到有些陌生。
男人雖然面容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可是眼角卻因為歲月帶來的洗禮而有了細細的皺紋。
森鷗外在繪理缺失的這幾年中,終究還是有什麼變了。
繪理深吸了一口氣,松開了門把手,向男人張開了雙臂。
「許久不見。」看起來小小一只的女孩向男人張開了雙手,眼角眉梢都是重逢後溫和喜悅的笑意:「要先來一個抱抱嗎?有著蘿莉控稱號的林太郎君?」
在路上就從尾崎紅葉口中打聽過森鷗外這些年怎麼樣的繪理像哄小孩一樣打趣道。
森鷗外站直了身體,耳朵在繪理的注視下慢慢的染上了緋紅。
他站到繪理的面前,眼神飄忽:「母親,我都四十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但口嫌體正直的林太郎君還是彎腰把繪理抱在了懷裡。
「不過……歡迎回家。」
「媽媽。」
森鷗外彎腰抱著女孩,嘆息道。
繪理意外而驚喜的笑了。
在剛收養小孩的時候,小孩是只願意叫母親而不願意改口叫更加親切的媽媽的。
後來繪理從長大的小孩口中知道,那是小孩對繪理固執倔強的尊敬。長大之後知曉繪理其實並不是在意這些稱謂時,卻已經該不過習慣來了。
所以……這真的是一場意外的驚喜呢。
作者有話要說:
4.11
更新遲了十幾分鐘!!!!抱歉!!(土下座)
而且字數還有點少……(心虛)
嘛嘛,我錯了(安詳)
要盡快結束修羅場這個副本了,我想寫審神者然後去砍屑屑了。
剛剛看到了小天使們的評論。
怎麼說呢……這事是有我的鍋,沒有平衡好學習與碼字的時間,導致更新的時間不穩定。
這裡解釋一下啊,四號那天是清明節,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日子,所以我有在群裡提了一嘴不會更新,並不是模糊日期不更新。
我現在應該也算是個日更選手吧……真的趕不過來我還是有掛請假條的,就向前幾天我熬夜的時候掛了讓你們早點睡。
還有加更,因為之前放假了三天,那三天的課其中有一部分的作業被老師壓到了後面幾天,所以我是昨天還是前天有說還剩兩更……嘛,我錯了,我找個有空的日子補上(安詳)
至於更新時間emmmmm
我給你們算一筆啊,網課上到五點半,吃飯洗澡七七八八到差不多七點,做作業做到九點,碼字快碼到十一點三千字寫完,慢的話可能到一點多,然後繼續寫作業背書。
我真覺得我能日更是個奇跡咳咳咳咳(bushi
以後會試著把寫作業和碼字的時間調換過來。
這次是我錯了,我道歉。
以後大家也不用等了,早上起來再看吧,身體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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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野犬
在知曉繪理想要參與近這件事情時, 森鷗外皺起了眉頭,把繪理按到了書桌前的座椅上坐下。然後從一旁的文件堆裡翻出一份放到了繪理面前。
「在之前武裝偵探社找上我想要與我合作的時候,我就讓人去調查了一番這個事情。」
放在繪理面前的這份文件是一份調查報告。繪理凝了凝眼神,慢慢的伸手翻開。
沒過多久, 一目十行將整份報告看完的繪理神色慢慢變得凝重。
這件事情那個藤原家竟然主動向港口黑手黨提出了幫助。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但是繪理卻仍然記得, 當時她的吞楚是在藤原家的要求下被放進了博物館展覽。
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過於巧合了。
雖然在這份被調查出來的資料上, 藤原家只是作為參考的嫌疑對像,後來在主動提出幫助後就減少了嫌疑, 但是繪理卻直覺地認為藤原家一定與這件事情有關。
尾崎紅葉和中原中也對視了一眼, 慢慢地退出了首領辦公室並且帶上了門,把空間留給這對母子。
森鷗外去小廚房泡了一杯紅茶,
放在了繪理面前,
繪理的手指輕巧的在調查報告上面滑動, 最後慢慢的停留在了一個標簽上。
——陰陽師世家。
財力雄厚能與跡部家媲美, 能力強大能與花開院家並肩。
對於陰陽師繪理自然是熟悉的。
畢竟那位在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 在她手底下當了許多年的臣子。
既是君臣,又是密友。
在時光的荏苒中,安倍慢慢的走向了落寞, 分成了土御門與安倍兩個姓氏各自生活,最後最初的安倍這個姓氏的傳承流落在了時光之中,只有土御門家還仍然昌盛。
而藤原家就是在安倍家衰弱的那段時間裡猛然興起的。
如果想要購買這批人的買方是陰陽師世家的人, 那就想得通了。
畢竟在陰陽術裡,用人類的生命力作為媒介的禁術數不勝數。
繪理在木質辦公桌上不斷敲打的食指慢慢的停歇,頓了頓,像是自言自語般搖頭笑道:「種種事件加起來巧合到……讓我懷疑是不是真的衝著我來的了。」
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
像是有人在操縱著故事的發展路線, 讓所有事情都跟隨著會繪理的步伐走。
森鷗外意外挑眉:「母親?您是有什麼頭緒了嗎?」
「頭緒不算,只是有了一種直覺……」繪理蓋上了文件夾,一雙眼睛似感嘆似憂愁的輕輕眨了眨,長而卷翹的眉毛在陽光的照射下,在眼底留下了一片陰影:「一種雖然不可能,但是我願意去相信的可能。」
森鷗外疑惑的追問,可是繪理卻閉上嘴一言不發的微笑注視著他。
於是森鷗外也只好先歇下了繼續從自家母親嘴中問出理由的想法。
繪理借了森鷗外的電腦,接收了江戶川亂步發來的現場檢測報告。
武裝偵探社的現場檢測報告比警方的不知道詳細了多少倍,特別是在細節之處,竟然與警方那邊有著不同的偏差。
讓繪理在意的是,這份現場檢測報告上與警方那裡不相同的一條內容。
警方在現場撿到了一個發夾,因為並沒有在上面發現什麼需要注意的東西。於是就判定是之前的旅客不小心遺漏在那裡的。
可是在江戶川亂步發來的這篇報告上,明明白白地寫出了這枚發夾的所有者,是與繪理一起前來橫濱的冰帝網球部助教古山純子。
——但是在之前詢問的時候,古山純子說她並沒有進入過鬼屋。
為什麼要隱瞞這一點呢?
想著在臨行前看見的古山純子那副心虛模樣,繪理慢慢的眯起了眼睛。
宴會時間定在了後天的晚上。
在繪理離開港口黑手黨回到山田善的賓館後,整個港口黑手黨都因為森鷗外放出來的消息而沸騰了起來。
——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回歸了。
現任首領森鷗外沒有發出任何異議,反而還樂見其成,並且繼續放出了繪理將在後天的宴會上出席這個炸.彈。
各個組織都感到震驚,而與港口黑手黨一起聯合操辦宴會的那幾個勢力更是緊張的不得了,加強人手去處理宴會的事情,生怕被繪理找到哪個地方不稱意。
但是繪理在回到賓館後,沒有去管被織田作之助送回來的三個臉色古怪的少年,也沒有去管其他零零散散坐在各個位置神色擔憂的其他人。
她徑直走向了冰帝網球部助教古山純子的房間,抬手叩響了大門。
可是在房間內,棕發少女裹著被子把頭埋在枕頭中,對被子外傳來的聲響充耳不聞。
發覺古山純子寧願這樣硬耗著也不開門後,繪理也不強求,站在古山純子門外輕聲說道:「我想你也知道我來找你的原因。」
女孩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不知為何卻能夠清楚的傳入躺在床上的古山純子耳中。
「已經大致能知道許多東西……包括你。」
對著木質的紙門,繪理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不屑嘲諷的微笑。
「不要以為你天衣無縫,世界上比你聰明的人還多了去了。」繪理似笑非笑,本應泛濫著迷醉神色的桃花眼波光流轉,令人覺得寒風乍起:「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繪理揚長而去。
因為宴會的時間是在後天,繪理想了想,對跡部景吾和幸村精市提議道。
「從現在看來橫濱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黑發女孩敲擊著手中的鍵盤,頭也不抬的說道:「我認為,你們還是盡快帶著所有人回東京與神奈川。」
因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網球部的合宿肯定是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了。那與其在這裡停滯浪費時間,還不如為了安全考慮回到自己的城市。
但這話還有另一個含義,那就是繪理要單獨留在這裡。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讓兩個少年不禁猶豫了起來。
「人現在還沒找到……」幸村精市面露猶豫之色:「而且你不和我們回去嗎?」
雖然是這麼問,但是在他的心裡已經更偏向於帶著全部人先回去保證安危,把找人的事情交給專業人員去做。
繪理也能猜到少年的想法,抬眼緊緊盯著少年的眼眸,眼神沉穩鎮定讓人不由得信服:
「我需要留在這裡幫忙,而且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他們完好無損帶回來的。」
幸村精市又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回去。
跡部景吾倒是干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讓已經准備好一大堆大道理解釋的繪理不近詫異的側目。
「為什麼要這麼看我?」
跡部景吾放松身體靠在沙發中,撤去了平時身為貴族子弟應該維持的禮儀,可細微的動作之中還是帶著能讓人一眼望見的優雅高貴。
他十指交叉置於腹部,眼神平靜,帶著對繪理十分的信任。
「你如果沒有十分的把握,是不會輕易承諾這種話的。」
紫灰色發色的少年溫和說道:「所以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好好照顧自己。」
他對如今身份成迷能力成迷的妹妹,就只有這樣一個簡單到可憐的要求了。
繪理一愣,隨即用力的點頭。
時間一向都是不留情面的,一眨眼,兩天就過去了。
這幾天為了方便,繪理暫時住進了太宰治的宿舍。
原本森鷗外是打算讓繪理住回港口黑手黨的,可是繪理在權衡之下覺得現在還是不要那麼顯眼,於是就拒絕了他。
可是在住進太宰治的宿舍後,繪理才猛然驚覺,這孩子這幾年我可能並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武裝偵探社原本分配給員工的,應該是沒有任何家具的樣板房。需要員工自己去購置家具來填滿這間屋子。
在住進宿舍之前,繪理並沒有告訴太宰治。而是從江戶川亂步那裡拿了鑰匙,打算來一場突擊檢查。
可是在打開宿舍門後,繪理就愣在了原地。
這間房子空蕩的可怕,牆壁就是裝修好後慘白的顏色,沒有任何別的裝飾。空曠的客廳擺著一張茶幾一個沙發,同樣都是蒼白或者漆黑這樣刺眼的顏色。
廚房的鍋碗瓢盆幾乎都落了灰,打開冰箱後裡面同樣空空蕩蕩,只有幾個快到保質期的蟹肉罐頭與啤酒。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
繪理下意識的咬著指尖,有些茫然的想到。
畢竟是繪理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繪理自然是知道那孩子對生活的質量是有多麼的挑剔。
吃螃蟹一定要吃最新鮮的,並且是讓人替剔好肉擺在他面前的。穿衣一定要穿最精致最舒服的,非手工定制的都會被他嫌棄。
大部分被繪理養大的孩子,都會被那毫無保留的寵愛給嬌養出在別人眼裡感到荒謬的習慣。
可是如今擺在她面前的並不是這樣。
「母親覺得很不可思議嗎?」
不知何時回來的青年俯身從背後抱住了呆愣在冰箱前的女孩。
「這其實很正常。」他的眼底滿是漫不經心的笑意,漠然又無所謂的說道:「離開了精致的飼養環境而變成了野犬,自然不能挑剔那麼多。」
「對於野犬來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前提是——」
流浪於街頭的野犬再也沒有觸碰過溫暖。
要不然就算是以性命相搏,野犬也會拼盡一切,將那束溫暖留在自己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4.12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盡量三章結束橫濱副本進入審神者副本。
審神者副本應該是先去大正,然後再去if線首領宰那裡。
我饞首領宰身體了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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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首領
夜晚很快就到來了。
大部分賓客已經遞上了邀請函來到了游輪上, 化妝室外傳來悠揚的樂器演奏聲,伴隨著酒與食物的香氣,還有一絲絲不怎麼明顯的海風氣息。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女孩的發中穿梭,莫名熟練的給女孩綁了個高馬尾。
太宰治雙手扶在繪理的肩上, 垂眸注視著繪理, 伸出手輕輕撥弄著女孩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
——意外的美好。
森鷗外靠在化妝間的門框邊, 微笑著注視著這一幕。
久違的一家三口相聚畫面,平靜而溫馨, 仿佛被保存在記憶裡的古老舊相片,泛著溫暖柔和的光芒。
森鷗外將臂彎中的大衣展開, 披在了起身的繪理身上。
黑色的大衣讓女孩的皮膚似乎泛上了一層冷白的瑩潤, 眉眼精致如畫,少年人的稚氣與歷經世事的透徹讓她身上縈繞著神秘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追尋去探索。
「太宰。」繪理仰頭, 讓太宰治一眼就能看見繪理稍顯凌亂的領口:「等等要把面具帶好, 不能讓別人看見你。」
太宰治無奈輕笑, 眉眼向外舒展, 伸手幫繪理整理衣領。
「我知道的,您就別操心了。」
因為要把武裝偵探社的人帶到舉辦宴會的游輪上,森鷗外與繪理商討了一番, 最終決定把把這場宴會的形式改變為假面舞會。
畢竟武裝偵探社的身份不適宜出現在這裡。
不過面具戴與不戴都可以,畢竟這種宴會也是各個組織你來我往交際的地方,但是只要有這個由頭在, 肯定也是有不少人會選擇戴上面具來參加舞會的,那麼繪理的目的就達到了。
見太宰治彎腰將繪理的領口整理好後,森鷗外向繪理曲起了手臂,向繪理發出了邀請:
「那麼母親, 我們也該出場了。」
而與此同時,一個戴著純白色半遮面具的紫灰色頭發少年上了游輪。
幸村精市跟在跡部景吾身後遞上了邀請函,調整著臉上的面具,面上頗為輕松的說道:「這麼簡單的就上來了?」
跡部景吾斜睨了幸村精市一眼:「要不然呢?」
跡部景吾雖然答應了繪理回去東京,但是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放心的離開?
於是在把人全部送回安全的地方後,跡部景吾與幸村精市一合計,又回到了橫濱。
原本是打算帶上忍足侑士與真田弦一郎的,可惜的是他們的背景都不太適合出現在這個黑幫黑手黨人員聚集的地方,於是只能遺憾作罷。
雖然跡部家與幸村家沒有收到邀請函,但是從江戶川亂步口中得知了這場宴會是由哪些個組織操辦的跡部景吾,還是靠關系從其他組織那兒拿到了兩張邀請函。
兩個就算是遮住了一半面龐卻仍然不掩清俊的少年順著人流走到了二層的甲板上,順手從一旁的桌上撈起兩杯果汁,打量著甲板上穿著打扮不同的賓客們。
兩人站在桌邊的陰影處,跡部景吾看著幸村精市鎮定自若的眼神,了然的將自己能夠認出來的人一個一個向幸村精市介紹。
「站在樓梯旁交談的兩人,一個是山口組的老爺子,一個是五十嵐組的當家人。」
「那個看起來一副我最有錢模樣的是菲茨傑拉德,你應該認識。」
幸村精市邊聽邊點頭。
幸村家本來就是近代才忽然興盛起來的上流社會新貴,對於這些沒有跡部景吾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少年又介紹了一波。
「……還有那個頭發半黑半白的男人,是港口黑手黨首領直屬游擊隊的隊長,自稱是[港口黑手黨的走狗]。」跡部景吾皺著眉頭:「事實上他這麼說也沒錯,畢竟敢囂張到在警察面前殺人……說是走狗也沒有錯。」
幸村精市感到愕然。
「敢在警察面前殺人……?」
那是對自己的實力多麼自大,才會那麼目空一切。
跡部景吾復雜點頭。
正當他環顧四周想要看看還有沒有自己能夠認出來的人時,兩個穿著打扮富貴華麗的女子靠在桌前,似乎是沒注意到陰影中站著的兩人,自然的舉杯交談。
「你聽說那個消息嗎?」其中一個少女舉起酒杯遮著臉,小聲的對同伴說道。
不過聲音卻清晰的傳入少年的耳中。
另一個少女興奮的點頭:「我知道!父親有和我說。」
「父親說港口黑手黨的先代首領回來了,打算出席這場宴會。」似乎是覺得自己聲音有點大,少女放低了音量:「而且父親還說了,先代喜歡年輕的孩子,想讓我去討好一番。」
「而且最好是年紀不大的,長相漂亮的。」
喜歡年輕的孩子……?
跡部景吾與幸村精市面面相覷,腦海裡都浮現了一個油膩懷裡還抱著漂亮少女的老頭子形像。
「唉……?父親和我說的是先代喜歡年紀小的男孩,畢竟現任首領就是被先代一手養大的呀。」
油膩老頭子懷裡的漂亮少女變成了精致可愛的男孩。
……
兩個少年郎齊齊的被自己的腦補嚇得一抖。
少女聊著聊著就離開了餐桌,幸村精市下意識的搓著手臂,感到有些勉強的輕咳一聲向跡部景吾問道:「港口黑手黨還有先代首領嗎?」
「有,但是在十幾年前就退位了。」
許多消息都在這麼多年的時光裡消失了不少,所以跡部景吾也不太了解關於這個先代的信息。
他搖搖頭把腦海裡揮散不去的糟老頭子形像丟了出去,環顧四周,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明明是以港口黑手黨為首舉辦的宴會……」
為什麼會場裡卻沒有出現任何一個干部?
於情於理,港口黑手黨都不應該一個干部都不拿出來招待。
而且繪理呢?繪理現在在哪裡呢?
直到一瞬間,甲板上的燈火全數熄滅,只留一盞追光燈打在樓梯口。
甲板上瞬間變得寂靜,皮鞋跟敲打木板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
來了。
跡部景吾神色一凜。
首先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
明亮的燈光打在樓梯口,照亮了他烏黑的發絲,紅到發紫的妖冶眼睛,服帖身材的西裝,以及一塵不染的皮鞋。
——還有抬手挽著他臂彎的女孩。
身著西服的女孩神色淡淡拾級而下,身後跟著身為港口黑手黨干部的尾崎紅葉與中原中也。
尾崎紅葉與中原中也神色肅穆,走在女孩身後不遠的位置以示尊敬。
跡部景吾瞬間瞪大了眼睛。
誰能告訴他。
他家妹妹又是怎麼和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這麼熟悉的?!!!!
什麼狗屁的編外人員……有見過可以這麼光明正大挽著首領臂彎的編外人員嗎??
對織田作之助的話半信半疑的跡部景吾,瞬間把這人在自己心底的信譽拉低了,還附贈了一個MMP。
武裝偵探社成員的養母,港口黑手黨干部的老師,不管繪理又多了什麼身份,跡部景吾覺得他都可以波瀾不驚的面對了。
但是。
世界總是喜歡對老實人開玩笑。
他看著繪理在港口黑手黨高層干部包括首領的簇擁下走到了最中心的高台上,淡漠的勾唇道:
「我這次離開的時間有點久,可能很多人以及不認識我了。」女孩澄澈透亮的黑色眼睛掃視著台下,漫不經心的轉著左手小拇指上作為裝飾的戒指:「那我就重新自我介紹一遍。」
「我是跡部繪理,嘛……如今勉勉強強算是港口黑手黨的編外人員。」
女孩話音未落,站在繪理身後半步位置的森鷗外就笑眯眯的插話道:「不過相信大家更熟悉的,是母親身為港口黑手黨前任首領的身份。」
他俏皮的向繪理眨了眨眼:「您說是不是?」
「母親。」
跡部景吾面無表情的把手中的果汁一口干了。
果然,世界還是對他出了手嗎?
神TM為什麼他如花似玉才十四歲的妹妹會成為一個中年大叔的母親,還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前任首領啊喂!!!
說好的喜歡漂亮孩子的油膩老大叔呢?!!
跡部景吾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崩裂。
可幸村精市不逞多讓。
前幾天才發現自己剛剛有了暗戀苗頭的小姑娘好像有了男朋友。
今天就發現小姑娘好像不僅有了二十來歲的男朋友。
還有了四十多歲的兒子。
……人生瞬間灰暗。
一臉木然完全不想去想繪理是怎麼做到的幸村精市同樣仰頭一口干了杯中的果汁。
繪理冷漠的表情還沒有保持住多久,就被森鷗外不合時宜的俏皮給打破了。
她無奈的笑道:「林太郎,注意形像。」
男人瞬間收斂,一本正經的站回了原位。
繪理轉身接過中原中也遞來的紅酒杯,向台下寂靜一片的人群敬道:「我也不多耽誤大家娛樂的時間了。」
「那麼,就盡情享受夜晚的時光吧。」
在所有人都不會去注意的角落處,一個滿頭冷汗的男人把手深深的插在口袋中,隨著他的動作,有數個球體一樣的東西在口袋裡滾動。
可惜男人並沒有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戴著面具的棕發鳶眸男人,托著腮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4.14
昨天晚上迷迷糊糊想到了玉藻。
然後,我有一個絕妙的點子出現在了腦袋裡。
於是,我想到了如何讓玉藻出場一回。
雖然有點對不起跡部咳咳咳咳咳咳
跡部:MMP!聽見了嗎??MMP!!!
應該可能也許,還有一章,不過可能會很遲咳咳咳咳咳,各位早點睡,別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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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怪物
其實在繪理眼裡, 這次的事情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與另一個無名小卒搞出來的事情罷了。
松本智,一個在港口黑手黨的未曾擁有姓名的底層人員。
在一次意外中覺醒了異能,卻沒有選擇踏踏實實的向上晉位,而是選擇了走歪路。
橫濱有許多地下黑市, 來錢快且不容易暴露自己身份, 於是在港口黑手黨工作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拿著微薄薪水的松本智就心動了。
同時, 也有雇主看上了他的異能,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球]。
聽起來很普通, 實則卻意外好用的異能。
能將有生命的物體封印在球裡四天,只要捏碎球, 就能將人放出來。
而藤原家分支的長子, 就是看上了這一點,與松本智達成了合作。
藤原家是從大正時期流傳下來的古老家族,旁支分支數不勝數, 而藤原淺草, 也只是一個快要落敗分家的長子罷了。
但是, 在每年一次的家主召集時, 誤入了藏書閣的藤原淺草卻在裡面找到了一個藏得極深的落灰盒子。
裡面放著一張紙與幾塊破碎的玉。
他把那幾塊破碎的玉拼湊成了一只玉簪的模樣,展開紙條,愣愣的盯著上面的召喚語。
這是昭和天皇的聖遺物。
英靈……?
藤原淺草腦海裡閃過了一個長輩們從小到大都會反復不斷講述的一個故事。
藤原家的先祖, 擁有著昭和天皇跡部繪理的血脈。
那是一個被神明寵愛的天皇,登基之初被天照大神神隱賜予發簪,在位之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退位之後,神明帶來的福祉也延綿了百年之久。
就像是因為昭和天皇,於是天照大神分出了一點心思,將目光投注在天皇陛下深愛的土地上。
若是能召喚出昭和天皇, 使她成為自己的從者。那麼是不是就等於可以借助到神明的力量,來獲得更大的權力?
藤原淺草心動了。
在回家後,他費盡心力從各種地方搜集了該如何召喚英靈的書籍,最終選定了一條,看似絕對能夠召喚出昭和天皇的方法。
——那就是血祭。
以童子血刻畫法陣,骨肉築基,再放置上聖遺物。
這種方法在正統魔術師眼裡絕對是歪門邪道,但是藤原淺草卻信誓旦旦的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召喚出來。
而第一步,就是要先收集還是童子身的男生。
於是藤原淺草通過地下黑市找到了松本智。
藤原淺草承諾給松本智的酬金無疑是巨大的,幾乎一次給予的酬金是松本智十年都賺不來的。
雖然雇主要求他吃下不明的藥作為不會泄露這個秘密的保證,但在利益的誘惑下,松本智妥協了。
但是兩人都沒想到的是,武裝偵探社竟然能夠這麼快的就發現他們的行動。
本身就是這場宴會的守備,卻意外的發覺這場宴會的守備並不是想像中那麼寬松的松本智有些慌了。但是看著腳下逐漸接近海中央的游輪,他慢慢的定下了心。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坐到了吧台邊的繪理抬眸四顧,眼波流轉之間,將目光落在了松本智身旁的棕發男人身上。
在繪理視線掃過的時候,松本智身體驟然一僵,卻在發現不是在看他的時候悄悄松了口氣。
被繪理注視著的男人像一只蝴蝶一樣招搖的快步走了過去,坐在繪理身旁大獻殷勤。
遠遠看著這一幕的藤原淺草眯起了眼睛,須彌又放松了。
雖然同叫跡部繪理,但是兩個跡部繪理可是相差了上千年的歲月,怎麼可能會有關聯呢?
太宰治今日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右側的發絲挽到耳後被面具的絲帶固定著,到真的像是游走於上流社會的翩翩君子。
繪理看著在酒保驚恐的目光下,搶過酒保手中給繪理調好的酒,興致勃勃遞到她唇邊的自家二崽,無奈笑道:「你呀……」
繪理配合的抿了一口,隨後直接伸手拿走了酒杯放在面前,然後把太宰治按在了身邊的位置上。
看起來不是想要靠討好先代大人來上位的男人。
酒保見繪理與男人熟絡的模樣,便收斂了驚恐的神色,安分守己的做自己的事去了。
太宰治也不管眾人或是明顯又或是隱蔽的打量目光,笑眯眯的把繪理剛剛喝過一口的酒杯握在手中慢慢啜飲,歪頭一臉求誇贊的說道:「我一走出化妝室就看見了那個綁架犯哦,母親要不要誇一下我?」
盯著繪理的眼神無辜又誠懇,但是繪理知道,按照太宰治從前的性格,要是現在沒有順著他的心思哄,那太宰治絕對會不開心的。
於是繪理伸出手獎勵般揉了揉男人的發絲,在注意著不會把他的頭發弄亂的同時,也哄孩子般說道:「是是是,太宰最棒了。」
幸村精市遠遠的注視著吧台那裡,遲疑的向跡部景吾問道:「那個男人,應該是太宰先生?」
與繪理親密看起來旁人沒辦法插入的氛圍,還有眼熟的背影,幸村精市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太宰治了。
勉勉強強把自己三觀收拾好拼起的跡部景吾瞄了一眼,毫不猶豫的點頭:「就是他。」
繪理的第一個兒子嘛,讓他記憶深刻到就算化成骨灰,跡部景吾可能也能認出來哪一捧是太宰治:)
太宰治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寒顫,一臉摸不著頭腦的直起身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最後他端著繪理的雞尾酒站起身,瀟灑起身對繪理來了個wink:「我的wink是不是比森鷗外那個老男人可愛多了!」
繪理扶額:「這個真的沒必要爭的。」
太宰治不依不饒:「有必要,剛剛在森先生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您笑的老開心了。」
那是無奈的微笑……
孩子要順毛擼。
繪理違心的誇贊道:「你最可愛了,林太郎雖然也可愛,但還是比不上你的。」
終於從繪理口中聽到這句話的太宰治按停了口袋中的錄音筆,一臉滿足的離開了。
像是要去船邊上看海的男人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卻不會讓人感到反感。
不過還沒有走到船邊,男人就不小心撞到了在宴會上巡邏的港口黑手黨安保人員,將手中半滿的雞尾酒灑在了男人的黑西裝上。
「呀!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太宰治一臉慌張的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了一旁侍者舉著的托盤中,並且拿起托盤裡的白毛巾擦拭著男人的衣服:「真實抱歉,這件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吧!」
臉色鐵青的松本智揮開了太宰治的手,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勉勉強強的收住了怒火:「沒事,我去收拾一下。」
他快步離去。
太宰治將手插入口袋,垂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走到了繪理身邊,再向女孩說了幾句話又得到了一個摸頭殺後,他蹦蹦跳跳的上了樓。
而松本智在廁所裡脫下外套,把手伸入衣兜准備把珠子拿出來然後清洗外套的松本智臉色一變,將口袋翻出,卻仍然空空如也。
站在船艙的客房中的太宰治捏碎了手中的玻璃球,看著忽然出現在地上的,一個疊一個還在深度睡眠中的人質們,絲毫沒有同情心的直接帶上門離開了。
站在船上應酬的藤原淺草忽然發覺松本智走到了自己身邊。
藤原淺草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頭,歉意的向面前被自己哄得開懷的女人點頭,然後離開了熱鬧的二層甲板,走到最底層無人的甲板上後,才擰眉問道:「不是說了盡量不要和我接觸,而且你這一臉慌慌張張的又怎麼了?」
松本智臉色蒼白:「我抓來的那些人不見了。」
就算他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那個與他近距離接觸過的白衣男人。
但是也沒有人會想要偷這種看起來就普通的玻璃球啊!
藤原淺草一愣,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加重了語氣問道:「你說什麼」
被男人臉上忽然湧現的陰霾嚇到的松本智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吶吶無言。
藤原淺草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忍住蠢蠢欲動想要往男人身上踹的右腳,威脅恐嚇道:「我算的那一天馬上就要到了,你最好在這幾天內找全人交給我,要不然不僅錢你沒辦法拿到,還要考慮一下命會不會丟在自己手裡。」
松本智像一只受驚的鵪鶉一樣縮了縮脖子:「是,是。」
「不用擔心那麼多了。」
兩人的身後忽然傳來聲音。
愕然回頭,就見一個姜黃色頭發的男人與一個白色頭發的少年舉著槍對著他們。
國木田獨步持槍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穩穩的對著藤原淺草,沉聲說道:「你們就是這一個月以來橫濱失蹤了這麼多人的罪魁禍首。」
中島敦眨了眨眼睛,慌亂的按照剛剛國木田獨步教他的話說道:「現在人質以及全部被我們救出來了,麻煩和我們回警察局一趟吧!」
被槍口對准後,內心的警報在不斷響起,冷汗也不停的從額角流下。
最後,松本智緩緩的將雙手舉過頭頂,面色蒼白的說道:「我跟你們走。」
不知道自己的計謀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藤原淺草認為肯定是松本智在抓人的時候哪個環節出了紕漏,而且居然讓這一群不知道什麼時候混上游輪的警察把那些人給救了。
藤原淺草不怒反笑,也慢慢的舉起了手。
國木田獨步與中島敦沒有放松警惕,端著槍一步一步的接近。
就在他們走到松本智面前後,藤原淺草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左手瞬間捏碎的右手手腕上的一顆珠子。
散落一地的碎屑中,有一只肥碩的蟲子蠕動著,最後慢慢失去了生息。
在那條蟲子絕了氣息後,松本智的臉忽然變得脹紅,身體急速脹大。
然後他的臉裂了個口子,無數帶著粘液的小蟲子從裡面掉了出來。而口子也在蟲子不斷掉出來的時候恢復了原樣。
國木田獨步瞬間帶著中島敦警惕退後,如臨大敵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一瞬間,男人像是骨頭被融化一般,渾身裂開了口子,卻沒有血液從中流出。
從那無數的傷口中可以看見……
——他的身體裡全是密密麻麻數不勝數的蟲子。
但就在這麼一小段的時間裡,原本好好站在他們面前的一個活生生的人,卻變成了一個惡心巨大,渾身皮膚下方的血肉都在蠕動的怪物。
而這個怪物站了起來,用碩大的,像是昆蟲一樣的復眼,緊緊的盯著前方的兩人。
仍然坐在二樓吧台的繪理瞬間抬頭,擰眉走向森鷗外。
作者有話要說:
4.15
下一章放玉藻。
大家不妨猜一下天皇身份的繪理是什麼職介……?
猜對了有小紅包哦hhhhh
咳咳咳我補完……應該說是前天的更新了!
今天還有一更哈哈哈哈哈,大概還是晚上十點十一點(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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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英靈
繪理站起來還沒走兩步, 就感覺到腳下的游輪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又翻回了原處。
在船體傾斜的那一瞬間,站在森鷗外旁邊的中原中也臉色一變,紅光從身上泛濫而出,從腳下的甲板蔓延到了站在船上的所有人身上。
——於是在游輪傾斜的時候, 所有人都能安穩地站在船上。
可是這還沒完, 像是有巨獸在腳下走動, 甲板震顫讓人東倒西歪。
森鷗外臉色微變的走到繪理身邊,而中原中也與尾崎紅葉走入人群中安撫著受驚嚇的人, 以及指揮著人按照受到襲擊PlanB的計劃,放下救生艇准備疏散人群。
繪理看著這一副慌亂的場景, 當機立斷的說道:「氣息是從下層甲板傳來的, 我先下去看看。你一定要站在所有人面前看著他們疏散,不能跟我下去。」
畢竟這場宴會是由港口黑手黨舉辦的,作為首領的森鷗外若是在這個時候消失在眾人面前, 肯定會引起輿論。
森鷗外沒有猶豫, 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
繪理轉身就准備走, 可是卻有人擋在了她面前, 阻止了她前進的步伐。
看清站在她面前兩人的臉後,繪理一驚,瞬間提高聲音吼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站在她面前的赫然就是跡部景吾與幸村精市。
看見女孩震驚的神色, 跡部景吾別扭的偏過頭,食指搔刮著臉頰,聲音因為心虛越來越低:「這不是……擔心你嗎?」
幸村精市也心虛的低下頭避開繪理的視線。
本就是少年意氣之下的舉動, 如今又親眼看見了不科學的力量就發生在眼前,多多少少也知道了自己隱瞞繪理就上船的舉動又多麼魯莽。
雖然……這一次的魯莽也讓他們知道了繪理不得了的身份。
繪理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而堅定:「離開這裡,我讓人把你們送到救生艇上。」
還沒有離開的森鷗外直接召喚出了抱著針筒的愛麗絲, 准備讓愛麗絲提著兩人離開。
可是事情突變。
一陣刺眼的光芒驟然在賓客全部有序疏散後的空蕩甲板上爆炸開來,侵蝕著眾人的眼球。
眼睛瞬間合上,可還是被強光刺激的流下眼淚的跡部景吾抬手擋在自己面前,可是把右手放在眼前沒多久,就感覺手背一陣刺痛。
——腦海裡浮現出一段話,並且有神秘的力量促使他頌詠出聲。
把時間調回怪物蘇醒的時間。
在看見已經不成人樣的怪物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舉起手朝他們的方向嘶吼拍下後,沒來得及有所動作的國木田獨步的臉色變得鐵青,被使用異能力化身為半人半虎的中島敦拉著衣領向後一躍。
但是有一個身影卻很勇的與他們擦身而過,從容不迫的向怪物衝去。
國木田獨步被中島敦拎在手裡,像是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瞪大了眼睛。
「太宰治!你瘋了嗎?!!!」
衝出去的赫然就是太宰治。
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身體輕盈的躍起躲過怪物揮來的觸手,快速的接近那惡心臃腫的龐大身軀。
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在男人嫌惡的表情下拍在怪物的身上。令人意外的是,怪物仍然是怪物,並沒有在太宰治[人間失格]這個抹消系異能力下變回原本的模樣。
「喂喂喂!這竟然不是異能力造成的變異嗎?!」
沒想到是這樣結果的太宰治狼狽的躺在地上,像泥鰍一樣躲過了看起來就令人驚悚的不斷滴下粘液的手掌,退回國木田獨步與中島敦身邊。
國木田獨步咬牙切齒的敲了一下太宰治的頭:「你就什麼都沒有准備的衝了上去??不要命了嗎???」
太宰治捂著頭頂難得沒有反駁,面無表情的看著被怪物守在身後的藤原淺草。
被太宰治緊緊注視的藤原淺草慢條斯理的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
「本來是不想做到這個地步的,畢竟在母蠱死亡以後,暴走的子蠱是無法被我控制的。」
當初在把那個子蠱讓松本智服下後,藤原淺草就有稍稍設想過這種畫面。
可是沒想到,本來穩穩當當就能握在手中的成功希望,卻如此的不堪一擊。
男人捏著匕首,慢慢的在手腕上劃出一道血痕,提高手肘垂落手掌,讓鮮血順著指尖滴落。
「但是因為我身上有母蠱的氣息,子蠱就永遠不會攻擊我。」
他蹲下身,在腳下用自己的鮮血畫出了一個小型的召喚陣。
這是最沒有辦法下的辦法。
用他自己一個人鮮血畫出來的法陣是最為簡陋的那一種,無法保證是否能夠召喚出英靈。
但是……
最後一筆落下,法陣泛起了瑩潤的光芒,線條似乎在微微起伏,等待著召喚者放上聖遺物。
藤原淺草彎腰從口袋裡拿出被手帕包裹的玉簪碎片放到了召喚陣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命運是眷顧他的。
看,法陣不是成功了嗎?
太宰治看著那個瞬間開始運轉的不知名法陣,感受到從上面傳來的強大氣息,臉都要綠了。
他向中島敦喊道:「敦君!你吸引怪物的注意力,我和國木田去阻止他!」
中島敦瞬間完全化為白虎,用行動做出了回答。
此時站在召喚陣中央的藤原淺草微笑著看著艱難逼近的兩人,眼中泛起勝者才擁有的自傲光芒,維持著抬手的姿勢任鮮血滴下。
他詠誦出了深刻於腦海中的召喚詞: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呃!!!」
世界睜開了眼睛,將目光投諸於靈魂上充滿了肮髒氣息,卻膽大到想要召喚祂心愛孩子的人類身上。
不可抗拒的,來自世界不屑一顧的輕微威壓壓在男人的身上,讓男人被拋出召喚陣,瞬間趴在了地上。
[誰允許的?]
鮮血從七竅流出。
[誰允許的?]
人類的血肉之軀被擠壓到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誰允許的?]
男人睜開的雙眼已經失去了色彩,骨頭被碾壓成細粉,以勉強維持人形的一灘爛泥模樣,趴在地上斷了氣息。
武裝偵探社的三個人只感受到一陣令人想要跪服的威壓,等威壓散去後勉強抬頭,就看見了如同鵪鶉般縮在角落的怪物,與如同一攤爛泥的藤原淺草。
與英靈座相通的法陣還閃爍著光芒。
英靈座的大門已經打開。
祂想到。
祂的孩子如今不可能走下英靈座,但是英靈座的通道必須有英靈從中走出後,才可以關閉。
所以……
便宜其他人,還不如把這個便宜給和祂的小姑娘有著相同血液的干淨少年。
世界給予了饋贈,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怪物蠕動的從地上爬起,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以一種更快的速度襲去。
與此同時,置身於光芒中的跡部景吾被一股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力量催使著,大聲的詠誦出了召喚詞: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
「周而復始,其次為五然,滿盈之時便是廢棄之機。」
從來沒有見過的話語從不受控制的嘴裡吐出。
從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後面越來越流暢,跡部景吾在刺眼的光芒中盯著手背上浮現的三個華麗的花紋,說出了最後一句召喚詞。
「在此起誓,吾願成就世間一切之善行,吾願誅盡世間一切之惡行,吾即手握其鎖鏈之人,汝為身纏三大言靈之七天,來自於抑止之輪、天秤之守護者!!!」
光芒瞬間落幕。
身著玄色華麗朝服,頭戴玉冠的女孩從虛空中踏出。
垂在面前的珠簾遮掩了女孩的大半容貌,一根泛著太陽光芒的玉簪穿過玉冠,松松的束縛著女孩一部分的長發,剩下的烏發傾瀉而下,披散在肅穆莊重的朝服之上。
腰間的玉帶上掛著兩把锃亮的刀劍,幸村精市注視著其中一把,慢慢的睜大了眼睛。
那個熟悉的刀鞘!!
不是國寶三日月宗近嗎?!
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繪理站立在呆滯的跡部景吾面前,不受控制的自我介紹道。
「吾為昭和天皇跡部繪理,以冠位Caster之名降臨於世。」
「若是心術不正,吾當親手誅之。若是心懷大義,吾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所以。」
「汝,就是吾的master嗎?」
……
「你說啥????」
跡部景吾崩潰了。
作者有話要說:
4.15
呀,剛剛好這章卡這裡感覺最好。
咳咳咳,所以下一章我們放玉藻。
玉藻的出場,你們絕對想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繪理:哥,你TM的就是老子的master嗎?
跡部:哈?你是啥??你叫我啥???你再說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猜中是caster的准備接受我的小紅包啊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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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玉藻
他妹是啥?
又叫他啥?
昭和天皇?是他想的那個昭和天皇嗎?那個本以為是巧合才同名同姓的, 叫跡部繪理的昭和天皇?
跡部景吾有點懵。
在短短的幾天之內,他好像受到了無數的打擊。
他覺得自己的身姿忽然變得高大了N倍呢:)
畢竟一不小心,他的輩分就成為了舅舅輩,多了一個身份是偵探社成員的侄子與一個身份是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侄子:)
又是一個不小心, 他的輩分又成了師伯輩了, 兩個黑手黨干部追著他妹喊老師:)
再一個不小心, 哦豁,更驚喜了。天皇的兄長該是什麼輩分, 他不知道,也不想說:)
世界以輩分痛毆他, 讓他妹站在他面前喊Master。
足以讓自己蓋章為carry全場的mvp:)
繪理也有點懵。
大腦被猝不及防的塞進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設定, 什麼聖杯什麼英靈什麼御主,讓繪理感到絕望。
特別是在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對自家親哥說出那段話後,她就更加絕望了。
繪理感受著頭頂上久違的重量, 看著面前神色稍顯扭曲的跡部景吾, 有些訕訕的說道:「我說我剛剛是在開玩笑你相信嗎……?」
成為了御主後腦海裡同樣被塞進了一大堆東西的跡部景吾崩潰的捂臉, 心累的說道:「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少年放下手, 咬牙切齒的說道:
「等到這些事情都結束了,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需要與我解釋了。」
繪理眼神開始游移,最後還是在跡部景吾要殺人的視線下, 答應了這事。
成為英靈的感覺很奇妙。
身體變得輕盈,渾身上下似乎都充滿了能量。而絕大部分能量的來源……是來自於跡部景吾。
繪理慢慢皺起了眉頭。
跡部景吾只是一個普通人,從來沒有修習過魔術, 甚至連身體裡有沒有魔術師必備的魔術回路都不知道。而從自己身體裡流轉的力量看來,要供給她活動的魔力,必然不是小數目。
但是看跡部景吾一臉輕松的模樣,又不像是承受著巨大的消耗與負擔。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遠處的甲板就從下往上的被一只白虎給衝破了。
白虎的嘴裡叼著兩個人的衣領甩到了繪理眾人的面前,自己衝上去與緊跟其後的怪物搏鬥。
太宰治臉上沾滿了灰塵,抬起頭來對繪理傻笑道:「喲母親,我們又見面了……嗯?」
他陷入了沉默,張了張口像是想要說些什麼。
正當繪理看著他一臉糾結的模樣,以為他要說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時,太宰治在國木田獨步的拉扯下站起了身,看著繪理一臉正經的說道:「母親,您這身衣服挺好看的。」
不管有多奇怪,吹就完事了。
太宰治信誓旦旦的想到。
繪理額頭上瞬間暴起兩根青筋。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勉強抑制住自己想要暴打太宰治的心情詢問道:「那個跟肉球一樣的怪物是怎麼回事。」
一說到這個,太宰治收起了那副不正經的嬉皮笑臉模樣,把剛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說道藤原淺草像是在召喚什麼卻因為不明原因失敗後,之前在二層甲板目睹了跡部景吾召喚全程的人暗戳戳的將目光落在他與繪理兩人身上。
繪理也回過味了。
但是這次召喚並不是在正常情況下進行的。
不是在冬木,也沒有聖杯的降臨,除了她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英靈現世。
但現在並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看著快要遠去的救生艇,繪理把面前兩個少年朝森鷗外一推:「林太郎,你先帶著他們走,我去把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處理了。」
這個肉球雖然看起來很恐怖的樣子,但是卻外強中干,比武裝偵探社的那只白虎還弱一些。
但是它的再生能力卻十分強大,幾乎是傷口一出現就愈合了。
所以這就很難纏了,不知道弱點在哪,也不知道該怎麼讓它的自愈能力消失。
森鷗外微微頷首,召喚出愛麗絲就打算帶人走。
不過跡部景吾卻拒絕了。
「你現在變成了……英靈。」跡部景吾抿唇:「誰也不知道狀態會不會猝不及防就解除了,我還是站在這裡以防萬一好了。」
「畢竟……這個怪物看起來不是很強,有你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繪理能夠看出來的事實跡部景吾也能看出來。
繪理眨了眨眼,點頭算是同意了。
於是被穿著護士服的愛麗絲揪著衣領從游輪上飛起的,就是一臉精神恍惚的幸村精市以及捂著臉像是沒臉見人的森鷗外。
「太宰,你確定你的異能對這東西沒用,對嗎?」
難得遇上這種場景的繪理毫不猶豫的從腰間拔出最為熟悉的吞楚,饒有興致的問道。
太宰治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對,按照藤原淺草說的話,這應該是子蠱在發覺母蠱死亡以後的暴走,並不是異能力造成的。」
所以他的[人間失格]就沒有了用處。
所以還是需要尋找弱點嗎?
繪理沉思,拔劍衝向怪物。
跡部景吾被繪理干脆利落的動作一驚:「繪理!」
太宰治一臉理所當然的拉住了跡部景吾的手臂,打斷了跡部景吾下意識就要衝出去的動作。
「嘛嘛不用擔心,母親可不是一般的強大,這點東西還是難不著她的。」
聽見太宰治的話,跡部景吾止住腳步,凝神望去。
就算是身著華服,動作卻沒有被束縛的繪理高高躍起朝怪物的脖頸腰腹斬去,怪物的身體斷成兩截後有無數蟲子從裡面掉了出來,卻沒有立刻死亡,可是成為了像是粘合劑一般的東西,快速的修復的怪物的身體。
白虎見有人加入了戰場,便向旁邊避讓,護在了眾人的身前。
一息未到,怪物就變回了原樣。
繪理神色未變,以一種刁鑽的角度向斜側方躍起,踩在怪物揮來的觸手上借力,將手中的吞楚刀鋒一轉,凌空劃出。
怪物龐大的身軀一頓,瞬間化為了數十小方塊落下。
不過在小方塊落到地上後,就像是有著吸引力的磁石,比之前還迅速的將聚集到了一起,組成了看似更加巨大的……
野獸。
對,就是野獸。
若是說之前還可以勉勉強強看出人樣,但此時的怪物,就已經失去了所有與人相關的部分。
粗壯的觸手支撐著身體伏地,滴落著粘液的身軀紫紅粘膩坑坑窪窪,在那怪物靜止的站在那時,裡面有東西不斷的蠕動。
沒有頭顱,沒有四肢。
不得不說,繪理被惡心到了。
她下意識的想要燃起死氣之炎來嘗試著能不能讓這辣眼睛的東西消失在這世界上,但是當她伸出手時,她才發現,原本得心應手的火焰像是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失去了痕跡。
繪理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人類的身體了,自然不能燃起需要生命力作為支撐的死氣之炎。
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英靈的繪理默默收回手,回憶了一遍自己有什麼技能。
然後,繪理笑了。
身為英靈好像……還有一點好處?
比如可以求助外援?
她斬斷向她穿刺而來的觸手,幾個大跳躍回到了眾人身邊。
圍觀全程的人都懵了。
這種如同bug一樣的能力要怎麼打?
繪理看著面色慢慢灰暗的眾人,把吞楚塞回劍鞘中,輕咳一聲:
「哥,我給你介紹個人唄。」
突然被cue的跡部景吾震驚的抖了一下,左右轉頭,並沒有看見陌生的人。
不知道已經出現了多少次的不祥預感瞬間升騰而起:)
他麻木的看著繪理,眼中滿是習慣以後的無所謂:「說吧,是誰?」
還能怎樣呢?就問問還能怎麼樣呢?
就算現在繪理再給他介紹什麼,他也絕對不會驚訝了。
於是繪理心安理得的伸出了手,手心朝上,一個魔法陣就在手心與腳下浮現。
昭和天皇,跡部繪理。
這個身份所鑄就的英靈,應當是兩個人。
但是另外一個人卻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樣子,於是那個人的榮耀與她共享,那個人的榮光為她所有。
那個人用了數十年的時間,幫繪理鞏固了她的無上輝煌。
但是屬於神明的遺憾與眷戀卻沒有消逝。
人類對神明說出的第一個誓言,在人類離去後,仍然被神明銘記與心中。
「良田萬頃,十裡紅妝。」
「日月見證,江山為聘。」
沒有實現的誓言,在這一刻被再次念出。
「我的榮耀與你共享,我的榮光為你所有。」
「我的皇後。」
繪理堅定的說出了,那在歷史上不被眾人承認的身份。
就算不被眾人承認又如何?
就算因為歷史的阻礙,諾言無法實現又如何?
只要她承認。
玉藻前就永遠是昭和天皇的妻子,凌駕於萬人之上的皇後。
「——跨越那千年的時光,來到我身邊吧。」
一只柔弱無骨塗著艷麗丹蔻的手悄然落在繪理掌心。
「謹遵您的命令。」
千嬌百媚的美人朝繪理彎起了眼眸。
「我的陛下。」
美人身後九條尾巴柔順垂落,正好露出了跡部景吾像是要裂開的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
4.16
咳咳咳咳咳這回就不寫小劇場迫害跡部了啊。
雖然前面有說,但我還是再解釋一遍玉藻前為什麼不能成為皇後。
因為在歷史上,玉藻前這個名字與身份,只能是天皇的寵妃。
而且因為玉藻前在後世的名聲過於響亮了,所以在不能改變歷史的情況下,繪理只要一想冊封玉藻前,歷史就絕對會阻攔。
但是繪理在承諾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這事,於是就成為了一個遺憾。
還有嗷,這不是寶具啊,寶具等砍屑的時候再用。
聖杯戰爭如果要寫的話,也是等大正副本過了再寫,雖然很大可能我不會去寫。
估摸著還有幾章就可以換副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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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結束
如今這個甲板上, 只有六個人。
港口黑手黨的人擔任著疏散賓客的任務離開了,於是在場只有武裝偵探社的三人與繪理他們。
那怪物就不算了。
即使自己也很震驚,但是太宰治還是下意識的打量起了這個忽然出現的女人。
雖然長相艷麗,但是身姿卻有些過於高大了。頭頂的狐耳與身後的九尾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並不像是造假的模樣。
這個形像……
太宰治有了一個驚悚的猜測。
而繪理呼喚的名字也證明了他的想法。
「玉藻。」
心領神會, 不用過多言語, 玉藻前便明白了繪理想要她做什麼。
於是柔媚到傾國傾城的美人將繪理擁入懷中,一只手仍然與繪理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平平的向前伸出。
煌煌紫炎衝天而起,瞬間纏繞上怪物的身軀。
震天的哀嚎與嘶吼刺激著繪理與眾人的神經。繪理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就發現一雙微涼的手覆上了她的耳朵。
玉藻前笑的眉眼彎彎, 淡淡的妖紋從眼底一直蔓延到額角,讓本就清純的外貌更顯三分柔媚。
可感受到玉藻前氣息上不對勁的繪理並沒有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而是瞬間陰下臉, 撫摸著她面上的紅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玉藻前是天照的分靈。
仍然帶有神格, 仍然保持神性。
就算那時候的玉藻前自稱為妖, 那她也仍然擁有屬於神明的一部分。
可是現在站在繪理面前的玉藻前, 已經完完全全的失去了屬於神明的那一部分,墮落成了妖怪。
玉藻前倒是不意外繪理問出這樣的問題,而她也沒有想要隱瞞。
「繪理, 我只是天照的分靈。」
身後的火焰慢慢停息,最後在海風中失去了最後的蹤跡。國木田獨步連忙快步上前查看,卻震驚的發現那紫色的火焰竟然在將怪物燒的不留一絲痕跡的情況下, 甲板卻仍然光滑,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美人的體型與容貌在眾人眼前緩緩改變。
面容還是過分的美麗,可是在眼角眉梢卻帶上了屬於男性的線條。
骨骼變得寬大,衣料也隨之變化。手心中柔弱無骨的手掌也隨著嘎嘣聲逐漸變得寬大, 最後慢慢的反過來包裹住繪理的小手。
最後站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妖艷卻不媚俗的狐耳男人。
「身為分靈,卻仍然需要信仰的供奉才能保持神性。但是這世間並沒有叫做玉藻前的神明,在那個時代的最後一個人類都遺忘我後,為了活下來不回歸高天原,我只能化為妖怪。」
而唯一一個知道玉藻前還能算是神明的,就只有繪理。
在自己唯一一個信徒離去後,玉藻前才真正的剝奪了神性,成為了大妖玉藻前。
玉藻前一把抱起繪理放在自己手臂上,順著繪理柔順的烏發,把繪理的臉壓在肩上不讓她看見自己臉上的神情。
忽然被玉藻前像是抱小孩一樣抱起來的繪理掙扎了一下,就聽見了玉藻前說出的這番話。
她的動作瞬間停滯,愣在了那兒。
神明的分靈便成妖物的後果是什麼?
屬於神明的根源被污染的徹底,就算本體呼喚,那這一抹分靈也無法回歸高天原。
玉藻前就只能是玉藻前,無法再成為那高高在上的天照大御神。
只為了她那虛無縹緲的承諾,只為了等待自己再次站在她的面前。
「有意義嗎?」繪理喉間一陣干澀:「在我被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殺死後,你放棄了回歸高天原的機會,以『跡部繪理』的名義鑄就不屬於你的榮光。」
「這有意義嗎?」
玉藻前在繪理的耳邊輕輕嘆了口氣,猶帶笑意嘆息著說道:「誰讓我是您的皇後呢?」
山間野狐都知道報答樵夫的救命恩情。
何況繪理毫無保留的寵愛了她十幾年,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過往的記憶被漸漸翻了上來。
繪理慢慢紅了眼眶,揪著玉藻前肩膀處的衣服就趴那不起來了。
明明都是一只千年老王八了,要是讓其他人看見她這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她還要不要見人了。
玉藻前放任繪理趴在他寬闊的肩上,轉頭看向與繪理有著相似氣味的少年。
紫灰色頭發的少年的神情從麻木變為震驚,最後又變為麻木。
到玉藻前轉頭的這一刻,跡部景吾已經可以一臉看淡世事看破紅塵的淡定看向玉藻前了。
「嗯……或許我應該叫大舅哥?」
玉藻前坦然的說道,絲毫沒有因為身份而對面前的少年擺出自傲的態度。
跡部景吾視線掃過被男人裹在懷裡的繪理,一臉淡定的應道:「嗯。」
聽見跡部景吾的聲音後,繪理瞬間反應過來,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從玉藻前的懷裡跳下,然後看著跡部景吾那一副感覺馬上就可以剃發出家的模樣,弱弱的說道:「哥,你這個樣子,好像馬上就要去當和尚了。」
「噗嗤。」
一旁的太宰治瞬間笑出了聲。
這男人雖然也旁聽了全程,但是神情卻沒有任何的異樣,甚至還能笑眯眯的湊到玉藻前身邊自我介紹。
而跡部景吾盯著繪理,眼睛裡似乎寫著「還不是你造的孽」。
濃郁的怨氣瞬間噴湧而出了呢,我親愛的哥哥大人。
玉藻前不舍的捏了捏繪理的臉說道:「我也該走了。」
他只是繪理召喚出來的意識體,雖然擁有相同的記憶,但並不是真正的玉藻前。
他的本體仍然在這個時代,只不過繪理還沒有遇見罷了。
不,或者說是「他」還沒讓繪理知道「他」的存在。
繪理神色暗淡,有些希冀的問道:「不能再陪我一會嗎?」
玉藻前笑著搖頭,輕輕的在小姑娘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然後慢慢化作了虛幻的光影,消失在了原地。
這起案件就非常圓滿的落幕了。
除了有不少人的三觀被刷新了意外,其他都非常的完美呢:)
在從警方那裡疏通以後,跡部景吾與繪理一人一個,親自把剛剛醒來的芥川慈郎與丸井文太送回了家。
這兩孩子在被抓走以後就一直沉睡在玻璃球裡,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分毫不知,所以繪理與跡部景吾一商量,干脆把他們連著這兩孩子的父母一起忽悠,把這件事忽悠成了普通的綁架案。
繪理從丸井家出來的時候,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橘紅色的太陽染紅了半邊天際,另外半邊悄然染上了黑夜的光影。
繪理剛剛踏出丸井家的門,就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繪理。」
女孩偏頭,就看見仍然穿著立海大網球部制服的幸村精市靠在一旁的牆上,面上帶著慣有的微笑看著她,向她發出了邀請:「有沒有興趣和我去奶茶店坐坐。」
繪理注視著少年的眼睛,好像明白了什麼,嘆息著點了點頭。
臨近夜晚的奶茶店並沒有多少人,店員在禮貌提醒店鋪馬上就要停止營業後,仍然還是盡職盡責的去幫兩人做了奶茶。
幸村精市看著繪理低頭啜飲奶茶就是不看他的樣子,苦笑道:「其實你已經發現了吧。」
繪理的動作一頓。
「啊,沒錯。」
其實幸村精市並沒有怎麼掩藏他對繪理的好感。
從這兩年來都沒有變動的同桌位置,就算不是網球部部員也能隨意進出網球部的權利,繪理隨口一說就送到手中的戲劇社初稿,以及對繪理時不時的摸頭捏臉。
一切都很明顯,只是繪理沒把這些事情往小男生的情竇初開上想。
畢竟繪理與幸村精市相差的,是數不清的時光造就的經歷。
但是在這一趟意外的旅程中,幸村精市不小心把這件事抖落在了繪理面前,繪理也沒有辦法裝作沒看見。
「精市,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繪理舔了舔干澀的唇:「你現在也算是知道了我不是普通人,我們兩個相差的地方太多了,不管是時間還是閱歷,我們都不可能契合。」
幸村精市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時間的不對等在這幾天遇見的人那被揭示的明明白白,再怎麼愚笨,也不可能看不出來。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打算從你這裡得到回應。」
面若好女的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絲毫不像是得知自己的感情沒有了希望的模樣,而是帶著少年人的張揚與意氣風發。
繪理疑惑的歪頭,就見幸村精市挺直脊背,從容的說道:「我只是不甘心那些話沒有被說出口,就失去了希望。」
就算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復,他也想要得到一個堂堂正正的拒絕。
「所以今天我只是想告訴跡部繪理,我喜歡你。」
但是……
「從今天過後,我就再也不會喜歡你了。」
幸村精市不管是在感情上還是比賽上,從來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能說出這一番話,說明內心早就做好了准備與決定。
「不過,雖然沒辦法成為戀人……」
幸村精市俏皮的向繪理眨了眨眼伸出手,對於繪理萬分陌生的情愫從那雙藍紫色的眼睛裡消失。
少年是真的放棄了。
「我們還是朋友吧?」
繪理舒展從來時就緊皺著的眉頭笑道:「當然。」
兩只手交握,窗外的最後一抹夕陽,也落下了山。
作者有話要說:
4.17
遲了十分鐘!!!!!!!!!!!!
下一章我們換地圖。
繪理趴在玉藻肩上哦。
他們都沒有聽到繪理說的那句孩子親手殺了自己的話,要不然當場就會炸了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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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真田
在那次事件結束後, 跡部景吾手上沒被使用的令咒就消失了,但奇怪的是,繪理卻仍然維持著英靈的狀態。
找了時鐘塔的相關人士詢問還是沒有辦法後,繪理便吸收空氣與土地裡的魔力維持自己的日常生活。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 變成英靈後她的異能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毫無動靜, 讓她不禁覺得就算永遠維持著英靈的狀態好像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不過在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地後, 一向華麗張揚的少年親自來了朝日奈家把繪理給堵了,黑著臉詢問那幾天看到的所有東西。
被曝了N層馬甲的繪理這次就沒有說一點藏一點了, 而是剔除某一些會嚇到自家兄長的事情(比如某幾次自己是怎麼死的),剩下的全部老老實實的坦白了。
咳, 但還是有一些事情繪理沒敢說。
這裡就要特別點名總是愛搞事的彭格列了。
而跡部景吾再次遭到三觀的崩壞與重組, 並不得不面對現實。
比如自家妹妹的身份足以嚇死人的事實:)
繪理回歸了平凡的校園生活,在這麼多天的相處中,也與朝日奈家的人逐漸熟悉起來, 把這群笨拙的想要讓她融入朝日奈家的兄長們也劃入了家人的範疇。
時間逐漸過去, 很快就要到新年的時候了。
「繪理。」
「唔?」
繪理挺直脊背坐在沙發上, 姿勢熟練的抱著熟睡的朝日奈彌。
聽見男人的呼喚後下意識的轉頭去看, 然後反應過來朝朝日奈雅臣使了個眼色,示意小孩正在睡覺。
朝日奈雅臣連忙配合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右京已經把飯做好了,你快去吃吧, 把小彌交給我就好了。」
因為朝日奈家的大家長朝日奈美和常年居住於國外的緣故,朝日奈雅臣作為家中的長男,便一只肩負著照顧弟弟的責任。
可以說朝日奈彌從一生下來就是朝日奈雅臣帶大的。
繪理慢慢的站起身, 手沒有一絲顫抖的將朝日奈彌放進男人為了照顧她的身高而稍稍放下的臂彎中,笑著輕聲說道:「把小彌放回房間後也趕緊下來吃飯吧,要不然等一會飯菜都冷了。」
這一來一回的對話中洋溢的溫馨,倒真的像是相處多年的家人一般自然。
朝日奈家的飯桌上也不遵循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繪理剛剛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拭唇邊沾染的醬汁,眼尖的朝日奈要轉頭問道:「吃飽了嗎?」
繪理點頭,身著僧侶袈裟的朝日奈要便將手中的平板遞給繪理,手指纏繞臉側的金發說道:「看看你喜歡哪裡?」
她低頭一看,發現平板打開的頁面是各種度假村或者是旅游景點的介紹。
想到前幾□□日奈光提到的朝日奈家每年都會舉行的新年旅行,繪理恍然大悟。
這倒是新奇,繪理想。
跡部家的大人們常年工作繁忙,不用說是旅行了,平時想要見一面都難上加難。
而在其他世界,新年要不是在四處應酬,就是有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事情在等著她。
所以新年旅行,對繪理來說過於陌生了。
但是她也沒有怠慢,掏出手機查了查天氣預報,思考良久選擇了箱根。
箱根以溫泉出名,在冬天下著小雪時泡溫泉最美不過。而箱根也有不少的景點,權衡之下,繪理便選擇了這個地方。
這提議被在場的其他九個人全票通過。
但是在新年之前要迎來的,是期末考:)
「雅治!!!」後頸的衣領被提拉著的繪理已經失去了形像,扒拉著同桌幸村精市不撒手哀嚎道:「我們有話好好說!先放開我的衣領好不好!!」
在全班同學的默默矚目下,仁王雅治額頭上爆起數條青筋,左手捏一張打著大大三十分的數學試卷,右手抓著繪理的衣領試圖把女孩提起來。
他猙獰的笑道:「跡部繪理你出息了啊,我才給你補習沒多久,你連三十分都敢考出來了啊。」
三十分啊!
