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游戲01
【Bad end】
立花筍盯著眼前逐漸變灰的屏幕,郁悶地回到游戲的初始空間。
她點開存檔界面,正想著從哪個存檔點重新開始,屏幕上忽然彈出一個提示框,說她今天的游戲時長已經超過四小時。
立花筍看了眼右下角的時間,這才發現居然快八點了。
不知不覺玩了這麼長時間,連晚飯都忘了吃。
立花筍退出游戲,摘下與大腦連接的全息模擬器。視線立刻從虛擬面板回到現實生活中的房間,她揉了揉有些酸澀的脖子,邊伸懶腰,邊走向廚房。
打開冰箱,本想看看沒有什麼好吃的,結果裡面清一色全是鮭魚蘿蔔。
雖然立花筍不討厭鮭魚蘿蔔,但她從小跟著收養她的富岡老師吃了十幾年,再怎麼喜歡也膩了。
真搞不懂老師是如何做到十年如一日愛這道菜的。
立花筍想盡快填飽肚子回去玩游戲,於是決定煮包泡面。
等水燒開的時候,她靠在料理台邊,用手機搜索起《異能相簿》的攻略指南。
《異能相簿》就是她剛剛玩的游戲,一款近來很火的全息乙女戀愛游戲,一經上線就引起了大量熱議和關注。
立花筍最初是被游戲CG吸引的。
百分百還原的橫濱城市景像,細致到連港口輪船桅杆上的旗幟都能看清,隨便截一幀就是壁紙,更別提兩個人設絕美的攻略對像——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高樓之上,身穿修身風衣的青年漫步在生與死的邊際,絲毫不在意往前半步就會失足跌落的危險。他稍稍偏頭,繃帶隱沒進領口的陰影裡,鳶色眼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是我先,明明是我先來的,擁抱也好,接吻也好,還是和你一起殉情也好。」
暗燈之下,肩披黑色西服的男人將懷中人禁錮在牆壁與自己之間,親吻的力道蠻橫又迫切。一吻終了,他似有察覺,獨屬於他的氣息落在耳側,低啞嗓音裹挾著抑制不住的怒火:「為什麼你這麼熟練啊?你到底和那條青花魚親過多少次了?」
……
這游戲哪裡都不錯,就是劇情比較胃痛。
《異能相簿》論壇上,玩家們吵得熱火朝天。
熱度最高的一條帖子:「中也小三,太宰碧池!」
兩位攻略對像的角色粉們互相battle了三百多頁,依舊不分勝負。
立花筍走的是中原中也線,因為聽說太宰治那條線比較黑泥,一不小心就會達成死亡結局,後期還有黑化劇情。
中也線就相對陽間一點,不過即使這樣,立花筍還是遲遲沒能攻略成功。
跳過那些吵架的帖子,繼續往下翻,果然找到了攻略指南。
「中也線完整攻略+選項分析」
動動手指,就能點開那條精品帖,但指尖停滯在與屏幕不到一釐米的距離,半晌,立花筍把帖子放進收藏夾,然後退出了論壇。
算了。
游戲果然還是要自己摸索才比較有意思。
鍋裡的水咕嘟咕嘟地沸騰著,立花筍用最快的速度倒調料包,煮泡面。
吃完泡面,碗筷一擱,她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間,戴上全息模擬器。
【異能相簿加載中……】
上周目BE了,不過她並不知道問題出在哪,猶豫片刻,立花筍讀了最後一個存檔。
這一段的劇情是中原中也的異能力暴走,差點傷害到玩家扮演的女主,好在太宰治及時趕到無效化了中也的異能。在那之後,中也就開始刻意回避女主。
最後一個存檔的場景是港黑的醫療室裡,有「接受治療」和「出去散步」兩個選項,之前立花筍為了加HP值選擇了前者。這周目她想了想,決定出去逛逛。
沒想到一出醫療室就遇到了中也。
原來中也一直守在醫療室的門口,偷偷關注著女主,卻不敢進去。
立花筍眼睛一亮。
果然有隱藏劇情!
「太好了,中也,你在這裡,我正想去找你。」
「你不害怕我嗎?」
「當然不,我怎麼會害怕中也呢?」
「……」
「中也?」
橘發青年有些不自然地轉過頭,用手壓低黑禮帽的帽檐:「笨蛋,是風把沙子吹進眼睛裡了!」
畫面定格在這一幕,接著,跳出來三個選項。
選項A:(假裝糊塗)原來是這樣。
選項B:(溫柔微笑)在我面前,可以不必顧慮那麼多哦。
選項C:(面露擔心)要不我打你一拳,你把沙子哭出來。
立花筍仔細讀了一遍這三個選項。
然後選了C。
【中原中也好感-1】
咦??
立花筍表示很困惑。
好感度不加也就算了,為什麼反而還減了啊!
異物進入眼睛多難受,如果不及時弄出來,萬一造成了局部的摩擦傷,嚴重的話還得去醫院掛眼科檢查。
她明明是在關心中也,難道中也感受不到嗎?
立花筍無奈,只能重新讀檔選其他選項。
……
十幾分鐘後。
屏幕上再次浮現出鮮血淋漓的六個字母。
【Bad end】
啊啊。
可惡,又失敗了!
立花筍取下全息眼鏡,泄氣地往後一倒,靠在柔軟舒適的電競椅背上。
雖然很不甘心,但也不算太意外。
立花筍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個名副其實的戀愛游戲黑洞這件事。
其實要論游戲天賦,立花筍絕對是在及格線以上。從小就接觸游戲的她,無論是Moba、動作類射擊、格鬥、卡牌、或者RPG,她全都很擅長,但不知為什麼,她就是對乙女向戀愛游戲格外苦手。
曾經被她在其他游戲中帶過的妹紛紛順利通關解鎖新劇情,只有她在永無止境的BE中毫無進展。
玩乙女戀愛游戲至今,立花筍還沒有靠自己成功攻略過任何一個角色。
包括最近她沉迷的《異能相簿》也是如此。
看來又得靠別人的攻略通關了。
立花筍嘆口氣,拿起桌上的手機,正准備去收藏夾找之前看到的那條中也線的攻略帖。劃動屏幕的手指一頓,她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機上多了個陌生的APP。
圖標是一個經過藝術加工的篆體字「咒」。
立花筍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下過這個APP,擔心是帶病毒的垃圾軟件,所以干脆到應用管理裡把它卸載了。
卸載的進度條讀到一半。
耳機裡忽然響起機械合成的電子音:
[已檢測到玩家,《日在高專》游戲開始啟動]
[3——2——1,啟動成功]
怎麼回事,她不是在卸載嗎?
為什麼自說自話啟動了啊?
立花筍的耳機連接的是全息模擬器,不是手機。她覺得奇怪,趕緊去查看與手機雲端相連的全息數據庫 ,沒想到剛戴上全息眼鏡,直接進入了一個類似游戲的初始空間。
不過與其他游戲不同的是,這個初始空間簡陋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沒有華麗的開場CG,沒有精美的人設立繪,甚至連BGM都沒有。
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半空漂浮著兩行瑩白的字:「開始游戲」與「系統菜單」,字體和圖標那個「咒」一樣。
玩遍高分精品游戲的立花筍對這樣的半成品完全不感興趣。
她正要退出,剛才的電子音再次在耳機裡響起:
[游戲加載進度:100%]
[歡迎玩家來到永不BE的戀愛游戲!]
……
嗯?永不BE?
真的假的?
立花筍遲疑了一下,忽然有點想試試了。
全息數據庫自帶病毒檢測,既然這個游戲能成功安裝進模擬器裡,代表應該沒什麼問題。
反正隨便玩玩,她也不虧。
立花筍點擊系統菜單,彈出一個半透明的界面,上邊欄分別有「存檔」、「讀檔」、「卡池」、「好感度」、「屬性」、「技能」和「商城」。
目光落在其中一個分欄「卡池」上,立花筍不禁好奇。
乙女戀愛游戲還需要抽卡嗎?
難不成這游戲有什麼羈絆卡片之類的設定?
立花筍試著點了兩下,但「卡池」是灰色的,點擊之後沒有任何反應。
除了卡池之外,其他倒是都可以打開。游戲共有六個存檔位,好感度、屬性與技能都是空白,商城裡的道具也全是未解鎖狀態,只有第一行的「復活幣」可以購買。
看著價格為一日元一枚的「復活幣」,立花筍有些無語。
就算再便宜,也不會有人在具備存檔功能的游戲裡買它吧,死了直接讀檔不就復活了嗎?
大致瀏覽了一圈,立花筍關掉系統界面。
點擊「進入游戲」。
首先開始的是角色設置環節。
[請玩家輸入姓名。]
立花筍清了清嗓子:「爸爸。」
[……]
[玩家不用自己的真名嗎?]
這系統還會反問呢。
立花筍沒放心上,畢竟現在AI技術已經非常發達了,她不以為然道:「用自己的本名玩游戲也太羞恥了。」
過了一會兒。
[姓名輸入成功。]
[請玩家點擊卡池。]
一般設置完名字後,應該是調整捏臉和選擇體型。立花筍疑惑:「點擊卡池干什麼?」
[抽取攻略對像。]
啊這。
攻略對像竟然用抽卡抽出來的??
這也太不靠譜了吧,萬一抽出來的她不喜歡呢?
[玩家請放心,本游戲可多次抽卡,更換攻略對像。]
這話鬼才信。凡是抽卡就必然有坑,說是可以多次,之後肯定要不氪金要不靠肝才能抽。
深諳套路的立花筍忍不住吐槽。
不過她還是打開了系統菜單,方才不可選中的「卡池」上多了個紅色的感嘆號,點擊之後,跳出一個外觀樸素的信箱。
不知道這游戲有沒有什麼玄學。
立花筍是個不折不扣的非酋,玩其他游戲抽卡的時候經常自己全部身家無事發生,朋友每日一抽金色傳說。
希望這個游戲她能歐一點,給她一個……呃,好男人?
立花筍把手伸進信箱。
在信箱裡翻了翻,她拿出一張信封。
立花筍小心地拆開信封,一道耀眼的光芒之後,露出卡面——
第2章 游戲02
[兩面宿儺,SSR]
立花筍睜大眼睛。
第一發就抽中SSR?
她原以為會是R卡或者SR卡。有些游戲為了留住玩家,新人第一次免費的單抽會送一張SR。如果不送的話,以她的手氣一般就是R卡,沒想到今天居然當了回歐洲人。
立花筍頓時興奮起來,她拿著那張卡牌,仔細觀察起來。
卡片上的男人有一頭利落的櫻粉色短發,眉眼深邃,側臉黑紋順著輪廓冷硬的下顎蔓延,身姿挺拔英武,整個人透著一股威風凜凜的感覺。
還不錯嘛。
立花筍挺滿意,這個攻略對像的相貌很合她的審美,如果可以聽聽聲音就更好了。她是個聲控,玩游戲的時候比起立繪,更在意CV。
剛這麼想,卡片上的男人忽然動了起來。
原來還是一張動態卡。
卡片上,兩面宿儺猩紅的瞳孔轉動,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半晌,他嘴唇翕動,發出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女人在哪裡?」
好聽到耳朵懷孕的聲音和奇怪的台詞結合產生了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立花筍還沒反應過來兩面宿儺在說什麼,突然,兩面宿儺撕開上身的衣服,露出磚塊一樣緊實的八塊腹肌,比臉上線條更粗獷的黑紋沿肩頸處向下蜿蜒,接著,他的腋後又長出了兩條手臂,眼下面各新生出一只眼睛。
……
立花筍:???
這家伙怎麼一言不合就爆衣,還變身啊!
立花筍盯著卡牌上四手四眼的兩面宿儺,一陣無言。
剛才她就覺得兩面宿儺這名字聽起來怪怪的,好像是傳說中的鬼神,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形態嗎?
如果這是其他戰鬥類游戲的抽卡系統,抽的是式神什麼的,她現在大概會很高興,因為兩面宿儺一看就很能打。
但是……這是戀愛游戲啊!
誰要攻略一個兩雙眼睛四條手臂的對像!
立花筍不忍直視。
她想把卡牌收起來,眼睛卻一直緊緊地盯著兩面宿儺。
好奇怪。明明她覺得兩面宿儺這個形態讓人San值狂掉,但是退出去之前想再看一眼,看完一眼還想保存截圖。
難道說是因為人外的特殊魅力嗎?
立花筍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人外,只是她從來沒試過。
說不定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就會意外的發現挺帶感?
人可以,至少應該試試。
忽略掉多余的手和眼睛,起碼兩面宿儺的臉和身材還是很不錯的。立花筍試著調整自己的心態,用欣賞的眼光觀摩兩面宿儺。
視線一點點下移,就在她目光所及之處——兩面宿儺的腹肌上突然長出一張嘴,殷紅的舌頭伸出,對著她舔了下唇。
立花筍:……草!
她收回之前的話。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立花筍毫不猶豫:「我要重新抽卡。」
[抽卡倒計時:20000分鐘]
?
不是吧,居然還有時間限制!
兩萬分鐘,換算一下要接近十四天的時間,兩周之後才能抽第二次卡?
立花筍將信將疑:「不能用什麼積分或者金幣抽?」
[本游戲抽卡為免費系統,玩家請放心。]
放心個鬼!
這是什麼奇葩游戲,居然想氪金都不行?
立花筍看著手中的卡牌,糾結片刻,最後決定還是先玩玩看。雖然這游戲初始界面簡陋,攻略角色古怪,但萬一劇情很不錯呢。
多年游戲經驗告訴她,如果只看表面,會錯過很多神作,比如她最愛的像素風游戲undertale。
再說,就衝著游戲開啟時宣稱的「永不BE」,也值得試一試。
立花筍收下卡牌,點擊確認。
系統菜單裡「好感度」那一欄不再是一片空白,出現了兩面宿儺的名字,初始好感為0。
[攻略角色確定。]
[游戲開始。]
初始空間發出柔和的白光,將立花筍籠罩,她下意識閉起眼睛,幾秒鐘後,耳畔響起呼嘯風聲,似有砂石塵土劃過臉側。
立花筍趕緊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古樸的神社,神社之前,憑空卷起一股小旋風,在風的正中心出現了三個赤褐色長發的男子,身體類人,四肢卻是動物一般鋒利的獸爪。
妖怪?
系統的聲音適時響起:
[你是平安時代的巫女,擁有淨化妖物和治愈傷口的強大靈力,負責守護至高寶物四魂之玉。]
[任務1:擊敗搶奪四魂之玉的鐮鼬。]
開局就戰鬥?這麼刺激!
最左邊的鐮鼬口水泛濫,似乎對藏在神社中的寶物垂涎無比:「只要拿到四魂之玉,向它許願,我們兄弟三個就是當世無敵的大妖怪了!」
另一只鐮鼬贊同地點點頭,繼而向立花筍咧嘴,露出森然的獠牙:「把四魂之玉交出來!」
立花筍很快代入角色:「不可能。」
三只鐮鼬同時向她撲來。
立花筍的身體十分輕盈,足尖一點,後撤拉開距離,她不急不緩從身後的箭囊抽出箭矢,附有靈力的弓箭以穿雲之勢射穿其中一只鐮鼬。
在一陣痛苦的哀嚎聲中。
[擊敗目標一,任務進度1/3]
立花筍如法炮制,又用精湛的箭術干掉了第二只鐮鼬。
[擊敗目標二,任務進度2/3]
僅剩的最後一只鐮鼬似乎意識到遠攻對立花筍更有利,於是化作一陣旋風拉近身位。
風的速度非常快,立花筍躲閃不及,鐮刀一般銳利的爪子劃破她的肩膀,血花迸濺,她眉都不皺一下。
那是自然,她玩游戲痛覺傳感從來都是關閉的。
立花筍毫不慌張,右手凝聚靈力,直接握著箭矢刺進最後一只鐮鼬的胸膛。
[擊敗目標三,任務進度3/3]
[任務完成。]
[獲取獎勵御風術。]
立花筍對自己剛剛的一套操作非常滿意。
作為獎勵的「御風術」出現在技能面板。
立花筍點了一下,她立刻掛上圖標為「風」的Buff,時長3分鐘,在這3分鐘裡,她擁有可以控制風的能力。
目前御風術的等級為1,還不能用作攻擊,只能讓物體漂浮起來。
等3分鐘過去,御風術技能變灰,現在上面的數字是12min,加上已經過去的3分鐘,所以Cd一共是15分鐘。
嘖,Cd有點長,不過以後應該還能升級。
立花筍繼續查看其他技能。戰鬥技能中除了御風術外,還有箭術、治療術、催眠術、人偶術、結界術和淨化術、似乎都是巫女很常見的技能。而生活技能只有三個,分別是縫紉、鍛造、廚藝,目前全是灰色,每個技能下面都有個小紅點。
大概是可以點亮的意思?
立花筍按照順序,先點了縫紉。果然,縫紉的圖標變亮,等級為1。
她想繼續點亮鍛造和廚藝,但發現鍛造和廚藝下面的小紅點都不見了,不僅如此,圖標上多了個「鎖」。
不會生活技能只能三選一吧?
立花筍點了好幾下鍛造和廚藝都沒有反應,頓時有些後悔。因為比起縫紉,她覺得另外兩個技能更有用。
可惡,剛剛忘了存檔,沒法重新選了。
立花筍吸取教訓,趕緊存了個檔,然後關掉技能面板,打開屬性。
屬性裡有靈力、咒力、生命值和金錢。
立花筍現在的屬性為靈力70/80,咒力0,生命值95/100,金錢60銅幣。之前與三只鐮鼬戰鬥耗掉了她10點靈力和5點生命值。
正想著靈力和生命值該如何恢復,系統發布了第二條任務:
[任務2:山泉沐浴。]
立花筍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方才戰鬥時她肩膀受傷,干涸的血跡留在皮膚和衣物上,感覺黏糊糊的。
這個任務有箭頭指引,立花筍跟著箭頭前往山泉的位置。
一路上,她發現這個游戲的場景建模做得出乎意料的好,絲毫不輸《異能相簿》的細致。
夜幕低垂,一輪明月高懸天邊,神社後的山林雲霧繚繞,耳邊還隱約可聽到蟲鳴鳥叫,通往山中的青石台階上的青苔盛著露珠,似乎不久前剛下過一場雨。
立花筍走在山林間,猶如身臨其境。
跟著箭頭,她很快找到了山泉。
山腳下,一潭清泉淙淙自山澗流出,立花筍拿泉水當鏡子。
清澈的泉水映出一張容姿端麗的臉,新月般細長的眉,鼻梁高挺,淡色的唇微微抿起。她抬手將發帶取下,烏黑如墨的長發齊齊垂在身後。
身上的裝扮是典型的巫女服,白衣緋袴,臉卻是她自己的。
回想起來,這個游戲沒有捏臉系統。
或許真的是半成品,目前還在內測期間,所以初始空間才那麼簡單,也沒見到過任何宣傳。
立花筍這麼想著,脫下了衣物。
水溫不涼,山泉中靈氣流淌,沐浴在泉水中,系統的提示音不斷響起。
[靈力+1]
[HP+1]
……
沒一會兒靈力和生命值就加滿了。
[任務完成,獎勵生活經驗值300]
生活經驗值只能用來升級生活技能,立花筍把300點經驗值都加給了縫紉,縫紉等級一下子升到15級。
[達成成就心靈手巧]
[獎勵布匹x10]
布匹自動放進倉庫,立花筍順手存了個檔。
任務已經完成,她卻不著急起身。
因為立花筍覺得,按照戀愛游戲的套路,她應該會在這裡遇到兩面宿儺。
像是約定俗成的規定,女主洗澡總會因為各種理由正好被男主撞見。就比如華國某個愛情傳說,姻緣始於從女主在沐浴時被男主偷走衣服。
雖然立花筍覺得這樣的套路有點惡心。
不過姑且還是跟著劇情走吧。
等待劇情觸發的時候,立花筍閑著無聊玩起了水,這游戲感官模擬做得很不錯,她真的有在泡山泉的感覺。
過了約摸一刻鐘左右的時間。
立花筍等不住了。
兩面宿儺怎麼還不來?
難道她猜錯劇情了?
又等了一會兒,立花筍沒了耐心,她從水中起身,正要擦拭身體。
忽然,什麼東西從天而降砸進山泉裡,砰的一聲巨響,濺起數丈高的水花。
立花筍被澆了一腦門的水。
模糊的視線中,她隱約看到掉下來的好像是個人。那人毫無生氣,直直地沉進水底,大片鮮血迅速將整池泉水染紅。
這出血量……!
立花筍雙目圓瞪,尖叫卡在喉嚨裡。待她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趕緊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小心翼翼地游過去。
好沉。
立花筍用了自己最大的勁,才終於把人從水底撈出來。
泉水洗淨男人臉上的血污,露出一張不久前她在卡片上見過的面容。
正是她的攻略對像,兩面宿儺。
與此同時,系統發布了第三個任務。
[任務3:治愈兩面宿儺。]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一只野生的殘血大爺。
A:治愈他,帶回家。
B:趁他病,要他命。
第3章 游戲03
聽到系統發布的任務,立花筍恍然。
原來是這個劇本!
身負重傷的兩面宿儺遇見一位擁有治愈能力的巫女,巫女救了他,從此成為他的白月光,並在照料他的過程中逐漸與他互生情愫。
這走向倒是不錯。
立花筍覺得很贊。
她連忙把兩面宿儺拖到岸上,這人沉得跟石頭一樣,幸好這具身體有靈力,如果是她本體肯定拖不動。
打開技能界面,立花筍點擊治療術。
淡綠色的光從她的指尖流淌,散發出溫暖柔和的氣息,縈繞在兩面宿儺身上。
趁治療術讀條的功夫,立花筍打量起她的攻略對像。與卡牌上神采奕奕囂張跋扈的樣子不同,此時的兩面宿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果不是那點微弱的呼吸,幾乎與屍體無異。
男人上身未著寸縷,從胸膛到腰腹有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下身穿著寬松的黑袴,也破了好幾道口子,破損處隱約可見凝固的血塊。
水珠順著臉側黑色紋路,淌過血色全失的薄唇,立花筍一手施治療術,另一手為他擦干臉上水跡。
在治療術的作用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十分鐘過去。
立花筍停下治療術,給兩面宿儺探了下脈。幾乎摸不到一點脈搏,而且身體也很冰冷,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像。
沒辦法,立花筍只好繼續使用治療術。
不知過了多久,兩面宿儺始終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治療術的光卻變得逐漸黯淡。
直至完全隱沒於黑暗。
立花筍疑惑地又點了兩下治療,結果發現技能變灰無法使用,不僅如此,除了御風術之外,所有的技能都灰了。
打開屬性面板一看,靈力居然變成了0!
靠。
這人到底傷得多重啊,她用光了所有靈力也沒見半點好轉!
立花筍看著地上的男人,有些犯愁。
估計一時半會是醒不來了,她得把他帶回神社去。
眼下她需要一個交通工具,或許可以用人偶術做一個出來,不過她靈力已經用光了,靈力相當於藍條,沒藍自然無法使用技能。
立花筍第一反應是去山泉裡泡會兒恢復靈力。轉頭一看,原本清澈的山泉已經被兩面宿儺染成了一池血水。
要不然,讀檔好了。
回到使用治療術之前,注意靈力的消耗,留下足夠使用人偶術的靈力。
立花筍正要讀檔。
[警告!攻略對像傷勢嚴重,應用全部靈力施以治療術,並親自將其背回神社,此為增加好感度最好的辦法!]
……?
確定是最好的,不是最蠢的方法嗎?
再說兩面宿儺現在沒有意識,根本不知道她是怎麼把他帶回去的吧!
立花筍內心瘋狂吐槽。
可是為了好感度,她還是按系統的指示乖乖照做了。
好在使用御風術不需要靈力,雖然每次只能用三分鐘,CD還很長,但要是沒有風的助力她大概連背都背不起來。
立花筍咬著牙,一點一點把兩面宿儺挪到自己背上。可惡,吃什麼長大的,這麼重。背上身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脊柱都被壓彎了,踉蹌幾步才勉強站穩。
一路痛苦面具地把兩面宿儺背回神社。
立花筍第一次覺得全息游戲做得體驗感太真實也不好。
*
翌日。
兩面宿儺在床榻上醒來。
他眯起眼,打量了一圈四周。這是一間尋常的日式廂房,方形的竹簾垂在床榻前,邊緣包裹著繡有花菱紋的黃絹。
屋外起了一陣風,樹葉沙沙作響,木門應聲而開。隔著竹簾,兩面宿儺先是看到一雙軟絲的紅紐草鞋,再是巫女服純白的袖角,最後才是女子窈窕的身姿。
昨晚那點模糊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治愈術的光芒,柔軟的手,纖瘦的背,還有隨風飄來似有若無的甜香。
[好感度+10]
立花筍聽到好感度的提示,知道兩面宿儺醒了。
她還未開口,粉色的身影一閃,忽的來到她眼前。
下一秒,立花筍的脖子就被一只手扼住。
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她頸側的皮膚,手的主人用一種探究的目光凝視她:「為什麼要救我?」
立花筍沒有立即回答。
她在等選項跳出來。
然而等了一會兒,無事發生。
什麼情況,一般這種場景不是會給她三個選項嗎?
立花筍嚇得趕緊存了個檔。
「系統,選項呢?」
[本游戲為高自由度玩法,無選項設置。]
??
立花筍差點罵出聲。她本來就很苦手戀愛游戲了,現在連選項都沒有,讓她自由發揮豈不分分鐘BE?
[玩家別擔心,系統會給予相應提示。]
[目前攻略對像處於懷疑階段,此時無論如何回答都會引起懷疑,故應轉移話題,表達對他傷勢的關心,讓他感受關懷,放下戒備。]
……
這女人竟然敢出神。
兩面宿儺挑眉。
她的脖子被他捏在手裡,他只需動動手指,這截纖細的脖頸就會直接斷掉。
兩面宿儺一雙鮮血般的紅瞳緊緊盯著立花筍,卻見她眸色淡然,毫無畏懼之色,視線逐漸下移,最終落在他胸前。
她柔聲道:「小心點,傷口裂開了。」
[好感度+1]
好家伙。
立花筍感慨,怪不得這游戲宣傳永不BE,原來系統直接手把手教她攻略啊!
脖子上的禁錮解除。
立花筍咳了兩聲,平復了一下呼吸。
兩面宿儺則靠回床榻上。雖然剛剛掐她脖子的動作十分凌厲,但傷勢未愈,果然還是有點勉強。
立花筍坐到床邊,讀起治療術的條,指尖亮起淡綠色的光。
一夜過去,她的靈力恢復得差不多,又可以用技能了。
兩面宿儺感受到與昨晚一樣溫暖的光芒,臉色稍霽。他閉上眼睛,讓治療術如和煦的春風般撫過他身上的每一處傷口。
須臾。
立花筍的靈力又用完了。
看著屬性界面的靈力值變成了0,綠光消散,立花筍正想收回手。
手腕冷不丁被兩面宿儺扣住,他睜開眼,皺眉看她:「為什麼停下來?」
立花筍老實答道:「我沒有靈力了。」
兩面宿儺不知道是不相信還是不滿意,總之他非但沒有松開手,握的力道還越來越重,指甲都要嵌進皮膚裡。
立花筍快給他跪下了。
大爺!
她真的一滴都沒了!
兩面宿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於松開手。
雖然感受不到疼痛,但立花筍還是揉了揉手腕,白皙的手腕上浮出一圈十分明顯的紅痕。她正要起身,又聽到兩面宿儺涼涼地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狗。
立花筍很想這麼說,但她忍了。
她選擇向系統求助。
[攻略對像身份與玩家對立,如果回答知道,會引起懷疑,應假裝不知道。]
於是立花筍搖了搖頭。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他手撐下頜,饒有興致地說:「那你為什麼不問我?」
……你問題好多啊!
立花筍無奈,再次向系統求助。
所幸系統每次出現得都很及時。
[玩家應積極表現出想結識攻略對像的願望,博取攻略對像好感。]
立花筍聞言,斟酌片刻,道:「相逢即是緣,你不願意說,我不會勉強,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會很高興。」
兩面宿儺眸色漸深。
片刻,他說:「宿鳴,我的名字。」
兩面宿儺沒坦白真名,立花筍並不意外,系統說了他們屬於敵對陣營。再者,她記得兩面宿儺這個名字好像是在平安時代之前就出現的鬼神,或許那也不是他的真名?
她想得入神,忽聽兩面宿儺問:「你叫什麼?」
立花筍回過神來。
她清清嗓子,說:「爸爸。」
兩面宿儺頓了一下,抬眼,用「你腦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的目光看著她。
咦?
是她的錯覺吧,兩面宿儺怎麼會用這種眼神看她,他不是應該直接開口喊她「爸爸」嗎?
立花筍被看得慫了,半晌,她小聲道:「……立花筍。」
兩面宿儺冷笑一聲:「難聽。」
草。
這攻略對像怎麼回事啊!
立花筍氣呼呼地走出屋子。
……
沒有劇情觸發的日常可以長按快進,之後的幾天裡,立花筍每天做的事就是等靈力恢復得差不多了來給兩面宿儺治療,每次治療結束之後好感度會加1點。
立花筍喂了大量靈力,但她知道兩面宿儺的傷勢並沒有完全治愈。
因為她的任務3至今沒有完成,也沒拿到獎勵。
第十天的時候,地圖更新了市集,她可以去那裡買點東西。游戲給立花筍的初始金錢不多,只夠買些食物。
回神社的時候,村子裡小孩子們看到她,紛紛圍了上來:「是御神子姐姐!姐姐陪我們一起玩吧!」
御神子是這個村子的人對巫女的稱呼。
立花筍彎腰,對孩子們說:「抱歉,姐姐有事要做。」
其中一個小男孩癟了癟嘴:「自從姐姐收留了那個男人後就很少陪我們玩了!」
另一個小女孩眨著眼睛問:「姐姐,你手上拎的是什麼?」
立花筍說:「紅糖。」
那天兩面宿儺摔進山泉裡流了那麼多血,立花筍覺得應該給他補補。雖然她也不曉得失血過多應該吃什麼,就根據自己生理期的經驗,煮了點紅糖給兩面宿儺喝。
她端著紅糖水走進寢屋。
兩面宿儺像個大爺一樣懶洋洋靠在床榻上,他瞥了眼紅糖水,直截了當:「我不喝這個。」
立花筍看了眼昨天放在他床邊的食物,也是一點沒動。
呵,還挺挑食。
立花筍頗有耐心道:「你需要吃點東西。」
兩面宿儺不理她。
「那你想吃點什麼?我去……」立花筍想起自己生活技能裡沒點亮廚藝,改口道,「我去給你買。」
兩面宿儺忽然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神社前那幾個小孩,味道應該不錯。」
立花筍秀眉微蹙。
她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但很快在心中略過,繼而思考起兩面宿儺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想這麼做。
如果只是開開玩笑就算了,可要是他真想這麼做……立花筍正躊躇不定,系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
[攻略對像處於飢餓狀態,玩家應主動獻身,提升好感度。]
……
等等,你說的那個獻身,它正經嗎?
第4章 游戲04
仿佛是回應她的困惑,系統很快又補了一句:
[請玩家放血割肉。]
我靠,是真的獻身給他吃啊!
這是什麼以身飼鷹的覺悟?
立花筍很無語。如果是在現實中遇到這種情況,打得過她就一拳打爆對方狗頭,打不過她就連夜扛著火車跑路。
但畢竟是游戲,她不會在游戲裡太較真,只是流點虛擬的血掉HP值罷了,更何況她也感受不到疼痛。
這麼想著,立花筍把碗裡的紅糖水倒了,用靈力在掌心割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涓涓流進碗中,很快盛滿一碗。
「這個給你,請不要傷害孩子們。」
放完血,她站起身准備離開,突然覺得頭有點暈。
眼前黑點閃爍,她往前栽去,一只手穩穩地攬住她的腰。
兩面宿儺稍一用力,她跌坐在他腿上。他粗暴地扯開她的衣襟,露出大片似雪的肌膚,立花筍下意識想掙扎,他握住她的手腕,牢牢地將她禁錮在懷中。
修長的手指撩開她發絲,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喜歡這樣喝。」
兩面宿儺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沒有疼痛傳感的立花筍只有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
[好感度+1]
聽到好感度的提示音,立花筍頓時很沒出息地停止了掙扎。
兩面宿儺嘗到鮮血的味道,發出一聲滿足的感嘆:「果然還是女人好吃。」
噫。
感情你真吃過人,還比較過哪個好吃啊!
立花筍聯想起之前抽卡的時候卡片上的兩面宿儺說了一句「女人在哪裡」……不會是他在找食材的意思吧?
這家伙簡直瘋狂在她雷區上蹦迪。
兩面宿儺喉結滾動,吞咽聲時不時響在她耳畔。
他喝了好一會兒。
立花筍頭越來越暈,不知過去多久,她實在忍不住,推了兩面宿儺一把。
兩面宿儺紅瞳微眯,舌尖舔過銳利的犬齒。
不過他還是松開了她。
兩面宿儺的手拂過她肩膀上,傷口瞬間自動愈合,不多時,立花筍肩頸處白皙的皮膚上已經完好如初,只余淺淺的牙印。
立花筍偏頭看著這一幕,咦了一聲:「你做了什麼?」
兩面宿儺說:「反轉術式,和你的治療術差不多,治療術用的是靈力,這個用的是咒力。」
立花筍滿頭問號。
她沒思考什麼咒力靈力,她想的是——
原來你能自己奶啊!那還每天要她用治療術干嘛!
立花筍郁悶了一會兒,但想起治療術可以提升好感,雖然不多,能漲一點是一點。
她又釋懷了。
點開屬性面板,立花筍看到生命值變成90/100。好家伙,兩面宿儺直接喝掉了她10點生命值!
立花筍敢怒不敢言,只能自己動手理了理衣服。
兩面宿儺稍稍偏頭,見她衣衫不整發絲凌亂的模樣,心情似乎挺好,一邊觀賞著她理衣服,一邊端起她剛剛放的那碗血喝起來。
立花筍只當沒看見他肆無忌憚的目光,自己心中盤算起來。
每天用治療術可以加1點好感,如果喝血也可以加1點,加起來就是2點了。反正第二天靈力和生命值都會自動恢復滿,她不用擔心自己血不夠。
立花筍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不料第二天計劃就落了空,兩面宿儺竟然吃了她准備的食物。
*
盡心盡力照料了兩面宿儺半月余,好感度磨磨蹭蹭漲到了30。
某天,在立花筍日常准備使用治療術時,系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任務3完成獎勵經驗10000點]
立花筍十分驚喜:「你的傷好了?」
兩面宿儺神色淡淡:「沒有。」
?
裝什麼呢,她獎勵都拿到了!
兩面宿儺單手托腮,不知在想些什麼,嗓音微沉:「我現在的力量還不足全勝時期的一半。」
立花筍心說,既然你這麼強大,又是怎麼被打成那副狗樣的?
她很好奇那天重傷兩面宿儺的人是誰。不過這個應該跟游戲的主線劇情有關,以後遲早會揭曉的,她並不著急。
這時,一個村民忽然跌跌撞撞跑進來,邊跑邊喊:「御神子大人,不好了!有妖怪闖進村子,正朝神社來,要搶四魂之玉!」
立花筍聞言,立即拿起箭囊和弓箭:「我馬上就來。」
兩面宿儺余光瞥她一眼:「四魂之玉?」
立花筍腳步一頓,忽然警覺。
游戲開始時的背景介紹中說她守護的那個四魂之玉是個至高無上的寶物,妖怪們都想得到它,她還在鐮鼬口中得知四魂之玉可以實現願望。
萬一兩面宿儺對四魂之玉產生了什麼興趣……
現在的他,或許正需要四魂之玉這樣的萬能許願器恢復力量。
而她作為守護四魂之玉的巫女,則必不可免要與兩面宿儺戰鬥,由此展開一段虐身虐心的劇情……
立花筍想想就覺得胃痛。
系統沒有任何提示。一般來說,如果有可以加好感度的機會,系統都會進行指導,既然系統現在保持沉默,說明這裡並沒有影響好感度的劇情。
立花筍憋了半天,冒出一句:「你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兩面宿儺好像聽到了一句很白痴的話,不屑地嗤笑一聲。
立花筍低著頭,用她這輩子最高的情商輕聲說:
「我的話,可以一直和你過這樣的日子。」
……
兩面宿儺仍舊沒有任何回應。
他眼眸平靜,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泉。
立花筍說完這句話,背著弓箭匆匆離開。
逢魔之時,天邊一輪紅月。
空氣中彌漫著不祥的妖氣。紅霧中,一個身姿妖嬈的女子撐著一柄六十四骨素面紙傘,站在神社前。
系統發布任務:
[任務4:擊敗雨女姬。]
立花筍先存了個檔,又打開技能界面,用之前任務3的獎勵升級技能和屬性。做好萬全准備,她抽出箭矢,附上靈力,向雨女姬射去。
雨女姬紙傘一收,傘骨與箭矢相撞,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電光火石間,箭矢被擊飛,靈氣散盡,落地時已斷成兩截。
立花筍訝然,那可是箭術30級的箭!
她尚在驚訝中,眼前寒光一閃,雨女姬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來到她面前。立花筍根本來不及躲避,只能硬生生吃下這一擊。
[HP-30]
立花筍聽到系統的聲音,瞳孔地震。
竟然一下就打掉了她接近三分之一的生命值!
雨女姬落地,又撐開那把純白的傘,緩緩轉起來。隨著傘面的旋轉,夜空突然傳來兩聲驚雷,在雷聲的間隙,洶湧的雨水自雲層傾瀉而下。
烏雲籠住夜幕中的神社,立花筍被破天的水幕澆了個透徹,她艱難地在雨中睜著眼,不停地把箭搭在弓上,拉滿,射向雨女姬。
然而箭矢全部消失在茫茫大雨中,想也知道不可能命中。
原本繚繞的霧氣就已經足夠遮擋視線,現在加上瓢潑的大雨,讓立花筍更加難以判斷雨女姬的位置。
她使用御風術,將風凝結成利刃,試圖劈開四周雨幕。
就在此時,洪水像一張開血盆大口將她的風刃盡數吞下,半空中,渾濁的浪花忽然凝聚成一道水柱,來勢洶湧地向立花筍撲去。
大水瞬間淹沒過頭頂,凌厲的妖氣倏忽而至。
[HP-60]
臥槽。
立花筍被大水衝走,重重地撞在神社的石柱上。水勢退去,她咳出一口血,渾身脫力地半跪在地。
不妙啊。
自己的血線岌岌可危,敵人卻連個小擦傷都沒有。
不遠處,雨女姬悠閑地漫步在雨中,白紗翩舞,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乖乖把四魂之玉交於妾身,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哦。」
立花筍擦去唇角血跡。
好強。
比之前的鐮鼬強太多了。
靈力和生命值消耗得都很快,眼看就要見底。
尤其是生命值,雨女姬再隨便碰她一下她就沒了。治療術需要讀條,不能順發,在戰鬥中讀條的話必然會被打斷,其他的技能又基本無效。
以立花筍多年打網游的經驗看,這個妖怪的強度起碼是一個小Boss級別的,憑她目前的屬性和技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打敗。
可是游戲總不能無法通關吧。
還是說……會有人來救她?
立花筍很快想到兩面宿儺。
莫非接下來的劇情是在她遇到危險奄奄一息時,兩面宿儺及時趕來救場,這樣她就會因為吊橋效應對兩面宿儺產生依賴心理,進而促進感情?
立花筍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不過……
兩面宿儺你能不能來得快一點啊!
再不來她就要被打死了!
雨女姬再次轉動雨傘。立花筍咬牙,正要讀檔,比房屋更高的巨浪忽然被一道無形的利刃當空斬斷,四散成數滴沒有殺傷力的小水珠。
見此情形,立花筍抬頭,果然在雨幕中看到一抹粉色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
「你來了!」
果然是英雄救美的劇情啊。
雖然老套,不過還是很帶感的,嗚嗚。
立花筍顧不上其他,她艱難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向兩面宿儺奔去,一身狼狽地撞進他懷裡。
兩面宿儺摟住她的腰。
立花筍淋久了雨,渾身冰涼,襯得兩面宿儺掌心溫度更加灼熱。男人的手自她的腰際向上撫摸,一寸一寸,最終停留在她的後頸。
手指一劃,血花迸濺。
鮮血染紅衣襟,立花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是她的血。
立花筍:???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生命流逝。
畫面定格。
……
屏幕逐漸變成黑白色。
回到游戲初始空間前的最後一眼,她看到雨女姬柔若無骨的手親昵地搭上兩面宿儺的肩膀。
第5章 游戲05
立花筍回到初始空間,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半晌,她回過神來,嘴唇微顫,吐出一個字:草!
立花筍在戀愛游戲中經歷過很多次BE,其中死亡次數也不算少,但這次格外的令她感到憋屈。
兩面宿儺不救她就算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來殺她的!
有一說一,就算兩面宿儺不來,雨女姬也會殺了她,所以他親自過來是為什麼,生怕雨女姬失手她沒死?
可惡,好歹她還救過他一命呢!
想起自己臨死前看到的那一幕,立花筍更加郁結難平。
狗比兩面宿儺!
立花筍在游戲的初始空間祖安了五分鐘,忽然想起什麼:「說好的永不BE呢?我要告你們虛假宣傳!」
[玩家別急,游戲尚未BE。]
?
她人都死了還沒有BE?
[商城可購買復活幣,1日元1枚,無限量購買,使用後當即生效,回到死亡片段原地復活。]
哦豁。
在這兒等她呢。
不過這騙人氪金的手段也太低劣了吧。立花筍翻了個白眼,她又不是沒有存檔,再說,原地復活有什麼用,給兩面宿儺再殺她一次的機會麼。
點開存檔界面,立花筍正想讀檔重來,又想起一個問題:「我哪裡攻略得不對?我不是每次都按系統的指示攻略兩面宿儺的嗎?」
雖然好感度漲得慢,但至少一直是增加的,從來沒有減少過,說明她應該沒有說錯什麼話,或者做錯什麼事。
還是說她少走了某段關鍵的支線劇情?
讀檔之前得知道問題出在哪,不然也沒法確定從哪重新開始。
立花筍等著系統回復她,系統卻突然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
系統說:
[玩家攻略過程中沒有出現錯誤。]
……
立花筍愣了。
她試著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你的意思是,我所有選擇全是對的?」
[是的。]
「……無論我怎麼做,兩面宿儺都會殺死我,這個BE是無法避免的?」
[是的。]
立花筍一口氣哽住,差點沒上來。
日!
怎麼會有這種攻略對像!
[使用復活幣,劇情可繼續進行,請玩家再接再厲,繼續攻略兩面宿儺。]
??
有病啊,這攻略對像都狗成這樣了,還想讓她去攻略他,開什麼玩笑!
立花筍氣得直接退出游戲。
摘下全息模擬器,陽光透過窗簾照進房間,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冷白膚色顯得眼底青黑更加明顯。不知不覺已經天亮了。
立花筍用手機看了眼時間,9:34。
她居然通宵玩了這個垃圾游戲。
問就是後悔。
積蓄的困意逐漸湧上,立花筍打了個哈欠。還好現在是假期,有的是時間給她補覺,晝夜顛倒也沒關系。
立花筍走出房間。
偌大的公寓裡只有她一人,富岡老師還沒有回來。想起老師之前說中午就會回來,她決定先等老師回來,和老師一起吃完午飯再去補覺。
計劃是這麼計劃的。
但立花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腦袋一點一點,很快抱著靠枕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她處在一個很奇怪的視角,既是旁觀者,又仿佛置身其中。畫面如隔了層薄紗影影綽綽,她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待視線逐漸清晰,竟是游戲中的那座神社。
有兩道身影站在神社前,其中一人說:
「看起來很信任你呢,真是個天真的小巫女,竟然對詛咒之王產生不切實際的妄想。」
……
「那麼按照約定,四魂之玉歸妾身了。」
……
「四魂之玉啊,妾身想要與妹妹再見一面。」
……
斷斷續續聽了好幾句,立花筍反應過來,說話的人是雨女姬,那她邊上的男人一定是兩面宿儺。
立花筍望向雨女姬手中的四魂之玉,有些好奇這塊通靈寶玉是如何實現願望的。
須臾。
她沒看到四魂之玉有任何變化,耳畔卻響起兩面宿儺的聲音。
一如既往低沉的聲線,但說的話似乎連不成句,不常見的音節緩緩吐出,無法組成有意義的一句話,更像是某種咒語。
四周咒力翻湧,衣角被強力的風吹起,在本應爆發的那一刻,不知為何,突然平息了。
她看到他睜開眼睛。
「為什麼會失敗?」
那雙猩紅的瞳孔難得浮現出幾分困惑,表情也極為少見地出現了一絲空白。但這並沒有持續太久,忽然,他抬眸,銳利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她。
……
立花筍從睡夢中驚醒。
醒來後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有種做了噩夢的感覺。
立花筍覺得自己可能是玩游戲玩魔怔了。她長舒一口氣,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16:18分,她居然睡了這麼久。
這時,從玄關傳來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
原本還有些惺忪的睡眼瞬間清明,立花筍快步跑到門口,正好看到富岡義勇開門進來。黑發鳳眼的青年穿著一件左右兩邊花樣不同的羽織外套,蔚藍色的眼睛如一潭萬年不化的冰泉。
立花筍高興道:「老師,歡迎回家。」
富岡義勇向她點頭。
沉默寡言的男人自進門起就保持著淡漠神色,臉上沒有一點多余表情,高冷到近乎呆板。
立花筍習慣了。
她知道,富岡老師實際上是非常溫柔的人。不然他怎麼會收養她呢。
立花筍的父母是被一種名為「鬼」的生物殺死的。
那是一個漆黑的深夜,媽媽流著眼淚把她藏進衣櫃裡,透過櫃門的縫隙,她看到面目猙獰的惡鬼撕咬血肉。而就在鬼吃光了屋子裡除她之外的所有人,即將朝著衣櫃走來時,海藍色的日輪刀利落地砍掉了鬼的頭顱。
平靜到不可思議的戰鬥場面,仿佛是一滴水珠落入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富岡義勇甩掉刀尖上的血,正要轉身,一只小手顫抖著拽住了他羽織的一角。
他稍稍偏頭,沒有拽回自己的衣服。
被富岡老師收養之後,立花筍得知了這個世界上不僅有鬼,還有一個專門獵殺鬼的組織叫作鬼殺隊。在鬼殺隊中,有九位最厲害的劍士,他們被稱為「柱」,富岡老師就是現任水柱。每個柱都會收繼子,將自己的呼吸法傾囊相授,相當於親傳師徒。
立花筍一直夢想著加入鬼殺隊,成為富岡老師的繼子,與富岡老師一起殺鬼。
然而這個夢想破滅得非常快,她倒在了第一步——肺活量不行。
為了在與鬼的戰鬥中瞬間增強身體機能,鬼殺隊的劍士們都要學會一種呼吸法,把心肺功能和肺活量提升到極致,才能將大量氧氣吸入血液中。
理論知識立花筍早已倒背如流,但實際操作就是不行,努力訓練了好幾年,還有富岡老師這樣的「柱」在邊上親自指導……換個有點天賦的人早就可以吹爆葫蘆了,結果她在學校測肺活量還沒超過2500。
起初立花筍很不甘心。可即使不甘心,也沒辦法,天賦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
喉嚨微微發干,立花筍拿起桌上的保溫瓶,給老師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老師之前不是說中午就會回來,是遇到什麼事耽擱了?」
富岡義勇接過她遞來的水杯,「去了趟警局。」
鬼造成的殺人案件由特殊刑事課負責,他們長期與鬼殺隊相互合作。
聽富岡義勇這麼說,立花筍了然:「幫忙破案?」
「不是。」富岡義勇頓了頓,道,「被當成了凶手。」
正在喝水的立花筍突然嗆了一下。
富岡義勇:「?」
立花筍:「太燙了。」
她沒說假話。這水是她睡覺前燒的,倒進保溫杯裡已經快六個小時了,現在喝依舊像剛燒開的沸水。
富岡義勇看著立花筍。
少女手捧冒著熱氣的杯子,粉唇輕挑,悄悄吐出被燙到的舌尖,眼眸濕漉漉的,像蒙了層水霧。
富岡義勇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於是他說:「這杯子保溫性能挺好。」
立花筍贊同地點頭。
富岡義勇想起一件事,蹙眉:「上次蝴蝶也被燙到了,我這麼說,她好像有點生氣。」
立花筍眨眼:「忍姐姐為什麼生氣?」
富岡義勇陷入了沉思。
立花筍也陷入了沉思。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困惑,於是紛紛放棄思考。
富岡義勇脫下外套,把衣服掛在衣架上,准備去浴室洗個澡,一不留神被正在工作的掃地機器人絆倒。
立花筍下意識伸手:「老師,小心!」
隔了好幾米的距離,她自然來不及去扶富岡義勇,所幸對方在即將摔倒時穩住了身形。
立花筍看著富岡義勇單膝跪地的姿勢,心中感慨,不愧是老師,身手真好。
富岡義勇歪了歪腦袋。
是他的錯覺嗎,剛才好像有股風托住了他?
*
和老師吃完晚飯,立花筍回到房間。
熟練地戴上全息模擬器,她打開數據庫,本想直接把那個傻逼游戲卸了。
就在要按下卸載鍵的那一刻,她手一頓,又覺得就這麼卸載,有種吃了個啞巴虧的感覺,憋屈得不行。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但繼續攻略肯定是不可能了……立花筍糾結片刻,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她想了想,決定就這麼做,先把這口惡氣給出了,然後卸載游戲。
既然是高自由度游戲,那她做什麼應該都是可以的。
立花筍不禁興奮起來。
【日在高專加載中……】
[歡迎玩家回到游戲!]
系統似乎對立花筍的再次上線非常高興。
[玩家要購買復活幣嗎?]
「不。」
立花筍拒絕得果斷。
她點開存檔界面,讀了第一個檔。那是劇情剛開始沒多久她在山泉沐浴時存的檔,幸好後來一直沒有被覆蓋掉。
讀檔成功。
立花筍二話不說爬上岸,想著反正一會兒也要弄濕,她直接穿上衣服,然後開始活動筋骨。
系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玩家,您要做什麼?]
立花筍冷笑一聲。
再過幾分鐘,兩面宿儺就會從天而降,身負重傷地倒在她面前。
她要做的……
當然是趁他病,要他命!
第6章 游戲06
既然兩面宿儺殺過她一次,那她也要殺他一回,公平公正。
想像到那個畫面,立花筍有些迫不及待。
幾分鐘過去。
果然和一周目一樣,兩面宿儺從天而降,伴隨著一聲巨響砸進泉水裡。
立花筍這次早有准備,不像上周目那樣被嚇了一跳。她淡定地跳進被鮮血染紅的山泉,然後游到水底,把兩面宿儺拽到岸邊。
男人沒有意識,處於昏迷狀態。
系統發布任務:
[任務3:治愈兩面宿儺。]
立花筍就當沒聽到。她盯著那張英俊面容,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從掌心和指間傳來微微的麻意。
……手抽麻了,兩面宿儺的臉倒是還沒紅。
嘖,這男人臉皮真厚。
立花筍的手沾到了兩面宿儺臉上的血污,她嫌棄地往他褲子上抹抹。
黑色的咒紋自肩骨蔓延,在胸前勾出銳利的棱角,立花筍一腳踩在他結實的胸肌上,手臂撐著膝蓋,微微傾身,在他耳旁惡魔低語。
「喲,兩面宿儺,好久不見這麼拉了。」
……
哈哈哈哈哈!
立花筍覺得很過癮。
玩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從箭筒裡拿出一支箭矢,准備了結兩面宿儺。
給弓箭附上靈力,她握著箭矢,刺向他的心髒。
就在鋒利的箭簇即將穿透兩面宿儺胸膛的那一刻,立花筍的手腕冷不丁被人握住。
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個本該沒有意識的男人緩緩睜開眼。大約是因為重傷的關系,他呼吸聲極重,吐息間溢出濃稠的血腥氣,整個人猶如剛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
??
你不是重傷昏迷嗎?
震驚立花筍一整年。
她以為是剛剛自己在玩的時候把兩面宿儺弄醒了,但轉念一想,又猜到另一個可能。
或許兩面宿儺本來就保留著一點意識。畢竟一周目的時候系統堅持讓立花筍用全部靈力治療他,還要親自背他回神社,才能最大程度地提高好感度。如果兩面宿儺是完全昏迷的話,系統沒必要讓她這麼做。
箭簇泛起的寒光倒映在兩面宿儺眼中,嗓音低到嘶啞:「你是那個六眼男人的同伴?」
立花筍說:「我是你爹。」
兩面宿儺頓了一下,危險地眯起眼睛:「你這張嘴很敢說啊。」
立花筍哼哼冷笑。
她有什麼不敢說的?
就算兩面宿儺醒了,現在的他也不過是個重傷的殘血,而她可是最佳狀態,滿靈力加滿生命值,要解決一個殘血不是輕輕松松的?
立花筍這麼想。
忽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以極快的速度向她逼近,立花筍只看到高大的身影在眼前晃過。
下一秒。
骨頭碎裂的聲音。
畫面一黑。
立花筍回到初始空間。
……
草!!!
立花筍怎麼也沒有想到,打臉竟打得如此之快,快得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花筍趕緊查看死亡回放。
死亡回放是一段不到五秒的視頻,畫面中的男人一手握著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伸向她的頭顱,就像捏爆一個西瓜一樣,紅色的瓜瓤向四周爆開,「砰」的一聲,濺了滿地。
立花筍後知後覺地摸了摸頭。
……腦殼痛。
可惡,居然真被一個殘血給秒了,還是一招秒的!
立花筍越想越氣,本來她這次讀檔重來就是為了報一周目的仇,結果現在她居然被兩面宿儺反殺了。
不行!這口氣她咽不下!
不把兩面宿儺搞死她誓不罷休!
立花筍點開讀檔界面。
系統嗶嗶嗶發出警告。
[玩家,你打不過兩面宿儺的!這是戀愛游戲,他是你的攻略對像,你應該努力與他談戀愛!]
吵死了。
誰要和一個爆自己腦袋的家伙談戀愛啊?八爪魚會和某手主播談戀愛嗎?
吐槽歸吐槽,但立花筍想了想,系統說得沒錯,她確實打不過兩面宿儺。那個男人實力真是恐怖至極,在重傷的情況下都能把滿狀態的她秒了。就算她再來一遍,估計還是會被殺。
想到這,立花筍關掉讀檔界面,猶豫片刻,她打開商城。
貨架上唯一可購買的商品「復活幣」,一日元一枚。
點擊購買。
*
兩面宿儺隨手將女人的屍體扔到一邊,他現在身負重傷,沒什麼吃飯的興致。詛咒之王難得如此狼狽,不過那個「六眼」也好不到哪裡去,至少暫時無法追過來,所以兩面宿儺才會選擇跳下懸崖。
只是沒想到懸崖下正好有人。
對於立花筍想殺他這件事,兩面宿儺並不覺得奇怪。看對方穿著,應該是個巫女,就像那些口口聲聲說要祓除他的咒術師一樣,純粹而愚蠢的善,與他這樣的惡天生不容。
以為他受傷就可以趁虛而入?
不自量力的螻蟻。
兩面宿儺眼中閃過一絲嘲弄,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指尖咒力流動,他開始用反轉術式治愈自己。
地上的屍體忽然動了。
兩面宿儺皺眉,望向那具屍體。
他殺人從來不會失手,剛剛也是一擊斃命,干脆利落。然而那個本應死透了的女人卻從地上爬了起來,渾身上下毫發無傷,連被他捏爆的頭顱都恢復如初。
……
復活幣果然有用!
立花筍發現自己原地復活後,順手點開屬性面板,靈力和生命值也都是滿的,很好,她又是滿血了。
歪歪腦袋,她轉向兩面宿儺,扯了扯唇角:「又見面了,兩面宿儺。」
[好感度-10]
嗯?扣了好感度?
立花筍記得初始好感度應該是0吧,現在扣好感……她打開屬性菜單,果然,好感度那一欄兩面宿儺的數值顯示的是-10。
好家伙,這游戲好感度還能是負數。
兩面宿儺眸色微深,猩紅的瞳孔暗流湧動。
如果是平時,他或許會好奇一下為什麼這個女人沒有死,但此刻兩面宿儺只覺得很煩。他想做的是盡快恢復實力去找那個「六眼」再戰一場,而不是在一只螻蟻身上浪費時間。
抱著趕緊把麻煩解決掉的想法。
兩面宿儺一個閃身,來到立花筍面前。
這回立花筍不敢輕敵,她將靈力凝聚在腿上,側身一躲,讓對方抓了個空。
兩面宿儺反手抓向她的臉,尖利的指甲在立花筍右臉上留下三道長長的血痕。
立花筍沒有痛覺,也不在意臉上的傷,她迅速後退與兩面宿儺拉開身位,不斷抽出箭矢搭在弓上,拉滿,向兩面宿儺射去。
與此同時,她使用御風術,雖然目前御風術等級不高,無法幻化出風刃,但給對方造成一定阻力還是可以做到的。
兩面宿儺頂著呼嘯的風在箭雨中穿梭,大幅度的動作頓時讓他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流如注。
立花筍見箭術與御風術的組合有效,加快了射箭的速度,在她密集的攻擊下,有幾支箭矢堪堪擦過兩面宿儺,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也給他添了幾道新傷口。
不過一心二用也有缺點,她一邊控制風力,一邊往箭囊拿箭,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拿到,這才發現自己的箭居然用光了。
原本密集的攻擊之間出現了片刻的空隙,兩面宿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立花筍瞳孔微張,眼前血霧噴湧,畫面倒置。
游戲屏幕再度暗下來。
今晚第二次回到初始空間。
這回立花筍真的怒了。
她已經被殘血干掉兩次了!關鍵這殘血還是持續作戰,而她滿血復活過一次!
日。
她就不信了。
打開商城,立花筍再次點擊購買復活幣。
……
前腳剛干掉的家伙後腳又完好無損地站在了自己面前,這種事任誰都無法心態不崩,兩面宿儺也不例外。
他的耐心徹底到了極限。
兩人紅著眼睛一言不發直接打起來。
從召喚式神打到近身肉搏,從岸上打進水裡。
立花筍會一些格鬥技巧,向忍姐姐學的。蝴蝶忍作為鬼殺隊的蟲柱,是力氣最小的劍士,但她會以柔克剛,用技巧抵抗蠻力。
也不知道是她的格鬥術有用,還是兩面宿儺傷勢加重,總之她竟然漸漸站了點上風。
仗著自己沒有痛覺,不怕疼,也不怕死,死了就買復活幣再來,立花筍肆無忌憚地和兩面宿儺扭打在一起。
耳邊不斷響起系統的提示音。
[好感度-1]
[好感度-1]
[好感度-1]
……
兩面宿儺也是第一次和一個女人這麼打架,對方連命不要,更別說顧上什麼形像,打到最後她散發披襟,衣衫凌亂的坐在他身上,給他來了一拳。
終於。
在立花筍用了第六枚復活幣之後。
兩面宿儺總算力竭。
他本就重傷,經不起車輪戰,何況對手還是一個可以無限復活的掛b。
看著兩面宿儺倒下的身軀,立花筍覺得爽快無比,胸口壓抑已久的那股濁氣瞬間消散。
不過,復活六次才干掉一個殘血……
太丟人了。
還好這不是聯機游戲,沒人看見。立花筍暗自慶幸。
指尖凝聚靈力,她掐住兩面宿儺的脖子。
系統又像個小喇叭一樣。
[請玩家慎重!不能殺死兩面宿儺!兩面宿儺死後會化為詛咒,繼續危害人間!]
立花筍聞言,說:「哦。」
游戲裡的詛咒她才懶得管。
立花筍這麼想,但她卻遲遲沒有動手。
當然,不是因為系統的話讓她產生了什麼心理負擔,而是就在剛剛不斷復活重生的過程中,她發現了一件比殺死兩面宿儺更有意思的事。
立花筍點開屬性界面。
面板上,兩面宿儺的好感值為-30。
一周目她辛辛苦苦照顧他半個月,又是喂血又是治療術,在系統的指導下才勉強漲了30點好感,結果今晚一下就扣了這麼多。
看著好感值前面的那個負號,立花筍突然有些好奇,好感度到100會攻略成功達成HE,那如果好感度到了-100,會發生什麼呢?
對她恨之入骨,看到她就牙癢,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
就像剛才她每次復活的時候,那個男人眼中滿是煩躁和厭惡。然而他越厭惡,立花筍越愉悅。
就喜歡看他討厭她又干不掉她的樣子。
立花筍心中隱約冒出一個新計劃。她松開兩面宿儺的脖子,打開商城,一口氣買了100枚復活幣放進倉庫。
這游戲至少還算有最後一點良心,復活幣的價格便宜得相當於白送。
買完復活幣,下一步她打開菜單,對著自己的屬性和技能面板陷入沉思。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提升實力,比兩面宿儺更強,或者至少差不多。今晚她是趁著兩面宿儺重傷才能惡心到他,如果兩面宿儺是正常戰力,能隨意殺她,那就算她可以復活也不好玩了。
可是變強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復活六次才打敗殘血的經歷告訴立花筍,她和兩面宿儺之間實力差距非常大,不是輕易就能追上的。
而且兩面宿儺會反轉術式,可以治療自己,放著不管等他醒來,很快就能恢復力量。
該怎麼辦呢?
立花筍正犯愁。
忽然,她想到一樣東西——
四魂之玉。
傳說中萬能的許願器,被所有妖怪覬覦的無上至寶。
如果立花筍真的是守護村莊的巫女,她自然不可能為了一己之私動用四魂之玉。
但對她來說,這只是一款游戲,這塊所謂的寶玉也只是游戲中的一個道具,和復活幣沒什麼區別,甚至還不用氪金,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取。
思來想去,只有四魂之玉能解她的燃眉之急了。
立花筍做好決定,當即回到神社。
藏有四魂之玉的屋子在神社最裡面,四周設有抵擋妖物的守護陣法,陣法對立花筍不起作用,她徑直走進屋內。
四魂之玉位於裡屋正中,紫色的玉珠由至潔的白蝶貝串成一條項鏈,在夜色裡泛著瑩潤的光澤。
立花筍直接拿起四魂之玉,放在手中掂了掂。看之前雨女姬的做法,應該是直接許願就可以了吧?
既然是沒有任何限制的許願,那干脆許個大的。
撫摸著冰涼的玉珠,立花筍唇角微挑。
我不做人啦,宿儺!
第7章 游戲07
立花筍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
她感知到自己設在兩面宿儺周圍的結界動了。
為了盡快回神社拿到四魂之玉,她把兩面宿儺留在山泉邊,用結界術設了個小結界,而那個結界現在似乎遭到了某種攻擊。
立花筍來不及想太多,帶上四魂之玉迅速往回趕。
等她趕到山泉邊時,看到渾身浴血的兩面宿儺正一拳砸在半透明的結界上。
……
這人生命力也太頑強了吧!
不過幸好她的結界很結實,兩面宿儺又負傷在身,幾拳下來結界依然堅固,連一道裂縫都沒有。
立花筍放下心來,她回憶了一下以前在電影裡看過的反派,學著他們的語氣嘲諷道:「別掙扎了,你逃不掉的。」
[好感度-1]
兩面宿儺危險地眯起眼睛,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那條熠熠生輝的玉珠項鏈。
「四魂之玉?」
兩面宿儺想起來,這裡是楓之村附近,傳說中可以實現願望的四魂之玉就藏於此。
這女人是守護四魂之玉的巫女?
注意到了兩面宿儺的視線,立花筍輕笑兩聲。反正隔著結界,他打不到她,立花筍故意拿著四魂之玉在兩面宿儺面前晃了晃。
逗弄的姿態讓兩面宿儺不悅到了極點。
兩面宿儺的眼神愈發陰沉,舌尖舔過犬齒,手背上青筋暴起。
立花筍只當他是無能狂怒。
半晌,她收起四魂之玉,把玉珠緊緊捏在掌心:「四魂之玉啊……」
「我要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比全勝時期的兩面宿儺更強。」
兩面宿儺眉心一跳,目光復雜地盯著立花筍。
許完願,立花筍閉上眼睛,等待四魂之玉實現她的願望。為了避免歧義,她還特地給兩面宿儺加了個前綴,是比巔峰的他強,而不是比殘血的他強。
這樣應該萬無一失了。
立花筍自信地想。
然而,過了一會兒,她沒有感到任何力量的湧入。
恰恰相反,一股巨大的吸力向她襲來,仿佛要把她吸進四魂之玉裡。
立花筍:??
怎麼回事?
她許願的方式不對?
還是說……
對於四魂之玉可以實現願望這件事,立花筍從未懷疑,畢竟這是游戲的基礎設定啊!
等等,系統介紹背景的時候好像只講過她是守護四魂之玉的巫女,四魂之玉可以實現願望是她從鐮鼬和雨女姬那裡聽來的。
不會……是假的吧?
立花筍大驚失色。
她連忙扔掉四魂之玉,然而玉珠明明掉到了很遠的地方,那股吸力卻變得更加強勁。
眼看逃不掉了,立花筍打算讀檔重來。
當她打開讀檔界面看了一圈,發現無檔可讀,這才想起來自己二周目就沒存過檔!
因為復活幣可以原地復活,沒有存檔的必要,所以她完全忘了存檔這件事。立花筍不想重頭開始再被殺六次,但要是被吸進四魂之玉裡出不去,就算復活也沒用。
掉落在地上的玉珠猶如漩渦中心,任她如何反抗也抵擋不了那股吸力,整個人朝玉的方向被拖動了好幾米。
立花筍急得滿頭大汗。
一旁的兩面宿儺見狀,大笑起來。
他笑得恣意狂妄,連傷口都笑裂了也不管。笑著笑著,兩面宿儺索性席地而坐,手撐下頜,欣賞她垂死掙扎的模樣,滿臉愉悅之色。
立花筍被笑得惱火無比。
想看她好戲?
做夢!
就算死,她也要拉個墊背的!
立花筍忽然轉了個方向。她解開結界,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撲向兩面宿儺,一把抱住他的腰。
兩面宿儺:?!
[好感度-5]
立花筍涼涼:「你再笑啊。」
兩面宿儺暴怒:「給老子滾!」
立花筍把靈力附在手臂上,既是防御,避免手臂被兩面宿儺砍掉,同時也是增強力氣,她像塊烙鐵一樣緊緊貼在兩面宿儺身上。
兩面宿儺四只手一起都沒把她扯下來。
四魂之玉的吸力將兩人拖動,在地上延伸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見砍不斷立花筍的手,兩面宿儺轉而劃破自己的腹部。
溫熱的血濺到立花筍臉上,她不由得睜大眼睛。
臥槽。
兩面宿儺該不會想舍棄自己的下半身,以此擺脫她吧?
是個狠人。
不過想到兩面宿儺或許有什麼可以再生的方法,她可不會讓他得逞。
立花筍一手握住兩面宿儺的手腕,另一只手攀著他的身體向上爬,她狠狠勒住他的脖子,鼻尖抵著微微凸起的喉結。
有本事把自己的腦袋和脖子都砍下來,看看能不能憑幾根頭發絲重生!
在他們互相較勁的功夫,吸力已經將他們拖到了四魂之玉邊上。
兩人的身體逐漸透明化。
立花筍貼著他耳朵:「和我一起下地獄吧,兩面宿儺。」
[好感度-10]
在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中,立花筍失去了意識。
*
微弱的白光如一簇火苗閃爍。
光明從地底漫起,沿著衣裙爬上來,四周逐漸變得越來越亮。
立花筍被白光照醒,她睜開眼,腦袋還有些發暈。
余光瞥到躺在邊上的男人,立花筍倏然清醒,趕緊存了個檔,然後退出游戲,回到初始空間。
她先是在系統裡菜單裡翻來翻去,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於是選擇求助系統:
「系統,我要查看四魂之玉的背景故事。」
系統很快回應了她。
一大段篆體文字浮現在半空。
「四魂之玉誕生於平安時代的一場大戰。曾經有一位名為翠子的巫女,翠子擁有非常強大的靈力,可以淨化塵世間所有的妖怪。為了對付她,妖怪們找到了一個愛慕翠子,心性邪惡的男人,並以那個男人作為紐帶合為一體。在與大妖怪的戰鬥中,翠子拼盡最後的力量將妖怪的靈魂與自己的靈魂融合,魂的結晶——即為四魂之玉。」[1]
……
萬萬沒想到,四魂之玉居然這樣誕生的。
除了巫女的靈魂,還有一大群妖怪的靈魂困於其中。
這種東西能實現願望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吧!
也不知道謠言是怎麼傳出來的,還有那麼多妖怪信以為真過來搶。呵,早知如此,一周目的時候她就應該直接把四魂之玉送給雨女姬和兩面宿儺,然後看著他們倆被吸進去。
立花筍還真認真思考了一下這麼做的可行性。但她想了想,沒有讀一周目的檔。
先看看玉裡什麼情況再說。
關掉文字,她進入游戲。
黑暗中驀然暈出一團白光,立花筍睜開眼,對上一雙猩紅的瞳孔。她下意識後退一步,卻有種走不動的感覺,這感覺很奇怪,她不禁疑惑地低下頭……
一只手穿透了她的胸膛。
立花筍來不及尖叫,卻見兩面宿儺面無表情地拔出手,沒有血跟著濺出,而她胸口的洞也很快恢復如初。
他皺了皺眉:「嘖,果然還是殺不掉。」
……
立花筍有理由相信這人在她沒醒來之前嘗試了各種方式殺她。
不過她沒有使用復活幣,卻沒死,難道是因為本身在玉裡就是靈魂狀態,所以不會死去?
立花筍思索著站起身,觀察了一圈四周。
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除了她和兩面宿儺。
[玩家,這是與攻略對像單獨相處的絕佳機會,請努力修補糟糕的初印像,早日把負好感值轉正!]
立花筍無語。
這系統還沒有放棄讓她攻略兩面宿儺嗎?
話說回來,之前叭叭叭吵個不停,從她准備用四魂之玉開始卻一直保持沉默,系統肯定知道四魂之玉的陷阱,卻完全沒有作出任何警告和提醒。
太狗了吧,竟然套路她!
可惜她是絕對不會再去攻略兩面宿儺的。
立花筍想起什麼,點開好感界面,現在兩面宿儺的好感值是-46。
比上一次查看的時候又降了16點,速度堪比開火箭。
她果然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負向刷好感小天才。攻略兩面宿儺她唯唯諾諾,惹怒兩面宿儺她重拳出擊。
關掉好感界面,在邊上的屬性那一欄,立花筍發現自己多了一個「直靈」Buff,Buff下面有幾行小字介紹。
「心境純潔的靈魂進入玉中,為「直靈」,心邪不正的靈魂進入玉中,為「曲靈」。」
立花筍有些意外。
作為守護四魂之玉的巫女,擅自動用四魂之玉滿足自己的私欲,即使這樣,玉還是將她判定為了純潔的靈魂。
那兩面宿儺呢,他應該是「曲靈」吧?
立花筍悄悄看了眼與她相隔三丈遠,背對著她的男人。
無數道猙獰的傷痕從兩面宿儺的背部蔓延到胸膛和肩膀,與他的黑紋相互交錯,不時有鮮紅的血自傷口處滲出。
咦?
為什麼兩面宿儺沒有用反轉術式治愈自己?
立花筍眨眼。
她思考片刻,點擊治療術。
之前和兩面宿儺僵持的時候,兩面宿儺掰折了她的兩根手指,她的前臂也骨折了。
指尖泛起淡淡綠光,縈繞在她受傷的部位。然而治療術的條雖然在讀,卻完全沒有一點治療效果。
立花筍微怔,某個猜想迅速在腦中形成。
為了佐證自己的猜測,她又點開屬性界面。
靈力70/80。
她一邊使用治療術,一邊觀察靈力的變化。
這游戲的靈力會隨著時間逐漸恢復,一般每小時漲6點,即十分鐘漲1點。
然而十分鐘過去,靈力沒有任何變化,既沒有隨著治療術的使用而消耗,也沒有隨著時間自動恢復,穩穩停留在了70點。
看來果真如她猜測的那樣,四魂之玉裡的靈魂會保持被拉進玉之前的狀態。
等等,這不就意味著……
她的目的達到了!!
雖然她沒有變強,但是兩面宿儺變弱了!
只有一點小傷接近滿狀態的她完全可以與重傷殘血的兩面宿儺平分秋色!
立花筍狂喜。
不遠處,兩面宿儺半垂著眼,冷冷望向那個把他拽進四魂之玉的罪魁禍首。
被困在玉裡出不去,居然還能笑得那麼開心。
這女人有什麼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
四魂之玉(x)
二人世界(√)
要開始無限迫害大爺了
[1]關於四魂之玉的背景介紹……取自犬夜叉百科,是漫畫原設定。
第8章 游戲08
立花筍沒有注意到身後男人的目光,她心情甚好地撕下一截袖子,簡單給自己骨折的左手綁了個吊帶。
治療術無法使用,但骨折的手就這麼放著不管總感覺怪怪的,只能用最普通的處理方法了。
固定完傷肢,立花筍繼續觀察起四魂之玉的內部。
這裡是一片無限延伸的世界,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也望不到盡頭。
白茫茫的天地間只有她與兩面宿儺。
怪不得系統說這是與攻略對像單獨相處的絕佳機會。平心而論,這樣的環境確實很適合發展感情。
立花筍記得之前玩《異能相簿》的時候,有一段劇情就是女主和中也同時被關在實驗室裡,負傷的中也只能向女主尋求幫助,而女主則是第一次見到中也脆弱的一面。在特殊情境的催化下,兩人關系進展迅速,好感度蹭蹭的漲。
這應該算戀愛游戲的常見套路。
但套路也是要分人的。
其他游戲的男主——平時強大堅韌,只有在受傷時會露出一絲脆弱情態,讓女主心生憐惜。
這游戲的男主——平時囂張跋扈,重傷快死了也依舊拽得跟個大爺似的,誰會憐惜這種家伙啊。
更何況,二周目她壓根就沒打算攻略兩面宿儺。
立花筍環視了一圈四周,沒發現什麼,於是收回目光。她端著骨折的左手,十分悠閑地晃到兩面宿儺眼前,拍拍袖子,坐在他正對面。
兩面宿儺抬眸,看了她一眼。
[好感度-1]
?
她還什麼都沒做呢!
已經到看到她就會降好感的程度了嗎?
立花筍隱隱興奮,看來刷到-100的好感度指日可待。
兩面宿儺仿佛一眼都不想多看她,轉了個方向,移開目光。立花筍立即起身,又順著他視線的方位坐下。
兩面宿儺再轉。
立花筍跟著換。
第三次,兩面宿儺沒耐心繼續陪她玩下去,冷冷道:「滾。」
「我不滾。」
「……除非,你穿件衣服。」
兩面宿儺聞言,身形微頓,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神色怪異地看著她。
立花筍尷尬地咳了一聲。
昨晚夜色濃重,她又滿腦子不是想干掉兩面宿儺就是想把兩面宿儺拽進玉裡,沒注意到對方一直裸著上半身。
現在他們不打架了,還面對面坐著,明亮的白光把兩面宿儺健壯的身軀照得清晰無比。她看到男人獨有的黑色紋路與那些暗紅色的狹長傷痕縱橫交錯,自肩頸向下蔓延,遍布於他的胸膛、脊背、腰腹。傷痕讓這具近乎完美的身體看起來更加澀氣,十分符合戰損愛好者的暴力美學。
但並不符合男德。
立花筍覺得,男人怎麼能不好好穿衣服呢,不好好穿衣服是想勾引誰呢。
……
兩面宿儺自然不知道立花筍在想什麼。
他的衣服早在與「六眼」打架的時候就被他自己撕掉了。
兩面宿儺在戰鬥時會轉換成四眼四手的形態,男式和服的衣袖本就比女式的緊,袖子會被他的兩條手臂撐爆,變成破碎的布條零零散散地掛在他身上,他嫌麻煩,所以每次打架前索性自己先把衣服撕了。
耳邊,那個女人還在執著地念叨:「穿件衣服吧。」
兩面宿儺被她念煩了,看著空無一物的玉中世界,冷笑:「你把你的衣服脫給我?」
立花筍:「也不是不行。」
兩面宿儺:?
立花筍一本正經:「先說好,我把我的衣服給你,你必須穿。」
兩面宿儺盯著她,半晌,扯了扯唇角:「好。」
他不信立花筍真會把衣服給他。
這女人自己也就一件衣服,把衣服給了他,她穿什麼?再說,就算她真敢在他面前脫光,她的那件小衣服他肯定穿不下,撐爆了可不關他的事。
兩面宿儺覺得這波他怎麼都不可能虧。
立花筍也猜到了他會這麼想。
確實,如兩面宿儺所見,她身上只有一件衣服,但這不代表……她不能現做一套出來啊!
之前完成任務2山泉沐浴,系統獎勵了300點的生活經驗,她用那些經驗升級縫紉技能,達成「心靈手巧」的成就,又得到了十匹布作為獎勵。
立花筍打開倉庫,那些布料就在100枚復活幣邊上。
[素紗x2 花羅x1 雲錦x5 軟煙羅x2]
或許游戲的本意是讓她給自己打扮,所以都是些適合給女孩子做衣服的布料,挑不出一匹可以做男式和服的。
看著這些布料,立花筍輕笑一聲。
正合她意!
她才不會給兩面宿儺做什麼正常的衣服,她就要讓他穿女裝!
這樣兩面宿儺對她的厭惡肯定會更上一層樓,既降了好感度又讓兩面宿儺穿上了衣服,一舉兩得。
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立花筍迫不及待地打開技能面板。
點擊縫紉,跳進了一個設計衣服的界面。界面做得還挺精致,絲毫不輸某些換裝游戲,這游戲總是在奇怪的地方格外良心。
立花筍原本只想隨便做一套紅配綠的衣服出來辣兩面宿儺的眼睛,結果對著意外好用的設計界面,玩著玩著就有些上頭。
她挑挑揀揀,選了半天款式,最終設計出一款非常漂亮的和服。
雖然版型偏女式,但色調搭配不像一般的女式和服那樣花裡胡哨,整體純白加上黑色腰封,腰封上的暗紋也用了簡單利落的菱形圖樣。
至於尺碼……兩面宿儺好像和宇髄先生差不多高,她才到對方胸口的位置,直接全部拉到最大。
最後再給腰上加個可愛的蝴蝶結。
嗯,完美。
立花筍越看越滿意。
點擊保存,退出縫紉界面。
兩面宿儺看著立花筍的手裡莫名其妙多了件衣服,驚詫了一瞬。
她哪來的衣服??
是類似儲存用的咒具?在四魂之玉裡也能使用?
立花筍笑眯眯地把和服遞給兩面宿儺:「穿吧。」
兩面宿儺看清和服的款式,嘖了一聲:「這是女人的衣服。」
立花筍理所當然:「我只有女人的衣服。」
兩面宿儺嫌棄地把和服扔回去:「我不穿。」
和服被扔到了立花筍頭上,她抱著和服怔了怔,瞪大眼睛:「你耍賴!」
兩面宿儺眉梢一挑:「是啊。」
立花筍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人我就耍賴你能怎樣的流氓表情。
呵,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客氣了。
今天她就要教兩面宿儺男德怎麼寫!
立花筍取下骨折吊帶,扔到一旁:「你不穿也得穿。」
[好感度-10]
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如期而至,立花筍內心暗喜,拿著和服直接對兩面宿儺上手。
兩面宿儺一把掐住她脖子,以防她靠近自己,立花筍顧不上自己骨折的左手,兩手並用,從袖子開始往兩面宿儺身上套。
兩人再度扭打在一起。
雖然立花筍現在實力比重傷狀態的兩面宿儺強,但她必須一邊按住對方,一邊給他穿衣服,這動作難度太大,她左手使不上力,還得小心翼翼護著衣服別被兩面宿儺撕爛。
眼看好不容易套進了一只袖子,兩面宿儺手臂一揮,袖子又掉了。
立花筍氣得想罵人。
正准備用上所有靈力壓制兩面宿儺。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她趁著兩面宿儺的注意力放在衣服上,打開技能界面,悄悄讀條。
一秒。
兩秒。
三秒。
……
從來沒有感覺幾秒鐘的時間這麼漫長,立花筍緊張得手心出汗。
終於,那個藍色的箭頭磨磨蹭蹭來到終點,兩面宿儺的瞳孔失焦,動作也慢慢停下來,他垂著腦袋,仿佛睡著了一樣。
見此情形,立花筍眼睛一亮。
催眠術居然成功了!
本以為治療術無效,催眠術多半也不行,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立花筍還是第一次在游戲裡用這個技能。因為催眠術讀條時間長,且太耗靈力,用一次70點靈力就沒了,她總共就80點,自然不敢在戰鬥中隨便使用。
但這會兒在玉裡,無論怎麼折騰靈力都不增不減。
立花筍非常驚喜。
催眠術只有一分鐘的持續時間,她抓緊時間,用最快的速度給兩面宿儺套上衣服。
一分鐘後。
兩面宿儺從催眠中恢復意識。
他很快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低頭一看,那件白色的女式和服果然已經穿在了自己身上。
立花筍站在一旁,表情嚴肅,肩膀卻在微微顫抖:「很好看!真的!我發誓!……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是專業的,一般不會笑。
除非忍不住。
兩面宿儺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兩條手臂從他的腋後生出,眼下各新生出一對猩紅的瞳孔。
立花筍見兩面宿儺換了這個形態,趕緊腳底抹油。衣服都穿上了,她還打什麼,當然是先逃再說,反正四魂之玉裡大得無邊無際,逃到哪算哪。
兩面宿儺怒火上頭,只想把這女人往死裡收拾一頓,他追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還沒把身上的衣服撕掉。
正要動手,卻遲疑了一下。
他察覺到不對勁。
這衣服不是女人的嗎,為什麼他能穿得上?
兩面宿儺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女式和服,仿佛量體裁衣般的合身,兩條手臂甚至可以同時在寬松的衣袖裡活動自如。
該死,這衣服怎麼還有點方便?
……
兩面宿儺疑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筍妹:萬惡之源。
大爺:女裝是不可能女裝的……真香。
這裡的設定是大爺第一次穿女裝。
之前看公式書的時候我就在想大爺四條手所以穿偏女式的和服,那符合他size還帶蝴蝶結的和服從哪來的,難道綁了個裁縫回去替他量身定做嗎
第9章 游戲09
好像發現了攻略對像什麼不得了的屬性。
立花筍默然。
她跑得氣喘吁吁,坐在地上歇了一會兒。打開好感界面,兩面宿儺的好感值為-57。
好感度在以穩定的速度降低中,看來沒有讀檔重來的必要了,立花筍對四魂之玉的裡世界很滿意。
唯一有一點不好,就是太無聊。
玉裡什麼都沒有,如果兩面宿儺不理她,她就完全不知道該干什麼。
在第N次去騷擾兩面宿儺,被對方無視之後,立花筍受不了了,決定退出游戲。
回到現實中,她先是睡了一覺,然後吃了些東西,又去樓下便利店買了本Jump周刊。
一直到將近晚上才登陸游戲。
【日在高專加載中……】
睜開眼,仍是白茫茫的,一片虛無的世界。
耳邊冷不丁傳來兩面宿儺的聲音:「你比豬還能睡。」
??
什麼情況,她退出游戲之後,游戲進度不是應該自動停止,然後等她下次上線繼續嗎?
立花筍懵了片刻,試探地問道:「我睡了多久?」
「我怎麼知道。」
「大、大約?」
「九個時辰。」
平安時代的一個時辰是現代的兩個小時,九個時辰也就是18個小時,正好對應她離開游戲的時間。
難道說,游戲時間和現實同步了?
立花筍一驚。她望向兩面宿儺,對方什麼都沒做,只是一副大爺模樣的手撐腦袋,側身斜躺,和她上次離開游戲時見到的一模一樣。
……
他不會維持著這個姿勢發了十幾個小時的呆吧?
這人好會發呆啊!
立花筍不由得佩服。
但兩面宿儺大概也是無聊到了極點,見她醒了,竟然主動與她搭話:「女人,你知道領域嗎?」
立花筍愣了愣,搖頭。
兩面宿儺解釋道:「可以理解為內心世界。精神進入了內心世界,即使心髒被挖出來,精神層面沒有死亡,只需要治好肉身,讓精神回歸即可復活。」
立花筍茫然地聽了一會兒,「你是說,靈魂與肉身分離,就像我們進入四魂之玉的世界?」
兩面宿儺眉梢微挑:「還不算太蠢。」
四魂之玉的內部類似於結界或領域,如果是平時,可以嘗試領域覆蓋,但兩面宿儺現在的咒力不足以支撐他使用伏魔御廚子,甚至連一般都結界也難以展開。
只能利用眼前這個女人。
兩面宿儺看著立花筍,低聲道:「有一種反轉術式,可以用於治愈傷口,將兩種負能量的咒力相乘,以負負得正的方式獲得適合治療的正能量。」
反轉術式立花筍知道,一周目的時候兩面宿儺對她用過,但他為何說著領域的事,又轉而解釋起反轉術式的原理?
兩面宿儺耐心引導:「理論上,靈力也可以像咒力那樣使用。」
立花筍眨眼。
突然,腦中靈光一現,她猜到了兩面宿儺的意圖:「你想讓我用反轉術式的方式……使用結界術?」
兩面宿儺沒想到她領悟得這麼快,難得對她露出了贊賞的目光。
結界術的核心是施術者儲存的靈力,如果說用於防御的結界術是正向靈力,用於禁錮的結界術則是負向靈力。如今他們被禁錮在四魂之玉中,假如在玉的結界內創造一個與外結界屬性相似的小結界,負負得正,或許可以融合出少部分的正向靈力,只需要開一道裂口,就有機會逃離玉中世界。
這個方法確實值得試試。
立花筍頓了一下,說:「搭嘎,口頭哇路。」
[好感度-5]
兩面宿儺皺眉:「你不想出去?」
「不想。」
立花筍回答得很果斷。她彎起眼睛,頰邊泛起淺淺梨渦:「我和你相處得很愉快呀。」
兩面宿儺盯著她看了半晌,也笑了,語氣卻令人毛骨悚然:「等我出去就殺了你。」
立花筍尋思著他這話跟小學雞的三天之內鯊了你差不多,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兩面宿儺見她不肯使用結界術,便懶得再和她說話。
他不理她,不代表立花筍不會去煩他。
畢竟四魂之玉裡面無聊得要死,既然沒什麼好玩的,那就只能玩兩面宿儺了,她還要刷他好感呢。
指負向的那種。
「兩面宿儺。」
[好感度-1]
「你的蝴蝶結松了哦。」
[好感度-1]
「騙你的。」
[好感度-1]
「我們來玩游戲吧。」
[好感度-1]
「理理我唄,宿鳴。」
……
立花筍刷得正開心,降低好感度的提示音突然停了,她疑惑地抬頭,撞上一雙猩紅的瞳孔。
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雙眼微眯,直勾勾地盯著她:「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什麼名字?
立花筍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剛剛一時順口,不小心把上周目他告訴她的「宿鳴」說了出來。
等等,原來那真是他名字?
立花筍被兩面宿儺盯得頭皮發麻,這游戲也太真實了吧,她都快忘了他只是個紙片人。
本想著裝裝傻糊弄過去,兩面宿儺先她一步開口,眼神顯出一絲狠厲:「你最好說實話。」
立花筍不知該怎麼辦,想了想,決定故技重施,使用催眠術,她打開技能界面。
可能因為中過一次招的緣故,兩面宿儺有所警覺,猛的握住她手腕。立花筍手一抖,一不小心點到了催眠術旁邊的淨化術。
隨著淨化術的亮起。
剎那間,一團白光自指尖蔓延。
她身體一沉,好像掉進了什麼地方。墨一般濃重的黑暗籠住她,透不進一點光。
與此同時,無數道喑啞的呻吟傳入她耳中。
「是淨化之光……」
「有個巫女,巫女進來了!」
「巫女大人……求求你……淨化我……讓我解脫吧……」
四周黑得無法視物,立花筍以靈力附眼,這才看清,周圍竟是無數只妖怪的靈魂。
她之前看過四魂之玉的背景故事,知道四魂之玉是巫女翠子和大妖怪的靈魂融合形成。莫非,這些是組成那只大妖怪的小妖怪們?
在烏壓壓的一群妖怪中,立花筍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雨女姬?
但很快便被她否決,這周目的雨女姬並沒有拿到四魂之玉,而且雖然眉目相似,眼前這只妖怪比起雨女姬似乎要稚嫩一些。
隱約中,好像有冰涼的雨絲落在臉上,她聽見兩道清脆的女聲。
「姐姐,為什麼我們不能和他們做朋友呢?」
「因為我們是妖怪,妖怪與人是天生對立的存在。」
「可是,姐姐,為什麼你要偷偷躲起來,為他們干涸的稻田布雨呢?」
……
畫面一轉,一只體型無比龐大的妖怪覆蓋了天空,它張開血盆大口,雨女姬在即將被吞噬的那一刻,被妹妹推開。從雨裡傳來哀慟的哭泣,夾雜著諷刺的笑聲。
「真是愚蠢,竟然選擇相信人類。」
「多虧你們幫助的那些村民說出了你們藏匿的位置,我才能找到你們。」
「懊悔吧,憎惡吧,和你的妹妹一樣,與我融為一體。」
「……姐姐,我還是,想去相信人類。」
……
大段紛亂的記憶浮現在立花筍腦海中。
不止是雨女姬的妹妹,這裡所有的妖怪,她都能看到它們的過往。
這些妖怪中,有些是為了殺死翠子而主動合為一體的,也有一些是像雨女姬的妹妹那樣被大妖怪吞噬,被迫成為了大妖怪的一部分。
在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結束之後,它們的靈魂與翠子融合,困在四魂之玉內,日復一日,持續不斷地重復著與翠子的戰鬥。只有巫女純淨的靈力能淨化它們,讓它們離開四魂之玉,徹底安息。
黑暗中亮起淨化術溫暖的光暈。
「謝謝,巫女大人。」
一滴淚水自眼睫落下,妖氣隨之消散。
立花筍沒有淨化所有的妖怪。
有一些妖怪,透過靈魂,只能看見無盡的屠戮與屍骸。
而那些沒有被她淨化的妖怪則不甘心地圍繞在立花筍身側,無數的嘶吼與詛咒湧入她耳中,怨氣不依不饒地纏縛著她,擠得她的腦袋快要爆炸。
立花筍捂住頭,痛苦地蹲下身。
模模糊糊想,翠子就是在無盡的時間裡一直承受著這樣的痛苦嗎?
……
一只手拉住了她。
亮光陡然撕破黑暗。
立花筍驀地睜開眼睛,深深喘一口氣。她又回到了那個純白的空間,周圍妖怪們都消失了,只有兩面宿儺站在她面前。
她還沒緩過來,身體微微發抖。
兩面宿儺奇怪地打量她:「你在做什麼?」
剛剛這女人突然兩眼失神,接著又滿臉痛苦地蹲下身。一開始兩面宿儺以為她是為了逃避話題故意演出來的,後來才發現不對勁。
立花筍猶豫片刻,還是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聽完她說的,看起來倒並不是驚訝。他沉默了一陣,似乎在思考什麼東西。
那些妖怪所在的空間顯然是與這裡不同的結界,或許四魂之玉裡還有許多個其他禁錮靈魂的結界,而每個結界連接的地方必然存在間隙。立花筍猜兩面宿儺大概是意識到了這點,想借此尋找出去的辦法。
沒想到兩面宿儺忽而抬眸,問了她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淨化了所有妖怪?」
立花筍道:「一部分,我只選擇了淨化一部分妖怪。」
兩面宿儺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她,「為什麼?」
立花筍微怔。
她頓了頓,沒有回答兩面宿儺的問題,反問道:「宿儺,你覺得人類與妖怪可以共生嗎?」
兩面宿儺嗤笑一聲:「無所謂。」
無所謂。
對兩面宿儺來說,人類也好,妖怪也好,全是入不了他眼的垃圾,他怎麼可能去關心兩種垃圾能不能共存。
立花筍並不意外他的回答。她想起雨女姬的話,微微垂眸,道:「人與妖是天生對立的存在,妖怪擁有強大的力量,人類恐懼害怕妖怪,這都是自然本能。可是,自然就一定是對的嗎?」
兩面宿儺挑了挑眉。
立花筍接著說:「如果天性無法改變,或者說,改變天性是沒有意義的,那進化又是為了什麼呢?我不知道人類與妖怪是否能共存,但我知道,有一些妖怪,它們確實與人類成為了朋友,這並不是屈服於武力的壓迫,而是明明擁有力量,卻選擇了違背天性的善意。」
「說是正義也好,私心也罷,那樣璀璨而耀眼的靈魂,我無法做到將它與其他污穢一視同仁。」
立花筍有感而發,一口氣說了很多。
說完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這才想起自己說話的對像是兩面宿儺。
……
她一定是腦子抽了。
為什麼她要和他討論這些啊!
不過對方竟然沒有打斷她的話,還聽完了,真是不可思議。
兩面宿儺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她說的,還是被她繞暈了。他靜靜地看著她,眼眸深邃,如一片血色的海:「所以,你只淨化一部分妖怪的原因是?」
立花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千言萬語凝聚成一句:「……爺樂意。」
兩面宿儺凝視她片刻。
半晌,他突兀的笑了一聲:「有意思。」
[好感度+10]
……
???
第10章 游戲10
有毛病啊,為什麼這種回答會加好感度?
立花筍想起自己一周目的時候用所有靈力給兩面宿儺治療,辛辛苦苦把他背回神社,第二天他醒來時也就加了10點好感度。
真搞不懂這人。
現在兩面宿儺加好感,對立花筍來說毫無意義,甚至還拖慢了她想要好感度刷到-100的進度。
不行,她得趕緊挽救一下。
她好不容易掉的好感值怎麼能漲回去呢!
立花筍憋了半天,總算想到什麼,她故意向兩面宿儺湊近。
鼻尖聞到淺淺甜香,兩面宿儺莫名覺得這帶著奶味的香氣有些熟悉,他稍斂眸,看到她似要開口,目光落在那張櫻桃般艷色的唇上。
只見少女唇瓣微張,緩緩吐出一句:「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是喜歡我了吧。」
……
[好感度-5]
舒服了。
和兩面宿儺相處這些天,立花筍可能不清楚他的喜好,但她很清楚他的雷區。
兩面宿儺討厭自視甚高的人。像剛剛她這種自以為是的發言,就很讓他厭惡。除此之外,兩面宿儺也不喜歡別人命令他,別說命令,除非是出自他本願,否則就算是請求也不行,所以每次她態度強勢逼迫他去做什麼的時候,他都會格外不爽。
兩面宿儺眯起眼望向立花筍。
這女人真是好不過三秒,剛讓他覺得有那麼點意思,立刻就能把他惡心得恨不得把她切成三段。他能感覺到她是故意的。
這讓兩面宿儺極為難得的產生了一種類似於疑惑的情緒:「你為什麼這麼……」
他頓了頓,斟酌了下措詞,「恨我?」
起初兩面宿儺認為立花筍想殺他,是因為她是巫女,而他是詛咒之王。但後來再看,這個理由顯然不成立,這女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稱職的巫女,甚至還為了獲得比他強大的力量擅自動用她所守護的四魂之玉。
她想殺他,是出自某種私欲。
為什麼?
在此之前,兩面宿儺從來沒有好奇過這個問題。
他並不關心別人為什麼要殺他,因為他殺別人也不需要理由。但復活六次與他戰鬥、拼死把他拉進玉裡……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已經到了咒靈都無法理解的程度。
兩面宿儺看著立花筍。
鮮血般的紅眸裡映出少女清麗的面容,秀致的眉,杏子般的眼,緋紅的唇,肌膚像覆了層雪,她原本梳著柔順的姬發,發帶不知在哪一次的爭鬥中被扯斷,未挽的長發隨意地垂在身後。
兩面宿儺確信自己之前沒有見過她。
他對女人的姿色不感興趣,但這樣的容貌如果見過,應該不至於毫無印像。
兩面宿儺在等立花筍的回答。
然而立花筍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就像她無法解釋之前她脫口而出的那聲「宿鳴」,她總不能和兩面宿儺說一周目的事吧。
半晌,立花筍攏起耳畔兩絲亂發,十分囂張地說:「看你不順眼,不可以嗎?」
兩面宿儺冷笑一聲。
立花筍等著聽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
但提示音遲遲沒有響起,兩面宿儺轉身,不理她了。
咦。
竟然沒有降好感度。
*
立花筍有些不甘心地退出游戲。
感覺遇到瓶頸了。
之前她每次上線,哪怕什麼都不做,在兩面宿儺眼前晃一晃,叫幾聲他的名字,就能煩得他好感度嘩嘩的降。
但最近兩面宿儺好像已經逐漸習慣,並且對她產生了某種免疫,好感度降低的速度越來越慢,已經停留在-60左右好幾天了。
立花筍摘下全息模擬器,伸了個懶腰。
她一邊想著該如何繼續降低兩面宿儺的好感度,一邊抱著睡衣去浴室准備洗澡。
剛打開臥室的門,發現富岡義勇站在她門口。
「老師?」
青年面無表情,眸色寡淡:「明天要出去吃飯嗎?」
富岡義勇覺得立花筍最近太宅了。
盡管她平時就很宅,但自從放假之後,除了每周一去買漫畫之外,幾乎沒有出門過,每天都呆在房間裡玩全息游戲。
沉迷游戲不好。
富岡義勇想。
立花筍眨眼:「老師說的是明天柱的聚會嗎,忍姐姐已經邀請我了。」
明天是鬼殺隊九位柱聚會的日子,盡管柱平時任務繁忙,但主公要求他們每個月都要聚一次聯絡感情,保持鬼殺隊內部的和諧穩定。聚會除了柱本人之外,有時也會叫上繼子或是關系好的鬼殺隊成員去。
立花筍因為從小被富岡老師收養的緣故,和其他幾位柱都很熟,尤其是蟲柱和戀柱。蝴蝶忍和甘露寺蜜璃作為兩位鬼殺隊中少見的女性成員,對立花筍來說,就像她的姐姐一樣。
每次聚會蝴蝶忍都會叫上她一起。
立花筍以為富岡老師也是想帶她一起去參加聚會的意思,但富岡義勇聽到她的話,身形一滯:「明天,是柱的聚會?」
立花筍疑惑道:「富岡老師不知道嗎?」
富岡義勇沉默片刻,搖頭。
立花筍拍拍富岡義勇的肩膀,誠懇道:「一定是忘記通知老師了。」
富岡義勇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淡漠神情,但僵硬的脊背稍稍放松。
卻聽到抱著睡衣進浴室的少女又加了句:「總不可能是因為老師被大家討厭了才故意不告訴老師的吧,哈哈。」
富岡義勇站在原地,猶如被一道閃電劈中。
……
第二天。
立花筍難得起了個早,打著哈欠上了電車。
這次聚會的地點是炎柱煉獄杏壽郎挑的,位於新宿區,聽說還是東京十大人氣店。
立花筍走進店中,有好幾位柱已經提前到了,看著吃相豪邁一口一句「真好吃」的煉獄先生和含羞帶怯面前卻堆了高高一疊盤子的甘露寺小姐,她在心裡為自助店老板默哀。
向坐在位子上的柱一一打過招呼,立花筍這才拿了個空盤子去拿壽司。
自助取餐台上擺著各種精致的手卷,還有玉子燒、星鰻、海膽壽司等等。
看起來都好好吃啊。
立花筍一邊挑選壽司一邊往前走,走到甜點區時,沒注意前面站了個男人,猝不及防撞到了對方的背。
被她撞到的男人不滿地嘖了一聲,轉過身。
立花筍手一抖,盤子差點沒拿穩。
男人一頭張揚的銀發,衣衫大敞,露出結實的胸肌和腹肌,三道長長的疤痕劃過他的額頭和鼻梁,看起來有些可怖。
是鬼殺隊的風柱不死川實彌。
立花筍連忙道:「對不起,不死川先生。」
不死川實彌沒有說話,一雙拉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
立花筍被瞪得顫了一下。
悅耳的輕笑從身後傳來,蝴蝶忍不動聲色走到兩人中間,緩解尷尬氣氛:「不死川先生總是用這麼凶的眼神看別人,又會把繼子嚇走哦。」
聞言,不死川實彌眼神更凶,煩躁道:「啰嗦,她又不是我繼子。」
說完,他拿著一盤子的萩餅走了。
立花筍偷偷松了口氣,想起剛剛蝴蝶忍說的話,不禁好奇:「不死川先生有繼子了嗎?」
蝴蝶忍貼著立花筍耳廓,小聲道:「這一屆學生裡有一個使用風之呼吸的孩子,很有天賦,已經學會了全集中呼吸法,主公想讓不死川先生收那個孩子當繼子,但是那個孩子只當了三天不死川先生的繼子就跑了,他說因為不死川先生實在是太凶了。」
立花筍驚訝地睜大眼睛。
她倒沒有想別的,只是覺得很羨慕,羨慕那個很有天賦的學生。如果能學會呼吸法殺鬼的話,讓她干什麼都可以。
立花筍拿完壽司,走到了女生那一桌,今天香奈乎有任務,只有蝴蝶忍和甘露寺蜜璃在。
雖然是鬼殺隊的女劍士,但「girl talk」的話題與普通女生沒什麼區別,無非是聊聊八卦,美妝,最近上映的劇,外加吐槽男人。
蝴蝶忍問另外兩人:「你們有看最近很火的那部《迷失戀人》嗎?」
立花筍咬著玉子燒搖頭。
她不常看電視劇,比起來的話,她更喜歡游戲和漫畫。
甘露寺蜜璃道:「小忍,我看啦。」
蝴蝶忍道:「你也被惡心到了吧?」
甘露寺蜜璃唔了一聲,露出苦惱的表情:「有點不能接受男主的做法呢,雖然知道他是因為喜歡女主才那麼做的。」
蝴蝶忍笑眯眯地把叉子戳進咖啡凍裡:「第一次見面就要殺女主,還趁人之危,把受傷的女主關起來,不停地凌辱傷害她,這也能叫喜歡嗎?」
……
正在咽玉子燒的立花筍突然噎了一口。
這劇情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蝴蝶忍接著吐槽:「最氣人的是,女主最後居然愛上男主了,這絕對是斯德哥爾摩,對待男主這種渣滓,就應該直接把他送進監獄。」
甘露寺蜜璃卷了卷草綠色的發梢:「但是……男主最後為了救女主而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蝴蝶忍道:「如果死前做一件好事就叫深情的話,這種深情也未必太廉價了。」
說到這裡,她那張貫有的笑顏都有些保持不住:「太惡心了,如果有一個人對我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最後告訴我一句其實他做這些是因為喜歡我,我能惡心得吐出來。」
立花筍在一旁默默聽著蝴蝶忍的話。
腦中突然靈光乍現。
就是這個!
她知道怎麼才能繼續惡心兩面宿儺了!
第11章 游戲11
立花筍回去連夜補了《迷失戀人》。
看到第十集 ,她頂著一雙熊貓眼口吐白魂。
蝴蝶忍吐槽得一點沒錯,這真是一部絕世爛劇,不過立花筍並不是抱著娛樂的想法追劇,而是為了向男主學習。
她一邊看劇一邊記筆記。
第三天晚上,學有所成的立花筍合上筆記,信心滿滿地進入游戲。
睜開眼,純白無瑕的空間裡,兩面宿儺如往常一樣姿態慵懶的坐在不遠處。立花筍噠噠幾步跑到他面前。
「宿儺。」
「兩面宿儺。」
男人毫無反應,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立花筍在腦海中翻出筆記。
「第一條:男主為了引起女主注意,會故意傷害女主。」
……
立花筍忽然握住兩面宿儺的手,兩面宿儺終於有所反應,他以為這女人又要使用催眠術,頓時渾身肌肉緊繃,指尖咒力流動,隨時准備打斷對方。
但立花筍並沒有打算催眠兩面宿儺。
她點了一個順發技能,淨化術。
技能發動的同時,大片的黑暗從腳下漫起,瞬間將立花筍籠罩。這回她有所准備,反手拽住兩面宿儺,兩人一同掉入了之前那個滿是妖怪靈魂的空間。
四周妖聲哀嚎,勢同地獄。
兩面宿儺眯起眼睛,觀察了一圈周圍環境:「這裡就是你上次掉進去的空間?」
立花筍道:「沒錯。」
兩面宿儺:「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立花筍唇角微勾,在他耳畔道:「懲罰你。」
話音未落,立花筍抬手,對兩面宿儺使用淨化術,溫暖的白光縈繞在他身側。
兩面宿儺挑眉。
他又不是妖怪,淨化術並不能淨化他,為什麼要對他使用淨化術?
但很快他就知道立花筍的用意。
周圍那些妖怪的靈魂感知到淨化之光,如潮水一般瘋狂向他們湧來。
立花筍連忙後退幾步,與兩面宿儺拉開距離,與此同時,冰藍色的防御結界以她為原點鋪開,立花筍自己躲進結界裡,留下兩面宿儺一人被無數妖怪靈魂包圍。
……
這個該死的女人!
兩面宿儺低咒一聲,不得不以負傷的身軀攻擊周圍妖物。但四魂之玉裡的靈魂是殺不死的,被斬成兩半瞬間就能恢復如初,怨鳴聲與嘶吼聲與不絕於耳,吵得兩面宿儺無比煩躁。
立花筍坐在一旁的結界裡,晃著腿欣賞這一幕。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她擴大結界術的範圍,把兩面宿儺容納進去。
進入結界的一瞬間,周圍的喧囂聲登時歸於平靜。
兩面宿儺低低地了喘了口氣,猩紅的瞳孔中戾氣浮動,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立花筍,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活活掐死,再生啖其肉。
立花筍淡定地拍了拍袖子,站起身。
她回憶著電視劇裡男主的做法,走到兩面宿儺面前,一根手指挑起他下巴:「知道了嗎,這就是你不理我的下場。」
……
兩面宿儺眉心狠狠抽動幾下。
[好感度-5]
降了降了!
好幾天沒動的好感度一下減了5點,看來學電視劇真的很有用啊!
立花筍掩飾內心興奮,表面不動聲色。
「第二條:每次傷害完女主後,男主都會對女主關懷備至。」
立花筍立即調整表情。
她清了清嗓子,柔聲問眼前男人:「傷口還疼嗎?」
兩面宿儺以為她在嘲諷,眼中戾氣更甚。
立花筍抬眸與他對視,臉上作出關懷的神情,她彎起漂亮的眉眼,款款溫柔道:「剛剛是我不好,我只是不希望你無視我。」
說著,她又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你什麼時候眼裡才能有我呢?」
「……」
兩面宿儺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如果傷口還疼的話,我幫你包扎一下吧。」
立花筍撕下一截衣袖,正欲上前。
兩面宿儺一把扣住她手腕,冷聲:「你又想做什麼?」
立花筍滿臉無辜:「我只是在關心你。」
[好感度-5]
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不錯不錯,再接再厲。
立花筍繼續回憶筆記內容。
「第三條:男主強X女主,逼迫她懷上自己的孩子。」
……
這條跳過。
之後的好幾條都是帶顏色的,除此之外,畢竟他們是在四魂之玉裡,條件有限,有些情節難以效仿。
立花筍想了想,一晚上搞太多么蛾子也不好,容易讓兩面宿儺麻木。今晚成果顯著,好感度已經降到了-70,不如就到這裡。
隨手存了個檔。
立花筍說:「我要睡覺啦。」
兩面宿儺沒理她。
他凝視著黑暗中的某處,不知在看些什麼,立花筍循他視線望去,只有一些游蕩的妖怪靈魂。
習慣了被無視,立花筍也沒多在意。
她躺下身,選了個舒服的姿勢。
退出游戲。
摘下全息模擬器,桌上的iPad正在播放《迷失戀人》第十一集 。
立花筍拿著平板電腦去浴室,准備一邊泡澡,一邊把剩下兩集沒追完的電視劇給補了。
溫暖的浴霸下水汽逐漸氤氳。
立花筍剛放好熱水,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剛剛她退出游戲的時候忘記給結界術續靈力了。這游戲的時間和現實時間是同步的,她在現實中過去多久,游戲裡也就過去多久。
算算時間,現在結界術應該快消失了。
立花筍自己倒是無所謂,畢竟沉睡中的她實際上已經退出了游戲,但兩面宿儺……
她忽然有些糾結。
如果放著不管,明天上線時兩面宿儺的好感度估計會降一大截,變相達成了她的目的,但立花筍自己也體會過那種被無數妖怪靈魂糾纏的滋味,推己及人覺得這樣的痛苦忍受一晚上也太過了。
怎麼辦呢。
立花筍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決定上線給結界術續點靈力。
想著續完靈力就回來繼續泡澡,她只裹了件浴巾,匆匆跑進房間,戴上全息模擬器。
【日在高專加載中……】
一簇暗綠色的光驟然亮起。
腳下觸感怪異,立花筍低頭,發現自己站在一灘腳透明的液體裡,味道不算很難聞,但是黏糊糊的感覺很惡心。抬眼望去,四周是肉質的厚壁,神經一般的墨綠色脈絡嵌於其中。
她好像在什麼生物的體內。
怎麼回事,她不是應該在妖怪的空間裡嗎?
這裡是哪裡?
一道嘶啞到如吞過碳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翠子……翠子……」
立花筍轉身,看見一個身體與綠色神經連在一起的男人。
男人的臉猙獰而醜陋,嘴裡發出含混的怪聲,隱約能聽出「翠子」的名字。
在四魂之玉誕生的背景故事中,那些妖怪們為了對付翠子,找到了一個愛慕翠子,擁有邪惡之心的男人,並以那個男人作為紐帶融合成了一只大妖怪。
莫非眼前這人就是那個紐帶?
男人艱難地抬起滿是皺褶的手,伸向她。
立花筍下意識躲開:「我不是翠子。」
男人頓了一下,忽然情緒激動地暴起,他雙目圓睜,眼珠幾乎要瞪出眼眶:「不可能!你一定是翠子!那個男人說會把翠子送到我身邊!」
立花筍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兩面宿儺!
一定是這家伙算計她,趁她「睡著」的時候把她丟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可惡。
幸好她臨時上線發現了這件事。
但仔細一想,她還是為了他才特地重啟的游戲!
更氣了!
就在這時,熟悉的磁性嗓音在身後響起:「我完成契闊,把『翠子』送給你,告訴我結界連接的空隙在哪。」
立花筍猛的抬頭。
果然,粉發男人閑庭信步般向他們走來,而他的身邊竟是不斷延伸的防御結界。
明明靈力應該已經耗盡,但結界術並沒有消失,反而範圍越擴越大,大概是兩面宿儺用了某種方法延續了她的結界術。
是他口中的「契闊」?
立花筍想起什麼,心道不妙。
之前兩面宿儺就提出過利用反轉術式的原理使用結界術破除四魂之玉的禁錮,而現在他正好有了個現成的結界。
立花筍連忙雙手結印。
通透的冰藍色屏障光暈流轉,半晌,無事發生。立花筍滿頭問號,她伸手去觸碰結界,指尖剛一摸到半透明的光牆就被電流狠狠電了一下。
草。
這不是她的結界術嗎,她居然進不去?
結界內的兩面宿儺挑釁地瞥了一眼立花筍。
立花筍氣得要死,只能強行冷靜下來,嘗試用靈力打破結界。
正要發起攻擊,那個暗戀翠子的男人突然一把拽過她,男人的力道大得不可思議,神志不清地將她擁住:「翠子,與我融為一體吧,這樣我們就能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都說了我不是翠子!!」
立花筍好不容易掙脫出他的手臂,又被一股強勁的吸力黏上。
那感覺竟與當初被吸進四魂之玉時一模一樣。
此刻立花筍終於看清,所謂的吸力實則是一群妖怪的靈魂,它們以男人的身體為容器,不斷吞噬其他生物,強大自己的力量。
立花筍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他要吃了她!
意識到這一點,立花筍也顧不上兩面宿儺了,還是保命要緊。
她用上所有靈力拼命逃離,御風術、治療術、人偶術、淨化術……不管有沒有用,能點的技能她全都點了一遍。
總之絕對不能被吃掉!
可任她使出渾身解數,依舊逃不開那股巨大的力量,這樣下去被吃掉只是時間問題。
汗珠順著臉頰淌下,嘴唇咬得泛白。
男人看著立花筍痛苦掙扎的模樣,喃喃道:「翠子……」
一個無意識的動作。
他放開了她。
然而男人的舉動並沒有幫到立花筍,反而引起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後果。
就像一場拔河比賽,互相角逐的雙方久久地僵持不下,直到其中一方突然毫無征兆的松了手。
立花筍瞳孔一縮。
那些妖怪的靈魂全部反向湧入了她體內。
……
好難受。
不是疼的感覺,而是漲,好像一口氣吃了很多食物,胃裡的東西幾乎堵到嗓子眼,下一秒就要吐出來。
立花筍跪在地上,不斷地干嘔,但是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她感覺自己隨時會被撐爆。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不行了。
讀檔。
她要讀檔!!
……
就在立花筍打開讀檔界面的那一刻,系統提示音忽然響起。
[妖化屬性更新完畢]
[當前妖化值:0]
第12章 游戲12
??
妖化屬性是什麼東西?
隨著系統提示音的響起,與此同時,那股令她難受到極點的飽脹感消失了。
立花筍猶如從窒息中解脫。
她猛的吸了一口氣,脫力地跌坐在地上,額間布滿細密的汗珠。
想起剛剛的滋味,不禁心有余悸。
本以為關掉痛覺傳感就可以為所欲為,結果體驗了一把差點被撐爆的感覺。這游戲的感官模擬要不要做得這麼真實啊!
立花筍默默吐槽。
她歇了好一會兒,方才慢慢站起身。
一抬頭,發現那個作為容器的男人已經化成了一具枯骨。
周圍與他連接的神經也在逐漸消失。
之前立花筍親眼看見男人身體裡的妖怪靈魂全部跑進了她體內,她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她代替男人成為了妖怪們新的容器?
一想到自己可能也會變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立花筍san值狂掉。
點開屬性界面。
新增的妖化屬性在最後面,數值為1。
她記得先前聽提示音的時候,初始值應該是0吧,這會兒增加了一點?
立花筍研究了半天,沒研究出什麼名堂,於是選擇求助系統。
[系統,妖化屬性有什麼用?]
[每當玩家蓄滿100的妖化值,可使用一次妖化技能,獲得非常強大的力量,足以與全勝時期的兩面宿儺匹敵。]
……
真的假的?
聽起來像金手指啊!
立花筍頓時興奮起來,她有些舍不得讀檔了。
讀檔只能避免這次被兩面宿儺坑,但她不可能永遠留在游戲裡,一旦她下線,游戲裡的身體陷入沉睡,兩面宿儺能坑她一次,就能坑她第二次,誰知道這屑男人會對她「睡著」的她做點什麼。
立花筍斟酌了一番,決定暫時不讀檔,先去兩面宿儺。
他應該在結界連接的空隙處,嘗試破出四魂之玉的禁錮。
保護兩面宿儺的結界術雖然被動了手腳,排斥立花筍,但畢竟是她親手設的,有她殘留的靈力氣息。
立花筍閉起眼,感受細微的靈力流動。
……
找到了!
立花筍以最快的速度向某個方向奔去,同時掌心凝聚靈力。
模糊的藍色光暈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立花筍握緊拳頭,用力一擊,把結界的屏障打了出一道裂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力量好像增強了。
兩面宿儺轉頭看到她,嘖了一聲:「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立花筍從破裂的縫隙鑽進結界裡,得意道:「想擺脫我?沒那麼容易。」
大概是覺得馬上就可以離開四魂之玉,兩面宿儺心情不錯,他看著立花筍,舌尖舔了舔犬齒:「別急,我馬上就會把你殺死。」
立花筍不以為然:「你殺不死我的。」
兩面宿儺俯身,貼著她耳廓,溫熱的氣息吹過耳後皮膚引起一陣酥麻感:「那我就把你吃了,連骨頭都不剩。」
這話聽起來有點曖昧。
但立花筍知道,兩面宿儺說的絕對是物理層面的「吃」。
她蹙眉偏了偏頭,不習慣男人靠得這麼近。
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立花筍踮起腳,不退反前,她主動貼上去拉近與兩面宿儺的距離,唇齒纏綿,緩緩念出電視劇台詞:「就這麼急於擺脫我,逃離我的身邊嗎?」
「……」
兩面宿儺眉宇不住跳動。
立花筍忍笑。
兩面宿儺厭惡的表情讓她覺得爽快無比,現在她只想用一切辦法惡心兩面宿儺。
立花筍演技精湛,繼續火上澆油:「真令我傷心,宿儺。」
兩面宿儺終於忍不住,他一把掐住立花筍脖子,冷聲:「閉嘴。」
偏不。
她還沒聽到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呢。
脖子的手一點點收緊,像要直接捏斷她的頸骨,立花筍毫不在意,她彎了彎唇角,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麼這麼恨你。」
那雙秋水般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兩面宿儺。
「我不恨你。」
她說。
「我愛你。」
……
[好感度-30]
臥槽。
好家伙,一口氣扣了30點好感。
以往好感度一次性變化的最大幅度是10點,這回竟然是最大幅度的三倍。
等等,她記得好感度之前好像已經有-70了。
立花筍連忙打開好感度界面。
果然,好感度界面上兩面宿儺的數值是一個十分顯眼的鮮紅色數字,-100。
刷滿了!!
她竟然真的達到了-100好感度了!
目標終於達成,一瞬間,滿滿的成就感湧上心頭。
不過立花筍高興之余,又有點微妙的感覺。
單身至今的她還是第一次對異性說出我愛你這種話,雖然玩過不少戀愛游戲,但她往往玩不到那個階段就be了,而日本人特有的含蓄又注定他們很少會如此直接的表露自己的愛意。
第一次說這種話,結果對方的反應是惡心透頂,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
算了。
以後她就可以頂著滿的負好感值在兩面宿儺晃悠。而且她有了妖化技能,也不怕打不過兩面宿儺。
立花筍很快釋懷。
結界四周光影變換,一會兒明亮如白晝,一會兒漆黑如深夜。這是因為他們在四魂之玉內各個空間的空隙中穿梭。
兩面宿儺似有察覺,不再理會立花筍,轉而加固結界術。
只剩最後一個空間,就可以離開四魂之玉了。
只差一點。
兩面宿儺眯起紅瞳,有些迫不及待。
就在結界即將穿破四魂之玉最後一層禁錮時,突然,大簇光矢如急雨一般射來。
光矢的源頭是一個巫女扮相的女人,她懸於半空,黑發雪膚,身姿聖潔。
四魂之玉裡的巫女除了立花筍之外,必然是翠子。
翠子雙目無神,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她手持長弓,持續做拉弦動作,射出的並非實體的羽箭,而是由靈力幻化而成。
無數光矢呼嘯而至,輕而易舉地擊破了結界術,破壞力驚人。和翠子的箭比起來,立花筍的箭就跟撓癢癢似的。
箭雨十分密集,縱使躲得再快也難免被劃傷。看到傷口流出殷紅的血,立花筍不由得睜大眼睛。
在四魂之玉裡是靈魂狀態,受傷不會流血,傷口很快就能恢復,但被光矢劃破的地方不僅在流血,也沒有很快愈合。
再看生命值,竟然真的在下降。
莫非翠子的攻擊可以給靈魂造成傷害?
糟糕。
立花筍趕緊用靈力護住要害別被射中。
她形容狼狽,一旁的兩面宿儺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是正常實力的兩面宿儺,這些箭頂多給他造成一些小擦傷,但現在他沒有離開四魂之玉,依然處於嚴重殘血狀態。
這種情況最好的做法是退回安全的空間,但兩面宿儺沒有這麼做,他操控結界術直直向翠子撞去。
越靠近翠子,箭雨自然越密集。
看著密密麻麻的光矢,立花筍寒毛倒豎,瞪著眼睛望向兩面宿儺:「你瘋了嗎?快停下!」
兩面宿儺不為所動。
「再不停下會死的!」
「吵死了,女人,再啰嗦拿你擋箭。」
……
立花筍閉嘴了。
並不是怕兩面宿儺說的話,他現在自顧不暇,哪有空去抓她擋箭,但立花筍認為兩面宿儺鐵了心要離開四魂之玉,不可能聽她的勸。
數枚光矢穿過冰藍色的屏障釘入兩面宿儺的身體,剎那間鮮血淋漓。
立花筍看得眼皮直跳。
應該沒事吧……
兩面宿儺生命力那麼頑強,她殺了六次都沒死,不會這麼輕易……
[警告!警告!]
[攻略對像生命值垂危!]
……
草!!
立花筍氣得爆粗。
她好不容易刷到-100的好感度,要是兩面宿儺死了,那她還玩個球?在他墳頭蹦迪嗎?
系統的警告聲不斷回蕩在耳邊。
立花筍眼一閉,心一橫。
實在不行,只能她幫他擋箭了。反正她倉庫裡還有一百枚復活幣,不怕死。
這屑男人真不讓人省心。
立花筍在心裡罵了一百句。
她不情不願地挪到兩面宿儺邊上,忽然伸手抱住他。
兩面宿儺下意識皺眉,以為這女人又要耍什麼花招給他添亂,卻見她拿自己當肉盾,幫他擋下了那些箭。
銳利的光矢穿透她的身體,鑿出一個個血洞。
立花筍重重咳出一口鮮血,她的白衣被血染得緋紅,白色反倒成了點綴,血順著衣襟蔓延,浸濕兩面宿儺的和服。
她不疼。
但是看到自己被萬箭穿心,感覺有些頭皮發麻,心理上很害怕。
嗚,不敢看了。
立花筍視線渙散,冷不丁對上兩面宿儺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紅瞳浮出許多難以分辨的情緒。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蝴蝶忍的話倏而在立花筍腦海響起。
「如果有一個人對我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最後告訴我一句其實他做這些是因為喜歡我,我能惡心得吐出來」
濃如蝶翼的睫毛輕顫,立花筍臉色蒼白,唇卻被血染得嫣紅。
她艱難開口,唇角不斷溢出血痕:「宿儺,我對你做這些事……」
「殺你、拉你進四魂之玉、把你丟進妖怪堆裡……都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讓你留在我身邊。」
「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是……」
「太喜歡你了。」
……
臨死前還要惡心他一把。
不愧是她。
兩面宿儺沒有說話。
立花筍也估不准他被惡心到了什麼程度,畢竟好感度已經到了-100,應該不會再降了。
結界越過翠子的靈魂,箭雨驟然而止。
少女渾身是血的倒在他懷裡,兩面宿儺莫名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手撫摸過她的後頸,身體驀然一僵。
熾烈的白光爆開,照亮整片天空。他們終於逃出了四魂之玉。
立花筍趁著還有一口氣,用全部的靈力給兩面宿儺施展治療術。
這樣應該不會死了吧?
想起這人會反轉術式,能自己治愈傷口,立花筍放下心來。
最後一點靈力耗盡。
生命值也見底。
立花筍閉起眼睛,等待回到游戲的初始空間。
屏幕逐漸變灰。突然,她身形一晃,被一雙手緊緊抱住。
沉默許久的兩面宿儺惡狠狠地盯著她,本就鮮紅的眼眸拉滿血絲,他咬牙切齒,低啞的聲音一字一頓:「立花筍。」
……
咦。
這周目她告訴過他名字嗎?