不是良好的八十分也不是及格的六十分,是三十分啊!
他容易嗎?!
給繪理一遍又一遍的補習把不愛學習的自己補上了年段前十,而同樣經歷了無數遍補習的正主卻考出了個三十分。
繪理一噎,氣弱的說道:「這不是……忘了嘛。」
而且有哪個黑手黨會去學習基本上沒有用的數學物理?忘了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是嗎?
繪理可以很自豪的說,整個港口黑手黨高層除了森鷗外有著漂亮的學歷以外,其他人幾乎都是初高中水平呢!但是他們都擁有了好工作啊!
不對這有什麼好自豪的啊!!!
她因為心虛而下意識的稍稍松開了抓著幸村精市的手,仁王雅治抓住了這個機會直接輕而易舉的把繪理提了起來。
幸村精市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在繪理的腰處虛虛的護了一下,防止繪理的腰真的因為這個動作磕碰到桌子。
白皙勻稱的手臂此時繃出了漂亮的肌肉線條,仁王雅治見繪理左顧右盼就是不看他,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要是又忘了不能早點跟我說嗎?」
在他們眼裡,繪理仍然是患有失憶症的繪理,忘了也正常,不能責罵。
但是也要早點說啊!現在離期末考試就不到一個星期了!!
繪理是真的忘記了。
一從那條時間線回來就遇上了七七八八的事情,哪裡還會記得學業之類的東西。
課堂小測還能勉強應付,一到考試就原形畢露了。
「所以這就是雅治你與比呂士大顯身手的時候了。」繪理一臉真誠:「你們這麼厲害,這麼多年都能幫我維持成績,我相信這次也是沒有問題的!」
該屈服的時候還是要屈服的,繪理能屈能伸,絲毫不在意如果自己的這副模樣被知道自己其他模樣的人看見了會引起多大轟動。
仁王雅治心累的把繪理放回了座位上,還順手幫忙整了整衣領。
「繪理,要是你期末考的數學沒有恢復到原來的水平……」本就猙獰的笑容此時更沒眼看了:「那你就等著這『愉快』的假期吧。」
旁觀了這老鷹逮小雞一幕的幸村精市饒有性質的插話道:「要不然我們集體補課吧,剛好還有一個赤也需要我們拯救呢?」
他面前兩人的動作瞬間一頓。
切原赤也的水平繪理是見識過的。特別是那連be動詞都不會使用的英語水平,一想到這裡,繪理和仁王雅治的表情就瞬間扭曲了。
但是想要拒絕時,幸村精市朝他們冒出了帶著滿滿黑氣的微笑,身後同樣縈繞著黑氣的鳶尾花綻放。
於是旁邊兩人非常慫的答應了下來。
最後集體的補課定在了真田家。
真田家的地方大,也有比較寬敞的地方可以騰出來給網球部的眾人折騰,所以在真田弦一郎提出來後,幸村精市就直接拍板決定了。
身穿簡單休閑服的繪理站在一座日式宅邸旁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確認門牌號無誤後上前按響了門鈴。
木門被打開了。
挽著和式發簪身著和服的女人輕輕打開了門,對站在門外的繪理說道:「是弦一郎的同學吧?快進來。」
女人轉過身,從玄關的鞋架上拿出一雙拖鞋放在了繪理的腳下,然後起身微微偏頭,半掩著唇對一直盯著她的繪理露出了一個柔順的笑容。
那一瞬間,繪理覺得面前的女人似乎有點眼熟。
這種眼熟很莫名其妙,因為繪理可以確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打擾。」繪理穿上拖鞋,抿唇問道:「我叫跡部繪理,能請問您的名字嗎?」
「是繪理醬呀。」女人似乎是對繪理的問題感到有些疑惑,但還是笑著說道:「我叫真田和子,是弦一郎的母親,叫我伯母就好了。」
看來眼熟應該只是巧合吧。
繪理乖巧的叫了一聲伯母。
「母親,繪理。」
聽見動靜的真田弦一郎從走廊盡頭的和室走出,向兩人打了一聲招呼。
「正好,弦一郎帶繪理進去吧。」然後真田和子轉頭對繪理說道:「你們好好學習,我去給你們准備點吃的。」
真田弦一郎拉了拉帽檐,領著繪理進了和室。
人其實差不多已經到齊了。
作為網球部的成員,他們多多少少都來過真田家幾次,只有繪理因為找路而稍稍耽擱了一些時間。
哦不。
還有一個切原赤也。
點完人頭發現切原赤也不在場的柳蓮二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嘆氣,無奈的說道:「赤也應該又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了。」
一個又字道盡萬千辛酸淚。
就不應該相信在教學樓都會迷路的切原赤也可以獨立的找到真田家。
柳蓮二掏出電話,詢問切原赤也附近有沒有什麼顯眼的建築後,便拿起背包匆匆忙忙的前往去接人了。
在軍師離開後,幸村精市利落的分好了學習小組。
繪理就不用說,仁王雅治直接把一疊厚厚的卷子塞到了她的懷裡,坐到她身旁指著第一題:「來,我一題一題,一個知識點一個知識點的和你講。」
少年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整句話來。笑容洋溢著恐怖的氣息,顯得繪理弱小可憐又無助。
繪理如臨大敵的繃緊了精神,於是直到托盤放在她面前,在試卷上投下一片陰影後,繪理才咬著筆尖抬頭。
切原赤也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正拿著英語書在真田弦一郎的鐵拳制裁下瑟瑟發抖。而剛剛進來的真田和子先把托盤上的點心擺到了桌子中央,然後把杯子一個一個的放在眾人面前。
仁王雅治熟稔的叫了聲伯母,然後喝了一口杯中的茶色液體,挑眉誇贊道:「伯母煮的奶茶越來越好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繪理的錯覺,她好像看見真田和子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
不過下一秒真田和子就笑著說道:「那是當然,這個可是我的祖母傳下來的配方,是不傳之秘哦。」
繪理把視線轉移回手上的卷子,隨意的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瞬間在口中蔓延。
繪理端著玻璃杯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4.18
失算,我們在來幾章日常。
奶茶啊!劃重點,奶茶啊!
在津島家繪理天天蹭的奶茶啊!!!!
和玉藻藤原都沒關系……
啊……熬夜的感覺真是奇妙呢:)
感覺身體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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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夕子
「繪理, 回廊冷,要睡去房裡睡吧。」
身著素色和服的女子動作輕柔的跪坐在女孩身旁喚道。
女孩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她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支起身靠在柱子上,接過女子遞來的茶碗抿了一口, 隨後挑眉詫異的問道:「今天怎麼有興致給我煮奶茶了?」
津島夕子嗔怪道:「說的和我鮮少給你煮一樣, 你哪一次來這兒沒喝到奶茶?」
「嘛嘛, 我就是隨口一說。」繪理笑眯眯的拿起茶壺又給自己添了一碗,感嘆道:「要是你肯教給別人就好了, 我立刻把廣津叫過來跟你學,然後讓他天天煮給我喝。」
津島夕子神色微滯, 在繪理看去時又若無其事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笑著說道:「這可是我祖母傳下來的手法與配方,可是我的獨門秘訣,才不會傳給其他人。」
「那你可就要小心了。」繪理將抱著書湊過來的津島修治抱在懷裡, 半真半假的說道:「為了這一口, 我可以天天上這來蹭飯, 你趕都趕不走我的。」
津島夕子露出個無奈的微笑, 可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暖意:「樂意至極。」
……
「極有可能找不到的。」男人站在被火燒的漆黑,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宅邸前,對身旁神色淡淡的女孩說道:「津島宅太大了, 無法確定他們在哪個位置,就算知道了位置……就現在這種模樣,可能連骨灰都找不著。」
「找不到也要找。」
身著黑衣的繪理看著自己的屬下在混亂一片的津島宅細細搜尋, 張開那毫無血色的唇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極輕,也極度的堅決:「我不會讓他們就這麼狼狽的沉睡在這裡。」
兩人站在這兒,從日升到日落。在午夜的月亮灑下銀輝時,繪理站到了原本應當是書房的地方, 看著屬下一點一點把燒焦的木板挪開後,露出來的書房。
兩局焦黑的骸骨緊緊擁抱著對方,纏綿的躺在塵埃中。
繪理看著這一幕沉默良久,臉色蒼白。
最後在種田長官都要懷疑繪理是不是暈過去了的時候,繪理直接轉頭,利落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男人連忙跟上,滿懷疑惑的問道:「怎麼了,這不是找到了……嗎?」
他看見女孩的雙眼變得通紅,清澈的淚珠彙聚在眼眶中搖搖欲墜,可女孩的表情卻異樣的冷靜。
「燒了吧。」
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種田長官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就聽見繪理繼續補充道:「把他們一起燒了,然後合葬在一起吧。」
「也算是生為夫妻,死為夫妻了。」
心甘情願為對方身入烈火,那這種結果,也會是他們想要的吧?
繪理打開廣津柳浪在門外停了一夜的車,准備坐進去。
可是在門打開以後,卻看見一個抱著毛毯的男孩斜靠在後座上熟睡。
男孩懷中抱著毛毯,頭就這麼歪著靠在毛毯上,皺著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坐在駕駛座上的廣津柳浪回過頭歉意地說道:「抱歉,繪理大人。修治少爺一定要跟著……」
繪理抬手,示意廣津柳浪不用解釋,然後小心翼翼的側身坐進車裡,脫下可能沾染了灰塵的外套後把小孩攬進自己的懷裡,展開毛毯披好。
種田長官站在車外,抱臂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漫不經心的問:「你還真的打算收養這孩子嗎?」
「你可能不知道,雖然津島源右衛門已經沒有了親戚,但是津島夕子那方,可是有不少親人的。」男人意味深長的說道:「雖然津島夕子是與家人斷絕關系才嫁給津島源右衛門的,但是從始至終,她的家人都在暗中幫襯津島。」
津島源右衛門與津島夕子結婚的時候,津島源右衛門才剛剛踏上仕途。
一窮二白的小子想要娶大家族裡嬌生慣養的女子,自然會遭到家人的反對。
只不過沉浸在愛意中的夕子把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拴在了男人的身上,於是竟然鼓起勇氣,直接與家人斷絕了關系,和津島源右衛門來到了橫濱。
這可能也是津島夕子最後會選擇同津島源右衛門一起離去,而不是選擇好好帶著孩子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吧。
「而這一點說明了什麼你,應該是明白的吧。」
當然明白。
說明如果津島夕子的親人知道她還有一個孩子在這世上,就一定會與她爭奪這孩子的撫養權。
但是,但是。
繪理眼神銳利的盯著種田,像是狼緊緊盯著想要搶走幼崽的人類。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津島修治存在了。」繪理把小孩攬的更緊一些:「這孩子叫太宰治,陪伴他走過今後人生的名字,也只能是太宰治。」
津島源右衛門把這孩子托付到了她的手上,她就會拿出自己的一切來讓這孩子能夠安穩長大,而不是把他繼續托付到其他人的手裡。
所以她不需要,也不想要知道津島夕子是否還有家人。
她把兩人的骨灰一起葬在了海邊的墓園裡,而這個地方除了她,就只有太宰治知曉。
繪理以為她已經忘了。
飛快流逝的十幾年的時間讓那兩年的悠閑時光慢慢的埋藏在了記憶的深處,繪理努力的讓自己淡忘,最後恍然發現自己好像是成功了。
因為津島夕子與津島源右衛門的面容,已經漸漸變得模糊。
可是這都是假像。
因為在溫熱的奶茶入口後,熟悉的甜膩香氣伴隨著破碎的記憶,又出現在了她的腦海。
「繪理,繪理?怎麼了嗎?是奶茶不合你的胃口嗎?」
發現繪理捧著玻璃杯發呆的真田和子說道:「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去給你倒一杯果汁吧。」
「不是不合胃口。」繪理恍然回神,對女人笑了笑:「是太合胃口了。」
雖然奶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是細節與味道上的相同,是能夠輕易辨認出來的。
繪理仰頭飲盡杯中的奶茶,站起身向真田和子詢問道:「伯母,真田老爺子在家嗎?」
「在是在,但是繪理你找他有事嗎?」真田和子將空的托盤抱在胸前,疑惑的問道。
房間裡的其他人也疑惑的看向繪理,對繪理想要找真田弦一郎爺爺的舉動摸不著頭腦。
繪理將玻璃杯放在桌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奶茶很好喝,但……我覺得夕子煮的更合我的胃口些。」
真田和子手中的托盤瞬間掉落在地上,怔愣的看著說出了不得了話的繪理。
「誰……?」
「夕子,津島夕子。」
繪理嘆息:「或許有一些事情,我應該告訴你們了。」
在時隔這麼多年後的巧合下,把一些本該說的事,告訴真田家的人。
真田弦一郎看著難得失態的母親緊緊抓著繪理的手腕,走出了和室。
他是知道真田夕子這個人的存在的。
母親的妹妹,他的小姨。
在二十多年前就被爺爺移除出家譜,至今下落不明。
真田老爺子握著拐杖快步走入靜室,跪坐在正手法熟練煮茶的繪理面前,沉聲問道:「跡部家的女孩,你是怎麼知道夕子的。」
真田老爺子在劍道上修習了幾十年,盡管只是板下臉來看著繪理,不怒自威的感覺自然而然的就升騰而起。
繪理沒有回答,而是慢慢悠悠的繼續著自己的動作。
真田老爺子也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緩緩吐出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等待繪理結束。
「能麻煩伯母先出去一下嗎?有些事情,我想和老爺子一個人說。」
繪理把清亮的茶湯倒進壺中,垂眸先給坐在對面的老爺子添上,緩緩的說道。
真田和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在真田老爺子的示意下離開了靜室並且帶上了門。
靜室裡就只剩下了繪理兩人。
「您其實是見過我的。」
不管是以跡部家的繪理這個身份,還是港口黑手黨首領跡部繪理這個身份,都與曾經身為警視總監的老爺子有過接觸。
在日本,黑幫是合法的。而得到了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港口黑手黨,後來在明面上也有了森氏會社的身份。
而在繪理還在位的時候,不止一次與警方的這位警視總監打過交道。
所以在這位老爺子面前,有些東西都不需要隱瞞。
真田老爺子思索著,最後把面前女孩的身影與另一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看見老爺子震驚的神情,繪理聳肩:「相信您也知道橫濱是個怎麼樣的城市,有著怎樣神奇的力量。」
「而夕子……是我的好友。」
繪理慢慢的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一點一點講給了這位已經到了花甲之年的老人。
說道最後,連繪理都不敢相信自己還能記得這麼多。
老爺子沉默的聽到了最後,才艱難的張嘴說道:「所以夕子是真的離開了?」
當年津島市長的宅邸發生大火這件事幾乎震驚了整個政界,真田老爺子自然也聽聞了。
一家三口皆喪命在那場大火中,沒有生還的可能。
但是老爺子不願意相信。
他寧願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失蹤了,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孩子竟然葬身於大火之中。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哪裡有信與不信的道理。
繪理點頭,看著老人瞬間枯槁的神情,頓了一會還是說道:「但是夕子與右衛門在離開前,把他們的孩子托付給了我。」
津島修治。
太宰治。
老人的眼睛一瞬間擁有了光芒。
繪理並沒有對太宰治的事有任何隱瞞,包括在她離開後做出的事,現在成為了武裝偵探社成員,點點滴滴都告訴老爺子後,便垂下了頭等待老爺子的責罵。
因為讓太宰治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是她。
猝不及防離開太宰治的也是她。
可以說太宰治願意雙手染上鮮血成為黑手黨的干部,就是因為繪理。
可是老爺子卻意外的平靜。
他支著拐杖站起身,對繪理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
「感謝你為了夕子,為了那孩子做的一切。」
繪理連忙扶起老爺子,就意外的聽見老爺子說道:「但是請你不要告訴那孩子,他還有其他的親人存在。」
「為什麼?」繪理感到有些詫異。
「那孩子也不小了。」老爺子淡然的說道:「忽然知道我們的存在對他的生活是一種打擾,還不如不說。」
「我們只要知道他現在生活的還不錯,就行了。」
老爺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拍了拍繪理的頭:「謝謝你把那孩子養大,也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
「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真田家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家人的愛總是最純粹的。
不求利益,不求回報。
所以今天晚上去找景吾吃個飯把。
離開了真田家的繪理摸著下巴,笑著想到。
而又過了一段時間,新年到了。
新年第一天繪理並沒有回到跡部家,而是在朝日奈家吃了年夜飯。
這天是難得的所有朝日奈家的人都齊了的日子,就連經常在外面的朝日奈棗與朝日奈風鬥都回來了。
朝日奈美和與緒方晴人仍然待在美國沒有回來,是因為覺得沒必要還是因為繪理在朝日奈家,繪理也懶得去追究了。
第二天,繪理趕回東京陪跡部景吾去神社拜了拜,然後拿著很久之前丟給跡部景吾送去打理的吞楚,踏上了前往箱根了旅程。
朝日奈光開車,一臉疑惑的看著身旁抱著木盒的繪理問道:「這是吞楚吧……為什麼會想要帶著吞楚去?」
繪理木然轉頭:「我也不知道,順手就拿上了。」
十分順手,一手行李一手裝刀的木盒。
「光,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看著手上這把好像慢慢有了靈智的刀,繪理覺得她安靜了辣麼長一段時間的異能,又要開始作妖了:)
作者有話要說:
4.19
下一章和朝日奈家去旅游,下下章就開審神者的副本!!!
不開我倒立洗頭:)(立flag)
被輩分繞暈的我咳咳咳咳
就當真田爸爸入贅吧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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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和服
吞楚生了靈智。
那天她從跡部景吾手中將這把劍接過, 劍刃嗡鳴,一絲細小的,卻不容忽視的欣喜情緒纏繞在她的指尖。
如同微小的蒲公英,在掌心中羞澀的一觸即離。
這本是不應該的。
有形之物在上千年的歲月中都沒有生出半分靈智, 怎麼可能在回到繪理手中這短短時間內, 就變成這般模樣。
直到繪理心有所感的英靈化, 發現手中的吞楚瞬間與腰間那把具現化的吞楚合為一體,這才知曉吞楚生出靈智的原因。
沾染了英靈座的氣息, 擁有了成為八百萬天津神最末位的資格。
於是吞楚便生出了靈智,只等待一個時機, 就可以成為付喪神。
不過繪理沒想帶著吞楚出門的。
可就在出門的前一刻, 就像是被迷了心一樣,順手就把這個體積並不小的木盒拿在了手上。
畢竟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出門坐個地鐵坐個新干線都要經過檢查, 她拿著這個木盒, 實在是難以過那些安檢。
所以說幸好這次是朝日奈家自己開車出行, 要不然就真的麻煩了。
「光, 我總有一種預感。」繪理把裝著吞楚的木盒放在膝蓋上,右手支在上面托著下巴說道:「我不應該把吞楚帶著來的。」
自己的異能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了,於是繪理便慢慢的松懈了下來。
但是這一次莫名的舉動, 讓繪理心裡又升起一丁點的不祥預感。
從神奈川開車到箱根需要的時間不算短,朝日奈光雙手握著方向盤,朝身旁的副駕駛座上瞟了一眼:「但是你都帶來了, 就不要想那麼多。」
因為朝日奈家人數的龐大,所以幾乎有一半的人都開了車,而繪理因為最後才出門,於是很幸運的坐上了本來不想開車的朝日奈光的車, 能夠自在些。
「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也不差這點時間。」
繪理一愣,瞬間醒悟。
對哦,想這麼多也沒用,還不如鹹魚一點,好好躺平等待生活的蹂躪。
於是繪理掏出手機,沒心沒肺的開始刷起了推特。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終於到箱根了。
朝日奈椿靠在車旁,搖著手機對繪理笑道:「我們來的時間很巧,今天晚上箱根有煙花祭典哦。」
原本在車上已經睡了一覺的朝日奈彌被朝日奈雅臣抱在懷裡,困倦的揉著眼睛,但是在聽見朝日奈椿的話後,瞬間清醒了過來,扒拉著雅臣的肩膀興奮問道:「吶椿哥,我們晚上也要去嗎?」
朝日奈椿做了個耍帥的動作,將手機拋起接住,眉飛色舞的說道:「那當然可……」
「當然不可以。」
朝日奈右京不知何時站在了椿的身後,推著眼鏡反駁道:「今天我們才剛剛來箱根,箱根這裡的別墅還沒有整理,肯定趕不上今天晚上的祭典。」
朝日奈家的家底其實非常殷實,別的不說,如今日本知名的幾家報社出版社甚至於電視台,就有一大半被朝日奈家握著股份。
所以在箱根這種並不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一座小別墅,其實也就不是那麼奇怪了。
朝日奈椿被嚇得手機差點飛出去,手慌張的在半空中墊了兩下穩當接住後,才松了口氣,既不滿又慶幸的說道:「京哥!你嚇死人了!」
在看見繪理與朝日奈光慢慢走過來後,他的眼睛一亮,立馬想要撲上去:「妹妹醬!你說是不是?」
捂著臉的朝日奈梓拉著自家丟臉兄弟的衣領,把人給拖了回去。
而繪理把行李丟給朝日奈光後,從朝日奈雅臣手中接過了張開雙手要抱的朝日奈彌。
看著男孩在知道今天不能去玩後有些不開心的臉,拍了拍他的頭安慰道:「沒事的,明天我們還可以出去玩。」
「煙花祭典要舉行好多天呢,在第三天的時候會有煙花雨,算算時間,明天我們去玩的時候就是第三天了。」
想著剛剛玩手機時順手搜的東西,繪理把小孩往上托了托,安撫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可以去看大煙花啦!」
小孩伸出手環著繪理的脖頸,鼓著嘴問:「那姐姐會給彌買多多的好吃嗎的?」
繪理啞然失笑,看向朝日奈雅臣,在得到回應後說道:「會,小彌要吃什麼姐姐都給你買。」
所有人在外面找了一家餐館解決午餐問題後就回到了別墅,繪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陪朝日奈彌玩耍,等小孩玩累了又因為舟車勞頓而感到困倦後,就把小孩抱到了整理好的房間裡去睡了。
小孩被放下後,原本蜷起的四肢慢慢的舒展開來,可手指卻被塞進了嘴裡。
繪理輕輕的把小孩的手給拉下塞進被子裡,幫朝日奈彌掖了掖被角後,便悄悄的走出了房間。
剛把門關上,轉身便撞到了一個人。
穿著藍白色波點外套的男人身體歪了歪,好似下一秒就會摔倒在地上。
繪理被嚇得下意識伸出了手扶住了男人的肩,發現有一些米色的發絲被壓在掌心下後,又連忙抓住了男人的手,讓他站穩。
「琉生哥?」
有著一雙漂亮眼睛的男人慢半拍的低頭,似乎是才反應過來一般,慢吞吞的喚道:「是繪理呀。」
這個看起來有些天然呆的男人是朝日奈家八男琉生,職業是美容師,但是也作為手藝高超的造型師在職場活躍著。
跡部家之前在舉行宴會的時候也沒少請朝日奈琉生來為繪理做過造型,繪理在發現這位經常見面的造型師是朝日奈家的人後,就不得不感嘆日本是真的小了。
朝日奈琉生一直都是這一副困倦的樣子,好像怎麼睡也睡不夠。繪理曾經就有見過男人不小心在餐桌上睡著,最後被朝日奈昂拉起來後頂著滿臉的醬汁,一臉茫然的模樣。
繪理拍了拍看起來異常困倦的男人的背,低聲說道:「很困?要去睡覺嗎?」
朝日奈琉生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可是在有些時候,繪理卻會下意識的把他當作小孩子看。
「啊……要找房間睡覺。」
朝日奈琉生茫然的呆了呆,才反應過來自己上樓的目的。
於是繪理干脆利落的把男人塞進了隔壁那間被收拾好的屋子裡,順便還附贈了一套與朝日奈彌一樣的扒外套擺正掖被角的套餐。
把琉生安頓好後,繪理便去樓下幫忙整理。
直到睡前,繪理才迷迷糊糊的想起來還不知道明天的行程。
勉強睜開眼睛給朝日奈光發了一條詢問的短信,沒過多久回信就來了。
繪理打著哈欠掃了一眼,在看見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後,瞬間就精神了。
第二天一早,朝日奈光就皺著眉把帶著兩個大大黑眼圈的繪理從床上刨了出來。
他將給繪理准備好的和服放在一邊,抱臂看著還懵圈的繪理嘲笑道:「怎麼這副模樣?昨天晚上是去偷雞了還是去摸狗了?」
清醒過來的繪理一個眼刀就飛了過去,看在朝日奈光還給她准備了衣服的份上,沒有打算和他拌嘴。
朝日奈光見好就收,從盒子裡拿出和服展開,上下打量後滿意的說道:「好看吧?」
繪理打起精神看去。
這是一件青色的和服,從裡到外大概好幾層,但看起來卻不會厚重笨拙。
厚重的深青色作為初始從最上方滑落,由上而下顏色越來越淡,最後由淡青色收尾。
繪理對打扮自己沒有任何的興趣,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說道:「還好吧,不就是普通的和服嗎?」
一臉無奈的朝日奈光抬手,把和服放到了左邊陽光照來的位置:「再認真看看?」
繪理看去,這才發現和服的玄機。
在陽光的照耀下,淡青色的妖嬈彼岸花暗紋浮現,從最底端纏繞攀爬而上,最後在肩頭綻放。
朝日奈光拿著和服滿意的左看右看:「那位做衣服的老師傅手藝果真不錯,這花紋可真是栩栩如生。」
他轉頭:
「你覺得好看……」
男人看著繪理不太好的臉色,慢慢的止住了話語。
繪理的嘴角漸漸抹平。
在朝日奈光稍顯不安的眼神下,她眼中沒有絲毫笑意的扯了扯嘴角:「是挺好看的。」
只不過讓她想起了一個叫鬼舞辻無慘的白眼狼。
而為了那個白眼狼,她孤身深入地獄,向大妖彼岸花求得了千年只得一朵的青色彼岸花。
但是那朵彼岸花最後到了誰的手上呢?
繪理忽然感到茫然。
鬼舞辻無慘應該在玉藻的攻擊下死去了,那被她藏在袖子裡的彼岸花應當不是在玉藻手上,就是在晴明手上。
只要不便宜那個小兔崽子,怎麼都行。
繪理回神,想要拿過男人手裡的和服。不過朝日奈光卻把和服舉得高高的,讓繪理碰不到。
朝日奈光想著繪理之前那一副不對勁的樣子,有些遲疑的問道:「你不喜歡這件嗎?」
「並沒有。」繪理否認,接過衣服把男人推出了房間:「你也去換衣服吧,等等可是要去參拜的。」
至於參拜的地點供奉著哪位神明?
巧了,那可是老熟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4.21
繪理不知道鬼舞辻無慘變成了什麼,因為玉藻把無慘打成了肉糜,所以繪理下意識的以為無慘肯定活不成了。
等等還有一章,大家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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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祭典
日本過年有很多種習俗, 去神社參拜抽簽就是其中的一種。
繪理換好衣服後,就聽見房門被敲響了。
她還以為是朝日奈光又過來了,低頭整理和服邊邊角角皺褶的地方,頭也不抬地說道:「進來吧。」
進來的男人沒有帶上門, 拿著小箱子就放在了繪理身旁的化妝台上, 看著繪理的動作, 溫吞的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於是繪理這才發現進來的是朝日奈琉生。
聽見朝日奈琉生的話後,繪理一愣, 隨即大大方方的張開了手:「那就謝謝了。」
畢竟琉生也為她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造型了,幫忙整理和服簡直就是小事。
朝日奈琉生半蹲下身, 伸手幫繪理整理褶皺。
把衣服整理完後, 琉生把繪理按在鏡子前的凳子上,從箱子裡拿出了各種工具。然後摸著繪理的頭發有些疑惑的問道:「繪理,你的頭發好像最近都沒怎麼長過。」
身為造型師, 朝日奈琉生的眼光可是非常毒辣的。
他敏銳的發現, 繪理的頭發長度這段時間來好像都沒怎麼動過。
但怎麼可能沒動過呢?他感到有些迷惑。
「嗯?可能是因為我不久前去剪過頭發了吧。」繪理捻起一縷看了看, 若無其事的說道:「你之前不是去出差了一段時間嗎?原本想讓你幫忙的, 可沒想到你出差了。」
琉生似懂非懂的點頭,拿起梳子為繪理梳起了頭發。
繪理悄悄松了口氣。
朝日奈琉生給繪理盤了個小巧的丸子頭,剩余一半的頭發披在身後, 仔細一看,還能看見裡邊被琉生梳了幾根細細的麻花辮。
一切都准備好後,兩人下樓吃了早飯, 就准備和大部隊一起出發去神社了。
神社離別墅不遠,但是因為新年去參拜的人比較多,所以朝日奈家的兩位大家長在吃完飯後就立馬催促大家出門了。
現在時間還沒到七點,朝日奈彌因為沒有睡夠仍然犯困, 牽著繪理的手不想走路。
繪理也縱容小孩爬進她懷裡,被她抱著步行前往神社。
神社外邊的小道是由鵝卵石鋪成,穿著木屐踩在上邊,一不小心就會摔倒。
朝日奈雅臣看著繪理一臉輕松的健步如飛,緊張的說道:「繪理,要不小彌還是交給我抱吧。」
看著小小只的繪理抱著小小只的朝日奈彌,他總是心驚膽戰的擔心哪個不小心摔了。
但是繪理還沒有說話,朝日奈右京就看著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穩當的繪理,阻止了長男伸出的手說道:「還是讓繪理抱著吧,繪理看起來可是走的比你穩多了。」
穿著木屐不太習慣的朝日奈雅臣臉一紅,輕咳了兩聲,卻差點摔了。
繪理把小孩往上托了托,無奈的笑道:「雅臣哥,你還是小心一下自己吧。」
在進神社之前,繪理把處於半夢半醒的小彌叫醒交給了雅臣,而自己一絲不苟的按照參拜的流程洗手漱口。
這家神社的規模不大,但是卻供奉著好幾位神明。
其中,就有天照大御神。
繪理跪在朝日奈光身旁,看著面前這一尊慈眉善目的天照大御神像,只覺得有些想笑。
神像不及本尊一分美貌。
繪理感慨似的想到。
天照的美是如同太陽一般張揚耀眼,高傲不可一世的美麗。
鋒利到不可直視的美艷。
仿佛淡淡的那一回眸,都是給予世人的垂憐。
畢竟是神明啊……
畢竟是神明。
神道上有多少人窮盡一生,就為了能獲得神明的注視?
繪理閉上眼睛,虔誠的俯身跪拜。
由黃金鑄就而成的雙眸輕微的動了動,然後緩緩向下,注視著那個女孩。
就像在很久之前,祂就這麼垂眸,注視著小天皇與她的國家。
注視著小天皇的到來,也注視著小天皇的離去。
繪理隨著人流走出了內殿。
朝日奈椿站在抽簽的神壇前向繪理與朝日奈光招手,白發齊眉的神官站在一旁,微笑的看著來來往往的每一個人。
朝日奈椿手裡捏著一根木簽,在繪理走近後迫不及待的伸到繪理眼前炫耀道:「繪理醬,看!」
「是吉哦!」
男人眉飛色舞的說道:「快,叫一聲歐尼醬我就把我的幸運分享給你,讓你也可以有個好手氣!」
繪理像看傻子一樣注視著朝日奈椿。
然後轉頭把手伸進木箱,把簽抽出。
大吉這兩個字幾乎閃瞎了男人的眼睛。
「哦不!」
朝日奈椿戲精的捂著眼睛後退哀嚎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他等了一會,卻發現沒人配合他。
把手放下後,就看見繪理已經站到了神官面前。
「您好,請問能幫我解一下簽嗎?」
神社中的每一根簽都有著不同的含義,而想要知道簽的意思,就要按照簽上的數字在牆上的解析裡尋找。
但是繪理拿著的這根簽上卻沒有任何的數字。
老神官接過簽仔細端詳,隨後溫和的對繪理說道:「這是無字簽。」
「命運不歸神明所管,所以沒有辦法看見過去與未來。」
似乎是看見了繪理怔愣的表情,老神官寬慰道:「並不是不好的意思。而是神明對於你的前路還在猶豫,但是大吉卻已經代表了神明最後的想法了。」
他將這根簽放回繪理的手心。
繪理抿唇,緊緊抓著這根簽笑道:「謝謝,我想我明白了。」
她這一生只得到了一位神明的眷顧。
也只是一位神明的信徒。
與神明結緣,於是因果相連。
「解出來的簽文很好?」
朝日奈光斜睨了走回他身邊的繪理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笑成了這副模樣,看起來讓你很滿意?」
「滿意。」繪理捏著無字簽,笑容燦爛:「滿意極了。」
知曉歷史上繪理名號的朝日奈光悠悠的移開了目光。
在參拜完神社後,所有人都聚集了起來,商量等等要去哪裡。
發現意見不一後,眾人決定分開行動,而沒有想要去地方的繪理就跟在朝日奈彌身後慢慢閑逛。
直到夜晚來臨的時候,大家才回了別墅,把和服換成適合祭典氣氛的浴衣。
這次朝日奈光給繪理准備的衣服就是中規中矩的白色浴衣了。
好看是好看,但是……
繪理低頭看著純白的浴衣,靈魂發問:「但是你不覺得去祭典,白色的衣服很容易弄髒嗎?」
今天兩次准備衣服都被繪理挑剔的朝日奈光滿頭黑線:「你是十四歲的青春少女,不是五六十歲的老婆婆,關心自己好不好看不就可以了嗎???」
繪理勉勉強強閉上了嘴。
祭典很熱鬧。
五彩的燈光猶如星星一樣懸在眾人的頭頂,坐在朝日奈雅臣肩頭的朝日奈彌好奇的想要伸手去觸碰,卻發現燈光與他的距離是意想不到的遙遠。
朝日奈雅臣看著他的動作,笑著將一顆金平糖塞進了小孩的手中。
小孩把糖放入口中,然後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從面前跑過的小男孩手中拿著的風車,高舉雙手:「雅雅!我想要那個!」
朝日奈雅臣左右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買風車的小攤,朝日奈要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他叫住了那個小孩詢問。
小孩在男人一個金平糖的賄賂下,指了指不遠處的射擊攤後就跑向了自己的父母。
朝日奈彌從雅臣的懷裡滑下站到地上,牽著男人的手來到了攤位前。因為分開行動的關系,只有繪理和朝日奈光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
站在射擊攤前,朝日奈雅臣就開始犯難了。
他對這種游戲是真的沒有天賦,而小彌想要的那個風車要打破十個氣球。
但是朝日奈家對這種游戲最為拿手的朝日奈椿與朝日奈梓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
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朝日奈光直接付了錢買了十五發子彈,從老板手裡拿過了玩具槍。
忽然想到自家弟弟職業的雅臣眼睛一亮問道:「光,你要試試嗎?」
令他感到詫異的是,朝日奈光搖頭了。
朝日奈光笑眯眯的把玩具槍放在了繪理手裡:「不是我,是繪理哦。」
朝日奈雅臣看著女孩細瘦的手腕,把質疑的眼神投向朝日奈光。
繪理無力的看著朝日奈光對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默默站到朝日奈雅臣身邊,姿勢標准的舉起了槍。
「砰!」
他看著女孩隨意的抬手,意料之中的沒打中。
見繪理低頭端詳著手中的槍,男人張了張口,有些不自信的說道:「要不我來試試,應該能中幾個吧……」
話音未落,女孩又舉起了槍,仍然隨意的瞄准。
可是這次,與槍聲一起響起的,是氣球的炸裂聲。
不多不少,剛剛好十聲。
而聽見雅臣說的話,繪理射破十個氣球後就把槍遞給了朝日奈雅臣:「試一試吧。」
朝日奈雅臣木然接過,嘗試著試了一槍,結果沒中。
繪理從老板手中拿過風車遞給朝日奈彌,朝日奈彌用力的在繪理的臉上波了一下。
她走回朝日奈光身邊,拿回手袋。
「第一槍怎麼歪了?」光低聲問道。
「塑料槍,第一槍試准頭。」
朝日奈光了然的點頭。
接下來繪理又陪著小孩逛了不少攤位,在一個晃眼,繪理看見了那個攤位上的面具。
轉頭想要和朝日奈光說一聲的時候,卻發現周圍全是陌生的人。
……似乎走散了呢。
不過繪理並沒有著急,反正已經說好了如果走散了,等等祭典結束後就去門口等著,於是在發了一條短信給朝日奈光後,繪理便走到了攤位前,拿起了那個面具。
精致小巧的狐狸面具有著彎彎的眼眸,誇張絢麗的紅紋從眼底到額角,妖冶而艷麗。
很像玉藻。
繪理把這個面具買了下來,斜掛在頭側,慢悠悠的在祭典上閑逛了起來。
看見什麼想買的就買,想吃的就吃,最後走啊走,就走到了祭典中心的廣場上。
人群慢慢的停滯,一個一個人仰頭,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繪理慢半拍的發現人群安靜了下來,下意識的抬起頭,就見一個煙花升上天空,爆出了五彩絢麗的煙火。
人群開始歡呼,煙火的聲音幾乎蓋過了人群所有的喧鬧。繪理慢慢後退,想要離開這最中心的位置。
——直到她撞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一只手把繪理的面具拉下,繪理借著這個動作回頭,就看見了一個與她帶著同樣狐狸面具的男人。
他有一雙燦金色的眼眸,在看見繪理的那一刻,欣喜衝淡了那雙眼裡的淡漠,讓那雙眼睛無與倫比的耀眼。
男人嘴唇輕啟,將一朵花簪入女孩的發中,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他似乎說了什麼,繪理想。
她拽著這個熟悉男人的袖口想要詢問,可是下一秒,手中的衣袖便悄然滑走。
而她站在了一個寂靜的森林中,面前蹲坐著一只小狐狸,仰頭看著她說道:
「呀呀,您就是新上任的審神者大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4.21
繪理:沒聽到,好氣哦:)
這個男人……你們猜是天照還是玉藻,還是兩個都是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現在是不會告訴你們的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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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刀劍
「我是審神者大人的助手, 您叫我狐之助就好啦!」
女孩垂眸看著眼前這只怪模怪樣的狐狸,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個字。
「艸。」
繪理難得爆粗口。
這該死的異能不會看看場合或者時間嗎???
那個人是誰?他說了什麼?
他是不是她想的那個人?
繪理黑色的眼睛裡失去了一貫的平靜與溫和,帶著些許戾氣的直直看向這只小狐狸。
「什麼審神者?」
狐之助被嚇得身體一抖,尾巴翹起炸開, 但還是盡職盡責的回答繪理的問題:「審神者就是審判神, 聆聽其神諭之人。」
「而在西歷2205年, 一群企圖改變歷史的歷史修正主義者發起了對過去的攻擊,試圖改變既定的歷史。」
「這時, 為了守護歷史,時之政府就成立了。」
「時之政府大肆網羅擁有強大靈力的人, 與之簽訂契約成為審神者, 喚醒刀劍的分靈與敵人戰鬥。」
狐之助說著說著,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一般抬頭,震驚的詢問道:「您不是與時之政府簽訂了協議, 然後來這個本丸上任的新任審神者大人嗎?」
時政在讓審神者上任之前, 會進行統一的培訓讓各位審神者知曉本丸的運作機制, 還有鍛刀或者與刀劍男士相處等等等等。
但是面前這位靈力強大的審神者大人, 並不像是有經過培訓的樣子。
繪理歪了歪頭,下意識的把手插到口袋裡想要說什麼,但是當她把手放進口袋中後, 卻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鈴鐺。
鈴鐺上刻印著繁復的花紋,時不時有淡藍色的光芒從縫隙裡劃過。
當她把鈴鐺拿出來後,狐之助眼睛瞬間一亮, 然後大大的松了口氣:「嘛嘛,我就說大人的靈力這麼強大,怎麼可能不是審神者大人呢?」
這應當是什麼像征身份的信物。
「我叫跡部繪理,你想要怎麼叫我都可以。」繪理把鈴鐺放回口袋中, 彎腰把狐之助抱進了懷裡,也不嫌棄狐狸的四肢剛剛踩在森林的泥土之上,隨意的說道:「我好像是簽訂完契約就來到這裡了,沒有受到過培訓。」
聽見繪理說出自己的名字後,狐之助瞬間炸毛:「您怎麼能把真名告訴我呢?」
「您要記住,以後可千萬不要把真名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刀劍男士與同樣是審神者的各位大人。」
「要不然,可是會被神隱的!」
怪不得審神者大人不知道這些常識。
狐之助呲牙咧嘴的威脅道,把四肢揣起努力不讓腳下的泥土碰到繪理干淨的衣服,有些憂心忡忡又感到些許慶幸的說道:「還好上面給您分配的是一個剛剛喪主的本丸,能夠自己運作,但是……」
但是什麼常識都不懂的審神者,真的能收服那些刀劍嗎?
而繪理只覺得好笑。
神隱?誰能夠神隱她?
但是這種東西不必在意,繪理注意的是狐之助最後的那一句話:「剛剛喪主?」
狐之助向繪理解釋起來。
A-929本丸原本是A開頭的本丸中,實力比較低下的本丸。
可是在前一段時間,這座名不經傳本丸的審神者卻在戰場上,被比尋常出現的數量還多數倍的檢非違史給殺死了。
這件事情震驚了時之政府,所有審神者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被圍攻的審神者就是自己。
但是奇怪的是,這種事情卻沒在發生了。
解除了危機警報的時之政府就想到了這所本丸的主位仍然空缺,於是就從新人裡隨便扒拉了一個人塞進了這座本丸。
繪理若有所思的點頭。
看起來這應該是一場意外?
於是繪理便放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詢問狐之助別的事情。
比如刀劍男士又是什麼神奇的東西。
「刀劍男士,顧名思義就是刀劍付喪神化作人的模樣。」狐之助最後還是讓繪理把它放下,站在地上松了口氣:「審神者需要給他們供給靈力來支撐他們的活動,而他們則會穿越到各個歷史時間段與時間溯行軍鬥爭,來守護歷史。」
隨後狐之助又給繪理科普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
繪理時不時的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認真聽,可注意力卻放在自己體內的魔力運轉上。
原本她的魔力按道理是要由身為御主的跡部景吾提供的,後來她卻發現自己與普通英靈所不同的是,她可以從自然的任何事物中汲取魔力。
但是。
現在的繪理身體裡好像在穿越的途中構築起了一副完整的魔力系統,能夠讓她自給自足。
這就很魔幻了,神TM穿越還帶改體質的:)
世界意識:深藏功與名。
走上幾階石階,狐之助停在了一扇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大門前。
它甩了甩尾巴,仰頭向繪理介紹到:「審神者大人,這就是您今後要接手的本丸了。」
它原地躍起咬住了門旁搖鈴的繩子晃了晃,隨後邀功似的說道:「這種事情就不勞煩審神者大人動手了。」
而繪理的眼神在這扇門與門後的建築與天空上轉悠了一圈,似笑非笑的問道:「小狐狸,你確定這只是一個實力低下的普通正常本丸?」
繪理在普通這兩個字上加重了聲音。
狐之助茫然的確認門旁的坐標號,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說道:「沒錯呀,這裡的確是A-929本丸啊。」
一陣風吹過,看起來厚重的木門就被這風輕易的吹開了。
又或許不是吹開。
「呵。」
繪理輕笑,拎著這只小狐狸的後頸,把這小小一團放在了自己肩上,漫不經心的囑咐道:「記得等等要抓緊哦。」
狐之助還一臉懵的不知道繪理的舉動有什麼用意,就見繪理的腰間忽然出現了兩把刀。
一把陌生,一把眼熟。
眼熟的那把是????
大大的狐狸眼中瞬間盈滿了驚悚的情緒。
繪理慢條斯理的拔出了吞楚。
這把鋒利的刀劍正興奮的震顫,似乎是已經察覺了繪理的戰意。
她舉起吞楚,對著那扇打開了一絲縫隙的大門用力劈下。
灰塵肆意飛舞,模樣清秀的橙發『女孩』手中握著一抹寒光,借著灰塵的遮掩瞬間逼近繪理面前。
『她』的雙目赤紅,額上長著兩個小巧的骨角,似乎神智不是很清明的樣子。
在下一瞬間,『女孩』直接被繪理用刀背用力一擊,原路返回。
身著浴衣的白色身影跟隨著躍進本丸,用刀背將一個個赤紅著眼睛沒有自己神智襲來的人都干脆利落的揍翻,堆到了牆角。
英靈的體質哪裡是這小小的刀劍付喪神分靈能夠比擬的?
女孩簡單粗暴的把前院埋伏的人給清理了,動作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可能那些刀劍付喪神們也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一個看起來嬌嬌小小的人類給揍翻吧。
最後繪理蹲在堆滿了人的牆角,饒有興趣的用打量著這些看起來腦子就不太清楚的人身上奇特的部位,用刀尖提著裡面幾個小孩的衣領放在了較為干淨的走廊上,然後轉頭對狐之助說道:「這叫普通嗎?」
狐之助看著這一群失去神智的付喪神瞠目結舌,終於知道為什麼繪理要它抓緊了。
不過……
「為什麼這個本丸會變成暗墮本丸!!」
狐狸尖利的叫聲在耳邊響起,完全猝不及防的繪理耳膜生疼,皺著眉問道:「什麼是暗墮本丸?」
狐之助也不顧及爪子髒不髒了,用力抓著繪理肩頭的衣服,抖抖索索的給繪理科普了一番。
「這件事一定要上報,然後給審神者大人換一個本丸。」狐之助堅決的說道:「這些襲擊審神者大人的暗墮刀劍,一定要處理掉。」
沒能提前知曉這個消息是它的失職,差點讓審神者大人的生命受到危險也還是它的失職。
審神者大人能力強大躲避了這些危險,並不是它能夠不去承認自己錯誤的理由。
繪理挑眉:「怎麼處理?」
狐之助甩了甩尾巴,眼神冷漠:「碎刀。」
這個詞繪理懂,畢竟剛剛狐之助才和她科普過。
繪理瞟了這一群身上縈繞著黑氣的付喪神一眼,隨後像是不感興趣的收回了眼神,抱起狐之助准備離開。
誰會給一群想要殺死自己的人好臉色呢?
但是就在繪理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一只手用力的拽住了她腳踝處的衣角。
那是一只小孩的手,布滿傷痕,帶著泥土雜草在繪理純白的衣服上留下了痕跡。
繪理轉頭,就見一個有著黯淡白色長發的男孩拼盡全力的拽著她不讓繪理離開,睜大到極點的血色雙眸裡不斷有眼淚滾落。
他另一只手中握著的刀劍的刀刃滿是裂痕,似乎下一秒就要分崩離析一般。可是男孩卻仍然用這把刀作為支撐,從回廊上爬到了繪理身後,拽住了繪理的衣服。
「還給我……」
眼淚把那雙眼睛衝刷的異常明亮。
男孩的眼睛緊緊的注視著繪理腰間的那把刀劍,聲音帶著哽咽的嘶吼道:「把三日月……還給我們啊!!!」
男孩的聲音本該是稚嫩清澈的。
可是現在卻如沙礫摩擦,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味。
最後像是沒有了力氣支撐,男孩慢慢的松開手趴在了地上,可眼睛卻仍然固執的盯著那把美麗刀劍喃喃:「把三日月還給我們啊……不要帶走他……」
繪理眸色一沉,蹲下身把失去意識的小孩給抱了起來。
「狐之助,手入室在哪裡?」
狐之助不可思議的說道:「您還想要幫他們治療嗎?」
繪理抿唇,看著這滿園的狼藉,點了點頭。
她有種直覺,如果不救這個孩子,將來會非常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
4.22
刀劍暗墮是有原因的,襲擊繪理也是因為失去了自己的神智。
繪理:不是小孩沒有資格躺干淨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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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承諾
繪理按照狐之助說的話, 有些生疏的給這把快要破碎的刀劍注入魔力。
原本繪理還對狐之助口中的靈力感到一絲糾結,但是在嘗試著把魔力注入刀劍後,刀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修復了起來。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繪理看著隨著刀劍修復,傷勢也逐漸轉好的白發小孩, 低聲問道。
小孩在被繪理拎到手入室之前就已經昏過去了, 現在蒼白著一張小臉躺在那兒, 眉眼之間縈繞著些許黑氣。
「今劍,是屬於三條家的短刀。」
三條?三條宗近?
繪理下意識的垂眸看向腰間的三日月宗近, 疑惑的說道:「我好像沒聽說過三條宗近有鑄造過這麼一把短刀。」
狐之助也隨著繪理的視線看向三日月宗近,雖然感到疑惑, 但還是先回答了繪理的問題:「只要在歷史中留下了名字, 擁有了信仰,那就有可能成為付喪神。」
繪理若有所思的點頭。
「不過審神者大人……您腰間的這把刀,是三日月宗近嗎?」
繪理英靈化的時候, 腰間有兩把刀。
一把吞楚, 一把三日月宗近。
吞楚作為自己一直以來的佩劍, 在成為英靈之後仍然是自己的武器, 這毫無疑問。
但是只被自己取了個名字,就收藏起來的三日月宗近又是以什麼名頭成為自己英靈形態的武器???
直到後來繪理偶然在課本上看見了,三日月宗近與吞楚同為天皇佩劍的時候……
歷史誤人不淺:)
「對。」繪理只回答了這一句, 就閉口不言了。
狐之助還想要追問,就見躺在另一邊床上的今劍悠悠轉醒。
繪理瞬間把注意力移過去,然後驚訝的發現, 男孩好像還保留著自己的神智。
白發的小男孩冷漠的看了繪理一眼,隨即蜷縮起身體把自己團在了床角當起了蘑菇。
繪理把手上變得完好無損的刀劍放在一旁的桌上,拖著凳子坐到了床邊,平靜的說道:「我是這座本丸的新任審神者。」
「我們不需要審神者。」
男孩雙手抱著膝蓋, 面無表情的說道:「而且像您這樣靈力強大的審神者,不是已經有了本丸嗎?」
他是絕對不可能錯認那把三日月宗近的。
這個本丸裡,誰都不可能認不出三日月宗近。
而且這個新來的審神者只是為他手入了一遍後,就能抑制住他的暗墮。
這樣強大的審神者,怎麼看都不會是來接手這個暗墮本丸的。
「您還是回去您的本丸吧,像我們這樣沒用的刀劍,或許碎刀才是最好的歸宿吧。」
今劍如死水一般平靜無波的眼神投向窗外灰沉的天空。
「不,我是新上任的審神者。」繪理否認,看著男孩髒亂的衣服說道:「至於這把三日月宗近……嘛,只能說是機緣巧合吧。」
「介意為我講一下這個本丸發生過什麼嗎?」
繪理柔和下眉眼,向他釋放出了自己的善意。
「或許我可以先自我介紹一下。」
她有恃無恐的說出了自己的真名:「我是跡部繪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今後將成為這座本丸的審神者。」
「或者說是一定會成為這座本丸的審神者。」繪理強調道。
男孩一愣,感覺到有微弱的力量透過面前女孩說出的名字傳來。
這是女孩的真名。
今劍臉色突變,又驚又怒的提高了聲音:「您是瘋了嗎?時之政府培訓的時候沒有囑咐過您不能把真名告訴付喪神嗎?」
這回他是真的相信繪理是新上任的審神者了。
畢竟哪家擁有自己本丸的審神者,會把自己的名字毫無保留的告訴陌生付喪神的。
但是在驚怒之下,從聯系之間傳來的善意溫和讓他感到有些難受與茫然。
明明……不值得啊。
他不值得被如此善意的對待。
男孩深吸一口氣,遮掩心中泛起的波瀾,開始敘述發生在這本丸裡的事情。
這座本丸的審神者靈力資質非常平庸。
平庸到了什麼地步呢?大概就是連維持全體刀劍男士人類身體,都差點沒法做到。
更不用說鍛出稀有刀劍了。
但是那時候的今劍的生活還是很快樂的,身邊雖然只有石切丸一個三條家的家人,但是和善的審神者與其他的刀劍卻也被他視作家人。
直到有一天,鶴丸國永帶著幾個小短刀想要偷偷去嚇唬審神者的時候,卻在天守閣發現了一個密室。
——裡面堆積著滿滿一地的刀劍殘骸。
短刀打刀不怎麼稀有的太刀……暗淡的刀劍碎片讓今劍猝不及防的叫出了聲。
看著站在密室中的審神者,一個巨大的秘密浮現在了所有刀劍眼前。
審神者並不是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和。
在遭受了同僚無數次的炫耀或者嘲諷後,他迫切的想要一把稀有刀。
但是以他的靈力,這個心願是注定不可能達成的。
他在研究典籍以後,把主意打到了刀劍被鍛造出來後帶有的那一絲微弱的神力上。
從那一天起,從戰場上撿回來的,日常被鍛造出來的重復刀劍,都被他拿來研究。
但是沒有被喚醒的刀劍力量是絕對沒有喚醒的強大。
於是,本丸裡第一把消失的刀劍出現了。
五虎退,猝不及防的就在戰場上失蹤了,再去戰場上搜索的時候,只發現了『五虎退』的刀劍碎片。
這件事好像就被定義為失誤了。
結果在不久之後,帶隊出征的壓切長谷部,在時空穿梭器的白光亮起後並沒有出現在戰場上。
這回連刀劍的殘骸都沒有找到。
不過在第二天,久違親自鍛刀的審神者,鍛出了及其稀有的三日月宗近。
——不過是三日月宗近的殘骸罷了。
在秘密被發現後,審神者也不維持著表面上的平衡了。
他靠著審神者與刀劍簽訂的契約,讓一把又一把的刀劍碎裂在他的手上,終於鍛造出了三日月宗近。
這把新生的三日月宗近,來到了這個如同地獄般的本丸。
男孩止住了話語,眼圈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通紅,不怎麼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似乎在努力抑制自己不要哽咽出聲。
繪理沉默了一下,試探著坐到了床邊,伸出手像是抱孩子一樣,把男孩裹進被子裡抱入懷中。
今劍在被子裡小小的掙扎,但慢慢的,他還是在繪理的懷中安靜了下來。
這個懷抱,過於溫暖了。
誕生以來就是冰冷的器具,被賦予身體之後,卻鮮少有人如此溫柔的給予他擁抱,給予他勇氣。
並不寬大的,卻讓人舍不得離開的擁抱。
澄澈的靈力順著鏈接與擁抱緩緩的浸入身體,在男孩毫無察覺的時候緩緩剝去那如附骨之俎的暗墮氣息。
「後來呢?」
繪理伸手握住了男孩冰冷的雙手,簡短的問道:「後來呢?」
後來?
終於鍛出稀有刀劍的審神者欣喜若狂,卻在看見三日月宗近同日月爭輝的美貌後,生出了邪惡的想法。
於是他們忍不下去了,就吸引來了檢非違使,殺死了審神者。
包含血淚的經歷,最後就濃縮成了這短短的幾句話。
今劍盯著自己那雙肮髒的,沾染灰塵卻被繪理緊緊握在掌心中的雙手,喃喃道:「所有……你不應該來這裡的。」
「我們,都太肮髒了啊。」
像她這樣的人,應該去一個全新的本丸,鍛造出屬於自己的刀劍。
而不是來這個弒主的本丸成為審神者。
那雙手松開了他。
今劍平靜的縮回手,准備起身離開繪理的懷抱。
這才是正確的。
那樣美好溫暖的人,怎麼可以在這個地方蹉跎?
但是下一秒,一雙手捧起了他的臉。
「並不是這樣的。」
繪理用潔白的衣袖擦拭著男孩沾染了髒污的,怔愣的臉。
「你們做的很對。」就算知曉面前的刀劍曾經弒主,繪理對這孩子的態度也沒有絲毫的變化:「若是一直委屈著自己,不想打破困境的話,那我才會真正的看不起你們。」
把男孩臉上的髒污擦拭干淨,露出白嫩的小臉後,繪理輕輕的,輕輕的揉了揉男孩的頭發。
「做的好,這就是我的想法。」
眼淚慢慢的從眼眶落下。
今劍像是還沒有緩過神來,下意識的伸手拽住了繪理的衣袖。
「真的嗎……?」
刀劍弒主。
這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
不管主人有多麼不好,身為臣子,他們應該需要忍受。
但是現在卻有人對他說,你做的好。
不能逆來順受,不能委屈自己。
「您說好要成為我們的審神者的。」今劍的眼睛慢慢彙聚了光芒,一字一頓的重復道:「您說好的。」
繪理彎腰,給了這孩子一個擁抱。
「對,承諾好了。」
所以,
就是她了。
就算前路依舊坎坷,那他也認了。
作者有話要說:
4.23
第一把刀劍get√
其他刀劍:還記得躺在地上的我們嗎:)
遲了一點非常抱歉!!!!(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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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信任
在發現今劍和其他的刀劍不一樣後, 繪理就詢問他為什麼可以保持自己的神智。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今劍比繪理還茫然。
「不是您的靈力幫我鎮壓了暗墮嗎?」今劍茫然的問道:「您難道不清楚嗎?」
那種清澈而強大的靈力,在湧入體內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暗墮氣息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離開了他的身體。
如同太陽一般,讓所有邪祟都不敢接近。今劍覺得, 如果繪理給他再來幾次手入, 可能他身上所有的暗墮, 就會變回原來的模樣。
對自己變成英靈後的力量還真的不怎麼熟悉的繪理默默閉麥。
這時,在一旁蜷縮半天的狐之助小心翼翼的蹭到繪理身邊, 謹慎的瞅著繪理懷中似乎沒有了任何攻擊性的短刀,有些吶吶的問道:「審神者大人決定要留在這個本丸了嗎?」
時之政府並不是沒有強大的審神者接手暗墮本丸的先例, 但是那可是已經任職多年的強大審神者, 像繪理這樣一入職就接手暗墮本丸的真是史無前例。
狐之助蹲在床前的地板上,忽然被一道冰冷的視線激的炸了毛。
靠在繪理懷中的短刀在女孩看不見的角度微微偏頭,用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眼神注視著狐之助。
這可不行哦。
短刀無聲的威脅。
誰也不可以帶走他的審神者。
繪理疑惑的看著狐之助突然炸毛, 順著狐之助的視線看向懷中的短刀後, 卻發現懷中的短刀對她笑的乖巧。
可能是因為狐之助還是不怎麼習慣暗墮本丸的氣息吧。
她抱著今劍起身, 對狐之助說道:「對, 就留在這裡了。」
「不過狐之助,還請不要告訴上面的那些人這是個暗墮本丸哦。」
繪理笑著,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威脅的說道:「畢竟是狐之助把我帶進這個本丸的嘛, 如果我是一個武力值不怎麼高的審神者,今天可能就交代在這裡了。你說是不是?」
狐之助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畢竟上面的那些大人物們也不怎麼關心這個本丸, 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它就這麼安慰自己,然後小跑著回到了已經走出手入室的繪理身邊。
繪理帶著今劍,把之前被她打暈的那些刀劍們一個個搬回了自己的房間。
然後就坐在粟田口的部屋不走了。
繪理把那一個個還處於昏迷中的短刀扒拉到自己身邊手入,然後一個個塞進被窩裡躺好。
這時坐在一旁沉默的看了半天的今劍看著繪理握著亂藤四郎的手, 提出了一個可以更簡潔的方法。
「您可以去本丸的中樞,把前任審神者的靈力源替換成您的,這樣支撐我們身體的靈力來源也會變成是您。」
這樣繪理就不需要一個一個的去手入了。
今劍垂眸想到。
沒想到還有這方法的繪理安撫似的拍了拍小短刀的頭。
於是繪理讓今劍照看著這群剛剛手入好的短刀,自己跟隨著狐之助前往本丸的靈力中樞。
這座本丸的靈力中樞是那顆巨大的萬葉櫻。
因為沒有新的靈力注入,這棵本應該盛開茂盛的萬葉櫻染上了枯黃,如同老老垂矣的老人渴求著救命的水源。
「您只要把手放在上面,把中樞中殘余的前任審神者的靈力換成自己的就好了。」
狐之助說完以後,繪理就把手貼在了樹干上,注入了自己的魔力。
有微風吹過。
一朵粉嫩的櫻花落下。
在狐之助震撼的眼神下,枯黃的萬葉櫻瞬間就煥發了生機,萬千美麗的花瓣在枝頭綻放,最後洋洋灑灑的落下。
澄澈的靈力以萬葉櫻為中心向外滌蕩,縈繞在整個本丸的暗墮氣息□□的想要抵抗,卻被繪理的靈力強硬的鎮壓驅散。
刀劍也一樣。
屬於非人類的部位瞬間化為飛灰消散,埋伏在身體內壓抑神智的暗墮也被驅除出體內,在半空中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淨化。
整座本丸壓抑的氣息瞬間被掃蕩一空。
今劍走出粟田口的部屋,看著一臉茫然從自己房間中走出的刀劍說道:
「我們有新的審神者了。」
這個在家人離開後就變得成熟起來的小短刀遙遙望著萬葉櫻的方向,平淡的說道:「有誰要和我一起去把刀鈴掛上嗎?」
在把刀鈴掛上後,審神者就與刀劍締結了契約,可以通過刀鈴來查看刀劍的位置與給予靈力。相反,審神者也可以通過刀鈴遠程斷開並收回給予刀劍的靈力。
掛上刀鈴,就代表把自己的忠誠奉獻給跡部繪理。
加州清光靠在門框上,抱著手臂的手指上塗著的紅色指甲油已經殘缺。
他嘲諷似的勾起唇角:「讓我們對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審神者獻上忠誠?」
「如果這個審神者仍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那是不是獻上忠誠後我就可以去陪安定了?」
想到被折斷在自己面前的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眼眸一暗,轉身摔上了門。
抱著同樣想法的刀劍注視著表情絲毫未變的今劍。
誰能保證這座本丸,不會到來第二個像是前任一樣的審神者呢?