第13章 游戲13
「小心點,傷口裂開了。」
「相逢即是緣,你不願意說,我不會勉強,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會很高興。」
「我的話,可以一直和你過這樣的日子。」
……
他聽到她的聲音,干淨又溫和,像清晨第一縷陽光,柔柔的灑在他身上。
兩面宿儺覺得很奇怪。
印像中她從來沒有對他這麼說過這些話,那個女人也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
在破出四魂之玉禁錮的那一刻,兩面宿儺的腦海中突然多了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
記憶的初始與現實殊無二致。
他與擁有六眼的白發男人大戰了一場,這個時代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咒術師,兩面宿儺久違的燃起了戰意。
這一架打得驚天動地,結局算是兩敗俱傷,當然,他可能傷得更重一些,但「六眼」至少也暫時失去了追蹤能力。
兩面宿儺跳下懸崖,掉進懸崖下的一潭山泉。
從這裡開始,一切變得不同。
這一回,他遇到的女人沒有企圖趁他重傷殺了他。
恰恰相反,她救了他。
淡綠色的光芒散發出溫暖的氣息,縈繞在他周圍,他能感到自己的傷口在愈合。與反轉術式不同,這是基於靈力作用的治療術。
被靈力治愈的感覺還不賴。
兩面宿儺想。
他始終保留著一絲意識,沒有完全陷入昏迷。水珠從下頜滴落,沿著喉結滑下,一只柔軟的手小心為他拭去臉上水珠。
不知過了多久,治愈術的光芒逐漸散去,她站起身,卻並沒有離去。
她試著背起他,似乎是想要帶他回去。
嬌小的身軀難以支撐他的體重,她背得跌跌撞撞,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艱難。
兩面宿儺不明白為什麼她要用這種方式把他帶回去。有靈力的話召可以喚式神,或者捏個人偶作為運送工具,何必選如此費力的方法?
模糊中,他想到一個可能性,莫非她把所有靈力全部用在了剛才的治療術上?
兩面宿儺覺得很蠢,也很好笑。
但他徹底放松下來,所剩不多的警惕消散在風裡,少女纖細的背緊貼他濕透的胸膛,隨風飄來淺淺甜香。
救他的人是一個巫女。
兩面宿儺忍不住惡劣的想,如果純潔善良的巫女知道自己救的人是殺戮無數的詛咒之王,會如何呢?
可他並沒有這麼說。
他告訴她,他叫宿鳴。
那是兩面宿儺作為人類時的名字。太久不用,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至於他的姓氏,已經徹底記不起。
作為交換,她也說了她的名字。
立花筍。
他十分直白地評價:「難聽。」
小巫女一怔,然後氣呼呼地走了。
看著她清麗的背影,兩面宿儺大笑出聲。逗她比想像中更有意思,他發現自己似乎並不介意在神社裡多呆一段時間。
她每天都會來為他治療。
其實這完全沒必要,但他什麼都沒說。
兩面宿儺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照顧,甚至連好人都懶得偽裝。
對於那些在神社門口嘰嘰喳喳吵的要死的小孩,他是真的准備把他們吃了。
兩面宿儺無所謂那個女人會怎麼想,反正她遲早會知道他的真面目。
不過出乎意料的,她的反應很平靜,是以為他在開玩笑麼。
小巫女割破自己的手,盛了一碗血,端到他面前。
鮮血涓涓流淌,飄散在空氣中,本該是鐵鏽般的腥味,在他聞來卻是馥郁的甜香。
她主動奉獻,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心裡卻在琢磨一會兒吃幾個小孩。
以為給他喝這點血,他就會滿足?
兩面宿儺對她近乎愚蠢的天真嗤之以鼻。可少女靠在他身上任他索取的乖巧模樣確實令他心情舒暢。
不是沒有想過,如果她能一直這麼聽話,或許他可以考慮把她留在身邊,永遠不殺她。
一場雨下得突然。
豆大的雨點把她養的桔梗花打得零落不堪,詭異的濃霧掩住不詳的妖氣。
一身白衣的妖怪跪在兩面宿儺面前,跪姿無可挑剔。對四魂之玉的渴望壓過了內心畏懼,雨女姬壯著膽子開口:「不知詛咒之王是否對四魂之玉有興趣?」
四魂之玉是巫女守護的至寶。
傳說中,這枚由魂晶凝聚而成的通靈寶玉可以實現一切願望,令無數妖怪趨之若鶩。
換作平時,兩面宿儺未必看得上四魂之玉,但在與「六眼」的戰鬥後,他實力大不如前,現在的他似乎正需要這樣一個萬能的許願器恢復力量,找「六眼」再戰一場。
雨聲淅瀝,紫色的花瓣搖搖欲墜,落進泥濘土壤。
兩面宿儺沒有直接回答雨女姬的問題。
他說:「我不會阻止你。」
雨女姬聽懂了兩面宿儺的意思,眼中隱隱透出欣喜。晨光穿過茫茫雨幕,瓢潑的雨驟然而止。
當天晚上,村民們一邊高呼御神子大人一邊跑進神社,說來了個妖怪要搶四魂之玉。
巫女走時,兩面宿儺有意重復了句:「四魂之玉?」
聽到他的話,她明顯緊張了起來。
兩面宿儺不悅地眯起眼睛。
與他想像中一樣的反應,也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她作為守護四魂之玉的巫女,必然會與所有搶奪四魂之玉的人為敵,包括他。
這種事光是想一想,兩面宿儺就覺得煩躁無比。
為了規避麻煩,兩面宿儺秉持他一貫的作風,選擇了最簡單也最干脆的方法。
殺了她。
原定的計劃是由雨女姬動手,但當他看到她被水浪衝到石柱上命若懸絲的樣子,兩面宿儺發現,除了自己之外,誰殺她,他都會覺得不爽。
所以兩面宿儺決定,他要親手殺了她。
木屐踏過大片凋零的花,遠遠的,小巫女看見他,眼睛亮了亮,毫不猶豫地向他奔去。
她以為他是來救她的。
兩面宿儺抱住她,稍稍低頭,對上一雙琉璃般的眼眸。那雙眼睛很漂亮,有月色融化在裡面,光華流動時尤其讓人心動。
他撫摸過她脖頸,尖銳的指甲劃過細嫩的皮膚。
剎那間鮮血迸濺。
她滿身是血的倒在他懷裡,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不能相信方才發生的一切。
眼裡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見此情形,一旁的雨女姬忍不住笑了:「看起來很信任你呢。」
巫女與詛咒之王,本應是天生對立的存在,就像人類與妖怪……
雨女姬不知想起了什麼,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她抬起柔若無骨的手,正要搭上兩面宿儺的肩膀,「真是個天真的小巫女,竟然對詛咒之王產生不切實際的妄想。」
還沒等她的手觸碰到兩面宿儺,寒芒一閃,整條手臂被齊齊切斷。
男人稍稍偏頭,瞥她一眼:「這次饒你,絕無下次。」
兩面宿儺的眼神讓雨女姬心悸,她後退幾步,身形微顫,但想起即將可以得到四魂之玉,唇角又輕輕挑起。
「那麼按照約定,四魂之玉歸妾身了。」
守護陣法被一一破壞。
雨女姬迫不及待的捧起玉珠項鏈:「四魂之玉啊,妾身想要與妹妹再見一面。」
……
四魂之玉沒有實現她的願望。
雨女姬的靈魂被玉吸了進去。她像所有曾經對四魂之玉許過願的妖怪一樣拼命掙扎,迷惘、憤怒、恨意、不甘諸多情緒交織在她的臉上,最後在她被吸進玉中的那一刻,全部化為了釋然。
兩面宿儺看著這一幕,並不意外。
他之所以答應雨女姬不會阻止她,是因為他要利用對方看看四魂之玉是否真的能實現願望。
結果如他所料,一個承載萬妖之魂的東西果然沒那麼簡單。
懷中少女的屍體逐漸冰涼。
她臉上血跡看起來有些礙眼,兩面宿儺伸手將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抹去。
剛才殺她時,他沒有一絲猶豫。
因為他知道她很快就會回來。
——以詛咒的形式。
只要有靈魂在,兩面宿儺就可以把她變成詛咒。只要變成詛咒,她就會永遠待在他身邊,無論他做什麼,奪玉也好,殺人也好,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而無法離開他。
等她變成咒靈醒來後,大概會很生氣,會對他說什麼,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兩面宿儺不禁有些期待。
四周咒力翻湧,源源不斷湧向少女的屍體,狂躁的風吹起她純白的衣角,撩動她柔軟的發絲,拂過他臉龐。
呼嘯的狂風中,咒力即將凝聚成形。
然而就在最後的關鍵時刻,不知為何,咒力突然消失了。
兩面宿儺皺眉。
「為什麼會失敗?」
他壓下不耐,又試了一次。
依舊不行。
兩面宿儺的表情變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沒有變成咒靈。被詛咒之王詛咒,再純淨的靈魂也會變成咒靈。
進入生得領域。
猩紅的瞳孔驟然一縮。
這是一具空的軀殼,裡面沒有任何靈魂。
每個人都有靈魂,即使靈魂離體、被強行抽出,至少會留有痕跡,但她的靈魂,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少女闔眸,蒼白的臉血色褪盡,面容卻很恬靜,像睡著了一般。
手指撫過她後頸傷口,兩面宿儺後知後覺的使用反轉術式。
可治愈死人的傷口是沒有意義的。
濃雲散開,星蒙如塵,紫色的玉珠在如墨的夜色裡泛起瑩瑩光暈。
隱約從玉中傳來一個女人悲戚的聲音。
「是我太愚蠢了,雖然只有一瞬間,我竟然想和你廝守一生。」[1]
*
兩面宿儺緩緩睜開眼。
這段記憶來得莫名其妙,但他確信,立花筍也有這一段的記憶,或者說,記憶裡救了他的那個巫女就是她。
這才能解釋那些說不通的地方。
她曾經無意間喊過他宿鳴。
渾身污濁血漬的少女倒在他懷裡,與記憶裡的畫面交疊重合。
兩面宿儺凝視著她,猩紅的瞳孔布滿血絲,他俯身,貼著她的耳廓,喑啞的嗓音低低地念出她的名字。
「立花筍。」
……
你會醒來,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犬夜叉,桔梗女神的話。
大爺:她好愛我。(確信)
一周目就是大爺想當純愛戰士,筍妹沒給他機會
二周目大爺純屬把筍妹當神經病,但是加上一周目的記憶產生了奇妙的效果
下章有新的攻略對像出現∼
第14章 游戲14
沒有BGM的初始空間十分安靜。
黑暗中只有兩行篆體的白字在半空發光。
剛才臨死前好像聽到兩面宿儺叫她的名字,是錯覺嗎?
立花筍仔細回憶了一番,確定二周目自己沒有告訴過兩面宿儺名字,兩面宿儺也一直用「女人」稱呼她。
怎麼回事?
立花筍不禁有些疑惑。
但疑惑歸疑惑,她決定還是先復活繼續游戲再說。這游戲的時間流動很詭異,萬一兩面宿儺趁著她在初始空間的時候對她的屍體做了點什麼,比如把她吃了,她可不想在兩面宿儺的胃裡復活。
立花筍打開倉庫,正要使用復活幣。
耳機冷不丁被人摘了下來。
清冷的嗓音傳入耳中:
「水快冷了。」
立花筍聞聲,趕緊關掉全息模擬器,男人英俊淡漠的眉眼映入眼簾,她恍惚了下:「富岡老師?」
富岡義勇站在她面前,看著她裹在身上的浴巾,微微偏頭:「你不是要洗澡?」
立花筍愣了愣,反應過來,她本來只想上線給結界術續點靈力然後回去繼續泡澡,沒想到意外發現兩面宿儺的陰謀,這才在游戲裡耗了這麼久。
可是,如果不趕快復活……
立花筍眨眼:「老師,再讓我玩五分鐘吧,就五分鐘。」
富岡義勇斂眸,目光落在她露在外的肩膀,少女瘦削的肩膀鎖骨深陷,皮膚白得有些晃眼。他蹙眉:「會感冒。」
立花筍還想掙扎一下:「老師……」
富岡義勇態度堅定:「不行。」
這世界上任何Buff都比不上家長Buff。
立花筍沒辦法,只能放下全息模擬器,乖乖洗澡去了。
浴室被浴霸烘得十分溫暖,不過水放久了確實有些變冷,她又加了點熱水,躺在熱氣騰騰的浴缸裡,舒服地感嘆一聲。
手在加了浴鹽而泛綠的水中劃了兩下,立花筍想起剛才被強制下線的游戲。
應該不要緊吧。
就算兩面宿儺真把她吃了,實在不行,她還有存檔呢,大不了重頭來過。
這麼一想,立花筍也不再著急,她悠閑地哼著歌,享受泡澡的時間。
泡完澡,她擦干身體,往身上塗甘露寺蜜璃推薦給她的身體乳。身體乳是牛奶味的,聞起來又香又甜,塗完皮膚會變得細膩光滑,手感絕佳。
蜜璃小姐果然眼光很好啊。
立花筍滿意地把最後一點身體乳抹勻。她慢吞吞地穿好睡衣,這才回到房間,重新登陸游戲。
【日在高專加載中……】
進入初始空間,系統菜單上突然多了兩個紅色的感嘆號。
立花筍先打開了提示有更新的「商城」。
原本空蕩蕩只出售復活幣的商城多了兩個新道具。
道具一:無法掙脫的繩子。(0/1)
道具二:無視好感度締結婚姻關系的戒指。(0/1)
與可無限購買的復活幣不同,這兩個道具只能購買一次,而且價格也貴了很多,繩子五千日元,戒指一萬日元。
相比繩子,戒指比較像是一般戀愛游戲的道具,原本陌生的兩人因為一紙婚姻產生了聯系,逐漸親近起來,最終真的愛上彼此。
先婚後愛永遠滴神。
不過如果使用對像是兩面宿儺那家伙,立花筍還是對這個無法掙脫的繩子更感興趣。
強迫兩面宿儺和她結婚,哪有看兩面宿儺被繩子捆起來任她擺布的樣子有意思。
立花筍想像了下那個畫面,忍不住輕笑一聲。
改天有機會一定要試試。
她打定主意,關掉商城界面,繼而點開同樣提示有更新的「卡池」。卡池倒沒有出多什麼東西,但最上面有一欄精確到秒的時鐘,此時顯示的時間為0分0秒。
[卡池重置成功,請玩家抽卡。]
立花筍想起來,這游戲的攻略對像是抽卡抽出來的,第一次抽完之後要等整整兩萬分鐘才能抽第二次。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難得這游戲她這麼歐,第一發抽出SSR,結果游戲體驗非常不怎麼樣。
也就後來負向刷好感度還算好玩。
立花筍盯著兩面宿儺那張卡右上角金燦燦的SSR,忽然好奇:「卡牌的等級是按照什麼分的,武力值?稀有程度?」
[攻略難度。]
立花筍:「……」
她還是從前那個非酋,沒有一絲絲改變。
熟悉的黑色信箱彈了出來。
雖然暫時沒有更換攻略對像的打算,但反正是免費的,不抽白不抽。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點賭徒心理,誰能拒絕抽卡的誘惑呢。
立花筍把手伸進信箱裡,摸出一張信封來。
奪目的光芒閃過,露出卡面——
[伏黑甚爾,N]
……
哇,N卡!
立花筍眼睛一亮。
換作其他游戲,看到N卡她一定會興致缺缺,但這游戲可是按攻略難度給卡牌分的等級,既然是N卡,也就意味著這個攻略對像應該很好攻略?
卡牌上的男人有一張極為出色的臉,五官立體,眉眼鋒利,整個人透著一股野性的帥氣。而與他的臉相比,男人的身材更令人矚目,僅僅一張半身照就能看出這是一副堪稱完美的身軀,充滿力量的體格,線條修長健美,蓬勃的肌肉幾乎要從黑色緊身衣下爆出來。
和兩面宿儺的卡一樣,這也是一張動態卡。
伏黑甚爾瞳孔轉動,與立花筍的視線對上,他似笑非笑,舔了下唇角的疤痕,動作說不出的澀氣。
立花筍看著伏黑甚爾,心裡想,等她什麼時候玩膩了兩面宿儺,就去試試這個。
身材好的池面帥哥,還是最好攻略的N卡。
簡直不要太贊。
系統的電子音響起。
[是否收下新卡?]
這算什麼問題,不收難道還扔掉嗎。
立花筍:「是。」
[攻略對像確定。]
[游戲開始。]
……
??
等等,她沒說現在就要攻略伏黑甚爾啊?
漆黑的空間亮起耀眼的白光,立花筍下意識閉起眼睛。
待她睜開眼,眼前出現了一條幽暗的走廊。走廊裡空無一人,安靜得近乎肅穆,就著窗外月光,可以隱約看清整齊排列的班級牌。
她似乎在一座學校裡。
突然,一只體型龐大的怪物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把立花筍嚇了一跳。
怪物一邊蠕動著肉蟲般的身體,一邊發出扭曲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要拖堂……」
與此同時,系統發布任務。
[任務1:祓除學校裡的三級咒靈。]
立花筍站在原地,沒有動。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甚爾線的劇情了。
這游戲真奇怪,明明她只是收下伏黑甚爾的卡,怎麼系統自動開啟劇情了?
立花筍直接退出,回到初始空間。
商城和卡池已經更新完畢,系統菜單的兩個感嘆號也隨之消失。
立花筍打開倉庫,准備繼續兩面宿儺的劇情。
希望兩面宿儺沒對她的「遺體」做什麼。
點擊復活幣。
[復活幣使用失敗]
立花筍一怔。
她又點了一遍。
[復活幣使用失敗]
立花筍傻了:「為什麼復活幣不能使用?」
[玩家並非死亡狀態。]
……
立花筍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連忙點開存檔界面,果然,六個存檔位全部變灰,上面多了把小鎖的圖案,無論點哪個都無法點開。
日!!
她不會因為開啟了伏黑甚爾線,就沒法回到兩面宿儺的劇情了吧?
開什麼玩笑,她好不容易刷到了-100的好感,現在正是享受成果的時候!她還想試試妖化和兩面宿儺打一架呢!
立花筍氣得在初始空間大喊:「系統,我要讀檔!」
[存檔鎖定,無法讀檔。]
「憑什麼!我要見兩面宿儺!」
嗚嗚,她第一次這麼迫切的想見到那個狗比。
[請玩家專注當前攻略對像。]
草,你是哪裡來的純愛戰士,玩個乙女游戲還要她一心一意?
立花筍沉默片刻,只好說:「那我選兩面宿儺作為攻略對像。」
[除非完成當前劇情線攻略或重新抽卡,否則不可更換攻略對像。]
立花筍難以置信:「沒有其他辦法了?」
[沒有。]
「我不能把甚爾的卡融了,兌換成經驗值什麼的?」
[不能。]
……
這也太霸道了吧!
立花筍煩躁地在初始空間來回渡步。
她把系統菜單從頭到尾翻了一遍,一百枚復活幣一枚一枚的拆分使用。
嘗試了各種方法,最後實在無可奈何,只能不情不願地開啟游戲。畢竟和等兩萬分鐘相比,還不如先玩玩另一條劇情線嘗試通關。
N卡的話攻略起來應該不會很難吧?
其實作為一個戀愛游戲黑洞,立花筍沒有什麼信心,但眼下除了這麼做別無他法。
啊啊,早知道就先不抽卡了。
可惡。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放平心態。
開始游戲。
再次回到方才那條幽深的長廊,醜陋的怪物向她張開嘴,口水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開局就是打怪,之前兩面宿儺線也是這樣。
這游戲其實是披著乙女游戲皮的戰鬥游戲吧。
不過正好,她現在正在氣頭上,就拿這個所謂的三級咒靈出出氣好了。
立花筍捋起袖子,剛准備發動攻擊,畫面驀地定格在這一秒,空氣凝固,咒靈停住不動。
[請玩家選擇術式。]
咦,這次是先獲得技能再戰鬥嗎?
三種術式的文字介紹依次浮現在她眼前。
「琉璃術式」
玩家獲得琉璃體,生命值增加至100000點,當生命值低於50%時獲得護盾Buff和反傷Buff,損失血量越多護盾Buff越強,敵方傷害越高反傷Buff越強。
「破魔術式」
玩家獲得破魔矢,由咒力凝聚箭矢,被破魔矢擊中的目標失去咒力,咒術無效化,配有鷹之眼可進行超越人域最遠距離的射擊。
「梵音術式」
玩家獲得梵音圈,圈內範圍隊友在戰鬥時攻擊速度增加,移動速度增加,傷害減免,隊友獲得回血、解控、護盾等增益Buff。
……
系統再度提醒。
[請玩家選擇術式。]
第15章 游戲15
立花筍存了個檔,覆蓋掉兩面宿儺線一個不重要的檔位。
按照以往打網游的經驗,這三個術式一個T,一個dps,一個輔助。琉璃術式是坦克,破魔術式是輸出,梵音術式則是奶媽。
十萬生命值的琉璃體毫無意外是個打不死的血牛,立花筍想了想,覺得可以,但沒必要。畢竟她有復活幣,本身就不怕死,更何況這個術式唯一的攻擊是靠反傷,也就是說,她得先挨最毒的打,才能傷害到敵方。
立花筍玩游戲一般都是玩dps,而且是追求極致輸出的那種,脆皮血保能力差什麼的不要緊,只要她殺得夠快,敵人就傷不到她。
至於輔助……她之前曾經幫朋友上分,用朋友的奶媽號散排競技場的經歷給她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嘛,反正有存檔,如果不行再讀檔回來換。
選擇「破魔術式」
[術式確認]
[玩家獲得咒具破魔弓]
一把外觀精致的長弓出現在她手中,柘木的弓身雕刻暗金色的紋路,兩端如鳳凰展開的羽翼,手握部分嵌了一顆紅寶石。
與此同時,凝固的空氣始流動。
咒靈流著涎水張開血盆大口向她撲來,立花筍像只靈活的貓,敏捷地踩上咒靈的頭,她借力一跳,搭弓上弦。拉滿弓時,整把長弓仿佛鳳凰展翅,在濃墨夜色裡發出耀眼奪目的光彩。
咒力凝聚的箭矢一箭射進咒靈的眼球裡,紫色的血液四濺開來。
立花筍小心避開咒靈的血,落回地面。
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任務1 完成]
[獲取獎勵 30點經驗值,10萬日元]
除了經驗值之外,居然還獎勵了錢。
用經驗值升級咒力後,立花筍低頭望著手中長弓,心念一動,破魔弓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系統發放的道具就是方便,可以收進倉庫裡,而且用咒力凝聚箭矢,不會像兩面宿儺線的巫女那樣出現箭用光的情況。
對了,這周目她不是巫女了,那靈力是不是也沒了?
立花筍點開屬性面板。
果然,靈力屬性和相關的技能都打上了一把小鎖,包括兩面宿儺線獲取的御風術和妖化技能。
繼續往下看,立花筍睜大眼睛。
金錢那一欄是一串長到數不清的零。
這是多少錢啊?
任務1的獎勵只有十萬日元,而這一串零連億都不止,這周目的初始資金真是高得嚇人。
立花筍還在消化自己變成富婆了這件事,口袋裡突然響起一陣充滿年代感的彩鈴聲。她從上衣口袋摸出一個翻蓋手機,來電顯示鈴木園子,立花筍隱約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眼熟。
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歡快的女聲:「小筍,你在哪裡呀?」
立花筍下意識說:「我在學校。」
「哎,這麼晚了你在學校做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今天要去歌舞伎町的牛郎店見見世面嗎,你不會忘了吧?」
立花筍一愣,連忙應道:「沒有沒有,抱歉,我馬上就來。」
「那我們在店門口等你哦。」
掛掉電話,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歷,2005年。
這個年代的手機功能不多,基本只能打電話和發短信,自然也沒有衛星定位和導航。好在游戲有自動尋路,立花筍跟著指引,來到歌舞伎町一番街的一家高級會所。
兩個穿著制服的女高中生遠遠的看到她,其中一個女生熱情地向她招手:「這裡這裡!」
立花筍看著齊短發戴著發箍的女生,這才想起來為什麼她覺得鈴木園子這名字很眼熟。
那不是現實中鈴木財團的二小姐嗎?
新聞發布會經常可以看見這位千金的身影,不過眼前這個似乎是年輕版的。
這游戲居然直接拿真人當角色?
立花筍還來不及想太多,園子笑眯眯地把她拉到另一個身旁長發女孩面前:「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毛利蘭,我的同學兼閨蜜。」
毛利蘭溫柔的向她笑了笑:「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園子繼續介紹:「蘭,小筍是我在商會上認識的朋友。」
立花筍禮貌回道:「哪裡,也請多多關照。」
「好啦,不要客氣了,我們快進去吧。」
園子迫不及待地推著另外兩人走進店中。
會所的裝潢非常奢華,旋轉燈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由盛著威士忌的玻璃酒杯折射出來,曖昧到極致的氛圍。幾個牛郎小哥迎了上來,嘴甜地將三個女生從頭到腳誇了一遍。毛利蘭低著頭臉頰緋紅,似乎很不好意思,鈴木園子則大方接受了牛郎們的討好,毫無顧忌地向四處張望。
立花筍走在最後,也有些好奇。
無論是游戲還是現實中,她都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前面的園子忽然發出一聲驚呼:「那個男人好帥!」
立花筍順著鈴木園子的目光看過去。
一個男人坐在隱蔽的角落裡,細碎黑發半遮眉眼,昏暗燈光下,他的五官被打上一道陰影,男人渾身散發著慵懶而野性的氣息,猶如一匹潛伏在黑暗中的狼。
立花筍不由得停住腳步。
……伏黑甚爾?
原來這周目的攻略對像是牛郎。
之前光看卡牌,她還以為對方的職業會是雇佣兵之類的。
鈴木園子注意到立花筍的動作,用手肘頂了頂她,調笑道:「小筍是不是也覺得他很帥?要不是我已經有阿真,我就過去搭訕了!」
毛利蘭道:「這種話要是被京極先生聽到,一定會吃醋的。」
鈴木園子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阿真不知道今晚我在這裡,蘭應該也沒有告訴新一吧?」
毛利蘭的臉更紅了。
立花筍默默聽著兩人的對話。
好家伙,感情這兩個女生都有男朋友了。作為戀愛游戲的女主,單身狗竟然只有她自己?
服務生拿來一本菜單。
立花筍快速瀏覽過各種酒名,翻到最後一頁果汁飲品。
台上的樂隊換了首融合爵士風格與法國香頌的樂曲,男男女女沉浸在獨特的和弦下,交換著彼此的夜晚時光。
伏黑甚爾懶散地靠在沙發上。
他身邊圍繞著很多女人,在這個網絡支付還不便利的時代,一疊一疊的現金鈔票放在他面前。
伏黑甚爾面色坦然地照單全收,凡是付過錢的女人遞來的酒,他一杯不落的一飲而盡,無論度數多高,亦或是酒裡加過什麼料,他心知肚明,卻毫不在意。
直到一杯亮橙色的飲料遞到了他面前。
沒有一點酒味,只能聞到甜甜的水果香氣。
……果汁?
伏黑甚爾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端著果汁的少女和這裡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她身上穿了件淺褐色的毛衣開衫和不過膝的百褶裙,長發柔軟地散在胸前,一雙清澈明麗的眼眸,薄唇抿起淺淺的弧度,氣質干淨又柔和,仿佛誤闖狼群的小綿羊。
然而這只小綿羊語出驚人:「我想買你一晚。」
原本喧囂的環境寂靜了一瞬。
……
是不是有點太直白了?
立花筍想,但這是系統剛發布的第二條任務,她也沒辦法。
方才隔得遠,還以為伏黑甚爾穿著緊身衣,現在靠近了看才發現,原來對方身上穿的是T恤,只是因為肌肉太壯碩,愣是把寬松款穿出了緊身衣的感覺。
男人身上有戰鬥後的氣息,說不出是血腥味還是硝煙氣,她經常在出任務回來的富岡老師身上聞到類似的氣息。
伏黑甚爾看著立花筍,沒有接過那杯果汁,他扯了扯唇角:「我很貴的。」
嘴角的疤痕隨著唇的張闔而稍稍彎曲。
「五百萬。」
伏黑甚爾說。
立花筍咋舌。這可不是筆小數目,尤其這是在05年,日元還沒貶值得那麼狠。
不過就算伏黑甚爾開的價很高,對於那長長一串數不清的零來說也是九牛一毛。
立花筍答應得很干脆:「行。」
伏黑甚爾挑眉,依舊沒接過她的果汁。
立花筍見狀,索性放下果汁,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伏黑甚爾看到那張富豪階層特有的黑卡,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手剛搭上立花筍的肩膀。
一個女人忽然跟著站起來。
「甚爾君,五百萬的話,我也出得起,甚至可以給你加到這個數。」
那女人用手指在伏黑甚爾起伏的胸膛上勾畫了一個數字。
伏黑甚爾一頓,毫不猶豫地拋棄了立花筍,轉而摟住那個女人:「抱歉了,小姑娘。」
……
立花筍在心裡罵了一聲。
「等等。」她拽住伏黑甚爾的衣角,稍稍仰頭,「一千萬。」
[好感度+10]
嗯??
這麼快就加好感度了?
立花筍驚喜之余,還有點疑惑。
伏黑甚爾的手又搭回了立花筍的肩膀,走的時候不忘把桌上的鈔票揣進褲兜裡。
周圍的女人面露惋惜,尤其是剛剛那個試圖競價的女顧客,但她沒有再次加錢。畢竟一千萬買一晚上,得敗家到一定程度才能干出這種事。
與立花筍同行而來的兩個JK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用驚異且敬佩的目光目送她和伏黑甚爾離開會所。
立花筍被伏黑甚爾摟著,只感覺那碩大的胸肌擠占了她至少一半的視野。
他們現在是要做什麼?
去酒店?
立花筍暈乎乎地跟著伏黑甚爾,卻見他走進了一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店。
伏黑甚爾很貼心地問:「買幾盒?」
立花筍眨眼,好像沒明白他在問什麼。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心想這小姑娘什麼情況,不會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吧。
立花筍視線飄忽,目光落到收銀處附近的櫃台,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原來是套。
立花筍思考片刻,道:「你能用多少就買多少。」
伏黑甚爾聞言,眉梢微挑,沒說話。
他拿了五盒,超薄款,最大size。立花筍不清楚一盒裡面有幾只,但五盒的數量大概不會少。
因為收營員結賬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妙。
老式的二維碼掃描機每掃一盒就會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伏黑甚爾望向立花筍,立花筍茫然地回望他。
兩人對視半晌,直到營業員不好意思地咳嗽一聲,立花筍這才慢半拍地會意。
哦,等著她付賬呢。
立花筍趕緊掏出錢包。
買完套,伏黑甚爾讓她選個地方。立花筍見附近正好有一家酒店,雖然看起來就很貴,但反正現在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在前台的推薦下,她選了酒店裡的頂級套房。房間位於酒店最高層,透過落地窗能直接俯瞰整個東京的夜景,歐式剪花的純羊毛地毯,柔軟的大床上還擺著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伏黑甚爾對此倒是無所謂,無論是五星級的豪華套房還是小旅館的廉價鐘點房,都不會影響他的發揮。
習慣性地觀察了下周圍環境,他隨口問道:「洗澡嗎?」
立花筍坐在床邊:「你先洗吧,我等你。」
伏黑甚爾也不推脫,直接走進浴室。
沒過一會兒,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裡傳來。
伏黑甚爾洗的很快,出來時只在下半身裹了條浴巾,水珠順著他飽滿的胸膛,流過緊實而充滿彈性的八塊腹肌,最後隨著人魚線消失隱沒。
立花筍覺得耳尖有點發燙。
伏黑甚爾很清楚自己的身材對女人的殺傷力有多大,他稍俯身,呼吸拂過立花筍臉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們開始吧。」
「好啊。」
伏黑甚爾眯起眼。
明明看起來很純情,說的話卻又很老練。
奇怪的違和感。
但伏黑甚爾沒多在意,他脫掉了浴巾,渾身上下只剩一條內褲。
立花筍微怔。
比起害羞,似乎更多的是迷惑。
伏黑甚爾拽著邊緣,修長的手指一點一點往下拉。
然後,他拉了下來。
……
瞳孔地震!
立花筍徹底僵在了原地。
從買下伏黑甚爾,到和他走進酒店,這一路上她之所以表現得那麼淡定,是因為她知道這游戲沒有年齡標簽,不會出現什麼限制畫面。
就像她之前玩過的那些全年齡向戀愛游戲,在男女主即將做點什麼的時候,屏幕一黑,旁白表示激烈的一夜過去,接著就是第二天天亮的畫面。
然而,現在伏黑甚爾都脫光了,屏幕非但沒有黑,甚至連個打碼都沒有。
立花筍嚇得存了個檔。
「系統,什麼時候打碼黑屏啊?」
[本游戲無打碼,保證百分百模擬真實感受,請玩家盡情享受。]
……
??
作者有話要說:
筍妹:這真的是我可以免費玩到的游戲?
第16章 游戲16
伏黑甚爾看著眼前渾身緊繃仿佛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女孩。
被嚇到了?
雖然很多顧客都說過他尺寸驚人,但這個反應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伏黑甚爾俯身,雙手撐在立花筍身側,將她圈在懷中。床單下陷,他緩緩開口,嗓音低沉而磁性,散發著蠱惑人的味道:「別害怕,保證會讓你舒服的。」
「如果你是第一次,我會溫柔一點。」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不過得加錢。」
眼看男人健壯的胸肌都要快撞到她鼻子,立花筍下意識偏了偏腦袋,磕巴道:「突、突然想起忘了個很重要的東西。」
伏黑甚爾「嗯?」了一聲。
立花筍不好意思直視眼前未著寸縷的男人,她拽過床上的被子,扔到伏黑甚爾身上:「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蒙頭衝了出去。
伏黑甚爾扯下身上的被子,盯著立花筍匆忙的背影,若有所思。摸不准她是在害羞,還是真忘了什麼東西。
很重要的……難不成是道具?
她喜歡特殊玩法?
立花筍坐電梯下樓,直奔酒店附近的便利店。
系統可能猜到了她的意圖,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警告!警告!]
[任務2未完成!請玩家與攻略對像睡覺!]
嘖,吵死了。
怎麼可能睡伏黑甚爾啊。
不說別的,就一點,她目前可不是獨居狀態,富岡老師的房間就在她隔壁。今晚沒有任務又正好在家,萬一她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被老師聽到……
當場社死。
雖說任務2完不成拿不到獎勵了,不過作為富婆的她現在並不缺錢,至於經驗值,就等以後再慢慢攢提升咒力好了。
這周目是現代背景,她不像之前的巫女人設需要和各種妖怪戰鬥。
立花筍沒理系統,她找了一會兒,終於在角落的貨架上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結完賬,她回到酒店的套房。
房間裡的伏黑甚爾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但出於小白臉的職業素養,他還是好脾氣地給沒拿房卡的立花筍開了門。
大約是因為跑著回來的關系,小姑娘呼吸稍快,臉頰微紅,身上那股淺淡的奶香似乎變得更加濃郁。
開衫毛衣的口袋明顯鼓起來了一塊。
伏黑甚爾挑了挑眉。
想看看她准備玩什麼花樣。
只見立花筍徑直走到櫥櫃旁,開了瓶房間附送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瓶。干澀的喉嚨得到緩解,她長舒一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
一副撲克牌。
伏黑甚爾:?
立花筍拆開包裝,拿出54張撲克牌,一本正經道:「來打牌吧甚爾君。」
「……」
伏黑甚爾的表情一言難盡。
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立花筍被他看得有點心虛,咳了一聲:「我們可以加點規則。」
聽到這句話,伏黑甚爾這才收起古怪的表情,露出一個了然的眼神:「脫衣局是吧,輸一局脫一件衣服?」
「額。」立花筍說,「反一下,輸一局穿一件衣服怎麼樣?」
「……哈?」
伏黑甚爾徹底迷惑。
立花筍想想,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她從衣櫃裡拿出兩件浴袍,又撥了前台電話,讓他們多送幾件過來。
酒店的服務很到位,也或許出於頂級套房的原因,打完電話沒多久,就有晚班的服務生送來了十幾件浴袍和睡衣。
服務生以為這裡在開睡衣party才需要這麼多衣服,但略略瞥了一眼,房間裡很安靜,好像還只有兩個人。
那邊伏黑甚爾回過神來。
嬌艷的玫瑰被丟到角落裡,現在床上全是酒店純白的棉質睡袍。
居然來真的,不是開玩笑?
伏黑甚爾訝然。
不過他接受得很快。男人恢復一貫懶散隨性的模樣,撈了件睡衣穿上,還主動洗起牌來。
對伏黑甚爾來說,只要立花筍付錢,做什麼都無所謂。
「大小姐,玩什麼?」
立花筍道:「每種玩法都試試吧。」
得打一晚上呢。
於是兩人還真面對面坐下打牌來。
伏黑甚爾無賭不歡,常在牌場廝混,洗牌的手法也很熟練。
玩到第三把的時候,剛分好牌,他手機響了。
伏黑甚爾單邊肩膀聳起,歪頭夾住手機,空出來的手理牌:「喂。」
來電人是給他介紹各種暗網任務的工作伙伴孔時雨:「有空嗎?來生意了。」
伏黑甚爾邊接電話邊出牌:「沒空,陪金主,對4。」
立花筍看著手裡的牌:「不要。」
孔時雨:「拉倒吧,我聽到你在打牌了。」
伏黑甚爾:「對啊,就是跟金主打牌。對7。」
怎麼又是對子。
立花筍苦惱地搖頭。她手裡全是連牌,但是沒有炸彈,只要伏黑甚爾也沒有炸彈,她拿到出牌的機會就能贏。
然而對方一直出對子。
立花筍看著手中的6,7,8,8,9,10。
糾結片刻,還是不想把對8出了留下四張小的要死的散牌。
電話那頭孔時雨冷笑:「別逗了,我知道買你一晚上要多少錢。金主花那麼多錢,大半夜的不睡你,跟你打牌?」
伏黑甚爾表示很無辜。
這問題要問對面的小姑娘。
「對Q。」
「……不要。」
伏黑甚爾晃了晃手裡的牌:「我只剩最後一張牌了,大小姐。」
立花筍崩潰了:「我要不起,嗚。」
伏黑甚爾掛掉電話,笑眯眯地出了最後一張牌。
一張單牌5。
立花筍無聲的做了口型,草。
伏黑甚爾也沒想到這麼差的牌居然能贏。
男人贏了牌,心情大好,迫不及待地洗牌繼續下一把,還慫恿立花筍賭點錢。
其實伏黑甚爾的賭運不怎麼樣,平時連輸十幾把都是常事,今晚他不是手氣變好了,而是他碰上了另外一個手氣差得驚人的非酋。
雙方說不上誰比誰強一點,算是半斤八兩,所以殺得勢均力敵,互有勝負。
玩到後半夜,兩人裹得跟粽子一樣,連伸個胳膊拿牌都費勁。
作為天與暴君的伏黑甚爾這輩子沒穿這麼厚過。如果這一幕讓今晚會所裡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富婆看到,一定會怒斥立花筍暴殄天物。
立花筍自己也覺得有點浪費。
她看著床頭櫃上的五盒套,一邊理牌一邊想,等哪天富岡老師不在家,她就去睡伏黑甚爾。
第17章 游戲17
窗外夜色如墨,時鐘的指針劃過三點。
立花筍拿起一張牌,紅桃八。加上她手裡原來有的梅花四和方塊十,一共22點。
超過21點,爆了。
立花筍泄氣地扔掉手裡的三張牌,從錢包裡掏出一張面值兩千的紙幣給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抽到了一張黑桃K,加上手裡另外兩張牌,也爆了。
那張兩千元的紙幣又回到了原處。
輪到立花筍,她沒抽牌,呆了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你餓嗎?」
伏黑甚爾說:「有點。」
立花筍興衝衝道:「我們去吃宵夜吧,你想吃什麼?」
伏黑甚爾放下撲克牌,懶洋洋地說:「都行。」
立花筍站起身,脫掉一層又一層的浴袍,拍拍裙子:「那就去吃烤串。」
越是深夜越想吃油膩的東西。
2005年的外賣服務還沒那麼發達,想吃宵夜必須自己去店裡買。
所幸東京的歌舞伎町是不夜城,許多店鋪都是通宵營業,深夜依舊燈火通明。繽紛的霓虹燈照亮夜色,星星在夜空中閃爍。
立花筍和伏黑甚爾來到一家燒鳥居酒屋前。
在店門口就能聞到碳烤的香味,肉在烤架上發出滋滋聲響,幾滴熱油順著肉的紋理滑落。
立花筍的饞蟲瞬間被勾了起來。
菜單上的菜式不多,不過每道看起來都很好吃。點完烤串,飲料立花筍要的果汁,她問伏黑甚爾要什麼,沒想到他居然點了和她一樣的果汁。
整個居酒屋裡不喝酒大概只有他們了。
明明對方看起來像個酒精黨。
立花筍忍不住問:「甚爾君也不喜歡喝酒嗎?」
伏黑甚爾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立花筍難得找到同樣口味的人,「我覺得酒不好喝,太苦了。」
尤其是啤酒,喝起來跟刷鍋水似的,雖然她並沒有嘗過真的刷鍋水。
這話聽起來就很孩子氣。伏黑甚爾聞言,低笑了聲:「我倒是覺得酒這種東西太淡了,無論喝多少都沒感覺,所以我不喜歡。」
同樣的,果汁他其實也不喜歡,只是用來解渴。
立花筍:……人言否?
菜上得非常快,居酒屋的桌子小,他們又點的多,盛著烤串的碟子擺了滿滿一桌。
四串年糕,四串蔥燒雞肉,六串烤雞翅,八串雞軟骨,十六串醬燒雞皮,兩串釀青椒,一碗鹽漬毛豆。
雞皮烤得焦黃油亮,立花筍顧不得燙,咬了一大口,油脂的香味經過調味的增色,一口滿滿的幸福感。
這游戲的味覺模擬做得也太好了吧!
既能嘗到美味又不用擔心控制身材問題,簡直完美。
她滿足地把雞皮咽下去,看見伏黑甚爾正在往青椒上撒辣椒粉。
注意到她的目光,伏黑甚爾的手頓了一下。
「你那是什麼表情?」
青椒上被撒了一層厚厚的辣椒粉,甚至看不出原本的青色。伏黑甚爾從竹簽上取下一塊青椒,遞到立花筍面前:「這樣很好吃的,嘗一個?」
立花筍半信半疑地接過青椒,咬了一口。
一股刺激的感覺直衝天靈蓋,又辣又嗆,她趕緊喝了好幾口冰可樂,還是覺得舌根和喉嚨都麻了。
伏黑甚爾見狀,惡劣地笑起來。
立花筍以為他是在故意耍自己,剛想生氣,卻見伏黑甚爾一口一個把剩下撒滿辣椒粉的釀青椒全吃了。
……這人好可怕啊。
辣是一種痛覺,而不是味覺,立花筍對痛覺的耐受度比較低,同樣的,她也非常不能吃辣。
話說回來,她關閉了痛覺傳感,也能嘗出辣味?
立花筍沒想太多,以為是游戲的小失誤,繼續吃起夜宵來。
除了不太待見釀青椒,其他的烤串味道都很美味。
最後賬單自然是立花筍付的。
吃飽喝足,回去接著打牌。
伏黑甚爾走出居酒屋時,說要去買包煙。立花筍站在路邊等他。
深夜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裙擺被風吹起,搖曳間露出一雙白皙纖瘦的腿。
迎面走來三個穿著輕浮的男人。
開口也十分油膩:「小美女,一個人?」
立花筍抬眸,冷淡地瞥了他們一眼,沒理會。
他們絲毫沒有被無視的自覺,繼續搭話:「跟哥哥走吧,哥哥帶你玩點有意思的。」
立花筍依舊不說話。
那些人卻愈發大膽,甚至直接上了手,一個男人攬過她的肩膀,另一個男人嘗試摸她的腰。
立花筍受不了了,正要給這幾個小流氓一點教訓。腦中一個念頭飛快閃過,她忽然一頓。
這說不定是一個隱藏劇情?
一般戀愛游戲的女主被小流氓調戲,男主都會及時出現過來救她吧?
被英雄救美之後,女主自然會對男主心動,而男主在看到女主柔弱無助的一面之後也會對她產生保護欲。
嗯,劇本一定是這樣的!
算算時間,伏黑甚爾去買煙應該快回來了。
想到這裡,立花筍感覺沒那麼惡心了,三個流氓在她眼裡也變成了戀愛游戲的助攻工具人。她故意不反抗,等著伏黑甚爾過來。
……
好慢啊。
伏黑甚爾怎麼還不過來。
不知等了多久。
立花筍終於看到伏黑甚爾的身影。
男人叼著煙,像散步一樣悠哉悠哉地向他們走來。
立花筍看到他,眼眸晶亮。
「甚爾!」
伏黑甚爾沒說話,但他氣場太強,往那一站,所有人的目光就不自主的落在他身上。幾個工具人打量了下男人的肌肉,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滅了一大半。
立花筍眼睛眨巴眨巴,試圖擠出兩滴眼淚,盡力扮演一個被流氓騷擾楚楚可憐的嬌弱女子。
然而等了半天,沒見伏黑甚爾任何動作。
他就站在那,一手拿煙,看戲一樣瞧著立花筍和幾個流氓拉扯。
立花筍滿頭問號。
實在演不下去了,她困惑地望向伏黑甚爾。
煙頭明滅的火光在那雙黑曜石般的瞳孔中閃爍,男人彈了彈煙灰,似笑非笑:
「想我救你?」
立花筍點頭。
伏黑甚爾挑起唇角,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說:「可以啊,一百萬。」
?
你趁火打劫呢!
第18章 游戲18
立花筍無語了好一陣。
這真的是戀愛游戲男主嗎,看到女主被欺負,居然要女主給他錢才肯出手幫忙。
不過畢竟是攻略過兩面宿儺的女人,立花筍適應度良好。她相信伏黑甚爾再狗,也不會比兩面宿儺更狗。
不就是想要錢麼。
「一百萬,成交。」
伏黑甚爾聞言,扔掉了煙,膠質的鞋底碾過還冒著火星的煙頭,向那幾個工具人走去。流氓們見他靠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於是伏黑甚爾手臂一伸,握住立花筍手腕,十分輕松地把她拽進了自己懷裡。
夏夜的風輕輕吹過,少女身上那股淺淡的奶香已經基本聞不著了,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燒烤醬汁的味道。
工具人似乎看著很不甘心,那三人的其中一個囂張地喊道:「你知道老子是誰嗎!」
伏黑甚爾偏了偏頭,一雙黑眸像刀鋒,掃過那人時瞳孔中閃過冰冷的光。
說話的男人立即瑟縮了一下。
伏黑甚爾摟著立花筍的肩膀,為了配合她的身高,他盡量彎腰,在她耳邊說:「再加點錢,幫你揍他們一頓。」
立花筍問:「加多少?」
伏黑甚爾想了想:「兩百萬吧。」
還沒等立花筍回答,工具人先溜了,身體已經認慫,嘴上卻還在罵罵咧咧:
「給老子等著。」
「得罪我,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
好老套的台詞啊。
立花筍默默吐槽。
伏黑甚爾沒賺到額外的兩百萬,可惜地嘖了一聲,但也沒說什麼。
兩人回到酒店,繼續打牌。
與上半夜一樣,雙方各有輸贏,最後合計一算,贏的那麼點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知不覺天亮了。
夜幕褪去,初生的太陽從雲層後隱隱露頭,天邊泛起一絲薄光。
玩了一晚上的牌,就連伏黑甚爾都打了個哈欠。
立花筍精神還挺好,她老熬夜人了。
對於伏黑甚爾來說,在大早晨與清醒的金主面對面坐著,這種情況幾乎從未發生過。
作為專業小白臉,他一般會視富婆的體力選擇做幾次,大多數女人在下半夜就會累得眼睛都睜不開。所以他會趁她們困得要死的時候加價,對方睡得迷迷瞪瞪,基本上都會同意。
雖然這筆生意不能這麼做了。
不過今晚賺得不少,也不虧。
立花筍看了眼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她從包裡拿出支票簿,寫了張一千一百萬的支票,簽上名字撕給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拿到錢,心情很不錯,他把支票揣進口袋裡,對立花筍說:「下次有需要還可以來找我。」
男人舔了舔唇角的疤,刻意壓低聲線:「除了打牌,我還有別的用處。」
話音剛落。
沉寂了一晚上的系統突然上線。
[任務3 包養伏黑甚爾]
立花筍一愣。
任務2沒有完成,直接就發布任務3了嗎?
但來不及想太多,因為再愣幾秒,伏黑甚爾就要走人了。
在套房的門被打開的前一刻,立花筍忙不迭喊道:「等一下,甚爾。」
伏黑甚爾沒有停住動作,只是放慢了腳步。
立花筍本打算用更委婉的方式表達,仔細一想,對方好像並不覺得小白臉這樣的身份有失尊嚴,於是她直白地說:「我想包養你。」
伏黑甚爾一頓,轉身靠在門上。
他果然不在意立花筍的直白,只是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語氣淡淡,難以從中辨別出任何情緒:「長期的話,我可不便宜。」
立花筍氣定神閑,對自己一長串零的賬戶余額很自信:「沒關系,你盡管開價。」
伏黑甚爾說了個令人咋舌的價格。
他的「不便宜」確實不便宜,對常人來說,那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但立花筍一口應下,連猶豫或者討價還價的過程都沒有,看起來非常迫切,迫切得有些不對勁。
如果是和他睡過覺的女人這樣,伏黑甚爾不會懷疑,可立花筍僅僅和他打了一宿的牌,什麼都沒做。
這讓伏黑甚爾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絲懷疑。男人眯起眼睛,頃刻間散發出致命的危險氣息。
立花筍的心髒猛跳了兩下。這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心動,而是出於本能反應,人在感知到危險時交感神經興奮。剛才伏黑甚爾看她的目光就像荒野上的獵豹在看它的獵物。
不過很快,那股壓迫感就消失不見,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立花筍眨了眨眼睛,她又拿出那本支票簿,准備先給伏黑甚爾一半作為定金,「我是純愛黨,在我包養你的期間,你不用和我發生關系,只需要當我的愛人就行了。」
聽到「愛人」這個詞,伏黑甚爾忽然笑了一聲。
盡管沒有發表任何言論,但那眼神和表情毫無疑問是在嘲笑她的幼稚。
原先的懷疑自然全部消解,卻也有新的疑惑冒出來。
這個小富婆真的很奇怪,有錢又漂亮,如果不是為了追求刺激,想談戀愛的話在學校裡找一個同年齡的男高中生應該很容易。
伏黑甚爾問:「為什麼找我?」
這個問題立花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在系統及時給了她提示。
在系統的指導下,立花筍清清嗓子,她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眸,望向面前的男人,十分認真地說:
「因為,我對甚爾君一見鐘情了。」
……
立花筍的身高只到伏黑甚爾胸口,從他的角度看,少女睫毛顯得尤為長,像振翅的蝶,在那張精致的小臉上落下顫動的陰影。
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折射進房間,她籠在柔軟的光芒裡,眸光繾綣,向他表露情意。
半晌,伏黑甚爾收回目光,漫不經心道:「哦。」
……
哦?
就這?
這種直球居然一點好感都不加嗎?
立花筍點開好感界面,伏黑甚爾好感度10,這10點還是之前在會所她出價的時候漲的。
等等,莫非……?
一個念頭在立花筍腦中形成。
她定了定神,把伏黑甚爾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終目光落在他的T恤和老北京黑布鞋。她試探性地說:
「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要穿得體面一點,不然帶出去會給我丟臉。」
立花筍拿起筆,新開了張支票,在支票上刷刷寫了個數字:「這是五百萬,算作額外的禮物,你拿去買點上檔次的衣服。」
[好感度+5]
果然。
伏黑甚爾絲毫沒有因為被攻擊衣品而表現出類似於憤怒的情緒,他接過支票,順手塞進口袋裡。
現在他褲子口袋已經有兩張支票了。
即使是伏黑甚爾,也很少有什麼都沒做就進賬千萬的情況,他揚起唇角:「謝了。」
立花筍再接再厲,她注意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煙盒。
第三張支票從支票簿上撕了下來。
「還有,我的人也不能抽太次的煙,一千萬,應該夠買幾支好雪茄了。」
[好感度+10]
……
打開好感度界面,伏黑甚爾好感度25。
短短五分鐘內,就漲了15點的好感值。立花筍從來沒攻略得這麼順利過。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伏黑甚爾是N卡了。
這家伙只要給錢就可以加好感!給的錢越多加的好感也越多!
一瞬間,立花筍湧出了一股把全部身家轉給甚爾直接HE的衝動。
……或許,真的可以這麼試試?
反正失敗了也不要緊,可以重新讀檔。
立花筍忍著內心澎湃,先存了個檔。確認過讀檔功能沒問題之後,她從包裡拿出銀行卡,小心翼翼地說:「甚爾,這張卡有很多錢。」
伏黑甚爾挑眉,不知道她想表達什麼。
立花筍咽了口唾沫,激動的顫音從喉嚨裡飄出來:「除此之外,我還有其他資產,房子、車、公司股份,加起來是一筆非常客觀的財富,如果你願意的話,這些……我全都可以和你分享。」
詭異的沉默。
一秒、兩秒、三秒。
伏黑甚爾神色復雜地盯著她看了片刻,倏而笑了:「你想和我結婚?」
唔,結婚聽起來似乎是比較合理的分享財產的方式。
立花筍點了點頭。
沒想到伏黑甚爾直截了當:「不行。」
……被拒絕了。
但也不算太意外。
畢竟他們才認識一晚上就提出結婚,一般人的話肯定會被嚇跑,即使甚爾再愛錢,也不可能答應她。
立花筍悄悄嘆氣。
看來還是得慢慢刷好感,一步一步攻略。
伏黑甚爾拒絕了她,好感卻沒有降低,還要不要讀檔呢。
立花筍正在糾結,不遠處的男人冷不丁開口:
「別誤會。」
伏黑甚爾看著她,似笑非笑,「我拒絕你是因為日本的法律不許結兩次婚,我會犯重婚罪。」
……
??
她沒聽錯吧?
立花筍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可是事實是伏黑甚爾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結婚了?你有老婆?」
伏黑甚爾聳肩,對她的大驚小怪不以為然:「我入贅了,現在的姓氏就是那個女人的。」
「……」
啊這。
信息量過大,立花筍的腦子一時之間有點難以運轉。
她怎麼都不可能想到,戀愛游戲的男主竟然會是個已婚人士。
牛頭人竟是她自己?
第19章 游戲19
雖說沒有在游戲裡沒有尋找現實的必要,但即使是虛擬世界,立花筍也有一些基本的原則。
比如不對有婦之夫下手。
哪怕對方只是個紙片人,她依然覺得不行。
話說回來,其實她並沒有怎麼考慮過這種問題,畢竟哪個戀愛向乙女游戲的男主會是已婚狀態啊。
別人家的男主都是一個比一個蘇,這游戲男主一個比一個狗。
立花筍認為,導致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這游戲是先定攻略對像再開啟劇情線,而且攻略對像還是靠抽卡抽出來的。
這些家伙都不用展現自己的魅力和蘇點,也不必和其他攻略對像競爭,女主就自己送上門了。
如果可以對游戲進行反饋,她一定要建議策劃改變游戲機制,先展開劇情線再根據喜好自由挑選攻略對像。
讓屑男人們內卷起來!
……
天馬行空了一陣,眼看思緒越扯越遠,她及時回神。
立花筍目光復雜地看了伏黑甚爾一眼。
盡管她已經打算放棄攻略對方,但退出游戲之前,她還是想說兩句。
「甚爾君,你太太如果知道你做的這些事,她一定會很難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雖然開始時可能有些困難,但只要堅持下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回歸正途的!」
伏黑甚爾被立花筍苦口婆心的語氣逗樂了。
這是在干什麼,勸「失足少婦」從良?
他嗤地一聲笑出來,滿不在乎地說:「那個女人不會難過的,她和自己的前夫舊情復燃了。」
立花筍愣了愣。
伏黑甚爾懶洋洋地補充道:「不過離婚手續還沒辦好,所以目前我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
哦,那沒事了。
立花筍退游的手默默收回,假裝無事發生。
*
接下來的幾天,立花筍每天上線就是用各種理由給伏黑甚爾花錢。這讓她想起了以前玩網游時做的日常任務,只不過網游做日常是為了攢金幣或威望值升級裝備,而她做日常是為了刷好感度。
在送錢的過程中,她逐漸發現了一些小竅門,或者說摸清了伏黑甚爾的喜好。
比起實際的禮物,伏黑甚爾更喜歡現金,哪怕送了他什麼昂貴的東西,他也會自己賣掉折現。
有一次她送了伏黑甚爾一塊瑞士品牌的限量款手表,鑲嵌了12顆鑽石的腕表在價值上堪比東京市中心的一套住宅。
然而禮物在送出之後從來沒見伏黑甚爾戴過,又過了幾天,那塊手表出現在了拍賣行。
立花筍對此倒是無所謂,只要好感度照常漲就行,不過既然送禮物效果還不如現金,她也就不再送伏黑甚爾任何禮物,而是選擇更為簡單粗暴的方式。
她在私人別墅裡用美金搭了個床。
伏黑甚爾果然很開心,整個人撲上去差點把床壓塌了,最後扛著一麻袋美金回去的。
立花筍覺得,她很像古代的某個帝王,豪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昏庸是昏庸了一點,不過好感度漲得很快。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刷到了60的好感度。
立花筍有種預感,或許伏黑甚爾會成為她第一個不靠攻略指南拿下的男人。
畢竟誰能拒絕出手這麼大方的富婆呢。
即便是伏黑甚爾,有時也會忍不住想自己這錢是不是拿得太簡單了,每天陪金主吃頓飯,玩點小游戲。
而且還是真的小游戲。
05年的網絡普及率不高,娛樂方式也不像十幾年後那麼豐富,除了打牌之外,立花筍能和伏黑甚爾一起玩的游戲不多。
為了在和伏黑甚爾相處的時間裡找點事做,她買了很多樂高積木,閑著沒事就拉伏黑甚爾和她一起搭霍格沃茨城堡。
伏黑甚爾對這種在他眼裡幼稚園小朋友才玩的游戲完全不感興趣。
比起這個,他更想問照著拼裝圖紙搭積木的小姑娘一個問題。
「不想做點大人的事嗎,大小姐?」
他故意貼著她的耳朵,用低沉磁性的嗓音緩緩問道。
煙草與烏木糅合的味道席卷而來,與伏黑甚爾本人一樣強勢霸道,或者說他本人就是一個行走的荷爾蒙。
男人的外形是無可挑剔的,即使唇角有道顯眼的疤痕也無損他的英俊,反而讓他多了幾分野性的帥氣。明明給了他不少錢去買上檔次的衣服,伏黑甚爾依舊穿著那件看起來像緊身衣的黑色T恤,洗得縮水的劣質布料包裹著充滿力量的身軀,讓小腹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
可惡,有點心癢啊。
但想起今天依舊沒有任務在家休息的富岡老師,她可不敢冒著社死的風險睡伏黑甚爾。
立花筍往後挪了挪,推倒了好不容易搭好的城堡基底。
抬眸望向渾身上下散發著蠱惑氣息的男人,她違心地搖頭:「不想。」
伏黑甚爾挑眉:「真的?」
立花筍無視了從剛才起就滴滴滴響個不停勸她改變答案的系統。她看著伏黑甚爾,一本正經:「我不要你的身體,我要你的心。」
「……」
台詞取自蜜璃小姐最近推薦給她的電視劇,包含霸道總裁,契約戀人等經典狗血要素。
伏黑甚爾頓了一下,該配合金主演出的他盡力在表演:「你只能得到我的人,不可能得到我的心。」
「這是我的銀行卡。」
「我連人帶心都是你的了。」
「我就知道,鴨頭,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
……
令立花筍沒想到的是,銀行卡給伏黑甚爾不到三天,就被全花光了。
這男人簡直是人間碎鈔機。
伏黑甚爾沒有存錢的習慣,一般拿到錢就會花掉,並且百分之八十是花在了賭上。
對於伏黑甚爾這麼非居然還愛賭馬這件事,立花筍表示很不解。
像她對自己的手氣有清楚的認知,所以會盡量避免必須靠運氣才能做成的事。比如說能十連絕不單抽十次,至少十連有個保底。
伏黑甚爾,充分詮釋什麼叫人菜癮還大。
賽馬場人聲鼎沸。
日本賽馬行業非常發達,從明治維新時期開始引進了很多優良馬種,等戰爭結束後,賽馬行業正式發展起來。
立花筍的父親就是一位賽馬騎手,在立花筍很小的時候曾教過她騎馬。由於時隔久遠,她記不清具體的細節,只有一個模糊卻溫馨的印像。
穿過吵鬧的人群,立花筍在第一排看台找到了她的小白臉。
伏黑甚爾身邊站著一個韓國男人。
孔時雨聽說了那個花重金包養伏黑甚爾,卻不睡他的小姑娘。
忍不住有些好奇,他稍稍偏頭,打量了一番立花筍。
立花筍以為孔時雨是伏黑甚爾的普通朋友。她注意到對方投來的目光,微微一笑,順勢向他打了個招呼。
笑容柔和了她那一身奢侈品堆砌出的嬌貴,讓她的氣質顯得親切許多,雪白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淺淺紅暈,有種純欲的微醺感。
有錢又漂亮的小富婆。
可惜遇到了伏黑甚爾。
孔時雨很清楚,這張漂亮的臉很快就會被絕望籠罩。除非她能源源不斷地提供堪稱天價的錢滿足甚爾的胃口,否則甚爾會立刻拋棄她。
不,即使這樣,他依舊有可能把她踹了。
孔時雨禮貌地應了一句,伏黑甚爾則目不轉睛地盯著賽道。
只有在彩票開獎和觀看賽馬比賽的時候這個總是一副怠惰模樣的男人才會拿出一點熱情。
一聲槍響。
駿馬飛馳在賽道上。
「打頭的五號迪亞哥率先抵達終點!」
結果出來後,漫天都是變成廢紙的票據如同飛雪一般從天空洋洋灑灑地飄落。
伏黑甚爾自然也沒猜中,他把票據揉成一團隨手扔了,意興闌珊地靠在椅背上。
作為第一的五號毫無意外是全場的焦點。
身穿賽馬服的青年有一頭明亮微卷的金發,肩膀寬闊,身姿筆挺,特制的帽子銘牌上刻有三個字母。
立花筍下意識念了出來:「……DIO?」
伏黑甚爾這才看了她一眼。
邊上的孔時雨說:「這個五號是近來很熱門的選手,被稱為賽馬界的貴公子,迪亞哥·布蘭度。」
「說起來……」孔時雨摸摸下巴,「他還算是你的同行,甚爾。半年前,他娶了一位83歲的巨富遺孀,憑借與他年齡差了六十歲的妻子成功擠進上流社會。」
立花筍在心裡嘖了一聲。
真正的小白臉和富婆啊。
伏黑甚爾沒理孔時雨,他看著立花筍,忽然問了聲:「看上他了?」
不等立花筍回答,他兀自道:「多來一個也行,但是要加錢。」
立花筍不知道伏黑甚爾為什麼會這麼說,她眨眨眼,「不啊,我只喜歡你。」
……
[好感度+1]
咦,加好感度了?
明明之前打直球還沒什麼用,這次怎麼起效果了?
立花筍思考片刻,覺得可能是因為伏黑甚爾嘴上說著不介意多來一個人,實際上只想一個人獨占她……的錢包。
不過只要加好感度就是好事,她存了個檔。
每次好感度增加立花筍都會存檔,除了兩面宿儺線需要保留的兩個檔位,還剩下四個可以用。想著現在進度還算順利,她覆蓋掉第一晚之前的存檔。
下一場比賽開始。
中途孔時雨接了個電話離開了,立花筍和伏黑甚爾一直待到當天的賽馬比賽全部結束。
晚上,他們去了一家消費很高的海底餐廳。
其實伏黑甚爾在吃的方面不算講究,人均三萬的懷石料理或者三百元的盒飯他都可以。倒是立花筍饞帝王蟹好久了。
飽滿的蟹腿肉細嫩緊致,口感甘甜,就是蟹殼不太好剝,她每次都不能剝出完整的一條蟹腿。
立花筍邊用剪刀剪蟹殼,邊查看伏黑甚爾的好感度。
好感度70。
只差30點,她就攻略成功了!
眼看勝利就在眼前,立花筍激動的搓搓手,咽下蟹肉。
吃完飯。
服務員前來結賬,立花筍遞給服務員一張信用卡。
服務員把卡拿走之後沒多久,又回到了他們這一桌,一臉抱歉地說:「對不起,小姐,您的這張卡刷不了。」
立花筍疑惑:「為什麼?」
服務員似乎是沒什麼經驗的新人,吞吞吐吐說了半天,也沒講清楚為什麼不能刷卡。立花筍以為是餐廳刷卡機器出了問題,於是決定改付現金。
她從包裡拿出錢夾。
打開一看,裡面空空如也,連枚硬幣都沒有。
立花筍傻了。
她意識到不對勁,趕緊點開屬性界面。
[金錢:0]
……
立花筍揉了揉眼睛。
金錢那一欄的數字依舊是0。
什麼情況?
被服務員找來的餐廳經理一臉為難地說:「立花小姐,您還不知道嗎……您破產了。」
第20章 游戲20
她破產了?!
經理的話如一道閃電劈中立花筍,她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呆了足足三秒才反應過來。
回過神後,連忙狂呼系統。
「系統!系統!」
[下午好,玩家。]
「為什麼我會破產,我的錢跑哪去了?」
立花筍很迷惑,即使最近養伏黑甚爾花銷有些大,但她的存款應該足夠支撐,她也一直關注著余額,更何況她還有房子這種不動產,怎麼會直接全部清零。
[玩家因得罪井上財團大公子,遭到報復,家族企業倒閉,資產全部用以抵債。]
?
立花筍滿頭問號。
她什麼時候時候得罪井上財團大公子了?
她根本就不認識什麼姓井上的!
系統彈出了一張照片。
立花筍看著照片上的男人,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記不起在哪見過。她蹙著眉,仔細回憶一番,終於想起來。
這不是那個工具人嗎?
那天半夜吃完夜宵在街邊遇到的路人,搭訕她未果,然後被甚爾嚇跑了,退場時嘴裡嚷嚷著「給老子等著」、「得罪我,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
原來那不是面子話,是真的能讓她後悔啊!
草!
雖然那時候立花筍注意到了那個男人穿的衣服價值不菲,但對方氣質油膩,舉止流氓,她完全沒想到他會是什麼財團的公子,還是那種牛逼到能把她家搞破產的大財團。
失策了。
立花筍懊惱不已。
她只能試著安慰自己,現在伏黑甚爾的好感度已經到70了,按照一般游戲的好感度等級劃分,就算不是戀人,至少她在攻略對像心裡也有了一定地位。
所謂患難見真情,當身為富家千金的女主破產,從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變成負債累累的小可憐,男主一定會陪在她身邊,對她不離不棄。
說不定這正是一個讓他們解除金錢關系,建立正常戀人關系的契機。
即使她破產了,伏黑甚爾也不會輕易拋下她……
個鬼!
那個男人聽說她破產,先是皺眉,然後站起身,滿臉寫著飯票沒了真可惜,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沒有半點猶豫。
「甚爾!」
立花筍急忙拽住他衣袖。
伏黑甚爾回頭,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毫無疑問是在說「你都破產了還想和我說什麼」。
事實上,立花筍也確實不知道該對伏黑甚爾說什麼。
她張嘴,支吾半天,最後憋出一句:「飯錢還沒付……」
伏黑甚爾:「這個啊。」
他把手伸進口袋裡,似乎是掏錢的動作。
立花筍見狀,稍稍松了口氣。
至少甚爾還不是那麼絕情,沒讓她被扣留下來刷盤子抵飯錢。
伏黑甚爾從褲子口袋裡摸出兩張皺巴巴夾著賽馬票據的紙鈔,正要付錢,不知想到了什麼,只放下了一張鈔票。
立花筍看著那張鈔票的面額:「唔,好像不夠……」
伏黑甚爾扯了扯唇角,一臉理所應當:「我只付我的部分。」
立花筍睜大眼睛。
雖說這頓飯伏黑甚爾就吃了碗蟹黃蓋飯,貴的海鮮像帝王蟹澳龍什麼的都進了她肚子……但立花筍平時隨手送伏黑甚爾的紅包就有六位數,這會兒她落魄了,他居然連幫忙付頓飯錢都不肯。
伏黑甚爾絲毫不留情面地從立花筍手中拽回了袖子,准備離開餐廳。
「哦對了。」
他想到什麼,腳步一頓,身體微微後仰。
「這周的包養費還沒結,不過看在你破產的份上,給你算個九折。」
「……」
立花筍想拿桌上的餐叉扔他。
伏黑甚爾說完就走了。
留下立花筍一人在餐廳裡,和餐廳經理面面相覷,說不出的尷尬。
女主吃飯沒錢這種劇情,換成其他戀愛游戲或者電視劇,肯定會有帥氣的男人及時出現幫忙,由此和女主結緣,展開一段浪漫的故事。
這游戲,呵。
還是讀檔吧。
立花筍准備從根源解決問題。
只要那天晚上她不去出去吃夜宵,就可以避免遇到井上財團的大公子,不得罪他,她也就不會破產。
立花筍點開存檔界面,尋找夜宵時間線之前的存檔。
依次看過每個存檔位上的圖片,她心中一咯噔。
完了。
夜宵之前的存檔都被覆蓋掉了!!
吃夜宵是她遇到伏黑甚爾的第一晚發生的事,算是甚爾線比較早的劇情,本以為好感度一直穩定上升,攻略得很順利,應該不怎麼需要讀檔重來。
啊啊,可惡。
早知道存檔的時候應該更小心一點。
事已至此。立花筍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她要先解決霸王餐的問題。
立花筍讀了最近的一個存檔,回到剛看完賽馬的時間點。
……
最後一場賽馬比賽剛結束。
立花筍不由分說,擠進離場的人群:「甚爾,我要回家一趟。」
伏黑甚爾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挑了挑眉:「不去吃晚飯嗎?」
立花筍來不及解釋太多,匆忙搖頭。
「不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別墅。
別墅已經被封鎖了,法院派來的破產清算組正在對她的每樣資產進行估價,抵還銀行債務和拖欠的稅款。
立花筍茫然地看著所有東西被打上封條,不知所措。
這游戲壓根就沒有理財系統,甚至連背景介紹都沒有,角色的父母從未出場過,家裡只有與公司無關的管家和佣人NPC,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家族企業是做什麼的。
「立花小姐。」
有人喊了她的名字,立花筍聞聲轉頭。
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遞來一張名片,是井上財團的律師。
立花筍以為對方要和她說財務糾紛方面的事,誰知那位律師先生稍稍俯身,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井上先生拖我轉告,如果立花小姐你願意當他的情人,他可以考慮放過你的公司。」
「……」
地鐵,老人,手機.jpg
這個井上的人設真的好古早哦。
立花筍悄悄翻了個白眼,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
不過這麼看,井上搞垮她家大概不僅僅是想報復,那就更麻煩了。
立花筍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系統,我有什麼辦法阻止破產嗎?」
[讀檔。]
「我沒有存檔。」
[不會吧,不會有玩家玩游戲不存檔吧。]
??
她懷疑系統在陰陽怪氣,並且有充分證據。
說起來,如果那天晚上她老老實實完成任務2,也不會遇到井上,引起後續一系列蝴蝶效應。
立花筍悻悻:「我能不能重置劇情,從頭開始玩甚爾線?」
[不能哦,玩家。]
……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頗具年代感的彩鈴,立花筍拿出翻蓋手機,來電人是伏黑甚爾。
她按下接聽鍵。
伏黑甚爾也不委婉,開門見山地問:「你破產了?」
立花筍悶悶地嗯了一聲。
「嘖。」伏黑甚爾的反應果然和上周目一樣,「這周的費用還沒結,看在你破產的份上,給你算個九折。」
第二次聽到這話,這回立花筍很淡定了,她漠然地說:「知道了。」
似乎是沒想到她這個反應,伏黑甚爾愣了愣:「你……」
話說一半卻又頓住,緊接著一陣沉默。
須臾,從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沉的,意味不明的笑。
「那就拜拜了,大小姐。下次找男人記得眼睛擦亮一點。」
伏黑甚爾掛了電話。
立花筍收起手機,輕聲嘆氣。
她點開好感界面,伏黑甚爾好感度居然沒掉,依然停留在了70點,她還以為對方在得知她破產之後會直接清零。
看來之前的錢沒白花,不過估計也不會再漲了。
她和伏黑甚爾之間就是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現在她沒錢了,想要攻略伏黑甚爾基本是不可能的。
立花筍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放棄這個攻略對像。
本來她攻略伏黑甚爾只是覺得等下一次抽卡時間太久,不如先玩玩新的劇情線,而現在只剩幾天就能抽下一次卡。
打開系統菜單,她正要退出游戲。
系統突然說:
[玩家可以通過接任務賺錢。]
立花筍一怔:「什麼任務?」
[祓除咒靈。]
咒靈……對了,甚爾線一開始,她在學校裡打了一只咒靈,完成任務之後不僅獎勵了經驗值,還獎勵了錢。
立花筍算了算,崩潰道:「一只咒靈才獎勵十萬塊,我得打多少只才能買得起甚爾一晚上啊!」
不知道是不是送太多錢免疫了,一開始給一千萬好感度能漲10點,後面要多加幾倍才能漲同樣的好感度。
[玩家可選擇挑戰更高等級咒靈。]
立花筍問:「更高等級咒靈一只多少錢?」
系統列出一張「價目表」。
四級咒靈:一萬日元
三級咒靈:十萬日元
二級咒靈:一百萬日元
一級咒靈:一千萬日元
特級咒靈:一億日元∼無限
立花筍瀏覽了一遍,目光留在特級咒靈的獎勵。
「無限?」
[特級咒靈沒有上限,獎勵隨咒靈的強度增加。]
聽到這,立花筍不禁有些心動。
她決定直接挑戰一個特級。最少都能賺一個億,雖然滿足不了伏黑甚爾這個吞金獸,但也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大不了等花光了再去賺。
居然要靠打怪養男人。
她到底玩了個什麼游戲啊,嗚嗚。
[附加任務:祓除特級咒靈。]
眼前出現了指路的任務箭頭,系統提醒道:
[請玩家戰鬥時使用結界術隱藏戰場。]
技能界面中原本上鎖的結界術解開了。
立花筍心想,倒是給她點更有用的技能啊,比如治療術什麼的,或是她剛得到還沒試試威力如何的妖化技能。
簡單准備了下,她跟隨指引箭頭前往特級咒靈所在的地方。
*
夕陽漸漸褪去,最後一抹余暉的光消失在天邊,夜幕籠罩東京。
三公裡外。
兩個身穿高專校服的男生在夜色中快速穿行。
「老規矩,誰先祓除這只特級,另一個人寫任務報告。」
說話的是一個黑發少年,黑色制服與寬松的燈籠褲仿佛正裝與潮牌的混搭,半長的發在腦後扎了個丸子頭,額角處留了一縷頭發垂下。
與他同行的白發少年雙手插兜,面對高級詛咒卻沒有任何緊張的神色,輕松得仿佛在銀座逛街。
「我贏定了,傑。」
作者有話要說:
小五和小夏提前出場啦。
作為偶爾會回報的小白臉,爹咪其實一開始是打算請筍妹吃飯的,但他不希望筍妹對他產生什麼妄想,或者說破產後繼續糾纏他,所以故意表現得格外絕情,其實之後會偷偷幫忙付飯錢,欠的一周包養費也不會催著要,不過筍妹讀檔了。
安排破產這個劇情,雖然有錢是攻略爹咪的必要條件,但僅僅靠錢肯定是無法真正攻略爹咪的。
爹咪的話呢,某種程度上講,他既沒大爺屑,又比大爺更屑(矛盾文學)
第21章 游戲21
十分鐘後,五條悟和夏油傑抵達目的地——東京澀谷區一座普通的居住區公園。
然而奇怪的是,公園裡什麼都沒有,沒有咒靈,也沒有人類,秋千生鏽的鐵制繩索咯吱作響。
夏油傑向四周張望一圈,神色有些困惑。
他第一反應是不是找錯了地方,但那個倒霉的輔助監督因為速度太慢被他們遠遠的拋在了後面。
夏油傑摸出手機:「我聯系一下輔助監督先生。」
五條悟沒有搭話,他對著空蕩蕩的公園,把墨鏡稍稍往下拉了一點,那雙布滿稀碎冰河的藍眼睛微微眯起,凝視某處。
循著咒力流動的方向,六眼穿過隱藏結界。
五條悟看到了那只藏於結界內的特級咒靈,與他們不過五十米的距離。
毫無疑問,那是一只醜陋至極的怪物,死灰色的皮膚,眼窩深陷,身體像在水中泡久了一樣皺縮,沒有脂肪包覆的骨骼讓它看上去仿佛一具從墳墓中挖出的年代久遠的屍骨。
而咒靈的對面,站著一個面容清麗的少女。風自她身邊而起,吹動她烏黑如墨的長發,少女身姿纖細,卻執一把厚重的鳳羽長弓,她不斷搭弓,拉滿,動作利落而優雅,咒力凝成的箭矢如急雨一般向咒靈攻去。
咒術師?
五條悟挑眉。
少女忙著對付眼前的咒靈,精致的眉眼浮現出專注的神色,沒有注意到公園裡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饒有興致地觀察她與咒靈的戰鬥。
箭矢呼嘯而至,卻全部擊空,一箭未中。
五條悟想,這准頭不行啊。
雖說這只特級的速度確實比其他咒靈的速度要快很多。
戰況逐漸焦灼,少女見此情形,借力一躍騰至半空,找准角度,蓄力放出威力驚人的一箭。可咒靈的反應速度更快一步,當的一聲,本該正中頭顱的箭矢堪堪擦過咒靈的臂骨,在夜空下擦出一道明亮的火花。
有破綻!
五條悟的六眼敏銳地捕捉到了少女落地時攻擊的間歇。
果然,咒靈也發現了這個破綻,它的速度快得可怕,瞬息間便拉近了一半的距離。
鋒利的獠牙近在咫尺。
少女沒能躲開,肩膀被咒靈一口咬住。
五條悟眉心跳了跳。
鮮紅的血汩汩冒出,浸透她的衣襟。
奇怪的是少女沒喊一聲疼,甚至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她沒有反抗,任憑咒靈的獠牙破開她的血肉,咬碎她的骨頭,她始終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直到肩膀徹底被咬穿,肩胛骨幾乎撞到了咒靈的牙床。
她忽然笑起來,沾染鮮血的睫毛輕輕顫動。
「這下你躲不掉了吧。」
指尖咒力翻湧,她直接握著咒力凝聚的箭矢捅進了咒靈的眼睛。
咒靈發出一陣痛苦的嘶吼,本能地想甩開她,卻因為咬得太深,一時無法把她從自己獠牙上拽下來。
強勁的風裹挾著咒力,卷起四周飛沙走石。
「破魔·巽」
……
夏油傑見五條悟看一團空氣看得入神,忍不住問:「悟,你在看什麼?」
五條悟回過神來。
他指著公園空曠的草地:「這是一個不同於『帳』但功能類似的結界,有咒術師在結界內祓除咒靈。」
「咒術師麼。」夏油傑若有所思,「什麼樣的?」
五條悟道:「女生,很漂亮。」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有點瘋。」
夏油傑頓了一下:「……我是問她的術式是什麼樣的。」
「弓箭,作用大概是消除咒力。」
想到對方已經負傷,五條悟來不及向夏油傑解釋更多,他正要用術式「蒼」打破結界。
就在此時,結界突然自己消失了。
那只醜陋的特級咒靈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腐爛的嘴唇中散發出濃重的血腥氣。
只有咒靈,沒有咒術師。
五條悟微怔。
夏油傑稍稍皺眉:「你說的咒術師在哪裡?」
這問題五條悟沒法回答,因為他也不清楚方才那個咒術師在哪。
無論她是死是活,哪怕是被咒靈吃了,這麼短的時間,至少咒力會留下痕跡,不至於連她的咒力都消失得一干二淨。
四周只有詛咒的氣息,仿佛少女從未存在過。
可是六眼怎麼會看錯呢。
*
游戲初始空間內。
立花筍下意識揉了揉肩膀。
特級實在是太難打了,她幾乎用了自爆式的攻擊,結果依然敗北。
點開倉庫,上次買的復活幣還剩九十枚。
剛剛打那只特級咒靈,她死了整整十次,即使用上她全部咒力拼命一擊,結果僅僅是讓那只特級失去一秒咒力,她還沒來得及發動其他攻擊,自己的生命值倒先耗光了。
點開倉庫,立花筍准備使用第十一枚復活幣,事先設好的備忘錄跳出了提醒
立花筍想起來,今晚八點她要和富岡老師出去吃飯。
東京Top3的網紅豬排店,等了一周才好不容易預約上,雖然打特級賺錢很重要,但吃美味的豬排蓋飯更重要。
立花筍沒有猶豫,她飛速退出游戲,取下全息模擬器,換好衣服和富岡老師出門。
兩個小時後。
吃飽喝足的立花筍回到房間,繼續再戰咒靈。
進入游戲。
深夜,寥寥幾顆殘星掛在天邊,寂靜的公園內空空如也。
立花筍呆了幾秒。
咒靈呢?
她放在這,那麼大一只咒靈呢?
[特級咒靈已被祓除。]
什麼玩意?
有人搶她的怪?
立花筍不明白,這游戲又不能聯機,怎麼還能被搶怪。不過疑惑歸疑惑,她並不打算讀檔重來。打特級的難度太高,這不是可以通過技巧或者策略彌補的。
她想起以前卡關Boss的經歷,這游戲網上還搜不到,自然也沒有攻略,只能靠自己摸索,但反復的嘗試或許只是浪費時間。
立花筍決定退而求其次,去打一級試試。
咒靈的級別與級別之間的實力差距猶如天塹,與特級相比,盡管一級咒靈對她來說仍然有些勉強,至少是有機會祓除的。
她有復活幣,死了幾次再無傷站起來,總能一點點磨死對方。
於是乎,立花筍的游戲日常從送錢刷好感度變成了無情的刷怪機器。
幾天下來,她總共打了十只二級,兩只一級,勉強湊夠三千萬。
立花筍快打吐了。
如果說戰鬥類游戲,moba或者rpg,她並不厭惡打怪,也很喜歡靠打怪升級經驗提升准備,可問題是,這是戀愛游戲啊!
辛苦打怪掙了三千萬。
然而就這三千萬,也只能買伏黑甚爾幾晚上。
一想到她在拼死拼活打咒靈的時候,伏黑甚爾卻有可能在高級會所和其他富婆風流快活。
立花筍越想越不甘心。
等她攻略成功了,一定要掌握家裡的財政大權,狠狠剝削那個男人!!
立花筍揣著新鮮到手的三千萬,去了她第一次遇到甚爾的高級會所。
不巧的是,今晚伏黑甚爾不在。經理說他不常來會所,想見他得碰運氣,立花筍沒找到人,離開會所的時候倒是口袋裡被塞了一堆牛郎的名片。
立花筍又用手機給伏黑甚爾打了個電話,電話沒接通,不知道是被拒聽了還是干脆被拉進了黑名單。想想她還欠伏黑甚爾一周的包養費,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說來奇怪,他們分手之後,那個愛錢至極的男人居然一次都沒有來催債過。
立花筍正在納悶,有道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過。
她愣了愣,連忙穿過熙攘的人群,剛要上前喊伏黑甚爾的名字,卻見對方身形一頓,繼而拐進了幽深的巷口。
立花筍停住腳步。她用破魔術式附送的「鷹之眼」看到,遠處有個拎著手提箱一身黑衣的男人在等伏黑甚爾。
這場景似乎有些詭異,她存了個檔,方才悄悄跟上去。
伏黑甚爾來到男人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絨色的小盒子,隨手扔給對方。
「驗下貨吧。」
身穿黑衣的男人是個詛咒師,他接住盒子,小心地打開。立花筍一開始沒看清盒子裡淺粉色的東西是什麼東西,直到她發現附著在其上的一層薄薄的白色苔狀物,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是人的一截舌頭!
詛咒師仔細觀察了一番舌頭上形狀特殊的咒紋,然後點了點頭。
他把手提箱遞給伏黑甚爾:「這是尾款。」
伏黑甚爾打開手提箱,不出意外裡面裝的全是鈔票,他挑起唇角,渾身洋溢著愉悅感。
角落裡的立花筍睜大眼睛。
這是什麼黑色交易的現場嗎?
她感覺自己後背毛毛的,好像有人會給她來一悶棍。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沒有錯。
不知何時,那個詛咒師來到了她的身後,等立花筍意識到的時候,一只手狠狠扼住她的脖頸。
在詛咒師移動的瞬間,伏黑甚爾眼中同樣閃過凌厲的寒光。把目擊者殺掉是默認的規矩。剛剛在街上走路的時候伏黑甚爾就察覺到有人跟蹤自己,不過沒錢的活他懶得干,所以特意把人引到了這裡,留給詛咒師解決。
伏黑甚爾視線轉動,想知道哪個家伙膽大包天竟敢跟蹤他。
沒想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伏黑甚爾微微一怔。
詛咒師沒注意伏黑甚爾的眼神變化,他貼著立花筍耳朵,暗啞的嗓音如毒蛇吐信:「真抱歉啊,小姑娘,既然看到了不該看的,那你就只能死在這裡了。」
指甲抵著脖頸,指尖已經嵌入了皮膚之中,下一秒,他的手就會如刀片一般割開她的大動脈。
立花筍僵著背脊,不敢輕舉妄動,生怕稍有不慎血濺當場。可是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話,也會死。
她抱著一點希望,把目光投向伏黑甚爾。
第22章 游戲22
伏黑甚爾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沉靜的眼眸如一灘死水,毫無波瀾。
意料之中的冷漠。
立花筍在心裡默默嘆氣。
她閉上眼睛,准備讀檔。
……
「你不能殺她。」
伏黑甚爾冷不丁開口。
立花筍驚訝地睜開眼,詛咒師則微微一頓,面露不解。
伏黑甚爾扯了扯唇角:「她還欠我錢。」
雖然不想輕易放過目擊者,但詛咒師更不想得罪伏黑甚爾,僅是幾秒的權衡,他松開了立花筍。
詛咒師收起裝有舌頭的盒子,很快離開這裡。
立花筍靠著牆大口呼吸。
伏黑甚爾垂眸,漫不經心掃過她白皙的脖頸上幾道十分明顯的紅痕。
立花筍探究地望向伏黑甚爾,正好與伏黑甚爾的視線撞上。
伏黑甚爾似乎曲解了她目光中的含義,他挑了挑眉:「你不會天真到以為我的工作就是小白臉吧,大小姐?」
立花筍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的手機響了。
伏黑甚爾接起電話,立花筍眼尖地瞥到他手機上顯示的來電人是孔時雨。
大概是已經被立花筍目睹了自己與詛咒師交易的全過程,伏黑甚爾與孔時雨說話時絲毫不加掩飾,說的全是些被普通人聽到會想要報警的內容。
立花筍意識到,那天在賽馬場見到的韓國男人並非甚爾的普通朋友,而是他接這種黑色生意的中介人。
伏黑甚爾打完電話,發現立花筍還在邊上,懶得管她,自己邁開步子轉身走人。
對於已經破產的女人,無論是事業失敗還是被他吸血吸干的,伏黑甚爾都沒有任何興趣。
立花筍見狀,連忙快步跟了上去:「甚爾,我想再買你一晚上。」
想起自己辛苦好幾天打怪掙的血汗錢,她肉疼地說:「你能不能看在我是老主顧的份上……給我便宜點?」
伏黑甚爾腳步不停,懶洋洋道:「不能,我漲價了。」
「漲了多少?」
「三千萬一晚上。」
?
其實伏黑甚爾只是隨口說了個數打發立花筍,他不想和沒錢的女人過多糾纏。
誰知立花筍一咬牙:「三千萬就三千萬。」
……
這回伏黑甚爾終於停下腳步。
他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沉默片刻,問道:「你不是破產了?」
立花筍隨便編了個理由:「我中彩票了。」
伏黑甚爾:「就你?」
立花筍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什麼叫就我?」
伏黑甚爾沒說話,臉上卻寫滿了不相信。畢竟他和立花筍打了不少次牌,知道她運氣非常不怎麼樣。
可立花筍出手如此闊綽,看起來確實像中了獎的樣子。
伏黑甚爾興致勃勃地問:「你中了多少錢?」
立花筍自然不會說具體的數字:「不告訴你。」
伏黑甚爾聳肩:「你剛剛說的,三千萬一晚上。」
……
三千萬,她的全部積蓄。
然而立花筍現在不覺得心疼了。
伏黑甚爾那個大號的手提箱少說有一千萬,還僅僅是尾款,價值如此高的任務肯定不會簡單,而且伏黑甚爾怎麼看武力值都不可能低。
她有了一個賺錢的好主意。
到了酒店。
立花筍放好房卡,對伏黑甚爾說:「你先去洗個澡。」
伏黑甚爾嫌麻煩:「又不做為什麼要洗澡?」
立花筍故意說:「你身上有血腥味!」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他揪起自己的衣領聞了聞,明明只有洗衣粉的味道,可畢竟對方是花錢的金主,他還是乖乖去了。
這次的酒店不如之前五星級的檔次高,浴室沒有干濕分離,伏黑甚爾隨手把衣服脫在了外面。
很快,浴室裡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立花筍偷偷從伏黑甚爾的衣服口袋裡摸出他的手機,她找到孔時雨的聯系方式,記了下來,然後把手機放回原處,小心地將衣服堆成原來的樣子,防止伏黑甚爾察覺到什麼異樣。
伏黑甚爾洗完,穿著浴衣坐到床上,身上散發著溫熱的水汽和酒店香波的味道。
他似乎沒發現她的小動作。
比起自己的衣服和手機,伏黑甚爾顯然更在意那個裝滿錢的手提箱。
立花筍見狀,悄悄松了口氣,說:「今晚不想玩牌。」
伏黑甚爾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那你想做什麼?」
立花筍拿出一本《小王子》,遞給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看著充滿童真感的簡筆畫封面,面露嫌棄:「看書?」
「不是,你念給我聽。」
「?」
立花筍眨眼:「要念到我睡著哦。」
「……」
作為聲控,立花筍饞伏黑甚爾的聲音好久了,今晚她要一口氣聽夠。
伏黑甚爾看著有些無語。
不過之前被包養的那段期間裡他已經習慣了立花筍提各種奇怪的要求,只要錢到位,做什麼都無所謂。
伏黑甚爾翻開了那本書。
立花筍洗好澡,也換上了酒店的睡衣,她抱著枕頭,躺到床的另一邊,對伏黑甚爾說:「可以開始啦。」
伏黑甚爾瞥她一眼,忽然抬手抽掉她懷裡的枕頭,不由分說把她按進到自己懷裡。
立花筍一驚,下意識想掙扎,然而當她的臉頰貼上甚爾的胸……
嗚,好軟。
原來胸肌不用力的時候是軟的嗎?
立花筍乖乖不動了,靠著伏黑甚爾頗具彈性的胸肌當枕頭。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當我還只有六歲的時候……」
伏黑甚爾有意放緩了語速,每一句都讀得很慢,但並且不是機器地讀,甚至人物的對話還有情緒起伏。
立花筍很驚訝,她原以為對方會棒讀來著,沒想到居然很有經驗的樣子。立花筍聽了一會兒,忍不住問:「甚爾,你以前給誰講過睡前故事嗎?」
伏黑甚爾夾著書頁的手一頓,唇角挑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怎麼可能。」
立花筍想了想,覺得也是,伏黑甚爾怎麼看都不像會給別人講睡前故事的人。
伏黑甚爾繼續念起《小王子》,寂靜的夜,時不時響起書頁翻過的沙沙聲。
立花筍闔眸,困意一點點湧上來。
聽到逐漸均勻的呼吸聲,伏黑甚爾把書折了個頁,扔到床頭櫃上。
睡夢中的少女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柔軟的唇瓣擦過他胸膛。
伏黑甚爾的肌肉反射性的緊繃起來。
小姑娘似乎嫌「枕頭」變硬,又埋在伏黑甚爾懷裡蹭了蹭。淺淡的甜味打著旋鑽進他鼻尖,明明和他用的都是酒店的沐浴露,不知道為什麼她聞起來卻有股奶香。
翌日。
立花筍從睡夢中醒來。
昨晚她睡得尤其好,伏黑甚爾的睡前故事簡直比她花錢購買的助眠APP還有用。要不是2006年網絡還不發達,她一定會建議對方去開個ASMR的直播間。
男人比她醒得早,立花筍醒來時,他正站在窗戶邊抽煙。
立花筍打個哈欠,從包裡拿出銀行卡,驀地,她想起什麼,遞卡的手縮了一下:「那個……甚爾,我能不能先付一千萬?」
伏黑甚爾聞言,皺了皺眉。
立花筍趕緊說:「我中的獎手續還沒辦好,等錢到賬了,我馬上給你!」
伏黑甚爾雖然不怎麼高興,但還是同意了。
他把煙頭插進窗台盆栽的泥土裡,吐出最後一口煙圈:「你最好快點,我可沒多少耐心。」
立花筍忙不迭點頭。
伏黑甚爾拿到錢之後就走了,立花筍簡單洗漱了一下,也匆匆離開酒店。她來到路邊的公共電話亭,用公用電話撥通了孔時雨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
立花筍把一塊紙巾壓在嘴唇上,捏著脖子壓低嗓音,裝作很熟練的樣子,直截了當道:「我有個捕捉特級咒靈的生意想找伏黑甚爾。」
「報酬三千萬。」
電話那頭,孔時雨沒有問立花筍的身份,也沒有問她是如何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只是禮貌回道:「很抱歉,比起來咒靈,甚爾更喜歡和人打交道。如果是捕捉特級咒靈這種任務,我想您可以去暗網上找詛咒師。」
立花筍不清楚孔時雨說的暗網和詛咒師是什麼,她假裝自己是熟人介紹過來的:「我有個朋友說,伏黑甚爾比較可靠。」
孔時雨聞言,倒是沒反駁。
伏黑甚爾在兩個地方很受歡迎,牛郎店和暗網,前者是因為他的臉,後者則是因為他百分百的任務成功率。
孔時雨想了想,說:「甚爾的價格比一般的詛咒師要貴一些。」
嗯?這是想講價的意思?
立花筍在心裡盤算一番,最終還是妥協了,她不太情願地說:「五千萬,一只特級咒靈。」
這回孔時雨干脆多了:「成交。」
可惡,本來還想和他們三七分的,結果現在變成了對半分。
孔時雨要求立花筍先付一部分訂金。立花筍想,還好她有先見之明,留了兩千萬在手上。
訂金到賬,那邊孔時雨也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了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正拿著昨天賺的錢賭賽艇,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下。
他打開手機,是孔時雨發的短信。
「給你接了個捕捉特級咒靈的活,五千萬。」
伏黑甚爾盯著這條短信,不禁產生了一絲疑惑。
昨晚的金主放著他這個頭牌小白臉的最強肉體不睡,花重金讓他念了一晚上睡前故事。
今天又有人花五千萬讓身為天與暴君、術師殺手的他去抓咒靈。
現在傻子這麼多嗎?
第23章 游戲23
和孔時雨做完交易之後,立花筍鹹魚癱了一天。
現在她不需要四處奔波辛苦打怪,只要等著別人把咒靈送上門。
伏黑甚爾的效率非常高。
當天晚上,男人就單手拎著一只奄奄一息的特級咒靈來到她在電話中與孔時雨約好的地方。
立花筍事先在那裡設了個結界,只有咒靈和她自己能進入結界。
站在幾公裡外的一座高樓樓頂,立花筍用鷹之眼睛觀察結界附近的情況。
伏黑甚爾把咒靈扔進結界裡,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身上也沒什麼傷,實力顯然比她想像得還要強大。
任務完成之後伏黑甚爾就離開了,他有職業道德,不會好奇顧客的目的,更何況暗中收集利用咒靈這種事在詛咒師之間根本不算稀罕。
確保伏黑甚爾走遠,立花筍以最快的速度進入結界,把奄奄一息的咒靈殺死。
立花筍算是鑽了系統的空子,無論誰給咒靈造成最大傷害,只要最後一擊祓除咒靈是她,她就可以獲取獎勵,所以理論上講這種「搶人頭」做法完全可行。
一億元順利到手。
立花筍收到進賬,先把剩下的三千萬酬金轉給孔時雨。
電話裡,她對孔時雨說:「我希望可以長期合作,每只特級咒靈都按五千萬算。」
孔時雨笑了笑:「您的胃口很大呢。」
立花筍也笑起來,故意笑得陰險詭譎,配合對方腦補她是一個在醞釀什麼驚天動地大陰謀的詛咒師。
和孔時雨聯系之後,立花筍又找到了伏黑甚爾,把上次沒給他的兩千萬以及之前欠他的包養費一並結清。
銀行卡遞到伏黑甚爾面前,久違的好感度提示音響起。
[好感度+10]
立花筍存了個檔,心念一動,說:「甚爾,我想繼續包養你。」
伏黑甚爾挑眉。
立花筍道:「你不用陪我玩,也不用陪我上床,只需要給我提供住處,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每晚給我念睡前故事就行了。」
伏黑甚爾嗤了一聲:「你找保姆呢?」
立花筍理直氣壯:「就要男媽媽。」
伏黑甚爾沉默了會兒:「……行吧,但是要加錢。」
立花筍很爽快地答應了。
加就加唄,反正甚毛出在甚身上,他多打幾只特級咒靈她就賺回來了。
立花筍預付了一周的包養費,伏黑甚爾把她帶到一間單人公寓,那是他自己的房子。
盡管平時主要周轉於各富婆之間,但畢竟他偶爾會出一些危險任務,總不能一身血地去富婆的住所。
伏黑甚爾的單人公寓是很標准的一居室,臥室只有一間,床也不大,睡兩個人有些勉強。
作為金主的立花筍毫不客氣地表示她要睡床,並要求道:「給我換個新床單。」
伏黑甚爾:「嘖,真麻煩。」
立花筍開了張支票。
伏黑甚爾的態度瞬間轉變:「知道了。」
在他換床單的功夫,立花筍去冰箱裡翻了翻,想找找有什麼東西吃,結果只翻出一袋快要過期的面包。
她邊拆面包袋子邊回臥室看看她的床單換好了沒有。
推開門,猝不及防看到一只奇醜無比的肉蟲正叼著被子在床上蠕動。
這一幕過於詭異。
饒是立花筍見多識廣,此刻也忍不住瞪大眼睛,驚叫一聲。
伏黑甚爾聽到立花筍的尖叫,踩著拖鞋慢悠悠地走過來。
「怎麼了,有蟑螂?」
立花筍看看伏黑甚爾,又看看蟲子:「你看不到嗎,你的床上有只大蟲子,它、它在……」
它在鋪床??
立花筍的眼睛睜得更大了。
仔細看看,這只體積過大的蟲子並非普通的蟲子,它是個咒靈。
伏黑甚爾聽到立花筍的話,身形一滯,他眯起眼睛:「你看得見咒靈?」
立花筍被問得一愣。
伏黑甚爾卻沒有繼續再問下去,他目光深沉地看著她,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
這只會鋪床的三級咒靈叫醜寶,有空間存儲的功能,是伏黑甚爾的武器庫。
立花筍看到醜寶把那些短刀長刀槍一點點吞進去,伏黑甚爾再把醜寶揉成一個黑色的小球咽進自己的肚子裡……感覺有點像套娃,這麼做大概是為了用肉身阻斷某些結界對醜寶的反應。
晚上,伏黑甚爾帶醜寶出去做任務了。
立花筍待在家裡算錢,上次獎勵的一億元所剩無幾。
特級咒靈的數量不多,可遇不可求。一級的話系統的獎勵也只有一千萬,她頂多分幾百萬給伏黑甚爾,這點錢估計對方看不上。
這樣下去,下周的包養費她可能要賒賬了……伏黑甚爾不會把她趕出去吧?
立花筍正苦惱,突然,結界傳來了反應。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紙和筆飛奔過去。
今晚很幸運,伏黑甚爾捕捉到了第二只特級咒靈,他把那只瀕死狀態的特級咒靈丟進結界,然後轉身離開。
三分鐘後,立花筍出現在結界內。
她的速度已經很快,卻沒想到這只特級恢復得更快,上一秒還被砍得遍體鱗傷,下一秒殘肢就長了出來,立花筍差點被反殺。
好在她沒翻車,趁咒靈沒有徹底恢復成功祓除了它。
系統給了立花筍一億兩千萬元,從獎勵上來看,這只咒靈要比之前那只強,她的生命值也降到了60。
雖然沒有痛覺,但要解釋那些傷很麻煩。
立花筍慶幸自己今晚穿了件毛織外套出來,勉強可以擋住傷口。
去銀行轉完第二筆酬金,立花筍回到伏黑甚爾的公寓。
伏黑甚爾正坐在沙發上看球賽。
他明明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幕,卻讓立花筍莫名生出一種他在等她回來的感覺。
立花筍提了提手上裝滿零食的紙袋,假裝自己出去是到超市買東西的。
伏黑甚爾沒理她。
立花筍走過客廳想把冰激凌放進冰箱裡,路過沙發時,伏黑甚爾忽然抬起眼皮,問了句:
「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
她停住腳步,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然而伏黑甚爾根本不給她辯駁的機會,他一把拉住她,反手把她壓在沙發上。
紙袋啪的一聲掉在地上,零食落了滿地。
男人的指腹因為常年使用各類武器而覆著一層厚厚的繭,現在那只粗糙的手扣住她的手腕,牢牢的禁錮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作為天與暴君的伏黑甚爾有著極致的五感,盡管立花筍事先處理過傷口,也噴了香水遮掩,他依然從她進門起就嗅到了血腥氣。
掀開外套,一道猙獰的傷疤赫然印入眼中。
那道傷疤橫穿少女的下腹部,粉紅色的血肉向外翻卷,一縷血色滲透繃帶。除此之外,她的肩膀和手臂也都有傷口,或深或淺,在白皙細膩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有那麼一瞬間,伏黑甚爾臉上那一貫對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淡漠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暴戾而陰沉的神色。
立花筍第一次見到伏黑甚爾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陰影布上那張英俊的臉,男人繃著嘴角,連唇邊的疤都顯得冰冷:「你根本沒有中彩票吧,你的錢就是這麼來的?」
立花筍第一反應是完了,她當中間商的事被伏黑甚爾知道了。
她驚恐地望著對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伏黑甚爾雙眼緊緊盯著她,又問:「買家給你一只咒靈多少錢?」
……買家?
什麼買家?
立花筍呆了兩秒方才反應過來,原來伏黑甚爾不是發現了她才是雇佣他的人,而是以為她和他一樣,為了賺錢去接單殺咒靈。
也對,在伏黑甚爾的視角裡,她一個破產的人,完全沒有理由花錢收集咒靈,為了錢去給人賣命倒是有可能。
想到這裡,立花筍咽了口唾沫:「一只特級五千萬。」
伏黑甚爾沒有說話,臉色依舊陰郁得可怕。
立花筍看著他,心裡一陣慌張,不會掉好感度吧?
嗚嗚,她好不容易漲的好感度……
可是話說回來,為什麼伏黑甚爾這麼生氣啊?
難不成是在怪她搶生意?
說到底,她賺錢還不都是為了養他,那些錢她一分沒撈,最後全部進了伏黑甚爾的口袋!
立花筍越想越郁悶。
剛挨了特級咒靈的揍,回家又被甚爾凶了,加上之前打怪打到吐的崩潰,林林總總,一齊湧了上來。立花筍突然覺得非常委屈。
她紅著眼睛,狠狠推了伏黑甚爾一把,氣呼呼地罵道:「誰叫你那麼貴!混蛋!還坐地起價!三千萬一晚,你怎麼不去搶!」
伏黑甚爾沒料到她這個反應,眼中閃過一抹錯愕,手上不自覺卸力。
立花筍順勢掙脫開他的禁錮,瞪著眼前的男人:「我花錢還得看你臉色,到底誰是金主,軟飯硬吃態度又差,你不就仗著我……」
仗著我要刷你好感!
立花筍哼哼唧唧罵了一通,罵完感覺舒服多了。當然,罵之前她先存了個檔。
從她罵第一句開始,伏黑甚爾就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立花筍懶得猜他在想什麼,就算生氣也無所謂,反正她罵完就跑。
點開讀檔界面,立花筍准備讀檔。
伏黑甚爾看著女孩微微泛紅的眼角,他抓了抓自己本就凌亂的頭發,看起來好像有些無奈,又好像有點煩躁,總之是個很變扭的表情。
半晌,他低聲道:
「你這麼喜歡我啊。」
[好感度+1]
……
咦,好感度不降反增?
立花筍傻了。
那個矛盾的表情沒有在伏黑甚爾的臉上停留太久,男人很快變回了以往閑適慵懶的狀態。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坐回沙發上重新看起球賽。
過了一會兒,上半場結束,伏黑甚爾拿起電視遙控器,悠閑地開口:「那種事很危險,以後別做了。」
立花筍還在思考為什麼好感度會升,聽到伏黑甚爾的話,她愣了愣,小聲說:「可是……不做的話,我就養不起你了。」
伏黑甚爾換了個台。
「那我養你吧。」
他說。
第24章 游戲24
……剛剛甚爾說了什麼?
她沒有聽錯吧?
立花筍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這個為了錢去給富婆當小白臉的家伙,說要養她?
伏黑甚爾見她一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樣子,忽然很想逗一逗她, 於是惡劣地扯了扯唇角,「別誤會, 我只是覺得你很有潛力, 等我把你教得再強一點,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
……
?!
立花筍怔愣片刻, 面露驚恐, 結巴道:「人、人口買賣是犯法的。」
伏黑甚爾嗤的一聲笑出來:「你不會以為我是什麼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吧?」
立花筍啞然。
她先存了個檔, 然後開始思考, 如果對方的目的只是錢的話……
先試試這樣說行不行。
立花筍清清嗓子, 道:「甚爾,與其賣掉我,不如讓我幫你打工,持續性創造的價值比一次性賣掉更劃算,你想, 一只特級我就能掙五千萬……」
還沒說完, 伏黑甚爾的目光已經沉了下來。
立花筍眼見不對,立刻讀檔。
第二次嘗試。
她改變思路,對伏黑甚爾說:「其實我的術式一點都不厲害,也沒有潛力, 絕對賣不出什麼好價錢的,不值得你花費時間培養。」
伏黑甚爾撐著腦袋:「總有冤大頭看得上你。」
立花筍噎了一下, 再次讀檔。
「萬一你養了我很久, 等要把我賣出去的時候, 我跑了, 那你豈不是虧大發了?」
「沒關系,到時候我會提前把你關起來。」
……
第N回。
立花筍無言以對。
她一時語塞,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了擠不出一個字,只能和伏黑甚爾大眼瞪小眼。
伏黑甚爾等了一會兒,沒趣地晃了晃已經見底的啤酒罐,正要去冰箱裡再拿一瓶。
衣服冷不丁被人拽了一下。
伏黑甚爾回頭,小姑娘柔軟瑩潤的指尖小心翼翼捏住他的衣角,力道很輕,像是生怕他生氣一樣,她委屈地垂著眉眼,唇角微微抿起,小聲懇求道:「甚爾,不要把我賣給別人。」
……
伏黑甚爾笑了笑:「好。」
??
就這?
[好感度 1]
……
行吧。
再次向好感度屈服的立花筍乖乖松了手,放開伏黑甚爾的衣角。
雖然好感度提升了1點,但伏黑甚爾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他從冰箱裡拿了罐啤酒,順便把已經化得差不多的冰激凌塞進冷凍層。
球賽下半場剛開始。
伏黑甚爾單手打開易拉罐,喝了一口啤酒,「我調查過你,你不是咒術師世家,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咒力的?」
立花筍說:「不久前。」
剛開始玩你這條線的時候。
伏黑甚爾挑眉:「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夠殺特級了,你天賦確實不錯。」
立花筍趕緊謙虛道:「一般操作,一般操作。」
她有點擔心伏黑甚爾把她賣了,畢竟他像是真能干出來這種事的人。
立花筍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潛力,事實是她目前還很菜,只能撿人頭,祓除被打成殘血的特級咒靈。
伏黑甚爾盯著電視,漫不經心道:「你的術式是什麼樣的?」
立花筍想了想,決定如實告知:「破魔,使目標失去咒力,咒術無效化。」
伏黑甚爾一頓,他轉過頭,視線從電視屏幕移到立花筍身上,深邃的眼眸細細打量她。
立花筍不明白為何對方這樣看她,眨眨眼:「甚爾的術式是什麼呢?」
伏黑甚爾說:「我沒有咒力。」
立花筍愣了下,疑惑道:「可是你能看到咒靈?」
「還真是新手啊。」伏黑甚爾感嘆了一聲,「我是天與咒縛,生來沒有任何一點咒力,以犧牲咒力為條件換取了強大的肉體,經過強化的眼睛可以看見咒靈。」
他彎腰,從地上的醜寶口中摸出一把短刀樣的武器,向她展示:「如果要和咒靈戰鬥的話,必須使用咒具。」
立花筍聽得懵懵懂懂。
所以甚爾這是相當於法攻為零,全點物攻和抗性的意思?
正想再問幾句,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了。
伏黑甚爾把咒具塞回醜寶肚子裡,連帶著收起了方才意味不明的目光,懶洋洋地問:「你餓了?」
立花筍點頭:「嗯。」
她確實餓了。
喝掉最後一口啤酒,伏黑甚爾把捏扁的空罐子扔進垃圾桶裡,說,「走吧,出去吃宵夜。」
立花筍正要起身,忽然一個激靈:「……還是不去了。」
經過上次那個害她破產的什麼的井上財團大公子,她對在游戲裡吃宵夜這件事有ptsd了,總感覺又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引起一系列蝴蝶效應。
伏黑甚爾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是餓了?」
立花筍堅定道:「我不想出去吃。」
伏黑甚爾問:「為什麼?」
立花筍隨便編了個理由:「店有點遠。」
這也是實話,伏黑甚爾的單人公寓不像位於歌舞伎町的酒店,一下樓就有一堆通宵營業的居酒屋,從居民區到商店街至少要走一公裡。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在現實中點了外賣,大約半小時後會送到,不需要在游戲吃代餐。
伏黑甚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嘖了一聲。
「麻煩的家伙。」
說著,他居然走進了廚房。
立花筍愣了愣,然後驚訝地睜大眼睛。
一開始她還不太敢相信,覺得甚爾可能只是去廚房拿點什麼東西,直到對方穿上了與他健碩身材非常不搭的粉色小熊圍裙。
……
伏黑甚爾有條不紊地起鍋燒水,放掛面,切香蔥。
手法意外的十分嫻熟,尤其是刀功。立花筍想起這人平時「工作」時用的武器類型就很豐富,說不定菜刀也能耍。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面端到了她面前。
立花筍眼睛亮了亮,拿起筷子。
顧不上剛出鍋的面條還很燙,她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面似乎煮得過爛了,不是特別滑爽筋道,沒嚼兩下就化了。
不過這可是伏黑甚爾做的。
想起這一點,立花筍連湯帶面一起下肚,吃得格外干淨。
「多謝款待!」
吃完,她習慣性地端起碗筷准備去廚房洗。平時她和富岡老師在家一般都是分工合作,如老師做飯的話,她就會負責洗碗。
沒想到伏黑甚爾一把按住了她肩膀,淡淡瞥她一眼: 「不是怕痛嗎,坐著吧。」
立花筍一愣。
見對方看著自己小腹上的傷口,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伏黑甚爾以為她是怕走路扯到傷口會疼,所以才拒絕出門吃宵夜。
心裡莫名湧出一股暖暖的感覺。
盡管實際上她並不會感覺到疼痛,但她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掛在牆壁上的時鐘嘀嗒嘀嗒轉動。
立花筍想起自己現實中的外賣,打個哈欠回臥室睡覺,然後退出游戲。
配送的外賣員來得很准時,她剛退出游戲沒多久,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就傳來一股濃郁的芝士香味。
立花筍點了芝士薯角披薩,兩塊奧爾良烤翅,一包雞米花。
核對好東西,她給外賣員簽了名字。
看起來就很美味的披薩,然而不知為何,她完全不餓,甚至還有一股飽腹感。明明之前餓的要死,只是在游戲裡吃了碗面。
難道說是心理作用?
盡管感覺很撐,但考慮披薩冷了之後再加熱口感就會變差,抱著不能浪費的想法,她還是把披薩吃了。
*
第二天。
站在體重稱上的立花筍瞳孔地震。
……
她胖了!!
胖了好幾斤!
雖然最近她經常一天吃六頓,但是其中有一半是在游戲裡吃的,只是虛擬數據,又不是真正的食物。
立花筍想不通,她怎麼會胖了?
體重的增加讓她玩游戲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立花筍站在鏡子前,反復照了好幾遍:「甚爾,你說我是不是胖了啊?」
伏黑甚爾說:「沒有啊。」
他看著立花筍纖細的身段和瘦得仿佛一捏就能斷掉的胳膊,心想小姑娘不應該糾結這種問題,倒是應該考慮增肥。不過他知道女人多少都有點身材焦慮。
對付為體形發愁的女人,伏黑甚爾很熟練,在哄人和討人歡心方面,他可是職業級別的。
伏黑甚爾走到立花筍身後,摟住她的腰,避開她小腹的傷口:「你在為不必要的事煩惱。」
男人把下頜抵在她肩膀上,稍稍偏頭,濕熱的風曖昧地吹過她耳廓:「你已經很瘦了,瘦得像閃電一樣。」
通常這個時候,富婆要不會臉紅害羞,要不會嬌弱的錘一下他的胸口罵他討厭。
立花筍兩種反應都不是。
她頓了頓,轉頭問:「你說的是球狀閃電還是帶狀閃電?」
伏黑甚爾迷茫的「啊」了一聲。
閃電還分類型嗎,他怎麼知道她具體像哪種閃電?
立花筍一臉認真地望向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伏黑甚爾想了想,「球」聽起來比較胖,於是他說:「帶狀閃電。」
立花筍聞言,垂下腦袋,好像很受傷:「一道帶狀閃電平均寬十米。」
「……」
伏黑甚爾的眉毛克制不住地抽動了一下:「那球狀閃電呢?」
「平均直徑25釐米。」
……
沒用的知識增加了。
為了減肥,立花筍決定在現實中節食,游戲裡多吃一點,這樣既能滿足口腹之欲,也能減輕體重,一舉兩得。
她對於伏黑甚爾說:「晚上我想吃蛋包飯漢堡肉和羅宋湯。」
伏黑甚爾搞不懂這女人怎麼想的,前腳還嫌自己胖,後腳又要吃高脂餐。
他隨意應了一聲,把干活的家伙塞進醜寶嘴裡,帶著醜寶出門了。
伏黑甚爾剛走,立花筍收到了孔時雨發來的一條短信。
短信大意是伏黑甚爾最近收集特級咒靈引起了咒術師的注意,如果繼續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說法比較委婉,最終目的是加錢。
立花筍當然不會同意孔時雨的要求,她也委婉地發了一條拒絕的短信。
雙方沒達成協議,最後立花筍索性取消了這樁生意,反正現在她不需要養甚爾。
對此孔時雨表示遺憾,表示以後有機會可以再合作。
掛掉電話,立花筍打開屬性界面,經過一夜時間,生命值已經恢復到了100點,傷口自然也全部愈合。
她拆掉裹在肚子上的紗布,接著開始收拾房間。獨居男人的公寓顯然不會整潔到哪裡去,立花筍雖然沒有潔癖和強迫症,但也有些受不了到處都是空酒瓶和煙頭的茶幾。
忙了一下午,天色逐漸變暗。
伏黑甚爾還沒有回來。
他是帶著醜寶走的,大概是接了什麼活,也不知道會不會記得去買菜。
眼看菜市場再過不久就要關門,立花筍翻了翻冰箱,裡面只有幾枚雞蛋,她拿張紙列出漢堡肉和羅宋湯需要的食材,干脆自己去了趟菜市場。
回家的路上,系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前方出現兩只咒靈。]
立花筍停住腳步。
兩只咒靈分別在兩個不同的方向,一只二級一只一級。
立花筍思考片刻,准備先去看看那只二級咒靈的情況。
她沒有治療術,單挑一級的話大概又要弄得一身傷,二級咒靈雖然獎勵不多,就當掙點零錢補貼家用。
假如二級咒靈那裡已經有孔時雨說的咒術師出現,她就直接放棄,畢竟她也不想惹麻煩。
立花筍找了棟比較高的樓,站在樓頂,用鷹之眼觀察那只二級咒靈。
幸運的是,還沒有咒術師出現。
立花筍正要行動,驀地,她動作一頓。
鷹之眼讓她的視野變得格外清晰,即使隔了三條街,她依然能清楚地看到伏黑甚爾和一個穿著貴氣的女人從酒店走出來。
……
立花筍沉默地收起鷹之眼。
半晌,她換了個方向,前往一級咒靈的所在地。
*
深夜。
伏黑甚爾回到家,推開門,敏銳的嗅覺立刻捕捉到了一絲血腥氣。
這回小姑娘甚至沒穿外套遮掩,她大概也剛回來,沾血的外套還沒來得及處理,被隨意地扔在地上。
伏黑甚爾皺眉:「你怎麼又去……」
還沒等他說完,立花筍忽然開口:「甚爾,還是我養你吧。」
她的情緒明顯很低落,漂亮的眉眼沒精打采地耷著。
看到對方這幅樣子,原本的怒氣頓時消散大半,伏黑甚爾難得耐心地蹲下身,與坐著的她對視:「為什麼?」
立花筍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
盡管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伏黑甚爾的特殊職業,也想像過有多少富婆包養過他,可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接受。
以前她是金主的時候,可以要求甚爾只跟她一個人,可她現在似乎沒有立場去管伏黑甚爾。
所以即使她不喜歡用金錢維持關系,也只能變回以前的狀態。
游離的雙眸像蒙上一層霧氣,立花筍懨懨道:「下午的時候,我看到你和別人從酒店裡出來……」
伏黑甚爾好像明白了什麼,突然低笑起來。
立花筍聽到笑聲,睜大眼睛,生氣地瞪著他。
這人怎麼這樣啊,居然還笑!一點都不當回事!
簡直毫無男德可言!
……
伏黑甚爾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舉起雙手:「那個女人只是我的雇主,她要我去拉斯維加斯暗殺她的丈夫,我們是去談生意的。」
立花筍一怔。
原先黯淡的眼眸倏然生動起來:「真的嗎?」
伏黑甚爾看她那雙睜得圓圓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覺得有些可愛。
他挑起唇角:「你在吃醋?」
[好感度 1]
立花筍向來有什麼就說什麼,她坦誠道:「我不想看到甚爾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像甚爾也不能接受我包養其他小白臉吧?」
她覺得伏黑甚爾對她大概還沒什麼占有欲,頂多對她的錢包有。
果然,伏黑甚爾說:「我不擔心這種事。」
他頓了一下,舔舔唇角的疤:「體驗過我,你會認為其他男人都是假的。」
……你也太自信了吧!
這游戲的攻略對像好像都很自信,之前的兩面宿儺是,伏黑甚爾也是。
盡管他們不普通,但立花筍就是見不得男人這麼自信,她忍不住打擊道:「你們店業績第一的牛郎不是你吧,肯定有比你更厲害的。」
伏黑甚爾不屑地撇嘴。
他的業績不是第一,只是因為那是他的兼職,如果像其他牛郎那樣每天營業,他肯定是斷崖式的首榜。
當然,立花筍這麼說,完全勾不起伏黑甚爾一絲一毫的危機感。
五分鐘前還在為他吃醋的女人,不是被他吃定了?
伏黑甚爾這麼想,他隨手拿起地上沾血的外套正准備扔進洗衣機裡。
突然從口袋裡掉出來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名片。
全是牛郎的名片。
伏黑甚爾神色微變。
在名片的後面有不少人寫了私人聯系方式,伏黑甚爾自然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甚至還有人直白地寫著願意免費提供服務。
十幾張硬紙卡被大力揉成一團,伏黑甚爾望向立花筍:
「解釋一下」
「……」
立花筍盯著那些名片,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那是上次她去會所時被牛郎塞進她口袋裡的。
伏黑甚爾危險地眯起眼睛。
「大小姐很受歡迎啊,看來我要努力一點。」
立花筍還來不及說什麼,男人忽然俯身,雙手撐在她雙側,屬於成熟男人的荷爾蒙氣味將她籠罩。他的手撫過她的發絲、臉頰,低沉嗓音響在耳畔:
「免費提供服務,我也可以。」
??
讓你內卷,是和其他攻略對像比,不是和其他牛郎卷啊!
……
不過話說回來。
今天富岡老師好像不在家?
第25章 游戲25
某個念頭在立花筍腦海中一閃而過。
玩甚爾線到現在, 錢花了不少,但她還一次都沒試過。
立花筍想,反正今晚富岡老師不在, 她不用考慮社死的問題。
為什麼不試試呢?
……
當伏黑甚爾靠得越來越近,獨屬於他的氣息極具壓迫感地將她籠住, 甚爾結實的臂膀撐在她身側, 高大身軀落下陰影。
立花筍伸手環住甚爾的脖子,攀著他的後頸, 微微仰頭。
她想起第一次遇到甚爾時看到的東西。
當時光顧著系統對她的話, 才看了甚爾一眼就匆匆離開目光, 現在回憶起具體的畫面, 只覺得十分驚人。
不禁有些害怕。
伏黑甚爾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瑟縮, 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女的眼睛起了霧,濕漉漉地望向男人。
伏黑甚爾目光一深,所剩不多的耐心讓他用眼神詢問她。
立花筍遲疑了下,然後緩慢地點了點頭。
……
東京的十二月經常下雨。
窗外雨勢淅瀝。
立花筍拉了拉甚爾的衣角,提醒他去關窗戶。
男人置若罔聞, 懶得去管陽台被雨水淋濕的衣服, 或者飄進臥室裡的雨絲。
雨越下越急,敲打公寓的窗框,從一開始的細潤的雨絲,到後來雨勢漸烈, 嘩啦啦地從天空傾盆而下。
窗台上擺著一盆漂亮的盆栽,半開的窗擋不住大雨, 雨點肆無忌憚地傾打在鮮嫩碧綠的枝葉上。
葉子起初還能不畏風雨, 勉強招架, 到後來, 吸足雨水的葉子奄奄地垂了下去,露出嬌艷的花瓣,在雨中逐漸盛開。
難以言喻的漂亮。
沒有枝葉的保護,豆大的雨點順著花瓣滴落,纖細的蕊絲沾著晶瑩的雨珠在風中搖曳。
……
[好感度 1]
系統的提示音讓立花筍空白一片的大腦稍稍回神。
她逐漸發現了一個規律,伏黑甚爾的好感度會隨著次數的增加而遞增。
到了第五回 ,好感度一共加了5點,原本83點的好感值變為了88。
立花筍躺在床上又累又困,整個人已經非常疲憊,幾乎眼睛閉上就能睡著,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叫囂著受不了了要休息。
但是為了好感度……
立花筍強撐著支起身體,拽了拽甚爾:
「甚爾,再來一次。」
伏黑甚爾原本閉著眼睛在回味之前的余韻,聞言他睜開眼,見小姑娘說話的時候都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睫毛困懨懨地垂著,他挑了挑眉:「你確定嗎?」
立花筍腦袋一點一點,差點睡著,又猛的驚醒。
「……嗯。」
伏黑甚爾好笑地看著她,他手一伸把她摟在懷裡,低頭吻了下小姑娘,意味深長地說:「你會難受的,我們來日方長。」
立花筍委屈地瞅著他。
伏黑甚爾目光深邃,貼著她耳朵說:「再這樣看我,我就不管你,完全按我的節奏來了。」
想起剛才這人一時上頭,任她如何反應都不顧……下雨了也不去關窗。
立花筍哆嗦了下。
現在房間的地板肯定發潮了。
她想。
立花筍松開甚爾,鑽回被子裡,用被子蒙住頭。
伏黑甚爾低笑了聲,隔著被子抱她。
她實在是太困了,才閉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
第二天。
睡夢中的立花筍手碰到了什麼東西,很軟,又很有彈性。
仿佛握著一塊半融化黃油,這手感格外奇妙,立花筍沒忍住,捏了捏。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小流氓。」
聽到甚爾的聲音,立花筍清醒過來,她睜開惺忪朦朧的睡眼,看見自己的手在甚爾胸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連忙縮回手:「……不好意思!」
伏黑甚爾卻反扣住她手腕,強硬地把她的手摁到自己胸上,挑眉:「睡都睡了,你還在害羞什麼?」
他打量了一下立花筍。
小姑娘恢復能力不錯,之前的傷也一晚上就好了,現在的她應該有力氣再來一次。
伏黑甚爾舔舔唇角,把她的手掌強制地貼在自己健碩的胸肌上,立花筍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灼熱的溫度。
肌肉繃緊手感立即變得硬了起來,伏黑甚爾刻意用了點力,掌心還能感受到十分明顯的兩下跳動。
立花筍白皙的脖頸染上粉色。
氣氛逐漸升溫。
在這無比曖昧的環境下,她輕喚一聲:「甚爾。」
伏黑甚爾:「嗯?」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充滿了蠱惑意味。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立花筍面色嚴肅,一本正經,「你這肌肉到底怎麼練的啊,能教教我嗎?」
「……」
伏黑甚爾:?
立花筍說著掀起睡裙:「你看,我之前也有注意鍛煉,每天都按照教程做卷腹和平板支撐,可就是練不出來。」
伏黑甚爾默了半晌。
目光掃過她平坦的小腹和纖細的腰肢,他緩慢地吐出一個詞:「天賦。」
立花筍聞言很失望。
天賦大概是她最不喜歡的一個詞,那意味著後天的努力都沒用,就像她無論如何也練不成的呼吸法。
立花筍的問題似乎伏黑甚爾他想起什麼,他深邃的瞳孔閃過意味不明的光:「別羨慕我,我這樣的,可是被人嫌棄的存在。」
立花筍訝異:「不可能吧?」
伏黑甚爾扯了扯唇角,沒說話。
見他似乎不在想多說,立花筍也沒再問。她打開好感度界面,伏黑甚爾的數值為89。
她睡覺的時候又漲了1點。
接近90的好感度給了立花筍信心,她存個檔,試探性地問:「甚爾,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
伏黑甚爾裸著上半身,慵懶地靠在床頭,「你說呢。」
立花筍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我們……是戀人嗎?」
伏黑甚爾稍稍側目,對上那雙明亮的眼眸,他停頓幾秒,這才說:「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立花筍心念一動:「那你這次接的任務,我能不能跟去?保證不會給你添亂的!」
伏黑甚爾沒同意也沒拒絕,而是看著她,問:「你跟過去做什麼?」
立花筍想了想,說:「我沒有去過拉斯維加斯,想去玩一玩。甚爾完成任務之後也會到賭場玩吧?」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伏黑甚爾本來就是個嗜賭成性的人,自然不可能放過這種好機會。
而拉斯維加斯除了有賭城之外,還有一個名字:結婚之都。
在那裡,結婚不需要繁冗的手續,甚至不需要任何身份證明,只要結婚的雙方填張表、交50美元的費用,就可以成為合法夫妻,領到一張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承認的結婚證明。
並且拉斯維加斯的市政婚姻登記處沒有休息日,24小時晝夜服務,每年都有很多游客拉著見面不到兩小時的陌生人衝進小教堂閃婚。
立花筍經常在美劇或者電影裡看到兩個主角喝醉不小心領了證,稀裡糊塗地成了夫妻。
雖然系統沒有提示,但深諳套路的她覺得這一定是個不容錯過的重要劇情。
伏黑甚爾不知道有沒有想到拉斯維加斯的別稱,他對立花筍跟不跟去顯得毫不在意。
「隨便你。」
立花筍興奮地搓搓手。
伏黑甚爾有特殊的渠道購買機票,不需要辦理麻煩的手續和簽證。
當天晚上他們就坐上了前往美國內華達州的航班。
13個小時的飛行。
這游戲的坐飛機的體驗感非常真實,連氣流顛簸都有。
立花筍退出游戲到現實中睡了一覺,回到游戲裡她仍舊戴著眼罩在飛機上。
一旁的伏黑甚爾也戴著眼罩睡覺,他需要養精蓄銳,東京和拉斯維加斯有將近16個小時的時差,在去賭場玩之前,他還要先去殺個人。
終於,穿過美國西部的大片沙漠,飛機平穩降落。
伏黑甚爾做任務去了,立花筍一個人留在拉斯維加斯大道上的五星級酒店。
富麗堂皇的酒店每15分鐘會有一次噴泉水舞表演。
立花筍對甚爾的武力值很放心,不擔心對方在任務過程中會出什麼意外,她一邊觀看噴泉水舞表演,一邊想著待會兒去賭城怎麼玩。
半夜,伏黑甚爾一身血腥氣地回來。
他洗個澡換了套干淨的衣服,便迫不及待地拿著剛到手的任務酬勞鑽進賭場。
凌晨兩點的拉斯維加斯依然熱鬧不已,比起歌舞伎町的夜夜笙歌有過之而無不及,連空氣中都透著紙醉金迷的奢靡之氣,仿佛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伏黑甚爾在兌換籌碼的時候,得意地在立花筍耳邊說:「我上次來這裡,一晚上賺了50萬刀。」
立花筍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在這裡賭運這麼好?」
伏黑甚爾搖頭:「不是賭贏的。」
立花筍微怔,然後她抬頭望著台上只穿個三角褲跳舞的澳洲猛男團,又望向伏黑甚爾:「你……」
「我不需要這樣。」伏黑甚爾很不屑地糾正了她,「我只是穿了件緊身衣和皮褲坐在牌桌上,就有很多人把支票塞進我的口袋裡。」
「……」
這就是頂級小白臉嗎?
兌完籌碼,伏黑甚爾先玩了一排老虎機。
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最後把籌碼都輸光了,只能罵罵咧咧地再兌新的籌碼,改去賭桌試試運氣。
伏黑甚爾很大方,也給了立花筍不少錢去換籌碼玩。
但立花筍對自己的賭運都非常清楚的認知,沒有去玩,她懷疑甚爾會一時上頭把錢全部輸完,連付酒店和回程機票的錢都不夠,不得不「賣藝」攢錢回家。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立花筍決定自己留點錢保底。
伏黑甚爾賭牌的時候,她時不時就從服務員的酒盤上拿一杯看起來很烈的酒遞給他。
男人的注意力在賭局上,無論立花筍遞來什麼酒,一律都咽下肚。
玩了小半夜,立花筍已經忘了自己端了多少杯酒給伏黑甚爾。
對方始終眼神清明,絲毫沒有一點醉意,把酒當白水一樣的喝,期間只跑了一趟廁所。
立花筍從開始的胸有成竹,到後來開始懷疑人生。
可惡。
這人都喝不醉的嗎?!
他肚子裡的酒都要把醜寶淹死了吧!
最後,立花筍沒了耐心,索性端來一杯被稱作「深水炸彈」的雞尾酒。那是一種酒精度很高後勁也很大的烈酒,普通人喝一點就會醉到不省人事。
這回伏黑甚爾沒直接喝,他盯著洛克杯中琥珀色的液體,眸色深沉。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接過杯子,喉結滾動,把雞尾酒一飲而盡。
立花筍藏不住期待的表情。
希望這杯酒能有點用。
伏黑甚爾喝完酒,摩挲著玻璃杯壁,若有所思:「你今晚怎麼回事,老是灌我酒?」
他不是傻子,對方那點小心思實在是太明顯了。要不是他認識她這麼久,他們目前也不是金錢關系,他幾乎要以為她是會所那些目的性極強的顧客。
立花筍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難道她猜錯劇情了?
明明一般套路都是這麼發展的吧!
盡管這游戲常常不按套路出牌,可立花筍不想輕易放棄這個好機會。
她攥著裙角,變扭地暗示:「甚爾,在這裡結婚……好像很簡單。」
她這麼說,伏黑甚爾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男人揚起唇角,似笑非笑:「你想和我結婚?」
立花筍還沒說話。
「求婚的話,是不是得正式一點。」伏黑甚爾半睜著眼睛調笑道,「你要是現在能拿出一枚值錢的戒指,或許我還會考慮一下。」
立花筍一呆。
她完全沒想過戒指這種事。
最近的珠寶店在兩條街之外,最快來回大概——
「給我五分鐘!我馬上回來!」
伏黑甚爾只是開玩笑,沒想到她真有去買戒指的打算。
他一把拉住已經准備奔向珠寶店的立花筍,伸出三根手指:「三秒,過時不候。」
??
「只有三秒?」
「3、2……」
「等等——」
「1。」
三秒倒計時結束。
……
伏黑甚爾數完三,瞳孔微微睜大。
他看到立花筍手上真的多了枚戒指。
雖然造型樸素,鑽也不夠大,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鑽戒。
立花筍拿戒指的手微微發抖。
剛剛大概是她生平手速最快的一回,充值、打開商城、購買「戒指」道具……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耗時正好三秒。
伏黑甚爾看著她手中那枚戒指,眼中劃過一瞬間的驚訝,目光也變得復雜起來:「你真有戒指?」
立花筍睜眼說瞎話:「其實我准備很久了。」
想到對方說要正式一點,她干脆撩了下裙子,單膝跪地,舉起戒指,對伏黑甚爾說:
「嫁給我吧,甚爾。」
伏黑甚爾眉心狠跳兩下。
……
被求婚的對像還沒表態,立花筍的動作倒是引起了邊上其他人的注意。
周圍的美國人見到這一幕,都覺得很新奇,平時見多了男生求婚時向女生下跪,倒是很少見女方這麼主動的。
於是從第一個人喊出聲,越來越多的人跟著拍手起哄:
「Marry Her!Marry Her!」
第26章 游戲26(二合一)
周圍起哄的人幾乎要把伏黑甚爾和立花筍圍成一個不透風的圈, 他們一邊拍著手,一邊喊著「Marry her」,聽起來還挺有節奏感。
伏黑甚爾站在人群的中心。
他盯著那枚戒指看了半晌, 鬼使神差地接過了戴在自己手上。
圍觀的人群裡響起一陣歡呼聲, 似乎比求婚者本人還激動。
伏黑甚爾試著把戒指套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沒想到大小尺寸正合適,令他不禁開始去想立花筍說的那句「早就准備好了」或許是真的。
……
居然是蓄謀已久啊。
伏黑甚爾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接過戒指,明明三秒鐘之前,他的腦子裡還完全沒有和她結婚的想法。
人是會被氛圍哄騙的生物, 公共場所求婚確實很浪漫, 但當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被求婚者,總有一種道德綁架的感覺,仿佛一旦那個人拒絕就辜負了所有人的心願。
不過伏黑甚爾並沒有被綁架,為了金錢連尊嚴都拋棄了的家伙怎麼會能會被別人用道德綁架。
伏黑甚爾摩挲著那枚戒指。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情,只能歸結於一時的心血來潮。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結婚了。
伏黑甚爾勾了勾唇角,向立花筍伸手, 把拉她起來:
「行吧, 我同意了。」
[好感度 1]
……
立花筍站起身, 拍了拍裙子。
求婚成功的她倒沒有特別驚喜的感覺, 畢竟這戒指可是她專門氪金在系統商城買的道具, 道具本身的功能就是無視好感度締結婚姻關系。
使用這個道具的話,根本沒必要專門跑來拉斯維加斯, 她在伏黑甚爾的公寓裡穿著睡衣拖鞋就能求婚成功。
不過用就用了吧, 她並不後悔把這個道具花在甚爾身上。
伏黑甚爾是她極少數攻略這麼順利的對像。從她住進甚爾家之後,即使不送錢好感值也會逐漸增加, 算上剛剛增加的1點, 已經到了90點的好感度。
不愧是N卡!
今晚在拉斯維加斯領證的人不算特別多, 他們才排了十分鐘左右的隊,就在辦理窗口領到了申請單。
立花筍突然想起什麼:「甚爾,你之前的離婚手續都辦完了嗎?」
伏黑甚爾隨口道:「應該吧。」
……什麼叫應該啊?
萬一沒辦完,他不是犯了重婚罪?那他們的結婚證自然也無效了!
立花筍十分擔心,但伏黑甚爾一臉無所謂,看起來也不像會去關心自己離婚進展的樣子。她只能惴惴地繼續埋頭填寫資料。
伏黑甚爾填得很快,字跡潦草,一看就是隨便糊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實資料。
立花筍余光瞥到他的生日是12月31日,一年的最後一天。
拉斯維加斯的審核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快,交完表,拍了照片,沒過多久,工作人員就把打印好的結婚許可和結婚證發給他們,整個過程比去飯店點菜還要方便。
收費77美元,比網上說的50美元貴一點,這讓伏黑甚爾不太高興。
立花筍雙手接過那張結婚證,小心收起來。
整理了一下儀容,她從旋轉椅上站起身,「走吧,甚爾。」
伏黑甚爾卻沒動。
他稍稍偏頭,挑眉:「你不想辦場婚禮嗎,大小姐?」
立花筍一怔。
理論上,在拿到結婚許可的下一刻,新人就可以舉行結婚儀式。婚姻許可證的有效期為一年,而且由於美國法律的特殊性,只有在教堂舉辦了婚禮有神父見證,婚姻才真正受法律保護生效。
拉斯維加斯有許多教堂,不過比起領結婚證,這個要麻煩一點,大多要提前預約,立花筍和伏黑甚爾找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一個無需預約只要排隊等兩場的小教堂。
小教堂的色調很溫暖,有幾排簡單的長座椅,一架黑色鋼琴,和一位宣讀了一晚上禱告詞看起來稍有些疲憊的老牧師。
在最初會對婚姻產生美好向往的年紀,許多女孩子都幻想過這樣的場景。
立花筍也不例外。
她走在鋪滿了玫瑰和羽毛的木質地板上,眼睛轉了轉,望向那十幾條陳列的出租婚紗,忽然說:「甚爾,既然求婚是我求的,那是不是應該你穿婚紗?」
伏黑甚爾明顯頓了一下。
他沒露出什麼抵抗的表情,反而舔了舔唇角:「你付錢的話,我無所謂。」
他瞥了眼那些款式不同婚紗:「不過這裡應該沒有我能穿下的婚紗吧。」
確實,美國人准備的婚紗雖然size已經比日本大很多了,但是能容下一個接近一米九的肌肉男的婚紗還是不太容易找到。
立花筍自信道:「這個你不用擔心。」
她打開技能界面,點擊縫紉技能。
這起初被她嫌棄的技能意外的還蠻好用,之前給兩面宿儺做女式和服,這會兒還能給伏黑甚爾做婚紗。
立花筍選了偏向於紗的白色布料,開始設計款式。既然是給甚爾穿,那就選擇拖尾式的好了,一般曲線姣好凹凸有致的新娘會選擇相對修身的拖尾式婚紗。
設計完款式,她按照甚爾的身材調整尺寸,把胸圍直接拉到最大。
一刻鐘後。
當立花筍把一件超大號的白色婚紗遞到伏黑甚爾面前,伏黑甚爾快要懷疑她的真實身份是不是多啦A夢,不僅有戒指,出去一趟連婚紗都變了出來。
「從哪弄來的?」
「借的。」假裝從外面回來的立花筍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教堂,「那裡之前有對gay couple結婚。」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沒說什麼,拿過她手裡的婚紗進更衣室換衣服去了。
立花筍在門外等他。
伏黑甚爾換得很快。
沒過一會兒,他推開門,從更衣室裡走了出來。
立花筍看著從更衣室裡走出的男人,呆了兩秒,感動得眼淚差點從嘴角流了下來。
她設計的婚紗穿在伏黑甚爾身上非常合身。上身較為蓬松的純白布料遮住男人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手臂肌肉,鏤空的蕾絲附在小腹,向下蔓延至腰部赫然收緊,蕾絲下隱約可見健碩的八塊腹肌和人魚線,臀部籠起挺翹的弧度,對女性而言拖長的裙尾剛好垂到他腳踝。
立花筍哇了一聲,忍不住道:「老婆,你好辣。」
伏黑甚爾聽到她的稱呼,伸出一根手指:「一句老婆一百萬。」
立花筍:「……」
可惡,這也太貴了吧!
伏黑甚爾側過身,稍稍彎腰:「幫我拉下拉鏈。」
「噢。」
立花筍一手按著他腰腹,另一只手幫他拉側腰拉鏈。
隔著輕薄的紗制布料可以感受到緊實的肌肉線條。
嗚嗚,手感真好。
她有點舍不得松手,伏黑甚爾回頭看了她一眼,調笑道:「你怎麼不喊我了?」
立花筍委屈:「喊你太貴了。」
伏黑甚爾揚起唇角:「那你可以喊我老公。」
立花筍以牙還牙:「一句老公一百萬。」
伏黑甚爾不滿地扯了扯略有些緊的領口。
立花筍怕他稍不注意把婚紗給撕爛了,正想讓他小心點。
伏黑甚爾突然停住動作,他皺了皺眉,望向她身後。
立花筍疑惑地轉身,順著伏黑甚爾的視線望去,這才看到幾縷灰煙從教堂最裡面的小房間冒了出來。
……
洪亮的警笛聲在老城區響起。
消防車及時趕到,訓練有素的消防隊員很快就將火勢撲滅。
雖然也沒有人員傷亡,但這個教堂顯然暫時無法舉辦婚禮了。
立花筍泄氣地幫伏黑甚爾剛拉好的拉鏈又拉了下來:「把衣服換了吧甚爾。」
伏黑甚爾本來完全不在意這種事,但看到小姑娘失望的表情,他想了想,說:「回國補你一場。」
立花筍點頭,依舊有些郁悶:「我們運氣也太差了,什麼好事都輪不到,淨遇上倒霉的。」
伏黑甚爾聳肩。
他習慣了,就像今晚玩老虎機的慘狀,作為一個十賭九輸,唯一贏的那次賺了五塊錢的非酋,無論發生什麼倒霉的事他都不會意外。
立花筍抱怨到一半,忽然頓住,像是自言自語:「不過……也不是什麼好事都沒發生。」
她彎起眼睛,向伏黑甚爾笑了笑:「至少我還遇見了甚爾啊。」
畢竟你可是這游戲寶貴的N卡。
說不定是在這游戲裡她能抽中的最好攻略的卡了。
立花筍想。
伏黑甚爾聞言,愣了愣。
他抬眼,望向站在他面前的少女。
她笑得很甜,月光落在她眉眼發間,讓原本漆黑的瞳孔泛出偏棕的金色,像浸在蜜罐裡的糖,又像琥珀一般晶瑩透亮。
……
[好感度 1]
聽到好感度的提示音,立花筍一個激靈。
咦?
居然加好感度了,伏黑甚爾不是一般對直球和情話通通免疫的嗎?
雖然不明白,不過加了好感度總歸是好事。
立花筍存了個檔。
伏黑甚爾換好衣服,兩人回到賭場,之前兌換的籌碼還有一些沒用完。
和上半夜一樣毫無意外的超爛賭運。
才玩第四把,籌碼就已經全部輸光了。
伏黑甚爾把最後一疊籌碼推倒,干脆利落地把手放進口袋裡,轉身走人:「不玩了。」
立花筍疑惑:「欸,這就不玩了嗎?」
她看了眼時間,下半夜沒玩多久。
伏黑甚爾隨手從服務生的盤子裡拿起一杯酒,仰頭飲盡,然後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我醉了。」
立花筍:「……」
前半夜一直嘗試灌醉對方未果的她翻了個白眼:「騙誰呢,之前喝那麼多都不醉,你是喝不醉的吧?」
「是啊。」伏黑甚爾笑笑,自顧自說著矛盾的話,「但我醉了。」
再高濃度的酒對伏黑甚爾來說都像白水一樣,他從來體會過喝醉的感覺。
就像立花筍所說,伏黑甚爾是喝不醉的。
但如果有一天他醉了。
是因為他想醉。
伏黑甚爾攬住立花筍肩膀,整個人晃晃悠悠地壓到她身上,溫熱的風拂過她耳畔,帶著少許酒氣,與他低沉的嗓音一起吹進她耳朵裡。
「我醉了,老婆。」
「帶我回家好不好?」
耳朵被吹得有些癢。
立花筍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歪著腦袋問:「是要回酒店嗎?」
伏黑甚爾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心情愉悅:「不,我說回家。」
立花筍揣度著他的用詞,猜測道:「你是說,回日本?」
伏黑甚爾似乎依然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不過他今晚心情很好,還是應道:「嗯。」
立花筍聞言,有些驚訝。
對於賭客來說,拉斯維加斯相當於天堂的代名詞,如果有機會去的話肯定會想賭個過癮。而伏黑甚爾更是出了名的嗜賭成性,這回居然這麼快就想走,簡直不可思議。
離開賭場前,她忍不住又確認一遍:「真的不想玩了?」
伏黑甚爾很干脆:「不玩了。」
立花筍不解:「為什麼?」
他應該還有錢可以兌換籌碼吧?
伏黑甚爾懶懶地挑起唇角,意有所指:「因為我今晚已經滿足了。」
森林中領地意識極濃的黑豹從來不會分享,一直都是單獨狩獵和行動,直到有一天,一只傻乎乎的兔子闖進他的地盤。
就像他有無數次機會吃掉她,她也有無數次機會逃跑,可她沒有。
她對他說,遇見他,是最幸運的事。
想到這裡,伏黑甚爾眼中浮現出極為難得的一絲縱容與溫情。
但他的小兔子眨了眨眼,顯然還有些不明白伏黑甚爾的話。
她仔細思考了一番,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恍然大悟:「你是說,你今晚不想賭了,是因為……」
伏黑甚爾點頭。
——因為你。
立花筍:「因為奧爾德弗的ERG理論。」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什麼玩意?
立花筍摸了摸下巴,認真分析道:「你說你今晚已經得到了滿足,我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滿足,不過想必相較於賭博來說,是更高層次的滿足。克林頓·奧爾德弗的人本主義需要理論認為,如果一個人較高層次的滿足受到抑制,對較低層次需求的渴望就會更加強烈,相反,如果高層次需求得到滿足,低層次需求就不再強烈。」
說完,她信心十足地總結道:「應該說的就是你這種情況吧!」
伏黑甚爾:……
好像聽起來有點道理,可是這種場景下怎麼都不應該理性分析什麼人本主義理論吧!
論老婆太直了怎麼辦,急,在線等。
*
從拉斯維加斯飛日本的回程依舊是13小時的飛行。
到了甚爾的公寓,立花筍真的有種剛經歷過長途旅行的感覺,時差也亂七八糟的,她退出游戲,在現實中睡了一覺,醒來後洗了個澡。
再上線時,伏黑甚爾在客廳裡看球賽。
「醒了?」
他頭也不抬,盯著電視劇,拍了拍身邊的沙發。
立花筍乖巧地坐過去,伏黑甚爾順勢抬手搭在她身後的沙發墊上,一種下意識的占有動作。
盡管實際上才結婚第二天,就已經像老夫老妻生活多年的狀態。
伏黑甚爾喜歡抱著她看球賽的感覺。
小姑娘大概剛洗完澡,被熱水浸泡過的皮膚泛著淡淡粉色,未干的發尾還有水珠滴落,只要稍低頭就能聞到淡淡的甜香。
原本因為遲遲不進球而略顯無聊的比賽忽然又生動了起來。
伏黑甚爾問:「為什麼你身上總有奶味?」
立花筍撐著腦袋和甚爾看球,隨口回道:「因為我的身體乳是這個味道。」
伏黑甚爾挑眉:「什麼身體乳,我怎麼沒看到?」
立花筍愣了愣。
伏黑甚爾這麼說,她才反應過來,身體乳是她現實中抹的,游戲中怎麼會聞到味道?
她連忙低頭聞了聞自己。
伏黑甚爾舔舔唇角的疤痕,他被她身上那股甜香撩得心猿意馬,手逐漸下移,帶著目的性的撫過她脖頸和肩膀。
立花筍身體一僵。
感受到對方的僵硬,伏黑甚爾停住了動作:「不想嗎?」
「不是啦。」立花筍搖頭,「因為我下午有事。」
她剛剛上線時發現自己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是律師通知她被抵押的別墅即將出售,在此之前,她可以回去拿點東西。
立花筍把短信拿給伏黑甚爾看。
伏黑甚爾沒辦法,只能不滿地收回手。
美味的食物就在眼前,卻不能吃,簡直是煎熬。伏黑甚爾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人已經是他的了,他的合法老婆。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低頭,摩挲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若有所思。
……
晚上,立花筍回到公寓。
懷裡抱著一大盒霍格沃茨學院的樂高。
伏黑甚爾看著那盒樂高:「就這?你就拿了盒玩具,不拿點值錢的?」
立花筍理直氣壯:「這個我可是已經拼好四千多塊了。」
伏黑甚爾隨意地拿了兩塊積木在手裡掂了掂:「行吧……玩具的話,估計那個小鬼也會喜歡。」
立花筍一愣:「嗯?什麼小鬼?」
伏黑甚爾漫不經心:「我兒子,好像是叫惠吧。」
「?!」
等一下,這個人好像剛剛用「今天我們吃蛋包飯吧」的語氣說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好半天,立花筍才從震驚中回神,瞪著眼睛,問:「你有兒子?」
「嗯。」
立花筍:???
好家伙。
繼戀愛游戲男主已婚之後,現在甚至升級為了戀愛游戲男主離婚帶崽?!
不對,現在她還和他結婚了,那他的兒子理論上來說就是她的繼子。
救命,她才剛過18歲生日,居然就要當媽了?
立花筍臉色幾度變化,一時心情非常復雜。
伏黑甚爾把電視關掉,對著房間喊了聲:「快點出來,小鬼。」
一個小海膽頭探了出來。
立花筍還沒看清,伏黑甚爾走過去,隨手一提,像拎塑料袋一樣把小孩子提了一起來,放到立花筍面前。
「先養一段時間,喜歡的話留著,不喜歡的話,這家伙百分百有咒力,等確定術式就可以賣了。」
立花筍:?!
他又說了什麼可怕的話。
而且還是直接在他兒子面前說的。
立花筍趕緊用手肘戳了戳伏黑甚爾,在他耳邊小聲:「你在說什麼啊!」
伏黑甚爾無所謂地聳肩。
而且伏黑惠聽了伏黑甚爾的話也沒什麼反應,不曉得是不是已經習慣了,小小的臉上寫滿了淡然,他禮貌地向立花筍鞠躬,奶聲奶氣:「姐姐好,我叫惠,今年三歲,請多多關照。」
有禮貌的孩子總是更招人好感。
立花筍彎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也請你多多關照哦,小惠。」
看起來很扎人的海膽頭但實際上還挺柔軟。
因為惠的存在,甚爾在客廳放了張幼兒床,占掉了沙發原本的位置,只能換成體積較小的懶人沙發。而他自己則搬進了臥室,和立花筍睡一張單人床。
本就不大的單人床睡兩個人,立花筍只能躺在伏黑甚爾懷裡,被甚爾抱著睡,這顯著增加了擦槍走火的幾率。
立花筍本來不打算拒絕,可是一想到客廳還睡著年僅三歲的惠,這房子的隔音又奇差無比,她不得不推開甚爾。
之前是因為富岡老師,現在則是因為甚爾的兒子。
可惡,這就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感覺嗎。
伏黑甚爾第三次半夜爬起來去廁所的時候怨念十足地低咒了一聲,突然有點後悔把惠接到這裡……至少應該先把她「吃」了。
結婚兩天了還沒睡到老婆這事正常嗎?
總之,這一晚兩人睡得都不太好。
第二天,甚爾出去做任務了,家裡只剩立花筍和惠兩人。
立花筍有點尷尬,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沒有和小孩子相處的經驗,也不算那種氣場親和會自然而然吸引小朋友喜歡的類型。
惠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翻圖書。
伏黑甚爾家裡當然沒書,惠看的那本是立花筍帶過來的小王子。
雖然小王子屬於童話,不過更常被認為是給大人閱讀的童話,故事相較其他兒童讀物來說要復雜一些,對於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
惠顯然看不太懂,擰著眉頭,但寧願自己苦思冥想,也不來問她。
立花筍咳了一聲,努力找話題:「惠,想玩游戲嗎?一起來搭積木怎麼樣?」
惠坐姿端正,一本正經地說:「姐姐不用陪我,沒關系的。」
立花筍撓了撓頭,半晌,她起身把拉房間的窗簾拉上,房間變暗,然後找了個手電筒照向牆壁,「那姐姐教你玩手影怎麼樣?你看,這是小兔子。」
惠還是說了和之前一樣的話。
但他嘴上那麼說,卻抬起頭,伸長了脖子去看牆壁上的影子。
果然還是小孩子啊。
立花筍對著手電筒,大拇指、無名指與小拇指相捏,食指中指翹起,在牆壁上投出一個小兔子的影。
惠盯著她的手影看了一會兒,忽然自己也舉起手嘗試了一下,但他並沒有學她,而是用上了兩只手,做了個更為復雜的手勢:「姐姐,這樣更像吧?」
立花筍看著牆面上栩栩如生連眼睛都有的兔子投影:「……對哦。」
這是什麼手影小天才,立花筍肅然起敬。
做完任務的伏黑甚爾回到家,看到家裡一大一小兩人正湊在一起討論如何比劃老鷹的手影。
他挑了挑眉:
「你們兩個處得不錯嘛。」
立花筍得意的哼了一聲,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對小孩子很苦手的類型,沒想到帶了一天惠,過程非常順利,雖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歸功於惠比同齡的孩子要乖巧懂事得多。
伏黑甚爾拿了瓶冰啤酒,坐到懶人沙發上打開電視。
電視在播放八點檔的愛情電視劇,男女主正要抱在一起接吻。
立花筍一怔,連忙捂住惠眼睛。
伏黑甚爾瞥了眼惠,不以為意:「別那麼大驚小怪的,早點教會他這種事也好。」
立花筍知道他又要在小朋友面前口無遮攔了,頭疼道:「說什麼呢,惠才三歲。」
「三歲怎麼了,那天我去托兒所接他,還有個小女孩要牽他的手呢。」
伏黑甚爾惡劣地笑了下,轉頭去逗惠:「你也喜歡她吧?挺可愛的,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應該也不會醜。眼光不錯,不愧是我兒子。」
惠沒說話,但臉瞬間紅了,捏緊小拳頭打了甚爾一下,希望他趕緊閉嘴。
不過小朋友這點力氣伏黑甚爾甚至沒有感覺到,他繼續肆無忌憚道:「喜歡就去親,先親臉頰,再親嘴,親之前吃片口香糖,挑她喜歡的口味,懂不懂?」
惠的臉更紅了,像一顆煮熟的海膽。
立花筍看不過去了:「你都在教惠什麼東西啊!」
惠躲到了立花筍身後。
立花筍護住他,轉過身,一臉嚴肅地對惠說:「別聽你爸爸胡扯,男孩子不可以隨意親女孩子的,男孩子的初吻很重要,不僅是初吻,所有的第一次,在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之前,都不可以輕易給別人。男人可以給女人最好的禮物就是他的貞操。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伏黑惠眨巴眼睛,搖搖頭。
立花筍清了清嗓子,莊重地吐出一個詞:「男德。」
伏黑惠小手撐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認真點頭。
邊上的伏黑甚爾眉心抽動了兩下。
第27章 游戲27
伏黑甚爾想起以前和立花筍聊天的時候, 也聽她無意中提過什麼男德之類的概念。
當時他只當她是開玩笑。
可是現在看她和惠說話時如此嚴肅正經的表情。
伏黑甚爾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大小姐,我問你一個問題。」
立花筍抬頭。
伏黑甚爾看著她:「你更喜歡處男嗎?」
立花筍一愣。
伏黑甚爾頓了下, 湊到她耳邊, 聲線略低沉:「你之前一直不睡我,是因為我不是處男?」
「……」
??
立花筍不知道伏黑甚爾怎麼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雖說作為男德達人,處男情節什麼的她雖然確實有一點,不過也不會真的這麼對另一半要求,只能說是個偏好。
更何況對方是紙片人, 哪會想那麼多, 看著帥就上了。
立花筍安撫地拍拍他肩膀:「沒有啦。」
伏黑甚爾好像有些不相信,皺著眉,唇角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立花筍不知道該說什麼,總不能說不做是因為怕被老師聽到聲音社死。但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可能會影響伏黑甚爾的好感度。
她存了個檔,苦惱地想, 該怎麼哄人呢。
余光瞥到在播放肥皂劇的電視。
男女主正在吵架, 女主生氣男主和公司的女同事走得太近, 面對因為吃醋而喋喋不休的女主, 男主沒說話, 直接按住她的頭親了上去。
立花筍:……!
伏黑甚爾對肥皂劇不感興趣,可今天沒有球賽。
牆壁上的掛鐘時針劃過八點, 快到晚飯時間了, 他懶洋洋地站起身,走向廚房。
立花筍悄悄跟了過去。
伏黑甚爾熟練地起鍋熱油, 一邊打雞蛋一邊說:「站遠點, 你不是說最怕油濺到嗎?」
公寓的廚房不算大, 站兩個人尤其是伏黑甚爾這樣高大的體型會顯得擁擠,逼仄的小空間裡,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
「甚爾。」
她忽然叫了他一聲。
伏黑甚爾轉身,差點撞到她。
小姑娘向後倒了倒,甚爾抬手摟住她的腰,讓她穩住身形。她順勢搭住他的手臂,微微一踮腳,吻上他唇角。
「我最喜歡你了。」
……
[好感度 1]
伏黑甚爾吻過很多人。
真心或假意。
一個吻不應該讓他心動至此,像個初嘗戀愛的毛頭小子,是以前的自己絕對會嘲笑的程度。
伏黑甚爾收緊手臂,伸出舌尖去觸碰她唇瓣,細細舔過一遍後撬開齒關,吮吸輾轉,肆無忌憚地吻她。
立花筍被吻得暈暈乎乎。
期間她還不忘留意系統的提示音,聽到好感度增加,這才放心地享受這個吻。
伏黑甚爾眼底逐漸有溫度燒了起來,半晌,他離開她的唇,貼著她的耳朵,啞聲問:「做嗎?」
立花筍還在回味剛剛的吻,聽到甚爾的話一個激靈,她隔著半透明的玻璃門看了眼客廳裡的惠。
「先、先做飯吧,惠肚子餓了。」
……
惠確實肚子餓了。
見兩個不靠譜的家長遲遲不從廚房裡出來,他自己爬到了餐桌前的加高椅上坐著,給自己泡麥片。
立花筍難得不好意思,逃似的從廚房裡跑出來。
伏黑甚爾重新回到流理台前,他打開水龍頭,初冬的水已然刺骨,他不怕冷似得狠狠往自己臉上撲了兩把涼水。
原本想衝麥片的惠發現自己好不容易爬上了加高椅,結果忘記去冰箱拿牛奶,所幸伏黑甚爾及時地拿著杯子、熱水和一袋奶粉來到餐桌邊。
甚爾心不在焉地衝奶粉,衝完攪拌均勻,嘗了一口試溫。
甜甜的奶香縈繞在鼻尖,有點像她身上的味道。
伏黑甚爾忍不住又嘗了一口。
坐在加高椅上的惠有點著急。
他怕他爸把他的奶喝完了。
*
把惠接回來的第三天。
立花筍決定帶他去游樂園玩,臨近聖誕節,游樂園舉辦了聖誕主題的活動。
她原本打算單獨帶惠去,畢竟甚爾對這種不刺激也不含一點賭博性質的活動不感興趣,沒想到向來很怕麻煩的男人居然出乎意料地同意了。
到了周六,難得的晴天,惠起得兩個大人都早。
盡管嘴上說著「去不去都可以」,實際上還是非常期待的。
立花筍穿上了平時不常穿的休閑裝。
除了jk制服,她平常的私服也以裙子多見,今天卻難得走了中性風。她上身一件灰色連帽衛衣,下身駝色五分褲,赤腳蹬了雙白色球鞋,長發扎成丸子頭被黑色棒球帽擋住,只留了幾縷碎發在頰邊,乍看像個清秀的短發少年。
臨近節日,又是周末,來游樂園玩的人很多。
射擊游戲的小攤前因為獎品豐厚而排了長長的隊伍。
不過老板自然沒那麼好心,標記為特等獎的氣球很難打中。
伏黑甚爾低頭問惠:「想要哪個?」
精通各類槍械武器的他玩這個屬於降維打擊。
惠想了想,指著獎品裡最大的那只狗狗公仔。伏黑甚爾點頭,正想再去問立花筍要哪個獎品,一轉頭,發現她已經贏到了惠想要的公仔。
武器為弓箭,還有「鷹之眼」的立花筍,就算是幾條街之外都能精准打中靶心,更別說這麼點距離。
惠接過公仔,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好厲害!」
又是一發,直接打中了最難瞄准的特等獎氣球。
其他小朋友向左手右手都抱著玩偶的惠投來羨慕的目光。
攤主哭著把他們送走了。
無處發揮的伏黑甚爾摸了摸鼻子,默默跟在立花筍和惠後面。
游樂園的大多數項目對甚爾來說都覺得無聊,一般是立花筍牽著惠去玩,他幫忙看東西,坐在長椅上抽煙等老婆孩子玩好回來。
伏黑甚爾穿得很隨意,一如既往的黑T恤,外面套了件毫無審美可言的工裝外套,頭發也亂糟糟的,但即使如此,過於出眾的臉和身材還是讓他十分招蜂引蝶。
在記不得第幾次被搭訕,伏黑甚爾抬起手向面前的小姑娘晃了晃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後指著在冷飲店裡買汽水的立花筍:「不好意思,有主了。」
妹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一只手牽著惠,另一只手付錢的立花筍。
妹子的臉突然更紅了。
她當即拋下伏黑甚爾,小跑到立花筍身邊,問了和剛剛差不多的話:「漂亮姐姐,可以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嗎?」
伏黑甚爾:?
立花筍眨眨眼,還真給了。
伏黑甚爾:!
要完聯系方式,妹子似乎還嫌不夠,拿著手機問可不可以合影。
立花筍也點頭了。
伏黑甚爾額頭上爆出一個井字,在一旁抽著煙看兩個小姑娘拿著手機搗鼓半天。
片刻,立花筍朝四周望了一圈,看到甚爾,向他招了招手。
伏黑甚爾哼了聲,終於想起他了?
不過還是掐滅煙頭跑過去了。
結果立花筍把妹子的手機塞到他手裡:「幫我們拍個照吧,記得焦對准拍得清晰一點。」
伏黑甚爾:……
在游樂園玩了一整天,原定的計劃是最後一個項目玩摩天輪,可摩天輪的隊伍實在太長,和惠討論了一下,最終決定改玩旋轉木馬。
四歲以下的小朋友坐旋轉木馬建議家長一起陪同。
立花筍抱著惠,想先把他放到木馬上。
伏黑甚爾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腰,輕松地一提,把她連惠一起抱到了木馬上。
遽然騰空,立花筍始料未及,驚呼了一聲。
伏黑甚爾見狀,像惡作劇得逞一樣笑起來。
倒是懷裡的惠小手安撫地摸摸她肩膀:「姐姐,不怕。」
立花筍瞪了一眼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挑眉,唇角微揚:「怕什麼,我托著你呢。」
立花筍看著他。
不知為何,腦海中模模糊糊浮現出一個畫面。是一家三口,穿著賽馬服的男人把女人抱到馬上,小女孩抽噎著拽住男人衣角,「嗚嗚,爸爸我怕。」男人笑著把她高高地舉起來,「別怕,爸爸托著你,媽媽在你後面,不會讓你摔下來的。」
那是她為數不多,與父母的記憶。
音樂聲響起,旋轉木馬即將開始轉動。
立花筍忽然說:「甚爾,一起玩吧?」
伏黑甚爾覺得這種坐木頭馬轉來轉去的游戲很傻,嫌棄地搖頭:「不要。」
立花筍拽了拽他袖角:「來嘛。」
伏黑甚爾:「……行吧。」
他挑了立花筍和惠後面的南瓜車。
男人確實與旋轉木馬這樣可愛的童話風設施一點都不搭,那麼高大的體型坐在小小的南瓜車裡,還要稍稍弓著腰。
立花筍一回頭就可以看到姿勢滑稽的伏黑甚爾。
她想起《小王子》裡的一段話。
對小狐狸來說,小王子只是一個小男孩,與其他成千上萬個小男沒有什麼兩樣。對小王子來說,小狐狸也只是一只狐狸,與其他成千上萬的狐狸沒有什麼不同。他們並不需要彼此。
但是,如果小王子馴養了小狐狸,他們就會互相需要。
從此變成這個世界裡獨一無二,唯一的存在。
*
游樂園附近有很多餐廳,晚飯伏黑甚爾選了一家海鮮餐廳。
很不湊巧,是一周目立花筍破產時和甚爾一起吃的那家海鮮餐廳的連鎖店。
立花筍看著店名,一度非常想拒絕。
伏黑甚爾瞥了她一眼:「不想吃?」
立花筍表情不定,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也不是……算了,進去吧。」
和上次吃的時候一樣昂貴的價格。
想起這次是伏黑甚爾買單,立花筍毫不客氣,點了兩只帝王蟹。
帝王蟹端上來,伏黑甚爾拿起工具剪蟹殼,把完整剝下來的一條飽滿的蟹腿遞到立花筍面前。
立花筍愣了愣。
伏黑甚爾用蟹殼敲敲盤子:「愣著干嘛,快吃啊,你不是不會剝嗎?」
立花筍疑惑:「你怎麼知道?」
伏黑甚爾微怔,這才發現自己記憶裡並沒有和她一起吃螃蟹的經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立花筍不會剝螃蟹殼。
立花筍也不明白,不過她沒想太多,把甚爾剛剝好的蟹肉給了惠。
惠本來想說謝謝姐姐他可以自己剝,但一抬頭看到甚爾正幽幽地盯著他,他立刻張口吃了立花筍喂他的蟹肉,回給甚爾一個炫耀的目光。
嘖,討厭的小鬼。
伏黑甚爾吸取教訓,之後的蟹腿他都是蘸了很多辣椒醬才遞給立花筍。
這下立花筍沒法喂小惠了。雖然她吃不了辣,但還算喜歡吃,惠最討厭紅辣椒,而伏黑甚爾則是既能吃辣又喜歡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對父子一點都不像。
吃飽喝足,甚爾去結賬的時候,立花筍打開好感度界面。
今天一天漲了好幾次好感度,雖然都是一點一點的增長,不過積少成多,目前甚爾的好感度為98。
勝利近在眼前!
立花筍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退出游戲。
睡覺之前,她洗好澡,站到稱上,看著上面顯示的體重值又一次瞳孔地震。
體重不降反增!
這不科學啊,明明她有在節食,也加大了運動量,只在游戲裡胡吃海喝。
這也能胖?
……
第二天,伏黑甚爾吃早餐的時候,看到立花筍精神萎靡地趴在餐桌上,一口三明治都沒吃。
「你怎麼了?」
立花筍懨懨道:「甚爾,我好像又胖了。」
伏黑甚爾一臉無所謂:「不是有我幫你分擔熱量嗎?」
立花筍一呆:「什麼?」
伏黑甚爾這才偏頭,望向她:「你自己的咒具,不知道用處?」
立花筍一頭霧水。
伏黑甚爾舉起自己無名指上與立花筍同款的戒指:「被稱為『同心戒』的戒指型咒具,能夠在戴戒指的二者之間建立特殊通道,進行咒力以及其他物質的傳導,也就是說,我可以把你吃的食物的熱量轉移到我身上。」
什麼,這戒指居然是這種好東西嗎!
立花筍驚喜地看著手上的戒指。
伏黑甚爾起身,從廚房裡直接端著鍋出來,又給立花筍的三明治加了塊培根:「所以盡量吃吧,反正肉都會長到我身上。」
……
嗚嗚。
再動聽的情話都比不上這一句。
雖然知道這只是游戲,但還是很感動。
如果立花筍也有好感度提示,伏黑甚爾現在大概耳邊全是她的好感度upup的提示音。
立花筍抱住甚爾的腰,蹭了蹭他。
「果然最喜歡甚爾了。」
伏黑甚爾一手拿鍋,另一只手摟住她的腰,輕輕吻了下她眉心。
[好感度 1]
好感度99。
只差一點,她就要攻略成功了!
第28章 番外
致歉。
因本章被鎖了很久一直沒放出來, 本章為待替換章節。
原28,29,30章有修改, 原28和29章合並, 本章更改為番外篇,買過的小可愛們不要急,我之後會抽空補一篇番外替換掉這篇給大家。
想看什麼樣的番外可以在評論區告訴我,不限人物動漫,所有腦洞都可以。如果不想看番外, 也可以評論區留言, 我會發紅包退款。
再次致歉。
第29章 游戲28
聖誕節當天, 東京下了一場不小的雪。
巧的是,立花筍記得現實中2005年的東京也下過一場大雪,盡管那一年她才不到五歲, 但東京難得下這麼大的雪,幾乎比得上北海道的降雪量, 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像。
街道上鋪了厚厚一層積雪,潔白的地, 透藍的天,與記憶中的冰雪世界一模一樣。
惠又比兩個大人起得早,難得沒有傲嬌,直白地告訴立花筍他想出去打雪仗。
於是立花筍頂著黑眼圈,頭發亂糟糟地床上爬起來, 頭頂飄著黑雲。
伏黑甚爾咬著牙刷, 從身後摟住她的腰, 和她一起擠在洗手間洗漱。
「心情不太妙啊,大小姐?」
立花筍心說, 那不是廢話嗎。
昨晚從來不和鄰居交流的甚爾破天荒地提出要給鄰居送些點心,立花筍疑惑他怎麼轉性了, 鄰居太太是個很喜歡孩子的人, 見到小惠第一眼就很喜歡, 甚爾順水推舟, 把小惠留在她家過了一夜。
於是家裡只剩下伏黑甚爾和立花筍兩人。
……
按照之前的經驗,睡一次就加一點好感度,所以立花筍還想著差一點好感度就達成Happy Ending, 她只要再和伏黑甚爾來一次, 就能直接在床上完成攻略目標。
雖然這個地點有點奇怪……怎麼說, 不愧是小白臉的場合?
可是這次結束, 居然沒有加好感度。她不信邪試了兩次,依舊沒有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響起。
可惡,難道是首次體驗卡才有的待遇嗎?
沒有如計劃中那樣順利攻略成功,不過立花筍也並不氣餒。
好感度只差一點就刷滿100,她想應該很快就能完成攻略,現在她和伏黑甚爾的關系可是進展到甚爾把自己的銀行卡以及密碼都交給她了……這對於伏黑甚爾來說,相當於是把命都給她的程度了吧。
手握銀行卡和99點好感度的立花筍非常自信,這周目絕對不會失敗。
*
大雪之後的空氣感覺格外清新。
三人打了會兒雪仗,惠和立花筍2對1,還是打不過甚爾,於是跑去堆雪人了。
立花筍的動手能力一向不強,堆的雪人也是歪七扭八的,惠堆的就要可愛許多。甚爾用兩個小雪球和一根長條形的冰棍堆了個要打馬賽克的東西,立花筍一邊捂住惠的眼睛一邊把甚爾堆的東西踹翻。
甚爾罵罵咧咧地跑去抽煙了。
立花筍放棄了自己的雪人,來幫惠的忙。
惠用兩截樹枝當雪人的手臂,看公園裡其他雪人的小朋友會給小雪人戴圍巾,於是也拿了條藍黑色的圍巾給小雪人帶上。
戴完才發現那是甚爾的圍巾。
伏黑甚爾抽完煙回來,發現自己放長椅上的圍巾不見了,愣了一下。
立花筍說:「甚爾,我給你買條新圍巾吧,這條好像有點舊了。」
雖然甚爾進賬的單位基本是千萬或者億,出手也很大方,實際上在衣食住行方面他都很不講究。立花筍沒想太多,只是單純覺得這條圍巾他似乎圍了很久,已經很舊了,想幫他換一條。
伏黑甚爾沒說話,凝視著小雪人身上的圍巾。
半晌,他伸手把圍巾取下來,小心地拍了拍上面沾到的雪粒:「不用,我戴這條就行。」
立花筍眨眼,目光落在甚爾手裡的圍巾。
那條圍巾很樸素,幾乎沒有花紋,看起來更像手織的。
是誰給他織的呢?
立花筍正在想這個問題,小惠拉了拉她的裙角,揚起小腦袋:「姐姐,我餓了。」
雪花從天空洋洋灑灑地飄落。
立花筍把手放到唇邊,呵了一口氣:「這個天氣,小惠想吃關東煮嗎?」
惠點點頭。
那邊伏黑甚爾恢復了以往玩世不恭的表情:「老規矩,剪刀石頭布,誰輸了誰去買。」
三人伸出手——
立花筍和惠出了布,伏黑甚爾出了石頭。
難得當了回歐洲人的立花筍高興地抱著惠向甚爾招手:「快去快回哦。」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不甘心道:「三局兩勝?」
遭到了另外兩人的強烈反對。
「不要耍賴啊,說好了一局定勝負的。」
伏黑甚爾只好一個人去了。
立花筍看著伏黑甚爾的背影,立花筍低頭問惠:「惠,你知道你爸爸的圍巾是從哪來的嗎?」
惠搖了搖頭。
伏黑甚爾去了很久都沒回來。
立花筍和惠有些等不住了,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新的彩票店在填數字。
天色逐漸暗下來。
冬天黑得比較早,剛過五點就已經漆黑得像深夜。
立花筍牽著惠的手去找甚爾。
穿過兩條街,她們在路邊找到了伏黑甚爾,男人手中拿著兩杯關東煮,出神地望著某個方向,好像在發呆。
一直到他們走到他身邊,甚爾才回過神來。
惠抱怨道:「好慢。」
他從甚爾手中拿過一杯關東煮,咬了一口裡面的蘿蔔:「關東煮都冷掉了。」
伏黑甚爾聳肩:「嫌冷我幫你吃。」
惠趕緊護住了他的關東煮:「才不要。」
伏黑甚爾把另一杯辣湯的遞給立花筍,立花筍喝了湯,雖然沒那麼熱了,但喝進胃裡還是覺得暖暖的。
她抬頭,順著方才甚爾看的方向望去。
白茫茫的雪地上空無一物,只有一條車輪的印子,看大小和形狀似乎是摩托車的車輪。
伏黑甚爾俯身,把腦袋湊到她邊上,立花筍順手喂了顆魚丸給他。
看著甚爾因為咀嚼而微微鼓起的臉頰,她突然想起什麼:「甚爾攝入的熱量也會傳到我身上嗎?」
「傳導是可以人為控制的,現在我只開放了你傳給我的通道。」
「欸,這是怎麼做到的?」
伏黑甚爾忽然沉默了,他瞥她一眼,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這種事你沒必要知道。」
立花筍不服:「為什麼?」
伏黑甚爾沒回答她。
立花筍又想起什麼:「你之前說除了靈魂層面,其他物質像咒力和熱量都可以傳導,那生命也可以傳導嗎?」
伏黑甚爾皺眉。
一瞬間,男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那天她打完咒靈滿身傷地回到家裡被他發現。
立花筍頓時有些心虛。
糟糕,被看穿了嗎?
剛剛她確實有想過,如果生命值也能傳導的話,假如甚爾出了什麼事,她可以及時通過戒指把自己的HP分給他,反正她有復活幣可以無限重生。
眼下好感度已經到了99,她不覺得她和甚爾之間的感情還會出什麼問題,唯一BE的風險就是外界因素。
所以她要保護好甚爾。
落雪的速度變慢了一些,晶瑩的雪花在路燈透下的光束中緩緩飛舞。
伏黑甚爾突然說:
「給我好好活著。」
立花筍愣了愣。
伏黑甚爾冷不丁伸手抱住了她,抱得很緊,立花筍差點把手中的關東煮打翻。他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甜甜的清香,好一會兒,低聲道:「別離開我。」
立花筍只能回抱住他,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知道了,不會離開你的。」
她隱約感覺到伏黑甚爾在害怕什麼。
就像他曾經也失去過某樣很重要的東西。
*
退出游戲前,立花筍查看了一遍好感度。
依舊是99。
最近好感度似乎停滯了。
她試過很多方法,可好感度就是一動不動,穩穩的停留在了99點。
或許因為這最後1點是最難刷的,也或許是因為伏黑甚爾最近的狀態似乎有些奇怪。
與立花筍定下契約似乎並沒有讓他放下心來。
煙灰缸裡的煙頭明顯增多,男人常常一個人站在陽台抽煙,有時深夜醒來,她也會看到男人沒有睡覺,而是坐在床邊,望著雪花飄到窗戶上凝結成水滴滑落,不知在想些什麼。
立花筍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可甚爾從來沒有向她主動提起過什麼,甚至有些刻意回避她的問題。
可她不懂甚爾身上的壓力究竟來源於哪裡,立花筍才發現,她對甚爾的過去一無所知。
她甚至不知道他原本的姓氏。
他經歷過什麼變成現在這樣。
他唇角的疤是怎麼回事。
那條被他如此珍重的圍巾,是誰送給他的?
……
立花筍想,或許她應該和甚爾聊一聊。
冬日陽光淡薄,只有午後片刻的時間能感受到溫暖。
推開陽台的門,找到了在那裡抽煙的甚爾,立花筍正想說什麼,沒想到甚爾先開了口:「離開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她疑惑:「什麼?」
伏黑甚爾掐掉煙頭,平靜地看著立花筍,卻好像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離開這裡,我帶你們走。」
立花筍聽得懵懵懂懂,但大概知道這不是甚爾突發奇想冒出來的念頭。
她問:「那去哪裡呢?」
伏黑甚爾想了想,說:「拉斯維加斯,我還挺喜歡那裡的。」
拉斯維加斯是賭城,甚爾會喜歡那裡不奇怪。
立花筍點點頭。
伏黑甚爾握住她的手,指腹細細摩挲她掌心的紋路,他把下巴枕在立花筍肩上。男人最近過得很頹廢,連胡渣都沒刮,蹭得她有點癢。
關於搬家的事,立花筍去問了惠的想法。
即便對方現在只是個三歲的孩子,她還是想尊重惠的意見。
「小惠,你願意和我們搬去美國嗎?」
「無所謂。」
小海膽頭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回答。
立花筍耐心地向他解釋:「在那裡用的是不同的語言,小惠要學習外語,才能和別人交流,還有這邊的朋友也……」
惠好像有些不耐煩,難得不禮貌地打斷立花筍的話,耳尖卻染上一絲緋紅:「這種事隨便……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去哪裡都行。」
搬家的決定就這麼做了。
甚爾的意思是什麼都不用拿,直接走人就行。
但為了防止惠到美國生活得不習慣,立花筍還是出門買了點生姜,准備加上蜂蜜和紅糖制成生姜醬保存起來。
惠很喜歡用生姜醬配食物。
家裡有蜂蜜,立花筍提著生姜和一袋紅糖從超市回來。
系統提示前方出現一只三級咒靈。
立花筍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去解決那只咒靈。
她不是為了祓除咒靈獎勵的錢,而是不希望咒靈傷害到別人。
玩了太久這個游戲,游戲又做得太過真實,經常會讓立花筍下意識以為這裡是現實的世界,那些NPC是真實的人。
她來到咒靈所在的小巷中,幻化出破魔弓,對著那只醜陋的咒靈射出一箭。
在箭矢射中咒靈之前,咒靈忽然消失了。
立花筍一愣。
幾個身穿和服的男人從角落裡走出,將她圍住,為首的男人扎著高高的辮子,用一種十分冒犯的像看待某種物品一樣的目光打量她。
……是陷阱?
立花筍正准備讀檔,卻看到其中一人手中拿著甚爾那條藍黑色的圍巾。
讀檔的手一頓,她聽到那人恭敬地對為首的男人說:
「扇大人,她就是禪院甚爾的新女人。「
立花筍聞言,默默關掉了讀檔界面。
讀檔重來或許更保險,但這是一個好機會,她想知道甚爾的過去,和他從未提及的家族。
立花筍明知故問:「幾位是想找甚爾嗎?」
禪院扇嗤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屑:「找他做什麼?禪院家不需要一個沒有咒力的廢物。」
立花筍微怔。
她回憶起甚爾曾經對她說過,身為天與咒縛的他是被人嫌棄的存在,之前她還有點不相信,但看眼前這個「扇大人」對甚爾的態度,不難想像甚爾從前的處境。
心中泛起一陣綿密的疼痛,她捏了捏拳頭,又松開。
立花筍不動聲色:「那幾位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禪院扇盯著她的手中的破魔弓:「你的術式很不錯,雖然不是出自術師世家,不過禪院家可以破格接納你。」
立花筍蹙眉:「我為什麼要加入禪院家?」
禪院扇仰著頭,趾高氣昂地說:「禪院家可是御三家,你一個女人,又沒有任何背景,根本不可能在咒術界有什麼發展。至於丈夫……你也不用擔心,雖然你跟過甚爾,但只要你能為禪院家作出貢獻,等我成為家主,可以讓直哉那小子娶你為側室。」
??
立花筍腦袋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沒聽錯吧,側室?
這裡是2005年,不是1905年吧?
哪來的封建余孽?
立花筍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斷對方,她精准地找到了一個關鍵點,嘲諷道:「說了這麼多,原來你不是禪院家家主啊。」
禪院扇果然破防,像被人踩了尾巴,氣急敗壞地喊:「都是因為我的兩個繼承人沒用!一個是像甚爾那樣沒有咒力的廢物,另一個雖然有咒力但也天賦不佳。如果我妻子的肚子能爭氣點,禪院家主的位子應該是我的……」
邊上有人提醒:「扇大人,謹言!」
立花筍無聊地掏了掏耳朵。
反正這人也說不出一句人話。
立花筍索性全當狗叫。
臨近六點,夕陽殘留的紅霞逐漸從天邊褪去,僅剩的余暉落在人身上,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立花筍沒興趣再陪他們耗下去,正要離開。
她驀地一頓。
不知什麼時候起,她投在牆壁上的影子布滿了紅色的咒紋。
禪院扇冷笑一聲:「想走?剛剛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我已經讓咒術師對你下了影法咒。」
「現在你只能聽命於我,否則,除非你死,這個詛咒會纏縛你一輩子。」
影法咒是禪院家分家的術式,對付咒靈沒什麼用,專門用來對付人,保證禪院家外姓人的忠誠,不背叛禪院家。
原本這樣的咒法在咒術界是禁止使用的,禪院扇欺負立花筍沒有背景,告不到高層那裡,就算告到了,想必高層也會選擇包庇他。
想要解開影法咒也有辦法——殺了使用影法咒的術師,不過一般那些術師都非常善於藏匿,輕易不露面,也不會暴露自己的術式。
中了影法咒的人,只能一輩子當禪院家的狗。
禪院扇半眯著小眼睛,輕蔑地看著立花筍。
……
立花筍沒有如他想像中惶恐不安。
她先是悄悄把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放進倉庫裡,阻斷與伏黑甚爾的傳導通道,然後毫無溫度地勾了勾唇角,「哦,是嗎?」
禪院扇見她指尖凝聚咒力,幻化出一根箭矢,表情變得警惕起來,以為她要作出什麼攻擊。
卻見她拿著箭矢,猛的刺進自己的心髒。
禪院扇驚訝地睜大眼睛。
……
在將箭矢刺進自己身體的那一刻,立花筍使用了特殊的結界術。
以她為原點,結界內所有東西都燃燒起來。
擁有焦眉之赳的禪院扇以為這也是什麼火屬性的術式,連忙撤離,轉眼間立花筍的身體就被大火吞沒。
甚爾的圍巾突然竄出一簇火苗,拿著圍巾的人下意識松了手,圍巾消失在結界中。
火光映照天邊如血的殘陽。
有人問:「扇大人,怎麼辦?」
禪院扇盯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看了一會兒,氣憤地揮了揮手:「算了。」
「那屍體……」
「屍體已經不完整了,帶回去也研究不出什麼東西,我們走。」
「是。」
……
遠處,一只蜻蜓模樣的咒靈扇動翅膀,用巨大的復眼監視著這一切。
*
火光漸滅。
立花筍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一堆灰燼中,她拍拍衣服上沾的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影子,影子上的咒紋果然消失了,看來禪院扇沒騙她。
原本她還在頭疼該怎麼解決自己身上的影法咒,一聽禪院扇說「除非你死,否則……」
立花筍:還有這種好事?
手持無數復活幣的她最不怕的就是死亡。
讀檔也是一種選擇,不過這樣的話她就沒法了解甚爾的過去,她想甚爾最近的異常大概也與禪院家有關。
除此之外……要是讀檔的話,她就拿不回甚爾的圍巾了。
立花筍彎腰,撿起地上的圍巾,小心拍了拍。
還好沒燒壞,就焦了一兩根毛線,因為本來就是黑色的,不細看也看不太出來。
立花筍把圍巾收好,從倉庫裡拿出戒指戴到手上,蹚著夜色回到甚爾的公寓。
推開門,客廳裡煙霧繚繞,電視放著很大的聲音。
伏黑甚爾靠在沙發上,和平常一樣在看電視,面前堆了許多酒瓶子和煙蒂,數量多得數也數不清。
下午剛整理好的行李箱被打開了,裡面東西也被拿得亂七八糟。
立花筍有點生氣,那可是她整理了好久的行李!
她氣衝衝地走到甚爾面前。
伏黑甚爾看到她,瞳孔微張,手中的煙頭都掉在了地上,整個人怔在原地。
立花筍不知道他為什麼是這個反應。
甚爾的聽力向來很好,她剛剛開門的時候應該就知道有人進來了吧,為什麼一臉出現在這裡的不應該是她這種表情。
立花筍朝四周張望一圈:「小惠呢?」
伏黑甚爾凝視她片刻,低聲道:「在鄰居家睡覺。」
立花筍哦了聲,走向冰箱,「有吃的嗎,我餓死了。」
伏黑甚爾沒說話,他看著立花筍打開冰箱,在一堆速凍食物中間挑挑揀揀,找可以開袋即食的東西。
他站在她身後,伸手,像是想擁抱她的樣子。
但不知為何手在與她幾釐米的距離時,突然停住了。
半晌,他收回手。
立花筍咬著一袋面包轉頭,沒注意到伏黑甚爾的動作。
甚爾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但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甚爾今天下午她發生的事。
不久前剛向甚爾保證自己會好好活著,轉頭做出這種外人看來像「自盡」的舉動,哪怕告知對方自己可以復活,甚爾也一定會擔心。
而且如果告訴他了,難保甚爾不會出於報仇的想法去找禪院家。
假如只是她自己,她肯定不會放過禪院家。
可她不想甚爾再和那個封建愚昧的禪院家有任何瓜葛。
正好現在禪院家以為她死了,以後也不會來找她麻煩,他們可以安心搬到拉斯維加斯生活。
討厭的劇情能避開就避開。
「哦對了。」
立花筍想起什麼,把手上的圍巾遞給甚爾:「你的圍巾。是忘在哪裡了吧,如果是重要的東西要好好放啊。」
伏黑甚爾愣了愣,看著圍巾發呆,也不接過,還是立花筍塞到了他手上。
見他這個反應,立花筍心中愈發好奇,忍不住問道:「甚爾,這個圍巾是誰給你織的嗎?」
伏黑甚爾沉默許久,道:「我前妻。」
立花筍眨眼:「是那位伏黑小姐?」
「不是。」伏黑甚爾說,「我之前結過兩次婚,第一段婚姻是惠的母親,伏黑是第二任。」
「原來如此。那她……」
「她死了。」
立花筍一頓。
伏黑甚爾雖然像在木然地陳述一件事實,但目光中是藏不住的黯淡:「生下惠沒多久。」
……
她當然知道小惠是甚爾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但真的從甚爾口中聽到這件事,立花筍的心還是像被針狠狠扎了一下。
那是她不曾參與的,甚爾的過去。
對於這件事,她什麼都做不了,只是她沒想到那位夫人竟然已經去世了。
原本按她的性格,游戲中,她壓根不會去在意紙片人的情史,而現實中,她會離那些有白月光的人遠遠的。
可現在,看到甚爾提起那位夫人,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也說不出自己究竟什麼感覺。
只覺得有東西堵在胸口,悶悶的,碰一下會覺得酸澀不已。
她想。
還好,這麼重要的圍巾,她拿回來了。
立花筍把面包袋子撕開,咬了口羊角面包,望向正在播放音樂劇的電視,有些生硬地換了個話題:「你不是覺得音樂劇很無聊,每次都換台嗎?」
伏黑甚爾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頭頂的白熾燈照在她身上。
伏黑甚爾垂眸。
地板上她的影子干干淨淨,什麼痕跡都沒有。
*
臨近年末,大多數人忙著規劃跨年的安排。
立花筍也有自己的計劃,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甚爾很著急的搬家計劃突然被他擱置了,不過她覺得這樣正好。
甚爾的生日快到了。
12月31號,正好是一年中的最後一天。
比起拉斯維加斯,她更想在日本給甚爾過生日。
看禪院扇對甚爾的態度,甚爾童年在禪院家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估計小時候也沒什麼人給他過生日,成年後或許惠的母親會給他過生日,但那位夫人現在也去世了。
立花筍和惠秘密商議:
「小惠,我們給你爸准備個驚喜好不好?」
惠對此興致不高,甚爾在他心中的形像實在高大不到哪裡去,父愛常常如山體滑坡。
不過他還是點頭同意了。
為了保證計劃的成功,立花筍還特地找了孔時雨幫忙,這回是以甚爾妻子的身份,讓他幫忙叫甚爾在31號那天上午給甚爾安排一個小任務,讓他出門,立花筍和小惠則在家裡布置派對。
孔時雨非常配合,當然也是因為立花筍塞了點錢給他。
韓國男人收到轉賬,笑眯眯地感嘆:「有老婆孩子真好啊。」
31號當天,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伏黑甚爾一大早就出門了。
立花筍站在窗口,確認他走出小區,連忙和小惠一起布置房間。
孔時雨說安排給甚爾的單子很簡單,幾個小時就能完成,甚爾大概中午就會回來。他們的時間很緊湊,兩人一個吹氣球,一個在牆面上畫Happy Birthday的塗鴉。
立花筍還得抽空化個妝。
她平時不常化妝,因為懶,今天她難得把全套的化妝品拿出來,從吹發型開始,吹得手都酸了才放下吹風機和卷發棒。
終於化好妝,她換上了一條露肩的紅色小裙子。
這條裙子冬天穿太冷了,頂多在有暖氣或者空調房裡穿穿,一出門就會被凍成傻子。
立花筍站在鏡子前。
紅的裙,白的膚,配上精致的妝容,襯得她愈發嬌俏可人。
連抱著彩帶的小惠都停住腳步,哇了一聲。
「姐姐今天好漂亮。」
立花筍開心地在鏡子前轉了轉,沒人不喜歡聽別人這麼誇自己。
她已經開始期待甚爾看到她,還有看到他們為他准備的生日驚喜會是什麼反應了。
中午十一點多的時候。
一切准備就緒。
立花筍系好最後一個氣球,拍拍手,正准備告訴宣布大功告成,余光落到空蕩蕩的桌面,突然意識到還缺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生日蛋糕!
她明明提前兩天就預定了,應該十點左右的時候就會送來。
立花筍手忙腳亂地翻出蛋糕店的電話,連忙打了個電話過去,這才知道那邊人手不夠,蛋糕是做好了,但是暫時沒人送,要自己上門取貨。
看了眼時間。
可惡,甚爾快回來了。
她來不及換衣服,隨便抓了件大衣當外套衝出公寓。
略顯單薄的大衣,裡面還只有一件夏裝,深冬的寒風一吹,立花筍打個噴嚏,摸了摸冷得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加快步伐。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蛋糕店,然後返回公寓。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她臉龐,好不容易吹好的發型又亂了,回去大概還得返個工。
希望甚爾的任務能夠多耽誤他一會兒。
立花筍剛這麼想,轉過路口,正好遇到了出任務回來的伏黑甚爾。
立花筍下意識把蛋糕藏在身後,心裡飛快思索著,或許她可以假裝自己出門買東西,和甚爾一起回家,到時候她先敲門,說點暗示的話。
小惠那麼激靈,肯定能聽懂她的暗示,會像他們之前商量好的那樣,把窗簾全部拉上,燈也都關了,黑漆漆的房間裡,只有牆面上用熒光筆寫的字亮著光:Happy Birthday to 甚爾!
然後她和小惠一起抱住甚爾,對他說,生日快樂。
在看見甚爾的那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那些美好的、不存在的記憶劃過她的腦海,讓她不自覺勾起唇角。
「甚爾,我……」
話沒說完被迫中斷了。
眼前寒光閃過,一把刀穿透了她的胸膛。
立花筍僵在原地。
鮮血迸濺。
陌生的,劇烈的疼痛。
立花筍的臉上寫著難以置信,一半是因為伏黑甚爾要殺她,另一半則是因為痛覺傳感居然偏偏在這種時候出Bug。
失血的感覺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
模糊中,她看到伏黑甚爾拿刀的手似乎在顫抖。
蛋糕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第30章 游戲29
又下雨了。
冰涼的雨絲從天空飄到伏黑甚爾臉上, 他沒有撐傘,從口袋摸出發皺的煙盒。
只剩最後一支煙,還是濕的。
伏黑甚爾咬著煙, 試圖點燃,打火機按了好幾次, 始終沒有點成功。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
一個小時前, 這只手,握著刀捅進了她的心髒。
雨水淌進掌心,打火機的火苗在雨中閃爍了兩下,很快就暗淡下去。
閉上眼,腦海中全是她的樣子。
一定很痛吧。
她好像很怕痛。
刀刺穿她心髒的那一刻, 她渾身發抖, 眼淚大顆大顆地湧出來。
伏黑甚爾伸手, 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在此之前, 伏黑甚爾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事實證明, 那一刀捅得又快又狠, 就像他每一次完成任務, 不帶任何感情。
與他相反。
震驚, 痛苦,憤怒,怨恨……
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很多情緒, 交織在一起, 她的手按住了他的脖子, 伏黑甚爾注意到她的動作, 卻沒有反抗。
那一刻,她完全可以殺了他。
只要她凝聚咒力,在他脖子上的大動脈劃一道口子,他就會死在她手裡。
他們可以相擁,死在這個雨天。
伏黑甚爾渴望她這樣做。
但她沒有。
她自己好像也很震驚,為什麼她沒有這麼做。
原因不難想,說到底,就是心軟了,不像他那麼狠心,她下不去手。
意識到這一點,她自嘲地笑了出聲,低頭看看埋進自己胸口的刀刃,眼裡滿是嘲諷。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做了什麼決定。用力地推開了伏黑甚爾,她取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在伏黑甚爾的注視下,把戒指扔到了地上。
戒指落地的剎那。
所有的情緒都消失了。
最終只剩下厭惡。
伏黑甚爾的呼吸一窒,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也被人捅了一刀,那把刀穿透他的胸膛後,又被人握著刀柄拔出他的心髒,再次捅入,一次一次,反復凌遲著他的傷口,永無停歇。
說不清是不是後悔,他伸手,想再次抱住她。
然而一簇火苗在她身上燃燒起來,火光迅速將她籠罩,伏黑甚爾沒有碰到她,被莫名的結界屏障彈開。
等他打破結界,裡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除了隨風飄散的灰燼,和一枚被她遺棄的戒指。
伏黑甚爾茫然地蹲下,從灰燼中撿起那枚戒指。
他驀地想起他們結婚那天,教堂著火,她失落地說運氣真差。
那時他向她許諾的事,至今沒有兌現。
他還欠她一場婚禮。
……
潮濕的煙被一只突然湊過來的打火機點燃。
隔著跳動的焰火,伏黑甚爾看到穿著皮夾克,金色長發的女人,以及環繞在她身邊的幾只咒靈。
尼古丁有不錯的麻痹作用,他吸了一口煙,低聲問:「有事麼?」
九十九由基靠在她的摩托車上:「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伏黑甚爾不置可否。
幾天之前他才見過她。
在買關東煮的路上,這個女人也騎著摩托擋在他面前。
九十九由基不是第一次試圖勾搭伏黑甚爾,當然,比起他這個人,伏黑甚爾作為天與暴君的身體更令她感興趣。
九十九一直夢想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有兩種方法,一個讓所有人都會術式,另一個就是讓所有人都不會術式。前者除了極端的把所有非咒術師殺死,否則不可能實現。
而後者,完全為零的咒力,在她所見識的人裡面,只有伏黑甚爾能做到。
就像九十九由基不是第一次勾搭伏黑甚爾,伏黑甚爾也不是第一次把她甩開。
有些生意即使給錢他也不想做。
伏黑甚爾一如既往地無視了她,拿著兩杯關東煮往公園的方向走。
九十九由基以很慢的速度騎著摩托車跟在他身後:「聽說你最近又結婚了,恭喜啊。」
「既然沒給我發請帖,那我也不送禮物了。」
「不過,甚爾君太太的能力好像很危險哦,尤其是對過於依靠術式的咒術師來說。」
……
伏黑甚爾終於停下腳步。
九十九由基也停了下來,她撐著腦袋,感嘆一般地說:「能夠消除咒力的術式,簡直就像人形版的天逆鉾,她和你一樣,是咒術師的天敵啊,甚爾君。」
伏黑甚爾喉結滾動,嗓子干澀得發緊。
寒涼的風透過他脖子上沾著雪粒的圍巾浸入骨頭裡。
他知道九十九由基的意思。
從他第一天得知小姑娘的術式,他就猜到會有很多人對她感興趣。
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新人咒術師,還擁有如此特別特別的術式……她的術式,非常適合用來解決那些被懸賞通緝的咒術師。
伏黑甚爾記得禪院家許多年前就有一個叛逃的咒術師,可以通過影子逃跑,禪院家每次抓他都被他利用各種影子順利逃脫。
如果是她的話,或許可以通過讓對方術式無效化的方法解決這個令禪院家頭痛多年的叛徒。
呼吸一口濕冷的空氣。
夜色逐漸濃重,商店街熙攘的人群逐漸變少。
伏黑甚爾陷入了沉默。
包括禪院家在內,那些咒術師家族毫無疑問會給她開優渥的條件。而他無法反駁的是,假如她真的想作為一名咒術師在咒術界發展,跟著他,確實不如背靠一個大家族更有前途。
她會怎麼選呢?
伏黑甚爾不知道,他有些害怕去想這個問題。
最近安逸平靜的生活讓他久違的感受到了那個陌生的詞,家。
曾經他擁有過,卻又很快失去。
如果不曾見過光明,尚且能夠忍受黑暗。
在失去他的第一任妻子後,他將自己封閉至今,直到遇見她,被她一點一點地打動,才逐漸走出黑暗。
那假如又一次失去呢?
伏黑甚爾不敢去想。
遠處,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慢吞吞地向他走來。
九十九由基騎著摩托車離開了,留下一串烏黑的尾氣。
……
「別離開我。」
「知道了,不會離開你的。」
……
她的承諾令他短暫地放下了心。
回去的路上,她和惠走在前面,她牽著惠的手。
伏黑甚爾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惠的母親。她們並不相似,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毫無保留地接納了他。
其實那段轉瞬即逝的記憶已經模糊在歲月裡,他只依稀記得,那個讓他與自己和解,變得圓滑的女人對他說:
「總有一天,甚爾會懂得如何去愛別人。」
像堅定了某種決心。
伏黑甚爾伸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
他故意放慢腳步,獨自來到下午他們打雪仗的公園裡。
惠堆的小雪人還立在草坪上。
伏黑甚爾把圍巾系在了小雪人的脖子上,他的神情認真,仿佛一個莊重的告別儀式。
他仍舊會緬懷故人,只是心已經完全被另一個人填滿。
……
最後的那根煙燃盡。
伏黑甚爾扔掉煙頭,用鞋尖碾滅微弱的火星,在地上留下一道細長的灰痕。
九十九由基說:「你還記得你殺了禪院家多少咒術師嗎?」
伏黑甚爾說:「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那天他一身血地從禪院家走出來,踏過滿地的屍體,被他放過的女人和孩子們用看修羅惡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九十九由基嘖了一聲:「你可給禪院扇留下了不小的陰影,雖然他勉強活了下來,但以後再看到類似的天與咒縛,大概都會想起你……」
她頓了下,嘆息:「這樣也算是給你妻子報仇了吧。」
伏黑甚爾仰頭,被雨水自上而下淋了個透,水珠順著他發梢落下,掉進街邊一潭水窪裡,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天空是灰黑色的。
他望著天空,眼眸如天空一般黯淡:「我還沒死,怎麼算報仇。」
九十九由基聞言,愣了愣。
禪院是伏黑甚爾是最不願提及的過去。
甚至到了寧願入贅給女人改姓的程度。
可是禪院就像纏繞不去的陰影,無論如何也擺脫不掉。
那天晚上,他看到自己的影子上隱約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咒紋,那些咒紋宣召著她發生了什麼。
伏黑甚爾已經很久沒有那樣憤怒了。
那個封建腐朽的家族用最令他惡心的方式激起了他的怒火。
伏黑甚爾想,現在他應該馬上找到她,告訴她不用害怕,他可以通過戒指把影法咒轉移到自己身上,然後去把那個使用影法咒術式的人殺死。即使那可能有些麻煩,但他有足夠的耐心。
除此之外,他還會狠狠地教訓一下禪院家,讓他們永遠都沒那個膽子再敢覬覦她。
……
想像中的未來總是美好的。
現實卻會猝不及防給人沉重的打擊。
影子上的那些咒紋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作為曾經禪院家的人,伏黑甚爾很清楚解開影法咒的方法。
在這麼短的時間殺死善於藏匿的咒術師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特級咒術師也無法做到。
而作為被施咒的人,她也還活著。盡管戒指的通道卻斷了片刻,又很快就恢復正常,伏黑甚爾能通過戒指的通道感受到她在跳動的生命。她沒有死。
為她的平安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伏黑甚爾卻不得不去想,為什麼她身上的影法咒會消失?
禪院分家的咒術師不可能無緣無故取消術式。
唯一的可能,是她與禪院家達成了協議,用其他東西換掉了影法咒。
更強大,更牢固的東西。
比如說契約。
契約是靈魂層面的束縛,無法通過戒指轉移。
並且,與影法咒不同,契約並非是不被允許使用的違禁術式,它是被咒術界承認的存在。
……
鮮血染紅無名指上的戒指。
伏黑甚爾松開握緊的拳頭,指縫和掌心都流著殷紅的血,順著那條短促的生命線蜿蜒向下。
就像一場最糟糕的噩夢。
醒來卻發現那不是夢,而是現實。
心墜落到谷底,伏黑甚爾卻出奇的冷靜。
仿佛世界都陷入了無聲。
那麼多的咒術師家族,偏偏是禪院。
如果她真的想要離開他,去任何一個咒術師家族都可以。
唯獨禪院不行。
伏黑甚爾太了解那個家族。
他想,如果她真的與禪院家定下契約,被他們當作狗,毫無尊嚴地利用。
或許在那之前。
他會先殺死她。
……
雨下得越來越大,九十九由基躲在小店的屋檐下,伏黑甚爾從店裡走出,手上拿著一盒新買的萬寶路。
他是最後一位顧客。
剛賣出店門口,雜貨店就關上門,掛上停止營業的牌子。
九十九由基似乎不理解剛才伏黑甚爾說的話。
她斟酌片刻,說:「禪院家找她,與你無關,即便她不是你妻子,他們也會找到她,給她下影法咒。」
房檐聚積的雨水像散落的珠子,彙成流河。
她搖了搖頭,低低地嘆息:「只是沒想到,你妻子性格這麼暴躁,直接就捅了自己一箭,其實,還是有其他辦法的。」
伏黑甚爾忽然身形一滯。
他猛的轉身,眼睛緊緊地盯著九十九由基:「你說什麼?」
九十九對伏黑甚爾的反應有些困惑。
伏黑甚爾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到指腹泛白。
九十九吃痛地皺了下眉。
半晌,她好像突然了悟,明白了為什麼甚爾的反應為什麼奇怪。
她沒有具體地解釋,而是打了個響指,蜻蜓模樣的咒靈飛到伏黑甚爾面前,巨大的復眼向他重映那天的情形。
鋒利的箭矢。
沾血的衣服。
消失的戒指。
……
風聲雨聲被扯得破碎,在耳邊不斷喧囂。
血腥味裹著煙草感翻湧於唇舌間。
那些悔恨的話哽在喉嚨裡,堵塞在心頭,像咽不下的魚骨刺,深深地扎進血肉裡。
雨水重重墜到地面,摔進泥裡。
一如伏黑甚爾破碎的靈魂。
他松開九十九由基,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
其實他很清楚。
與其說是沒有信任她。
不如說伏黑甚爾是不相信自己。
他不相信自己能給她美好的未來,值得她放棄一切其他選擇。
盡管她從一開始就說喜歡他,可她從來沒對他說過究竟喜歡哪一點。他們之間,看起來好像一直是她在追逐,可其實他很害怕,怕他所以為的愛情只是她眼中的一場游戲。
她就像天上的月亮,心血來潮降臨人間,照亮他的世界,卻隨時都會離去。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把她留下。
伏黑甚爾身無一物,心也空落落的。
凜冬的寒風如此冰冷,落在他臉上的雨水卻是溫熱的,像情人訣別時的擁吻。
當他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了公寓門前。
顫抖的手推開門。
那一絲絲不該抱有的期待不受控制地漫出來。
既然她曾經復活過一次,她會不會再復活一次呢。
如果他打開門,可以看到她……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伏黑甚爾怔了怔,差點以為自己走錯房子。
滿屋五顏六色的氣球和彩帶,牆面上裝點著粉紅色的花瓣,用蠟筆畫的「Happy Birthday to 甚爾」。
……
今天是他的生日。
伏黑甚爾這才想起來。
他這一生過生日的次數屈指可數。
怪不得今天她穿得那麼漂亮,精心化了妝,還買了蛋糕。
那個掉在地上的栗子蛋糕,味道想必一定是苦澀、甜膩的。
兩種矛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伏黑甚爾此時的心情。
惠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甚爾進門的聲音,他轉頭,看了看甚爾,又望向他身後。
「姐姐呢?」
伏黑甚爾沒有說話。
電視上正在播放那座新建的游樂園廣告。
那天在游樂園,他們最後玩了旋轉木馬。
有人說,旋轉木馬並不是令人愉快的游樂設施,因為坐在木馬上的兩個人周而復始地旋轉,只能看到另一個人的背影,維持著固定的距離,永遠也不會改變。
無論怎樣追逐,如何等待,依舊無法觸及。
……
可是,他不是沒有觸碰到她啊。
他曾經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
她會軟綿綿地靠在他身上,把頭枕在他肩膀,全心全意地把自己交付給他。
在那面精致的牆下擺著一個禮物盒子,伏黑甚爾拿起盒子,拆開來。
裡面一條嶄新的圍巾,還有一張她自己制作的卡片。
伏黑甚爾撫摸著圍巾柔軟的布料,仿佛聽到她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說:
「生日快樂,甚爾。 」
……
寂靜的初始空間裡,響起一聲提示音。
[好感度 1]
[伏黑甚爾好感度 100%]
[伏黑甚爾線攻略達成]
第31章 游戲30
立花筍回到游戲的初始空間, 一個人在黑暗中靜靜地沉默了很久。
心髒那陣劇烈的疼痛已經感受不到了,一切與游戲相關的,捅入她胸膛的那把咒具、迸濺的鮮血、以及對甚爾的感情……全都隨著生命值的歸零而消失不見。
她只是覺得很累。
是那種疲憊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的程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終於回神,點開了系統設置。
痛覺傳感明明是關閉的狀態, 大概是出了BUG,居然在那種時候壞掉, 立花筍覺得自己的運氣未必也太差了。
回想起刀刃刺入心髒的體驗,到現在依舊心有余悸,痛覺敏感的她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痛。
可這卻不是她最難接受的。
半晌,立花筍緩緩開口。
「系統。」
「為什麼伏黑甚爾要殺我?」
[攻略對像誤以為玩家與禪院定下契約。]
立花筍愣了愣,蹙眉:「為什麼?我的影法咒不是已經解除了嗎?」
[解除影法咒方式除了施咒者或被施咒者死去, 只可能是由施咒者主動取消術式。]
立花筍仔細思考了下系統的話, 分析其中邏輯:「你的意思是, 因為我和施術者都沒死,但我的影法咒消失了, 所以甚爾覺得是我答應了禪院家開的條件,咒術師才會主動取消術式?」
[是的。]
「他以為我要去禪院家, 然後殺了我?」
[沒錯。]
……
沉默。
長久的沉默。
……
此時此刻, 立花筍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就這?!
居然就因為這種理由殺她?
難以理解。
伏黑甚爾要是不希望她去禪院家, 直接和她說一聲不就好了, 哪怕她真和禪院定下了什麼契約,他們可以直接過去把禪院家屠了,人死了總歸契約就不存在了吧, 要是甚爾不想面對那堆垃圾, 她也可以一個人去, 大不了先去打幾只特級咒靈提高戰鬥力。
居然因為這種理由就……
[當前攻略對像好感度99, 請玩家繼續努力,讀檔或使用復活幣,解除與攻略對像的誤會,成為攻略對像的此生摯愛!]
「……」
現在這個99好感度,聽起來更像是嘲諷。
立花筍打開讀檔界面,想了想,又再次關掉。
她低聲:
「我不讀檔。」
「也不使用復活幣。」
……
確實,這不算是很難解決的問題,只要讀檔把話說清楚就可以解除誤會。
可是,為什麼她要和一個捅她刀的人HE呢?
或許在一周前,她還只單純的把伏黑甚爾當作一個游戲人物,她會讀檔重來,可一旦真的投入感情,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反復的努力,讀檔重來,修正過去,比起所謂的Happy Ending,更像是她一個人的單向奔赴,靠外掛得到一個自欺欺人的結局。
系統又開始發出刺耳的警告。
立花筍懶得和它多說,索性退出了游戲。
摘掉全息模擬器的她自然也聽不到,在初始空間響起了一聲「好感度 1」。
*
取下全息眼鏡,四周光線驟然亮起。
立花筍眯了眯眼睛,適應從黑暗空間回到燈光明亮的臥室,有敲門聲響起,她說了聲「請進」。
富岡義勇拿著一封信走進房間,剛准備開口,看到她的臉時一頓,要說的話卡在嘴邊,半天沒說出來。
立花筍疑惑:「老師?」
富岡義勇盯著她看了片刻,道:「你在哭。」
立花筍愣了愣。
她下意識抬手摸自己的臉,指尖觸到濕潤的感覺,這才意識到臉上有淚水。
趕緊抽了張紙巾把臉上的眼淚擦掉,立花筍有點不好意思,玩游戲玩哭了這種事怎麼想都覺得丟人。
富岡義勇看著她,張了張口,又卡住了。
……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該怎麼辦?
這種對一般男人來說都無比棘手的問題,富岡義勇更是毫無思路。
他猶豫片刻,又木然地把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
「你在哭。」
「……嗯。」
「要我安慰你嗎?」
「不用。」
「好的。」
……
話題終結。
富岡義勇把信封遞給立花筍:「剛剛寄到的。」
立花筍接過信封,拆開來一看,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原本作為身為高三生的她現在應該在准備日本國內的兩次高考,但上個月她通過了Oxford的考試與面試,拿到offer之後只需要等來年十月入學,相當於提前放假,所以她最近才能這麼空閑一心撲在游戲上。
立花筍以為拿到期待已久的錄取通知書能讓她心情變好一點,但事實證明,她依舊有些悶悶不樂。
拍了張通知書的照片,p掉個人信息,她把照片發到了自己的社交賬號上。
很快有不少人留言,大多是恭喜和祝賀。
立花筍快速瀏覽了一下留言,正要關掉網站,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有一條新私信。
「學姐,心情不好嗎?」
發信人是虎杖悠仁。
立花筍看了這個名字想了一會兒,方才想起來,對方是她高中的學弟,比她小兩級。
雖然才入學不到一年就成為了學校裡有名的人物,因為虎杖近乎全能的運動天賦,一個人就能包攬運動會的所有第一,甚至還跑出過五十米三秒的吉尼斯紀錄。
不僅在運動才能上與她截然相反,性格也是,立花筍雖然和他接觸不多,但常聽同學說悠仁像個發光發熱的小太陽,情商超級高。
不過即使是小太陽,也不可能憑空猜到她的心情吧?還猜得那麼准。
出於好奇,立花筍回了虎杖悠仁一條:
「悠仁君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幾乎是秒回:
「因為學姐發圖沒有配字,唔,之前學姐如果發圖都會配上文字,今天就好像在沉默一樣,所以感覺學姐心情不太好呢。」
……好敏銳!
如果虎杖悠仁不說這個細節,連立花筍自己都沒注意到。
她還在感慨,對方又發來一句:「學姐為什麼心情不好呢?不介意的話和我說說吧!」
立花筍想了想,言簡意賅地說:「游戲沒有通關,對NPC很失望。」
虎杖悠仁:「欸欸,原來是因為游戲!不過如果一款游戲玩了很久都沒有通關,確實很打擊人……」
虎杖打字的速度很快,眨個眼他就發了十幾條過來,思維也很跳躍,從幫立花筍吐槽游戲到分享最近新上映的由游戲改編的電影。
當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啊!不好意思!!都是我在自說自話,是不是讓學姐更煩了?」
「沒有啦,和悠仁君聊天很愉快。」
這是她的真心話,看著不斷跳出的對話框,立花筍莫名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她躺在床上,一邊和學弟聊天,一邊用pad翻起電影。
「對了悠仁君,要不要一起連麥看電影?」
這回對方倒是沒有秒回,反而陷入了沉默。
立花筍猜他可能沒空,以悠仁的性格,現在大概在想如何委婉地拒絕她。
等了幾分鐘,虎杖悠仁先是發來了一條亂碼,然後很快撤回了,又發來一個簡單而有力的字。
「好!」
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立花筍戴上耳機,給對方打了個語音電話。
電話接通。
兩人都沒有立即說話,仿佛是某種奇妙的默契。
立花筍把耳機往耳朵裡按了按,從耳機裡傳來虎杖悠仁均勻的呼吸聲,讓她產生了一種他就在她耳邊,貼著她耳朵說話的錯覺。
「學姐想看什麼?」
少年的聲音清亮干淨。
立花筍說:「我都可以。」
「嗯……其實我剛剛就在看電影,學校的電影社裡有很多碟片,不過大部分都是恐怖片。」
「有哪些恐怖片呢?」
「有異形、小醜回魂、安娜貝爾、寂靜嶺、閃靈……五十度灰。」
念到某部電影名字的時候,虎杖悠仁停頓了一下,困惑道:「五十度灰是恐怖片嗎,封面看起來不太像欸。」
立花筍也沒聽說過這部電影,心想反正是打發時間,隨口應道:「那就看這個吧。」
虎杖悠仁爽快道:「好。」
立花筍在視頻網站搜了一下,聽耳機那邊悠仁已經開始播放了,她沒來得及看簡介,直接開始播放。
兩人一邊看電影,一邊時不時地吐槽劇情。
《五十度灰》確實不是恐怖片,而是題材比較傳統的愛情片,純情的女大學生與總裁因采訪而結緣,逐漸陷入愛河。
看到二十幾分鐘的時候,立花筍有點昏昏欲睡。雖然電影的男女主顏值不錯,但老套的劇情完全勾不起她的一點興趣,而且她剛在戀愛游戲裡慘遭BE,對愛情什麼的更加敬謝不敏。
她無聲地打了個哈欠,勉強靠學弟有趣的吐槽堅持下去。
影片的46分鐘,男女主滾到了床上。
耳機那頭響起「碰」的一聲,接著傳來像是手機掉在地上的聲音。
立花筍連忙按了暫停鍵,擔心道:「悠仁君,你沒事吧?」
「……沒事!沒問題的,學姐!」
「電影還要繼續看嗎?」
「那那那個,我我我……」
向來爽朗大方的虎杖都結巴了,立花筍幾乎可以想像到對方面紅耳赤的表情。
「我可以!啊不,我的意思,我可以繼續看……」
「那我們繼續吧。」
立花筍按了播放鍵。
她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電影的一種表現形式,像她喜歡的電影像《西西裡的美麗傳說》中就有大量這樣的橋段,不妨礙它成為一部無比優秀的電影。
立花筍這樣想。
然而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
當男主拿出了各種特殊玩法裡才會使用到的道具,並向女主提出邀請。
立花筍:「……」
虎杖悠仁:「……」
這回是真的沒法看下去了。
虎杖悠仁及時地咳了一聲,緩解尷尬:「居然這麼晚了。學姐困不困?要不今晚先到這裡,改天再一起看電影吧?」
立花筍難得沒有直女上線,配合地應道:「好像是有點困。」
「學姐晚安!睡個好夢哦。」
「晚安。」
……
雖然互相道了晚安,卻很奇怪地都沒有掛掉語音。
立花筍打電話的習慣是等別人掛掉,卻見虎杖悠仁遲遲不點。
她以為對方忘記了,忍不住提醒:「悠仁君?」
電話那頭,響起虎杖悠仁放輕的聲音:「雖然學姐說是因為游戲不開心,但我感覺好像沒有那麼簡單……總而言之,希望學姐別難過了,學姐在我心中是很棒的人!」
立花筍一愣,唇角稍稍彎起。
「已經不難過了,謝謝悠仁君。」
*
第二天。
立花筍看了會兒書,補了兩集電視劇,玩了所有能玩的。
最終,她還是回到臥室戴上全息模擬器。
【日在高專加載中……】
可惡,這游戲果然有毒。
兩個攻略對像都狗成這樣,她居然還是克制不住又上線了。
站在初始空間,系統菜單裡,卡池那一欄有個小紅點。
抽卡時間早就到了,立花筍准備抽張新卡。
剛點開卡池,突然聽到系統的電子音:
[是否重啟伏黑甚爾線?]
……
咦?
為什麼可以重啟甚爾的劇情線?
明明她記得之前系統說過,除非完成攻略或者重新抽卡,否則不能重啟劇情線。
難道這個也像痛覺傳感一樣出Bug了?
這破游戲要是有一天能公測上線一定被人罵死。
立花筍糾結了下。
現在重啟劇情線毫無意義,她既不想攻略伏黑甚爾,對於殺了他報仇也沒什麼興趣。
因為上周目臨死前她都掐住了他的脖子,動動手就能殺掉他,伏黑甚爾卻沒有反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對方這樣的反應她反而不想殺他了。
如果他畏懼死亡,她會毫不猶豫直接要他的命,但他卻渴望死亡……
那死亡就不算是真正的報復。
伏黑甚爾想要什麼,她就偏不給他什麼。
立花筍在初始空間來回渡步,思考該如何惡心伏黑甚爾。
這很難,因為那個人本身就處在對一切都無所謂的狀態,沒有尊嚴也沒有良心,幾乎沒什麼事是他在意的。
立花筍指尖點點下頜,冥思苦想。
腦中閃過昨晚看的電影,忽然靈光一現,她有了個主意。
立花筍說:「系統,我要重啟伏黑甚爾線。」
[重啟確認]
[伏黑甚爾線游戲開始]
……
一開場依舊是在那座學校裡打咒靈。
立花筍以最快的速度打完咒靈,N倍速快進和鈴木園子打電話、前往牛郎店的劇情。
終於,站在熟悉的會所前。
邊上兩個女高中生興致衝衝地聊著天,她深吸一口氣,攥緊裙角。
就像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立花筍說不上恨伏黑甚爾,但不想讓他好過絕對是真的。
盡力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不讓對方察覺異常。
她走到伏黑甚爾面前,
「我想買你一晚。」
……
與一周目的發展一樣,她和伏黑甚爾來到酒店。
浴室裡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趁伏黑甚爾洗澡的功夫,立花筍打開商城。
已經購買過的戒指變成了灰色,邊上的繩子顯示可以購買。
[掙脫不開的繩子]
點擊購買。
如記憶中一般,伏黑甚爾穿著浴巾從浴室走出來,對立花筍說:
「我們開始吧。」
立花筍撫摸著手中粗糙的繩子,微微一笑:「我們換點有意思的玩法,怎麼樣?」
伏黑甚爾看著她手裡的繩子,意識到了什麼,挑眉道:「要加錢。」
「沒問題,加多少都可以。」
立花筍湊到伏黑甚爾耳邊,低語:「你聽說過五十度灰嗎,甚爾君?」
伏黑甚爾順勢摟住她的腰:「聽說過,你喜歡那麼玩?」
立花筍點頭,指著椅子:「甚爾君,你坐啊。」
只要加錢,伏黑甚爾沒什麼不能做的,他聳肩,乖乖坐到那把椅子上,任由立花筍一圈一圈把繩子繞到他身上,然後勒緊,把他綁在椅子上。
伏黑甚爾以前不是沒和富婆這麼玩過,不過一般他都是上位者。
看著立花筍的細胳膊細腿,伏黑甚爾心想,反正小姑娘這麼瘦弱,就算打兩下,對他來說也不痛不癢……
立花筍狠狠一拳砸到他鼻子上。
血立刻噴了出來。
伏黑甚爾感覺自己的鼻骨大概斷了,火辣辣的疼。
緊接著,他小腹又被踹了一腳,他直接連人帶椅子被踹了出去。
伏黑甚爾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他雙手用力,手臂肌肉暴起,試圖掙脫掉身上的繩子。
然後根本掙脫不掉。
伏黑甚爾瞳孔微張,他是天與咒縛,一般的咒具和術式都對他沒用,他居然掙不開這繩子?
欣賞著他驚訝的表情,立花筍愉悅地笑出了聲。
伏黑甚爾聽到笑聲,抬眸瞪向立花筍,凶狠的眼神就像一只野獸。
立花筍蹲下身,與他對視,「甚爾君喜歡吃辣,應該也會喜歡疼痛吧?」
伏黑甚爾扯了扯唇角,向立花筍啐出一口血沫:「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辣?」
「猜的。」
立花筍歪頭,躲過那口血沫,又摁住伏黑甚爾腦袋,狠狠撞向地面。
疼痛會讓人上癮。
因為當一個人感受到疼痛的時候,大腦會自動分泌一種緩解疼痛的阿片類物質,讓人體會到一種幸福感。
這是大腦對身體的蒙騙。
但僅限於可控範圍的疼痛。
立花筍撩起裙子,露出穿著黑色絲襪的長腿,一腳踩在伏黑甚爾某個地方。
這回伏黑甚爾全身上下都緊繃了。
畢竟這玩意被踩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專業小白臉沒有吃飯的工具怎麼行。
立花筍就喜歡看他緊張的樣子,她腳下稍微用力了些,伏黑甚爾悶哼一聲,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
玩了伏黑甚爾好一會兒。
男人被她折騰得不清,渾身鮮血與濁污,喘著氣倒在地上,兩眼微微失神。
立花筍玩過癮了,喝了點水,決定給伏黑甚爾最後一擊。
她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在紙上寫了兩行數字,遞到伏黑甚爾面前。
伏黑甚爾看了一眼,臉色徹底變了。
那是他的銀行卡號和密碼。
伏黑甚爾凝神仔細看了兩遍,確實是正確無誤的卡號和密碼,不知道這個女人從哪來的。
該死!
立花筍露出一個在他眼中如同魔鬼般的笑容,她先是電話查詢了伏黑甚爾銀行卡的賬戶,正好有八千萬,大概是剛到款不久的任務報酬,他還沒來得及花掉。
然後她當著伏黑甚爾的面,撥通了某個號碼。
……
「喂,請問是東京第一男德學院嗎?」
「伏黑甚爾先生想向貴校捐贈八千萬日元。」
「協議?不,不需要簽協議,伏黑先生會直接轉賬。哦對了,如果是錦旗的話可以送,就寫——感謝男德達人伏黑先生的無私奉獻。」
第32章 游戲31
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不斷在耳邊響起。
即使是伏黑甚爾大概也從來沒遇見過這件事, 對這個男人來說,搶他的錢可比要他的命嚴重多了。
立花筍掛掉電話,打開好感度界面。
好感度以跳躍式的速度在下降。
-40
-50
-60
……
立花筍計算著繩子的作用時間,這個道具並不是永久有效, 而是一次性道具, 最多只能維持6個小時。
從她給伏黑甚爾綁上繩子到現在已經過了4個多小時, 只剩1個多小時, 她要在這期間再做點事刺激伏黑甚爾, 爭取把好感度刷到-100,然後直接退出游戲,再也不登這條劇情線。
立花筍把手伸進伏黑甚爾的口袋去摸他的手機。
伏黑甚爾一直在嘗試掙脫開身上的繩子, 手腕已經磨出了血,他依然沒有放棄。
立花筍找到了他的手機, 翻到通訊。
伏黑甚爾的通訊錄備注非常簡單直白,標准格式是富婆名字 資產數。
她編輯了一條短信, 然後群發給了伏黑甚爾通訊錄裡的所有富婆。
「你好,我得了GH, 可以借我一百萬看病嗎,用身體抵債。」
……
GH,生殖器皰疹,性傳播。
立花筍這一系列操作都是直接當著伏黑甚爾面做的。
好感度直接扣了30點。
痛失金主的伏黑甚爾瞪著立花筍, 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大概恨不得把她生吞了。
立花筍仗著他打不到自己, 氣定神閑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翹著二郎腿, 時不時用鞋尖去挑伏黑甚爾的下巴。
「這可不是一只好狗狗該有的眼神哦, 甚爾君再這樣看我, 我就不給錢了。」
伏黑甚爾嗤了一聲:「你還會給我錢?」
「當然不。」立花筍理直氣壯,「我要白嫖。」
好感度又扣了不少。
當前好感度-99。
很好,快要滿了!
不愧是N卡,就連負向刷好感都這麼快,之前她刷兩面宿儺負好感可是在四魂之玉耗了很長時間,伏黑甚爾一晚上就刷到了-99。
不過這男人還真會卡好感度,無論是正的還是負的,總是差1點到滿值。
繩子倒數最後3分鐘。
立花筍轉了轉眼睛,正想著在怎麼刺激一下伏黑甚爾,把最後這-1點給刷了。
一直試著掙脫繩子的伏黑甚爾突然停住了動作,他閉著眼睛,腦袋垂了下去,像睡著了一樣。
立花筍一開始以為他是偽裝的,但等了半分鐘,伏黑甚爾沒有任何反應。
她疑惑地用手推了推他。
「甚爾君?甚爾?伏黑甚爾?」
聞言,伏黑甚爾緩緩睜開眼,當那雙深邃的瞳孔看到立花筍時,他的呼吸凝固了一秒。
「大小姐……」
立花筍一愣。
伏黑甚爾望著她,眼裡翻湧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這個眼神讓她想起了從前的甚爾。
那個讓她心動,卻一刀捅進了她心髒的甚爾。
立花筍下意識想要逃離,然而她剛轉身,伏黑甚爾狠狠一發力,竟然掙脫了繩子的束縛。
……怎麼可能?
明明還有一分鐘繩子才會失效!
但她已經顧不上想這些了,掙脫束縛的伏黑甚爾跌跌撞撞站起身,向她走來。男人伸出手,指尖顫抖著去觸碰立花筍,像是生怕她會消失一樣。
在他就要碰到她時。
只差最後一點點的距離。
立花筍退出了游戲。
*
寂靜的初始空間。
立花筍出了一身冷汗,她大口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嚇死了,聽到伏黑甚爾那樣喊她,還以為……
立花筍一頓,拍拍自己的臉頰,決定還是不要去想伏黑甚爾的事,反正她應該再也不會開啟那條劇情線了。
上次心髒被刺穿的感覺可是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讓她至今有些後怕。
「系統,這游戲的痛覺傳感不會再出BUG吧?」
[請玩家放心,沒有戒指道具,痛覺傳感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問題。]
嗯?這和戒指有什麼關系?
立花筍疑惑了下,不過比起這個問題,她更關心:「要是出問題了怎麼辦?」
[為補償玩家游戲體驗,下周目無論玩家是否回到兩面宿儺線,都可解鎖巫女技能和妖化技能。]
解鎖巫女技能和妖化技能?
這倒是不錯!
畢竟巫女的技能非常全面,能輸出能奶還能控制,而妖化則是足以與兩面宿儺匹敵的強大技能。
立花筍滿意了,她打開卡池界面,准備抽新卡。
之前接連兩個攻略對像都狗得不行。
偌大的卡池居然抽不出一個好男人。
也不求多好了,就不能給她一個正常一點的攻略對像嗎?
SSR難攻略一點也就算了,連N卡都能99好感度打出BE結局!
立花筍在心底吐槽了一通,把手伸進黑色的信箱裡,隨意摸出一張信封。
經歷過前兩個攻略對像,這回她也懶得再抱什麼希望,直接拆開信封。不料,這次的光芒竟比之前兩次的更加耀眼。
立花筍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卡片翻轉,露出卡面——
[UR,五條悟]
……
???
UR?!
比SSR更高一級的UR?
立花筍看到卡牌右上角的等級,嘴唇哆嗦著吐出一個字:草!
其他游戲無論單抽還是十連死活抽不出一張UR,偏偏這個按攻略難度分等級的游戲第三次就抽中了。
[是否收下新卡?]
「……」
立花筍沒有立即回答。
現在她有兩個選擇。
拒絕接收五條悟的卡,回到兩面宿儺線繼續和兩面宿儺玩,或者接收五條悟,攻略這個UR。
遲遲沒有得到回復,系統又問了一遍:
[玩家是否選擇收下新卡?]
立花筍依舊沒有回答,她低頭,仔細觀察了一番手中這張UR。
卡牌上的男人,或者說少年更恰當一點,少年有一頭銀白的頭發和堪稱完美的五官,而最令人驚艷的應該是他的那雙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冷白色皮膚上映出一團細紗狀的影,冰藍色的眼眸泛著泠泠波光,猶如布滿碎冰的星河。
立花筍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眼睛。
讓她想起同學家養的一只雪白的波斯貓,沒想到人類也能擁有這樣藍寶石一般的眼眸。
該說不愧是UR麼,光看這顏值就覺得很不好攻略。
對自己的攻略水平有清楚認知,立花筍猶豫半晌,還是說:
「算了,我不……」
話說到一半,卡牌上的少年突然動了起來。他下頜稍揚,驕傲地挑起眉毛,略低沉的磁性嗓音自帶波浪線,聲調微微翹起,讓人心尖發癢。
「我是最強的。」
……
[玩家是說拒絕接收新卡嗎?]
「不!我要接收新卡!」
立花筍立刻改口道。
……沒辦法,誰叫她是聲控來著。
聽到五條悟的聲音,立花筍當即決定繼續放置兩面宿儺,試著攻略五條悟。
反正兩面宿儺的卡放著又不會跑,先跟五條悟玩玩,假如不行的話就再等兩周抽下一個卡。
不過……
「UR得多難攻略啊,該不會上來就鯊我吧,要不干脆一周目就直接負向刷好感算了。」
立花筍摸著手中的卡,自言自語。
系統自動把這張UR收入了已擁有卡牌。
[攻略對像確定。]
[游戲開始。]
……
漆黑空間亮起耀眼的白光,光芒將立花筍籠罩。
她閉起眼睛,再睜開時,入目是極高的天花板,耳畔響起人潮湧動的聲音。
立花筍眯了眯眼睛,環顧一圈四周。
這裡是機場。
人來人往。
她托著一個超大的粉色行李箱,站在五號出口前。
系統介紹背景:
[你是一名咒術師,從京都轉學,即將進入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二年級學習,你的三名同級生會來接你去高專。]
高專?
立花筍想起來,這游戲的名字就叫日在高專,原來取自五條悟線。
據系統說,她依然是咒術師,之前伏黑甚爾線的咒力沒有鎖定,還多了巫女的治愈術等技能和妖化技能。
看來這周目她的戰鬥力高多了。
強大的戰力給了立花筍一定信心,雖然不知道戰力在戀愛游戲裡到底有沒有用。
系統提示道:
[前方攻略對像已出現。]
其實不用系統提醒,立花筍也發現了他。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還有白色的頭發在人群中非常顯眼。
而對方的眼神也非常好,機場的五號出口前人非常多,同行的黑發少年和少女還在四處張望尋人時,五條悟幾乎是一眼就找到了她。
隔著來往的人群,立花筍與五條悟的目光對上。
戀愛游戲的男女主初次見面應該很重要吧,立花筍覺得自己應該給對方留一個好印像。
於是她醞釀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她自認為最好看的笑容。
五條悟看到她,似乎愣了愣,把墨鏡稍稍往下拉了一點。
少女穿了件一字肩的卡其色針織毛衣裙,露出精致的鎖骨,收腰的設計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愈發纖細,過膝靴,腿長而筆直。
她拖著幾乎有她一半高的行李箱,乖巧地站在出口前等人。如星的眼眸眼波流轉,當她透過人群望向他時,那雙眼睛微微彎起,猶如在初春陽光照耀下逐漸融化消解的薄冰,難以言喻的明媚漂亮。
……
[好感度-10]
??
聽到好感度降低的提示音,立花筍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好家伙,這就是UR嗎?
第33章 游戲32
立花筍點開讀檔界面, 想要讀個檔挽回一下,然後發現這周目她壓根沒存過檔。
也是,游戲才剛剛開始,她和攻略對像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只是看了一眼, 誰能想到好感度會直接扣了10點。
這得是有多討厭她啊?
立花筍覺得有點受打擊。
這游戲沒有捏臉, 用的是她本人的臉, 也就是說, 五條悟大概很不喜歡她的長相。
可惡,她的外貌可是從小被誇到大的,在學校裡大多數男生和她說一句話都會臉紅, 何時受過這種待遇。
立花筍打開好感度界面,確認一下剛才的提示音有沒有出錯。
五條悟好感度-40。
……
等等, -40??
這回立花筍徹底傻眼了。
剛剛明明扣了10點,好感度應該是-10點吧, 為什麼已經-40了?
難道初始好感是-30嗎?
還是說這條線的「女主」設定原本和五條悟認識,他們並不是初見?
就算是UR, 這攻略難度未免也太高了一點,別人好歹從零開始的起點,他上來就是負數。
立花筍覺得前途迷茫。
她還有機會把好感度刷正嗎?
*
「悟,你找到她了?」
「找到誰?」五條悟像剛回過神來, 目光轉向身側的夏油傑,「對了, 傑, 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和你說我夢到在新宿公園打特級……」
家入硝子打斷他的話:「先別說其他了, 新同學還在等我們呢。」
說著, 她踮起腳, 向五號出口前的少女揮了揮手。
夏油傑湊到五條悟耳邊:「計劃還執行嗎?」
五條悟問:「什麼計劃?」
夏油傑挑眉:「你之前不是說要在機場接新同學的時候,對她大喊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龍王歸位。」
五條悟想起來了,這雞賊的計劃一聽就是他的風格。不過他現在更在意另一件事:「新同學就是她?」
夏油傑一時不知道該從哪一點開始吐槽,「夜蛾老師昨天就把她的名字和照片給我們了吧,就在桌上那個文件裡。再說,你不知道是她,你盯著人家看?」
「哦,那個文件夾,老子以為是作業就沒看。」
夏油傑習慣性提醒:「注意自稱,悟。」
……
立花筍拖著行李箱來到三個新同學面前。
近距離看五條悟那張臉簡直是美顏暴擊,很難想像怎麼會有人每一處都精致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只可惜那雙漂亮的眼睛被藏在了墨鏡後。
有前車之鑒,立花筍先存了個檔,以防再被突然扣好感。
她大方道:「你們好,我是立花筍。」
黑色短發,眼下有淚痣的少女最先回應:「家入硝子,請多指教。」
夏油傑也友好地向她笑了一下:「我是夏油傑,長途飛行很累了吧,高專已經給你准備好宿舍了。」
比起來另外兩個同伴,只有五條悟顯得高冷許多,他把手插在口袋裡,只說了個名字:「五條悟。」
立花筍猶豫片刻,還是對他笑了一下。
[好感度-5]
!
讀檔。
立花筍想了想,說:「五條同學的名字很好聽呢。」
[好感度-5]
靠。
再次讀檔。
立花筍試著說:「五條同學的發色真特別。」
[好感度-5]
……
救命啊。
忘了第幾周目,立花筍放棄了。她試了各種方法費盡腦汁誇五條悟,明明說的都是好話,可無論怎樣都會被扣好感度。
這也太難了。
莫非這個攻略對像不喜歡別人誇他?
這倒也不是沒可能,畢竟有那種你越貼上去他越不喜歡,不理他他反而對你感興趣了的類型。
最後,立花筍心累地換了個最普通的方式,對眼前三個同級生說:「謝謝你們來接我。」
夏油傑笑眯眯道:「不用客氣,我們以後就是風雨同舟的同學和伙伴了。」
邊上家入硝子聽到這話,悄悄翻個白眼。
在剛入學的時候,她也曾經天真地以為她會和五條悟夏油傑一起風雨同舟,後來她發現實際上所謂的風雨都是這兩個同學帶來的。
立花筍默默等了一會兒,沒有好感度的提示音響起。
很好,至少這次沒有扣好感度。
四個高中生一起走向機場出口。
夏油傑看著立花筍的行李箱,貼心地問:「我幫你拎行李吧?」
立花筍搖頭:「不用了,謝謝。」
她頓了一下,說:「夏油同學,你的聲音很耳熟,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
從聽夏油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立花筍就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確定自己身邊一定有誰和夏油傑聲音相似。
是誰呢?
……對了,富岡老師!
不過富岡老師說話大多是平直的,語調起伏很小,給人一種冷冰冰不好相處的感覺,夏油傑則顯得溫和許多,自帶一種親近感。
夏油傑聞言,那雙與五條悟截然相反的,卻又別具韻味的眼睛微微挑起,眼尾勾出撩人的弧度,他意味深長地說:「多謝誇獎,或許我們以前在哪見過。」
立花筍想,她怎麼可能和一個游戲中的紙片人見過。
但還是附和道:「有可能。」
[好感度 5]
……
咦?她沒有聽錯吧?
好感度居然加了?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做啊!
立花筍打開好感度界面,五條悟的好感度確實變成了-35。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她趕緊存了個檔。
立花筍疑惑地望向五條悟,卻見對方插著兜走在最前面,只留給她一個難以捉摸的背影。
現在正是高峰期,機場很難打到出租車。
四人等了十幾分鐘,一直沒有空車來。
五條悟無聊地踹了腳路邊的石子,不耐煩道:「別等了,再等十分鐘也不會有出租車來的。」
立花筍好奇道:「你怎麼知道?」
五條悟得意地哼了一聲:「我可是六眼哦,這片區域有幾輛出租車朝這裡開來都能看到。」
立花筍知道五條悟說得沒錯,因為她的「鷹之眼」也看到確實三條街內都沒有空的出租車。
不過,六眼?
聽到這個詞,立花筍第一反應是黑死牟。
——活了上百年的鬼,除了鬼舞辻無慘之外最強的上弦壹,有六只眼睛。立花筍沒有親眼見過黑死牟,只在見過畫像,差點讓她的密恐發作。
她忍不住看了看五條悟,但怎麼看都覺得那副墨鏡後面應該只有兩只眼睛。
……
[好感度-1]
糟糕,偷看被發現了?
嗚,又被討厭了。
不過這男人未免也太計較了吧,連看都不能看,瞅兩眼又不會掉肉。
立花筍無奈,只能趕緊收回目光。
夏油傑看著手表上的時間,說:「看來我們只能去坐電車了。」
五條悟道:「坐什麼電車,這樣不是更快?」
見四周無人,他突然一把握住立花筍的手腕,拉著她一起飛到半空。
五條悟挑起唇角,像做了個惡作劇一般,轉頭想看看少女的反應。
卻見她神色不變……連叫都沒叫一聲。
在最初的驚訝之後,立花筍很快恢復了淡定。
她想,這有什麼,想當年她玩某款古風全息游戲的時候可是把大輕功玩出花了,各種平地起飛,跳崖俯衝,出雙人輕功之後更是經常和親友一起玩。
話說回來,五條悟會飛是他的術式嗎,就像御風術那樣控制風?
倒是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的反應更大一點。
家入硝子喊道:「快下來啊,被別人看到怎麼辦?」
夏油傑也說:「這樣不行吧,悟,她還有行李呢。」
五條悟無所謂地聳肩:「一起帶著飛唄。」
但畢竟不是什麼隱蔽的地方,隨時都會有人過來,五條悟還是先帶著立花筍回到地面。
夏油傑思考片刻:「要不坐我的咒靈吧,飛得高一點不容易被看見。」
五條悟:「才不要——」
他轉頭,對立花筍說:「還是跟我吧,老子帶你飛 。」
立花筍頓時有些糾結。
她看看夏油傑,又看看五條悟,這是個選擇題,一般來說戀愛游戲的選擇題都會影響好感度。
於是她先存了個檔。
立花筍試探地說:「那就麻煩五條同學帶我一起飛?」
[好感度-5]
!!!
立花筍大驚。
看五條悟主動邀請,她還以為五條悟是想和她一起飛的,原來實際上他心裡根本不這樣想!
男人心海底針啊。
立花筍讀了個檔,重新選擇:「我想坐夏油同學的咒靈。」
……
[好感度 5]
草,果然,五條悟完全不想帶她飛,聽她選擇夏油傑高興死了。
夏油傑的術式大概是操控咒靈,他放出了幾只具有飛行功能並且可以乘坐的咒靈,問立花筍:「你想坐哪只咒靈?」
立花筍說:「我都行。」
好感度沒有再變化。
五條悟板著臉,隨便站到了一只咒靈的背上。
雖然有點奇怪,但立花筍覺得自己好像隱約摸到了一點規律。
她主動問道:「夏油同學,我可以和你坐一只嗎?」
……
[好感度 10]
哇。
立花筍驚喜不已。
竟然一下加了10點好感度,五條悟這麼希望她和夏油傑坐一只咒靈嗎?
立花筍思索了下,猜測可能是因為如果她和夏油傑坐一只的話,她就無法再和五條悟坐同一只。
所以說,還是討厭和她靠近啊。
那她就自覺一點和五條悟保持距離好了。
夏油傑看著五條悟近乎扭曲的五官,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狹長的狐狸眼閃過微妙的光。
他說:「當然可以。」
夏油傑坐在一只飄浮的咒靈身上,稍稍傾身,向立花筍伸出一只手,微笑道:
「叫我傑就行。」
第34章 游戲33
立花筍握住夏油傑的手, 借力跳到了咒靈身上,夏油傑用另一只手幫她把行李箱也提了上來。
腳下這只咒靈長得很像海中的蝙蝠魚,又因為厚度比較薄, 仿佛童話故事裡的魔法飛毯, 立花筍坐在上面從空中往下俯瞰, 感覺還挺好玩。
「傑,你的術式是操控咒靈嗎?」
夏油傑點頭:「我可以吸收咒靈並加以操控。」
哇, 聽起來就像寶X夢訓練家。
立花筍露出了羨慕的目光,然後她又把目光轉向另外兩人。
家入硝子道:「我是反轉術式。」
立花筍對反轉術式有印像, 兩面宿儺也會這個,是治療技能。
家入硝子問:「立花同學, 你的術式是什麼樣的呢?」
「叫我筍就行了。」立花筍說,「我的術式是破魔,使目標失去咒力,術式無效化。但是僅限於施咒者,對被施咒者無效。」
就像伏黑甚爾線的時候, 她沒辦法解除自己的影法咒,只能自己死一回。除非找到施咒的咒術師,朝他射中一箭才能使影法咒消失。
夏油傑聞言, 沉思半晌:「很有意思的術式, 我曾經在一本古書上見到過類似術式的記載。」
立花筍好奇:「欸?什麼古書?」
夏油傑回憶一番,卻搖頭道:「記不得了, 可能需要回去到書架上翻一下。」
邊上某位白發不滿自己被忽略,非常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老子的術式是無下限。」
夏油傑再度提醒:「悟, 自稱。」
五條悟似乎心情不好, 扭過頭哼了一聲, 沒理他。
立花筍眨眼。
「無下限」這個術式的名字有點抽像, 她沒法理解。剛剛五條悟帶她飛起來,她還以為對方是操控風或者氣流之類的術式。
五條悟像看出了她的困惑,一只手放到她面前晃了晃:「來,碰我的手。」
立花筍猶豫了下,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就在她即將碰到五條悟手的時候,有一股無形的阻力將她的手擋住,無論她如何用力,都無法碰到五條悟。
五條悟挑眉:「你知道阿基裡斯悖論嗎嗎?這就是我的術式原理。」
理科滿分的立花筍自然聽過芝諾的「阿基裡斯永遠追不到烏龜的悖論」——假設阿基裡斯與烏龜賽跑,烏龜先於阿基裡斯1000米處開始,阿基裡斯的速度是烏龜的十倍,每當他跑完下一個n米時,所用的時間為t/n,烏龜則仍然前於他100/n米。
她思考片刻,立刻領會其意:「雖然可以無限逼近,卻不能永遠追上,做到理論上的相對靜止。」
五條悟正想嘚瑟幾句他的術式很厲害吧。
手上突然一陣柔軟的觸感。
立花筍彎起眼睛:「抓住啦。」
五條悟一愣。
……
夏油傑反應過來:「因為筍的術式是破魔,可以解開悟的無下限。」
家入硝子揶揄道:「看來五條有天敵了。」
五條悟垂眸,望向他們十指相扣的手。
少女的手相較他而言顯得又小又軟,十指纖細,指甲瑩潤漂亮,透著淺淺的粉色。
……
[好感度-5]
聽到系統的提示音,立花筍反應過來,五條悟不喜歡她碰他,連忙收回手。
要不要讀檔呢。
最近的一個存檔點還是選擇乘坐夏油傑的咒靈那裡,立花筍沒耐心把剛剛的劇情再過一遍了。
算了,這周目隨便玩玩,本來她不覺得自己可以攻略UR,到時間抽下一張卡就行了。
立花筍這麼想。
她打開好感度界面,當前好感度-26。
雖然還是負的,但至少比起初始好感-30有進步,說不定假以時日,她還可以把好感度刷正。
立花筍忙著查看好感度,沒有注意到在她收回手之後,五條悟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動作,對著自己的手背發呆。
咒靈的速度非常快,轉眼就飛到了高專,比有堵車風險的出租車不知快了多少倍。
高專位於比較偏僻的郊區,周圍人煙稀少,商店街什麼的都沒有,環境倒是很好,有種遠離喧鬧遺世獨立的感覺。
夏油傑在進入結界前收起了咒靈,四人步行進入了高專。
班主任夜蛾正道正在等他們。
「歡迎你加入我們,立花同學。」
立花筍乖巧地應道:「老師好。」
夜蛾點頭,一本正經道:「和你之前就讀的京都校一樣,我們東京校也是日本數一數二的咒術學校。」
五條悟:「一共就倆學校。」
夜蛾咳了一聲:「雖然祓除咒靈的任務很危險,但學校非常重視學生的安全,會盡量根據學生的實力分配任務。」
五條悟:「每屆最多四個人,至少死兩個。」
……
夜蛾怒吼:「五條悟!」
於是愛說實話的五條悟同學挨了班主任一擊正義的鐵拳。
……
常規的新生問話之後,立花筍拖著行李箱來到高專的宿舍。
宿舍是一人間,廚衛齊全的小套房,她的宿舍就在家入硝子邊上。
立花筍很高興,雖然硝子表面看起來好像有點冷淡,但其實是個很細心很溫柔的人。之前在機場的時候,硝子悄悄問她剛下飛機有沒有耳鳴,如果耳鳴的話自己可以幫忙用術式緩解一下。
整理完東西,立花筍退出游戲。
第二天,她一覺睡到中午,磨磨蹭蹭洗漱完,吃了早午飯合並的一餐,才慢悠悠地上線。
游戲登陸。
立花筍人在寢室的床上,手機上有三條短信,分別來自三個人。
夏油傑:「要上課了哦,再不來會遲到的。」
家入硝子:「夜蛾老師問你,我說你早上感覺不太舒服,你來的時候記得裝虛弱一點。」
五條悟:「第一天就翹課,不錯,老子欣賞你!」
……
靠,這該死的時間同步,未免也太真實了,難不成她還要為了游戲早起上課嗎?