在眾人打量與猜忌的眼神下,一個穿著青色神官服的身影站到了今劍身旁。
男人蹲下身,用不再附著骨刺的手溫柔的撫摸著今劍的頭發。
「今劍喜歡這個審神者嗎?」石切丸溫柔的問道。
今劍默默的點頭。
石切丸欣然點頭,牽起短刀的手站起身:「那我們就去把刀鈴掛上吧。」
「石切丸!」
和泉守兼定皺著眉叫住了石切丸:「你就打算這麼兒戲的把生死放在別人手中嗎?」
在經過一次傷害後,就這麼輕易的把生殺大權放進別人的手中。
這怕不是個傻的吧。
「沒有兒戲。」石切丸低頭看著今劍,認真的說道:「因為三條家永遠都會相信家人。」
在三條家,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得往後邊挪。
和泉守兼定沉默了。
在石切丸牽著今劍要離開時,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也去!」
從身後的粟田口部屋中走出的亂藤四郎手中握著自己的刀鈴,雖然身上狼狽的沾染了塵土,但聲音依舊堅定:「我也去把刀鈴掛上。」
繪理對孩子總是會下意識的留手,所以第一個被打暈的亂藤四郎也是第一個醒來的。
他感受到那人沒有任何嫌棄的握上了他肮髒的手,毫不在意不久之前的刺殺,用靈力一點一點耐心的治愈他的傷勢,祛除他的暗墮。
——還有眯著眼看見的,她對今劍溫柔的安撫。
說是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亂藤四郎敢賭。
賭贏了,他這個最先奉上自己忠誠的刀劍,是不是就可以在審神者的心裡擁有一席之地呢?
石切丸向亂藤四郎伸出了手,帶著兩個孩子前往天守閣。
只留下身後眼神各異的刀劍們注視著他們的背影。
而繪理在來到天守閣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坐在男人肩頭將自己的刀鈴掛上的今劍。
在今劍將手挪開後,三個銘刻著刀紋的刀鈴在微風的吹拂下搖動,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小短刀從男人的肩頭躍下,一轉眼,就看見了站在遠方看著他的繪理。
「主人!」
眼睛在自己還沒有察覺時就彎起,生疏的稱呼自然而然的吐露了出來。
白發紅眼的小短刀一蹦一跳的來到了繪理面前,抱住了繪理的腰,邀功似的小小聲說道:「我把刀鈴掛上了哦。」
狐之助自然有講解過刀鈴是什麼。
繪理蹲下身,把這個給予她信任的孩子抱在懷裡,溫和的拍了拍瘦弱的脊背。
「謝謝你的信任,今劍。」
「還有石切丸和亂!他們也把刀鈴掛上了。」
亂藤四郎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幕,感到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
看起來審神者好像更喜歡今劍。
但是,他看見了潔白的浴衣衣擺出現在自己面前。
繪理望著回廊上掛著的三個刀鈴,放開今劍轉為牽著他的手走到了站在回廊下的兩人面前。
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繪理便像是對今劍一樣,也揉了揉這個陌生小短刀的頭發。
本來以為是一個漂亮的女孩,沒想到竟然是個男孩呢。
繪理看著亂藤四郎稍顯突出的喉結想到。
「我叫亂藤四郎。和兄弟們一樣,都是粟田口吉光鍛造的刀哦。」面若好女的男孩鼓起勇氣自我介紹道:「是兄弟們中少有的亂刃,怎麼樣,很容易看出來……」
想到自己的狼狽,亂藤四郎慢慢的收住了聲音,低頭不安的扯了扯有了不少損壞的衣服。
有些後悔為什麼不換一身衣服再來掛刀鈴了。
這樣髒亂的自己,審神者會不會不喜歡?會不會感到嫌惡?
但是他想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可以叫你亂嗎?」
在看見亂藤四郎點頭後,繪理便認真的看著小短刀的眼睛說道:「謝謝你的信任,我記住了。」
亂藤四郎一愣,慢慢的捂住了臉。
然後在繪理茫然與石切丸忍俊不禁的眼神中,櫻花雨兜頭落下,撒了男孩與繪理一身。
完了完了,沒臉見人了。
因為一時激動而櫻吹雪的亂藤四郎通紅著臉蹲下,把臉埋在膝蓋裡當鴕鳥了。
作者有話要說:
4.25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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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鍛刀
首先要做的事情, 是打掃天守閣。
繪理原本只是想詢問一下小短刀們打掃的器具在哪裡,可是一陣激動的小短刀卻拒絕了繪理想要自己勞動的想法。
於是在兩個小短刀的鎮壓下,她被迫坐在回廊裡喝茶了。
繪理坐在回廊上,看著高高大大的石切丸將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放在了繪理面前。
「本丸荒廢許久, 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招待您, 請您見諒。」
繪理看著以謙卑姿態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眯著眼確認的說:
「你認得我。」
「我名為石切丸。」男人的眼尾有兩抹紅痕,讓他笑起來時更顯溫和:「曾有幸見過您幾次。」
三條家的刀劍繪理其實知道的不多, 但是石切丸繪理是曾經見過的。
鍛造時間比三日月宗近還早了些許,被三條宗近那家伙拿著驕傲的在她面前展示過不少次。
還算是有著不小的緣分。
繪理不挑剔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 平和的看著一臉欲言又止的石切丸說道:「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也沒什麼不能講的。
於是石切丸也不糾結了:「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難不成是時之政府回到過去, 和這位陛下簽訂了契約以後把人帶過來了?
那也不對啊!這不就是破壞歷史了嗎?
「石切丸,你知道什麼是英靈座嗎?」
以功名作為基底,以信仰鋪就階梯。
在死亡之後接受世界的召喚, 成為英靈座上的一員。
「我現在這副模樣並不是人類, 而是英靈。」
在誕生後就被時之政府強行灌輸了人類知識的石切丸若有所思的點頭, 然後沒忍住還是看向繪理腰間的兩把刀劍:「所以這把三日月是……」
滿心滿眼都是那把熟悉刀劍的石切丸直接忽略了另外一把刀。
繪理也沒有隱瞞:「是寶具, 而不是像你們一樣的付喪神。」
由自己起名,被寫進歷史中受到無數人喜愛信仰,最後與吞楚一同成為自己的寶具。
雖然繪理也不懂, 自己只是起了個名,怎麼在歷史上三日月宗近就是她的佩劍了。
繪理就在這座本丸中安頓了下來。
在亂之後也有幾把粟田口家的小短刀在天守閣前掛上了刀鈴,就像是石切丸說的一樣, 粟田口也對家人抱有百分百的信任。
……雖然粟田口家已經只剩下幾把小短刀了。
亂,前田,平野,秋田。
這就是粟田口剩下的所有刀劍了。
於是繪理給這些掛上刀鈴的刀劍們做了次徹底的清除暗墮。
上任後, 有些日常任務就需要做起來了。狐之助雖然在繪理的威脅下答應不把這個本丸全員暗墮的事情向上面彙報,但是上任後每日需要提交的報告和任務還是不得不做。
但是繪理能指揮的人手還是太少了,只能勉勉強強完成內番,像是出陣之類的根本就不可能。
繪理在黑夜中睜開眼睛,看著身旁幾套被褥上睡著的小短刀們,悄無聲息的起身,走出了臥房來到外室辦公的書房。
她來到這座本丸也有幾天了,自然也知道小短刀們固執的要睡在自己身邊,是為了防止有一些偏激的刀劍半夜偷襲。
雖然繪理一直說沒有這種擔憂的必要,但是小短刀們還是固執的想要守在繪理身邊,只不過在繪理的要求下從在外室守夜變成睡在繪理的身邊了。
她從書房裡找到了刀帳,窩進了鍛刀室。
嘛,有些想法也應該嘗試一下能不能成功了。
如果成功了,那就當作是小短刀們辛辛苦苦這麼多天的謝禮好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最早醒來的前田藤四郎看著身邊干淨整潔空無一人的被褥,驚慌失措的叫出了聲:「主人不見了!!!」
一瞬間整個房間的小短刀們都嚇得跳了起來,心思細膩的亂摸了一把繪理的被褥,陰沉著臉說道:「被褥已經冰涼了,看起來主人離開了應該有不短時間了。」
無數陰謀論瞬間在所有人的腦海中浮現。
不能怪他們會這樣想,但這個本丸的情況的確是和其他本丸有所不同。
正當他們拎著自己的本體刀想要去尋找繪理的時候,臥房的紙門忽然被輕輕敲響了。
但是小短刀們卻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因為透過單薄紙門投射進房間的倒影,是屬於男子的身高體型。
而男人的腿邊似乎還有一個男孩。
在主人不知道去哪裡後找上門的刀劍……能讓他們不緊張嗎?
亂朝前田和平野使了個眼神,前田平野會意的點頭,拿著本體刀一人一邊的守在門旁。而亂秋田還有今劍緊盯著門,提防著似乎隨時會闖進來的男人。
就在小短刀精神緊繃的時候,繪理有些疲憊的聲音忽然隔著紙門響起。
「站在門外做什麼……」繪理疲憊的揉著脹痛的眉心,看著站在臥房門前的一大一小問道:「怎麼不進去?」
「主公大人。」小男孩從男人的身後探出頭,怯懦的說道:「剛剛敲門了,不過好像沒人應。」
「沒人?不可能啊,現在應該都在睡著吧。」
繪理上前想要拉開門,可是在她的手碰上紙門之前,門瞬間就被拉開了。
頭發凌亂沒來得及整理的亂藤四郎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小叔叔和退……?」
短刀們怔愣的看著站在門外的鳴狐和五虎退。
在見到他們的那一瞬間他們就能判斷出來,這是與他們曾經朝夕相處過的鳴狐和五虎退,而不是新鍛造出來的分靈。
小短刀們又驚又喜的圍了上去,興奮的尖叫歡呼,還有的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繪理看了那邊一眼,確定還需要給他們一些緩衝的時間後,便走進臥房牽起今劍的手,離開了天守閣。
「主人……您是怎麼做到的。」
坐在回廊上的今劍怔怔的看著地面上的落葉,聲音低啞的問道。
將已經碎刀的刀劍再次帶回身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成功。
繪理把小孩抱進懷裡,下巴抵在男孩柔軟的發頂上:「只是一些小技巧,原本只是設想,卻沒有想到真的成功了。」
每一把刀劍碎刀後,他們都會回到本靈身上。
而繪理所作的只是仗著自己的魔力強大,順著鍛刀爐與本體的聯系在無數個分靈裡,找到了屬於這座本丸的分靈罷了。
聽起來很容易,但是這件事可能除了繪理就沒有人可以成功做到。
男孩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那……那……」
他的腦海空白,話語下一刻就要脫口而出。
但是他卻強行阻止了自己。
他想要讓三日月回來。
但是曾經受到過那種傷害的三日月……真的想要回來嗎?
繪理看出了男孩的想法。
她嘆了口氣,捂住了男孩通紅的雙眼。
「實際上……我沒有找到屬於這個本丸的三日月宗近分靈。」
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那一抹分靈已經被本體抹去了記憶被別的審神者鍛了出來。
二是那一抹微弱的分靈已經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本丸的三日月宗近是絕對不可能回來了。
繪理忽然一頓,感到手心一陣濡濕。
「那也好,那也好。」男孩聲音哽咽的喃喃道:「畢竟三日月也是不想回來的吧。」
今劍靠在繪理的懷中,慢慢的從哽咽到嚎啕大哭。
在三日月宗近離開後時都沒哭的如此放肆的今劍,在這個懷抱裡發泄出了壓抑在心底的所有不安與難過。
繪理無聲的把男孩壓在自己的肩頭,一下又一下的拍著男孩的脊背。
「哭吧,哭完以後,我們今劍就又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新的一天總是要到來的,
而被留下的人也只能自己一點一點的熬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4.26
困了困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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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雷鋒
鳴狐和五虎退回到本丸的消息幾乎炸蒙了所有的刀劍。
但是這還沒有完。
藥研藤四郎, 骨喰藤四郎,鯰尾藤四郎等等藤四郎家的刀劍,一把又一把的回到了本丸。
——是真真切切有著原本記憶的,完好無損的同伴。
而把這些刀劍帶回來的, 是他們萬分防備的審神者。
看著粟田口家一家團聚其樂融融的模樣, 他們難道不想自己的家人與伙伴回到自己身邊嗎?
但是……
把已經折斷的刀劍帶回, 這容易嗎?
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去指使繪理費心費力的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主人!」
藥研藤四郎是今天的近侍。
此時換上了戰鬥服准備齊全的少年寸步不離的跟在繪理身邊,皺著眉頭不贊同的說道:「您怎麼可以親自上戰場呢?」
刀劍的合戰場上有那麼多的時間溯行軍, 一不小心還會招來檢非違使。
看主人這麼柔柔弱弱的一小只,要是受傷了該怎麼辦!!
初來本丸便掀翻了所有刀劍的柔弱少女眼神飄忽, 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身邊的這一群小短刀。
繪理身上穿著從萬屋買來的普通巫女服, 在沒有召喚出寶具掛在腰間時,到真的像是被嬌養長大的柔弱巫女小姐。
而被繪理牽在手中的亂藤四郎也一本正經的說道:「主人只需要在本丸裡等著我們將勝利帶回就好了!」
「是呀,我們會拼盡全力給主公大人帶來勝利的!」
「主殿就相信我們吧, 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小短褲們一個個眼巴巴的抬頭, 使出渾身解數想要打消繪理危險的想法。
被迷的暈暈乎乎的繪理只好勉強答應了不上戰場, 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那大家要記得把我做的御守帶好, 別弄丟了。」
達成目標的小短刀們紛紛點頭,然後就像是怕繪理忽然反悔一樣齊齊衝向時空轉換儀。
……嘛,身邊忽然就冷清了下來呢。
小短刀們其中一部分去出陣了, 剩下一部分由石切丸和鳴狐帶著做內番。
雖然繪理手上能夠指揮的人還不算多,但是已經可以勉勉強強完成時政的每日任務了。
繪理放空思維托腮坐在院子裡想了想等等要做什麼,最後發現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連手機都不可以玩後, 灰溜溜的回到天守閣准備從前主的書房裡扒拉一些關於靈力的書出來看。
前主雖然做的不是人事,但是放在書房裡的,倒是規規矩矩堂堂正正的關於靈力使用的書籍。
繪理在確定時之政府這裡魔力似乎就是靈力後,便翻出了不少關於陣法符咒之類的書籍, 成天窩在書房或者是鍛刀室不出門。
以至於讓有些刀劍想要找她的時候,連想都不要想就知道繪理在哪裡。
「扣扣。」
輕微細小的敲門聲將耳朵比常人還靈敏的繪理從知識的海洋中驚醒了。
敲門聲細小且猶豫,到最後手指落在門上後似乎都沒有發出聲音,足以見敲門者到底有多麼糾結。
這並不像是繪理熟悉的刀劍。
繪理嘆息著放下了手中的書籍,整理好有些皺褶的衣裙後,端正坐姿說道:「請進。」
門被慢慢的打開了。
在繪理的注視下,一個帶著鬥笠穿的頗具江戶風範的藍發小孩從門邊露出了一個頭。
沒想到來者只是一個小孩的繪理一愣,瞬間把面前的小孩和刀帳裡的圖鑒對上了臉。
小夜左文字,左文字家唯一實裝的短刀。
……也是左文字家唯一活下來的刀劍。
藍發男孩在門口猶豫了一會,發現繪理對他的到來並沒有表示不耐煩後,便小心翼翼的背著手走進了書房。
是個不善言辭的孩子呢。
看出小孩本質的繪理嘆息,體貼的放緩聲音問道:「是小夜吧,有什麼事找我嗎?」
小孩咬著嘴唇低頭,像是在做心理鬥爭。
繪理也沒有催促,安靜的注視著小夜左文字。
像是被繪理的動作給予了力量,小夜左文字抬頭,以一種不自知的期盼眼神問道:
「您……有需要復仇的對像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把繪理問的一愣。
最後看著男孩緊張希冀的眼睛,繪理像是明白了什麼。
她從書桌後走出,蹲在小孩面前與他平視。
「我沒有需要復仇的對像。」
小夜左文字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來。
若是審神者大人沒有需要復仇的對像,那他能付出什麼給審神者大人,讓大人帶回他的兩位兄長呢?
「不過嘛……」
一只纖細的手握著男孩背在身後的手腕拉到身前:「這個柿子是小夜親自摘的嗎?」
男孩握著一個足有成年人巴掌大的熟柿子。
那是他剛剛在石切丸的默認下,小心翼翼的從久未結果的樹下摘下來的柿子,卻一時突發奇想的帶來了書房。
小夜慢慢的點了點頭,眼中的無措被很好的掩飾在了面無表情之下。
「那小夜願意用這個柿子和我做交換嗎?」並沒有像其他審神者以物遮面的繪理朝小孩眨了眨眼,笑彎了眼眸:「把這個柿子給我,晚上我會把小夜最想要的東西放在小夜的房間門口。」
「好不好?」
那雙澄澈無暇,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他的一切訴求。
讓人忍不住去依賴,去信任。
男孩將柿子放在了繪理掌心,毫不猶豫的點頭。
於是在天色漸漸變得黑沉,星星鋪滿了夜空後,只剩下一個人居住的左文字部屋的房門,被敲響了。
小夜左文字瞬間起身拉開了房門。
因為拉門的時候過於用力,加之沒有注意腳下的門檻,小夜左文字沒穩住腳步,向門外倒去。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因為他被一個熟悉的人抱進了懷中。
「小夜。」粉發鴛鴦眼的艷麗男人低頭看著懷裡的小男孩,輕聲說道:「要看路。」
一旁穿著袈裟的白發僧侶也默默點頭。
他們看著男孩的眼睛逐漸變得通紅,最後倔強的抿著唇撲進了兄長的懷中。
他們沒有發現,遠處有一道身影站在拐角的陰影處,看著這邊家人重逢的場景。
其實這些刀劍與她一樣,只是命運下的受害者罷了。
他們沒有遇見好的審神者,才會受到那些苦難。
雖然那些苦難也不能成為他們對她一個無辜人下手的理由,但是不得不說……繪理有些不忍心了。
畢竟這種悲劇繪理見過了太多。
而現在,她也成為了局中人。
「狐之助。」
繪理低頭看向窩在腳邊因為夜晚的寒風縮成一團的狐狸,沒頭沒尾的說道:「我想當一次聖母了。」
還是打算不計前嫌給予幫助的那一種。
狐之助茫然的抬頭,並不知道繪理想要表達些什麼。
知道了小夜左文字去找了繪理後,也躲在不起眼的地方看著左文字家團聚的刀劍們也不知道繪理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在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伴隨著或是溫柔或是急切的敲門聲,曾經失去的家人們又一個一個的出現在了面前。
以完好無損的姿態降臨於世。
「笨蛋清光,你可不要哭出來啊!」大和守安定看著紅著眼睛抱著他的加州清光,有氣無力的說道:「我這一身可是新衣服哎……別弄髒了!」
聽見熟悉的嫌棄語氣,加州清光不怒反笑,抑制住快要表露出來的哽咽,低啞著聲音說道:「哪有像你這樣的,那麼久沒見第一句話就是嫌棄我。」
說著,加州清光伸出了手,像是確定似的在大和守安定的身上摸來摸去。
大和守安定無奈的握住了少年越來越過分的手,無奈的說道:「已經沒事了,所有的傷都已經好了。」
不說還好,一說,加州清光瞬間感覺到鼻子開始酸澀了起來。
他看著大和守安定整潔的衣服,喃喃問道:「疼嗎……?」
肯定是疼的吧?
肉體上被生生劃下無數深刻的傷痕就是為了取出新鮮血液,將骨頭生生挖出磨成粉與血液調和畫成陣法,最後殘缺的身體奄奄一息的躺在一旁,不久就變成了刀劍的碎片。
怎麼可能會不疼呢?
在問出這個問題後,加州清光就知曉了自己會得到什麼答案。
但是沒有。
大和守安定垂眸看著加州清光指甲上破損的刀紋,聲音低沉輕柔:
「……我不知道。」
看著詫異抬頭的少年,大和守安定露出了一個干淨的笑容。
生機勃勃又充滿了少年郎的朝氣。
「因為那位大人,可是一個溫柔的人呢。」
花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不僅幫那些刀劍重鑄了身體,還幫那些刀劍模糊了痛苦記憶的繪理被抽空了所有的魔力,如同鹹魚一樣攤在特地被打掃干淨的天守閣的屋頂。
累,真的很累。
繪理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用完所有魔力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她絕對,應該不會怎麼樣的吧?
現實瞬間打臉。
「嘛。」連一根指頭都不想動的繪理躺在本丸最高的地方,眯著眼睛曬著早晨溫暖的陽光,自言自語道:「就當學習中國的雷鋒,做一做好事吧。」
反正也只是順手的事情,做一下也沒什麼難的。
想著這話的繪理選擇性的無視了自己被抽空的魔力以及眼底碩大的黑眼圈,慢慢的睡了過去。
帶著眼鏡的短刀輕巧的從屋檐下翻了上來,本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在看見熟睡的繪理後瞬間噤聲。
藥研藤四郎像是看不聽話的小孩一般搖了搖頭,脫下了自己的白大褂輕輕蓋在了繪理身上。
「辛苦了,主人。」
他輕聲說道,被眼鏡遮蓋的眼睛如同璀璨的星空一般閃著細碎的溫柔流光。
作者有話要說:
4.27
我困了……大家晚安。
昨天思考了一下大綱,不知道要不要在去大正之前先回平安京一趟……
啊……腦子不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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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寶具
對於能夠自己恢復魔力的繪理來說, 魔力被抽空不算什麼,躺個兩三天就完全恢復過來了。
但是對那些連續兩三天都沒見繪理走出過天守閣的刀劍們來說,就感到有些慌張了。
特別是那些能夠進出天守閣的小短刀們還對繪理的狀況閉口不言,本就喜歡多想的刀劍就開始亂想了。
直到最後都要以為繪理為了讓他們回來而身受重傷後, 繪理才從天守閣裡出來了。
「主人, 您很冷嗎?」
繪理坐在院子裡, 明明本丸的景趣還是春天的模樣,可是女孩卻反常的披著一件毛茸茸的厚實鬥篷。
她看著圍在身邊的小短刀們, 抿著蒼白的唇搖頭。
「還好,只是魔力用完的後遺症罷了。」看著短刀們越發擔心的眼神, 繪理像是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 連忙補救道:「不過馬上就會好了,不用擔心。」
五虎退怯生生的握住了繪理冰涼的指尖,眼神是與兄弟們如出一轍的擔憂:「您真的沒事嗎?」
繪理像是怕凍著五虎退, 把指尖從男孩手裡抽回, 扯著袖口突然把男孩抱進了懷裡用鬥篷裹了起來, 溫柔的說道:「只是會覺得有一點點冷而已。」
繪理沒有接觸過其他的英靈, 但是不妨礙她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是與其他英靈不一樣的。
不同於其他英靈需要靠御主的魔力存留在這世間,繪理自己就可以產生魔力。
但是在所有的魔力都被榨干後, 這具變得脆弱的身體就會透支[本源]來維持自己。
所以繪理才會覺得異常的寒冷,畢竟如今身體裡少的可憐的魔力都用來維持自己的存在了。
五虎退被繪理忽然的親昵嚇著了,不過在看見繪理面上沒有一丁點勉強後, 便抓著鬥篷的邊緣從鬥篷領口的地方冒出頭來,紅了臉頰。
繪理笑眯眯的把下巴抵在五虎退的頭上,秋田看著五虎退開心的樣子,揪著前田的衣擺有些羨慕的說道:「我也想要主人抱。」
繪理聽見了。
於是下一刻她的鬥篷裡便罩住了兩只小短褲。
再之後就變成了一群。
燭台切光忠來的時候, 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站在回廊上,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打斷繪理與短刀們的玩樂。
不過他沒有猶豫多久,倒是繪理先發現了他。
女孩臉上溫和包容的笑意在看見帶著眼罩的太刀後便淡了下來,低頭拍了拍小短刀們。小短刀們在看見來者後,也收斂了放肆的笑聲,有些無措的看著兩人。
燭台切光忠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模樣自然的對繪理問道:
「主人要吃什麼嗎?」
繪理一愣。
繪理這些日子的飯食都是石切丸或者藥研做好了送進天守閣的,燭台切光忠這麼問,就代表是想邀請繪理。
燭台切光忠的身份其實是挺尷尬的。
身為已經碎刀但是卻被繪理帶回來的刀劍,他無疑是對繪理抱有感激之心的。
特別是在發現自己腦海裡那些關於上一任審神者的痛苦記憶被模糊了後,知道了同僚們曾經刺殺過審神者,他既是愧疚又有一些慶幸。
慶幸著新的審神者是這麼溫柔的一個人。
但是,同僚的舉動還是讓審神者與他們有了隔閡。
現在能夠接近審神者的,就只有粟田口左文字還有三條家這些從最初就獻上忠誠的刀劍。
至於一起吃飯,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不過……這次燭台切光忠敢豁出去邀請繪理,也是有原因的。
繪理沉默了一下,看著也反應過來的小短褲自以為隱晦的期盼眼神,嘆了口氣說道:「我沒什麼挑食的。」
這就是答應下來了。
繪理大概知道這些刀劍們想要做些什麼,而且她還不知道要在這地方呆多久,氣氛如果一直這樣尷尬她也很難受。
再說了,滿打滿算這些刀劍從被召喚出來到現在也不到兩年。
她和一群不到兩歲的孩子較什麼真。
還不知道自己被打上兩歲標簽的燭台切光忠眼睛一亮,聲音都不自覺的提高了八度:「那等要開飯的時候我再來叫您!」
說完男人就小跑著溜了。
到了中午,小短刀們幾乎是雀躍的牽著繪理的手,把繪理拉到了大和室。
在拉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數十道眼神齊刷刷的落在繪理身上,隨後又齊刷刷的像是掩耳盜鈴一般把視線僵硬的落在了自己的飯菜上。
繪理在看著小短刀熟稔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後,泰然自若的向最上方的首位走去,款款落座。
雖然面色仍然蒼白,可是周身的氣勢卻讓人生出了想要低頭不敢直視的想法。
這才是真正執掌著一個鼎盛王朝的小天皇啊。
石切丸默默感嘆道,然後率先站起了身,雙膝跪在了繪理的面前。
和室很大,除了左右以及最上首放著小餐桌以外,中間留下了一大片的空地。
而此時,不斷有刀劍站起,跪在空地上。
最後滿室寂靜,而繪理面前跪了一地的刀劍,連看似最受繪理寵愛的小短刀們也不例外。
繪理神色淡淡的舉起茶杯,像是沒看見一般垂眸抿了一口。
「主殿。」
石切丸打破了寂靜,以一種標准的土下座姿勢,俯身在地上:「請您責罰。」
「請您責罰!」
其他刀劍也紛紛俯身,垂首對繪理說道。
繪理放下茶杯,瓷器與木桌觸碰的聲音擊打在這些分外緊張的刀劍心頭。
「你們在我這裡,只有一種罪過。」
繪理斂眸:「身為家臣,刺殺新主。」
要是她的性格激烈些,當時刺殺她的刀劍沒有一個能夠逃脫碎刀的命運,哪裡還會像繪理一樣,不忍心的還把他們的家人給弄出來還了回去。
而這些道理刀劍們也是知道的。
現在敢站在這向繪理認錯,也做好了准備。
碎刀的准備。
但是……
「但是……」繪理突然笑了。
不過等待著繪理發落的刀劍們並沒有看見。
「念在情有可原,且還有暗墮干擾,我就不計較了。」
不妨說在決定把那些把刀劍從鍛刀爐裡找出來的時候就不打算計較了。
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都起來吧。」所有的刀劍都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繪理拿起了筷子,輕描淡寫的說道:「該吃飯的吃飯,吃完飯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等等我會把今天內番和出陣的名單給藥研,就麻煩藥研通知一下了。」
就這麼簡單的放過他們了?
刀劍們還有些不敢相信,呆愣在原地沒有動作。
繪理嘆息著拿筷子敲了敲碗沿:
「都不餓?」
瞬間,所有人都瞬間站起身,烏壓壓的一片四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們做錯了事,主人真的不罰我們嗎?」
難道她說的還不明白嗎?
「所以我們可以叫主公大人主公大人了嗎?」
不是已經叫上了嗎?
「這難道是夢?」
這位懷疑人生的加州清光先生瞬間被一臉恍惚的大和守安定先生捏了一把,痛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而繪理安詳的享受著自己面前豐盛的午飯,沒多久就見藥研坐到了她身旁的近侍席上,拿過她面前的菜盤替她挑揀著魚肉中的刺。
隨後在繪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不僅是魚,其他有刺的有殼的都被藥研清理的干干淨淨。
就連冒著熱氣的味增湯,也被藥研吹到溫熱後放在了她手邊。
……
這是哪來的絕世可愛小正太。
不僅腰細腿長,還賢惠的過頭了吧。
看著被放在面前的一小碟魚肉,繪理一臉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結束了午飯。
結束午飯後,繪理准備回天守閣。
在經過回廊時,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繪理疑惑的抬頭。
數十個銘刻著不同刀紋的金色鈴鐺掛在回廊之上,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了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這些鈴鐺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過金色的流光。
漂亮極了。
看著這些鈴鐺,繪理慢慢的彎起眼眸,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這種感覺……還算不錯?
這座本丸終於踏上了正軌,繪理也慢慢的完全恢復了。
而在每日的鍛刀日課後,也有不少沒有來到過這座本丸的刀劍被繪理給鍛了出來。
但是這一天……
剛剛起床來鍛刀的繪理將鍛刀需要的材料扔進鍛刀爐後,腰間的三日月宗近突然顯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進鍛刀爐。
在繪理木然的眼神下,鍛刀爐上飛速轉動的時常驟然停在了04:00:00上。
……她刀嘞?
事情還沒有結束。
跟隨三日月宗近顯形的吞楚也緩緩離開了繪理的腰間,慢吞吞的飛起,落到一旁的材料堆裡。
對比剛剛速度快到看不清的三日月宗近,吞楚的飛行速度慢的令人發指。
它在材料上面繞了幾圈,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沒手沒腳的身體無法抬起材料後,吞楚掉了個頭,帶著委屈情緒震顫刀身,發出低低的嗡鳴。
繪理抽搐著嘴角上前。
……
神TM知道她是怎麼在一把刀上看出委屈情緒的。
繪理抱起一堆材料扔進了鍛刀爐中,吞楚看見火焰燃起後,便不緊不慢的向鍛刀爐飛去。
在進去之前,它朝繪理擺了擺身子,然後躺進火裡翻了個身,自己彈起來把鍛刀爐的門給關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鍛刀爐上的數字也停在了04:00:00上。
跡部·寶具全沒·孤寡老人·繪理:……
Hello???
你們要我赤手空拳上戰場打架嗎???
成功成為第一個被寶具拋棄的英靈,繪理表示並不想解鎖這種喪心病狂的成就。
作者有話要說:
4.28
昨天作業做著做著……
不小心睡著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錯了(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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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召喚
今天的近侍壓切長谷部找到鍛刀室來後, 就看見一向淡定的審神者蹲在鍛刀爐前自閉。
他拉開紙門的手頓在原地,遲疑的喚道:「主人?」
繪理的身體僵住了一瞬,隨即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淡然的站起身,衣著姿態毫無缺點的問道:「怎麼了?」
「這是今日的出陣名單, 請您過目。」男人將手中拿著的名單遞給繪理, 眼神下意識的飄過自家審神者身後的鍛刀爐。
「都是四個小時嗎??」
在看見時間後, 壓切長谷部睜大了眼睛說道。
作為服侍過前一任審神者的壓切長谷部,四個小時的鍛刀爐他可真的是沒有見過, 何況是一次性來了兩個。
一說到這個,繪理的臉上就冒出了黑氣:「是啊。」
她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細說, 拎著名單向外走去。
壓切長谷部連忙跟上。
今日的出陣名單上多出了許多陌生的名字, 繪理一個一個看過去,最後摸著下巴說道:「長谷部,每一隊的人數都是固定的嗎?如果有審神者想要跟隨刀劍上戰場, 也算在隊伍裡還是需要另算位置?」
「自然是另算位置。」穿著神父裝的男人下意識的回答道, 但在下一刻他就反應了過來, 提高了聲音喊道:「不行!」
還沒說出自己想法的繪理猝不及防被嚇得一抖:「我還沒說想要做什麼呢!」
壓切長谷部抿唇。
這座本丸的所有刀劍在一個問題上達成了共識。
那就是絕對不能讓審神者上戰場。
繪理對這座本丸而言過於特殊了。
他們無法承受繪理在戰場上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們的想法繪理怎麼會不知道呢?
但是繪理並不喜歡被人保護在羽翼之下, 她信奉著只有自己掌控著一切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得到安穩。
所以對於這個世界線的時間溯行軍,繪理是不管怎樣都想要探究一下的。
不過……
自己的寶具都進爐子裡了呢:)
「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繪理眼睛一轉,把主意打到了男人腰間的本體刀上:「可以使用本體和我一起前去。」
「正好現在我手邊沒有趁手的武器, 如果用長谷部你的本體,到危急時刻還可以保護我。」
「我可是很相信長谷部的實力呢。」
繪理笑盈盈的誇贊道。
壓切長谷部陷入了沉默。
但只是一瞬,男人的身後就瞬間燃起了火焰:「在下一定會拼盡全力的保護主人!!!」
於是最後等待在時空轉換器前眾人就看見, 他們的審神者換上了時之政府准備的巫女服,一頭長發干練的束在腦後,腰間掛著眼熟的壓切長谷部。
一瞬間,沉默在院子中蔓延。
繪理看著面前這些傻了眼的刀劍, 泰然自若的說道:「走吧。」
這次出陣的隊長是新來的鶴丸國永,白發金眸的鶴彎起眼眸笑道:「呀,主人也要同我們上戰場嗎?這可真的是嚇到鶴了。」
最近本丸新來的成員比較多,於是就商討出了又老人帶新人吃經驗的方法,而地圖也是較為簡單的地圖。
所以在繪理提出要一起前往戰場後,大家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繪理握著壓切長谷部衝到了最前方殺了個痛快,一刀一個小朋友。
……
到底是您是刀劍還是我們是刀劍啊!
身為擁有[劍術精通]技能的Caster,繪理表示這些小蝦米只是用來熱身用的。
藥研擔憂的守在繪理身邊,但在看見繪理的實力實在是出乎意料後,便跑去幫助其他刀劍了。
而繪理在藥研離開後,向後舉起壓切長谷部斬殺一只敵短,然後在衣袖的遮掩下將面前的敵大太刀用魔力團吧團吧壓縮後塞進了袖袋中。
做完這件事後,繪理滿足的一路打到了王點,回了本丸。
她的光輝事跡一下子就傳遍了本丸。
在晚飯的時候,繪理伸手撥開壓切長谷部快要飄到面前的櫻吹雪,接過男人遞來的菜碟,低頭沉思著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此時,鍛刀室內爆發出一陣白光。
運作中的其中一個鍛刀爐自己打開了,一把通體純黑刻著繁復花紋刀劍從中飄出,化為人形落在了地上。
一頭光滑柔順的烏發垂地,玄色的莊重長袍上用金線勾勒出了磅礡大氣的五爪金龍。
少年的面容被珠簾所遮蓋,但下一刻這礙眼的冠冕就被少年自己取下,露出了烏黑透亮的雙眸。
——還有與繪理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
同樣的面容在繪理的臉上讓人覺得精致可愛,但是在少年的臉上卻又有了棱角分明的帥氣。
少年慢吞吞的左右看了看,最後打開一旁熄火了的爐子從中刨出了未化形的三日月宗近,離開了鍛刀室。
繪理直到吃完飯都沒有想出自己忘了什麼。
提前一步吃完飯的今劍窩在繪理身邊,看著正在垂眸喝湯的繪理問道:「主人是有心事嗎?」
繪理一愣,下意識的反駁道:「沒有啊,我只是在想……」
看著今劍,繪理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她記起她忘記什麼了。
繪理瞬間站起,但是在繪理站起的同時,大和室的門也被打開了。
在看見門後站著的人後,繪理啞然。
不僅是繪理,幾乎所有看見少年臉的刀劍男士都安靜了下來。
因為這張臉他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這人怎麼長得和主人一模一樣啊喂!!!!
「吞楚……?」
少年走到最上首,繪理看著這張臉,抽搐著嘴角不確定的問道。
吞楚緩緩點頭,隨後慢吞吞的喚道:「母親。」
像是想起了懷中的刀劍,他將三日月宗近塞進了繪理的懷裡,垂眸看著三日月宗近喚道:「弟弟。」
……
「石切丸,被叫弟弟的應該是三日月吧?」
鶴丸國永戳了戳一旁像是僵硬成了石塊的石切丸,金色的眼中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神色:「你們三條家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把刀,我這麼不知道。」
石切丸也在懷疑人生。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有著一個叫吞楚的弟弟啊!
關鍵如果真的是自己弟弟的話,怎麼長得和審神者一模一樣啊!
繪理被吞楚一句母親差點梗的背過氣。
「……你叫我什麼?」
「母親。」仍舊是那種慢悠悠的語速,吞楚看著橫躺在繪理懷中的三日月宗近,眼中忽然有羨慕的神色流出:「我也能躺回去嗎?」
他眼神真誠的說道:
「站著好累啊。」
不僅是站著累。
說話也好累啊。
少年湊近繪理,環著繪理的腰把重量壓在了繪理身上,一點一點的挪動著身子想要變回刀劍的模樣。
但是他陷入了沉默。
「啊……」
吞楚茫然的低下頭。
「變回去要花好多力氣啊。」
少年歪頭想了想,最後緩緩抬起手。
「那母親抱我吧。」
繪理面無表情的把少年推到了一邊,手卻小心的護著吞楚的腦袋。
……她現在申請不想要這把刀,可以嗎?
回爐重造也行。
就是不要在她面前礙眼了。
叫母親可以理解,畢竟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刀劍。
但是這麼懶到底是學誰的???
她將魔力注入懷中的三日月宗近。
潔白的櫻花飄過。
坐在繪理一側的今劍握緊桌角,慢慢的睜大了眼睛。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因刀刃上有著新月狀的刀紋,故被天皇賜名為[三日月宗近],也因此被稱為是天下五件中最美的一把。」
忽然出現的男人面容俊美迤邐到過分的地步,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狩衣,雙手戴著皮質的半截指套,襯得手指纖細修長,骨節分明。
但是最吸引人視線的,可能就是男人的那一雙眼睛了。
瞳色自上而下從如晴空般的淺藍過渡到了夜空般的深藍色,一彎金色的弦月緊貼著瞳孔。
這是無法形容的美麗。
而此時,這雙眼眸漸漸彎起。
「許久未見,陛下。」
男人笑得比盛開的鮮花還要燦爛。
笑容過於甜膩的三日月宗近被繪理扔給了激動的刀劍們,嘆了口氣後彎腰公主抱起了仍然癱在地上的吞楚離開了和室。
刀劍們在從今劍那裡知道繪理尋找不到曾經在這個本丸生活過的三日月宗近分靈後,便做好了迎接新的三日月宗近的准備,於是此時的他們在男人面前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異樣。
同為三條家的今劍和石切丸眼眶通紅,站在三日月身邊不知道對這失而復得的家人說些什麼。
但並不知道這座本丸過往的鶴丸國永就自然多了。
白鶴揪了揪三日月束發的流蘇,好奇的問道:「三日月你之前就認識主公大人嗎?」
這不僅是鶴丸一個人想問的,其他人也非常好奇三日月對繪理的稱呼。
男人姿態端麗的抬手遮面,只露出一雙滿含笑意的雙眸:
「這自然是認識的。」
昭和天皇,跡部繪理。
他從那混沌中睜開眼後看見的第一道光芒。
沒得到任何信息的鶴丸國永不滿的繼續追問,但卻再也沒有從三日月的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作者有話要說:
4.29
求預收qwq
《攻略CG收藏家》 by:稚枝
朝日奈初緒是一款全息游戲的玩家。
在這個游戲裡,她當過平安京的神女,當過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當過十二國的雁王。
同樣,她也是一個攻略玩家。
何為攻略玩家?
熱衷於收集自己攻略角色的HE結局,而收集的CG會化作經驗值,伴隨著任務完成後獲得的金幣來升級自己的馬甲卡牌,讓自己能在下一個世界獲得更完美精致的身份。
朝日奈初緒用著這些馬甲,將一個又一個攻略對像的好感值,刷到了百分之百。
而在把游戲世界全部通關之後,離開了游戲回到現實的朝日奈初緒猛然發現世界好像有什麼不對頭。
比如自己的名下多了無數資產。
比如橫濱的地標忽然變成了黑手黨大樓。
比如碰巧遇見的除妖師拿著新鮮的屬於安倍晴明的符咒。
比如和兄長們旅游卻意外掉進了蝕來到了熟悉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攻略對像竟然都恢復了記憶,都覺得自己在平行世界,有著一位已經死去的戀人。
而死去的戀人,在這個世界還活著。
看著令人震驚的修羅場以及掉馬甲現場,朝日奈初緒只感到窒息。
……
媽蛋,這TMD是怎麼回事????
Tip:
*同一個世界可能會有多個攻略對像。
*最後男主未定,謹慎買股。
*八月七號存底。
女主的名字是群裡的小可愛想的,太感謝了。
☆感謝在2020-04-28 23:25:02~2020-04-29 23:41: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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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2章 故人
吞楚被繪理黑著臉公主抱著, 在所有刀劍詫異的目光下離開了大和室。
繪理其實有蠻多問題想要問的,但是在看見懷中的少年一臉連話都懶得說的模樣……
她怒了。
她把少年一把扔在了自己的被褥上,捂著臉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變回去。」
既然不想動的話,還不如變回刀劍乖乖做她的寶具。
被褥上一坨黑漆漆的生物蠕動了一下, 最後稍稍抬起了那張白淨的小臉說道:「不想動。」
「你可是刀劍, 怎麼能不想動呢?」
與繪理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上滿是無辜, 繪理一噎,心裡的怒火消散了那麼一丟丟。
她無奈的蹲下身揪起一束著男孩的長發輕輕的拉了拉:「那為什麼還要化形呢?」
「是世……」
少年緩緩直起身子, 張嘴似乎說了什麼,卻詭異的沒發出一丁點聲音。
然後在繪理愕然的目光下, 少年慢慢縮水成了三頭身的模樣。
臉上帶著嬰兒肥的男孩眼露震驚的抬起手, 本就搖搖欲墜的衣領瞬間滑落到腰際,被眼疾手快的繪理一把抓住裹緊。
見只要自己一松手衣領就會繼續滑下,繪理眼睛瞬間睜大, 展開被子把男孩包住抱進了懷裡。
「母親……?」
吞楚茫然的看著自己帶著肉窩窩的雙手, 仰頭看著繪理, 烏黑滾圓的眼睛裡委屈的神色慢慢溢出。
……
有點可愛。
繪理瞬間狼狽仰頭, 眼神飄忽。
吞楚見繪理不看他,一手揪著胸前的被子不讓滑下,另一只手抓住了繪理的衣袖顫顫巍巍的站起, 踮起腳把臉湊到繪理面前。
「咳。」繪理回過神,伸手把被子在男孩肩上打了個結不讓掉落,然後握住了吞楚的手:「怎麼忽然變小了?」
吞楚繼續張嘴, 在確定沒法說出想說的話後,便伸出手指,怨念的指了指上方。
繪理好像明白了什麼,無奈的嘆息道:「那先變回刀劍?」
吞楚的肩頭瞬間耷拉了下來, 委屈的注視著繪理。
「母親……」
「不想動。」
小孩的聲音清澈透亮,沾染上委屈後更是萌的讓人心驚膽顫的。
繪理瞬間被萌的丟盔棄甲找不著北,直接抱起小孩大手一揮:「沒事!不變回去就不變回去,阿媽養你。」
養養養,寵就是了!
反正都叫母親了,不虧!
絲毫沒有想到少年模樣的吞楚說不想動時,自己黑成包公的臉。
僅僅是變成了小孩模樣態度就轉了一百八十度呢繪理醬。
於是小孩就心安理得的環上了繪理的脖頸,賴在了她的肩頭。
繪理手邊並沒有給小孩穿的衣服。
她思考了一下,連著被子一把抱起吞楚來到了粟田口的部房。
藥研打開門的時候,被懷裡抱著大大一被褥的繪理驚到了,最後定睛一看才看見忽然變小的吞楚。
他陷入了沉默。
「這位……」像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吞楚,藥研糾結了一下,想到聽見吞楚叫繪理母親,便用了尊敬點的稱呼:「這位殿下是怎麼了?」
「因為一些奇怪的原因……吞楚的身體變小了。」
繪理含糊的略過了這個問題,走進部屋把吞楚放下,和藥研說道:「我那沒有適合他的衣服,便想要來借一套。」
「還有,直接叫他吞楚就好了,他是我的佩劍。」
身為佩劍……叫主人母親?
是不是有一些不妥?
藥研驚疑地想到,本想說的話在看見繪理親昵的抱著小孩時,便咽回了肚子裡。
因為繪理自己都沒有表示什麼不滿,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麼。
小短刀們見繪理把那一團被子放在了和室中央,好奇的圍住了只露出了一個頭的小孩。聽見繪理的請求後,紛紛自告奮勇想要借衣服。
沉穩的藥研上前打開了被子,打量了一圈後又包回原來的樣子沉思道:「秋田的衣服應該勉勉強強合適。」
吞楚在包裹的過於緊實的被子裡動了動,發現很難掙脫開後,便鹹魚的不動了。
想要打扮這個和繪理長相相似小孩的亂斜眼看了看自己一衣櫃的小裙子,遺憾的搖了搖頭。
秋田藤四郎漂亮的藍粉色眼睛一亮,翻出一套自己的內番服遞給吞楚,想要牽起小孩去隔壁換衣服。
可是小孩眼都不眨的躲過了秋田的手,將目光全部投注於繪理的身上。
吞楚仰頭看著繪理,張開了雙手:
「母親幫我穿。」
繪理毫不猶豫的接過了衣服,二話不說抱起小孩去了隔壁。
別說,自己的臉還真的好看。
更別說變成男孩子模樣後了。
簡直就是雙倍的暴擊。
如果繪理是刀劍的話,恐怕已經幸福的櫻吹雪了。
被吞楚躲過手的秋田有些失落。
好像主人的佩劍不太喜歡他?
繪理在把秋田的衣服給吞楚套上後,發現秋田的衣服還大了一號。
秋田已經是藤四郎家中最矮的短劍了,而他的衣服穿在吞楚身上,卻仍然松松垮垮的。
繪理皺著眉頭思考怎麼辦。
但是這個問題在她與吞楚回到粟田口部屋後,就被亂藤四郎貢獻出來的別針解決了。
不過一直這樣別著,吞楚穿著肯定是不太舒服的。
所以……
繪理想了想,向面前的這一群小短褲問道:「有人想和我去一趟萬屋嗎?」
最後因為今天大部分的藤四郎都被安排了內番的緣故,只有空閑的藥研與繪理一起去。
不能和繪理一起出門,小短刀們肉眼可見的氣氛低沉了下來。
繪理連忙保證自己會帶點心回來。
……
萬屋是時之政府的產業。
在這裡流通的貨幣有兩種,一種叫小判,一種叫甲州金。
原本最初接手這個本丸時,本丸的財政已經赤字到了沒眼看的地步。
後來是繪理帶著燭台切逛萬屋買食材的時候,一個在萬屋開了一家符咒店的審神者眼神狠辣的看見了燭台切身上由繪理親手制作的御守。
御守上純淨龐大的靈力讓這位審神者一下子就分辨出來了御守的質量,攔下了繪理詢問有沒有出售御守的意思。
於是兩人就這麼建立起了長期的合作關系,本丸的小金庫也因為這個和日常任務充實起來了。
到了萬屋後,繪理抱著小孩先去找了服裝店,而藥研去點心店購買要帶回去的東西。
萬屋的服飾店一般是供給刀劍與審神者,想要找到合適吞楚的衣服,這就讓繪理犯了難。
站在一旁屬於這家店店長的宗三左文字看到這一幕,立刻進到裡間尋找自家審神者。
「這是您的弟弟嗎?」
從裡間出來的女人穿著有些暴露的衣裙,長發披肩,手中拿著一杆足有小臂長的煙槍吞雲吐霧。
在看見繪理皺著眉抬手,用寬大的衣袖遮掩起小孩後。女人一頓,熄滅了煙槍交給了宗三左文字笑著說道:「是我疏忽了。」
被遮擋了視線的吞楚也拉了拉繪理的衣袖:「母親,看不見了。」
看起來年紀還這麼小,已經當母親了?
女人詫異挑眉,卻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畢竟能當上審神者的都是有能力的人,保持年輕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繪理禮貌的向女人頷首說道:「不知貴店是否有合適我家孩子的衣服?」
她把小孩放到了地上站好,方便女人能看得清楚一些。
而女人懶散的眼神一掃,就知道肯定沒有。
「這麼小的尺碼肯定沒有,不過做幾件衣服還是很快的。」
於是繪理先交了定金,約好等等再來拿衣服。
站在店外,繪理低頭看著吞楚問道:「有什麼想要去逛的地方嗎?」
吞楚朝繪理丟出了鹹魚三連,並且抱著繪理的大腿向上蠕動企圖回到繪理的懷中。
繪理無奈的抱起,決定去符咒店溜一圈。
開符咒店的審神者是個不缺錢的主,在萬屋中心的地方財大氣粗的買下了一大塊地方自己找人建造了店。
金發藍眼的少女原本躺在躺椅上無聊的刷番劇,聽見店門打開的風鈴聲後下意識的抬頭一看,便站起身驚喜的喚道:「清和!你來啦!」
繪理疑惑的看著莫名激動的少女:「初?怎麼了嗎?」
被叫做初的少女一把翻出櫃台,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注意力卻被繪理懷裡的小娃娃吸引走了:「這是你弟弟?」
繪理一臉若無其事的說道:「不,這是我孩子。」
碩大的問號從金發藍眸的少女頭頂上冒出:「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
繪理用行動證明了一切:「吞楚?」
男孩勉為其難的張嘴:「母親。」
初被迫接受了事實,並且想起了自己想要找繪理的初衷。
她在袖子裡掏了掏,將一個小香囊遞給了繪理。
「這是一位大人要我交給你的。」初左右望了望,湊近繪理小聲說道:「是排名一番的那位大人。」
審神者之間是有排名的,而這個排名是在每年的評定中變更。
但是第一名的位置,卻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變過了。
不過繪理才上任沒多久,對這些都不太了解。
她只關心為什麼聽起來那麼神秘的審神者會給她一個其貌不揚的香囊。
聽見繪理的詢問,初撓頭:「我也不太清楚,我的刀劍用的都是你制作的御守,那位大人看見後向我要了一枚,還讓我把這個給你。」
「你們之前認識嗎?」
繪理也想知道那人是誰,畢竟她連那人名字都不知道。
她把香囊湊近嗅探,隨後僵硬在了原地。
這是一種並不濃郁的幽香。
淺淡的香氣繾綣清冷,慢慢變得靡麗。
就如同那人一般,清貴矜持,可又因為白狐之子的血脈而帶著妖冶艷麗的美感。
在初莫名的眼神下,繪理笑了。
是你呀。
——安倍晴明。
作者有話要說:
4.30
過幾章回平安京。
咳,各位小可愛們收藏一下作者唄。
就差一點點就能上五百了!!!
在收藏預收的時候也順手收藏一下唄(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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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奈初緒是一款全息游戲的玩家。
在這個游戲裡,她當過平安京的神女,當過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當過十二國的雁王。
同樣,她也是一個攻略玩家。
何為攻略玩家?
熱衷於收集自己攻略角色的HE結局,而收集的CG會化作經驗值,伴隨著任務完成後獲得的金幣來升級自己的馬甲卡牌,讓自己能在下一個世界獲得更完美精致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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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攻略對像竟然都恢復了記憶,都覺得自己在平行世界,有著一位已經死去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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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令人震驚的修羅場以及掉馬甲現場,朝日奈初緒只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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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這TMD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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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規則
繪理在回到本丸以後, 叫來狐之助想要了解一些關於審神者內部的規則。
在今天拿到那個香囊後,繪理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時之政府口中所說的從各個時代招攬身負靈力的能人異士是什麼意思了。
假設是在歷史上沒有留下痕跡的人,在壽命尚存的時候招攬為審神者沒什麼, 因為這不會破壞歷史。
但是對於那些在歷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人, 那時之政府采取的措施就不一樣了。
在那人生命結束後與之做交易, 以[審神者]之名存活於著方寸之間的時之政府領地。
在靈力消耗完消散天地之前,都不可能離開。
而安倍晴明就是後者。
身為在歷史上被大肆贊揚的大陰陽師, 手中統帥百妖,與神明談笑風生。
於是在時之政府剛成立的時候, 當時的首腦便親自前往黃泉與這位大陰陽師交談, 最後不知道是用什麼條件打動了安倍晴明,請到了他來時之政府坐鎮。
這一瞬就是百年的光陰。
「狐之助。」繪理收回了四散的思緒,手指下意識的撫過了腰間的小香囊:「審神者之間的排名, 是按照什麼算的?」
坐在桌子上的狐之助乖巧仰頭望著繪理:
「是每年的年末, 將會舉行審神者之間的切磋較量, 這是只能審神者上場, 決出A-F區審神者排名後,各區的第一再爭奪前六番。」狐之助搖晃著尾巴:「同時本丸也會派出刀劍男士按照這個規則進行排名。」
「而這座本丸的前任審神者資質平庸……幾乎都是墊底。」
繪理眨眼,摸著下巴沉思道:「排名靠前有什麼用處嗎?」
狐之助道:「這用處可大了。」
「審神者的排名越靠前地位越高, 能夠接取的任務等級就越高,獲得的情報與報酬也越多。」
時之政府在酬勞這一塊是非常大方的,就算繪理的這個本丸只能接取最低等級的任務, 那酬勞也足夠維持本丸運轉。
不過情報的話……
繪理覺得以自己的實力,應該能打得過大部分的審神者吧?
狐之助像是看出了繪理的意圖,連忙補充道:「不過如果本丸的級別過低的話,就算審神者的等級變高, 也不能接取任務與獲得情報。」
這就是時之政府的高明之處了。
就算審神者的個人武力值高了也沒用,審神者必須要訓練好刀劍才能來與時政交換。
不管如何,時政都不會虧。
規則是這樣的話……
那看起來這座本丸的刀劍還是太弱了。
所有刀劍忽然背後一涼,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繪理讓狐之助去玩,而自己坐在書桌前思索。
忽然,書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繪理抬頭,還為說進,就見門被推開了一小部分,有著明月雙眸的男人彎唇笑道:「主殿,我能進來嗎?」
雖然是這麼問,不過三日月宗近已經自來熟的走了進來,將托盤上的茶和一盤還冒著熱氣的點心放在了繪理面前。
「燭台切殿讓我把這些給您端上來。」
「這是什麼?」
繪理放下手中的紙筆,看著那一盤從沒見過的點心好奇的問道。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拿起一塊牡丹餅放在空碟上遞給繪理,說道:「是燭台切特制的牡丹餅哦。」
「光忠做的?」
「對,不過燭台切說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做牡丹餅,所以可能會手生。」
繪理饒有興致的拿起:「沒事,看起來味道應該不錯。」
出於對本丸掌廚的信任,再加上牡丹餅的賣相還不錯,繪理毫無防備的咬了一口。
然後臉瞬間僵硬。
剛剛入口的時候,牡丹餅特有的多種豆類混合香氣便升騰而上,豆粉在口中嚼碎散開,隨著咀嚼變得越來越粘稠。
最後繪理整個口腔似乎都被黏糊糊的牡丹餅粘住了,迫不得已拿起一旁的茶杯努力把嘴裡的糕點吞咽下去。
「咳咳咳。」繪理輕咳,像是拿到了燙手山芋一般瞬間把盤子推開,一臉不敢置信的問道:「這真的是光忠做的嗎?」
確定不是鶴丸鯰尾那幾個喜歡惡作劇的刀劍動手的嗎?
繪理的反應逗笑了三日月宗近。
「燭台切的牡丹餅一直都是這樣的。」三日月若無其事的給繪理添了杯茶,笑眯眯的說著後怕的話語:「老人家也不幸中過幾回招呢。」
繪理心有余悸的多喝了幾口茶。
「對了三日月,」繪理問道:「前幾日你是為什麼要自己衝到鍛刀爐裡化形?」
要不是三日月宗近出現在了她面前,可能繪理都要忘記詢問這件事了。
男人無辜的眨了眨那雙漂亮的眼眸。
「嘛,畢竟看同為刀劍的伙伴們都擁有了自己的身體,老人家也想趕一次時髦。」三日月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流光:「主殿不會因此而怪罪我吧。」
所以吞楚是看著你進去了,於是莫名其妙的跟著你的動作也躺進了鍛刀爐嗎?
覺得自己似乎猜到了真相的繪理無奈扶額:「當然不會。」
不僅不會,還多添加了一個戰力。
繪理頭疼的讓三日月帶著這疊奇奇怪怪的牡丹餅離開了。
在三日月宗近離開後,繪理嘆了口氣將一旁安靜的吞楚抱在懷裡。
「崽,阿媽愛你。」
繪理沒頭沒尾的說道。
不知道繪理為什麼莫名其妙抽風的吞楚茫然抬頭,慢吞吞的回答道:「……我也愛您。」
第二天清晨,繪理在手合室召集了所有的刀劍。
在所有刀劍茫然的眼神下,繪理穿了一身干練的劍道服,提著被她強硬的塞回了本體中的吞楚說道:「等等從短刀開始,一個一個上來和我對打。」
吞楚雖然人形的模樣縮水了,但是本體卻還是原來的模樣。此時聽見了繪理的話,鋒利的刀刃閃過暗芒。
刀劍們面面相覷,猶豫著沒有動作。
雖然繪理的實力他們也大概了解了,但是拿著真刀與繪理打鬥,他們還是擔心會傷到繪理。
最後堀川國廣站了出來,用那雙溫和的藍眼睛看著繪理提議道:「主人,要不然我們用木刀來切磋吧。」
「就用真刀。」繪理堅持。
畢竟木刀與真刀的手感還是有所不同的,發揮不出全部的實力。
而繪理想要的是他們拼盡全力的想要打敗她。
就在所有人都還在猶豫的時候,看著堀川國廣站出來的和泉守兼定也跟著站了出來,拔出本體刀爽朗笑道:「既然沒人想上,那我就作為第一個與主人切磋的上場了。」
有著一頭黑色長發的男人在手合室中央站定,擺好起手式用刀指著繪理,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請多指教。」
三十秒未到,男人就被刀尖挑著掀翻在了角落。
繪理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道:「再來。」
一把刀劍上去了。
角落又堆上了一個人。
最後角落就像繪理初來本丸一樣,堆起了一座高山。
而被繪理輕柔放在一旁的小短刀們上前把這一個個自尊心受挫的刀劍們分開,不小心受傷的就放進手入室,沒事的就遞杯水遞個毛巾,放他們自己去自閉了。
畢竟身為保護主人而存在的刀劍,竟然被主人掀翻……
太丟人了:)
而回到書房的繪理卻毫不意外。
在與刀劍們一起出陣的時候繪理就發現了,這些刀劍出陣的陣型或者是招式,就是嚴格按照時之政府的模式設定來的。
特別是招式,原主使用什麼流派的刀術就用什麼刀術,一舉一動如同照抄教科書,過於死板不夠靈活。
而這些問題假使要改正,絕對要花大時間。
不過離年末還有一段時間,還來得及。
當天晚上,繪理親自定下的訓練單便由歌仙兼定送到了每個人手中。而憋著一口氣的刀劍們也順著這張訓練單練了下來。
而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紅發的小短刀愛染國俊因為壓切長谷部的拜托,和藤四郎的幾把小短刀尋找著本來應該是今天的近侍,可是卻不知道跑去哪裡的鶴丸國永。
「鶴丸殿!鶴丸殿你在哪裡啊!」
愛染國俊在內番的地方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
亂左右看了看,發現有人坐在回廊上烹茶,便扯了扯愛染國俊的衣服說道:「那裡有人,我們去問問吧?」
鶯丸捧著茶杯,摸著下巴想了想,給小短刀們指了一個方向:「剛剛看見鶴丸往那邊去了,走快點應該還能追上。」
愛染國俊松了一口氣,謝過鶯丸後便和所有人一起向天守閣的方向跑去。
短刀的機動可是數一數二的,沒一會就跑到了天守閣前。
而鶴丸國永正站在那,彎腰好像在與什麼人說話。
為了尋找這人幾乎繞了本丸一大圈的愛染國俊撐著膝蓋站在鶴丸面前,氣喘吁吁的說道:「鶴丸殿你在和誰說話呢,長谷部先生找你找半天了……哎?」
在看見鶴丸面前的人到底是誰後,愛染國俊連氣都不喘了,眼睛噌亮的睜大,一把撲上去:「哇,螢丸你也來這個……」
話音未落,愛染國俊抱著的米白發的螢丸眼中蔓延上一絲黑氣,陰沉著臉用力的推開了愛染。
「螢丸……?」
愛染國俊一臉不敢置信的坐在地上,下一瞬,粟田口家的短刀們瞬間拔刀,紛紛對准了螢丸。
愛染國俊不知道這把螢丸眼中閃過的黑氣是什麼,他們這些暗墮過的難道不知道嗎?!
平野厲聲喝道:「你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螢丸暗綠色的眼眸中壓抑著不耐與煩躁,伸手抽出身後的大太刀。
然後一只纖細的手壓住了他的手腕。
「螢丸。」繪理蹲下身從男孩的手中抽出刀劍塞回刀鞘中,揉了揉這孩子的頭發:「乖,平靜一下。」
盡管男孩仍然陰沉著臉,可是所有人都敏銳的發現了男孩眼中的神色變得乖順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5.1
離晴明出場……咳還有幾章。
嘛嘛,慢慢來,不著急。
作收破五百啦,給各位大大的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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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暗墮
擁有暗綠色雙眸的男孩專注的凝視著面前蹲下身的繪理, 滿心滿眼就只有她一人。
不能在她面前發脾氣。
於是他收斂了身上所有的陰郁,乖順的順著繪理的力度趴在了她的肩頭被她一把抱起。
「主殿,這是……?」
前田藤四郎見繪理插手了,便干脆利落的收刀回鞘, 疑惑的問道。
而繪理卻對這個問題有些為難。
面前這振螢丸, 是她之前從戰場上拐帶回來的那振敵大太刀。
在見過自己這個本丸刀劍暗墮的模樣後, 繪理一直都對時間溯行軍的存在表示疑惑。
畢竟時間溯行軍身體的骨刺與暗墮刀劍身上的幾乎一模一樣,繪理毫不懷疑如果她放縱刀劍暗墮, 最後他們也會變成那個模樣。
於是她上戰場拐了一振敵刀回來,並且每日給他梳理靈力。
一天又一天的過去, 這振刀劍身上的骨刺慢慢消退, 血肉漸漸覆蓋在白骨之上,同時也露出了真容。
到最後,這振螢丸外表看來似乎已經與普通刀劍別無二致了, 沒有任何記憶, 就像是真正的初生刀劍。
但是每日都在為螢丸注入魔力的繪理清楚, 其實並不是這樣。
因為在螢丸身體中的暗墮被清除後, 只要過個十幾二十分鐘的,如同附骨之俎的暗墮氣息就會一點一點的出現在螢丸的身體裡,完全無法根除。
暗墮也在時時刻刻折磨著這個孩子, 時不時的來一次爆發,讓繪理不得不把這孩子安置在自己身邊照看。
看著小孩痛苦卻咬牙堅持的樣子,繪理也不知道把他從戰場上帶回來, 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了。
不過這匪夷所思讓時間溯行軍變成刀劍的消息,如今還不可以對本丸的刀劍們說。
「螢丸這幾天才來本丸,忘記提早介紹他給你們認識了。」
繪理答非所問,避開了關於螢丸身上的問題說道:「螢丸身體出了一些小問題, 這段時間都會作為近侍陪在我身邊。」
這便是坐實了螢丸的特殊。
然後繪理轉頭看向仍然笑眯眯的鶴丸道:「鶴丸,正好長谷部找你,就麻煩你幫我與長谷部說一下了。」
鶴丸國永嬉皮笑臉的歪頭,像是對剛剛發生的事沒有任何問題般說道:「鶴保證完成任務哦。」
繪理抱著螢丸走回了天守閣,把他放在了書桌上。
「剛剛那個紅頭發的孩子是愛染國俊,曾經與你相熟。」
想到愛染國俊被小短刀們扶起後失落茫然的模樣,繪理嘆了口氣說道。
坐在書桌邊緣的螢丸眼中毫無波瀾,抿唇道:「我不認識。」
他的記憶初始在三天之前。
半人半魔的他躺在地上,從黑暗中睜開眼仰頭,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繪理。
這就是他記憶開始的地方,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將面前這個人的地位從他心中取代。
「……沒事,不用為此煩惱。」繪理頓了一下,柔和下了眉眼,用指尖把螢丸戳了個後仰:「終歸是會再認識的。」
螢丸不可置否的垂眸。
但今天的事還是對他有所影響。
半夜,睡眠本就不深的繪理被一聲壓抑的悶哼驚醒。
繪理瞬間睜開清醒,眼睛比思維更快的看向躺在身邊的男孩。
男孩像是怕打擾到繪理一般蜷縮在了榻榻米的邊緣,抓著被子的手指已經用力到了發白的地步,弓著身將臉埋在被子裡,米白色的頭發沾染了汗水貼在頸側,身體止不住的細密顫抖。
繪理握住了男孩的手腕。
螢丸身體一僵。
「都疼成這樣了,怎麼不叫醒我。」
女孩剛睡醒時的聲音還帶著些許沙啞朦朧,但是握著螢丸的手卻格外的有力,直接將螢丸翻了個身拉回自己身邊。
借著不甚明亮的月光,繪理看見了螢丸蒼白的臉以及快要被咬出血的唇。
繪理沉下臉,食指抵住了他的下唇:「松口。」
螢丸聽話的放過了自己的嘴唇,喉結上下滾動,勉強讓自己說出口的話不帶顫抖:「不疼的。」
怎麼可能不疼呢?
暗墮一點一點的從骨髓中透出,慢慢腐蝕著變得干淨的靈力與身軀。
各種惡意的聲音充斥在腦海裡,蠱惑著他召喚出本體大開殺戒。
但是他可以忍受。
躺在他身旁的繪理為了研究幫他恢復的方法,在陪他睡著後便悄悄起身去了書房,不久前才帶著夜晚的涼意睡去。
他不想吵醒繪理。
反正這點疼痛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熬過這個夜晚,繪理便會例行的給他梳理靈力。
但他還是搞砸了。
「是我吵醒您了嗎?」
男孩的暗綠色的雙眸被如鮮血般的赤紅取代,瞳孔中不斷有黑氣浮現。
繪理緊皺著眉頭,向男孩的身體輸入魔力。
聽見他的問題後,繪理將這個過分懂事的孩子抱進懷中。
「不是你的錯。」
「你如今變成這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過於自負了。」
對自己的能夠驅散暗墮的力量過於信任,卻不曾想沒有辦法完全驅散已經變成時間溯行軍的螢丸體內的暗墮。
在心疼這孩子的同時,她也得對他負責。
繪理也不嫌棄小孩的汗水,用自己的左臂給小孩當枕頭,右手放在小孩被汗水濡濕的脊背上,緩緩注入著魔力舒緩螢丸的疼痛。
感受到柔和的氣息在身體裡規律循環,安撫著疲憊的身體,螢丸不禁眯起了眼睛,壓抑的疲憊慢慢湧上。
繪理見狀,便把下巴擱在了小孩的頭頂,閉上了眼睛。
「睡吧,有我在呢。」
這句話也太過分了。
過分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更加的靠近。
螢丸不自覺的抓住了繪理的衣服,陷入了睡夢之中。
而貼在小孩脊背的手仍然在不斷輸入靈力的繪理閉著眼睛,一夜無眠。
第二天,繪理帶著螢丸出現在了大和室。
所有刀劍或隱蔽或大方的打量著坐在繪理身旁的男孩。
因為一整晚梳理靈力的緣故,男孩的雙眸變成了清澈透亮的淺綠色,在裡面找不到暗墮的黑氣。
螢丸本來以為這些刀劍知曉了昨天的事情和他是暗墮刀劍的身份後,會對他警惕與防備。
但是沒有。
在早飯的時間過半後,不斷有小短刀拿著點心與牛奶想要與他分享,一期一振貼心的把座位讓給了他讓他可以更方便的坐在小短刀們的身邊,甚至燭台切光忠還彎腰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詢問他要不要添粥。
這些陌生的刀劍都在努力的對他釋放善意。
繪理坐在上首看著這一幕,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畢竟這裡可曾經是暗墮本丸。
對於與他們擁有相同經歷螢丸,他們只會理解與包容。
嘛,都是一群好孩子呢。
繪理愉快的繼續早飯。
吃完早飯後,刀劍們都去手合室准備訓練了。
而繪理收到了來自好友的紙鶴。
「清和醬……能來一下我的本丸嗎?」
金發藍眸的初正襟危坐的坐在會客室中,顫顫巍巍的捏著手中的紙鶴說道:「上次與你說的那位大人想要見你。」
少女口中的那位大人輕巧的展開手中的蝙蝠扇,掩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目光不輕不重的落在少女身上。
柔順的銀發被一條紅繩束縛在腰間,眼角的紅痕給他帶上了一絲妖冶氣息,似乎眨眼間便能輕易俘獲心神。
但是少女如今並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欣賞美貌的欲望。
她身體一抖,飛快的向繪理報出了自家本丸的坐標。
「不去。」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繪理非常冷酷無情干脆利落的拒絕了。
「清和!」初瞬間瞪大了眼睛:「是那位大人哎!那位安倍晴明大人!」
「我知道啊,但是這和我不想見他有什麼關系。」繪理有些心虛,但還是仍然理直氣壯地說道:「反正要敘舊過段時間的審神者大比上就能見到了,沒什麼大事就不要來打擾我。」
繪理為什麼會心虛呢?
還記得當初的繪理是以怎樣的一種方式死在玉藻與安倍晴明面前的嗎?
被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反殺什麼的……
丟臉,就是丟臉。
或許還帶著一些愧疚……反正繪理還沒有做好准備面對安倍晴明。
畢竟從歷史上看來,在她走後,安倍晴明可以說是費盡心血的幫[跡部繪理]治理著這個國家。
從紙鶴中傳出的話清晰的落在男人的耳中。
安倍晴明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情況一般,微笑嘆息著,向初伸出手。
初瞬間會意,把傳話筒放進了大佬的掌心中。
「沒事的,我親愛的天皇陛下。」
安倍晴明毫無顧忌的直接在初的面前掀翻了繪理的老底,愉悅的搖著扇子說道:「在下手中有著一個關於平安京的任務,原本想著陛下會不會想要回去看一眼的,看來只能在下自己……」
這一下,戳中繪理軟肋了。
「安倍晴明。」
繪理咬牙切齒的聲音打斷了安倍晴明的話。
「你狠,你給我等著,我馬上過去。」
繪理一把捏碎了紙鶴,而安倍晴明手中的紙鶴也自燃化為了灰燼。
安倍晴明「啪」的一聲收起了折扇,笑眯眯的看著一臉見了鬼的初說道:「勞煩初小姐了。」
威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初很沒骨氣的屈服了,揚起笑容謙虛的說道:「哪裡哪裡,這都是小事。」
見大佬滿意的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後,初松了口氣開始走神。
她從前怎麼不覺得辣雞時政這麼能耐呢?
不僅史上最出名的大陰陽師坐鎮,還把人家效忠的天皇陛下也挖來了。
……
或許自己應該把辣雞時政,遲早要完的口號改一改了。
改成時政牛逼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5.2
剛剛不小心睡著了。
本丸的大家都是好孩子,初也是,只有安倍晴明不是什麼好東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一兩章?我們就可以去見玉藻了。
見完玉藻再幾章,就可以去砍屑屑了。
砍完屑屑,正文就可以准備完結了。
然後就開啟番外各種比如說首領宰線,比如說fate(這個還不知道會不會寫)等等番外了。
雖然最後可能會因為懶,番外就懶得寫了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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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出陣
繪理一個人急急忙忙趕到初的本丸後, 見到的就是愁眉苦臉蹲在茶室門前的初。
見到繪理的身影從法陣中走出,初的眼睛一亮,頗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撲了過去:「清和醬!!!」
繪理被初突如其來的甜膩稱呼嚇得一抖,嫌棄的把少女湊近的臉推開:「不要這樣靠近我。」
初也不拖拉, 手指悄悄的指了指身後的茶室後轉頭就跑, 消失在拐角處前還十分開心的給了繪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
繪理也沒敲門, 自暴自棄的直接推門走進了茶室。
才剛剛踏入,靠在窗邊的男人便稍稍偏過了頭。
安倍晴明是白狐的孩子。
生來就帶著妖怪的氣息, 就算成為了陰陽師,身上的血脈也給他帶來了很多的便利。
但是不管後來他的靈力有多麼強大, [白狐之子]這個名頭仍然無法取下。
而如今抬頭看向繪理的這個安倍晴明, 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竟然神明獨有的清冽靈氣。
——功德成神。
透過屬於英靈的雙眼,澄澈的金色靈光讓繪理也不禁睜大了眼睛。
「多年未見,陛下仍舊是這副模樣。」
繪理徑直在他面前坐下,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不也一樣。」
想到自己離開時男人眼角因為歲月而帶上的細紋, 再看看面前大概只有二十多歲的男人, 繪理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甚至還更年輕了。」
光看外表,誰能知道這是一個壽終正寢後又在時政呆了數百年的老怪物呢?
「陛下過獎。」安倍晴明謙虛的頷首,可眼角眉梢都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您的模樣也像是絲毫未變。」
繪理明智的停止了這種商業互吹行為。
「特地讓人來尋我, 總不可能就讓我一直坐在這裡喝茶吧。」
繪理像是開玩笑一般說道,可是眼中分明閃過深沉的光色。
畢竟她與安倍晴明都不是那種見到故人就立刻想要上去敘舊的人,而且要見, 在不久之後的年末比賽上就可以見到,哪裡急在一時,甚至讓安倍晴明用了這種辦法也要見到繪理。
但是安倍晴明卻否認了。
窗外飄進一瓣櫻花,在空中搖搖晃晃後落在了安倍晴明的茶杯中。
男人垂眸, 仰頭連同花瓣喝入口中,輕輕的咬成了兩半。
苦澀的汁液在口中蔓延,慢慢掩蓋住了茶水的香氣。
就如同他從繪理身上感受到的力量一樣,外表艷麗而內裡頹靡。
但是繪理卻好似一無所知。
不過……
安倍晴明輕笑,開扇遮去了繪理的視線,將一份用信封包裹的信函推到了繪理面前。
「只是與陛下這麼久沒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陛下如今過的怎麼樣罷了。」
「或者也可以說……是為了給您送東西來的。」
繪理打開了信封,從裡面掉出了一份B級的任務書。
前往平安京阻止時間溯行軍的入侵。
繪理握著這張紙沉默了幾分鐘,然後在安倍晴明了然的視線下干脆利落的放進了口袋。
在正事做完後,繪理便與安倍晴明聊了聊,直到太陽下山,繪理才起身准備告辭回本丸。
安倍晴明看著繪理轉身離去的背影,忽然叫住了她:「陛下。」
繪理疑惑回頭,就聽見被模糊在夕陽中的男人輕輕說道:
「即使是最親密的人,也不能相信。」
像是怕繪理不在意他說的話,他還特意重復一遍:「最親密的人也又可能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
鬼舞辻無慘?
同一個坑繪理絕對不會掉下去兩次。
繪理扯了扯嘴角,轉身隨意的揚手告別。
可當繪理前腳回到本丸後,後腳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是全員皆中傷重傷的出診隊伍。
甚至連不喜歡上戰場的吞楚也在其中,衣裳染血身受重傷,靜悄悄的趴在石切丸背上。
繪理也來不及去思考其他的了,把面前這些傷患全部丟進了手入室。
「怎麼會弄得這麼狼狽回來?」
繪理死死皺著眉頭,邊給石切丸的刀刃上打粉,邊詢問整個隊伍裡如今唯一一個清醒的石切丸。
石切丸的臉色因為愧疚而泛白,緊抿嘴唇,沙啞說道:「我們遇見了檢非違使,數量還不對。」
就像是當初審神者被數量不對的檢非違使給斬殺在了戰場上,他們也差點折損。
但是這幾天的訓練好像頗有成效,他們竟然能夠堅持到吞楚打開時空轉換器將他們救下,隨後自己重傷倒在地上。
檢非違使數量增多的原因時之政府一直沒有搞清楚,如今又發生一起,繪理能做的就是將這件事情上報。
繪理點亮了書桌前的燭火伏案寫報告書,可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躺在僅僅只有一門之隔的臥室中,吞楚睜開了眼睛。
純黑的眼眸中沒帶一絲感情,茫然懵懂的眨了眨眼,隨後撐起身子像是不適應一般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間,撲進了繪理的懷裡。
繪理眼疾手快的舉高了鋼筆,用另外一只手稍稍的扶住吞楚。
「醒了?」繪理蹲下身的問道:「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肚子餓嗎?」
吞楚慢半拍的搖了搖頭,揪著繪理的衣袖靠在了她的懷裡,緩聲說道:「繪理……母親?」
「母親?」
「母親。」
「母親。」
像是找到了什麼可以給他安全感的游戲,吞楚叫的不亦樂乎。
「我在。」
繪理原本緊皺的眉眼也漸漸柔和了下來,耐心的一聲聲回應。
一想到要不是吞楚,今天出陣的隊員們很可能就全部折損在了戰場上,繪理就是一陣後怕。
不過……
「吞楚是怎麼知道石切丸他們出事的呢?」
吞楚用那雙如葡萄般烏黑滾圓的眼睛盯著繪理,乖巧的回答道:「是刀鈴。」
繪理瞬間反應過來,但是還是微蹙起眉頭:「就算知道同僚有危險,那也要把消息告訴大家,怎麼可以自己一個人就上戰場。」
吞楚乖乖認錯。
繪理看著吞楚動作機靈的模樣,彎腰抱著小孩,心中的後怕緩緩消散。
這件事情處理完,就要准備去平安京的事情了。
首先要確定的就是與自己一起出陣的刀劍。
繪理對誰從行其實無所謂,但是其他刀劍卻異常看重這六個可以與她一起出任務的位置。
對,就是六個,因為吞楚說他不想動:)
果然什麼機靈靈敏都是假像呵呵呵呵呵。
於是在爭執不下的時候,有刃提出了抽簽,所以名單瞬間產生。
三條家的有兩個,三日月宗近和今劍。
粟田口家的一期一振和藥研抽中了,剩下的全部遺憾的拿到了白簽子。
還有兩個分別是加州清光和鶴丸國永。
在臨行前,三日月宗近在半夜找上了繪理。
「您就這麼帶著我們回去平安京,就不怕您的身份被其他人知曉嗎?」
穿著幾乎將整個人都裹在裡面的連體睡衣,三日月宗近就跪在繪理的臥房外與繪理交談。
怕嗎?
「自然是不怕的。」
在來到這個本丸的這些時間裡,繪理已經與這些刀劍們建立了羈絆。
在他們將刀鈴掛在天守閣的時候,就代表著繪理將會無條件的相信他們。
三日月宗近沉默了一會,最後像是感嘆般帶著笑意說道:「是嗎,我明白了。」
於是第二天清晨,一群打扮裝飾華麗還帶著刀的男人小孩忽然出現在了這個荒郊野嶺的地方,握著刀柄警惕的守衛著一名穿著巫女服的女孩。
雖然還不知道時間溯行軍在這個時空的目標是什麼,但是時空轉換器是隨機傳送到任務地點附近,所以繪理在從白光中出來後,便細細的打量著周圍的景色。
這一下,是越打量越熟悉。
這不就是她家老祖宗的山頭嗎?!
看這眼熟的結界,往下看山腳下那家眼熟的旅店。
分分鐘感覺老祖宗會從背後竄出來。
但竄出來的不是自家老祖宗,而是一只分外眼熟的紙鶴與隨之而來的朧車。
「主殿,請退後。」
對於忽然出現的龐然大物,刀劍們全部都拔出了刀劍,虎視眈眈的對著忽然僵硬了笑容的朧車。
而有一只紙鶴因為體積較小速度又快,竟然順順利利的降落到了繪理的手中。
「既然回來了,您不妨來府上一敘?」
陌生蒼老的聲音從紙鶴中傳出,可繪理卻瞬間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於是她抬手制止了刀劍們的動作,低頭小心翼翼的把紙鶴塞進口袋裡說道:「沒事,這個是朧車,有人讓它來接我們。」
藥研藤四郎在繪理的話說出來的那一瞬間就抓住了華點,疑惑的問道:「有人?」
「一個朋友。」繪理不可置否的說道:「老奸巨猾到不管什麼事都好像是在算計中的朋友。」
只不過名字叫安倍晴明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5.6
半夜碼字.JPG
馬上就要開學了,這幾天忽然忙了起來(安詳)
今天最可怕,早上去學校待到下午六點多,然後抱著一大堆書登記來領書的家長是哪個。
早上去學校被鎖門外面。
晚上回家也被鎖門外面。
我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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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偷窺
剛下過雨的天空格外晴朗。
安倍晴明與繪理坐在茶室中, 面前是將要沸騰的茶壺。
繪理從來沒想過,還能見到這時候的老朋友。
依舊穿著藍色的狩衣,依舊拿著眼熟的蝙蝠扇,眼睛依舊是那麼透亮, 仿佛一直沒有變過。
但是當繪理站到了他面前, 抬頭細細打量後, 才發現,她的朋友已經不再年輕了。
四十多歲的年紀, 一頭銀發中參雜了些許白發,眼角擁有了皺紋。
在不久之前才見過仍然是年輕模樣的安倍晴明, 現在再看到面前的這個他, 繪理總是會感覺有些許恍惚。
「晴明……」
男人微微低頭,耐心的看著怔愣到有些說不出話來的繪理。
於是千言萬語就彙成了一句話:
「好久不見。」
安倍晴明愣了一下,隨後舒展了眉眼, 笑著說道:「不是才見過嗎?」
許久未見的小天皇仍然是離開時的模樣, 只是頭發長了些, 眉眼長開了些。
而掛在腰間的小香囊, 便悄悄逸散出他的靈力。
「雖然不知道我是以什麼方式再次出現在您身邊的,但是這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因為這說明, 在不知道多久的未來,他與繪理仍然能夠相聚。
這便是神明給予的恩賜了。
繪理也笑彎了眼睛。
「是啊,這是好事。」
她微微偏頭從窗外開去, 就見今劍搖晃著腿坐在櫻花樹的枝干上,目光毫不掩飾的看著這裡,眼中是滿滿的擔憂。
繪理安撫的笑了笑。
安倍晴明看著這一幕,饒有興致的問道:「這些付喪神是……?」
繪理也想到還沒給好友介紹這群刀劍的身份, 也不隱瞞,就把自己成為審神者的事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告訴了安倍晴明。
然後就看見安倍晴明像是了然一般眨了眨眼:「所以在未來我也成為了審神者嗎?」
他抬起手,動作優雅流利的將壺中的茶水倒入繪理的杯中。
而繪理端起茶杯,朝他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嘛,你猜?」
安倍晴明失笑的搖了搖頭。
兩人雖然分別已久,但是言語之中的熟稔,是不管多久都磨滅不掉的。
不知聊了多久,繪理忽然猶豫的問道。
「玉藻……如今還好嗎?」
繪理手指下意識的旋轉著茶杯,帶著一種復雜的心情詢問安倍晴明。
而安倍晴明毫不意外繪理會詢問關於玉藻前的事情,只不過在看見女孩自己都沒發覺的思念與逃避後,輕嘆一聲說道:「說好也罷,不好也罷。好能好到哪裡去?壞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繪理抿唇,垂眸一言不發。
「想見她嗎?」
安倍晴明猝不及防問道。
「說不想絕對是假話。」繪理坦坦蕩蕩的說道。
但是沒有必要。
她遲早都要離開這個時空,見面只能徒增傷心。
安倍晴明似乎還想著要追問些什麼,卻被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
「爺爺,已經到晚膳時間了。」
有些沉悶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繪理與安倍晴明相互對視著,忽然就笑出了聲。
安倍昌浩一臉茫然的聽著從茶室裡傳來的笑聲,驚奇的發現他那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狐狸樣的爺爺竟然也在放聲大笑。
這很奇怪。
他開始對爺爺的客人好奇起來了。
畢竟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讓鼎鼎有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露出這樣的一面呢?
「晴明,這是你孫子?」
但是等門開了,他真的看見走在安倍晴明前面的人後,昌浩就開始懷疑人生了。
甚至在面前的女孩詢問自家爺爺的時候,像是沒有反應過來的反駁道:「你才是孫子!」
要是平時,安倍晴明看著昌浩炸毛的模樣會覺得很有趣,但是這次對像不同,於是他皺眉道:「昌浩,慎言。」
不過小孩子總是有優待。
「沒事。」
繪理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孩一番。
然後她驚奇的發現,小孩原本應該擁有龐大的靈力,只不過那龐大的靈力被熟悉的力量給封印住了。
想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如此強大純淨的靈力被一個戰鬥力不強的小孩所擁有,稍有不慎就會招來滅頂之災。而安倍晴明絕對是知曉這一點,才會把自己的孫子靈力連同天生見鬼的陰陽眼給封印了。
思路拐來拐去,繪理朝小孩伸出了手。
「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可以當作見面禮的,思來想去,這個東西應該會對你有用。」
一塊透徹的金色寶石躺在繪理手心。
只不過指甲蓋那麼大,內裡像是有東西在緩緩流動,在陽光的照耀下灑下了燦爛的光芒。
安倍晴明眼神一凝,敏銳的察覺出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繪理的魔力,但對於安倍昌浩來說,這就是庇佑。
安倍昌浩悄悄看了安倍晴明一眼,見安倍晴明默默點頭,他才伸出手接下,規規矩矩的彎腰道謝。
面前這個女孩應該和他同歲吧,看模樣,甚至會更小一點?帶著隨從,難道是哪位官員的孩子?
但是爺爺他竟然會與一個和他同齡的人如朋友一般親昵交談?
對於他印像中那個精明狡詐的爺爺來說,絕對是天方夜譚。
不過事實就是如此。
看著安倍晴明把餐桌上的主位讓給了女孩,安倍昌浩心中的疑惑與好奇越來越大了。
不過這些繪理都不知道。
安倍晴明給繪理和刀劍們都安排了房間。
今日加州清光是近侍,原本打算守在繪理門前一整晚的,卻被一臉無奈的繪理給趕回了自己的房間。
「守夜是近侍的職責,初來這個陌生的地方,您身邊怎麼可以沒人守著。」
在離開前加州清光仍然這麼固執的說道,絲毫沒有想起前不久才被繪理用刀提著衣領扔進牆角的事情。
而繪理抽著嘴角說道:「清光,我們現在住的地方可是歷史上有名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宅邸,就這一點,我的安全就不需要擔心。」
一說到這,加州清光糾結了一個晚上的問題就又冒了出來。
他猶猶豫豫的問道:「主殿您……是如何和安倍大人相識的呢?」
繪理曾經說過她來本丸之前的事情,他們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他們的主人來自一個怎麼樣的時代。
所以時間相差一千多年的兩個人,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相熟的呢?
繪理被問的愣了愣。
事實上,她對這些刀劍們給予的信賴比曾經預料的還要多。
當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安倍晴明的紙鶴來到面前時,她心裡沒有一絲一毫要隱瞞的念頭。
——包括現在也一樣。
既然他們把刀鈴掛在了天守閣,對她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作為回報,繪理也會百分百的信任他們。
「這是我生活過的時代。」
她對這把刀說出了算是自己身上最大的一個秘密。
在看見加州清光瞬間宕機的神色,繪理又放下了一個炸彈:「而且三日月宗近這個名字還是我取的。」
三日月宗近這個名字是主殿取的?
在歷史上,為三日月宗近取名的是誰來著?
出生的比三日月宗近晚的加州清光決定等回到本丸,去萬屋買一套歷史書回去看看。
在看見少年呆滯的臉後,繪理好不愉快的笑了,直接回了房間,留加州清光一個人在寒風中凌亂。
不過第二天三日月宗近被加州清光用異常詭異的眼神盯了一整天這件事,繪理也不知道。
因為沒感受到時間溯行軍氣息的繪理,被安倍晴明拖去偷窺安倍昌浩了。
安倍昌浩雖然才十幾歲,但是因為身份的緣故,已經進入陰陽寮工作了。
但同時,也因為他「沒有」靈力的緣故,只能在陰陽寮做一些文職工作。
但是安倍昌浩的姓氏是安倍。
沒有靈力的安倍昌浩就因為這個形式,常常被陰陽寮裡的同學或者是同事嘲諷貶低,有時候還會讓他去做一些本不屬於他的工作。
[沒想到安倍家竟然會出一個廢柴。]
[身為那位大人的孫子,竟然一點靈力都沒有。]
諸如此類的話語,讓安倍昌浩從一開始的難過憤慨,到如今的麻木。
——反正他們說的也沒錯,不是嗎?
他就這麼自暴自棄的想到,默默的忽略了心中不服輸的火苗。
畢竟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強求不得。
靈子化的繪理飄在靈體化的安倍晴明身旁,看著安倍昌浩拿著不屬於自己的任務走出陰陽寮,頗有些無語的說道:「你就這麼看著你家孩子受欺負?」
靈體化的安倍晴明是年輕時的模樣,仗著自己用了符咒無法讓旁人看見,就毫不顧忌的走在安倍昌浩身後。
「嘛,這也是修行的一環。」銀發男人興致勃勃的伸手想要抓住身邊只有自己能夠看見的金色光點,卻被繪理嫌棄的躲開。
繪理在安倍晴明耳邊語重心長的說道:「孩子是不能這麼養的,我養孩子都養了不知道多久了,你要聽我的。」
按照安倍晴明這種養法,小孩到現在還根正苗紅簡直是奇跡。
……
不過繪理說的話讓安倍晴明一眼刀橫了過去。
「聽你的?」安倍晴明語氣微妙上揚:「我親愛的天皇陛下,需要我幫您回憶一下您當初是怎麼離開這個世界的嗎?」
被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反殺。
這還需要回憶嗎?
繪理瞬間安靜如雞。
第87章 知曉
安倍昌浩這次的任務是收集關於東大門出現的妖怪一事。
前幾日有人來向陰陽寮報告, 說是在東大門發現了妖魔的身影,陰陽寮裡的陰陽師前往查看後,發現妖氣微弱,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手下的弟子練手。
而那名弟子也嫌棄任務過於簡單, 報酬過少, 便把這個任務丟給了安倍昌浩。
嘛, 雖然安倍昌浩沒有靈力,但是他身邊可是有人護著的。
繪理把視線移到少年肩上的被叫做小怪的妖怪身上。
一身潔白的皮毛, 眼睛如同鴿血寶石一般緋紅,兩只長長的耳朵耷拉在身體邊, 看起來十分無害。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看起來可可愛愛的小東西, 卻是安倍晴明手底下十二神將之一的騰蛇。
安倍昌浩不知道小怪的真實身份,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多次的逢凶化吉是因為誰。
東大門靠近皇宮,也是眾多大臣宅邸所在之地, 而之前將有妖魔出現這一事情報到陰陽寮裡去的, 正是居住在此處的橘家。
而且很巧, 報信的人還是熟人的侍女。
曾經的橘女御, 如今的橘前女御。
就在繪理離開後不久,玉藻前不顧大臣的反對,強硬的遣散了前天皇龐大的後宮。
包括橘女御在內的所有後妃, 都在昭和天皇的「寬容」之下,回到了自己的家族。
給後妃自由這一舉動讓許多大臣紛紛進言勸阻,但是昭和天皇卻贏得了不少貴女與學士的好感, 於是從那一年開始,京中開始有不少貴女學習昭和天皇私下出行的衣著打扮,不少學子收集昭和天皇從登基以來的所有筆墨,爭相模仿。
不過無故就失去了皇宮中榮華富貴一切的橘女御, 就不那麼開心了。
從後妃中地位最高一朝變回臣女,雖然有著前天皇後妃的名頭,終究還是有許多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但是在離開前,她發現了一個秘密。
一個讓她「心甘情願」離開皇宮,並且躲藏在家族中數年未曾出門的秘密。
而以橘女御這個尷尬的身份不出門,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
站在橘家門外的安倍昌浩深吸了一口氣,搖響了掛在門外的門鈴。
門悄悄的打開了一條縫,一個面色蒼白的侍女把昌浩迎了進去。
安倍晴明看著緩緩關上的大門,神色逐漸凝重。
繪理饒有興致的挑眉:「看來這事不簡單?」
剛剛稍稍敞開了縫隙的宅邸中,傳來了微弱但在他們兩個眼中及其明顯的妖魔氣息。
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隱藏了氣息化作靈光進入了橘家。
安倍昌浩手足無措的跟在滿臉冷漠的侍女身後。
雖然四周的一切似乎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但是安倍昌浩還是感到有些許不對勁。
然後就在察覺不對勁的同時,他猛然反應過來,這整座宅邸都太冷清了。
按照像這種地位的官員家,理所應當會有眾多的侍女或者護衛。但是安倍昌浩這一路被領著進來,卻除了面前這個侍女以外,再也沒見到其他人。
安倍昌浩猶豫了一下,問道:「請問今日橘大人在家嗎?」
此時他口中的橘大人,是指橘女御的父親。
「家主大人前幾日離開平安京前往出雲祈福了,如今家中主事的是小姐。」
侍女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在橘女御恢復自由身後,便不能再稱作娘娘了,只能用閨閣中的叫法稱呼。
「我清楚了,那我們快去尋橘小姐吧。」
不安的少年把小怪從肩上拽下抱在了懷裡,輕輕順毛就像是帶著一只普通寵物一般。而小怪也收斂了自己的妖氣與過於人性化的舉動,乖巧的裝作一只怪模怪樣的小寵物。
「看吧,昌浩這小子還是學到了三分我的聰明。」
安倍晴明仗著沒人能看見他,不顧形像的蹲在少年不遠處屋子的房頂上,搖著折扇炫耀似的說道。
可繪理卻皺起了眉:「這座宅邸,血腥味很濃。」
濃郁到了讓繪理都忍不住嫌惡的地步。
安倍晴明的笑容也淡了:「恐怕……橘大人已經凶多吉少。」
是妖怪的報復嗎?還是妖怪隱藏進了這座宅子?
繪理默默點頭,卻為那微弱妖氣中的一絲熟悉氣息感到疑惑。
她沒幾個認識的妖怪,能讓她熟悉氣息的,就更是沒有了。
安倍昌浩在發覺侍女帶的路越來越靠近內院的住處後,慢慢的停下了腳步。
他的手狀似不經意的撫向腰帶,歪頭天真問道:「身為外男,貿然進內院是否不太好?」
這回侍女的表情終於變了。
少許驚慌中夾雜著古怪的漠然,眼神卻異常的凶狠,仿佛要生啖了他的肉一般。
安倍昌浩猝不及防被嚇的後退了一步,懷中的小怪炸了毛,瞬間弓起身子,朝侍女呲牙咧嘴。
可是那樣的侍女就像是一個錯覺,在一瞬間就恢復了正常的模樣,彎腰說道:「因為我家小姐最近生了不可接觸陽光的病症,所以才麻煩安倍大人辛苦一下了。」
安倍昌浩猶豫了一下,安撫的拍了拍小怪,隨侍女走進了內院。
「你孫子膽子很大。」
繪理取消了靈子化,坐到了安倍晴明身旁的屋檐上搖晃雙腿說道。
安倍晴明一只手按在屋頂,冷著臉感受著這座宅邸深處那令他感到不適的力量,在聽到繪理說的話時,稍稍緩和了臉色。
「他雖然平時看起來有些愚笨,但其實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安倍晴明直起身,眼中閃過一絲藍色的流光:「他發現了那個侍女,或者是計劃著讓他來到這裡的人如今對他還沒有惡意,於是才敢這麼孤身前往。」
男人抬手,一道微風輕輕的接住了被甩出門外的小怪放在地上。小怪向這個方向瞟了一眼,隨後像是放下心來了一般松懈了肩膀。
閣樓內的主位坐著一位外表艷麗膚色蒼白,塗抹了紅艷口脂的女子。
房間中窗戶被關的緊密,透不進一絲光線。寬大的臥室只靠零零散散的幾盞蠟燭照明,遮掩了這暗色中的所有不對勁。
站在他面前的侍女微微欠身行李,隨後在轉頭之時一把揪住了小怪脖頸處的毛丟了出去,而自己也快步走出關上了門。
女人緩緩睜開了雙眼:
「安倍昌浩?」
女人的聲音並不是風靡於上流貴族的清脆黃鸝聲,而是像紅酒一樣稍顯低沉沙啞。
在昏暗的房間中,女人如同漂亮寶石般的眼睛,閃過了黯淡的紅芒。
「是來向我詢問關於妖怪的事情嗎?」
女人坐到了安倍昌浩的身邊,親自為他倒了一杯水:「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但是作為回報,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放心,問的問題不會讓你為難,回答不上來也沒關系。」
看著面前這杯分不清顏色的茶水,安倍昌浩輕輕的點了點頭。
在向面前的女人詢問完准備好的問題後,他一直有一種被毒蛇纏繞在身上的感覺。
但是面前女人看著他的眼神只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熾熱,不帶任何惡意。
女人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的隔空點在少年的鎖骨中央,神色斂在昏黑之中,意味深長的問道:「你帶著的這個東西,是誰給你的?」
安倍昌浩一怔,手下意識的抬起,然後僵在了半空中。
從前的他從來不帶飾品的。
但是在那人給了他那塊寶石後,他的爺爺第一次用那麼嚴肅不容許反駁的表情與語氣命令他,要好好隨身攜帶。
對,就是命令。
雖然不知道就這麼一小塊在他眼裡只是好看的石頭到底有什麼用處,但是他仍舊他從了他爺爺的話,將那塊石頭用繩子串好,戴在了脖頸上。
少年抿了抿唇,看著面前面帶微笑的女人,原本要說出口的名字拐了個彎:
「是我爺爺的好友。」
雖然不知爺爺什麼時候有了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朋友,但是按照那個叫清和的女孩與爺爺熟稔的關系,這樣說卻也沒錯。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了幫繪理遮掩的說法,卻是正中了面前人的猜測。
在少年走後不久,血眸女人忽然將桌上的杯盞全部掃翻在地。
和服的衣領隨著大幅度的動作展開,露出了十分明顯的喉結。
——原來這貌美女子,居然是個長相艷麗妖冶的男人。
他的名字或許有很多人會覺得耳熟。
他叫鬼舞辻無慘。
鬼舞辻無慘一只手撐著桌子,另一只手捂著臉,身體正在不斷神經質的發著抖。
不知為何而流的眼淚從指縫中不斷湧出,沾濕了衣袖,打濕了臉龐。
盡管過了那麼多年,那手從母親身體中穿過的粘膩觸感,真的是至今難忘。
但是那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美味血液與強大澄澈的蓬勃力量進入他身體時的美妙感覺,還有身體在一瞬間變成了肉糜的感覺,更加的難以忘懷了。
他這麼些年來有後悔過嗎?
或許是有的,後悔聽信了魔鬼的誘惑挑撥,後悔沒有相信最最疼愛自己的母親,後悔……
讓母親親手死在自己的懷中。
但是這一切的源頭,不是母親沒有信任他的過錯嗎?
若是母親告訴他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女人是天照,那便不會多出那麼多的猜忌,不是嗎?
說到頭來,母親從來都沒有信任過他。
但是……但是。
跡部繪理這個名字,在他的過去烙下了太深的記憶了。
深到刻入骨髓,深到在心髒上留下了磨滅不去的疤痕。
男人的臉上滿是陰霾,將手邊的茶盞摔落在門前,沒多久,侍女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紙門後,在室內留下一道剪影。
「去,把你們家小姐帶來。」
門外筆直跪著的身體一顫,隨後毫不猶豫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輕巧的腳步聲緩緩的走到門後,拉開了半扇門。
一只手掐住了侍女的脖頸,把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吊在半空中。
另一只手輕柔撫摸著侍女的臉頰:「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懂嗎?」
繪理跟在安倍晴明身後看著心不在焉的安倍昌浩回到了陰陽寮,忽然就打了一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5.13
安倍昌浩和小怪出自《少年陰陽師》。
明天忙完,後天就恢復正常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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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姓氏
今日刀劍們的搜尋一無所獲。
要不是任務書上寫下的大致時間就在這幾日, 他們可能就會以為這個任務是不是出了什麼差錯。
既然還沒到時間,那便不著急。
繪理和安倍晴明一同鬼鬼祟祟的在神將們詭異的目光中,趴在了安倍昌浩的屋頂上,興致勃勃的偷聽小孩的煩惱。
「小怪。」
將上半身趴在桌子上的安倍昌浩鼓著一張臉, 手上動作不停的戳著小怪的肚皮:「你說橘前女御, 是什麼意思呢?」
自從上次親自前往橘家見到那位後, 那位就對他帶著……異樣的熱情。
明明這件事情在陰陽寮那裡已經蓋章定論是力量弱小到無法傷人的妖怪留下的氣息(因為那麼多天了沒有任何人受傷),但是這位橘姬卻還是以不安為借口, 不斷的要求安倍昌浩上門。
而橘家的名頭壓在上面,就算是手中沒有權利的橘女御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安倍昌浩天天前往。
[沒有靈力?看不見妖怪?]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沒有靈力是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不如說, 這是神明給予你的天賦。]
身影隱藏在黑暗中的女人勾起了妖冶誘惑的笑容:
[想要得到力量嗎?]
[能夠……讓你配的上安倍這個姓氏的力量。]
小怪每次前往橘家都會被扔出房間被侍女看管著, 也不知道安倍昌浩聽了什麼,居然會糾結到現在。
但是等他詢問少年時,少年卻沉默的緘口不言了。
鬼舞辻無慘敢直接對安倍昌浩說出這些話來, 自然是有把握安倍昌浩不會把這事往外說。
畢竟對於一個因為自身沒有力量, 卻因為身世原因渴望得到力量的少年心態, 他可是最清楚不過。
在猶豫中徘徊, 最後在看似光明的的道路與看似黑暗的道路中二選一。
但是安倍昌浩與鬼舞辻無慘不同的是,安倍昌浩早就對自己的一切認命了。
有能力與無能力又有什麼區別呢?
反正不管是什麼事,他都做不好不是嗎?
安倍昌浩直接把鬼舞辻無慘對他說的話拋在了腦後, 並且打算去陰陽寮請個病假來躲幾天。
這種不太妥當的頹廢心態,卻是這打亂鬼舞辻無慘計劃的一顆小石子。
而一同偷窺了這麼多天的安倍晴明和繪理卻除了發覺安倍昌浩的情緒越來越頹廢以外,其他什麼都沒發現。
——這很奇怪。
不過就算再怎麼猜, 繪理他們都猜不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
畢竟鬼舞辻無慘在他們眼裡,已經是個死人了,不是嗎?
在發覺安倍昌浩不再出門後,兩個什麼情報都沒有得到的老年人只好遺憾的收斂了自己誇張的行為。
不過在繪理清閑下來後, 倒是安倍晴明開始忙碌起來了。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繪理打了個哈欠,靠在走廊上淚眼朦朧的看著難得換下一成不變的狩衣穿上朝服的安倍晴明,疑惑的問道:「這是要去哪?」
聽見聲音的安倍晴明回頭,露出了個溫文爾雅的笑容。
「快到新年了,天皇召見群臣商議祭祀的事情。」男人耐心的解釋道。
新年祭祀是繪理那時留下來的習慣。
為了給自己的容貌打掩護,同時也是為了讓自己神眷的身份能夠更加的深入人心,做一些掩護也是有必要的。
而玉藻前只是在繪理本身就擁有的傳問與名氣上,又增添了些許[神跡]。
聽見安倍晴明的話後,繪理打哈欠的手幾乎不可見的一頓,隨後漫不經心的神色浮現:「那就去吧。」
安倍晴明看著女孩的背影緩緩消失在拐角,嘴角揚起的微笑被漸漸抹平,最後輕輕的嘆了口氣。
在意太多就會失去太多,於是想著既然已經離開了那麼長時間,就沒有必要讓人再體驗一遍離別的痛苦。
卻沒有想過,就算是再短暫的重逢,也是美好的。
一個溫柔到殘忍的孩子。
安倍晴明坐上牛車,前往皇宮。
牛車才剛剛進入皇宮,安倍晴明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駐足於面前。
駕車的侍衛停下了手中的皮鞭,干脆利落的單膝跪地行禮:「參見陛下。」
安倍晴明掀開門簾從中走出,抬眼便看見了剛剛分別不久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陛下是要出宮嗎?」安倍晴明詫異的看著本來應該在內宮中的「跡部繪理」站在出宮的唯一道路上。
「跡部繪理」搖了搖頭,面色如常的開口詢問道:「她怎麼樣?」
一記直球讓安倍晴明愣了愣,隨後無奈的笑道:「就知道瞞不過陛下。」
在眾多侍衛侍女的面前,安倍晴明用了個含蓄的稱呼:「那位大人看上去這段日子過的還不錯,只不過鬧著別扭……不願意讓在下透露消息罷了。」
但是現在是玉藻前先開口問的,也就不是他違反約定了。
面色淡然的天皇陛下點了點頭,隨後毫不留念的轉身就走。
而此時的安倍宅,迎來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
聽見敲門聲,安倍昌浩輕輕的打開門:「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站在門外的男人帶著一頂黑色的鬥笠,全身上下都被衣服遮掩的嚴嚴實實,只有蒼白的指尖還露在外面。
「您好,請問安倍晴明大人在嗎?」
異常溫和好聽的聲音從鬥笠下傳來,安倍昌浩雙臂猛地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按捺住想要撫摸雙臂的雙手說道:「爺爺今日被天皇陛下召請入宮了,有什麼事,可以由我轉達。」
男人沉默了一會,剛想嘆氣離開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叫住了他。
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安倍昌浩身後的繪理上上下下的將男人打量了一番,然後詫異挑眉:「藤原家的?」
繪理不知道從那裡翻出了這樣的一個面具,木制的狐狸面具遮蓋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透亮澄澈的黑色雙眼與線條優美的下顎。
不過繪理並不是從外表看出男人的身份,而是那帶著些許熟悉的氣息實在是太惹眼了。
男人的身影一頓,猛地回頭,隔著鬥笠都能感受到他的錯愕。
「……是。」
男人猶豫了一會,摘下了鬥笠,將自己清秀好看,卻攀附著詭異符文的臉展示在兩人面前。
男人的眼睛應當是看不見了,灰色沒有神采的眼睛慢慢的左右晃了晃,最後停留在了繪理的身上。
他溫和的說道:「在下是藤原家的現任家主藤原光智,此次前來,是想讓安倍大人看看有無解決詛咒的方法。」
繪理稍稍看了兩眼,拉開了大門淡淡的說道:「進來吧。」
「請問您是?」
「我?」繪理似笑非笑:「我只是在好友家做客的普通人,叫我清和就可以了。」
「雖然晴明不在,但是你的問題,我還是可以幫忙解決一二的。」
說出這話的繪理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但是還沒進門就被識破身份的藤原光智卻察覺出了面前的小女孩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於是沒有任何負擔的樂呵呵走進了安倍宅。
安倍昌浩糾結的看著手心中被繪理像是哄小孩一般塞進來的糖,最後這顆糖失去了皺巴巴的糖紙,進了少年的嘴裡。少年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把安靜的前院留給繪理施展身手。
繪理給藤原光智倒了杯茶,隨即趁著男人端起茶杯觸碰嘴唇的時間裡,打量著男人身上帶著熟悉力量的詛咒。
不是身為妖怪時的玉藻前的妖力,而是天照分靈降世後的神諭。
「這種來自神明的詛咒,沒有方法可以暴力解開。」
第一句話就把藤原光智內心裡的期盼打碎,但在他准備起身對這場無釐頭的見面結尾的時候,繪理卻又說道:「雖然沒有辦法解除,但是壓制一下還是可以做到的。」
那雙灰色的雙眼盡管已經沒辦法視物,但是在此時此刻,卻燃起了光芒。
「不過在討論這些之前,我想我可以提出一丁點要求。」
藤原光智毫不猶豫的點頭。
一個被詛咒又雙目無法視目的殘疾人是無法坐在家主的位置上的。
而他也不想把家主的位置交給從根爛到頭頂的分家,被靡靡歌舞以及美人在懷腐蝕的宗親們。於是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逐漸走到盡頭的他,放下了最後一丁點驕傲,想要向安倍家求助。
給藤原家下詛咒的大人曾經說過,這詛咒開始的開始,就是藤原家出了將會讓生靈塗炭的鬼王。
盡管再怎麼不願意,但是血脈相連,他也受到了連坐懲罰。
但是聽著藤原光智的敘述,繪理忽然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直接打斷了男人的話,語氣頗重的重復道:「[將會讓生靈塗炭的鬼王]?」
「這話是誰說的?」
男人說話被打斷了也沒有生氣,食指指了指上方,壓低了聲音說道:「是庇佑著陛下的那位神明親自所說。」
是天照?
所以那個將字……是不是說明鬼舞辻無慘,此刻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忽然想起在離開時安倍晴明說的不要相信親近人的警告,這個猜測讓繪理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看著男人的目光也狠厲了些許。
看著面前男人稍顯孩子氣的緊張期待目光,繪理心頭忽如其來積攢的郁氣便如同泄氣了的氣球,緩緩的癟了下去。
「可以幫你壓制詛咒,而這份壓制的力量,可以通過你的血脈一直傳遞下去。」
「但是,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活命的機會就在眼前。
藤原光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於是當不久之後安倍昌浩再次看見藤原光智的時候,那偌大個藤原家已經改姓成為產屋敷了。
使用天照神降後姓氏中帶著的微弱力量作為引子,將自己的魔力注入男人的血脈中形成枷鎖,把布滿全身的咒文壓縮成傷疤置於額前的位置。
至於今後她這個人在產屋敷家的歷史上占有怎樣的一個角色,那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
5.13
好困啊……快要睡著了……
讓繪理和玉藻見一面,我們就可以趕去大正劇組了哈哈哈
☆感謝在2020-05-13 00:49:28~2020-05-13 23:57: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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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祭祀
天皇祭祀的日子快要到了, 但是仍然沒有時間溯行軍消息的繪理卻越來越煩躁。
不是說與好友重逢的日子有多麼難以忍受,而是單純的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代停留。
畢竟這個時代,已經有了一個「跡部繪理」, 就不需要出現第二個。
安倍晴明也看出了坐在面前一臉平靜啜飲茶水的繪理內心中的煩躁, 沉吟片刻對繪理說道:「要和我一起去祭祀嗎?」
繪理手一抖, 差點將茶水潑出去:「晴明你是在開玩笑嗎?」
和安倍晴明一起去祭祀就代表要見到玉藻前,而玉藻前又是對氣息較為敏感的那種妖怪, 或許繪理才剛剛出現在那兒,玉藻就瞬間發現了她的存在。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來自還不知道人家早就發現了自己, 又暗戳戳想要見人家的繪理。
安倍晴明用折扇遮住了嘴角不小心流露出來的笑意, 輕咳一聲:「在下怎麼可能會開這種玩笑呢?」
「這不是已經做好了准備,才決定要邀請陛下您嗎?」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符咒遞給繪理,繪理半信半疑接過, 意外的發現這竟然是一張暗藏靈力極為龐大的隱藏符。
……
一瞬間, 繪理心中開始蠢蠢欲動。
最後安倍晴明決定讓繪理扮作自己的式神跟在他與昌浩身邊。
說道昌浩, 按捺住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的繪理忽然想到了什麼:「晴明, 昌浩還沒有見過玉藻吧?」
繪理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對容貌進行掩飾,也就是說這張臉與此時的天皇一模一樣。
安倍晴明忍不住的露出了搞事的微笑:「並沒有呢,之前昌浩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那位。」
所以你這只老狐狸又挖坑給人家跳嗎?
繪理不禁對安倍昌浩點了根蠟。
彼時還不知道自己馬上要面對什麼的安倍昌浩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祭祀典禮安排在新年的第一天。
在繪理起床後, 三日月宗近幫繪理整理著身上穿著的,與安倍晴明其他式神一樣的狩衣。
繪理打算靈子化跟在安倍晴明身邊,這套帶有面具的式神衣, 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主殿,今天請務必萬分小心,我們會在不遠處守護您。」
繪理平舉雙手,垂眸看著半跪在身前為她束腰帶的迤邐美人:「怎麼了?」
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 輕輕搖了搖頭:「只是老年人忽然有的不妙預感。」
他手一翻,將不知何時回到了本體的藥研藤四郎掛在繪理的腰間,面容平靜:「請主殿一切以小心為上。」
繪理歪了歪頭,毫不吃驚的說道:「我明白了。」
打開房門,衣著打扮華麗莊重的安倍晴明已經站在門外了。
不喜束縛的大陰陽師此刻帶上了烏帽,銀色的發絲綴在耳邊,冷淡無波的眼神在看見繪理時被如春的溫暖取代。
清俊男人向女孩伸出了手,微微躬身笑道:
「還請陛下隨臣啟程吧。」
繪理一怔,隨後低笑著將手放入男人的掌心。
安倍晴明握緊了這只纖細的手,在安倍昌浩震驚的眼神下,率先一步上了牛車。
一如當年白發未生的他向小天皇伸出手,牽著年幼的女孩步入朝堂一般。
從那時到現在,足足已經二十五年。
十年的陪伴,十五年的守護,安倍晴明所堅守的,只不過是屬於「跡部繪理」,屬於這個國家的榮耀罷了。
安倍昌浩呆愣的站在原地看著牛車遠去。
而被他抱在懷裡的小怪跳起給這呆瓜的腦袋來了一下狠擊,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還呆著干什麼,上車啊!」
安倍昌浩如夢初醒,坐上了安倍晴明預先准備好的另一輛牛車。
安倍晴明帶著繪理先來到了皇宮。
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陰陽師,這次的祭祀,安倍晴明需要一直跟隨在天皇身邊。
而繪理見狀,瞬間化為靈子跟在了男人身邊。
前幾天安倍晴明給她的符咒繪理已經用在身上了,就算是靈子化,也仍然有效。
「老師?」
牛車無法進入內宮,安倍晴明熟門熟路的准備去尋找天皇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他轉身看去,就見自己的學生從另一條路走來。
「是承德啊。」安倍晴明挑眉,眼神不經意的從自己身邊劃過:「是要去找陛下嗎?」
「母親讓我過去,准備出發了。」黑發黑眼的俊秀少年點點頭:「這次母親放手讓我主持祭祀,我也想早點去准備。」
仗著面前少年看不見自己,繪理就站在離少年不遠的地方打量著他。
晴明竟然會收徒弟?
想著之前要把鬼舞辻無慘塞給安倍晴明教導時那副寧死也不想動的模樣,繪理盯著這少年,想要從他身上看出花來。
安倍晴明發現身邊並沒有奇怪的動靜,眼中遺憾一閃而過:「那走吧,別讓陛下久等了。」
並沒有發現少年有什麼奇特的繪理忽然一頓。
這孩子要和晴明去找誰?
叫誰母親??????
回到自己時代就去查閱過歷史書的繪理瞬間知曉了少年的身份。
源承德,玉藻以她的名字收養的孩子,最後繼承了皇位,成為了不可多得的一代明君。
現在看起來,也只是一個稍顯沉穩的小孩罷了。
反正——只要不是鬼舞辻無慘,繪理都能看的順眼。
一想到那小兔崽子沒死,還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處興風作浪,繪理就感到煩躁……
還有一些些茫然。
畢竟是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孩子,這十幾年的感情都不是假的,繪理也是把他當作自己親生的孩子看待。
被邪物蠱惑種下心魔,慌亂之下殺死了她。
若不是本性如此,妖魔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讓他變得如此多疑偏激?
繪理坐在宮牆上背對著宮殿,望著遠方的天空嘆氣。
「母親,我們該啟程出發了。」
「母親……」
「母親?」
一遍又一遍的呼喚讓她回過了神。
身著明黃色莊重祭祀朝服的女孩將視線從窗外收回,斂眸道:「那我們走吧。」
既然她的女孩不想出現在她面前,那她也不會強求。
不過,繪理此時的模樣……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啊。
祭祀的地點是在平安京的郊外。
在數月前就開始搭建的祭台,數百陰陽師共同計算出的黃道吉日。
時間沒有一分一秒的誤差,天皇那起火把,點燃了祭台中央的篝火,揭開了祭祀大禮的序幕。
而第一次來觀看祭祀典禮就被淹沒在陰陽寮眾人之間安倍昌浩傻眼般看著高高在上的那人,猛地扭頭看向自家爺爺。
就算他對清和的身份有許多猜測,但是再借給他一千個豹子膽,他也無法想像年紀那般小,與他爺爺那般親昵的女孩,既然是當今的天皇陛下啊!
不對。
傳聞中天皇陛下受到天照大神眷顧而保持容顏不變,而這樣算一算,陛下與爺爺至少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
……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讓人無法接受啊喂!!!
不知道什麼時候化身為吐槽役的安倍昌浩狠狠的瞪了一眼似乎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安倍晴明。
果不其然,自家爺爺嘴角揚起了熟悉欠揍的狐狸笑。
下一秒,一道傳音進入了安倍昌浩的耳中。
[怎麼樣昌浩,這個驚喜是不是棒極了?]
並不想回話的安倍昌浩直接屏蔽了一切噪音,留的安倍晴明感到無趣的搖了搖扇子。
而就在巫女舉起神樂鈴,准備跳祈福舞開始祭祀時,天忽然暗下來了。
一把纖長鋒利的太刀從天而降,伴隨著一聲犀利的破風聲,插入了天皇身後的木制座椅上。
離天皇最近的侍女長反應最大,直接不顧形像的扯著嗓子說道:「來人!!有刺客!!!」
一瞬間,祭祀典禮忽然亂了套,繪理皺著眉仰頭看向陰沉沉的天空。
這是時間溯行軍的氣息。
不過下一刻繪理就沒辦法去想別的東西了。
因為就在下一刻,在發生混亂的人群中,一只手透過虛空,穩穩當當的抓住了她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5.21
我錯了!!(土下座)
開學直接忙昏了頭,有了一丁點休息時間想的是睡覺而不是碼字(安詳)
我錯了!我努力開始恢復更新嗚嗚嗚
一兩張結束平安京,然後直接轉大正(立flag)
我先碼了兩章番外,不知道該不該發出去咳咳咳,如果你們想看的話,我找個時間發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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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離去
在人潮洶湧中, 一位如太陽般的女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人群之中,輕輕巧巧的圈住了繪理的手腕。
眾多擔憂性命掙扎推搡著想要離開這裡的貴族下意識地繞過了面前著一小塊土地,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繪理呆呆的望著許久未見的人。
她有著一雙燦爛的金色雙眼, 繪理直到如今還記得, 這雙本是無悲無喜的雙眼在初見她的剎那, 翻湧出了怎樣喜悅的溫暖光色。
如同冰河破碎,凜冬還春, 異常的歡喜動人。
可是除了她最喜愛的孩子,沒有人可以看見她。
她伸手劃破了虛空, 精准無誤的握住了繪理的手腕。
遮天蔽日的時間溯行軍也無法遮掩她的光輝。
[繪理。]
[我的繪理。]
女神沒有張口, 唇角一挑眉眼一彎,格外欣喜歡悅的聲音便出現在了繪理的腦海中。
沒有以神明的姿態高高在上的俯視,而是收斂了鋒芒, 平視著這個對她來說還年紀尚小的孩子。
像是若有所思一般, 淡然站在高台上的「跡部繪理」微微偏頭, 注視著那本應讓許多人感到奇怪的地方。
一雙眼睛金黃燦爛, 一雙眼睛烏黑沉穩,明明是差異的那麼明顯的不同,可是在對視時卻心照不宣的眼波流轉。
在下一秒, 燦金色的眼睛溫溫柔的將目光放在面前的女孩身上,而烏黑的眼睛意有所指的抬眼看著漫天的時間溯行軍。
這些時間溯行軍如今只是盤桓在天空之上,做足了氣勢洶洶的模樣, 但是「跡部繪理」敏銳的發現,這些時間溯行軍好像是在等待什麼發號施令。
——不過等待什麼發號施令,又與她有什麼關系呢?
面容被珠簾遮掩的天皇陛下抬起右手,眉心太陽的花紋浮現, 與不遠處神明眉間的紋路交相輝映。
大陰陽師一手拿著從不離身的折扇,一手拿著符咒嚴陣以待。
而繪理指尖不自然的抽搐了一番,隨即啞著嗓子呼喚道:「是你呀?」
天照。
就算過了不知道多少年,這等奪目迤邐的面容一直刻畫在腦海裡消失不去。
女神豎起手指抵在唇邊,笑盈盈的說道:[不要說出我的名字哦,會被人發現的。]
她不想聽見其他人這麼親近的喊她的名字。
除了繪理之外的其他人。
也不想讓……這孩子的努力因為一時的疏忽功虧一簣。
[看時間,你已經成為了審神者嗎?]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
就算不知道面前的是哪路神明,不過在至高無上的神格碾壓之下,身為八百萬天津神排行末尾刀劍付喪神的藥研藤四郎瘋狂的顫動刀刃,企圖提醒自家主人遠離這個一看就萬分危險的神明。
可是這種動作,卻更加吸引目光。
但是天照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繪理有了一種事態脫離掌控的危機,以及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感。
恐慌什麼呢?她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貪婪的在熟悉的神明身上徘徊,安靜的偏頭聆聽著神明對信徒的回應。
[繪理,你喜歡你的異能嗎?]
猝不及防的,天照這般詢問道。
繪理歪頭,沒有去想為何天照會這般詢問,而是在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最後她鄭重的回答道:
「我把它當作上天垂憐賜予的恩賜。」
因為這個異能,她才能與友人相遇,才能為那群小崽子事事操心。
因為這個異能,她才會變成如今這副可以與日月爭輝的耀眼模樣。
這又何嘗不是恩賜呢?
[是嗎?]天照像是松了口氣,附身抱住了繪理,釋然的舒展了眉眼:[那就好。]
[那繪理,和我做一個約定好嗎?]
金眸女神在繪理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的閉上了眼睛。
[不管旅途的最後會得到或者失去什麼,你都要相信與明白,羈絆是最重要的東西。]
[你是眾多國家意識與世界之子承認的王,你擁有這些國家意識與世界中心的祝福,所以你理應成王。]
[——你必須成王。]
繪理靜靜的擁抱著懷中的神明,一種模模糊糊的想法從心底升起。
被世界寵愛的孩子,身上絕對會有被世界寵愛的原因。
只因為她獨一無二,只因為她是三千世界唯一的一個跡部繪理。
不管走過多少個世界與輪回,跡部繪理也就只有這一個。
所以,是最後了啊。
起風了。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櫻花在這一瞬間遮擋住了繪理的眼睛,而在櫻花落下之時,她的懷中,變得空空如也。
那太陽的女神正如同日光,無聲無息的到來,又無聲無息的離去。
站在祭台上的天皇抬起手,燦金色的陽光便撕破了烏雲,將天空中的時間溯行軍一掃而空,重新恢復成為萬裡無雲的模樣。
天晴了。
安倍晴明還未松一口氣,便猛地回頭。
可是目光所及之處,再也沒有那熟悉的身影了。
*
安倍昌浩最近覺得很苦惱。
他知道他的爺爺很不著調,但是——
誰會知道這人會膽子大到跟在他的身後潛入橘家,把橘家的那位小姐綁了關在安倍家的柴房裡。
那可是前天皇……哦不,前前天皇的寵妃啊!
就算被前任天皇遣返回家,那身份也是尊貴的啊!
至於為什麼說是前前天皇?
那是因為,在新年祭祀的不久後,昭和天皇跡部繪理便自請退位,將天皇的位置傳給了她的養子,也是唯一的孩子源承德。
在把皇位交給源承德之後,昭和天皇這個人,便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世間,再也尋不到一丁點蹤跡。
他去問爺爺這個老狐狸,只能得到一句意義不明的回答:
「嘛,神明總是對她偏愛的。」
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就傳了出去,最後演變成了天照女神把她喜愛的孩子接回了身邊這種傳說。
事實上,傳說真的是傳說嗎?
反正被自家爺爺神來一筆弄得焦頭爛額的安倍昌浩是沒有時間去想。
從小怪口中聽到爺爺跟著他去了橘家,不僅把人家房子給掀了一半,還把人給綁回了安倍家,安倍昌浩一口水直接噴了小怪一身。
「什麼???」安倍昌浩起身抄起小怪就往外跑,便讓小怪指路,邊一臉暴躁奔潰的喊道:「天皇陛下才剛剛繼位,爺爺就把陛下祖宗的老婆給綁了,這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才有鬼啊!!!
就算這位橘姬總是會對他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但是總歸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是嗎?
但是等他按照小怪指的路來到了後院偏僻的廂房,悄摸摸打開門後,就開始趴在門口思考人生了。
「小怪,你怕不是在驢我吧。」
他見過橘姬這麼多次了,咋不知道這人長這副模樣???
就不說長相了,那眼睛!血紅血紅的眼睛這麼久變成黑色的呢??