立花筍匆忙收拾了一下,拿起書包往教室趕。
夜蛾不知是信了家入硝子給她編的理由,還是因為立花筍道歉得非常誠懇,總之他沒有多說什麼。
高專一個年級就一個班,加上她總共四個人,立花筍從來沒上過人數這麼少的課。
空的座位正好在五條悟邊上,雖然立花筍很想坐她的攻略對像旁邊,但她直覺如果這樣做,又會被扣好感。
於是她當著另外三個同學和夜蛾老師的面,把五條悟旁邊的課桌椅搬到了夏油傑邊上。
五條悟:「……!」
夏油傑看到她的動作,愣了愣,又很快將自己的詫異不動聲色掩飾過去,對立花筍笑了下。
立花筍回了他一個禮貌的笑容。其實她最想和家入硝子坐一起,但硝子的座位在兩個男生中間,她擠不進去了。
等她搬好課桌椅。
[好感度 5]
好感度果然如預料中的升了!
立花筍高興地把包放進抽屜裡,拉開椅子坐下來聽課。
這節課是咒術歷史課。
立花筍打了個哈欠,趴在課桌上,有點犯困。
夜蛾:「今天我們要講的是歷史上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
誰??
立花筍:你要說這個我可不困了啊。
她翻開歷史書的課本,第 一 章講的就是兩面宿儺。
課本上介紹兩面宿儺誕生於千年前的平安時代,當時是咒術屆的全勝時期,所有強大的咒術師聯合起來向他挑戰卻紛紛失敗。在兩面宿儺死後,他的二十根手指被切下來,化成特級咒物,分別封印在日本各處。
立花筍看著書上兩面宿儺被封印的手指例圖,心道:宿儺,幾天不見,你這麼拉了。
夜蛾課講到一半,習慣性停下來,喝一口水,問:「剛才我講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五條悟舉手:「野史上說兩面宿儺和一個巫女好過,這是真的嗎?」
夜蛾的腦門上冒出一個井字:「我是讓你們問課本上不懂的內容。」
五條悟嘁了一聲,放下手,滿臉寫著無趣。
立花筍:……為什麼野史上會說兩面宿儺和一個巫女好過?那個巫女說的該不會是她吧?
*
高專的學習是任務與課程交替進行的,因為沒法控制咒靈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所以一般原則是任務優先,理論課和訓練課配合任務調整時間。
在立花筍進入高專學習的第一天,她就被分配到了一個一級任務。
由於硝子術式的特殊性,她基本不外出任務,夜蛾對立花筍的實力還不清楚,為了保險起見,安排了五條悟和夏油傑一起帶她。
任務地點是涉谷地下的地鐵。
群眾疏散得非常快,日本人民尤其是東京和橫濱這兩座城市的居民日常經歷各種天災人禍,早已訓練有素,沒等輔助監督指揮已經自覺有序逃命了。
夏油傑在放帳,五條悟向立花筍問道:「你害怕嗎?」
立花筍隨口:「不怕啊。」
[好感度-5]
?!
幸好她在戰鬥打怪前有存檔的習慣,立花筍讀了個檔,改口道: 「……我很害怕?」
這回好感度沒變化。
立花筍想了想,覺得既然不同的回答會影響好感度,那一定有可以增加好感度的回答。
於是她再次讀檔,嘗試:「我很害怕,不過有你在我身邊,我會安心一點。」
[好感度-5]
噫。
再再次讀檔。
立花筍眼珠子轉了轉,轉向放完帳朝他們走來的夏油傑,她主動去拉黑發少年的手:「傑,我好害怕,你能不能保護我?」
……
[好感度 5]
!加了!
夏油傑並沒有掙脫開立花筍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安撫道:「別怕,躲我身後就好。」
邊上突然「砰」的一聲巨響。
五條悟一發「蒼」破壞力驚人,似乎威力比平時還要高一點。
立花筍看著被他轟成廢墟的地鐵軌道,默默:「夜蛾老師不是讓我們盡量保護地鐵……」
夏油傑眯起那雙狐狸眼,笑了笑:「沒辦法,今天悟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地鐵內彌漫起詭異的白霧。
濃重的霧氣遮擋住視線,也讓那只理論上已經被祓除的咒靈藏匿了起來。
立花筍心想,遵循有煙無傷原則,那只咒靈很大概率還沒死。
果然,派去迷霧中打探情況的咒靈回來,向夏油傑彙報情況後,夏油傑皺眉:「這只咒靈得到一個藏在地下的咒物,從一級進化成特級了。」
立花筍驚訝:「什麼咒物這麼厲害?」
五條悟聳肩:「還能是什麼。」
他看起來不僅對眼前的危機無所謂,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當然是兩面宿儺的手指。」
第35章 游戲34
立花筍微怔。
所謂的咒物居然是兩面宿儺的手指!
她倒不是畏懼兩面宿儺或者擔心那只一級咒靈變得太強, 只是在另一條線遇到曾經攻略對像的……手指,這感覺有點微妙。
得到兩面宿儺手指的咒靈果然實力大增,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強大的咒力幾乎可以化為能切實感受到的怨念。
與此同時,傳來無數埋怨的聲音:
「早高峰真擠啊, 怎麼都擠不進去……」
「下班好累, 想坐座位……」
……
五條悟又是一發威力驚人的「蒼」。
立花筍也進入了戰鬥狀態, 她從夏油傑身後站出來,右手幻化出破魔弓, 迅速搭弓, 拉滿, 咒力凝聚的箭矢穿破白茫茫的霧氣,向咒靈攻去。
邊上的夏油傑見狀, 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不是害怕嗎?」
立花筍一頓,心虛地干笑兩聲:「現在感覺沒那麼怕了。」
夏油傑沒說話,只是瞥了她一眼, 若有所思。
在密集的攻擊之下,即使是特級咒靈也難以招架。
很快,醜陋的怪物倒在一攤紫色的血中。
任務順利完成。
立花筍正要收回破魔弓,五條悟冷不丁問了聲:
「你在新宿公園祓除過咒靈嗎?」
立花筍剛想點頭, 突然想起那不是甚爾那條線發生的事嗎, 她都重啟過劇情線了, 重啟之後自己壓根沒去過新宿公園,於是又搖了搖頭。
五條悟皺眉。
他盯著她看了半晌,自言自語:
「不應該啊……」
立花筍有些疑惑。
為什麼五條悟會這麼問她?
難道他……
夏油傑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我去回收咒靈和兩面宿儺的手指, 你們可以叫輔助監督過來了。」
五條悟聳肩, 低頭玩起了手機。他向來嫌善後之類的事麻煩, 明明拿著手機卻寧願玩一把俄羅斯方塊都懶得聯系輔助監督。
立花筍只好自己給輔助監督發了條短信。
那邊夏油傑已經吃下了咒靈球。
原本立花筍還很好奇咒靈球是什麼味道的,卻見夏油傑雙目緊閉,仰頭,喉結重重地滾動,咽下去之後捂住嘴,好一會兒才松開手深吸一口氣。
……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味道了。
突然覺得這個寶X夢技能似乎並不值得羨慕,哪怕可以收服很厲害的咒靈,但代價是不得不把味道惡心的東西咽下去。
小時候每天被逼吃青椒都覺得受不了。
空蕩蕩的地鐵內寂靜無聲。
乘客和工作人員已經全部疏散,咒靈也死了,偌大的地下空間只有他們三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不過。
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有什麼被他們遺忘了。
立花筍環顧四周,終於反應過來。
……是霧!
周圍的霧氣沒有散去!
明明咒靈已經被夏油傑吸收了,但地鐵裡的迷霧非但沒有逐漸消散,反而變得越來越濃。
另外兩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這裡不止一只咒靈!
五條悟的六眼捕捉到了氣流中的一絲咒力,他意識到什麼,立即轉身朝立花筍的方向喊:「快躲開!」
可惜他不是咒言師,而立花筍的敏銳度也不足以讓她在咒靈發起攻擊的一剎那作出任何反應。
眼看鋒銳的利爪即將劃開她的脖子。
鮮血迸濺。
殷紅的液體濺了立花筍一身,但並不是她的血。
千鈞一發之際,一根暗紫色的手指擋在她與咒靈之間,手指如利刃般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那只咒靈的身體。
立花筍躲閃不及,白色的裙子上濺到了不少咒靈粘稠的血。
她用手背擦掉臉上沾染的血跡。
溫熱的,黏糊糊的。
在殺死了咒靈之後,手指重新飄回立花筍面前。
她看著那根扭曲而詭異的手指,仿佛年代久遠的古董,紫色中泛出一點棕紅,屍蠟猶如被長期風吹顯現出一種干燥的質感,與課本上畫得如出一轍。
——這是兩面宿儺的手指。
立花筍慢半拍地反映過來。
……那個家伙的手指保護了她?
這個事實令她感到驚訝。
趁她怔愣的功夫,兩面宿儺的手指再一次彈起,以極快的速度朝她飛去。立花筍下意識抬手格擋,但它沒有攻擊她,而是纏上了她的右手手腕。
被手指纏縛住的那一刻,耳畔隱約響起男人低沉的近似嘆息的聲音。
「巫女。」
……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夏油傑匆匆趕來,關懷地問道。
立花筍回神,趕緊試著把手腕上的特級咒物掰下來。
結果怎麼掰都掰不下來。
兩面宿儺的手指纏得非常緊,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依然繞在她的手腕上紋絲不動。
五條悟也湊了過來。
墨鏡的鼻托稍稍向下滑了一些,露出一雙透澈的藍眼睛。
「看起來很喜歡你啊。兩面宿儺的手指也有一部分他自己的意識吧?」
立花筍心道,如果這手指真有兩面宿儺的意識,那它應該第一時間纏上她的脖子,然後把她掐死。
三人中最靠譜的夏油傑說:「先別說這個了,悟,快幫她把手指拿下來。」
於是五條悟和夏油傑扒住那根手指,立花筍配合他們抽回手臂。
「3、2、1——用力!」
三個人一起用了最大的力氣……還是沒把手指弄下來。
兩面宿儺的手指像與她的手腕融為一體了,無論怎麼做都沒法分開,乍看像戴了個款式古怪的鐲子。
五條悟嘖了一聲:「那干脆連手一起——」
夏油傑道:「悟,不要提出不可能實行的建議。」
立花筍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
夏油傑:?
立花筍想,畢竟系統承諾過她痛覺傳感不會再出Bug,而且這周目她又有治療術,即使斷了手也能很快長出來。
手起刀落,一秒解決問題,比讀檔重新來過都方便。
不過如果她這麼做,大概會把別人嚇壞,尤其是拿著封印咒物的咒具盒子趕過來的那位輔助監督先生。
跑得氣喘吁吁的輔助監督還沒來得及歇口氣,一到現場就看到了詛咒之王的手指纏在立花筍的手腕上,嚇得差點暈過去。
這種等級的咒物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恐慌不已的輔助監督先生連忙開車把三個學生載回高專。一路上他打了個無數個電話,向高層請示該怎麼辦。
相比他的緊張,三個學生則顯得淡定很多。
人高腿也長的五條悟不肯坐副駕駛,非要擠在後排,像吵著要吃冰激凌的小孩:「你能再表演一下那個嗎,就是那個!」
立花筍被他鬧得不行,只好又做了一遍。
她把手臂收進衣服裡,然後晃著一截空袖子大喊:「右手——我的王ソ力——」
五條悟又笑倒了。
邊上夏油傑咳了一聲,憋笑憋得肩膀微微顫抖。
回到高專,已經知道情況的夜蛾研究了好一會兒立花筍腕上的手指,也找不出解決的辦法。
立花筍從辦公室出來,朝三個同級生搖搖頭:「老師也暫時沒有辦法,他已經報告給高層了,等高層開完會決定處理方案。」
夏油傑拍了拍立花筍的肩膀,安撫道:「那只能先麻煩你忍耐一下。」
五條悟不屑地嗤了一聲:「那群爛橘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開會,等他們研究出結果屍體都涼了。」
立花筍沒說話。
其實比起手指的問題,此時此刻她更想去洗個澡。
之前在地鐵裡的時候她的衣服和身上都沾了不少咒靈的血跡,感覺很不舒服,尤其她今天還穿了件白色的裙子,更加令她難以忍受。
雖然戴著宿儺的手指洗澡似乎有點奇怪……
立花筍糾結了一下,又很快釋懷。
畢竟只是手指,而不是本人。
站在宿舍的浴室裡,她一邊放熱水,一邊解內衣。
突然,立花筍感覺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她連忙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兩面宿儺的手指和之前一樣,似乎剛才只是錯覺。
立花筍將信將疑,繼續解內衣的前搭扣。
紐扣「哢噠」一聲解開,那根紫褐色的手指迅速抬了一下,指尖像羽毛一樣輕輕劃過,然後又以極快的速度縮回去繼續纏上了她的手腕。
……
真的動了!
雖然但是,你這個動的方式也太古怪了吧!
立花筍忍不住在內心瘋狂吐槽。
驀地,她腦中靈光一閃,心生一計。
立花筍把手放在平坦的小腹,順著裙擺的褶皺緩緩向下。
「只有這點膽子嗎,宿儺?」
……
十分鐘後。
立花筍把那截用咒具盒子關住的手指扔到其他人面前:
「我取下來了!」
五條悟拿起盒子顛了兩下,好奇道:「你怎麼取下來的?」
「這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
她頓了一下。
「兩面宿儺是個老色批。」
「??」
*
雖然出了點意外,不過任務還是順利完成了,兩面宿儺的手指也被送進了專門存放特級咒物的封印之地。
家入硝子要在實驗室一邊復習解剖一邊吃飯。
立花筍只能向另外兩個男生提議:
「傑,五條同學,一起去吃晚飯吧。」
夏油傑點了點頭。
五條悟不滿道:「你為什麼叫他傑,叫我五條同學啊?」
立花筍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可以叫你悟嗎?」
五條悟帶著鼻音哼了一聲。
這一聲包含的情緒不是很好判斷,讓人難以確定他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於是立花筍存了個檔,試探性地喊道:「悟。」
[好感度-5]
……
好了,知道了,他不高興。
估計是嫌她叫的太親密吧。
立花筍讀檔重來。
「那我可以叫你悟同學嗎?」
[好感度-1]
草,還是負的。
再次讀檔。
……
「悟君?」
[好感度-1]
……
「悟桑?」
[好感度-1]
……
啊啊全是負的。
可惡,怎麼就沒有一個他喜歡的稱呼!
立花筍不氣餒,她開始了飛快的讀檔存檔,把能想到的稱呼無論正不正常全都試了一遍。
「悟醬。」
[好感度-5]
……
「悟寶貝。」
[好感度-5]
……
「老公。」
[好感度-10]
……
「老婆。」
[好感度-5]
……
「崽種。」
[好感度 10]
!!
加了加了!
終於有一個五條悟能接受的稱呼了!
立花筍流下了辛酸的淚水,她趕緊存了個檔。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稱呼……好特別啊。原來你好的是這一口嗎,五條悟?
第36章 游戲35
「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五條悟驚得墨鏡都差點掉了。
夏油傑也很驚訝, 小眼睛生平第一次睜這麼大。
立花筍為難地張了張口,試圖對著五條悟再叫一次那個不雅的稱呼,卻發現自己怎麼都喊不出口。
雖然五條悟喜好獨特, 但這樣實在不太好……
猶豫半晌,立花筍決定還是叫對方悟算了,好感度扣就扣吧。
讀檔重來。
「我可以叫你悟嗎?」
……
「傑, 她剛剛喊我什麼?」
「悟啊。」夏油傑隨口回道,他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立花筍,又看了看身旁沉浸在震驚中仿佛石化的摯友, 挑眉,「不至於吧, 喊你一聲悟而已。」
「不是, 我總感覺她好像叫了我什麼不得了的稱呼。」
五條悟沒法解釋自己這種奇怪的感覺。
夏油傑自然也無法理解。
詭異的氣氛維持了幾分鐘,夏油傑主動換了個話題:「我們去吃什麼呢?」
五條悟毫不猶豫:「甜品店。」
完全不出意外的回答, 夏油傑又望向立花筍:「筍,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立花筍說:「我都可以啦。」
想了想, 又補充一句:「甜品店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她本身就是甜黨, 對糖分來者不拒,精致又美味的甜點能讓她的心情和胃口都變得好起來。而且迎合攻略對像的提議, 還能順便加個好感。
簡直一舉兩得。
[好感度-1]
……??
為什麼好感度不增反減啊!
立花筍有些傻眼。
不過她並沒有對五條悟這個反應產生什麼懷疑,畢竟對戀愛游戲苦手的她日常搞不懂攻略對像在想什麼,就像之前玩《異能相簿》的時候她明明是想幫中也把他眼睛裡的沙子弄出來,中也的好感卻降低了。
讀檔。
「我都可以……傑, 你想吃什麼?」
夏油傑愣了愣, 似乎沒料到她會問自己。過了一會兒, 他答道:「我的話, 可能會選涼面館吧。」
立花筍說:「那我也選涼面館。」
投票瞬間變成了2比1, 五條悟大呼不妙,連忙幫甜品店拉票:「欸——涼面又不能加糖,還是吃甜品吧,今天有抹茶大福買二送一的活動哦。」
「去吧去吧,甜品店!」
接近一米九的家伙撒起嬌來一點不含糊。
夏油傑習慣了五條悟的無理取鬧,一般這種事最後都是他讓步。夏油傑輕輕嘆了口氣,妥協道:「好吧,那我們就去……」
「涼面館。」
立花筍忽然開口。
她看了眼五條悟,一本正經地說:「今天溫度這麼高,吃甜品會覺得有點膩吧,還是清爽的涼面更合適。」
……
[好感度 1]
果然加了!
立花筍高興地存了個檔。
不過雖然好感度升了,她卻也越來越搞不懂五條悟。嘴上說著要吃甜品,實際上心裡卻更想去夏油傑更喜歡的涼面館……這就是摯友嗎,這麼為對方考慮啊,感情真好啊!
……
夏油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
原本他已經做好了去吃甜點的打算,就像之前每次和悟出門,哪怕再加上硝子,對方也會因為怕麻煩而選擇順從悟的喜好。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就像藝術展擺在角落裡不起眼的畫,平時總是被游客忽略,直到某一天,終於有人注意到了它。
小小的,不為人知的雀躍。
半晌,夏油傑微笑道:「抱歉了悟,二比一。」
五條悟撇了撇嘴,生氣地踹了腳街邊石子。把臉扭過去,置氣一般地不看另外兩人。
高專遠離市區,到商店街的涼面館已是半小時之後。
涼面館邊上正好有一家網紅奶茶店,遠遠的就能聞到濃郁醇厚的奶香味,但排隊的人非常多。
敏銳地察覺到兩位同伴在路過奶茶店時腳步都不自覺停頓了一下,夏油傑也停下來,「你們想喝奶茶嗎?」
立花筍點了點頭。
因為賭氣而沉默一路的五條大爺終於開口:「老子也要喝。」
立花筍看著幾乎排到路口的隊伍,又有些猶豫:「可是隊伍這麼長,要等很久才能買到吧。」
夏油傑笑了笑:「沒關系,你們先進店,我去排隊買奶茶。你們要喝什麼?」
五條悟:「黑糖珍珠雙倍糖。」
立花筍:「蜜桃烏龍雙倍糖。」
夏油傑的眉心跳了下:「……知道了。」
他自己點了杯少糖的果茶。
今天確實很熱,明明已經入秋多日,卻像重返夏季,涼面店裡甚至開了空調,簌簌冷風吹散從店外帶來的炎氣。
五條悟和立花筍坐在涼面館裡,等夏油傑買完奶茶回來一起點單。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無聊,五條悟撐著腦袋,把筷子筒裡的筷子當玩具打發時間。
立花筍坐在他對面,絞盡腦汁地思考該如何與五條悟聊天。
這可是她和攻略對像見面以來第一次單獨相處,一般戀愛游戲這種時候都是增進感情發展進度的絕佳時期。
想了各種話題又被一一否定,注意到時面前的桌布已經快要被她的指甲磨爛了。立花筍終於理解為什麼有些男生或者女生和她一起吃飯的時候會有那麼多小動作,曾經她天真的以為大家喜歡玩桌布,原來是因為緊張。
思考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合適的話題,倒是五條悟想起剛剛立花筍要的奶茶口味,忍不住問:「你也喜歡吃甜的?」
立花筍如實回答:「喜歡。」
五條悟聽到她的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那你為什麼要同意傑吃涼面?」
……因為你啊。
立花筍想。
可是好感度這種東西又不能解釋,她糾結著該如何表述。
立花筍吞吞吐吐的表情被五條悟眼裡被理解為了害羞,他盯著她看了幾秒,恍然:「難道說,你喜歡……」
[好感度 5]
!!
他知道了嗎?
立花筍腦子混亂一片,嚇得她趕緊存了個檔。
怎麼辦,應該否認,還是干脆就勢直接告白?
剛才好感度增加了,說明對方並沒有很抵觸,不過總體依然是負的……到底要不要直球A上去呢?
立花筍糾結不已。
見對方遲遲不說話,更像是默認了自己的猜想。
五條悟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他咬著牙,陰惻惻道:「我勸你趁早放棄。」
立花筍一愣。
這是被拒絕的意思嗎?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猝不及防失敗,盡管在意料之中,但還是有點悲傷。
她委屈巴巴地問:「為什麼?」
「因為……」被這麼一問,五條悟也梗住了,想了半天沒想出什麼正當的理由,最後憋出一句,「因為你太弱了!」
立花筍不服氣:「我會努力變強的!」
「就算再努力也比不上我們。」
「等著看好了,總有一天我會和你們一樣強!」
……
話題莫名其妙地歪了。
兩人爭辯的功夫,夏油傑正好拎著三杯奶茶走進涼面館裡。他把奶茶放到桌上,問立花筍和五條悟:「在說什麼呢?」
五條悟猛地止住,想起他們最開始討論的事,陰郁的眼神幽幽地轉向了夏油傑。
夏油傑收到對方怨氣十足的目光,感覺十分無辜,不知道自己又怎麼得罪了他。
還在為今晚沒吃甜品店而鬧脾氣嗎?
於是原本准備坐五條悟邊上的夏油傑為了不惹氣頭上的五條大爺改換到了立花筍旁邊的座位。
五條悟:……!
立花筍垂著腦袋,懨懨道:「悟說我太弱了。」
這倒並沒有讓夏油傑太意外,畢竟幾乎所有人都被五條悟這麼說過,有時還是「在座的除了我和傑都是垃圾」這樣的aoe攻擊。
夏油傑揉了揉立花筍的頭發,溫聲安撫道:「每個人都有潛力,也有各自的擅長,我相信你,加油。」
立花筍深受感動,「嗯嗯,我會加油的!」
兩人相視一笑,這和諧的一幕讓五條悟覺得更加刺眼。
……
[好感度 5]
咦,好感度又增加了。
可是看五條悟的臉色並不好啊。
這好感度是不是出問題了?
立花筍有點疑惑,她頭一回對好感度產生了一絲質疑。
點開好感度界面。
當前五條悟好感度為-1,只差1點就刷正了,比起開局的-40應該好了不少,可是五條悟對她的態度卻完全沒有變化,甚至好像變得更差了。
立花筍把吸管戳進奶茶裡,心不在焉地攪了攪蜜桃烏龍裡的加料。
夏油傑察覺到她的失落,低聲詢問:「怎麼了?」
立花筍看了對面的五條悟一眼,小聲說:「傑,悟好像很討厭我。」
夏油傑聞言,眉梢微挑。他也把聲音壓低一些,在立花筍耳邊道:「怎麼會呢,其實悟挺喜歡你的。」
立花筍訝然。
夏油傑居然認為五條悟挺喜歡她的嗎?
見面就-40好感的人,怎麼想都應該討厭她,而不是喜歡。可夏油傑是五條悟的好朋友,也沒必要騙她。
還是說,系統出BUG了?
……
立花筍回憶起之前矛盾的地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腦中隱約冒出一個猜測,但也不敢確定。
畢竟假如好感度真的是反的,那見面40的好感未必太高了,五條悟可是最難攻略的UR啊。
秉持著實踐出真知的原則,立花筍先存了個檔,保存當前進度,然後讀了最開始的存檔,從頭開始走一遍劇情線。
……
「五條同學的名字很好聽,發色也很特別。」
……
「麻煩五條同學帶我一起飛。」
……
「有你在身邊,我會安心很多。」
……
「一起去吃甜品店吧。」
……
所有的劇情重來,好感度累計達到了-70,如果反一下,那就是70,攻略進展快到不可思議的程度,簡直比作為N卡的伏黑甚爾還要順利。
甜品店裡。
立花筍手握-70好感,深吸一口氣,問:「悟,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五條悟塞了滿嘴的大福,含糊地應了一聲。
「你喜歡我嗎?」
「……」
「咳咳咳。」
五條悟一口大福差點嗆到。
他把卡在喉嚨裡的大福咽下去,臉上泛出不正常的紅暈,變扭地轉過頭:「開什麼玩笑,我才不喜歡你!」
……
唉。
果然,系統沒出Bug,好感度是正確的。
立花筍認命了。
她重新讀檔,回到了涼面館那條線。
看著對面臉色不佳依然在賭氣的五條悟,立花筍嘆氣,對邊上的夏油傑說:「傑,你弄錯了,他一點都不喜歡我。」
第37章 游戲36
夏油傑不知道立花筍從哪得出的結論, 但見她對這個結論堅信不疑的樣子,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他換了個話題:「之前覺得你的術式很熟悉, 我特地回去查了一下書,歷史上確實有一個咒術師擁有和你差不多的能力,可以消除咒力,術式無效化。」
情緒消沉的立花筍聞言,提起一點精神:「和我一模一樣的能力?」
夏油傑點頭:「咒力和術式都是可遺傳的,所以咒術界才會如此注重咒術師的血統,一般來講,沒有血緣關系不太可能擁有同樣的術式,或許你和書上記載的那位咒術師也有血緣關系?「
立花筍眨了眨眼, 這她也不太清楚, 難道是這條線主角的隱藏設定的嗎?
「那位咒術師叫什麼名字?」
「書上沒有寫,只是說他曾經是個非常強大的咒術師,但愛上了一個女人, 失去了咒力和術式,從此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立花筍愣了一下, 滿頭問號:「等等,愛上一個女人和失去咒力之間有什麼關系?」
夏油傑聳肩,表示書上就是這樣表述的,他也不知道。
立花筍忍不住在內心吐槽,古往今來,總有人喜歡把所有錯誤推到女人身上,亡國怪紅顏禍水,現在連失去咒力都能歸咎於是因為和女人談戀愛, 總不能有什麼術式必須處男才可以使用吧。
……
五條悟看著對面兩人姿態親昵地低聲交談, 聊了半天一直無視他, 心情越發郁悶,連手裡雙倍糖的奶茶都不甜了。
即使遲鈍如立花筍也能感受到五條悟的低氣壓。
夏油傑給她支了個招:「悟的話,其實很好哄的,只要去給他排隊買新宿地鐵站邊上那家甜品店的限量喜久福他就會原諒你了。」
立花筍將信將疑:「真的嗎?這麼簡單?」
夏油傑說:「我保證,百試百靈。」
吃完涼面。
回高專的路上,夏油傑特地走在了最後,和兩個同伴拉開距離,給立花筍創造單獨道歉的機會。立花筍跟在五條悟身後,小心翼翼問:「悟,還在生氣嗎?」
五條悟哼了一聲,沒說話。
立花筍按照夏油傑教的,說:「一會兒我要去新宿地鐵站邊上的那家甜品店買點東西,悟想讓我幫你帶一盒喜久福回來嗎?「
五條悟挑眉: 「你以為一盒喜久福就能哄好老子?」
雖然說的話依舊很不客氣,但語氣明顯緩和許多,甚至還有些微微上揚。
立花筍沒聽出這細微的差別,苦惱道:「一盒不行,那兩盒……?」
五條悟又哼了一聲,正准備順著對方給的台階下,結束這場折磨彼此的冷戰,卻聽立花筍自言自語:
「可是那家店每人限購一盒……對了,我可以找傑陪我一起去。」
「……哈??」
好不容易毛被捋順的貓貓再次炸毛。
「不准去!!」
立花筍疑惑地望著他:「可是悟不是想吃喜久福,又討厭排隊嗎?」
五條悟噎了一下,生硬道:「反正你就是不准去。」
更不許和傑一起去。
立花筍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但五條悟這麼說,她只能順從地點點頭。五條悟放下心來。
[好感度-1]
!好感度又扣了!
為什麼,明明她都按照五條悟說的做了……難道五條悟剛剛其實是在考驗她去買喜久福的決心?
立花筍想了想,轉頭,朝身後的傑喊:「傑,待會兒一起去甜品店吧?」
……
[好感度 1]
果然,是在口是心非啊。
五條悟不知道為什麼她剛說好又反悔,生氣地質問:「不是告訴你不准去嗎?」
立花筍一本正經:「你放心,悟,無論隊伍多長,我和傑一定會幫你買到喜久福的。」
[好感度 1]
……
「?我現在沒有那麼想吃喜久福啊!」
鴨頭,我不信。
你在說氣話,你的好感度暴露了你。
*
回到高專,家入硝子把立花筍拉進了女咒術師群。
說是群,在網絡還沒有特別發達的06年,更像是聊天室,裡面都是就讀於東京、京都兩所咒術高專或者從高專畢業的女性咒術師。
立花筍剛進入聊天室,立刻受到了熱烈歡迎。
庵歌姬:「硝子,是她嗎?是她嗎?」
家入硝子:「對,就是她。」
冥冥:「聽說五條悟被氣哭了,真的假的?」
家入硝子:「倒也沒有那麼誇張,不過我第一次看到五條氣成那樣。出去吃頓飯回來,整個人直接從貓變成河豚了。一般都是他氣別人。」
庵歌姬:「活該!那個人渣總算吃癟了!」
聊天室裡的消息刷得非常快,立花筍看得眼花繚亂,一時有些不太懂她們在說什麼。
於是她發了個問號。
立花筍:「?」
庵歌姬:「學妹你好∼我是京都高專三年級的庵歌姬,暴打討厭的六眼學弟協會會長。」
立花筍:「唔,學姐好?」
庵歌姬:「學妹這周末有空嗎,一起出來吃飯吧?」
立花筍:「好呀。」
庵歌姬:「其他人呢,這周末都有空嗎,一起出來聚聚吧,我想聽五條悟被氣的細節!」
家入硝子:「我有空。」
冥冥:「如果歌姬你請客還包路費的話,我就有空。」
……
周末。
立花筍和家入硝子在居酒屋前等待從京都來的兩位前輩。
遠遠的,一個穿著巫女服的女生小跑著過來,一把抱住硝子。
「硝子,好久不見!你沒有被五條悟和夏油傑那兩個家伙帶壞吧?」
家入硝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啦,歌姬前輩,我不會變成他們那樣的。」
庵歌姬松開硝子,注意到邊上的立花筍:「這位就是立花學妹嗎?」
立花筍向她笑了笑:「前輩好。」
家入硝子在庵歌姬身後看了一圈:「冥冥前輩呢,沒有一起來嗎?」
「她臨時有個任務,沒法來了。」
三人一起走進居酒屋。
選擇居酒屋是庵歌姬的提議,她很喜歡喝酒,只可惜另外兩個女生不能陪她一起喝。硝子還沒成年,點了杯咖啡類飲品,立花筍則單純不喜歡喝酒。
「我覺得酒味道很怪,苦苦的。「
庵歌姬把菜單翻到最後一頁:「不是所有酒都像啤酒那樣有苦味啦,要不要試試米酒?米酒度數很低,喝起來甜甜的。」
立花筍一聽說是甜的,不禁有些心動。
在庵歌姬的大力推薦下,她點了一瓶米酒。
很快三個人的飲料都端了上來,庵歌姬一口干掉了半杯啤酒,吐出一個字:「爽!」
立花筍把米酒倒進小瓷杯裡,先抿了一小口,舌尖嘗到輕微的甘甜。庵歌姬沒騙她,米酒喝起來確實是甜的,口感很好,只有淡淡的恰到好處的酒香。
這味道讓她想起以前吃過的酒釀丸子,酒精濃度不高的話,完全可以當甜品來進食吧。
立花筍想。
她又倒了一小杯的米酒。
那邊庵歌姬已經喝光了第一杯啤酒,正准備續杯,家入硝子見怪不怪:「前輩最近怎麼樣?」
「跟之前一樣啦,做任務、學習術式、還有研究治療術……「
「前輩還在嘗試治療術嗎?」
「因為治愈傷口的能力很稀有嘛,就像硝子你的反轉術式,目前咒術界只有你一個咒術師會反轉術式,如果我能學會治療術的話,那家伙也不會再說我弱了吧。「
「不一定……不過要是前輩能學會就再好不過了,現在有什麼進展嗎?」
「完全沒有!」歌姬重重地放下杯子,抱怨道,「明明已經按照書上說的做了,可是一點效果也沒有,連小麻雀腿上的傷都治不好。可惡,到底怎麼做才能像古代那些巫女一樣使用靈力呢!「
……
立花筍聽到「治愈術」、「靈力」這幾個詞,下意識想對庵歌姬說點什麼,她突然一拍桌,把另外兩個女生嚇了一跳。庵歌姬喝家入硝子看到立花筍站起身,激動地說:「前輩,治愈術的話,我……」
話沒說完,一頭栽了下去。
「!!」
「當心!」
索性家入硝子及時扶住了她。
立花筍看著家入硝子,用力眨了兩下眼:「硝子,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影分身?」
家入硝子有點懵:「啊?什麼影分身?」
立花筍定睛看了一會兒家入硝子,搖頭:「你肯定會影分身,不然,怎麼會有兩個呢?」
「……」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神——
她喝醉了!
庵歌姬震驚:「米酒都能喝醉嗎?」
「而且才喝了兩杯……」
喝醉酒的立花筍臉不紅心不跳……心還是跳的,只是和平時的頻率差不多,如果不和她說話的話,完全看不出來她喝醉了。
但由於主講人喝醉,庵歌姬原本打算一邊喝酒一邊聽五條悟吃癟故事的計劃泡湯了,她只能一臉遺憾的和家入硝子一起把立花筍送回高專。
五條悟剛下宿舍樓,迎面正好走來三個女生,除了兩個同級生,還有京都來的學姐。
空氣中隱約有酒氣飄來。
五條悟習慣性調侃:「歌姬,又喝酒了吧,喝多了會中風的哦。」
庵歌姬一見五條悟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冷哼道:「要你管。」
原本暈暈乎乎的立花筍看見眼前的白發dk,一個激靈,站直了身體。
「五條悟。」
五條悟「嗯?」了一聲。
他看著立花筍。
立花筍也看著他。
兩人對視數秒。
「啾。」
……
臉上掠過柔軟的,溫熱的觸感。
少女身上淺淺的甜香混著酒氣湧入鼻尖。
五條悟傻了。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也傻了。
趁著他沒反應過來,立花筍又飛快地往五條悟臉上親了一下。
立花筍自信,只要她親的夠快,無下限就追不上她。
……
猝不及防被親了兩下,五條悟好像徹底愣住。
他站在原地,身體僵硬,半天沒反應過來。
因為墨鏡的遮擋,立花筍看不見他的眼睛,她仔細觀察了一番五條悟,忍不住問:
「悟,你在哭嗎?」
……
立花筍晃晃悠悠地轉過身,滿臉擔心地問身旁的硝子和歌姬:「悟是不是在哭啊?怎麼辦,他長這麼帥,被強吻一下會哭很久吧?」
邊上庵歌姬快笑瘋了。
第38章 游戲37
立花筍在醫務室的床上醒來。
整個人還是輕飄飄的, 腦袋一陣一陣的發暈,喉嚨又干又痛。
她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印像裡,她和從京都來的歌姬前輩, 還有硝子一起去居酒屋, 歌姬給她推薦了米酒,她覺得很好喝, 喝了兩杯,然後記憶就開始模糊。
只記得歌姬和硝子把她帶回了高專。
她們在高專的宿舍樓下遇見了誰, 她好像做了一件很出格的事, 所有人都被她驚到了。
在她完全失去意識之前, 眼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五條悟漲紅的臉和倒置的天空。
等等, 為什麼悟的臉這麼紅?
……
草!!
立花筍猛然清醒,她想起自己做了什麼。
她親了悟!
還不止一下。
救命……
怪不得五條悟的臉那麼紅,紅得堪比剛出鍋的小龍蝦……一定是因為生氣的原因!
醫務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家入硝子和庵歌姬一邊揉著肚子一邊走進來。
硝子看到立花筍:「你醒啦?」
立花筍點頭,又望向庵歌姬:「歌姬前輩肚子不舒服嗎, 為什麼一直在揉肚子?」
「不是, 是笑到肚子疼。」
立花筍:「……」
她把頭悶進被子裡:「嗚嗚, 你們怎麼沒有阻止我?」
硝子無辜道:「誰能想到你會突然衝上去親五條?」
「哈哈哈,你還問他,悟你在哭嗎,哈哈哈!蒼天好輪回, 那家伙也終於被人那麼問了,哈哈哈哈哈!」
庵歌姬說著說著又笑起來。
立花筍已經徹底絕望了。
她捂著眼睛,顫顫巍巍地點開好感度界面。
透過指縫, 鮮紅的數字和前面醒目的負號印入眼中。
-30。
……
一夜回到解放前。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即將刷到正數的好感, 一下子就變回了最初的狀態。
好感度這麼爆跌的情況她之前也經歷過一回, 是兩面宿儺線的時候, 她對兩面宿儺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最後說了一句其實她做那些事是因為愛他。當時兩面宿儺聽到她的告白,惡心得臉都扭曲了,好感度才一下扣30點。
而這回她親了五條悟兩下,也被扣了這麼多好感。
可想而知五條悟有多討厭她了。
雖然代換一下,假如她被不喜歡的男生在喝醉酒後強吻了,她也會覺得很不舒服,所以五條悟的反應完全可以理解。
立花筍只能安慰自己。
沒關系。
幸好這只是個游戲,她還可以讀檔。
只要她不喝酒,沒有在醉酒後親五條悟,她的好感度就能回來!
打開讀檔界面。
隨便選了個去居酒屋喝米酒之前的存檔。
點擊讀檔。
[讀檔失敗。]
[讀檔失敗。]
[讀檔失敗。]
……
什麼情況??
為什麼會讀檔失敗?系統又出bug了?
立花筍傻了,她連忙暫停劇情,回到初始空間:「系統,為什麼我不能讀檔?」
沒有回應。
「靠,你別不出聲,系統,我知道你在家。」
依舊沒有回應。
立花筍確定系統肯定是在裝死。
可她也沒辦法,只能自己再嘗試幾次。然而無論試幾次都是失敗,凡是五條悟線的存檔全部無法讀取。
……
回到游戲中。
家入硝子見立花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為她還在為親悟的事情耿耿於懷,於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幾句。
庵歌姬和硝子一起安慰她,不過歌姬顯然誤會了什麼,對她說就當親了一只貓,還去超市給她買了漱口水和口香糖。
晚上,歌姬前輩要回京都,硝子送她去車站。
醫務室裡只剩立花筍一人。
她長嘆一口氣,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腦袋。
醫務室的門又被人推開了,隔著被子,立花筍聽到與硝子她們截然不同的腳步聲向她走來。
把被子往下拽了一點,立花筍偷偷瞅了一眼。
果然。
是五條悟。
白發少年背對著她,站在床邊,好像在搗騰什麼東西。
立花筍眯了眯眼,發現對方手裡拿著一杯熱水,又從口袋裡摸出一盒藥,放了一粒進水裡,然後晃了晃杯子。
顆粒狀的藥片很快溶解於水中,無色無味。
立花筍:!!
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即使背對著她,六眼依然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動作,五條悟轉身,把那杯水遞到她面前:「正好你醒了,把這個喝了吧。」
立花筍接過杯子。
看著那杯還冒著小氣泡的熱水,她咽了口唾沫。
「悟,你剛剛,不是在水裡下迷藥吧……」
五條悟眉心一跳:「哈?我為什麼要在水裡下迷藥?」
立花筍聲線微微發顫:「為了把我迷暈,然後把我揍一頓……」
五條悟發現自己被誤解,激動地反駁:「我揍你還需要下藥嗎?」
立花筍:「……」
也是,上次在地鐵站祓除咒靈的時候她見識過五條悟的實力,一級咒靈輕易干掉,雖然還沒有評上特級,但絕對已經有特級咒術師的實力了。
他想揍她,確實不需要下藥。
「那這藥是……?」
立花筍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這是解酒藥!」
五條悟把那盒藥片拿出來。
立花筍看了眼藥盒上的簡單說明。
純淨單體氨基酸,作用是降低血液中乙醇的濃度,保護胃粘膜。
的確是醒酒藥,可是……
「悟,這個應該是直接服用的,不需要泡水。」
「欸,上面寫著飲料啊?」
「是固體飲料啦。」
立花筍指著藥盒背後的一行文字說明,念道:「飲酒後,直接將藥送入口中,入口即化,無需用水衝服。」
五條悟這才注意到藥盒背後的那行小字。
擁有六眼的咒術師吐槽:「寫在這種地方誰會看得到啊。」
立花筍心道,一般都是寫在那裡吧。
「悟是不是不怎麼生病,也很少吃藥?」
「那當然,我從來不生病。」五條悟驕傲地說,「最強是不會被細菌病毒打倒的。」
真的假的。
這世界上還有從來不生病的人?
不過想想這只是個游戲,紙片人的設定不過是策劃一句話的事,再強潑點水就沒了。
立花筍從藥盒裡拿出一粒藥,吞下去,重新倒了杯水潤潤嗓子。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悟人真好。
明明這麼討厭她了,卻還給她送解酒藥。
想到這裡,立花筍愈發愧疚。她深吸一口氣,認真地對五條悟說:
「對不起,悟。」
五條悟一愣,反應過來,目光落在少女淡粉的唇上,想起那柔軟的觸感,耳尖蔓起可疑的紅暈,「無所謂啦,我又沒怪你。」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知道我喝醉了,又正好遇見你。」
「都說了不怪……」
五條悟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
語氣稍稍冷了些:「你的意思是,如果換成別人,你也會親?」
立花筍一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本能地想存檔。
可是偏偏讀檔功能壞掉了。
怎麼辦,這種答案是或否的選擇題一般都影響會影響好感的吧。
盡管對方戴著墨鏡,立花筍依然能感受到五條悟的目光在緊緊地盯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不能存檔,連思考的時間都不夠。
情急之下,她只能隨便選一個,戰戰兢兢道:「會……?」
[好感度 5]
哇。
好感度加了,看來她沒選錯。
立花筍暗暗松了口氣。
五條悟卻好像並不打算這樣放過她:「如果你遇到的是傑,你也會親他?」
立花筍想了想,也沒法確定自己會不會親,畢竟要是能控制自己就不叫醉酒了。
不過。
「如果是傑的話,我就不會這麼苦惱了。」
這是立花筍的心裡話。因為假如是傑或者硝子,親就親了,朋友之間鬧個烏龍,大不了之後請對方吃頓飯。
……
[好感度 5]
又加了!
她今天運氣真好啊。
五條悟低著頭,額前稀碎的劉海垂下來,藏在墨鏡後的一雙眼睛眸色難辨。
「對了。」
立花筍想起什麼,語重心長地說:「悟,平時無下限要記得開,男孩子在外面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
「砰」的一聲。
五條悟轉身離開醫務室,重重地關上了門。
*
第二天。
立花筍上線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無法讀檔的bug還是沒有修復好。
嘗試讀了幾次,依舊失敗。
call系統也沒有回應。
立花筍有些糾結。她想要不干脆放棄這條劇情線算了,反再過幾天就能抽下一張卡。畢竟UR對她來說實在太難攻略,玩了這麼久好感度還是負數,現在又不能讀檔,攻略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這麼決定好,她登陸了游戲,准備和硝子他們道個別。
雖然沒有達成HE結局,但這條線裡出現的角色她都很喜歡。
加載成功。
她准備去教室,剛打開寢室門,發現所有人都站在她的門口。
夏油傑、家入硝子、夜蛾正道。
除了五條悟不在。
立花筍:?
四雙大小不一的眼睛對視片刻。
詭異的沉默中,終於有人開口。
夏油傑道:「悟生病了。」
……
啊這。
「他不是從來不生病的嗎?」
立花筍記得昨天五條悟還跟她說自己從來不生病,看來最強也不能立flag。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他一晚上吃了冰激凌、慕斯凍,又喝了三杯冰奶茶,不腸胃炎才怪。」
??
冰激凌和酸奶凍就算了。
「為什麼要喝那麼多奶茶?」
「大概是因為心情不好,想借酒消愁的意思。」夏油傑摸了摸下巴,推測道,「可是他又不喝酒,所以就不停地喝奶,而且還真醉奶了。我昨晚在宿舍裡就聽到他在隔壁喊,給老子上奶。」
「……」
立花筍忍住吐槽的衝動,挑著重點問:
「既然悟生病了,那送他醫院了嗎?還是硝子你幫他治療?」
家入硝子搖頭:「他發燒了,意識不清,又莫名其妙一直開著無下限,誰都碰不到他。醫生沒法幫他掛水,我的反轉術式也不起作用……」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立花筍。
「只有你的破魔術式可以碰到他。」
家入硝子雙手用力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仿佛交托重擔一般,表面上作出十分嚴肅的表情,背地裡卻偷偷眨個眼。
「所以,悟就拜托你啦。」
第39章 游戲38
沒等立花筍反應過來, 就一臉懵地被拽到了五條悟的房間。
五條悟的寢室和她一樣,也是高專標准的套間。
桌上堆滿了各種甜味零食,還有一盒吃到一半化得差不多的哈根達斯, 與游戲盒連接的電視屏幕上是一款畫風頗具年代感的galgame。
五條悟本人則躺在床上,處於意識不清的昏迷狀態。
夏油傑試了一下, 他想通過摸五條悟的額頭測量體溫,但在快要碰到五條悟的那一刻便被一股阻力擋不住, 再如何用力都無法前進半分。
——無下限依然沒有關掉。
夏油傑收回手, 向其余三人搖了搖頭。
家入硝子並不意外, 夜蛾則有些頭疼的樣子。半晌,他對立花筍道:「你來試試。」
立花筍聞言,在指尖凝聚咒力, 伸手去摸五條悟的額頭。
一點點靠近。
穿過那堵無形的空氣牆。
……碰到了!
夏油傑道:「果然,要筍的破魔術式才行。」
立花筍順利碰到了五條悟, 觸碰到他皮膚的指尖顫了一下。
好燙。
這個溫度明顯是發燒了,而且應該是高燒。
看五條悟的樣子也能看出來,他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呼吸急促, 平日裡那張像塗了唇膏一樣潤色的嘴唇現在干得都要起皮,明顯出現了缺水的症狀。
這樣下去,如果一直因為無下限的阻擋得不到有效的治療,五條悟的腦子會不會被燒壞不說, 身體會因為缺水而造成很嚴重的器官損傷。
立花筍沒有怎麼猶豫, 決定暫時先不退出游戲, 留下來照顧五條悟。
雖然攻略的過程不太順利, 但不管怎麼說, 悟也在游戲裡陪她渡過了幾天時光, 她不想就這麼一走了之放著他不管。
尤其是現在讀檔功能Bug了,她沒法回到前一晚改變過去,現在能照顧五條悟的人只有擁有破魔術式的她。
想到這裡,立花筍轉頭,對兩個同級生和班主任說:「你們去上課吧,這裡交給我就好了。」
夜蛾思忖片刻,道:「有破魔術式的話,今晚悟的情況應該能好轉,我暫時不通知五條家了。」
夏油傑道:「如果有問題的話,隨時喊我們。」
家入硝子則給她留下了十分齊全的藥物和治療用具:兩套靜脈輸液器具、配置好的林格氏液、退燒藥、止吐藥、抗生素、鎮靜劑等等。
其他人離開了五條悟的房間。
立花筍先去倒了一杯水,本來想給五條悟喝,但對方意識不清,直接喂的話肯定會嗆到,於是她用手指沾著水,慢慢抹在他干澀的嘴唇上。
立花筍坐到了五條悟床邊,一遍遍重復著這個動作。
第八次沾水的時候。
五條悟忽然張口,含住了她的手指。
立花筍一個激靈。
「……悟?」
沒有反應。
五條悟沒醒,只是感受到水的滋潤,下意識作出的動作。
立花筍稍用點力,把手指從他口中抽出來。
沉睡中的五條悟微微皺眉,難受地嗚咽了一聲。
立花筍趕緊又倒了點水,這次五條悟的嘴張開了,水可以順利流進他的口中,立花筍不敢喂得太快,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小心地給他喂水。
少許咽不下的水珠順著唇角淌下,好在沒有嗆到。
立花筍抽了兩張紙巾,給五條悟擦了擦。
缺水的症狀似乎緩解了一點,不過光這樣肯定是不夠的,需要輸點鹽溶液保持電解質平衡。
立花筍大學申請的專業就是醫學專業,但目前為止她只是看視頻和網課自學過相關知識,還從來沒有在真人身上實踐過。
她打通了硝子的電話。
在硝子的遠程指導下,立花筍拿出已經配好的鹽溶液,消毒,撕開輸液裝置的一次性包裝,把鹽溶液掛在高處,連接好輸液器,排氣,然後給五條悟的手消毒。
她輕輕拍打五條悟的手背,尋找合適的血管。
平心而論,五條悟的皮膚很白,血管在冷白的皮膚下透著淡淡的青,每根血管的走向都看起來很直,絕對是護士小姐姐最喜歡的那種類型。
但立花筍還是止不住的緊張。
要是一針不見血怎麼辦……
要是咒術界最強死於空氣栓塞……
硝子在電話裡安慰道:「別擔心,一點小氣泡沒關系的啦,要至少十毫升的空氣柱才會死人。」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
她握著五條悟的手,另一只手拿輸液針,慢慢把尖銳的針尖推入他手背的靜脈。
……
[好感度-10]
噫。
怎麼還扣好感的。
立花筍嚇得手一抖,所幸沒把針抖掉,針頭埋進靜脈,也看見了回血,她趕緊貼上敷貼,固定好針頭。
打開輸液器,調整輸液的速度。
做完這一切,立花筍長長地舒了口氣。
仰頭看了眼墨菲氏滴管的溶液,滴得很順暢,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話說回來,剛剛為什麼好感度會降,因為把悟扎疼了嗎?
這可太虧了,她這麼做是為了悟早日康復。
立花筍休息了會兒,想起來,又摸了摸五條悟的額頭。
似乎沒之前那麼燙手了,但還是有些發熱。
不知道硝子給的那一堆治療用具裡有沒有冰袋。
立花筍剛起身,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低啞的嗓音響在她身後,伴著濃濃的鼻音,聽起來有種莫名的委屈。
「你在哪裡……」
「為什麼不見了……」
……
立花筍轉身。
五條悟依然閉著眼睛,似乎還沒醒。
原來是夢話啊。
她看到五條悟睫毛顫動,猶如翻飛的蝶翼。
……
「終於找到你了。」
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遽然睜開,在燈光下閃爍著迷離的光芒,他停頓了幾秒,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星藍色的雙眸泛出幾分迷茫。
立花筍好奇道:「悟,你找到誰了呀?」
五條悟眯了眯眼,看清周圍的環境,瞥了眼手上的針頭和輸液器,這才明白怎麼回事。
他松開立花筍,偏過頭:「反正不是你。」
「噢。」
立花筍摸摸鼻子。
詭異的沉默。
良久。
五條悟又默默轉過來,他盯著立花筍,啞聲問:
「是你在照顧我嗎?」
立花筍點了點頭。
……
[好感度-10]
!!
草。
怎麼還扣好感啊!
一般戀愛游戲的男主在得知女主照顧自己,不是應該好感度蹭蹭的漲嗎?
就算不漲,也不至於跌吧!
立花筍困惑不已,她仔細觀察了一下五條悟的表情,對方抿著唇,眉眼微斂,深邃的眸色難辨喜怒。
對了,剛剛她給五條悟打針的時候也被扣好感了。
所以,莫非是因為……小朋友討厭兒科醫生的那種感覺嗎?
立花筍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畢竟除了這個解釋,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照顧了五條悟一晚,反倒被對方討厭了。
悟平時就有些孩子氣,晚飯沒有吃到他喜歡的甜品也會生氣,會這麼做好像也不奇怪。
沒辦法,即使被扣好感度,為了五條悟好,她還是得當「惡人」。
立花筍拿出一粒退燒藥,和熱水一起放到五條悟面前。
「該吃藥了,悟。」
五條悟倒沒說什麼,接過退燒藥,就著水一起吞了下去。
立花筍從他手中拿走杯子,注意到現在五條悟已經關了無下限。
她忍不住問:「你昨晚怎麼一直開著無下限?」
五條悟張口,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換成一句不痛不癢的:「沒什麼,死不了。」
立花筍蹙眉。
五條悟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道:「真的沒什麼大不了,我小時候也遇到過這種情況,當時為了測試自己的咒力儲量,就一直開著無下限,開到最後控制不住,陷入昏迷。」
雖然五條悟說得輕描淡寫,但立花筍聽得心驚肉跳。
這回可是有她的破魔術式可以碰到他,才能及時給他治療,五條悟小時候也有人能解開他的無下限嗎?
「然後呢?你怎麼治好的?」
「自己熬唄。」五條悟撐著腦袋,完全不以為意,「燒了三天溫度自己降下來,然後就好了,醒來還被那群老頭子罵了一頓。」
立花筍說:「這種事太危險了,長輩生氣也是很正常的。」
五條悟扯了扯唇角,眼中劃過一絲嘲諷:「他們只是覺得百年一遇的六眼沒了很可惜而已。」
立花筍默然。
她不了解五條悟家中的情況,也無法多加評論。
五條悟恢復得很快,醒來之後像原地滿血復活了一樣,似乎天生與病弱美人屬性無緣,轉眼就變回了之前那個鬧騰煩人的貓貓。
「我要喝水。」
……
「好燙,加點冷水兌一下。」
……
「餓了。」
……
「粥好清淡啊,一點味道都沒有,連糖都不加。」
……
「昨晚的游戲還沒通關,來陪我玩吧!」
……
對於五條悟的無理取鬧,立花筍全部忍了。
她對生病的人一向很寬容。
而五條悟很發現了這一點,仗著自己還是病號,愈發肆無忌憚,自己坐在電視機前打游戲,等立花筍把粥吹好遞到他嘴邊,立花筍還得小心關照著他別動作幅度太大把點滴針頭扯下來。
好不容易把五條大少爺伺候得粥足飯飽。
立花筍翻出電子溫度計,遞給五條悟。
「來量個體溫。」
五條悟咬著溫度計的金屬端,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上的游戲畫面。
「滴」的一聲。
立花筍拿過溫度計,看著上面顯示的數字,松了口氣:「太好了,溫度好像降下來了。」
五條悟聞言,身形一滯。
他放下手中的游戲機,湊過來:「欸,沒有吧,你再看看。」
「36.7℃,已經是正常體溫了。」
「……」
五條悟突然說:
「我想喝果汁,你去幫我買果汁。」
「家裡有啊。」
「我不要這個牌子的!我要喝鮮果橙,樓下自動販賣機有。」
立花筍無奈,只好下樓去幫五條悟買果汁。
等她走後。
五條悟先是用手狂搓溫度計,試圖摩擦生熱,見效果不佳,溫度半天沒升上來,猶豫著是來一發小型「蒼」,還是干脆對溫度計使用無量空處。
……
十分鐘後。
立花筍拿著一罐果汁走進五條悟的房間。
「悟,我把果汁買回來啦。」她打開果汁的拉環,倒進玻璃杯裡,「不過太冰了,要放一會兒才能喝,你現在腸胃不舒服,一次也不能喝太多。」
「知道了知道了。」
五條悟得意洋洋地電子溫度計拿給立花筍:「剛剛那次量的不准,我又重新量了一遍。」
立花筍疑惑地接過溫度計。
低頭一看,差點把果汁打翻。
105℃
第40章 游戲39
五條悟又夢到了新宿公園的那個少女。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做這個夢, 如果說一次是偶然,可這麼多次是因為什麼呢。
夢裡,面容清麗的少女手執一把厚重的鳳羽長弓, 微涼的晚風吹動她烏黑的長發,她射箭的動作利落而優雅,面對特級咒靈依然從容不迫。
她沒有發現他在看她。
少女忙著對付眼前的咒靈,箭如急雨,卻被咒靈一一躲過。
這不奇怪,這只咒靈即使在特級裡也屬於速度快的那種。
不過對五條悟來說,還是太慢了, 他的六眼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咒靈的所有動作, 甚至預測它的下一步去向。
他看到那支蓄滿咒力的箭矢堪堪擦過咒靈的臂骨。
夜空下一道明亮的火花。
隨之而來的卻是非常明顯的破綻,果然,與五條悟想像的一樣,咒靈鋒利的獠牙一口咬住她的肩膀。
剎那間鮮血淋漓。
五條悟下意識皺了皺眉。
咒術師的工作很危險, 是賭上性命的戰鬥,像他動動手指就能輕而易舉祓除特級的才是極少數。
更多的是她這樣的……
弱者。
沒有能力, 無法反抗的弱者。
五條悟覺得無趣, 卻又本能地為殘忍的畫面感到不適。
即使他從來不屑於那套強者應該主動保護弱者的正論,但如果他在現場的話,他還是會選擇去救她。
五條悟這樣想。
直到少女突然地笑了起來。
悅耳的、略帶瘋狂的笑聲傳入五條悟耳中。
她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危在旦夕的處境,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浸透,咒靈咬穿了她的肩膀,模糊的血肉露出森然的白骨。
她揚起那張沾了血依然的臉,說:
「這下你躲不掉了吧。」
凝聚全部咒力的箭矢直接捅進了咒靈的眼睛。
竭盡全力, 拼命一擊。
……
夢境到此為止。
五條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 咒靈有沒有被順利祓除, 少女傷得那麼重有沒有得救……
這些他都無從得知,畢竟這只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夢。
在五條悟醒來後,他可以完整地把夢裡所見完整地復述一遍,仿佛是一段真實的記憶。
之前他確實和夏油傑去過新宿站邊上的那個公園,祓除的也的確是夢中的那只特級咒靈,可是並沒有什麼使用弓箭的女性咒術師,那次任務和以往的每次任務一樣,戰鬥從開始到結束沒有超過三分鐘,平平無奇,毫無特別。
唯一值得提的是他搶在夏油傑之前干掉了咒靈,免掉了寫任務報告的麻煩。
第二天,五條悟對夏油傑說了這個夢。
夏油傑對此反應平淡,似乎無法理解五條悟為何對一場夢這麼在意。
五條悟:「難道傑你沒有做過什麼心驚動魄的夢嗎?」
夏油傑思考一會兒,點頭。
「我夢到你把我劉海扯掉了。」
「……」
在那之後,五條悟又做了幾次這個夢。
細節被一點點補齊,他看到少女設了一個類似於「帳」的結界,所以其他人都看不見她,只有他的六眼可以。
他看到月光灑在她肩上,晚風溫柔地拂過她臉龐,她眼中卻倒映出一絲凌厲果決的殺氣。
那種不要命的攻擊,瘋狂到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的程度。
卻讓五條悟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仿佛一滴染料落進純淨的池水裡,原本黑白的世界從她身上開始暈染出色彩。
他渾身的血液都為之沸騰起來。
只可惜,她並不是真實存在的。
她只是他的一場夢。
……
幾個月後。
東京機場。
五條悟在五號出口前看見了一個女孩。
熟悉的清麗眉目,她站在出口前,金色的陽光籠在她身上。
五條悟腦中轟的一聲。
他忍不住把墨鏡往下拉了點,直接用六眼望向她。
而她也看見了他,仿佛舊友重逢,少女眉眼彎彎,向他笑了一下。那一刻,人來人往的機場突然變得萬籟俱寂,他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四周一切全部模糊不可見。
只有她。
……
「終於找到你了。」
*
五條悟的心情很好。
不僅是因為他以為只存在於夢中的女孩竟然來到了現實,而且她還是從京都轉來的同級生。
自我介紹的時候五條悟絞盡腦汁,想用一種與眾不同的方式,至少要和傑和硝子不一樣,給她留下深刻的印像。
想了半天,沒想出來。
最後他只好故作高冷,說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五條悟相信即使是這麼簡單的自我介紹,她也會對他感興趣,別問,問就是臉給他的自信。
她會誇他的名字很好聽吧。
或者說他的發色很特別。
諸如此類。
五條悟甚至都准備好了如何接話。
……但她沒有。
她去和夏油傑搭訕了。
可惡,傑的聲音有什麼特別嗎?雖然又溫柔又磁性,但聽多了也就那樣,還是他的聲音更好聽吧!
為什麼不誇他啊?
五條悟氣呼呼地轉身,留下一個難以捉摸的背影。
之後的發展更是完全與五條悟想像的不一樣。
她拒絕了與他一起飛,選擇坐夏油傑的咒靈,還特地說要和傑坐同一只。
如果說半小時前五條悟的心情是100分。
現在依然是這個數值,只是前面加了個負號。
三只咒靈載著四個人飛往高專的方向。
他們各自介紹了自己的術式,五條悟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又到了。
他向來很驕傲自己的能力,也有驕傲的資本。
帶著一點炫耀的心思,五條悟把手伸到她面前,給她講解無下限術式的原理。
手冷不丁被人握住。
握住他的那只手又小又軟,讓五條悟想起咒靈飛行時路過的那些雲,又像棉花糖,還散發著淡淡的甜香。
她解開他的無下限靠過來的那一刻,甜性戀的五條悟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一定喜歡他吧。
不然怎麼會握他的手呢。
五條悟自信地想。
結果第二天,她當著他的面,把原本在他旁邊的桌椅搬到了夏油傑邊上。
……
五條悟最近又做了很多夢。
都是有關她的。
夢裡重復上演著白天真實發生的事,只是她的選擇與現實截然相反。
夢裡,她會偷看他,誇他厲害,關注他的喜好,陪他一起去甜品屋。
可是現實中,她的眼裡只有傑,打咒靈要傑保護,就連吃晚飯都堅持要去傑喜歡涼面館。
五條悟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就在他以為她百分百喜歡夏油傑的時候。
她親了他。
然後又說,只是喝醉了,換成別人也會親,如果是傑的話,還不會那麼苦惱。
……
呵,女人。
呵,區區理想型。
以為他會在意嗎?!
五條悟一邊對自己說老子一點都不在意,一邊喝下了第三杯冰奶茶。
……
意識到的時候體溫大概已經超過了38℃,五條悟昏昏沉沉。
一會兒夢到她。
一會兒又夢到小時候生的那場病。
熟悉的難受感覺喚起了他童年糟糕的回憶。
一樣的高燒不退,一樣的意識昏迷,一樣關不掉的無下限。
只是這一次有所不同。
有人在照顧他。
五條悟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意識一點點恢復,失去視覺,其他感官就會格外敏銳。他能感覺到她用手沾水抹在他干澀的嘴唇上,明明是白開水,卻像雨後甘露,嘗起來有微妙的甜。
她握住他的手,找他手背的靜脈。指尖劃過的地方猶如帶著電流,引起他的戰栗。
靜謐的房間裡。
耳畔只有輕不可聞的點滴聲。
立花筍守在他旁邊,守了一會兒,似乎是嫌有些無聊,開始哼起歌來,是輕柔的調子。
五條悟不知道她在哼什麼歌,他從來沒聽過,但覺得很好聽。
那不知名的曲調如一股清泉湧入他心間,讓他身體裡那股煩躁悶熱全部消散。
……
她照顧了他一整晚。
五條悟開心的同時,又不免困惑。
她到底喜不喜歡他?
*
105℃
立花筍看著那不可思議的數值,忍不住吐槽:「你到底對體溫計做了什麼啊……」
五條悟眨巴一雙無辜的眼睛望著她。
立花筍不為所動:「用這種眼神看我也沒用,這溫度我幫不了你,你得去找消防員。」
她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拍了拍裙擺:「我要走啦,悟記得好好休息。」
五條悟突然有種奇怪的直覺。
如果今晚她離開,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十分莫名的感覺。
她是他的同學,按理說,她說的走只是回宿舍而已,明天早上他就會在高專的教室裡再見到她,她會咬著面包對他說,早上好,悟。
……
她會嗎?
五條悟無法確定。
與立花筍有關的事都很詭異,且難以解釋,他至今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夢到她,這該引起警惕和懷疑的事因為他對她的好感而被直接忽略。
他不想讓她走。
五條悟從來都是想什麼就去做的人。
他一向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五條悟抱著靠枕,努力把一米九的自己縮成一小團,睡了一天的白發凌亂不已,睡衣也睡歪了,露出大片雪白的肩頸和精致的鎖骨。
他耷拉著腦袋,可憐兮兮地瞅著她,像只被雨淋濕尋找避雨處的小貓咪。
「別走。」
……
……
……
這誰頂得住啊!!
立花筍果然一下就心軟了。
「好吧,我不走。」
五條悟滿意了。
他看到立花筍拿了床墊子,鋪在沙發上。
「你在干嘛?」
立花筍打了個哈欠,指著牆壁掛鐘的時間:「已經很晚了,悟,我也很困了,你有什麼不舒服再喊我。」
說著,她就要躺到沙發上去。
五條悟突然:
「……不行,不准睡我的沙發!」
「??那我打地鋪?」
「地板也不許睡!」
立花筍震驚,這也太不講理了吧,前腳剛要她留下來,這會兒連睡覺的地方都不給她。
「那我睡哪?」
五條悟紅著臉咳了一聲,挪到裡面,讓出半邊床。
立花筍看著他,沉思片刻。
果斷搖頭:
「睡浴缸不行啊,悟,明天起來會渾身酸痛的。」
五條悟:?
第41章 游戲40
五條悟很想撬開立花筍的腦子看看裡面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第一次有這種衝動, 一般情況都是別人想撬開他的腦子看看他是怎麼想的。
五條悟正准備說什麼,立花筍忽然爬到了他床上,她扣住他的手腕, 一把將他按在床上。
五條悟:!!
立花筍貼著他的耳朵, 說:「別亂動。」
五條悟趕緊配合地點點頭, 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在五條悟興奮的目光下, 立花筍虔誠地捧起他的手,對著瑩白的手背深吸一口氣,然後……撕敷貼、拔針、止血,動作迅速,一氣呵成。
拔完, 還特地用對小孩子說話的語氣安撫兩句。
「不痛,不痛哦。」
五條悟:「……」
……
立花筍想, 一袋鹽溶液已經輸完了,五條悟的體溫也降了下來,明天再根據情況看他還需不需要用其他的藥。
她小心地把針頭收進銳器盒裡,然後開始整理硝子的那些醫療器械。
五條悟放棄了用暗示的方法讓立花筍和他睡同一張床,決定來點直接的。
他伸手,從後面抱住正在整理器械的立花筍,試圖把她抱到那張寢室還算寬敞的單人床上。
立花筍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企圖,還以為對方在和她鬧著玩,轉頭一本正經地叮囑:「悟, 別亂動, 不好好按穿刺點第二天手背會淤青的。」
剛剛進針的地方血還沒有徹底止住, 加上五條悟一用力, 又有鮮紅的血漫出來, 很快把敷貼浸透。
五條悟看了自己的手背一眼, 不以為意:「明天讓硝子治療一下就行。」
「嘖,果然還是自己會反轉術式更方便。」
立花筍一頓。
五條悟這麼說,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為什麼她不用治療術給五條悟治療啊!
難怪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
大概是太久沒有用巫女的技能,她完全忘了自己可以直接用治療術治愈五條悟的腸胃炎。比起現代醫學,作為游戲屬性的靈力使用起來要方便得多,而且五條悟不像其他攻略對像那樣會因為她親歷親為的照顧而漲好感,相反,還扣了。
後悔。
偏偏不能讀檔重來。
立花筍點開好感度界面,當前好感度-40,比之前又降低了20點。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關掉界面,轉身和五條悟面對面。
五條悟冷不丁對上立花筍的眼睛。
少女有一雙明媚的杏眼,天生眼尾帶翹,即使不笑也眸光瀲灩。
他微微怔愣,反應過來時手背一癢,不僅血止住,連穿刺點都愈合了。
五條悟訝異:「你會反轉術式?」
沒等立花筍回答,他自己先否定了,「不對,這不是反轉術式,能量流動和咒力的感覺不同。」
立花筍解釋道:「這是治療術。「
說著,她又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是咒術師卻擁有靈力。
說出生在神社所以天生就會?還是覺醒了上輩子巫女的記憶?
對面五條悟的目光突然變得復雜起來。
不過他並沒有在懷疑她的身份,他只是在想——
明明立花筍會治療術,能夠像硝子用反轉術式那樣咻咻兩下把他治好,卻花了那麼長時間親自給他喂水輸液吃藥……
一定是因為她喜歡他!
想和他進行更多的身體接觸!
孩子取什麼名字好呢?
……
短短數秒,立花筍看到五條悟的眼神從疑惑到恍然到狂喜再到糾結。
立花筍:?
*
第二天。
高專教室。
五條悟懶洋洋地靠著椅背,兩條放蕩不羈的長腿交疊著搭在課桌上,整個人看起來像只打盹的貓。
夏油傑走到他邊上,默了默:「悟,這是我的座位。」
五條悟完全沒有未經他人允許侵占他人座位的愧疚:「跟我換個位子,我要坐她邊上。」
夏油傑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話未出口又咽了回去。
以他對五條悟的了解,用言語規勸的方式是不可能讓五條悟乖乖回到自己座位的,一般都要到外面去解決,可是看時間快上課了,現在出去打架有很大概率會被夜蛾抓個正著。
無奈,夏油傑只能坐到了五條悟的位子。
家入硝子走進教室,看到正在往嘴裡塞軟糖的五條悟。
「五條,恢復得很快啊。」
五條悟得意:「那當然啦,最強怎麼可能被區區腸胃炎打倒。」
硝子毫不客氣:「你那天半夜打電話過來,邊吐邊喊硝子救命的通話記錄被我錄音了哦。」
五條悟:……!
硝子伸出一根手指,開價:「幫我買一周的煙,可以考慮刪掉。」
「成交。」
「記得要萬寶路。」
……
立花筍是最後一個進教室的。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向三個同級生打招呼。
「早安,硝子,傑。」
「早安,悟。」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都和她道了早安。
只有五條悟高冷的應了一聲,轉頭給夏油傑發了條短信。
「傑,她肯定喜歡我。」
夏油傑沉默片刻,回道:
「因為她和你說了早安?」
「不止是因為這個!」
「悟,我不這麼覺得。再說,你們才認識多久,互相還不夠了解,就算現在說喜歡,也只是停留在膚淺的表面。」
「什麼叫膚淺的表面?」
「比如說她可能只是欣賞你的臉、身材、或者錢。」
「啊,那不就是我的全部嗎?」
「……」
夏油傑不回消息了。
五條悟耐不住寂寞,又一連給夏油傑發了好幾條。
「我保證她絕對喜歡我。」
「傑不信的話,要不要和我打個賭?賭注是一個月的任務報告。」
「我下課就去問她喜不喜歡我。」
夏油傑終於回了:
「倒也不必,女孩子一般都是比較害羞的。你只需要做一件事,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喜不喜歡你了。」
「什麼事?」
夏油傑沒回復,而是用藍牙給五條悟傳了個視頻。
於是五條悟當著夜蛾的面拿出耳機戴在耳朵上看起了視頻,因為動作太明顯而被夜蛾直接趕出了教室。
06年的網絡還沒那麼發達,朋友之間交換資源的方式大多用藍牙傳輸,夏油傑也用這種方式和五條悟分享了不少小視頻。不過今天他給五條悟發的不是那種未成年人需在父母陪同下觀看的小視頻,而是國外的一段挑戰視頻。
——在自己脖子上畫吻痕,看喜歡的人的反應。
如果對方吃醋或者生氣,就代表他也喜歡你;如果漠不關心或者毫不在意,那就是沒戲。
五條悟看完視頻,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傑,你有口紅嗎?」
「我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硝子應該有,你去問問她吧。」
然而一整個上午立花筍和家入硝子都黏在一起,好不容易等到硝子一個人去天台抽煙,五條悟趕緊追了過去。
「硝子,你有口紅嗎?」
家入硝子彈了彈煙灰,淡定地回道:「有啊。」
經過一年多的相處,她已經習慣了兩個同級生各種稀奇古怪不靠譜的問題,哪怕現在五條悟要問她借口紅塗,她也完全不會驚訝。
五條悟問:「那你能給自己塗個口紅,然後往我脖子上親一口嗎?」
……
硝子的煙掉地上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你燒還沒退嗎,五條?」
五條悟側了側身,靈敏地躲過硝子的手:「早就恢復正常體溫啦。」
「那你在說什麼胡話呢。」 硝子收回手,翻了個白眼,「總之,口紅可以借,但是不可能塗了口紅親你。」
五條悟猶豫了下:「那行,就借口紅吧。」
拿到了家入硝子的豆沙色口紅,五條悟對夏油傑說:
「就是這樣,硝子她不肯親我。」
夏油傑點了點頭:「並不意外呢。」
「那吻痕該怎麼辦啊。」
五條悟眼睛轉了轉,望向身旁的摯友。
夏油傑一凜,在對方開口前搶先道:「別看我,我拒絕。」
五條悟掃興地嘁了一聲。
夏油傑摸著下頜思考片刻,「要不干脆用畫的吧,畫得像一點,應該就能以假亂真。」
五條悟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同意了夏油傑的建議。
於是夏油傑拿著家入硝子的口紅在五條悟的脖子上畫了個逼真的「小草莓」。
下午是術式訓練課。
五條悟和立花筍一組。
他像個招搖的大白鵝一樣,故意在立花筍面前做各種仰頭、伸脖子的動作,試圖讓她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口紅印。
在第N次看到五條悟扯著衣領朝自己露出一邊脖頸。
筍妹蹙眉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悟,你脖子上……?」
她發現了!
五條悟忍住激動,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故意捂住脖子:「我……」
「你受傷了?」
「?」
五條悟一愣。
原先准備好的話被瞬間堵住,一個字也冒不出來。
立花筍湊到他面前,仔細觀察著他脖子上的紅痕,滿臉關懷地問:「你被誰打了嗎,這麼紅。」
「……哈?」
眼看實際發展離編好的劇本越來越遠,五條悟試圖拉回正軌。
「等等,你知道這紅是怎麼回事嗎?」
「知道啊。」立花筍說,「人的皮膚受到外力碰撞,機體就會產生一種應急反應,釋放化學酶讓周圍血管的通透性變低,紅細胞就會滲透到受傷部位,表現在外部就是充血發紅。」
「……???」
「不過,你不是有無下限嗎?」立花筍面露困惑,「是誰打的你啊?」
「……」
「別怕,說出來,我幫你教訓他。」
五條悟放棄掙扎了。
他懨懨道:「是傑。」
「居然是傑。」
立花筍一開始有些驚訝,後來再想想,硝子說五條悟和夏油傑雖然是關系非常好的摯友,但確實經常打架,如果對手是夏油傑的話,五條悟關掉無下限直接肉搏也很正常。
兩人說話的功夫。
夜蛾帶著一年級的兩個學弟來到訓練場。
「今天一年級的老師找我代課,你們就和學弟們一起訓練吧,要有前輩的樣子啊。」
金發的學弟面無表情地向幾人鞠了個姿勢標准的躬:「請前輩們多指教。」
黑發的學弟則活潑一些,他向幾位前輩一一問過好,最終目光停留在五條悟身上。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委婉地提醒五條悟:「前輩,你這裡……」
立花筍突然對夏油傑說:「傑,悟的病才剛好,你就別欺負他啦。」
夏油傑一時沒聽懂她在說什麼,疑惑地「嗯?」了一聲。
立花筍道:「悟說他脖子上那個是你搞出來的。」
……
!!!
在場眾人除了立花筍和最強二人組都狠狠地震驚了。
當場社死的夏油傑非常想真的把五條悟揍一頓。
第42章 游戲41
為什麼大家都很驚訝的樣子呢?
立花筍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家入硝子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在她耳邊提醒:「五條脖子上那個是吻痕。」
立花筍聞言,呆滯了三秒,然後瞳孔地震。
反應過來之後, 她望向夏油傑和五條悟,仿佛自己與他們之間出現了一條不可跨越的溝壑, 距離大概是像宇宙的銀河那樣以光年為單位計算。
莫非……這才是五條悟被評定為UR的原因嗎?
……
其實雖然作為口紅的原主人, 家入硝子已經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不過有好戲看何樂而不為呢。
短發jk暗搓搓地想。
夏油傑和五條悟見立花筍看他們的眼神當場就不對了。
夏油傑:「……」
五條悟:「……」
夏油傑危險地眯起眼睛:「悟,到外面說?」
五條悟把墨鏡往下拉了點:「這裡就是外面吧, 傑。」
……
邊上旁觀的兩個一年級學弟。
七海建人默默轉身,對灰原雄說:「訓練還是我們一組。」
灰原雄撓了撓頭,天真道:「夜蛾老師不是叫我們和前輩們組隊, 讓他們來指導我們嗎?」
七海建人看了夏油傑和五條悟一眼:「如果你想和他們一起被懲罰的話,可以去加入他們。」
此時尚未成年但已經靠譜的娜娜明成為了本輪預言家。
十分鐘後。
因破壞訓練場地和不按規定分組, 夏油傑和五條悟被夜蛾正道罰站了一下午。
所幸還沒正式入夏, 陽光不算毒辣,沒到曬一會兒就把人曬暈的程度。操場邊上有一塊沒被戰鬥波及到的空地,頭頂枝葉葳蕤, 透下薄薄一層日光。
家入硝子和立花筍拿著兩瓶飲料來到空地。
五條悟原本很高興,卻見立花筍把一瓶果汁遞給自己之後又把另一瓶鹽汽水遞給夏油傑,表情瞬間晴轉多雲。
他陰陽怪氣地說:「欸——我還以為是給我一個人的, 原來傑也有。」
立花筍手一頓。
她聽到好感度又減又加,最後持平了。
立花筍想了想,說:「悟, 你看起來很像某個名著人物。」
五條悟:「光源氏?」
立花筍:「林黛玉。」
五條悟:「?」
夏油傑擰開瓶蓋, 喝了好幾口鹽汽水緩解快要冒煙的嗓子, 他轉頭, 低聲問家入硝子:「你怎麼和她解釋的?」
家入硝子說:「我說五條讓你用口紅在他脖子畫吻痕是想假裝自己有女朋友,好在我們面前炫耀。」
夏油傑眉梢一挑:「她信了?」
家入硝子聳肩:「信了。」
想起對方能把吻痕認成是被揍留下的痕跡,夏油傑便也不再說什麼。
家入硝子看了眼正在和五條悟討論名著的立花筍,對夏油傑說:「你也欠我一周的煙。」
夏油傑笑了笑:「沒問題。」
傍晚。
氣溫逐漸降下來,夕陽把四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晚風中搖搖晃晃。
「好餓啊,我們去吃飯吧!」
「時間還沒到,提前走會被夜蛾老師的咒骸發現的。」
「可是老子餓死了,好餓——好餓——」
五條悟像只喇叭一樣,其他人被吵到不行,只得同意。
立花筍突然靈光一現,問:「夜蛾老師的咒骸是通過什麼識別目標的呢,長相?氣味?還是靈魂?」
夏油傑說:「要分不同咒骸的等級,咒骸本身是夜蛾老師制造出的一種詛咒人偶,耗費的時間和咒力不一樣,咒骸的等級和威力也有區別。」
立花筍思考片刻,指著邊上那只長相怪異戴著拳擊手套像狗又像熊的咒骸。
「那這個用來監督我們的咒骸應該等級不高吧?」
「幾乎沒有戰鬥能力,應該不高。」
於是立花筍打開技能界面,點擊人偶術。
技能緩慢地讀條,她捏了四個人偶出來,外貌分別是夏油傑、五條悟、家入硝子和她自己。
另外三人見狀,都有些吃驚。
「筍,你也會捏咒骸?」
「嗯……和咒骸不太一樣。」
立花筍正在想該如何解釋,五條悟眯起眼睛,六眼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四具人偶:「和你的治療術用的能量一樣。」
「這是靈力。」立花筍說,「讓人偶代替我們繼續在這裡罰站,咒骸識別不出來,夜蛾老師應該也不會發現。」
「好厲害啊筍。」
家入硝子摸了摸人偶硝子眼睛下的淚痣:「太逼真了,簡直跟我們一模一樣,如果不說我可能都分不出來。」
五條悟比了下人偶傑的眼睛,又對著夏油傑本人的眼睛比劃了下:「確實一模一樣!」
夏油傑雖然依然在笑,但額頭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悟,單獨聊聊吧。」
五條悟搖頭:「不要,你又寂寞了嗎,可是我好餓啊。」
立花筍摸摸肚子:「其實我也餓了。」
夏油傑一秒收回拳頭,改口道:「我們去吃什麼呢?」
「壽喜燒怎麼樣?」
……
四人商量好,去了商場裡的一家壽喜燒店。
這家壽喜燒的湯汁比一般的店還要再甜一點,但並不會甜得發膩。
牛肉和各種蔬菜菌類在鍋裡咕嘟咕嘟地煮。
飯後甜點五條悟點了四份蜜糖吐司。
小巧精致的甜品,面包上點綴著奶油、草莓和巧克力屑。
四份甜品,理論上講是一人一份。
夏油傑習慣性地把他的那份給了五條悟。
家入硝子也不喜歡吃甜的,把她的蜜糖吐司給了立花筍。
於是兩個甜黨一人吃了兩份甜點,十分滿足。
吃完飯,夏油傑拿著五條悟的卡結賬去了。
立花筍和家入硝子看著電影海報,聊著最新上映的電影。
06年上映的電影對立花筍來說自然都是老片了,她委婉地提醒硝子某部看起來不錯的電影其實是大爛片。
兩人聊了一會兒。
忽然注意到這段時間裡邊上的五條悟竟然一言不發。
俗話說得好,貓咪靜悄悄,鐵定要作妖。
家入硝子直接問:「五條,你怎麼了?」
五條悟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有人和傑搭訕。」
「真的嗎,在哪裡?」
「當然是真的,我用六眼看到的哦,就在前台旁邊。」
立花筍忍不住也用「鷹之眼」望向前台。果然,夏油傑面前站著一個穿jk制服的女生,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
五條悟道:「硝子,懂我意思吧?」
家入硝子比了個ok的手勢:「明白。」
還沒等立花筍反應過來,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就行動了。
兩人悄悄溜到夏油傑身後,冷不丁一邊一個抱住夏油傑的手臂。
夏油傑和搭訕的女生都嚇了一跳。
家入硝子抹眼淚:「親愛的,她是誰,你忘了昨晚給我的承諾,說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嗎?」
五條悟拋媚眼:「傑,不是說好一會兒要一起練琴的嗎,今天一定要學會《兩只老猴愛條悟》呢。」
夏油傑:「……」
硬了,拳頭硬了。
心動了,殺心動了。
……
對面搭訕的女生看傻了,回過神來,也不想再問夏油傑要聯系方式,趕緊加快腳步離開了。
邊上圍觀這一幕的立花筍也有點傻眼。
她最震驚的是:「硝子,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家入硝子無辜地看著她:「偶爾這樣玩玩感覺挺有趣的。」
立花筍默然。
不過想想也是,能跟五條悟夏油傑玩到一起的,至少不可能是像七海學弟那樣的正經人。
第二天。
夜蛾派去的咒骸果然沒發現罰站的是立花筍做的人偶。
早上的課是咒術歷史課。
五條悟和夏油傑換了個座位,立花筍發現,自從五條悟坐到她旁邊後就一直在偷看她。
她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小心地往右瞅了一眼。
正好對上了五條悟的特制墨鏡。
白發dk長腿不顧桌底邊界向外伸直,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則撐著腦袋,面朝她的方向側身斜坐。
……這已經不算偷看了,完全是光明正大的看!
立花筍忍不住心髒砰砰直跳。
她小聲問:「悟,你在看我嗎?」
五條悟挑眉:「沒錯。」
他模仿著昨天玩的galgame的男主,唇角微勾,稍傾身,貼著她耳朵,故意壓低聲線:「我一直都在看你哦。」
少女果然如他想像中那樣紅了臉。
紅暈從她的耳垂蔓延到脖頸。
曖昧的氛圍下,她害羞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嗚嗚,對不起,我以後不在上課的時候玩手機了,你別向夜蛾老師舉報我。」
五條悟:……
五條悟:???
「你在玩手機?」
「對啊,我發現我們昨天去的那家店今天有折扣,套餐五折,還送飯後甜點。」
五條悟對打不打折無所謂,但他對飯後甜品很感興趣:「那我們現在再去吃一頓吧!」
「欸,現在?上午還有一節課呢。」
「趁下課夜蛾不在的時候溜走,然後讓你的人偶代替我們上課。」
「!還能這樣嗎?」
……
立花筍有點猶豫,畢竟夜蛾老師可不像低級咒骸那樣遲鈍,她捏的人偶只是看起來和本人像,但是不會說話,也只有一種表情。
她問了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的意見。
沒想到那兩人居然贊同五條悟的逃課計劃。
三比一,立花筍只能再一次使用人偶術。
「絕對會被夜蛾老師發現的吧。」
「發現就發現嘍,大不了寫份八百字檢討,一人兩百字。」
「放心,夜蛾老師問起來就說是悟逼你用的人偶術,我們給你作證。」
「哈哈哈好。」
「傑!!出去打一架吧!」
……
四人打打鬧鬧離開了高專。
時間還早,沒到飯點,他們先逛了會兒馬路,每個人嘴裡都叼了根白色的小棒子。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是煙,五條悟和立花筍則是棒棒糖。
那家壽喜鍋店所在的商城附近有許多學校和商務樓,不少學生和年輕人都會在中午來這裡買午餐,人流量高自然也增加了被搭訕的幾率。
昨晚是傑。
今天則是立花筍。
她買奶茶的時候,被奶茶店的其他顧客搭訕了。
「你好,你好可愛哦,可以給我你的E-mail嗎?」
立花筍:「……」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不遠處,另外三人當即組成小隊。
五條悟:「傑,硝子,陣型B!」
夏油傑/家入硝子:「了解!」
不到三秒鐘的時間。
立花筍聽到身後傳來三道格外做作的聲音,轉眼就有三個人硬擠到了她和搭訕者之間。
家入硝子:「親愛的,你忘了為我眼眸干杯的那個夜晚嗎?」
夏油傑:「寶貝,我才一會不在你身邊,你就有惹來了這麼多花花草草,讓我以後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出去。」
五條悟:「老婆,懷著我的孩子,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說話呢,你們這些偷腥的貓都離我的人遠一點。」
……
幸好見識了昨晚傑的遭遇,立花筍早有准備。
她直接伸手一攬,把他們三個全部抱進懷裡:「好了不要吵了,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第43章 游戲42
被立花筍抱著的三人忍不住笑起來。
轉頭一看, 搭訕的男人已經沒影了。商場裡的其他人也向抱成一團的他們投來怪異的目光。
家入硝子咳了一聲,最先從立花筍懷裡鑽出來,拍拍袖子正聲道:「再這樣來幾次的話, 這座商場裡肯定不會有人向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搭訕了。」
夏油傑也站直身體,後退到正常的距離,「大概會被當成是那種關系開放的小團體吧。」
家入硝子想起最初這項傳統的起源就是她被帥氣的小哥哥問路, 結果兩個同級生戲精上身, 活生生把小哥哥嚇跑了……雖然後來她也被同化加入了這個活動,但還是忍不住抱怨:「我要是三十歲還單身, 肯定是你們的錯。」
五條悟道:「單身有什麼不好, 愛可是最扭曲的詛咒。」
「在你說這句話之前, 先把筍放開啊!」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都松了手, 只有白毛dk像只大貓貓一樣黏在立花筍身上,用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做出「小鳥依人」這種動作,畫面看起來滑稽又奇怪。
夏油傑拎著五條悟的衣領把他拽走。
立花筍聽到好感度加加減減, 最後總體還是負的,已經習慣了。
原本她打算治好五條悟就退出這條劇情線,沒想到一拖再拖,今天和硝子約好一起去逛街, 明天傑問大家要不要一起看電影,當她終於下定決心明天要重新抽卡,悟就像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摘掉墨鏡用難以拒絕的眼神看著她,最後的結果是至今沒有下線。
……算了, 畢竟現在讀檔功能出了Bug, 系統又裝死遲遲不回應, 就算抽了下一張卡也未必可以正常攻略, 不如留在這條劇情線,等讀檔功能恢復了再說。
她這麼想著,突然感知到了什麼,一個激靈。
「人偶被夜蛾老師發現了。」
作為靈力的來源,立花筍能夠感應到人偶的狀態,四個人偶全被打爆了,無一幸免,可想而知夜蛾有多生氣。
夏油傑道:「我們快點回去吧。」
五條悟道:「欸——我還沒玩夠呢!反正都已經出來了,下午也是無聊的理論課,干脆一起翹了吧!」
家入硝子:「這樣做夜蛾老師會更生氣的。」
立花筍想了想,道:「那我們投票表決,贊同繼續翹課,反對繼續翹課,或者棄票。我數到三,大家一起投票。」
「3、2、1——」
五條悟:「贊同。」
夏油傑:「棄票。」
家入硝子:「棄票。」
立花筍:「棄票。」
……
五條悟高興地歡呼一聲:「好耶!」
另外三人面面相覷:「為什麼你們不投反對票啊!」
夏油傑沉默半晌,攤手,老實道:「悟肯定會去煩投反對票的人,我不想被他鬧,以為你們兩個至少有一個人會反對,所以投了棄權。」
家入硝子和立花筍對視一眼,她們也和夏油傑想的一樣。
每個人都是這麼想,最後反而讓五條悟得逞了,明明是三對一,硬是整成了一對零。
五條悟興致衝衝地問:「接下來去玩什麼呢?」
「我要去買衣服,一樓正好有家店。」家入硝子說,她望向立花筍,「筍也一起去吧,你不是前幾天和我說想買新的……」
硝子話沒說完,故意停住了。
立花筍想起來,她之前確實和硝子說過她想買幾件新的內衣。這游戲過於真實,連衣服都得自己真的去商店購買,高專位於偏遠的郊區,背景設定的年代也沒有網購,出任務路過市區的商店街倒是可以順便買,但她的任務搭檔不是夏油傑或者五條悟,少數情況三個人一起,即使直如她也不好意思當著另外兩個男生的面進內衣店。
當然,用生活技能自己做也不是不行,不過之前給兩面宿儺做和服,又給伏黑甚爾做婚紗把倉庫裡白色布料用完了,剩下的全是花花綠綠的顏色。
立花筍可是堅定的藍白黨。
於是她向硝子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在七樓,內衣店則在一樓。
硝子一邊親昵地挽住立花筍的胳膊,一邊按了往下的電梯。
夏油傑跟在她們身後,五條悟嘴上抱怨著「買衣服有什麼意思還是游戲廳比較好玩」,但也乖乖和她們一起等電梯。
家入硝子轉頭,道:「你們就不用去了。」
夏油傑問:「不需要我們幫忙拎衣服麼?」
家入硝子向他眨了下眼:「不用了,因為我們要試穿哦。」
夏油傑微怔,很快會意,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五條悟沒懂硝子的意思, 「為什麼因為要試穿就不用我們去,我可以給你們提供意見……」
夏油傑打斷他的話:「悟,不是說要去游戲廳嗎,我陪你去吧。」
正好電梯下來了。
「叮「的一聲,門打開。
為了防止五條悟再啰嗦,硝子連忙拉著立花筍進電梯,夏油傑則配合地攔住企圖跟過去的五條悟,硝子以最快的速度按了電梯的關門鍵。
兩人配合熟練,一看就是經常為了擺脫雞掰貓鍛煉出的默契。
立花筍被逗笑了:「悟剛剛的表情像被主人丟棄的貓貓。」
家入硝子聳肩,毫無棄貓的愧疚感:「誰叫他半天都反應不過來我們是要去內衣店,夏油就一下子明白了,也只有他會遲鈍到聽不懂女孩子的暗示吧。」
頓了頓,她說:「哦,不對,還有你。」
立花筍:「……」
工作日的下午,逛商場的人不多,電梯裡只有立花筍和家入硝子兩人。電梯下降三樓,再次打開,走進來一個穿高領毛衣從脖子到嘴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這個天氣雖然不至於穿夏天的短袖,但穿毛衣也太熱了。
立花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男人,她隱約覺得男人有些眼熟,卻又不記得是在哪裡見過。
男人按了十八樓層。
硝子提醒:「先生,我們這是下去的電梯。」
「我知道。」
嘶啞的,如毒蛇一般的聲音。
一聽到男人的聲音,立花筍立刻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他。
伏黑甚爾線的那個詛咒師!
詛咒師也即叛逃的咒術師,因為各種原因被咒術界通緝的罪犯,詛咒師和咒術師一樣分有等級,最高特級。
甚爾線的時候立花筍曾經在大街上跟蹤伏黑甚爾,撞見他在和別人做黑色交易,交易的對像就是眼前這個穿高領毛衣的男人。
男人的身份應該是詛咒師,等級不清楚,但想來不會低,在發現她偷看之後男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移動她身後擒住她的脖子,如果當時不是伏黑甚爾開口,她那周目肯定是死亡結局。
絕對的危險人物。
雖然甚爾線重開了,這些劇情全都沒有發生,而她現在又在五條悟線,這個詛咒師應該是不認識她的,但立花筍不敢放松警惕。
她悄悄握住家入硝子的手,給硝子使了個眼色。
電梯下降到二樓,門打開。
立花筍正要拉硝子出電梯。
『不准動。』
……
這一聲不僅自帶回音,還裹挾著強大的咒力。
立花筍和家入硝子頓時感到有一道無形的壓力禁錮住了她們的腿,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前進半步。
「很敏銳啊,不愧是夜蛾老師的學生。」
夜蛾老師?
這個男人也曾是高專的學生嗎?
男人說話時把毛衣的領子拉下來,他微微張口
露出印有圈形咒紋的舌頭。
舌尖與舌根部有明顯的色差,看得出是拼接的產物。
家入硝子驚訝地睜大眼睛:「咒言師?」
立花筍記得伏黑甚爾和詛咒師交易的東西就是所謂咒言師的舌頭,難道說男人把那截舌頭裝進了自己的嘴裡?
男人用沙啞到極致的聲音道:
『睡吧。』
一股無法抵抗的困意瞬間湧了上來,仿佛三天三夜沒有睡覺,此時只想閉上眼睛陷入夢鄉。
家入硝子招架不住,軟綿綿地倒了下來。
立花筍一只手扶住她,另一只手用力掐自己的手臂,試圖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掐了一會兒腿都掐青了才想起自己疼痛傳感是關的。
在心底罵了一聲。
她連忙打開痛覺傳感,然而此時已經來不及了,立花筍腦袋昏昏沉沉,一點一點向後倒去。
意識喪失前的最後一眼是電梯緊閉的門。
*
游戲廳。
五條悟和夏油傑把所有游戲設備都玩遍了,也沒等到立花筍和家入硝子發短信說她們買好了來接她們。
「硝子她們好慢啊。」
夏油傑道:「女孩子買衣服慢一點很正常。」
五條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要不我用六眼看看她們買得怎麼樣了?」
夏油傑笑眯眯:「悟,絕對不可以哦。」
五條悟剛想說什麼,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家入硝子。
五條悟接通電話,迫不及待:「喂,硝子,你們在哪——」
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
「你的兩位女同學在我手上,五條大少爺。」
五條悟一頓。
他和夏油傑的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手機被捏得咯吱作響,五條悟冷冷道:「你是誰?」
男人笑了起來。
「想要她們的話,就用你的六眼換吧。」
第44章 游戲43
意識浮浮沉沉。
她好像聞到一陣熟悉的花香, 是她從小聞到大的,紫藤花的芬芳。
有微弱的光亮起,立花筍恍惚了下,發現自己跪在鬼殺隊的訓練室裡, 汗水啪嗒啪嗒落在楓木色的地板上。
她累得氣喘吁吁, 卻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木刀。
深吸一口氣,拖著疲憊的雙腿, 努力站起身。
一次次嘗試。
一次次失敗。
終於, 她用光了所有的力氣,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眼前閃爍著大大小小的黑點,她向前倒去。
一雙手穩穩地接住了她。
抬眸,對上富岡義勇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
立花筍吸吸鼻子, 有些委屈: 「老師,為什麼我怎麼都學不會呼吸法呢?」
富岡義勇說:「你還不夠集中。」
呼吸法是戰國時代那位最強的劍士繼國緣一為了殺鬼而鑽研出的技法, 掌握呼吸法,強化心肺功能,讓血液在一瞬間汲取大量氧氣,大幅度地提升身體機能,才有可能以人類的身軀對抗鬼。
如果學不會呼吸法的話, 不要說殺死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就連普通的鬼都無法戰勝。
想到這裡,立花筍咬了咬牙,她站直身體,握緊木刀, 心中默念著富岡老師教她的「心無雜念、寧靜止水「, 再一次揮動木刀。
水之呼吸·壹之型。
刀尖處泛起極小的浪花, 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又一次失敗。
其實相較於其他呼吸法,水之呼吸已經是最簡單最容易練成的呼吸法。立花筍見過富岡老師戰鬥時的樣子,劍氣如同水流一般靈動,柔和卻利落地斬下鬼的頭顱。
水之呼吸適合性格沉穩冷靜的人,就像富岡義勇,對於學生的多次失敗,他並不著急,耐心道:「沒關系,慢慢來。」
邊上冷不丁響起一聲。
「沒有天賦的家伙就不要勉強了。」
說話的人是鬼殺隊的風柱,不死川實彌。
使用風之呼吸的男人性格也像狂風一樣暴躁,他隨手一揮,日輪刀撞上立花筍的木刀,立花筍只覺得虎口一麻,木刀掉在地上。
不死川嗤了一聲:「學了這麼久都學不會,她不適合當殺鬼。」
立花筍低著頭,指尖發顫。
對於立花筍的天賦,富岡義勇自然也很清楚,淡聲道:「她需要自保能力。」
不死川不以為意:「你把她保護好不就行了。「
富岡義勇稍蹙眉。
他看了不死川實彌一會兒,嘆氣,道:「我真羨慕你能把一切都想簡單的大腦。」
富岡義勇沒有在嘲諷,他是真的很羨慕。
他覺得不死川就像錆兔一樣,自信又強大,有絕對的自信可以保護好重要的人,因此這件事對不死川來說很簡單,根本不必想太多,但富岡義勇認為他不行,他不相信自己可以一直保護好他的學生。
雖然富岡義勇實際上心裡是這麼想的,不過「羨慕你簡單的大腦」這話任誰聽來都覺得是嘲諷。
不死川實彌像一顆被點燃的炸藥:「哈?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於不死川的憤怒,富岡義勇有些困惑,對方不待他回答已經拔刀而起,他也只能提刀格擋。
兩把日輪刀相撞,發出「錚」的一聲。
風夾著雨水飄在立花筍的臉上。
冰冰涼涼的。
……
「筍——筍——快醒醒!」
硝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立花筍睜開眼睛,頭還有些暈:「硝子?」
家入硝子見她醒來,松了口氣:「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原來剛剛是她做的夢。
立花筍晃了晃腦袋,回過神來。
原本她和硝子在商場的電梯裡,半途中進來一個穿高領毛衣的男人,立花筍想起他是伏黑甚爾線遇到的一個詛咒師,打算趕緊帶著硝子逃跑,但為時已晚,對方用咒言術讓她們睡了過去。
環視一圈四周,這是一間光線昏暗的倉庫裡。四面都是牆壁,沒有窗戶,牆壁上用鮮血畫滿了詭異的咒文。
她們的手腳都沒被綁住。
立花筍正要從倉庫裡拿出破魔弓,突然從角落裡傳來一聲:
「別費力氣了,你們出不去的,在這個小空間裡,只有我可以使用咒術。」
詛咒師慢悠悠地走到兩人面前,聲音比之前還要嘶啞。
立花筍聞言,不信邪,還是嘗試用咒力凝聚箭矢。
果然失敗了。
她望向身旁的硝子,硝子也搖了搖頭。
口袋裡的手機自然都被收走了,詛咒師用家入硝子的手機撥了個電話。
音樂剛響一聲,很快就被接通。
「喂,硝子,你們在哪——」
「你的兩位女同學在我手上,五條大少爺。」
「……「
立花筍第一次聽到五條悟如此嚴肅的聲音。
「你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話:「想要她們的話,就用你的六眼換吧。」
「我已經在新宿第二街區的路口設好了一個咒術陣,今晚六點,我要在那裡見到你的眼睛,否則……」詛咒師露出了一個陰森詭譎的笑容,「我就沒法保證你的兩位女同學還是完整的了。」
他把手機扔給了家入硝子,命令道:
「說話。」
硝子拿著手機,身體微微顫抖。
立花筍知道她很緊張。
不僅是因為被綁架的關系,由於反轉術式的獨特和稀有性,硝子不會在一線戰鬥,平時也很少外出任務,更不用說直面強大的詛咒師。
安撫地摸了摸硝子的肩膀,立花筍從她手中拿過手機。
「傑,悟。」
她盡量保持冷靜。
「我們沒事,目前在一間小倉庫裡,但是這裡無法使用咒力,對吧,咒言師先生?」
有效的信息不多,立花筍只能給出這些。
她剛說完,下一秒手機就爆炸了,所幸她扔的快沒被波及。
男人冷冷地看她一眼,拉下毛衣的領子含了片潤喉糖。
不知道是不是使用咒言的副作用,詛咒師的喉嚨似乎很不舒服,時不時就能聽到他咳嗽。
立花筍想到什麼,靈機一動:「你也是夜蛾老師的學生嗎?」
詛咒師沒有理她。
她自顧自道:「夜蛾老師和我們提過你,你當夜蛾老師學生的時候還不是咒言師吧。「
這當然不是真話。事實上夜蛾正道從未提過他有一個叛逃成為詛咒師的學生,立花筍也不知道詛咒師的名字,但她通過伏黑甚爾線的信息可以推斷出男人咒言術的能力是移植了其他咒言師的舌頭獲得的。
男人信以為真,冷笑道:「他居然和你們提起我。呵,大概是把我當成教育生涯的污點來講。」
立花筍信口胡說:「在你叛逃之前,老師一直把你當成驕傲。」
男人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不可能!夜蛾老師的眼裡從來沒有我,在我那一屆中,我的天賦是最差的,所有人,包括老師都只會關注另外兩個天才!」
他頓了一下,陰惻惻地笑道:「天賦再好又怎麼樣呢,他們的術式還不是歸我了。夜蛾也沒想到吧,他最不起眼的學生會殺了同級生奪走他們的術式……」
男人說著,又咳嗽了起來。
他說的話越多,咳嗽得就越狠。詛咒師捂住嘴,從指縫間溢出少許血絲。
立花筍見有效果,正想再刺激兩句,男人卻突然打斷她,蝮蛇一般怨毒的眼神緊緊盯著她:「想騙我說更多的話嗎?告訴你,這只是融合手術之後的排異反應罷了,完全不會影響我使用咒言術。」
他張口,同時對立花筍和家入硝子說:
『攻擊對方。』
立花筍和家入硝子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她一拳揮向硝子,硝子則抱住她的腰將她用力撲倒在地。
同期生自相殘殺的畫面極大地愉悅了詛咒師,他放肆地笑起來。
立花筍背部狠狠撞到地板,發出碰的一聲巨響,幸好她沒有痛感,否則這一下怎麼想都覺得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
她忍不住罵了聲:「可惡!」
硝子的半邊臉頰也腫了起來,她喘著氣,對立花筍道:「忍一忍,夏油和五條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立花筍沒有說話。
正如硝子說的,夏油傑和五條悟一定會來救她們。
這種被綁架的劇情她在其他戀愛游戲裡遇到過很多次,無論多危急的情況,男主總能及時趕到救下女主。
即使她的攻略對像當前好感是負數,但硝子也在這裡,她相信夏油傑和五條悟會盡快找到這裡營救她們。
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
腦中卻倏爾響起兩道交替的聲音:
「她需要自保能力。」
「你把她保護好不就行了。」
……
立花筍睫毛輕顫,手指再一次捏緊。
藏在袖子裡的指尖亮起淺綠色的光芒,兩人身上的傷在一瞬間愈合。
雖然咒力無法使用,但靈力可以。
臉頰火辣辣的感覺消失了,家入硝子一怔,這不是她的反轉術式。
立花筍定定地看著家入硝子,用只有她們可以聽到的聲音問:「硝子,你相信我嗎?」
硝子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麼,少女的眼中閃過猶豫與掙扎,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點頭:
「相信。」
硝子的話像給立花筍打了一劑定心針。
她可以等人來救她們。
但她不想。
她不想被人保護。
也不想等人來救。
她可以自己戰鬥。
……
當立花筍拿出破魔弓,朝詛咒師做出拉弓射箭的姿勢,詛咒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自信自己的封印咒文畫得萬無一失,立花筍絕對不可能使用任何術式。
疾風呼嘯而至。
詛咒師臉色驟變。
靈力凝聚成箭矢以極快的速度朝他眉峰飛來,他堪堪躲過這支箭,額角被劃開一道血痕。
詛咒師立即開口,試圖使用咒言術。
「……」
沒有聲音。
詛咒師瞪大雙眼。
而隨著逐漸艱難的呼吸,他才意識到,有人抽走了他周圍的空氣!
聲音失去了傳播介質,自然發不出來。
立花筍小心操縱著御風術。
冷汗順著她臉頰滑落。
御風術的使用時間有限,必須速戰速決。
她一心二用,一邊操控御風術,一邊搭弓拉滿,無數箭矢以穿雲破竹之勢,不間斷地朝詛咒師攻去。
衣袖被狂風吹起。
強勁的風像一頭凶猛的野獸張口血盆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肆無忌憚地將整個世界摧毀。
富岡老師說,戰鬥中應該心如止水。
可她滿心的殺戮,只想盡快干掉這個詛咒師。
不知為何,就像被按了慢倍速,詛咒師的所有動作,行動軌跡在她眼裡都看得格外清晰。
腦海中忽然浮現那天不死川實彌向富岡義勇攻來的那個畫面——
風之呼吸的使用者能夠將風刃纏繞在手足,作為一種體術技使用。
立花筍拉弓的手一滯。
詛咒師抓住密集攻擊下的間歇,一個閃身來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頸。
鋒利的指甲割破她的動脈,血花迸濺。
詛咒師揚起唇角,指甲又深陷皮膚幾分。
躲在一旁的硝子擔心地大喊:「筍!」
立花筍卻笑了起來。
那是她故意露出的破綻。
詛咒師的手近在咫尺,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旋轉的風刃纏繞上立花筍的胳膊,切割開單薄的布料,眨眼間就將她和詛咒師一起吞沒。
「風之呼吸壹之型 塵旋風·削斬」
*
高專。
夜蛾看見夏油傑和五條悟,正要斥責他們今天的逃課行為。
兩個問題兒童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老師,筍和硝子被詛咒師抓走了。」
夜蛾一驚:「什麼?!」
夏油傑大致解釋了一下情況。
五條悟問:「我們的那些人偶沒壞吧?」
夜蛾道:「在我辦公室裡,你問這個做……」
話音未落,五條悟嗖的一下移動到夜蛾正道的辦公室,四只被揍扁的人偶可憐兮兮地堆在角落裡,雖然看起來像漏氣的皮球,但整體還算完整。
五條悟上前,伸手把人偶悟的眼睛挖了出來。
夏油傑看到這詭異的一幕,眉心一跳,很快反應過來:「你想用這個偽裝成你的六眼?」
「沒錯。」五條悟打了個響指,又往人偶悟的眼睛注入了一些咒力進去。
「在那家伙發現不對之前,足夠我找到他在哪裡。」
……
晚上。
六點整。
夏油傑把一雙眼睛放進咒術陣。
組成法陣的咒文發出瑩瑩亮光,眼睛瞬間不見了。
與夏油傑和五條悟猜測的一樣,這是自動傳送的法陣。
遠處,五條悟站在大廈的樓頂,他摘下墨鏡,六眼將整座城市收入眼底,追蹤咒力流動的方向對他來說非常簡單。
「找到了。」
夏油傑乘坐虹龍飛至高空。
五條悟也從樓頂縱身一躍。
兩人並肩趕往詛咒師所在的位置。
溫和的夜風吹過臉龐。
夏油傑忽然轉頭,「悟,你喜歡她嗎?」
這一句問得太沒頭沒尾,夏油傑甚至沒說清這個「她」指的是誰,但兩人心知肚明。
五條悟愣了一下。
月光灑在少年發上,暈出一團銀白的光暈。
半晌,他說:
「老子不知道。」
五條悟從來沒喜歡過別人。喜歡這個詞於他而言太遙遠了,他天生排斥這種情感,在五條悟過去十幾年的人生裡,能夠被他認可的人屈指可數,喜歡對他來說不僅是羈絆,更等同於保護和枷鎖。
至於立花筍。
他只知道她與別人不同,他在意她,可那究竟是好感還是別的什麼,他不清楚。
夏油傑聞言,收回了目光,「是麼,那太好了。」
五條悟皺眉:「傑,你什麼意思?」
夏油傑卻沒回答他的問題,黑發少年低沉的嗓音飄散在夜風裡:「來比一比吧,悟,誰先救下她們。」
「我不會輸給你的!」
……
兩人幾乎是同時抵達那間小倉庫。
或許現在那已經不能稱作是倉庫了,而是一堆廢墟。
仿佛一場龍卷風剛過境。
五條悟和夏油傑連忙在茫茫煙塵尋找家入硝子和立花筍的身影。
「硝子——」
「筍——」
從廢墟裡傳來家入硝子的聲音:
「我們在這裡!」
兩人立刻向聲音的來源奔去。
穿過彌漫的霧氣,硝子和立花筍坐在廢墟的中央,形容有些狼狽,但生命體征都很平穩。
夏油傑和五條悟松了口氣。
五條悟:「當當!救援部隊來了!」
夏油傑:「你們沒事吧?」
家入硝子道:「沒事。」
夏油傑沒有放下警惕:「詛咒師呢?」
這次回答的是立花筍:「已經解決了。」
硝子在邊上笑:「你筍姐已經把詛咒師干掉了,用不上你們了,退下吧。」
等著英雄救美的兩個dk:「……」
派出咒靈確認過倒在地上的詛咒師確實陷入了昏厥狀態,夏油傑方才徹底放下心來,他脫下外套給立花筍披上。
少女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惡戰,凌亂的發絲在風中飛舞,裙子成了破碎的布條掛在身上,露出大片似雪的肌膚,未干的血跡如一朵朵玫瑰綻放。本該是脆弱易碎的破敗之感,眉目間卻流露出柔韌又充滿生命力的野性。
「站的起來嗎?」
「沒問題。」
「那我們走吧,夜蛾老師還在高專等我們。」
……
三人走了幾步,夏油傑發現五條悟還站在原地。
「悟。」
「悟。」
夏油傑喊了好幾聲,五條悟才如夢初醒。
「悟,你怎麼了?」
五條悟看著立花筍的背影,忽而道:
「傑,我喜歡她。」
第45章 游戲44
一直到坐上咒靈, 立花筍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剛剛,是使用了呼吸法嗎?
而且還是風之呼吸。
被風刃切碎的袖子零零散散地繞在她手臂上,顯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太不可思議了, 游戲中竟然可以運用現實中的戰鬥技巧, 威力大到超乎她的想像。
這樣一來,立花筍完全不想放棄這個游戲了, 哪怕剛剛她聽到五條悟的好感度又降低不少。
虛擬世界本身最大的吸引力就是滿足現實中無法實習的願望和遺憾,立花筍對於戀愛沒什麼渴望, 但強大的力量和呼吸法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東西。
立花筍把夏油傑的外套裹緊一點。
剛才的戰鬥用光了她的所有靈力, 治療術無法使用,好在有硝子在邊上, 倉庫倒塌之後, 封印解除, 硝子立即對她使用了反轉術式。
立花筍聽到HP值逐漸恢復的提示音,脖子上的傷口也很快愈合。
身下的虹龍半天不動, 不知為何夏油傑和五條悟沒有跟上來, 兩人站在廢墟之中說著什麼。
家入硝子高聲:「夏油, 五條, 你們怎麼還不過來?」
硝子的聲音打斷了兩個dk的對話。
夏油傑又放出了三只咒靈, 和五條悟一人一只,還有一只叼著昏迷的詛咒師。他操控所有的咒靈騰至半空,在夜色下飛行。
家入硝子見夏油傑和五條悟沒坐同一只咒靈,挑了挑眉, 若有所思。
立花筍完全沒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好奇地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呢?」
夏油傑道:「沒什麼。」
五條悟哼了一聲, 滿臉寫著不爽。不過由於雞掰貓經常會不爽, 就連飯後甜點不夠甜這種事都能垮起個小貓批臉, 讓人完全沒有問他為什麼不爽的想法。
立花筍眨眨眼,不再多言。
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去洗個澡,把身上的灰塵和血洗掉。
高專。
夜蛾正道見家入硝子和立花筍安全歸來,緊繃的表情有所松動,而當咒靈將昏迷的詛咒師放到他面前,夜蛾那雙滄桑的眼透出幾分落寞。
立花筍看著夜蛾老師,欲言又止。
「硝子。」她湊到家入硝子耳旁,輕聲問,「叛逃的詛咒師被抓回來會怎麼樣呢?」
家入硝子道:「應該會被送去審判,咒術界的高層會根據他所犯下的罪行決定如何處置他,像他這樣殘害咒術師同胞,掠奪他人術式的詛咒師……沒有意外是死刑。」
立花筍默然。
猶豫片刻,她還是沒對夜蛾正道說什麼,回自己的寢室洗澡去了。
家入硝子本想和她一起回寢室,冷不丁聽到兩個dk喊了她一聲。硝子轉頭,發現夏油傑和五條悟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
熱水嘩啦啦地淋下來,浴室裡霧氣騰騰。
洗完澡,立花筍感覺舒服多了。
她一邊擦頭發,一邊拿起手機,硝子給她發了條消息,說大家都在五條悟的房間玩游戲,問她要不要也一起來。
精力真好啊。
立花筍想。
其實她有點累了,想退出游戲睡覺,但既然硝子邀請,多玩一會兒再去睡覺也沒什麼關系。
上回照顧過生病的五條悟,這是她第二次來五條悟的房間,和上次一樣,站在門口就能隱隱聞到蛋糕、泡芙、喜久福等等一堆小點心的甜味。
她敲了敲門。
硝子:「快進來吧!」
立花筍推門而入:「你們在玩什麼呢?」
五條悟:「唔唔唔唔唔唔唔。」
立花筍:「?」
她走近了看,發現五條悟正在咀嚼什麼東西,他的臉頰一鼓一鼓,像只進食的倉鼠。
夏油傑道:「我們在等你,還沒開始玩游戲。」
「五條和我們打賭,他說自己能一口塞下十顆小熊軟糖,我和夏油都不信,結果……」家入硝子攤手,「沒想到他真的能。」
那邊五條悟已經把十顆小熊軟糖嚼完咽了下去,驕傲地揚起下巴:「塞糖我也是最強的!」
夏油傑道:「因為糖是甜食,所有悟才這麼厲害吧。」
硝子一頓,狀似不經意地問立花筍:「筍也是甜食派吧?」
立花筍點頭:「吃甜食會讓我心情變好,不過也要分具體的食物,比如麻婆豆腐這種就一定要吃辣的。」
硝子又問:「那你喜歡貓還是狗呢?」
兩個dk紛紛豎起耳朵。
立花筍想了想,道:「都挺喜歡的,我覺得貓貓很好看,但如果要養的話,可能還是會選擇比較貼心的狗狗吧。」
五條悟:……!
夏油傑笑了笑,沒說話。
五條悟不甘心地撇撇嘴,又吃了一顆小熊軟糖,用力嚼兩下。
立花筍完全沒有注意到不對勁,問道:「我們今晚玩什麼?」
家入硝子晃了晃游戲手柄:「五條這裡有很多galgame,我們來玩攻略游戲吧!」
啊這。
達成成就——在戀愛游戲裡玩戀愛游戲?
作為戀愛游戲黑洞的立花筍內心是拒絕的,但看另外三人都准備玩galgame,就連平時對游戲不感興趣的硝子今晚都莫名的積極,立花筍只能同意。
「Game Start!」
「陽光明媚的清晨,鬧鐘早響了半小時,你想著既然已經醒了,不如索性早點去學校,沒想到竟有人和你來得一樣早。本以為空無一人的校園裡有三道美麗的倩影,你決定前往:」
選項A:天台(偶遇傲嬌可愛的白毛學妹)
選項B:學生會(邂逅溫柔腹黑的黑長直學姐)
選項C:醫務室(認識沉靜內斂的淚痣少女)
五條悟:「我知道我知道!選——」
家入硝子捂住他的嘴,「筍,你覺得應該選什麼?」
「欸,我嗎?」
立花筍猝不及防被點名,對著屏幕上的三個選項陷入沉思。
硝子道:「如果不知道選哪個的話,可以參考自己哦,你喜歡哪種類型的……?」
她頓了一下,補充道:「哪種類型的女主?」
立花筍仔細端詳了一番三個女主的立繪,說:「我的話,應該會選A吧。」
五條悟頓時滿血復活。
夏油傑的笑有些維持不住了。
硝子不動聲色:「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立花筍:「因為我是白毛控嘛。」
……
「HAPPY END!」
大家一起商量果然比一個人要攻略得順利,一晚上就達成了白毛學妹線的HE結局。
放下手柄,立花筍打了個哈欠。
夏油傑道:「已經這麼晚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五條悟道:「我還沒玩夠呢,要不我們再玩個新的!」
硝子頂著熊貓一般的黑眼圈說:「你自己玩吧,五條。」
「欸——」
沒人理他。
大家收拾收拾准備回房睡覺。
精力過剩的白毛dk眼珠子轉了轉,轉頭就想出了新的折磨人方法:「傑,硝子,說好打賭輸了要給我買奶茶。」
「明天給你買。」
「老子現在就想喝。」
「??大少爺,現在都快凌晨了,這個點已經沒有奶茶店還開著吧。」
「新宿站邊上那家奶茶店是通宵營業的哦。」
五條悟得意:「願賭服輸,輸的人必須給贏的人買奶茶!」
夏油傑無奈,只好說:「知道了,我去,硝子你回去睡覺吧。」
硝子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麻煩你了,夏油。」
立花筍突然說:「我也想喝奶茶,傑,我和你一起去吧。」
五條悟:??
他連忙:「那我也要去!」
夏油傑笑眯眯:「悟的奶茶我會幫你帶的,畢竟我可是輸了,輸的人必須幫贏的人帶奶茶。」
五條悟噎了一下:「那你也幫她帶一杯。」
「我又沒輸給她。」
「……」
世界上最難反駁的不是嚴密無縫的邏輯,而是自己的邏輯。
要用雞掰貓的話打敗雞掰貓。
於是乎,在五條悟充滿怨念的目光下,立花筍坐上了夏油傑的咒靈。
這只長得像飛毯的咒靈她坐過很多次,不知道是夏油傑有意為之,還是咒靈已經認識她,它特地飛得低一點方便她坐上去。
新宿站邊上的奶茶店確實是通宵營業。
夏油傑給五條悟買了杯雙倍糖的奶茶,自己則點了杯三分糖的。
回去的路上。
立花筍吸了一口珍珠,看著夏油傑手中的奶茶:「傑喝奶茶都是三分糖,不會覺得不夠甜嗎?」
夏油傑聞言,忽然傾身靠近她。
獨屬於他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卻並沒有壓迫感,而是像涓涓水流一樣溫和地撫過她皮膚。
立花筍對上夏油傑的眼睛,愣了愣。
平時沒有機會看清,這會兒她才發現夏油傑的眼睛是比五條悟的藍眼更稀少的紫色。深到近墨的紫,充滿了神秘的夢幻感,她看著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裡面仿佛醞釀著能把人吸進去的漩渦。
像是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立花筍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看夏油傑向她越靠越近。
在即將碰到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夏油傑輕笑:「補足了。」
立花筍茫然。
「……什麼?」
他凝視著她,低聲:「我不夠的七分甜。」
*
家入硝子覺得她已經困到可以原地睡著。
偏偏五條悟還硬拉著她不讓她回去。
「啊,可惡!為什麼她要和傑一起去買奶茶!」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你吵著非要現在喝奶茶。」
「那也不是她跟傑單獨相處的理由!她不是喜歡白毛麼!」
家入硝子十分冷漠地提醒:「她喜歡的是狗,不是狗東西。」
五條悟嗚嗚兩聲裝可憐:「硝子,你說過我承包你一年的煙你就會幫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硝子趕緊揮揮手,以防對方再廢話,「我會幫你打探她的喜好,順便再推銷一下你。」
夏油傑的咒靈速度很快。
家入硝子算著他們應該差不多買奶茶回來了,在立花筍的寢室門口等她。
三分鐘後,硝子等到了立花筍。
「筍,我有話想對你說。」
「硝子,我也有話對你說。」
家入硝子一愣。
立花筍牽著硝子的手,把人帶進寢室。
她給硝子倒了杯熱水,又端了一盤水果過來,方才坐到硝子對面,一本正經地說:「我想對你說謝謝,謝謝你對我的信任,還有,對不起。當時的情況,等悟和傑來救我們應該是最穩妥安全的辦法,我卻因為想要戰鬥,把你也置於危險的境地。」
硝子搖了搖頭。
「沒什麼對不起。雖然是奶媽,但怎麼說我也是咒術師。同伴想要戰鬥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阻撓她,更不會拖後腿的。」
立花筍滿臉認真:「硝子的信任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如果沒有你的那句我相信你,我或許根本沒有戰鬥的勇氣,是硝子給了我勇氣。」
她握住硝子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像立誓一般:「無論多少次,我都會為硝子而戰。」
硝子指尖顫了顫。
因為術式的特殊性,硝子總是在大後方,雖然相對來說會比較安全,但有時看著夏油傑與五條悟共同祓除咒靈的身姿,不是沒有過羨慕。
她的兩個同期生是最強的,最默契的摯友,即使他們並沒有刻意將她排除在外,可她依然能感到有一層無形的屏障立在他們之間。
如果可以的話。
她也想要真正地融入他們,與同伴並肩戰鬥。
家入硝子反握住立花筍的手,另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
兩個少女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果盤裡的橘子散發著清甜的香氣,橘香逐漸彌漫整個房間。
她們抱了一會兒,立花筍想起來:
「對了,你剛剛不是也有話要對我說嗎?」
硝子回過神來,咳了一聲:「那個不重要。」
……
五條悟蹲在立花筍的宿舍門口,等了半天不見硝子出來,心中焦急萬分。
他想用六眼偷偷看下情況,但想起硝子的叮囑,還是作罷。
又過了幾分鐘。
家入硝子終於走出宿舍。
五條悟趕緊湊過去,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硝子,成功了嗎?」
家入硝子點頭:「成功了。 」
五條悟驚喜:「真的?! 」
家入硝子道:「我和她成功交往了。」
五條悟:???
第46章 游戲45
家入硝子離開後立花筍退出了游戲。
幾縷清晨的光透過窗簾照進房間裡, 天色尚且朦朧,她看了眼時間,五點二十分。
過了最困的那個點, 現在反而不怎麼想睡覺。
而且她剛喝了杯含有咖啡因的奶茶,雖然是在游戲裡, 但確實感覺越來越精神,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立花筍沒有多想, 她坐在窗邊,稍稍掀開窗簾。
天空湛藍,初升的太陽藏在薄雲外,初夏的早晨風還帶著幾分涼意,吹過她臉龐。
立花筍坐了一會兒, 忽然站起身, 簡單洗漱了一下, 穿上外套, 前往鬼殺隊的本部。
偌大的訓練室空無一人。
這個時間點, 夜訓剛結束,日訓還沒開始。
空蕩蕩的訓練室裡, 立花筍拿起木刀,深吸一口氣。
水之呼吸。
就像之前無數次, 她按照富岡老師教的動作揮舞木刀,刀尖泛起極小的水花, 很快消散在空氣中。
失敗了。
立花筍的心情沒有太大波動,這麼多年,她早已習慣失敗。
如果游戲能和現實一樣就好了……
腦中忽然浮現出她與詛咒師戰鬥的畫面。
要不是試試風之呼吸呢?