小怪蹦到安倍昌浩頭上踩了兩腳,一臉無語的說道:「誰告訴你,你之前見到的就是真正的橘姬了?」
安倍昌浩抱著頭一臉茫然:「什麼意思?」
小怪給這愚蠢的家伙耐心的解釋了一通。
「所以說,我之前見到的橘姬是個假的嘍???」安倍昌浩猛地站起身,指著房間裡面一臉不敢相信的說道:「而這個面色蒼白和鬼一樣的,才是真正的橘姬?」
小怪耐心的糾正道:「不是長得像鬼,而是就是鬼。」
「你從前見到的,是前任天王的第一個養子,鬼舞辻無慘。」
安倍昌浩臉色一變再變:「鬼舞辻無慘?不是因為先天不足生病去世了嗎?」
這般他不了解的事情,小怪自然不會多說。
於是它淡淡的回應道:「誰知道呢?連天照大神都會為了一個凡人從高天原下來當了十五年的天皇,那死而復生還有什麼好奇怪的?」
天照當天皇……?
安倍昌浩呆若木雞。
而把之前自己知道這事時的震驚模樣拋到腦後的小怪環抱雙臂,嘲諷的說道:「怎麼?你那還沒有瓜子大的腦袋還沒有發現,和我們住了這麼多天的清和和晴明的親近嗎?」
「那才是真正的昭和天皇。」
安倍昌浩覺得自己的人生受到了沉重打擊。
他手顫顫巍巍的從衣領中扯出了那條項鏈捧在手心裡,滿臉夢幻的說道:「小怪,你說我應不應該把這東西供起來。」
小怪的回應則是一尾巴把這人抽了個趔趄。
但是最後,這條項鏈還是有了用處。
在安倍昌浩的記憶中,小怪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是家人,是伙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這與眾人為敵,站在自己面前,手還插在他胸膛中的男人,還是他認識的小怪嗎?
還是騰蛇呢?
但是……
這明明就是他的小怪啊。
「小怪。」
「紅蓮。」
男人一愣,手不自覺的一松。
該如何殺死神明呢?
只需要向高龍神付出一些代價,便能得到幫助。
安倍晴明站在不遠處,看著安倍昌浩趁著男人呆愣的那一瞬間,配合這太陰將刀插入了男人的胸膛。
神將是不死的,殺死了這個騰蛇之後,還會有新的騰蛇誕生。
只不過,這個騰蛇不會再有與他相伴的記憶罷了。
而自己只不過是沒有靈力,在背負著安倍家卻只能往上抹黑的廢物罷了。
如果在騰蛇再生之前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就能換回原來的騰蛇。
一命換一命,看起來還是自己賺了。
所以……爺爺。
請把我,從大家的記憶中抹去吧。
「懇請奉上……」
「噩夢,經歷幾度亦無法承受……」
白光乍起,安倍昌浩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等待的黑暗許久沒有襲來,他疑惑的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自己脖頸上的項鏈被扯了下來,落入了一雙白皙的手中。
彼岸花將這枚金色寶石對著陽光看了看,最後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自己懷中,笑面如花:「你的性命地獄才不稀罕呢。」
「不過……你竟然有她的東西,那作為代價,便勉為其難幫你一下吧。」
安倍昌浩一愣。
隨即眼淚彙聚在眼眶之中,讓他毫無顧忌的嚎啕大哭。
畢竟家人,缺誰都不行。
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5.22
沒有看過少年陰陽師的可能對最後會有些茫然哈哈哈,不過沒關系,下文不會再提到了。
下章直接去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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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傳聞
在鬼殺隊中, 有著一個傳聞。
在最東邊的禁地內,居住著一位強大的劍士。
無人知曉[他]的模樣,但是曾經追隨過前一任主公的劍士都無法忘記,那在狂風暴雨中撕裂蒼穹的蒼茫一劍是如何的驚世卓絕。
燦金色的劍芒攔腰斬斷洶湧的惡鬼潮, 猩紅的鮮血染紅了整片土地。
風雨暫歇, 卻再也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 鬼殺隊內漸漸流傳起了那位強大的劍士被主公招攬,最後駐守在禁地中, 在鬼殺隊有滅頂的困難時,才會提著刀劍, 走出禁地。
但傳說畢竟是傳說, 哪怕其中有絲毫的真實,那也是傳說。
花柱蝴蝶香奈惠彎著那雙漂亮的眼眸,耐心的聆聽著在蝶屋工作的小女孩興奮的向她絮叨這個不知真假的傳說。
大概率還是假的吧, 蝴蝶香奈惠漫不經心的想到。
畢竟主公在十三歲的時候就繼任了這個位置, 而那位劍士在傳說中是在主公還未出生之時便救下了前任當主。
再怎麼說, 如果真的有那位劍士的話, 也不可能真的就一連二十多年駐扎在禁地中吧。
「蝴蝶大人,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去禁地呢?」
梳著雙馬尾的小女孩仰著頭,眨巴著眼睛期盼的望著蝴蝶香奈惠:「畢竟雖然說是禁地, 但那邊不是只有一座閣樓嗎?」
鬼殺隊最東邊是一片並不算大的樹林。
透過樹林,可以隱隱約約的看見閣樓的身影以及高高翹起的塔尖。
蝴蝶香奈惠一頓,隨後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我也不知道哦。」
「但這是主公的命令,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可以去探究禁地哦。」
為什麼禁地經過了這麼多年仍然是個傳說?
是因為在現任鬼殺隊主公產屋敷耀哉在上任之後,便嚴令禁止任何鬼殺隊的劍士進入禁地。
於是這個傳說便流傳了下來。
但是蝴蝶香奈惠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一段時間後, 她竟然與傳說有了交集。
「花柱大人!!」
身著羽織頭戴蝴蝶發飾的女子回頭,連帶著她身旁的英氣女孩也將視線落在匆匆忙忙趕來的隱身上。
面容隱藏在面罩之下的隱向蝴蝶香奈惠行禮,恭敬的說道:「花柱大人,主公請您過去。」
訝異的神色在蝴蝶香奈惠的面上一閃而過,想到主公病弱的身體,她匆匆忙忙的隨著隱來到了主屋。
「主公大人,香奈惠來了。」
女子跪坐在和室外的回廊上,身上披著的羽織衣擺張揚的披散在身後,遠遠望去,倒真的像是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
男人溫和的聲音從和室內傳來:「進來吧。」
蝴蝶香奈惠起身推門走進,擔憂的注視著將手握拳置於唇邊輕咳的產屋敷耀哉:「主公大人,您是身體不舒服嗎?」
對於鬼殺隊的所有劍士來說,產屋敷耀哉是他們心底唯一追隨的存在。
一生一世,只隨一主。
男人有著一頭柔順的黑色短發,面容清秀身姿挺拔,在垂眸掩唇咳嗽時,那份病弱的美感油然而生。
可是,男人手臂上猙獰的如同燒傷一般的疤痕卻破壞了這份美感。
「我沒有事。」男人平復了自己因為咳嗽而有些急促的呼吸,看著悄悄松了一口氣的蝴蝶香奈惠說道:「只是有件事情想要麻煩香奈惠。」
是要去斬殺哪裡新出現的惡鬼嗎?
蝴蝶香奈惠這麼想到,毫不猶豫的單膝跪在了地上:「只要是主公的意願,香奈惠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產屋敷耀哉看著忽然熱血上頭的女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毫無存在感站在一旁的產屋敷天音立即會意上前,扶起了香奈惠。
他緩聲道:
「並不是有任務需要你親自前去……而是想要香奈惠為一個人診治。」
於是在加入鬼殺隊的第二年,蝴蝶香奈惠第一次踏入禁地。
路旁的樹木生長旺盛,郁郁蔥蔥。
順著這條小路一直走下去,便能清楚的看見那座閣樓了。
閣樓外表沒有多麼豪華或者破敗,生命力旺盛的爬山虎為木制的牆體做了點綴,不知名的花在纏繞而上的藤蔓枝頭綻放,芬芳撲鼻。
伴隨著花香,蝴蝶香奈惠敲響了閣樓的大門。
原來禁地中真的住著人。
保持著勻速不會惹人厭煩的敲門頻率,蝴蝶香奈惠頗有些驚奇的想到。
如果真的同傳聞中所說的那般,居住在閣樓中的,應當是一位實力強大的中年劍士。
或許是有著暗傷這麼多年才一直居住在這裡的?按照這個說法,主公大人讓她來診治的理由也說得通了。
「嘎吱——」
木門被打開的聲音喚回了蝴蝶香奈惠四散的神智。
她下意識的彎起唇想要問候,可下一瞬她便發現,木門是自己打開的。
此刻也沒有風,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她還是選擇坦然的踏入了閣樓。
蝴蝶香奈惠走到了樓梯的盡頭,推開了那扇門。
那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孩。
烏發披肩,白衣勝雪。
美麗過分,也蒼白過分。
女孩躺在窗邊的靠椅上,十指交叉置於小腹之上隨著微弱的呼吸起伏,雙眼微闔似乎還在沉睡。
陽光從窗外撒入,為女孩細密纖長的睫毛與蒼□□致的面容鍍上了一層金邊。
蝴蝶香奈惠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
誰能想到,居住在禁地中的,不是傳聞中的強大劍士,而是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身體虛弱的女孩呢?
一時之間,蝴蝶香奈惠幾乎忘記了自己的來意,悄無聲息的站到了女孩身邊,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動作,生怕弄出了什麼動靜驚醒這個看起來就令人忍不住憐惜的女孩。
但是女孩自己睜開了眼睛。
那雙如發色墨黑的眼眸沒有絲毫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朦朧,清冽明亮的看向門外,直直的對上了蝴蝶香奈惠的眼睛。
那如刀般鋒利的眼神讓蝴蝶香奈惠下意識的握上了刀柄,可在下一刻,那眼神又分明的軟和的下來。
她站起身,向呆楞著的蝴蝶香奈惠問道:「你是……?」
「我是花柱蝴蝶香奈惠,奉主公之命來為你診治。」
面前的女孩差不多只有十四五歲的模樣,與她的妹妹蝴蝶忍差不多的年紀。
香奈惠忍不住柔和下了神色。
「是耀哉讓你來的啊……」
黑發女孩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向香奈惠攤開了手。
白嫩的手心中躺著一枚精致的御守。
「我是跡部繪理。」
「作為替我診治的謝禮,還請收下這枚御守吧。」
這枚御守看起來便不普通。
通身由流光溢彩不知什麼材質的絲線編織而成,在指尖觸碰上的時候,一股令人覺得安心的暖流便一直綿延到心裡。
在蝴蝶香奈惠疑惑的從繪理手中接過御守的同時,一道身影從香奈惠的身後走出,將一件外衣披在了繪理肩頭。
在少年走到面前才發覺他存在的蝴蝶香奈惠睜大了眼睛。
鬼殺隊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一號人,竟然能躲過她全集中狀態的偵察?
繪理攏了攏外衫,輕聲道謝:「謝謝。」
藥研藤四郎搖了搖頭,以一種守衛的姿態守護在繪理身側。
繪理是在二十多年前來到這個世界的。
被天照強行推入時空縫隙,不知是在天照的預謀之下還是誤打誤撞的來到了這個世界。
這個有著食人鬼作惡的熟悉世界。
從時空縫隙出來便降落在燃燒著大火的城鎮中,就見無數食人鬼虎視眈眈的注視包圍著一個有著熟悉血脈的男人。
於是吞楚瞬間召喚出來握在手中,彙集靈力抬手,幾乎照亮天際的劍芒在瞬息就讓食人鬼們灰飛煙滅。
天照為了保護繪理而將女孩包圍的神力在男人出身於神道世家的妻子眼中,幾乎如太陽般耀眼。
——這是神眷之人,是被神明捧在手心中的珍寶。
那宣示主權的神力明晃晃的昭示著神明對女孩的喜愛。
於是男人向繪理伸出了手,向繪理發出了邀請。
於是繪理便定居在了鬼殺隊。
這是繪理第一次以普通人的身份行走在世界上,沒有責任的束縛與重壓。
但是繪理也清楚的明白,讓食人鬼這麼肆意妄為的,是她一手教導出來的孩子……
——鬼舞辻無慘。
在繪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年,男人的第一個兒子出生了。
繪理站在產房門外,身邊是兩個只到她腰部的小女孩。
男人將剛剛出生的小團子輕輕放入她的懷中,垂眸看向孩子的眼神中是滿滿的喜愛與憂愁。
對自己孩子的喜愛。
與見到孩子身上如夢魘般的詛咒時的憂愁。
「繪理,我該怎麼辦呢?」
他無能,無法讓鬼舞辻無慘死在他的手上,於是這被神明印刻在血脈中的詛咒便來到了他的孩子身上。
一瞬間,男人的身影似乎都變得佝僂。
懷中的團子將大拇指塞進了口中含著,一副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模樣讓繪理看的心一動。
「讓他認我做母親,作為回報,我會盡我所能的緩解他的詛咒,延長他的壽命。」
被繪理承認,就算不是繪理的血脈,也會被天照所優待。
於是繪理成為了這個叫[產屋敷耀哉]的小團子的養母。
但在產屋敷耀哉健康長大的同時,繪理的身體卻莫名其妙的一點一點的虛弱了下來。
產屋敷家的人還有本丸的那些刀劍看著,卻無能為力。
根本找不到原因。
在產屋敷耀哉十三歲的那一年,他的父親沒能挺過詛咒,離開了人世。產屋敷耀哉繼承了父親的位置開始掌管鬼殺隊,第二年,他與產屋敷天音成婚,並且懷上了第一個孩子。
而繪理此時已經常久的居住在閣樓中,讓這片普通的土地成為了其他人不可踏足的禁地。
作者有話要說:
6.1
大家六一兒童節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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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御守
蝴蝶香奈惠用帶來的這些簡陋的儀器為繪理粗略的檢查了一番。
很奇怪的是, 女孩的身體除了稍顯虛弱以外,並沒有太大問題。
這顯然不正常,畢竟繪理的身體真的是這副沒有什麼大礙的模樣的話,那主公為神馬還特地拜托自己來為繪理做檢查呢?
正當蝴蝶香奈惠看著報告沉思的時候, 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的繪理抽走了她手中寫著數據的紙張。
「我的身體沒有什麼事情。」黑發黑眼的女孩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紙張上的數據道:「耀哉應該是看我最近不怎麼出門了, 才認為我的身體又出來什麼事吧。」
蝴蝶香奈惠打量著繪理雖然蒼白, 但是精氣神飽滿的小臉,還是將信將疑的相信了自己檢查出來的數據。
這個女孩的身份顯然不簡單。
能夠直呼主公的名字, 又居住在禁地……
這個小女孩難道是主公的同族,或者是傳說中那位強大劍士的後代嗎?
蝴蝶香奈惠站在桌旁收拾著帶來的儀器, 想到這, 抬起頭似乎是想要詢問,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大將,音柱來了。」
在給繪理披上大衣後, 藥研藤四郎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房間, 再次出現時, 帶來了音柱上門拜訪的消息。
相貌俊秀的少年俯身在繪理耳邊輕聲說道, 身為花柱的蝴蝶香奈惠怎麼可能沒聽見,於是她毫不猶豫的起身告別。
「那我就先回去向主公回話了,要是跡部桑身體有哪裡不舒服, 歡迎來蝶屋找我。」
她向繪理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還有一個應該和你差不多歲數的妹妹,如果能讓你們認識那就太好了。」
繪理沒回話。
陽光洋洋灑灑的從女孩的身後撒入,模糊了女孩的身影, 也模糊了女孩看不清神色的面容。
「蝴蝶小姐。」
女孩語氣輕飄飄的叫住了轉身將要離去的蝴蝶香奈惠,蝴蝶香奈惠茫然回身,就聽見繪理猶帶笑意的說道:
「蝴蝶小姐一定要記住,一定, 一定要把我送你的御守帶在身上哦。」
蝴蝶香奈惠心中一凜,一種奇異的感覺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順著脊背向上攀爬。
女孩的眼神不對勁。
溫和而又淡漠,如同高天原中高高在上的神明,冷漠卻悲憫的注視著被自己掌控著命運的凡人。
一種很莫名其妙的恐懼籠罩了她,讓她死死的盯著繪理的眼睛久久無法回過神。
她背後的衣裳瞬間被冷汗浸濕,但在她拼盡全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時,卻恍然發現,女孩面上的是在客套不過的禮貌笑意。
這到底……是什麼?
「蝴蝶,蝴蝶?」
蝴蝶香奈惠恍然的看向呼喚她的男人,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出了閣樓。
身上帶滿了華麗飾品的音柱宇髓天元站在離她一步遠的位置,微弓著身擔憂的望著她。
「怎麼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男人問道。
「跡部桑……」蝴蝶香奈惠張嘴,話才剛剛說了個抬頭,就被自己強行打斷。
先不說宇髓天元如此隨意的就登門拜訪是否是與女孩相熟,就拿堂堂花柱被一個小女孩用眼神嚇得冷汗都打濕了衣裳,這話說出去有人會相信嗎?
於是蝴蝶香奈惠頓了頓,自然的把將要脫口而出的話語換成了別的事情:「跡部桑剛剛送我了一個御守,我在思考要用什麼繩子系了帶在身上。」
可她沒想到,宇髓天元的神色陡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收斂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向她請求道:「能把御守給我看一眼嗎?」
蝴蝶香奈惠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御守。
男人描繪著紅紋的面龐散去了華麗裝飾帶來的輕佻散漫,鄭重地用手帕擦拭了一番手心,這才用雙手接過這枚御守。
御守剛剛落在手心中,宇髓天元就確定了一件事。
他復雜的眼神落在御守上,像是羨慕又像是感嘆一般說道:「蝴蝶,你一定要把這枚御守片刻不離的帶在身上。」
這枚御守,對於他們這些游走在死亡邊緣的人來說……就是第二條命。
蝴蝶香奈惠恍恍惚惚的離開了禁地。
宇髓天元熟門熟路的打開了一樓茶室的大門,直接坐到了繪理對面的座位。
繪理眼都不抬的煮著壺中的茶水,淡淡的詢問道:「怎麼有空來我這裡。」
宇髓天元眯著眼睛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把短刀放在茶幾上,然後親昵的向繪理身邊湊了湊。
「昨日在一名商人手中看見了這把亂刃。」男人聳了聳肩:「看著好像就是你描述的那把刀劍,我就買回來了。」
繪理在被天照送來這個世界後,跟隨著繪理來到平安京的六把刀劍除了被繪理佩帶在身上的近侍藥研藤四郎以外,其他都散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到現在,找回來的也只有鶴丸國永一振罷了。
不過今天又添了一把。
繪理也不管還在沸騰的茶水了,她捧起這把好似黯淡了許多的亂藤四郎,迫不及待地輸入靈力。
櫻花伴隨著風席卷而來,宇髓天元只覺得眼前一花,桌旁就站著一個身著短裙的「女孩」。
盡管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神奇的場景了,但宇髓天元還是感到非常驚訝。
器物化靈,擁有八百萬天津神最微弱的神格成為付喪神。
雖說聽起來好像是不怎麼厲害的樣子,但是別忘了神明與人類之間的差距是有多麼龐大。
能輕而易舉召喚出付喪神的繪理……又該是有多麼強大呢?
「主公大人?」
對自己化身成為本體的日子沒有一絲一毫記憶的亂藤四郎茫然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疑惑的問道:「這裡是哪裡?」
繪理揉了揉這孩子柔順的長發:「這裡是鬼殺隊……至於其他的,讓藥研和你說吧。」
在兩把短刀走出茶室後,宇髓天元的神色慢慢的沉靜了下來。
他有些糾結的看著繪理,目光如有實質讓繪理都忍不住的看向他說道:「有什麼事想問的就問吧,不需要糾結。」
「您……」男人將對繪理的稱呼換成了更加尊敬的[您]:「是預測出了蝴蝶近期會受到什麼危及生命的傷害嗎?」
要不然怎麼會送一枚那種御守給蝴蝶香奈惠呢?
繪理不可置否的點頭。
「這只是在關鍵時刻足以保她一命罷了。」
看在來為她做檢查的份上,給她一枚御守也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這張符到後來,還真正的被用上了。
在一個黎明剛剛升起的清晨,渾身是血的蝴蝶香奈惠被抬回了蝶屋。
作者有話要說:
6.8
我卡文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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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虛弱
蝴蝶香奈惠是被趕去支援的岩柱帶回鬼殺隊的。
平時總是笑意盈盈的女子此時渾身上下都沾染上了鮮血, 懷中緊緊的抱著那把不知被誰折斷的,與持有者同樣美麗的日輪刀。
在給蝴蝶香奈惠稍作清理後,她的妹妹蝴蝶忍隨著其他的醫療人員一起進了手術室,岩柱悲鳴嶼行冥與音柱宇髓天元沉默的坐在蝶屋庭院的回廊上, 周身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蝴蝶她……」宇髓天元抿了抿干澀的雙唇, 用那不知何時沙啞的嗓子問道:「聽隱說, 是遇上了上弦二?」
雖然早已從隨岩柱一同去支援的隱口中聽的清清楚楚,但宇髓天元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
畢竟——上弦的身份以及能力, 在鬼殺隊中幾乎沒有多少資料。
鬼殺隊成立了數百年,在這數百年間, 鬼殺隊換了不知道多少位的主公和柱, 但是上弦的鬼,卻鮮少傳出更換的消息。
想要成為鬼殺隊的柱,最簡單的一個方法, 就是去斬殺一名下弦的鬼。
下弦鬼與上弦鬼所不同的是, 下弦鬼只得到了鬼王鬼舞辻無慘賜予的, 少得可憐的幾滴鮮血, 而上弦鬼獲得的比下弦鬼多得多。
於是實力的強弱立見高下。
這就是為什麼下弦鬼幾乎每年都會有極大的變動,而上弦鬼卻能存活在這世間數百年時光的原因了。
悲鳴嶼行冥默然點頭,嘆息道:「蝴蝶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 在我趕到她身邊的時候,幾乎以為她已經成為了一具屍體。」
臉色因為毒素侵入血液而變得青紫,大潑大潑的鮮血灑在身旁, 腹部被打開了一個足以看見內髒的大洞,在這個情況,悲鳴嶼行冥下意識的就認為自己來晚了。
但是在他抱起「屍體」,准備回鬼殺隊復命的時候, 他似乎看見一道在蝴蝶香奈惠的衣襟遮掩下變得很不起眼的金色流光閃過。
而在這道流光過後,蝴蝶香奈惠已經變得冰涼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動。
悲鳴嶼行冥一靜,沒管身後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慌失措的隱們,使用呼吸法全速往鬼殺隊趕。
「這股力量將蝴蝶那一絲本應消散的生機帶回,讓她能夠撐到我帶她回到蝶屋。」
而再把這件事聯想上前幾日,他在柱合會議上看見的,被蝴蝶香奈惠鄭重掛在脖頸上的那枚御守……
「是那位大人出手,給予了蝴蝶庇護嗎?」
岩柱悲鳴嶼行冥與音柱宇髓天元,是現任柱中,唯二知曉住在禁地中的那位大人是怎樣一個身份的人。
但是雖然知曉並且親眼見過那位大人所擁有的,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但是他們怎麼也無法想到,那位大人竟然敢從死亡手中搶人。
若是那位大人能夠庇佑鬼殺隊中所有的斬鬼者,那該會有多少不應該消散的生命被挽留在塵世?
這種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力量……
「行冥。」
溫潤如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連忙隨著身旁的同僚起身行禮,而匆匆趕來的產屋敷耀哉揮了揮手示意兩人起身,擔憂的望向蝶屋緊閉的大門關切地問道:「香奈惠的情況怎麼樣了?」
一直關注蝶屋中聲響的宇髓天元回道:「蝴蝶的傷勢已經被穩定下來了,只不過……」
他頓了頓,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不忍繼續說下去。
「只不過蝴蝶的肺部被毒物損傷的過於嚴重,怕是以後再也無法使用呼吸法了。」
悲鳴嶼行冥接過了話。
產屋敷耀哉垂眸:「活下來就好,活下來就好。」
他是了解蝴蝶香奈惠的,自然也知道,那是一個多麼堅強的女子。
不需要同情與憐憫,失去了呼吸法,她可以轉入幕後坐鎮蝶屋,可以繼續為她所熱愛的鬼殺隊奉獻出自己的綿薄之力。
在這個能保下一條性命都是奇跡的情況下,還有什麼好怨天尤人的呢?
只不過……這樣的一個女子,可惜了。
產屋敷耀哉握拳抵在唇邊清咳了兩聲,把手搭在產屋敷天音擔憂遞來的手心中,准備去看看蝴蝶香奈惠。
悲鳴嶼行冥看著自家主公的背影緩緩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在傍晚微涼的風中,他忽然說道:
「若是那位大人能夠……」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宇髓天元也注視著蝶屋的大門沒有回話。
因為他們都知道,想要使用逆天而行的力量,是要付出代價的。
何況是與神明爭奪魂靈?
這一念頭在腦中閃過後,宇髓天元忽然一驚,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在他趕到禁地打開閣樓大門時,看見的就是臉色蒼白昏倒在樓梯邊的女孩。
所以在太陽剛剛落下,蝴蝶香奈惠剛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一個黑發的女孩被送進了蝶屋。
與此同時,在主公與柱們都沒有發聲之時,關於繪理的傳聞在鬼殺隊中愈演愈烈到了神化的地步。
最後傳入了一個人的耳中。
*
蝴蝶香奈惠是在三天後的清晨醒來的。
這幾日一直都在沉睡,雖然中途時有時無的能夠感受到外界的聲響,但是忽然從意識混沌中清醒過來,一時之間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
不過在緊盯眼前這熟悉的天花板幾秒後,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自己已經回到了鬼殺隊。
沒想到她還能留著一條命回到鬼殺隊。
在那種幾乎與是在被鬼單方面戲耍的戰鬥中還能留下一條命,這不知應該說是上弦鬼的仁慈,還是對她的不屑一顧。
蝴蝶香奈惠艱難的微微側頭看向照入陽光的窗外,一條紅線從衣襟中滑出,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上面本該掛著一枚御守的。
蝴蝶香奈惠忽然想到了,在自己陷入昏沉的黑暗後,忽然出現將她輕輕托起的金色流光。
難道……?
等等,好像有什麼不對。
她的視線下移,落到隔壁病床。
兩雙漂亮的眼睛滴溜溜睜的滾圓,眨也不眨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目光火熱的像是想要在她身上戳出一個窟窿。
繪理看著呆愣的蝴蝶香奈惠,出聲打趣道:「我們的睡美人蝴蝶小姐終於醒來了嗎?」
蝴蝶香奈惠被這驟然的驚嚇嚇的一口氣哽在喉間,艱難而痛苦的躬身壓抑著咳嗽。
蝴蝶忍瞬間將手中裝著藥物的托盤甩在床頭櫃上,撐著病床一翻就輕巧的落在了蝴蝶香奈惠的身邊,紅著眼眶輕輕的幫姐姐順氣。
差一點就要失去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蝴蝶忍這幾天心裡壓抑的快要讓自己崩潰。
現在一看見蝴蝶香奈惠醒來了,心裡的一塊巨石被放下的同時,那被忽略的委屈就翻湧上了心頭。
繪理眼睛半眯,微笑的看著這兩個眼眶通紅相擁的姐妹。
忽然,蝴蝶香奈惠抬頭,對上了繪理的眼睛。
女人環著自家妹妹,朝繪理張口,無聲地說道:
[謝謝。]
這份恩情,她必定會拼盡一切的去報答。
繪理不禁斂眸,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於是在蝶屋居住的這些時日,繪理與蝴蝶香奈惠的關系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在蝴蝶忍確認蝴蝶香奈惠的傷勢已經恢復到了可以出門曬一曬太陽的程度後,繪理不知道從蝶屋的哪裡翻出了一把輪椅,興致勃勃的蹲在蝴蝶香奈惠的病床前,想要推她出去走走。
這段時間的繪理可是因為身體過度虛弱而和蝴蝶香奈惠一起鹹魚在床上的,如今有了可以出去放風的機會,她看著蝴蝶香奈惠的眼睛都亮的可怕。
蝴蝶香奈惠看著繪理眼神實質幾乎要發出x光的眼睛,放下了手中關於醫學的書籍,無奈的笑道:「那我們就出去一會兒哦。」
繪理像個小孩子一般,用力的點了點頭。
蝴蝶忍規定的散步範圍就是整個蝶屋,所幸蝶屋的面積寬廣,四季也盛開著不少花草樹木以及不知其名的藥材,倒是不會覺得無聊。
「香奈惠,我們去前面的長椅坐一下吧?」
一陣眩暈感湧上,繪理眯起眼睛不動聲色的往前走,等到那陣忽然的眩暈過去後,才緩緩地出了一口氣向蝴蝶香奈惠提議道。
紫發女子抬頭,像是察覺了什麼一般緊張的問道:「是不舒服嗎?」
繪理也沒想要瞞過一位給她檢查過身體的鬼殺隊的柱,坦然的說道:「剛剛是有些頭暈,不過現在就沒什麼事了。」
她彎腰,以一種不符合她嬌小精致模樣的力氣將蝴蝶香奈惠從輪椅中抱起放在了長椅上。
「繪理。」
纖細的手輕輕的扯了扯繪理垂落的黑發,繪理抬眸,就望進了女人澄澈干淨能一眼望到地步的,盈滿了擔憂情緒的雙眼。
「你還沒和我說過,你的身體是為什麼會這麼虛弱。」
在受傷之前,她以為這是繪理先天不足。
但是在自己受傷之後,她也不由得懷疑那些虛弱的來源。
也就是說,在自己之前,還有誰被繪理救過嗎?
繪理靠在椅背上,向天空伸出了右手。
蒼白纖細的手在陽光下白皙的幾乎透明,指尖稍帶些粉,是一種不健康的顏色。
「嘛……這只是與歷史抗爭的代價罷了。」
繪理意味不明的嘆息道。
身為一介普通人類,在世界看似寬容的眼神下做錯事的代價。
蝴蝶香奈惠不理解的歪頭,正想詢問,就聽見了不屬於兩人的腳步聲。
一位老者不知何時站在了兩人,不,准確來說是繪理的面前。
老者帶著面具與鬥笠,唯有花白的發絲露在外面,讓人得以窺見他的年齡。
蝴蝶香奈惠認出了這人是誰,於是她沒有任何動作,安靜的看著老者接下來的動作。
「我是麟瀧左近次,在多年前,曾有幸見過您一面。」
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他摘下了鬥笠與面具,露出了那張飽經滄桑的面龐。
「如今前來尋您……是想為我那將要參加最終選拔的弟子,求得一枚御守。」
作者有話要說:
6.12
快樂更新,然後看著還剩下的兩張卷子笑著笑著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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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拜訪
前任水柱鱗瀧左近次是見過繪理的。
在鬼殺隊現任主公產屋敷耀哉的繼任儀式上, 身著一身潔白和服的女孩神色淺淡的牽著當時年僅十三歲的產屋敷耀哉,一步一步的越過眾人,向最上首的位置走去。
在產屋敷耀哉坐上那個位置後,一臉平靜的女孩也站到了他的身後。
脊背挺得筆直, 就像是最堅實可靠的後盾, 無論什麼都不會使她動搖。
從那時到現在, 這麼多年過去了。
還是無人知曉她的身份,還是無人知曉她到底是因為什麼才這麼長久的留在鬼殺隊中隱居的。
於是自然也無人知曉她那如同神跡的能力。
可如今, 數年未曾被人知曉的秘密被奉為傳說,在鬼殺隊中流傳了開來。
一符可定生死, 一手可遮日月。
就算自己心中明了這種傳聞可能已經誇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麟瀧左近次還是親自來到了鬼殺隊,想要請求繪理給予他一枚符咒。
在自己之前培育的那麼多孩子都無一生還後,哪怕只有一絲希望, 他都想要為她們爭取。
可他不知道繪理會因此付出代價, 蝴蝶香奈惠會不知道嗎?
但是還未等她出言阻攔, 一只手便搭上了她的腿, 安撫似的拍了拍。
「請恕我拒絕。」
麟瀧左近次似乎是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接過,深深的一鞠躬後便想轉身離去。
但是繪理躲開了他的動作,叫住了他。
「雖然我不會給予符咒,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登門拜訪見一見那孩子。」
這倒是令人捉摸不透了。
麟瀧左近次雖然對繪理的做法感到疑惑,但是繪理所說的這句話帶著的隱藏含義, 讓他的手指忍不住顫了顫,又彎腰鞠了一躬。
這回繪理倒是沒有避開了。
在麟瀧左近次走後,蝴蝶香奈惠忍不住用責備與看聖母瑪利亞的眼神看著繪理。
繪理一轉頭,就被她的眼神嚇了個正著。
「別這樣看我。」思緒一轉就知道蝴蝶香奈惠在想什麼的繪理無奈的伸手捂住了蝴蝶香奈惠的眼睛:「只是看一看, 我還沒答應呢。」
蝴蝶香奈惠眉頭一挑:「你都要拖著這副還沒恢復過來的身體親自上門了,這還代表不了什麼嗎?」
她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讓繪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抵是天底下的醫生都會有相同的一副表情吧。
「畢竟是幼……孩子,小孩都是有特權的。」繪理揉了揉眉心:「何況我也有自己的用意。」
繪理倒是沒有想要把自己的計劃與目的向蝴蝶香奈惠解釋。而蝴蝶香奈惠自然也看出了繪理的不願多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是特殊的,與繪理之前去過的千百個世界相比,是最特殊的一個。
因為繪理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異能操縱的,沒有異能的干預,也沒有世界意識模糊的改變。
不受異能控制的穿越所代表的是暫時離開了[祂]的視線,這也代表著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於是她從歷史的守護者變成了破壞者,其他通過各種方式改變歷史來尋得那絲微小細弱的微光。
來到這個世界救下產屋敷耀哉是一例,救下蝴蝶香奈惠又是一例。
這些人的身上都擁有[世界]的味道,也就是說,他們就算不是世界之子,那也是參與世界走向的重要人物。
就像是太宰與林太郎,就像是鬼舞辻無慘。
他們並不是世界之子,但是他們身上都裹挾著無盡的世界因果線。
但是只有一人,或者說神明。
祂的身上干干淨淨,潔白奪目。
天照。
繪理恍然的想到了那雙燦金色的雙眸。
不管是天照還是身為分靈的玉藻前,都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繪理的人。
初見時神明毫不猶豫向繪理傾倒的善意與喜愛,為了她而分裂下界的分靈玉藻前。
神明為她付出的這一切,讓繪理不禁想:
神明的意志會被世界所影響嗎?
如果不會,那天照對她毫無由來的喜愛與熟稔,到底從何而來呢?
這本應當是初見時就需要思考的問題,卻在今日被翻出來細細琢磨。
還有在平安京時,天照對她說的那些話。
[看時間,你已經成為了審神者嗎?]
[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
這些話代表著什麼,有著什麼含義。
繪理不敢想,但是她不得不想。
天照。
在初見之前,或是在很久遠很久遠的曾經……
我們見過嗎?
遙遙的天幕之上,面容明艷凜然的女神長睫輕顫,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一抹幾乎看不清的灰色氣息縈繞在這雙本當是燦爛無暇的眼眸中,慢慢的潛入了眼底。
*
前水柱麟瀧左近次在卸任後,成為了一名培育師。
不過,在他手下培育出來,就差一場考核就能成為鬼殺隊隊員的孩子,都無一例外的死在了最終考核中。
最終考核的傷亡率是極高的,這一點麟瀧左近次知曉
在他親手一個一個的為弟子雕刻面具給予祝福,目送他們踏上前往紫藤山的路,卻沒有等到一個人回來時,他就比誰都清楚的明白了這一點。
但是麟瀧左近次卻不能理解,為何每次死亡的,都是他的弟子。
於是在知曉那位隱世不出的大人出手救下了蝴蝶香奈惠後,他才會這麼激動的前來鬼殺隊,期盼能得到一枚御守。
雖然結果特殊,但是他仍然帶有希望。
「真菰。」
深藍色頭發的嬌小少女站在廚房的爐灶前,伸手拿著勺子攪拌著鍋中的白粥。
聽見麟瀧左近次的呼喚,少女抬頭看向站在門外逆光看不清神色的自家師父,笑著彎起了那雙大而透亮的澄澈雙眸:「師父。」
「師父你是餓了嗎?粥馬上就要好了。」
麟瀧左近次的神色仍然看不清,但是真菰敏銳的感覺出來了他氣息上有所緩和。他抬手摸了摸真菰的頭發:「今天有人要來,算算時間,在過一會兒就要到了。」
真菰沒有多問,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有人要來嗎?」
真菰把粥端上餐桌時,隨口把這件事告訴了錆兔和富岡義勇。
錆兔把手中的小菜放在了桌上,疑惑的問道:「師父出門前沒有告訴你客人的身份嗎?」
這是奇怪的一點。
之前如果有客人要上門拜訪,自家師父在出門時絕對會細細囑咐他們客人的身份與避諱,讓他們心中有個底,不要犯什麼差錯。
而向今天這樣什麼都沒說就出門去接人的情況,更是從來都沒有見過。
「或許是老師新收的弟子呢?」
一個面上猶帶稚嫩的男孩淡定的坐在桌前,給自己的碗裡夾了一塊大蘿蔔。
還沒等他放到嘴裡,就被自家師兄師姐的齊齊回頭給嚇得掉回了碗裡。
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
富岡義勇不知道他隨口說的一句話,把師兄師姐們帶進了一個多麼可怕的誤區。
所以當麟瀧左近次領著繪理進入小屋後,看見的就是一呆滯兩放光的三雙眼睛。
繪理:?????
「這是繪理,跡部繪理。」麟瀧左近次倒是沒有發現自家弟子有哪裡不對勁,他忙著囑咐真菰:「那麼就麻煩你們招待她一會兒了,我下山一趟,傍晚前會回來。」
麟瀧左近次的本意是想要自己離開,讓真菰能在繪理面前露出最自然的一面,也讓繪理能更好的打量。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話音未落,真菰錆兔的眼神齊齊一亮,一個賽一個大聲的回答道:「是!師父!」
他與富岡義勇都被嚇了一跳。
真菰他們想的其實很簡單。
師父帶進來的女孩應該與義勇差不多歲數吧?既然不是大人,師父還那麼看重讓他們照看她……
說明著這漂亮姑娘絕對是他們的師妹啊!
身為水柱一派如今唯一的女孩,真菰的眼神熾熱到幾乎要噴出x光。
「我是真菰。」少女向繪理伸出手,親切的笑著說道:「這是錆兔,坐在桌邊的是義勇。」
「請多多指教啦,繪理。」
繪理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這幾乎將所有心思都擺在臉上的孩子,差點沒繃住表情。
這孩子竟然誤會她的身份了。
雖然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繪理並沒有打算解釋。
她任由真菰絮絮叨叨的把她按在了餐桌旁,手裡被塞進了粥和勺子,然後坐在她身旁笑眯眯的托腮,像是瞧著什麼稀奇玩意一般看著她。
繪理舀了一口粥往自己嘴裡塞。
嗯。
孩子可愛,煮的東西也好吃。
那麼事情就這麼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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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准備
繪理說來看看還真的就是准備來看看的, 但是誤會了繪理是新師妹的真菰卻熱情的想要拉著繪理切磋一番。
不管還沒等繪理答應,麟瀧左近次卻替繪理拒絕了真菰的邀戰。
「繪理前幾日才受了不輕的傷。」
很明顯的,直呼繪理名字還是讓這位老人覺得有些別扭,錆兔敏銳的發現了這一絲不對勁, 但只是困惑的皺了皺眉。
「這樣啊。」真菰遺憾的說道, 眼神下意識的在繪理面上打量, 在看見繪理面容是有些蒼白後,連忙牽著繪理的手:「那繪理先坐一會, 我去給你收拾一間屋子。」
不過繪理卻拒絕了。
她將手從真菰的掌心中抽出來,抬腕用袖口半掩唇輕咳道:「不用麻煩了。」
她此番來到這裡, 只不過是想要見一見面前的這個孩子罷了。
如今想法已經定下, 那就沒有理由留下了。
於是繪理轉頭看向麟瀧左近次,彎起眉眼露出了清淺的笑意:「我答應了。」
麟瀧左近次一愣,隨即喜色瞬間蔓延上眼角眉梢。
真菰錆兔連帶著面無表情的富岡義勇眼神在面前的兩人之間飄忽不定。
這是什麼意思?
三人的疑惑雖然被繪理看在眼裡, 但是她和麟瀧左近次都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繪理將一把短刀從腰間摘了下來, 遞給真菰。
「他是藥研藤四郎。」
她把這把冰涼泛著寒芒的刀劍放在了少女的手上。
[為什麼用『他』來稱呼一把短刀呢?]
真菰下意識的握緊藥研藤四郎, 感到茫然的想道。
但是她沒有詢問, 轉身離開的繪理也不會回答了。
這是繪理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走出鬼殺隊。
這種處於古老歷史與新時代交軌的景色在繪理的眼中是十分新奇的,舊制和室與新式電燈暖色融合, 日式和服與西式西裝的人員交錯,這是繪理從未見過的場景。
「哇——嗚嗚嗚——」
屬於孩童的細小哭聲驟然在耳邊響起,一只小小的手拽住了她垂落的寬大袖口。
沉浸在思緒中的繪理下意識的低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這還是個奶娃娃。
繪理蹲下身, 一把把這個站都站不穩的小女孩抱在了懷中,沒有一絲嫌棄的掏出手帕給這孩子擦了擦眼淚。
小孩哭的一抽一抽的,一只手揉著眼睛,一只手緊緊的抓著繪理的袖口。
這孩子還小, 也不知道她抓著的人是誰。
但她也只是在人群中抓住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個人的衣袖,一瞬間的害怕與恐慌湧了上來,便對著這個陌生的,卻讓她異常信任的人放聲大哭。
繪理無視了周圍看來的奇怪眼神,耐心的給女孩擦著眼淚。
孩子連站都站不穩當,年齡大概只有一歲左右。看穿著打扮,應該是富裕人家的孩子。
而富裕人家的孩子若是出門的話,身邊應該會有父母或者保鏢相伴。
繪理等女孩哭聲暫歇,抱著孩子起身,向四周看了看。
果不其然,在街道的盡頭,她看見了一位身著華麗洋服,卻慌亂到幾乎要哭出來的女士。
女士向這個方向努力張望,但是並沒有看見被人潮遮擋著的繪理與女孩,咬著唇轉身就想要原路返回。
繪理護著孩子,連忙上前叫住了她。
「這位女士。」
雖然沒有說出姓名,但是女人還是回過了頭,怔愣的看著繪理與她抱在懷裡的孩子。
「彌生……?」
下一秒,女人瞬間不顧儀態的撲上前來,從繪理的懷中奪走了孩子。
妝容精致的女人此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緊緊的抱著孩子不撒手。
而繪理卻僵硬著半抬起的雙手,愣愣的看著面前的這對母女回不過神。
原本就隱隱約約在懷中孩子身上感受到的氣息,此時清晰的縈繞在這位女士身上。
女士在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後,抱著孩子轉身想要向繪理道謝。
但是在轉身看見女孩眼睛的那一瞬間,她被那風雨欲來的眼神激的打了一個寒顫。
「這位女士。」
繪理嘴角彎起了禮貌的弧度。
「看在我順手幫了你一個忙的份上,能不能告訴我……」
「您和鬼舞辻無慘,是什麼關系呢?」
面前的這位女士與孩子身上並沒有藤原家的血脈,但是她們身上卻附著屬於鬼舞辻無慘的氣息。
雖然淺淡,但是絕對是近段時間有與他有長時間的接觸才能留下的。
不過聽見繪理的詢問,女人歪頭露出了疑惑與不解的神情。
「那個……這位小姐。」她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認識的人中並沒有叫鬼舞辻無慘的人,請問您是不是認錯了?」
女人的表情很真誠,甚至還有因為過於善良的性格而帶有的擔憂。
她沒有在撒謊。
她是真的不知道有[鬼舞辻無慘]這個人的存在。
但是她的確與鬼舞辻無慘,或者說是鬼舞辻無慘的其他身份有交集。
「抱歉,是我記錯了。」
繪理忽然開始止不住的咳嗽,蒼白的面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小姐,你真的沒事吧?」
女人的神色越發緊張,若是現在有手機這種東西,恐怕早就叫救護車了。
繪理輕輕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女人懷中的孩子掙扎著從她的懷中站到了地上,邁著蹣跚的步伐想要抓住繪理的衣擺。
但僅僅只是一轉眼,女孩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作者有話要說:
6.29
求預收qwq
《攻略CG收藏家》 by:稚枝
朝日奈初緒是一款全息游戲的玩家。
在這個游戲裡,她當過平安京的神女,當過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當過十二國的雁王。
同樣,她也是一個攻略玩家。
何為攻略玩家?
熱衷於收集自己攻略角色的HE結局,而收集的CG會化作經驗值,伴隨著任務完成後獲得的金幣來升級自己的馬甲卡牌,讓自己能在下一個世界獲得更完美精致的身份。
朝日奈初緒用著這些馬甲,將一個又一個攻略對像的好感值,刷到了百分之百。
而在把游戲世界全部通關之後,離開了游戲回到現實的朝日奈初緒猛然發現世界好像有什麼不對頭。
比如自己的名下多了無數資產。
比如橫濱的地標忽然變成了黑手黨大樓。
比如碰巧遇見的除妖師拿著新鮮的屬於安倍晴明的符咒。
比如和兄長們旅游卻意外掉進了蝕來到了熟悉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攻略對像竟然都恢復了記憶,都覺得自己在平行世界,有著一位已經死去的戀人。
而死去的戀人,在這個世界還活著。
看著令人震驚的修羅場以及掉馬甲現場,朝日奈初緒只感到窒息。
……
媽蛋,這TMD是怎麼回事????
Tip:
*同一個世界可能會有多個攻略對像。
*最後男主未定,謹慎買股。
*八月七號存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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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發現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物。
那就是[鬼]。
以人類的血肉為食, 大部分面容猙獰,擁有著異常的力量,只有陽光與日輪刀才能殺死他們。
最初是在平安時期就出現了食人鬼的傳聞,當時流傳頗廣甚至引起了恐慌, 可流言卻在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鬼殺隊, 就是在這個時候成立的。
由最初的藤原氏後人, 也就是鬼王鬼舞辻無慘的血脈同族所建立。
天照大神親自降臨賜予帶有祂太陽力量的,能夠殺死鬼的礦石, 賜予藤原一族產屋敷的姓氏來抑制詛咒,讓鬼殺隊能夠在暗中壯大, 最後形成了如今的局勢。
至於鬼舞辻無慘是為什麼會從普通人類變成鬼王的, 這在鬼殺隊的歷史上也沒有記載。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並不代表繪理不清楚。
畢竟他們口中視人命如草芥的鬼王, 是她親手一點一點從奶娃娃拉扯到大的。
俗話說因果。
她當年在天照神社中抱起了鬼舞辻無慘帶回皇宮中撫養, 卻一時疏忽讓邪神趁虛而入, 讓自己死在了鬼舞辻無慘手中, 這是因。
而鬼舞辻無慘喝下了缺少了青色彼岸花的藥變成了鬼王禍害蒼生,這就是果。
但是說起來……當年她下黃泉從彼岸花手中拿到的那株青色彼岸花,現在在哪裡呢?
繪理坐在樹木高高的枝椏頂端, 絞盡腦汁的想要從腦海裡翻出青色彼岸花的下落。
但是沒有,她對青色彼岸花的最後記憶,就是她被天照抱在懷裡, 然後彼岸花從袖中滾落。
再怎麼想,也沒有任何記憶了。
於是繪理深吸一口氣,強硬的把腦海中紛亂的思緒甩出,將目光放在腳下的一座小木屋中。
其實今日是鬼殺隊的最終選拔, 通過的人便可以獲得屬於自己的日輪刀加入鬼殺隊。
繪理本來想要去旁觀真菰進行考核的,可是才剛剛走出蝶屋,就被匆匆忙忙趕來的主公妻子產屋敷天音給攔下了。
「兩個小孩?」繪理靜靜的聽完了產屋敷天音帶著些許遺憾的敘述:「所以天音,你是想要我把那兩個孩子帶回鬼殺隊嗎?」
產屋敷天音身著一身天藍色的和服,脊背挺得筆直,朝繪理微微躬身:「是的。」
「那兩個孩子才十一歲,在一年前,母親死於肺炎,父親也因為在台風天出門給妻子摘采草藥而跌落山崖身亡……」產屋敷天音嘆息道:「在得知消息後,我便數次上門拜訪,然而都被拒之門外。」
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只能豎起一身的刺來保護自己,所以他們抗拒著陌生的,以鬼殺隊名頭找上門來的產屋敷天音。
產屋敷天音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把主意打到外表是小孩模樣的繪理身上。
「這兩個孩子都擁有著無窮盡的潛力,若是他們願意同您回來,那便是再好不過了。若是不願……麻煩您將這些紫藤花御守交給他們,也能保證些許安全。」
繪理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於是就造成了如今她坐在樹上,呆望著小木屋的場景。
但是沒過多久,寂靜就被打破了。
「那個……你為什麼要坐在樹上?」
繪理低頭,就看見一個背著斧子的黑發小孩面無表情的仰頭看著她。
小孩面容清秀,頭發由黑向青漸變,隨意的披散在身後。
[兄長時透有一郎性格較為惡劣,但卻是個關心弟弟的好孩子。而弟弟時透無一郎性子孤僻,天生沉默寡言。]
[若是您見到他們,肯定能分辨出來的。]
想必這就是時透無一郎了。
繪理眨了眨眼睛,跳下樹說道:「我迷路了,想要爬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下山的路。」
時透兩兄弟住的地方是山的頂端,四周茂盛的樹木幾乎遮擋了所有下山的路,若不是熟悉這座山的人,絕對會迷路。
果不其然,時透無一郎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繪理所說的借口。
他轉頭看了看天色:「對著太陽走,就可以下山了。」
性格是有些孤僻。
繪理咂舌。
但她怎麼可能就這麼容易離開呢?
「我在這座山上轉悠了好久,能讓我喝一碗水再下山嗎?」
繪理以最真摯的眼神看著小孩,睫毛撲閃撲閃,端的是一番溫柔無害。
小孩也才十一歲,住在山上鮮少與外人接觸,此時被繪理這麼一盯,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服:「……那就和我來吧。」
計劃通。
繪理默默的在心底比了個耶。
「我是跡部繪理,你叫什麼名字?」
「時透無一郎。」
小孩雖然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但是繪理詢問的問題他都有一個一個的回答。
看起來還是蠻好相處的?
不過繪理最後還是連木屋的門都沒有進去。
小孩在把她帶到木屋前時,木屋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
與小孩長相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時透有一郎一手扶著門,一手拿著斧子,像是想要出門與時透無一郎一起砍樹。
沒想到自家弟弟站在門外,身後還跟著一個沒見過的女孩。
有一郎狠狠的皺起了眉頭:「無一郎,這是誰?」
「她迷路了,想要喝一碗水再下山。」
時透無一郎用最簡潔的話語說完了原因。
這倒是無傷大雅的小忙,但時透有一郎卻仍然沒有舒展眉頭,握著無一郎的手腕把他拽進了木屋。
大門狠狠的在繪理的面前拍上,氣流卷起了繪理額前的長發。
繪理摸了摸下巴。
嘛,兩個小孩獨自居住在山上,警惕心強也是難免的。
而房內,有一郎松開了無一郎的手,深吸了一口氣教訓道:「無一郎,你怎麼能隨隨便便把人帶到我們家呢?!」
「如果她是壞人怎麼辦,她對我們有所企圖怎麼辦?你就真的相信她是因為迷路才遇見你,而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嗎?」
時透無一郎張了張嘴:「可是……」
她並不像是壞人。
相反的,她看他的眼神,是與母親相同的柔和安寧。
「沒有可是!」時透有一郎打斷了他的話,進廚房端了一碗水出來遞給無一郎:「就讓她在門口把水喝了,然後就讓她馬上離開。」
無一郎抿了抿唇,還是選擇聽從兄長的話。
畢竟一個只是陌生人,一個卻是血濃於水的兄長,孰輕孰重想都不用想。
他走出木屋,將碗遞給了繪理。
「你喝完了就趕緊離開吧,要不然等太陽落山了,下山的路就更不好找了。」
繪理對這個結果並沒感到意外。
她干脆利落的將碗裡的水一飲而盡,把空碗塞進了時透無一郎的手心,笑著說道:「多謝你的水。」
說完,繪理便毫不猶豫的向他之前指的下山方向離開了。
時透無一郎怔怔的看著繪理的背影消失在樹林中,最後垂眸,轉身將碗放回了廚房。
不過繪理可沒有那麼輕易放棄。
連努力都還沒努力呢,放棄什麼啊。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她是不能沒有理由就出現在這兩兄弟面前了。
太陽慢慢的滑下天際,染紅了天邊的雲彩。
繪理換到了與時透兩兄弟砍柴相反的樹林裡找了一棵樹翻上去坐著,苦惱的托腮,眼巴巴的望著不遠處的小木屋。
也不能放著兩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在這麼危險的山林裡獨自居住,如果這兩孩子不和她回去鬼殺隊,那她就在山腳下的小鎮裡給他們買一件屋子,盤一間店面,這樣兩個小孩今後也不必靠著砍柴過活。
繪理放空思維想著這些對於現在還很遙遠的東西,但是下一刻,她聞見了一股淺淡不清晰的腐爛惡臭。
是鬼。
她猛地轉頭看向漸變為黑色的天空,與不知何時升起的那輪金黃色的弦月。
與此同時,一聲尖銳的驚叫劃破了天空。
「哥哥!!!」
一聲爆破聲響起,那根能讓女孩穩穩當當盤腿坐在上面的粗大樹枝被一腳踩斷落在了地上,而端坐於其上的女孩瞬間失去了蹤影。
時透無一郎狼狽的躺在灌木叢中,渾身上下是難以言喻的劇痛。
他看著嘴角滴著口水的猙獰惡鬼輕而易舉的將他的哥哥提在了手上,露出了輕蔑又貪婪的神情。
「跑什麼跑,白費這些力氣做什麼,到最後,不還是得進我的肚子嗎?」
血液從額角滑落,染紅了視野。
時透有一郎艱難的睜大眼睛,就算眼前一片猩紅,眼珠刺痛也不眨眼。
他抬手給了惡鬼一巴掌,嘶啞著聲音喊道:「滾!」
「無一郎!快走!!!」
惡鬼也沒想到已經是自己的盤中餐的獵物竟然會還手。
「走什麼?你們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先把你吃了,你只需要等一會兒,你的弟弟就會下去等你了。」
他怒極反笑,也沒管另一個小孩現在在做什麼,低頭就想往時透有一郎的身上咬去。
時透無一郎顫顫巍巍的在惡鬼視線盲區站起了身,手中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斧子。
在惡鬼低頭的那一瞬間,他傾盡全力舉起斧子向惡鬼身上砍去。
就算是螳臂擋車又如何,就算自己的命會消失在這裡又如何?
他是絕對不可能拋下兄長的!!!
斧子伴隨著銀光落下。
同斧子落下的,還有一個人。
「嘭!!!!」
在一聲巨大的落地聲後,灰塵揚起,遮擋了時透無一郎的視線。
「你在說什麼不可能的話?」
灰塵散去,露出了裡面的場景。
眼熟的女孩腳下踩著讓他們束手無策差點喪命的惡鬼,一手提著他哥哥的後領,一手拿著一根看起來像是隨便折的樹枝。
而那根足有手腕粗細的樹枝牢牢的插在惡鬼脊椎的位置,讓惡鬼動彈不得。
繪理瞟了一眼時透無一郎,控制著力道將手中看起來受傷嚴重的男孩往他那裡拋去。
無一郎下意識的伸長了手臂,把不知為什麼變得輕飄飄的兄長接到了懷中。
繪理彎腰,溫和的笑道:「請問這位先生,你剛剛在對我看重的孩子們做些什麼?」
惡鬼的臉被深深的壓進了土地中,只有沉悶的聲音傳出。
「又來一個不自量力的小女孩,以為偷襲我讓我受了傷,就能殺死我嗎?」
插在他背上的只是一根普通的樹枝,並不是日輪刀。
所以只要他把木棍□□,這樣的傷勢他隨隨便便就可以恢復。
惡鬼這麼想著,直接把頭扭了一百八十度,只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面不改色的繪理。
在遙遠的東京都,一個有著血紅色眼眸的男人透過這雙眼睛,看見了笑意盈盈的女孩。
手中的紅酒杯瞬間破碎,驟然放出的氣勢讓不遠處正在彈撥三弦的鳴女手一顫,撥出了錯誤的音調。
而男人沒有管跪在了階梯之下的鳴女,閉上了眼睛將意識聯通了傳來那畫面的鬼。
一瞬過後,他輕笑著,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真的是你……」
我深愛的母親。
男人將手平伸,輕輕一握。
惡鬼的面容有了一瞬間的呆滯。
繪理瞬間皺起眉頭,借力跳到了一旁的樹上。
下一刻,這個不久之前還在張狂的惡鬼自爆了。
作者有話要說:
6.30
快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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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對戰
「繪理, 你為什麼會回來?」
時透無一郎撐著大樹扶著自家兄長站起了身,被灰塵遮掩卻依舊明亮的眼睛復雜的看著她。
這裡現在明明這麼危險,就算繪理有著幾分能夠自保的能力,那也不應該這麼莽撞的就衝上來保護他們。
明明他們只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不是嗎?
繪理拿著樹枝輕巧的挽了一個干淨利落的漂亮劍花, 笑的如同剛剛落山的太陽一般燦爛。
「你給了我一碗水。」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讓時透無一郎的眼神越發復雜, 不知是感動還是對繪理的歉疚。
只是一碗水,怎麼能讓她冒著生命危險前來幫忙。
他張口想要說什麼, 卻被沉下臉的繪理給擋在了身後。
在驟然爆發的血霧之中,一雙流轉著七彩流光的眼眸悄然出現在繪理他們面前。
白橡木色的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身後, 如同上好七彩琉璃般的眼眸笑意盈盈的注視著緊繃著身子的繪理。手拿精致的金色對扇, 身著潔白繡著金紋的狩衣,端的是一副聖潔的模樣。
這卡姿蘭大眼睛竟然是彩虹色的???突破了物種基因極限了吧???
這鬼真潮,竟然趕在了瑪麗蘇文化時尚的前沿。
這種有的沒的的想法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並沒有在繪理心中留下什麼痕跡。
「呀嘞呀嘞。」
忽然出現的人打開了手中的折扇半遮住面容, 只露出一雙半眯的眼睛饒有興致的在繪理身上轉悠。
無慘大人竟然要他來將東西送給這樣一個瘦弱的小孩, 真是奇怪。
繪理只感覺一股危險感從背後直愣愣的往上衝, 最後在腦海中拉響了警報。
這個男人是鬼,還是比自爆的那個惡鬼不知道強了多少倍的鬼。
「你是誰?」
繪理後退兩步護在了兩小孩面前。
金色的靈力運轉,順著繪理的指尖蔓延到了整根樹枝上, 在那根樹枝上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流光。
男人——上弦之二童磨吃驚的發現,他的潛意識竟然在叫囂著讓他遠離那根樹枝。
這是什麼力量?
原本被自家上司的手下的鳴女拎著後領丟到這裡的一丁點怒氣悄然消失不見,對未知事物的好奇與對小女孩瘦小虛弱身軀的不屑占據了上風。
童磨在識海中細細的感受了一番, 發現自家上司鬼舞辻無慘現在沒有在監視後,他瞬間將鬼舞辻無慘讓他來的目的拋在了腦後,難得有耐心的回答道:
「我是童磨。」
而作為禮尚往來,他也詢問道:
「喂, 小孩,你這力量是什麼?」
回應他的是繪理越發防備的姿態。
繪理已經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在這個荒山野嶺,怎麼會有上弦鬼出現呢???
上弦鬼的實力應該怎麼描述呢?
面前的這位上弦之二就是前段時間與蝴蝶香奈惠對戰的童磨,而在那場戰爭中,童磨全程在戲耍身為花柱的蝴蝶香奈惠,最後在太陽快要升起之前,像是失去了興致一般給了蝴蝶香奈惠致命一擊。
不管是哪個上弦鬼,都需要至少三個柱一起迎戰,才有可能獲勝。
而繪理,並不認為如今不是英靈的自己能夠比得上三個柱。
但是……
她的身後有兩個孩子,她答應過天音的,會把這兩個孩子完好無損的帶回鬼殺隊。
嘖,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繪理發現自己的運氣已經down到了谷底了。
她的腳猛然發力,轉身用木棍挑起時透兩兄弟往遠方拋去,又在瞬息之間回過身,向童磨衝去。
時透無一郎護著已經半昏迷的兄長落在了遠處,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繪理速度極快的衝到了男人面前。
金色的樹枝在女孩手中變成了堅不可摧的利刃,趁著童磨對她的輕視與疏忽,就往上弦鬼的脖頸砍去。
但攻擊之前將時透兩兄弟拋出去的動作還是給了上弦鬼一秒緩衝的時間,於是他輕而易舉的躲過了繪理的攻擊。
「呀,這還是只沒剪指甲的小野貓呢。」
童磨抬手摸了摸被樹枝尖稍稍擦到的傷痕,下一秒,血痕就自動愈合了。
繪理的心一沉,可手中的動作仍然沒停,不斷的向童磨斬去。
童磨發覺,那一道細小的傷痕讓他用了比平時多得多的力量才愈合完整。
這種金色的力量有古怪。
他輕巧的轉了個身移出了繪理的攻擊範圍,腳尖輕輕一點,身體便化作殘像與繪理來了個臉貼臉。
像是戲耍獵物一般,金色鋒利的扇刃在繪理的肩頭開了個不輕不重的傷口,卻沒對繪理造成危及生命的傷害。
而就在此刻,繪理忽視了從肩頭上傳來的疼痛,趁著童磨靠近的這個機會,腰部發力,猛然側身斬了下去。
「呀啊!!!!!」
金色的利刃裹挾著狠厲的殺意斬在上弦鬼的肩頭。
哢擦,令人牙酸的聲音伴隨著繪理的不斷用力而嗡鳴,可是不管繪理怎麼用力,利刃卻仍然無法斬下上弦鬼的手臂,只在他的肩頭腐蝕出了一大塊鮮血淋漓的傷口。
臥槽!!這人全身上下是金剛石做的嗎?現實版的金剛老師??