可是她從來沒有系統學習過風之呼吸, 只是看過不死川先生使用, 游戲裡能夠復刻出來一方面是因為她有御風術, 另一方面則是巧合。
理智告訴立花筍,不可能成功的。練習了這麼多年的水呼都使不出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學會風呼。
心底中卻有道聲音,讓她試一試。
立花筍閉起眼睛,再次握緊手中木刀。
她模仿著印像中不死川實禰的動作,風吹起她頰邊發絲,刀光似寒芒,一擊落下,旋轉的風刃在楓木色的地板劈出一道半寸深的裂痕。
「風之呼吸壹之型 塵旋風·削斬」
……成功了。
成功了!
立花筍簡直不敢相信,她睜開眼睛,蹲下身撫摸著地板的裂痕。
身後響起一道女聲。
「小筍,你學會呼吸法了?!」
立花筍轉頭,說話的人是蝴蝶忍。
蝴蝶忍也是看著她長大的,知道她天賦不佳,練習多年始終學不會呼吸法,因此見到剛才這一幕既驚喜又欣慰。
高興之余,蝴蝶忍反應過來:「你怎麼用的是風之呼吸?」
立花筍撓了撓頭,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
事實上她到現在也不清楚為何自己突然學會了風呼。
蝴蝶忍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有什麼難言之隱,拍了拍她肩膀,「不管怎麼樣,學會呼吸法就是好事。不過,如果是風呼的話,富岡先生就沒法指導你了,你應該去找一個會風呼的老師。」
一直以來,立花筍的夢想就是成為富岡義勇的義子,在老師的指導下學會呼吸法,和老師一起殺鬼。
但不可否認,蝴蝶忍說得沒錯。
呼吸法流派就好比不同的專業,她再喜歡物理專業,也不能讓物理老師教她化學。
猶豫片刻,立花筍問:「忍姐姐,鬼殺隊有哪位會風呼的劍士願意指導我嗎?」
蝴蝶忍笑了笑:「我們有一位『柱』不就是用的風之呼吸麼。」
她說的是鬼殺隊的現任風柱,不死川實彌。
「不死川先生還沒有收到義子哦。」
立花筍有些為難:「可是……」
蝴蝶忍打斷她的話,向她眨了下眼:「如果是擔心他不願意收你的話,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保證他會同意的。」
不待立花筍回答,蝴蝶忍拉著她來到風柱的門前。
不死川實禰的房間離訓練室不遠。
蝴蝶忍推開半掩的門。
坐在竹桌前的不死川實彌身體一僵,手忙腳亂把什麼東西塞到了桌子下面。
銀發男人暴躁地吼:
「進來之前先敲門!」
蝴蝶忍捂嘴輕笑:「抱歉抱歉,打擾不死川先生吃萩餅了。」
不死川實彌:「……」
房間裡隱約能聞到糯米甜甜的味道。
立花筍仔細看,不死川實禰的嘴角還沾了點餅屑。
那些餅屑讓這張疤痕遍布的臉瞬間看起來沒那麼可怖了,即使不死川實彌如以往那般瞪著眼睛,立花筍也不覺得害怕。
不死川實禰冷聲:「找我做什麼?」
蝴蝶忍按著立花筍的肩膀,把她推到不死川實彌面前,介紹道:
「這位是小筍,富岡先生收養的孩子。」
不死川實彌看了立花筍一眼,「我知道。」
蝴蝶忍恍然:「對了,你們上次在自助餐廳見過。」
她不知道,其實更早之前不死川就認識立花筍,不死川實彌和富岡義勇起衝突的那天她正好出任務不在,因此也沒聽到不死川實彌讓立花筍放棄呼吸法的話。
「自從上個義子跑路之後,不死川先生還沒找到新的義子吧,正好這孩子最近學會了風之呼吸哦。」
「哈?」
不死川實禰眉梢高挑,滿臉寫著不信。
也是,水呼的徒弟學會風呼這種事,怎麼想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蝴蝶忍望向立花筍,向她鼓勵地點了點頭。
立花筍握著木刀,緊張得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風之呼吸她一共用了兩次,一次游戲一次現實,兩次都是糊裡糊塗就使出來了,她沒有把握第三次就一定能成功。
但不死川實禰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身上。
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立花筍的心髒砰砰直跳,壓不下身體裡那股血液沸騰的感覺,索性任由它在四肢百骸流淌。
一刀揮出。
這次威力比訓練室更大,在訓練專用的石頭上砍出的裂痕足有一寸深。
不死川實禰望著裂痕,嘖了一聲。
「還不賴。」
立花筍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不死川實彌道:
「但我不會收富岡義勇的徒弟當義子。」
……
果不其然被拒絕了。
其實來找不死川實禰之前,立花筍就有種直覺他會拒絕自己。
每個「柱」都是鬼殺隊的精英,像她這樣花了十年才學會一招呼吸法的笨蛋,除了富岡老師,還有哪個柱願意浪費時間去指導她呢。
立花筍失落地低下頭。
蝴蝶忍倒是很淡定。
她踮腳,在不死川實彌耳邊小聲說了什麼。
不死川實彌的表情原本十分不耐,在聽了一會兒之後,表情略略變化。
「這樣……倒是不錯。」
「小鬼,我同意收你為義子了。」
立花筍:?!
她還沒反應過來,健碩的胸肌冷不丁晃到她面前。
不死川實彌抱著胳膊,站在她面前。
「從今天開始,你要喊我師父,聽到沒?」
「欸?」
蝴蝶忍趕緊她使眼色:「快喊師父呀,小筍。」
立花筍:「啊,好的,師父!」
……
一直到走出不死川實禰的房間,立花筍整個人還是暈暈乎乎的。
為什麼不死川實禰剛拒絕她,卻又突然同意了?
立花筍忍不住,好奇地問蝴蝶忍:「忍姐姐,你剛剛對他說了什麼?」
蝴蝶忍神秘地一笑:「也沒什麼。我只不過對不死川先生說,假如富岡先生得知自己的小徒弟要拜別人為師學習其他呼吸流派,富岡先生一定會很傷心吧。」
「……!!!」
立花筍驚訝:「富岡老師會傷心嗎?」
蝴蝶忍聳肩:「為你高興的同時應該會有點傷心,可是這種事也沒辦法,今晚多做幾碗蘿蔔鮭魚給他吧。」
……
晚上。
出任務歸來的富岡義勇打開門,發現他的小徒弟穿著圍裙站在門口,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老師,歡迎回來!」
富岡義勇點了點頭。
立花筍攥著圍裙角,吞吞吐吐道:「那個,老師,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富岡義勇淡淡:「什麼事?」
立花筍深吸氣,醞釀了半天,方才開口。
「我學會呼吸法了。」
富岡義勇一頓。
「真的嗎?」
青年的鳳眼像被點亮一般,那雙如同深海冰水的藍瞳難得泛出幾分溫度,那是富岡義勇能夠表現出來的最大程度的開心。
他說:「我明天去向主公申請正式收你為義子。」
立花筍低著頭,不好意思道:「老師,我學會的是風之呼吸,不死川先生已經收我為義子了。」
富岡義勇聞言,如同石化。
他呆滯了片刻,緩緩道:「你會的,不是水呼,是風呼?」
立花筍點頭。
石頭碎了一地。
最後知道真相的富岡義勇含淚吃了三大碗蘿蔔鮭魚。
*
忙於拜師和安撫富岡老師。
一直到第二天,立花筍才重新登陸游戲。
一上線,寢室的電視正在播報一則新聞,昨日靜岡縣松濱市發生了一起爆炸事故。
立花筍關掉電視,前往高專的教室。
走廊上正好遇到家入硝子。
「嗨,硝子。」
「嗨,筍。」家入硝子也向她打了招呼,然後指指教室,「你現在最好別進去。」
立花筍不解:「為什麼?」
「因為耳朵會吵死。」
立花筍依然有點困惑。
直到她走進教室,才理解硝子的意思。
兩個dk正在吵架。
「所以說,有必要放帳嗎,就算被普通人發現也無所謂的吧。反正他們又看不見咒靈。」
「悟,忘了咒靈是怎麼產生的嗎?」
「我當然知道,咒靈是由人類的負面情緒產生的。」
「是非術師人類。為了遏制咒靈,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普通人的心境保持平穩。咒術也正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
「那是你的正論?」
五條悟像吃到了什麼惡心的東西,誇張地做了個吐舌頭的動作:「老子最討厭正論。」[1]
夏油傑皺眉,剛要說什麼。
夜蛾正道走進了教室。
「悟,傑,筍。」
夜蛾依次點名。
「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們三個人。」
聽到任務,五條悟和夏油傑臉上不約而同露出嫌棄的表情,兩人動作十分默契,一人坐到了立花筍一邊。
夜蛾走上講台,等到教室內徹底安靜,方才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這次任務非常重要,是天元大人點名親派,目標——保護星漿體,並將其抹消。」
第47章 游戲46
話音剛落, 講台下的三個學生就交頭接耳了起來。
夜蛾本以為他們是在討論任務的事,仔細一聽——
「今晚一起到我房間打游戲怎麼樣?」
「好啊,叫上硝子一起吧。」
「硝子已經把悟從游戲名單裡拉黑了,畢竟悟輸一次就耍賴再來一盤, 一直玩到他贏為止。」
「嘁——只是想多玩幾盤而已!如果不打游戲的話玩什麼, 紙牌?麻將?」
「反對!你們三個都好歐, 只有我運氣最差, 什麼好牌都抽不到。」
「放心啦,會給你喂牌的。」
「你對王四個K三個Q再怎麼喂也喂不到我手上啊!」
「話說, 你們說話聲音這麼響都被老師聽到了。」
「欸, 不會吧。我來測試一下,喂,夜蛾, 你聽得到嗎?果然聽不見吧。」
夜蛾:「……」
他拍了一下講台,語氣略微帶了點怒意:「給我正經一點!不要開玩笑了。」
台下三人這才稍稍收斂了些。
立花筍疑惑道:「天元大人?術式進化?」
從剛才夜蛾宣布任務的時候她就一頭霧水,她想這應該是這條劇情線重要的背景設定, 但系統下線已久,無法給她解答, 只能在游戲裡直接問出來。
夏油傑解釋道:「日本所有的高專都有結界, 天元大人則是這些結界的控制者, 他的術式能力很特別, 不會死去,但會老,當老化到一定程度, 術式就會改造他的身體, 即術式進化[1]。」
……竟然是這樣。
在立花筍的認知裡, 術式就是咒術師的技能, 她還以為術式進化的意思是指技能變強的意思。
結果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
五條悟挑眉:「進化有什麼不好?就像猴子進化成人類。」
夏油傑道:「對於猴子而言,進化固然好,但是對於已經進化到這一步的人類呢,再次進化會變成什麼樣誰都不知道。」
立花筍下意識:「變成新世界的卡密?」
五條悟噗嗤一聲笑出來。
夏油傑肩膀微微顫動。
五條悟:「新世界的卡密啊,我覺得挺好。」
半晌,夏油傑恢復正常,搖頭:「假如是不具備意識的神,是敵是友,就不好說了。」
五條悟撐著腦袋,像聽故事一樣。盡管夏油傑和夜蛾正道把這件事講得十分嚴重,在他心裡卻還不如甜品店限量款大福的發售時間來得重要。
立花筍理解了一番,又問:「那星漿體是什麼?」
夏油傑道:「星漿體是可以與天元大人同化,重置身體的人類[2]。」
立花筍了然。
所謂的星漿體,說白了就是天元的容器,設置容器的目的則在於防止天元大人失控。
夜蛾道:「目前星漿體的藏身位置已經暴露了,你們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她的安全,同時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五條悟抱怨道:「還要滿足要求嗎,這麼麻煩。」
夏油傑則細心地注意到了夜蛾用的代詞:「她?星漿體是女性?」
「沒錯。」夜蛾說,「星漿體是一位14歲的少女,名為天內理子。」
五條悟一雙長腿隨意地翹在課桌上,他微微後仰,椅子傾斜一點一點敲著地面,無所謂地說:「沒問題,無論是保護誰,還是揍誰。」
「畢竟我們是最強啊。」
夏油傑笑了笑,沒說任何反駁的話。
夜蛾正道也不否認兩個問題兒童的實力,夏油傑和五條悟早已達到了特級的水平。
但他還是希望他們能引起重視:「同化時間是兩天後的月圓之夜,如果失敗了,後果不堪設想,因此絕不能掉以輕心。」
兩個dk同時:「知道了。」
倒是立花筍沒開口。
她猶豫了下,突然道:
「夜蛾老師,抱歉,這個任務我不能去。」
另外三人都是一怔。
其實立花筍不是不想執行星漿體的任務,這任務一聽就是主線相關的劇情,但她最近剛學會呼吸法,要抓緊學習風之呼吸的其他幾型,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花大把的時間在游戲中。而且她的師父不死川實禰可是出了名的嚴格,對鬼殺隊的普通劍士都會進行魔鬼訓練,更別提自己的義子。
偏偏現在不能存檔讀檔,而游戲的時間又和現實同步。
在游戲與現實之間選擇,怎麼想還是現實更重要。
立花筍隨口胡謅了個理由:「家裡有要緊的事,要回一趟京都。」
夜蛾皺眉考慮了一會兒,最終同意:「那好,你處理完家裡的事,盡快回來。」
立花筍點點頭。
夜蛾走後。
五條悟臭著臉,湊到立花筍邊上:「你不會是回去相親吧?」
夏油傑的目光也轉了過來。
「欸?」立花筍愣了愣,不知道五條悟為什麼會這麼問,「當然不是啦。」
「真的?」
「真的!」
得到立花筍的保證,五條悟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夏油傑關心道:「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盡管說。」
五條悟道:「最強什麼都能做到哦。」
看著自信滿滿的兩人,立花筍心裡只有一個想法:紙片人在說話。
退出游戲。
立花筍來到鬼殺隊的訓練室,練習風之呼吸的第二型。
風呼的第二型是用刀向前方揮出四道威力強大的爪形風刃。
立花筍目前只能揮出兩道,她握著木刀,反復練習同一個動作。
因為訓練得過於專注,甚至沒注意到不死川實彌何時走進訓練室。
風爪堪堪停在男人面前,微風吹動他敞開的衣衫,不死川實彌道:「先別練了,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立花筍動作一停:「收拾東西?」
不死川實彌道:「衝繩出現了一個下弦鬼,你跟我一起去。」
立花筍微驚。
她才剛拜師,學會呼吸法也還沒幾天,一般鬼殺隊的劍士都要練習好幾年,通過考核才會執行任務。
不死川實禰看著她,挑眉:「你怕?」
「……不怕!」
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殺鬼,對鬼經年累月積攢的恨意早就超過了本能的恐懼。
立花筍信誓旦旦道:「無論是下弦鬼,還是鬼舞辻無慘,我都不怕。」
不死川實禰對她的回答很滿意。
當然,他很清楚立花筍的實力,這次去衝繩只是打算帶她熟悉一下任務的流程,並不打算真的叫她和下弦戰鬥。
不死川實禰離開訓練室,沒走兩步。
從訓練室傳來一聲尖叫。
不死川實禰腳步一頓,他以為立花筍遇到了什麼危險,立即轉身,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訓練室。
「怎麼了?」
「啊啊啊,師父,救命!!」
小姑娘好像是真嚇到了,從沒見過她這麼驚慌失措的樣子,平時她都顧忌著什麼即使拜師了也從來不主動靠近不死川實禰,這會兒卻一溜煙鑽進他懷裡。
不死川實彌一手摟住她,另一只手拔刀。
順著立花筍指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房間角落裡一道黑漆漆的影。
硬殼,觸角,長翅。
……
???
她怕的是蟑螂?
說好的什麼都不怕呢?
連鬼舞辻無慘都不怕,難道蟑螂比惡鬼還恐怖?
不死川實彌一時無語。
懷裡的人還在打哆嗦。
立花筍也沒辦法,蟲子是她永遠的死穴,從小到大她都很怕蟲子,尤其是會飛的那種。
不死川實彌手起刀落,將蟑螂斬成兩截。他煩躁地揉了揉小徒弟的腦袋,嘴上凶巴巴的,動作卻還算輕柔。
「好了,別怕,師父幫你打死了。」
……
回去的路上。
立花筍耳根通紅,感覺自己沒臉見人了。
居然因為看見蟑螂被嚇個半死抱著不死川先生不放,尤其還是在她剛說出「我什麼都不害怕」這種話之後。
嗚嗚,太丟人了。
可惡的蟑螂!!
立花筍篤信的哲理——存在即合理,萬物皆有靈,蚊子和蟑螂除外!
一路喪氣地回到富岡老師的公寓,她打開衣櫃,拿了幾件短袖的衣服塞進行李箱。
衝繩這個時節應該比東京氣溫要高一點。
位於日本最西南側的衝繩縣素有「日本的夏威夷」之稱,是很有名的旅游景點,但立花筍還是第一次去衝繩。
她猶豫了下,沒有拿泳衣,畢竟是去殺鬼出任務的,而不是去旅行。
理完行李,立花筍伸個懶腰,正要去洗澡。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她打開一看,是一條新短信。
發件人夏油傑。
哦,是傑啊。
……
嗯??
夏油傑??
立花筍慢半拍地意識到,游戲中的人物給她發了條短信?
她遲疑地點開那條短信,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一個戴帽子的男人,男人的帽子上寫了個英文字母Q,他正被一只咒靈緊緊地抱住,表情十分痛苦,咒靈的嘴看起來都快要親上去了。
咒靈正是前幾天夏油傑馴服的那一只,實力有一級,據傑說,實力越強的咒靈咒靈球的味道也十分惡心。她記得那天傑吃完這只咒靈的咒靈球之後止不住地干嘔,她看不下去,跑去給他買了一盒檸檬糖。
至於這個被咒靈抱得快要窒息的男人……立花筍看著他帽子上的Q,感覺十分眼熟,想了一會兒想起來,她在曾經綁架她和硝子的那個詛咒師的圍巾上見過同樣的圖標。
因為是比較獨特的花體寫法,給立花筍留下了印像。
夏油傑的照片下面有一行配字:「目前任務順利。詛咒師集團Q派了詛咒師前來襲擊星漿體,我們擊退了詛咒師,天內理子已經安全。」
立花筍剛看完這條短信,還沒來得及回復什麼。
轉頭又收了另一條短信。
發件人五條悟。
同樣是一張照片加一行配字。
照片裡的五條悟笑嘻嘻地比著「耶」的動作,後面一個鼻青臉腫的詛咒師顯然剛經歷過一頓爆錘。
底下配字:「老子帥吧?」
……
看著手機上來自夏油傑和五條悟的短信,立花筍愣了幾秒。
不過很快,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她又恢復了淡定。
這游戲不僅裝在全息數據庫裡,還有app裝在她的手機裡,與她的手機關聯,能給她發短信很正常。
現在很多戀愛游戲都喜歡玩這種小把戲,之前她玩《異能相簿》的時候,每逢節日或者玩家的生日,還有角色打電話過來放cv提前錄好的音頻,算是游戲回饋玩家的禮物。第一個游戲這麼做過之後,獲得好評如潮,其他游戲紛紛效仿,到現在已經不算什麼稀奇事了。
點擊發件人的名字,果然無法查詢五條悟和夏油傑號碼的具體數字。
立花筍想了想,回了一句:「悟很帥哦。」
*
賽馬場。
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第一排。
這場比賽的結果爆了個冷門,完全不被看好的六號馬率先抵達終點。
天空洋洋灑灑飄落作廢的賽馬票。
嘈雜的人群中,孔時雨偏頭,對伏黑甚爾說:「有筆大單子,只需要在規定時間殺一個女初中生,順利的話,對方會付你三億元的酬金。」
「不了。」
伏黑甚爾拒絕得很果斷。
他把手中的票揉成一團,舔舔唇角的疤:「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孔時雨有些詫異他的回答。
「你好幾個月沒接活了吧,是打算金盆洗手,還是找到了一個願意養你一輩子的富婆?」
伏黑甚爾低聲:
「找到了。」
「又弄丟了。」
他沒多解釋,站起身,一只手插在褲兜裡,另一只手向孔時雨揮了揮:「在重新找到她之前,我暫時不打算接任務。」
孔時雨望著伏黑甚爾的背影,忽然道:
「如果我說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
伏黑甚爾停下腳步。
那漫不經心的表情瞬間變了。
鷹隼一般鋒利的目光向孔時雨投來。
那一剎那,孔時雨覺得如果他在開玩笑,伏黑甚爾會殺了他。
幸好,他沒有在開玩笑。
「立花筍,是這個名字吧。」
孔時雨拿出幾張照片,遞給伏黑甚爾。
「她就在東京的咒術高專,和五條家的那個六眼神子是同學。」
伏黑甚爾接過照片,緊緊捏著那幾張單薄的卡紙,用力到指腹泛白。
孔時雨見他一反常態的樣子,忍不住心生好奇。
伏黑甚爾要找的這個小姑娘,總感覺在哪裡見過。
「怎麼樣,現在想了解一下任務了嗎?」
第48章 游戲47
立花筍回完五條悟。
半分鐘後。
五條悟發來一條。
「可惡的小鬼!居然扇我巴掌!!」
立花筍下意識:「……怎麼回事?」
「星漿體那家伙把我當成攻擊她的詛咒師了, 明明是我救的她,結果她一睜眼就打了我一巴掌。」
接著又收到一張表情包。
貓貓委屈.jpg
立花筍看到這條短信,一怔, 居然還會回復的嗎?
一般游戲雖然會以角色的名義打電話發短信, 但內容都是提前准備好的, 不可能具體地回復每個玩家。
不過想一想,說不定是預判到了玩家會問怎麼回事,所以提前寫好了劇本。
抱著試試的心態,立花筍問道:「你沒有開無下限嗎?」
「一時沒有注意……果然應該聽你的在外面一直開無下限!」
哇。
居然真的會回復, 這游戲也太智能了。
立花筍覺得很新奇, 又和五條悟聊了兩句, 才想起自己一直沒回夏油傑的短信。
剛點開夏油傑的對話框。
卻被五條悟發來的「哈哈哈哈」刷屏。
「哈哈哈哈,筍,你知道嗎, 本來傑在解釋我們不是壞人,結果星漿體說傑眼睛小小,劉海怪怪,一看就不是好人!哈哈哈哈哈!」
笑聲是會傳染的。
立花筍沒忍住,差點也把一串哈哈哈哈給夏油傑發了過去。
*
另一片時空。
天空蔚藍,平靜無風。
幾道爆炸聲驟然響起。
坐在飛行咒靈上的夏油傑對五條悟道:「一共兩個詛咒師。悟, 我們一人一個?」
「好啊,老規矩, 誰動作慢晚上請客。」
「沒問題。」
……
三分鐘後。
夏油傑一手撐著腦袋, 另一只手在手機上打字。
短信顯示已發送成功。
夏油傑抬頭, 望向眼前被咒靈纏得快要窒息的詛咒師。
對方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看一眼時間。
兩分五十五秒, 應該比悟快……
夏油傑剛這麼想, 突然一聲巨響, 五條悟從天而降。
「傑,我兩分半!」
夏油傑一頓,收起手機:「知道了,今晚我請客。壽司對吧?」
「Bingo!」
又過了一會兒。
夏油傑道:「悟,她也回我了。」
「回了什麼?」
「任務加油。」
其實立花筍的回復先是一串莫名其妙的哈哈哈,夏油傑還在想他剛剛發的短信有哪裡好笑,然後對方很快撤回了,夏油傑猜可能只是她手誤打錯。
「嘁,一聽就很敷衍,果然還是更在意我吧。」五條悟得意洋洋地炫耀道,「不僅先回了我還誇我帥。」
「那是因為不回悟很容易被短信轟炸。話說回來,悟,你的屏保以前不是井上和香嗎,什麼時候換成她了?」
「剛換的哦!這是我偷拍的照片裡面最喜歡的一張!」
「偷拍什麼的太過分了,還是那天她和詛咒師戰鬥之後的戰損照片。」
「別裝正經了,傑,你也偷拍了很多吧。兩張睡衣照換一張制服照。」
「……成交。」
……
夏油傑和五條悟聊得十分投入。
天內理子站在一旁,她已經從女僕黑井小姐口中得知五條悟和夏油傑不是敵人,而是保護她的咒術師。
但說是保護……這兩個dk抱著手機湊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什麼東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無視她。
到底在看什麼啊,看得這麼入迷。
天內理子忍不住也湊了過去。
冷不丁瞥見五條悟手機上的屏保,她愣了愣:「這是哪個明星嗎,好漂亮。」
五條悟一聽,立即轉向天內理子,在她面前顯擺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機:「漂亮吧,這是我老……」
夏油傑捂住五條悟的嘴,微笑道:「不是明星,是我們的同學。」
「悟,不要說奇怪的話哦。」
「什麼奇怪的話,只是提前說一下未來啦。」
「雖然有自信是好事,不過這麼說也未免太肯定了,我是不會認同的。」
「傑認不認同都沒關系,只要她認同就好了。」
「所以說她哪裡認同了?」
「她先回了我短信!還誇我帥!」
「悟,你這個邏輯就相當於她對你笑了一下,所以她喜歡你。」
「欸,不是這樣嗎?」
「……」
他們說話的功夫,夏油傑的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一條新消息,From立花筍。
「傑,那個詛咒師帽子上的Q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夏油傑看到短信,立即停住了和五條悟無意義的爭論。
他沉思片刻,回道:「應該是一個詛咒師集團的名字,上次你和硝子遇到的那個咒言師就是來自這個組織。」
立花筍:「原來如此。所以這些詛咒師想要奪取星漿體的性命,是想讓高專的結界失控,從而闖入高專?」
夏油傑:「具體的目的不清楚,不過想要在咒術界搗亂是毋庸置疑的。」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不止是Q組織,還有盤星教也想要殺死星漿體。」
夏油傑給她科普了一番,盤星教是信仰天元大人的宗教團體,崇拜的是純粹的天元大人,他們希望天元大人可以進化,而不是與星漿體同化[1]。
立花筍:「那盤星教的成員也是詛咒師?」
夏油傑:「不,他們只是普通人。」
沒有任何術式的普通人,不像Q那樣有許多強大的詛咒師,所以也不需要太警惕。
夏油傑這樣想。
結束了與立花筍的短信交流,夏油傑轉向天內理子:「理子妹妹,你現在有什麼想做的嗎?」
突然被這麼問,天內理子的大腦也是一空。
她想了想,道:「要不,回學校上課吧?」
「哈?」五條悟聞言,好像非常不可思議,「只剩兩天時間了,你怎麼還要去上課?」
天內理子向他吐舌頭。
黑井無奈地笑:「理子大人就是這樣的性格呢。」
夏油傑提醒道:「悟,這也屬於任務的一部分,如果去學校上課是理子妹妹的要求,那我們只能滿足她。」
夜蛾確實說過這樣的話,而且還是天元大人的叮囑。
但是在生命的最後時間還一心要去上課這種事,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
五條悟心道,至少應該把沒吃過的甜品全部買回家裡一個個品嘗吧。
三人當保鏢,護送天內理子去學校上音樂課。浩浩蕩蕩的陣勢仿佛西天取經。
結果半路夭折,還沒到學校就遇見了好幾個詛咒師。
五條悟嘖了一聲:「Q的那群家伙不是剛被我們打退,怎麼又來了。號稱組織裡最強的都輸了,還有不怕死的過來?」
夏油傑也覺得奇怪:「確實不對勁,按理說,應該不會在上一批失敗後立即派下一批過來。」
保鏢三人組分開行動,對付詛咒師,由五條悟帶著天內理子。
五條悟這邊。
他輕輕松松干掉對手,對理子道:「還是回高專吧,現在這個情況去學校,你的同學朋友也會被牽扯進來。」
天內理子攥緊裙角,沉默著點了點頭。
另一邊,夏油傑也解決掉他遇到的詛咒師,與五條悟、天內理子彙合。
只剩黑井小姐還沒過來。
天內理子有點擔心,又聽夏油傑說:
「出現在學校的這幾個詛咒師並不是Q的成員。」
「那他們是誰?」
「暗網上的人。不知道是誰在詛咒師專用的暗網上發布了對理子妹妹的懸賞,後天上午十一點前殺死她,就可以得到賞金三千萬。」
這是夏油傑從某個倒霉蛋詛咒師口中挖出的信息。
天內理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被懸賞這件事,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打開一看。
竟然是黑井小姐被綁架的照片!
與此同時,五條悟和夏油傑也接到了綁匪打來的電話。
「想要這個女人活著的話,就拿星漿體來換吧。交易地點是衝繩。」
*
「……總之,就是這樣,現在我們要去衝繩了。」
立花筍在機場的候機廳裡,把手機上的短信反復看了好幾遍,尤其最後那個地名。
再三確認無誤,真的是衝繩。
現實中的她正要坐上前往衝繩的飛機,游戲裡的角色竟然也要去衝繩?
是真有這麼巧,還是大數據?
立花筍這麼想著,突然被撞了一下。
好在不死川實禰及時扶了她一把。不死川瞪著眼睛,望向撞她的人:「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嗎?」
「抱歉抱歉,非常抱歉!」
撞她的是一個黑色短發,戴眼鏡,臉頰瘦削的男人。
不死川實彌平時不說話都能讓人心生畏懼,更別提他瞪著眼睛凶起來的樣子。男人顯然也被嚇到了,他連連鞠躬,嗓音有些哆嗦:「對不起,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撞到您了,您沒事吧?」
立花筍站穩身體,道:「沒關系的,我沒事。」
不死川實禰擰著眉毛,還想說什麼,立花筍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角。
男人又接連道歉了好幾句,方才抱著公文包,神色匆匆地離開。
他在人群中東張西望,似乎在找誰,立花筍聽到他一邊找,一邊自言自語:
「真是的,突然說想吃喜久福,然後就不見了,再不回來就趕不上飛機了……」
對於這個小插曲,立花筍沒多在意。
五分鐘後。
機場的廣播提示下一班飛往衝繩的航班可以准備登機了。
立花筍攜帶好行李,准備和不死川實禰一起登機。
然而這條廣播之後,又插播了一條廣播:
「五條悟小朋友,五條悟小朋友,伊地知先生正在找你,伊地知先生說他已經准備好了毛豆生奶油味喜久福,請速來廣播室領取。」
……
立花筍乍聽這熟悉的名字,一個激靈。
不過很快又想,大概是重名了吧。
畢竟廣播裡說的是小朋友,應該是某個三四歲,和家長走丟的孩子。
*
衝繩。
海灘上。
「哇!這個貝殼好漂亮!……可惡!你居然趁我不注意撲我水!」
「哈哈哈哈,不服氣就撲回來唄。」
「你等著!!……咦,為什麼水碰不到你?」
「這因為我開了無下限啊,笨蛋。」
「你這是作弊!作弊!」
「才不是——男孩子在外面就應該開無下限保護自己!」
「哈?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啊!」
夏油傑和順利從綁匪手中得救的黑井美裡坐在沙灘上,看五條悟和天內理子玩水打鬧。
五條悟玩了一會兒,跑回沙灘上拿起手機,一陣劈裡啪啦地打字。
夏油傑瞥了他一眼:「在給她發短信?」
五條悟點頭:「告訴她我們把綁匪搞定啦,讓她快點把家裡的事處理好,從京都直接來衝繩找我們。」
「她就算現在過來,我們也已經回東京了吧。」
「改成明天回去不就行了,反正同化的時間是明天晚上。大家都還沒玩夠呢。」
五條悟頓了一下,毫無遮掩,坦誠道:
「而且我想看她穿泳裝。」
「……」
「傑不想嗎?」
「……想。」
……
短信發過去,遲遲沒有回應。
落日沉入海面,天邊的余暉若隱若現,映出細碎的金光。
五條悟放下手機,張開手臂。
海風吹起少年銀白的發絲,帶著海水鹹澀的氣息,拂過他精致的眉眼。
他低聲,像在感嘆,又像在惋惜:
「這麼舒服的海風,也想讓她感受一下。」
夕陽逐漸消失在海平線,光芒褪去。
晚上。
四人一起吃了當地有名的海鮮飯和墨魚面。
聽其他游客說,今晚還會舉辦篝火晚會,有向海神許願的活動。
衝繩縣由諸多群島組成,島上的居民自古以來靠海吃飯,因此信仰海神,每年都會舉辦向海神許願的祈福活動。
雖然沒有這個信仰,但熱鬧還是要湊的。
五條悟領了四塊雕刻成魚骨狀的木頭,四人一人一塊。
「什麼願望都可以寫嗎?」
「既然是神明的話,應該什麼願望都能實現吧,不然還叫什麼神明。」
「許願只是一種形式,比起真的祈禱神明實現自己的願望,更多是通過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人生理想吧。」
「不是的哦,小哥。」邊上一個長相淳樸的當地人向夏油傑搖了搖頭,「我們的神明可是很靈驗的,在這裡寫下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五條悟眨眼:「真的假的?那我想讓一個人立刻出現在衝繩,你們的神明也能實現嗎?」
「只要誠心祈禱就可以。」路人提醒道,「不過,願望必須用一句話寫完,要是太啰嗦寫了很多句的話,神明會沒有耐心看完的。」
「一句話?」五條悟撇了撇嘴,「可是我有很多個願望!」
「不可以貪心,神明從來不會實現超過一句話的願望。」
四人思考一番,便開始動筆。
幾分鐘後。
另外三人都已經寫完了,只剩五條悟還在奮筆疾書。
夏油傑忍不住說:「悟,只能許一個願望。」
五條悟這才寫完最後一個字,道:「我知道啊,我就許了一個願望!」
夏油傑挑眉:「那你寫了這麼久?你許了什麼願望?」
五條悟用手捂住魚骨木上的字,神秘兮兮地說:
「秘密。」
他把魚骨木掛在祈願樹上,清淺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罅隙間,落下滿地斑駁的光點。
遠處,天內理子和黑井美裡喊著他的名字,說要去海洋館。
五條悟看了一眼那塊掛得最高的木牌,轉身跟上其他人。
第49章 游戲48
回到旅館已經很晚了。
立花筍卻沒有一點困意, 她是第一次參與鬼殺隊的任務,盡管她並沒有參與戰鬥,只是站在安全的地方看著不死川實彌砍下鬼的頭顱, 但這也足夠叫她熱血沸騰了。
夜幕低垂。
立花筍赤著腳,走在柔軟的沙灘上。
機票定在明天晚上, 她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在衝繩玩。
微涼的海風拂面而過, 說不出的愜意。
現在不是旅游旺季,依然有許多游客到衝繩看海, 白天人滿為患的沙灘只有在晚上才稍稍安靜些許。
手機振動了下。
是夏油傑發來的短信。
「我們改為明天早上的飛機, 悟堅持要在衝繩多留一晚。」
立花筍想了想,回道:「同化時間是明天晚上吧, 這樣會不會來不及嗎?」
「時間應該沒問題, 從衝繩飛往東京只需要兩個小時。」
「如果傑覺得沒問題的話, 那就在衝繩多玩一晚吧!」
「這麼信任我麼。」
「當然, 因為傑很可靠呀。」
上次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得知夏油傑的年齡,居然是他們四人中最小的, 立花筍還挺意外, 因為年齡最小的傑卻似乎是最成熟的那一個。
這條短信發出去之後很久。
夏油傑方才回復, 卻換了個話題:
「筍, 你覺得如果到了時間, 星漿體卻拒絕同化, 該怎麼辦呢?」
立花筍思考片刻, 回道:「聽她的。」
指尖頓了一下,她繼續打字:「同化這件事……夜蛾老師用的是抹消吧。我不是星漿體, 不能代替她做任何決定。」
半晌。
夏油傑:「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悟。」
立花筍:「悟怎麼說?」
夏油傑:「他說不同化就不同化。」
立花筍笑了笑:「聽起來是他的風格。」
關掉和夏油傑的聊天界面後, 五條悟又發了條新消息過來。
內容是一張落日海邊的照片和一行字:
「要是你也在這裡就好啦。」
立花筍回道:
「我在這裡哦。」
「欸?!!」
「哈哈, 開玩笑的啦。」
她確實在衝繩, 只不過是真正的衝繩罷了。
張開手,她就可以真正地擁抱悟所形容的海風。夜晚的清涼,海水的鹹濕,全都與風一起輕輕柔柔地吹進她心裡。
過了一會兒,五條悟回道:
「什麼嘛,我還以為神明真的那麼靈驗呢。」
這一句立花筍沒看懂,正想問一問。
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她順著方向望去,岸上,一群人正在合力搬一棵大樹。
那棵樹倒沒什麼特別,但樹上掛了很多塊魚骨狀的木頭。
正好搬樹的人搬累了,停在路邊休息。
出於好奇,立花筍走上前詢問:
「你好,請問這棵樹上為什麼會系了這麼木頭?」
搬樹的人解釋道:
「這是我們的祈願樹哦,小姑娘。」
「這棵樹有很多年歷史,我們當地人,還有來這裡的游客都會寫下願望,然後掛在這棵樹上。如果已經實現的願望,就會取下來。」
立花筍粗略地掃了一眼,果然看到形形色色的願望。
【和黑井永遠在一起。】
【小姐開開心心。】
【保護弱者。】
……
立花筍問:「那一直掛在這裡的,都是沒有實現的願望嗎?」
「沒錯。」
在眾多牌子中,有一張木牌上的願望吸引了立花筍的注意。
那是一塊年代久遠的木牌,邊緣有被蛀的痕跡,字跡也已經泛黃。
她踮起腳,仰頭。
【在推翻所有爛橘子的那一天和筍結婚。】
立花筍一愣。
這塊魚骨木顯然已經在這棵樹上掛了很久,字跡模糊成惻惻的影,只能勉強辨認。
立花筍眯起眼,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名字上。
她的名字很少見,單字一個筍,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樣可愛,沒有什麼美好的寓意,她也不知道父母為什麼會給她取這樣一個名字。
雖說日本這麼大,總會有人跟她撞名。
但立花筍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這並非巧合。
不止是她的名字,除此之外,還有「爛橘子」這個詞。
她曾經在五條悟口中聽過。
游戲中五條悟會把咒術屆的高層統稱為爛橘子,盡管她並不理解為何對方要這樣稱呼,但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像。
尤其是之前她被兩面宿儺的手指纏上的時候,五條悟似乎對所謂的「爛橘子」非常不信任。
立花筍望著那塊木牌,思緒一片混亂。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立花筍覺得自己一定是玩游戲玩魔怔了,竟然會思考這種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可是一旦生出了這種念頭,就會忍不住一直去想。
立花筍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猶豫半晌,她還是撥通了不死川實彌的電話。
不死川低啞的嗓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喂,怎麼了?」
「師父,我想改簽機票,今晚就回去。」
「為什麼?」
立花筍沉默了。
因為趕快回去想玩游戲這種理由有點說不出口,可她也想不到別的理由。
沉默片刻,一直到不死川等得不耐煩了。
立花筍只能緊急編撰了個理由:
「我……我想富岡老師了!」
不死川實彌一頓,嗓音提高了兩個度:「哈?我們才出來不到兩天!」
「唔,兩天對我來說已經很長了。」
「富岡義勇平時出任務也不止兩天吧?」
「每次老師出任務我都很想他。」
這話半真半假。
真的部分在於富岡義勇每次出任務的時候,立花筍確實會想他,因為鬼殺隊的任務很危險,即使老師是實力強大的「柱」,立花筍依然會擔心他的安全。
假的部分在於如果在確定富岡老師安全無恙的情況下,她並不急於要老師回家,畢竟誰不喜歡家長不在家自己一個人隨便鬧的感覺呢。
老師不在家的時候她還不用頓頓吃蘿蔔鮭魚。
立花筍不知道不死川實彌信不信她臨時找的借口,總之他同意了改簽機票的決定,提前一天回東京。
……
不死川實彌掛掉電話,回到鬼殺隊的線上會議。
九位柱和主公每個月都會開一次會議,交流情報,商討鬼舞辻無慘藏匿的位置。
如果開會的時候正好不在東京的話,就通過線上的方式參與會議。
蝴蝶忍見不死川的頭像重新亮起來。
「不死川先生,剛剛是小筍在和你說話嗎?」
「嗯。」
「這是小筍第一次出任務呢,平安無事實在太好了,你們後天就回來了吧?」
不死川實彌糾正道:「明天。」
蝴蝶忍訝異:「欸?」
富岡義勇疑惑:「不是後天凌晨的航班?」
不死川實彌語氣不太好:「你學生想你,把機票改簽到明天了。」
富岡義勇:「……!」
富岡義勇:「……想我?」
蝴蝶忍噗嗤一聲,她猜到了這大概是立花筍找的借口,沒拆穿。
耿直的炎柱煉獄杏壽郎感慨道:「這才兩天不見,居然就想老師了嗎,富岡,你和學生感情真好啊,哈哈哈!」
耳機裡回蕩著炎柱豪爽的笑聲。
富岡義勇卻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平時出任務去外地經常一周甚至更久,立花筍從來沒和他說過想他,只是每隔幾天進行一通正常的通話。
會議之後。
富岡義勇問蝴蝶忍:「蝴蝶,為什麼她會想我?」
蝴蝶忍憋著笑,隨口答道:「可能因為是第一次任務嚇到了,想找老師安慰一下,畢竟是你從小帶大的孩子呢。」
富岡義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
立花筍拖著行李箱,打開公寓的門。
富岡義勇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少女行色匆匆,一打開門,立即向他跑來。
富岡義勇伸手。
立花筍也伸手。
她一把抱住了富岡義勇……身後的全息模擬器。
正准備回房間登陸游戲,立花筍一抬頭,發現富岡義勇站在旁邊,身形有些僵硬。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老師?你怎麼了?」
「……」
富岡義勇默默地收回手:「沒事。」
立花筍撓撓頭,她覺得富岡老師有點奇怪,不過既然老師說沒事,應該沒事吧。
回到房間,她迫不及待地戴上全息模擬器。
【日在高專加載中……】
*
下午三點。
高專。
天內理子的懸賞已經過期四個小時。
五條悟四人乘坐飛機,從衝繩回到了東京高專的結界內。
站在薨星宮的大門前。
天元大人就位於薨星宮本殿,因此這裡是結界最牢固,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緊繃了三天的弦終於得以放松。
五條悟鼻梁上的墨鏡稍稍向下滑了些許,難得露出幾分疲憊。
72小時連續開無下限。
接近三天沒睡。
即使是擁有六眼的他也有些難以負荷。
五條悟垂著眼睛,冷白膚色襯得眼下黑眼圈更加明顯。
天上一輪圓月。
雲層淺薄,月光皎潔。
同化的時間快要到了。
夏油傑對天內理子道:「走吧,理子妹妹。」
天內理子悶悶地應了一聲,步伐有些沉重。
理子的表情落入夏油傑的眼中。夏油傑看著她,沒說什麼。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懈怠地摸了摸略微僵硬的脖頸。他掏出手機,手機上小海豚的掛飾晃了晃。
這是在衝繩海洋館買的紀念品。
他也給立花筍買了一個,買的是虎鯨。因為之前他聽立花筍和硝子聊天的時候說過覺得熊貓很可愛,所以五條悟覺得她應該也會喜歡同樣黑白配色的虎鯨。
打開短信編輯界面,正要給她發條短信。
沒想到先收到了立花筍的新消息。
她說她已經回東京,馬上就來找他們。
看到這條短信,五條悟眼睛一亮。
仿佛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
盡管才兩天不見,可他真的很想她,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叫囂著要見她。
想見她。
把禮物送給她。
問她喜不喜歡。
如果喜歡的話。
能不能連他也一起喜歡。
……
利刃穿透肉體的聲音。
……
五條悟低頭。
看到一把長刀捅進了他的身體。
……
空氣凝固。
包括五條悟在內的四人都難以置信。
一滴汗珠順著五條悟的臉側滑落。他轉頭,望向身後偷襲他的男人。
男人眉眼鋒利,面容冷峻,唇角有一道疤。
在看到對方的那一剎那,五條悟覺得很眼熟,他確定自己以前一定在哪裡見過他。
但他沒有問出口,因為對方先開口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她在哪裡?」
「誰?」
「立花筍。」
伏黑甚爾緩緩的,念出這個名字。
第50章 游戲49
出乎意料, 對方問的竟然是立花筍。
原本以為是衝著星漿體來的。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盯著身後的男人,目光冰冷: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又是誰?」
伏黑甚爾聞言, 扯了扯唇角:「是在問我和她的關系嗎。」
他不緊不慢,一字一頓道:「我和她啊,是夫妻哦。」
五條悟瞳孔微縮。
下一秒,他發出一聲嘲諷的笑:「你在做什麼白日夢呢, 大叔。」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五條家的六眼小鬼從小就不可愛。」
聽伏黑甚爾這麼說,五條悟終於想起自己是在哪曾經見過這個男人。
「果然是你,我還以為是我記錯了,你就是那個時候站在我身後的家伙吧。」
伏黑甚爾聳肩,似乎對五條悟的話並不關心:「別在意, 畢竟除了老婆之外的人, 我都記不太清。」
老婆這個詞似乎刺激到了五條悟。
右手作出蒼的手勢。
伏黑甚爾的反應很快,他順勢抽出長刀,與五條悟拉開身位, 長刀拔出的那一刻卻不見半滴鮮血。
伏黑甚爾立即意識到什麼。
剛才那一下失手了。
他從口中吐出一個紫色的小球。小球的體積逐漸變大,伸展為一只醜陋的蟲狀咒靈纏繞在他的上半身。
夏油傑見狀,連忙跑過去:
「悟, 你還好嗎?」
他還沒靠近五條悟, 被一股無形的空氣牆擋住。
「沒事。」
五條悟答道。
他重新開了無下限, 雖然喘著氣,但總體氣息還算平穩。
「避開了所有重要髒器, 也用咒力護住了傷口。」
五條悟對夏油傑說:
「傑,你先帶著天內走。這家伙交給我。」
夏油傑有些猶豫。
雖然五條悟說沒事, 但這次的對手和以往有些不一樣。
伏黑甚爾游刃有余地廝殺著他所放出的咒靈, 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咒靈, 全部被對方一擊斬滅,匕首外形的咒具在男人手中流轉,速度快到只能看見銀色的殘影。
臉上浮現過糾結的神色,最終,他還是選擇相信五條悟。
夏油傑道:「理子妹妹,這邊。」
天內理子跟在夏油傑身後,沉浸在殺戮中的伏黑甚爾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男人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即使這幾天遇到那麼多想要她性命的詛咒師,卻從沒人給她這樣的感覺。
藏在那張頹廢的表皮之下,從骨子裡透出的狠厲陰鷙。
伏黑甚爾蓄力一躍,殺出重重疊疊的咒靈堆,轉向夏油傑和天內理子。
「別這麼急著走啊,不留下來一起玩玩麼。」
夏油傑把天內理子護在身後,不動聲色:「你要的找的不是立花筍嗎,怎麼還盯著別人不放。」
伏黑甚爾知道夏油傑是在試探他的目的,隨性地笑了笑:「我兩個都要。」
話音剛落,又自言自語:「啊,不行,這麼說會引起誤會的。星漿體是任務,老婆只有她一個。」
「都說了,別做夢了,大叔。」
五條悟摘掉墨鏡,露出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鈷藍雙眸猶如極點永不融化的冰雪世界,殺意在眼中驟現。
夏油傑帶著黑井和理子進入薨星宮。
只留下伏黑甚爾和五條悟兩個人的戰場。
一發接一發的攻擊,五條悟不吝咒力,每次攻擊都是最大輸出,強大的吸引力將四周夷為平地。
爆炸聲之後,伏黑甚爾卻不見蹤影。
……
去哪裡了。
咒力感知不到。
但是沒關系,只要他開著無下限,伏黑甚爾就無法像剛才那樣偷襲成功。
上次只是意外。
他可是最強。
他絕不會輸。
……
眼前黑影閃過。
脖子一陣劇烈的疼痛。
……
五條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咒具捅進了他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
伏黑甚爾勾唇,嘴角的疤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而稍稍彎曲。
「特級咒具,天逆鉾。作用大概就像她的術式一樣,是你的克星,六眼小鬼。」
五條悟根本來不及反應,伏黑甚爾一手握著天逆鉾,另一只手又從醜寶口中掏出短刀,用力捅進五條悟的大腿。
一下、兩下、三下……
剎那間鮮血淋漓。
短刀轉個圈,從反手變為正手。
眼看就要捅進五條悟的腦袋。
刀尖距離額頭只差半釐米的距離。
一根箭嗖的飛來,裹挾著流動的咒力,撞上伏黑甚爾的短刀,金屬碰撞,發出「錚」的一聲。
伏黑甚爾一頓。
哪怕此刻只差一下就能干掉五條悟,他卻沒有再繼續。
伏黑甚爾收起短刀,又拔出了天逆鉾,他拎起奄奄一息的五條悟,對著箭矢飛來的方向,道:
「出來吧。」
「再不出來的話,我就把他殺了。」
*
五分鐘前。
立花筍登進游戲,站在高專入口,正要去找五條悟他們。
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來電人是夏油傑。
她接通電話,向來沉穩的傑竟也聽起來十分著急,他不多廢話,開門見山地問:「筍,你認識一個唇角有疤的黑發男人嗎?」
立花筍愣了愣。
她第一反應就是伏黑甚爾,畢竟這個特征實在太明顯。
「算是認識吧……怎麼了?」
「他闖入高專找你,但不清楚目標是你還是星漿體,目前悟在薨星宮前和他戰鬥。」
聽到夏油傑的話,立花筍傻了。
這什麼情況?
為什麼伏黑甚爾會來高專找她?
她上條線的攻略對像在和她這條線的攻略對像戰鬥?
……
一陣混亂後,立花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或許沒必要想太多,伏黑甚爾是一個只要給錢就什麼都能做的男人,為了酬金來殺星漿體完全有可能。
不過。
伏黑甚爾的實力有多強她在上條線已經見識過了,是和五條悟完全不同的那種強大,她不知道他們倆打起來誰會贏。
但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博弈。
據她對甚爾的了解,這個男人並不是空有武力的莽夫,每次他出任務前都會調查目標對像的情報,針對弱點下手。
想到這裡,立花筍捏緊手機,邊跑邊說:「我現在去找你們。」
夏油傑趕緊道:「不,太危險了,你通知硝子和夜蛾老師,等我們回來就行。」
通過之前幾只咒靈的試探,夏油傑已經知道了伏黑甚爾身上沒有一點咒力。
是強到極致的天與咒縛。
立花筍的術式是針對咒術師的破魔,對天與咒縛完全無用。像伏黑甚爾這樣的存在可以說是她的天敵。
「關於同化,我會向理子妹妹確認一下,她是否願意……」
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電池摔了出來。
通話被迫中斷。
立花筍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那一幕。
滿身傷痕的五條悟,脖子被天逆鉾捅穿,眼看刀尖要刺進他的額頭。
那是「鷹之眼」給她的信息。
來不及趕過去了。
立花筍立即拿出破魔弓,指尖凝聚咒力。
這是她第一次正式使用「鷹之眼」。
破魔術式自帶的「鷹之眼」除了用來偵查之外,實際上更重要的作用是進行超遠程的射擊。根據系統的描述,甚至可以做到超越人域最遠距離。
她深吸一口氣,搭弓,拉滿。
箭矢穿過高專的森林。
第一次這麼遠距離射擊,准頭有點偏。
她瞄准的是伏黑甚爾的手,但箭矢撞上了他的刀。
不過還好,伏黑甚爾停下了手。
她看見男人放下刀,對著她的方向,似乎是在說:
「再不出來的話,我就把他殺了。」
……
薨星宮前。
立花筍跑得氣喘吁吁,悟的情況看起來很嚴重,她怕自己晚到一步對方就沒命了。
血腥味和硝煙氣一直彌漫到幾十米外。
五條悟倒在血泊中,雙目緊閉,HP值肉眼可見的下降。
「……悟!!」
立花筍匆匆跑到五條悟身邊,沒看邊上的伏黑甚爾一眼。
伏黑甚爾眸色稍黯,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立花筍想用治療術給五條悟加血。
但治療術需要讀條,在這期間無法使用其他技能,既不能防御也不能攻擊。
她抬頭,警惕地盯著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不喜歡她用這樣的目光看自己。
就好像他們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從未相識。
不曾相戀。
那些過往,那些回憶,只存在於他的幻想。
伏黑甚爾張口,正要說什麼,卻見立花筍身形一晃,來到他面前。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熟悉的甜香湧入鼻尖。
伏黑甚爾身體一僵。
立花筍沒放過這個機會,指尖卷起小型風旋,風刃如刀片般割開伏黑甚爾的衣領,眼看就要刮過他脖頸。
……
呼嘯聲止。
風波驟停。
伏黑甚爾輕易捏住了她的手腕。
失敗了。
本來想用風之呼吸,像那天對付詛咒師一樣對付伏黑甚爾。
但畢竟實力不是一個等級,沒那麼容易成功。
不過立花筍並不慌張。
她倉庫還有好幾枚復活幣呢,大不了被伏黑甚爾掐死,三秒後又是一條好漢!
立花筍自信地停止了掙扎。
伏黑甚爾低頭,貼著她的耳廓。
男人一點點靠近,頭發蹭得她臉頰有些癢,低沉的嗓音與溫熱的風一起吹進她耳朵裡,「別費力氣了,你打不過我的。」
「大小姐。」
立花筍一愣。
這是甚爾線伏黑甚爾對她的稱呼。
但是這條線的甚爾怎麼會……
一個驚悚的念頭在她腦中閃過。
難道說這個甚爾,有上條線的記憶?
這怎麼可能呢!!
立花筍玩了那麼多戀愛游戲,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她在心底狂呼系統,可系統依舊沒有回應。
伏黑甚爾看著她臉上變化的表情,突然扣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似乎是准備把她帶走。
立花筍回過神來,趕緊反抗。
「放開我!」
伏黑甚爾不理她的掙扎,只是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穩。
破魔術式對沒有咒力的伏黑甚爾不管用。
天與咒縛的五感非常靈敏,她剛開始催眠術,伏黑甚爾立即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打斷了她的技能。
所有方法都嘗試過,依然掙脫不開伏黑甚爾的禁錮。
立花筍只能艱難地扭過頭,望向地上的人:
「悟……」
比起自己,她更擔心傷勢嚴重的五條悟。
聽到立花筍喊的名字,伏黑甚爾目光一深,語氣有些沉悶:「別擔心,死不了,幾道致命傷罷了。」
??
這說的是人話嗎。
立花筍又掙扎起來。
伏黑甚爾低聲:
「如果你再動,我現在就去給他補一刀。」
立花筍不敢動了。
她只能與纏在伏黑甚爾脖子上的醜寶大眼瞪小眼,任由伏黑甚爾抱著她,走進薨星宮。
……
薨星宮前重歸寂靜。
鮮血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凝固。
地上。
五條悟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第51章 游戲50
男人結實的臂膀穩穩地托住她, 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將她籠罩,耳畔是有力的心跳聲。
立花筍忽然想起,她以前也被伏黑甚爾這樣抱過。
那天他們帶著小惠一起去逛商場, 她心血來潮穿了雙高跟鞋。現實中的她因為怕痛從來不穿鞋跟超過三釐米的鞋, 本以為游戲裡沒有痛覺可以為所欲為, 沒想到沒走幾步就扭到了腳。伏黑甚爾一只手抱起她, 另一只手拎著購物袋,引起了街上不少人的側目。立花筍覺得很不好意思,紅著臉拍他的肩膀, 讓他把自己放下來。伏黑甚爾卻抱得更緊了,在她耳邊說:「大小姐是我的貴重物品,所以要隨身攜帶。」
……
不, 別想了。
沒什麼好想的。
立花筍強迫自己停止回憶。
即使那些點點滴滴確實令她心動過,可是那一切, 都隨著伏黑甚爾的一刀而徹底結束了。
思緒回到眼前。
四周是一圈圈的回廊和拱形結構的排屋, 呈螺旋型通往地底,猶如一個巨大的法陣。
獨特的建築風格讓立花筍想起伊藤潤二漫畫《漩渦》裡的迷宮。
這裡是薨星宮, 天元大人的宮殿。
按照現在這個移動速度, 他們應該快要追上夏油傑和天內理子了。
五條悟都被打成這樣,夏油傑估計也不是伏黑甚爾的對手。
立花筍身體緊繃, 她仰頭盯著伏黑甚爾, 腦中飛速運轉, 試探性地說:「暗網上殺死星漿體是三千萬吧, 為了區區三千萬與天元大人為敵,值得嗎?」
伏黑甚爾一下就聽出了她的話中意, 低低地笑了聲:「暗網上的懸賞是我發布的。」
立花筍微怔。
伏黑甚爾簡明扼要:「為了削弱五條悟的精神力。」
立花筍瞬間明白了。
伏黑甚爾在暗網上懸賞天內理子, 吸引一堆詛咒師來殺理子, 雖然這些小魚小蝦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但因為不間斷的繼續,五條悟必須一直開無下限。
而且因為敵人的水平不高,他會逐漸放松警惕,或許那個把黑井小姐綁到衝繩又被輕易制服的綁匪也是伏黑甚爾安排的。
想到這裡,立花筍更加頭疼。
伏黑甚爾願意掏三千萬當誘餌,說明他背後的買家給他的酬金更多。
立花筍再度試探:「你這一單可以賺多少錢?」
「不賺錢。」
??
立花筍震驚。
這還是伏黑甚爾嗎?
居然給人家白打工?!
伏黑甚爾換了左手抱立花筍,右手從醜寶口中取出一把槍,邊單手裝子彈邊說:「盤星教答應給我一樣東西作為酬勞,條件是殺了星漿體。」
立花筍問:「什麼東西?」
伏黑甚爾卻突然沉默了。
半晌,他說:「你會知道的。」
立花筍對於盤星教給伏黑甚爾的報酬一點不感興趣,她更在意星漿體的性命。
伏黑甚爾看著她苦惱的表情。
「你不想讓我殺星漿體嗎?」
立花筍暗暗翻了個白眼,心道這不是廢話麼,「如果我說不想,你就不殺了嗎?」
「嗯。」
立花筍一愣。
她抬頭,望向伏黑甚爾,卻見對方表情認真,竟然不像開玩笑或者戲弄她的樣子。
她遲疑道:
「那我說,我不想讓你殺星漿體……?」
伏黑甚爾手一頓,剛裝好的子彈又卸下來。
「好,不殺了。」
……
???
這人什麼毛病?
這麼大費周章地設局、闖入高專、偷襲五條悟……結果她一句話,他就放棄了?
少女驚訝的神情落入眼中,伏黑甚爾唇角微揚:「雖然有點麻煩,不過也無所謂,那個東西,直接去盤星教搶回來好了。」
立花筍正想吐槽,腦中卻靈光一現。
「甚爾。」
聽立花筍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伏黑甚爾道:「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星漿體我不會……」
話音未落。
立花筍打斷他:
「我想要你殺死星漿體。」
*
正殿前。
黑發少年向女孩伸出手。
「理子妹妹,回去吧。」
天內理子流著眼淚,點了點頭。
「砰。」
一聲槍響。
……
三人皆是一震。
夏油傑渾身肌肉緊繃,連忙和黑井一起去看理子的情況。
所幸理子沒事。
夏油傑松了口氣。
他立刻召喚咒靈保護天內理子,黑井也擋在了理子面前。
夏油傑順著槍聲的來源望去,看到拿槍的黑發男人,以及他懷裡的少女,一怔。
「筍,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他……」
立花筍來不及解釋那麼多:「傑,悟現在情況很危險,你快通知硝子去救他。」
夏油傑聽出她語氣中的急切,想到既然伏黑甚爾一定是贏了五條悟才會出現在這裡,便也顧不上再問具體的情況,拿出手機通知家入硝子。
伏黑甚爾旁觀著這一幕,什麼都沒說,只是把槍收回醜寶肚子裡。
地上躺著一具屍體。
那是立花筍用靈力做的一個天內理子的人偶。
方才伏黑甚爾的子彈穿過的正是人偶理子的頭顱。
立花筍道:「假如星漿體就這麼一走了之,天元大人和咒術界不會輕易罷休的,還有盤星教也會為了保險繼續追殺她,或許我們可以保護理子一時,但無法做到一直守在她身邊,難保之後理子妹妹不會出什麼意外。所以不如讓他們以為星漿體已經死了,一勞永逸。」
夏油傑三人聞言,點了點頭。
天內理子在立花筍的指導下,割破手指,放了一些血注入人偶的體內。
立花筍叮囑道:「以後你就不能叫天內理子了,務必記住,天內理子已經死了。」
理子連忙道:「明白!」
黑井美裡問:「那理子大……小姐以後要叫什麼?」
理子的臉有些紅:「我可以跟黑井姓啊。」
黑井的臉也紅了起來。
夏油傑聯系好硝子,聽立花筍說悟的情況很糟糕,召喚出速度最快的咒靈。
他看著伏黑甚爾懷裡的立花筍,皺眉。
立花筍怕夏油傑和伏黑甚爾打起來,甚爾直接double kill,連忙道:
「傑,別管我,先去看看悟怎麼樣了。」
夏油傑握緊拳頭,又松開。
他清楚自己目前的實力不是伏黑甚爾的對手,即使放出他收服的咒靈中實力最強的虹龍,取勝的希望也很低。
立花筍看起來暫時沒有危險,不知道為什麼伏黑甚爾沒有傷害她,反而還幫了他們。
目光在伏黑甚爾與立花筍之間逡巡。
斟酌片刻。
夏油傑眸色微斂,道:「知道了。」
他翻身坐上咒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薨星宮前,希望能及時救下重傷的悟。
寂靜的大門。
四周空無一人。
只有風吹動砂石枯葉發出沙沙的聲音。
原本應該躺在這裡的五條悟不見了。
只剩地上的一攤血跡。
*
被抱著走在大街上,又一次引起了路人的側目。
立花筍已經顧不上尷尬了,她拉高領子,冷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伏黑甚爾道:「盤星教。」
立花筍眼睛轉了轉,道:「我可是高專的學生,你帶我去那裡,不怕引起懷疑嗎?」
伏黑甚爾聳肩:「無所謂。」
他頓了一下,稍低頭,對立花筍說:「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大小姐,這次絕對不會讓你在我面前消失。」
消失?
立花筍呆了兩秒才想起來,伏黑甚爾說的大概是她玩「五十度灰」那周目的事。
救命,連那條線的記憶都有嗎?
這游戲還能不能好了!
立花筍抬眸,男人英俊的側臉輪廓落入她眼中。
眼前是一個擁有全部記憶的伏黑甚爾。他記得他們曾經相識,記得他們在拉斯維加斯結過婚,記得他們一起撫養小惠,也記得他在生日那天,一把刀捅進了她的心髒。
立花筍到底沒忍住,還是問了那個她一直耿耿於懷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殺我?」
男人腳步一停。
伏黑甚爾沒有回答。
他倏然收緊手臂,陷入了沉默。
良久,久到立花筍以為他不會再回答這個問題,伏黑甚爾方才開口。
他嗓音低沉,顯得十分緊澀:「我以為,你和禪院家定下了契約。」
……
「啪。」
一巴掌落在伏黑甚爾臉上。
男人微偏著臉,臉上被打的地方暈開淺淡的紅。
伏黑甚爾慢慢地轉過頭,望向立花筍,深邃的眼眸猶如藏匿在黑暗中的狼。
半晌,卻有笑意在唇邊蔓開:「有氣消一點嗎?」
立花筍:「沒有!」
果然,就像系統告訴她的那樣,只是因為一個誤會。
立花筍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即使曾經差一點把伏黑甚爾的好感度刷到滿值,可她依然不懂這個男人。
就像伏黑甚爾也不懂她。
伏黑甚爾凝視著她,目光平靜:「你還想要我做什麼?什麼都可以。」
立花筍聞言,只想冷笑。
「什麼都可以啊。」
「那我要你……」她湊到伏黑甚爾耳邊,低語,「變回處男。」
伏黑甚爾一愣。
「不是處男我不要,你做得到嗎,做不到滾。」
看到伏黑甚爾不說話,立花筍爽了。
她打開系統界面,猶豫著是否現在就下線,還是等伏黑甚爾用假理子和盤星教完成交易之後再跑。
盤星教位置隱蔽,雖然不像高專那樣位於偏遠的郊區,但也藏在鬧市之中。
轉過街角。
行人逐漸變少,空蕩蕩的長街。
冷不丁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把她還給我。」
……
立花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連伏黑甚爾也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站在他們面前的人。
銀發,藍眼。
高專校服上還有未干的血跡。
確實是五條悟。
……
「真的假的。」伏黑甚爾盯著五條悟身上已經幾乎痊愈的傷口,「……反轉術式?」
「答對了!」
五條悟站得筆直,藍眸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補充一下,是我自己的反轉術式哦。」
……
不對勁。
這家伙不對勁。
多年的戰鬥經驗讓伏黑甚爾立即戒備起來。
他放下立花筍,從醜寶口中拿出武器。
伏黑甚爾沒有多廢話,直接近身攻向五條悟,五條悟側身一閃,避開了他的攻擊。
按照常理,近身戰對體術一流的伏黑甚爾更有利,五條悟應該盡量拉開距離,但此刻他卻站在原地,張開手臂,放聲大笑起來。
伏黑甚爾抓住機會,天逆鉾揮向五條悟。
五條悟不偏不躲,無盡的咒力在他手中凝聚。
甚至比之前的最大輸出要更強一些。
「術式反轉·赫」
威力巨大的一擊瞬間將伏黑甚爾打飛十幾米。
伏黑甚爾重重地撞到牆壁上,碎落的石塊掉落滿地,鮮血順著額頭淌至下頜。
他喘著氣,扯了扯唇角:「怪物。」
五條悟似乎很享受這個稱呼,他再次伸手。
這次的感覺卻與之前的攻擊都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感受不到任何攻擊。
就像一個黑洞,將力量全數吸收。
當伏黑甚爾察覺到什麼,已經來不及了。
「虛式·茈」
……
「悟!等一下!」
那發虛式因為立花筍的聲音稍稍偏了些。
擁有切割空間能力的能量波擊碎了伏黑甚爾的一只手臂,卻沒傷到他的內髒。
鮮血噴濺。
伏黑甚爾的右手從臂膀開始被齊齊割斷,黏稠的血大滴大滴落在地上,他站在碎裂的石牆之前,整個人搖搖欲墜。
五條悟嘖了一聲,正欲再補一擊。
立花筍擋在伏黑甚爾面前:「悟!等等,他還不能死!」
「伏黑甚爾是盤星教雇佣的殺手,我們需要他用人偶理子和盤星教做交易,制造星漿體已死的假像,這樣才能保證理子妹妹的安全……」
她喋喋不休講了一通。
五條悟沒說話,安靜看著她。
少女清悅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卻又一個字沒聽進去。
風吹動她烏黑的長發,白的膚,紅的唇。
五條悟放下手,走向立花筍。
突然,他捏住她的下巴,親了上去。
立花筍睜大眼睛。
柔軟的唇瓣。
香甜的氣息。
五條悟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從未如此舒暢。
從他領悟術式反轉的那一刻起,世界在他眼中就是通透的。
他洞悉一切,掌控一切。
眾生以他為尊。
他只做他想做的。
……
身後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五條悟猛的松開立花筍,用手護住她。
綁著鎖鏈的天逆鉾朝五條悟飛來,刀尖堪堪擦過他眉心,削去幾縷銀白的發絲。
第52章 游戲51
立花筍呆立在原地, 半天沒反應過來。
什麼情況?
五條悟剛剛親了她?
然而她還來不及作出什麼反應,因為伏黑甚爾竟拖著殘缺的身體又和五條悟打了起來。
與鎖鏈綁在一起的天逆鉾變成了一種新的武器,伏黑甚爾用僅存的左手揮舞著鐵鏈, 對抗五條悟術式順轉的吸引力。
右臂的傷口因為伏黑甚爾的動作而血流如注。
斷肢的疼痛卻不如剛才五條悟親立花筍那一幕更能刺激到他。
伏黑甚爾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炸開了。
他緊緊地瞪著五條悟, 雙目通紅,眼裡拉滿血絲。
一次比一次不要命的攻擊。
對方拼上性命,五條悟更加興奮,他甚至不著急用「茈」奪取對方性命, 而且是像貓抓老鼠一樣,先用利爪把老鼠摁在地上戲耍一番。
立花筍看得頭都大了。
兩個男人沒一個聽人話的。
她很想高喊一聲:
別打了。
要打去練舞室打。
……
天空突然落下一片陰影,立花筍抬頭,原來是坐著虹龍趕來的夏油傑。
立花筍像看到救星:
「傑!」
夏油傑一來就看到這混亂的場景,有些困惑:「怎麼回事?」
立花筍言簡意賅道:「悟學會了反轉術式,追上了我和伏黑甚爾。」
夏油傑微驚。
五條悟竟然學會了反轉術式, 怪不得重傷的他會消失在薨星宮前, 比自己更早一步找到立花筍和伏黑甚爾。
徹底覺醒的無下限咒術使用者, 毫無疑問, 自然是現代最強大的咒術師,咒術界的頂點。
還有從未見過的,術式反轉和虛式。
夏油傑心中一時思緒萬千。
立花筍的聲音把他的意識喚回眼前:
「傑, 快阻止他們!伏黑甚爾還不能死!」
夏油傑回神,立即明白了立花筍的意思。
為了保證「理子已死」, 他們需要伏黑甚爾去和盤星教做交易。
而五條悟和伏黑甚爾, 雙方都是頂尖的戰力, 又是你死我活的爭鬥, 隨便加入戰局的話很有可能被誤傷, 甚至死亡, 派咒靈去干擾他們是最好的選擇。
立花筍正等著夏油傑放咒靈出來。
夏油傑卻頓了一下,他望向立花筍,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交融。
黑發少年突然笑了笑。
「阻止他們啊……」
「我覺得這樣更快。」
虹龍忽而向立花筍飛來,立花筍始料未及,被夏油傑攬住腰。夏油傑稍一用力,一把將她抱到虹龍上。
他轉頭,對伏黑甚爾和五條悟道:
「你們繼續打吧,人我帶走了。」
立花筍:?
五條悟:……!
伏黑甚爾:……!
原本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瞬間默契地停手,卻只看到遠方巨龍搖曳的尾巴。
*
「……這樣沒問題嗎?」
立花筍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擔心地問。
夏油傑盤腿坐在虹龍上,撐著腦袋:「放心,我已經派了咒靈跟在他們身邊,如果悟還是要殺伏黑甚爾的話,咒靈會及時吞下伏黑甚爾,確保他的安全。」
立花筍聞言,松了口氣。
不愧是傑,永遠考慮得這麼周到。
夏油傑看著立花筍的表情,無法確定她這麼在意伏黑甚爾的性命,是因為星漿體假死的計劃,還是因為伏黑甚爾這個人。
半晌,他說:
「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問題?」
「你和伏黑甚爾是什麼關系?」
沒想到夏油傑會問這個問題,立花筍一頓,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和伏黑甚爾的關系有點不好界定。
愛人肯定不是,盡管他們曾經結過婚,但那是上上周目的事了。
仇人的話,倒也沒有見面分外眼紅,甚至不像五條悟和伏黑甚爾之間那樣一點就炸。
……
立花筍沉思片刻,總結道:「伏黑甚爾是一個讓我的心死過一次的男人。」
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指被一刀捅死。
夏油傑的目光卻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立花筍的肩膀,認真:「傷害過你的人,不要再給他第二次機會。」
立花筍茫然地看著自己肩上的手。
她想,怎麼可能給伏黑甚爾捅她第二刀的機會呢。
「我們去哪裡,回高專?」
「嗯,夜蛾老師和硝子在等我們。」
……
虹龍在空中飛行,低頭可見東京林立的高樓。
路過新宿區時,熟悉的公園映入眼簾,還有秋千邊上那道小小的黑影。
立花筍一個激靈,忽然道:
「傑,停一下。」
夏油傑看了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操縱虹龍停下來。
沒想到立花筍直接從虹龍身上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夏油傑怔了怔,趕緊放出咒靈去接她,不過會風之呼吸還擁有御風術的立花筍已經借著風力緩衝,安穩落地了。
公園裡。
突如其來的一陣風把小男孩剛用沙子堆好的城堡吹塌了。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再睜眼時,眼前出現了一個漂亮的姐姐。
姐姐彎腰,纖長的手指即將碰到他的頭發,卻停在半空,指尖微微顫抖。
「……惠。」
伏黑惠疑惑地歪了歪小海膽頭。
為什麼這個姐姐會知道他的名字?
……
其實立花筍在看到伏黑甚爾的那一刻,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盡管這個游戲每條線的劇情和時間都相差甚遠,但人物至少都是在同一個世界裡,千年前的兩面宿儺是,伏黑甚爾也是……那小惠呢?
被伏黑甚爾捅過一刀之後,她就對這個男人毫無留戀了,唯一掛念的卻是伏黑甚爾的孩子,伏黑惠。
那個聽話懂事到不可思議的孩子。
他還那麼小,伏黑甚爾線的時候他才三歲,現在應該也不到四歲。
五條悟線的她沒有和伏黑甚爾在一起過,她不知道伏黑甚爾還會不會把惠從前妻那裡接回來。就算接回來了,她也十分懷疑那個男人真的會好好養小惠嗎?
她可還記得伏黑甚爾說過要等小惠的術式確定把他賣給禪院家這種話。
想到禪院家,禪院扇那張趾高氣昂的臉就浮現在腦海中。
垃圾堆。
那個所謂御三家之一的咒術世家就是垃圾堆。
她絕對不能讓小惠流落到那種地方。
既然甚爾有記憶,那小惠會不會也……
立花筍想了想,試探性地問:「惠,你認識我嗎?」
伏黑惠搖頭。
立花筍心中有些失望,但並沒有說什麼。她去公園邊上的小賣鋪裡買了一支冰激凌和一盒巧克力豆,冰激凌是小惠最喜歡的紅姜椰子味。
小惠顯然有點想吃她手中的冰激凌,眼睛一眨不眨地瞅著冰激凌,嘴上卻堅定地說:「姐姐說,不能吃陌生人給的食物。」
立花筍問:「姐姐是誰?」
伏黑惠道:「是津美紀姐姐。」
咦,惠有姐姐嗎?她記得甚爾只說過他有一個兒子?
立花筍忽然意識到什麼:「津美紀姐姐是姓伏黑嗎?」
伏黑惠點頭:「姐姐是伏黑阿姨的女兒。」
原來如此,是甚爾前妻的女兒。
立花筍又問了幾句,雖然伏黑惠起初有點警惕,但到底還是個才上幼兒園的小朋友,兩下就被心機的大人套路了。
立花筍得知,目前小惠和伏黑小姐以及伏黑小姐的女兒津美紀住在一起,不過伏黑小姐很少管兩個孩子,經常會突然消失一段時間,只留兩個年幼的孩子在家裡,連吃飯都得自己想辦法。
聽完小惠的話,立花筍做了個決定,她要收養小惠。
等和小惠熟悉之後,先問問他自己的意見,再找機會和伏黑小姐溝通一下。
聊了一會兒,手中的冰激凌已經有些融化。
「真的不吃冰激凌嗎?」立花筍故意把冰激凌拿向垃圾桶的方向,「如果惠不吃的話,我就只能扔了哦。」
有節儉美德的伏黑惠立即伸出小手去拿冰激凌。
立花筍笑眯眯地看著惠一口一口地吃著冰激凌。等他把冰激凌球吃完,只剩半個甜筒時,立花筍問:
「惠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她拍了拍裙子,正要去小賣部。
裙角冷不丁被拽了一下。
立花筍回頭,看到伏黑惠仰著小腦袋,唇角還沾了點淡奶油。
他攥著她的裙角,說:「姐姐,別去買蛋糕。」
立花筍一愣。
伏黑惠也一愣。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說出這句話。
明明是第一次認識這個漂亮姐姐,卻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們在一起生活過,他潛意識裡不想她離開。
立花筍眼睛有點濕潤。
聽到小惠說出這句話,她當即換了個決定,還是不要等那麼久了。
夏油傑操控虹龍飛到地面,在公園裡找到立花筍。
他看到她抱著一個小男孩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筍,這是……?」
立花筍對夏油傑道:
「傑,我想把他帶回高專。」
夏油傑眉心一跳。
他想說什麼,猶豫著張口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吞吞吐吐,反復半天。
終於憋出一句:
「拐賣小孩是犯法的。」
……
高專。
五條悟一腳踹開門,不滿道:
「傑,你這家伙,居然趁我不注意帶走她!」
夏油傑沒理他,反問道:「伏黑甚爾沒死吧?」
五條悟哼了一聲,撇撇嘴:「沒死,筍不是說天內還需要那家伙和盤星教的交易麼。」
說到這,他朝四周張望一圈,「對了,她人呢?」
夏油傑指了指裡面的房間。
五條悟走向那間房間,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幾個小時前,他親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接吻。
感覺比想像中得更美好。
她的唇很軟,還甜甜的,比他吃過的最好吃的甜點還要美味。碰上去的那一刻,仿佛在品嘗果凍一樣,他很想咬一口,又怕弄痛她。
可惜被伏黑甚爾打斷了。
想再來一次。
五條悟期待地舔舔唇角,推開房門——
立花筍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一個小孩。
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和她腿上的小孩同時抬頭望向他,一大一小兩個一起對著五條悟眨眼。
……
這一幕給人的衝擊太強烈了。
而且充滿了那種,下班回來看到老婆孩子在客廳等他的既視感。
……
五條悟:瞳孔地震!!
親嘴會懷孕生寶寶原來是真的!!
第53章 游戲52
立花筍見五條悟站在門口, 半天不進來,不禁疑惑地:「悟?」
五條悟如夢初醒,他彎腰湊到兩人面前, 墨鏡的鼻托稍稍往下拉。端詳了片刻伏黑惠,他一本正經的評價:「跟我不太像哎。」
立花筍:「?」
「這是我收養的孩子,怎麼可能跟你像啦。」
五條悟一愣:「收養?」
「對呀。」立花筍介紹, 「小惠, 這是我的同學五條悟。」
盡管伏黑惠覺得眼前這個白毛哥哥腦子似乎不太好使,但還是禮貌道:「哥哥好,我是伏黑惠。」
五條悟一聽伏黑這個姓,當場炸毛:「這個小鬼跟伏黑甚爾什麼關系?」
立花筍也不隱瞞:「他兒子。」
五條悟:……
五條悟:!!!
「你為什麼會收養那家伙的兒子!等等, 他不會是你和伏黑甚爾……」
被同期生用無比復雜的目光瞄向自己的肚子。
立花筍無力吐槽:「我怎麼可能生出一個今年4歲的孩子啊!」
五條悟聞言,先是松了口氣, 隨即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情緒變化之快讓立花筍更加摸不到頭腦。
她很想問五條悟那個時候為什麼要親她。
一般來說, 親一個人應該是喜歡她的意思吧?
不過當時的悟整個人狀態看起來有點不太對,立花筍想不出更確切的形容,只能用「瘋狂」這個詞, 完全的隨心所欲, 仿佛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說不定只要是個人站在那他就會親, 換成夏油傑也一樣。
而且那時候她為了不讓五條悟殺伏黑甚爾, 擋在伏黑甚爾面前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悟會不會是嫌她煩,為了讓她閉嘴才這麼做呢?
立花筍陷入了沉思。
她打開好感度界面。
五條悟現在對她好感度高達80, 括號,負的。
對比一下之前兩條線, 兩面宿儺和伏黑甚爾對她好感度-80的時候對她可是恨得牙癢癢, 把厭惡寫在了臉上。
五條悟應該沒有這麼討厭她吧?
立花筍再一次對這條劇情線的好感度產生了懷疑。
果然還是應該問一問本人確認一下。
想到這裡, 立花筍放下小惠,對五條悟道:
「悟,我有話想對你說。」
「什麼?」
「出來說吧。」
這種話題當著小惠的面討論不太好。
五條悟沒有像挑釁摯友那樣說著「你寂寞了嗎」,而是乖乖跟她走出了房間。
攻略對像就站在面前。
立花筍難得的有些緊張。
而五條悟似乎也和平常不太一樣。少年舉手投足間依舊寫滿了肆意與張揚,眉宇間盡是少年意氣,但那雙鈷藍色的眼睛卻十分認真地凝視著她。
目光一點點下移,從她清澈的雙眸,到高挺的鼻梁,最終停留在那張飽滿嬌艷的唇上。
立花筍正在心裡醞釀著該如何把那個問題問出來,沒注意五條悟與她的距離越來越近。
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讓立花筍籠在一片名為五條悟的陰影之下。
心中小鹿亂撞。
她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
「悟,你……」
「筍,伏黑甚爾和盤星教的交易結束了。」
夏油傑和立花筍的聲音同時響起。
那句「你喜歡我嗎」還沒來得及說完,聽到夏油傑的聲音,立花筍的注意力當即被轉移。
「交易結束了?」
夏油傑在五條悟極度不爽的目光下,笑眯眯地向兩人走來。
「我派出的咒靈告訴我,伏黑甚爾在十分鐘前帶著人偶理子走進盤星教,現在他剛走出盤星教。」
立花筍連忙:「怎麼樣,交易成功嗎?」
夏油傑搖了搖頭:「不知道。雖然盤星教的成員是非術師,但他們雇佣了幾個詛咒師作為保鏢,如果派咒靈進去可能會打草驚蛇。」
立花筍蹙眉,思索片刻。
她說:「那不如我們自己混入盤星教,去打聽一下情況。」
夏油傑道:「我也這麼想。」
立花筍對自己的的人偶術不是特別自信,她的人偶術用得不多,在此之前唯一的用處是用來逃課,連夜蛾都沒瞞過去。
雖然在制造人偶理子之前,她把積攢的經驗值全部用來升級人偶術,捏出了一個可以說百分百還原的人偶理子。但還是有點擔心會被盤星教識破,畢竟理子妹妹是非常特殊的星漿體。
五條悟一聽,道:「我也要去!」
夏油傑看了他一眼:「悟,硝子剛剛叫你檢查身體吧。」
五條悟頓了頓,確實,剛才家入硝子確實叫他去一趟醫務室。
他麻煩地嘖了聲:「有什麼好檢查的,我都學會反轉術式了。」
夏油傑道:「就是因為你剛學會反轉術式,擔心你運用不熟練,才要檢查一下身上的傷口是不是都愈合了。」
立花筍想起伏黑甚爾在五條悟身上開的那些血淋淋的洞,也有點擔心,勸道:「悟,還是去硝子那裡檢查一下吧。」
她都這麼說了,五條悟沒辦法。
他陰惻惻地盯著夏油傑,磨牙:「傑,你是故意的吧。」
夏油傑對他笑了笑,狹長的狐狸眼微微彎起:「怎麼會呢。」
……
盤星教。
夏油傑從咒靈上跳下來,向立花筍伸出一只手:「接下來的路要徒步走了。」
立花筍點頭,她握住夏油傑的手,也從咒靈身上跳了下來。
等她落地站穩,夏油傑立即紳士地松開手,卻沒想到反被立花筍握住。
夏油傑愣了愣。
立花筍解釋道:「我的破魔術式不僅可以消除術式效果,同樣可以消除咒力,傑和我一起進去的話更不容易被發現。」
從掌心傳來柔軟細膩的觸感。
夏油傑稍垂眸,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看了半晌,微笑:「好。」
此時的盤星教內非常熱鬧。
似乎在慶祝什麼狂歡節日一般,在教會中央舉辦著盛大而古怪的祭典。
被眾教徒圍繞的教祖手持佛珠,念誦著佛教的經文,而擺在祭壇上的,正是那具「天內理子的屍體」。
夏油傑和立花筍藏在角落裡,聽到兩個教徒在交談。
「多虧了園田先生,請來那位術師殺手殺死了星漿體,我們的絕對神天元大人不會再與人類同化了!」
「那群咒術師一定想不到吧,聽說保護星漿體的人之中還有所謂的六眼術師,我看也不過如此,哈哈哈!」
「不過話說回來,咒術界知道是我們派人殺死了星漿體,不會來找麻煩嗎?」
「不會的,即使枉顧法律的咒術師們再越權,在道德上也是無法對我們這些非術師動手的。」
……
看來計劃非常順利。
盤星教以為星漿體已經死亡。
但此刻真正的天內理子,應該和黑井小姐一起坐上了去國外的飛機,離開日本境內了。
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立花筍徹底放下心來。
身旁卻忽然傳來一聲:
「他們就這麼高興麼……」
少年的嗓音壓得很低,帶著幾不可查的戰栗。
立花筍微怔,轉頭望向邊上的夏油傑。
夏油傑低著頭,額前那縷劉海在本就極深邃的眉眼處落下陰影。
「這些人……明明是被保護的弱者,卻對保護他們的咒術師沒有絲毫感激。」
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立花筍明顯感覺到夏油傑握她手的力度越來越重,要不是她沒有痛覺,肯定忍不住叫出來了。
「傑。」
「傑,你怎麼了?」
立花筍喊了兩聲,夏油傑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趕緊松手:「抱歉。」
眼看那只細白瑩潤的手被他捏得通紅。
夏油傑自責道:「弄疼你了吧?」
立花筍道:「沒事,別在意。」
「喂,你們兩個——」
……
糟糕,被發現了。
夏油傑和立花筍的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一個男人走到他們面前,指著他們身上的衣服,不悅道:
「為什麼不去換衣服?祭典馬上就要開始了,要是被教祖大人發現,會很生氣的。」
原來是被當成了盤星教的成員。
夏油傑和立花筍不約而同地松口氣,兩人對視一眼,在男人的指使下去了換衣服的地方。
專門用於沐浴更衣的房間內掛著一排佛教僧侶的服飾。
夏油傑見男人已經走了,便對立花筍道:「我們也走吧。」
立花筍瞥了眼衣架上的袈裟,突然玩心大起:「傑,你要不要也穿件袈裟試試?感覺會很適合你。」
「嗯?為什麼?」
立花筍想了想,認真道:「因為傑的耳垂比較大,圓圓的,特別像那些佛像。」
不曾想會是這個回答,夏油傑噗的一聲笑了。
「來試試吧。」
「不太好吧。」
「有什麼關系嘛。」
立花筍用一雙杏眸亮晶晶地看著他。
夏油傑被她看得心一跳,原本不想同意,脫口而出卻是:「好。」
袈裟的穿法並不簡單,普通人第一次穿難免會穿錯,但立花筍見過鬼殺隊的岩柱悲鳴嶼行冥先生是如何穿袈裟的,所以幾下就幫夏油傑把繁復的袈裟穿在了便衣外面。
……
「果然很適合啊。」
立花筍看著眼前的一身袈裟的夏油傑,踮腳,抬手摘掉了他的發繩。
黑發落下來,夏油傑眉眼微斂,頭頂白熾燈落在他身上,猶如給皮膚渡上一層冷冽的釉光,袈裟寬大的袖袍遮住勁瘦有力的軀體。
當禁欲到了極致,反而成了一種獨特的誘惑。
立花筍感慨:「傑讓我想起了一個文學人物。」
夏油傑問:「誰?」
立花筍道:「唐僧。」
夏油傑挑眉。
雖然沒有讀過《西游記》,但他看過一些相關影視作品,知道唐僧,是個一心向佛悲天憫人的的和尚。
「我是唐僧,那你是什麼呢,女妖精嗎?」
「欸,我才不要,會被孫悟空一棍打死的。」
夏油傑眸光微閃,若有所指道:「那女兒國國王,怎麼樣?」
立花筍說:「這個不錯。」
小時候她看《西游記》,印像最深的就是唐僧在女兒國那段,她想如果是她取經,到女兒國那段估計就直接大結局了。
她學著印像中女兒國國王的語氣,湊到夏油傑面前,喊了一聲:「御弟哥哥。」
夏油傑笑意不變,配合道:「陛下。」
立花筍:「你說四大皆空,為何不敢睜眼看我?若是你睜開眼睛,我不信你會兩眼空空。[1]」
夏油傑正要接台詞。
立花筍忽然靠得更近,看著他眼睛:「哦你睜開了啊,那沒事了。」
夏油傑:……???
第54章 游戲53
玩得差不多了, 立花筍幫夏油傑把袈裟脫下來,准備離開盤星教。
臨走前,夏油傑看了一眼祭典上教徒們對著「理子屍體」歡笑慶祝的面容。
夏油傑稍低頭,眸色難辨。
回去的路上。
立花筍把發繩遞給夏油傑, 他接過發繩, 卻隨手套在了手腕上。
立花筍問:「傑不扎丸子頭了嗎?」
「就這樣吧。」
夏油傑撐著額頭,手指微彎, 自發際向後撫了一把頭發, 烏黑的長發飄散在夜風中。
立花筍眨眼:「傑這樣也很好看。」
夏油傑像是有些意外:「剛剛不是還在說我眼睛小嗎?」
「眼睛小也可以很帥啦。」
「那。」夏油傑頓了一下,凝視著眼前的人, 「你覺得我和悟誰更帥一點呢?」
立花筍認真思索片刻, 道:「悟。」
……
夏油傑幽幽地嘆氣。
然後又突然笑了, 無奈地搖搖頭:「一般人出於客氣都會說自己正面對的人更帥吧, 就算有私心, 應該也會說都很帥,你居然在認真思考之後說另一個人更帥……直接得讓我都來不及傷心。」
立花筍尷尬地用手撓了撓臉頰。
「抱歉,傑。」
夏油傑看著她,垂眸輕笑:「沒關系, 這樣才是你。」
立花筍想彌補一下,道:「硝子說傑比悟更受女孩子歡迎呢。」
夏油傑道:「因為悟的性格吧, 無論是不是喜歡他的女孩子, 他都能把人家氣哭。」
立花筍愣了愣。
夏油傑看到她的表情,挑眉:「很驚訝麼。在我的印像裡, 每個來向悟告白的女孩最後基本都是哭著跑回去的。我和悟說過, 對待女孩子溫柔一點, 結果他說……」
立花筍道:「他怎麼說?」
夏油傑道:「誰管她們啊。」
立花筍道:「……好過分!」
這人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嗎?
換成她, 就算不喜歡對方, 但也絕對沒法看著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梨花帶雨地哭而無動於衷。
夏油傑道:「我曾經一度以為,悟不會喜歡任何人。」
立花筍道:「要被他喜歡一定很難吧。」
果然是最難攻略的UR。
夏油傑抬頭,仰望漫天璀璨的星空:「誰知道呢。」
*
第二天。
高專教室裡。
班主任兼新任高專校長的夜蛾站在講台前,對台下的學生道:「雖然星漿體的任務失敗了……辛苦了,傑,悟。」
他看了一眼立花筍:
「還有筍。」
夜蛾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什麼,但並沒有說出來。
五條悟聳肩,語氣有點幸災樂禍:「星漿體『死了』,現在那幫爛橘子大概已經亂成一鍋粥,在拼命開會討論以後天元的結界該怎麼辦吧。」
夏油傑問:「會不會有新的星漿體誕生呢?」
夜蛾道:「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天元大人目前的狀態還算穩定。」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叫我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夜蛾:「有新任務。」
「哈??這麼快又有新任務?」
夜蛾做了個stop的手勢:「別著急抱怨,這次的任務不是你們。」
他轉向立花筍:「筍,下周由你帶灰原和七海兩個後輩出一個二級任務,你應該可以應付。」
立花筍點頭:「沒問題。」
她現在的評級已經是一級咒術師了,對付一個二級的咒靈綽綽有余,更何況還有兩位靠譜的學弟幫忙。
夜蛾又交代了幾句關於任務的事便離開了。
關於任務的具體內容五條悟一句沒聽,就注意到了一點:「任務地點在北海道哎,我要特產!」
立花筍沉思:「北海道有什麼特產呢?」
「甜饅頭?札幌拉面?」
「拉面沒法帶回來吧。」
五條悟道:「那我們中午去吃拉面?」
立花筍道:「好啊,叫上硝子一起吧,還有小惠。」
「傑呢?」
邊上一直沉默的夏油傑仿佛這才回神,斂著眉眼淡淡道:「我都可以。」
話音剛落,他電話響了。
夏油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走出教室。
立花筍對五條悟小聲:「悟,你有沒有覺得傑今天好像不太對?」
「有嗎?」
五條悟透過窗戶望向走廊裡的夏油傑。
少年斜靠著牆,神色淡漠,教室明亮的燈光與走廊昏暗的光線相互交錯,他一半籠罩在白光下,另一半隱沒進黑暗裡。
半晌,五條悟收回目光:「大概是涼面吃多了。」
立花筍想了想:「有道理。」
……
幾分鐘後。
家入硝子和伏黑惠都過來了,夏油傑依舊在通話中。
五條悟抱怨道:「傑好慢啊。」
立花筍道:「是在和父母打電話吧。」
五條悟聞言,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對硝子和惠招手。
幾句耳語之後,五條悟道:「硝子,惠,沒問題吧?」
家入硝子:「三包萬寶路。」
五條悟:「成交。」
伏黑惠:被迫營業.jpg
五條悟:「我去偷聽傑打電話了,你們看我眼神行事。」
「你戴著墨鏡誰能看到你眼神啊。」
「噢,那換手勢。到時候我比這個手勢,你們就衝過去。」
五條悟一臉賊兮兮的站在教室門口,聽了一會兒,他向硝子和惠比個手勢。
家入硝子正要過去,又停住腳步:「不行,這個實在太惡心了,我有點說不出口……筍,要不你來?」
她把五條悟讓她講的話向立花筍復述了一遍。
立花筍聽得眉心一跳,也面露為難:「這個我也不太想講啊,讓悟來吧?」
「可五條是男生,一聽就太假了。」
硝子說:「那我們剪刀石頭布,誰輸誰講。」
兩人伸手。
硝子出了石頭。
立花筍出了剪刀。
「啊!可惡!!」
這該死的非洲人體質。
那邊五條悟催促:「快點!傑要掛電話了!」
沒想到跑過來的是立花筍和惠。
立花筍聲情並茂:「親愛的,你要拋下我和孩子了嗎?」
她懷裡的小惠面無表情地喊了一聲:「爸爸。」
夏父夏母:?!?!
夏油傑:……
……
電話裡。
夏父正在指責他發生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他們,夏母則叮囑他一定要對人家女生負責把孩子帶回來。
夏油傑:「沒問題啊。」
「……欸?」
對方的反應和預想的完全不一樣,立花筍不由得怔在原地。
趁她沒反應過來,夏油傑傾身,把她壓至牆角,唇角挑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所以你什麼時候帶著孩子和我一起見父母?」
五條悟突然體會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怒而擠進兩人之間:「下輩子都不可能!!」
圍觀路人硝子在偷笑。
群眾演員伏黑惠吃著姜果糖不想理會大人復雜的世界。
只有五條悟受傷的世界誕生了。
*
中午四人去了拉面館吃拉面。
立花筍看著夏油傑沒吃兩口的拉面。
「傑,怎麼才吃這麼一點,胃口不好嗎?」
夏油傑嗯了一聲,放下筷子。
五條悟撐著腦袋:「你這家伙怎麼回事啊,今天早上的三明治好像也才吃半個吧。」
家入硝子猜測:「夏油,你是因為最近咒靈吸收太多了嗎?」
夏油傑雖然被稱為咒靈訓練大師,但並沒有像精靈球那樣的咒具幫他捕捉咒靈,只能靠吞下咒靈球來吸收咒靈。
用他的話來說,那些咒靈球的味道就像沾有嘔吐物的抹布。
普通人嘗一次大概就會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而夏油傑則必須不斷的去吃下數不清數量的咒靈球。
說不好自己沒有胃口是不是因為這個。
不過最近他確實吸收了很多咒靈。
覺醒術式反轉的悟變得越來越強,他也不想落後。
五條悟完全沒有注意到摯友心思的變化,隨口道:「每次吸收完咒靈吃點甜的吧。」
夏油傑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建議。
很多人都會讓他吃些甜的。
就像京都校的一個學妹,在得知咒靈球的味道非常惡心之後,每次見到他都會給他帶一包糖,有時是草莓味的,有時是菠蘿味的。
然而糖的效果不是特別好,頂多緩衝一下咒靈球殘留在嘴裡的味道。
更何況夏油傑本來就不像五條悟那樣嗜甜。
片刻。
立花筍突然說:「我知道要讓傑吃什麼了!」
另外幾人好奇:「吃什麼?」
立花筍起身,拉著他們從拉面館轉戰到美食街一家口味地道人氣爆棚的中餐廳。
五條悟看著牆上麻婆豆腐的圖片:「中餐廳麼,是想讓傑吃辣的開胃?」
立花筍搖頭。
她沒翻菜單,直接找了服務員。
服務員聽懂她要點的東西,說:「吃這個的話,請幾位顧客坐到包廂,不然會影響到其他顧客的。」
服務員的話更勾起了幾人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馬上你們就知道啦。」
過了一會兒。
服務員把一碗用料十足看起來像粉絲的東西端了上來。
難以言喻的味道瞬間彌漫整間包廂。
……
家入硝子的煙掉在地上。
惠用小手捏住鼻子。
五條悟當場yue了。
就連吃慣抹布味咒靈球的夏油傑在聞了一下之後,面色都變了。
立花筍拆了雙筷子。
五條悟趕緊按住她拿筷子的手,一臉認真道:「筍,人不可以吃屎的。」
「什麼啊。」立花筍拍掉他的手,「這叫螺螄粉,外網有很多人推薦的,聽說雖然聞起來很臭,但是吃著吃著就會變香哦。」
「來吧,大家都試試?」
其他幾人臉色扭曲。
立花筍垂著腦袋,好像有些失落。
夏油傑見狀,咳了一聲:「好吧,我試試。」
五條悟:「硝子,隨時准備反轉術式搶救傑!」
家入硝子:「收到!」
立花筍:「……你們也太誇張了吧。」
夏油傑抱著英勇就義的精神,閉起眼睛吃了一口。
另外三個人連忙道:「傑,感覺怎麼樣?」
夏油傑拿筷子的手微微顫抖:「第一次覺得,咒靈球也不是那麼難吃……」
以毒攻毒。
某種程度上比糖管用呢。
第55章 游戲54
在聽完夏油傑的描述之後,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更加堅定地拒絕嘗試螺螄粉。
伏黑惠默默爬上兒童加高椅去開窗通風。
立花筍遞給夏油傑一杯檸檬水,「傑,你還好嗎?」
夏油傑仰頭, 喉結滾動, 喝了一整杯檸檬水,總算把嘴裡那股難以形容的味道壓了下去。
半晌, 他低聲道:「沒事。」
五條悟道:「還是吃點別的菜吧!來中餐廳不吃麻婆豆腐怎麼行。」
「這裡的麻婆豆腐會放草莓嗎?」
「應該不會吧, 這家店還蠻正宗的,麻婆豆腐很辣。」
「辣不是正好嗎, 給夏油開胃。」
「有道理。啊, 悟, 別直接點單啊,還沒問傑喜歡吃什麼呢。」
「還用問嗎, 當然是雙倍糖的糖醋小排啦。」
「聽起來是你喜歡的口味吧。」
「傑肯定也喜歡!話說橙皮雞和左宗棠雞看起來都不錯啊,有什麼區別?」
「橙皮雞好像是用橙子汁勾芡的, 酸酸甜甜的,應該比左宗棠雞更開胃?」
……
聽著三個同伴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 討論點什麼菜幫他恢復胃口。
夏油傑感覺這幾天纏繞在他身上的負壓逐漸消散,眼底不由得流露出幾分笑意。
他突然端起眼前那碗螺螄粉,喝了一口湯。
其他人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傑,你瘋了嗎?!」
立花筍想起剛剛夏油傑難受的樣子,蹙眉:「傑, 如果實在受不了的話, 還是算了吧,不要勉強自己。」
夏油傑道:「不, 其實味道還可以。就像你所說, 一開始聞著很臭, 後面越吃越香。」
立花筍稍稍驚訝。
其實她也沒有嘗試過,只是在網上看到別人形容對螺螄粉態度的轉變,沒想到夏油傑居然這麼快就「真香」了。
夏油傑又夾了一筷子粉絲,面不改色地配著酸豆角一起吃。
「硝子,悟,要來試試嗎?」
見夏油傑吃得那麼香,五條悟有點好奇,但那味道實在勸退,他站在邊上都受不了。
硝子也表示了拒絕,她感慨道:「不愧是傑,吃咒靈不吐骨頭的男人。」
夏油傑唇角微揚,沒有在意硝子的調侃。
「我只是忽然覺得,咒術師的人生,就像這碗螺螄粉一樣。」
眾人微愣。
夏油傑拿起勺子,緩緩攪拌湯汁。
「光看外表的話,配料十足,覺得還不錯,但如果靠近了聞,就會惡心得想吐。可是真的去品嘗,又會發現意想不到的味道。」
他抬眸,望向他的三個同學。
五條悟和立花筍有些茫然,只有家入硝子好像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盯著那碗螺螄粉。
湯汁送入口中,夏油傑想。
從前他從未懷疑過成為一名咒術師的意義,保護非術師,保護弱者,這些都是理所應當的。可自從那天在盤星教見過那些教徒的狂歡後,他所篤信的正論在一點點崩塌。
不斷的吞噬。
無盡的痛苦。
看不見的終點。
……
但幸好,他還遇到了他們。
就像這碗粉的配料,少一種就缺了點味道。
一個也不能少。
*
翌日。
立花筍與一年級的兩位學弟在高專門口集合。
金發少年和黑發少年拎著行李包,看到立花筍,灰原雄元氣十足地喊了一聲:
「前輩,早上好!」
邊上的七海建人也打了聲招呼:「立花前輩,早。」
立花筍回道:「早上好,灰原。七海也早哦。」
七海建人向立花筍點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七點五十八分,前輩很准時。」
他們約好的時間是八點,一會兒要先坐大巴去機場。幸好這次帶他們的不是五條悟,否則估計在早上十點前估計都不一定見得到他。
想起那個白毛學長,七海建人就忍不住頭疼。
明知道他今天出任務要早起,居然大半夜跑來敲他的寢室門,無視他困得要死的幽怨目光,在他耳邊說了一大堆廢話。
七海嘆口氣,眼底下黑眼圈泛青。
比起他,一旁的灰原雄顯得干勁十足:「如果夏油前輩也能一起來就好了,想讓夏油前輩看看我的實力!」
立花筍聞言,問道:「灰原,你很崇拜夏油前輩嗎?」
灰原雄點點頭。
自從在上次的訓練課見識過夏油傑的咒靈操術,他已經徹底變成了夏油傑的小迷弟。
就連「五條悟脖子上的草莓是夏油傑種的」這件事都沒影響夏油傑在他心中的形像。
八點,三人准時坐上大巴。
灰原雄主動讓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給立花筍:「前輩,請坐這裡!」
立花筍也不推脫,直接坐了過去。
她很容易暈車,即使吃了暈車藥也會覺得不舒服,坐在靠窗的位子吹吹風會感覺好很多。
不過話說回來,學弟是知道她暈車嗎,特地給她留個窗邊的座椅。
灰原雄道:「是夏油前輩叮囑我的哦。」
立花筍一愣。
灰原雄撓了撓頭:「昨天整理行李的時候夏油前輩來找我,說立花前輩很容易暈車,還准備了清爽提神的薄荷糖給你。」
說著,他把那一小盒薄荷糖從口袋裡拿出來,遞給立花筍。
「謝謝。」
立花筍接過薄荷糖,又發了條短信向夏油傑道謝。
傑真是太細心了,感覺會是那種記女朋友生理期比女朋友自己還清楚的暖男。
發完短信,她拿出耳機,闔眸聽歌。
幾秒後。
她猛的睜開眼。
「糟糕!忘記充電了!」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耳機電量不到5%,怪不得耳機裡聽不到一點聲音。
立花筍懊惱地取下耳機,與此同時,一副充滿電的耳機放在了她面前。
「欸——?」
立花筍眨眼。
七海建人扭過頭,道:「不是我准備的,是某個麻煩的六眼學長。」
立花筍怔怔地接過那副價值不菲的藍牙耳機。
……
「娜娜明居然是五條前輩黨!」
「不要叫我娜娜明。」七海建人面無表情地糾正灰原雄對自己的稱呼,「還有,我也不是什麼五條前輩黨。」
「但我是夏油前輩黨哦。」
灰原自信地說:「我看人很准的,立花前輩絕對喜歡的是夏油前輩。」
「隨便,誰都好。」
正值兩首歌的間隙,立花筍隱約聽到兩位學弟說什麼喜不喜歡的,以為他們在聊八卦。
她摘了一邊耳機,好奇:「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在說……唔唔唔。」
七海及時捂住了灰原的嘴。
……
五個小時後。
札幌新千歲機場。
當地的輔助監督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三人。
蓄著小胡子的男人一臉抱歉地說:「因為時間比較緊張,麻煩幾位先去任務地點祓除咒靈,再回酒店放行李。」
「沒問題。」
雖說剛下飛機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就要去執行任務,但三人已經習慣了996的咒術師生活。
只是立花筍有點疑惑,目標咒靈是二級,如果情況真的很危急的話,整個北海道應該不至於連一個二級以上的咒術師都找不到,讓當地的咒術師去解決不是更快嗎?
七海建人一臉困倦地解開綁在咒具傷上的繃帶。
灰原雄拍拍他的肩膀:「提起精神,娜娜明,前輩們都在拼命提升實力,我們也要更努力才行!」
七海沒說話,仍是一副困懨懨的樣子,但右手握緊了黑閃的刀柄。
到了任務地點。
根據任務描述,這只二級咒靈出現在郊區一座荒廢的寺廟裡,輔助監督在外面設好了帳,三人走進寺廟。
寺廟裡,醜陋的咒靈蠕動著肉山一般的身體向他們撲來。
灰原以自己為誘餌吸引那只咒靈的注意,七海則趁機對咒靈進行長度劃分。
七海建人的術式——對目標對像進行等長的七三分,7:3的那個點就會自動成為目標的「弱點」。
「前輩。」
立花筍道:「知道了。」
她拿出破魔弓,對著七海標記好的「弱點」,一箭射去。
裹挾著咒力的箭矢穿透咒靈的身軀,在一陣哀嚎聲中,咒靈化成一灘紫色的血。
在三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很快就解決掉了這只二級。
七海收起黑閃,拍了拍袖子:「下班。」
見任務順利完成,灰原雄也放下了警惕,開玩笑道:「娜娜明說得好像挺著啤酒肚拿公文包的上班族。」
「不要叫娜娜明。還有,我們跟上班沒什麼區別。」
「那現在應該算出差?聽說這裡以前是有名的旅游景點呢。」
灰原好奇地環視一圈這座破敗的寺廟。
似乎已經很久沒人來拜訪這裡,佛像上落了不少灰,他伸手摸了摸破敗的佛像。
就在他的手碰到佛像的一瞬間。
變故驟現。
立花筍一把推開灰原。
她自己卻躲閃不及,被一股無比強大的咒力擊中,隨後佛像裂開,巨石滾落,一只面如佛陀的巨型咒靈出現在三人面前。
「前輩!!」
……
「別過來!」
沒想到這裡不止一只咒靈,而且……立花筍點開生命值,當前HP50點,剛剛這一下直接打掉了她一半的生命值。
這絕不是普通的二級咒靈,恐怕已經達到了特級的實力。
可惡,咒術界的情報能不能准一點?
立花筍記得她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就遇到了一只因為兩面宿儺的手指而進化成特級的咒靈,但當時夏油傑和五條悟都在邊上。
學弟急切的聲音傳入耳中:
「立花前輩,沒事吧?」
額頭的血流進眼睛裡,讓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立花筍顧不上其他,只能向灰原和七海大喊:
「快逃!!去找救援,通知傑和悟!」
只要夏油傑和五條悟來一個就好。
但北海道距離東京有將近一千公裡,最快也要兩個小時。
立花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這麼久,至少要拖住這只佛陀咒靈,讓學弟們安全逃出去。
灰原雄想留下來幫忙,被七海一把拽住衣領。
「娜娜明?」
「我們留下來是累贅,前輩還要分心保護我們。」七海的呼吸很快,但還是盡力保持冷靜,「我去聯系五條和夏油前輩,你去找輔助監督說明情況。」
「……明白!」
兩個學弟朝出口的方向逃去。
立花筍手執長弓,擋在咒靈與他們之間。
她集中精神,開始思考如何應對眼前這只實力強大的特級。
現在的立花筍已經是一級咒術師,但和特級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就算用復活幣不斷戰復,祓除特級的希望依然渺茫。
只會一招半式的風之呼吸大概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不過幸好。
她還有一個殺手锏。
——妖化。
那是在兩面宿儺線獲得的技能,剛得到這個技能之後她就退出了宿儺線,之後的伏黑甚爾線巫女的技能又都被鎖定,所以她至今都沒有試過這個技能。
根據系統所說,妖化技能會給予她足以匹敵兩面宿儺的力量。
……
要試試嗎?
足以匹敵兩面宿儺,究竟有多麼強大呢。
立花筍緊張的同時,又不禁有些期待。
打開技能界面。
點擊妖化。
第56章 游戲55
立花筍從未感受到如此強大的力量。
點擊妖化技能的那一瞬間, 無盡的力量灌注全身,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原本快到肉眼無法捕捉的特級咒靈此刻在她眼中猶如緩慢爬行的烏龜,她清晰地看到咒靈的移動軌跡, 以及它發起攻擊的前兆。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幾乎可以具像化的聲波裹挾著咒力向她襲去。
剛才一下讓她HP值下降一半的攻擊現在卻連破防都做不到。
咒靈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見遠攻無用, 它以極快的速度移動到立花筍面前,張開血盆大口試圖將她吞進肚中。
立花筍抬手,一堵無形的風牆擋住咒靈。
帶有腐蝕性的涎水啪嗒啪嗒落下。
指尖一彈。
下一秒, 咒靈的胸前便被開了個碩大的窟窿。
不知名的黑色碎渣與血一起從那個洞裡流出來。
沒有給咒靈一絲喘息的機會,攤開的手合攏,立花筍握拳, 四散的氣流隨著她的動作再次聚合。
咒靈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它本能地想要逃離, 卻像被一只手緊緊地抓住,動彈不得, 眼球瞪得幾乎突出眼眶。
「砰」的一聲。
如同被捏爆的氣球, 紫色的血噴濺, 痛苦的嘶吼在寺廟中回蕩。
……
好強。
太強大了。
這就是不亞於兩面宿儺的力量嗎?
輕輕松松,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掉一只特級。
立花筍感到自己胸膛裡的那顆心髒跳得極快,渾身血液仿佛沸騰了一般。
沒人討厭強大的感覺。
立花筍也不意外, 更何況她本就渴望力量。
除了力量, 妖化之後她的外貌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墨黑的長發變成了月輝般的銀色,如同蛇一樣倒豎的猩紅瞳仁,銳利的虎牙微微變長, 咬住鮮紅的下唇, 看起來像極了存在於傳說中的妖怪。
妖化BUFF還剩2分鐘。
剛才她祓除咒靈花了3分鐘左右的時間, 所以一共是5分鐘的有效時間。
這個技能沒有cd,而是蓄能,當妖化值蓄到100點才可以使用,使用一次之後,妖化值自動清零。
立花筍正准備趁著時間沒過,再試試妖化的威力。
她耳尖地聽到有腳步聲從入口處傳來。
是灰原和七海搬來的救兵嗎?
好快。
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五六個拿著咒具的陌生咒術師衝入破敗的寺廟內。
他們踏過地上咒靈的屍體,在看到立花筍的一刻,紛紛將手中的咒具對准了她。
立花筍一愣。
她以為是自己現在的樣子引起了誤會,連忙舉起雙手解釋:
「我不是敵人!我是咒術師!」
話音未落,凝聚著的咒力的長刀不帶一絲猶豫地砍向她。
立花筍閃身避過。
她稍稍蹙眉,但仍沒有放棄,耐心向他們解釋:「我真的沒有敵意!我是東京高專的學生!」
匆忙從口袋裡翻出學生證。
不料長刀再一次砍來,刀風凌厲,明顯是奔著取她性命來的。
被斬成兩半的學生證掉在地上,立花筍來不及去撿,只能不斷躲避那些咒術師愈發迅猛的攻擊。
……
為什麼?
為什麼不相信她?
……
一個念頭忽然在腦海中閃過。
他們的目標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她?
從咒力來看,這些人中有好幾個二級以上的咒術師,而且來得這麼快,說明他們本身就在附近。
如果輔助監督的情報有誤,以為寺廟中只有一只二級咒靈,那這個任務應該會由這些咒術師來執行,沒必要讓遠在東京的他們千裡迢迢跑到北海道。
除非,輔助監督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個特級任務。
能夠在任務等級上動手腳的,大概也只有五條悟口中的那些「爛橘子」了。
利用咒靈除掉她,如果僥幸被她逃脫,便讓提前安排的咒術師殺死她,到時候栽贓給咒靈即可,本來咒術師在祓除咒靈的過程中死亡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想到這裡。
一陣難以抑制的憤怒湧上心頭。
她不知道高層這麼做的原因,究竟是星漿體任務失敗引起了他們的懷疑,還是遷怒……
立花筍已經無心去思考這些。
無論如何,至少,灰原和七海是無辜的。
爛橘子隨口的一句話,或許就會害得他們死在這裡,成為毫無意義的犧牲品。
拼上性命去與咒靈戰鬥的咒術師,本該像鬼殺隊一樣同心協力,對抗共同的敵人,可咒術界這些所謂的高層卻在爭權奪利,互相內鬥,陷害同伴。
太可笑了。
他們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踐踏年輕術師的熱血與夢想。
立花筍握緊拳頭。
咒術師們的攻擊愈發密集。
偏偏妖化技能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一滴冷汗順著立花筍臉頰滑落,妖化Buff最後三秒。
三。
怎麼辦……
二。
逃跑,用復活幣假死,還是繼續戰鬥……
一。
她想要戰鬥……
就在Buff即將消失的剎那,無數嘶啞的聲音混合成一道雌雄難辨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想要永遠擁有這力量嗎?」
……
想要。
當然想要。
此刻的立花筍比任何時候都想要力量。
那道聲音回應了她的願望。
「憎恨吧,只有憎恨可以給予你力量。」
*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狹小的空間。
彌漫的血腥氣。
這裡是哪裡?
……
有溫熱的眼淚落在她臉上,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看到一個捂著嘴,無聲哭泣的女人。
「媽媽?」
「小筍乖,藏在這裡,絕對不可以出聲,知道嗎?」
「嗯,小筍乖乖的,媽媽要快點回來找我呀。」
……
媽媽。
媽媽,你在哪裡。
為什麼小筍找不到你了?
……
面容猙獰的惡鬼撕扯著血淋淋的肉,發出令人作嘔的咀嚼和吞咽聲。
年幼的她躲在衣櫃中,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什麼都做不了。
緊緊咬住牙關。
淚水從哭腫的眼睛裡滾落。
從前她最害怕青面獠牙的鬼,就連夏夜祭小攤上賣的鬼面具都能把她嚇得睡不著。但那一夜之後,她對鬼卻再也沒有任何恐懼。
因為恨超過了其他情感。
所有的一切都隨著時間消逝。
只剩下極致的恨意。
*
當殺死一個人這件事變得如同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力量讓她沉迷,又逐漸讓她上癮。
立花筍沉浸在這場隨心所欲的殺戮中,尖叫與求饒聲相互交錯,在她耳中猶如動聽的樂曲,讓她發自內心的感到愉悅。
指尖一劃,頭顱落地。
在噴薄的血霧間深吸一口氣,血珠如同甘露,她伸舌,將唇邊的血一點點舔盡。
鮮活的生命如同嬌艷的花,被她無情地折斷花枝,花瓣凋落泥濘裡。
碎屍萬段。
「前輩……」
「前輩……!!」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喚回了立花筍的意識。
回過神來,眼前一片血海。
滿地殘骸與未干的血跡,仿佛煉獄的處刑場。
而她的指甲距離灰原的脖子只有不到半釐米的距離。
差一點。
她就殺了灰原。
……
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口中滿是令人作嘔的鐵鏽味,立花筍止不住地嘔吐起來。
灰原和七海見立花筍恢復了理智,松了口氣,連忙去攙扶她。
立花筍卻不敢再觸碰他們,她怕自己又控制不住,失手把兩位後輩殺了。
倒退著跌了幾步,她踩在一尊佛像上,清脆的碎裂聲。
破碎的佛像如銅鏡倒映出她的面容。
立花筍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徹底崩潰了。
……
不知從什麼起,她變成了一個飲人血啖人肉的惡鬼,徹頭徹尾的怪物。
這是立花筍最不能接受的樣子。
她最厭惡的、最憎恨的,最終竟然變成了她自己。
眼淚湧出眼眶,淚水與血融合,在她狼狽的臉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七海和灰原關切地問:「前輩,你還好嗎?」
她說不出話,只能流著淚不停後退。
別過來。
別過來。
……
模糊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一雙白底的鞋子。
明明遍地狼藉,那雙鞋卻出奇得干淨,不染一絲塵土與血污。
在他踏入寺廟的一剎那,困居於此的怨念全部消散,立花筍怔愣地抬頭,對上一雙澄澈的藍眼睛。
比大海與天空還要純淨的藍。
是五條悟。
他沒有戴墨鏡。
邊上的七海與灰原連忙向趕來支援的五條悟解釋情況。
五條悟聽到一半,緊皺著眉,他蹲下身,幫立花筍擦拭臉上的血跡。
立花筍卻偏頭避開了他的手。
她瑟縮著,躲進角落裡。
立花筍一點也不希望來的人是五條悟。
她最不想自己現在這個狼狽不堪的樣子被他看見。
偏偏五條悟的目光不偏不倚,始終落在她身上。
立花筍把頭埋進臂彎裡,顫抖道:「嗚……別看我……求求你……」
五條悟一頓,「為什麼不看你?」
「因為我太醜了。」
立花筍把頭埋得更低。
五條悟看了她半晌,忽然道:
「怎麼會呢,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生。」
立花筍微微一愣。
五條悟小心地捧住她的臉,讓她仰起頭,與自己對視。
他的表情很認真。
向來隨性不羈的少年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看著立花筍,緩緩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漂亮。」
「在澀谷公園裡,你在與一只特級戰鬥,也是這樣滿身鮮血的樣子。」
「或許其他人會覺得很瘋狂,可我覺得這樣的你很美麗,自信又美麗。其他人的想法你無需在意,你只需要在意你自己,還有我就行了。」
……
少年依然狂傲,眼睛裡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那光吸引著立花筍,把她從無盡的深淵中拉出來。
五條悟解開了無下限。
他主動伸手抱住了髒兮兮的她,緊緊地相擁,是充滿占有欲的姿勢。
他說:
「我喜歡你。」
一字一句,像初春的雨溫和地吹進她心裡。
……
攻略對像說著這樣的話。
好感度提示音卻在下降。
此刻立花筍終於可以確定,好感度出了問題,五條悟的好感度顯示是反的。
也就是說,現在五條悟的好感度是90。
再回想一下之前不對勁的地方。
立花筍有些難以置信。
五條悟明明是這游戲裡最難攻略的UR,她卻攻略得如此順利。
甚至順利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為什麼。
——悟他啊,從來不會理會喜歡他的女生,每個向他告白的女生都是哭著跑回去的。
——要被五條悟喜歡,一定是一件很難的事。
——可你不一樣。
……
我對所有人都是難以攻略的UR,唯獨對你像不吝好感的N卡。
第57章 游戲56
即使親耳聽到五條悟的告白, 立花筍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五條悟挑眉,似乎對她的反應有些不滿:「你怎麼這麼驚訝,我喜歡你這件事不是很明顯嗎?」
猶豫片刻, 立花筍再次小心翼翼地確認:「那你上次親我,也是因為喜歡我嗎?」
五條悟反問:「不然還能是因為討厭你?」
立花筍啞然。
在感情方面她向來很遲鈍,不要說注意到那些普通人不會在意的細枝末節,就連稍微明顯一點的表情動作她也讀不懂。判斷別人的喜好全靠對方說的話,如果對方說喜歡, 那就是喜歡,對方說不喜歡, 那就是不喜歡。
記得小學的時候,有個男生總愛搶她的鉛筆, 還給她起外號,她以為對方是在挑釁,直接把對方揍了一頓。後來一直到快畢業的時候才從男生的朋友那裡得知他那樣做的原因是喜歡她,想通過捉弄她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
時至今日,立花筍依舊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為。
人類的感情很復雜,明明嘴上說著討厭,心中的某個角落卻在悄悄地念著喜歡。
所以盡管苦手戀愛游戲, 但游戲至少有一點好處,好感度會明確地告訴她攻略對像的心情。
除非故意惡心攻略對像,一般情況立花筍玩游戲都是以好感度為准去選擇選項。
……誰能想到這條線竟然是反的!
該死的系統!!
一想到這裡, 立花筍就氣得眼冒金星。
現在她覺得好感度和讀檔功能可能未必是出BUG, 而是系統故意的。
因為前兩次伏黑甚爾線和兩面宿儺線她都負向刷好感了, 為了防止她再次負刷, 系統干脆提前把五條悟的好感度弄反, 這樣假如她又想負刷好感, 反而最終能和五條悟達成HE結局。
可惡,完全被當猴耍了。
怪不得系統會一直裝死,要是坦白真相,她肯定會直接棄游。
畢竟哪有玩家反被游戲玩的。
立花筍氣呼呼地點開系統界面。
在點擊退出的手稍頓,她看了一眼五條悟。
最終還是沒有退出游戲。
半晌,立花筍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悟,你剛才說……第一次見到我是在涉谷區的公園裡?」
五條悟沒有回答,六眼靜靜地凝視著她,他似乎自己也在思考什麼,略帶探究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她的靈魂。
立花筍看到那雙寶石一般的藍眼睛映出她的臉龐。
銀發逐漸褪去,變回了原來的顏色,眼睛與牙齒也全都變回原樣。屬性裡的妖化BUFF已經徹底消失,妖化值也重新歸零。
回想那道問她是否想永遠擁有這份力量的聲音,她曾經在四魂之玉裡聽到過,是被巫女翠子封印的大妖怪們。
她通過吞噬那些極惡的靈魂所獲得的技能,果然還是太危險了,稍不留神就會變成完全喪失理智的失控狀態。
雖然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但代價卻是被妖怪蠱惑,人格中的陰暗面被無限放大。
那時候的她什麼都看不見,只剩滿心的憎恨與殺戮。
看來以後這個技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隨便用。她的心性還不夠堅定,這次及時醒過來只是走運,沒有傷害到灰原和七海,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五條悟抬手,勾起她還未徹底褪盡的銀白發梢:「你這是怎麼回事?」
立花筍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思考片刻,找了個借口:「我與妖怪定下契約,在危險的時候可以借用它的力量。」
五條悟好奇:「與你簽訂契約的是什麼妖怪?」
不是一只妖怪,是很多妖怪。
但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立花筍想了想,隨口說道:「狐妖。」
「欸,我喜歡貓妖。」
……這時候應該糾結這個問題嗎?