樹枝鑄造的金色利刃完完全全沒有辦法給這個上弦鬼造成更多的傷害了。
上弦鬼眨了眨他的大眼睛,伸手抓住了繪理的脖頸,連人帶武器甩到了一旁。
繪理的背部與手臂狠狠的撞擊到了樹上,發出了清脆的骨裂聲與一聲悶哼。
左手骨折了,肋骨應該也斷了兩三根。
繪理冷靜的將自己的傷勢做了個評估。
要怎麼辦呢?
繪理的思維飛速運轉,裸露在外的皮膚因為寒冷而感到了微微的刺痛,一呼一吸之間都帶上了寒意。
嗯?
哪裡來的寒意?
繪理驟然轉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她與童磨周圍都被詭異的寒霧包圍了。
寒意越來越盛,動作慢慢變得遲緩無力,就連眨眼也變得越來越緩慢。
面容精致的上弦鬼緩緩走近,伸手抬起了繪理的下巴。
「沒想到小貓咪你竟然給了我一個驚喜呢?」
這麼小小一只竟然能夠傷到自己,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不是嗎?
童磨看了看自己肩上到現在還沒有愈合的傷口,親昵的笑道:「不過我現在生氣了哦。」
溫度驟然降低,雪白的冰霧順著繪理的臉頰向上攀延。
等到被寒霜覆蓋的皮膚傳來了麻癢刺痛的感覺,繪理才猛然發現,這寒霜中竟然帶著毒。
不行,不能這樣無動於衷下去了。
她雖然不靠肺部,不使用呼吸法,但是再這樣將毒霧吸入肺部,那她遲早會因為無法呼吸窒息而死。
所以……
她輕輕的劃破了自己的手腕,讓血液滴落在地上。
「小孩,你告訴我你那力量是什麼,我還可以饒你一命哦。」
童磨低頭看著繪理手心中松松籠著的,已經變得暗淡的金色樹枝,慢條斯理的問道。
面前的這個小孩明顯是沒有學習過呼吸法的模樣,手中拿著的也是隨便折的樹枝。
但是樹枝上附著的這種,他從未見過的力量竟然能夠輕而易舉的傷到他,還讓他傷口恢復的速度變得緩慢。
這倒是稀奇。
「你想知道嗎?」
繪理松開了那根樹枝,而那根樹枝在脫離繪理掌心的時候金色便消退了,變回了普通的樹枝躺在地上。
「當然想,你要告訴我嗎?」
童磨下意識的湊近了些。
不遠處將自己隱藏在灌木叢中的小孩死死的咬著嘴唇,看著繪理不自然扭曲的那只手不斷滴落著鮮血,在腳下彙聚成了血泊。
他忽然發覺,繪理現在會變成這副受傷嚴重的模樣,最根本的原因應該是他們。
繪理明明已經要離開了,若不是聽見他的尖叫,也不會返回來查看。
而就算看見有惡鬼襲擊,她這麼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也沒有想過要獨自離開以保全自己,而是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就算在這個看起來更厲害的人出現後,她也沒有想過要拋下他們這兩個累贅獨自逃命,而是先將他們甩到了安全的地方。
若是他們能夠活下來……
時透無一郎咬了咬牙,將自家兄長往灌木叢裡藏得更深些後,悄悄地起身,想要去拿落在不遠處的斧子。
但就在他起身的時候,繪理動了。
她看著童磨湊近,緩緩地抬起了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手。
手心細嫩,指關節小巧玲瓏,掌心指尖都沒有繭,就像是富貴人家嬌生慣養出來的孩子。
這樣的一個孩子,那一身精湛的劍術是怎麼來的?
童磨注視著繪理的右手,忽然發覺了一絲不對勁。
女孩的掌心中,慢慢的裂開了一道金色的縫隙。
從縫隙中傳來的氣息讓他忍不住一顫,屬於太陽的炎熱與聖潔驟然破開空間。
童磨瞬間松開繪理,以音速往後退。
但是已經晚了。
「吞楚。」
一把通體漆黑的刀劍伴隨著燦爛的金色力量從繪理的掌心中噴湧而出,以雷霆萬鈞之勢破開時間與空間,直接出現在了童磨的面前,像是切豆腐一般輕易的穿透了他的身軀,將他牢牢的釘在了樹上。
這是屬於神靈的武器。
屬於太陽的力量在身體裡竄來竄去,讓他忍不住嘶吼出聲。
他毫不猶豫的握上了劍柄,就算手掌被腐蝕到只剩下白骨,也竭盡全力的,一點一點的將刀劍從胸膛中拔出。
但是上天並沒有眷顧他。
金色的力量順著繪理垂落的手流淌到了地上,將繪理所有流出的血液聚集,慢慢的浮現在半空中。
繪理一臉平靜的將彙聚成團的血液攏在手心中,然後向天空拋去。
一道光束瞬間劃破了黑夜。
漆黑的夜空被分割成了兩半,溫暖燦爛的金色陽光從縫隙灑落,最後吞噬了所有的夜空。
以一己之力,改變日月。
猙獰的神色凝固在了童磨的面上。
然後一點一點的,便隨著不甘與痛苦的嘶吼,化作灰燼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上弦之二童磨,最終死在了神靈眷顧之人的手下。
繪理彎腰撿起樹枝,撐著自己幾乎脫力的身子走上前,從那一堆衣物中翻出了一個木盒。
打開後,裡面靜靜的躺著一枚熟悉的玉簪。
這枚玉簪上面雕刻的桃花若是不細看,可能會被認為是別的東西。
雖然做工粗糙,但是在這千年的時光中,被保存的完好無損,如同新的一般。
——鬼舞辻無慘。
繪理拿出簪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玉簪瞬間碎成了數塊,沾染了污穢,躺在了滿是塵埃的土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7.1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給出場即死童磨君點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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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開始
繪理這回又受了不輕的傷。
她讓亂藤四郎留守在了鬼殺隊, 讓藥研藤四郎跟在了真菰身邊,於是造成了她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的場面。
這倒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繪理靠著樹緩緩滑下,受傷扭曲的左手耷拉在身側,用完好無損的右手護在肋骨旁苦笑。
痛是肯定痛的, 不過痛久了自然就麻木了。
她呆愣的坐了一會兒, 才想起來要調動大空之炎來給自己療傷。
可是什麼都沒有出現。
不管她在內心中呼喚了多久, 平時乖順的大空之焰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顯然是不對勁的。
被深刻在靈魂中的武器驟然被剝奪,能悄無聲息做到這一點的……
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世界意識。
除了祂, 繪理別無他想。
不過這也側面說明了,她剛剛neng死的七彩磨磨頭對這個世界來說, 還是有一些分量的。
繪理毫不在意的放下手, 低頭注視著手腕上被自己劃出來的傷口。
手腕上的傷口應當是割的過深了,到如今手腕以下已經毫無知覺,連不斷湧出的鮮血又在土地上彙聚成血泊了也沒有發覺。
剛剛被吸入肺中的毒霧開始在身體中作亂, 攪得五髒六腑刺痛難忍。
有些累了。
繪理緩慢的眨了眨眼睛, 慢吞吞的想到。
一個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她跑來, 最終撲到在她的身旁。
「繪理!」時透無一郎顫抖著身子跪坐在幾乎氣息都變得微弱的繪理身旁:「你……你還好嗎?痛嗎?」
對了, 還有兩個十一歲的孩子。
她剛剛來的時候並沒有來得及去查看被惡鬼抓在手中的時透有一郎的傷勢如何,若是嚴重,還是需要盡快去找大夫醫治。
畢竟這是個真正的小孩, 而不是像她這樣的千年老王八。
繪理毫不在意的在心底自嘲道。
她抓住小孩遞來的手緩緩站起,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沒事,這點小傷沒有問題。」
繪理深吸一口氣, 抓住自己扭曲的左手用力一掰,讓骨頭瞬間恢復原位。
冷汗瞬間落下,可繪理卻沒有理會。
「你現在還有力氣嗎?背上你的兄長,我們下山。」
這裡引起了天地異像, 肯定會被一些鬼或者是其他的妖物注意到,而在場的三個傷員,幾乎都沒有了一戰之力。
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離開這裡。
在來的時候有在山下看見紫藤花之家,在那裡稍作休整還是可以的。
要趁著太陽還在的時候,盡快下山。
天空之上湛藍的雲朵漸漸被夜晚染黑,最後恢復成了午夜的模樣。
而此時,繪理也因為擁有鬼殺隊的身份證明,帶著兩個孩子住進了紫藤花之家,紫藤花之家的主人尋找了附近的大夫前來。
但是山野小村的大夫醫術並沒有多麼高超,對著繪理折斷的肋骨與異常腫脹的手束手無策,最後只能不知所措的給繪理裹了繃帶,然後向主人家請辭。
主人家連夜給鬼殺隊去了信。
於是在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已經成功上任成為蟲柱的蝴蝶忍帶著隱和醫療部隊趕到了這裡。
繪理又住進了蝶屋。
但是她以一己之力斬殺了上弦之二的事情卻傳遍了鬼殺隊。
在這百余年來,上弦的順位與人員從來就沒有變動過。
一是因為上弦的資料在鬼殺隊中少之又少,二是因為上弦鬼的實力高深莫測,與他們對戰的柱能夠完好無損逃脫的少之又少。
更別說斬殺了。
而繪理這次斬殺了上弦之二,是一種標志,也是一種希望。
*
等繪理從虛弱的狀態中醒來,已經過了三天了。
一醒來,就看見床邊站著一個美麗女子,正凶神惡煞的看著繪理。
看見繪理呆愣的眼神,她神色一變,如春風拂面般柔聲喚道:「繪理,你終於醒了?」
這反差,讓繪理瞬間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香奈惠,你怎麼在這裡啊哈哈哈哈哈。」
這不是廢話嗎?
說出來後,繪理自己都覺得心虛。
蝴蝶香奈惠看著繪理雖然清醒,但仍然帶有疲憊的眉眼,悶在心中想要教訓繪理的心思忽然就停歇了。
——說起來,這件事還真不能怪繪理,又不是她先挑事的。
女人徹徹底底的柔和了眉眼,坐到了繪理的病床邊,抬手揉了揉繪理的頭發。
「這次你做的很棒。」
能在上弦之二面前保護兩個孩子,還能找到機會反殺,這必須誇獎。
繪理的模樣像是小孩子,蝴蝶香奈惠便也忍不住的把她當作小孩子對待。
繪理歪頭蹭了蹭蝴蝶香奈惠溫暖的掌心,問道:
「香奈惠,我殺死的那個七彩磨磨頭,就是當初打傷你的那一個嗎?」
香奈惠含笑點頭。
於是繪理開心到眉飛色舞,耍賴似的單手抱住了香奈惠的腰撒嬌道:「那你還得再誇我一下。」
蝴蝶香奈惠一愣,瞬間明白了繪理的用意,失笑道:「是是是,我們繪理可是最棒的。」
蝴蝶香奈惠清楚,第一次對繪理的誇獎,是因為她殺死了鬼殺隊忌憚的上弦之二。
而第二次繪理要表揚,是因為她殺死了讓蝴蝶香奈惠變成這般模樣的罪魁禍首。
這是什麼絕世大寶貝啊!
蝴蝶香奈惠如今心中倒是一點氣都沒有了,薅了繪理的頭發一把,給她掖了掖被角,無奈的笑道:「別皮了,再睡一下吧。」
繪理雖然感覺到身體十分疲憊,但是連續睡了三天,精神早就清醒了,要睡也睡不下去。
她將半張臉埋進被子裡,露出一雙精致漂亮的烏黑眼睛在外眨巴眨巴。
「香奈惠,我想見我帶回來的那兩個孩子。」
蝴蝶香奈惠一臉鐵面無私:「不行,你給我趕緊休息。」
繪理扁著嘴看著她。
繪理:盯——!
最後還是蝴蝶香奈惠率先敗下陣來。
她幫繪理將病床搖了起來,往繪理背後塞了兩個軟軟的大枕頭,才招來鏈鴉低聲囑咐了幾句,然後放飛烏鴉轉頭對繪理說道:
「就見一會會,一會會你就得去休息。」
繪理自然是滿口答應。
他以為,等等看見一個被鬼殺隊優良飲食養的白白胖胖的時透無一郎,就已經是瘦弱的無一郎很超常發揮了。
沒想到她見到的,是豎著高馬尾手上拿著日輪刀的劍士。
佩劍以後氣勢都不一樣了的時透無一郎頓了一下,垂眸站在繪理的床前,吶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最後還是繪理先打破了寂靜:「無一郎,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然後她轉過頭,對剛剛進門的,與時透無一郎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時透有一郎說道。
「我也可以叫你有一郎嗎?」
「您想這麼稱呼自然是可以的。」時透有一郎沉默的板著一張臉走到無一郎的身邊,按著自家弟弟的頭,兩人都給繪理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謝大人出手相助,做牛做馬無以為報。」
繪理坦然的接受了這一禮:「不用多謝。」
她看著兩兄弟腰間掛著的日輪刀,詫異的問道:「你們怎麼有了日輪刀?」
她才沉睡了三天吧?不是聽說這兩孩子不太喜歡鬼殺隊嗎?
想著自家弟弟的寡言屬性,時透有一郎還是站出來回答道:「當初是我狹隘了。」
以為不接觸鬼殺隊這些東西就不會給他與弟弟招來災難,但是事實上,他們不去主動招惹災難,災難也會上門來招惹他們。
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滋味,嘗試一次就可以了。
接下來,還是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
所以在主公向他們詢問要不要加入鬼殺隊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為了保護自己的哥哥/弟弟,也是為了報答繪理的救命之恩。
繪理了然的笑了,直起身將孩子的腦袋一個一個的摸了過去:「歡迎加入鬼殺隊。」
時透無一郎默默的臉紅了,時透有一郎也僵硬著脖頸讓繪理隨意的在他頭上糟蹋。
都是乖孩子呢。
繪理笑眯眯的想到。
這次繪理傷的恨了,在蝶屋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雖然住在蝶屋中,但是消息並不閉塞,每日蝴蝶香奈惠或者蝴蝶忍,再或者沉默寡言的時透無一郎與順利通過最終考核的真菰都會來蝶屋陪她聊一聊。
這時她才知道,富岡義勇在不久之前竟然成為了水柱。
而她帶回來的天賦卓絕的時透兄弟也在加入鬼殺隊的兩個月後,雙雙斬殺下弦而成為了鬼殺隊歷史上第一個有著兩個名額的霞柱。
真菰雖然通過了考核,但是卻自請調派到蝶屋,成為一名後勤人員。
「我只是需要一段時間調整。」
在手鬼的口中,真菰知曉了為什麼麟瀧師父這些年培育的弟子,就沒有活著離開藤襲山過。
罪魁禍首就是它。
與此同時,她也認識到了自己的實力並不夠強。
她想要再花費一些時間,來磨練一下自己。
繪理自然不會說什麼,相反的,她還很欣賞真菰這種能夠清楚認識自我的想法。
於是每日陪繪理嘮嗑的小伙伴,在蝴蝶兩姐妹中又多了一個真菰。
而在新年後的其中一天,繪理坐在輪椅上曬著冬日難得有的暖陽時,忽然發現真菰一整天都沒來找她了。
她隨手拉著一名路過的蝶屋成員詢問道:「你好,請問有看見真菰嗎?」
那名漂亮的女隊員思索了一番說道:「真菰好像收到了她師父的信件,趕去狹霧山了。」
麟瀧左近次先生來的信?
那應當是急事吧。
繪理向那位隊員道謝後,推著輪椅離開了蝶屋。
原本是想要隨便逛逛的,卻被一個小男孩給叫住了。
繪理詫異回頭:「輝利哉?找我有什麼是嗎?」
穿著華麗和服如同漂亮女娃娃的鬼殺隊少主產屋敷輝利哉微微躬身道:「父親大人讓我請您過去。」
耀哉找她?
繪理雖然疑惑,她沒有猶豫的將輪椅調轉了一個方向,伸手將自己的「孫子」抱在了膝上,向主屋走去。
產屋敷輝利哉像是習慣了一般窩在了繪理懷裡,讓一路上看到的隊員幾乎都驚掉了下巴。
作者有話要說:
7.2
馬上要期末考了,我嘗試著加快速度完結這本(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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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下山
「耀哉。」
繪理把懷中小小只的產屋敷輝利哉在門外放下後, 才打開茶室的門走了進去。
瘦弱到幾乎只剩下骨架的產屋敷耀哉靠在窗邊,一絲不苟的烹茶。
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他慢條斯理的將手中的茶水泡好之後,才轉身面向繪理。
不過看見繪理有些單薄的衣衫後, 他皺起了秀長的眉:「母親, 您怎麼穿的這麼單薄?」
如今已是二月底, 天氣不像冬日時寒冷,連太陽都會時不時的出來晃悠兩圈, 但說到底還不是真正的春天。
在加上繪理此時身體虛弱,更是受不得涼。
繪理無奈展眉, 還沒說什麼,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產屋敷天音便拿出一條毯子披在了繪理的腿上。
OK,好的,就這樣吧。
繪理撫平毛毯上的皺褶, 任由產屋敷天音將她推到產屋敷耀哉面前。
她下意識的抬頭打量著自家孩子的面色。
產屋敷家的後代都身患詛咒, 注定是活不長久。
這是天照大神對曾經的藤原家出了一個為禍蒼生的鬼王的懲罰, 無法躲避, 無法解除。
但是這畢竟是天照下的詛咒。
繪理第一次握著這孩子的手時,就發覺自己的力量對這孩子的詛咒有抑制的效果。
於是她在產屋敷耀哉才三歲時,便日日夜夜的抱著這孩子為他輸送靈力, 最後在他的身體裡種下了她的靈力種,方便時刻隔絕詛咒。
產屋敷耀哉就成為了產屋敷家歷史上到了二十歲,詛咒只蔓延到眉頭上方兩指的家主。
雖然身體依舊虛弱, 但是活到四五十歲是不成問題了。
「今天這麼匆忙的找我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繪理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熟稔的說道。
要是讓其他人見著她是這樣與產屋敷耀哉說話的,保不齊會指責她大不敬。
畢竟直到如今, 鮮少有人知曉她是產屋敷耀哉養母的身份。
男人從妻子的手中拿過一疊文件,推到了繪理面前翻開說道:「前幾日,香奈惠向我提議,在蝶屋中添置西藥房。」
蝴蝶香奈惠在不能使用呼吸法殺鬼後,便選擇坐鎮蝶屋,成天沒日沒夜的研究藥理學,希望能夠幫上忙。
然後她就發現,有時候從西方傳來的藥物,比平日裡藥草煮出的藥水還有用。
就比如麻藥止痛劑與消炎藥,西方的藥物不僅起效快,也方便不少。
所以蝴蝶香奈惠斟酌了一番,選擇與產屋敷耀哉說了這事。
繪理頗感興趣的翻了翻蝴蝶香奈惠遞交上來的策劃:「這個提議倒是不錯,西方的藥幾乎都是做成如同小糖丸一般大小配水吞咽即可,就算是藥物衝劑,也只需要以熱水衝泡而不必煮。都方便了許多。」
產屋敷耀哉微笑著點頭。
「那為何還要尋我來?讓手底下的人將藥物送來不就好了嗎?」
繪理疑惑的問道。
看產屋敷耀哉的模樣不像是想要反對,相反的還對此抱有期待,所以是為什麼還特意要她來一趟?
產屋敷耀哉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鼻尖:「咳,母親,產屋敷家從未和西藥產業合作過。」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隊員傳來了各地十二弦月出現的消息。」
這便是大事了。
繪理不自覺的挺直了腰身,身體稍稍前傾側耳聆聽。
「他們在尋找一個黑發黑眼的女孩,而母親您之前又斬殺了上弦二……」
繪理了然。
傾巢出動的十二弦月便是衝她來的了。
產屋敷耀哉擔憂的低聲說道:「您身體還未恢復,這段時間您還是待在鬼殺隊中,等身體恢復或者他們放棄了再出門吧?」
這不失一個好方法,一邊休養生息一邊打探消息。
但繪理從來都不是一個畏手畏腳的人。
「不必。」繪理斬釘截鐵的說道,手指無意識的在輪椅的扶手上輕敲:「與其說我這副模樣不好出現在鬼的面前,不如說是最合適的。」
一個沒有一絲破綻的誘餌。
產屋敷耀哉不贊同的擰眉:「不行,我不同意,對您安全的風險太大了。」
但是他也清楚,繪理做下的決定,是少有更改的。
果不其然,在低頭沉思片刻後,繪理猛然抬頭,像是沒有聽見勸阻一般問道:「最近有哪位柱的領地是比較空閑的嗎?」
剛剛說的話直接被繪理給忽略了。
產屋敷耀哉像個小孩子一樣緊緊的抿著唇,一句話都不想講。
繪理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無奈失笑。
「雖然我坐著輪椅,但是我的傷可是已經全部好了,坐著輪椅也只是因為身體還有一些虛弱罷了。」
「耀哉,這是一個能夠打探十二弦月信息的好機會。」
繪理意味深長的說道。
產屋敷耀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最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您要小心。」
在世人與自我中,產屋敷耀哉永遠都不是自私的那一個。
在三日後,准備齊全的繪理帶著水柱富岡義勇與時透無一郎喬裝打扮後,一起離開了鬼殺隊。
*
在離開鬼殺隊之前,產屋敷耀哉將一份邀請函給了繪理。
邀請函的主人是這個世紀都在醫療界鼎鼎有名的藥商,從事著自家生產藥物,以及在海外購買藥物進口國內賣的生意。
而產屋敷耀哉在前幾日便在書信中定下了合作,繪理此番前去也只是去簽個字罷了。
於是繪理打扮成了一個身體不好的富家少女,帶著自家的兩個保鏢下山去了。
大正這個時代是新世紀與舊世紀的碰撞點。
古老和風木屋的回廊前掛著通電的電燈,路上走過的武士藝妓與身著西裝或者洋服的先生小姐互相寒暄。
在繪理這個後來人的眼裡,既是新奇,又覺得好笑與感慨。
正想扭頭對身後站著的小伙伴說些什麼,可是兩人如出一轍的沉默寡言臉瞬間把繪理給勸退。
前水柱麟瀧左近次的弟子富岡義勇繼承了其師父的衣缽,通過柱的測驗成為了新的水柱。繪理在蝶屋住的這些時日沒少見到受傷的他,也說得上是熟悉。
富岡義勇被拋棄到西伯利亞的看眼色技能,讓繪理異常震驚。
這天然呆還有動物嫌體制,加上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性格與面無表情時就讓人退避三舍的臉,整個蝶屋的小女孩們遇見他時幾乎都是繞著走的。
但他自己卻什麼都沒發現,沉浸在「絕對沒有人會討厭我」的世界無法自拔。
以上,就是繪理認識這人那麼久以來的總結。
然後就是時透無一郎。
被她撿回來的小孩有著卓絕的天賦,僅僅只用了兩個月就和兄長一起成為了新任霞柱。
這種速度在鬼殺隊的歷史上一個都找不著。
平日裡最愛的就是一個人發呆,若是待在她的身邊還會與她聊一聊,一旦繪理離開其他人上前後,就又變回了八竿子一句話都打不出來的模樣。
整就是兩個天(ruo)才(zhi)兒童:)
繪理帶著兩個沉默寡言的小伙伴前往山腳下的火車站,買了三張前往東京都的豪華包廂的票。
兩個小伙伴在此之前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山上,這還是第一次做火車,雖然看似毫無波瀾的模樣,但是忍不住滴溜溜滾動的眼珠子讓繪理恨不得能掏出手機來拍給真菰她們看。
可惜的就是這個時代並沒有發明出手機這種東西。
在火車上悠了四天後,繪理他們終於到了東京都。
一下火車,繪理就看見出站口那顯眼的寫著她假名的牌子。
作者有話要說:
7.2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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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見面
其實假名也不能算是假名。
繪理要代表產屋敷家來與人談合作, 所代表的身份,必定得是產屋敷家的人。
所以產屋敷耀哉就給她按了一個主家人的身份。
於是就有了藥商派來接人的牌子上寫著的產屋敷繪理。
藥商派來的管家皺著眉看著繪理坐著輪椅被一個小男孩推著向他走來,走近後便松開了眉頭,客氣的問道:「您就是產屋敷小姐嗎?」
繪理矜持的點了點頭, 順著這人的眼神抬手為身後兩位介紹道:「這是我的保鏢, 這是富岡, 這是時透。」
兩個不愛說話的柱面無表情的對他點了點頭。
被兩人的黑臉(bushi)嚇到的管家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冒出的冷汗,收斂了看見繪理是小孩模樣時的心底稍稍升起的輕視與不屑:「請隨我來, 主人已經在車上等您了。」
繪理隨著管家出了火車站,被時透無一郎扶上了等在門口裝飾低調奢靡的馬車。
富岡義勇與時透無一郎對視了一眼, 默契的坐在了車廂前的位置守著車廂。
實際上繪理對這個時代的科技到底發展到了什麼程度還是懵懵懂懂的。
火車已經在大部分重要的城市鋪設了鐵路, 可是更加便捷的汽車卻鮮少能見著,最常見的,便是這種的馬車。
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 坐在位置上看書的儒雅男人抬起頭來。
見著坐進來的是一個小女孩, 這位藥商詫異的挑了挑眉, 卻沒對繪理有任何輕視。
繪理也不墨跡, 馬車才剛剛啟動,她便單刀直入的說道:「先生敢在其他人還在觀望的時候就向我們產屋敷家遞來邀請函,想必是知道些什麼?」
這指的就是鬼的存在了。
可是藥商卻搖了搖頭。
「我可以叫你繪理嗎?」男人溫和的問道, 得到繪理肯定的答復後,才忍不住輕笑著說道:「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
看見繪理疑惑的挑眉,藥商將手中的書放到了一邊:「我這人能帶著家族走到如今這個高度, 靠的就是直覺。」
「在看見產屋敷家遞來的書信後,我的直覺告訴我,必須要應下這樁合作。」
產屋敷家開出的條件大方到幾乎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於是他連猶豫都沒有猶豫, 就拍板定下了買賣。
這回輪到繪理開始猶豫了。
蝶屋要開設西藥房,以鬼殺隊隊員受傷的頻率與速度,與藥商的合作必定是長期且量大的買賣。
不告訴藥商這批藥的用途使他猜疑,與告訴藥商這兩個選擇,繪理的重心還是偏向於後面的那個選項。
繪理看人的眼光一向都沒有出過錯,面前這個男人顯然不是那種鼠目寸光之輩。
她沉默了一會兒,理了理稍有凌亂的衣擺,神色淺淡的向藥商說出了鬼的存在以及藥的用途。
儒雅男人越聽神色便越發的凝重。
他身為一族之主,對陰陽道傷那些妖魔鬼怪還是有所了解的,但是今日從繪理口中聽到的這些卻是聞所未聞。
「鬼也有分強弱,弱小的鬼由普通隊員就能斬殺,但是強大的鬼斬殺的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
繪理挽起了左手寬大的衣袖,將不久之前拆下了繃帶的左手露了出來。
白皙細膩的手臂上數道猙獰的傷疤縱橫交錯,令藥商僅僅只看了一眼後就忍不住的轉開了眼。
「你才幾歲,他們就讓你去面對鬼嗎?」男人忍不住說道:「就算有酬勞,但這不就是雇佣童工嗎?」
……
咳咳咳咳咳。
好像這一點還真的反駁不了哦。
算一算年齡,時透現在才幾歲,蝴蝶忍當上柱時才幾歲,每個培育師手底下送去參加最終考核的人才幾歲。
……還真像非法組織雇佣童工。
「加入鬼殺隊的人幾乎都是曾經與鬼有過交集。」
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鬼的惡行。
「他們有著堅定的意志想要讓鬼這種生物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一直都在為此努力。」繪理唇角微彎,笑著說道:「都說能者多勞,我們只是做到了我們該做了事情罷了。」
女孩面容蒼白,可是眼中堅定的神情點亮了這雙眼眸。
藥商不由得感嘆道:「你只比我的孩子年長幾歲。」
繪理出發之前自然是有做過功課,順口就回道:「聽說令郎的身體不好?」
藥商在不久之前收養了一個男孩,取名為俊國。
傳聞中這個孩子的身體不好,從未和藥商夫婦出現在各個公共場合。
但到底是哪個地方不好,資料與傳聞都沒說。
藥商嘆了口氣苦笑道:「俊國他……他生了罕見的皮膚病。」
「他的皮膚一暴露在太陽光下就會感受到劇痛且出現灼燒的症狀,所以一直被我與妻子養在家裡。」
聽著聽著,繪理的眉毛高高揚起。
她剛剛和藥商講述鬼的時候,並沒有提起鬼的弱點。
而他的這個孩子的病……怎麼這麼像鬼呢?
馬車漸漸停下了。
藥商先行從另一邊下了車,然後幫繪理打開了車門。
時透無一郎見狀立刻上前把繪理抱到了輪椅上。
藥商詫異的眨了眨眼睛。
剛剛在馬車上的時候,他只覺得繪理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並不覺得繪理的腿有什麼問題。
像是看出了藥商無聲的疑惑,繪理拍了拍自己的腿解釋道:「我的腿沒有事,只是因為身體虛弱無法正常行走罷了,先生放心吧。」
「那就好。」藥商順手接過輪椅,親手推著繪理向莊園裡走去:「小姑娘這麼可愛,自然是要好好的,漂漂亮亮的生活。」
而不是像他的孩子一樣,一輩子都只能活在陰暗的地方。
藥商把繪理推進別墅。
進去以後,藥商若有所思的向樓梯上方看去,隨後揚聲喊道:「俊國。」
管家在身後慢慢的把大門關上了。
「快下來和你繪理姐姐打個招呼。」
繪理順著藥商的視線抬眸。
她看見了樓梯的盡頭站著一個小男孩。
黑發紅眸,模樣熟悉的不行。
或者說,與她當年養在身邊的那個小孩一模一樣。
「鬼舞辻無慘。」
像是帶著感嘆,像是帶著懷念,又像是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繪理幾乎是含糊的念出了這個名字。
但是在場的哪個不是耳聰目明之輩呢?
在藥商驚愕的目光下,富岡義勇與時透無一郎瞬間從羽織下拔出日輪刀,對准了站在樓梯上的小男孩。
小男孩在兩人戒備的神色中緩緩走下了樓梯。
他看著繪理,緩緩的笑道:「或許……」
「我應該對您說,許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7.4
幫我親愛的基友友推個文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夜如我[綜影視]》 by:綠聽寶石
南希有美貌,有頭腦,本該是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當她心髒病突發掛掉後,南希發現,自己好像還有逆天的運氣。
只要能在各種小世界裡,阻止反派黑化,拯救無辜群眾,就能在現實裡重獲新生!
南希:阻止反派濫殺無辜?害,這個我擅長!
系統:憑宿主的美貌和手段,只要用溫暖和愛感化反派,積分手到擒來!
南希:別搞笑了,他們不缺愛,缺的是社會的毒打。沒有什麼是一頓毒打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兩頓。
系統:???
#我的宿主比反派更像反派#
#反派快跑,不然就要跪下來叫宿主爸爸#
#這不是恐怖故事嗎,為什麼我滿嘴狗糧#
女主蘇美強會撩還渣,作者腦洞很大,所以會有各種黑洞式神展開。
全員曖昧向,偶爾也有不涉及感情的世界。
【治愈拯救文,甜文,甜甜甜!】
【本文女主三觀很正。】
【基本不走劇情,沒看過原著也能看懂!】
【會寫到的反派有:黑化版小超人、外號茅台酒的成運太子、古代邪魅吸血鬼、有特權的二碩、喜歡午夜打電話的女鬼、南韓最帥牙醫、喜歡女裝大佬的少爺、謀殺屋裡一屋子鬼怪、想養異形的生化人、阿卡姆那個瘋癲帥氣的小紅毛等】
超愛她的,給她比心!
☆感謝在2020-07-02 14:05:00~2020-07-04 21:58: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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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鬼王
不管是對於繪理還是鬼舞辻無慘來說, 都的確是許久不見。
繪理以人類的目光經歷的這幾十年,生生跨越了不知道多少時代。
鬼舞辻無慘以鬼的目光注視的這上千年的歲月,不知今年是何年。
不知道該說誰更可悲。
鬼舞辻無慘這千年的生命中,大部分的記憶都因為無趣與日復一日的沒有變化而變得模糊, 仔細想一想, 印像最深色彩最豐富的竟然是最初的那十五年。
幾乎是被浸泡在蜜糖裡的十五年, 讓他在之後的千年裡念念不忘。
但是他也知道,日子是不可能回到那個時候了。
因為他的母親, 被他親手殺死在了懷裡。
身為藥商的兒子,[俊國]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大家風範, 舉手投足氣質盡顯, 微笑起來風度翩翩。
但是此時從樓上走下的,披著[俊國]外皮的鬼舞辻無慘,笑起來卻帶了靡麗的妖冶。
——在這張孩童的面容上違和到讓繪理狠狠皺眉。
這張臉……不應當這樣笑的。
坐在輪椅上的繪理下意識的動了動指尖想要站起, 可身體上的虛弱卻驚醒了她。
而此時, 鬼舞辻無慘也輕巧的停在了繪理幾步之前。
富岡義勇與時透無一郎站在繪理的身側, 銳利的刀鋒毫無顫抖的指著鬼舞辻無慘的面門, 神色戒備緊繃。
這可是鬼王。
上弦實力都強到柱都難以企及,何況是鬼王呢?
「您看起來不太想見到我。」
「明明我都把玉簪送到您的手上給您出氣了,您為什麼還這麼生氣呢?」
鬼舞辻無慘蹲下身仰頭看著繪理, 雙手托腮狀似乖巧的說道。
繪理垂眸:「你把那枚玉簪當作賠禮嗎?」
「您不是厭惡那枚玉簪嗎?」
小孩的眉眼間浮現起一絲天真。
在富岡義勇還一臉懵的時候,時透無一郎卻被喚起了有關於玉簪的記憶。
被繪理斬殺的那個上弦二掏出的木盒中,躺著一枚粗糙的, 一眼就能看出是親手雕刻的玉簪。
原來出自鬼舞辻無慘之手嗎?
……
時透無一郎瞬間驚悚抬頭,與另一側也慢半拍反應過來的富岡義勇對視了一眼,紛紛看見了眼中的震驚。
富岡義勇雖然不清楚關於玉簪的事情,但是從進門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說的所有的話都被他盡收眼底。
繪理揭破了小孩的身份。
鬼舞辻無慘稱繪理為您。
有什麼身份,能讓鬼舞辻無慘都尊敬的稱一聲您呢?
種種事情疊加在一起,不得不讓他們毛骨悚然。
為什麼,身為鬼殺隊一員的繪理,會與鬼王鬼舞辻無慘有這麼一種詭異的親密與熟悉呢?
但是兩人如風暴般的心理活動繪理並不知曉。
鬼舞辻無慘打了個響指,站在門旁的藥商與僕人瞬間癱軟倒在了地上。
「您不用擔心,我只是讓他們睡一會罷了。」鬼舞辻無慘抬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繪理的輪椅滑近,最後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直接坐在了地上,將頭枕在了繪理的膝間。
繪理抬手,示意持著刀的兩人向後退。
一陣詭異的骨脆聲猛然從小孩的身上響起,小孩的身體漸漸抽條,容貌逐漸變得成熟,血液從他的身體中逸散而出,編織成了華麗的衣袍披在少年的身上。
等到一切結束後,出現在繪理面前的,才是繪理記憶最深刻的,十五歲年紀的鬼舞辻無慘。
只不過繪理記憶中的少年有著病弱蒼白的面容,而伏在繪理膝上的少年,面容卻紅潤明艷不可方物。
看見鬼舞辻無慘的變化,咬著牙後退到大門處檢查昏倒的那些人的富岡與時透緊緊的咬著牙關,幾乎都忘記了呼吸。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啊。
「是你讓十二弦月放出的消息,引我前來查看的吧。」
繪理抬手輕輕撫摸著鬼舞辻無慘披散在身後散落一地的長發,沒感到什麼意外的猜測道:「你可以看見你制造出來的那些鬼的眼睛中看見的東西吧。」
「你從那個鬼的眼中看見了我,所以你讓那個上弦二將玉簪送到了我的面前……卻沒想到上弦二的突發奇想讓他喪命在了那裡。」
「然後你將計就計的放出風聲想要引我出來,發現了產屋敷家要與西藥產業合作,於是控制了這位藥商先生率先遞上了邀請函……」
「鬼舞辻無慘,我當初教你的,你倒是一點都沒忘。」
這簡直是諷刺極了。
鬼舞辻無慘並不覺得繪理這話在內涵些什麼,他慢慢的笑了起來,笑到了胸腔都在發出震顫。
「這是自然的,關於您的一點一滴,無慘都不敢忘記。」
「但是我想問……」
鬼舞辻無慘如同野獸般猩紅的眼睛瞬間轉向時透無一郎,激的時透無一郎差點將手中的日輪刀向他擲去。
鬼舞辻無慘沒有介意時透無一郎下意識的動作。
他的眼中驟然爆發出的濃烈到噴薄而出的嫉妒與憎惡,恨極了般咬牙切齒的說道:
「當初在那座山上,您可是絲毫不留余地的保護著這個黑發的小子。」
「怎麼?這是您新收養的孩子嗎?還是您親生的孩子?」
「我親愛的母親大人?」
?????
聽見了鬼舞辻無慘說了什麼後,時透無一郎就像是腦袋被大鐘罩著還給了狠狠一擊一般,腦海被震的嗡嗡的。
鬼舞辻無慘……叫繪理母親?
「呵。」
繪理嘲諷的輕笑,手捻著他柔順的黑發,似笑非笑的說道:「我收養的孩子?」
「不得不說,鬼舞辻無慘。」
「在你之後被我收養的孩子不止一個,一個比一個的乖巧,一個比一個的討我喜歡。」
「而你又算的了什麼呢?」
粗暴點,就是連屁都不是。
鬼舞辻無慘還有什麼資格來質問她為什麼新收養了孩子呢?
始祖鬼趴在少女的膝上,眼眸在繪理看不見的地方漸漸翻湧起濃郁的血腥。
為什麼呢?
明明對他那麼好,天天將喜歡他愛他,會一直陪在他身邊掛在嘴邊,又為什麼因為他一時失足犯下的錯誤而難以忘懷呢?
他變成了鬼啊!他控制不住自己啊!!!
為什麼……不能原諒他呢?
鬼舞辻無慘簌然轉頭,詭異的眼眸緊緊注視著繪理。
若是讓他的母親變得與他一樣,是不是就能理解他,就能原諒他了?
這些思考幾乎只在一念之間。
鬼舞辻無慘幾乎是以人類看不清的速度支起身,抬頭想要向近在咫尺的纖細脖頸咬去。
但是一只手比他更快一步。
就在鬼舞辻無慘剛剛起身的時候,一柄閃著寒光的短刀瞬間出現在繪理的掌心,狠狠的向下刺去。
伴隨著刀劍入肉和與骨頭的刺耳摩擦聲,這把足有小臂長的[藥研藤四郎]穿透了鬼舞辻無慘的太陽穴,透過太陽穴將頭顱狠狠的釘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就算大腿被刀劍穿透,繪理也照樣面不改色的柔聲問道:「無慘,你想做什麼?」
這是從進門以來,繪理第一次這麼親昵的呼喚鬼舞辻無慘。
可手上極其狠厲的動作卻與話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突如其來的變故看得在場的其他人兩個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但是鬼舞辻無慘的面上卻驟然隱秘的浮現起了狂喜。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血液透過兩人之間緊貼的傷口緩緩流入繪理的身體,一點一滴的不斷流入。
「你想要做什麼?」
繪理仍然保持著這個姿勢,像是絲毫不知情般繼續說著:「想要把我變成鬼嗎?」
她的手繼續用力扭轉,讓鬼舞辻無慘的血液不斷地,加快速度的流出。
鬼舞辻無慘控制著自己的身體不斷湧出血液,然後讓這些血液化成細流流入繪理的身體中蟄伏了起來。
一點是不夠的。
鬼舞辻無慘固執的想到。
他的母親有著驚世卓絕的能力,甚至因此被神明所喜愛,被神明所眷顧。
所以這麼一點肯定是不夠的。
他的母親曾居於萬人之上。
曾經是,現在是,將來也必須是。
無數屬於始祖鬼的血液湧入繪理的身體中,鬼舞辻無慘抬起那張越發蒼白的小臉,朝繪理詭異的笑。
但是他不曾想到,他在繪理的面上看見了熟悉的,掌握著一切的笑容。
鬼舞辻無慘曾經是最喜歡這種笑容的。
在那十五年中,他的母親不止一次面上帶著這種篤定的笑容,為他砍去全皇宮的柳樹防止柳絮刺激他的病情,建造避暑宮殿來提防夏日的酷暑,秋日幫他披衣,冬日在他的宮殿底鋪設了地龍。
但是在如今。
鬼舞辻無慘只感到一陣悚然。
他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想要離開,但那原本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匕首卻忽然泛起了神性的光澤,讓他感到眼前一黑,劇痛在腦海中爆開。
「這是[藥研藤四郎]。」繪理捻轉著短刀,淡淡的解釋道:「身為付喪神,雖然只排在八百萬天津神的末尾,但到底還是擁有神格的神明。」
繪理垂眸,眼中毫無波瀾的倒映著鬼舞辻無慘的慘狀與猙獰的面龐。
「鬼舞辻無慘,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昭和天皇之所以在歷史上那麼出名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她是歷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女天皇。」
「還因為她是神眷。」
她跡部繪理,是天照的寵兒。
被神明眷顧,受神明庇佑,於是百邪難侵。
被繪理壓抑著的力量驟然在身體中擴散開來,所經之處,所有異種的血液全部被淨化,附帶上了神力反哺回了鬼舞辻無慘的身體中。
鬼舞辻無慘慘叫出聲。
此情此景,讓他想到了一個人。
——繼國緣一。
差點殺死他的,修煉著日之呼吸的鬼殺隊劍士。
趴伏在繪理膝上的少年身軀逐漸變得腫脹扭曲,面容醜陋不堪。
隨即,身體驟然炸開。
無數沒有了活性的,被舍棄的血肉飛濺了繪理一身。而一些細細小小的肉塊在繪理無動於衷的注視下四散逃亡,最終消失在視線中。
繪理抬手用衣袖擦拭面龐,可同樣沾滿了鮮血的衣袖並不能給她帶來什麼幫助。
「嘖。」
繪理煩躁的咂舌。
此時一塊淡藍色的手帕遞到了她的面前。
「謝謝啊。」
繪理接過,用力的擦拭著自己滿是鮮血的臉。
可奇怪的是,給她遞手帕的那只手,卻仍然僵在了半空中。
繪理奇怪的抬頭看去,就看見木著一張臉的富岡義勇也低頭看著她。
富岡義勇:瞳孔地震.JPG
作者有話要說:
7.5
給予無慘重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實算一算鬼滅篇也不長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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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記起
然後繪理就看見這孩子默默的從她的手中扯回的手帕, 藏在了自己的懷中。
這……髒了啊。
繪理默默的伸出了爾康手。
富岡義勇瞬間後退了好幾步。
??????
繪理滿頭的問號:「義勇君?」
富岡義勇一臉認真的說道:「我不配。」
???????
什麼不配???
繪理被這神奇的腦回路弄得一懵。
當繪理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一個復雜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俊國……是鬼嗎?」
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藥商的臉上沾染上了飛濺的血液,愣愣的看著繪理,執拗的想要從繪理口中得到一個回答。
但他得到的只有沉默。
不過在這個時候沉默就代表了回答。
親眼見到自己養了這麼段時日的孩子在面前慢慢的張開, 若是正常情況這應該是會令他感到欣慰的事情, 可惜下一刻爆發的血霧卻染紅了他所有的記憶。
繪理推著輪椅慢慢的停在了藥商面前, 伸手輕而易舉的把失魂落魄的藥商從地上扶了起來。
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輕而易舉的把一個大男人提在手上的動作看起來不是一般的滑稽,但是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想要嘲笑的意思。
這種事情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過於驚世駭俗了。
「我的妻子……她是很愛這個孩子的。」
藥商自己站直了身體, 從懷中掏出手帕一下又一下的,用力的擦拭著自己的臉頰, 擦到通紅擦到紅腫也仍然在用力。
「一年前, 我與妻子所生的孩子在睡夢中停止了呼吸。」藥商微微低頭,用力的眨去了眼中的晶瑩:「妻子不相信我們的俊國就這麼輕易的一位一場肺炎失去了生命,於是精神變得日益恍惚一直認為我們的俊國還活著。」
「於是我們從孤兒院領回來了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的樣貌幾乎與他們的俊國沒有一絲相像, 他們俊國有著一雙烏亮的漂亮眼睛, 而這個孩子的眼睛卻是一片猩紅。
而就是這樣貌舉止都不同的孩子, 讓第一次與這孩子見面的妻子幾乎發了狂, 抱著她眼中的「俊國」怎麼也不撒手。
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與妻子領回來了一個食人鬼。
如今……他要怎麼與妻子解釋呢?
這些都與繪理沒有關系了。
雖然出現了這種事情,但是藥商還是按照約定與繪理簽訂了協議, 並且在之前確定好的條件的基礎上為繪理修改了合約,讓合同的有利方偏向繪理。
繪理坦然的接受了這份新的合約,於是這次短暫的旅途便結束了。
被迫發現了許多不得了的東西的時透無一郎與富岡義勇二人一路上變得沉默寡言, 時不時還會偷看滿臉悠閑自在地繪理。
——就算親耳聽見了鬼舞辻無慘說出了繪理的身份,但他們仍然無法相信那些話是真的。
畢竟鬼舞辻無慘可是始祖鬼,他足足活了上千年。
而這樣一個十幾歲的人類女孩被他稱為「母親」。
過於可笑,卻無法讓人質疑。
於是當繪理一行人回到鬼殺隊後, 兩位柱先將繪理送回了蝶屋,才拖著自己破碎的三觀前往主公產屋敷耀哉所住的主屋。
聽見聲音走出蝶屋的蝴蝶香奈惠一手托著看起來分量不輕的石臼,一手拿著搗藥棒站在蝶屋門口。看著被留在台階下隨風凌亂的繪理,忍不住的笑出聲來:「他們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急,連把你抱進來的時間都沒有。」
蝴蝶香奈惠回身把手中的東西放在院子中的石桌上,洗淨手中的藥渣後,跨出門檻把繪理抱了起來,輕輕的放在石桌旁的圓椅上,然後再出門把輪椅給抬了進來。
連站起身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女人強行抱起的繪理一臉無奈的說道:「香奈惠!我又不是不能走,這點路我還是有力氣的好嗎?」
她只是身體虛弱,又不是殘廢,這也小心的太過了。
從走廊走出的真菰帶著微笑吐槽道:「若是當初你沒受傷,那你連被抱的機會都不會有呢。」
繪理瞬間閉麥。
真菰看著繪理這副鵪鶉般縮著脖子的可憐模樣,嘆了口氣還是放過了她,轉而談論別的話題:「剛剛我回來的時候看見義勇和時透君慌慌張張往主屋趕的樣子,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真菰昨天才從狹霧山回來,這一路上殺了不少鬼,自然也是聽說了那些鬼在尋找一個黑發黑眼的女孩的事情。
這肯定是繪理殺了上弦二後惹出的禍,這次出去,難不成又遇見上弦了?
真菰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問了出來。
「上弦?」繪理搖了搖頭,手下意識的摩挲著石桌粗糙的桌面:「我們沒有碰到上弦。」
還沒等蝴蝶香奈惠和真菰松一口氣,繪理便猝不及防的砸下一個炸彈。
「上弦沒碰到,倒是碰到了鬼舞辻無慘。」
小兔崽子鬼機靈的很,當年用一顆眼球逃出生天,這次倒是進步了,直接碎成渣渣跑了。
而站在繪理面前的兩人一哽。
……你好像以一副輕描淡寫的表情說出了不得了的話呢,親愛的繪理醬。
兩人用見了鬼的眼神看著繪理。
蝴蝶香奈惠手一抖,一不小心把剛剛拿起的石臼砸在了地上。
「繪理,我剛剛好像幻聽了。」蝴蝶香奈惠手僵在半空中,一臉如夢似幻的說道:「你剛剛說你碰見了誰?」
繪理啼笑皆非,耐心的重復道:「對,就是鬼舞辻無慘。義勇君和無一郎這麼急匆匆的,應該是去主院報告這件事了。」
話音剛落,蝶屋的大門便又被打開了。
一個隱單膝跪在繪理面前,恭敬的說道:「繪理大人,主公命在下帶您過去。」
另一個隱直接拿起了繪理的輪椅,就像是絲毫沒有給繪理拒絕的余地。
「啊,好。」
繪理安撫似的拍了拍蝴蝶香奈惠,然後在真菰的攙扶下趴在了隱的背上。
她俏皮的向兩人眨了眨眼睛:「我餓了,記得煮好東西等我回來哦。」
繪理在兩人擔憂的目光下離開了蝶屋。
「……香奈惠。」看著已經沒有人影的道路盡頭,真菰忽然開口問道:「你說繪理的身份到底是什麼呢?」
與主公往來時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熟稔,如同神跡般的力量,再加上如今遇見了鬼舞辻無慘,還能夠全身而退。
這樣的繪理,真的是她印像中的小女孩嗎?
蝴蝶香奈惠嘆了口氣,拍了拍真菰的肩膀:「管繪理是什麼身份呢?」
「她是跡部繪理,是把我從死神手裡拉回來的繪理,我只需要記住這一點就好了。」
而此時,繪理也在隱的急速行進中來到了主屋。
隱將輪椅放在茶室的門前,把繪理小心翼翼的放在輪椅上,隨即二話不說的就告退了。
繪理拉開茶室的拉門,意外的看見產屋敷耀哉不顧形像的坐在書堆中,臉上沾染滿了灰塵。
「母親。」
看見繪理呆愣在門口的身影,產屋敷耀哉站起身,窘迫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紅著臉將放在茶桌以及軟墊上的書移到了一邊,給繪理騰出了一個位置:「您先坐,我去整理一下自己就來。」
沒等繪理回答,便跑走了。
這倒是難得的孩子氣。
繪理點燃茶爐,哭笑不得的想到。
將茶煮好後,繪理將茶壺放在茶爐之上,點燃小火溫著。
然後繪理將視線轉向了被產屋敷耀哉單獨放在桌上的幾本書上。
她伸手拿過來翻了翻,手慢慢的就停了下來。
這幾本幾乎都是歷史書,講述的對像也只有一位。
——昭和天皇,跡部繪理。
「母親,您有什麼想要與我說的嗎?」
不知何時回到茶室的產屋敷耀哉換了一身干淨的衣裳,悄無聲息的站在繪理身後,指點著繪理翻開的這一面的其中一句話說道:「畢竟我也不知道,您只是出去簽訂了一份合約,怎麼就成為了昭和天皇,還多了一個兒子呢?」
[昭和元年,天皇於神社祭祀。其見一孩童,便覺有緣,收為養子,特封皇太子。
而後賜名為鬼舞辻無慘。]
男人指尖點著這句話,面上的神情耐人尋味。
「如果當初是您將鬼舞辻無慘撫養長大,那為何還會有始祖鬼[鬼舞辻無慘]出現呢?」
這話不是質問,而是產屋敷耀哉真真切切的疑惑。
盡管繪理從小時候就陪在他的身邊,但產屋敷耀哉始終覺得,他從來沒有了解過他的養母。
跡部繪理這個形像在他的心裡始終是片面化的,雖然身體不好但幾乎是無所不能,面上始終帶著溫柔的微笑。
但是今天他忽然發現,他並不了解屬於繪理更多的東西,包括繪理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
繪理不慌不忙的托腮笑道:「你覺得我是昭和天皇嗎?」
「不,我換一個問法。」繪理坐直了身子,將這本講述天皇生平的史書翻到了最後:「你猜猜為什麼鬼舞辻無慘會病逝呢?」
病逝這個詞明顯是假像……更有可能的是,為了遮掩鬼舞辻無慘變成鬼的一種掩飾。
看見產屋敷耀哉的神色變換,繪理輕輕的把書放在了桌上,抬手給對面的茶杯倒了杯茶,示意產屋敷耀哉坐到自己面前的位置上。
「或許你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
一個被埋藏在千年歷史長河中的故事。
產屋敷耀哉嚴肅了神色,垂首聆聽。
關於小天皇的故事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但是足夠讓產屋敷耀哉聽的久久不能回神。
畢竟從知曉這段歷史以來,他一直覺得被神明寵愛的天皇只是史官為了給天皇造勢而說出的托詞罷了。
但是等當事人親口說出這件事後,又不由得他不信。
繪理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鬼舞辻無慘一直在尋找著青色彼岸花。」
可惜他永遠都找不到。
鬼舞辻無慘是被天照詛咒的,見不得光的生物。
死後不得上天堂,也不得入地獄。
同樣的,他就沒法拿到處於地獄的彼岸花力量的結晶。
另一朵雖然被繪理帶出了地獄,但是在那種情況下,鬼舞辻無慘怎麼可能從盛怒的天照手中搶得青色彼岸花。
上窮碧落,下至黃泉。
鬼舞辻無慘絕對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天照……
繪理舉起茶杯的手忽然一頓。
在盛大燦爛的煙花之下,燦金色眼眸的男子為她戴上了狐狸面具,將一朵看不清模樣的花簪在了她的耳邊。
他似乎說了什麼。
但是她沒有聽見。
她沒有聽見。
但是她看見了,她想起來了。
他說的是——
[物歸原主。]
[……也為我的小姑娘,送上最終的賀禮。]
繪理在產屋敷耀哉驚楞的目光下抬手。
從空無一物的發間拿下了一朵,妖冶的,世間獨一無二的青色彼岸花。
作者有話要說:
7.9
寫著寫著忽然發現時間線不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直接推翻重來。
下一次一定要寫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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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蝶子
今天的蝶屋格外的冷清。
真菰將院子裡的藥材收進藥房中, 確認數量沒有差錯之後,才洗了洗自己的手走進配藥室。
蝴蝶忍緊繃著神色坐在配藥台前,手沒有絲毫顫抖的將滴管中綠瑩瑩的液體滴入試管中。
真菰沒有打擾正在配毒的蝴蝶忍,而是等蝴蝶忍放下試管准備起身時才出聲問道:「小忍, 你看見繪理和香奈惠了嗎?」
早就發現有人站在門口的蝴蝶忍歪頭想了想:「姐姐應該是去港口接那批西藥了, 繪理……好像從早上就沒有見到她了。」
這倒是奇怪了。
繪理的身子不好, 平時如果沒事的話一般都不會離開蝶屋,一定要離開的話, 也會讓人給她或者香奈惠捎帶一句話,生怕讓她們擔心。
但是今天沒有……
真菰嘆息著笑著揭過了這事:「繪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我還是先去把藥房整理一下吧, 要不然等香奈惠回來又要生氣了。」
而繪理此時在哪裡呢?
繪理此時已經離開了鬼殺隊,來到了淺草府。
藥研藤四郎緩緩的推著輪椅,俯首向繪理詢問道:「主殿, 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
繪理微闔雙眼感受著許久之前被她沾染在小女孩身上的一絲絲微弱的靈力, 頭也不抬的說道:「為了讓某個人能夠成為獵物, 乖乖上鉤。」
前幾日在藥商家中, 鬼舞辻無慘被繪理出其不意的重傷,淪落到了需要暫時休養生息的地步。
而繪理此時來到了淺草府,就是抱著趁他病要他命的念頭來的。
前段時間繪理在淺草府碰見過身上帶著濃郁鬼舞辻無慘氣息的母女, 於是繪理就在著兩人身上留下了一絲靈力。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有了用處。
又加上青色彼岸花的出現……
繪理的眸色一暗,隨即在藥研藤四郎注意到前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順著靈力的指引,繪理在淺草府的別墅區大張手筆的買了一棟別墅下來。
許多輛搬家的馬車載著各式家具大張旗鼓的開進了別墅區, 引來了不少人對這一對兒「兄妹」的好奇。
這其中就包括繪理的鄰居月山蝶子。
這位漂亮的身著溫婉小洋裙的夫人樣貌仍然如同雙十年華般貌美年輕,眼神與她懷中孩子一般清澈,滴溜溜的張望著窗外喧鬧的景像。
「管家,我們的隔壁是搬來了新鄰居嗎?」
還沒等管家回答, 她懷中抱著的小女孩便奶聲奶氣的牙牙學語道:「搬來,新鄰居?」
可愛的小女孩逗笑了在場的兩個大人。
管家將一疊甜點放在蝶子夫人面前的桌上,滿面慈祥的說道:「是的,是一位小姐與一位少爺,看起來年紀都不大。」
他抬手比了比一個大概的身高:「那位小少爺大概就這麼高,而小姐似乎是患有腿疾坐在輪椅上,看不清具體的年齡。」
聽見管家的話,這位夫人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就兩個小孩嗎?」
管家沉默的點了點頭。
於是這位夫人毫不猶豫的抱著孩子起身,對管家囑咐道:「管家,麻煩拿一些點心,畢竟是新鄰居,我上門去拜訪一遭。」
因為有不少人進進出出搬運家具的緣故,隔壁別墅的大門是打開的,於是當月山蝶子來到隔壁時,坐著輪椅在大廳和藥研藤四郎說話的繪理便瞧見了她。
蝶子夫人也是一樣。
「呀!」
她似乎是記起了繪理,驚訝的叫了一聲。
繪理抬手拍了拍藥研藤四郎放在輪椅上的手示意讓他推自己出去,藥研藤四郎會意,推著繪理來到了蝶子夫人的身邊。
「是你呀。」月山蝶子抱著孩子蹲下了身與繪理平視,溫柔的低頭對懷中的小女孩說道:「彌生還記得這個姐姐嗎?要對姐姐說謝謝哦。」
扎著兩個小揪揪小女孩懵懵懂懂的抬頭,看見繪理時眼睛瞬間一亮,在月山蝶子的懷中撲騰,努力的張開手:「抱!」
繪理伸手接過了月山蝶子遞來的小孩,忍不住點了點小孩的鼻尖笑道:「還記得我呀?」
小孩伸手抓著繪理的衣袖,笑得露牙不露眼的,聽見繪理的話也不回答,就是笑。
月山蝶子也對那一次的心驚膽戰有所後怕,此刻一想到這事,便想起了那次因為繪理的詢問而被打斷的道歉。
「上次沒有來得及對你道謝……」她連忙從管家手中接過了裝著點心的籃子遞給了伸手的藥研,然後感嘆似地對繪理說道:「那次因為我的疏忽不小心和彌生走散了,要不是你將彌生帶回了我身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只是順手之勞,畢竟當時彌生抓住了我的袖子。」繪理垂眸逗弄著彌生:「我左看右看也找不到她的家人,於是便抱著她邊走邊瞧,想著如果找不到就把她送到警局,沒想到很幸運的沒走多久就碰到了夫人。」
月山蝶子倒是還想要聊下去,但是管家走上前悄悄地提醒了一句,她才猛然發現站在凌亂的院子裡聊天好像不太好,於是便順水推舟的邀請道:「要來我家坐坐嗎?」
繪理自然是同意的。
畢竟她來到這裡的目的之一,便是面前這位夫人。
*
藥研藤四郎將繪理送到月山蝶子家中後便用要去監督工人為借口離開了,管家也在給繪理端上茶與點心後悄悄地離開了大廳,只留下抱著小孩的繪理與月山蝶子。
小彌生坐在繪理的腿上,兩只肉窩窩的小短手緊緊的抓著繪理寬大的衣袖,眼睛卻眼巴巴的盯著桌上的點心,一副饞的口水都要留下來的模樣。
繪理沒忍住,掐了一把小孩滑嫩的臉蛋。詢問月山蝶子小孩有沒有忌口後,便在她的同意之下,拿起一塊點心放在了小孩嘴邊,還用自己的手墊在下面接著掉落的點心渣渣。
原本還想在繪理面前顯得成熟莊重點的月山蝶子,看見了繪理熟練的奶孩子手法後,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樣,手撐在桌上托腮問道:「繪理有很多弟弟妹妹嗎?」
不管是下意識的拍背,還是在孩子噎著前就遞上的水,明顯是帶孩子帶久了以後才能培養出來的。
繪理一愣,啞然笑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弟弟妹妹?說是兒子們還差不多。
繪理身邊除了一個相處沒有多久的小彌之外,就沒有什麼能夠讓她記住的弟弟妹妹了。
她是跡部家主家的人,在幾代前不斷有人分家,於是在新年的家族宴會上,各種分家自持為長輩的人會帶著自己的孩子來向繪理或者跡部景吾套近乎,期盼那些自視甚高的人能與他們打好關系,然後因此來向主家分得利益。
繪理和跡部景吾可都不是眼瞎的人。
一個是活了千年的老妖精,一個是從小就跟在父親身邊學習的人精,不管是什麼想法他們兩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過現在在這個時代,繪理也不太願意去想關於現世的事情。
沒有人會不想家。
何況是在離開家這麼多年後。
「我沒有弟弟妹妹,只不過蠻喜歡與小孩子們玩。」繪理端起桌上的小瓷杯,小心翼翼的將杯中的奶茶喂給小彌生:「時間長了,便熟練了。」
小彌生在吃飽喝足後,蹬了蹬腿想要從繪理的懷中爬下。繪理松手把小孩放到了地上,看著小孩雖然走的七扭八歪但是還算穩當後,便收回了一直緊緊跟隨著的目光。
看著月山蝶子新拿了一個杯子為她倒了一杯奶茶,繪理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蝶子夫人,小彌生的父親不在嗎?」
月山蝶子舉著奶茶壺的手一頓。
「月彥先生最近好像有些忙,又去了外地出差。」蝶子夫人將茶杯推到了繪理面前,搖了搖頭說道:「已經有許久沒見他了,當初我將彌生走丟了的事情告訴了他,他還說想要向你道謝呢。」
這父親看似還做的有模有樣的。
繪理垂眸抿了一口奶茶,掩去眼底的暗芒。
這時,月山蝶子將目光落在繪理的腿上,小心翼翼地問道:「對了繪理,你的腿是受傷了嗎?」
月山家雖然不是什麼醫藥世家,但是手底在丈夫月彥的大力推動下,也有了不少關於各種醫學研究的實驗室。
若是繪理的腿是因為受傷或是什麼病症,她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幫上一點忙。
繪理也知曉她的好意,委婉的拒絕了。
「我的腿沒什麼事,只是因為之前受了傷,在傷養好之後身體還有些虛弱才坐的輪椅,如今只需要修養就好了。」
月山蝶子見繪理這番堅決的模樣,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過在接下來的這段時日,月山蝶子每日都會讓管家邀請繪理到家裡做客,或是帶著小彌生與一大堆點心到繪理那兒坐坐。
繪理也縱容著月山蝶子。
在繪理眼中,月山蝶子只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大家閨秀,實則內心裡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孩。
因為這種有些傻白甜的性子也就不太喜歡去和其他家人精似的夫人們交流,於是只能成天待在家裡。但是在繪理來之後,提前便有的好印像以及「可憐」的身世便讓她放下了戒心,讓她忍不住的想要與繪理親近。
就像是照顧孩子,繪理也對她要帶著自己去哪裡逛逛或者是玩一些小玩意的舉動十分的縱容。
不過……真的是造孽哦。
看著與自己坐在花園中笑容燦爛的月山蝶子,繪理難得對自己的決策感到遲疑。
說到底都是鬼舞辻無慘的錯。
繪理暗罵到。
作者有話要說:
7.12
忽然發現這一本的字數過三十萬了,章節也過一百了。
我到現在才發現……我是什麼憨批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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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釣魚
繪理本以為鬼舞辻無慘是會很快發現她的這些動作的, 也做好了防範准備。
可卻不曾想,這一連一個半月都沒有任何消息。
看來那一次鬼舞辻無慘受的傷是著實嚴重了些,以至於讓他到現在還沒敢出現在繪理面前。
但就算鬼王本尊沒有出現……但還是會有想要尋找「殺死了上弦二大人的黑發女孩」的,不怕死的鬼想要找到繪理來向鬼舞辻無慘邀功。
就這短短的一個半月, 繪理已經不知道為自己與被無辜波及的月山蝶子暗中處理了多少鬼了。
寂靜的夜裡, 繪理臥房遮掩嚴實的窗戶呸悄無聲息的推開了。
一道身著漆黑羽織的身影輕盈的從窗戶翻進了房中, 他的腰間掛著一把與衣著不符的,通體潔白的太刀, 一雙鮮紅的眼睛徑直的停留在了躺在被子中熟睡的繪理身上。
床上的女孩似乎還沉浸在美夢中,而站到床邊的男人輕輕的抬手, 將掛在腰間的太刀連同著刀鞘一起高高舉起——
然後扔在了一旁, 整個人撲到了繪理的床上。
從窗戶被悄然推開的時候便清醒的繪理睜眼,一臉無奈的看著隔著被子撲在她身上的男人。:「鶴丸國永,你從我床上下去!」
這小子就這麼一路潛伏進別墅, 身上不知道沾到了多少塵埃泥土, 就這麼撲到床上, 繪理可是嫌棄的很。
黑色的鶴在看見繪理的臉真的有了要黑下來的模樣後, 連忙起身一臉無辜的高舉雙手,委委屈屈的盯著繪理小聲說道:「漆黑的鶴是新上任的上弦二五條鶴丸,潔白的鶴才是鶴丸國永。」
鶴丸國永總是在這種地方有著微妙的固執。
繪理嘆了口氣, 從床上撐起身子。
鶴丸國永熟練的彎腰低頭,將自己的小腦袋塞進了繪理抬起的手下。
繪理揉了揉這個心思有些敏感的大男孩蓬松的半長發,像是哄孩子一般說道:「不管是黑鶴還是白鶴, 都是鶴丸。」
就算鶴丸國永用這副模樣出現在自己面前,在繪理心裡,鶴丸國永永遠都是那個會逗她開心的鶴丸國永,永遠不會變。
繪理來到這個世界前, 身邊一共跟隨著六把刀劍。
但是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卻只感受到了四個清晰的契約。
在產屋敷耀哉上任後才出現的藥研藤四郎,最近才找到的亂藤四郎,在一次意外中發現的染上了暗墮的鶴丸國永,還有至今沒有出現的三日月宗近。
另外兩把,應當是自動回到了本丸。
在發現鶴丸時,鶴丸已經成功的混到了一個下弦的位置。
用暗墮氣息掩蓋自己身上屬於神明的光輝,雖然從來不吃人,但是武力值能讓人刮目相看,於是被鬼舞辻無慘相中成為了下弦。
而刀劍就算沾染上了暗墮,也依然能夠淨化鬼舞辻無慘的血液。
於是鬼舞辻無慘這麼久了,也就沒對一個連名字都記不住的下弦生出懷疑。
繪理便讓他潛伏在鬼舞辻無慘的身邊。
想到這兒,繪理忍不住又揉了揉鶴丸的頭發,卻猛然的發現了不對味,手僵在了半空。
「新任上弦二?」
「沒錯。」鶴丸國永親昵的用臉頰蹭了蹭繪理的手心:「我殺了想要和我爭搶這位置的上弦之五玉壺,成功的奪得了這個位置哦。」
「主公大人,你說鶴厲不厲害?」
這倒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若是讓耀哉知道了……怕是會樂到合不攏嘴吧?