立花筍有點想吐槽,不過五條悟的腦回路一向跳脫且神奇,她已經習慣了。
五條悟拿起地上一塊佛像殘骸,上面隱約有咒力殘留,問:「這裡除了二級咒靈,還有一只特級,那只特級呢?」
立花筍道:「被我祓除了。」
五條悟道:「用妖怪的力量?」
「……嗯。」
立花筍低頭,攥緊了裙角,指尖微微顫抖。
BUFF已經消失,但方才的感覺依然令她一陣陣心悸,連最不願意回憶的那段過往也被勾起。
空氣凝固一般。
突然,五條悟抱住她。
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讓五條悟抱立花筍的時候像把她舉高高。接近一米九的dk抱著她,興奮地轉了個圈。
「筍好厲害!不愧是我的女人!」
「嗯……嗯??」
立花筍被五條悟轉得有點暈,迷迷糊糊地看著他,面露茫然。
五條悟一臉得意,仿佛在說什麼令他驕傲的事:「最強的女人果然也是最強的!」
邊上一直保持安靜的兩個後輩實在看不下去了。
灰原雄問道:「五條前輩,夏油前輩沒來嗎?」
五條悟道: 「傑去出任務了,好像在一個小村莊祓除咒靈吧。」
灰原雄遺憾地看著抱著立花前輩的五條前輩,心裡忍不住偷偷地想,夏油前輩真是太不湊巧了,竟然剛好有任務,如果來支援的是夏油前輩,發展會不會不一樣呢。
立花筍輕輕拍了下五條悟的肩膀:「悟,快放我下來。」
五條悟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放下她。
那邊,七海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是忙音。
七海搖頭道:「聯系不上那個輔助監督,關於這次任務等級出錯和攻擊立花前輩的咒術師……」
「爛橘子的命令罷了。」
五條悟漠然地說。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件沒有任何懸念的事實:「爛橘子的上面是更爛的橘子,為了給更爛的橘子一個星漿體任務失敗的交代,那些爛橘子會在你、我、還有傑之間選一個背鍋,大概是覺得我和傑比較強,或者忌憚我的背景,所以選擇了你吧。到時候他們會杜撰一堆原因,比如你和詛咒師暗中勾結之類的,反正你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也無法為自己辯解。」
聽完五條悟的話,另外三人紛紛陷入沉默。
灰原雄摸摸腦袋,似乎還沒理清楚整件事的邏輯。
七海建人在鄙夷的同時,堅定了一個信念:咒術師是狗屎。
立花筍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咒術界的腐朽與黑暗。
在此之前,所謂的爛橘子對她來說只是耳聞,真正算親眼見過也只有伏黑甚爾線遇到的禪院扇。她從未真正理解五條悟對爛橘子的厭惡,直到今天。
像這樣的事,出生於咒術世家的五條悟大概早已司空見慣。與禪院家一樣同為御三家的背景,五條悟卻沒有長成禪院扇那樣,反而對此深惡痛絕。
……
腦海中白光一閃。
立花筍意識到,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直沒問五條悟。
因為總是被各種各樣的意外情況打斷,就好像有什麼奇怪的力量在阻止她,不讓她問出口。
立花筍頓了一下,道:「悟,有個問題我想問你。」
五條悟道:「什麼?」
立花筍道:「你之前和傑,還有理子妹妹她們在衝繩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一棵很大的許願樹?」
「有啊。「五條悟點頭,「我們去的那天晚上正好有祈願的活動,所以我們每個人都在魚骨木上寫了願望,我掛在了最高的地方哦!」
立花筍聞言,一怔。
五條悟滔滔不絕:「那天晚上我們還去了衝繩最大的海洋館,我給你買了虎鯨的手機掛飾作為伴手禮,本來想等你從京都回來送給你的,結果被血弄髒了,都怪伏黑甚爾!話說回來,你和他什麼關系,那家伙居然說你是他老婆——」
少年清朗的嗓音回蕩在耳邊。
立花筍此刻卻一句也聽不進。
她滿腦子都是一個荒誕的猜測,原本她覺得這個猜測不切實際,但五條悟的話卻讓她開始真的開始懷疑。
心跳得愈發快。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她沒有回答五條悟的問題,道:「悟,你在許願的魚骨木上寫了什麼?」
五條悟眨眼,似乎不理解立花筍怎麼突然問他這個。
剛要開口。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五條悟拿出手機一看,是夜蛾正道打來的電話。
灰原雄瞥見了五條悟手機上的來電人名字:「夜蛾老師是不是已經知道……」
七海趕緊捏了一下灰原,給他投了個眼神,示意他暫時不要說話。
五條悟嘖一聲:「東京的爛橘子速度真快。」
立花筍垂眸。
又被打斷了。
還是夜蛾老師。
那些爛橘子肯定不會這麼簡單就善罷甘休,不出意外,她應該會被定義為叛逃的詛咒師,就像之前那個綁架她和硝子的詛咒師。
夜蛾老師打電話過來,不知道是向她確認,還是直接宣判。
五條悟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夜蛾的聲音聽起來很低沉。
「傑叛逃了。」
……
「……哈?」
夜蛾的話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五條悟也半天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夜蛾在和他開玩笑。
「你在開什麼玩笑,夜蛾,傑怎麼可能……」
從電話裡傳來一聲嘆息。
「傑去任務的村莊死了很多人,一開始以為是目標咒靈所害,但根據留下的殘骸發現,是傑的咒靈操術所為。現在我已經聯系不上他了,再過不久,咒術界就會宣布夏油傑叛逃,判處死刑。」
第58章 游戲57
夜蛾說完。
五條悟突然暴起, 他緊緊地捏住手機,用力到指腹泛白。
「別開玩笑了,傑怎麼可能……」
「悟!」
夜蛾厲聲喊道。
「解決完北海道的事, 就快點和筍還有學弟們一起回東京。」
……
夜蛾還不知道北海道發生的事。
新上任的高專校長大概怎麼也想不到, 不久後他就會收到消息, 他另一個引以為傲的學生也會被宣判為詛咒師, 處以死刑。
掛掉電話。
五條悟默然不語。
即使他是從自己的老師夜蛾正道口中聽到的夏油傑叛逃這件事,他依然無法相信。
那可是一口一句正論的傑啊。
以往出任務,五條悟總是嫌那些又弱又啰嗦的非術師麻煩, 明明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辦不到,卻喜歡對他們指手畫腳。
「傑,他們好煩啊,可以殺嗎?」
「悟, 不可以哦, 我們要保護他們。咒術師正是為此而存在的。」
摯友微笑著向他闡述正論的面容在腦海中浮現。
五條悟始終無法相信, 這樣的傑怎麼可能會對身為普通人的非術師下手,又在殺死他們之後叛逃。
一旁的灰原也震驚得呆在原地,有種信仰崩塌的感覺。
半晌。
五條悟道:「我要當面問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立花筍垂眸,望向地上破碎的佛像,她深吸一口氣, 仿佛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 「我和你們一起去。」
七海下意識皺眉。
五條悟對此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好啊,那就一起回去。」
四人離開寺廟。
立花筍走在最後,不小心被絆了一下, 整個人向前倒去。
七海及時拉住了她的手。
立花筍正要道謝。
七海看著她, 欲言又止。猶豫片刻, 還是開口道:「前輩,你不該回東京。」
他壓低聲音:
「雖然五條前輩可能覺得他保得住你,但是……」
立花筍頓了一下,彎眸,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沒關系。」
七海建人一愣。
少女站在他面前,那抹柔和的笑意仿佛冬日晨起的暖陽,驅散所有陰霾,連這個他眼中滿是狗屎的世界都被治愈。
立花筍收回手,輕聲道:「謝謝你,娜娜明。」
七海沒有糾正她的稱呼。
「不許對別人笑得好看啦。」五條悟突然湊過來,頗具占有欲地攬住立花筍的肩膀,他稍稍眯眼,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七海恢復了以往淡漠的樣子,不著痕跡地大步往前:「沒什麼。」
兩個小時的飛行。
飛機剛落地,五條悟就接到家入硝子打來的電話,硝子似乎在新宿見到了夏油傑。
五條悟叮囑硝子讓傑暫時別走,他們馬上趕到。
五條悟步伐匆匆,正准備用術式快速移動,卻發現立花筍沒有跟上來。
立花筍道:「悟,我突然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五條悟道:「現在?」
立花筍點頭:「北海道發生的事,我要跟家裡人說一聲。」
這理由既正當又合理,畢竟立花筍也即將被咒術界通緝,告訴家裡人自己的處境再正常不過。五條悟沒有多懷疑,他低聲保證:「你放心,我不會讓爛橘子對你做什麼的。」
立花筍笑了笑。
「如果你找到傑的話,把他帶回來。」
……
五條悟走後。
立花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號碼顯示地確實是京都,但電話嘟嘟兩聲,接通之後響起的卻是一道慵懶的女聲:「東京校的小學妹,找我有什麼事?」
「冥冥學姐,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我可是很貴的哦,不過看在是學妹的份上,可以給你打個折。」
冥冥的作風就像伏黑甚爾,只要給錢什麼都願意做。
「沒問題。」立花筍答應得很爽快,又問道,「學姐的術式「黑鳥操術」,可以與烏鴉共享視覺麼……」
*
新宿街頭。
這裡是東京的繁華地段,人流密集,來往的人群如湍急的潮水。
夏油傑與五條悟站在人群之中,夏油傑沒有扎丸子頭,也沒有穿高專校服,長發隨意地散在襯衫上。五條悟看著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摯友有些陌生。
沉默宛如一把鋒利的利刃,將兩人無聲地割裂。
片刻,五條悟打破了沉默。
「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想做就做了。」
夏油傑聳肩。
「你也一樣,悟。」他沒有任何地防備地轉身,似乎完全不擔心五條悟動動手指就能奪取他的性命,「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敵人了,如果你想殺我,就殺吧,你的選擇都有意義。」
五條悟對著夏油傑的背影,舉起手。
指尖凝聚咒力。
又消散。
五條悟發動術式向來很快,這次作好了手勢,卻遲遲沒有發動。
反復的掙扎和動搖。
最終,放下了那只手。
五條悟想起臨走前給立花筍對他說的話,一定要把傑帶回來。
黑發少年越走越遠,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傍晚。
斜陽晚照,漫天的晚霞連綿翻騰,猶如燃燒的紅緞,一只烏鴉盤旋在天際。
夏油傑停住腳步。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少女,他若無其事地向她打了聲招呼:「嗨,筍。」
之前遇到家入硝子和五條悟,他也是這樣打招呼的,兩個同學的反應各不相同,硝子叼著一根煙,冷靜地問他今後的打算,五條悟則激動地質問為什麼要那樣做。
而立花筍的反應與他們都不同。
她就像不知道他已經叛逃,和往常一樣,語氣隨意地問:「一起去吃飯嗎,傑?我訂了餐廳。」
夏油傑探究地看了一會兒立花筍,道:「什麼餐廳?」
立花筍道:「上次吃的那家中餐廳。」
夏油傑輕笑,搖了搖頭:「我叛逃了,筍。」
立花筍語氣不變,依舊是那副淡定的樣子:「我知道。」
夏油傑挑眉。
「來吧,傑,就當是最後一頓。」
最後一次這個形容似乎有些觸動夏油傑,夏油傑稍稍遲疑了下,還是選擇跟在立花筍身後。
這是最後一次。
他對自己說。
美食街離這裡不遠,不知為何之前人氣爆棚的中餐廳今天客人不多,大堂只有零星幾個服務員在打掃衛生。
立花筍帶著夏油傑,徑直走到走廊深處最裡面的一間包廂。
夏油傑若有所思:「外面空位這麼多,包廂是不是有點浪費?」
立花筍道:「還是包廂吧,想和傑單獨聊聊。」
夏油傑聞言,不再說話。
包廂裡光線昏暗,仿佛是為了營造浪漫的氛圍,只在餐桌上擺了兩支蠟燭,微弱的燭光連看菜單都費勁。
所幸沒有人的心思在點菜上。
關上包廂的門,立花筍不再繞彎,直截了當地問:「傑,你殺人了嗎?」
夏油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兀自道:「下次再見面,我不會對你手軟的,不想死的話以後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立花筍沒理他說的話,又問了一遍與剛才相同的問題:「傑,你殺人了嗎?」
「……」
夏油傑默然。
忽然,立花筍站起身,她的手扶著桌子,指尖微微發顫。
「傑,你到底,有沒有殺那些村民?」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嗎?」
「信。」
夏油傑微怔。
他看到立花筍好像整個人放松下來,長長的地松了口氣:「太好了。」
夏油傑道:「你不再多問幾句,或者去實地調查一下,只憑我的一面之詞,就相信我嗎?」
立花筍說:「嗯。」
夏油傑面露無奈,「你真是,每次都會做這種讓我……」
話說到一半,卻沒有繼續下去。
他改口,緩緩講述起事情的經過:「我根據任務要求,來到那座村莊,任務目標是一只一級咒靈。咒靈祓除之後,村民卻堅定還有邪物作祟,我向他們解釋已經沒事了,他們怎麼都不信。後來,我在村長家中的地下室,看到了兩個被關在籠子裡的女孩。」
立花筍蹙眉:「女孩?」
「是的,兩個渾身是傷,衣衫襤褸的小女孩。」
說到這裡,夏油傑眸光一沉,握緊了拳頭:「她們天生可以使用咒力,卻被愚昧的村民當作怪物,不斷地虐待她們。」
「看到她們的那個瞬間,我開始懷疑,我做的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用同伴堆積如山的屍體,換來這些村民和盤星教徒的安全。」
「這就是,我所堅持的正論嗎?」
……
立花筍無法給夏油傑解答。
一個人貫徹了多年的信仰崩塌,這個重塑的過程,是不可能通過旁人三言兩語修正的。
如果是平時,或許她會嘗試開導他,或者向專業的心理咨詢員求助。
但現在沒有這個時間了。
「所以,那些村民……」
「我把他們揍了一頓。」
立花筍愣了愣。
夏油傑嘲諷地挑起唇角,「原本以為收到的會是投訴,沒想到是叛逃的宣告。」
……
現在立花筍可以確定,夏油傑遇到了與她相同的情況。
雖然路徑和方式不同,但結果是一樣的。
他們都很清楚,什麼樣的罪名根本不重要,真相如何也不重要,解釋全是徒勞。
只有御三家出身的五條悟能夠幸免。
四個同級生,兩個叛逃,剩下的兩個不得不站在他們的對立面,甚至親自為身為詛咒師的同學處刑。
這似乎是一場注定結局的死局,但是游戲的話,總有能打出一條Happy Ending的方法。
「傑。」
立花筍踮腳,在夏油傑耳邊悄悄說了句話。
夏油傑瞳孔微張,立刻:「不行!」
「沒關系的,傑,我可以死而復生。」
夏油傑不知道她是不是瘋了,堅定道:「絕對不行。」
立花筍忽然扣住他手腕。
夏油傑下意識使用咒靈操術,卻發現自己召喚不出咒靈。
他怔愣片刻,反應過來,立即用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蠟燭照向四周的牆壁。
藏在畫框下密密麻麻的咒紋。
立花筍不禁有點慶幸自己被某個詛咒師綁架過,不僅學會了風之呼吸,還學會畫咒紋。
這間屋子裡面的人無法使用咒力。
立花筍貼著夏油傑耳朵,像模像樣地威脅道:「不要反抗,我不想弄疼你。不過你要是想逃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窗外烏鴉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
第59章 游戲58
「筍, 好緊,有點痛。」
「傑,忍一忍, 馬上就好啦。」
「一定要這麼做嗎?」
「誰叫傑不好好聽話, 這是懲罰哦。」
……
立花筍綁好了繩子,用力地打個結。
看著被牢牢綁在椅子上的夏油傑,她拍拍手,心想,可惜這只是普通的繩子。如果是上次伏黑甚爾線用掉的那個系統道具「無法掙脫的繩子」, 應該會更保險一點。
夏油傑低著頭,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以為我的體術還不錯。」
立花筍安慰道:「畢竟傑在這裡不能使用咒力。」
而她雖然也不能使用咒力, 還有靈力可以用來加強體質,她的體術又是鬼殺隊的不死川實禰和富岡義勇兩位柱親自教的。
夏油傑在這間特殊的房間裡打不過她很正常。
綁完繩子, 立花筍又設了個結界術, 確保夏油傑無法逃跑, 方才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
「傑,你要喝嗎?」
「……喝。」
夏油傑雙手被綁住了, 只能她來喂。
立花筍把盛滿茶水的杯子遞到夏油傑唇邊,小心地把傾斜杯子的角度, 以防夏油傑嗆到。
夏油傑喝了兩口,突然問:「我要上廁所怎麼辦?」
立花筍道:「憋著。」
夏油傑道:「要是憋壞了呢?」
立花筍道:「別擔心,我有治療術,還有硝子的反轉術式。」
見夏油傑露出遲疑的表情,立花筍補充道:「如果實在憋不住,尿褲子也不要緊的, 我會替你保守秘密。」
「……」
夏油傑不喝了。
窗外烏鴉撲騰著翅膀, 夏油傑看出那只烏鴉身上附帶的咒力, 應該是冥冥學姐的烏鴉。
他想起半小時前,立花筍在他耳邊說的話。
——「傑,把屠村的罪推給我,我來做唯一的壞人。」
如果這間屋子是她提前准備好的,那烏鴉大概也是她與冥冥事先達成的交易。冥冥學姐的「黑鳥操術」能夠讓烏鴉成為監視器一般的存在,現在那只烏鴉大概已經錄下了「她威脅他的證據」。
夏油傑闔眸,思索著該如何阻止立花筍一個人去頂罪。
半晌,他睜開眼睛。
「悟也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
說悟悟到。
夏油傑話音剛落,立花筍就收到了五條悟打來的電話。
立花筍一時找不到東西堵住夏油傑的嘴不讓他說話,又擔心太久不接電話引起五條悟的懷疑,只能一只手捂住夏油傑,另一只手匆忙按下接聽鍵。
五條悟的聲音清晰地從電話裡傳出:「你在哪裡?」
立花筍想了想,道:「京都。」
「哈?你怎麼跑去京都了?」
「家裡人很擔心我,叫我回去。」
掌心忽然一陣濕熱,微微發癢。
立花筍像被電了一下,下意識縮回手。
夏油傑趁機大喊:「悟!筍要……唔唔唔。」
立花筍趕緊再次捂住他的嘴。
「我怎麼好像聽到了傑的聲音?」
「沒有,你聽錯了。」
立花筍連忙轉移話題:「所以,你沒有把傑帶回來嗎?」
「沒有。」五條悟的嗓音聽起來有些低沉,「傑居然說我們以後就是敵人了。」
立花筍看了一眼邊上的夏油傑,垂眸:「畢竟叛逃之後就是詛咒師了,咒術師自然是詛咒師的敵人,我也……」
五條悟冷不丁打斷她:
「我和那群老頭子說,我要娶你。」
立花筍一愣。
夏油傑也一愣。
「只要成為五條家未來的主母,就沒人敢動你。」說到這裡,五條悟的語調稍稍上揚,「那群老頭子一個勁地廢話,什麼五條家的神子一定要和咒術界的名門大小姐聯姻。我說我不是來征求他們的同意,是來通知他們的。哈哈哈,你真該看看他們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樣子。」
立花筍聞言,也笑了。
片刻,她輕聲道:
「悟,我們私奔吧。」
「欸——欸?!」
那邊五條悟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立花筍又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就來京都找我。」
「……老子當然願意!」
五條悟激動得連自稱都忘了。
立花筍看了看時間,道:
「我們在清水寺前見面,我會找機會從家裡逃出來。如果你先到的話,請務必等我等到十二點。」
她加重語氣,認真地強調:
「在十二點前,不可以離開,否則我會生氣的。」
「知道了!」
……
掛掉電話。
立花筍松開夏油傑。
夏油傑緊皺著眉。
他已經無暇去想其他事了,他知道立花筍剛剛那麼說是為了支開五條悟。五條悟不可能同意她的計劃,所以必須瞞著悟去頂罪,趕在十二點之前。
立花筍的時間很緊張。
離開房間前,她腳步一頓,最後問了夏油傑一個問題:
「傑,你還想要保護弱者嗎?」
「……」
夏油傑沒有說話。
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
那是他信奉多年的正論,卻因為一次一次的崩塌,讓他不得不為之動搖。
立花筍望著他,眼眸如星。
「比起詛咒師夏油傑,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咒術師傑。」
夏油傑微怔。
少女的目光溫柔而平靜,令給他漂泊無依的心逐漸安定下來。
耳邊是仲夏夜的蟬鳴聲。
立花筍轉身離去。
夏油傑凝視著她的背影,拼命轉動手腕,試圖從繩子中掙脫,手腕的皮膚被磨出了血,依舊無濟於事。
命運總是如此殘忍。
當終於出現那麼一個人,讓他對未來有所期許,那個人卻要從此消失在他的未來裡。
*
深夜。
夜幕籠罩東京。
數十個咒術師手持咒具,將立花筍圍住,每個人的神色都很警惕。
立花筍想,大概是因為北海道的事,爛橘子派來的咒術師中有好幾個是一級,現在的她大概已經被評定為特級詛咒師了。
這正合她意。
立花筍沒有多反抗,她舉起雙手。
陌生的咒術師給她戴上了刻有咒紋的鐐銬,將她帶進一間貼滿封印符文的房間。
與她給夏油傑准備的房間有異曲同工之妙,她在裡面不能使用咒力。
爛橘子正在房間裡等著審判她。
「特級詛咒師立花筍,高專二年級生,因殺害五名咒術師同胞,判處死刑。」
立花筍面不改色,淡淡道:「還有屠村,也是我做的。」
對面的中年男人冷哼一聲:「屠村是夏油傑做的,你想替同學頂罪吧?」
立花筍還沒說話。
男人勾了勾唇角,扯出一個趾高氣昂,又輕蔑的笑:「我可以裝糊塗,讓你替夏油傑頂罪,甚至可以廢除你的死刑,留你一命,只要你答應一件事。」
「與我簽訂契約,從此為我所用。」
……原來如此。
之前還覺得奇怪,明明已經選擇她背星漿體任務失敗的鍋,為什麼還要栽贓誣陷夏油傑?咒術界人才稀缺,像夏油傑這樣擁有咒靈操術的特級咒術師更是分外珍貴。
看來爛橘子並不是真的想要夏油傑的命,而是想讓他變成自己的狗。
現在立花筍也上升為特級,爛橘子便又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這行事風格,就像上條線的禪院扇。
爛橘子真是如出一轍的惡心。
……
立花筍忽然冷笑一聲。
「我說,我可沒有在求你,我是在威脅你。」
她慵懶地靠在了椅背上,姿勢隨意,說的話卻張狂無比。
「馬上撤銷對夏油傑的通緝,否則,我會把整個咒術界毀掉。」
男人的五官肉眼可見地扭曲了下。
「大膽!」
他憤怒地吼道,「立花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立花筍坐在封印陣法的中心,被咒術師重重圍繞,為首的男人站在高處。明明立花筍是被俯視的那一個,但此時的她卻更像一個絕對的高位者。
「你要相信,這對我來說很簡單。」
打開屬性界面,妖化值已經蓄滿了。
立花筍不斷對自己默念。
她可以。
這次她一定可以控制住。
點擊妖化技能。
……
立花筍的手腳都被沉重的鐐銬鎖著,除此之外,精通封印術式的咒術師還在她身上設了許多個使用咒力的封印禁制。
但男人卻看到她的頭發逐漸變成冰雪一般的銀白色,漆黑的瞳孔猶如被鮮血染紅。
一股毛骨悚然的力量將眾人籠罩。
立花筍隨手一揮,手上的鐐銬隨著她的動作化作齏粉,散落在地上。
她抬起頭,望向大驚失色的爛橘子,「我的能力如何,你們應該見識到了吧。」
男人面露惶恐,後退了半步。
立花筍一個閃身,穿過那些保護他的咒術師,一把擒住他的脖子。
鋒利的指甲陷入皮膚,有血絲漫出來。
男人驚恐地瞪大雙眼,咽了口唾沫。
手下的咒術師急道:「加茂大人……!」
「別過來!」
男人一動不敢動,冷汗浸透他的衣服,「都別過來……」
鮮血的味道讓立花筍興奮。
心中嗜血欲不斷翻湧。
那些妖怪蠱惑的話語在她耳邊回蕩。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堅定心性,壓下那股想要殺戮的衝動。
她抬高手,把男人整個提了起來。
「記住,今天我沒有殺你的原因,是夏油傑和五條悟還在咒術界。這世上,只有他們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你現在應該慶幸,夏油傑沒有真的叛逃成為詛咒師,一旦他和五條悟離開了咒術界,沒有他們的庇護……」
立花筍眯起眼,掐在男人脖子上的手一點點收緊。
「我保證,我會殺光你們,一個不留。」
第60章 游戲59
隨著她手指收緊, 男人的呼吸也愈發困難,在對方即將窒息之前,立花筍松手, 將他扔了出去。
「……加茂大人!」
周圍的咒術師一部分連忙上前扶住男人,另一部分則手持咒具戒備地盯著立花筍。
立花筍心中計算著時間,五分鐘快到了。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 自己走回原來的位置,然後懶洋洋地舉起雙手,表明不會再做出任何危險舉動。
與此同時。
立花筍的頭發和眼睛都變回了原來的黑色, 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也消失了。妖化Buff消失,不過在其他人看來,這都是出於立花筍的主觀意志。
畢竟抓她的時候, 她沒有任何反抗。
剛剛更是完全有機會直接殺了加茂大人。
她沒有這麼做, 只能是因為她不想,因為夏油傑和五條悟目前還是咒術界的咒術師, 她看在兩位同級生的面子上才放了他們一命。
誰能想到buff的時間限制這種事。
立花筍暗暗松了口氣,胸膛裡的心髒跳得極快。
其實她也很緊張,生怕時間掌控得不好露餡。妖化雖然很強, 但不穩定因素太多,而且buff持續時間太短, 如果暴露了自己的真正實力,那計劃就全完了。
加茂大口喘氣, 好不容易緩過來。
他看著立花筍, 似乎心有余悸, 顫聲道:
「你究竟想要什麼?」
立花筍攤手:「沒什麼, 只是想要一個『公正』的審判罷了。」
她特意加重了公正這個詞。
加茂聽出她的言下之意, 沉默片刻, 道:「那就如你所願。」
……
「特級詛咒師立花筍,犯下罪行有二,殺害咒術師同胞七人及非術師村民百余人。」
「現判處立花筍死刑,立即執行。」
立花筍無所謂自己的判刑結果,比起這個,她有其他更在意的。
她目光如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加茂。
大概是剛剛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加茂只覺得自己脖子隱隱作痛,他後退一步躲到了其他咒術師身後。
「經咒術師冥冥作證,屠村為立花筍所為,與夏油傑無關,撤銷咒術師夏油傑的通緝。」
他宣告完,隨即在附有咒力的加密文件上簽字。
立花筍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很快這份文件就會流傳至日本咒術界高處。
悟大概會很生氣,不過當人在京都的他得知這個消息,她的死刑已經執行完了。
如果速度能快一點,說不定她還能在十二點之前趕到京都的清水寺。
到時候再想該如何向五條悟解釋。
立花筍並不擔心在她似乎這群爛橘子會反悔,要是他們敢說話不算話,她就敢「詐屍」。更何況夏油傑和五條悟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有了這次的經歷之後他們會更謹慎。
死刑的執行人拿著咒具走到了她身邊。
立花筍閉起眼睛。
鮮血噴濺。
[Dead End]
……
回到初始空間。
立花筍正要打開倉庫使用復活幣。
[發現新版本,是否更新?]
咦,系統終於重新上線了?
立花筍想趕快回游戲裡,來不及質問系統之前五條悟好感度的事,回道:
「不更新。」
[新版本更新開始。]
[當前進度:1%]
???
好家伙,這是強制更新吧!
立花筍很討厭這種自作主張的行為,記得她最開始在手機裡發現這款游戲的時候明明點的是卸載,結果反而開始安裝了。
試著點了兩下發現無法中斷更新,立花筍無奈,只能耐著性子等進度條讀完。
希望更新之後能把bug修復好,可以正常讀檔。
五分鐘後。
[當前進度:100%]
[新版本更新完畢,請玩家重啟游戲。]
立花筍按照指示,退出游戲之後再重新登陸。眼前閃爍著格外明亮的白光,原本純黑的初始空間在更新之後變成一片白色。
她眯了眯眼,有些不適應這驟然亮起的光線。
倉庫裡正好還有最後一枚復活幣,她無需花多余的時間充錢去商場購買。
使用復活幣。
立花筍迫不及待地繼續游戲。
空氣中飄浮著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
耳畔依稀有男人低聲交流的聲音。
她以為自己會在類似太平間的地方,然而事實是,她似乎躺在一張冰涼的解剖台上。
可惡,那群爛橘子居然想解剖她嗎?
為了不打草驚蛇,立花筍偷偷睜開一只眼睛,觀察一圈四周。
周圍站了不少穿黑衣服的人,與那個加茂手底下的咒術師不是同一批,他們的帽子上都有一個字體古怪的英文字母Q。
……詛咒師集團Q!
為什麼她會詛咒師集團的手裡?!
看清那些人是誰,立花筍也不偽裝了,她猛的從解剖台上坐起來。
好在她回來得快,她的「屍體」大概剛落到這群詛咒師手裡,他們還沒來得及解剖她,她的衣服雖然沾著血,但也還算穿戴整齊。
Q的詛咒師們被她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瞪著這個突然復活的死人。
從她身後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
「真有意思……你竟然還活著。」
立花筍聽到有些耳熟的聲音,一怔。
她驚訝地轉頭,果然是幾月前綁架她和硝子的那個詛咒師。
與之前不同的是,對方的臉上新增了許多道可怖的傷疤,密密麻麻,縱橫交錯,遍布於他的面部和身體,數量多得數也數不清。
他不是應該和她一樣,被處以死刑了?
立花筍訝異的模樣仿佛愉悅到了詛咒師,他發出一陣森然的笑聲:「你也沒想到我還活著吧。」
鋒利小巧的手術刀在他手中流暢地轉動,詛咒師拿住刀柄,比了個割開皮膚的動作:「我的術式,可以奪取他人的器官並進行融合,還可以通過融合的器官獲取原主人的能力。」
他頓了一下,露出一個嘲諷無比的笑容:「我替你們的某個高層換了個大腦,他不僅答應放過我,還與我達成交易,把你的屍體交給我。」
立花筍無言以對。
爛橘子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下限。
下次她再聽到爛橘子做什麼惡心的事應該都不會驚訝了。
手指撫過臉上的疤痕,詛咒師的五官變得愈發猙獰,盯著她的目光透出深深的恨意:「拜你所賜,我可是吃盡了苦頭啊……」
話音未落。
幾道風刃堪堪擦過他的臉頰,削去他額前幾縷發絲。
吃過風之呼吸的虧,詛咒師一凜,側身躲進其他詛咒師的防御罩中。
立花筍見一擊不成,立即調整呼吸,指尖凝聚小型的旋風。
一股強大的力量卻突然扼住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分明沒有人觸碰到她,立花筍抬頭,敏銳地在人群中找到術式的發動者。
「破魔」
咒力消散,身上那股無形的壓力也隨之消失。
但很快又有新的攻擊向她襲來,立花筍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她不清楚這些陌生詛咒師的術式,而他們卻對她了如指掌,應該是那個咒言師提供的情報。
假如說一對一,甚至一對二,她尚且有戰勝的信心,但對方人多勢眾。
眼看咒力就要消耗見底,而靈力相關的技能大多要讀條,立花筍打開屬性界面,把最後一絲希望放在妖化值上。
妖化值49。
……還沒蓄滿。
也是,她剛剛才在爛橘子面前用過,現在連一半都不到。
如果妖化值沒有滿的話,妖化技能自然也無法使用。
冷汗順著額頭滴落。
咒力15。
咒力10。
咒力5。
……
僅僅是一秒的停頓,立即被抓住破綻。
立花筍被術式按在解剖台上,原本光滑的解剖台此刻貼滿了爆炸符,她只要稍稍動一下,符咒就會燃燒起來。
詛咒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他拿著手術刀,刀尖抵住她的脖頸上的大動脈,一點點下移至鎖骨,自言自語道:「破魔術式啊,可以消除術式和咒力,真是個好東西。」
「你身上還有除了咒力以外的其他物質吧?」
「要融合你的什麼器官才可以獲得你的能力呢……」
「算了,一個個器官嘗試好了。」
……
手術刀在她的皮膚上一劃。
血珠立刻冒了出來。
盡管感受不到痛,可恐懼還是止不住地湧了上來。
立花筍可以接受一刀致命的處刑,畢竟她沒有痛覺,哪怕流再多血對她而言無非是游戲的一種死亡結局。
但她無法忍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器官被取出來。
那種鮮血淋漓的駭人場面,光是想像一下就不禁頭皮發麻。
這還是戀愛游戲嗎?
恐怖游戲都沒這麼可怕好吧!
立花筍想,要不干脆自爆好了,和這家伙同歸於盡,過段時間再用復活幣復活。
剛才用了倉庫裡的最後一枚復活幣。
她打開商場界面。
[復活幣·鎖]
……
為什麼無法購買復活幣??
原本可以無限購買的復活幣現在卻被打上了一個灰色的小鎖,就像被鎖定的兩面宿儺線和伏黑甚爾線。
是更新之後的Bug嗎?
立花筍不禁有些慌了。
點了幾次始終無法購買,她又匆忙打開讀檔界面,存檔讀檔依然是壞的。
該死的破游戲更新之後原先的bug沒解決,反而bug更多了!
怎麼辦……
立花筍指尖發顫,她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個游戲而已。
大不了直接下線退出。
……
[退出失敗]
[退出失敗]
[退出失敗]
……
怎麼會這樣??
連退出游戲都不行?!
無論按哪裡都無濟於事,喊系統也得不到回應,她仿佛被困在了這個游戲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立花筍徹底慌了神,腦子混亂一片,已經無法做到繼續冷靜思考。
一個令她不寒而栗的念頭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假如她在游戲中死亡……那現實中會怎樣呢?
第61章 游戲60
在全息游戲正式投入市場之前, 曾經有不少人擔心全息游戲的體驗太過真實會影響玩家現實中的身體,或者因為游戲出bug而導致玩家腦死亡,但實際上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全息游戲運行多年, 一直都非常安全。
盡管這款號稱永不BE的戀愛游戲確實有些奇怪, Bug也多, 但立花筍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被困在游戲裡退不出去。
……
冷靜。
不能讓恐懼支配自己。
眼下當務之急, 是防止hp值歸零。
……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 恢復了一點理智。
她並不畏懼犧牲, 只是害怕毫無意義的死亡。
還沒有親手殺死一只鬼,沒有將鬼舞辻無慘的頭砍下,怎麼能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去?
立花筍繃緊身體, 大腦飛速轉動。
拖時間等待其他人救援或許是一種辦法,不過現在沒到十二點, 夏油傑被困在她的結界中,五條悟在京都, 先前為了計劃順利進行她還特意拜托冥冥學姐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能不能堅持到有人來救她是一個問題。
更何況,相比被別人救, 立花筍還是更傾向於依靠自己。
所幸痛覺傳感沒有出bug,她感受不到痛,只要不看就能減少心中的恐懼。
立花筍閉起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我的術式可不像咒言師那樣需要某個器官作為載體才能發動, 就算你移植器官也不可能奪取我的術式。」
詛咒師冷笑一聲:「放心,迄今為止還沒有我奪取不了的術式。」
大約是覺得現在的立花筍就如俎上魚肉,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 只能任他宰割, 詛咒師自信道:「告訴你也無妨, 雖然移植不同器官繼承的能力不同, 但如果移植的是心髒的話,我就可以百分百奪取別人的術式。」
……百分百?!
立花筍不禁汗毛倒豎。
原本她以為對方只能通過移植某些特殊部位比如咒言師的舌頭、六眼來獲取相關術式,沒想到只要移植心髒任何術式他都能奪取。
幸好這家伙不像無慘那樣有七顆心髒。
目光移至對方心口的位置,立花筍道:「你的心髒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吧。」
詛咒師聞言,還真回憶了一下,半晌,露出一個殘忍的笑:「這是第三個,很快你就是第四個。」
雖然對方這麼說,卻沒有立即取出她的心髒,立花筍想,大概是因為詛咒師不僅想要自己的術式,還想要折磨她。
畢竟臨死前等待過的過程才是最痛苦的。
而對立花筍來說,關鍵就在於時間。
咒力會隨著時間慢慢恢復,如果能拖到妖化值滿最好不過,不過現在才一半不到,她覺得自己的HP值應該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現在只有靈力是滿的,可以使用靈力相關的技能,以及無需消耗咒力靈力的御風術和風之呼吸。
不過剛剛用風之呼吸的效果很不好,曾經被她用風呼擊敗的詛咒師這次顯然警戒度高多了,以她目前的風刃威力還無法劈開防護罩。
立花筍凝神,回憶不死川實禰曾教她的。
「風就是流動的空氣,當流動速度快而密集,就能形成具有攻擊性的風刃……」
快而密集,形成風刃。
那慢而分散的氣流呢?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
立花筍仰頭,天花板上方是一台手術專用的無影燈,十二道明亮的白熾光源同時照在她身上。
06年的無影燈不像現代這麼高級,為了能擴大光源的照射面積,徹底消除陰影,通過懸臂連接的主燈和輔助燈大又而重。
視線轉動。
一個、兩個、三個……
在場Q的詛咒師,包括要奪取她術式的那位,一共有六個。
沒問題,應該可以覆蓋。
立花筍暗暗定好計劃,她提著一顆心,試著動了一下手指。
……沒有爆炸。
立花筍松了口氣,看來小幅度的動作在起爆符的允許範圍內。
一股微小到幾乎無法被察覺的氣流緩緩上升至天花板,立花筍把手藏在身下,悄悄做擰動的手勢。
[HP-1]
[HP-1]
[HP-1]
[咒力 1]
……
詛咒師劃開她的頸側皮膚,雖然沒有傷及大動脈,但生命值降低還是降低了不少。
與此同時,咒力正隨著時間逐漸恢復。
立花筍咬牙忍耐,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咒力值終於恢復到了10點,足夠一次破魔術式的消耗。
立花筍做好准備,她停下了手上小動作,故意在詛咒師的眼皮子底下使用治愈術。
淺綠色的光芒亮起,皮膚上的傷口緩緩愈合。
詛咒師一愣:「反轉術式?」
很快,他又自己否定,眯起眼睛仔細觀察了一番,眼睛透出興奮的光:「不,不對,這不是反轉術式,你還有其他的治療能力?」
周圍的其他詛咒師聞言,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紛紛湊近解剖台。
咒術界奶媽很稀缺,在五條悟學會反轉術式治愈自己之前,整個咒術界只有硝子一個人會反轉術式,這兩個人也沒一個是詛咒師陣營的。
假如能獲得治愈能力,說不定就有可能打破當下兩個陣營之間的不平衡。
上次綁架家入硝子和立花筍,詛咒師原本的打算就是在獲得五條悟的六眼之後再奪取硝子的反轉術式,結果一個沒成功,計劃全被立花筍攪亂。
這回她落入了他手裡,他要搶走她的術式和所有能力,還要讓她體會無盡的痛苦。
想到這,詛咒師那張疤痕遍布的臉擠出一道猙獰的笑容。
冷汗順著立花筍額角淌落。
但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緊張。
她沒有演練的機會,必須一次成功。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治愈術上,立花筍藏在身下的手再次做了個擰動的手勢。
她隔空擰動的東西,是一枚小卻無比重要的螺絲。
當所有的詛咒師都進入燈光的投射範圍內。
「砰」的一聲巨響。
天花板上的無影燈直直地掉了下來,砸向下面的詛咒師們,同一時刻,立花筍從解剖台上翻身而起。
「破魔」
起爆符還沒開始燃燒就被滅卻。
「御風術」
呼嘯的風如一只巨大的手掌按在燈罩上,讓被壓在燈下的詛咒師們無法推開無影燈。
三件事同時做,不能出一點錯,因為機會只有一次。
此刻,漫天的灰塵中,立花筍感到自己的血管裡的血液在沸騰。
……成功了。
她成功了!
立花筍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逃跑,順手帶走了一張解剖台上的起爆符。
*
一道清脆的碎裂聲。
「該死!」
詛咒師罵罵咧咧地把裂成兩半的燈罩推開,指揮其他人:
「快追!趕緊把她找回來!」
「是!」
……
原本想和其他人一起去找立花筍,詛咒師卻突然腳步一頓。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點。
立花筍不熟悉Q的基地,盲目逃跑很容易就會被追上,所以,或許她會選擇繼續留在這裡,等別人都離開了再逃。
詛咒師環顧一圈四周,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器械櫃。
原本半開的櫃門此時卻緊關著。
詛咒師了然地勾起唇角,一步一步走向器械櫃。
在打開櫃門前,他張口,露出殷紅的舌頭,形狀詭異的咒紋自舌根蔓延到舌尖。
『不准動。』
一腳踹開櫃子門。
果然,她就躲在這裡。
看到因為他的咒言術動彈不得,面露驚恐的立花筍,詛咒師大笑起來。
他一把將她拽出櫃子。
剛中過一次招,這回詛咒師不打算再浪費時間,免得立花筍又想出什麼點子逃跑。
他直接用手捅進她的胸膛。
剎那間鮮血迸濺。
然而就在他將心髒掏出來的那一刻,詛咒師意識到了什麼,卻已經晚了。
包裹著起爆符的心髒瞬間將他的整條手臂炸飛,起初的麻痹之後是一陣劇烈的疼痛,詛咒師疼得臉都扭曲了。
下一秒,一根鋒利的箭矢以穿雲破竹之勢向他飛來,穿透他的頭顱。
……
硝煙散盡。
真正的立花筍從角落裡走出。
被爆炸波及的人偶筍一臉灰地躺在地上,胸前開了個大洞。
詛咒師的屍體則倒在另一邊。
一般來說,手被炸飛,這個出血量,再加上頭顱被箭矢射穿,應該是必死無疑的。
不過這家伙被判死刑也沒死,作為反派角色出場了兩回,誰知道這次會不會再活過來。
補刀是鬼殺隊的傳統藝能。
畢竟鬼除非被砍下腦袋不然會無限再生。
剛剛一系列的逃生計劃幾乎耗盡了立花筍所有力氣,她用最後的咒力凝聚箭矢,刺進詛咒師的心髒,旋轉的風刃斬斷他的頭顱。
做完這些,立花筍這才放松下來。
確保詛咒師不可能再復活,她扶著牆喘氣,指尖微微發顫。
接下來,只要逃出去Q的基地,她就安全了。
只要那些詛咒師不回來……
突然,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立花筍一凜,耳朵貼著牆壁,確實有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有人來了。
這一刻,巨大的絕望將立花筍籠罩。
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現在的她,咒力和靈力全部歸零,呼吸法也使不出來,如果現在有敵人出現,她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現在的立花筍比之前被扔到解剖台上的她更加絕望。
她盡了最大的努力,孤注一擲,計劃確實成功了。
但她無法控制其他詛咒師的動向,也不知道Q的基地裡到底有多少詛咒師。
她只能賭。
可是在拼運氣這件事上,她從來沒有贏過。
不想死……
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倒霉……
從來沒有任何幸運的事發生在她身上……
立花筍背靠牆壁,顫抖著手撿起地上的小刀。她知道這沒什麼用,再鋒利的手術刀對於真正的武器來說都像玩具,更何況對手是擁有各種術式的詛咒師。
她只是不想放棄。
淚水積蓄在眼中,即使立花筍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也難以抑制心中越來越膨脹的恐懼。
哐當一聲。
門被暴力拆除,砸穿了胡桃色的木質地板,掀起漫天塵埃。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現在茫茫煙塵中。
淚水模糊了立花筍的眼睛,她看得不清楚,卻隱約覺得那道身影十分熟悉。
立花筍心中一動,下意識喚了聲:「悟……」
那道身影一頓。
黑發男人扯了扯唇角,低沉嗓音穿過彌漫的煙塵,響在立花筍耳邊。
「抱歉啊,大小姐,不是你期待的人。」
第62章 游戲61
「甚爾?」
立花筍揉了揉眼睛, 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居然是伏黑甚爾。
她還以為來的人會是五條悟。
畢竟五條悟是這條線的男主,如果有人及時趕來救她,怎麼想都是男主來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現在的立花筍已經不在意什麼劇不劇情, 她只想趕緊退出這破游戲。
伏黑甚爾垂眸,目光掃過立花筍身上那些來不及治愈的細小傷口。
男人眸色微沉。
深邃瞳孔閃過一絲戾氣, 又很快不動聲色地掩去。
「詛咒師的消息,我可比那個六眼小鬼靈通多了。」
立花筍想了想, 覺得也是,甚爾有很多雇主都是詛咒師,詛咒師內部的消息他肯定比五條悟獲取得快,更何況五條悟人還在京都。
她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消息?」
「五分鐘前。」伏黑甚爾說,隨手將刀尖上沾染的血珠甩掉,「本來我要去高專找你, 半途得知你已經被處刑……」
他頓了一下,嗓音有些發緊,「然後,孔時雨告訴我, 你的屍體被Q的人帶走了。」
伏黑甚爾把刀塞回醜寶肚子裡, 空出左手來。上次五條悟用虛式轟掉了他的右手, 即使是恢復能力強悍的天與暴君也無法讓失去的手臂重新長出來, 現在他只剩下一只手可以用。
他單膝跪地, 與靠坐在牆角的立花筍平視。
男人因為長年拿武器而布滿薄繭的手撫上她的臉頰,那只無論何時都穩得不行的手此刻卻在微微顫抖。
略顯粗糙的指腹順著她的眉尾, 眼角, 臉頰, 最終停留在她唇邊。
半晌, 他低聲問:
「大小姐,你會復活,是嗎?」
立花筍沒有回答。
之前她有復活幣確實可以復活,但現在復活幣被鎖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在游戲中死亡,現實中會怎樣。
如果能回到初始空間退出游戲再好不過,但要是影響到了現實……
立花筍不敢冒險。
她也有些摸不准伏黑甚爾問她這個問題究竟是什麼意思,在對方生日當天被捅刀的經歷讓立花筍對這個男人的信任值已經降到了最低。
光是與反轉術式一樣的治療術就能讓詛咒師們瘋狂,更別提死而復生這種事,就算伏黑甚爾沒有解剖她研究的興趣,但萬一哪天他轉手把她賣了……
像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立花筍警惕的表情落入伏黑甚爾眼中,他手指倏然收緊。
半晌,伏黑甚爾俯身,手扣住她的腰,稍作用力,單手抱起她。
立花筍反射性地緊張起來:「你干什麼?」
伏黑甚爾道:「抱你回去。你還有力氣走路嗎?」
立花筍不禁陷入沉默。
她確實沒什麼力氣了,連站起來都困難,更何況,她對Q的基地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立花筍是個路痴,平時出門在外全靠導航,在游戲裡靠箭頭指引,現在既沒導航也沒箭頭,還是在敵人的老巢。
至少伏黑甚爾能保證她的安全。
於是立花筍不再反抗,任由伏黑甚爾將她抱起來。
剛走兩步,立花筍忽然想起什麼:
「甚爾,等等。」
伏黑甚爾停下腳步。
「怎麼了?」
立花筍問:「你有打火機嗎?」
「有。在左邊口袋裡。」
伏黑甚爾只有一只手,不方便拿,立花筍便自己伸進他的口袋裡去找打火機。
甚爾口袋裡東西不多,除了打火機之外,只有幾張發皺的賽馬票,和一個中間微鼓四周平坦的方形小袋子。
即使沒有親眼看到,但立花筍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
她動作一滯。
果然是職業小白臉,隨身帶這種東西。
伏黑甚爾察覺到她的動作,想起自己口袋裡有什麼,身體微僵,左臂肌肉明顯的繃了起來,「以前放的,很久沒用了。」
立花筍說:「哦。」
她毫不關心,甚至完全沒意識到對方說這句話是在解釋。
伏黑甚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立花筍從甚爾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點燃,然後丟到詛咒師的屍體上。
搖曳的火舌頃刻間便將詛咒師吞沒。
立花筍拍了拍手,覺得這下應該可以徹底放心了。哪怕這詛咒師真的天賦異稟,脖子斷了都能復活,燒成一團灰總歸不能再出來惡心人了吧。
伏黑甚爾見狀,挑眉:「毀屍,不錯,是個好習慣。」
他抱著立花筍,快步在Q的基地中穿行。
一路上,伏黑甚爾一直在試圖和立花筍說話,但她閉著眼睛,一言不發,直到男人問起伏黑惠:
「你帶走了惠?」
立花筍睜開眼睛,也不否認:「嗯。」
她補充道,「還有津美紀。我領養小惠之後,他很擔心姐姐,所以我向伏黑小姐商量了一下是否能一起收養津美紀,她同意了。」
和小惠不一樣,津美紀可是甚爾前妻的親生孩子,立花筍本以為溝通過程會比較艱難,沒想到伏黑小姐二話不說就去辦了手續。
伏黑甚爾聞言,倒是絲毫不意外:「孩子對她來說是拖油瓶。」
立花筍忍不住道:「對你來說不也是?」
「當然不是,是銀行卡。如果能夠確定術式的話最起碼能賣個七八億。」
「……」
這人,堂而皇之地說出賣孩子這種話,人渣得理所應當。
就像那周目他毫不猶豫殺死她,估計給三歲的小惠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才會在這周目下意識對她說出「姐姐別去買蛋糕」這種話。
立花筍忍不住錘了他一拳。
她現在根本沒力氣,打人也是軟綿綿的。
一拳落到伏黑甚爾肩膀,他不痛不癢,甚至還笑起來。
伏黑甚爾低頭,鼻尖蹭了蹭立花筍頸窩,用力吸了兩口她身上的氣息。
這樣親昵的動作甚爾以前經常做,他喜歡被那股甜香包圍的感覺。立花筍一愣,連忙推開他。
伏黑甚爾卻將懷裡人抱得更緊。
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聲:
「我不會再放手了,大小姐。」
濕熱的風吹過她臉龐,像惹了柳絮一般的癢。
「小鬼就是小鬼,還需要你來保下他們。」
伏黑甚爾似乎知道立花筍叛逃的真相。
他垂下眼睛,視線落在她柔軟唇瓣,顯然還在對那天五條悟做的事耿耿於懷。
立花筍扭頭,避開伏黑甚爾露骨的目光: 「他們和你不一樣。」
伏黑甚爾是殺手,在他的認知裡,人命是可以拿來交易的東西。但高專的兩個dk與他不同,不說以保護弱者為理想的夏油傑,即使嘴上說著要把爛橘子殺光的五條悟,除非真的被觸碰到原則問題,否則他並不會真的殺死他們。
所以立花筍才會選擇犧牲自己,保下傑和悟,而不是大家一起叛逃或者用武力支配咒術界。
伏黑甚爾還想說什麼,忽然腳步一頓。
身為天與咒縛的他五感非常靈敏,即使是非常細微的聲音也能捕捉到。
有詛咒師來了。
伏黑甚爾轉身,想換條路走,沒走兩步再次停下。
嘖。
前後夾擊。
伏黑甚爾不得已把立花筍放下,他只有一只手,不能一邊抱著她一邊打架。
「結界,能用嗎?」
立花筍搖頭:「靈力不夠。」
「沒關系,我不會讓他們靠近你的。」
黑暗中,伏黑甚爾在她的脖子上戴了什麼東西。
立花筍疑惑地低頭,普通的掛墜繩子,掛著一枚造型樸素的戒指。
熟悉的紋路。
銀白的光輝。
「……同心戒?」
立花筍奇道:「你怎麼會有這個?」
伏黑甚爾道:「盤星教的聖物,在我『殺死』星漿體後,他們把這個給了我。」
他觀察著立花筍的表情,挑眉:「你不知道這是盤星教的東西,那個時候你是怎麼得到戒指的?」
立花筍腹誹,是商城裡購買的,就像那時候綁你的繩子。
伏黑甚爾把另一枚戒指戴到自己的無名指上,他摩挲著戒環凹凸的刻痕,說道:
「很久以前,有一位咒術師愛上了一個非咒術師,咒術師擔心愛人的安全,於是他制作了一對戒指外形的咒具,和愛人共享生命。」
「對了。「伏黑甚爾抬眼,望向立花筍,「那個咒術師的術式跟你很像,也是消除咒力。」
立花筍微怔。
她記得夏油傑也說過,曾經有一個強大的咒術師和她擁有同樣術式,卻因為愛上一個女人而失去咒力。
夏油傑和伏黑甚爾說的……是同一個人?
立花筍好像隱約猜到了什麼,但來不及細想,詛咒師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
伏黑甚爾左手從醜寶口中抽出特級咒具天逆鉾,將她擋在身後。
……
對付這些等級的詛咒師,單手作戰並不影響伏黑甚爾的戰鬥力。
原本還有詛咒師試圖攻擊立花筍,但當他們發現自己只要稍一靠近角落中的少女,天逆鉾的寒光便會接踵而至。
立花筍安全得猶如四周有一道看不見的天然屏障。
趁著這會兒功夫,立花筍再次嘗試退出游戲,但依舊退出失敗。
復活幣也是「鎖」的狀態。
無奈,立花筍只能打開屬性界面,咒力和靈力都恢復了一點,雖然不足以使用結界術,但強化身體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樣她就不必再被伏黑甚爾一路抱著走了。
正要關掉屬性去查看技能,界面的光板突然卡了一下。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在眼前晃過。
伏黑甚爾瞳孔驟縮。
黑影的速度非常快,他來不及阻攔,已經來到了立花筍面前。
立花筍怔在原地。
她沒想到有人可以衝破伏黑甚爾的保護圈。
而當她定了定神,看清眼前人的面容時,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震驚。
……
開什麼玩笑。
這怎麼可能。
立花筍記得很清楚,她親手砍下了詛咒師的頭顱,用箭矢刺穿了他的心髒,還一把火燒了他的屍體。
無論如何,他都應該死透了,變成一捧灰燼。
然而現實是,他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連臉上的疤痕都消失不見。
除此之外,立花筍還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詛咒師與之前的感覺很不一樣。
詛咒師的眼神總是陰鷙的,對這個世界充滿恨意,而眼前這人的目光卻如一潭死水,無波無瀾,像是被機器操控。
機器。
死而復生的能力。
……
難道是……系統?!
第63章 游戲62
這個猜想讓立花筍冒出了一身冷汗。
游戲系統本該是一段代碼, 如果說之前系統做的一切還屬於人工智能的範疇,但現在……立花筍可以確定,系統絕對有自己的意志。
它究竟是什麼?
……
被系統操控的詛咒師向立花筍攻來。
立花筍本能地後退, 想把靈力附在腿上,卻發現靈力無法使用。
她怔了怔。
因為這一秒的怔愣, 詛咒師的手捏住她的脖頸,鋒利的指甲一劃, 溫熱的血濺到臉上。立花筍睜大雙眼,即使沒有疼痛,但HP驟然下降的提示音令她心驚。
伏黑甚爾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立花筍身邊,天逆鉾斬斷詛咒師的手。
碰到天逆鉾的那一刻,詛咒師化為了一團灰燼。
伏黑甚爾注意到了這一點, 但他沒有停頓, 也沒有戀戰。天逆鉾扔進醜寶口中,伏黑甚爾單手抱起立花筍迅速撤離戰場。
邊上其他的詛咒師被眼前不可思議的畫面驚到了,瞠目結舌地愣在原地,一時沒有人追上去。
伏黑甚爾抱著立花筍,感到懷裡人的體溫在一點點下降。
他收緊手臂, 啞聲問:
「大小姐, 可以治療嗎?」
立花筍說不出話。
她用力按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但血依然止不住地從指間流下來。
靈力和咒力被鎖,治療術自然也無法使用。
因為咒力和靈力是系統賦予她的東西, 所以系統隨時可以收回,就像復活幣。之前只鎖了復活幣, 大概是覺得她會死在詛咒師手上, 沒想到她能逃脫。
系統是真的想讓她死。
為什麼?
然而此刻立花筍已經無暇去想這個問題, 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耳邊, 伏黑甚爾好像在喊她的名字,但她已經聽不太清了。
立花筍昏昏沉沉的,陷入一片黑暗。
……
朦朧中。
隱約有光芒閃爍。
那光芒越來越明亮,直至將整個世界鋪滿。
立花筍睫毛顫抖,睜開困倦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這裡不是游戲裡Q的基地,也不是現實中她的房間,而是一間從未見過的格屋。
方才感受到的光芒就來自格屋前的那只紅燈籠,明火灼灼,打出一圈朦朧的光暈。
有一個身穿十二單的女子坐在鏡子前梳妝。
屋子只有女子一個人,她卻忽然開口:
「你答應過我,只要我讓他愛上我,就會放我離開。」
「沒錯。」
回應她的,竟然是那個女子自己。
這是什麼情況……精神分裂?
女子對著鏡子撫摸自己的臉,輕聲道:「你做得很好,奈緒。」
纖細的手指順著臉頰一點點下移,最終停留在雪白的脖頸。
頸骨碎裂的聲音。
女子應聲倒地。
看起來好像是她殺了自己,但又哪裡不對勁。
須臾,地上的屍體動了一下。
本該死去的女子又重新坐了起來。
完好無損,毫發無傷,只是眼神與剛剛有些不一樣,蔥白的手指沾了點胭脂,緩緩抹在唇上。
一個男人推門而入,男人梳著高高的發髻,戴紫色元結,對著女子的背影溫聲喚道:
「奈緒。」
女子聞言,起身抱住了男人。
男人一手摟著她,另一只手迫不及待拿出兩枚戒指:「你看,我之前與你說的同心戒,我已經做好了,只要戴上這個,你就不必再擔心……」
話音未落,男人忽然悶哼一聲。
一把手穿透他的胸膛,將他的心髒連同咒力一起從他體內抽離。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唇角蔓出殷紅的血絲。
「你不是奈緒……你是誰?!」
「我就是奈緒。」
女人露出一個微笑,想要模仿奈緒的笑容,卻模仿得很拙劣,看起來古怪而僵硬。她稍稍偏頭,在男人耳邊低語:「你的破魔術式,現在是我的了。」
四散的咒力凝聚成一個光球,被女人吞了進去。
……
劈啪兩聲,燈火明滅。
又墜落到那片黑暗。
這一次,立花筍竟然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甚爾,我沒事。」
「你知道的,我可以復活。」
……
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她沒有在說話。
模糊的場景逐漸清晰,立花筍看見「她」正在與伏黑甚爾說話。
伏黑甚爾看著眼前的少女,皺眉:
「你真的沒事?」
少女點頭,主動拉住伏黑甚爾的手:「嗯,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伏黑甚爾垂眸,望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出神。
而立花筍終於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身體被占據了,就像剛才的那個女子奈緒。
系統占據奈緒的身體,殺死她的愛人,奪走了對方的破魔術式。
那現在,它是想對伏黑甚爾下手?
立花筍幾乎可以想像之後的發展,系統會利用她的身體騙取甚爾的信任,然後奪走甚爾的天與咒縛……
可惡的系統!!
立花筍氣得牙齒都要咬碎。
她試了一切辦法想搶回自己身體的掌控權,可全是無用功。她就像一縷飄蕩的游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什麼都做不了。
少女踮腳,湊到伏黑甚爾面前,親吻他唇邊的疤痕。
「甚爾,那件事,我已經原諒你了。」
伏黑甚爾唇角緊抿,沉默地抱住了她。
在伏黑甚爾看不到的地方,少女悄悄地抬起手,指甲對准他心髒的位置。
立花筍已經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移開視線。
半空銀光一閃。
纖細的手腕冷不丁握住。
與此同時,天逆鉾的刀尖抵住了少女的心口。
男人冷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冒充她。」
立花筍一愣。
少女也呆住了,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伏黑甚爾識破。
伏黑甚爾盯著她,漆黑的瞳孔如萬年不化的寒潭,眸光冰冷無比:「她在哪裡?」
天逆鉾緊貼少女的皮膚,只需再用點力,就能刺穿她的心髒。
少女似乎格外畏懼天逆鉾,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大聲喊道:「你殺了我,她也會死!」
伏黑甚爾沒有理會她說的話,指尖卻微微發顫。
少女看出了他的猶豫,篤定伏黑甚爾不會輕易殺死她,得意道:「我用的可是她的身體,你殺死我,就算她回來,也不過變成一具屍體……」
少女說到一半,忽然頓住。
她雙目圓瞪,難以置信地望向捅進自己身體的天逆鉾。
立花筍也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疼痛。
那感覺隱隱約約,她知道這是自己的靈魂與身體之間的連接,她連忙抓住那抹痛覺,不顧一切奔向連接的來源。
……
立花筍搖搖欲墜地跌進伏黑甚爾懷裡。
回來了!
她終於搶回了自己的身體!
然而來不及高興,腦袋一陣陣的發暈。
雖然系統滿口謊言,但有一件事它沒有說謊,這確實是立花筍自己的身體,假如伏黑甚爾把天逆鉾捅進了她的心髒,即使她搶回了自己的身體,依然會死。
第二次被伏黑甚爾捅刀。
上一次好像也是這個姿勢。
立花筍嘲諷地笑了笑,生命值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HP-1]
[HP-1]
[HP-1]
……
[HP 90]
?!!!
怎麼回事?
是她聽錯了嗎?
立花筍抬眸,驚訝地看到鮮血順著伏黑甚爾唇角淌下。
男人似乎有些無力支撐,後退兩步,背靠著牆,望向她的眼中卻有笑意。
「你回來了,大小姐。」
怎麼會……
立花筍突然想起什麼,她拿起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戒指在黑暗中發出微弱的光亮。
為了保護愛人而制造出的咒具。
可以傳導熱量、咒力……以及生命。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
伏黑甚爾的手指動了動,想要伸向立花筍,剛抬起卻又放下,轉而握緊了手中的天逆鉾。
「有詛咒師過來了。」
「我攔住他們,你順著這條路走,應該可以找到出口。」
「記住,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
……
伏黑甚爾站直身體,擋在她面前。
立花筍看著他的背影,深色的襯衫已經被鮮血浸透,男人向來寬闊的肩膀此時竟透出一絲單薄和脆弱。
她沒有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為什麼?」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
半晌。
伏黑甚爾緩緩開口,卻答非所問:「對不起,大小姐。」
「對不起。」
「我從來沒想過能得到原諒。」
……
不知何時。
淚水模糊了立花筍的眼睛。
眼前的事物都變花了,立花筍看不清,只能感受到一只粗糙的手溫柔地撫過她臉頰。
耳畔傳來男人低低的嘆息。
「別哭了。」
他自嘲一般地說:「我現在可空不出手給你抹眼淚。」
詛咒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立花筍正要說什麼,四周猶如地震了一般猛的晃了一下。遠處,一道耀眼的光芒亮起,強大的咒力彙聚成紫色的閃電。
是虛式。
伏黑甚爾也認出了這個曾割斷他一只手臂的攻擊。
他像是松了口氣,對立花筍說:
「去找他吧。」
伏黑甚爾頓了一下,「我……」
那句話輾轉在唇邊,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良久,他笑了一聲。
「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
第64章 游戲63
午夜時分, 孤燈冷寺。
五條悟獨自站在寺廟前等人。
十二點的時候下了一場雨。
五條悟沒有帶傘,也懶得去屋檐下避雨,反正開著無下限雨淋不到他身上。
雨聲淅瀝,流水汩汩, 寺廟裡的驚鳥鈴叮叮作響。
真慢啊。
五條悟忍不住有些抱怨。
她的家裡人這麼難纏嗎?說起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的家人。五條悟印像中京都的咒術師家族都是禪院那樣的封建世家, 按理說, 爛橘子教出來的應該也是小爛橘子, 但立花筍並不是。
就像他, 出自腐朽的大家族,卻無比痛恨世家的爛濁。
果然他們天生一對。
五條悟得意地想。
雨點落進地上的水窪, 泛起一圈一圈漣漪。
私奔的話, 去哪裡好呢?
五條悟思來想去,決定不如第一站先去衝繩。上次沒能和她一起, 這次, 他要帶她去逛海洋館,教她如何在許願樹上掛魚骨木,牽著她的手漫步在金色的沙灘, 和她一起聽海螺裡的浪潮聲。
正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一通電話打斷了五條悟的思緒。
陌生號碼。
接通電話, 出乎意料, 竟然是傑。
五條悟從未聽過夏油傑這麼急切的聲音。
而當他聽清夏油傑的說的話, 手機撲通一聲落進水窪裡,水面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也狠狠晃了一下。
……
即使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東京,還是晚了。
立花筍的死刑已經執行完畢。
一瞬間, 痛苦、懊悔、憤恨……諸多復雜的情緒交織著纏繞在一起, 將五條悟吞沒, 他已經無法思考。
此時此刻,五條悟只想做一件事。
——他要殺了這群爛橘子。
裹挾著最強咒術師恨意的咒力在處刑場肆意釋放,無數道藍紫色的閃電劃過天際,像鋒利的達摩克裡斯之劍劈開大地。
東京的夜空剎那間電閃雷鳴。
沒有人敢惹這樣的五條悟,然而就在茈即將落到加茂頭上。
夏油傑攔住了他。
黑發少年與他一樣紅著眼睛,卻保留了最後一絲理智。
「悟,即使殺了他,也毫無意義。」
「如果你現在動了手,那她為我們做的一切,就都毀了……」
五條悟聞言,身形微顫。
最終,他還是放下了手,轉而拎起加茂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她在哪裡?」
加茂哆嗦了一下:「屍體在……」
屍體這個詞顯然刺激到了五條悟,眼看咒力又要傾瀉而出。
加茂趕緊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
萬一被五條悟知道他把立花筍的屍體交給了詛咒師集團Q,不說自己與詛咒師之間有勾結的事會暴露,他絕對會被暴怒的五條悟當場殺死。
就在這時,一只烏鴉飛到夏油傑肩膀。
夏油傑偏頭:「冥冥學姐?」
烏鴉在他耳邊低語兩句,夏油傑的拳頭倏然握緊,他轉頭,望向加茂的目光如同看一個死人。
……
「傑。」
五條悟開口,嗓音從未如此嘶啞。
他看著摯友,月光照進那雙星藍的雙瞳,卻是一片死寂般的黯淡。
「走吧,我們去接她回家。」
*
身後時不時傳來戰鬥廝殺的聲音。
立花筍握緊手中的天逆鉾,走在一片黑暗中。
前方是一條分岔路口。
一條筆直往前,另一條向右轉。
根據剛才亮光出現的方向,只要選擇繼續往前走,就能找到五條悟。
立花筍知道,現在她應該加快腳步。
可事實上,她的腳步卻越來越慢。
確實,只要找到五條悟,五條悟會保護她安全離開這裡,但是之後呢?
她依然被困在游戲裡退不出去,系統隨時都會來找她的麻煩。五條悟不可能一直保護她,她也不想一直被別人保護。
假如她又像之前那樣被系統占據身體,哪怕五條悟有六眼,她也不敢確定對方能像伏黑甚爾那樣一下辨認出來假貨。
想到這裡,立花筍停住腳步。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危險的念頭。
她想自己大概是瘋了。
可是她難以抑制自己的怒火,系統一而再,再而三觸碰她的底線。
哪怕退不出游戲,她也不想讓這個狗系統好過。
想要她的身體?
那就來拿吧。
立花筍狠下心,指尖凝聚風刃,對著自己的脖子,用力一劃。
HP快速下降。
鮮血大股大股地湧出。
失血過多的感覺讓立花筍陷入一陣暈眩,她脫力地靠著牆。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打開了痛覺傳感。
……
熟悉的黑暗將她籠罩。
有過上次被占據身體的經驗,立花筍知道,這時候系統已經侵入了她的意識,但還沒有占據成功,應該屬於融合的階段。
所以她才能看到系統的記憶中那名叫奈緒的女子,以及會破魔術式的男人。
幾簇微弱的光在這片黑漆漆的空間亮起。
待視線逐漸清晰,立花筍看到漫天流螢中,一個巫女坐在河邊的蘆葦旁,而這次系統操控的是一個男人。
男人從後面擁住巫女,巫女似乎很信任對方,沒有任何防備,親昵地靠在他懷裡。
一把匕首猝不及防地捅進巫女胸口。
巫女睜大眼睛,男人露出一個陌生的殘忍笑容,奪走了巫女體內的靈力。
……
原來系統的靈力是這麼來的。
真惡心。
恐怕它所有的技能全都是用這種低劣的手段從別人那裡奪取的。
立花筍盡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思考。
她可以利用的時間不多,只有這段融合期,必須在系統將她的意識完全驅走之前找到那些東西。
會在哪裡呢?
立花筍思索著,忽然想起不久前她與夏油傑的對話。
——「傑,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在咒靈的身體找到咒靈球的呢?」
——「很簡單,咒靈球是咒靈的核心,通常在最深處,咒力最彙聚的地方。」
立花筍心念一動。
她不知道咒靈操術能否適用於這裡,但既然這個系統這麼畏懼天逆鉾,說明組成它的物質就是咒力。
立花筍閉起眼睛。
靜心去感受力量的流動。
……
找到了。
就是那個!
立花筍睜眼,朝著力量流動的方向,來到一座宮殿前。
所有被系統吞噬的能力都藏在這裡,以能量球的形式存在。
治療術、人偶術、結界術、破魔術式、琉璃術式、風靈術式……
無數能量球如同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鋪滿整座宮殿。
立花筍冷笑一聲。
要收集這麼多技能也不容易吧?
現在,她要把它們都毀掉!讓系統做的一切全部付諸東流!
「風之呼吸·壹之型 塵旋風·削斬」
呼嘯的風刃不斷在宮殿中飛舞。
能量球被斬成兩截,隨即便恢復如初。
……毀不掉?
立花筍蹙眉,正想試試其他辦法,一根箭矢突然擦過她臉頰。
她堪堪避過,轉身,竟看到了拿破魔弓的自己。
不,不對。
是系統。
系統的外形正在不斷變化,大概都是它曾經的宿主們,最終它變成了立花筍的樣子。
立花筍看著站在面前的「自己」,毫無溫度地勾了勾唇角。
怎麼,以為變成她的樣子,她會對自己手軟不成?
立花筍調整自己的呼吸,揮出爪形的風刃向系統襲去。
立花筍對風之呼吸的貳型掌控得還不是特別熟練,系統隨手一擋,御風術制造防御用的風牆,又是一箭凝聚靈力的箭矢射向立花筍。
積蓄了這麼多年,系統可以用的技能太多了,而立花筍只有風之呼吸。
很快她便落在了下風。
箭矢穿過她的手臂、肩膀,卻沒有留下任何傷口。
因為這是靈魂層面的戰鬥,她正在和系統的意識爭奪身體的歸屬權。
就像在四魂之玉裡,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但如果這樣下去,系統很快就會把她的意識趕出去,再次占據她的身體。
立花筍咬牙。
只要給她一秒鐘的時間。
一秒鐘。
立花筍突然停下攻擊,她捂住自己的脖子,感受那來自本體的細密疼痛。
痛覺可以連接她的靈魂和身體。
她拼盡全力,從系統手中奪取了身體一秒鐘的掌控權。
猛的睜開眼,立花筍不敢猶豫,她握緊天逆鉾,直直地刺進了自己的肩膀。
一陣劇烈的疼痛席卷而來。
與此同時,腦海中從響起一道痛苦的哀嚎,是系統的聲音。
立花筍喘著氣。
現在她可以趁機將系統趕出去,但這樣做毫無意義,不過是重復一遍之前的事,而且她的身體已經遍體鱗傷,活不成了。
可惜那些能量球怎麼都毀不掉。
毀不掉的話……
又是一個無比瘋狂的念頭。
立花筍覺得她可能是徹底瘋了,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回到那座宮殿裡,趁著系統被天逆鉾影響,她把所有的能量球都糅合在一起,各種屬性顏色相融,呈現出一種污濁的黑色。
立花筍顧不上惡心。
她張口,直接把能量球整個吞了進去。
系統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發出一聲嘶吼:「不——!!」
咽下去的那一刻,立花筍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炸開。
好難受。
救命。
仿佛之前在四魂之玉裡吞下那些妖怪靈魂的飽腹感。
系統掙扎著爬起身向她撲來,立花筍下意識側身一閃,速度快得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系統似乎變得不穩定了,外形再次不斷變化。
立花筍按住它的頭顱,源源不斷的力量湧到自己的手臂,她用力一捏。
「砰」的一聲巨響,血花迸濺。
在她徒手捏碎系統的瞬間,眼前就像一塊摔碎的顯示屏,從某個原點裂出無數道到蛛網紋。
……
這是怎麼回事?
世界崩塌了?
立花筍想起什麼,連忙嘗試退出游戲,本來是灰色的選項鍵竟然可以點擊了。
這意味著……她可以退出游戲了!!
立花筍大喜過望。
就在她按下退出鍵的時候。
忽然,她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是五條悟的聲音。
立花筍停頓了一秒。
但她很清楚,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下次就不知道還能不能退出了。
立花筍心一橫。
點擊退出。
*
一縷久違的陽光照在她身上。
立花筍睫毛顫了顫,睜開困倦的眼睛。
粉色的牆布,淺灰布藝床,還有窗戶下兩盆綠植多肉。
是她的房間。
回來了……!
她終於回到現實了!
立花筍激動得眼淚快要掉下來。
她飛速摘掉全息模擬器,然後做的第一件事卸載這款破游戲。
果然,卸不掉。
呵呵,以為這樣她就沒辦法了?
立花筍索性把整個全息數據庫都格式化,備份完手機裡的東西,也把手機格式化了。
看著那個該死的游戲總算沒了,數據庫變得干干淨淨。
立花筍終於舒服了。
她想去看看現在幾點,站起身,身形微滯。
立花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奇怪,也說不上來哪裡奇怪,就是……有點像游戲裡的身體。
難道是游戲的後遺症嗎?
要不還是去檢查一下吧。
立花筍揉了揉太陽穴,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玄關響起開門的聲音。
應該是富岡老師回來了。
立花筍長舒一口氣,跑出房間,去接富岡老師。
剛到客廳就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立花筍看到蝴蝶忍扶著富岡義勇進門,富岡義勇的右肩的衣服染成了紅色。
她擔心道:「老師,你受傷了?」
鬼殺隊出任務受傷是常事,富岡淡淡道:「沒事,小傷。」
立花筍熟練地把沙發下面的醫療箱拿出來,幫忍姐姐一起給富岡老師處理傷口。
雖然富岡義勇說小傷,但其實傷口的範圍很大,而且已經化膿。
看起來就很疼。
立花筍小心地在富岡義勇的傷口附近的消毒,她拿著酒精棉簽,手指在傷口上方。
淡綠色的光芒不自覺從指尖流淌。
富岡義勇的傷口迅速愈合,長出了比四周皮膚顏色淺的肉芽。
立花筍一愣。
富岡義勇和蝴蝶忍也一愣。
幾秒沉默後。
蝴蝶忍驚奇道:「小筍,你這是什麼能力?」
第65章 游戲64
鬧鈴在早晨六點半響起, 伊地知極其不情願地被窩裡伸出手,關掉鬧鐘,然後困懨懨地打了個哈欠。
昨晚他才為了寫任務報告熬夜到兩點, 今天卻又不得不早起趕飛機。
社畜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且頭禿。
伊地知潔高, 輔助監督,畢業於東京咒術高專, 咒力非常微弱, 也沒有任何術式,與普通人的區別只是可以看到咒靈而已。
像他這樣的學生一般會在畢業之後重新回到普通人的社會就職,但曾經也對拯救世界懷揣著一點中二理想的伊地知選擇了成為一名輔助監督, 協助咒術師祓除咒靈。
伊地知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這個決定,但假如有後輩問他作為當前咒術界最強咒術師的輔助監督有什麼感受……
伊地知:窗戶,白紙, 快逃.jpg
今天的任務是去衝繩祓除咒靈。
這是一個一級咒靈,原本不會分給作為特級咒術師的五條悟,但由於這是他主動申請……寫作「主動申請」, 讀作「自己決定」。
高層拿五條悟沒辦法,伊地知更是拿這位最強咒術師沒辦法, 只好收拾行李跟著一起去,誰叫衝繩當地的輔助監督一聽說來的咒術師是五條悟就連夜買站票跑路了呢。
伊地知踩了一腳油門,長長地嘆了口氣。
本以為提前把五條悟接到機場, 候機的時候可以稍稍眯一會兒, 沒想到五條悟突然說了句想吃喜久福, 一轉頭, 人就不見了。
伊地知急得滿頭大汗, 在機場裡四處找人。
東張西望的時候, 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漂亮的少女。
伊地知來不及道歉,少女身邊的白發男人瞪著眼睛怒斥了一聲:「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嗎?」
……嗚哇,好可怕。
伊地知嚇得哆嗦了一下,連鞠了好幾個躬,「抱歉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比起那個白發男人,少女的脾氣就好多了,還向他溫柔地笑了笑:「沒關系的,我沒事。」
伊地知還想再說幾句,可現在他必須先找到五條悟,只能充滿歉意地向少女點了下頭,匆忙鑽進來往的人群。
找了一圈,始終不見五條悟的身影。
再不來的話就要錯過飛機了。
伊地知猶豫再三,最終一咬牙,衝向了廣播室。
三分鐘後。
東京機場的廣播裡響起悠揚的女聲:
「五條悟小朋友,五條悟小朋友,伊地知先生正在找你。伊地知先生說他已經准備好了毛豆生奶油味喜久福,請速來廣播室領取。」
……
廣播室。
人形最強翹著二郎腿,幽幽地說:「居然敢耍我,我要扇你巴掌,伊地知。」
伊地知梗著脖子道歉:「對不起,五條先生,但是,您再不來就要錯過航班了!」
五條悟「嘁」了一聲,他抬起一只手,高高地揚起,作出抽人耳光的姿勢。
伊地知下意識閉起眼睛。
遲遲沒有巴掌落在他臉上。半晌,伊地知悄悄睜開一只眼,發現五條悟只是抽走了自己口袋裡的巧克力棒。
他一邊吃著巧克力棒,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航班錯過也無所謂啦,反正我可以自己飛過去,還可以坐傑的咒靈。『嗖——』的一下就到了哦。」
伊地知聞言,一愣:「欸?夏油先生也要去嗎?」
話音剛落,黑發男人出現在廣播室門口,一雙狐狸眼微微彎起,笑眯眯道:「不好意思,悟給你添麻煩了。」
伊地知:「……」
盡管夏油傑看上去比五條悟靠譜……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畢竟能和五條悟玩到一起的會是什麼好東西。
高專時期的夏油傑和五條悟是出了名的問題兒童,沒想到畢業之後兩人卻紛紛成為了高專的老師,從此開始了毀人不倦的教育生涯。
伊地知想起其他去給七海先生當輔助監督的同事,不禁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最後果然還是錯過了航班,三個人坐夏油傑的咒靈一起去的衝繩。
夏油傑表示早就預料到,所以連自己的機票都沒買。
咒靈落地。
五條悟雙手插口袋,大搖大擺地走在最前面,夏油傑收起咒靈,伊地知則提著行李跟在他們身後。
兩位最強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家豪華酒店前。
他們每年都會去一趟衝繩,五條悟甚至在當地購置了一家酒店。
至於為什麼是酒店不是房產,據說最初只是因為某次五條悟來衝繩的時候忘了訂酒店,隨口對五條家的人說了句:「幫我找間酒店。」
幾個小時後,五條家的人把產權證和合同放到了他面前:「一共是3.2億日元,請您過目。」
五條悟:?
不過,由於五條悟覺得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比某些海邊別墅住著更舒服,服務也更周到,最後索性在投資意向書上簽了字。
這讓還在為房貸憂愁的伊地知深深地檸檬了。
衝繩的咒靈等級為一級,兩個特級咒術師打一個一級咒靈,絕對的大材小用。兩人又玩了學生時代他們經常玩的游戲,誰先干掉咒靈,另一個誰請吃飯。
而任務報告……當然是伊地知寫。
兩分鐘解決咒靈,五條悟和夏油傑拍拍手,去了沙灘。
伊地知回酒店換了身衣服,時近初夏,他穿著長褲長袖的黑色西裝,已經被熱出了一身汗。
路過酒店大堂時,伊地知又見到了機場裡的那個少女。
他想上前打招呼,又有點畏於她身邊的白發男人。
少女垂著腦袋,好像做了什麼錯事,情緒很低落的樣子:「嗚嗚,對不起,師父,我看錯名字了,以為訂的是這家酒店。」
男人嘖了一聲,倒是沒發火:「算了,改去那家酒店吧。」
少女道:「那家酒店在郊區,有點遠,要不我去前台問一問還有沒有空房。」
伊地知知道,雖然現在不是旅游季,但酒店的生意非常火爆,房間早就被訂滿了,唯一剩下的頂樓復式平層是專門留給酒店的大股東五條悟的。
或許跟五條悟說一聲,可以分給他們兩間房。
伊地知糾結了一下,要不要向五條悟提這件事。
然而轉個頭的功夫,少女在向前台詢問得知酒店已經沒有空房之後,便拖著行李箱和白發男人上了一輛出租車。
……
金色的沙灘被正午的太陽烤得松軟,一腳踩上去像站在棉花糖上。
伊地知幾乎是一眼就找到了夏油傑和五條悟。
並不是因為他的眼神好,實在是那兩個人實在太耀眼了,不說他們各有特色卻又同樣出類拔萃的長相,就連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難得穿著度假專用的休閑襯衫,平時藏在高專制服裡的結實腹肌此刻在寬松的衣服下若隱若現。
周圍時不時就有小姑娘投來曖昧的目光。
五條悟吸了一口加雙倍糖的冰西瓜汁,問身旁的夏油傑:「傑,你說我們要不要把黑井她們的願望牌取下來啊?」
夏油傑思考片刻,道:「還是算了,她們現在在國外很安全,取下來反倒可能讓有心人注意到。」
五條悟正要說什麼,忽然止住。
一個穿著性感泳衣的金發女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伊地知不由得睜大眼睛。
並不是驚訝於女人前凸後翹的身材,而是驚訝於女人的身份。
九十九由基,咒術界唯一的女性特級咒術師。
好家伙,三個特級咒術師,就差乙骨憂太就能湊齊一桌麻將了。
伊地知想,幸好乙骨君是乖孩子,目前正在英國出任務,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九十九由基撩了撩她那頭飄逸的金發,向三人打了個招呼,問出了她的招牌問題:「你們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
一上來就問別人xp的奇怪家伙。
見另外兩人都不說話,老實人伊地知只能咽了口唾沫,回答道:「那個……我喜歡溫柔體貼的女性。」
他是個傳統的男人,理想就是娶一位大和撫子式的妻子。
九十九由基點了點頭,繼而轉向夏油傑和五條悟,「對女性沒有興趣的男人自己本身很無趣哦。」
夏油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五條悟鼻梁上的墨鏡稍稍下滑,露出一雙「這跟你沒關系吧。」
對於兩人不配合的態度,九十九由基似乎並不在意。
從海灘邊傳來小販的叫賣聲,五條悟被勾起了饞蟲,吵著要吃甜不辣,拉夏油傑陪他一起排隊去了。
太陽傘下只剩伊地知一人,九十九由基順勢坐到了他旁邊。
伊地知有些緊張,忽然聽到九十九道:「你叫伊地知,是嗎?」
伊地知點頭,意外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九十九由基撐著腦袋,望向兩個男人的背影:「伊地知先生,你覺得,他們是沒有理想型,還是已經心有所屬呢?」
伊地知沉默。
他只是輔助監督,在工作上不得不與夏油傑和五條悟產生交集,私下生活裡最好離那兩個最強遠遠的,自然也不了解他們的感情生活。
不過,對於某些隱秘的八卦他倒是有所耳聞。
據說除了家入硝子之外,夏油傑和五條悟在高專時期還有一位同級生,在高專二年級時叛逃,被咒術界判處死刑。雖然對方是詛咒師,但五條悟和夏油傑並沒有與她決裂,相反,在她死後,他們似乎一直在緬懷她。
包括這個每年來一次衝繩的活動也是因為她。
兩個最強的咒術師,接近三十歲的年紀,卻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
在正午毒辣的太陽底下排隊不是什麼愉快的事,但想起馬上可以吃到甜甜的美食,五條悟的心情還算不錯。
直到他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
瞬間晴轉多雲。
夏油傑瞥了一眼五條悟陰沉的表情,出於對摯友的了解,他很快就猜中了怎麼回事,「又給你安排相親?這次是哪個家族的大小姐?」
「不知道。」五條悟動動手指,把那條短信刪了,順便關掉手機,「再煩人的話,我就抱著一塊墓碑結婚。」
夏油傑笑道:「冥婚?你們五條家的長輩會氣死吧。」
五條悟聳肩,一臉地無所謂:「那正好啊,燒點紙錢打發老頭子們。」
兩只海鷗盤旋在蔚藍的天際,潔白的羽翼展翅,像羽毛一般輕盈。
夏油傑忽然問:「悟,你有想過忘掉她嗎?」
五條悟頓了一下,眯起眼:「傑,如果問這話的人不是你,我已經一拳揍上去了。」
夏油傑沉默片刻,低聲:
「抱歉。」
衝繩的海面很平靜,只有起風時會泛起粼粼的微波。
五條悟看著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海,心想。
忘了她,怎麼可能呢。
五條悟總有一種直覺,他還能再見到她。
起初家入硝子和夏油傑聽到他這麼說,都覺得他大概是接受不了現實,往後隨著時間慢慢過去,總有一天他會接受。
可事實上。
五條悟用了十年,三分之一的生命,他依然在等她。
就像傳說中每日仰望月亮的神明,自從見過那一抹月光,眼裡便再容不下其他星星。
*
九十九由基走後,伊地知難得享受了一番一個人的閑暇時光,高專校長的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寶貴的假期。
「伊地知,悟在衝繩嗎?」
「是的,夜蛾先生。」
「那家伙手機又關機了,你幫我轉告他,這次交流會的事交給他來主持。」
「沒問題。」伊地知說, 「交流會是指與京都姐妹校的交流活動嗎?」
日本兩所咒術高專,東京校和京都校每年都會舉辦交流活動。
「不,這次是和鬼滅學院的交流會。」
伊地知一愣:「鬼滅學院?」
夜蛾道:「是東京一所培養鬼殺隊成員的學校。雖然我們的目標不一樣,一個是祓除咒靈,另一個殺鬼,但最終目的都是為了保護人類。鬼殺隊的主公產屋敷先生提議,我們可以用抽簽的形式交換學生,讓學生們在對方學院老師的帶領下執行一些簡單的任務。」
伊地知聞言,在心裡提前為鬼滅學院抽中五條悟當老師的學生默哀。
第66章 現實01
訓練室。
立花筍端坐在軟墊上, 她抬起手,雙手結印,指尖泛起星星點點的光芒。隨著她結印的動作, 冰藍色的半透明結界以她為原點向四周鋪開, 瞬間將整個訓練室覆蓋。
似乎比游戲裡的範圍更廣。
盡管看不到具體的數值,但立花筍可以明顯感受到自己的靈力幾乎沒有消耗。
恐怕這就是升級到滿級的結界術,無需讀條,cd短還不耗藍。
真是……不可思議。
三天前,立花筍終於退出那個奇怪的游戲,卻在幫富岡老師消毒傷口時意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使用游戲裡的技能——治療術。
立花筍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突然擁有了治愈傷口的能力,糾結一番, 索性如實相告。
她省略了游戲的大部分內容和設定, 只說自己與系統的意識爭奪身體, 然後吞下能量球的過程。
游戲成真這種事聽起來實在是太無釐頭了,好在她告知的對像是富岡老師和忍姐姐,她最親近的兩個人,他們不僅相信了她, 比起來所謂的技能, 他們更擔心的是立花筍的身體。
蝴蝶忍幫立花筍做了個全身檢查,倒是沒發現什麼問題。
而經過幾天的嘗試, 立花筍意識到, 除了治療術之外,她幾乎可以使用游戲裡的所有技能, 包括當初她沒有選擇琉璃術式和風靈術式。
也就是所有系統在別人那裡奪取的技能。
話說回來,那個系統……究竟是什麼東西?
立花筍望著訓練室楓木色的地板, 陷入沉思。
幾道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蝴蝶忍清悅的嗓音從門外傳來:「小筍。」
和她一起的還有富岡義勇和不死川實禰。
三人正要走進訓練室, 猝不及防被立花筍設下的結界攔住。
立花筍連忙把結界收起。
不死川實禰皺眉, 正要問怎麼回事,蝴蝶忍連忙打著哈哈,手肘頂了頂富岡義勇,一邊給他眼神暗示。
富岡義勇也不知道是領會了蝴蝶忍的眼神暗示,還是壓根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他看著立花筍,道:「你的日輪刀做好了。」
立花筍聞言,眼睛一亮。
日輪刀是專門給鬼殺隊劍士制造的武器,由砂鐵和礦石都是吸收陽光的材料制成,用日輪刀砍下鬼的頭顱才可以徹底殺死鬼。
拿到日輪刀,等於得到了鬼殺隊的認可。
眼看話題總算是轉移了,蝴蝶忍稍稍松口氣。
不死川實禰把新刀扔給立花筍。
立花筍接過刀,踉蹌了一下。
好沉……
比想像中要重得多,她從刀鞘中拔出刀,日輪刀會根據使用者的呼吸法呈現出不同顏色。立花筍的呼吸法是風之呼吸,刀身果然泛出淺綠色。
不死川也拔出自己的刀,對立花筍道:「來,試試你的新刀。」
……
三分鐘後。
日輪刀再一次脫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立花筍的虎口又痛又麻,不死川實禰每一次攻來,她甚至需要兩只手握住刀柄,才能勉強拿住刀。
連格擋都困難,更別提主動進攻。
不死川厲聲喝道:「把刀拿起來!連刀都拿不穩,你還怎麼殺鬼?」
立花筍喘著氣,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不死川師父的教學風格一直很嚴格,她已經習慣了。
要不要用靈力增強一下力量呢?
立花筍這麼想著,彎腰拿起地上的日輪刀,富岡義勇忽然按住她手腕,道:「不要急,慢慢來。」
在今天之前,立花筍一直用的木刀,突然換成材質不同的日輪刀,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也很正常,大多數鬼殺隊劍士都會經歷這個階段。
立花筍點點頭。
不死川實禰抱著胳膊,哼了一聲。
邊上的蝴蝶忍看出了立花筍的問題,提議道:「要不小筍和我一樣,也特別制造一把更輕巧一點的刀?」
蝴蝶忍力氣小,而且善用毒,制造日輪刀的工匠根據她的特點,制造了一把比正常刀身細很多並且能夠灌注毒素的日輪刀。
富岡義勇贊同這個提議,他知道立花筍不是力量型。
不死川卻堅決反對,認為力量是可以鍛煉出來的,何況立花筍又不像蝴蝶忍那樣會用毒。
兩人爭辯起來。
立花筍頭疼地看著她的師父和老師,腦海中靈光一閃。
她冷不丁問:
「可以用鍛造日輪刀的材料造出箭矢嗎?」
蝴蝶忍想了想,道:「理論上可以,不過……」
鬼殺隊也不是所有人的武器都是常規意義上的日輪刀,比如實力最強的岩柱,他使用的就是重型武器斧鏈錘,但還從來沒有人制造過箭矢。
在立花筍的堅持下,幾位柱向鍛刀村提出了要求。
鍛刀工匠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周的時間,便把日輪材料的箭矢送了過來。
立花筍拿出破魔弓,將箭矢搭在弓上。
搭弓,拉滿。
裹挾著強大風力的箭矢向百米外的靶子射去,一箭正中靶心。
果然順手多了!
不死川實禰看著遠處裂成兩半的靶子,挑眉:「你怎麼射箭的時候腕力和臂力突然就變強了?」
因為有「箭術」的加成。
但要是這麼告訴不死川實禰,他肯定沒法理解,立花筍只能回答,自己以前在學校裡參加過弓道部,練過一段時間的弓道。
說起學校……
由於立花筍決定下個學期先在鬼滅學院學習,她要去英國向Oxford申請延遲入學,還要回原來的高中辦理轉學籍。
立花筍把日輪箭矢和破魔弓一起收了起來,去了趟已經幾個月沒來過的高中。
與印像中一樣,學生們三三兩兩在操場上奔跑,充滿了青春朝氣。
有幾棟教學樓前停著幾輛大吊車,還用一圈警示標牌圍了起來。
是在施工重建嗎?
很快,立花筍在教務處辦完手續。
離開學校前,她猶豫了下,還是走向了高一年級部。
上次和虎杖悠仁學弟約好下次再一起看電影,但後來不知為何虎杖悠仁再也沒聯系過她了,發過去的消息也沒有得到回復。
這不太像虎杖悠仁的作風,立花筍不禁有點擔心,想來看看虎杖學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走在學校的走廊,一路上,引起了不少學生的側目和小聲的議論。
這對立花筍來說是常事,即使她很低調,但她的成績外貌,以及性格還是不可避免地讓她成為了學校裡有名的「風雲人物」。
立花筍沒有多在意。
她隨便拉住一個從教室裡走出的男生:「學弟,不好意思,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被叫住的男生臉一紅,似乎也認識她:「立花學姐,有什麼事嗎?」
立花筍問:「請問虎杖君在哪間教室?」
「虎杖啊。」那男生說,「學姐不知道嗎,他已經轉學了。」
立花筍微怔:「轉學了?」
男生撓了撓頭:「是呀,前段時間虎杖的爺爺去世,然後他就轉到了什麼宗教學院。」
立花筍向男生道過謝,心中卻有些疑惑。
虎杖悠仁怎麼突然轉學去宗教學校了?
現代社會宗教學校的數量非常少,也基本不對外招生。一般來說,只有家裡繼承神社的人才會去那裡就讀,可她並沒有聽說過虎杖有家裡人在神社工作。
虎杖轉學,難道是因為爺爺去世的關系嗎?
立花筍拿出手機,向虎杖悠仁發了條短信,詢問他近況。
和之前一樣,消息明明顯示的是已讀,卻沒有任何回復。
真奇怪啊。
立花筍盯著手機看了半天,遲遲不見新消息彈出,最後不得不退出了聊天界面。
離開學校,立花筍沒有著急回去,而是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面館。
立花筍的高中邊上有一整條美食街,快餐壽司火鍋店一應俱全,其中最受歡迎的卻是一家平平無奇的面館。
雖然店面小,但味道很好。
許多學生都會選擇在夏天的放學後來這裡吃一碗涼面。
立花筍看著小面館的菜單,第一反應竟然是想讓喜歡涼面的夏油傑也來試一試。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立花筍一頓,趕緊搖了搖腦袋,把游戲裡的虛擬人物從腦子裡趕出去。
她給面加了一勺白糖,開始全心享受美食。
一頓飯吃完已經到了七點。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立花筍正要刷卡坐電車回去,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本以為是虎杖的回信,沒想到來電人是蝴蝶忍。
立花筍接通電話。
「喂,忍姐姐。」
「小筍,你在代代木站附近嗎?」
蝴蝶忍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顯然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立花筍道:「是的,怎麼了忍姐姐?」
「有一輛列車上出現了鬼,主公已經派了煉獄大哥上車,但不知為何現在聯系不上他。總之,先麻煩你疏散一下人群。」
立花筍一怔。
她反應過來,連忙道:「沒問題!」
蝴蝶忍叮囑道:「現在列車很危險,我們還不清楚鬼的等級,但應該至少是下弦,你只要疏散人群就行了,千萬不要上車,等救援趕到。」
立花筍輕聲:「知道了。」
雖然這麼說,另一只手卻幻化出了破魔弓。
剛掛掉電話,一輛列車擦著軌道急速駛來。
第67章 現實02
立花筍和車站的工作人員一起在安全出口旁維持秩序, 疏散人群的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
對於東京居民來說,瓦斯泄露、車輛失控之類的事早已經見怪不怪。
今天也是核平的一天。
等車站裡的人完全清空,還有不到三秒的時間, 被鬼控制的列車就會經過這個站。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握緊手中的破魔弓。
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列車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而過。立花筍借著風, 蓄力一躍,跳上了那輛列車的最後一節車廂。
列車上非常安靜, 安靜到有些不對勁。
所有的乘客都倒在座位上,立花筍連忙彎腰去探他們的呼吸。
脈搏平穩。
其他生命體征也都正常, 比起暈倒, 似乎更像是睡著了。
立花筍松了口氣,拍拍邊上兩個顧客的肩膀。
叫不醒。
不是一般的睡眠狀態,血鬼術嗎?
血鬼術就像咒術師的術式一樣, 有戰鬥系也有控制系。
不過雖然血鬼術是獨屬於每只鬼的技能,但所有的鬼都處在鬼王鬼舞辻無慘的絕對掌控之下。
無慘的行事作風非常謹慎, 它在每當鬼的血液裡都設下了詛咒, 一旦鬼被抓住審問他的消息,鬼就會直接自爆, 這才導致這麼多年來鬼殺隊一直無法查到無慘的行蹤。
立花筍走在車廂內,空氣中飄蕩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她深吸一口氣, 推開倒數第二節 車廂的門。
眼前黑影一閃。
鬼?!
立花筍一個激靈,正要把日輪箭搭到弓上,待她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鬼。
身穿粉色和服的小女孩, 看起來只有三四歲大, 肉嘟嘟的臉頰, 嘴裡咬著一只竹筒, 個子還不到自己膝蓋。
……好小。
還挺可愛。
立花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鬼,拉弓的手不禁一頓。而對方好像也沒有任何敵意,歪著腦袋瞅著她,一雙眼睛眨了眨。
忽然,鬼邁著小短腿向立花筍跑來,她一手牽住立花筍的衣角,另一只手指著一個額角有疤的少年。
「嗯嗯嗯嗯。」
因為口中咬著竹筒,立花筍難以辨別她究竟想說什麼,但從她焦急的語氣中可以猜到,她應該是希望自己把少年弄醒。
立花筍發現,少年的腰間別著一把日輪刀,應該也是鬼殺隊的劍士。
不遠處,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有一頭太陽般耀眼的金發,垂在肩上的發梢由金過渡為紅,雖然他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卻雙目緊閉,顯然也處於沒有意識的狀態。
煉獄大哥?
原來他也中了血鬼術,怪不得忍姐姐聯系不上他。
立花筍又在這節車廂裡環視了一圈,除了他們之外,車廂裡還有兩個帶著日輪刀的少年。
這次任務鬼殺隊一共出動了四人,其中一位還是柱,看來任務的危險等級很高。
鬼舞辻無慘手下有十二個強大的鬼,被稱作十二鬼月,其中六位上弦,六位下弦。能被無慘選為「弦」的鬼要比一般的鬼強得多,而上弦與下弦之間實力也天差地別。
以鬼殺隊的柱作為衡量標准,下弦打不贏柱,但上弦卻可以輕易殺死柱。
話說回來,根據情報,在下弦之中確實有一個可以控制夢境的鬼,魘夢。
立花筍收回飄散的思緒,當務之急是先把大家叫醒。
她運轉靈力,雙手結印——
「淨化術」
淨化術在游戲中的效果是消除一切負面Buff,比如在四魂之玉裡,淨化術可以解放困在玉中的妖怪靈魂。
立花筍不曉得淨化術能不能解開血鬼術,於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狹窄的列車廂被溫暖治愈的白光籠罩。
纏繞在鬼殺隊劍士手腕上的繩子斷了,幾人眉頭微皺,睫毛顫動,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
成功了!
額上有疤的少年醒來,急忙喊了一聲:
「禰豆子!」
被喚為禰豆子的小家伙見哥哥醒了,高興得一蹦一跳地來到他邊上。
「是你把我喚醒的嗎?」少年蹲下身抱住禰豆子,摸摸她的頭發,「做得好。」
他懷裡的小家伙卻搖搖頭,指向立花筍。
「嗯嗯嗯嗯。」
少年順著禰豆子指的方向望去,短暫的怔愣之後,眸光一亮:「立花小姐?」
立花筍疑惑:「你認識我?」
少年點頭:「我是灶門炭治郎,是鱗瀧先生的徒弟,義勇先生是我的師兄。」
「原來如此。」
立花筍想起來,富岡老師曾和她說過,今年鬼殺學院有一個使用水呼的新生,因為妹妹變成了鬼,一直在尋找讓鬼重新變回人的方法。
由於主公的信任,鬼殺隊破格允許妹妹以鬼的姿態與哥哥一起戰鬥。
當時立花筍聽完,只覺得不可思議,鬼也可以成為同伴嗎?
而現在看著被炭治郎抱在懷裡無比乖巧的禰豆子……
立花筍心念一動,正要說什麼,一道誇張的聲音打斷她。
「漂亮姐姐!!」
「嗚嗚一睜眼就看到漂亮姐姐,我絕對是還在做夢沒有醒!」
我妻善逸誇張地吸了吸鼻子,作勢要向立花筍撲過去,被炭治郎及時拽住了衣領。
「善逸,別鬧了,這是立花小姐。」
炭治郎轉身,又向立花筍介紹道:「立花小姐,這位是善逸,還有伊之助,我們是鬼殺學院的同期生。」
既然是鬼殺學院的學生,那也就是她未來的同學。
立花筍禮貌道:「你們好,我叫立花筍。」
伊之助叉著腰,透過野豬頭套的鼻孔喘了兩道粗氣。
善逸湊過去:「漂亮姐姐,你用的是什麼呼吸法呀?」
「風之呼吸,我是不死川先生的義……」
話音未落,炭治郎忽然道:「當心!」
車廂內鬼的氣息驟現。
幾人立即警覺起來,下一秒,車廂內燃起一團火焰,熾熱的火光眨眼間便將隱藏在車頂上的鬼吞噬。
與此同時,一個身披火炎紋披風的男人手執紅色的日輪刀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四人齊齊道:「煉獄大哥!」
「唔姆。」
男人應了一聲,劍眉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他就是鬼殺隊的炎柱,煉獄杏壽郎。煉獄使用的呼吸法是炎之呼吸,人也如呼吸法,性格熱情爽朗,是鬼殺隊中公認的「大哥」。立花筍從小被富岡義勇收養,常受煉獄大哥的照拂。
煉獄杏壽郎看著立花筍,挑眉:「立花少女,你怎麼會在這裡?」
立花筍解釋道:「我正好在代代木站附近,聽忍姐姐說這輛列車出現了鬼,就跳上了車。」
盡管答應蝴蝶忍不要輕舉妄動,在原地等待救援過來,但立花筍一聽到鬼,還是腦子一熱,抑制不住地跳上了這輛被鬼控制的列車。
如果是以前的她應該不會這麼衝動。
不過現在立花筍擁有了系統的全部技能,她很想在實戰中試一試那些技能的威力。迄今為止,只和師父出過一次任務的她還從來沒有殺過一個鬼。
此刻想要殺鬼的渴望比任何時候更強烈。
突然,列車一陣劇烈的晃動。從車廂的上方和地板空隙裡伸出無數只肉色的手,伸向乘客們的脖子。
幾乎是同一時刻,火光一閃,炎刃斬斷所有手臂,保護了乘客。
炭治郎等人見狀,也紛紛拿起拔出日輪刀。
煉獄杏壽郎擋在立花筍面前:
「少女,躲到我身後!」
立花筍握著手中的破魔弓,道:「沒關系,煉獄大哥,我也可以一起戰鬥。」
煉獄杏壽郎本想她剛學會呼吸法沒多久,不應該逞強,卻見立花筍目光堅定。
他不再多言,繼而開始分配任務。
立花筍被分配到的任務是和善逸禰豆子一起保護列車上的乘客。
雖然她比較想去殺控制列車的鬼,不過現在他們是一個團隊,自作主張的話會給煉獄大哥還有其他人帶來麻煩。
更何況保護乘客也很重要。
歸根結底,他們殺鬼的目的就是保護普通人。
想到這裡,立花筍振作精神。
搭弓,拉滿,嗖的一箭射出,鋒利的日輪箭頭從最後一節車廂飛至第一節 車廂,旋轉的風刃斬斷無數只詭異的手。
而那根射穿整條列車的箭矢仿佛有自動導航一般,竟然自己調轉方向,重新飛回到了立花筍手裡。
善逸見此情形,忍不住感慨:「風之呼吸真方便啊。」
立花筍也有些慶幸她會控制氣流,不然弓箭可不像刀那樣,是消耗品,打完了還得自己撿回來。
列車再度劇烈的搖晃起來。
魘夢竟然與列車融為了一體。
作為下弦的他實力都如此強大,難以想像在魘夢之上的那六個上弦該強到什麼地步。
……
不過,只要是鬼,就會有弱點。
無論變成什麼模樣,任何鬼被砍下脖子都會死亡。
炭治郎和伊之助在列車頭的位置找到了魘夢本體的脊椎骨,一刀斬落。
列車停了下來。
「列車上兩百人,沒有人死亡。」
大家聽到煉獄杏壽郎這麼說,都松了口氣。
成功殺死魘夢,還保護了列車上所有人,這次任務可以說完成得非常順利。
立花筍也很高興。
接下來,只需要聯絡主公,等人過來處理現場就行。
被魘夢控制的列車一路駛出了東京,開到了不知哪裡的一片森林。
濃重的夜色裡,立花筍用「鷹之眼」,想找一下附近的路牌,確定具體的地理位置。
視線大幅度拉遠,一只青面獠牙的鬼猝不及防落入眼中。
立花筍愣了愣。
而在那只鬼身後,還有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身影。即使隔得那麼遠,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戰栗的氣息。
遠超下弦的力量。
難道是上弦嗎?!
立花筍眯起眼睛,但因為對方的移動速度非常快,她只能勉強看清。
粉發。
紋身。
……兩面宿儺?
第68章 現實03
靜謐的夜, 一輪紅月高懸於天際。
詭異的霧氣在森林中彌漫。
新任下弦伍藏在樹梢上,他看到列車的軌道邊,魘夢被斬斷脊椎骨,只剩下一顆孤零零的眼珠, 最終不甘心地消散在夜色裡……
下弦壹竟然死了!
要知道, 魘夢可是剛得到了無慘大人那麼多血,結果這麼快就被打敗。
難怪無慘大人如此生氣。
回想起那位殘忍的鬼王大發雷霆的樣子, 流淌在血液裡的恐懼令下弦伍打了個寒戰, 不禁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憂。
就在不久前,上一批的下弦鬼除了魘夢之外, 被無慘全部肅清。
在鬼舞辻無慘眼中,打不過柱的下弦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十二鬼月只需要強大的上弦。魘夢是無慘給下弦的最後一個機會。
然而魘夢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其他新上任的下弦想必也會跟著倒霉。
下弦伍幾乎可以預見自己被無慘一手捏碎的畫面。
逃跑肯定是不行的,鬼舞辻無慘在每個人的血液裡都設了詛咒,一旦鬼做出背叛無慘的行為, 它們就會爆體而死。
想要活下去, 只能向無慘大人證明自己的價值。
下弦伍思考片刻,目光落在那個戴日輪耳環的少年身上。
鬼舞辻無慘似乎很在意這個少年, 多次命令手下的鬼去殺少年。
下弦伍想,如果他能殺死少年, 把對方的頭顱帶給無慘大人,無慘大人一定會很高興, 說不定不僅會饒他一命,還會賞賜他更多的血液。
昏黃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貪婪, 卻又有些望而卻步。
少年雖然年紀小, 實力卻很強, 連下弦壹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下弦伍的戰鬥力不如魘夢,自然也打不過他。
遺憾地收回目光,下弦伍眼睛轉了轉,轉向炭治郎身邊的立花筍。
下弦伍心道,她應該是那幾個人中最弱的,連日輪刀都沒有,而且又是女人,肯定很好威脅。
就從她口中挖出鬼殺隊的情報,獻給無慘大人!
下弦伍做好決定,他摘下一片葉子,捻在手心。
少女的警備性果然很差,絲毫沒有注意到樹上有只鬼正對她虎視眈眈。
血鬼術——移形換位。
「砰」的一聲,少女的原來站的地方變成了一片葉子,少女則落到了下弦伍手中。
人一到手,下弦伍立即扛起少女,飛速退回森林裡。
跑了好一陣,確保炎柱他們暫時找不過來。
下弦伍這才停住腳步,放下少女。
想像中,失去同伴的庇護,一個人被鬼抓住,少女應該是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
然而現實是,對方一臉淡定地望著他,眸光平靜,沒有半點恐懼之色,甚至還伸手理了理自己被夜風吹亂的頭發。
下弦伍心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但他還是按計劃,獰笑著捏住少女下巴,威脅道:「如果不想吃苦頭……」
話沒說完,猝不及防被打斷。
立花筍:「如果不想吃苦頭的話,我勸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下弦伍:……?
在?為什麼搶他台詞?
*
呼嘯的風吹過臉頰,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
立花筍反扣下弦伍的手腕,稍一用力。
骨頭碎裂的聲音,下弦伍疼得臉都扭曲了,另一只手立刻向立花筍撓去。
立花筍輕松避過,向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
她有鷹之眼,一早就注意到了下弦伍的動靜,但故意裝作不知道,就是想看看這只鬼究竟想做什麼。
故意跳過煉獄大哥和炭治郎他們,專挑「弱的」下手,果然是想通過她得到鬼殺隊的情報。
正好,她也想知道鬼舞辻無慘的行蹤。
立花筍一邊調整呼吸節奏,一邊打量了一番眼前青面獠牙的鬼。
要打敗這只鬼應該很簡單,關鍵在如何讓他說出無慘的信息。即使用武力強迫他開口,但無慘設下的詛咒也很麻煩,得想想辦法解除。
那邊,下弦伍被折斷的手腕已經恢復如初了。
鬼都有自愈能力,骨折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不過疼痛還是能感覺到的。
下弦伍惡狠狠地瞪著立花筍,磨了磨牙,心裡想著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可惡的女人。
鋒利的指甲剛露出來。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
「你在做什麼?」
下弦伍聽到聲音,連忙轉身:
「猗窩座大人!」
立花筍也抬眸,望向從白茫茫的霧障中走出來的男人。
男人有一頭利落的粉色短發,冷白膚色,渾身布滿深藍色的刺青,像是古代刻在罪人身體上的懲刑,腳腕上還掛著一串佛珠。
剛剛匆匆一瞥,立花筍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兩面宿儺。
同樣的粉發,紋身。
但對方的瞳孔中寫著上弦三,毫無疑問,是除了鬼舞辻無慘之外,最強的三個鬼之一。
猗窩座面無表情地看了眼立花筍。
「放她走。」
下弦伍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放她走?」
猗窩座冷冷道:「我不想重復第二遍。」
下弦伍:「……」
好不容易抓到的人,他自然不舍輕易放走。
下弦伍一臉誠懇地建議道:「猗窩座大人,我們可以從她口中獲取無慘大人想要的鬼殺隊情報,然後把她吃了。」
沒想到猗窩座否決得非常果斷:「我不吃女人。」
下弦伍忍不住小聲:「就是因為這樣……您才會在換位血戰中輸給童磨大人。」
猗窩座眉頭一皺。
下弦伍頓時噤聲。
如果猗窩座大人不吃,那他就自己……
寒光一閃,一根日輪箭裹挾著強勁的風,穿透下弦伍的頭顱,將他整個人釘在樹上。
枝葉搖晃,發出簌簌聲響。
棲息在樹上的夜鴉被驚動,撲騰著翅膀發出幾聲哀鳴。
立花筍一手拿著破魔弓,另一只手指尖一劃。
隨著她的動作,下弦伍感到脖頸一涼,看不見的風刃割破他的喉嚨,血花迸濺。
速度太快了,快到下弦伍這才意識到,他眼中柔弱的少女實力要比他以為的強大得多。
恐懼湧上心頭。
「救命……救命!!!」
下弦伍把最後的希望放在猗窩座身上。
猗窩座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他直直地望著立花筍,金色的瞳孔閃過興奮的光芒:「有意思,你比看上去要強。」
上弦在自己面前,自然不可能再去審問其他鬼了。
立花筍又是一箭,利落地干掉下弦伍。
猗窩座見狀,舔舔唇角,眼中的光愈發興奮:「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上弦很奇怪,似乎與一般的鬼不太一樣。
立花筍想了想,最後還是如實報了自己的名字:「立花筍。」
猗窩座道:「和我一樣成為鬼吧,筍!」
……
哈?
立花筍的腦袋上冒出兩個問號。
猗窩座頗有耐心地循循善誘道:「變成鬼之後就不會老去,也不會死亡,有無盡的時間去變得更強!」
立花筍頓了一下,沒有理會猗窩座的建議。
她看著上弦三,道:「既然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猗窩座倒是很爽快:「好。」
「你為什麼不吃女人?」
「沒有為什麼。」
立花筍試探性地問:「因為女人不好吃?」
猗窩座皺眉,似乎不喜歡她這樣說。
「不要說其他了,筍,和我一起成為鬼吧。」
「我拒絕。」
猗窩座雖然可惜,但也並不意外。
幾百年來,他邀請了許多鬼殺隊強大的人與他一同變成鬼,無一例外,全部遭到了拒絕。
猗窩座很不理解,人類的壽命那麼短暫,受了傷無法立即治愈,斷掉的肢體無法長出,為什麼不和他一樣成為鬼呢?
腳下展開十二角的雪花陣。
「破壞殺·羅針」
凌厲的殺氣迎面而來,立花筍立刻將靈力附在雙腿,她敏捷地一閃,明明避開了猗窩座的拳頭,卻依然有被擊中的感覺。
立花筍蹙眉,猜測應該是對方血鬼術的作用。
匆忙的閃避間,她忽然想到什麼。
原本後退的腳步一頓,反而衝了上去。
猗窩座血紅的指甲如刀刃一般鋒利割開立花筍的皮膚。
鮮血啪嗒啪嗒落下。
猗窩座與立花筍戰鬥的同時,還不忘拉她入伙。
「如果變成鬼的話,這些傷很快就會消失,成為鬼吧,筍!」
立花筍沒有搭話,唇角微微挑起。
猗窩座身形一滯,積累百年的戰鬥經驗讓他很快注意到不對勁。
不像其他鬼殺隊劍士用的是日輪刀,立花筍的武器是弓箭,拉開身位才對她更有力,為什麼她卻主動靠了上來?
然而當猗窩座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立花筍握住了他的拳頭,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
「淨化術」
「猗窩座,和我一起做人吧。」
……
光芒將一人一鬼籠罩。
一瞬間,紛亂的記憶在立花筍眼前閃過。
她看到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子懷裡抱著一包偷來的草藥,身後幾個男人正在追那個孩子。
一轉眼,孩子長成了青年,他跪在奉行處前受罰,一百大板打在他身上,棍子都被打斷了,他硬咬著牙,沒吭一聲。
回到家中,不惜一切只為救治父親的青年卻聽到了父親上吊自盡的消息。他仿佛失去所有生命的意義,獨自一人流落在山林間。
青年遇到了一位貴人,貴人收他為徒弟,把他帶回了道場。在那裡,他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溫暖。師父的女兒對他也很好,少女有溫柔的笑容,纖細的手撫過他的傷口。
絢麗的煙花在天空綻放。
他說,他會努力變強,即使付出性命,也要一直保護師父和她。
像一場美好的夢境。
而當夢境破碎,他想要保護的人卻變成了兩具屍體。
井水中流淌著隔壁道場投下的毒藥。
……
畫面定格在那片昏暗的天空,以及鬼舞辻無慘蒼白的面容。
立花筍猛的從那些記憶中回神。
這些大概是猗窩座人類時期的記憶。
她拍拍臉,努力讓飄散的思緒回到眼前。
游戲裡的淨化術可以釋放妖怪靈魂,現實中則可以解除血鬼術,所以立花筍想,或許淨化術可以讓鬼變成人類。
她小心地觀察猗窩座。
……鬼的特征沒有消失。
失敗了。
看來淨化術並不能讓鬼變回人類。
立花筍有些泄氣。
猗窩座緩緩睜開眼睛,仿佛還沒回過神,他怔愣地站在原地,眼底流露出些許迷茫。
立花筍注意到,猗窩座眼睛裡的數字消失了,身上鬼的氣息也有所變化。
難道說,淨化術雖然不能讓鬼變成人,但是可以切斷無慘對猗窩座的詛咒?
她正琢磨著該怎麼規勸對方,如果猗窩座能加入鬼殺隊再好不過,就算不加入鬼殺隊,至少也要脫離無慘的控制。
突然,立花筍向前一傾,被拽進來一個冰冷的懷抱。
低沉的嗓音響在她耳畔,帶著無限眷戀。
「戀雪。」
立花筍眨了眨眼。
第69章 現實04
「你認錯人了, 我不是戀雪。」
立花筍用力地推開猗窩座。
猗窩座向後倒退幾步,怔怔地望向立花筍,半晌, 他忽然抱著腦袋, 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咦,這是怎麼回事?
立花筍回想起方才看到的記憶中, 戀雪這個名字似乎是猗窩座人類時期的未婚妻, 死於陰險小人的投毒。
可是, 為什麼猗窩座會對著自己喊戀雪?
難道淨化術讓他的記憶出現了混亂?
立花筍尚在沉思,一道熾熱的烈焰如游龍般躥出,將她與猗窩座阻隔開。
後衣領被人提了一下,立花筍只感到身體一輕, 下一秒, 煉獄杏壽郎拿著火紅的日輪刀站在了她面前。
「立花少女,退後, 這是上弦鬼,很危險。」
身後, 炭治郎等人也步伐匆匆地趕了過來。
「立花小姐, 你沒事吧?」
立花筍搖頭:「沒事。」
善逸聽說眼前的鬼是上弦,嚇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煉獄先生,這家伙真的是上弦鬼嗎,但是為什麼他眼睛裡沒有數字?」
煉獄杏壽郎皺眉, 仔細端詳了一番男人。
粉發,紋身。
還有這極具壓迫感的氣息。
根據之前鬼殺隊收集的情報,不出意外, 應該是上弦三猗窩座, 只是不知道為何他眼中的數字消失了。
淨化術喚醒了猗窩座被無慘封印的記憶, 那些紛亂的過往猶如玻璃碎片不斷割裂他的神經,讓他的大腦愈發混亂。
但煉獄杏壽郎身上久經錘煉的鬥氣勾起了猗窩座的戰意。
他憑著本能,握緊拳頭,擺出了應戰的姿態。
煉獄杏壽郎見狀,舉起手中的日輪刀。
雙方的速度都快到不可思議,交戰的一瞬間,滔天的烈焰盤旋而上。
「炎之呼吸貳之型·炎天升騰」
自下而上的弧形斬擊,將猗窩座的手臂砍成兩半,但是很快,手臂就自動愈合。
猗窩座舔舔腕上的血跡,蓄力一躍,跳至半空。
「破壞殺·空式」
猗窩座僅僅是用拳頭向虛空揮舞,卻擊中了煉獄杏壽郎的身體。
煉獄杏壽郎只能不斷使用炎之呼吸,提刀格擋。
戰場之外,炭治郎在內的三個後輩都看愣了。
這就是弦與柱之間的戰鬥,不要說上去幫忙,他們的速度快得根本無法用肉眼捕捉。
一聲巨響。
四周煙塵滾滾,揚起的塵土遮住視線。
伊之助看不清,連忙問:「怎麼樣,大眼仔把鬼干掉了嗎?」
這話就像是在立flag。
仿佛有煙無傷定理,一般問有沒有干掉,結果肯定是沒有干掉。
果不其然,煙霧散去,鮮血從煉獄杏壽郎的唇角溢出。
鬼殺隊的柱雖然可以殺死下弦,但與上弦,尤其是上弦前三之間還是存在一定差距。
畢竟柱再強大,說到底還是人類,自愈能力與鬼不能相提並論。
更何況鬼殺隊柱的平均年齡也不過二十幾歲,最年輕的霞柱甚至只有十六歲。而上弦都是生存了上百年的鬼,經歷過無數戰鬥,自然也積累了更多的戰鬥經驗。
眼看勝負已分,炭治郎擔心道:
「煉獄先生!!」
與此同時。
纖細的身影一晃,擋在煉獄杏壽郎面前。
「立花小姐,危險!」
拳頭在她不到半釐米的距離時堪堪停住。
猗窩座身形微滯,他看著立花筍,似乎又出現了認知的錯亂。
「戀雪……」
立花筍心道。
抱歉,戀雪小姐。
為了救煉獄大哥,還有讓猗窩座擺脫鬼舞辻無慘的控制,請讓我借用一下你的身份。
……
「不要再打了。」
「」和我們走吧。」
猗窩座狠狠一顫。
須臾。
他竟然真的放下了拳頭。
「好。」
立花筍:!
其他人:?
眾人一頭霧水。戰鬥莫名其妙中斷,敵人好像還投入我方了?
善逸撓撓腦袋:「這是怎麼回事啊?」
炭治郎看看猗窩座,又看看立花筍:「立花小姐,是上弦的舊識嗎?」
一下解釋起來有些復雜。
立花筍想了想,突然問:「炭治郎,你的箱子還有多嗎?」
炭治郎眨眼,他背後的箱子裡裝著變小的禰豆子妹妹。
鬼不能曬太陽,為了方便哥哥攜帶,禰豆子平時會將自己的身體縮小,退化至三四歲的孩童狀態,也就是立花筍一開始在列車上見到的模樣。
立花筍轉頭,望向猗窩座。
「你也可以變小,對吧?」
*
次日清晨,太陽從薄雲後露頭,綿軟的雲層泛出金色的光。
鬼殺隊本部。
不死川實禰狠狠拍了下桌子,額頭青筋暴起:「她真的跳上列車了?」
蝴蝶忍嘆氣:「我明明叮囑過她不要輕舉妄動,等救援的人過來……」
富岡義勇沒說話,但緊抿的唇角足以表露他此刻的心情。
不死川等不住,正准備親自過去救人。
一只烏鴉撲閃著翅膀飛進來,口中念叨著:「回來了!回來了!」
蝴蝶忍連忙問:「怎麼樣,大家都還好嗎?」
作為信使的烏鴉答道:「任務順利完成,沒有人陣亡。」
三人聞言,皆松了口氣。
所有的柱都去接出任務回來的幾人。
立花筍乖乖地站在師父,老師還有忍姐姐面前,認錯態度十分端莊。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蝴蝶忍輕輕抱了一下她,揉揉她頭發:「沒事就好。」
不死川實禰哼了一聲:「急著去送死的家伙,誰擔心你。」
富岡義勇把立花筍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保她身上沒什麼傷,目光落在她背後的旅行包。
「筍,你背包裡是什麼?」
立花筍拉開拉鏈,把三歲版猗窩座從裡面拎了出來,放在陰影裡。
幾秒鐘靜默。
在場所有的柱,除了煉獄杏壽郎之外都拔出了日輪刀。
「上弦三?!」
立花筍趕緊攔住他們。
「沒關系的,各位,猗窩座已經擺脫了無慘的控制,他不是敵人。」
然而這話完全沒有消除大家的緊張。
盡管先前確實有鬼與鬼殺隊合作的先例,比如禰豆子,還有珠世小姐,但猗窩座跟她們不一樣。
他可是上弦三!
無慘手下最強的三只鬼之一!
如果禰豆子和珠世叛變,柱有把握可以殺掉她們,但猗窩座可就不一定了。
猗窩座垂眼,看著那一把把對著他的刀刃,他活動了一下手腳,變回成年版。
眾人手中的日輪刀頓時握得更緊,各式呼吸法蓄勢待發。
不死川實禰冷聲道:「別開玩笑了,我才不會信任鬼!」
富岡義勇望著少女身後的鬼,陷入沉思。
蝴蝶忍有些猶豫。
理智上,她認為讓猗窩座加入鬼殺隊實在太危險,可是上弦三與一般的鬼不同她確實也有所耳聞。
根據鬼殺隊獲得的情報,猗窩座並不像其他鬼一樣嗜好吃人,他的實力都是通過戰鬥磨煉出來的。而且因為某些原因,他從來不殺女人,遇到女性的鬼殺隊劍士甚至還會放過她們。
立花筍很清楚大家的考量。
想讓鬼殺隊的劍士信任鬼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要不是她曾看到猗窩座的過往記憶,或許她也不會這麼做。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鄭重道:「我為猗窩座作擔保,如果哪他天暴走不受控制,只要他傷害一個人……我就切腹自盡。」
……
不死川實禰的額角狠跳了兩下:「不行!」
一旁的蛇柱小芭內伊黑陰惻惻道:「學生的事,老師怎麼能不負責,反正富岡已經為禰豆子做擔保了,再加一只鬼也無所謂吧。」
不死川實禰頓了一下,「這倒是可以考慮。」
富岡義勇:?