繪理啞然失笑:「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十二鬼月中爭搶排名,必定是在鬼舞辻無慘眼皮子底下進行的。
那便說明,鶴丸國永近期絕對是見過鬼舞辻無慘的。
繪理收回了手坐直身體問道:「鶴丸,你知道鬼舞辻無慘最近的行蹤嗎?」
說道這個,鶴丸就來勁了,顧及著繪理不讓他上床,便直接席地而坐,單手托腮抬眸對繪理說道:「鬼舞辻無慘前段時間好像受了重傷,一直躲在鳴女的無限城中療養,除了上弦一黑死牟以外誰都不許進出無限城。」
「前日他召集了我們,讓我們爭奪上弦二的位置……」鶴丸哼笑了一聲:「一副神經兮兮的模樣,像是我們會衝上去打他似的。」
「不久之前他撞上了我,被我弄成了重傷。」繪理輕描淡寫的帶過了這件事,垂眸開始沉思著接下來要怎麼做。
鶴丸國永也不著急,盤腿坐在地上就這麼笑意盈盈的看著繪理。
然後他看見了繪理拿出了一朵青色妖冶的彼岸花。
???
他瞬間睜大眼睛脫口而出:「主殿,這不是……?」
這不是鬼舞辻無慘尋找了不知道多久的青色彼岸花嗎???
這朵有靈性的彼岸花在被繪理拿出來後便散發著溫潤光芒,朝鶴丸國永晃了晃自己的花朵打了個招呼後,便慢悠悠的飛起,自己把自己簪進了繪理的發間。
鶴丸國永瞠目結舌的看著面前的這一幕。
「這是友人的饋贈。」
雖然是她與彼岸花做了交換才從黃泉帶回了這朵青色彼岸花,但是沒有天照,它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手上。
繪理小心翼翼的將纏著自己頭發戀戀不舍的青色彼岸花摘了下來,沒有絲毫吝嗇的給它渡了一部分靈力過去:「小青,能給我一片花瓣嗎?」
被繪理的靈力喂的打了一個飽嗝的青色彼岸花揮了揮綠葉,花朵最外圍的一片花瓣便顫悠悠地落下,落進了繪理的掌心。
她把這片花瓣遞給鶴丸國永,意味深長的說道:「把這個,找個理由給鬼舞辻無慘。」
這就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不願者也得上鉤了。
鶴丸國永眼睛瞬間一亮,與繪理一起露出了搞事的笑容。
他趁著夜色離開了淺草府,蹲在荒僻的草叢中跟發了羊癲瘋一般搖著與鳴女通訊的鈴鐺。
[鶴丸,大半夜的,有什麼事嗎?]
鳴女冷冰冰甚至還帶著一絲怒火的聲音從鈴鐺中傳來,刺的鶴丸國永一個激靈。
鳴女在成為鬼之前也是貴族家培養的大家閨秀,除非是有事或者是鬼舞辻無慘的吩咐,她一般都是早早睡下的。
如今被人吵醒,心情自然是欠佳。
鶴丸國永選擇性的忽略了鳴女的怒火,裝作一副神神秘秘又興高采烈的模樣說道:「鳴女鳴女!我要進無限城!」
[無慘大人現在已經在休息了,之前大人就說了,沒有他的允許,除了黑死牟大人以外都得經過他的同意才可以進出無限城。]
鳴女表示醜拒。
可鶴丸國永如今是有恃無恐。
「真的真的,親愛的鳴女姐姐,就通融一回吧。」仗著身邊沒人,鶴丸國永不要臉的賣萌了起來:「我尋找到了有關於青色彼岸花的線索,相信無慘大人也會想要早點知道的。」
一聽到是關於青色彼岸花的事情,鳴女便開始猶豫了起來。
畢竟她也知道,青色彼岸花對於鬼舞辻無慘的重要性。
鈴鐺那頭沉默了一會,最終傳來鳴女僵硬的聲音:
[我去詢問一下無慘大人。]
鶴丸自然是百般同意。
於是沒過多久,無限城的大門便在鶴丸的面前打開了。
鶴丸國永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屑,直接踏入了這個憑空出現的大門。
視野一陣黑暗後,鶴丸國永發現自己站在了平日鬼舞辻無慘開會的大平台上。
披散著長發的鬼舞辻無慘坐在高位上,一臉倨傲的睨視著鶴丸國永。
「你說你有關於青色彼岸花的線索?」
「若是有用,那我必有賞賜;若是無用……」他從記憶中翻出了這個戰鬥力頗高的新任上弦二的名字:「五條鶴丸,我想你是知道後果的。」
鶴丸國永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錦囊,信誓旦旦的對鬼舞辻無慘說道:「您請看。」
鳴女悄無聲息的從陰影中走出,拿過了鶴丸國永手中的錦囊拆開。
紅繩順著光滑的布料落在了地上,看見錦囊裡有什麼的鳴女眼睛瞬間瞪得極大,雙手與身體開始細密的顫抖。
鬼舞辻無慘看到這一幕狠狠的皺起了眉頭,不耐煩的從最上首的位置起身走下樓梯,一把奪過了鳴女手中的小錦囊。
這回,仍是他的面容也呆滯了一小段時間。
鶴丸國永趁機開始說錦囊中花瓣的來歷。
「前段時間不是有人送上了斬殺了前任上弦二的女孩出現在了淺草府的消息。」鶴丸微微垂首:「今晚我便前往去探查了一番,沒想到在暗中窺伺時發現了那個黑發女孩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朵青色的彼岸花。」
「那朵花似乎是有靈性,然後我就聽見了那個女孩喚它——」
「青色彼岸花。」
鬼舞辻無慘眼中驟然爆發出了驚喜。
低著頭的鶴丸自然是沒有看見,繼續訴說著:「於是我想著上前偷襲搶走那朵花,卻不曾想被那個女孩發現了,只從她的手中搶下一枚花瓣便慌忙逃竄。」
「是屬下實力不濟。」
他干脆利落的認了錯。
但是鬼舞辻無慘沒有任何生氣的反應。
繪理的實力有多強鬼舞辻無慘可是知道的,五條鶴丸能從她的手裡搶下一枚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鬼舞辻無慘捻起那片對他有莫名吸引力的花瓣,不顧鳴女的阻攔,毫不猶豫的放進了口中。
鳴女被嚇的一慌:「無慘大人,還沒有確認過這到底是不是青色彼岸花!若是有人……」
可是鬼舞辻無慘打斷了她的話。
「打開無限城。」
鳴女一愣:「可是無慘大人,現在外面可是剛剛日出的時候……」
鬼舞辻無慘直接伸手掐住了鳴女的脖頸,眼中泛著猙獰的神色:
「我叫你打開,你就打開,懂嗎?」
無法說話的鳴女只好閉上眼睛,打開了無限城的大門。
像是青銅所制的大門在三人面前緩緩的打開,一道微弱的,屬於清晨的陽光撒入陰暗的無限城。
鳴女與裝模作樣的鶴丸國永瞬間退到了遠處。
可是鬼舞辻無慘就站在大門前,咬著牙,用力到青筋鼓起才控制了自己看見太陽想要逃離的潛意識。
陽光慢慢的撒入,從和服的衣擺慢慢的向上攀爬,走過了男人白皙的手,俊秀的臉龐,最後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
鬼舞辻無慘呆愣的抬起了完好無損的手,顫抖著在久違的陽光下晃了晃。
十秒,三十秒,一分鐘。
當男人心中的時鐘秒針剛好轉過一圈時,灼燒的感覺瞬間蔓延了全身。
狼狽躲過陽光的鬼舞辻無慘卻沒有生氣。
他捂著鮮血淋漓的臉頰肆無忌憚的放肆狂笑。
「母親……跡部繪理。」
這個名字反復的在心中回旋。
他鬼舞辻無慘,一定會拿到完整的青色彼岸花。
作者有話要說:
7.13
碼字的時候忽然饞巧克力和可樂……
嗚嗚嗚我真的好饞,明天一定要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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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祝願
就在鶴丸國永將青色彼岸花的花瓣交到鬼舞辻無慘手上的那個夜晚, 一只烏鴉也帶著一封書信在蒼茫的夜色中展開了翅膀,向鬼殺隊飛去。
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緊緊的追隨著鏈鴉飛行的軌跡。
繪理看著鏈鴉飛走的背影,忽如其來的感到一絲茫然。
在青色彼岸花送到鬼舞辻無慘的手上時,這場戰爭的序幕便被無聲的拉開了。
鬼舞辻無慘在受到這種刺激之後, 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或是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等到鬼舞辻無慘忍不住出手的那天, 便是一切的終結。
繪理用力的將打開的窗關上, 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第二天,當月山蝶子聽見門鈴聲後哼著歌開門時, 卻疑惑的發現門外只有坐著輪椅的繪理一人。
她踮起腳尖左右張望了一番,發現繪理的身後是真的沒有人以後, 才對繪理詢問道:「繪理, 藥研今天沒有跟著你嗎?」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之下,月山蝶子可是知道那個小少年對繪理是有多麼緊張。
月山蝶子並不清楚繪理與藥研藤四郎的關系,但就從日常兩人的行為舉動來看, 比起家人更像是主從的關系。
但是這些疑惑不妨礙月山蝶子對繪理兩人的喜愛。
「藥研有事出門了, 我便自己過來了。」
繪理撐著輪椅的扶手站起身, 穩當的走上了台階, 而看著繪理這一舉動的月山蝶子卻心驚膽戰的,急忙跑下台階扶著繪理。
「你這孩子!好好坐在輪椅上不行嗎?藥研不在我也可以讓管家或者是哪個下人抱你進去的呀!」
月山蝶子幾乎是著急到氣急敗壞的說道。
只是身體虛弱並不是身體殘廢的繪理表示沉默。
「蝶子,我的腿真的沒事, 坐輪椅只是因為身體虛弱無法長時間的行走罷了。」
繪理艱難的解釋道。
實際上按照繪理如今的情況是沒有必要坐輪椅的,但是因為產屋敷耀哉的過度擔心以及想要迷惑鬼舞辻無慘,繪理便沒有提出自己行走。
卻不曾想這一舉動讓她在月山蝶子的心中成為一個需要人照看的寶寶了。
「那也不行。」月山蝶子小心翼翼的扶著繪理走進家門, 把繪理在沙發上安置好了之後,才松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藥研不在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不行嗎,沒人跟在身邊就出來走動, 磕著碰著了怎麼辦?」
這場景,活像是把繪理當作一個易碎的琉璃娃娃對待了。
繪理還能咋辦。
對於這種善意的關切,只能默不作聲的低下頭接受了。
月山蝶子苦口婆心的對繪理講了一大堆道理後,才像是忽然想起來一般對繪理說道:「對了繪理,我的丈夫月彥先生昨晚就回家了。」
說道這個,她的臉上不禁泛起了笑意:「我想讓你與他見一見。」
對於月山蝶子來說,繪理與她是年齡相差未到十年的朋友,這份奇特的友誼,她也想讓自己的丈夫知曉。
月彥?
繪理高高的揚起了眉毛,隨後又不著痕跡的落下:「這是自然,畢竟這麼些日子來都在受你照顧,我也想與先生見見。」
發現自己的意見與繪理不謀而合後,月山蝶子顯然更高興了,直接站起身對繪理說道:「月彥先生如今應該在樓上的書房,我去把他叫下來!」
話音未落,月山蝶子便風風火火的跑上樓了。
這性格,這麼久來還是和小孩子一般風風火火的,小彌生都沒她這麼跳脫。
想到小彌生,小彌生倒是真的來了。
一雙短短的肉乎乎的小手巴拉上了繪理的褲腳,小短腿費盡全部力氣的抬高架在沙發上,隨後用力一蹬腿,將自己整個人翻上了沙發,大大的吐出了一口氣。
繪理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幕,眼中是掩飾不去的喜愛與寵溺。
她伸手將累到氣喘吁吁的小孩抱進了懷中舉高高:「就這麼想我嗎?」
忽然被舉到半空的小孩也沒有感到懼怕,反倒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口齒不清的說道:「姐姐!」
「哎!」繪理瞬間回應道,將手上軟乎乎的團子又抱回了自己懷中。
說起來,繪理養了這麼多孩子中,除了紅葉勉勉強強可以算是自己養大的女孩後,就沒有養過其他女兒了。
都是一些小時候乖巧,長大了都不知道歪到了那裡去的臭小子。
如今看到這麼乖一小姑娘,可真的是稀罕的很呢。
還好不是鬼舞辻無慘的孩子。
這是一只純正的人類幼崽,身上沒有屬於鬼的血液,也沒有那熟悉的藤原家血脈的味道。
不過說到底,孩子都是無辜的。
「您還是這樣喜歡孩子。」
繪理抬頭,便看見身著西裝的男人靠在二樓樓梯的扶欄上,垂眸用意味不明的神情看著繪理以及繪理懷中的孩子。
見繪理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繼續逗弄孩子的舉動,鬼舞辻無慘也沒有說什麼,轉身走下了樓,站到了繪理面前。
他蹲下身,朝繪理懷中的孩子張開了雙臂:「彌生,來。」
小彌生聽見這個聲音後,怯生生的回過頭瞧了鬼舞辻無慘一眼,然後用力的搖頭,將臉埋在了繪理的懷裡。
繪理安撫的拍了拍小孩的脊背,聲音不自覺的沉了下來:「不要嚇她。」
鬼舞辻無慘泰然自若的看著繪理。
他能夠這麼自然的面對繪理,自然是有底氣的。
繪理對彌生以及月山蝶子的態度,實在是太明顯了。
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月山蝶子的存在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助力,在必要的時候是可以毫無顧忌的拋棄的。
但是他的母親與他不同,重情重義。
在她將注意力全身心放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沒有人會不嫉妒被她百般捧在手心中的人的。
何況是得到過卻又失去的鬼舞辻無慘。
繪理將懷中的彌生放到了地上,低聲囑咐她上樓去尋找自己的母親。
眼神一錯不錯的看著小孩上了樓後,繪理才像是施舍一般的將未帶一絲一毫感情的眼神放到了鬼舞辻無慘身上。
「怎麼?」她幾乎是刻薄的說道:「現在敢出現在我面前了?」
鬼舞辻無慘也緩緩的收斂了笑容:「您已經知道我為何而來了吧,母親。」
「昨晚我看見了一只鬼。」繪理垂眸,神色淺淡:「他在與我交手的時候,奪走了一片花瓣。」
「你試驗過了。」
繪理篤定的說道。
「是,不得不說,真正的青色彼岸花的效果是其他東西比不上的。」
鬼舞辻無慘坦然的說道,手指下意識的張握,似乎是在回憶什麼:「同時,我也知道您不會將青色彼岸花給我。」
或者說,他親愛的母親是最盼望他去死的人。
他就著這個蹲著的姿勢,慢慢的將頭靠在了繪理的膝上。
如同那天被繪理穿腦而過的姿勢,不同的是,如今的繪理對於鬼舞辻無慘的動作無動於衷。
鬼舞辻無慘能夠感受到,從繪理身上傳來的氣息比起那日來,更加的虛弱了。
所以,他會用光明正大,或者說是最直接的方式,從他力量已經開始衰弱的母親身上奪走青色彼岸花,站在陽光之下。
然後覆滅整個鬼殺隊。
*
鬼舞辻無慘又消失了。
在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一臉睡意朦朧的月山蝶子抱著小彌生下了樓。
「抱歉繪理。」看見坐在沙發上拿著書的繪理,月山蝶子連忙道歉:「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忽然感覺很困,於是帶著彌生睡了一會兒,沒想到就下午了。」
「久等了吧,真的很對不起。」
繪理合上了書,笑著說道:「沒事,月彥先生陪我說了一會兒的話。」
「不過他好像是忽然有事,見著你們睡著了之後便離開了,不過有囑托我替他向你與彌生告別。」
月山蝶子一頓,有些失望的喃喃道:「……這樣啊。」
「還有,蝶子。」
月山蝶子醒過神來,感到有些驚慌的看著繪理。
繪理溫和的注視著她:「我可能也要離開了。」
這個離開,自然指的是離開淺草府。
月山蝶子像是明白了些什麼,但又不願意相信,只好囁嚅的張嘴:「是要回家嗎?不然在留下陪我一會兒吧,藥研今天不在,吃完晚飯再回家怎麼樣……」
這只是一種莫名的預感。
似乎繪理在這次離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一般。
繪理嘆息著,隔著小彌生給了這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一個擁抱。
她對月山蝶子是感到虧欠的。
月山蝶子的心是純淨的,幼年被父母當作掌中寶一般千嬌百寵的長大,少年時順順利利的嫁給了父母安排的青年才俊,前半生最大的磨難便是丈夫忽然因病去世,只留下她與彌生。
不過在一段時間後,她遇見了自己的心上人,自己如今的丈夫,過上了雖然聚少離多,但是仍然讓她感到幸福的生活。
月山蝶子仍然保持著最為純淨的孩童心性,讓繪理都不忍心將要離開的話語說出。
不過……小孩總是要長大的,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繪理將兩枚御守分別掛在了月山蝶子以及小彌生的脖頸上。
月山蝶子緊緊的抓著那枚御守,隔著朦朧模糊的淚水,望著繪理並不真切的面容。
「蝶子。」
繪理低聲的,溫柔的說道:
「願神靈眷顧。」
「願你與彌生,一生安康。」
這是她最真誠懇切地祝願。
作者有話要說:
7.14
沒吃到巧克力……
看見了完結的曙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時候番外應該會單獨開一本不入V的來慢慢更新,畢竟番外好像還要寫個幾萬字鵝鵝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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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灶門
繪理沒有在路上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與藥研一起趕回了鬼殺隊。
不過很不湊巧,繪理回到鬼殺隊時,發現鬼殺隊好像出現了不小的騷亂。
繪理在亂哄哄四散奔走的隊員中准確的揪住了蝶屋成員的衣擺,一臉疑惑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繪理揪住的蝶屋小姑娘被這忽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渾身一顫, 在發現是坐在輪椅上的繪理在她的身後時, 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繪理大人!!!」
小姑娘眼睛一亮, 巴拉巴拉如同竹筒倒豆一般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繪理。
「水柱大人在那田蜘蛛山斬殺了下弦五,還帶回來了一個……」小姑娘有些為難的咬了咬唇, 抬眼望著繪理小心翼翼的說道:「隨身攜帶著鬼的劍士。」
「隨身攜帶鬼的劍士……?」
繪理緩緩皺眉,重復著小姑娘的話。
下一刻, 繪理瞬間松開了手。
「藥研, 我們去前院。」
而前院此時是一片寂靜。
處於鬼殺隊頂端的九位柱單膝跪在回廊前,對站在回廊陰影處的鬼殺隊主公產屋敷耀哉垂首表示尊敬。
產屋敷耀哉一步步的走到陽光之下,低眸看著面前這群令他感到驕傲的劍士。
還有被風柱不死川實彌按著腦袋壓在地上的灶門碳治郎。
說起來緣分可真是奇妙。
在他的母親剛剛為鬼殺隊帶來了一部分鬼舞辻無慘的信息後, 這位小少年竟然也遇見了鬼舞辻無慘。
產屋敷耀哉將目光落在灶門碳治郎身上, 聲音如流水般平靜溫和:「碳治郎君, 可是遇見了鬼舞辻無慘呢。」
一句話激起了千層浪。
對於與繪理同行的富岡義勇與時透無一郎來說, 因為已經親眼見過了鬼舞辻無慘,於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是其他人不同。
產屋敷耀哉要求他們將曾經見過鬼舞辻無慘的事情保密,等到合適的時候再說出來。而這兩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自然不會違背產屋敷耀哉的囑托。
於是除了前任花柱知道那麼一點點東西以外,其他柱對這件事情便是聞所未聞。
於是這時,剩余的柱齊刷刷的將視線牢牢的凝固在了灶門碳治郎身上。
「就這樣的一個小子, 竟然見過鬼舞辻無慘?」
宇髓天元分外微妙的說道。
「你見過鬼舞辻無慘?是在哪裡見到的,他長什麼樣,能力是什麼,你是怎麼從他手下活下來的?」
一個個問題拋向手足無措的灶門碳治郎, 少年慌張的看著面前幾人,但下一刻,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產屋敷耀哉放下舉在唇邊的手指。
「有關於鬼舞辻無慘的問題,碳治郎君可能並不知道多少。」
而有一個人,對鬼舞辻無慘是這個庭院中了解最深的人。
一個人接過了他的話語:「所以,有關於鬼舞辻無慘的事情,可以問我。」
「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產屋敷耀哉輕輕轉頭,對上了剛剛推開庭院門的繪理的雙眸。
繪理撐著藥研藤四郎的手臂站起身,步履穩當的向他們走來。
和輪椅一起被留在原地的藥研藤四郎向在場的所有人微微鞠了一躬,關上了庭院的大門。
時透無一郎的手指微微一動,瞧著產屋敷耀哉向他輕輕點頭後,才起身小跑過去扶住了繪理。
繪理彎唇笑道:「謝謝。」
在場的九位柱中,有四位是繪理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不過繪理知曉他們的名字。
炎柱煉獄杏壽郎,風柱不死川實彌,蛇柱伊黑小芭內還有戀柱甘露寺蜜璃。
見都沒見過,自然也就不知道被他們的同僚扶著的人到底是誰。
風柱不死川實彌狠皺著眉頭,眼神緊緊的盯著繪理站到了灶門碳治郎身前,一副對站在回廊上的產屋敷耀哉熟視無睹的模樣。
看著繪理身上休閑簡單的寬大衣袍,不死川實彌緊咬著牙關說道:
「你是鬼殺隊的隊員?」
能夠進出鬼殺隊的只有鍛刀師與隊員,不死川實彌不會蠢到這個都忽略了,但是看著繪理仍然「毫無所覺」的模樣,他的眼睛幾乎都要冒出了火:「身為鬼殺隊的隊員,見到主公不行禮,還自大的說鬼舞辻無慘的問題都可以來問你,你算是什麼?」
他沒看到的是,悲鳴嶼行冥與宇髓天元轉頭,用一副很奇怪的表情對著他。
……
繪理抽了抽嘴角。
這孩子,看起來是個產屋敷吹啊。
不過……
她這次回來,便是做好了要脫下所有馬甲的准備了。
接到過繪理讓鏈鴉送來的信的產屋敷耀哉瞧見繪理微微偏頭看向了他,只不過一瞬便明了了繪理的意思。
「實彌。」
熟悉的聲音澆滅了不死川實彌心中的怒火,抿唇低頭安靜了下來。
有著黑色短發的女童松開了一直攙扶著產屋敷耀哉的手,走入庭中代替了時透無一郎的位置。時透無一郎沒有猶豫的又單膝跪回了原位。
產屋敷耀哉見場面穩定了下來後,便輕聲向繪理說道:「您又見到了他嗎?」
「嗯,見了一面。」
繪理彎腰,鉗著灶門碳治郎的下巴抬了起來,打量著這個眉眼清秀的孩子。
而這個看起來還沒有緩過神的孩子直接傻了眼。
如雪松般干淨凌冽的氣息緩緩湊近,柔嫩白皙沒帶任何因為握刀而生繭的手指輕輕的捏著他的下巴抬起。
他沒忍住的摒住了呼吸,卻不曾想,在屏住呼吸的前一秒,他似乎聞到了什麼。
「你不久前才與鬼舞辻無慘見過!」
灶門碳治郎脫口而出,更加用力的抽了抽鼻尖:「不僅是見過,你們還有過近距離的接觸,行走握手……甚至是擁抱。」
縈繞在女孩身上屬於始祖鬼的氣息雖然淺淡,但是對比自己來說,那因為擦肩而過而留在自己身上的一丁點氣息在繪理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繪理身上屬於鬼舞辻無慘的氣息……就像是不久前才見過面。
不是就像,是就是!
離繪理極近的不死川實彌的手瞬間握上了刀柄,狠厲的眼神牢牢的釘在了可疑了百萬分的繪理身上。
他想暴起將繪理擒下,不過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聽見產屋敷耀哉萬分熟稔的問道:「鬼舞辻無慘竟然敢出現在您的面前了嗎?」
「嗯,見著了青色彼岸花,自然就來找我了。」繪理隨口說道,站起身轉向產屋敷耀哉。看見男人站在烈日之下,皺眉指責道:「中午的太陽這麼大,站出來做什麼,站在回廊裡說話他們又不是聽不見。」
然而,親眼看見繪理對自家主公「不客氣」的不死川實彌瞬間炸了:「你算是什麼東西,怎麼敢這樣對主公……」
「母親,我還沒脆弱到這點太陽……」
兩種聲音重疊在一起,然後齊齊沉默。
不只是不死川實彌,除了早就知曉繪理身份的宇髓天元與悲鳴嶼行冥外,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傻眼。
一句話就和炸彈一樣,直接將在場的大部分人炸的恍惚。
戀柱甘露寺蜜璃懵懂的眨了眨眼睛,眼神在繪理與產屋敷耀哉的身上游移,遲疑的說道:「這位小姐……是主公大人的母親嗎?」
是不是年輕的有些過分了啊?????
繪理的眉眼稍稍柔和了下來,這樣仔細的一看,兩人溫柔的神情簡直是如出一轍的相似。
不死川實彌的眉頭神經質的顫動了一下,瞬間松開了握住了刀的手,果斷道歉:「對不起!」
一想到他剛剛對繪理大吼大叫的模樣……不死川實彌心中後悔萬分。
而原本站在一旁一臉漠然就像是個局外人的富岡義勇一臉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剛剛主公叫跡部繪理母親。
在藥商家,鬼舞辻無慘叫跡部繪理母親。
那……自家主公豈不是和鬼舞辻無慘是兄弟???
幾乎是同時想到這事的時透無一郎與富岡義勇對視了一眼,同時打了一個寒戰。
而繪理在看著產屋敷耀哉乖乖退回陰影處後,才滿意的將注意力轉回灶門碳治郎,或者說是他身旁的那個箱子上。
一直緊緊盯著繪理的灶門碳治郎自然也發覺了,心頭瞬間一窒,猛烈的掙扎了起來:「等等!」
可是繪理已經將箱子提了起來,纖細修長的手指在鎖扣上輕輕一撇,小小的木箱門便被打開了一條小縫。
然後繪理的眼睛瞬間一亮,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把木箱門打開了。
被不死川實彌壓在地面上的灶門碳治郎眼睛瞬間瞪大,淚水抑制不住的滑落,拼盡全力的掙扎輾轉,企圖從壓著他的五指山下逃離,將他將要暴露在陽光下的妹妹搶過來。
下一刻,木箱門被大大的敞開,一雙手伸了進去。
突破極限爆發掙脫開不死川實彌的碳治郎雙手掙開了麻繩,盯著渾身的狼狽向繪理撲去。
但是本就腳步不穩的他被反應過來的不死川實彌投擲出的石子擊中了膝蓋,猛的摔倒在地上。
完了。
灶門碳治郎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這兩個字在盤旋。
他的妹妹,在兩年前被鬼舞辻無慘變成了鬼。但是上天憐憫,讓她的妹妹與其他鬼不同,不僅可以靠睡眠來恢復不食人的飢餓感,還可以同他一起作戰保護人類。
但是如今,他不僅沒有在那田蜘蛛山上保護好禰豆子,現在還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妹妹,被強行抱到了太陽之下。
他的頭埋在地面上不敢抬起,淚水不斷的從眼角滑落。
「嗚……禰豆子……」
一片陰影遮住了他。
「喂,少年,你不能看清楚了再哭嗎?」
無奈卻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灶門碳治郎一臉麻木淚眼婆娑的抬頭,視線卻猛然凝固在繪理的懷中。
在繪理的懷中,身著不合身粉色和服的小女孩發間簪著一只艷麗的青色花朵,身上泛著燦金色的柔光,一臉新奇的將兩只肉肉短短的小手在太陽底下翻來翻去。然後抬頭用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繪理。
繪理會意,輕輕的親了親禰豆子柔軟的小臉蛋後,就將禰豆子放到了地上。
於是所有人都看著本應消失在陽光之下的鬼如今在烈日之下安然無恙,跑到了自家兄長面前牢牢地抱著兄長的腦袋不撒手了。
灶門碳治郎小心翼翼地撐著地面站起身,顫抖著手將趴在自己腦袋上的小女孩抱在了懷中,不敢置信的問道:「禰豆子……?」
嘴裡咬著竹筒的禰豆子含糊不清的應了兩聲,雙手歡快的舉過頭頂,眼睛笑成了兩彎圓圓的月牙。
在少年恍惚的目光下,繪理擺手,挑眉張揚的笑道:「不用謝。」
一個漂漂亮亮可可愛愛的小女孩,成天悶在箱子裡像什麼話。
看著所有人傻眼的產屋敷耀哉嘆了口氣,語氣酸溜溜的對不知何時站在身旁的產屋敷天音說道:「看哪,母親多喜歡女孩,又是親又是抱的。」
而他待在母親身邊這麼多年,別說親臉蛋了,連抱抱都少有。
重女輕男,重女輕男啊。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產屋敷耀哉很不符合形像的酸成了一個檸檬精。
作者有話要說:
7.15
還是沒吃到巧克力……真的有毒,家樓下便利店德芙賣完了,學校超市也賣完了。
合著就是我想買的時候就沒有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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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來者
……
「耀哉。」繪理滿臉無奈的回頭:「我聽得見。」
或許不只是繪理, 這些五感敏銳的柱們幾乎都聽見了,齊刷刷一臉震撼我全家的轉頭看向繪理。
產屋敷耀哉難得感到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一臉無辜的瞅著繪理。
但是現在並不是將注意力轉移到別地的好時候。
在那田蜘蛛山上見著禰豆子使用血鬼術的蝴蝶忍與富岡義勇此時都快懷疑自己的記憶有沒有出錯了。
——為什麼鬼能在烈日下安然無恙。
這是此時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女孩的神色有多麼的天真爛漫,在場的所有柱就感覺就有多麼的寒涼。
若是鬼舞辻無慘能自由的在陽光下行走……那人間將會淪為地獄。
「繪理……」蝴蝶忍忽然一哽, 將那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一聲姐又吞回了腹中:「繪理大人, 炭治郎君的妹妹為何變得不懼怕陽光?」
禰豆子變得不怕陽光肯定是剛剛才發生的事情, 有極大可能的,就是繪理讓禰豆子變得不怕陽光。
畢竟剛剛灶門炭治郎絕望的模樣, 並不像是知曉這件事的模樣,而在此之前, 禰豆子一直被炭治郎隨身攜帶。
繪理注視著禰豆子不安分的在兄長的懷中翻來覆去, 最後踩著她兄長的胳膊攀著肩膀一爬,坐在了灶門炭治郎的肩頭,不由得會心一笑:「你們知道鬼舞辻無慘這麼多年都在尋找什麼嗎?」
對於這個消息, 柱們其實是有聽聞過的。
在前幾代的柱留下的資料中, 曾經提到過鬼舞辻無慘一直在讓手底下的鬼們尋找一樣東西。
那個東西叫做青色彼岸花。
青色彼岸花的名字柱們幾乎聞所未聞, 除了飽讀各種關於醫學藥物書籍的蝴蝶香奈惠與蝴蝶忍, 她們曾經在翻閱古籍的時候,可是見過這個名字。
但是也只有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繪理歪頭看向產屋敷耀哉, 見男人微微點頭後,便朝站在身後兩步的黑發小孩招了招手。
黑發的「女」童——或者說是被扮成女孩模樣的鬼殺隊下任主公產屋敷輝利哉走上前兩步,從懷中掏出了手帕擦拭著繪理剛剛接觸了滿臉灰塵的灶門炭治郎的手後, 輕輕的將繪理的手搭在自己半抬著的手臂上。
確認了繪理的臉色沒有絲毫異樣後,產屋敷輝利哉才垂眸代替繪理開口:「灶門禰豆子頭上戴的是青色彼岸花。」
「鬼舞辻無慘這麼多年一直在尋找的,就是這個東西。」
「而這個東西若是被他得到,所有的鬼將失去對太陽的恐懼, 能夠像人類一般出現在白日。」
這個消息讓整個庭院重新變得一片寂靜。
而繪理並沒有想要安撫或者是說些什麼,她繼續放下了一個更大的炸彈:
「鬼舞辻無慘已經知曉了青色彼岸花在我的手裡,這就代表了,他絕對會想要搶奪。」
不死川實彌扯了扯嘴角,聲音沙啞而干澀:「但是剛剛灶門炭治郎這小子說,你與鬼舞辻無慘在不久前才見過。」
既然見過面,那為什麼跡部繪理還可以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還帶著鬼舞辻無慘夢寐以求的青色彼岸花?
繪理一愣。
……啊,剛剛灶門炭治郎在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是准備要掀開自己馬甲的。
不過被產屋敷耀哉給打斷了。
「啊……好像忘記自我介紹了。」
繪理歪頭看著仍然是一臉警惕的不死川實彌,幾乎是帶著想要看人表情破裂的惡作劇的惡劣笑容說道:「我的名字是跡部繪理,近一點的身份是你們主公的養母。」
「而遠一點的身份呢,還是叫做跡部繪理。」
「昭和天皇,跡部繪理。」
「同時也是你們口中的鬼王,鬼舞辻無慘的養母。」
在所有人世界觀崩壞的表情中,繪理笑眯眯的補充道:「只不過我這個養母,被自己養的孩子給殺死了。」
?????
眾人的表情更加的詭異了,宇髓天元甚至抬手艱難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副承受不來的模樣。
「然後天照就給鬼舞辻無慘包括與他流有相同血液的藤原家下了詛咒,身為鬼永遠不能觸碰太陽,身為人類一生都要被病痛折磨。」
悲鳴嶼行冥驟然合掌,滿臉呆滯:「天照大御神?」
「或許你們會覺得這和你們知曉的歷史不一樣,但是誰說『跡部繪理』只有一個呢?」
?????
這回連一直淡定站在一旁的產屋敷耀哉都感覺懵了。
跡部繪理不是跡部繪理,那還會是誰呢???
「昭和十五年,天皇養子鬼舞辻無慘因病去世。」繪理沒有一絲一毫猶豫便說出了歷史書上的原話,隨後無奈的笑著搖頭:「而這之後的『跡部繪理』便不是我了。」
「那是天照,滯留人間的天照。」
世人都說,昭和天皇在位之時,國家是有多麼安定,多麼平和,多麼海晏河清,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清平盛世。
但是所有人都只記得跡部繪理這個名字,卻想不到,昭和後世的榮光,是屬於天照的。
而神明為人類做到這種地步,就如同是謊言一般的笑話,假的不行。
但是這種神明卻真切的出現在了繪理的世界裡。
繪理眼神一暗,忽然感覺索然無味。
她想讓天照為這個國家盡心盡力的所作所為被所有人知曉,但是這件事情是不可能實現的。
她自己都明白這一點的,卻忍不住想要解釋給所有人知道。
繪理自閉的擺了擺手,示意產屋敷耀哉說話。
產屋敷耀哉擔憂的看了一眼繪理,嚴肅著臉對著下方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的劍士們說道:「鬼舞辻無慘最近應當會有大動作。」
而這個大動作……將會是一切的結束。
是太陽吞噬月亮,還是黑夜泯滅白日,這便拭目以待了。
在繪理造成的混亂暫歇之後,眾人開始商議關於灶門兄妹的事情了。
不死川實彌是稀血,這種體制被所有的鬼都惦記著,若不是自身的實力高強,早就被尋來的鬼殺了吞吃入腹了。
「你不是說你的妹妹不吃人嗎?」
不死川實彌像個反派一般獰笑著拔出了屬於自己的日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傷口,頃刻血流如注。
而灶門禰豆子瞬間咬緊了塞在口中的竹筒,用力的臉上與脖頸上根根青筋暴起。
不死川實彌就這麼高高的舉著手看著血液滴落,等待著嘴角流下了口水的禰豆子忍受不了這股香甜的血液撲上來,暴露她與其他鬼並沒有兩樣的事實。
但是沒有,不管他怎麼誘惑禰豆子,小孩只是狠狠的瞪著他不為所動。
產屋敷耀哉看著不死川實彌放下了日輪刀,不屑的切了一聲。
於是在產屋敷耀哉的安撫之下,這事就算是結束了。
在產屋敷耀哉親自的囑托下,灶門炭治郎將青色彼岸花還給了繪理,背著裝著妹妹的箱子就跟在了繪理與蝴蝶忍的身後,准備一起回蝶屋。
心累的繪理拒絕了藥研藤四郎推著的輪椅想要自己走一段,但是還沒等她多走兩步,一大群的人便悄無聲息的跟在了繪理身後,跟到了蝶屋門前。
正好打開門的蝴蝶香奈惠看著面前這一群聚集齊全的柱與這一副詭異的景像,嘴角抽搐著遲疑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呢?」
九個柱齊刷刷的轉頭看向繪理,又齊刷刷的轉了回來盯著蝴蝶香奈惠。
但是下一刻,他們又齊齊的看向了天空。
正對著他們頭頂的天空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扇巨大的木刻花雕門,門還在緩緩的打開。
在所有人瞬間拔刀的危險氣氛下,繪理只覺得這扇木門有些眼熟。
這他媽……不是她家本丸的大門嗎?
繪理瞬間瞪大了眼睛,瞅著從天空中掉下來的兩人與刀刃上附著了呼吸法抬手就砍的各位柱,聲嘶力竭的喊道:「等等!刀下留人!!!」
被繪理打斷的柱們瞬間剎車,但是招式的尾勁沒那麼好消散,於是他們紛紛的斬向蝶屋左右。
栽滿藥材的花圃瞬間變得一片狼藉。
但還沒有等瞠目結舌的蝴蝶香奈惠暴走,繪理便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接住了從半空中掉下來的小孩。
繪理與懷中與她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大眼瞪小眼。
小男孩眨巴眨巴大眼睛,指了指兩人的頭頂。
繪理沉默抬頭,便看見了悲鳴嶼行冥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後,將一個人舉在了自己的頭頂上。
眼中有一枚金色彎月的男人面朝下的看著繪理,似乎是沒有感覺到自己現在被人舉在半空中的姿勢有什麼不對,朝繪理笑的傾國傾城。
男人天然的說道:「陛下,好久不見呀。」
繪理額上爆出了第一根青筋。
被繪理接住的小男孩慢悠悠的在她懷中調整了一個自己覺得舒適的姿勢,打了個哈欠說道:「母親,好久不見。」
第二根。
藥研藤四郎緩緩合上了被驚掉了的下巴:「……吞楚殿?三日月殿?」
第三根。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喲藥研,今天天氣不錯啊。」
繪理咬緊了後槽牙爆發了:
「天氣好你[嗶——]啊!三日月宗近你快給我從人家手上滾下來啊!!!!」
眼盲耳朵靈敏的悲鳴嶼行冥被繪理忽如其來爆發的喊聲嚇得一抖,下意識的收回了手。
「嘭——!」
長相俊美艷麗的男人臉朝地的被砸進了地裡。
作者有話要說:
7.16
又是沒吃到巧克力的一天呢:)
准確來說,今天有賣了。
但是我錢沒帶夠,連手機都沒帶:)
我就看我哪天能吃上,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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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寧靜
美人狼狽的模樣是不會讓人感到嫌惡的。
相反的是, 美人懵懂望來的眼神只會讓人覺得我見猶憐。
——盡管臉上還帶著不少灰塵,但是那雙帶著上弦月的美麗眼睛的殺傷力是巨大的。
不過繪理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甚至十分想要讓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兩個人遠離她的視線範圍。
繪理深吸了一口氣,將四仰八叉舒舒服服窩在她懷中的吞楚擺正了姿勢一手攔在腰側, 另一只手微微抬起, 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將三日月宗近隔空扶了起來。
「你們兩個, 是怎麼過來的。」
繪理心累的嘆氣道。
來誰不好,來了最懶的與肚子中壞水最多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 一眨眼,就與吞楚殿一同從空中落下來了。」
三日月宗近一臉委屈的將自己凌亂的頭發梳理清楚, 但很可惜的是, 這人的頭發被自己又弄越亂。
繪理捂著臉向他招了招手。
於是所有人都看見這個忽然出現的,模樣美麗到幾乎非人的男子頂著一張受氣的小媳婦臉彎下了腰,將自己的腦袋塞到了繪理手裡。
繪理熟練的三下五除二將那些亂翹的頭發梳順, 順便還將歪了的發飾扶正。
「還有哪裡沒有整理好嗎?」繪理這般耐心的問道。
三日月宗近如同小學生般乖巧的搖了搖頭。
於是繪理笑得更加燦爛了。
「那就好, 所以可以說真話了吧。」她一派自然的給男人撫平了袖口的皺褶, 微笑說道:「編理由也要編一個可以讓我相信的哦。」
「要不然就只能麻煩三日月你回去之後天天打掃馬廄了, 好不好?」
冷汗瞬間流下。
不妙啊。
三日月宗近悻悻的想到。
但是老爺爺是不會這麼容易就屈服的。
他帶著讓過路的蝶屋小女孩們臉紅心跳的笑容,不怕死的指著窩在繪理懷中,舒服到頭一點一點快要睡著的吞楚說道:「是吞楚殿打開時空轉換器的。」
吞楚瞬間打了一個激靈, 看向似笑非笑的繪理。
他只是坐在那裡喝茶,誰知道那光就纏在他身上,把他帶到了這裡。
剛剛被繪理嚇得注意力全在該怎麼解釋之上, 現在緩過神來了,三日月宗近看見繪理現在這副虛弱的模樣後,慢慢的皺起了眉頭。
正當他想要說什麼時,一個聲音卻先他一步向繪理詢問道:
「繪理, 他們是……?」
詢問的人正是剛剛打開大門,就被迫刷新世界觀的蝴蝶香奈惠。
親眼見到了天上「下」人的場景,又在蝴蝶忍以及甘露寺蜜璃一人一句的科普下了解了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蝴蝶香奈惠此時的表情簡直是夢幻的。
天哪。
原來,她是與主公的母親稱姊道妹這麼久嗎?
那這樣算主公豈不是要叫她……
打住蝴蝶香奈惠,快收斂你腦袋裡那些大不敬的想法。
繪理嫌棄的看了一眼懷裡與面前乖的像是鵪鶉的兩個人。
她將吞楚揪著衣領拎了起來:「這是吞楚。」
吞楚被勒的憋著一張小臉說道:「母親,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貼的極近,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富岡義勇的視線止不住的在兩人的身上游移,最後蹦出來了三個字:
「……親生的?」
繪理瞬間心肌梗塞。
不,不是,我沒有。
我才十四歲,生什麼孩子。
繪理嘴角抽搐著在吞楚的脊背上拍了拍:「給我變回去。」
吞楚難得不犯懶,乖乖變回了原樣。
「這是吞楚,我的佩劍,如今成為了刀劍付喪神。」
一把鋒利的,雕刻著繁復花紋的,閃著寒光的刀劍安安靜靜的躺在繪理的膝上。
「因為從鍛造出來後就無第二個主人,於是他化形時陰差陽錯就變得和我一樣了。」
繪理指了指一旁的三日月宗近和藥研說道:「三日月和藥研也是刀劍付喪神。」
普通人類們受到了第二波來自繪理的世界觀衝擊。
*
這段時間,整個鬼殺隊可以說的上是風平浪靜。
鬼殺隊巡邏的轄區內已經鮮少看見鬼作惡了,若是有撞上槍口的,也是那種失去了神智只想要獵食的鬼。
而其他的鬼,就像是失去了蹤影,再也無人見到過。
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坐在臥房書桌前的繪理拿出紙筆與墨錠,漫不經心的開始磨墨。
其實吞楚與三日月來的時間點有些微妙。
正正好是鬼殺隊缺少人手的時候,正正好是鬼舞辻無慘將要開戰的時候。
真的是過於巧合了,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樣。
而鬼殺隊也在產屋敷耀哉的指揮下,防備日益嚴密。
緊張的氣氛蔓延在所有人的心頭,大戰來臨的危機感日益明顯。
其實繪理並不對鬼舞辻無慘感到有什麼害怕。
畢竟鬼舞辻無慘在她的眼裡,只是一個仍然沒有長大的孩子罷了。
但是這個孩子的手中握著強大的力量。
繪理在上次與上弦二童磨交手過後便發現了,此時無法使用火炎,無法英靈化,無法使用其他世界力量的她真的是太弱了。
要不是天照給予她的庇佑,估計繪理就會把命都直接交待在那裡回了主世界。
忽然,一絲靈光從繪理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回到主世界?
繪理眯起了眼睛。
天照曾經說過,旅途已經到了最後了。
天照也曾經問過她,喜不喜歡這個陪伴了她這麼多年的異能。
當初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在現在想一想……
天照是否是在向她傳達一個消息?
而把她送到平安京的安倍晴明是否也在向她傳達些什麼?
一個讓她覺得無比荒唐的想法從腦海裡升起。
或許……有一天……
繪理深呼吸,朝門外喊道:「藥研,麻煩幫我把三日月叫來。」
「是。」
沒過多久,繪理臥房的房門被輕輕的拉開。
三日月宗近緩緩走到繪理面前坐下,伸手自然的接過繪理手中的墨錠,繼續著繪理的動作。
繪理也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三日月的動作。
「三日月。」
繪理忽然出聲。
三日月宗近瞬間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一錯不錯的看向繪理:「主殿,怎麼了?」
「你是由我的寶具化形的,對吧?」
繪理沒頭沒尾的問道。
「沒錯。」男人輕輕頷首,疑惑的問道:「主殿為何忽然想到這些?」
繪理卻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詢問道:「若是我讓你來當這個本丸的審神者,你願意嗎?」
時之政府的刀劍付喪神需要依靠審神者的靈力來支撐,但是從繪理寶具化形的三日月宗近卻不需要。
他繼承了主人可以自己吸收魔力轉化為靈力的體制,若是離開了繪理,他也不會像其他的付喪神一般,失去靈力變回沒有靈魂的刀劍。
他的神色漸漸的嚴肅下來:「……您為何要這麼問?」
「只要您還在這個世界上一天,您就是這個本丸的審神者,就是我三日月宗近的主人,這一點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若是我死了呢?若是我去了別的時空再也回不來了呢?」繪理強行打斷了他的話語:「三日月,你是最好的人選。」
「雖然你是由我的寶具化身,但是你卻保留著這個本丸原本的三日月宗近的記憶。你的魔力強大,支撐整個本丸綽綽有余。更何況,你是與他們相同的刀劍付喪神,若是你去當他們的審神者,之前的那種悲劇便絕對不會再次上演。」
三日月宗近怔愣的呆在了原地。
良久,他聲音沙啞的問道:「主殿是什麼時候知曉我擁有這個本丸的三日月宗近的記憶的。」
繪理神色淺淡:「那日我在書房,你為我端來了一盤燭台切制作的牡丹餅。」
在她吃之前,三日月宗近笑著對她說道:
[燭台切說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做牡丹餅,所以可能會手生。]
那時三日月宗近狡黠的笑意繪理記得一清二楚。
而在繪理中招之後,為繪理遞來茶水的三日月宗近卻十分自然的,若無其事的說道:
[燭台切做的牡丹餅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老人家也不幸中過幾回招呢?]
這話語中的自相矛盾,讓繪理瞬間明白了些什麼。
為什麼三日月宗近會對這座本丸這麼的熟悉,為什麼他能夠輕而易舉的就融入這群怕生的刀劍中。
這是因為他本來就擁有這座本丸的三日月宗近的記憶,這個地方對他而言,可以稱作是「家」。
但是繪理從來都沒有想過拆穿這一點,因為他覺得,三日月宗近有沒有記憶對繪理來說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差別。
不過現在,這一點卻讓繪理感到慶幸。
這樣那群被傷害過的刀劍肯定是可以接受三日月成為新任審神者的。
三日月宗近垂眸回想,最終恍然大悟般的想起來自己到底是那裡出了差錯。
「所以呢?」
「您忽然告訴我這些,是要離開我們嗎?」
男人抓著墨錠的手指泛白,用力到了幾乎要將墨錠握碎的地步。
他看著表情淡漠,沒有任何變化的繪理,幾乎是不敢置信的想到。
在我們接受了您,打算一直尊敬您愛護您的時候,您卻打算拋下他們獨自離開嗎?
繪理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能夠穿越時空遇見這群付喪神最大的依仗是什麼?
是她的異能,可以讓她在各個時空中穿梭的異能。
但若是她的異能消失了呢?
若是她的異能必須消失呢?
誰又能准確的看見未來呢?
跡部繪理一向都是一個心軟的人。
但是世界總是讓她做出抉擇……她也必須做出抉擇。
誰也沒看見,臥房的紙門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悄然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7.18
還是決定番外就接在後面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覺得如果我單開一本出去,可能會懶得更新鵝鵝鵝
☆感謝在2020-07-16 23:55:24~2020-07-18 00:55: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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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叛徒
近日裡的氣氛詭異的寧靜。
巡邏的隊員已經無法在外面見到鬼的蹤跡了, 就像是世界一下子恢復到了鬼出現之前,安靜平和到讓人不由得心慌的地步。
繪理在聽見隊員將這種情況上報後,神色平靜的讓產屋敷耀哉告訴所有在外巡邏的隊員及柱們回到鬼殺隊,然後將鬼殺隊總部全面戒嚴。
所有人都知道, 最終決戰的時刻快要到來了。
但是連繪理都沒有想到, 那個日子會來的這麼快。
也沒有想到鬼殺隊內會出現一個吃裡扒外的叛徒。
天下不可能有不漏風的牆, 繪理是清清楚楚的明白這一點的,也早已做好鬼殺隊總部的位置被鬼舞什無慘知曉的准備。
但是繪理從來沒有想過, 鬼殺隊總部的位置竟然是被鬼殺隊的成員,前任鳴柱培育出來的弟子告訴鬼的。
在半夜收到鶴丸國永隱秘送來的傳書後, 繪理怒不可遏的直接提著藥研藤四郎踹開了獪岳的房門, 拎著這小子就來到了產屋敷耀哉的面前。
被繪理從睡夢中叫醒的產屋敷耀哉就站在回廊上,面色黑沉。
「小子,實力沒多少, 背後手段玩的一套一套的。」繪理直接將少年踹倒在了產屋敷耀哉的面前, 怒極反笑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麼?你還是不是人類了?」
被鋒利的寒刃橫在脖子上, 再加上繪理抑制不住爆發的殺氣, 少年的身體止不住的痙攣顫抖,無數冷汗從那帶著猙獰傷疤的醜陋面龐上滾滾流下。
在極度的驚惶害怕之余,他還止不住地在想著, 繪理他們是從哪裡知道這個消息的?
他是昨日才回到鬼殺隊的,在此之前,他可是一直在外面執行任務, 也斬殺了不少鬼。
而鬼殺隊的位置,包括其他他知道的隱秘資料都只告訴過那個黑發紅眸的,叫做五條鶴丸的鬼。
難不成的是這個鬼告訴他們的?那又怎麼可能呢?
繪理哪裡會管他在想什麼,在問題問完後連回答都不想聽, 就直接提刀將他的頭顱斬落在地。
圓滾滾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兩圈,繪理低頭看去,就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的瞪著她。
噴湧而出的鮮血濺了她一身,將繪理渲染的如同剛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一般。
她抬手制止了產屋敷耀哉要從回廊上走下來的腳步,語氣越發的冷凝與嚴肅:「耀哉。」
產屋敷耀哉瞬間停下腳步,緊緊注視著繪理,聆聽繪理將要說出口的話。
繪理抿了抿唇:「讓隱去召集所有人,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已經讓鬼舞辻無慘知道的地址還能安全多久呢?
現在他們要做到的,就是拼盡全力全速撤離。
可惜幸運之神沒有眷顧繪理。
在整個鬼殺隊總部燈火通明之時,被紫藤花樹圍繞著的大門外,迅速燎過整片樹林的火焰熊熊的燃燒。
花瓣燃燒的香氣加上樹木燒焦的氣味濃郁惡心到令人作嘔,火焰外那一雙雙泛濫著興奮嗜血暴虐的雙眸,更是讓一些膽小的隊員們握刀的雙手都開始顫抖。
火焰暈染了視線,將空氣都灼燒的扭曲了起來,但是模糊的視野更讓他們看清了,到底有多少以人肉飽腹的怪物將整個鬼殺隊圍在了中央。
在尖銳的警報聲下,九位柱幾乎是前腳跟後腳的站在了繪理與產屋敷耀哉的面前。
風柱不死川實彌惡狠狠的咬牙,不敢置信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那些鬼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他的眼神惡狠狠的瞪向因為嗅覺靈敏,所以提前他們一步來到了這裡的灶門炭治郎與跟在他腳邊的禰豆子。就差直接質疑他們是不是他們向那些鬼泄露了行蹤。
繪理抬手護住了縮到了她身後的小女孩,神色淡淡用眼神向院子的角落示意:「泄露地址的人躺在那呢,這麼濃郁的血腥味沒聞到嗎?」
不僅是不死川實彌,在場大部分的人都一怔,轉頭看去。
院子的角落中躺著一個沒有頭顱的屍體,而屍體上穿著的鬼殺隊隊服分外的熟悉與刺眼。
這時產屋敷耀哉出聲,言簡意駭的向大家解釋了一番。
在產屋敷耀哉解釋的時候,繪理抬頭看向了天空。
現在是半夜十二點左右,離天亮還有足足六個小時。
鬼舞辻無慘選擇的時間倒是非常巧妙,剛好是夜色最濃郁的時候,也正好是人最困頓的時候。
繪理收回了目光,轉眼向站在身旁的藥研藤四郎低聲詢問道:「吞楚呢?還沒有找到他在哪裡嗎?」
藥研藤四郎一臉凝重的搖頭。
在這個時候失蹤,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但是繪理也來不及親自去找吞楚了。
因為在藥研藤四郎話音剛落的下一刻,尖銳嘶吼聲驟然響起。
有人一拳轟碎了牆,讓所有守候在外的鬼一股勁的全部衝了進來。
「主公!」
宇髄天元抬手握住刀,瞬間看向產屋敷耀哉。
「母親會在這裡守著我,我這裡不需要留人,你們全部去前邊應敵。」
產屋敷耀哉當機立斷的說道,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現在也不是猶豫的時候了。
繪理的實力他們都是看在眼裡的,之前能夠一個人斬殺上弦二就能代表一切了。
可是這幾天繪理坐在輪椅上的虛弱模樣也過於深入人心,柱們對視了一眼,最終只有不死川實彌還站在原地。
「實彌。」
產屋敷耀哉嚴厲的喚到。
男人拿著刀,單膝跪在了產屋敷耀哉的面前。
看著不死川實彌憋著一股勁的模樣,繪理也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繪理沉默地向身旁伸出了手。
黑發少年郎的身影瞬間在光芒中化為一把短刀,在被少女握在手中的那一刻,金色的光芒席卷而上,渲染的四周都鋪滿了一層金色的流光。
從始至終一直壓抑著的氣勢在此刻被放了開來。
盛大而又燦爛澄澈的燦金色的火焰親昵的圍繞在少女的身邊,墨色的雙眸被絢爛的赤金火色光華盈滿。
如同這世界都尋不到的璀璨寶石,如同天上被晨曦圍繞著的那一輪烈陽。
平日裡總是滿含的笑意與溫柔在此刻消失殆盡,只留下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挺直脊背的平靜與凌厲。
怔然看著面前這副場景的不死川實彌忽然感覺到,自己手中握著的日輪刀劇烈的震顫了起來。
盡管刀刃被刀鞘收容在其中,但是從內而外放出的光華清晰可見。
制作日輪刀的材料是什麼呢?
不死川實彌忽然想到。
是能夠吸收陽光的猩猩緋砂鐵與猩猩緋礦石。
再加上前幾日在審判會議上知曉的繪理的身份。
這股力量的來源想都不用想。
不死川實彌利落的給面前的兩人行了個禮,提著刀直接從院牆翻了出去。
院子裡只剩下繪理與產屋敷耀哉兩個人了。
產屋敷耀哉一臉平靜的坐在回廊上,就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於院子外震天的喊殺聲,雙手平穩的烹飪著茶水。
「母親。」他問道:「您已經准備要離開了,是嗎?」
繪理並不意外產屋敷耀哉能夠在她什麼都沒有表露出來的時候,這麼快的就猜測到她的意圖。
都說慧極必傷,她養大的這個孩子比誰都聰慧,可是身體卻比一般的八歲小孩的身體都要更加的虛弱。
這時就不由得感嘆上天的公平。
繪理沒有看他,一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眸望著天邊:「……沒錯。」
「這一切,也該有個結束了。」
產屋敷耀哉慢慢的握緊了茶杯。
然後像是若無其事般,將茶杯遞到了唇邊。
其實在小時候,他的父親領著繪理到他面前,指著繪理說今後她就是你的養母時,產屋敷耀哉就隱隱約約的察覺到,會有這一天了。
因為那握著刀將他抱起的少女,通身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絕代風華。
他產屋敷耀哉沒有能夠將她留下來的羈絆。
不能留,不想留。
也不願留。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將想要將人拘束在自己身邊。
他的母親,應當要回到那些比他更愛她的身邊。
不急不躁的敲門聲在耳邊響起。
「亂!」繪理低聲喝到:「把他帶進去。」
下一刻,產屋敷耀哉只覺得天旋地轉,自己就被名字叫做亂藤四郎的短刀給帶到了裡間,門還被小男孩細心的鎖上了。
一片漆黑的房間中,只有門旁的窗戶還有一條縫隙灑下了溫柔的金光。
而門外,院門被人緩緩打開。
鬼舞辻無慘身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和服,銀紋金線織就的華麗花紋在衣擺上鋪就了開來,手拿一柄不知何物作為扇骨的紙扇,就這麼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望著孤單一人站在院中的繪理。
這身衣服真的是熟悉極了。
當年的繪理天天坐在上書房,抬頭望見推門進來的,就是身著這襲衣裳的鬼舞辻無慘。
「母親。」
少年模樣的鬼舞辻無慘微微躬身,向繪理行了一個再標准不過的參見禮。
繪理無動於衷的冷眼看他。
下一刻,寒光瞬間出鞘。
作者有話要說:
7.20
還有幾章正文便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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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世界
閃著寒芒的刀刃與漆黑尖銳的指甲不可思議的擦出了火花。
就在這一擊之後, 繪理的心猛地一沉。
她如今只是普通的人類身軀,並不是之前還在現世時的英靈狀態。而且還因為時空的局限性,所有在別的平行世界學到的,就像是太空之炎一般的技能全被封印了不能動用。
如今她能使用的, 並且能和鬼舞辻無慘對抗的, 就只有天照給予的眷顧。
但畢竟天照給予的眷顧是屬於神明的力量, 不能長久使用。單靠□□的力量戰鬥的話……勝算極盡渺茫。
雖然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要在這場戰鬥中勝利。
盡管這些思緒只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但是鬼舞辻無慘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繪理在這一瞬間動搖的神情。
他甚至可以說是游刃有余的避開了繪理的攻擊。
「母親, 你是贏不了現在的我的。」
他柔和下了面龐,溫聲細語般說道:「當初你死去之後, 是天照復活您的吧?」
能復活一次就可以復活第二次, 神明的偏愛總是這麼的理所應當。
——也總是讓人嫉妒。
繪理沉默不語,火焰在刀尖燃起,點燃了將將要纏繞到她身上的黑色荊棘。
鬼舞辻無慘嘆了口氣。
「鳴女。」
話音未落, 鏗鏘的三弦聲響起。
繪理腳下的土地瞬間變成了一扇大開的大門, 向裡望去可以看見十分詭異層層疊疊在一起的和氏房屋。
她反應極快的將刀插進木門上穩住自己的身形, 一用力就翻了上去。
嘖。
燦金色如同熠熠烈陽的火焰瞬間爆發將繪理包裹進去, 在無人能看清的熱浪深處,那雙烏黑的眼眸漸漸變得淺淡,隨後染上了與火焰相同色彩的絢爛光華。
下一刻, 隨著一聲劃破空氣的爆響,繪理以看不清身影的速度,握著刀衝向來不及反應的鬼舞辻無慘。
心中警鈴大作的鬼舞辻無慘只來得及側了側身, 下一瞬,他整條手臂被短刀斬落掉在地上,瞬間被火焰襲卷燒了個一干二淨。
盡管這條手臂在下一個瞬間就恢復了原樣,但是鬼舞辻無慘還是稍有後怕。
而繪理並沒有停下腳步, 快到只見一線寒芒的居合斬一閃而過,直逼鬼舞辻無慘的面門!
數扇巨大門板平地拔起,繪理腳步稍作停歇,旋身直接對著門板轟了過去!
幾乎有三人寬的木門被這一擊轟的驟然碎裂。
鬼舞辻無慘驚駭的從鳴女開在另一側的大門中走出。
為什麼?
為什麼?!
站在不遠處的少女通身的氣勢從一開始的虛弱,如今拔高到了現在令人凜然的地步。
那漠然望過來的眼神真的是該死的熟悉。
一如當年他只剩下一顆眼珠子時,躲在草叢中望著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抱著他親愛的母親,面上帶著屬於神明的冷漠詛咒他。
於是從那天之後,太陽厭棄了他。
他只能成為卑微活在黑夜裡的生物,永遠都走不到白日之下。
但是神明可能再怎麼都想不到,他的母親會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還給他帶來了能夠在白日下行走的希望。
若不是被逼到了極致,誰會想要傷害自己深愛的母親呢?
這次他所求,所為了的,只不過就是他母親所擁有的那一朵青色彼岸花。
他的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他又何嘗不了解他母親呢?
鬼舞辻無慘垂眸,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血鬼術·黑血枳棘!
原本服貼在手臂上的黑色和服瞬間被猛然膨脹的手臂給撐爆,無數的黑色荊棘根部纏繞在手臂上,成包圍狀的向繪理襲去!
繪理屈膝往天上一躍,短刀瞬間將這些在空中揮舞的荊棘切成一小段一小段。
她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踩著剩余沒有被她斬斷的荊棘飛速奔跑,猛烈而強悍的斬擊瞬間向鬼舞辻無慘的脖頸斬去。
可是腳底下踩著的荊棘忽然分化出數條同樣牢固的枝蔓,纏繞住了繪理的腳踝。
下一瞬間,沒有來得及被燒斷的荊棘將繪理高高的揚起砸在了地上。
可是鬼舞辻無慘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了。
「真的是每一擊都是殺招呢。」
他看著站起身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的繪理,眼神又輕飄飄的晃過繪理身後護著的那間屋子,狀似有些失落的垂眉說道:「明明我也是母親的孩子,為什麼母親只保護著他,而讓我獨自承受著永不見陽光的痛苦呢?」
繪理幾乎是冷笑出聲:「憑什麼?憑耀哉沒有殺過我,也沒有生生的將我心髒刨出來吞食過。」
「鬼舞辻無慘,你再怎麼故作無辜再怎麼冠冕堂皇,你也洗刷不去你弒母的事實。」
這是繪理隱藏在心底的心結,同樣也是鬼舞辻無慘不想觸碰的逆鱗。
少年的臉幾乎是瞬間黑了下去,失落的模樣瞬間不見,皺著眉頭的面容顯得分外陰沉。
對,這是事實沒錯。
是他鬼舞辻無慘親手殺死了養大自己的天皇,他的養母。
但是他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他也是被人蠱惑的啊!
邪神有多麼會鼓動人心,他那副病弱的身軀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與暗中譏笑,這些他那高高在上的母親懂得嗎?!
他的母親是一國的君主,被無數百姓愛戴,被無數臣子尊敬,甚至連端坐於高天原的天照大神都為他的母親來到了人間,為母親締造了一個清平盛世。
他所經歷的那些黑暗與困苦,他那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中的母親怎麼會知曉呢?
若是鬼舞辻無慘的這些想法被繪理所知道了,繪理可能會被氣的笑出聲來。
不只是現在,她一直都很後悔當時為什麼會一時心軟,而把那個躲在天照神社中的小孩放在自己身邊撫養。
甚至一直都在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寵溺小孩,以至於養出了一個不懂感恩不知回報的白眼狼。
鬼舞辻無慘勉強平復了自己激蕩的心緒,想著得到了青色彼岸花的未來,笑意慢慢的爬上了臉龐。
「母親,我並不想要傷害您。」少年整理了一番自己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袖口,像是胸有成竹般的說道:「您也知道我的來意,我只是想取得青色彼岸花。」
那本該在千年前就治愈他身體的青色彼岸花。
他本就不是個聖明的人,所以什麼卑鄙的手段,他鬼舞辻無慘都能使得出來。
「您知道就在我與您交戰的這些時間內,外面已經死了多少鬼殺隊的劍士了嗎?」
鬼舞辻無慘輕柔的說道。
「您猜猜我看見了什麼?那個女人是叫蝴蝶香奈惠對吧?您就算以重傷的代價,也要從我曾經的上弦二童磨手中保下的那個女人。」
沒有音調的三弦聲再次響起,這回的大門是在半空中打開,從裡掉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繪理的身體輕微的一顫。
鬼舞辻無慘低下身,遺憾的提著屍體的衣領把她的臉朝向繪理。
「不過可惜了。在實力被廢後,連我手下的一個小小下弦都打不過。」
被鬼舞辻無慘提在手中已經失去了呼吸的屍體,赫然就是蝴蝶香奈惠!
繪理緊握著短刀的指尖用力到了發白的地步,後槽牙緊緊的咬住,發出了細碎的聲響。
「鬼舞辻無慘……」
她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可是鬼舞辻無慘仍然沒有停下。
「還有她的妹妹,那個和她穿著同樣羽織的女孩。」
他閉上了眼睛,像是在看些什麼:「是個技巧很好的孩子呢,可惜就是力氣不大,內髒直接被猗窩座給打了個粉碎,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了。」
「母親,若是您早些就將青色彼岸花交給我……可能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
他惡劣的笑了開來。
「您覺得呢?」
回應他的是裹挾著怒火直接被擲出的短刀。
鬼舞辻無慘任由刀穿透胸膛,留下了一個無法愈合的巨坑,嘴角仍然掛著詭異的微笑。
「您不如……看看您的身後。」
繪理身體一僵,驟然轉身。
黑發血眸的鶴拿著刀,橫在了產屋敷耀哉的脖頸上。
細細看去,還能見到產屋敷耀哉脖頸上反射的細碎光線的三弦。
「挾天子以令諸侯……我怎麼也想不到,當初教你的這些東西竟然會被你在現在這個時候用上了。」
這個時候繪理反倒冷靜了下來。
她轉過眼神不去看身後的兩人,而是緊緊的盯著鬼舞辻無慘的雙眸。
繪理露出了一抹奇異的微笑,慢條斯理的說道:「在有些事情面前,所有人都是可以犧牲的。」
「你想要青色彼岸花?」
「不過真的實在可惜,就在你來之前,我將它送給了我非常喜歡的一個小女孩兒當做零食了。」
繪理幾乎是愉悅的看著鬼舞辻無慘漸漸消失的笑容。
「那個小孩兒相信你也很熟悉,她叫禰豆子。」
「灶門禰豆子。」
鬼舞辻無慘只覺得腦海裡轟的一聲巨響。
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不願相信,鬼舞辻無慘的聲音提高到了尖利的地步:
「您怎麼可以——!!!」
「我為什麼不可以?」繪理慢條斯理的反駁道:「那小女孩討我喜歡,我便送她適合她的禮物,這難道有錯嗎?」
「我討厭你,我厭惡你,或者說是我恨你。」
「所以鬼舞辻無慘。」
繪理輕聲說道:「你永遠都別想得到青色彼岸花了。」
燦金色的光芒漸漸消失,繪理瞬間變得臉色蒼白,不由得俯下身捂嘴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一般劇烈咳嗽。
盛怒的鬼舞辻無慘自然不會錯過這一個破綻,尖銳的荊棘瞬間少女的心髒襲去。
但是下一刻,整個世界就像是被突兀的按下了暫停鍵。
輕飄飄的嘆氣聲從虛空中傳來,一個小小的人影驟然從半空中浮現,落在了繪理面前。
小小的還帶著肉窩的手在繪理的背上輕拍,幫著繪理制止了這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小小的團子嘴巴沒有張開,就這麼溫柔的注視著繪理。
繪理在吞楚,不,或者說是世界的安撫下,漸漸平息了咳嗽。
「其實早就在吞楚化形的時候就有所懷疑了。」
吞楚化形之後的性格是十分明確的,所以當初的繪理才會詢問吞楚,為什麼這麼不想動,還要強迫自己化形呢?
而少年模樣的吞楚被強迫消音後指了指上天,就縮水成了三頭身,變成了另外的模樣。
再後來就是安倍晴明的勸告。
最親密的人到底是指誰呢?
當時的她因為滿腦子都是准備出發去平安京,所以想到了鬼舞辻無慘。
但其實不是的,安倍晴明是要她小心如今身邊最親密的人。
已經步入了半神狀態的陰陽師能看見些什麼呢?
他什麼也沒有看見。
因為世界是不容窺視的。
所以正是什麼也看不見,察覺不對的陰陽師才會這般提醒繪理。
但是最後真正的察覺些什麼,是天照對她說的那些話。
「旅途的最後會得到或者失去些什麼……這句話提醒的其實很明顯了。」
「這個世界是獨一無二的,也是唯一一個不是我的異能將我帶來的世界。」
於是繪理才會在反應過來之後,以自己作為賭注,賭世界一定會出現。
世界失笑搖頭。
[你一直都是這般聰明。]
繪理的時空旅行,依仗的是她的異能。
她的異能會把她拉到各個時空,將她扶上王位。
但是這已經是旅途的最後了。
不再去別的時空,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繪理將失去她的異能。
而誰能收回她的異能呢?
只有將這個異能作為禮物贈送給她的[世界]了。
繪理從來不是個賭徒。
但是這次,繪理願意以自己作為砝碼,來賭整個賭局的輸贏。
很高興的是,她賭對了。
[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歡的孩子。]
祂的眼神平靜,卻掩飾不住那滿滿的對繪理的喜愛。
[因為你是這三千世界獨此一人,不管這世界之外有多少個平行空間,但是只有你這麼一個跡部繪理。]
[你是屬於我的獨一無二,所以我總是下意識的多偏愛你一些。]
[不過似乎,有時候我的偏愛給你造成了負擔。]
從未低過頭,也沒有人能讓祂低頭的的世界,對祂的孩子說了聲抱歉。
幾乎是擁有了無盡的歲月,讓他的孩子眼睜睜的親手送走一位又一位的朋友與家人。
而現在也到了可以補償祂的小姑娘的時候了。
……雖然祂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天照對你說的那些話,你都還記著吧?]
「吞楚」的身影漸漸變得虛幻。
繪理笑了,緩緩點頭。
祂似乎也笑了。
繪理只感覺一抹溫熱輕輕的觸碰上了自己的額頭,隨後溫度悄然逝去。
下一刻,時間開始流動。
銳利的荊棘瞬間穿透了女孩的胸膛。
盛怒的鬼舞辻無慘用滿是尖刺的荊棘將繪理捆在其中,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極盡歇斯底裡的說道:「您竟然將青色彼岸花給了別人……」
「不就是仗著自己死了還能復活嗎?!!不就是仗著有著神明的喜愛而為所欲為嗎!!!」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我就把所有人都殺了,我看天照能復活多少人!」
少年極盡惡毒的詛咒著所有的人,可是慢慢的,他慢慢的止住了話語。
他茫然地松開了荊棘。
如殘破蝴蝶掉落在地上的女孩沒有像上次那般化為金色的光點。
——也再也沒有了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
7.21
下一章正文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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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大結局
「母親……?」
鬼舞辻無慘茫然的喚道。
可惜躺在地上的繪理不可能再回答他了。
他的身體踉蹌了一下, 慢慢的蹲下身伸手去觸摸繪理的臉頰。
那剩余的溫度正以緩慢的速度消散,血液從心髒中流出染紅了大地,而面色蒼白的女孩躺在其中,就像是從血液中綻放的一朵妖冶之花。
產屋敷耀哉目眥欲裂, 連刀橫在脖頸上都沒有想起, 不管不顧的掙扎想要脫離兩人的控制。
最後他在鶴丸國永默默放水, 割斷了鳴女的三弦後,掙扎著站起了身, 連滾帶爬的跑到了繪理身邊。
他跪在了血泊之中,潔白的和服瞬間沾染上了鮮紅的血液, 溫熱的血液浸透了衣裳, 漸漸變得寒涼。
產屋敷耀哉俯身,將繪理緊緊地抱在了懷中,神情惶恐到了似乎是一松手繪理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鬼舞辻無慘!!!」
產屋敷耀哉抬頭, 眼中布滿了血絲, 幾乎是猙獰的瞪向了神情恍惚的鬼舞辻無慘:「你殺了她一次還不夠嗎?!你忘了母親可是撫養了你整整十五年!盡心盡力的將你捧在手心中十五年!!!」
史書上可能沒有怎麼記載, 但是當產屋敷耀在知曉繪理的身份後, 從藏書室中翻出來的,屬於千年前祖先親手撰寫的那本史書中,可是清清楚楚的寫出了當時的天皇養子鬼舞辻無慘是怎樣被天皇捧在掌心中要什麼有什麼,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
所以。
「你有什麼資格……你有什麼資格去埋怨她,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母親!!」
鬼舞辻無慘如雕塑般站在原地。
他就這麼怔愣的望著繪理,吶吶無言。
明明……明明他也不想的啊……
明明之前的母親都能被天照復活, 為什麼這次母親卻仍然躺在這裡呢?
剛剛母親明明使用了屬於天照的力量,不是嗎?
但是為什麼……母親沒有再次活過來呢?
亂藤四郎和鶴丸國永也傻在了原地。
他們是刀劍付喪神,是和繪理已經簽訂了契約的刀劍付喪神。
所以此刻的他們能夠清楚地感到,他們身上和繪理簽訂的契約已經崩壞了。
契約崩壞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們的主人已經死亡, 而他們也即將因為靈力耗盡變回冰冷的刀具。
亂藤四郎捂住唇,幾乎不敢置信的落下淚來。
「主人……」
他哽咽到身體止不住的細密顫抖,而鶴丸國永此時也不管身份會不會暴露了,神色暗沉的扶住了亂藤四郎。
聽見了亂藤四郎的哭聲產屋敷耀哉也止不住的紅了眼眶。低頭將臉埋在繪理已經冰冷的脖頸中,眼淚不斷流下。
而此時的繪理卻在一片黑暗的虛空中睜開了雙眼。
這裡是英靈殿。
不知為何,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繪理就知曉了自己身在何處。
她被清風緩緩地托著落到了同樣也是一片漆黑的地面上,茫然的打量著四周。
忽然就像是電影院開場一般,繪理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塊巨大的光幕。
在經過數秒雪花屏的閃爍後,光幕漸漸轉為灰暗。
下一刻,繪理睜大了眼睛。
光幕中出現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才八歲左右,被擁有著溫柔琥珀金眼眸的娃娃臉男子抱在懷中,額頭頂著額頭。
「我的小姑娘呀,你要記得你是我們這些國家意志所喜愛的,所承認的孩子。」
「不管你以後去到哪裡,你都能驕傲的仰頭說,你是我們的驕傲。」
「永遠永遠。」
而在王耀的背後,英國和美國都眼巴巴的想要伸手從男人的手中抱過女孩,卻被一群小孩抱住了大腿,嚷嚷著「不許去抱我們的姐姐!」
畫面一轉,長大了一些的女孩抱臂站在了玻璃幕牆邊,好奇地張望著窗外。
這裡是[天國號]。
獨屬於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茲曼的天空帝國。
「繪理。」
溫潤如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還沒等女孩回頭,一只手就按上了她的發頂,不讓她有所動作。
「別動,我幫你綁一下頭發。」
女孩同樣笑彎了眼眸,打趣的說道:「要是讓人知道白銀之王在親自給我梳頭,那可就了不得了。」
擁有著一頭銀白色長發的男人失笑的搖了搖頭:「這還稀奇嗎?在地面上的時候,宗像和周防可是天天為你綁頭發呢。」
「那不是因為我可愛嗎?」
女孩笑嘻嘻的說道。
男人將女孩的頭發綁好以後,看著轉過身的女孩,輕輕的用指尖在女孩的額頭上一點。
「你很可愛,但是我們願意為你做這種事情,是因為你是我們共同承認的孩子。」
看著女孩有些懵懂的眼神,男人彎腰一把將女孩抱到了肩上,溫柔的說道:「不理解也沒關系,你只要記著,我們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屬於未來世界的神秘色彩漸漸褪去,畫面轉到了那古老的西西裡島上。
「吾王,您的榮光是整個意大利的太陽,您將智慧播撒到每一片土地上。神明都為您駐足了腳步,將永恆的青春賜予了您。」
「您是歷史上最為偉大的君王,您帶領我們走向勝利,您為意大利帶來了新的……哎呦!」
忽然被崩了一個腦瓜崩的鎏金色頭發少年捂住了自己的額頭,可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狡黠笑容:「怎麼了媽媽,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讀下去?」
大概只有十歲的小女孩身著華麗的宮廷禮服,面容上是與外貌不符合的沉穩,而此時卻無奈寵溺的看著面前坐著的少年。
「我怕你繼續說下去,我就能像氣球一樣飛起來了。」
女孩無奈的說到。
可是少年卻一臉的理所當然:「怎麼能這樣說呢,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呀。」
「在您所統治的這片土地上,沒有人不將您當做是信仰,沒有人不尊敬您,不崇拜您。」
「您就是這片土地的神明,我的母親。」
畫面不斷的流轉,繪理的眼前也漸漸變得模糊。
其實畫面上的這些人,大部分已經因為再也見不到而被塵封在繪理的記憶中了。
就連繪理都沒有仔細想過,自己竟然認識了這麼多人。
在這漫長的旅途上,她竟然結交了這麼多的友人。
畫面繼續播放,最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中。
這回出現的卻不是繪理記憶中的畫面了。
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面龐將她抱在懷中,眼眶通紅,聲音沙啞而又柔和。
「你想要一個清平盛世,你想要四海升平。」
「你想讓這個國家變得繁榮昌盛。」
「你所希望的,我都會為你實現。」
「——以你的名義。」
畫面定格在了這雙燦金色的雙眸上。
繪理不自覺地也紅了眼眶。
這是神明給予的承諾,而立下誓言的神明也在今後的日子裡實現了他的承諾。
繪理似乎隱隱約約明白,這些畫面到底是為什麼才會出現了。
下一刻,畫面轉向一個氣派的大廳中。
身穿披著黑色大衣的少女坐在最上首的座位中,身旁一邊站著一個同樣披著黑色風衣,一只眼前裹著繃帶的棕發少年。另一邊站著身著西服的黑發紅眸男人,而下一刻男人緩步從台階走下,單膝跪在了繪理面前。
「首領。」
震耳欲聾的呼聲幾乎是如出一轍的炙熱的尊敬,所有人都將信任的目光望向坐在最上首的少女。
因為這是他們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將要帶他們走向輝煌的首領。
清脆的鈴聲響起。
出現在繪理面前的是掛滿了刀鈴的回廊。
刀劍付喪神們言笑晏晏的在院子中打鬧,下一刻院子中的時空轉換器冒出了金光,一個人影從中走出。
「各位,我回來啦。」黑發少女手中提著不少東西,歪頭看向付喪神們:「我還買了東西,要來看看嗎?」
付喪神們團團圍了過去,不斷有興奮的笑聲傳來。
「哇,這不是我上次沒買到的那瓶指甲油嗎?謝謝主人!」
「主殿你竟然買了金平糖!!太愛主人了!!!」
少女縱容的望著面前的這一幕,眼角眉梢都滿含溫柔。
光幕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化成了一道光束直接進入了繪理的身體中。
「羈絆是最重要的東西……」
繪理低低的笑了笑。
這句話是當初在她離開平安京之前,天照對她說的。
繪理覺得自己好像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什麼是英靈呢?
英靈是指豐功偉績在死後成為傳說,變成了百姓所信仰的英雄的存在。
那英靈是怎麼形成的呢?
被無數人所知曉所信仰,或者與世界締結某種契約。
而這兩點,繪理都達到了。
光柱衝天而起,直接破開了這個空間中的黑暗。
身著一席潔白和服的繪理從光柱中走出。
她是[跡部繪理]。
不是單獨以昭和天皇為名成為英靈的[跡部繪理],而是以[跡部繪理]本名成為英靈的跡部繪理。
世界認可了繪理的存在,認同了繪理的榮光。
於是第一個以人類之軀成為英靈的先例就此誕生。
連世界都為這獨一無二送上了贊歌。
狂風驟起。
產屋敷耀哉與鬼舞辻無慘都震驚的被一道光束給推出了十米開外。
熟悉的,平靜的聲音在光柱中響起:
「[這是屬於我的羈絆。]」
是她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時空,與各位友人結下的不解之緣。
「[所以……來到我的身邊吧……]」
「[天照。]」
天亮了。
本不應該出現的太陽此時驟然就掛在了天空之上,撒下燦爛的金陽。
無數痛苦刺耳的哀嚎聲在耳邊響起,沒來得及反應的鬼舞辻無慘狼狽的趴在了地面之上,頂著眼球灼燒般劇烈的痛苦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不過沒有之後了。
因為下一刻不知道璀璨了多少倍的陽光徑直照射在了他的身上,伴隨著從牽著繪理手的男人手心中放出的火焰,讓他直接化為了灰燼,消散在這個世間。
繪理一只手被天照握在掌心中,另一只手手心中捧著一個有文字光芒在其中流轉的光球。
她看向天照。
天照俯身,從繪理手中拿過了光球。
他將這個東西拋向了天空。
於是時間開始倒流。
死去的人死而復生,受傷的人重新變回了沒有受傷時的模樣。
鬼的存在被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產屋敷耀哉震驚的看著血肉模糊的蝴蝶香奈惠變回了原樣,迷迷糊糊的從地上站起身,納悶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似乎不知道自己為何躺在這兒。
他驚喜地想要呼喚母親,但是一轉眼卻發現已經沒有了繪理的蹤跡。
產屋敷耀哉幾乎是瞬間想通了,這些都是因為什麼。
他微微斂眸,卻忍不住的笑了。
沒事就好。
而此時時空變換,繪理推開了跡部家的大門。
她的家人朋友們齊齊回頭,都帶著燦爛笑意說道:
「歡迎回家!」
繪理一愣,淚水忍不住就染濕了眼眶。
「嗯,我回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7.22
正文完結!!
其實我覺得對繪理來說,最動聽的一句話莫過於是「歡迎回家」。
因為這裡才是她最初始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還有一些番外就結束啦!
第112章 番外·生日(一)
一、
後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
早上起來後, 看著掛在客廳中的日歷與自己手機中的提醒,繪理後知後覺的想了起來。
她默默地打開收件箱往上翻,果不其然,發現了自家哥哥發的要她准備參加生日宴會的消息。
……果然不愛看收件箱是個壞習慣呢:)
畢竟是跡部家唯一的女孩, 生日宴會是絕對要大辦特辦的。
至於要邀請誰……
繪理默默的撥出了電話。
二、
這次自己的生日宴會被舅舅放權給了自家哥哥操辦, 所以邀請了誰還是得問自家哥哥。
「邀請誰?」跡部景吾抽搐著嘴角, 扶額吐槽道:「你身邊的那些人,只要是我知道的, 我都送去了邀請函。」
「至於我不知道的……」
少年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我等等讓管家給你送幾張請帖去。」
跡部景吾還是對現實低下了頭。
三、
但是當繪理拿到邀請函後,連自己都有些茫然了。
嗯……玉藻肯定要去, 所以先給藤原家去一張。
啊, 這就忘了說了。
畢竟是壽命極長的大妖怪,遇到一只從平安時期隱藏在人類之中,生活到了現在。
至於他是怎麼成為藤原家的家主的, 繪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畢竟分靈和主靈天天都在拌嘴, 頭都要給吵炸了。
然後綱吉前幾天回了日本, 等一等可以問一下他有沒有空。
啊對, 還有耀哉那裡。
從大正回來後繪理便發現,鬼殺隊的那些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也跟著穿越到了現代。
而這群人也極快的適應了現代的生活, 一個個混的風生水起,也讓產屋敷家這個名字速度極快的在上流社會變得小有名氣。
繪理繼續想著要邀請誰,一張張的邀請函被放到了一旁。
最後兩手空空。
繪理一愣, 又給她哥打了個電話。
四、
「哥,邀請函不夠了。」
「???十幾張你和我說不夠??」
跡部景吾瞬間崩潰。
五、
想到自己之前的經歷,跡部景吾忽然為今天晚上要參加晚宴的父母感到擔憂。
——希望父親隨身攜帶速效救心丸。
沒帶也沒事兒,跡部景吾會給自己帶上一瓶的。
正在書房裡處理文件的跡部爸爸瞬間背後一涼。
六、
參加宴會肯定不能這麼隨隨便便穿件衣服就去的。
雖然以繪理的性格, 是真的有就這麼隨便找件禮服穿了就去的想法。
不過還沒等她付諸實踐,就被朝日奈琉生拉到了他的造型室去了。
朝日奈琉生開的造型室在上流社會中小有名氣,不少小姐與夫人願意親自過來這裡,點名要朝日奈琉生為他們做造型。
至於是做造型還是看人,就不得而知了。
七、
繪理不喜歡穿裙子的這個小習慣,琉生在日常相處中就已經有所了解。
於是在向繪理確定真的不穿裙子後,他正想拿出平板,將那些品牌店發來的女士西裝的圖片讓繪理挑選時,就聽見了繪理的電話鈴聲響起。
繪理看了一眼來電人,詫異的接起了電話。
「中也?」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繪理無奈的笑開了,將這裡的地址報給了電話那頭的人。
等電話掛斷後繪理嘆了口氣,可眼中卻帶著笑意:「琉生哥,我們先做造型吧,衣服等一下會有人送過來讓我們挑。」
或許是跡部家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琉生莫名覺得中也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下一刻就被他拋到了腦後,將平板放到了一邊,著手開始為繪理做造型。
造型做到一半,繪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朝日奈家的人,似乎,好像……
並不知道她的這些事啊。
八、
這時候就只能寄希望於朝日奈家的人不認識她家崽子與朋友們了。
……但是對於開了數家知名電視台新聞社,而且還擁有百年底蘊的朝日奈家來說,好像不太可能。
九、
那就只能希望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夠強一些了(允悲)。
十、
在繪理的發型與妝容做完後,造型室的前台一臉震撼的走進了內室。
「琉生先生。」前台小姐一臉夢幻的說道:「外面來了一位小姐,說是給跡部小姐送衣服來了。」
琉生疑惑的看了一眼時鐘,發現如今與那通電話才隔了不過20多分鐘而已。
准備衣服的速度這麼快,看起來是早就為繪理准備好了。
琉生和繪理走出了裡間。
下一刻,他就被大廳中十數排的款是從未見過,應當是定制的高檔女士西裝,與一群黑西裝們手中捧著的華麗首飾亮瞎了眼睛。
十一、
那不是之前在拍賣會上拍出天價的維多利亞女王的皇冠嗎?
啊,旁邊那個黑西裝手中捧著的那條項鏈好像拍出了10億日元。
……
跡部家這麼有錢的嗎?
琉生緩慢的眨了眨眼睛,轉頭看向繪理,然後瞬間愣在了原地。
握著繪理手的那位小姐他認識,還親自給人家做過造型。
………………
十二、
誰能告訴他,他們家單純可愛的小妹妹是怎麼與港口黑手黨扯上關系的啊喂!!!
十三、
繪理並不知道琉生此刻幾乎懷疑人生的心理活動。
幾日未見的尾崎紅葉此時緊握著繪理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舍不得離開。
不過再怎麼戀戀不舍,衣服還是要選的。
尾崎紅葉上下打量著將繪理此刻的造型收入眼中,滿意的笑了笑,然後輕飄飄的用眼神制止了想要上前的朝日奈琉生,親自去為繪理挑選衣服了。
繪理這時才想起琉生還站在一旁,見他的神色好像沒有什麼異樣,便認為琉生應該是不認得紅葉。
於是她笑著對琉生說道:「我之前每日的穿著幾乎都是紅葉為我打理的,讓紅葉挑選衣服沒有問題的。」
十四、
讓港口黑手黨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每日打理穿著???
跡部家,
果真豪橫!
只是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的朝日奈琉生肅穆著臉,對於記憶中跡部家的認知逐漸有了極大的偏移。
十五、
尾崎紅葉為繪理挑選了一件設計簡潔大方的銀灰色西裝。
西裝上沒有任何花紋,只是簡單的在腰部收束了一番。
這樣的西裝其實也是極大的考驗穿著者的外貌與氣質的。
在繪理去換衣服的時候,琉生上前查看了一番,這才忽然發現面前這十數排的衣服,似乎都是繪理的尺碼。
應該都是去特意定制的。
嘛嘛,不奇怪。
在繪理穿好衣服出來之後,兩人確定了繪理的造型沒有其他問題,又稍稍改動了一番繪理的發型後,就准備離開了。
繪理親自去將邀請函一份一份的送了過去,然後看著這一個個神神秘秘的模樣,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們是背著我在做些什麼嗎?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奇奇怪怪的?」
將最後一份邀請函送到森鷗外手上的繪理感到有些納悶的說道。
而森鷗外笑著將繪理推出了辦公室。
「您就等著吧,反正您總是會看見的。」
男人狡黠的笑了笑,然後直接將門在繪理面前關上。
吃了一記閉門羹的繪理沉默。
然後瞬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哦哦哦!!沒想到崽崽現在也會准備驚喜了呢,媽媽我好激動!
但是,這是你讓你媽吃閉門羹的理由嗎???
繪理默默的在心裡為這個越長大越黑的臭小子記上了一筆。
作者有話要說:
7.22
快樂番外。
似乎黑塔利亞是不可以細寫的?那番外應該就只有這個加上if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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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番外·生日(二)
雖然是自己的生日宴會, 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去准備的東西。
於是繪理選擇在家裡窩了一整天打游戲。
因為熬了夜,所以就睡到了第二天的大中午,然後被黑著臉的跡部景吾從床上提溜了起來,塞進車裡送到了造型室。
直到傍晚, 從中走出來的就又是一個光鮮亮麗的跡部繪理了。
坐在管家開向宴會的車上, 繪理默默地掏出了手機, 打開了LINE。
[崽崽們的媽:大家都出發了嗎?]
這條消息被發送在了一個名叫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裡。
消息一發出去便石沉大海,可是消息後的已讀人數卻不斷的增加。
繪理額頭上暴起了一根青筋。
最後手機底部慢悠悠地跳出了一條信息。
[崽崽媽的正宮:我等不及就已經到了, 現在在門口等著,等你進了我再進去。]
[崽崽們的媽:我也馬上就到了, 再等等就好了。]
[崽崽們的媽:其他人呢, 已讀了就快回我:)]
這條帶著威脅笑容的消息剛發出去,數條說著自己馬上就到的消息瞬間蹦了出來。
於是繪理滿意的將手機息屏後放回了口袋。
旁觀了全程的跡部景吾深吸一口氣,選擇將視線投向窗外。
……每次看見這個群名和成員的名字, 總是會讓人心肌梗塞呢:)
在太陽落入地平線時, 宴會開始讓來賓入場了。
因為是生日宴會, 所以來的人幾乎都帶著禮物。
繪理嘴角帶著禮貌的笑容站在跡部爸爸身邊, 和那些與跡部爸爸相熟的人打招呼,收過禮物後便放到了一旁侍者手中端著的托盤上。
發覺繪理能夠准確的說出每一位前來送禮的來賓的姓氏,跡部爸爸溫和的問道:「之前看過來賓名單了?」
繪理矜持點頭。
不僅看過, 還幾乎將所有人的名字與外貌都記了下來。
看著繪理老練而又游刃有余的和那些貴婦人們攀談,跡部爸爸欣慰的笑了笑,扭頭去詢問跡部景吾道:「之前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了你, 都忘記問了,你妹妹的這次生日你都邀請了誰?」
跡部景吾一哽。
「……賓客都已經入場了,您看著就知道了。」
跡部爸爸感到有些茫然。
自家兒子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
事實上等到下一刻,跡部爸爸就看見了身著和服緩緩走來的, 溫潤如玉的男子。
認出男子的跡部爸爸震驚的睜大了雙眼,瞬間扭頭低聲詢問跡部景吾道:「你邀請了藤原家的家主?」
跡部爸爸震驚的理由是,藤原家主竟然親自來參加了繪理的生日宴會。
要知道,藤原家可是從平安時期就一直流傳下來到如今的古老家族。而跡部家只是近世紀才從國外回來的新興家族罷了,藤原家主親自到來,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此刻就發生在他的眼前。
藤原家?
跡部景吾抬頭一看,便看見一張熟悉的不行的臉。
而那張臉的主人還朝他笑了笑。
啊,是玉藻前啊。
……
跡部景吾沉默的看向自家還沒發覺今天晚上會受到怎樣刺激的父親,不禁露出了一個同病相憐的神情。
「父親,我給了繪理很多張邀請函。」
意思就是說這人不是他邀請的,而是繪理邀請的。
一臉黑人問號的跡部爸爸就更摸不著頭腦了。
但是他也來不及多問,因為男人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跡部爸爸連忙迎上前伸出手:「藤原先生,夜安。」
原本的玉藻前一手拿著禮物盒子,見跡部爸爸伸出手後,連忙把手中的禮物盒子遞給了身旁跟隨著的侍從,雙手握住了跡部爸爸的手微微鞠躬:「跡部先生客氣了。」
跡部爸爸驟然陷入了微微的惶恐。
這角色是不是反過來了,要鞠躬不應該是我鞠躬嗎?
不管心裡有多麼的一團亂麻,跡部爸爸表面還是一派鎮定。
「先生客氣了。」
但是已經直起身的玉藻前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跡部爸爸身上了,他東張西望,終於在不遠處的地方瞅見了自己要找的人。
玉藻前瞬間眼睛一亮:「繪理!」
聽見男人的呼喚,繪理對原本還在交談的夫人說聲抱歉後便走了過來。
「耀光。」
繪理一臉平靜的直接叫了玉藻的名字。
而跡部爸爸瞬間卡殼。
都直呼名字了??????
他怎麼不知道繪理什麼時候認識了這樣的一位先生?
玉藻前的眼睛亮晶晶的,如果現在是原型狀態,可能還可以看見身後像小狗一樣飛快搖動的九條尾巴。
他拿回自己的禮物盒,直接在繪理面前拆了開來,露出了裡面做工精致的小木盒。
繪理一愣,若有所思地將木盒拿在了手中。
打開後,一枚雕刻著栩栩如生烈陽的玉簪,安安靜靜的躺在裡面。
繪理低低的笑道:「這模樣倒是非常熟悉。」
笑意也同樣蕩漾在玉藻前的眼底,不由得微微彎腰,直視這繪理的眼睛放柔了聲音說道:「我照著那枚簪子親手刻的,喜歡嗎?」
繪理輕輕摩挲著冰涼的玉簪,然後將木盒輕輕合上,伸手拍了拍男人柔軟的發頂:「當然。」
「去找個地方坐著吧,等等有空了我再去找你。」
被摸頭殺的玉藻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三個跡部的視線。
跡部爸爸艱難的將下巴放回了原本的位置,神色有些凝重的詢問道:「繪理,你與藤原先生……」
跡部爸爸忽然想到自家的小女孩也是該談戀愛的年紀了。
但是——!!!
也不能找一個二十快奔三的老男人吧!
父愛爆棚的跡部爸爸腦海中飛速略過無數猜測。
繪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跡部景吾,忽然發覺這個生日宴會好像是坦白的好時機。
但是自己與玉藻到底能算是什麼關系呢?
於是下一刻,跡部爸爸便看見自家的小女孩一臉平靜的說道:「我們是摯友。」
見跡部爸爸神色仍然不信任,繪理補充道:「也可以說是忘年交。」
對比歲數來說,用忘年交可能還差的遠了。
但還沒有等將信將疑的跡部爸爸繼續詢問,又有人走了過來。
「繪理丫頭。」
是真田弦右衛門。
盡管年紀大了,但是真田老爺子的身體卻依舊硬朗,走起路來都虎虎生風。
老爺子先對一臉恍惚的跡部爸爸打了個招呼,寒暄了幾句後,才轉向繪理。
老者嚴肅的神色忽然緩和了下來。
「前天你將邀請函給我的時候,我才知曉今日是你的生日,禮物就准備的有些倉促。」真田老爺子從站在他身旁的真田弦一郎懷中拿過禮物遞給繪理,微笑說道:「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真田弦一郎也遞上了禮物。
繪理親自將老爺子扶到了休息室中,才回到了跡部爸爸的身邊。
跡部爸爸依舊懷疑人生。
怎麼在警界威望頗大的真田老爺子也親自來給自家的小丫頭慶生了???
但是世界仍然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
而繪理看到來人也是驚訝的挑眉。
頂著光頭戴著眼鏡的種田長官身上穿著仍然是那件眼熟的和服,吊兒郎當地將禮物盒勾著絲帶扛在肩上。
見著繪理也有了些許驚訝的神色後,他笑眯眯的說道:「怎麼你回來的第一個生日也不邀請我,還要我去大費周折搞這一張邀請函來。」
繪理輕咳一聲:「還邀請你,你說這像話嗎?」
繪理的意思是,她如今是身份只是跡部家的大小姐,異能事務科的長官親自來為她送禮,這像什麼話。
種田自然也是明白的,努了努嘴向繪理示意站在自己身後的阪口安吾:「我相信安吾可以找到好理由的。」
繪理看著阪口安吾日益拔高的發際線,忍不住憐憫的說道:「安吾可真是辛苦了。」
但是該壓榨的還是得壓榨啊。
種田與繪理默契的同時露出了惡劣的笑容。
他自然是不能在這裡多待的,於是將禮物給了繪理,種田遞了一張名片給了跡部爸爸:「今後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看在我們小繪理的面子上,在下一定會全力以赴。」
繪理黑線的將這個搗亂的人直接趕走了。
跡部爸爸拿著名片,顫抖的雙手不自覺的捂上了心髒。
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而跡部景吾從口袋裡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遞到了他的面前。
「父親,要先來一顆嗎?」
跡部景吾摸著自己日益稀少的頭發,露出了疲憊的笑容:「這才到哪呢,怎麼能這麼早就倒下?」
更重量級的,還在後頭呢:)
作者有話要說:
7.22
有史以來都沒有這麼勤奮過,我今天已經寫了多少了???
決定啦,if宰,黑塔,還有不知道會不會有的fate番外會單開一本出來,這一本的番外寫完生日就麼得了。
開了以後,我會在群裡通知的哈哈哈哈哈
比心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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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番外·生日(三)
其實其他的賓客在看見給繪理禮物的那幾個人後, 已經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跡部繪理之前是鮮少出現在大眾的視線裡的。
因為這小女孩是已經去世了的跡部千穗的孩子,而且並不像她的哥哥一樣,已經被定為是跡部家的繼承人。
而從小又生了怪病,不得不到神奈川修養。之後就算病情有了好轉, 也一直沒有回到東京, 所以所有人都覺得跡部家是不重視這個女孩的。
所以現在這個場景只是讓他們驚嘆, 跡部家什麼時候有這般大的力量,讓那些位高權重的人都親自前來與跡部家打好關系。
這可真是個美妙的誤會。
繪理從產屋敷耀哉的手中接過禮物, 忍不住對視一笑。
兩人的耳朵都不是一般的靈敏,在聽見那些年紀尚輕的小姐談論, 繪理今日的宴會就是為跡部家鞏固人脈時, 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遠處的幾個人雖然不知道繪理他們在笑些什麼,但是他們自以為自己已經站得足夠遠了,便沒有顧及的繼續談論到。
「跡部小姐這麼多年都沒有舉行過生日宴, 忽然這麼大辦特辦, 是不是跡部家要有什麼動作了?」
那位身著藍色晚禮服的小姐這麼對同伴說道。
她的同伴卻不這麼認為:「跡部小姐已經快到成年的時候了……保不齊這次的宴會是跡部家為了挑選她要聯姻的未婚夫呢?」
「唉?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這次的宴會畢竟是繪理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操辦的宴會, 跡部景吾在思量之下邀請了不少同齡的少爺小姐們
沒想到卻造成了這般的誤解。
繪理失笑搖頭, 看著蝴蝶忍小心翼翼地扶著產屋敷耀哉去了休息室。
接連遭受打擊的跡部爸爸從一旁的桌上端過一杯酒抿了一口鎮定思緒,然後小心翼翼的喚道:「繪理啊。」
繪理疑惑回頭:「怎麼了,爸爸。」
雖然繪理並不是跡部紳人親生的孩子, 但是畢竟是從一出生就在他手上撫養長大的,他把繪理視做女兒,繪理也將他視作為自己的父親。
「那個……真田老爺子, 種田長官,還有剛剛的產屋敷家主,都是你邀請來的嗎?」
繪理表情未變,理所當然的點頭道:「是的。」
跡部爸爸的神色瞬間變得萬分糾結
現在還在宴會上並不是坦白的好時候。
「爸爸, 真田老爺子是我同學的爺爺。」於是繪理一臉真摯的說道:「而另外兩個……朋友,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孩子,你猜我相不相信?
跡部爸爸雖然不怎麼相信繪理的說辭,但他和繪理的想法是一樣的,都覺得現在不是什麼好談話的時候。
而就在這時,宴會廳中忽然響起一陣低低的喧鬧聲。
繪理與跡部爸爸幾乎是同步的向引起了這場喧鬧的源頭看去,然後繪理看著又傻了眼的爸爸嘆了一口氣。
「繪理。」
棕發棕眸的男人身邊跟著銀發碧眸的守護者,那雙如同天空般澄澈的眼眸在看見繪理的時候,瞬間笑彎成了月牙。
恐怕沢田綱吉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不笑的時候,身上帶著的那種憂郁與沉穩威嚴的氣勢是有多麼的吸引人。而在此時露出笑意以後,那驟然的轉變又有多麼的引人注目。
不過在場的人全都知道,這個笑起來人畜無害的男子,可是掌控著意大利裡世界的黑手黨教父。
跡部爸爸自然也認出來了。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位手握強權的裡世界黑手黨教父,在發現繪理皮鞋的鞋帶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來後,親昵而又自然的單膝下跪替繪理綁好。
這種舉動對繪理來說是已經習慣了,所以覺得沒什麼。
但是對跡部爸爸來說……刺激過頭了。
忽然反應過來什麼的跡部爸爸幾乎是瞬間轉頭,看向已經見怪不怪的跡部景吾。
他瞪著看他老子熱鬧的跡部景吾,幾乎是咬著後槽牙低聲說道:「你早就知道了?」
跡部景吾回以自家父親優雅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可卻不這麼優雅了:「我說過了,父親。」
「這才到哪呢……後邊還有不少人沒出來呢:)」
因為就連他都不知道繪理是什麼時候又與彭格列扯上關系了:)
而那邊的繪理像是想起了什麼,對沢田綱吉詢問道:「對了,Giotto呢?」
繪理的視線在沢田綱吉身上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看見大空指環在哪裡,於是感到疑惑的問道。
畢竟今天是自己的生日,Giotto沒在這一點還是讓繪理感到疑惑的。
「咳咳咳。」
沢田綱吉眼神游移,指了指被繪理抱在懷中的禮物盒。
「Giotto說……把自己當做禮物送給您,您一定會很高興的。」
繪理默默的打開禮物盒,從裡面的一堆首飾中拿出了那個隱藏在其中的大空戒指。
沢田綱吉將戒指直接套在了繪理的手指上,然後調動火炎調整了一番大小。
那些一直在偷偷摸摸打量著這裡的人們看到這一幕後,瞬間發出了低低的驚呼聲,將跡部父子二人的視線也吸引到了繪理的身上。
父子兩動作同步的愣在了原地。
「景吾,我記得彭格列的大空指環似乎是首領的像征……?」
跡部爸爸語氣飄忽的詢問道。
而跡部景吾同樣語氣飄忽的回應道:「我也想知道我的記憶是不是出了錯誤,父親。」
要不然他們怎麼會看見那個像征著彭格列至高無上位置的戒指,就這麼輕易的被他們的女兒/妹妹戴在了手上。
但是同時宴會的大門又被打開了。
這次進來的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鴉雀無聲。
彭格列雖然是黑手黨,但是因為勢力範圍在國外,這一任的首領又總是以做慈善而出現在日本人民的面前,所以並不讓人感到害怕。
但是港口黑手黨就不同了。
在場的長輩們可都經歷過港口黑手黨前前任首領□□時期,那時候就算他們的貿易往來或者是其他的資金人員流動,都會避開橫濱。
直到現在,橫濱也是所有人眼中充滿著血腥與暴力的城市。
而在他們眼中,造成這一狀況的罪魁禍首就是港口黑手黨。
而如今,他們不禁想到……
跡部家是有多大的能耐,能讓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和干部同時出現,為跡部家的孩子慶生。
可是這三人的出現只是讓他們震驚的開始。
森鷗外帶著中原中也與尾崎紅葉微微的向跡部爸爸鞠了一躬,然後直接站到了繪理的面前。
「我來給您送禮物了。」
在說話前森鷗外頓了一下,但還是沒有直呼繪理的名字,而是選擇單刀直入。
他在所有人的面前從尾崎紅葉手中接過了文件夾,翻開遞到了繪理的面前。
他就這麼坦坦蕩蕩地指著簽名處對繪理說道:「這是森式會社50%的股份的股份轉讓協議書。」
森鷗外話音剛落,整個宴會就喧鬧的和翻了天一般。
在日本,黑幫是合法化的。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大家都喜歡用白道的身份隱藏。
而這個森式會社,別名就是港口黑手黨。
森鷗外看著被他忽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茫然的繪理,笑的異常開心。
但是別人就不這麼開心了。
跡部爸爸被嚇得差點背過氣去,手顫巍巍地揪住了跡部景吾的衣袖。
「兒砸,快把速效救心丸給你爸。」
他跡部紳人還年輕,他不想在這裡就被嚇死了。
繪理被氣樂了:「這就是你所說的驚喜?」
「這難道不驚喜嗎?」森鷗外一臉無辜地反問,然後催促著繪理簽字:「您就快簽了吧,不用您做事兒,您還能天天拿分紅,多好。」
繪理一愣,似乎明白了這臭小子在想什麼了。
「我跡部家獨女的身份就這麼讓你嫌棄嗎?」
繪理無奈的說到。
男人一臉理直氣壯:「那怎麼能比得上之前?」
就像是他的母親從小就將最好的東西捧到他的面前,庇佑著他一路長成現在的模樣。
如今也應該輪到他為母親遮風擋雨了。
繪理啞然失笑。
下一刻,她干脆利落的旋開的筆蓋在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剛剛吞下一枚速效救心丸轉頭的跡部爸爸手瞬間又顫抖了起來。
不過繪理沒有發現跡部爸爸的異常,她在將三人的禮物都遞給侍從之後,詢問道:「太宰這家伙又去哪裡了?」
中原中也拉了拉帽檐,含糊其辭的說道:「他說這裡太熱鬧了不適合他,等到宴會結束了,他再來將驚喜給您。」
的的確確是太宰治的風範。
繪理算了算人,忽然發現現在應該已經全部到齊了。
她轉頭:「爸爸,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場……了?」
剛剛還揪著跡部景吾衣領惡狠狠威脅的跡部爸爸瞬間恢復了優雅的模樣:「啊,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父女二人相攜而去,留跡部景吾獨自風中凌亂。
按道理來說,宴會開場時宴會的主角應該出來跳開場舞。
不過……
跡部爸爸遲疑的將視線落在了身著西裝的繪理身上。
這樣打扮的繪理去跳女步,總感覺有些奇怪。
但是繪理自己沒有在意這些,她握了握跡部爸爸的手掌,直接走到了舞池中央。
而就像是一直以來的習慣,在繪理前腳剛剛站定,玉藻前就站到了繪理的身邊。
身著和服的男人行了一個標准的西式邀請禮,長相俊美動作又風流瀟灑,讓舞池外不少剛到情竇初開年紀的小姐春心萌動。
對美色攻擊早已免疫的繪理回了一禮,然後將手掌放入玉藻前的手心中。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兩人的默契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成的。
一曲跳完宴會便開場了。
但是許多人都發現宴會開場後,跡部家的人與剛剛出現的許多大佬都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宴會上了二樓。
作者有話要說:
7.23
下一章應該就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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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番外·生日(完)
「所以你們這一群都什麼時候互相認識的?」
跳完舞就被玉藻前牽著來到餐桌旁的繪理, 看著這邊聚集齊的一大堆十分眼熟的人,眉心跳了跳。
森鷗外與沢田綱吉談笑風生,中原中也倒是與獄寺隼人聊的非常起勁,尾崎紅葉用袖子掩著唇與蝴蝶忍說著悄悄話。
產屋敷耀哉忍不住笑出了聲:「您忘記您建的那個群了嗎?在那個群建立起的第二天, 我們所有人都加上了好友, 」
哦。
繪理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母親。」
森鷗外從口袋裡拿出一條絲帶, 神神秘秘的說道:「我們還有一個驚喜沒有給您呢?」
就連玉藻前都忍不住感嘆道:「這個驚喜可是花了我與那家伙不小的力氣才談下來的呢。」
玉藻前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天照,這兩人雖然理論來說是同一個人, 可總是看對方不順眼,就連對對方的稱呼也是那家伙。
輪到繪理感到疑惑了。
能讓天照與玉藻前都覺得麻煩的驚喜……不會又是驚嚇吧?
繪理忽然有些麻爪。
看著繪理半信半疑的神情, 森鷗外也憋不住笑了, 舉了舉手中的絲帶說道:「您就蒙上眼睛和我們去看一眼吧。」
他的眼神漫不經心的瞟過那些時不時看過來的賓客,勾唇笑道:「反正您也不喜歡與他們打交道,他們來到這兒的動機也不怎麼友好。」
更何況有那些人看見了他們, 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知曉他們這些人是為了繪理而來的, 自然就不會講些什麼了。
繪理看著面前這一群眼巴巴看著她, 嘆了口氣,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兒。
「今天我想把你們介紹給我父親認識……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這些人瞬間安靜了一秒。
然後玉藻前直接打破了這個寂靜。
「什麼!」玉藻前直接拉起了繪理的手, 語氣不是一般的誇張:「繪理你終於要向你的父親承認我正宮的身份了嗎?」
剛剛還如同雕像般沉默在原地的眾人紛紛破功,笑出了聲。
這邊的動靜幾乎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視線,跡部爸爸與跡部景吾自然也看見了, 對視了一眼,向這裡走了過來。
繪理一臉黑線的把玉藻前湊近的頭給推到了一邊去:「別貧,我說認真的。」
她看向沉默的眾人,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沢田綱吉猶豫了一下, 隱晦的說道:「您父親的身體怎麼樣?」
換句話來講,就是能承受的住這麼大的衝擊嗎?
「爸爸掌管跡部家這麼多年了……相信心理承受能力應該很強大的。」
吧?
繪理默默的在心裡加了一個字。
「什麼心理承受能力?」
而跡部爸爸才剛剛走過來,就聽見繪理說的這句話,心裡有一絲不祥的預感升起。
繪理斟酌了一下詞句:「爸爸,我想給您介紹幾個人。」
跡部爸爸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的濃郁了:「是還有誰沒來宴會嗎?」
繪理搖頭,忽然發現這裡好像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
森鷗外搖了搖手中的絲帶,難得感到有些惴惴不安地說道:「我們先去看驚喜吧,這家酒店的最頂層被我們包下來了,可以帶著伯父與您哥哥一起上去看看。」
森鷗外緊張到下意識的對跡部爸爸用伯父這個稱呼,讓跡部爸爸被嚇得一哽,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跡部景吾打斷了。
聽到這句話的跡部景吾恍然大悟:「原本我還想將這家酒店整座包下來的,但是到最後經理說已經有人包了最頂層,沒想到是你們啊。」
發現自家兒子對這些人也有著詭異熟稔的跡部爸爸僵硬轉頭。
而繪理此時已經干淨利落的將絲帶綁在了眼前遮蔽了視線,帶著無奈的笑意伸出手說道:「誰給我帶路?」
離得最近的森鷗外瞬間伸出手,將繪理纖細的手握在了掌中,小心翼翼地引著她向前走去。
落後一步的沢田綱吉對跡部父子說道:「伯父與跡部君請隨我們來吧。」
跡部景吾想了想,瞬間明白了繪理想要做什麼,看著自家父親還懵懂的模樣。以手握拳抵在唇邊,遮掩著自己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問道:「這是繪理提出來的?」
沢田綱吉點頭,縱容的說道:「雖然沒有准備,但是既然是這位小祖宗的想法,我們就不會拒絕。」
「這次繪理可是出了不小的風頭啊。」跡部景吾感嘆道:「不知道有多少麻煩會依附上來了。」
帶著兩人向前走的沢田綱吉聽到這話微微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這自然是不用擔心的,有我們在,自然是會為她除去一切麻煩的。」
插不上話的跡部爸爸沉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而繪理被森鷗外小心翼翼的扶進了電梯到了頂層。
森鷗外房卡打開了房間的大門,大門的打開帶起了一絲絲的微風,也帶來了屬於蛋糕甜蜜的清香。
蛋糕就是驚喜嗎?
繪理有些疑惑的想到。
但是在腳步剛剛踏進房間時,她就發現了不對。
在這寂靜的房間中,有太多的呼吸聲了。
她與森鷗外是走在最前面的,按道理來說,房間裡應該不會有這麼多人。
繪理抬手按上了絲帶,猶豫地問道:「我能摘下來了嗎?」
森鷗外看著原本慢悠悠走在身後的那些人加快速度走進了房間,各自找好位置拿好東西以後,才對繪理說道:「可以了。」
繪理低頭摘下了絲帶,在抬頭的那一瞬間,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爆響,無數的彩帶從天空落下。
「生日快樂!!!」
而繪理卻愣在了原地。
「耀君,小菊,威茲曼,尊,安娜,晴明……」
繪理感到眼淚慢慢的溢出了眼眶:「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啊?」
已經分別許久,在異能消失後,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友人重新出現在了面前。
就像是深夜裡的幻夢,過於的不真實。
天照上前一步,拿出手帕為繪理擦拭眼淚。
「其實這只是現在能來的一部分人。」
她低聲的說道:「在你的異能消失以後,我便想著讓你和他們再見一面……不過能見到的時間就只有今天晚上,等天一亮,他們就要回到各自的世界了。」
而世界總是偏愛祂的小姑娘的。
將其他世界的世界之子拉到自己世界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這不用說,但是世界還是頂著巨大的壓力和其他世界做了談判,才換來了這一個晚上的時光。
這是世界對祂最喜愛的孩子的補償。
「這個驚喜也太大了吧……」
繪理此時眼眶通紅的模樣,倒真的像是符合年紀的小女孩了。
她直接撲進了王耀的懷裡:「耀君!我超級想你的!!」
王耀垂眸看著懷中已經長大了成少女的繪理,有些悵然若失的撫摸著繪理的長發:「我也很想你……沒想到當初這麼小小一只的小女孩都長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本田菊抿唇,重重點頭。
威茲曼也感嘆道:「當初的繪理小小一只,連頭發都還不會梳呢,現在也長成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
安娜走到了繪理的身邊,拽住了繪理的衣袖。
繪理隨著小女孩的力道來到了周防尊身邊。
「嗯,不錯。」
周防尊上上下下掃視了繪理一番,最後就吐出了這三個字。
繪理吸了吸鼻子,終於憋住了眼淚。
她扭頭尋找到了,站在門口的跡部爸爸,小跑過去拽住了跡部爸爸的衣袖。
「爸爸,我想給你介紹幾個人。」
剛剛哭過的聲音還帶著些許奶聲奶氣的哽咽聲,讓幾乎沒見過自家女兒哭泣的跡部紳人連忙手忙腳亂的哄道:「好好好,寶你說。」
繪理先伸手指了指同樣擔憂望著她的產屋敷耀哉:「這是我的養子。」
然後又指向森鷗外和太宰治:「他們也是我養大的孩子。」
「這是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算輩分了,反正他的曾曾曾曾曾祖父是我養大的孩子。」
沢田綱吉禮貌微笑。
指向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這兩是我的學生。」
指向安倍晴明:「這是安倍晴明,我的太政官。」
指玉藻:「這是我的皇後……或者也可以說是我的家人。」
繪理吸了吸鼻子,將遠處的那些人一個一個地介紹。
「他們……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收留過我的人。」
就像是和跡部景吾坦白的那一次一般,繪理將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地告訴了跡部爸爸。
原本被震撼到一臉不敢置信的跡部紳人神色慢慢變得凝重,最後復雜到了讓繪理幾乎不敢直視的地步。
說完以後,繪理默默地垂下了頭。
繪理是未曾隱瞞的,她將與跡部千穗相處的那段時光,也完完整整的告訴了跡部紳人。
跡部紳人沉默了一下。
然後一只溫暖的大掌拍了拍繪理的發頂。
「繪理……」跡部紳人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是那麼的貧瘠,以至於不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應該說些什麼。
最後,他彎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辛苦了。」
「還有,歡迎回家。」
繪理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其實世界上最溫暖動聽的話語,莫過於是家人的一句歡迎回家。
有家人相伴,朋友相陪,平平淡淡的生活,這才是繪理最夢寐以求的禮物。
然而,如今已經有人將這份禮物捧到她的面前了。
對繪理哭泣完全麻爪的森鷗外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會意瞬間鬧騰起了氣氛。
「來來來!我們來切蛋糕吧!」
忽然被驚醒的眾人也附和道。
「對對對切蛋糕!再不切奶油就要化掉了。」
「母親,這可是我們這些人一起親手做的蛋糕呢!快過來嘗一嘗。」
「唉唉唉!先別動刀,母親還沒有插蠟燭許願呢!」
「哦哦哦!」
一蜂窩為過去的眾人又像是四散的鴉雀一樣散了開來,太宰治一把抓住了繪理的手,拉著她來到了蛋糕前。
繪理將蠟燭插在了蛋糕上,靠在門邊的中原中也同時關了燈。
看著蠟燭頂上搖曳的燭光,會裡雙手交握,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然後輕輕睜眼,將燭光吹滅,切下了第一塊蛋糕。
太宰治靠在繪理身邊一臉好奇的問道:「母親您許了什麼願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戳戳地注視著這裡,豎耳聆聽著繪理的答案。
繪理搖了搖頭,笑道:「願望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
雖然她並沒有許願。
因為現在,她所有的願望都已經被面前的這一群人實現了,再也沒有了遺憾。
太宰治像是明白了什麼,給了繪理一個大大的擁抱。
然後就像是當年一般,他切下一塊蛋糕,直接往中原中也的頭上糊去。
中原中也額頭青筋暴起,利落反擊。
一場莫名其妙的蛋糕大戰就這麼打響了炮火。
一只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三花貓抱著相機坐在了角落的吧台櫃上,透徹的眼眸望著房內嬉笑打鬧的場景,按下了快門。
——而這次世事圓滿,不管是照片上留下的現在,還是往後,都會是一片明亮。
——完——
作者有話要說:
7.23
這一本就算是全部完結啦!咱們下一本再見!!!
求預收,求收藏一下作者吧哈哈哈哈哈哈
《攻略CG收藏家》 by:稚枝
朝日奈初緒是一款全息游戲的玩家。
在這個游戲裡,她當過平安京的神女,當過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當過十二國的雁王。
同樣,她也是一個攻略玩家。
何為攻略玩家?
熱衷於收集自己攻略角色的HE結局,而收集的CG會化作經驗值,伴隨著任務完成後獲得的金幣來升級自己的馬甲卡牌,讓自己能在下一個世界獲得更完美精致的身份。
朝日奈初緒用著這些馬甲,將一個又一個攻略對像的好感值,刷到了百分之百。
而在把游戲世界全部通關之後,離開了游戲回到現實的朝日奈初緒猛然發現世界好像有什麼不對頭。
比如自己的名下多了無數資產。
比如橫濱的地標忽然變成了黑手黨大樓。
比如碰巧遇見的除妖師拿著新鮮的屬於安倍晴明的符咒。
比如和兄長們旅游卻意外掉進了蝕來到了熟悉的世界。
更可怕的是,同一個世界的攻略對像竟然都恢復了記憶,都覺得自己在平行世界,有著一位已經死去的戀人。
而死去的戀人,在這個世界還活著。
看著令人震驚的修羅場以及掉馬甲現場,朝日奈初緒只感到窒息。
……
媽蛋,這TMD是怎麼回事????
Tip:
*同一個世界可能會有多個攻略對像。
*最後男主未定,謹慎買股。
*八月七號存底。
還有還有麻煩大家評個分吧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