眾人正吵成一團亂,一個雙目失明,半張臉布滿燒傷般的可怖疤痕的男人被兩個女孩攙扶著走進屋內。
原本喧鬧的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齊齊地跪下行禮。
「主公!」
產屋敷耀哉向他們點頭:「上弦三的事,我已經聽杏壽郎說了。」
「有猗窩座的加入,不僅可以提高鬼殺隊的實力,更重要的是,我們還可以獲得更多關於鬼舞辻無慘的情報。為了這些情報,我願意冒著風險去相信他。」
「從今天開始,猗窩座就是我們的同伴。」
「主公……」
「我意已決。」
話已至此,便不再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
鬼殺隊的劍士都是從心底裡尊重主公,才會願意跟隨他。
立花筍很驚喜:「謝謝主公!」
產屋敷耀哉順著她的聲音,向她笑了一下。
蝴蝶忍建議道:「主公,鬼舞辻無慘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上弦三加入了鬼殺隊,但如果他繼續叫猗窩座這個名字,信息交流的時候可能會導致情報泄露。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換個名字?」
產屋敷耀哉思考片刻,道:「取個代號吧。」
「叫什麼呢?」
眾人望向陰影中的猗窩座,而猗窩座目不轉睛,一直盯著立花筍。
立花筍原本想讓猗窩座叫回人類時期的名字——狛治。
不過轉念一想,把他變成鬼的無慘應該知道這個名字,依舊會暴露。
突然,立花筍靈光一現:「宿儺怎麼樣?」
她取名字經常會參考各種動漫游戲裡的角色。
比如玩異能相簿那會兒,朋友養了只很可愛的柯基,讓她幫忙取個名字,她就建議朋友給柯基取名中也。
蝴蝶忍摸了摸下巴,道:「宿儺……是指鬼神兩面宿儺嗎?雖然很特別,但是會不會太明顯了?」
也是。
鬼神的名字很容易讓人有所聯想。
立花筍又想到什麼:「那,宿鳴?」
蝴蝶忍道:「這個不錯。」
立花筍問:「猗窩座,你覺得可以嗎?」
猗窩座聳肩:「無所謂。」
第70章 現實05
有了猗窩座的加入, 鬼殺隊新增了一項魔鬼訓練——與上弦三的實戰練習。
盡管每次都被揍得很慘,但與真正的鬼戰鬥,獲取的經驗是一般的訓練不能比擬的, 因此想要找猗窩座訓練的人越來越多,後來甚至到了需要提前幾天預約的程度。
當然, 比起一般的鬼殺隊劍士, 猗窩座還是更喜歡跟柱打,沒有鬼舞辻無慘的命令作為束縛,單純的與強者切磋讓他更加開心。
這種模式, 就像從前師父的道場。
看到猗窩座在鬼殺隊融入得還不錯,立花筍很高興, 不過又有些擔心。
她明天就要去英國了。
「我不在真的沒問題嗎?」
畢竟猗窩座的擔保人是她, 如果出了什麼事, 她正好不在的話, 可能會拖累富岡老師或者師父。
蝴蝶忍道:「沒關系, 我和主公確認過了,他身上無慘的詛咒已經完全消失……說起來, 你是怎麼做到的,還有,他怎麼會叫你戀雪?」
立花筍猶豫了下,想著既然對像是忍姐姐,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便如實道:「我對他使用了淨化術,本來想讓他變回人類, 沒想到只解除了無慘的詛咒, 他的記憶也出現了一點混亂。」
蝴蝶忍聞言, 挑眉:「這樣嗎?有意思。如果淨化術可以解除無慘的詛咒, 那對無慘本人使用的話……」
她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唇角勾起一個腹黑的弧度。
蝴蝶忍拍了拍立花筍肩膀:「總之,不必擔心,我們會幫你看好他的,其他的事等你回來再說。」
立花筍點頭。
東京到倫敦,十二個小時的飛行。
飛機落地,立花筍來不及睡一覺倒時差,在酒店放完行李,又坐了兩個小時的車去Oxford辦申請延遲入學的手續。
鬼殺隊的學院不對外招生,在外人眼裡也是宗教學院,這種「本升專」的操作當然沒法作為申請理由,所以立花筍決定以gap year的名義延遲入學。
Gap Year也就是間隔年的意思,在一些西方國家比較常見,指學生在升入大學或者踏入社會工作之前先停頓一年,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可能是長途旅行,也可能是志願者工作。
並不是所有學校都允許gap year的學生保留學籍,所幸牛津的規則是可以保留offer一年。
順利辦完手續,立花筍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回酒店的路上,她不像來時這麼著急,准備沿途逛逛倫敦,順便買些伴手禮回去送給鬼殺隊的大家。
走在波多貝羅街,紅色的雙層巴士從身邊開過。
眼前所見與想像中的霧都不一樣,這裡並沒有如文學作品裡描述得那樣被鉛灰色的霧霾籠罩,相反,天空湛藍,泰晤士的河水也很澄澈,只是氣溫有點低。
然而很快,立花筍就為自己想要逛逛倫敦街道的這個念頭後悔。
因為導航竟然壞了!
她反復刷新界面,始終刷不出來,在右上角一看才發現網絡竟然只有3G。
可惡,這信號系統也太差了。
怪不得她會走著走著手機突然沒有信號。
如果導航無法使用的話,那就只能靠傳統的地圖找路,可是對立花筍這樣百分百的路痴來說,別說看圖找路,就連基本都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立花筍正糾結著是不是該去主動問路。
一個白衣黑褲,身背長布袋的少年從她面前走過。
少年身形頎長,眉目清秀,就是眼下的黑眼圈很重,似乎長期睡眠不足。
在異國他鄉,這樣黑發黑眼的東方面孔很容易令人心生親切,即便立花筍並不確定對方究竟來自哪個國家。
「Excuse me……」
乙骨憂太停住腳步,禮貌地看著她,嗓音溫和干淨:「日本人?」
立花筍愣了一下,點點頭:「嗯。」
乙骨憂太道:「我也是。」
好巧!
立花筍眼睛一亮:「我叫立花筍,請多指教。」
「乙骨憂太,請多指教。」
「乙骨君,你知道Westbourne Park地鐵站怎麼走嗎?」
乙骨憂太聞言,思考片刻,搖了搖頭:「很抱歉,我也剛來這裡沒多久,不太清楚。」
雖然對方沒能幫她指路,立花筍還是道了謝。
兩人正要別過,一個金發碧眼的英國小哥突然拿著海報走過來,操著一口地道的倫敦腔問道:「嘿,兩位,有興趣參加倫敦馬拉松嗎?」
立花筍看著海報上的路線,從倫敦西南的公園,到聖瓊斯公園附近。
金發的倫敦小哥滔滔不絕地向兩人介紹,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倫敦每年都會舉辦馬拉松比賽,到現在已經有三十年的歷史。一路上會經過許多著名的人文景點,自然風景也很美麗。
盡管他介紹得很賣力,但顯然面前兩人對馬拉松都不太感興趣。
乙骨憂太趕時間,看了眼手表,禮貌拒絕道:「不好意思,我是四肢無力的那種類型。」
立花筍也不准備在倫敦多呆幾天去參加馬拉松比賽,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婉拒道:「抱歉,我也是體質較差的女生,肺活量從來沒超過2500。」
金發小哥一臉惋惜地走了。
乙骨憂太向立花筍頷首,也轉身離開。
立花筍無意間瞥到他襯衫上黑色漩渦紋的紐扣,心中一動,隨即又拍拍腦袋,心道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倫敦的網時好時壞,導航好不容易刷出來,沒走幾步又變成了無信號的狀態。
立花筍無奈,只能靠不斷問路。
這很麻煩,因為她每次問完之後都會被對方要聯系方式,不僅是異性,就連同性都有。
一路輾轉回到酒店,已經到了晚上。
倫敦這個時節向來多雨,雨絲伴隨著夜幕降臨,灰暗的星星藏在烏雲後。
立花筍關好窗戶,簡單整理了一下今天買的禮物,躺在床上邊休息邊想晚飯去哪吃。
雖然很想去一些更有名的餐廳,但她怕走得太遠又迷路,更何況外面雨越下越大,干脆在酒店邊上解決晚餐好了。
久聞英國菜的大名,立花筍還沒嘗過真正的當地口味。
她隨意挑了一家看起來裝潢比較好的店,走進店中,立花筍看不太懂菜單上的菜名,索性讓服務員為她推薦招牌菜。
剛點完菜,街上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高喊著「Help」倒在路口,他仿佛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瞪著眼睛身體止不住的抽搐。
有人上前幫忙叫救護車,就在這時,一道爆炸聲在不遠處響起。
餐廳裡為數不多的客人們都被嚇跑了。
立花筍有些傻眼,這是什麼情況。
凶殺案?
恐怖襲擊?
她只聽過自由美利堅槍擊每一天,原來英格蘭也是這樣嗎?
餐廳裡的工作人員都躲了起來,立花筍正想著她是不是也該找個安全的地方。
忽然。
她感受到了一絲流動的咒力。
……
嗯??咒力?
立花筍驚訝地睜大眼睛。
確實是咒力,而且來源應該就在附近。
立花筍心中疑惑,她想了想,還是站起身,尋著那股咒力的方向跑去。
來到一條隱蔽的小巷,白色的霧氣彌漫小巷,普通人無法看清巷子裡的情況,但立花筍知道,這是「帳」的作用。
高專的課程專門講過如何設「帳」,以及設「帳」的目的——為了隱蔽戰場,保護普通人。
難以置信。
不僅是系統的那些技能,連游戲裡的帳都出現在現實裡了……
等等,有帳的話,也就代表這裡有咒靈?
立花筍一凜,連忙眯起眼睛。
鷹之眼穿過繚繞霧氣,看到一只外形十分詭異的怪物。
果然是咒靈!
那只咒靈幾乎全身都被長而茂密的頭發覆蓋,它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眼珠外凸,用扭曲的聲音喊道:
「頭發……為什麼……我的頭發越來越少了……」
從釋放的咒力量來看,這還是一只特級咒靈。
一道高瘦的身影一晃而過,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有人在裡面!
立花筍意識到這一點,來不及多想,右手幻出破魔弓,也衝進了帳中。
正在與咒靈戰鬥的乙骨憂太感到有人闖進了帳,動作一滯,連忙轉身喊道:「危險,快逃!」
話音剛落,他看到來的人竟然是白天向他問路的女孩,微微一怔。
立花筍也愣了愣。
乙骨君?
咒靈嘶吼著向兩人襲來。它的攻擊方式是用頭發纏住對手,或者卷起四周的重物向對方扔去。
乙骨憂太手握武士刀,橫刀一劈,直接將咒靈扔來的那輛一噸重的轎車砍成兩半。
立花筍拿著破魔弓,靈巧地一躍,在半空旋轉,避開那些鋼絲一般鋒利的頭發,同時指尖凝聚咒力,一箭射出。
漫天發絲飄落。
咒靈在哀嚎聲中化成一灘紫色的血水。
立花筍落地,隔著白霧,望向乙骨憂太。
正巧乙骨憂太也在看他。
兩人對視一眼,一時無言。
……
立花筍看著乙骨憂太,心想。
四肢無力。
指四肢擁有無窮的力量?
乙骨憂太看著立花筍,心想。
體質較差。
指體質較超人而言差一點?
第71章 現實06
兩人隔著彌漫的霧氣, 相顧無言。
直到倫敦當地的輔助監督跌跌撞撞地衝入帳中,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非常抱歉,乙骨先生, 情報有誤,這只特級不是陰天咒靈。」
乙骨將武士刀收回鞘,放入布袋裡背在肩上,語氣溫和:「沒關系, 陰天咒靈我已經在坎布裡亞郡祓除掉了。」
輔助監督聞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感激地握住乙骨憂太的手:「太感謝了, 乙骨先生,這下英格蘭的三大特級咒靈就只剩足球咒靈!」
乙骨任由對方握住他的手,禮貌而疏離地笑了笑, 沒說話。
邊上的立花筍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好家伙,英國三大咒靈——
頭發,天氣, 足球。
輔助監督感謝了好一陣乙骨憂太,方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立花筍。
「咦,這位是……?」
立花筍下意識想說自己是高專的學生,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所幸乙骨憂太及時替她解了圍:「她是我的同伴。」
「原來如此!」輔助監督又去握立花筍的手,「乙骨君的同伴,果然也是非常優秀的咒術師!」
祓除咒靈是咒術師的工作, 收尾的事則由輔助監督來做,不出意外, 應該會用街頭流氓鬥毆之類的理由掩蓋咒靈的存在。
趁著白霧還未完全散去, 乙骨憂太和立花筍離開小巷。
街上人不多, 冰涼的雨絲浸透衣衫,晚風一吹,帶著些許冷意。
立花筍打了個哆嗦,剛才她跑得急,雨傘落在了餐廳裡。
一把黑色的傘忽然撐在她頭頂,握著傘柄的那只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銀白的戒指。
立花筍愣了愣。
乙骨君看起來很年輕,沒想到已經結婚了?
「立花小姐,住在這附近嗎?」
「Central Park酒店,麻煩乙骨君把我送到對面那家餐廳就行了。」
「沒關系,我正好也住在那家酒店。」乙骨憂太頓了一下,道,「立花小姐吃過晚飯了嗎?」
立花筍搖頭。
「那就一起吧。」
考慮到想問問乙骨一些咒術的事,立花筍沒有拒絕。
兩人來到先前那家餐廳,餐廳已經恢復正常營業,乙骨憂太在服務員的推薦下,點了一份和立花筍一樣的套餐。
菜很快上齊。
忙了一天,本來就很餓了,半途中又出去打了只咒靈,現在更是飢腸轆轆。立花筍拿起刀叉,迫不及待嘗了一口。
……好難吃!
她在心裡默默嫌棄了一番這道名字叫馬薩拉雞的咖喱料理。
卻見乙骨憂太一口接一口,幾下就將一碗盛滿雞肉的主食吃干淨,然後用同樣的速度解決掉甜品。
立花筍不禁目瞪口呆:「乙骨君很喜歡英國菜嗎?」
乙骨憂太淡聲道:「習慣了,我今年一直在國外出差,吃了很多味道奇怪的料理。」
聽起來有點慘。
不過話說回來,乙骨憂太口中的「出差」,是指到世界各地祓除咒靈?
住既然游戲中的咒靈、咒術師都出現在了現實,那專門培育咒術師的學校——高專,會不會也是真實存在的呢?
三位同級生的身影在眼前浮現。
立花筍心髒怦怦地跳。
她壓下心中的激動,深吸一口氣,試探性地問道:「乙骨君,是高專的學生嗎?」
乙骨憂太沒有立即回答。
他看了立花筍半晌,道:「立花小姐的實力很強,但似乎對咒術界不太了解呢。」
乙骨的目光中透出幾分警惕。
眼前的少女能夠一箭殺死特級,說明她也是特級咒術師的實力,但目前咒術界的女性特級咒術師只有九十九由基一人……除非,她不是咒術師,而是詛咒師。由於情報的不完善,咒術界對於詛咒師的實力評估會出現一定延遲。
乙骨憂太無法確定立花筍究竟是敵是友。但假如對方真的是詛咒師,接近他的目的最有可能就是裡香。
想到這裡,乙骨憂太斂眸,不自覺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
對於乙骨的答非所問,立花筍能猜到是因為對方不夠信任她。這很正常,換個角度,如果是她某天遇到一個會使用呼吸法,實力堪比柱,卻從未在鬼殺隊見過的人,也必不可免的會產生一些懷疑。
乙骨憂太思考片刻,換了個話題,道:「明天我會去曼徹斯特祓除足球咒靈,立花小姐,要和我一起來嗎?」
立花筍連忙點頭。她希望自己能盡早打消乙骨的疑慮,獲取有關高專的信息。
吃完飯,雨剛好停了。
下過雨之後的倫敦空氣清新不少,立花筍和乙骨憂太一起回到酒店,兩人約好明天早上八點一起出發。
酒店房門口,一束玫瑰花擺在地上,花瓣裡還插著一張粉色的卡片。
立花筍撿起卡片,卡片上寫了幾句英文,大意是在波多貝羅街對她一見鐘情,很後悔當時沒有與她多聊兩句,希望能約她出來見面,並在最後留了自己的聯系方式。
大概是白天她問路的某個人,通過她留的酒店臨時號碼找到了這裡。
立花筍看著那束玫瑰,有些頭疼。
嬌艷的花瓣上還沾著幾滴露珠,扔了怪可惜的。
她隨手找了個塑料瓶,倒了點水,把花放進瓶子裡。
*
第二天。
輔助監督一大早就把車停在了酒店門口。
曼徹斯特距離倫敦大約三百公裡,開車需要三個小時。
根據輔助監督所說,英國的三大咒靈中,足球咒靈的力量是最強的,也是造成最大傷害的咒靈。不久前,曼徹斯特的一座體育場發生了規模不小的爆炸,造成許多人死亡,官方始終沒有解釋「嚴重事件」的起因,其實是因為足球咒靈的緣故。
今天最早開始的一場球賽,正好是曼聯對陣切爾西。
萬人足球場。
廣場的大屏幕正在投放這場球賽。
足球場氣氛熱烈,歡呼聲與辱罵聲相互交織。咒靈誕生於人類的負面情緒,可以想像,每次輸球,成千上萬球迷的憤怒會是咒靈生長的最好養料。
中場休息時間,立花筍和乙骨憂太混入觀眾席上,尋找咒靈出現的痕跡。
「輔助監督說,足球咒靈上一次出現就在這裡。」
「看來咒靈也喜歡看球。」
「希望它不會因為自己喜歡的隊伍輸了比賽而掀翻球場。」
兩人正說著話,周圍的觀眾突然都望向他們,發出湊熱鬧的起哄聲。
立花筍呆了呆,乙骨憂太轉頭,大屏幕上映出他們倆的臉,同時廣播的聲音響起——
「那邊黑頭發的帥哥美女,請接吻!」
??
立花筍一頭霧水。
她平時不看球賽,倒是乙骨憂太倒是很快反應過來,低聲道:「這是球賽中場休息的接吻游戲,Kiss Cam,鏡頭拍到哪兩個人,他們就要接吻。」
說著,他忽然傾身靠近,立花筍嚇了一跳,下意識抬手抵住乙骨憂太的肩膀。
少年溫煦的嗓音響在耳畔:「別擔心,我只是借個位。」
果然,乙骨憂太只是停留在這個距離,便不再靠近。那張淺色的唇近在咫尺,好像隨時都會碰在一起,但中間仿佛隔了一層無形的透明牆壁。
立花筍驀地想起五條悟。
准確來說,是想起他的術式,永遠趨近,卻也永遠不會抵達。
周圍觀眾的起哄聲不絕於耳。
一般除非鏡頭碰巧掃到了球星或者名人,否則Kiss Camera的時間不會超過五秒。
五秒後,乙骨憂太像掐著點,後撤一步,紳士地退回到安全距離。
鏡頭繼續隨機切換,這回掃到了對面的觀眾席,停在一個臉上畫著油彩的小哥身上。於是小哥愉悅地和坐在他身邊的陌生人來了個法式熱吻。
立花筍不由得感慨,真開放啊。
要是她的話,別說是和不認識的人,就算是和戀人也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甚至是鏡頭前面接吻。
中場休息結束,下半場比賽即將開始。
隨著觀眾沸騰的聲音,一絲不同尋常的咒力乍現。
立花筍和乙骨憂太顯然都察覺到了,兩人對視一眼,立刻奔向咒靈的所在地。
在足球場邊上的室內場館裡,他們找到那只足球咒靈。
比起其他咒靈扭曲的肢體,這只咒靈的身體形狀就像一只圓滾滾的球,彙聚無數球迷怨念的聲音從它口中溢出:
「好爛……太爛了……為什麼踢得這麼爛……」
「RNM,退錢……」
突然,足球咒靈的身體急劇膨脹,仿佛氣球一樣越吹越大,周圍四散的咒力全部凝聚它身上。
乙骨憂太警覺道:「不好,它要爆炸!」
立花筍立刻雙手結印,設下防御結界,冰藍色的結界籠住她和乙骨憂太。
「砰「的兩聲巨響。
足球咒靈連炸兩下,竟將她的防御結界炸出了一道裂痕。
果然如輔助監督所說,這只足球咒靈是英格蘭最強大的咒靈,實力要比之前的頭發咒靈強得多。
乙骨憂太主動跳出結界,拔出武士刀,流暢而凌厲的攻擊將咒靈砍得遍體鱗傷。
足球咒靈像被徹底激怒,膨脹的身體裹挾著大量咒力朝乙骨憂太衝去。
「危險,乙骨君!」
與此同時,一道嘶啞的吼聲從乙骨身後傳來:
「裡香……要保護憂太!」
乙骨憂太意識到什麼,瞳孔微縮:「不,等等,裡香,別出來!」
然而與他的意願相悖,一只巨大的咒靈出現在了乙骨憂太身後。
足有一米長的利爪輕易按住足球咒靈,錐形的尖牙刺穿它的身體。方才足球咒靈凝聚的咒力與眼前這只咒靈相比,就像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這是乙骨憂太死去的青梅。
——特級咒靈「裡香」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紫色的血四濺。
纏繞在整座足球場的咒力瞬間消散。
……
雖然足球咒靈死了,但乙骨憂太絲毫沒有放松警惕,相反,他更加緊張,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不遠處的立花筍。
少女震驚地看著他身後的咒靈,不知在想些什麼。
乙骨憂太漆黑的瞳孔閃過幾分陰翳,腦中思緒萬千。
——她想要做什麼?
殺死裡香?還是奪走她?
……
立花筍並不是在驚訝乙骨憂太身邊有如此強大的一只特級咒靈。
她只是看到了,這只咒靈身體裡竟然藏著一個小女孩。
一個黑發黑瞳,唇角有痣的小女孩。
她蜷縮著小小的身體,被無盡的黑暗籠罩,就像一場怎麼都醒不來的噩夢,沒有人聽見她的求救和呼喊。
這讓立花筍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妖化失控的自己。
想起那個藏在醜陋的怪物外殼下,無助哭泣的女孩。
立花筍緩緩走向眼前的咒靈。
乙骨憂太垂眸,握緊了手中的武士刀。
裡香張口,露出鋒利的牙齒。
立花筍似乎沒有感受到他們的敵意,也不顧自己的脖頸暴露在了裡香的利齒之下。
她忽然張開手臂。
然後輕輕地,抱了一下咒靈形態的裡香。
乙骨憂太和裡香都怔住了。
第72章 現實07
乙骨憂太望向抱住裡香的少女, 那雙漂亮的杏眼透出清澈而干淨的目光,沒有任何敵意,不設一絲防備地抱住了旁人眼中無比危險的特級咒靈。
半晌, 乙骨憂太收回武士刀。
過了好一會兒,立花筍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她連忙松開裡香, 道:「抱歉。」
裡香歪了歪腦袋, 用咒靈的身軀做這種動作,有種詭異的萌感。
立花筍看著藏在咒靈體內的女孩,向乙骨問道:「她的名字叫裡香嗎?
乙骨憂太點頭, 他注意到對方用的代詞是「她」。
「你可以看到裡香?」
這個裡香指的是11歲的裡香本人。
立花筍想了想,說:「我的眼睛有一些特殊的功能。」
盡管她不知道自己能透過咒靈的軀殼看到裡香本體是不是因為鷹之眼的附加作用, 不過似乎只有這點可以解釋。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乙骨憂太立刻:「裡香,回來吧。」
咒靈張口,發出低沉渾濁的聲音:「裡香……想和憂太一起。」
乙骨扣緊手上的戒指,他擔心輔助監督看到裡香,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嚴肅道:「現在不行, 聽話,裡香。」
雖然乙骨這麼說,裡香卻遲遲沒有消失的意思,相反, 越來越多的咒力裹挾著怨念從她的身體湧出, 肉眼可見的殺氣猶如一道寒光直逼趕來的輔助監督。
「阻止裡香和憂太在一起的人……殺死!!」
乙骨皺眉, 不得不加重語氣, 警告道:「裡香, 不要做傻事!」
咒靈龐大的身形一頓, 像是怕乙骨真的生氣,原本已經伸出的利爪默默收回,看起來頗有幾分委屈。
立花筍忍不住道:「你不要凶她啊。」
「女孩子是用來哄的,不是來吼的。」
她說得一本正經,完全不像開玩笑。
乙骨憂太:?
裡香第一次見有咒術師站在她這一邊,還把已經徹底咒靈化外表恐怖的她當作普通女孩對待。
從來不親近其他人的裡香難得主動飄到了立花筍身後。
那邊,乙骨憂太回過神來,也恢復了冷靜。
他望著立花筍身後的裡香,低聲道:「對不起,裡香,剛才是我太著急了。」
作為特級咒靈裡香的持有者,乙骨的情緒也會影響裡香,他越激動,相應的,裡香也會越狂躁。冷靜下來的乙骨相當於給予了裡香一個安撫BUFF,狂躁狀態的咒靈重歸平靜狀態,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輔助監督氣喘吁吁跑過來。
「乙骨先生!立花小姐!足球咒靈怎麼樣了?」
乙骨不動聲色道:「沒問題,已經成功祓除了。」
輔助監督長舒一口氣:「太好了!剛才我過來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很強大的咒力,嚇了一跳,還以為兩位出了什麼意外。」
男人傻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全然不知自己差點與死神擦肩而過。
回去的路上。
輔助監督十分誇張地感謝了一番兩人,並提出請立花筍和乙骨憂太一起享用當地的特色美食。說起英國的特色美食,立花筍腦子裡浮現出某個派裡長出七八個魚頭的黑暗料理,當即被勸退了。
乙骨憂太也找了個借口,婉言拒絕。
輔助監督對此表示非常可惜。
回到酒店。
立花筍忽然:「乙骨君,要來我房間坐坐嗎?」
她頓了一下,補充道:「我想和你聊聊高專的事。」
之前她提到高專的時候,雖然乙骨憂太沒有直接回應什麼,但他也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至少可以說明一點——高專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那她曾經在游戲裡的高專同學呢?
乙骨憂太大概猜到了對方是想從自己這裡獲取某些情報,他有些擔心地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裡香對他有很強烈的占有欲,不喜歡其他女生靠近他。
就像他還在高專時,因為關心同級生真希而引起裡香不滿,裡香甚至作出過想要殺死真希的舉動,在他的喝止之下才作罷。
果然,立花筍話音剛落,裡香便出現了。
乙骨憂太身體稍稍繃緊,正要說點什麼。
卻見裡香乖乖跟在了立花筍身後,還不忘催促他:
「憂太……快點。」
乙骨憂太:?
房卡打開門,立花筍給乙骨和裡香都倒了杯水。
她本想開門見山問高專,但看著稍稍蜷縮身體才能擠進房間的特級咒靈,不禁好奇道:「乙骨君的術式是咒靈操術嗎?」
可以操控咒靈的咒術師,她也見過一個,夏油傑。
如果游戲中的學校和人物真的存在,或許乙骨會不會與夏油傑有什麼關系?
然而乙骨憂太直接否定道:「不是。」
他眸色稍黯,低聲:「裡香是我的青梅竹馬,她死於一場車禍,不願意接受現實的我,詛咒了她。」
讓喜歡的女生變成這樣,所以五條老師才會對他說,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立花筍思考片刻,試探性地問:「乙骨君,想要解咒裡香嗎?」
乙骨憂太微愣。
他怔怔道:「可以做到嗎?」
立花筍無法保證,只能說:「可以試一試。」
乙骨憂太眼中劃過幾分猶豫。盡管此刻他並沒有完全信任立花筍,但想到那些因為他而被誤傷到的無辜路人與咒術師同伴。
最終,乙骨點了點頭。
得到乙骨的同意,立花筍又看向裡香。
人外形態的咒靈沒有任何表情,她只是安靜地站在乙骨憂太身側,對他們的對話似乎也沒什麼反應。
立花筍雙手結印。
少女指尖泛起柔和的白光,詛咒的陰影瞬間被那片溫暖的光芒覆蓋。
——淨化術。
立花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光芒中的裡香。
幾分鐘後,白光褪去,眼前的裡香依舊是咒靈化的模樣。
……不行。
就像淨化術不能把鬼變回人類,淨化術對咒靈也一樣無效,立花筍無法把裡香重新變回人類,或者解放她的靈魂。
忽然,裡香移動到窗台邊,張開血盆大口。
另外兩人都驚了一下,定睛一看,才發現裡香的目標是窗台邊那束玫瑰。
「裡香……喜歡花。」
立花筍聞言,拿起塑料瓶裡的一支玫瑰,遞給裡香。
她看到藏在咒靈龐大身軀的嬌小女孩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能感受到裡香的情緒,乙骨憂太也笑了笑。
窗邊那幾支玫瑰開得正艷,像用血澆灌出的殷紅,飽滿的花瓣上盛著幾滴晶瑩的露珠。
乙骨憂太問:「立花小姐也喜歡花嗎?」
立花筍道:「還好吧。」
比起一般的盆栽,花太難養了,還容易招蟲,如果不是正好有人送了束玫瑰,她一般是不會在房間裡放花的。
立花筍:「比起玫瑰,我可能會比較喜歡曇花。」
乙骨憂太挑眉。
曇花是一種很特別的花,有「月下美人」之稱的曇花只在夜晚盛開,花期極短,不到五個小時就會凋落。
所謂曇花一現,是被賦予了悲劇意味的美麗。
乙骨憂太心想,果然女孩子都是喜愛浪漫的。
立花筍繼續道:「曇花洗干淨,切成絲,和雞蛋肉沫一起炒,那是真的香。」
乙骨憂太:?
……
眼看越聊越偏,立花筍想起自己的目的,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乙骨君,我想問問你高專的事,別擔心,我沒有什麼企圖,其實我以前也是……」
話沒說完,乙骨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向立花筍歉意地點了下頭,走出房間接電話。
「五條老師?」
「突擊檢查!憂太一個人在國外有沒有學壞,比如和陌生女孩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你在說什麼呢老師。」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惡作劇般的笑聲。五條悟又扯了些有的沒的,方才說起正事。
「高專馬上要舉辦和鬼殺學院的交流會,憂太,回來一趟主持交流會吧。」
「老師,這應該是你的責任吧。」
「欸,我像那種把自己的責任推卸給學生的無良教師嗎?」
不像。
明明就是。
不過作為五條悟最得意的學生,乙骨憂太並沒有戳破他,順從道:「知道了,老師,我現在就去訂回日本的機票。」
「不愧是憂太,老師很欣慰哦。」
房間裡。
立花筍也收到了主公的線上會議通知。
由於柱經常天南海北地任務,所以每月的例會基本都是通過線上的方式。
但為什麼這次開會要叫上她呢?
立花筍心中疑惑,她進入線上會議,發現不僅有柱,還有炭治郎這些鬼殺學院今年的新生。
「人到齊了嗎?」
「已經到齊了,主公。」
「好。這次會議,勞煩各位柱和新生一起參加,是我想與大家討論一下關於我們即將與高專一起舉辦的交流會。」
……
等等。
高專?!
立花筍一個激靈。
炭治郎問:「那個,主公,請問高專是什麼?」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產屋敷耀哉道,「這個世界上不僅有鬼威脅人類的安全,還有一種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咒靈,它們誕生於人類的負面情感,擁有不亞於鬼的力量。高專就像我們的鬼殺學院一樣,就是專門培育可以祓除咒靈的咒術師。」
立花筍幾乎拿不住手機。
她聲音微顫:「主公,交流會什麼時候開始?」
「三天後。」
「小筍,你解決完英國的事,也盡快回來參加交流會吧。」
第73章 現實08
乙骨憂太收起手機, 正准備回立花筍的房間與她繼續剛剛的話題。
站在門口,隱約聽到房間裡傳來聲音,立花筍似乎也在與誰通話。
乙骨憂太頓了一下, 食指扣圈,敲了敲門:「立花小姐,我先帶裡香回去, 不打擾你了。」
立花筍聽到聲音,連忙應了一聲, 她摘掉耳機對屋外的乙骨憂太和裡香道:「好的,乙骨君,裡香,拜拜。」
裡香揮舞長長的指甲做了個「拜拜」的動作。
立花筍重新戴上耳機,鬼殺隊的線上會議裡響起不死川實彌暴躁的聲音:「為什麼有男人的聲音?」
「你不會在國外認識了什麼奇怪的男人吧。」
立花筍還沒來得及說話,蝴蝶忍道:「小筍早就到了談戀愛的年紀, 認識一些男人不也很正常麼?」
「哈?我是怕她被外面的壞男人騙了!」
不死川實禰話鋒一轉, 喊了水柱的名字, 「富岡, 她也是你徒弟, 難道你無所謂嗎?」
富岡義勇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在他糾結的功夫, 其他人早已將這個話題揭了過去,商議起正事。
會議進行了接近一個小時。
主公總結道:「三天後,交流會正式開始,我們會與東京高專互換學生,學生以抽簽的形式選擇對方學校的老師。交流的方式除了授課之外, 還有實戰演練。」
「主公, 實戰是真的與鬼和咒靈戰鬥嗎?」
「沒錯。不過老師會密切關注戰鬥的全過程, 在學生安全的前提下,盡量保證比賽的公平。」
「既然是比賽,也會有勝負之分吧,輸贏的裁定比誰殺死鬼或者咒靈數量多嗎?」
「這點我已經和高專校長討論過了,最後的勝負是由兩校提供的『Boss』決定。誰先擊敗對方學校的『Boss』即為勝者。高專那邊的『Boss』是一只一級咒靈。」
「那我們這邊呢,也抓一只鬼來?」
「我們這裡不是也有現成的鬼嗎?」
「你是說禰豆子,還是猗……咳,宿鳴?」
「拜托,那家伙可是上弦三哎,讓他來也太欺負高專那幫小鬼了吧!」
幾位柱討論得熱火朝天,產屋敷耀哉道:「沒關系,只要我們提前與宿鳴講好,只用十分之一的力量,不必真的讓學生們打敗他。」
……
眾人又討論了一會兒交流會的具體事宜。
產屋敷耀哉道:「如果諸位沒有其他意見,那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
見富岡義勇一直沒有發言,主公特意詢問了他的想法:「義勇,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富岡義勇冷不丁:
「做好避孕措施。」
其他人:??
半晌。
蝴蝶忍道:「……富岡先生說的,不會是剛才不死川先生的問題吧。」
線上會議室裡一時安靜無比。
大家都在努力憋笑,只有甘露寺蜜璃沒忍住,還忘了關麥,噗嗤一聲笑出來。
*
立花筍的飛機票是當天晚上。
現在的她已經不著急去詢問乙骨憂太有關高專的事,畢竟三天後她就要去交流會了,如果乙骨也是高專的學生,相信到時候他們會再見面的。
十二個小時的飛行。
飛機落地,立花筍打開手機,本想給富岡老師發條消息,卻發現自己收到了一條時隔許久的回復。
「學姐。」
「悠仁君?」
立花筍一手拖行李箱,另一只手快速打字。
「悠仁君,你沒事吧?之前發你消息一直不回,去學校的時候又聽說你已經轉學了。」
「我沒事啦……就是死了一次。」
「?!」
「哈哈哈,當然是騙人的。學姐沒有被我嚇到吧?」
「悠仁君剛才是在開玩笑嗎?」
「嗯嗯,學姐放心,我在新學校非常習慣,這裡的同學都很友善,老師也很令人尊敬。」
「那太好了。」
立花筍松了口氣。
想起之前和學弟的約定,她又發了一條:「周末有空要不要一起出來看電影,黑鳳凰重映。」
黑鳳凰是X戰警系列的一部電影,詹尼佛勞倫斯在裡面飾演魔形女,立花筍記得虎杖悠仁好像很詹尼佛勞倫斯這個演員,主頁的背景還是詹尼佛勞倫斯的海報。
然而這條短信發出去之後,許久沒有收到回復。
直到立花筍過了安檢,手機屏幕才再次亮起。
「抱歉,學姐,最近有點忙。」
如果換作其他人,或許能察覺到虎杖悠仁的字裡行間發覺不對勁,但立花筍看了眼短信,心想既然學弟說最近忙,那應該是真的很忙吧。
倫敦比東京快八個小時。
立花筍回到家,本想簡單眯一會兒,沒想到一覺睡到了晚上。
白天睡飽了,該睡覺的點反倒沒了睡意,她索性去鬼殺隊本部的訓練室練起呼吸法。
風之呼吸的八型立花筍已經十分熟練,風呼的關鍵在於快,在速度方面她沒什麼問題,但大多數呼吸法的招式都是在武器為日輪刀的基礎上開創的,連富岡義勇和不死川實禰都不太清楚該如何將現有的招式與她的箭術融合。
清淺的月光透過窗戶折射進訓練室。
一道風刃向前劈出,在地板上留下數米長的痕跡,男人腳踝上的佛珠輕輕晃動。
立花筍動作一滯:「猗窩座?」
猗窩座看著她,似要說什麼。
立花筍想起自己臨出發去倫敦決定好的事,她深吸一口氣,先對方一步開口:「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很抱歉之前騙了你,我不是戀雪。」
猗窩座聞言,表情倒是很平靜:「我知道。」
立花筍一愣。
「……你恢復記憶了?」
猗窩座點頭:「在你離開日本的第二天。」
立花筍睜大眼睛。
「我沒有告訴其他人。」猗窩座說著,看了一眼立花筍,「不然你會有麻煩吧。」
確實,鬼殺隊給予猗窩座信任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記憶混亂,將立花筍誤認成自己從前的戀人,對立花筍言聽計從,但如果他恢復記憶,鬼殺隊自然要重新評估猗窩座的可信度。而作為猗窩座的引薦人和擔保人,立花筍也必不可免地會被牽連。
月光拉出兩人頎長的影子。
猗窩座金色的瞳孔望向月色下持弓的少女:「如果當時是戀雪的話,她也會在我殺死杏壽郎之前阻止我。」
立花筍還想說什麼,忽然,猗窩座目光一凜。
他望向對面的屋頂,口型向她示意。
——有人。
……
遠處,三道身影飛快地一晃。
粉發少年穿著黃色連帽衣和深色七分褲,赤足蹬了雙白色球鞋,以人類難以想像的速度一路飛馳,邊跑邊對身後兩個同伴說:
「交流會還沒有正式開始,現在溜進鬼殺隊本部偷看Boss是犯規的吧。」
「什麼偷看,我們這叫提前調查!」橘發少女休厲聲喝道,「聽沒聽過一句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高專提供的是沒有智慧的一級咒靈,但我聽說鬼可是都保有人類時期的智商。」
最後的黑發少年無情地拆穿了他的同級生:「難道不是你和真希學姐打賭輸了,才不得不來獲取鬼的情報。」
釘崎野薔薇撇了撇嘴:「如果我拿不到鬼的情報,就要去偷看五條老師和夏油老師的胖次今天是什麼顏色,哪個美少女要去做這種事啊。」
所以哪個美少女會拿這種事作為賭注啊……
伏黑惠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吐槽。
一陣風吹過,把木門吹得吱呀作響。
三人俯身,依次貼著窗戶望進房間。層層籠籠的窗紗阻擋住視線,只能隱約看清在訓練室裡有一個人。
風將窗紗吹起,光影模糊間,依稀可見少女披在肩上的藍色羽織,燈火搖曳,映出她細長的眉,高挺的鼻梁,秾麗的紅唇,清淺月光灑在那張白玉似的臉頰上,難以言喻的明媚動人。
「哇,為什麼鬼殺隊會有這種等級的大美女?」
釘崎野薔薇光顧著看美女,沒注意邊上兩個男生怔愣的表情。
「……姐姐?」
「……學姐!」
伏黑惠僵在原地,難以置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虎杖悠仁感到心髒狠狠悸動了一下。
生理意義上的。
他意識到什麼,渾身肌肉緊繃起來,用力摁住自己胸口。
不,不能在這裡……
絕對不能讓那家伙現在冒出來……
會給學姐帶來危險……
……
然而隨著靈魂深處一聲「契闊」,虎杖悠仁失去了意識。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看到虎杖身上蔓出的大片黑色紋身,嚇了一跳,然而來不及阻止,對方已經翻身一躍,跳進了訓練室裡。
有猗窩座提醒,立花筍早已注意到了屋外幾人的動靜,但當她看到不速之客的面容,還是愣了一下。
「悠仁君?」
……
不對。
雖然是虎杖悠仁的樣子,但眼前的男人與學弟不一樣,那雙陰鷙的猩紅瞳孔,還有側臉的黑色紋路……好熟悉。
粉色的身影一閃,來到她面前。
下一秒,立花筍的脖子就被一只手掐住。指腹擦過她頸側的皮膚,低沉的嗓音仿佛穿越千年的歲月,隨著微涼的夜風,傳到她耳邊。
「巫女。」
第74章 現實09
……兩面宿儺?
這怎麼可能!!
立花筍雙目圓瞪, 驚恐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這個聲音、紋身,最重要的是,他叫她巫女……除了兩面宿儺,應該沒人會這麼叫她。
立花筍確實曾猜想游戲裡的人物會不會出現在現實, 可她只想過五條悟夏油傑這些高專的人, 從來沒考慮過兩面宿儺。
畢竟兩面宿儺可是平安時代的詛咒之王!
他不是一千年前就被封印, 只剩二十手指了嗎?
立花筍腦中一片混亂。但她無暇深想,因為此刻兩面宿儺黑色的指甲緊緊貼著她脖頸的動脈,只需稍稍一劃,她就會血濺當場。
這不是游戲, 她沒有復活幣, 只有一條命。
冷靜。
一定要冷靜。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 指尖凝聚風力。
「風之呼吸·陸之型 黑風煙嵐」
自下而上的風刃向兩面宿儺攻去,宿儺側身閃避,立花筍趁脖子上的力道稍有松懈, 抓住機會掙脫兩面宿儺的手, 靈敏地後撤兩步拉開距離。
兩面宿儺見狀,眉梢微挑。
他似乎更加興奮,抬手直接將衣服撕成碎片, 露出一副腹肌分明的精壯軀體。
……確認了, 這麼喜歡撕衣服, 他就是兩面宿儺。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立花筍卻警惕地望著對方, 嘴上道:「我不認識你。」
她當然不能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巫女」。
畢竟巫女對兩面宿儺做了什麼她最清楚, 趁宿儺受傷殺他, 用四魂之玉困住他的靈魂, 把他丟進妖怪堆裡……
總之能惡心他的, 她一件不落地全都做了。
最後她退出那條劇情線的時候,兩面宿儺的好感度可是實打實的-100。
立花筍毫不懷疑,他一定很想殺她。
那她就更不能承認自己是巫女了。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萬一對方出陰招,或者想方設法跟她極限一換一,她才不想因為這種事而喪命。
在打敗鬼舞辻無慘之前,她不能死。
立花筍用上畢生的演技,一臉狐疑地問:「你是誰?」
兩面宿儺猩紅的瞳孔微眯,盯著立花筍看了一會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低聲:「兩面宿儺。」
「什麼宿儺?」
「兩面宿儺。」
「兩面什麼?」
……
兩面宿儺目露凶光:「你敢耍我?」
立花筍作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一般人第一次聽到這個奇怪的名字都要記幾遍才能記住吧,她這不是演得挺逼真麼?
忽然,從窗邊傳來兩聲:
「虎杖!」
「危險,快後退!」
伏黑惠和野薔薇衝進了訓練室。
兩人看起來十分緊張,伏黑惠做好了影法術的手勢,野薔薇也拿出了錘子和鐵釘。
立花筍看著那個海膽頭的黑發少年,莫名覺得有些眼熟,但她只來得及匆匆瞥一眼,因為兩面宿儺突然扣住了她手腕。
男人沉聲念了一句什麼。
立花筍沒有聽清,大腦一陣眩暈,意識不受控制地越來越模糊。
眼看即將睡去,她趕緊掐了一把大腿。
……
猛地睜開眼睛,一片血紅的天空映入眼簾,這裡不再是鬼殺隊的訓練室,而是一個被咒力覆蓋的特殊空間。
空氣中彌漫著妖異的氣息,不遠處,有一座外觀類似神龕的建築。
兩面宿儺右手托腮,高高地坐在一堆牛頭骸骨之上。
立花筍抬眸,發現原本撕了虎杖衣服光著上半身的他現在穿著一身白色的和服。
簡單的女性款式,純白和服,黑色腰封,菱形暗紋。
……這不是當初她用縫紉技能給兩面宿儺做的女裝嗎?
立花筍有些驚訝,他怎麼一千年後還穿著這件衣服?
難道兩面宿儺後來混得這麼差嗎,一件新衣服都買不起?
不過想想也是,都被人封印了,只剩二十根手指。
就是不知道他怎麼會在虎杖悠仁的身體裡復活。
方才那兩人闖進房間時,立花筍清楚地聽到海膽頭少年喊了一聲虎杖,不出意外,兩面宿儺占據的就是悠仁君的身體。
立花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沒注意到兩面宿儺愈發不滿的眼神。
「女人,頭抬得太高了。」
四周氣壓遽然加重,猶如千斤的鐵壓在了立花筍的肩膀上,讓她不得不砰的一聲跪下。
膝蓋重重撞到牛骸骨上,皮膚被銳利的牛角刺破,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靠。
好痛!!
這是現實,不能關閉痛覺,立花筍整個人都疼得一哆嗦。
可惡,忍不住了。
好想用治療術。
可是一旦使用治療術,就會暴露她有巫女才擁有的靈力。
立花筍忍著痛,大腦飛速思索,眼前這個兩面宿儺的實力要比被關在四魂之玉裡重傷的他強,至少可以展開領域,但如果她開妖化的話,和宿儺打一架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問題在於虎杖悠仁會怎麼樣?
她不知道小學弟的身體會不會因此受影響,也擔心兩面宿儺拿虎杖的性命要挾,因此她不敢貿貿然動手。
怎麼辦呢……
雖然立花筍跪著,頭卻依然抬得很高,這讓兩面宿儺依舊十分不滿。
他垂眸,正想再糾正一下少女的跪姿,卻猝不及防對上那雙朦朧的淚眼。
兩面宿儺身形微頓。
立花筍的膝蓋針扎似的疼,她只能緊按傷口止血。忽然,一雙結實的手臂抱起她。
不知何時,兩面宿儺來到了她面前,立花筍感到自己身體一輕,接著落進一個炙熱的懷抱。
兩面宿儺一只手摟著立花筍,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撫過她膝蓋鮮血淋漓的傷口,咒力流動,傷口剎那間便被治愈。
「反轉術式」
立花筍微怔。
兩面宿儺稍俯身,磁性的嗓音裹挾著溫熱的風吹過她耳畔:「你真的不記得了?」
立花筍連忙說:「我過去十八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見過你。」
她特地強調了自己的年齡,意在告訴兩面宿儺她不可能是一千年前的巫女,最多只可能是轉世什麼的,希望兩面宿儺明白前世和今生相當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片刻。
兩面宿儺扯了扯唇角,冷笑一聲:「你不記得了也無所謂。」
他捏住立花筍的下頜。
立花筍被迫仰頭,與他對視。
「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
「你很愛我。」
……
啥玩意??
立花筍滿頭問號。
兩面宿儺緩緩道:「為了得到我,你做了很多事,現在我讓你如願。」
他貼著立花筍的耳朵,語氣仿佛大發慈悲的聖人:「我允許你成為我的女人,筍。」
「……」
立花筍的表情十分復雜。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周圍的空間突然狠狠震動了一下,血色的天空和大地都出現了裂縫。
兩面宿儺皺眉。
「嘖,煩人的小鬼。」
……
隨著世界如同地震一般,立花筍再一次失去意識。
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學姐,學姐,你沒事吧?」
立花筍睫毛微顫,慢慢睜開眼。
「悠仁君?」
「學姐,你醒了,太好了!」
見立花筍醒來,虎杖悠仁眼睛一亮,但很快,他又耷拉著腦袋,滿臉的愧疚與自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學姐陷入危險。」
「沒關系。」立花筍忍不住揉揉他略顯凌亂的粉發,「悠仁君,為什麼兩面宿儺會占用你的身體?」
事已至此,自然也沒有隱瞞的必要,虎杖坦誠道:「我吞下了他的手指。」
立花筍睜大眼睛。
好家伙,她之前見過兩面宿儺被封印的手指長什麼樣,無論怎麼看,那東西絕對不是什麼美食。
「你不嫌難吃嗎?」
虎杖想起那股難以形容的屍蠟味,撓了撓頭。
就在這時,虎杖的右臉上長出一張嘴。
「小鬼,把她帶回去。」
虎杖悠仁啪的一聲打了自己一巴掌,把那張嘴打了回去。
「我在和我的學姐說話,你不要隨便插嘴!」
然而那張嘴又從另一邊臉上冒了出來。
「你的學姐?她是我女人。」
虎杖悠仁的臉頓時如同充血般漲紅,他又扇了自己一巴掌:「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立花筍目睹著這「自己與自己吵架」的一幕,說不出的詭異。
一旁的伏黑惠忽然道:「不好意思,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少年向來清冷的聲音竟有幾分顫抖。
「你叫立花筍,是嗎?」
立花筍點頭。
她眨了眨眼,目光中透出幾分茫然。
盡管覺得眼熟,但立花筍並沒有認出眼前這個黑發少年就是小惠,畢竟小惠在她心中一直是三四歲的孩子。
釘崎野薔薇摸摸下巴,觀察著這氣氛微妙的三人。
不會吧,不會只有她不認識美女吧?
那邊,虎杖悠仁與兩面宿儺爭執不休,兩面宿儺控制了虎杖的一條手臂。
立花筍猛的被按住肩膀。
她下意識想反擊,一轉頭才發現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膚色冷白,五根手指卻是黑色的。
手的主人將她向後一拽,下一秒,猗窩座擋在了她面前。
原本為了防止高專的學生提前看到鬼殺隊的「Boss」,猗窩座已經離開訓練室,但見立花筍似乎遇到了危險,這才半途折返。
高專三人條件反射地緊繃肌肉。
他們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粉發渾身刺青的男人散發著與人類不一樣的氣息。
虎杖悠仁側臉的那張嘴不爽地嘖了一聲。
立花筍都差點看錯,兩面宿儺自己自然也發現了猗窩座與他過分相似的特征。
見虎杖三人的反應,立花筍解釋道:「各位放心,他不是敵人。」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依然保持著時刻准備戰鬥的姿態,天真的虎杖悠仁倒是已經放下了警惕:「鬼先生,你好,我是虎杖悠仁。」
猗窩座:「我叫宿鳴。」
兩面宿儺:「……你叫什麼?」
第75章 現實10
其他人並未意識到哪裡不對, 只有立花筍在心底狂呼不妙。
宿鳴是兩面宿儺線一周目時,宿儺告訴她的自己人類時期的名字。
她當時隨口給猗窩座取了宿鳴這個名字,靈感確實來源於此, 可她沒想到有一天兩面宿儺會和猗窩座當面對質啊!
救命。
現在繼續對兩面宿儺堅稱她沒有「巫女」的記憶, 還有一點可信度嗎……
立花筍緊張地瞥了一眼虎杖悠仁側臉上的那張嘴, 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蒙混過關。
倏忽間。
虎杖悠仁的兩眼失神了一瞬,接著, 他的眼睛變成鮮血一般的紅色,又在兩眼下各睜開一只紅瞳。
兩面宿儺再次用契闊占據了虎杖悠仁的身體。
伏黑惠和野薔薇一凜,兩人本就因為猗窩座而時刻保持著警惕,此刻立即進入了戰鬥狀態。
然而兩面宿儺完全沒有分給他們注意力,男人眯起眼睛,毫不客氣地打量了一番猗窩座,冷冷吐出兩個音節:
「贗品。」
……
猗窩座:?
立花筍:?
兩面宿儺收回目光,轉向鬼身後的少女。
其實他根本不在意立花筍有沒有記憶。
他可以透過軀殼看到她的靈魂, 只要靈魂是一樣的就足夠了。
立花筍有記憶,說明她故意找了一個替代品, 那個替代品還與他人類時期的名字一樣。如果她沒有記憶, 代表她潛意識都在尋找他,才找了這麼一個與他相像的人。
無論她有沒有記憶,有一件事始終沒變——
他的小巫女果然如前世一般深愛他。
從前的記憶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山泉邊, 她用靈力為他治療, 纖瘦的身軀背著他, 一步一步將他帶回神社。
神社裡, 她盡心盡力照料他, 為他割肉放血, 一直到生命的終焉, 依舊相信他會來救她。
四魂之玉,她抱住他,為他擋下無數支箭矢,在他懷中合上眼睛。
……
那些過往舊事,樁樁件件,都令兩面宿儺深信,這個女人愛他入骨。
深信到哪怕有一天立花筍站在他面前,對他說她不喜歡他,兩面宿儺也只會覺得她在說謊。
更何況轉世的她依舊在尋找他。
既然如此,兩面宿儺也不會吝嗇,他會給予她一切她所渴求的東西。
所有她想要的。
清皎的月光折射進那雙猩紅的瞳孔,讓人人畏懼的詛咒之王看起來不再那麼可怖。
「本尊在這裡,以後你不需要替代品了。」
「……」
立花筍:這家伙腦子沒問題吧?
猗窩座皺眉:「你說誰是替代品?」
兩面宿儺冷笑一聲,臉上劃過幾分厭惡之色。
盡管他知道立花筍是因為這只鬼像他才會把鬼留在身邊,但他還是非常不爽這個假貨竟然站在她身邊,還是一副保護的姿態。
猗窩座也覺得很不爽。
不僅是因為被莫名其妙的說成是贗品,更重要的,對方身上的氣息……和上弦貳童磨很像,令猗窩座尤為不喜。
「她都說了,不認識你。」猗窩座舔舔犬齒,也變得犀利起來,「今晚才出現的你,看清楚到底誰是贗品。」
兩面宿儺不屑:「蠢貨。」
互看對方不爽,一鬼一咒靈索性動起手來。
十二角的雪花陣在猗窩座腳下展開,兩面宿儺雙掌相對置於胸前。
「破壞殺 羅針」
「領域展開 伏魔御廚子」
立花筍:「?不要因為這種奇怪的事打起來啊!」
然而兩面宿儺和猗窩座已經完全打了上頭,隨著一聲聲巨響,漫天的煙塵遮目,訓練室很快變成了一片狼藉。
室內不夠兩人打,戰火蔓延到屋外。
伏黑惠和野薔薇只能默默在一旁觀戰,上弦和詛咒之王的戰鬥,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如果擅自插一腳,不僅阻止不了兩面宿儺和猗窩座,自己還會倒霉。
立花筍看得眉頭緊蹙。
她倒也不是擔心一個咒靈一只鬼誰把誰打死,但問題是……他們打架破壞的是鬼殺隊的地方啊!!
立花筍忍不下去了,她拿出破魔弓,一手衝了出去。
釘崎野薔薇道:「等等,那裡很危險……」
話音未落,身旁響起伏黑惠無比急切的一聲:「姐姐!!」
野薔薇一頓,轉頭好奇地看了眼伏黑惠。
立花筍顧不上其他,也不再管會不會暴露這種事,她用了幾乎全部的靈力,一支流光的箭矢逐漸凝聚成形。
搭弓,拉滿。
一箭射出,在夜空下極快地劃過一道寒光,威力堪比四魂之玉裡翠子的箭。
兩面宿儺和猗窩座皆動作一滯。
那支箭矢的目的顯然不是奪取他們性命,它精巧地避開會造成致命傷的部位,堪堪擦過兩人側臉,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紅痕。
箭光剛過,下一秒,少女縱身一躍,殺氣騰騰地落在他們中間。
兩手一拽。
立花筍一手一個,語氣冷如極點寒冰:「還打嗎,宿鳴?」
猗窩座:「……」
兩面宿儺:「……」
沒人問她這個宿鳴究竟在指誰,因為兩人都意識到——
她生氣了。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正要開口說什麼,忽然,他瞳孔驟縮。
男人低咒了一聲,接著,他仿佛困意上湧,懨懨地垂下頭,再抬起來時,那雙紅瞳已經變成了一雙清澈迷惘的眼睛。
虎杖悠仁看清自己的樣子,再看看拎著他衣領的立花筍,結巴了一下:「學、學姐?」
「悠仁君,你回來了。」
立花筍放開虎杖悠仁,也放開了猗窩座。
她拍拍手,順便用治療術治好虎杖臉上的傷,至於猗窩座……鬼的自愈能力向來很強,猗窩座臉上的傷痕早已消失不見。
身後,伏黑惠以最快的速度追了過來。
他看到立花筍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立花筍看著黑發少年,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剛剛他喊她什麼,姐姐?
他們應該說第一次見面,為什麼他會喊她姐姐?無論她的年紀是否真的比他大,日本人對比較陌生的年長女性,一般不會直接喊姐姐。
目光順著少年略顯凌亂的發梢,看到他墨綠的瞳孔。
一種特別的熟悉感在心中滋生。
立花筍脫口而出:「……小惠?」
聽到這個稱呼,伏黑惠肩膀顫了顫。
半晌,他長嘆一聲,沒有否認:「姐姐,是我。」
立花筍瞪圓了眼睛。
竟然真的是小惠,伏黑甚爾的兒子?
立花筍驚訝得不知該說什麼。
不同於千年前相遇的兩面宿儺,她可以用轉世來解釋,但伏黑惠是十年前見到她的,現在她不僅死而復生,還與十年前長得一樣,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伏黑惠也不理解。
對於立花筍,他一直覺得很奇怪,記憶中,他明明是四歲那年在一座公園裡遇見的立花筍。
但不知為何,伏黑惠一直有段模糊的印像,他似乎曾與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爹,還有立花筍三個人一起生活過。
那段溫馨美好的生活,戛然而止於姐姐的離去。
伏黑惠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一天,她沒有出門買蛋糕。
那個男人是不是就不會獨自拿著沾血的刀回家,啞著嗓子說,你的姐姐死了,我殺的。
……
伏黑惠抬眸,望向立花筍,他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
突然,幾道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
「那邊怎麼回事?」
「有敵人嗎?」
「快過去看看!」
……
說話的是鬼殺隊的劍士。
野薔薇一個激靈:「遭了!」
他們是高專的學生,要是被發現偷溜進鬼殺打探「Boss」的消息,一定會被懲罰,說不定還會被判犯規,導致高專直接輸掉比賽。
野薔薇連忙喊道:「虎杖,伏黑,我們快逃!」
兩個男生卻站在原地。
伏黑惠沒有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立花筍。
虎杖悠仁似乎有些猶豫,兩面宿儺的嘴冷不丁又從他臉上冒了出來:「小鬼,把她帶回去。」
與此同時,兩道聲音一同響起。
「不行!」
「我跟你們走。」
虎杖悠仁被噎了一下,訝然:「學姐?」
伏黑惠道:「姐姐,你要和我們一起去高專嗎?」
野薔薇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猗窩座也分外不解看著立花筍。
立花筍糾結片刻,最終還是點點頭。
兩面宿儺得意地挑起唇角。
他以為,立花筍肯定是為了追隨他才會和小鬼們一起去高專。
當然,實際上與他想的天差地別。
立花筍只是在思考,游戲中的人物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先是兩面宿儺,再是伏黑惠……幾乎可以證實她之前的某個猜測。
發生在游戲裡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一場虛擬的游戲。
雖然不清楚系統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確實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以玩全息游戲的方式穿越時空,見到了過去的一些人,並且游戲裡的這些過去還會影響未來,也就是現實世界的現在。
立花筍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她看著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一本正經道:「悠仁君,小惠,我可以和你們走,不過,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問你們。」
「高專,有叫五條悟的人嗎?」
第76章 現實11
虎杖悠仁撓了撓頭, 道:「五條老師嗎……他是高專的老師。」
老師?
立花筍很驚訝,沒想到悟畢業後居然會選擇留在高專任職,當老師什麼的, 比較像傑的選擇。
她繼續問:「那夏油傑, 還有家入硝子呢?」
伏黑惠道:「他們都在高專,夏油老師和五條老師一樣帶學生,家入老師是醫務室的老師。」
好家伙。
她那一屆除了她, 大家都去當老師了?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不久前才一起逃課打游戲的小伙伴,竟然轉眼間就變成了大人, 還是教書育人的老師。
這不是誇張的形容。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不久前」, 畢竟距離她退出游戲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可對於五條悟他們老說,卻是真正的經過了十年。
立花筍忍不住想像了一下五條悟像從前夜蛾正道那樣拿著課本給學生上課的模樣。
她有很多想說, 但立花筍憋了半天,最終只憋出一句:「悟他……有教師資格證嗎?」
伏黑惠果斷:「沒有。」
「……」
果然。
野薔薇在一旁聽著,內心瘋狂八卦。
美女姐姐居然喊五條老師悟,喊得這麼親密, 不僅如此, 她好像還認識夏油老師和家入老師。
之前還以為只有虎杖和伏黑是她熟人。
不會其實全高專只有她不認識美女吧?
可惡!
立花筍注意到野薔薇的目光,這才想起什麼, 連忙對在場唯一不認識她的野薔薇道:「啊, 抱歉, 一直忘了自我介紹, 我是立花筍, 請多指教。」
野薔薇爽快地伸出一只手:「釘崎野薔薇, 也請多指教。」
立花筍輕輕握住她的手, 對她笑了一下。
那雙杏眼清澈明亮,唇角彎起漂亮的弧度,笑容好看得是個人就難以對她說出任何不好的詞彙。
如果此時還是游戲,立花筍或許就會聽到好感度暴增的聲音。
一瞬間,野薔薇的腦海中浮現出她們一起逛街購物,一起做指甲,一起討論下個季度的流行發色的種種畫面。
不存在的記憶增加了.jpg
邊上一直沉默的猗窩座忽然道:「你要跟他們走?」
立花筍點頭,她踮腳,在猗窩座耳邊小聲:「拜托了,幫我向鬼殺隊解釋一下,我會在交流會開始之前回來的。」
她向猗窩座眨眼。
「……知道了。」
猗窩座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但他還是同意了,只是目光一直盯著虎杖悠仁:「離那個粉頭發的家伙遠一點。」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
兩面宿儺的嘴也從虎杖悠仁的側臉上冒了出來:「離那個冒牌貨遠一點。」
「啪」的一聲。
虎杖悠仁一巴掌把宿儺打了回去,「抱歉學姐,這家伙總是會自說自話。」
宿儺的嘴又移動到了他右手手背上。
「礙事的小鬼。」
虎杖悠仁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拍自己的手背。
像打蚊子一樣。
好好的虎杖就是多了張嘴。
立花筍心想,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能離兩面宿儺遠點,偏偏現在宿儺住在虎杖學弟的身體裡。
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弄出來。
之前虎杖回復短信的時候曾經開玩笑說自己死過一回,或許那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
想到這裡,立花筍眉眼微斂。
兩面宿儺是特級咒靈,他的手指也是特級咒物,虎杖悠仁吞下了特級咒物,還和兩面宿儺這麼危險的咒靈處在一種類似共生的狀態,咒術界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按她對咒術界的了解,那群爛橘子百分百想對虎杖判處死刑,虎杖現在還活著,或許是誰保下了他,又或許是爛橘子想利用他做什麼。
總之,那都不是長久之計。
等見到五條悟他們,要向他們問問虎杖悠仁的事。
對於最後一次退出游戲,不同於前兩條劇情線,她是遺憾的。
她很喜歡最後那條線裡的角色們,也是真的把他們當作了自己的朋友,所以才會在後期游戲bug頻出還遲遲不退游,就是因為放不下五條悟他們。
一直到最後系統暴露真正目的,想要殺她,她迫於無奈不敢在游戲多停留,才狠下心登出了游戲。
她退游之後,在五條悟他們眼中,應該就像是死了一樣。
十年前死去的同學突然復活,還和十年前看起來一模一樣,不會被當成咒靈要砍她吧。
立花筍胡亂地想著,心中卻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
馬上就要去高專,見到他們。
她拿了頂帽子和口罩,順便給被兩面宿儺撕爛衣服的虎杖拿了件外套。
用帽子和口罩將自己嚴嚴實實地遮起來,立花筍想給她的高專同期們一個驚喜。
*
高專。
靜謐的夜晚,只有樹葉的沙沙聲與樹上的蟬鳴。
家入硝子穿著一身白大褂走到天台邊,夏夜微涼的晚風裹著花香吹動她過肩的長發。她倚靠著欄杆,習慣性去摸口袋裡的煙和打火機。
一簇藍色的火苗亮起,剛要把煙點燃,忽然吹來一陣詭異的風,不偏不倚,正好將點煙的火熄滅。
普通人看不見,說不定以為鬧了鬼,但身為咒術師的家入硝子看得很清楚,是一只三級咒靈吞掉了她的火苗。
硝子像被抓包一般,她轉身,對向她走來的男人舉起雙手,乖乖把煙和打火機上交。
夏油傑收走她的煙和打火機,順勢往她手裡塞了一顆薄荷糖,「不是說好要戒煙嗎,怎麼今晚沒忍住?」
硝子聳肩,「最近到了戒斷期,是最難熬的幾天。」
夏油傑狹長的眉目微微彎起, 「再堅持一下,渡過這最難熬的幾天就好了。」
硝子不置可否,她把糖扔進嘴裡,嚼了兩下,薄荷的清涼也起到了提神的作用,硝子感覺沒那麼困了,盡管她眼下的黑眼圈依舊很深。
「交流會馬上開始了,最近很忙吧。」
「如果只需要處理自己的事就還行,但是你知道的,悟最煩那些規章流程。」
「所以就把煩人的事全部推給了摯友和學生?」
夏油傑攤手,表情十分無奈。
家入硝子笑了一聲:「後悔陪五條一起當老師嗎?」
「不後悔。」夏油傑道,「悟的選擇是有意義的,他認為這是改變咒術界最好的辦法,推翻一個爛橘子,會有更多的爛橘子出現,只有從下一代入手,培育可靠的同伴,未來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革新。」
薄荷糖已經徹底化了,口中只剩淡淡的清香。
家入硝子道:「那如果,這個方法最終還是失敗了呢?」
夏油傑沒有說話。
男人紫色的瞳孔深到近乎墨色,像不見星星的夜空,又像誘人深陷的漩渦。
家入硝子忽然想起高專二年級的那個夏天,那一年的夏天熱得不同尋常,悶熱的苦夏一直蔓延至九月。
她的同期生,差一點點,就分崩離析在那個漫長的夏天。
家入硝子一直覺得,五條悟和夏油傑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不僅是外表,還有內裡。他們都是矛盾的人。五條悟的矛盾體現在,看似肆意妄為藐視一切的六眼神子,實際上卻格外的保守,即使是他最為厭惡的爛橘子他也才不采取極端手段,實現理想的方式同樣選擇了最溫和的道路。
而夏油傑與他完全不同,外人眼中墨守陳規,內斂自謙的好學生,秉持咒術界一貫的正論,所作所為皆無可挑剔,但這樣的人往往瘋起來是一發不可收拾的。他就像一根緊繃的弦,沒有松懈的時候,也不給自己回頭的機會,越繃越緊,直到斷裂。
所幸,有人讓他懸崖勒馬,在他墜入深淵之前及時地拉住了他。
代價卻是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最開始的時候,少女的死就像是他們之間不可言說的禁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夏油傑和五條悟不再避諱,甚至常常主動聊起她。他們一個堅信還有再見的一天,另一個已經接受現實,但硝子從來不清楚,他們是不是真的走了出來。
清風拂面,潮濕的夜。
家入硝子闔眸,輕聲問:「夏油,你還在想她嗎?」
夏油傑依舊沒有說話。
良久。
男人的聲音很低,仿佛一聲沉沉的嘆息:「苦夏結束了。」
夏油傑看似回答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家入硝子卻沒有繼續問下去。
因為她知道這一句包含的意思已經足夠了。
那場炎熱的苦夏終於過去,也意味著他們四個人的青春正式結束,從前天真的夢想尚未開花,就被名為現實的大雨澆透,凋零的花瓣與那場還未開始,就無疾而終的情感一同埋入泥濘世間。
……
「夏油老師!」
少年清亮的聲音將夏油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家入老師也在呀。」
夏油傑轉頭,看到了他的三個學生。
在虎杖悠仁身後,還有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人戴著帽子,口罩和墨鏡,將頭發和臉幾乎全部擋了起來,像為了躲狗仔的明星。
夏油傑一愣。
那個身影很像她。
夏油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隨即又搖搖頭。
怎麼可能是她。
起初的時候,也遇到許多和她像的人,一開始還會抱著希冀,但隨著失望的次數越來越多,也就不敢再有任何奢念。
虎杖悠仁望四周張望了一番:「夏油老師,五條老師在哪裡?」
夏油傑道:「他在約會。」
「……」
!!!
三個學生都瞳孔地震。
躲在虎杖他們身後的立花筍也微微一頓。
野薔薇驚道:「不會吧,那個五條老師?他居然在和別人約會?」
伏黑惠遲疑:「……約會對像是人類嗎?」
夏油傑笑眯眯:「是未婚妻哦。」
第77章 現實12
時間倒退回三個小時前。
五條悟靠在沙發上, 黑色眼罩卡著他高挺的鼻梁,遮住包括他眼睛在內的三分之一面部,修長的手指極快速地劃過屏幕。
伊地知抱著一疊任務報告走向他, 小心翼翼地問:「五條先生,您在做什麼?」
五條悟頭也不抬地說:「在刪垃圾短信。」
伊地知發誓, 他只是在把任務報告交給五條悟簽字的時候目光飄忽了一下,絕對不是有意偷看五條悟的手機, 更不是有意發現, 所謂「垃圾短信」的發件人名字竟然是五條家的長輩。
五條悟打個哈欠, 把最後一條刪干淨。
那群老東西居然還沒有放棄給他安排對像。上周才被他氣跑一個, 這麼快就找了個新的。
咒術界的最強渾身殺氣地念叨著:「早晚把他們全殺了。」
伊地知嚇得一個哆嗦:「五條先生,您說什麼……」
五條悟卻頓了一下, 將殺氣斂得一干二淨,仿佛剛才只是伊地知的錯覺。
他話鋒一轉, 問道:「今晚是什麼任務?」
伊地知道:「去神戶祓除一只一級咒靈, 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請您現在好好休息一下, 五條先生, 您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
五條悟撇撇嘴。
正如他的輔助監督所說,五條悟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盡管可以不斷對大腦用反轉術式消除身體的疲憊, 但精神上的倦意是去不掉的。
男人的嗓音困懨懨的,透出幾分慵懶的磁性:「神戶啊……是牛肉不好吃誕生的咒靈嗎?」
五條悟道:「要不給我換個任務,我要執行東京範圍的四級任務!」
伊地知一愣:「四級任務就是抓蠅頭……這不太適應您吧。」
五條悟理直氣壯:「有什麼不適合,我覺得很適合。」
伊地知為難道:「太大材小用了, 您可是最強啊。」
五條悟十分得意:「對啊, 所以那只被最強的我親手抓住的蠅頭可能會成為咒靈中的明星, 被其他咒靈排隊要簽名哦。」
伊地知:?
不過五條悟的腦回路清奇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裝作沒聽到五條悟的話,整理了下簽好名的報告,向五條悟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
五條悟嘖了一聲,但也沒多說什麼,他知道這不是伊地知可以決定的事。
神戶的一級咒靈。
一級咒靈不是問題,關鍵是任務地點神戶位於遠離東京的關西。
五條悟看了眼時間,距離十二點只剩兩個小時不到。
男人周圍氣壓越降越低,那張像塗了唇彩的薄唇緊緊抿起。
直到金發男人路過他。
五條悟一躍而起,像小朋友一樣拍了兩下手:「娜娜明,一起來聊天吧!」
七海建人腳步不停,他徑直走到自動販賣機邊上,用硬幣買了一罐冰咖啡,冷漠道:「五條前輩,請注意和後輩之間的距離感。」
五條悟晃了晃腦袋:「欸——我覺得我很平易近人啊。」
「是的,就是說你離我太近了,前輩。」
「娜娜明,這樣說我會很傷心哦,現在只有一個安慰傷心前輩的方法……」
從高專時期就一直被迫害的七海建人早已熟知五條悟的套路,果斷道:「下班時間絕不加班,這是原則,前輩。」
可惡。
果然想找視勞動是屎的社畜代班沒那麼容易。
五條悟眼罩後的藍眼睛轉了轉,又把目標轉向了其他人。
很快,就有二號受害者上鉤。
灰原雄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哎,如果我幫前輩去神戶解決一級咒靈,夏油前輩真的會對我刮目相看嗎?」
五條悟誇張地點了點頭,故意湊到灰原雄耳邊小聲:「傑會覺得你是最可靠的後輩哦。」
「知道了!」灰原雄拍胸,「前輩請放心,我這就去收拾行李!」
五條悟滿意地挑起唇角,對蒙騙天真小學弟絲毫不覺得良心痛。
在灰原雄走後不久,夏油傑是第四個路過沙發的人。
本該出差的人現在卻還留在高專,出於對摯友的了解,夏油傑一下就猜到了怎麼回事。
「悟,又讓學弟幫你跑腿了嗎?」
五條悟沒有回答夏油傑的問題。
他忽然問:「傑,你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夏油傑沉默片刻,道:「我記得。」
十年前的今天,是他們得知少女死訊的日子。
夏油傑和五條悟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了盤星教,卻沒能把她接回來,只看到一場爆炸,一切都在那場威力巨大的不明爆炸中化為灰燼。
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建一座空碑。
夏油傑也不知道五條悟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堅信他們會再相見,仿佛覺得她還活著,卻堅持年年都去掃墓。
就像現在,五條悟一只手插在口袋裡,另一只手對夏油傑揮了揮,語氣隨意道:
「傑,我要去約會了。」
「悟,她已經死了。」
五條悟哦了一聲,語氣平靜,好像對這件事並不在意。頭頂白熾燈照在男人身上,在地板投下一道頎長模糊的影。
「我只是,怕她孤單而已。」
……
寂靜的墓園,清幽的月光照在一排排冰涼的石碑上,每塊碑前都擺著潔白的花,只有一塊碑前是疊得高高的喜久福。
五條悟站在墓碑前,像與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敘舊一樣,對墓碑說:
「排了很久的隊才買到的新口味,雖然比不上毛豆生奶油,不過很好吃哦。」
「最近很忙,我已經三天沒睡覺了,很想睡到自然醒。」
「過幾天要辦交流會,不知道哪個幸運的小鬼會抽中我當老師呢……「
……
突然,一只手突然從墓碑後伸出,悄悄地拿了一塊喜久福。
手的主人穿著一身髒兮兮的和服,背靠著墓碑盤腿坐在地上,他與五條悟一樣,有一頭罕見的銀發,不過他的那頭銀發微微卷曲,顯得有些凌亂。
銀發男人把喜久福塞進嘴裡,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五條悟就像沒發現男人的小動作,照舊自顧自說著。
直到那個男人把喜久福吃完,又伸手拿了一塊。
五條悟冷不丁道:「大叔,把別人給老婆買的甜品吃掉可不太好。」
阪田銀時一頓, 「還以為小哥你看不見,原來不是瞎子。」
偷吃別人的供品被當場抓包,但男人似乎完全不尷尬,他把最後一口喜久福咽下肚,擦擦嘴:「銀桑我啊賭小鋼球把所有錢都輸光了,為了躲債逃到這裡,已經快餓死了。」
五條悟面無表情,正要開口,卻見阪田銀時指著石碑上的照片,道:「我說小哥,你老婆長得可愛,心地應該也很好,不會忍心看有人在她面前活活餓死吧。」
五條悟聞言,唇角彎了彎,默許了對方的行為。
阪田銀時大概真的是餓壞了,沒一會兒就把所有的喜久福席卷一空,吃完打了個嗝,滿足地說:
「果然所有甜品都應該放雙倍糖啊。」
五條悟難得見同樣嗜糖如命的甜黨,不禁挑眉。
阪田銀時舔了舔因為吃太多甜膩的食物而格外干澀的嘴唇,一本正經地說:「小哥,既然吃了你的東西,以後你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萬事屋幫忙。」
「萬事屋?」
「就是什麼都干的事務所。」
「我現在就有一件事想做。」
可是那件事,連無所不能的最強也辦不到。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
夜雨淅瀝,讓五條悟想起那個他獨自在京都的寺廟前等待的夜晚,一切美好的想像都終止於他接起夏油傑電話的那一刻。
豆大的雨點將大理石的墓碑淋濕。
五條悟彎腰,在石碑上方展開一片無下限,為石碑擋住風雨。他的手指輕輕撫摸墓碑上的照片,低沉嗓音帶著無限眷戀:「我想再見到她。」
哪怕一面都好。
從前的他很貪心,不僅想再見到她,還想要聽她的聲音,擁抱她柔軟的身體……少年在夢裡栽花,那朵花卻在時光的流逝下逐漸枯萎。
現在,他只想再見她一面。
雨點落入水窪,漾起圈圈漣漪,灰蒙蒙的水面映出一道纖細的身影。
五條悟的六眼似有察覺,肩膀驀地一僵。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聽說你想見一見我?」
*
時間再倒退回半小時。
高專。
三個學生嘰嘰喳喳:
「真的假的,五條老師什麼時候有未婚妻了?」
「伏黑,你知道嗎?」
伏黑惠道:「我從來沒聽說五條老師有……」
他忽然停住,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夏油傑笑而不語,目光穿過三個學生,望向藏在他們身後的人:「那位是……?」
虎杖三人紛紛地移開位置,立花筍取下帽子和口罩,向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眨了下眼。
「傑,硝子,好久不見。」
空氣凝固。
啪的兩聲,打火機和煙盒都掉在地上。
無論是長相,聲音,還是說話的語氣,確實是他們記憶中的少女。
夏油傑的眼睛這輩子沒睜這麼大過:「筍?!」
家入硝子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嗓音止不住的顫抖:「你、你……「
立花筍可以想像,硝子沒說完的話大概是——你還活著?
然而事實上。
家入硝子:「你怎麼保養的?」
立花筍:?
二十八歲的硝子和以前比起來成熟了許多,頭發也留長了,踩著小高跟,淚痣嫵媚,已經完全變成了性感冷艷的大姐姐,眼底下一對深到發青的黑眼圈,仿佛幾百年沒睡過一場好覺。畢竟學醫令人憔悴,但對方卻看起來卻仿佛還是從前那個稚嫩青澀的少女,
家入硝子看著眼前的少女,一把將她摟住。
立花筍被硝子緊緊抱著,從前與她差不多高的硝子現在已經超過了一米七,她被迫埋在硝子胸前,體會了一把「洗面奶」。
呼吸不暢的同時,立花筍耳根通紅。
「硝子、硝子……!」
夏油傑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硝子,你再不放手,她就要被你悶死了。」
虎杖和野薔薇雖然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也連忙:「家入老師,請冷靜一點!」
家入硝子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立花筍,聲音隱隱帶了哭腔:「為什麼不告訴我們?為什麼一直不來找我們?」
立花筍垂眸:「抱歉,硝子,傑。」
這太難解釋了,她實在沒辦法對他們說高專發生的一切對她來說其實只是一場游戲,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他們都是游戲裡的NPC。
盡管硝子很埋怨,盡管夏油傑也很好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兩人見立花筍為難的表情,也默契地沒有多問。
無論如何,她還活著,就是最大的驚喜。
夏油傑道:「悟知道你還活著嗎?」
立花筍搖頭。
「我剛和悠仁君他們來高專,還沒見到悟。」
硝子問:「你不去找他?」
如果五條悟知道的話,大概會樂瘋掉。
立花筍有點猶豫:「可是傑說悟在約會啊,打擾他約會不太好吧。」
夏油傑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居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狠狠坑了情敵一把,不愧是他。
但夏油傑良心未泯,還是把真相告訴了立花筍。原來所謂的「與未婚妻約會」,指的是帶喜久福去見她的墓碑。
立花筍瞳孔微張。夜風夾著冰涼的雨絲,落在少女臉頰上。
*
雨聲漸停。
五條悟取下了自己的眼罩,露出那雙藍寶石一般的眼睛,凝視著站在他面前的人,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見。
不是錯覺,也不是幻像。
這是六眼告訴他的信息。
沒有咒靈的氣息,她是真實存在的人。
少女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對他笑了一下。
笑意甜軟治愈,眼底星光閃爍,一如許多年前,他在機場見到她時的那個笑容,令他深深心動。
烏雲散去,破曉降臨。
一絲天光破開重重陰霾,久違的陽光透進來,草木生長,萬物復蘇,整季的冰川融化在她的眼睛裡。
她輕聲說:
「悟,好久不見。」
……
失去的珍寶失而復得,故人久別重逢,怎麼想都應該是浪漫至極的場面。
然而這浪漫的氛圍還沒持續多久,猝不及防被邊上一道慘絕人寰的尖叫打斷:
「鬼……鬼啊!!」
第78章 現實13
立花筍被那道尖叫聲吵得耳朵疼, 正想向那位陌生的銀發卷毛先生解釋一下自己不是鬼,結果對方腳底抹油,一溜煙地跑了。
……這麼害怕嗎?
不過想想也是, 畢竟她的照片就貼在墓碑上,一般人肯定覺得是鬧鬼了吧。
立花筍收回目光,轉向五條悟。
兩道目光在半空相撞, 五條悟連呼吸都屏住, 深深凝望著眼前的少女。
立花筍眨了眨眼。
「悟?」
……
「是活的。」
五條悟忽然伸手,把立花筍摟進懷中。
男人一點一點收緊手臂,隔著單薄的羽織,感受到她皮膚的溫度。
「你還活著。」
他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成年之後的五條悟身高已經超過了一米九,兩人之間的身高差把立花筍襯托得愈發嬌小,高大身軀落下的陰影幾乎將她整個人籠住。
五條悟抱得太用力了, 立花筍稍稍蹙眉, 忍不住道:
「悟,你弄疼我了。」
五條悟聞言, 卻沒有放開她, 只是稍稍俯身把手移動到她腰際,換了一個讓她不會太難受的擁抱姿勢。
知道這大概是五條悟做的最大忍讓了, 立花筍不再掙扎,她深吸一口氣,回抱住他。
「我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五條悟問。
盡管五條悟總是堅定地相信他們會有再見面的一天,但同時他的理智也告訴他,立花筍還活著的可能性非常低。
那些爛橘子親口承認, 她已經被處決, 她的屍體被Q的詛咒師搶走, 而Q的基地又發生了那樣大規模的爆炸。
她是假死, 還是真的死了,又死而復生?
為什麼她的樣子看起來和從前一樣,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她還會不會再離開他?
……
一瞬間,無數個疑問在五條悟腦海中浮現,他迫不及待地想一個個問出來。那雙鈷藍色的眼睛更是時時刻刻黏在立花筍身上,不舍得移開半分。
立花筍踮腳,湊到他耳邊,纖細的手搭上五條悟肩膀。
沒有任何阻隔,直接觸碰到了他。
立花筍低聲:「我能活過來,是因為……」
話音未落,指尖白光一閃。
五條悟身形微晃,下一秒,他瞳孔失焦,失去了意識。
指尖光芒消散,立花筍收起了「催眠術」的手勢。
這是她第一次在現實中使用催眠術,滿級的催眠術不需要像游戲中那樣讀那麼久的條,只要觸碰對方,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悄悄施術就可以了,技能有效時間也不再是短短的一分鐘。
本來對五條悟使用催眠術是很難的事,因為一般人根本碰不到他,學會術式反轉後五條悟的無下限基本是24小時無間斷運轉的。立花筍也沒想到會這麼簡單就成功,他竟然直接對她關掉了無下限。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被催眠的五條悟會聽她的指示,立花筍讓他做什麼都行。
不過立花筍並不想讓他真的去做什麼,她催眠五條悟的目的只有一個——
「睡覺吧,悟。」
她說。
盡管立花筍也有很多話想和五條悟聊聊,但在她來墓園找五條悟之前,家入硝子告訴她,五條悟已經快三天沒睡覺了,她驚訝地睜大眼睛,一旁的夏油傑卻補充,這對於悟來說是常事。
立花筍聽得十分火大。
就算五條悟可以用反轉術式消除疲憊,但一直這樣高負荷運作,身體還是吃不消的吧。
那群可惡的爛橘子,居然這麼剝削咒術師嗎?
不僅是咒術師,就連原本是普通人的虎杖學弟也因為吞下了宿儺的手指被判了死刑,目前是死緩狀態。
立花筍想,以後她絕對要再給那些爛橘子一點教訓。
至於現在,就先讓悟好好休息一下。
黎明將至,月亮的輪廓已經非常模糊,只剩一圈朦朧的光暈,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
立花筍看了眼時間,距離交流會開始還有幾個小時。
五條悟果然累壞了,在被她催眠之後,很快便陷入了熟睡狀態。他的呼吸均勻而綿長,純白的睫毛隨著呼吸的起伏微微顫動。
立花筍俯身,貼著五條悟耳朵,輕聲道:
「晚安,悟。」
*
幾縷陽光透進房間。
五條悟猛的睜開眼睛。
「筍!!」
入目卻是熟悉的方形格天花板,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五條悟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躺在高專的沙發上。
怎麼回事,他明明記得昨晚他去了墓園,在那裡見到了死而復生的立花筍。
是……一場夢嗎?
夏油傑推門而入,走到五條悟邊上,給他遞了罐飲料。五條悟沒伸手接,他垂著腦袋,懨懨道:「傑,昨天晚上我夢到她復活了。」
夏油傑笑了笑,「那不是夢。」
「……?!」
五條悟垂死夢中驚坐起, 「不是夢?她真的還活著?她在哪裡?」
夏油傑被摯友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很無奈,只能說:「別著急,悟,我們很快就能再見到她,她是鬼殺學院的學生。」
五條悟一愣:「鬼殺學院?」
夏油傑把一疊文件扔給五條悟:「那邊送來的學生名單,你還沒看過吧。」
作為交流會主持的某人毫不心虛,理直氣壯:「沒有啊。」
夏油傑嘆氣,他熟練地翻到某一頁,把名單中的名字指給五條悟看,狹長的眉目中流露出幾分懊悔,「我之前看到過,還以為是重名。」
他應該早點發現的。
雖然沒有附照片,年齡也對不上,但是筍這樣獨特的名字,全日本大概都找不出第二個吧。
……
交流會現場。
立花筍打完哈欠,又打了個噴嚏。
炭治郎關心道:「立花小姐,昨晚沒有睡好嗎?」
立花筍搖頭。
何止沒睡好,是根本沒有睡。
不過幸好大家以為她是時差沒倒過來,還有猗窩座幫她找了個借口,鬼殺隊這邊沒人知道她半夜去了高專一趟。
七點五十八分,還差兩分鐘高專與鬼殺學院的交流會就要開始了。
第一天的流程主要是參觀,互相介紹兩所學校的情況,以及學生抽簽選擇對方學校的老師。
伊之助嚷嚷著要讓高專最強的家伙當他小弟,善逸則在祈禱抽中一個貌美的女老師。立花筍對於抽簽這種需要運氣的事向來敬謝不敏,不過這次無論抽中誰她都覺得無所謂,畢竟高專所有的老師她都認識。
就是曾經的同學、後輩,現在一轉眼變成了她的老師,總感覺有些奇怪。
她這麼想著,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清潤的少年音:
「立花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立花筍轉身,看到乙骨憂太站在她身後。
「又見面了,乙骨君。」
少年和在英國時一樣穿著白色的寬袖上衣,黑色長褲,眼下黑眼圈濃重。咒術師大多都缺乏睡眠,比起來,雖然鬼殺隊的工作也很危險很辛苦,而且大多在夜裡進行,但至少大家的正常休息是可以保證的,主公對每個鬼殺隊的成員都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關心。
乙骨憂太看著她身上的鬼殺隊制服,疑惑:「你是鬼殺學院的學生?」
立花筍點頭。
乙骨憂太心道,怪不得立花筍明明有特級的實力,咒術界的女性特級咒術師卻只有九十九由基一人,原來對方根本不是咒術師,而是鬼殺隊的劍士。
戒指裡咒力流動,裡香似乎有些激動,可是這裡人這麼多,還有鬼殺隊的人在,乙骨不能把她放出來,只能摸了摸戒指安撫裡香的情緒。
八點整,交流會正式開始。
鬼殺隊已經准備就緒,然而整個高專只來了乙骨憂太一個人。
乙骨憂太差點以為是高專那邊弄錯了時間,可是他很清楚地記得之前五條老師告訴他的時間就是早上八點。由於夜蛾校長帶著熊貓還有真希他們去了外地,把交流會的事情交給了五條悟,五條悟又轉交給他,但按理來說五條老師本人還是會出席的。
風柱眉梢高挑,不滿道:「高專的人在做什麼,居然全部遲到,太不尊重我們了吧!」
產屋敷耀哉倒是沒有發怒,他語氣溫和地對乙骨憂太說:「或許是出了什麼事,乙骨君,麻煩你聯系一下其他人。」
「非常抱歉,產屋敷先生。」
乙骨憂太向產屋敷耀哉道了歉,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才被人接通。
乙骨憂太:「五條老師?夏油老師?」
回應他的卻是伏黑惠的聲音:「乙骨前輩,是我,老師他們吵起來了。」
乙骨皺眉:「為什麼?」
緊接著是一陣極其混亂的聲音。
乙骨聽不清,喊道:「伏黑?」
無人應答。
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愈發混亂,半晌,在一片嘈雜的聲音裡,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
「乙骨前輩,快跑!」
乙骨憂太:?
……
高專。
牆壁上掛鐘的時針指向八點。
伊地知小聲提醒:「各位,交流會已經開始……」
話沒說完,便被五條悟打斷:「抽簽什麼的果然太不合理了,還是讓老師來挑學生吧!」
七海推了下眼鏡:「理論上來說,抽簽這個方式是由兩位校長決定的,臨時更改要詢問他們的意見。」
五條悟道:「沒關系,老頭子已經全權交給我了,我直接決定就行!」
伊地知弱弱:「那個,交流會……」
夏油傑冷不丁:「悟,你不是懶得帶學生,特地讓乙骨回來幫你代教嗎?讓學生白跑一趟回來不太好吧。」
五條悟裝傻道:「欸,有這回事嗎,我是看憂太出差太辛苦特地叫他回國休息的哦。」
「話說回來,傑,你要是嫌累不想帶學生的話,可以讓憂太幫忙。」五條悟說著,又轉向邊上的女醫生:「硝子,你平時都待在醫務室,從來不給學生上課吧?」
家入硝子抱胸,「那又怎樣,怎麼說我也是高專的老師,帶一兩個學生有什麼問題嗎?」
伊地知:「交流會……」
「一群蠢貨。」
虎杖悠仁的右臉上冒出一張殷紅的嘴。
「小鬼,你不要抽簽了,和她一組。」
虎杖悠仁撓頭:「這怎麼行,我也是學生啊。」
兩面宿儺冷笑一聲:「有什麼不行,反正你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虎杖悠仁面頰一紅,趕緊把兩面宿儺的嘴拍了回去。
伊地知:「……」
交流會……
算了,他放棄了。
伏黑惠同情地看了一眼伊地知。
沒想到連七海先生都淪陷了,不過伏黑惠自己也很想提議,不要老師指導,直接學生和學生組隊。
五條悟眼罩下的藍瞳微微眯起, 「嘁,一定要抽簽的話,那就改成老師抽學生的簽好了,我第一個抽。」
「悟,用六眼作弊是不允許的哦。」
「才不是作弊——只是眼睛太大了眼神比較好,這種事傑是不會理解的。」
「悟,出去聊聊?」
「你們兩個夠了,又不是高中生,還想打架嗎?反正大家的目標只有一個,干脆直接問她想讓誰當她的老師好了。」
「硝子好狡猾,明知道她偏心女生!」
……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咒術師們吵得不可開交。
野薔薇受不了了,索性戴上耳機打開手機刷視頻。
桌上的座機響個不停,伏黑惠接起電話,還沒說兩句,忽然聽到野薔薇說:「咦,這不是筍和乙骨前輩嗎?」
眾人默契地安靜了下來,一同湊過去。
野薔薇正在播放熱搜上的一個視頻——「高顏值Kiss Cam合集」
視頻的第二十三秒,在一眾金發碧眼的足球場觀眾裡,突然出現了一對黑發黑眼的東方面孔。兩人顏值都高得不可思議,清俊的少年捧著少女俏麗的面容,低頭吻了下去。
底下評論第一條:23秒的那兩位好配,請務必原地結婚!
第79章 現實14
八點十五分。
交流會已經開始了整整十五分鐘, 高專依舊除了乙骨憂太之外不見其他人,饒是主公這樣的好脾氣也不禁蹙眉。
乙骨憂太盯著手機,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電話會突然被掛斷, 還有人對他說快點跑?
手指剛移到回撥鍵。
有人喊道:
「他們過來了!」
「太好了。」
遲到了一刻鐘的時間,高專眾人終於全部到齊。
乙骨松了口氣,手臂上的小汗毛卻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感覺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太對,好像每個人對他都有很深的敵意?
想鯊一個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的.jpg
夏油傑對產屋敷道:「很抱歉,產屋敷先生, 高專臨時出了些事, 我們遲到了。」
產屋敷耀哉溫和地笑笑:「沒關系,事情解決了就好。」
「還沒有完全解決哦。」
夏油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乙骨憂太。
裡香仿佛感受到了四周濃郁的殺氣,變得躁動起來。
乙骨連忙按住戒指, 阻止裡香出現在眾人面前,但他對於當下的情況一頭霧水, 只能悄悄打出一個問號。
產屋敷耀哉道:「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抽簽吧。」
五條悟熾熱的目光透過漆黑眼罩,穿越人群, 一下找到了立花筍。
立花筍完全沒注意到這微妙的氛圍以及眾人集中在她和乙骨憂太身上的目光,她因為一夜沒睡,困得直打瞌睡,聽到主公說開始抽簽, 才稍稍打起精神。
產屋敷耀哉拿出兩個手制的箱子,裡面分別裝著寫有兩所學校老師姓名的紙條。
鬼殺隊的學生抽高專老師,高專學生則抽鬼殺隊的柱。
看著那兩個外觀樸素的小箱子, 立花筍忽然想起游戲中的卡池。
她在卡池中抽到的三個男人, 兩面宿儺、伏黑甚爾、五條悟, 他們時代、身世、性格不盡相同,但是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很強大。
所以系統才會想讓她去攻略他們,利用她奪取他們的能力。
不過即使都是強者,攻略難度也有從N卡到UR的區分,果然無論在哪裡運氣都很重要。
不知道這回她會抽中高專的哪位舊識呢。
學生們依次排隊,輪到立花筍,高專眾人的動作明顯停滯了一秒。
立花筍從箱子裡隨手拿出一張紙條,打開來。
——伊地知。
立花筍看著這個陌生名字。
咦,是不認識的人呢。
伊地知:???
眾人:!!!
……
高專那邊頓時就像炸了鍋。
「為什麼輔助監督也算在裡面?」
「悟,是你說高專人手不夠,所以把伊地知先生也拉進來湊數。」
「要不重新抽簽?」
「沒關系,伊地知先生可以當助教,只要再選一個老師就行了,對吧,伊地知先生?」
一瞬間,無數道視線投向伊地知。
伊地知沐浴在眾人的目光中,咽了口唾沫。
當慣了小透明的伊地知還從未有這種待遇,就在不久前,他還被全程無視,說的話沒一個人在意。
俗話說得好,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被迫害多年,積壓許久的憤怒湧上心頭。
是時候反擊了!
伊地知鼓起最大的勇氣,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卻堅持道:「立花同學……我是你的老師……伊地知潔高……我、我會盡力輔導你的……不需要其他老師!」
立花筍微怔,隨即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我知道了,請多指教,伊地知老師。」
嗚嗚,好乖好甜的孩子。
怪不得大家都搶著要當她老師呢!
此時天真的伊地知尚未意識到其他人的真實目的。
「伊、地、知。」
身後,突然傳來五條悟的惡魔低語。
一只手搭在了伊地知肩膀,五條悟站在他邊上,一米九的身高本就充滿壓迫感,肩膀上的那只手更是重得仿佛千斤墜:「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伊地知幾乎要抖成篩子,就要在五條悟的威壓下屈服。
立花筍忽然道:「放心吧,我們沒問題的,悟……五條老師。」
五條悟一頓。
他從高專畢業就留校當了老師,執教這麼多年,叫過他老師的咒術師有很多,但老師從她口中說出來,像一根羽毛劃過他的心尖,勾起微微的癢。
五條悟唇角輕挑,心情似乎變好了不少。
他松開伊地知,對立花筍說:「有需要的話,隨時來找老師哦,立花小同學。」
*
下午的時間雖然定為自由訓練,不過交流會的第一天,大多數老師都會選擇先向學生介紹他們所不熟悉的鬼或咒靈。
蝴蝶忍讓鬼殺隊的劍士拿來了訓練用的木刀,分給高專的學生。
「太陽光是鬼的克星,除了陽光,只有可以吸收陽光的日輪刀才能對鬼造成傷害,想要徹底殺死一只鬼,必須用日輪刀砍下鬼的頭顱,不然它會無限再生。」
虎杖悠仁:「無限再生什麼的也太作弊了。」
兩面宿儺的嘴從他臉上冒出來:「小鬼,你有資格說這話嗎?」
虎杖悠仁趕緊用手捂住臉。
伏黑惠對著木刀沉思片刻,「姐姐……立花學姐用的武器好像不是日輪刀。」
蝴蝶忍道:「小筍用的日輪箭矢和日輪刀是同樣的材質,雖然鬼殺隊大多數人用的刀,但也不排除會根據每個人的天賦使用特別的武器。」
野薔薇舉手:「老師,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野薔薇星星眼:「鬼殺隊的大家好時尚,發色都是挑染哎,請問是同一家理發店做的嗎?」
一旁留著三條櫻粉色麻花辮,發梢為草綠色的戀柱甘露寺蜜璃紅著臉,不好意思道:「其實我的頭發是吃了太多櫻餅才變成這樣的。」
「欸——欸?!真的假的?!」
另一邊。
高專的老師給鬼殺學院的學生們每人發了一副咒具眼鏡。
普通人無法掌控自身的咒力,咒力量也很稀少,只有戴上經過特殊加工的咒具眼鏡才可以看到咒靈。
立花筍本身就是咒術師,不需要眼鏡輔助,但她很好奇這種可以讓普通人也看到咒靈的眼鏡,據說是乙骨君的一位同期生特別提供的。
那位同期生來自禪院家,和伏黑甚爾一樣是咒力為零的天與咒縛。
立花筍拿起一副咒具眼鏡,試著自己戴了一下。
透過眼鏡看到的世界與之前沒有什麼變化。
就像戴了一副普通的平光眼鏡。
五條悟看到少女高挺的鼻梁上架著著一幅烏金邊眼鏡,本就深刻的五官在圓框眼鏡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立體,光線透過鏡片落在精致的眉眼,猶如渡上一層冷淡的釉光,是與平常截然不同的禁欲疏離感。
「……老師,五條老師!」
見同伴連叫兩聲也喚不回五條悟的注意力,伊之助抱怨:「這家伙真的是最強嗎?」
炭治郎道:「太失禮了,伊之助,快向五條老師道歉。」
善逸小聲:「可是,我覺得他一直在偷看立花小姐……」
「不是偷看。」
五條悟冷不丁道。
善逸被嚇了一跳,卻見五條悟雙手插兜,上半身大幅度向後仰,身體柔韌度好到不可思議。「是光明正大的看哦。」
「……」
五條悟站直身體,戴上口罩,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眼罩,把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只鈷藍色的眼睛,然後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塊大福。
「你們三個今天的訓練就是搶我手中的大福。」
「……他到底在cos誰啊?」
不過吐槽歸吐槽,三人深吸氣,調整呼吸,一擁而上。
伊之助最先衝到五條悟面前,一個猛豬撲食,被五條悟輕松躲過,他一邊拆抹茶大福的包裝袋,一邊游刃有余地閃避伊之助的一連串攻擊。
炭治郎握緊手中的日輪刀。
「水之呼吸貳之型 水車」
然而流動的水車還沒碰到五條悟,就像被一道空氣牆阻隔,五條悟隨手一揮,涓涓流動的水車被當空斬斷,四散成雨點般的小水滴。
善逸本想趁炭治郎和伊之助吸引了五條悟的注意偷襲,然而還沒等他發出任何攻擊,五條悟不知何時閃現到他身後。
五條悟:「虛式——」
直接開大?!
善逸害怕地丟了刀,抱住腦袋:「嗚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不要殺我!!」
「芘。」
五條悟說完,食指扣圈,往他額頭上彈了一下。
善逸倒地。
五分鐘後。
炭治郎三人氣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而五條悟連一滴汗都沒流。
他站在原地,邊吃大福邊說:「你們知道自己失敗的原因嗎?」
三個學生面面相覷,目露迷茫。
不遠處,伊地知正在給立花筍講述咒靈的來源。
剛剛他一時衝動,堅持要當立花筍的老師,其實伊地知有些後悔,畢竟他自己只是個咒力微弱沒有術式的人,什麼也教不了立花筍。
立花筍對此倒是無所謂,伊地知不曉得她的實力已經到了特級咒術師的水平,在場的就算是同為特級的夏油傑和五條悟也指導不了她什麼。
剛說到咒靈的等級劃分,五條悟突然湊過來:
「立花小同學,可以把你的箭借給我嗎?要強度最高的那種。」
立花筍眨眼,雖然她不知道五條悟想做什麼,但還是用靈力凝聚了三支箭矢遞給五條悟。
五條悟把這三支箭矢扔到炭治郎他們面前。
「一人一根,把箭折斷。」
三人聞言,拿起箭矢。
箭矢上附有靈力,比起一般的箭矢要結實很多,輕易無法折斷。三人咬咬牙,用上最大的力氣,終於把自己手中的箭矢折斷。
五條悟又問立花筍要了三支箭矢。
「現在,把三支箭一起折斷。」
三人都試了一遍,卻沒有一人可以同時將三支箭矢折斷。
炭治郎恍然:「五條老師,你是想告訴我們團隊合作,信任同伴的重要性嗎?」
日本戰國時期有一個很著名的典故——三矢之訓。一位名叫毛利元就的大名擔心自己死後他的三個兒子內鬥,於是像五條悟一樣,給了三個兒子每人一支箭。兒子們可以把一支箭折斷,可是當三支箭合在一起,卻沒有人能夠成功。
毛利元就這麼做,意在希望自己的三個兒子能夠齊心合力,萬事團結,就像這三支箭矢一樣不被他人「折斷」。
炭治郎以為,五條悟大概和毛利元就一樣,也想告訴他們這個道理。
然而五條悟道:
「不是啊。」
五條悟隨手一掰,三支箭矢像pocky一樣被輕而易舉折斷了。
「你們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們太弱了,像我就可以全部折斷。」
炭治郎:……
善逸:……
伊之助:……
邊上的七海建人看不下去了:「五條前輩,你到底在做什麼?」
五條悟無辜:「我在教這些孩子各種事情。」
……
一上午很快過去。
中午休息的時候,野薔薇和鬼殺隊的兩位女性柱聊得十分開心,一轉頭卻發現鬼殺學院的同學們被五條悟折騰得很慘,她想起自己剛入學那會兒也被這位毀人不倦的老師各種坑,最喜歡的一條短裙還被五條悟偷穿過!
而那條裙子也因為野薔薇的心理障礙不得不被迫報廢,丟在衣櫃的角落裡不見天日。
野薔薇越想越氣。突然,她心生一計,跑到炭治郎等人面前,道:「你們想知道打敗五條老師的方法嗎?」
伊之助的豬耳朵立即豎起來:「什麼什麼,快說!」
野薔薇捂著嘴,在伊之助頭套的耳朵邊小聲說了什麼。
半晌,伊之助叉腰,發出一陣囂張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白毛長條怪,被本大爺知道你的弱點了吧!」
善逸好奇:「五條老師的弱點到底是什麼啊?」
伊之助把野薔薇告訴他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善逸驚訝地睜大眼睛:「弱點竟然是這個?」
炭治郎眉心一跳:「這樣……不太好吧。」
兩人還在糾結,伊之助卻已經飛速地跑到五條悟面前。
「五條老師,看這個!」
五條悟下意識抬頭。
只見伊之助拿著pad,十英寸的屏幕上正在循環播放熱搜上的那個「高顏值Kiss Cam「視頻。
視頻23秒,黑發少年親吻少女的畫面被無限放大。
五條悟:……!!!
即使之前已經看過一次,可這畫面對五條悟的殺傷力還是十分致命的,五條悟猶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不准放!快關掉!」
正在坐在十幾米外的長椅上休息的乙骨莫名感到了一絲寒意。
五條悟拿出所有備用眼罩,全部戴上,雙手捂住耳朵。
小貓咪可看不得這個!
第80章 現實15
五條悟和伊之助那邊的動靜也引起了立花筍的注意, 她好奇地湊過去:「你們在看什麼?」
伊之助的視頻沒來得及關,立花筍看到屏幕上播放的畫面, 不由得睜大眼睛。
居然是之前在英國曼徹斯特球場的時候她和乙骨憂太被Kiss Cam拍到的那一幕。
雖然說不是真的親上去,不過由於借位的角度挑得很精妙,看起來確實像在熱吻一樣。
察覺到立花筍走到自己身邊,五條悟扯下那幾張疊Buff一樣的眼罩,他忽然傾身靠向立花筍,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攬住立花筍肩膀, 前置攝像頭對准他們, 動作仿佛情侶之間的親密自拍。
猝不及防被對方摟住, 一抬眸,撞上那雙布滿稀碎冰河的星藍雙瞳, 立花筍微怔:「悟……五條老師?」
五條悟一本正經:「是高專的Kiss Cam游戲,被手機拍到的兩個人要kiss哦。」
立花筍:「欸?只要被手機拍到就要kiss嗎?」
「不是,只有我的手機,拍到我和你。」
「……」
邊上的家入硝子等人翻了個白眼。
這家伙除了實力是最強之外, 論臉皮厚度,他也絕對能排第一。
家入硝子:「太狗了,五條。」
七海建人換了個高情商的說法:「五條前輩,有考慮去兼職搜救犬嗎?」
五條悟哼了一聲, 絲毫不理會其他人,正要俯身貼近立花筍。
一只手冷不丁伸出,擋在兩人之間。
夏油傑按住立花筍另一邊肩膀,不動聲色地把她從五條悟懷裡拉了出來。
「立花同學, 吃午飯了嗎?」
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在有其他人在的地方, 盡量不要叫得太親切以免引起懷疑。
立花筍搖頭。
「要不要一起吃便當,這個是我……」
「我已經買了便利店的三明治。」立花筍看著夏油傑手中大一號明顯裝著兩人份菜品的便當盒子,「這個是傑做的嗎?」
夏油傑頓了一下,話鋒一轉:「是我媽媽做的。」
「媽媽?」
夏油傑點頭,作出一副為難的表情:「她難得來一次東京看望我,還給我准備了便當,但是做得太多了,如果吃不掉的話,只能浪費了。」
在他們四個人之中,五條悟和家入硝子都出自傳統的咒術世家,親情寡淡,立花筍父母早逝,只有夏油傑來自幸福而完整的普通人家庭。
立花筍一聽便當是夏油傑母親親手做的,吃不完只能丟掉,連忙坐到夏油傑邊上:
「我可以飯團和便當一起吃!」
夏油傑計劃得逞,笑眯眯地給她夾了一塊炸雞。
五條悟:「……」
傑你個細眉小眼的,竟然來陰的!
炸雞塊又酥又脆,面衣炸得金燦燦的,立花筍心裡感慨夏油傑媽媽手藝真好。
一塊炸雞咽下肚,立花筍注意到一旁垮起個小貓批臉的五條悟,壓低聲音說:「悟怎麼好像不太高興?」
夏油傑又給她夾了塊漢堡肉,「悟啊,大概是在嫉妒吧。」
立花筍眨眼:「嫉妒你媽媽給你做便當嗎?」
夏油傑被她逗樂了,低低地笑一聲,紫色的眼睛凝視著眼前的少女,目光溫柔又繾綣:「是呀。」
立花筍沒意識到自己的邏輯有什麼不對。
她轉頭,望向五條悟。立花筍記得以前玩游戲的時候聽高專時期的五條悟提過,他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他對母親幾乎沒有任何印像。
而且以五條悟的作風,五條大少爺的飲食肯定是按米其林那一套標准來,不太可能給他准備那種簡單卻溫馨的家庭手制便當。
五條悟獨自翹著二郎腿坐在長椅上,他重新戴上眼罩,將大半張英俊的面容遮蓋,五官如同雕塑般深刻。
分明是拽得要死又不可一世的姿勢,但在立花筍的濾鏡之下,竟硬生生看出幾分冷清的落寞。
她想了想,走到五條悟旁邊:「五條老師,那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五條悟表面波瀾不驚,內心激動不已。
難道說她要給他做便當嗎?!
在五條悟無比期待的目光中,立花筍說:
「你可以把我當你媽媽。」
五條悟:?
……
不遠處,產屋敷耀哉欣慰地說:「高專的教師們和我們的學生相處得很融洽呢。」
原本主公很擔心兩所學校的老師和同學互不認識,磨合要花很長時間,沒想到才第一天就相處得如此和諧,簡直像有過去十幾年的交情。
煉獄杏壽郎振奮道:「那我們也要加油,讓高專的學生感受到我們的熱情!」
不死川實禰嘁了一聲:「高專那些家伙明顯是有針對性的吧,怎麼不見他們和鬼殺隊其他學生分享便當?絕對是對我徒弟圖謀不軌!」
蝴蝶忍道:「不死川先生太緊張了,說不定只是小筍的社交能力進步了呢,畢竟最近她和富岡先生的相處時間變少了很多。」
富岡義勇:……?
青年凜若寒潭的瞳孔流露出幾分困惑。
午休時間結束,下午的訓練繼續進行。
伊地知和上午一樣,一直在給立花筍講課本知識,立花筍本來就困,大段理論知識更是聽得她昏昏欲睡。
夏日的微風吹在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愜意感,她撐著腦袋,睡意一點點上湧。就在立花筍快要睡著的時候,忽然,她睜開眼睛,一股十分詭異的氣息一晃而過。
立花筍無法形容那股氣息給她的感覺,說是鬼的血腥味,也不是,說是咒靈的咒力,又不像。
好奇怪。
立花筍闔眸,仔細去感應那股詭異氣息的來源,然而當她再去尋找時,氣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完全找不到了。
怎麼回事,是她的錯覺嗎?
……
暮色四合,夜幕低垂,
盡管交流會一開始不太順利,但後續都按照計劃進行,產屋敷耀哉很滿意,「今天就到這裡吧,請各位回去早點休息,准備明天的密林活動。」
立花筍向伊地知鞠躬告別,伊地知很不好意思,本想提出明天讓立花筍換一位老師,但想到明天的密林是學生之間的組隊活動,不需要老師參與,便想著等後天再說。
富岡義勇道:「筍,回家吧。」
立花筍應道:「好的,富岡老師!」
正躍躍欲試准備約人晚上出去約會的五條悟看到立花筍和富岡義勇並肩而行的樣子,不禁眉心一跳:「你們一起回家?」
立花筍道:「對啊。」
五條悟的表情有些扭曲,其他人的視線也轉了過來。
「你和他住在一起?」
立花筍又點頭:「嗯嗯。」
五條悟的臉越來越黑。
立花筍想起來,她還從來沒有向五條悟他們介紹過自己的情況,於是清了清嗓子,認真道:「富岡老師是我的監護人,我從小被他收養長大,對我來說,富岡老師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尊敬的老師,還是像父親一樣的存在。」
「……原來如此。
雖然本來高專等人所知曉的信息是她來自京都的某個咒術師家族,不過身世的矛盾比起死而復生來說算不得什麼。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親口承認,和她處於同居關系的男人對她而言是長輩。
環繞在五條悟周圍的低氣壓瞬間消散,他唇角微勾,心情肉眼可見地愉悅起來,連帶著望向富岡義勇的目光也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不僅是他,其他人的目光同樣如此。
第二天。
今天交流會的項目是兩校學生組隊進入藏有鬼和咒靈的紫藤花林中,比賽誰殺死的咒靈和鬼數量多。
老師則在房間裡通過監控屏幕觀察學生的表現,同時確認他們的安全。
富岡義勇一早來到觀察室,鬼殺隊的柱們已經挑好了位置,蝴蝶忍拍拍自己身側的空位,示意對方可以坐過來。
富岡義勇卻淡淡地瞥了一眼,獨自坐到了角落裡。
蝴蝶忍笑容一僵:「富岡先生,為什麼要一個人坐在那裡?」
富岡義勇心裡想:弱小的我不配和你們坐一起。
富岡義勇嘴上說:「我不會和你們坐一起。」
其他柱以為:富岡義勇覺得我們不配和他坐一起。
被當眾拒絕,蝴蝶忍保持著微笑,額頭蹦出一個井字:「就是因為,富岡先生才會被大家討厭啊。」
富岡義勇身形一滯,堅持道:「我沒有被討厭。」
話音剛落,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遞到了他手邊,端著咖啡的是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
家入硝子坐在富岡義勇右手邊的座位,道: 「這是藍山咖啡,對提神很有效果,富岡先生要喝一杯嗎?」
富岡義勇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左手邊的位置也有人坐下,夏油傑掛著溫和禮貌的笑容,對富岡義勇說:「聽說您很喜歡吃鮭魚蘿蔔,正好我這兩天托朋友專門北海道石狩港空運過來了幾條新鮮鮭魚,如果不介意的話,今晚一起嘗嘗吧?」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事能讓富岡義勇由衷地感到快樂,非鮭魚蘿蔔莫屬。
義勇正要點頭,由於激動,咖啡不小心灑出來了一點,棕色的咖啡漬在白襯衫上暈染開。
富岡義勇抽紙去擦,身後五條悟突然打了個響指。
沒過一會兒,便有人送來了一套全新的襯衫,襯衫上印有頂級奢侈品牌的logo,未拆的吊牌標著整整四個零,價格25萬。
醇香濃郁的藍山咖啡、北海道運來的新鮮鮭魚、價格昂貴的高奢襯衫……
還有三個高專的老師圍在邊上。
鬼殺隊眾人:???
富岡義勇:我果然沒有被討厭。
第81章 現實16
夜深。
一道琵琶聲驟然響起。
長發蓋住眼睛的女性鬼撥動琵琶弦, 無限城的大門打開。
無限城內。
鬼舞辻無慘站在最高處,而另外兩位上弦則分別位於兩間不同的格屋內。
上弦壹黑死牟如同戰國時的劍士,他留著黑色長鬢發高馬尾, 一身紫色和服, 端坐於紗帳後, 六只猩紅的瞳孔若隱若現。
上弦貳童磨則有一頭白橡般的頭發,七種顏色糅合在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眸裡,他手執刻有蓮花紋的十二骨金扇,緩緩搖動。
「黑死牟, 童磨。」
鬼舞辻無慘望著這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最強大的兩只鬼, 冷聲道:「有猗窩座的消息了嗎?」
童磨道:「很抱歉, 無慘大人, 還是沒有猗窩座閣下的消息。」
黑死牟道:「已經找遍了所有地方, 除了鬼殺隊。」
上弦三被活捉到鬼殺隊?
怎麼想都不可能。
鬼舞辻無慘也不相信猗窩座會投敵, 畢竟除了禰豆子之外,所有的鬼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一旦鬼的腦海中出現了背叛的想法, 哪怕只是一個短暫的念頭,都會被無慘發現。
可是偏偏猗窩座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鬼舞辻無慘的聲音越來越冰冷:「這段時間,你們沒有找到青色彼岸花, 沒有發現猗窩座的行蹤,甚至連一個柱都沒有殺死。」
任誰都能聽出無慘語氣中的不悅。
黑死牟沒有說話。
童磨啪的一聲, 合上扇子:「無慘大人,雖然青色彼岸花的事暫時沒有進展,可我發現了其他有趣的東西。」
他揮揮手, 示意控制無限城的鳴女把他口中「有趣的東西」放進來。
鳴女又撥動了一下琵琶。
無限城的大門再次打開, 橙紅色的燭火照亮漆黑夜空, 鬼舞辻無慘眯起眼睛。
什麼都沒有。
一片空氣。
以為被愚弄的鬼舞辻無慘怒道:「童磨!」
在腦袋被削掉之前,童磨走出了格屋,雙手捧著一副眼鏡,獻給無慘:「請戴上這副眼鏡,無慘大人,這樣您就可以看到了那個東西了。」
鬼舞辻無慘冷哼一聲。
他接過眼鏡,戴上,一只扭曲如肉蟲的東西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是咒靈,誕生於人類的負面情緒,等級足夠高的咒靈可以使用像血鬼術一樣的術式。
童磨介紹道,七彩的瞳孔充滿了期待:「如果無慘大人願意賞賜給這只咒靈一點血液,或許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呢。」
鬼舞辻無慘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醜陋的生物。
半晌,他唇角微勾:「有點意思。」
無慘鋒利的指甲割開自己的手臂,鮮紅的血從高空墜落,一滴一滴流進咒靈的嘴裡。
*
交流會第二天的活動是密林探險。
所謂的密林,也就是一片紫藤花林,裡面放了幾只咒靈和鬼。
學生組隊以抽簽的方式組成三人小隊,一般隊裡必須同時有高專和鬼殺隊的學生,以防出現「偏科」的情況。
立花筍在忍姐姐手中的一堆竹簽中,隨手選中一根,抽出來。
粉色。
另外兩個抽中粉色簽的是虎杖悠仁和伏黑惠。
「學姐!」
「姐姐。」
發現自己的隊友是立花筍,兩個dk都很高興,不過虎杖悠仁的情緒更外顯一點,伏黑惠則內斂許多。
立花筍微笑:「悠仁君,小惠。」
虎杖悠仁注意到兩人格外親昵的稱呼,忍不住問:「伏黑,你以前和學姐認識嗎,為什麼會喊她姐姐?」
伏黑惠沒有解釋,淡淡道:「習慣而已。」
本來之前立花筍和伏黑惠說過,讓對方不要在外面喊她姐姐,以免引起什麼誤會和懷疑,可是伏黑惠堅持喊她姐姐。
對於伏黑惠,盡管現在的他已經長成了挺拔的少年,但在立花筍心裡小惠依舊是那個不到她膝蓋的孩子,她始終抱著長輩的心態與他相處,因此只要不是什麼重要的原則問題,對伏黑惠的態度基本以縱容為主。
一張嘴從虎杖悠仁的臉上冒出來:「巫女。」
立花筍目不斜視,沒理他。
這幾天,她已經習慣了無視時不時會出來刷一波存在感的兩面宿儺,倒是虎杖悠仁覺得很不好意思。
虎杖拍了下自己的側臉,「我們出發吧,伏黑,學姐!」
另外兩人點頭。
進入紫藤花林,三人分工明確,由立花筍解決鬼,咒靈則交給虎杖悠仁和伏黑惠。
雖然立花筍也有咒力和術式,但她並不想展現出來,畢竟學生在密林裡的全過程都會被實時轉播給觀察室裡的老師們。
哪怕老師們大多數都是熟人,但總有一些不了解情況的人,解釋起來很麻煩。
樹林裡的咒靈只有二級和三級,鬼的實力最強也不到下弦的水平,三人小隊一路非常順利,殺掉了好幾只咒靈和鬼。
虎杖悠仁興奮不已,覺得他們小隊的成績肯定能拿第一。
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又遇到了一只二級咒靈。
這只咒靈相較樹林中的其他咒靈來說要狡猾一點,它見三人中唯一的女性站著不動,以為立花筍是最弱的一個,所以特意繞過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直接攻擊立花筍。
虎杖悠仁:「學姐,危險!」
他側身一閃,擋在立花筍面前。
雖然虎杖悠仁的速度已經很快,但他只來得及作出保護的姿態,卻無法防御。
眼看小學弟要被擊中,立花筍忍不住了,她在一瞬間釋放了自己的咒力。
即將撲過來的咒靈一滯。
它感受到那股龐大且恐怖的咒力量,本能告訴它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能惹的,於是它轉頭就逃。
立花筍只釋放了不到一秒的咒力,時間短到鏡頭無法捕捉什麼特別的動作,從外人眼中看,咒靈更像是被她面前的虎杖悠仁嚇跑的。
虎杖悠仁也只感到身後突然刮起一陣呼嘯的風,又驟然停止,他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禁撓撓頭:「我有這麼強嗎?」
兩面宿儺嗤了一聲,嘲笑小鬼的天真。
伏黑惠會心一笑,沒有戳穿真相。
虎杖悠仁道:「我們快去追剛剛那只咒靈,別讓它跑了!」
立花筍正要跟上去,忽然,她又感受到了那股詭異的氣息。
和昨天一樣,氣息給她的感覺說不出究竟是咒靈,還是鬼,亦或者二者皆非。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注意到立花筍沒有跟上去,停住腳步,折返回去。
「學姐?」
「姐姐,你怎麼了?」
立花筍道:「悠仁君,小惠,你們有察覺到哪裡不對嗎?」
虎杖悠仁不解道:「沒有啊。」
伏黑惠蹙眉,思考片刻,說:「進來這麼久,我們卻一次都沒有遇到其他小隊的人。」
他們已經在樹林裡呆了快半個小時,但是這片紫藤花林面積並不大,更何況他們的目標都是咒靈和鬼,總不至於一次也碰不上。
立花筍剛想說什麼,那股氣息倏而變得濃郁起來。
她瞳孔一縮,立刻對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喊:「快躲開!」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反應極快,聽到立花筍的聲音,紛紛向後退去。
隨著一聲巨響,從天而降了什麼東西落在他們原本所在的位置。
漫天塵土飛揚。
站在他們面前的東西有著咒靈一般扭曲的身體,渾身上下散發著詛咒的氣息,它可以站在陽光下,渾濁的眼睛裡卻寫著「上弦」二字,還隱隱有鬼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這是怎麼回事?!
咒靈和鬼的結合體?
立花筍來不及想太多,也顧不上其他,她拿出破魔弓,用全部咒力凝聚箭矢。
與此同時,那個東西也張開了血盆大口。
「血鬼術·領域展開·惡之夢」
……
一陣耀眼的白光迅速將整片紫藤花林鋪滿。
眼睛被刺目的光芒照得生疼,立花筍強撐著睜眼,她拉滿弓弦,一箭射出。
盡管准頭偏了一點點,不過還是射中了。
光芒消逝,地上留著一攤紫色的血,那個既是鬼又是咒靈的東西卻不見蹤影。
可惡!
立花筍想追上去,又放心不下虎杖悠仁和伏黑惠。
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沒有被「惡之夢」影響,但兩個dk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立花筍連忙上前去探他們的呼吸。
好在兩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正常。
立花筍稍稍松了口氣,她試著叫醒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明明生命體征很平穩,卻怎麼都叫不醒。
她想起了無線列車上被魘夢血鬼術控制困在夢境中的那些乘客。
或許用淨化術或許可以叫醒他們。
想到這裡,立花筍雙手結印,她先對離自己較近的伏黑惠使用了「淨化術」。
熟悉的治愈之光沒有亮起,恰恰相反,大片黑暗如同霧氣一般從地底升騰。
立花筍陡然陷入那一片黑暗。
意識逐漸模糊。
*
好冷。
這是立花筍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反應。
她睜開眼睛,看見六棱的冰花飛舞在半空,天藍得澄澈,街邊的樹梢上和房屋頂都積著一層薄薄的落雪。
這裡是哪裡?
她不是在紫藤花林裡,嘗試用淨化術喚醒小惠嗎?
立花筍呵了一口氣,帶著人體熱量的水蒸氣遇冷,變成細小的液滴。
近乎零下的溫度,涼風嗖嗖灌進來,立花筍冷得打了個哆嗦。
她低頭,發現這麼冷的天氣自己身上竟然穿著一件露肩的紅色小裙子,外面披著一件不擋風的大衣。
立花筍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圍的景像。
莫名的眼熟。
她的手中還提著什麼東西。
拎起來一看,是一盒黑森林蛋糕,靠近了可以聞到甜膩的奶油和巧克力味道。
冬季、紅裙、蛋糕……
立花筍忽然反應過來。
走到那個熟悉的路口,她抬頭,正對上男人深邃的目光。
如同記憶中,他一步步向她走來。
長刀泛起冰冷的寒光,映出男人唇角的疤。
「大小姐。」
第82章 現實17
立花筍怔了一下。
伏黑甚爾?
……
不對, 甚爾已經死了,死在了Q的基地。
立花筍想起來,這個場景是2005年的最後一天, 那天是伏黑甚爾的生日, 她為甚爾准備了一個生日驚喜,卻在拿蛋糕回來的路上遇到對方,還被捅了一刀。
現實中沒有游戲系統,不可能時間回溯。
所以說這裡……應該是伏黑惠的夢境吧?
因為是小惠的記憶, 所以與真正的現實有所出入。立花筍記得她當時訂的不是黑森林蛋糕, 而是栗子蛋糕, 再比如, 現實中伏黑甚爾在捅她之前也並沒有開口喊她大小姐,他什麼都沒說。
而立花筍那時候滿腦子都在想給甚爾准備的驚喜, 完全沒注意他手中的刀, 現在再來一次她自然不可能再重蹈覆轍。
目光警惕地盯著那把泛著寒光的長刀,立花筍正要先甚爾一步動作。
突然, 黑白兩只玉犬呲著牙撲向伏黑甚爾。
立花筍看著這兩只動物形態的式神, 微微一驚,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握住。
握住她的人竟然是十六歲的少年伏黑惠。
趁伏黑甚爾與兩只玉犬纏鬥,伏黑惠不由分說,直接拉著立花筍的手帶她離開這裡。
立花筍被拉著跑了好幾步, 反應過來。
看來這裡真的是夢境,現實中這個時間點的小惠只有三歲,而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十六歲的伏黑惠。
「小惠……小惠, 等等!」
「姐姐, 快逃, 他要殺死你!」
「小惠,你冷靜一點。」立花筍停住腳步,用力掙開伏黑惠的手,「沒有人要殺我,這裡不是現實,只是一場夢。」
伏黑惠聞言,身形晃了晃。
立花筍按住他肩膀:「小惠,快醒醒!」
伏黑惠痛苦地低吟了一聲,他捂住腦袋,只覺得頭疼欲裂,無法思考。
與此同時,整個世界都劇烈地震動起來。
立花筍還沒來得及喚醒伏黑惠,眼前倏而爆開明烈的白光,她下意識閉起眼睛。
待再睜開時,眼前是熟悉的街景。
鵝毛大雪洋洋灑灑從天空地飄落,她拎著一盒巧克力蛋糕站在路邊。
又回到了夢境最開始的地方。
可惡!
難道說不能直接告訴小惠這裡是夢境,否則夢境就會崩塌,然後重新回到起點嗎?
立花筍一邊思考,一邊繼續往前走。
和上次一樣,伏黑甚爾正在路口的位置等著殺她。
這回立花筍的關注點不再是伏黑甚爾,她朝四周張望一番,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匆匆趕來的伏黑惠。
他跑得很急,向來沉穩冷靜的少年臉上此刻滿是焦急之色,仿佛生怕自己來晚了,沒能救下她。
伏黑惠右手四指扣住左手的虎口,召喚玉犬阻止伏黑甚爾。
「姐姐,快逃,他要殺死你!」
和上周目一樣的台詞。
立花筍被伏黑惠拉著,她沉思片刻,問道:
「小惠,我們要去哪裡?」
「去哪裡都好,只要離那個男人遠一點,姐姐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可是小惠還是個孩子。」
「我已經長大了,姐姐。」
立花筍眸光一閃,握緊少年骨節分明的手:「小惠是什麼時候長大的?」
伏黑惠一時無言。
他無法回答,這是夢境的矛盾點所在。實際上三歲的他根本不可能阻止伏黑甚爾殺死立花筍的,伏黑惠甚至是從伏黑甚爾口中才得知姐姐的死訊。
那個時候的伏黑惠還不能很好地理解死亡這個概念。
三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想像得出,十幾分鐘前才溫柔地叮囑他要把窗簾拉好的少女轉眼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小惠只是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以後再也看不到姐姐了,而往昔那些美好的生活,也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擺在窗台上的琉璃花瓶,被那個男人親手摔碎。
他努力撿起所有碎片,鋒利的邊緣把他的手劃破,他雙手鮮血淋漓,依然無法把花瓶恢復成原樣。
因為最重要的人,他的姐姐,已經不在了。
伏黑惠無數次想,如果自己可以早點長大,變得足夠強大,他就有能力救下姐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留下了足以一生難忘的遺憾。
或許正是因為這一段不存在的記憶,在伏黑惠四歲那年與姐姐重逢,卻再一次失去她,惠表現得不像一個四歲的孩子。
他沒有大哭大鬧,只是愈發克制不住地去想。
為什麼每次遇見她的時候,他都還是個孩子。
是同齡人就好了,假使能在長大後遇見她,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姐姐。
每年的生日,伏黑惠都會許下這樣的願望。
似乎有神明聽到了他的祈禱。
在十六歲的某個夏夜,他隔著層層疊疊的紗簾,看見了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女,這一次,他終於有了保護她的能力。
……
伏黑惠似乎想起什麼,無意識地喃喃道:「姐姐……鬼殺隊……」
立花筍吸取上次的教訓,沒有直接告知對方這裡是夢境,而是采取循循善誘的方式:「小惠,你還記得,我們是在哪裡重逢的嗎?」
「在鬼殺隊的訓練室。」
立花筍繼續引導:「為什麼你要和同學一起來鬼殺隊的訓練室?」
「為了打聽鬼的情報。」
「為什麼要打聽鬼的情報?」
「為了贏得高專和鬼殺隊的交流會比賽。」
眼看就快提到重點,立花筍忍住心中激動,耐心道:「今天是交流會的第幾天嗎?」
「第二天。」
「第二天的活動是什麼?」
「進入紫藤花林,殺死林子裡的咒靈和鬼……」
說到咒靈和鬼,伏黑惠陡然清醒,眼神清明了一瞬。
立花筍以為他終於要從夢境中脫離,剛松一口氣,世界再度崩塌。
腳下的瀝青路裂開,立花筍躲閃不及,掉進裂縫裡,墜入到一片深淵。
濃重如墨的黑暗籠罩在身側,片刻,隱約有一絲微光亮起。
立花筍睫毛微顫,睜開眼。
入目依舊是紛飛的大雪。
……
靠!!
怎麼又回來了!
立花筍氣得想罵人。
直接說這裡是夢境不行,隱晦地提醒也不行。
立花筍有種以前玩RPG游戲卡關的感覺,選不對正確的選項,就會一次次回到起始點。
但畢竟不是游戲,她不敢肆無忌憚地嘗試各種方法,比如殺死小惠或者殺死自己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雖說高風險高回報,可要是萬一在夢境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保險起見,還是不要輕易嘗試。
實在找不到別的辦法脫離夢境,走投無路,立花筍才會考慮這種選擇。
又過了一遍前兩周目的劇情。
第三次被伏黑惠從伏黑甚爾的手中救下,立花筍暫時想不出新的辦法,只能一直被小惠拉著跑。
不知跑了多久,伏黑甚爾追了上來。
玉犬並不是伏黑甚爾的對手,他很快解決掉這兩只式神。眼看男人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伏黑惠有些緊張,加快步伐。
立花筍回頭望了一眼男人矯健的身影,忽然靈光一現。
她和小惠都是受了血鬼術加術式的影響才會困於夢境中,可是伏黑甚爾,他只是夢境中虛假的幻影,相當於NPC。
前兩次,伏黑惠明顯已經明白這裡是夢境不是現實,二周目的時候甚至想起了那個鬼和咒靈的結合體,仍然沒有脫離夢境。
按照她玩游戲的經驗,一般玩家的操作折騰不出什麼花樣的話,就應該從NPC入手。
或許變數正是NPC甚爾。
反正試一試不虧。
思至此,立花筍甩開伏黑惠的手,轉頭試圖回去找伏黑甚爾。
伏黑惠一愣:「姐姐,你要做什麼?」
立花筍沒法解釋,索性不解釋了,自顧自奔向伏黑甚爾。
伏黑惠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你要回去找他?」
立花筍沒說話,相當於默認。
伏黑惠一把扣住她手腕,「你瘋了嗎,他會殺了你的!」
「我知道。」
「即使這樣……你還是要回去找他?」
立花筍解釋不了那麼多,她轉了轉手腕,想掙脫伏黑惠的禁錮,獨自回去找伏黑甚爾。可是伏黑惠的力氣大得驚人。
少年眼中有熊熊燃燒的怒火和其他翻湧的情緒,那雙幽綠的瞳孔如同狼一般緊緊地盯著她,令人不寒而栗。
曾經何時,她也被另一個男人用這樣的眼神凝視過。
這是立花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伏黑惠是伏黑甚爾的兒子。
他的體內流淌著天與暴君的血,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果決與狠厲。
「姐姐,你就這麼喜歡他,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嗎?」
……倒也不是。
立花筍心道,我只是在想辦法叫醒你。
可她不能這麼說,不然夢境就又會從頭開始,永無止境地重復循環下去。
她必須打破循環,把小惠救出來。
然而伏黑惠不會讀心,猜不到她在想什麼。少年閉了閉眼,好像做了什麼決定。
「對不起,姐姐。」
他低聲道。
「我絕不能再讓他傷害姐姐。」
伏黑惠抬手,指尖凝聚咒力,劈向立花筍後頸。
立花筍眉心一跳,連忙避開伏黑惠的攻擊。
小惠這是想打暈她強行帶她走嗎?
伏黑惠見一擊不成,飛速地比劃手影,他雙手面向自己,拇指互相勾住,另外四指自然張開,召喚出「鵺」,一只類似於貓頭鷹但體型大了數十倍的式神。
立花筍不想傷害小惠,沒用上全力,反倒被伏黑惠抓住機會。
他反剪了她雙手,把她抱到鵺的背上。
鵺展開巨大的翅膀,飛至半空。
呼嘯的風吹起立花筍的頭發,她感到伏黑惠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
「姐姐,如果你真的離不開他的話……」
少年眼眶微微發紅,眼中劃過幾分不甘和屈辱,他緊抿唇角。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像他了。」
第83章 現實18
……小惠在說什麼?
信息量過大, 立花筍的大腦第一次出現了宕機的情況。
雖然實際上她和伏黑惠年齡相仿,但在立花筍心目中,伏黑惠一直都是「小朋友」。
然而現在小惠卻一本正經的對她說這樣的話, 其震撼程度恐怕只有哪天富岡老師突然向她表白才能比得上。
立花筍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伏黑惠握住她的手, 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雖然比不上伏黑甚爾厚實的胸肌, 但少年的胸前也覆著薄薄一層肌肉。立花筍的手掌被迫貼在伏黑惠胸膛,隔著襯衫棉質的布料,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因為剛才奔跑和接連召喚式神的動作, 少年的黑發被汗水打濕,顯得服帖了許多。
伏黑惠望著她, 認真地說:「姐姐,我已經長大了,我也可以成為讓你依靠的男人。」
立花筍垂眸, 沒有說話。
半晌,她抽回手。
「小惠,你誤會了。」
立花筍站起身,鵺已經飛到了幾百米的高空, 如果換成一般人大概往下看一眼都會害怕得腿抖,她卻顯得很淡定。
「姐姐不需要依靠任何男人。」她說,「你也不需要像任何人,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伏黑惠微怔。
待他反應過來,卻見立花筍似乎准備從鵺上跳下去,伏黑惠連忙卻阻止她。
立花筍認真起來,伏黑惠並不是她的對手, 簡單兩下用風之呼吸限制伏黑惠的動作, 她從鵺身上一躍而下。
強勁的風托著她安穩落地。
立花筍抬頭, 望向提刀朝她走來的男人:「甚爾。」
伏黑甚爾並不理會她。
立花筍蹙眉,又試著說了其他話,但伏黑甚爾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NPC甚爾就像是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他的所作所為都來源於伏黑惠對他的認知。而伏黑惠對他的印像就是——他會在2005年的最後一天殺死立花筍。
刀鋒閃過凌厲的寒光。
還在高空的伏黑惠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
「姐姐!」
周圍的世界又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就像前兩次夢境坍塌。
立花筍愣了愣。
為什麼?
這周目小惠應該沒有意識到這裡是夢境而非現實吧?
鵺以最快的速度向下俯衝,凜冬的寒風如刀子一般吹過伏黑惠的臉頰,他卻只想再快一點。
一定要趕上。
一定要救姐姐。
他不能再一次看著她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
……
立花筍很奇怪這次夢境崩塌的方式,好像與前兩次不太一樣。
她隱約猜到什麼。
雖然這樣做很危險,但她顧不上那麼多了,只想試著用這所謂「下下策」喚醒小惠。
立花筍咬牙,心一橫,沒有作出反抗。
眼看刀尖距離她只剩不到半釐米。
一道絕望的聲音在靈魂深處響起。
「姐姐,不要!!」
四周遽然變暗,伏黑甚爾停住動作。
剎那間整個夢境瓦解破碎。
……
立花筍猛的睜開眼睛,她如同剛從水中被救起的溺水者,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紫藤花淡雅的芬芳縈繞鼻尖。
回來了。
她終於離開夢境了!
也就是說……
立花筍回過神來,連忙去看一旁小惠的情況。
伏黑惠也緩緩醒來,他看到立花筍,下意識握住她的手:
「姐姐,不要死!」
立花筍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沒事的,小惠,只是一場夢。」
伏黑惠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白皙的皮膚上映出一團細紗狀的黑影。少年迷茫的眼睛逐漸恢復清明,他反應過來,這才松了口氣。
但立花筍這麼說,也讓伏黑惠意識到這一件事——立花筍知道他夢境裡發生了什麼,或者說,夢境裡的姐姐也許就是她本人。
伏黑惠瞬間耳根發燙,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
平時再沉穩自持的人,做夢的時候也會放縱一把,尤其這個夢還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遺憾。
所以他才會在夢中對立花筍說「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像伏黑甚爾」這樣的話,甚至還大言不慚地想讓她依靠他……
這些都是他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如果沒有被這個血鬼術和術式影響,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對姐姐說出來。
伏黑惠低頭,不敢再去看立花筍。
立花筍沒能看穿伏黑惠的小心思,她盯著伏黑惠那顆仿佛煮熟的海膽頭,擔心道:「小惠,你臉好紅啊,沒事吧?」
伏黑惠身體一緊,扭過頭:「沒事。」
立花筍摸了摸他的額頭,「應該沒有發燒,如果有不舒服的話和我說,我可以用治療術。」
少女的手貼上額頭,像棉花一樣柔軟。
伏黑惠斂眸,用所有的克制力忍住心中悸動,低聲:「我真的沒事。」
既然小惠說沒事,那應該真的沒事吧。立花筍沒多想,她轉頭,望向邊上還處於昏睡狀態的小學弟。
她搖了搖虎杖悠仁的肩膀。
「悠仁君,悠仁君。」
不行。
……沒有反應。
難道說,她也要像對小惠那樣,進入虎杖悠仁的夢境,然後把夢境徹底摧毀,才能讓虎杖悠仁醒過來嗎?
想起剛剛重復了三周目,還差點又被甚爾捅了一刀,立花筍十分不想再進一個夢。
可是這樣似乎是唯一可以喚醒虎杖悠仁的辦法。
伏黑惠也看出立花筍想做什麼,不禁皺眉:「姐姐……」
立花筍向伏黑惠叮囑道:「小惠,請你在我進入悠仁君的夢境時候保護我們,老師們應該也已經發現了我們的異常,馬上就會趕過來,如果那時候我們還沒有醒來,麻煩你幫忙解釋情況。」
伏黑惠張了張口,話到唇邊又咽了下去
他見立花筍態度堅決,只好點點頭。
「我知道了。」
聽到伏黑惠的話,立花筍放下心來,小惠一直是個很可靠的孩子。
她雙手結印,指尖靈力流淌。
——「淨化術」
在陷入那片黑暗之前,她隱約聽到惠的聲音:「姐姐,小心點。」
*
黑暗中驀地亮起一團白光。
立花筍眯起眼,適應驟然從漆黑一片變為明亮無比的世界。
環視一圈四周,這座白茫茫的空間裡什麼都沒有,空曠得不可思議,卻也令立花筍格外熟悉。
……這裡不是四魂之玉的內世界嗎?!
立花筍曾經在這片虛無的空間呆了好幾周的時間,所以很快認了出來。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四魂之玉的內空間裡,明明她是對小學弟用的淨化術,理應進入悠仁的夢境。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dk,虎杖悠仁不太可能與千年前的這塊妖魂寶玉有什麼關系,唯一算得上關聯的,是體內住著曾經被困在四魂之玉裡的兩面宿儺。
立花筍想起自己游戲中兩面宿儺線二周目的劇情,她利用四魂之玉許願,靈魂卻被四魂之玉吸收,臨了之際,她生拖硬拽把兩面宿儺也拉下水,兩人一同被困在四魂之玉很長時間,直到某天兩面宿儺用套路得到了她的某個結界才終於逃出去。
……莫非這裡不是虎杖悠仁的夢,而是兩面宿儺的?
詛咒之王也會做夢嗎?
立花筍低頭,她穿著宿儺線中那身紅白相間的巫女服。
不過與記憶中不同的是,她仿佛剛和誰打過一架,身上的巫女服被劃破不少地方,大片似雪的皮膚露在外,盡管四魂之玉裡不像上個世界那麼冷,但立花筍還是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用手提起襤褸的衣衫。
身後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巫女。」
立花筍轉頭,正對上一雙猩紅的瞳孔。
果然,是兩面宿儺。
立花筍連忙運轉靈力和咒力,一邊隨時准備戰鬥,一邊警惕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兩面宿儺想要做什麼,不過這既然是他的夢境,立花筍覺得他最有可能做的就是殺了她。
畢竟當時她強行把兩面宿儺拽進四魂之玉,兩面宿儺對她可謂是厭惡到極致,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還曾經揚言離開四魂之玉之後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殺了她。
雖然結果是她為了救他先死在了翠子的箭雨裡,不過立花筍相信兩面宿儺依舊非常恨她。她毫不懷疑對方會用最殘忍的方法將她殺死。
只是立花筍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
對了,是兩面宿儺的樣子!
立花筍一個激靈,目光中透出幾分疑惑。兩面宿儺被困在四魂之玉裡的時間線是千年前的平安時代,理論上來說,他應該是從前本體的模樣,然而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男人卻是虎杖悠仁的外形。
虎杖悠仁和兩面宿儺同樣都是粉發,但兩面宿儺本體要高大威武許多,小學弟的身高只有一米七,而立花筍印像裡的詛咒之王本體則接近兩米。
怎麼會這樣?
還是說,因為夢境裡是沒有邏輯的,就像16歲的伏黑惠會出現在2005年的冬天,所以如今只剩手指的兩面宿儺也以虎杖悠仁的樣子存在於四魂之玉裡?
立花筍思考著這個問題,有些出神。
兩面宿儺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
立花筍一凜,正當她以為兩面宿儺要揍自己的時候,詛咒之王俯身,貼上她的唇,
立花筍驚恐地瞪大眼睛。
兩面宿儺做的事實在太不可思議,以至於她方才准備好的技能和術式全然沒用上,沒等她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視線一轉,天地倒置。
那雙紅瞳凝視著她,眼中醞釀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情緒。
不是她熟知的恨意。
也不是愛。
而是其他什麼東西。
……
立花筍:???
好家伙。
兩面宿儺,這就是你的夢嗎?!
第84章 現實19
觀察室。
屏幕分成九宮格, 正在實時轉播每隊學生的情況。
夏油傑看了一眼時間,道:「已經快十二點了,上午的試煉就到這裡吧。」
產屋敷耀哉:「樹林裡的咒靈和鬼怎麼樣?」
蝴蝶忍:「應該都殺得差不多了, 學生們很努力呢。」
在座的老師們都露出滿意且驕傲的笑容,只有某位沒考出教師資格證的人民教師抱怨道: 「立花同學的鏡頭好少啊,攝像師扣雞腿!」
夏油傑笑眯眯:「悟, 我們的任務是在監控所有學生, 保證他們的安全, 不是在看偶像團體的表演會。」
五條悟哼了一聲, 慵懶地向後仰著, 一雙無處安放的長腿翹在前面的空椅子上, 整個人像只打盹的貓。
家入硝子問:「話說剩下的那幾只咒靈的和鬼繼續留在林子裡不要緊吧,會不會跑出來傷害普通人?」
蝴蝶忍道:「沒關系的,那片樹林種了很多紫藤花,鬼無法離開那裡。」
夏油傑道:「咒靈也沒關系, 等結束之後我會派一只等級較高的咒靈過去把剩下那些咒靈解決掉。」
他們說話的功夫, 鏡頭終於切到了立花筍,咒靈咆哮著撲向她,虎杖悠仁擋在她身前, 少女目光凌厲了一瞬,下一秒, 咒靈慌忙而逃。
由於整個過程速度太快,眾人只看到是虎杖嚇跑了咒靈,五條悟卻彎了彎唇角:「有意思。」
蝴蝶忍若有所思:「小筍那一隊的成績特別好呢。」
邊上的伊地知忽然拍了一下大腿:「怪不得一直覺得很眼熟, 原來我之前在衝繩見過立花同學!」
夏油傑一頓, 轉頭望向:「衝繩?」
伊地知點頭:「就是上次五條先生和夏油先生去衝繩的時候, 我在機場和衝繩的酒店裡見到了立花小姐, 啊,還有不死川先生。」
……也就是說,他們曾經擦肩而過嗎?
夏油傑心中一時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他正想說什麼,卻注意到悟對這件事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五條悟難得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他取下了自己的眼罩,六眼緊緊地盯著屏幕,好像看到了什麼神奇的東西。
夏油傑也看了一眼屏幕上,畫面沒什麼特別,學生們依舊在與咒靈戰鬥。
「悟?」
五條悟突然:「傑,你覺得鬼會不會愛上一只咒靈?」
夏油傑目露不解。即使是他,此刻也沒跟上五條悟的腦回路。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再不快點,我們可愛的學生就要危險了。」
話音未落,五條悟消失在眾人眼前。
*
虛無的玉內世界,兩道交疊的身影。
立花筍怔愣許久都沒反應過來,一直到兩面宿儺把她按在地上,箍在她腰間的手臂一點點收緊。
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宿儺,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兩面宿儺挑眉,目光順著立花筍的眉間,鼻梁,最終落到那張緋色的唇。他捏住她下頜,強迫她抬頭與自己對視,手壓在少女柔軟的唇上。
「我當然知道。」
兩面宿儺的意識很清楚,他所做的一切都出於自己的意志,而不是被別人操控。
這讓立花筍更加不解,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難不成……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折磨她?
就像當初她深情告白,一口一個愛兩面宿儺,愛到徹夜難眠茶飯不思。
當然,那都是為了惡心兩面宿儺,她才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徹夜不眠茶飯不思。如果立花筍真的有一天這樣,那也不是因為男人,而是因為她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上一頓吃撐了這頓吃不下。
那只略顯粗糙的手指停留在她唇上。
立花筍飄散的思緒回到眼前。她不喜歡這個受制於人的動作,感覺格外不舒服,於是她張口,狠狠咬了一下兩面宿儺的手指。
……咬不動。
她用了最大的咬合力,對男人來說卻不痛不癢,甚至連牙印都沒留下。
忽然,兩面宿儺的手指前端長出一截超長的指甲,那黑色的長指甲如同鋒利的刀刃,足以將特級咒靈斬成兩截。
雖然只是輕輕一劃,仍然輕易將立花筍的嘴唇劃破,舌尖很快嘗到一絲血腥味。
靠!
疼死了!
立花筍氣得一巴掌扇過去。
兩面宿儺扣住她手腕,沒讓她打到自己。
立花筍十分可惜。
兩面宿儺猩紅的瞳孔微微眯起,目光變得愈發危險,「如果你再誠實一點,我會更喜歡你。」
?
立花筍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指腹撫過傷口,咒力流轉,反轉術式將傷口治愈。
兩面宿儺凝視著她:「把你內心所想說出來。」
……
兩面宿儺以為立花筍內心:她深愛他,想得到他,對他萬般渴求,此生非他不可。
立花筍實際內心:她好想錘爆他狗頭。
兩面宿儺緩緩開口,他故意放慢語氣,像引人墮落的惡魔:
「說出來,巫女。」
「說你想要我、渴求我、非我不可。」
「……」
呵,不就是說這些嗎?
立花筍面無表情棒讀:「你想要、渴求我、非我不可。」
兩面宿儺靜默片刻,好幾秒鐘沒回話。
立花筍無辜:「是你讓我這麼說的。」
她玩了個文字游戲,本以為兩面宿儺會氣急敗壞地揍她一頓。
誰知男人倒沒有很生氣的樣子,他俯身,貼著她的耳朵,低聲:「沒錯。我就是想要你,渴求你,非你不可。」
……
溫熱的風吹過耳畔,一抹紅暈自脖頸蔓開。
立花筍無法控制自己的反應,這是她的本能,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差點被這男人蠱到。
畢竟她是個聲控來著。
雖然這個四眼四手的家伙屑到極點,可他的聲音實在太好聽了,又低沉又磁性,完全戳中她作為聲控的癖好。
可惡。
不行,絕不能被蠱惑!
立花筍趕緊晃晃腦袋恢復理智。
兩面宿儺似乎覺得她此時的模樣有些可愛,饒有興致地端詳著她。
立花筍手臂橫在胸前,用力推開男人。
兩面宿儺舔了舔犬齒,道:「如果你想先打一架,我也無所謂。」
立花筍聞言,卻陷入沉思。
她並不怕和兩面宿儺打架,剛剛在伏黑惠的夢境裡她已經試過了,立花筍可以使用所有技能,不僅是靈力和咒力相關的……包括妖化。
別說現在的兩面宿儺只有幾根手指的實力,就算是全盛時期的詛咒之王,她也能碰一碰。
但立花筍的目的不是殺了兩面宿儺,而是如何把他喚醒。
立花筍不確定兩面宿儺的夢境崩塌,虎杖悠仁會不會醒來,不過眼下也只能試一試。
她大腦飛速轉動,思考如何讓兩面宿儺離開夢境。
在伏黑惠的夢裡,與其說小惠是被她喚醒的,不如說他自己主動想要醒。因為他不想看著立花筍再一次死在伏黑甚爾手中,原本救下姐姐帶她一起離開的美夢變成了他最為抗拒的噩夢,所以才會有強烈的想要離開這個夢境的意識。
如果把兩面宿儺的美夢也變成,他會不會也主動離開夢境呢?
立花筍忽然靈光一現。
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少女身上凝聚,她烏黑如墨的長發變為月輝般的銀色,豎立的紅眸如同被鮮血浸染,虎牙小而尖利。
——「妖化」
兩面宿儺看著眼前突然變成妖怪的少女,在覺得有趣的同時,也激起了久違的戰意。
他撕開自己上半身的和服。
「讓我見識一下吧,立花筍!」
一妖一詛咒在四魂之玉裡打了起來。
沒有任何地形與遮蔽物,打架只能完全憑實力。
劇烈的爆炸聲與轟鳴聲交替而響,兩道身影化為肉眼難以捕捉的閃光碰撞在一起。
以往立花筍變成妖化形態,基本都是一招秒,兩面宿儺是唯一和她打這麼久的對手。
不知打了多久。
煙塵散去,兩人終於分出勝負。
立花筍拍了拍巫女服的衣角,真誠地說:「你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這話在兩面宿儺聽來自然不是誇獎,而是嘲諷。
他冷笑一聲,垂下眉眼。
雖然小鬼只吞下了幾根手指,他還沒有從前十分之一的實力,但兩面宿儺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輸給她。
他知道這個女人一直在隱藏實力,她真正的實力卻超出了兩面宿儺的預料。
強大的對手本就會令他興奮不已,更何況這個人是與他糾纏千年的巫女。
兩面宿儺只覺得自己渾身血液仿佛沸騰了一般,他從未有過如此迫切的渴望,渴望打敗她,讓她的靈魂向他俯首稱臣,將她的身心完全占據。
兩面宿儺的目光過於直接。
立花筍不想與他對視,於是用白絨絨的尾巴卷住兩面宿儺雙手,讓他用背部對著自己。
男人還沒調整好因為戰鬥而急促的呼吸,脊背微微起伏,幾滴汗珠順著背上的黑色紋路,滑過凸起的肩胛骨,最終淌落進勁瘦而有力的腰肢。
立花筍俯身,湊在他耳邊:「你輸了,兩面宿儺。」
她威脅性地擒住他脖子,指甲深陷進皮膚裡。
「現在你任我處置。」
果然,兩面宿儺不為所動,這點程度的疼痛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立花筍又把手移動到他頸部大動脈的位置,兩面宿儺依然沒什麼反應。
看來想讓兩面宿儺主動逃離夢境,這樣做還遠遠不夠。
所幸立花筍還有其他辦法。
她放在兩面宿儺後頸的手逐漸下移,沿著弧度明顯的腰背曲線,繼續往下。鍛煉到極致的身體就連臀部肌肉都顯得十分緊實,摸上去手感絕佳。
此時兩面宿儺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你想做什麼?」
立花筍微微一笑:「你之前想要對我做什麼,現在我就想對你做什麼。」
兩面宿儺:……?!
第85章 現實20
哪怕是之前在游戲裡她對兩面宿儺說「我不恨你, 我愛你」時,兩面宿儺都沒露出過這樣一言難盡的表情。
詛咒之王對於男女關系的認知顯然遭到了顛覆性的打擊。
立花筍看著兩面宿儺的表情,拼命忍笑, 她裝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把兩面宿儺的和服撕得更碎。
就在立花筍准備進一步動作的時候,四魂之玉的內部猶如摔在地上碎裂的鏡面,他們所在的空間開始崩塌。
……成功了!
兩面宿儺受不了, 想離開這個夢境了!
立花筍欣喜不已, 按照之前的經驗,很快她就可以離開虛幻的夢境, 回到現實。
四周歸於一片漆黑,她閉上眼睛,正准備離開兩面宿儺的夢境,然而這次卻與上次有所不同, 在這片寂靜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簇微弱的光芒。
立花筍疑惑地睜開眼, 那簇光逐漸凝聚成團,孤零零地漂浮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這是什麼東西?
立花筍伸手, 指尖剛觸碰到那團光球,微弱的光芒驟而變亮, 剎那間將天地鋪滿。
她下意識闔眸, 再睜眼時,眼前又換了一幅場景。
秋日,校園。
學校裡金桂飄香,學生們踩著下課鈴聲三三兩兩走出教室, 在操場上肆意奔跑, 處處充滿蓬勃生氣。
立花筍將周圍環視一圈, 發現這裡竟然是她高中的學校。
難道說, 這次她來到了虎杖悠仁的夢境?
「立花,一起去看籃球比賽吧?」
立花筍眨眼,還沒說什麼,就被幾個女同學一起拉著來到了學校的籃球場裡。
籃球比賽尚未開始,但觀眾席已經坐滿,球場邊上站著不少女生。
眼看即將到比賽時間,其中一隊只來了四個人,還少一個人。
大家有些焦急,鐘表指針剛指向整點,一個粉發少年踩著滑板一路高速飛馳進籃球場裡。他穿著淺色連帽衫和七分牛仔褲,腳下蹬了雙耀眼的紅色運動鞋,就差把青春朝氣寫在臉上。
虎杖悠仁滑到球場旁,一個急剎停住,翹起滑板一端,順勢跳下來,把滑板放到一邊。
球隊隊員道:「虎杖,好慢。」
虎杖悠仁:「抱歉抱歉,剛幫滑板社救完場,那邊結束馬上就趕過來了!「
「嘛,你來了就好,快去換球衣吧。」
另一隊的球員忍不住抱怨:「可惡,居然請了『西中之虎』幫忙,太作弊了吧。」
「這有什麼作弊,虎杖本來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
看到這裡,立花筍終於想起來,她印像中似乎確實有這樣一場籃球比賽。因為他們學校籃球社的ACE碰巧生病,無法參加與隔壁學校的籃球友誼賽,所以籃球隊隊長特意找了虎杖悠仁來救場。
當時立花筍對籃球沒什麼興趣,所以沒看多久就離開了。
這一回,立花筍並不打算提前離場,她坐在觀眾席上望向球場中心的虎杖悠仁。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虎杖悠仁也遠遠的朝觀眾席看了一眼,看的方向正好是她所在的位置。
邊上幾個女生竊竊私語:
「虎杖君真是太帥了。」
「如果能和虎杖君在同一級就好了。」
「沒關系啦,姐弟戀也很不錯啊。」
……
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悠仁學弟的運動天賦只能用離譜來形容,立花筍之前聽說過他三秒五十米的成績,和別人一起跑操場可以在一分鐘內領先別人四圈。盡管虎杖之前並沒有怎麼打過籃球,還以一米七的身高打小前鋒,但絲毫不影響他血虐對手。
上半場結束,比分已經大幅度拉開,整座球場沸騰。
裁判吹了哨子,虎杖悠仁長呼一口氣,他撩起衣服下擺擦了下汗,小腹上的肌肉若隱若現。
回到休息區那裡,已經有不少女生拿著運動飲料等在那裡,虎杖悠仁向她們友好地笑了一下,卻沒接過她們任何人的水。
他抬頭,又看了一眼觀眾席,卻發現比賽開始前還坐在位子上的女生現在卻不見了。
少年微怔,目光稍稍黯淡。
虎杖悠仁不知道的是,剛才立花筍也去買了瓶水,本想遞給虎杖學弟,但圍在他身邊的女生實在太多,她擠不進去,反倒被籃球隊的其他隊員圍住。
「這不是立花學姐嗎?」
「學姐也來看籃球賽啊!」
「學姐,我上半場打得不錯吧。」
……
立花筍還未開口,一道清亮悅耳的少年音驀地在她身後響起:
「這瓶水可以給我喝嗎?」
立花筍:「當然。」
她轉身,順手把水遞給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接過,擰開瓶子,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
立花筍看著他,眼中浮現出幾分糾結。
她不知道該如何讓虎杖悠仁主動離開夢境。悠仁學弟的這個夢與前兩個夢境相比,只是學生生活的某個日常,似乎沒什麼特別,那個時候她甚至和學弟還不熟,只是曾經聽說過他。
立花筍不想通過傷害虎杖悠仁的方式來促使他逃離夢境,可也想不出其他辦法。
她斟酌著開口:「悠仁君,或許你會覺得很奇怪,雖然我們現在還不認識……」
「我認識學姐哦。」
立花筍一愣。
少年揚起唇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像晨起時分的陽光,溫暖又治愈。
「上周五放學的時候,我看到學姐在後操場那裡幫了一個女生。」
起初立花筍對虎杖悠仁說的這件事毫無印像,一直到虎杖悠仁說出那個女生的名字,立花筍才想起來,那天她做值日,比平時離開得要晚一點,路過學校後操場時卻看到幾個高年級的學生正在欺負一個一年級的女生。
那個女生因為體形過胖,常常受到別人的嘲笑和欺凌。立花筍教訓了一下那幾個欺負人的學生,又拿了一件外套給衣服被淋濕的女生。
虎杖悠仁緩緩道:「其實那天我也在,本來想像超級英雄的電影裡演的那樣把那些壞學生揍一頓,但是還沒等我登場,我發現已經有一位英雄出現了。」
他看著立花筍,淺色的瞳孔泛出淡淡的金,不含一絲雜質,顯得剔透無比。
原來虎杖學弟這麼早就認識她了。
立花筍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你一直暗暗關注著某個人,某天原來他也在關注著你。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她還要更重要的事要做。
立花筍緊蹙著眉,一臉苦惱的表情。
「學姐,你怎麼了?」虎杖悠仁撓撓頭,「是因為我說了這些話,讓學姐煩惱了嗎?」
立花筍搖頭,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直接告訴虎杖的話,夢境就會重置回到最開始,可如何才能在不傷害虎杖悠仁的前提下讓他想要離開這裡呢。
「悠仁君,雖然很突然,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如果學姐拜托的事,我一定會努力去做!」
立花筍試著說:「那悠仁君,你可以努力離開這裡嗎?」
「這裡,是說籃球場嗎?」
「不,是指這個世界。」
這話聽起來實在太奇怪了,立花筍又補充一句:「不必在行動上體現,只需要在大腦中想就可以了。」
……果然還是很奇怪。
立花筍有點氣餒。
她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某天有個人突然向她提出希望她這個離開世界,她絕對會以為對方是來找茬的。
虎杖悠仁倒是完全沒有生氣,反而很認真地思索了片刻。
「學姐這個要求好難啊。」
他說:「離開這個世界什麼的,對我來說太難了,因為……這裡有學姐在。」
立花筍微微一怔。
面前的少年似乎有些不舍,但他像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向立花筍露出起一個豁然的笑容:「不過,如果學姐很苦惱的話,我會努力去想的!」
隨著他說出這句話,周圍的NPC學生紛紛停住了動作。
虎杖悠仁閉起眼睛,他握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用強大的意志力抵抗內心的渴望與本能。
夢境開始破碎崩塌。
……
咦??
這次結束得竟然這麼簡單?!
立花筍感動得簡直想落淚。
嗚嗚,悠仁學弟真是小天使,完全沒讓她操一點心。
或許是因為離開的意志不像伏黑惠和兩面宿儺那麼強烈,所以崩塌的速度很慢。
黑暗如同霧氣一般從腳底蔓出,逐漸將她籠罩。
三分鐘後,立花筍才完全被黑暗吞噬,再次回到那片純黑的空間中。
隱約中,她似乎聽到了伏黑惠的聲音。
「五條老師,夏油老師。」
……
「姐姐正在虎杖的夢境裡試圖喚醒他。」
……
「老師,危險!」
……
是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趕來救援了嗎?
如果悟和傑來了,應該就可以放心了,他們會保護好學生們的。
可是伏黑惠最後那道聲音,又讓立花筍不禁有些擔心,難道那個非鬼非咒靈的怪物折返,被他們撞上了?
立花筍相信以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能力要解決那個怪物並不困難,只是怪物的能力也很詭異,咒術師們對於術式攻擊有天然免疫,而鬼殺隊的劍士見多了血鬼術也會本能警惕,偏偏那家伙的攻擊不僅是術式,也是血鬼術。
漆黑的空間裡驀地出現了兩個和之前虎杖悠仁的夢境一樣懸浮的光球。
立花筍一頓,疑惑地看著那兩顆光球。
奇怪,除了兩面宿儺和虎杖悠仁,怎麼還有其他人的夢境?
立花筍想起其他小隊的人,或許他們也中招了,而所有受那個怪物影響的人夢境都是連接在一起的。
在這座紫藤花林裡陷入無意識的昏厥是很危險的事,如果正巧有鬼和咒靈攻擊他們就糟糕了。
想到這裡,立花筍沒多猶豫,先碰了離她比較近的光球。
亮光爆開。
潮濕的風拂面而來,帶著一絲鹹味。
立花筍眯起眼,發現自己在一片金色的沙灘上,頭頂海鷗盤旋。
這裡又是誰的夢呢?
第86章 現實21
熾熱的陽光下, 沙灘像烤焦的棉花糖,金色的沙礫被海水浸濕,色澤逐漸變深。
身後有人叫了她一聲。
立花筍轉頭,看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不由得睜大眼睛。
「……理子妹妹?」
海風把天內理子藏在遮陽帽裡的頭發吹得有些凌亂, 她捧著一枚白色貝殼, 遞到立花筍面前:「你看, 黑井剛撿到的貝殼,超級漂亮哦。」
立花筍沒有接過貝殼, 她愣愣地看著理子。
眼前的「理子妹妹」並不是她記憶中那個稚嫩的jk, 盡管理子依舊戴著發帶扎著麻花辮, 但整個人看起來明顯成熟了不少。
天內理子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臉頰微紅:「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立花筍試探性地問:「理子妹妹, 你不是應該和黑井在國外嗎,這麼明目張膽地在沙灘上……」
天內理子笑道:「沒關系啦,反正爛橘子們都消失了, 不會有人對我不利的。」
立花筍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話,天內理子頓了一下,又說:「再說了,我總不能錯過你的婚禮吧。」
?
立花筍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我的婚禮?」
家入硝子抱著一件禮服匆匆跑來:「真是的, 都這個點了,新娘怎麼還在沙灘上, 快點去化妝換衣服,不然要來不及了!」
立花筍稀裡糊塗地被硝子拽走了, 理子笑著向她揮手, 說一會兒在禮堂見。
「等等, 硝子——」
立花筍用力按住硝子肩膀,迫使對方停下腳步,她現在一頭霧水,完全沒搞清楚狀況,「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婚禮?」
硝子看起來有些無奈,長長地嘆了口氣:「是和那家伙在一起久了,所以你也變得不靠譜了嗎,怎麼連自己要結婚都忘記了?」
……
好家伙。
居然真的是她要結婚,不是她們在開玩笑?
立花筍很不理解,之前幾個夢要不是過去發生的事重映,要不就是與過去的事相關,怎麼這個夢這麼莫名其妙?
她看著硝子,一臉認真:「硝子,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現在是幾幾年?」
「……」家入硝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回答我的問題啦。
「2019年。」家入硝子說,「你是昨晚喝多了嗎?」
立花筍胡亂點頭,也不管其他什麼,繼續問:「這裡是哪裡?」
硝子道:「衝繩。」
立花筍疑惑:「為什麼我們會在衝繩?」
「因為你老公堅持啊。」
硝子的語氣有些抱怨:「明明在東京辦更方便,但是為了彌補當年的遺憾還是完成心願什麼的,說什麼都要在衝繩舉辦婚禮,我們只好當作是公費旅游了。」
「……原來如此。」
立花筍記得,當時在游戲裡她因為現實中的事錯過了保護星漿體的任務,一直到理子妹妹進入薨星宮才趕回高專,自然也沒能和五條悟幾人一起去衝繩。盡管後來他們約定以後大家要再一起去衝繩,但總是因為各種事情延遲,再後來她退出了游戲,這個約定時至今日一直沒有兌現。
所謂的遺憾,指的是這個嗎?那心願又是……
硝子的聲音打斷了立花筍的思緒:「問題問完了,現在我們可以回酒店化妝換衣服吧?」
立花筍回過神來,連忙:
「等等!硝子!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那個,我結婚的對像,是誰?」
「……」
*
十分鐘後,立花筍坐在了化妝鏡前,在硝子的威脅下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禮服。
婚禮是日式的,所以她沒有穿婚紗,而是穿著日本女子傳統的婚服白無垢。從裡到外皆是白色的和服,純淨無暇。
她的頭發被挽成高髻,烏黑如墨的長發高高盤起,將一張精致的臉展露無遺,這樣不帶一絲遮掩修飾的發型尤其考驗骨相,而她卻看起來比往日更加明媚動人。
蝴蝶忍親自幫她化妝,在立花筍的頭發上簪了一枝鮮花,顯出幾分與往日不同的溫婉。
富岡義勇推開門,便看到一個身穿純白和服的女子端坐在屏風後,白皙的脖頸纖細修長,朱唇殷紅嬌艷。
女子說:「我要見新郎!」
蝴蝶忍:「不行哦,新娘還不可以見新郎呢,否則會不吉利的。」
立花筍心道,吉不吉利什麼的先放一邊,更關鍵的問題是,她還不知道新郎是誰呢!
蝴蝶忍又理了理她的頭發,感慨一般地說:「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小筍都要結婚了呢。」
富岡義勇點頭。
暫時見不到新郎,立花筍只能自己先推測一番,和她一起約好去衝繩的人之中,硝子顯然不是她的結婚對像,黑井和理子也直接排除,那麼就剩下五條悟和夏油傑。傑只是把她當朋友,應該不會做夢夢到和她結婚,所以這個夢境的主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五條悟。
她正這麼想著,忽然聽到有人邊喊邊跑進房間:
「不好了!」
「五條先生逃婚了!」
……嗯?!
這下倒是可以確定新郎就是悟,不過逃婚是什麼情況啊?
富岡義勇聞言,當即拔出日輪刀,渾身溢出的殺氣比起與鬼戰鬥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立花筍嚇了一跳,趕緊道:「富岡老師,冷靜!」
蝴蝶忍:「冷靜點,富岡先生,不要衝動。」
見忍姐姐還保持鎮定,立花筍剛松口氣,又聽蝴蝶忍笑眯眯地說:「只是逃婚拋棄小筍而已,不必砍死,毒個半身不遂就好了。」
「……你才應該冷靜一點吧忍姐姐!」
屋子裡亂成一團。
立花筍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五條悟逃婚這件事上,偷偷溜了出去。
她想找到五條悟,把他從夢境裡喚醒,但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找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立花筍想了想,用人偶術捏了不少小人偶,每個方向都派了幾只小人偶。
很快,其中一只小人偶給她發來了信號。
五條悟似乎還沒走遠,或者,有人拖住了他。
夏油傑攔在五條悟面前,眉頭緊皺:「悟,難道你真的要在婚禮當天拋下她?」
五條悟嘁了一聲,滿臉不屑:「我才不會和冒牌貨——」
話音未落,身穿白色和服的女子跌跌撞撞向他們跑來,五條悟一怔。
立花筍拖著繁復的白無垢,跑得十分吃力。
五條悟挑起一邊眼罩,露出如遠洋大海般透澈的眼睛,湛藍的瞳孔微微眯起,他仔細地將眼前的女子從上到下打量一番,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沒放過。
夏油傑驚訝:「筍,你怎麼過來了?」
立花筍說:「我聽說悟……呃,要逃婚?」
五條悟忽然:「沒有那回事。」
他放下眼罩,挑了挑唇角,方才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場瞬間消散,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彎腰湊到立花筍面前:「你好哦,我的小新娘。」
立花筍迷茫地眨了眨眼。
夏油傑也不明所以,這是什麼情況?說著要逃婚又不逃了?
雖然悟經常會做一些荒誕的事,旁人總是難以揣測他的想法,但夏油傑從不認為他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更何況他喜歡她喜歡了這麼久。
十七歲那年在夜空瞥見的流星,終於在他三十歲這一年落到了他身邊。
所有人都盼望著他們修成正果,包括夏油傑。
忽略掉自己心中莫名冒出的一股酸澀,夏油傑告訴自己,他只是在為兩個好友終於走到了這一步而感到高興。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道:「悟,別鬧了,快回去換衣服吧。「
五條悟望著一身白無垢,妝容驚艷的立花筍,「欸,不要,我還沒看夠我的新娘呢。」
立花筍卻突然意識到什麼,連忙:「儀式開始前新娘不能見新郎,否則不會吉利,我是聽說你要逃婚才跑來你的。」
五條悟不以為然:「怕什麼,海神會保佑我們。」
立花筍不曉得他說的海神是什麼,也不清楚為何五條悟逃婚又反悔,不過現在的問題在於,她該如何帶五條悟離開這個夢境。
思路和前幾個夢境一樣,不能直接告訴五條悟這是一個夢,而是要把美夢變成噩夢,讓五條悟主動產生想要離開夢境的意志,這樣夢境才會崩塌。
應該怎麼做呢?
毀了即將舉行的婚禮?她也逃婚?
但如果只是逃跑的話,五條悟第一反應應該是先把她找回來,問她為什麼要逃婚。
為什麼要逃婚……
立花筍眼珠子轉了轉,余光瞥到一旁的夏油傑,靈機一動。
「不行啦,悟,還是快點回去吧,要是錯過吉時就不好了。」
立花筍連推帶哄,才終於讓五條悟願意邁開他金貴的長腿回酒店換衣服。
酒店裡,大家發現新郎和新娘居然都不見了,正急得要死,轉眼兩人竟然又都回來了。
硝子頂著黑眼圈數落道:「一個個的都這麼不讓人省心!」
立花筍乖巧挨訓,心裡在想一會兒的計劃。她以上廁所為名,跑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打開手機在通訊錄找夏油傑的電話。
「喂,筍。
「傑,你是悟的伴郎對吧?」
「是的,怎麼了?」
「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你千萬別害怕。」
夏油傑以為她在玩梗,輕聲笑道:「我是專業的,一般不會怕。」
「那我說了?」
「你說。」
「請在我和悟的婚禮上帶我私奔……拜托了!」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
突然砰的一聲,像是手機掉在地上的聲音。
又過了好一會兒,電話傳來夏油傑略微發顫的聲音:「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啊。」
「不行,筍,我們……」
不待他說完,立花筍掛掉了電話。意料之中被拒絕了,畢竟夏油傑是五條悟最好的朋友,他不可能搶摯友的老婆。
但是為了把五條悟帶離虛幻的夢境,回到現實,她必須當壞人。
既然夏油傑不願意,那就只能——
第87章 現實22
電話裡傳出忙音。
夏油傑握緊手機, 用力到指腹泛白。
他不明白自己的兩個朋友今天到底怎麼了,居然在婚禮前夕輪流逃婚,先是悟, 再是筍……後者甚至讓自己在婚禮現場帶她私奔。
耳畔再度響起立花筍方才在電話裡對他說的那句話。
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這麼做, 胸腔裡的那顆心髒卻跳得越來越快, 連帶著血液都變得熾熱滾燙。
撲通、撲通。
……
「傑。」
夏油傑一怔。
他循聲望去, 純白的和服落入眼中, 映襯著少女精致明艷的妝容。
立花筍穿著一身華貴繁復的白無垢, 一步步向夏油傑走來。
夏油傑看到少女離他越來越近, 他猶豫著開口, 正准備說點什麼,忽然, 立花筍伸手抱住了他。
淺淡的甜香湧入鼻尖, 夏油傑頓時渾身肌肉緊繃。
然而想說的話尚未說出口, 那雙狹長的眼睛驟而失神。
裹挾著靈力的光芒在一瞬間亮起。
——「催眠術」
立花筍長舒一口氣, 她松開夏油傑, 拍了拍手。
計劃的第一步成功了。
立花筍想的是,既然夏油傑不願意和她私奔,那她就用催眠術控制夏油傑來配合自己演一出戲。如果她面對的是真的傑,立花筍自然不會這麼做,但對於夢境中的NPC她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盡快讓五條悟從夢境中醒來回到現實更為重要。
看了眼時間,婚禮還有十分鐘正式開始。
屋外有人敲門問:「伴郎准備好了嗎?」
立花筍藏到陰影處,打了個響指。
夏油傑回道:「准備好了, 馬上就來。」
他神色平靜, 語氣如常, 完全看不出一絲被催眠的痕跡。
*
十分鐘後。
婚禮在衝繩當地最大的一座的神社內舉行, 高專和鬼殺隊幾乎所有的人都來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立花筍從未見過的面孔,她猜可能是五條家的人。
漫天的櫻花雨中,富岡義勇牽著立花筍走進神社。
五條悟正站在神官旁等她。
立花筍還是第一次見五條悟如此正式的樣子,那頭銀發似乎每一根發絲都經過精心打理,印有五條家紋的黑色和服穿在身高超過一米九的男人身上,顯得格外英俊挺拔。
難得沒有眼罩遮住那雙綴著冰河的鈷藍雙眸,當立花筍對上五條悟的眼睛,心中有只小鹿猝不及防亂撞了一下。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反復對自己強調,這裡只是夢境。
即使看起來再真實,也不是真正的婚禮。
見新郎和新娘全部入席,神官便捧著祭祀神的祈禱文開始祝詞。
當進行到宣告結婚誓詞的那一步,神官雙手合十,對著佛像莊重道:「請新郎新娘對神靈許下結婚誓言。「
按照傳統,一般是男方先說。
五條悟懶得背那些冗長的誓詞,尤其是祈求神明認可和保佑那一段,所以他打了張小抄貼在神社大門的柱子上。
雖然此刻那根柱子距離他有超過一百米的距離,不夠六眼可以把那些螞蟻小字看得非常清楚。
五條悟「背」完誓詞,接下來輪到立花筍。
立花筍攥緊袖角。
她醞釀了一會兒,張口,說出的卻不是結婚誓詞,而是:「對不起,悟,我不能嫁給你。」
五條悟眉心一跳:「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的人是傑。」
「……哈?!」
一旁的伴郎夏油傑突然跑到兩人中間,他握住立花筍的手,對五條悟道:「抱歉,悟,如你所見。」
五條悟的眉心又是狠狠一跳。
新郎官還沒表態,其他賓客倒是先吵了起來。
「什麼情況?」
「這是要悔婚的意思?」
「五條大人好慘,不僅被綠了,未婚妻的出軌對像還是他最好的朋友……」
「唔,我可以理解立花小姐,畢竟五條君和夏油君都那麼帥……她只是犯了所有女人都會犯的錯啊!」
……
隨著賓客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地面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夢境要崩塌了!
立花筍直呼好耶,雖然看到貓貓震驚又受傷的表情有些內疚,不過這是喚醒五條悟的唯一方法。
NPC們逐漸停止動作。
就像之前幾個夢一樣,立花筍以為很快她就會回到那片黑暗,誰知夢境坍塌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大地不再晃動,NPC們也有一半恢復了正常。
立花筍蹙眉。
怎麼回事?
難道是刺激還不夠嗎?
她想了想,控制夏油傑抱起自己,然後召喚出咒靈跳上咒靈逃跑。表面上看起來是夏油傑搶婚,實際上是她全程在操控。
五條悟從被好友偷家的震驚中回神,立即追了上來。
立花筍一邊控制咒靈加快速度,一邊算著催眠術的時間,心中焦急萬分。眼看催眠術的時間快要到了,夢境卻沒有再繼續崩塌。
可惡!
另一邊,夏油傑睫毛微顫,緩緩醒來。
他只記得立花筍來找他,然後就失去了意識,醒來發現自己坐在一只咒靈身上,懷裡還抱著一身婚服的少女。
夏油傑深紫色的瞳孔不由得露出些許迷茫。
立花筍:「你醒啦,我們已經逃婚成功了。」
夏油傑:?!
小眼睛大地震.jpg
五條悟與他們的距離不斷拉近,即使立花筍選了一只速度最快的特級咒靈,但還是被他輕易追上。
核載兩人的飛行咒靈被迫承擔了三個人的重量。
立花筍想五條悟可能會質問她,或者揍她,但五條悟並沒有。
他拎起夏油傑的衣領,拳頭高高揚起。
立花筍覺得夏油傑有點無辜,哪怕是NPC,她也不想對方被打。
正要阻止五條悟,男人的拳頭卻沒有如料想中那樣砸下去。五條悟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他稍稍偏頭,在夏油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五條悟的聲音放得聲音很輕,立花筍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
夏油傑聞言,瞳孔驟縮。
立花筍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被大片的黑暗吞噬。
再次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碧藍的大海和金色的沙灘。
……
「筍姐姐。」
「你看,黑井剛撿到的貝殼,超級漂亮哦。」
天內理子說著熟悉的話,把一枚貝殼遞到她面前。
立花筍難以置信。
這是夢境重啟了?
可一般不是夢境的主人意識到這是一場夢才會重啟嗎?
立花筍不清楚五條悟何時意識到這裡是夢境,而且,她總覺得這個夢境與之前幾個夢境相比有些古怪,具體哪裡古怪又說不出來。
和一周目一樣,硝子抱著禮服跑來找她。
這次立花筍沒有問那麼多問題,她乖乖被硝子拽到了酒店裡,一路上一言不發。
硝子以為她在思考婚禮的事,實際上立花筍想的是,她還要不要再逃一次婚?
上周目的計劃失敗了,不知為何夢境崩塌到一半莫名終止,再來一次的話有很大可能會重復這個結果。
但有什麼比和傑私奔更能刺激到悟的?
立花筍正在糾結,屋子的門冷不丁被人推開。
房間裡的女生門尖叫起來:「新娘在化妝,新郎快點出去!」
五條悟嘖了一聲,食指堵住耳朵,完全不顧她們說的話,大搖大擺地坐在了立花筍邊上。
立花筍驚訝道:「悟,你怎麼會來這裡?」
她記得上周目這個時候,五條悟並沒來找她,當時的五條悟也逃了婚。
話說回來,為什麼一開始五條悟也不願意結婚,還說了不願意和冒牌貨結婚這樣的話。
立花筍好像發現了某個關鍵點,沒來得及深想,五條悟倏而靠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我要早點過來看我的新娘,防止她被別人拐走。」
立花筍心虛:「拐走什麼的……「
五條悟眯起眼:「你不會是在想要不要逃婚吧?」
「啊。」
被你發現了。
立花筍打著哈哈,試圖蒙混過關:「怎麼會,我怎麼會逃婚呢。」
五條悟頓了一下,唇角微挑:「那就好。」
原本婚禮開始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面的,尤其是新娘都沒打扮好,五條悟卻堅持留在梳妝室裡,其他女生拿五條悟沒辦法,對他十分不滿。
蝴蝶忍在立花筍耳邊悄悄:「晚上洞房的時候,別讓他那麼快得手。」
立花筍耳根微紅,腦海中卻靈光一現。
蝴蝶忍的話讓她想到了另一個刺激悟的好方法。
婚禮現場。
神官站在佛像前,面容肅穆地主持婚禮。
到了宣告誓詞的環節。
作為伴郎的夏油傑身形微顫。
家入硝子疑惑道:「夏油,你怎麼了?」
夏油傑深深地看了身穿白無垢的新娘一眼,他沉默片刻,搖頭:「沒什麼。」
這次婚禮進行得很順利。
沒人逃婚,也沒人私奔。
酒席上,眾人知道五條悟和立花筍酒量都很差,為了今晚的新婚之夜著想,默契地沒有灌他們酒。
夜幕低垂,一輪圓月高懸於天際。
酒店頂級套房內。
立花筍脫下了那身白無垢,換上一件襯衫。襯衫的size比她大了好幾號,她沒有穿褲子,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腿,在床邊晃來晃去。
浴室裡,五條悟正在洗澡。
水聲漸停,立花筍隔著半透明的玻璃,看到男人寬闊的肩膀,流暢的腰線,以及……挺翹的屁股。
她活動了一下手腕,打算故技重施,用對兩面宿儺的那一招喚醒五條悟。
之前在兩面宿儺的夢境試過,效果非常好,兩面宿儺直接被她嚇醒了,對五條悟應該也會有用吧。
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她不久前在兩面宿儺的夢裡用過妖化技能,現在技能在cd,她懷疑萬一待會兒真打起來,她可能打不過五條悟。
算了,先試試再說,大不了再想其他辦法。
五條悟裹著浴巾走出浴室。
立花筍撲了過去。
五條悟接住撲來的人,單手摟過她的腰,香波的味道混著淡淡水汽,與強烈的男性荷爾蒙一起將她籠罩。
男人稍俯身,貼著她耳朵,低低地喚了聲:「老婆。」
濕熱的風拂過耳後皮膚,引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酥意。
即使以前五條悟也與她靠這麼近過,卻從未給她這樣的感覺。
十七歲的好友轉眼變成了二十七歲,五條悟其實變了很多,但在她面前,他仿佛又變回了從前高專時期的少年,干著幼稚的事,吃著無聊的醋,這才讓立花筍並不覺得陌生。對於悟的年齡一下子比自己大了十歲這件事,她一直沒有什麼實感。
直到這一刻,立花筍才意識到,五條悟不是從前的少年,而是一個男人了。
她忍住那股面紅心跳的衝動,抱住五條悟的腰,用力一推。
比想像中容易,或者說五條悟壓根沒有反抗的打算,立花筍很輕松地把他推到床上,然後一個翻身,坐到了五條悟腰上。
五條悟眼眸晶亮,仰頭望著她。
立花筍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她雙手撐著五條悟身側,纖細的胳膊努力做出「把人禁錮在自己懷裡」這個動作。五條悟十分配合,乖乖躺在她身下。立花筍低頭,說出事先想好的台詞。「悟,我不想被你睡……我要睡你。」
說著,她故意摸了一下五條悟的屁股。
和兩面宿儺比起來,雖然五條悟的屁股看起來更翹,臀部肌肉卻沒有兩面宿儺的硬,摸起來手感也更軟一些,有點像以前她摸伏黑甚爾胸肌的感覺。
五條悟聞言,眨了眨眼。
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像小扇子一樣,在冷白的皮膚上落下顫動的影。
半晌。
他說:「好啊。」
五條悟解開浴袍,略微前傾的姿勢讓腹肌紋理更加明顯,八塊腹肌像磚塊一樣羅列緊實。他張開雙手,向立花筍張開懷抱,似乎比她還迫不及待:「來吧!」
立花筍:?
第88章 現實23
五條悟從一開始就知道這裡不是現實。
大海是假的, 沙灘是假的,就連周圍的人都是假的。
六眼可以解析他所看到的一切事物,但五條悟忘了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術式的效果麼, 竟然有術式可以讓他中招, 真是不可思議。
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 只有一個人是真實的,那就是他的摯友夏油傑。
傑並沒有意識到這裡有什麼不對勁,當五條悟出現在他的房間時,他正站在鏡子前試穿伴郎服。
五條悟的出現令他有些驚訝。
「悟, 婚禮的宣誓詞已經背好了嗎?」
五條悟沒有回答夏油傑的問題, 他直截了當道:
「傑,這裡不是現實,有人用術式把我們困在了這裡。」
「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被困在了這個虛假的世界!傑,你還想的起來是怎麼回事嗎?」
五條悟希望可以從夏油傑這裡獲得一些線索,然後他們兩個一起破除這個世界的禁錮。能夠同時困住兩個特級咒術師,這次的敵人很不簡單, 恐怕高專會有危險。
夏油傑痛苦地捂住頭,他努力回想, 紛亂的記憶卻如玻璃碎片四散在大腦深處的角落裡。
終於,他隱隱約約想起什麼。
「不是現實……是夢境……」
「交流會……」
五條悟捕捉到了一個關鍵性:「交流會?什麼交流會?」
然而還沒等夏油傑說話,世界崩塌了。
五條悟再次睜眼, 他回到最開始醒來的那間屋子裡,桌上擺著厚厚一摞婚禮的請帖。
他隨手拿起一張請帖打開,新郎是他的名字, 新娘那一欄寫的則是立花筍。
五條悟見過這個世界的筍。
在得知他們即將舉行婚禮之後,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她和理子在那片金色的沙灘上撿貝殼, 海風吹起少女身上素色連衣裙,拂動她烏黑的發絲,是他記憶中令人心動的模樣。
但並不是她。
一個沒有靈魂的立花筍,就像這裡的其他人,雖然表面看不出區別,但冒牌貨就是冒牌貨,被控制的提線木偶罷了。
即使十七歲的五條悟就在衝繩許下過「在推翻所有爛橘子的那一天和筍結婚」這樣的願望,他也不可能和這樣一個冒牌貨結婚。
那是對她的侮辱,五條悟想。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逃了婚,作為伴郎的夏油傑攔住他,質問他是不是真的要拋下立花筍。
五條悟不屑地說才不會和冒牌貨……
話音未落,新娘找了過來。
她穿著一身白無垢,妝容明艷美麗,更重要的是,五條悟可以透過她的身體看到熟悉的靈魂。
……真的是她。
五條悟不清楚為什麼之前的人偶會突然變成真正的立花筍,但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原定的計劃瞬間全部推翻。
上一秒他還在想用無量空處覆蓋這片空間,下一秒他就改了主意,決定先留在這裡。
畢竟幾個小時後,他和筍的婚禮就要開始了。
在夢裡結婚也算結婚。
不是嗎?
*
「悟,我不想被你睡……我要睡你。」
「好啊。來吧!」
……
立花筍徹底呆住,這發展和她想像得不一樣啊,五條悟不是應該像兩面宿儺那樣被她嚇跑嗎?
眼看夢境絲毫沒有要崩塌的趨勢,立花筍傻了。
五條悟覺得小姑娘傻兮兮的樣子十分可愛,眼底溢出笑意,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肌肉緊實的胸膛上,一點點往下移,「怎麼不動了,要我教你怎麼做嗎?」
「也不是不行哦,只要你喊我一聲老師。」五條悟聲線壓低,用格外蠱惑的嗓音在她耳邊喚她,「立花同學。」
……
救命!
立花筍耳朵通紅,恨不得把頭蒙進被子裡。
現實中五條悟本來就和她差了一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會在高專還有鬼殺隊眾人面前喊五條悟老師。可是有了這一段記憶……以後她再叫五條老師,腦海中絕對會浮現出現在這個會被要求打上年齡標簽的和諧畫面。
目光掃過她泛紅的耳垂,紅暈一路蔓延到臉頰,五條悟眼中笑意更甚。
「如果太害羞的話,還是我來吧?」
他扣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兩人位置調換。
少女被他壓在身下,盤了一天的長發微微卷曲,像海藻一樣散開在深色床單上,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五條悟眸色漸深。
他低頭,吻落在那張柔軟的唇上。
立花筍睜大眼睛,下意識想掙扎,五條悟圈住她雙手,舉至頭頂。她無法逃脫,只能愈發用力地掙扎,纖細的腰肢隨著她的動作勾勒出好看的線條。
「悟……等等!」
立花筍實在受不了了,為了讓五條悟停下來,她顧不得那麼多,大聲喊道:
「這裡是夢境!不是現實!快醒醒!」
她本以為這樣說可以讓夢境重置,回到沙灘上的初始點重來一次。
然而她說完,發現自己依舊在酒店的蜜月套房裡,也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被黑暗吞噬。
立花筍一怔。
聯想起之前覺得奇怪的地方,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五條悟咳了一聲:「什麼?這裡是夢境?」
立花筍:「……演技太浮誇了。」
「可惡,你早就知道這裡是夢境了吧?五、條、悟。」
糟糕,居然喊了他全名。
五條悟印像中立花筍從來沒有喊過他全名,雖然她很直,但脾氣特別好,像五條悟這樣雞掰的性格幾乎所有人都被他惹毛過,唯獨立花筍從沒對他生過氣,連夏油傑都很佩服她對五條悟的容忍度簡直到了難以置信的境地。
可這次她好像真的生氣了。
最強頭一回如此心虛,他感覺自己腦袋頂著一個大字:危。
立花筍一把將五條悟推開,連鞋子都忘了穿,氣呼呼地跑出房間。
她確實很生氣。
自己拼了命的想辦法試圖把五條悟從夢裡喚醒,誰知道對方明知真相,卻全程演她。
五條悟連忙追上去,一道無形的透明罩驟然困住他,五條悟腳步一頓。
結界術?
五條悟有種不妙的感覺,他一拳打碎結界,但少女已經跑得沒影了。
夜風清涼。
立花筍走在沙灘邊,黏糊糊的顆粒感從腳上傳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忘了穿鞋。所幸夜晚的海邊並不像白天那麼熱,從海面吹來的風還有一絲寒意。
「你怎麼在這裡?」
立花筍抬眸,竟然看到了夏油傑。
夏油傑皺眉。
立花筍連鞋都沒穿,衣服自然也沒換,她身上只有一件大了一碼的襯衫,勉強蓋到大腿根。
夏油傑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發生什麼了,你怎麼一個人在哪裡?」
立花筍眉眼微斂,沒有解釋。
夏油傑端詳著立花筍的表情,很快了然,大概是吵架了吧。
新婚之夜把老婆氣跑,是五條悟能干出來的事。
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夏油傑十分貼心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寂靜的夜。
今晚雲層很厚,沒有星星,月亮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
夏油傑突然問:「筍,你覺得月亮和太陽,哪個更寂寞呢?」
立花筍眨了眨眼,有點不明所以。
以她的情商一般不會去思考這麼文藝的問題,她只知道從天體物理學的角度看,這兩個一個是恆星一個是衛星。
但夏油傑的目光很認真,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立花筍沒辦法,只好隨便選了一個:「太陽吧。」
夏油傑看著她:「為什麼?」
立花筍想了想,道:「因為月亮有很多賞月的人,還有星星陪伴它,但太陽本身就是一個發光體,白天的時候有它在就看不到其他天體,而且它的光芒太刺眼,沒有一個人可以直視它。」
一陣無言的沉默。
半晌,夏油傑笑了笑,低聲嘆息:「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選他,是嗎?」
立花筍:「啊?」
她還沒弄明白夏油傑的意思,一只手冷不丁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從夏油傑身邊拽開。
五條悟瞪著夏油傑:「離她遠點。」
夏油傑眯起眼。
立花筍氣還沒消,正要拍掉五條悟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她看著兩個氣氛劍拔弩張的男人,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既然告訴五條悟這裡是夢境不能讓夢境重啟,那上次重啟是怎麼回事?
那時候,五條悟好像在夏油傑耳邊說了什麼。
難道說……這個夢境的主人不止五條悟一個?
立花筍一個激靈。
她的速度很快,連五條悟都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她湊到夏油傑身邊,在他耳邊道:
「傑,這裡是夢。」
……
一陣眩暈。
黑暗從沙礫中彌漫升騰,將整個世界籠罩。
立花筍猛的睜開眼。
漆黑的深夜變成了明亮的白天,她轉頭,又看到了理子和那枚她見過兩次的貝殼。
果真如她所想,這個夢境困住的不止是五條悟,還有夏油傑。
那麼一周目的時候她用催眠術控制夏油傑帶她逃婚,夢境只坍塌到一半就停止,多半也是因為只有五條悟受到了刺激。
要想讓兩個人都產生想要離開這個夢境的想法……
有了!
三周目的婚禮。
神官雙手合十:「請新郎新娘對神靈許下結婚誓言。」
立花筍忽然扯下自己頭上的棉帽,用力扔在地上:「我不宣誓。」
眾人大驚。
五條悟臉色一沉,擁有前兩周目記憶的他死死地盯著夏油傑,以防夏油傑和立花筍私奔。
夏油傑對於五條悟的敵意覺得十分莫名其妙,但對於立花筍的突然反悔又隱隱產生了一分期待。
只要她看他一眼。
只要她給他一個眼神,他就會帶她離開。
……
在兩個男人的灼灼目光下。
立花筍牽起了……一旁家入硝子的手。
她親昵地把硝子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硝子,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們一起私奔吧!」
五條悟&夏油傑:!!!
五條悟:HP-100
夏油傑:HP-100
第89章 現實24
這回夢境崩塌的速度比哪次都快。
還沒等她真的帶NPC硝子逃婚, 地面劇烈地晃動起來,大片黑暗如濃墨一般將整個世界吞沒。
眨眼的功夫,立花筍回到了現實。
伏黑惠見她醒來, 眼睛一亮:「姐姐, 你醒了。」
立花筍向伏黑惠點點頭,繼而把目光轉向其他人。
虎杖悠仁也醒了,在他醒來之後, 不僅是自己的夢境,還有兩面宿儺夢境裡的記憶一同湧入他的腦海中。
少年臉上不禁浮起可疑的紅暈。
「學、學姐……」
立花筍應了一聲, 沒注意虎杖的不對勁:「沒事就好。」
夏油傑和五條悟是最後醒的,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像剛做完一場噩夢, 顯然剛才立花筍和家入硝子「私奔」的事給他們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兩人尚未開口, 突然,一道爆炸聲在樹林裡響起。
橘紅色的火光映照半邊天空,連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炙熱,立花筍能感受得出這是煉獄杏壽郎的炎之呼吸。
她連忙拿起破魔弓向火光的方向奔去。
「姐姐!」
「筍,等等!」
立花筍腳步不停。不出意外, 鬼殺隊的柱們應該在和那個咒靈與鬼的融合怪物戰鬥,但光靠日輪刀和呼吸法是無法殺死那個怪物的。
紫藤花林深處。
炎柱的日輪刀火焰纏繞,干淨利落地砍掉了怪物的頭顱, 然而它的身體搖搖欲墜了片刻, 卻沒有像其他鬼那樣死去。
脖頸上的血很快止住, 化為灰燼的頭顱重新再生。
怪物仰天咆哮了一聲,紫藤花瓣紛紛震落。
煉獄杏壽郎握緊了赤紅色的日輪刀:「可惡!為什麼殺不死?」
他身側的蝴蝶忍看到了匆匆趕來的立花筍, 擔心道:「小筍, 你沒事吧?」
立花筍道:「沒事。」
不死川實禰和富岡義勇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確認她沒有受傷才收回目光。
煉獄杏壽郎:「各位,我們一起攻擊,看看能不能徹底殺死它!」
「了解!」
立花筍稍稍蹙眉。雖然所有柱一起進攻,哪怕是上弦鬼也未必禁受得住,但眼前這個鬼,它只有一半是鬼,還有一半是咒靈,如果不同時將咒靈的那部分祓除掉,哪怕它被砍成碎片身體還是會無限再生。
要不要試試呢……
她還有些猶豫,卻見那只怪物環視了一圈眾人,嘶吼著撲向富岡義勇。
不行,不能再浪費時間思考了!
立花筍一咬牙,從箭囊中抽出一支日輪箭矢搭在弓上。
呼嘯的風隨著她的呼吸附在箭矢上,指尖凝聚大量咒力。
一箭射出。
「風之呼吸」
「破魔咒力」
堆了雙buff的箭矢穿過怪物的脖子,箭頭旋轉的風刃割斷它的頭顱,像一顆繡花球飛至半空,紫色的血飛濺。
這次它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恢復,無頭的怪物向前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最終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
富岡義勇緩緩眨了下眼睛,他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怪物屍體,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煉獄杏壽郎:「太好了!它終於死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怪物總算徹底被殺死,炎柱大哥很高興地拍了拍立花筍的肩膀。
而其他幾位柱則看著立花筍,若有所思。
伊黑小芭內脖子上的蛇發出嘶嘶的聲音,他盯著立花筍,「你是怎麼殺死那個怪物的?」
立花筍張了張口,卻沒法解釋。
方才她見富岡老師有危險,一時情急,不加任何掩飾地在眾人面前使用了咒力和術式,即使鬼殺隊的劍士看不見,但可以察覺到她的呼吸法混有其他能量。
蝴蝶忍正要說什麼,一個戴著眼罩的白發男人忽然從天而降。
「是咒力,她加了咒力!」
「……五條先生?」
五條悟笑眯眯湊到立花筍身邊:「那天我意外發現立花同學有成為咒術師的天賦,所以額外給她上了兩節課,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煉獄杏壽郎爽朗道:「哦?沒想到立花少女居然還有成為咒術師的天賦,真令人羨慕啊!」
立花筍看了五條悟一眼,隨即又扭過頭去。
盡管她很感謝五條悟及時來幫她解了圍,但對於夢境裡的事,她依舊有點生氣。
看到立花筍的反應,五條悟的笑容凝固了一秒。
牙白。
筍什麼時候才能消氣啊!!
……
怪物被解決掉,受血鬼術和術式影響的學生們也全部從夢境中醒來。
老師和先醒來的學生們紛紛去找分散在紫藤花林裡的其他人。
大家剛醒來時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立花筍悄悄用淨化術驅散掉他們身上殘留的怪物氣息。
少女身上籠著治愈的光芒,分不清是從樹葉罅隙間透下來的落日余暉,還是其他什麼,漂亮的眉眼沐浴在光芒中顯得格外溫柔。
她輕聲道:「已經沒事了,別擔心。」
一頭野豬猛的拱進她懷裡。
立花筍一愣。
嘴平伊之助抱住她的腰,蹭了蹭。
「媽媽。」
立花筍眨眼。
他怎麼喊她媽媽?
炭治郎見狀,趕緊把伊之助拉走,「抱歉,立花小姐,伊之助大概夢見自己的母親了。」
伊之助的豬鼻子喘出兩道粗氣。
炭治郎:「伊之助,快點向立花小姐道歉。」
立花筍:「啊,沒關系。」
身為高專的校醫,家入硝子為眾人一一檢查過。
「學生們都平安無事。」
兩所學校的老師都松了口氣:「那就好。」
產屋敷耀哉嘆氣:「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這個怪物一定是鬼舞辻無慘創造出來的,我想今年鬼滅學院和高專的交流會可能需要暫停,以免無慘再派出這樣的怪物傷害學生們。」
夏油傑點頭,「事關咒靈,高專也不能束手旁觀。」
甘露寺蜜璃憂心忡忡道:「要是無慘制造出更多這樣的怪物,我們卻沒有辦法徹底殺死它們,該怎麼辦?」
「如果高專和鬼殺隊一起合作,或許可以找到解決的辦法。」夏油傑頓了一下,目光落在立花筍身上,頗具指向性地說,「但目前來說,似乎只有同時會使用咒力和呼吸法的人可以殺死這種怪物。」
五條悟啪了一下合掌:「所以為了防止以後出現更多這樣的怪物,不如讓立花同學來高專當交流生,系統地學習術式吧。」
……
兩人不愧為多年摯友,一唱一和,互相配合,默契十足。
不死川實禰眉梢一挑。
和他搶徒弟?
產屋敷耀哉思考片刻,「望」向立花筍:「是個好主意,小筍,你的想法呢?」
「欸,交流生嗎?」
立花筍有些頭疼。
她當然很清楚夏油傑和五條悟的這套說辭只是借口,她現在的實力根本不需要所謂系統地學習術式,不過假如她去高專「進修」一下,倒是可以解釋為何她可以如此熟練地使用咒力。
於是立花筍想了想,道:「我也覺得是個好主意,主公。」
產屋敷耀哉:「那就這麼決定了。」
不死川實禰嘖了一聲。
「那高專誰當她的老師?」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忽然異口同聲:「首先排除硝子!」
家入硝子:?
硝子很疑惑,她明明什麼都沒說啊,為什麼cue她?再說,夏油傑和五條悟不是一向不把她當作真正的對手嗎,怎麼開始同仇敵愾針對她了?
立花筍哼了一聲:「再排除五條老師。」
五條悟一驚,像根霜打的茄子,蔫了。
夏油傑眼中蔓出些許笑意。
硝子和悟已經出局,正當他以為自己是最終贏家的時候。
立花筍冷不丁轉向他們身後的金發男人:「七海老師,你可以教我嗎?」
眾人呆住。
七海建人也沒想到她會選擇自己,微微一怔,半晌,他推了下眼鏡:「嚴格來說,我並不算高專的老師……不過,教你的話,我很樂意。」
幾把眼刀嗖嗖向七海建人飛來。
七海全然當作沒看見。
靠譜的成熟男人才不會和幼稚的學長學姐一般計較。
虎杖悠仁興奮道:「那學姐以後就是我們的同學了嗎?」
伏黑惠唇角揚起不太明顯的弧度,野薔薇抱住立花筍的胳膊,熱情道:「正好我寢室邊上還有一間空房,一會兒我給你帶路!」
立花筍笑著點了點頭。
其實這麼多年高專的布局幾乎沒怎麼變,她很清楚地記得教學樓、食堂、宿舍的位置。
晚上,立花筍回到公寓,收拾好行李。
像是怕她跑路似的,當天夜裡夏油傑就派了兩只咒靈過來接她來高專。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立花筍的宿舍還是從前的那一間,就連裡面的家具擺設都沒怎麼變,只不過她隔壁寢室住的人從家入硝子變成了釘崎野薔薇。
理完東西,立花筍躺在床上,整個人陷進柔軟的床單裡。
睡意一點點上湧。
這幾天的交流會把她累壞了,尤其是那幾場夢境。
立花筍忍不住想,如果是她自己說的夢境,她會夢到什麼呢?
大概是小時候和父母待在一起快樂而短暫的時光吧。
立花筍閉起眼睛,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
一大清早,立花筍設的鬧鐘還沒響,倒是來電來聲吵醒了她。
立花筍閉著眼睛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慵懶的男聲:「筍筍,我好困哦,不想上課。」
原來是悟啊。
立花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恍惚間,她還以為和她說話的人是高專五。畢竟以前五條悟經常大早上的給她打電話,說困死了不想上課。
立花筍打了個哈欠,下意識道:「那就翹了吧。」
五條悟:「好呀好呀!那我們一起翹課吧!」
立花筍唔了一聲。
一直到電話掛斷,她才猛然回神。
不對啊。
五條悟現在不是學生了,他現在是老師了。
老師翹課了學生們怎麼辦?
……
立花筍洗漱完,拿起背包走向教室。
她想,悟已經是老師了,不會真的翹課吧?應該只是說說而已?
雖然這麼想,心裡卻有點犯嘀咕。
考慮到立花筍是初學術式的「新人」,高專安排她和一年級的虎杖他們一起學習咒術通識課,七海則負責帶她執行任務。
立花筍走進教室,另外三個學生已經到了。
「學姐,早上好!」
「姐姐,早安。」
「筍,早喲。」
「早上好,悠仁君,小惠,野薔薇。」
立花筍一邊和他們打著招呼,一邊隨意挑了個座位坐下。
她看著課表,第一節 就是五條悟的咒術歷史課。
立花筍頓時有點無語。認真的嗎,她記得以前五條悟的歷史課考試全是抄她的試卷,高專居然讓他教歷史課?
上課鈴響起,遲遲沒有老師進入教室。
一團揉成球的紙突然扔到立花筍課桌上。
她打開紙條,上面寫著三句話。
「五條老師怎麼遲到了呀?」
「他不遲到才奇怪吧。」
「正好,他不來我們一起去涉谷逛街!」
三句話的字跡各不相同,第一行的字跡潦草一點,下面兩行則相對清秀,立花筍猜大概問第一句的是虎杖悠仁,下面回答的是伏黑惠,第三句是野薔薇。
好家伙,一共就四個人的教室,何況老師還沒來,完全可以直接說話,居然還傳紙條。
不過這或許是學生時代獨特的小樂趣。
哪個學生還沒在上課時傳過紙條呢。
立花筍也拿出筆,在紙上寫五條悟遲到的原因是因為太困不想起床。
寫完,她把紙團扔給邊上的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看了她的紙條,又在她寫的那句話上面塗塗改改,然後把紙條扔給右邊的野薔薇。
野薔薇也做了和虎杖悠仁一樣的事,再把紙條傳給伏黑惠。
伏黑惠打開紙條,額角狠狠一抽,表情既震驚又微妙,迷惑又好奇,總之非常復雜。
突然,一只手拿走了紙條。
五條悟不知何時來到教室,他像捕獲了什麼戰利品,晃了晃手中的紙條耀武揚威:
「當當,抓到了!不聽話的學生上課傳紙條!」
而當他打開紙條,上揚的唇角瞬間下撇,語氣竟然有點涼嗖嗖的:
「最後這句話是誰寫的?」
虎杖悠仁三人瞬間縮著脖子噤聲。
立花筍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只是寫五條悟賴床而已,有必要那麼緊張嗎?
何況這說的不是事實嗎?
難道五條悟還會在乎面子這種事?
見沒人說話,立花筍大方承認:「我寫的。」
五條悟一滯,情緒起伏劇烈得如果他是普通人,大概可以養出十只特級咒靈。
這回立花筍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她疑惑地從五條悟手中拿過那張紙條,打開來看。
立花筍瞪大眼睛。
經過多次塗改,她寫的那句話已經完全變了樣。
具體過程如下:
「傳下去,五條老師賴床了。」
「傳下去,五條老師起不了床。」
「傳下去,五條老師在床上不行了。」
第90章 現實25
立花筍的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到底是怎麼傳才會把她原本寫的那句話傳成這樣啊!
一旁的虎杖悠仁和野薔薇憋笑憋得肩膀發顫, 伏黑惠則扶著額頭一臉無奈。
五條悟唇角揚起一個十分危險的弧度,他邁開長腿,一步步走向立花筍。
野薔薇擔心立花筍被無良教師欺負, 連忙道:「老師,揍學生是犯法的!」
五條悟腳步一頓, 無辜地說:「我怎麼會揍學生呢。」
「體罰也不行!」
「當然, 我也不舍得體罰我可愛的學生。」
條悟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疊卷子。
「作為上課傳小紙條的懲罰, 還有詆毀床上能力超強的老師,罪加一等,所以我決定把這節課改為課堂測試!」
「欸?!」
虎杖和釘崎慘叫連連。
伏黑惠:「……那種事不要在我們面前說出來啊!」
野薔薇已經顧不上什麼小紙條的事,她快要抓狂了:「救命, 考試都沒有提前通知,完全沒有復習啊!」
虎杖悠仁快速翻閱著他沒看過幾眼嶄新如初的歷史書, 企圖臨時抱抱佛腳。
和他們相比,立花筍倒還算淡定。她之前在高專學過咒術界歷史這門課, 還拿了全班, 括弧一共四個學生中拿到了唯一的A。
至於抄她卷子的五條悟只拿了一個B是因為主觀題字太多他懶得寫了。
五條悟依次把卷子分給四個學生, 並對虎杖悠仁囑托道:「悠仁, 不能作弊哦。」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為什麼要特地叮囑他不能作弊?
直到卷子發下來,虎杖悠仁看到考題才恍然,這張卷子考的是第 一 章節的內容,而歷史書的第一章節講的是咒術界的平安時代,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考點就是兩面宿儺。
選擇題第一題:請選擇兩面宿儺的稱號()
A.詛咒之王
B.人形天災
C.惡人的救世主
D.大爺
虎杖悠仁想了想,填了A。
第二題:以下哪個是兩面宿儺的領域?()
A.伏魔御廚子
B.伏魔小廚娘
C.廚神小當家
D.食堂老大爺
……
整張卷子難度很高, 野薔薇非常想偷瞄一下鄰座兩個同學的試卷。如果是一般的考試, 監考老師是普通人, 她就直接把課桌裡的書打開來看了, 但偏偏監考的是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任何小動作都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
五條悟戴著眼罩,翹著二郎腿坐在講台上,看起來好像和平時一樣,但立花筍可以通過他的呼吸節奏判斷出他其實是在睡覺。
這家伙不會懶得上課所以才臨時決定這節課考試吧。
她在心底默默吐槽,然後開始奮筆疾書。
判斷題:兩面宿儺曾經是人類。
這題好難啊。
虎杖悠仁先打了個勾,猶豫了下又塗掉,改為叉。
簡答題:兩面宿儺喜好逛花街的原因是什麼?
欸,原來兩面宿儺喜歡逛花街嗎?
虎杖悠仁撓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寫。
為什麼喜歡逛花街……男人逛花街的原因,只能是那個了吧!
虎杖悠仁提筆寫下了他猜測的答案:因為他是lsp。
兩面宿儺的嘴突然從他的臉上冒出來:「愚蠢的小鬼,逛花街的目的當然是為了吃女人!」
虎杖悠仁一愣,反應過來連忙捂住自己的右臉,「嗚哇,老師,是他自己冒出來的,不是我故意作弊的!」
五條悟被吵醒有點不耐,但他並未發怒,而是跳下講台走向虎杖悠仁。五條悟食指扣圈,彈了一下虎杖悠仁的臉頰,咒力精准地釋放,把兩面宿儺彈了回去。
「放心,老師不會冤枉悠仁的。」
立花筍做完客觀題,把卷子翻面,主觀題只有一道,是情景題:假如你是一位平安時代的咒術師,請准備一次針對兩面宿儺的圍剿計劃,要求計劃實施隱蔽;控制人員傷亡數量;不低於三百字。
作為見過千年之前兩面宿儺本體的人,立花筍思如泉湧,洋洋灑灑寫了兩面紙。
一個小時後。
考試結束。
野薔薇像枯萎了一樣倒在課桌上。
虎杖悠仁趕緊拿出書對答案。
五條悟在講台上當場批閱起四個人交上來的試卷,他批的速度非常快,第二節 課的時候分數就都出來了。
立花筍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的拿了第一。
95分。
唯一扣分的是那道主觀情景題。
虎杖悠仁驚嘆:「學姐好厲害,從來沒學過這門課也能考這麼高!」
立花筍打著哈哈:「運氣好啦。」
其實她不僅學過,還親身經歷過兩面宿儺的那個時代,早知道控個分別考這麼高了,不過老師是五條悟,應該也沒什麼關系。
另外三人中,伏黑惠拿了七十幾分,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都沒及格。
野薔薇拿出計算器算了兩遍,確認分數沒算錯,不甘心道:「可惡,差一點點就及格了,情景題居然才給了我兩分!太摳了吧!」
虎杖悠仁看著自己拿了零分的主觀題,不禁疑惑:「這種題目沒有標准答案的吧,五條老師是怎麼給分的?」
「因人而異。」五條悟說,「如果是我的話,寫沒有計劃直接動手也能拿滿分哦。」
「……」
可惡,自信得欠揍。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自信的資本。
兩面宿儺的嘴又冒了出來,對著五條悟冷笑一聲。
「你太狂妄了,六眼。」
五條悟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就算是全盛時期的詛咒之王,頂多是填兩份街邊填調查問卷的時間。下次等你恢復全部實力,來試試看就知道了。」
兩面宿儺恢復全部實力,也就是自己要吞下所有的手指。
想到這裡,虎杖悠仁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兩面宿儺:「不必等下次,我們打過。」
五條悟以為他說的是虎杖悠仁第一次吞下手指的那個晚上,但那次兩人基本沒用什麼術式,領域也沒展開,只是試探了一下。
「那次不算,你也沒有用上真本事吧。」
兩面宿儺哼了聲,沒有繼續回應。
立花筍卻突然想起一件事,當時玩游戲的時候她就一直很好奇,既然全盛時期的兩面宿儺那麼強大,究竟是誰把他打成那樣的?但由於後來立花筍並沒有走系統安排的主線劇情,所以這個問題一直到她退游了都沒得到解答。
她只依稀記得,二周目兩面宿儺醒來的時候曾問過她是不是那個六眼男人的人。
六眼……是五條家的人才會有的吧?
難道說重傷兩面宿儺的是五條悟的祖先?還是其他人呢?
……
一個上午在考試和講評試卷中度過。
終於等到下課鈴聲響起。
虎杖悠仁的肚子也跟著咕嚕嚕地叫起來。
「好餓啊。」
「中午去吃什麼呢?」
「當然是壽司!銀座的高檔壽司!我已經吃夠了一百元一盤的便宜貨,今天就讓五條老師請客吧!」
「壽司雖然很不錯,但還是更想吃牛排!」
……
三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中午要吃什麼。
立花筍看著他們,想起從前她和五條悟,夏油傑還有硝子也是這樣的,忍不住有些懷念。
五條悟顯然也想起了什麼,他不動聲色挪到立花筍邊上,俯身在她耳畔道:「筍,不是說好今天一起翹課的嗎?」
當年他們四個為了不出那種偷偷學習的叛徒,可是立下了毒誓——同期四人手拉手,誰不逃課誰是狗。
立花筍義正言辭:「那是以前,當老師了還翹課的悟是屑。」
五條悟瞬間戲精附體,像苦情劇女主那樣指責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對我很好的……所以愛會消失對不對?」
立花筍聞言,倒還真仔細思索了一番,然後認真道:「不對。」
五條悟勾唇:「我就知道,筍果然還是……」
「根據質量守恆定理,宇宙中的所有的物質都不會憑空出現,也不會憑空消失,它們只會進行轉化,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或者轉移到其他物體身上。」立花筍頓了一下,總結道,「所以愛不會消失,但會轉移。」
五條悟:?!
貓貓警覺.jpg
他正想說什麼,一道鈴聲忽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五條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輔助監督伊地知打來的。
電話接通。
伊地知急得仿佛身上著火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不好了!五條先生,不好了!」
「嗯?怎麼回事?」
「我剛剛接到消息,涉谷出現了好幾只特級咒靈,用帳困住了幾百名普通人,那些咒靈點名要五條先生過去,否則……它們就會殺死那些普通人。」
立花筍離得近,聽到了伊地知說的話,臉色微變。
五條悟嘖了一聲,也難得正經了一些。
「好幾只特級?」
特級咒靈的數量很少,一口氣出現那麼多只,而且對方點名要他過去,顯然是預謀已久的陷阱。但即使明知是陷阱,也必須過去,不然那些普通人就會死。
五條悟很清楚,這些普通人既是誘餌,也是那些咒靈拿來削弱他的工具。
他不可能救下所有人,只能盡可能地去救。
伊地知:「夏油先生和七海先生已經趕過去了……哦對了,除了咒靈之外,還有一些被通緝的詛咒師。」
五條悟挑眉。
「其中有一個可以召喚死靈的女性詛咒師,五條先生,請小心。」
死靈召喚,也就是復活死人?
有點意思。
五條悟道:「我知道了。」
他掛掉電話,對幾個學生說:「在吃飯之前,先去涉谷解決幾只特級吧。」
虎杖三人驚訝道:「特級?」
五條悟一臉理所應當:「打完咒靈吃飯會更香哦。」
第91章 現實26
涉谷, 地鐵站。
數百人被困在帳內,地鐵口前的位置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道黑色的漩渦,將一部分人吞噬進去。
恐懼與絕望的情緒迅速在這片區域裡蔓延。
「救命……誰來救救我……」
「五條悟呢?五條悟還沒有來嗎?」
「……五條悟是誰?」
呼喊五條悟名字的人一愣。
在場雖然不少人都在喊著五條悟的名字, 卻沒有一個人清楚五條悟究竟是誰,他們僅僅是被灌輸了一個概念——只有五條悟來他們才能活命。
建築樓頂上, 四只咒靈俯視著地面上如同螻蟻一般的人類們,頭頂如一座火山的咒靈發出一陣充滿惡意的笑聲。
「五條悟應該快到了吧。」
想起上次被對方完全壓制,腦袋還被徒手擰下來的屈辱, 漏瑚的拳頭咯吱作響, 四周的溫度隨著它情緒的起伏而變得愈發炎熱。
邊上渾身縫合線的藍發咒靈用手作扇子扇了兩下, 抱怨道:「太熱了,漏瑚。」
漏瑚嘁了一聲。
真人撐著腦袋,兩條蹄狀的腿在半空搖晃:「話說回來,那個咒具真的值得信任嗎?」
「誰知道。」漏瑚說,「我還第一次見到擁有自我意識的咒具……不過, 反正它把獄門疆給了我們, 只要能拖住五條悟一分鐘, 我們就能成功封印他。「
「一分鐘?」真人扯了扯唇角, 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就算你死一百次, 也拖不住五條悟一分鐘吧。」
火山頭爆發,地面上幾個倒霉的人類瞬間燃為灰燼。
尖叫聲此起彼伏。
漏瑚眯起眼睛:「你說什麼?」
真人一臉無辜地看著它。
眼看同伴內訌,花御及時攔在兩只咒靈中間。
漏瑚這才作罷, 重重地哼了一聲:「雖然五條悟是最強的咒術師, 但他也不是沒有弱點。」
真人聞言, 來了點興趣:「哦?五條悟的弱點是什麼?」
漏瑚頓了一下, 緩緩吐出一個詞:「人類。」
真人挑眉。
漏瑚道:「所有人類, 無論是那些不會使用咒力的非術師,還是被他當作同伴的咒術師,對五條悟來說,都是毫無用處的礙事者。」
真人知道漏瑚的計劃——因為五條悟必須保護普通人,所以漏瑚打算利用涉谷地鐵內的大量平民當掩護,再通過領域延展的方式破除五條悟的無下限咒術。是個不錯的計劃,真人卻嗤笑一聲:「你不會以為那些絆腳石真的可以削弱五條悟吧?」
「當然。」漏瑚自信滿滿道,「在絆腳石中,也有比較特殊的存在。」
這是漏瑚從那個與它們合作的咒具那裡獲取的情報,盡管起初它也將信將疑,但對方呈現的證據確實證明那個女孩對五條悟來說非常重要。
漏瑚相信,只要抓住她,就能成功限制到五條悟。
*
帳的外部。
以往熱鬧繁華的涉谷街道此刻空無一人。
街邊,伊地知正焦急地等待著。
夏油傑派了潛伏型的咒靈進入帳中,統計被困在帳中的普通群眾數量,試圖找到一個可以把所有人都安全救出的方法。
一道身影倏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伊地知激動道:「五條先生!」
盡管平時他對這位咒術界頂點的男人頭疼至極,可這種時候,五條悟來了,他頓時覺得安心下來。仿佛只要五條悟在,就沒有需要擔心的事。
五條悟點頭,轉向夏油傑:「傑,情況怎麼樣?」
「帳半徑400米,目前帳內有兩只特級咒靈,517個普通人,在十分鐘內死了32人。咒靈點名要你進去,應該是具有智慧的特級咒靈。」
夏油傑說著,看了一眼五條悟身後的學生們:「你怎麼把他們都帶過來了?」
五條悟道:「是特別的示教活動哦。」
野薔薇在心裡默默吐槽:誰會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示教啊!
立花筍問:「帳不能強行打破嗎?」
七海搖頭:「不行,雖然這個帳的窗口是單向的,只允許進入,不允許離開,但並沒有設置進入者的權限,也就是說,咒術師和非術師都可以進入。這樣一來,我們就無法攻擊帳的本體,找到布置帳的詛咒師把他解決掉更快。」
原來如此。
野薔薇和伏黑惠想,恐怕這才是五條悟帶他們過來的原因。
就算無良教師再不靠譜,也不可能放任他們去直接應戰特級咒靈,所以他們的任務應該是輔助七海老師找到詛咒師,救出被帳困住的普通群眾。
十分鐘之內就死了32人,這樣下去,死亡的人數只會越來越多。每分每秒都要抓緊。
五條悟和夏油傑正要進入帳中。
立花筍也打算跟上。
夏油傑忽然:「等一下,筍,你留在外面。」
立花筍微怔:「為什麼?」
盡管她現在是高專的「新生」,卻擁有不亞於特級咒術師的實力,夏油傑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夏油傑在立花筍耳邊,低聲:「目前帳中只有兩只特級咒靈,根據第一次情報,一共出現了四只特級。」
立花筍恍然。
咒靈與咒術師的等級是對應的,理論上來說,特級咒靈只有特級咒術師才能解決,夏油傑和五條悟全部進入帳內,假如這個時候出現特級咒靈攻擊學生們,哪怕有七海在也會傷亡慘重,畢竟七海也只是一級咒術師。
夏油傑讓她留下的目的是保護虎杖他們。
立花筍點了點頭。
夏油傑又對伊地知道:「消息的傳遞,就拜托你了。」
伊地知吸了吸鼻子,害怕得渾身顫抖,卻還是堅定道:「請放心,夏油先生!」
帳內無法使用現代通訊工具,一般要傳遞消息的話只能通過最傳統的人力方式,這屬於輔助監督的工作之一。
這次的對像是特級咒靈,任務危險程度非比尋常。
立花筍蹙眉,思考片刻,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用人偶術捏了幾只動物形態的小玩偶。
「用這個溝通吧。」
五條悟和夏油傑好奇地看過去。三只掛飾一般大小的毛絨玩偶躺在立花筍手心,一只戴著迷你墨鏡的白貓貓,一只單邊劉海的黑色狐狸,還有一只憨態可掬的小綿羊。
「這是個好主意。」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選了那只貓,夏油傑則拿了小狐狸,留給立花筍那只小綿羊。
兩人進入帳中,立花筍立即試了一下:「悟,傑,可以聽到嗎?」
小綿羊玩偶張口,傳出夏油傑和五條悟的聲音:「沒問題。」
伊地知淚流滿面:「……太好了!」
接下來就是找到那個設下帳的詛咒師。
立花筍四人,加上七海建人,一起找的話效率太低,分成兩隊更加合理。
幾人商量一番,由虎杖、釘崎以及七海組成一隊,她和伏黑惠一隊。
立花筍叮囑道:「大家一定要小心,遇到不對的情況趕緊逃跑,千萬不要逞強。」
相比她,虎杖悠仁和野薔薇反倒沒那麼緊張。
「沒問題啦。」
「學姐和伏黑才要小心一點吧,娜娜明在我們這邊呢。」
「真是的,午飯都沒吃就被叫過來,結束之後,一定要讓五條老師請我們去銀座吃壽司,狠狠宰他一筆!」
「我要吃二十個玉子燒!」
「笨蛋,吃什麼玉子燒,至少也要吃點高檔的鰻魚卷吧!」
……
虎杖和野薔薇興致勃勃地討論著一會兒結束之後一起去吃壽司的事。
立花筍心道,這種約定好戰鬥結束去做什麼的話很容易變成flag啊!
她垂眸,眼中閃過幾分猶豫,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兩隊分開行動。
隔了幾百米的距離,虎杖悠仁突然停住腳步:「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
「好像是琴聲。」
虎杖悠仁說不出具體的樂器,只是感到那股帶著禪意的音樂如涓涓清泉流過心間,與此同時,身體的力量也變得愈發充沛。
七海若有所思。
*
少女蔥白的指尖流淌出咒力,以她為原地,展開了一個無形的咒術法陣。
這是立花筍第一次使用梵音術式。
一般來講,一個咒術師只會擁有一種術式,她的三種術式屬於絕對例外的特殊存在。原本立花筍並不想暴露,但她有種不好的直覺,虎杖他們可能會遇到危險。
保險起見,她還是開啟了梵音圈,把七海,野薔薇,虎杖悠仁全部納入進圈內。一旦虎杖他們遇到危險,她就會立即感知到,即使來不及趕過去,也可以通過梵音圈直接治療。
伏黑惠感受到立花筍身上不同於破魔術式的陌生咒力,他有些疑惑,但沒有說什麼。
兩人走在空蕩蕩的涉谷街頭。
立花筍道:「小惠,你覺得詛咒師會躲在哪裡呢?」
伏黑惠想了想:「應該在帳的附近,這樣才能在帳出現問題的時候,隨時進行修補。」
立花筍點頭:「和我想得一樣。」
與其漫無目的地找,不如引蛇出洞。
兩人來到帳的邊緣,立花筍雙手結印,設下一個小型結界,兩種結界相互重疊覆蓋,空間出現了一部分扭曲,咒力混合在一起難以區分。
接著,立花筍打破自己的結界,制造出帳被破壞的假像。
做完這些,她和伏黑惠躲到暗處,隱藏氣息。
幾分鐘後,一個一身黑衣的女性詛咒師出現在了兩人的視野中。
她正要修補那片「破損」的帳,兩只玉犬忽然向她撲來。
詛咒師一愣,意識到自己上當了,連忙側身避開。
伏黑惠立即轉換手勢,又召喚出了大蛇。
詛咒師向後連退幾步,卻並不慌張,她看著伏黑惠,輕笑道:「小弟弟,你也是召喚系的嗎?姐姐也是哦。」
「不過,我召喚的東西可要比你危險多了。」
詛咒師拿出召喚信物,低聲念咒,龐大的怨氣在她周圍凝聚成一團可視化的黑霧。
符紙作為信物,召喚出了一個身穿道袍的男人,男人雙目無神,瞳孔全黑,沒有眼白,完全由詛咒師控制。
他生前也是咒術師,擁有控制五大元素的術式。
火球與水流交替向伏黑惠攻去。
伏黑惠應對得有些吃力,就在這時,一支箭穿透了男人的身體,破魔術式無效化了他的元素術式,伏黑惠的大蛇趁機一口吞下男人,死靈的身體重新化為一團黑霧。
詛咒師面不改色,又拿出了其他信物。
她的術式「死靈召喚」,只要從死去的人身上拿走一樣東西,就可以作為信物召喚出死去的人為她戰鬥。死靈能夠使用生前的咒力,相當於她也擁有了這麼多不同類型的術式。
依靠這個特別的術式,詛咒師戰勝過許多比她實力強大的咒術師。
然而現在她卻陷入了苦戰。
詛咒師幾乎拿出了所有隨身攜帶的信物,召喚出許多死靈,都被立花筍和伏黑惠配合一一解決掉。
那個小姑娘的術式……
詛咒師喃喃:「術式無效化麼?是咒術師的天敵呢。」
她咬牙,似乎決定孤注一擲,「既然如此,就讓那家伙來對付你吧!」
詛咒師拿出一枚陳舊的櫻桃發卡。
立花筍一愣。
紅絨色的發卡掉色嚴重,也有些生鏽。但立花筍覺得很眼熟,她之前在游戲的時候也戴過這樣的發卡,是和硝子一起逛街時買的,後來掉在了Q的基地裡。
是巧合嗎?
還是……
詭異的咒語從詛咒師口中念出,黑霧逐漸凝聚成一道熟悉的身形。
男人緩緩睜眼。
和其他死靈一樣純黑的眼睛。
唇角的疤異常冰冷。
立花筍僵在原地,伏黑惠也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召喚師得意地笑了笑,伏黑甚爾是她召喚的死靈中實力最為強大的,解決掉這兩個咒術師應該不成問題。
她揮揮手,命令道:「伏黑甚爾,殺了他們。」
第92章 現實27
記不得是哪個溫存之後的下午, 立花筍曾經這樣問伏黑甚爾。
「甚爾,你的體術那麼厲害,能不能教教我?」
「可以啊。」男人懶散地靠在沙發上, 勾了勾唇角,「但是要加錢。」
立花筍答應得很爽快:「沒問題。」
反正現在她的錢都是伏黑甚爾給的,相當於把錢從甚爾的左邊口袋拿到右邊口袋, 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
伏黑甚爾也意識到了這點,沒趣地嘖了一聲, 但很快,他又想到另一種讓她支付的方式。摟在少女腰上的手輕輕一捏, 成功讓她軟了身體,跌坐進他懷裡。
甚爾從後面環抱住她, 貼著她的耳朵說:「晚上找你拿報酬。」
立花筍想了想, 認真道:「還是早一點吧。」
伏黑甚爾挑眉:「為什麼?」
立花筍:「因為銀行下午五點就關門了呀。」
?
感情她以為報酬是真的是錢呢。
伏黑甚爾哭笑不得: 「銀行會關門, ATM機可是24小時營業。」
立花筍一呆:「對哦, 那晚上取錢也行。」
「……」
和她在一起久了, 思維好像不知不覺就會被帶偏。
立花筍轉頭, 牽著伏黑甚爾的袖子晃了晃:「甚爾, 快點教我體術啦。」
小姑娘只有這種時候會格外黏人。
伏黑甚爾很享受被她黏的感覺,又有些詫異:「現在?」
「嗯。」
「你腰不酸了?」
「不要小看我啊。」
立花筍掙開伏黑甚爾的懷抱,當著他的面活動手腳, 又做了一套熱身運動。伏黑甚爾看著她生龍活虎的樣子, 心想或許自己晚上可以再賣力一點。
甚爾的單人公寓客廳面積太小,施展不開不說, 還容易打碎家具。
兩人找了個沒人的空地, 起初伏黑甚爾漫不經心地指導著立花筍, 直到接連兩次差點被人用巧勁絆倒, 他這才稍稍認真一點。
認真起來的伏黑甚爾帶來的壓迫感瞬間就不同了。
為了提高靈敏度,立花筍特地打開了痛覺傳感,但純粹的體術比拼,她還是很快敗下陣來。
虎口傳來一陣麻麻的痛意,立花下意識:
「甚爾,疼!」
伏黑甚爾聽到她的聲音,立刻松了手。
立花筍喘著氣,疑惑地看了一眼伏黑甚爾:「怎麼不打了?」
「你喊疼。」
「只是說說而已,沒關系的,我們繼續。」
伏黑甚爾卻頓了一下,道:「算了。」
立花筍眨眼:「甚爾?」
伏黑甚爾轉身,揮了揮手:「到此為止,回去吧。」
立花筍不解。
雖然她只是喊了聲疼,並沒有真的傷到哪裡,再說,就算真的受傷了也不要緊,訓練時受傷是很正常的事,立花筍在鬼殺隊訓練就經常身上到處青紫。
可伏黑甚爾態度堅定,她也只能快步跟上去。
天色漸晚,晚風帶著絲絲涼意。
伏黑甚爾握住立花筍的手。
她的手很軟,瑩白纖細,手背靠近拇指的地方還有未消褪的紅意。
伏黑甚爾低頭,在她手上輕輕吻了一下。
「走吧。」
「欸,銀行不是這個方向。」
「誰說要去銀行了?」
「你不是說要拿報酬嗎?」
……
伏黑甚爾笑得有些無奈,他看著她,深邃的瞳孔映出少女清麗的臉龐。
兩個人牽著手,一起回到那個被他們稱作「家」的地方。
伏黑甚爾想。
她好像總是聽不懂他的話。
所以她從來不明白他有多愛她。
*
黑霧凝聚成熟悉的身影。
男人的刀尖泛著凜凜寒光。
立花筍怎麼也沒想到,詛咒師竟然會召喚出已經死去的伏黑甚爾,用的召喚信物還是她的發卡。
伏黑惠急道:
「姐姐,危險!」
立花筍亂了心神,躲避不及,差一點就被伏黑甚爾的刀擊中,所幸伏黑惠的大蛇及時咬住她的衣領,帶她向後撤了數米。
原本她所站的地方被伏黑甚爾凌厲的刀氣砍出一道極深的裂痕。
黃沙漫天,立花筍看著站在飛塵中的男人,那雙漆黑的眼睛就像一潭死寂的湖水,無波無瀾。伏黑甚爾和其他被詛咒師召喚的出的死靈一樣,沒有自己的意識,會聽從詛咒師的命令。
立花筍拿弓的手微微顫抖。
一旁的伏黑惠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目光復雜地看了立花筍一眼,低聲道:「姐姐,他已經死了,現在你面前的只是被詛咒師控制的工具,如果因此猶豫的話會死在這裡的。」
立花筍知道伏黑惠說得對,她盡力保持冷靜。
一箭射出。
未中,隨即而來的是伏黑甚爾冰冷的刀刃。
刀鋒堪堪擦過她眉骨,削去她額前幾縷發絲。
從某個角度來說,伏黑甚爾確實是她的克星。立花筍的術式是破魔,使敵方的咒術無效化,但如果對手是沒有咒力的人,她的術式自然就沒有任何用處了。所以那時候她才希望和伏黑甚爾學習體術,以免遇到天與咒縛的敵人。
只是沒想到她遇到的第一個這種類型的敵人,是伏黑甚爾自己。
冷汗從立花筍額頭滴落。
她的體術雖然不算差,但和伏黑甚爾這樣把身體鍛煉到極致的天與暴君來說還差得遠。
和伏黑甚爾硬碰硬,不如直接殺死控制他的詛咒師更方便。
「小惠。」
立花筍與伏黑惠對視一眼,伏黑惠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詛咒師身邊還有一個專門用來保護她的死靈,立花筍拖住伏黑甚爾,伏黑惠去解決詛咒師身邊的死靈,再殺死詛咒師。
只要詛咒師一死,伏黑甚爾作為她召喚的死靈應該就會停止攻擊。
兩人正要改變作戰計劃。
忽然,空氣中飄來海水鹹澀的氣息。
咒靈扭曲的聲音如同從海螺中傳出的海浪聲。
「領域展開 蕩蘊平線」
下一秒,強烈的咒力釋放,立花筍和伏黑惠猝不及防落進了一片洶湧的海水裡。
一只外貌酷似仿佛克蘇魯神話中的怪物赫然出現在眼前,怪物的身體覆蓋著堅硬的膠狀鱗片,無數根附有吸盤的觸須。
誕生於人類對海洋恐懼的特級咒靈——「陀艮」。
立花筍睜大眼睛。
夏油傑說一共四只特級,帳內只有兩只,看來這就是另外兩只中的一只。
陀艮的觸須纏住立花筍的身體,把她往水下拉。幾米高的浪花沒過頭頂,她嗆了好幾口水。
伏黑惠想來幫忙,陀艮又召喚出數不清的海洋式神。鯊魚模樣的咒靈向他張開血盆大口,伏黑惠不得不跳上鵺飛到高空。
站在岸邊的詛咒師見又來了個特級咒靈幫忙,更加勝券在握,她冷笑一聲,對伏黑甚爾下令道:
「趁現在,殺了他們。」
立花筍不會游泳,更不擅長水戰,她覺得鼻腔火辣辣的,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可惡!
如果可以像悟那樣開領域就好了,用自己的領域覆蓋掉對方的領域。
立花筍的四肢又被咒靈的觸須牢牢地纏住,她咬牙,拼了全身的力氣,用力一掙。
好不容易冒出水面,立花筍連忙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眼前寒光一閃。
她瞳孔驟縮。
當那把刀即將刺進她的肩膀,不知為何,立花筍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許久之前的那個下午。
……
她說:
「甚爾,疼。」
海水順著臉頰滾落,像眼淚一樣。
男人突然狠狠一滯。
簡單的一句話,像是比咒言師的話更有用的咒語。
伏黑甚爾的眼睛恢復了些許清明,像是從長眠中逐漸蘇醒,當他終於拿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看清眼前畫面,純黑的瞳孔閃過一絲錯愕。
「……大小姐?」
立花筍也很驚訝。
她下意識說了句疼,竟然真的讓伏黑甚爾恢復意識了?
陀艮的觸須又纏了過來,長刀利落地砍斷了那些觸須。
伏黑甚爾小心地摟住立花筍,將她帶到岸邊。
人在高處的伏黑惠只看到伏黑甚爾差點把刀捅進立花筍肩膀的一幕,他再也顧不上其他,從鵺上一躍而下。
「姐姐!」伏黑惠握緊拳頭,一拳揍向伏黑甚爾,「放開她!」
立花筍連忙道:「小惠,我沒事……甚爾好像恢復意識了。」
伏黑惠一愣,拳頭停在半空。
他把立花筍拉到自己身後,警惕地盯著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看了伏黑惠一眼,沒說什麼。
他拿著刀回到那片溢滿咒力的海洋裡,海底波濤洶湧,海面像煮沸了一般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
須臾,湛藍的海水被鮮血染紅。
陀艮死了。
領域消失,一眨眼,他們回到了涉谷街頭。
伏黑甚爾仿佛浴血而歸的修羅,他渾身濕透,緊身衣貼在身上,隱約透出誇張的肌肉線條。
詛咒師大驚失色:「怎麼可能……死靈怎麼可能有自己的意識……」
話音未落,一把刀捅穿了她的胸口。
詛咒師吐出一口鮮血,雙目圓瞪。
伏黑甚爾拔出刀,溫熱的血濺到他臉側,他毫不在意,甩掉刀尖的血珠。
詛咒師不可能料到,有一天她竟然會死在自己召喚的死靈手上。
詛咒師惡狠狠地瞪著伏黑甚爾。
臨死之際,她卻又大笑起來,眼中既是憤恨,又是嘲諷。
立花筍不明白為何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伏黑甚爾也不明白,只以為她是垂死發瘋。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
隨著詛咒師倒下,伏黑甚爾的意識開始模糊,他身形一顫,用力按住自己的頭。
立花筍疑惑:「甚爾?」
伏黑甚爾猛地揮刀。
立花筍注意到了甚爾的異常,提前把靈力附在腿上與,這才及時避開這道攻擊。
伏黑甚爾並沒有繼續追她,而是再次揮刀,無差別攻擊任何出現在他面前的東西。
立花筍心道,不好。
他暴走了!
伏黑甚爾是詛咒師召喚出的死靈,依靠詛咒師的咒力存在,雖然他強大的個人意志讓他擺脫了詛咒師的控制,但失去詛咒師的咒力,他作為死靈的形態也就不再穩定。
「甚爾……」
「甚爾!!」
立花筍的喊聲短暫地喚醒了伏黑甚爾的理智。
他驀地驚醒,看著滿地狼藉,自己的刀距離立花筍不到半寸的距離。
伏黑甚爾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表情。
他沒法控制自己,也不敢保證自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會不會傷害到她。
伏黑甚爾不能容許任何人傷害立花筍。
與她的性命相比,任何事都不值一提,包括他自己。
伏黑甚爾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做了一個決定。
男人深深地凝視著立花筍,半晌,忽然笑了,低沉的嗓音帶著濃濃眷戀,他說:
「再見,大小姐。」
能再見到你一面。
我已經很滿足了。
伏黑甚爾閉起眼睛,刀尖對准自己的太陽穴。
正當刀刃即將穿透他的頭顱時,一只纖細的手冷不丁握住他的手腕。
「不要死。」
第93章 現實28
立花筍說出這句話, 自己先一愣。
嚴格意義上來說,伏黑甚爾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死一次, 他作為死靈被詛咒師召喚出來,最多只會化為一團黑霧消失。
但當立花筍看到伏黑甚爾因為無法控制自己而作出類似「自盡「的舉動,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先一步行動,攔住了他。
伏黑甚爾有些驚訝, 怔怔地望向立花筍:「……大小姐?」
立花筍道: 「我有辦法讓你不再暴走。」
她收回手,結印,治愈的光芒瞬間將伏黑甚爾籠罩。
暴躁的靈魂猶如得到安撫, 大片黑色物質從伏黑甚爾的身體中蔓出,淨化術徹底清除了他身上詛咒師殘留的咒力, 那雙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睛也恢復了正常。
現在的伏黑甚爾不再是被詛咒的死靈, 而是一個純粹的靈魂。
靈魂可以短暫地出現在現實世界,但要長期存在,必須依附於某種容器。
立花筍思考片刻,再度雙手結印。
伏黑惠見過她做這樣的手勢, 猜到了她想做什麼, 不禁皺眉道:「姐姐,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哪怕忽略私人因素, 僅僅是從這件事本身考慮,伏黑惠覺得這樣做實在太冒險了。
伏黑甚爾在許多年前就是臭名昭著的術師殺手,咒術界對他的通緝有上百條, 如此危險的人物現在死而復生, 還成了別人的召喚靈, 伏黑甚爾會給立花筍帶來多少麻煩可想而知。
伏黑惠擔心的問題立花筍並非沒有想到。
事實上, 她確實應該謹慎一點,畢竟之前玩游戲的時候她自己也被咒術界判了死刑,現在她頂著一個同樣的名字和一張與「十年前」一模一樣的臉入學高專,沒有被高層注意到全靠五條悟他們的保護。
立花筍時常告誡自己要低調行事,使用咒力的時候也總是有所顧忌。
可眼下,她突然很想衝動一次。
「沒關系,小惠,這是我的決定,如果出了問題我會一力承擔。」
伏黑惠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音未落,人偶術已經施術完畢。
立花筍按照自己印像中的樣子,捏了一個伏黑甚爾外形的人偶出來。
「這是你的新身體,甚爾。」
只要甚爾的靈魂進入這具人偶,他就算真正意義上的復活了,而立花筍也擁有了一個最等級的人偶。這才是人偶術的高階用法,制造出具有自我意識的附屬人偶為自己所用。但是一般來說擁有靈力的巫女們不會這樣做,傳統的觀念認為人死後應該去往另一個世界,不該被塵世束縛。
伏黑甚爾看著那具人偶,忍不住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留下他?
那原本已經不敢再幻想的奢望被重新拾起,心中點燃起小小的希冀。
男人的目光愈發熾熱。
立花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想了想,找了個還算合理的理由:「你在Q的基地救過我。」
伏黑甚爾道:「那是我自願的。」
立花筍頓了一下,又說:「小惠不能沒有爸爸。」
伏黑惠:?
伏黑甚爾看了眼一旁明顯對他抱有敵意的伏黑惠,聳肩:「他不需要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居然還挺有自知之明。
「到底是為什麼,大小姐?」
「……」
立花筍被伏黑甚爾問煩了,索性道:「閉嘴,再啰嗦就捏只狗把你塞進去!」
這回伏黑甚爾終於閉嘴了。
他乖乖鑽進那具人偶裡,靈魂逐漸與人偶融合。
融合的過程非常順利,畢竟是按照他從前的身體復刻的,就連唇角的疤都百分百還原,伏黑甚爾活動了一下手腕,適合這具新的身體。
無論是臉、身高、肌肉、還是……
突然,伏黑甚爾一僵。
他俯身,湊到立花筍耳邊:
「有點小。」
「哪裡小?」
「那裡。」
立花筍沒反應過來:「那裡是哪裡?」
伏黑甚爾的目光緩緩下移。
立花筍:……
立花筍:!!!
她耳根微紅,咳了一聲: 「靈力不夠了,湊合著用吧,改天再給你調。」
這種關鍵地方怎麼能湊合啊!
可是想起剛剛對方的「捏只狗」威脅,伏黑甚爾只得默默把話吞了下去,小白臉的尊嚴蕩然無存。
因為設下帳的詛咒師死了,帳破開了一道口子,雖然並沒有完全消失,但困在裡面的人可以通過這個窗口逃出來。
立花筍拿起小綿羊玩偶,按了下肚子,對著小綿羊說了什麼。
涉谷地鐵內。
夏油傑放在口袋裡的玩偶忽然動了一下,他拿出那只小狐狸玩偶,小狐狸張口,傳出少女甜軟的聲音:
「報,帳已經被破壞了!」
夏油傑撲哧一聲笑出來。
他派咒靈找到了窗口的位置,然後一邊引導人群,一邊對著玩偶回復。
「辛苦了。」
「傑,你們那邊怎麼樣?」
夏油傑看了眼兩只利用術式延展成功攻擊到五條悟本體的特級咒靈。
帳外。
立花筍的小綿羊也響起夏油傑的聲音。
「報,悟的無下限術式被破了!」
立花筍一驚。
她還沒來得及擔心,幾秒後,小綿羊又道:
「報,咒靈死了!」
?
好家伙,這個轉變也太快了吧,是不是少了幾十頁的少年漫內容?
立花筍忍住沒吐槽,又問:「帳內兩只咒靈都死了嗎?」
「悟祓除了一只。」
「我們這邊也解決掉了一只。」
五條悟殺死了花御,而立花筍這邊伏黑甚爾解決掉了陀艮。
伏黑甚爾的事她暫時不打算告訴五條悟和夏油傑,她預感到他們的反應大概會比較大,所以還是等涉谷的任務結束再說。
根據情報,涉谷一共出現四只特級咒靈,現在死了兩只,也就是說,還剩下兩只,帳裡的那只多半會被五條悟他們解決,不必太擔心,只剩最後一只……希望不要被虎杖學弟他們遇到。
立花筍剛這麼想,突然臉色一變。
伏黑甚爾作為立花筍的附屬人偶,他能一定程度上與她共享通感。
「怎麼了?」
「悠仁君他們出事了。」
立花筍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她只能通過梵音圈的效果得知七海和野薔薇傷得很重,虎杖悠仁則情況不明。
她立即用梵音術式隔空給七海和野薔薇加了血,希望能救他們一命。
*
無數改造人如同肉蟲一般肥碩的身軀在地上蠕動。
虎杖悠仁被真人捏住脖子,被迫張口吞下兩面宿儺的手指。
即使自己危在旦夕,虎杖悠仁依然更擔心同伴的安危。
釘崎……娜娜明……
七海建人背靠著牆,襯衫被鮮血浸透,釘崎野薔薇則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兩人的氣息皆十分微弱,近乎奄奄一息。
忽然,一道清妙的佛音回蕩在涉谷靜謐的街道,七海和野薔薇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虎杖也感覺自己的力氣恢復了一些。
真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突然,他敏銳地向後一跳,躲過了那根咒力凝聚的箭矢。
脖子上的手終於松開,虎杖悠仁來不及多喘幾口氣,他看到匆匆趕來的立花筍等人,大喊:「學姐,小心,千萬不要被他碰到!」
作為四大特級之一的真人誕生於人類憎惡和恐懼的負面情感,與漏瑚花御那些自然屬性的咒靈不同,他的術式「無為轉變」是最特別的。只要被真人的手以原形觸碰到,靈魂就會遭受到攻擊,四周那些乍看仿佛咒靈一般的怪物就是被真人所改造的人類。
這樣的術式,簡直就是人類的天敵。
立花筍可以通過那些怪物的軀殼看到藏在怪物體內扭曲痛苦的靈魂。
她不忍地閉上眼睛,心中殺意翻湧。
傷害她的同伴,還玩弄人類的靈魂……立花筍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迫切的想要手刃某個家伙的渴望了。
真人看著立花筍,挑眉:「是漏瑚說的女孩呢。」
他看看立花筍,又轉頭看了看虎杖悠仁,好像在猶豫什麼。
半晌,真人自言自語:「雖然很想現在殺了討厭的小鬼,不過抓住她更重要哦。」
渾身縫合線的咒靈倏然靠近,立花筍用咒力覆蓋自己的靈魂,以防被「無為轉變」擊中,卻見真人露出一個天真而殘忍的笑容。
「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
……糟糕。
大量的咒力在剎那間釋放,構築起了一個獨屬於真人的生得領域。在這片領域內,真人無需觸碰到別人就能攻擊到他們的靈魂,且術式具有絕對命中的效果。
站在領域內的真人放肆地大笑起來,目光在立花筍和另外幾人之中游走。
這個女孩還要留著去限制五條悟。
所以,先殺幾個她的同伴讓她痛苦一下吧。
真人惡趣味地想。
立花筍咬牙,額上細細密密的一層汗珠。
又是該死的領域展開。
上次在陀艮的領域裡她就吃了不少苦頭,這次真人的領域顯然更加棘手。不僅是她,已經失去抵抗能力的虎杖他們也被拖進了領域,立花筍很擔心真人會優先攻擊他們。
可惡。
好想擁有自己的領域。
如果可以的話……
真人的瞳孔轉了轉,望向地上的野薔薇。
就在他使用「無為轉變」的那一刻。
立花筍紛亂的心境忽然歸於平靜,世界在她眼中變得通透無比。
一片純白的領域將真人的領域覆蓋。
「領域展開 淨世渡魔境」
……
「無為轉變」已經擊中了野薔薇,少女本該變成醜陋的怪物,但她卻安然無恙地躺在地上。
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的術式失效了?
真人驚詫地抬頭,這才發現這裡已經不再是自己的領域,四周流動著他最為厭惡的純淨氣息。
在這片領域內,不僅他的術式無效,甚至一點咒力都無法使用。
這是一個不存在任何術式和咒力的世界,誰是最強的不言而喻。
立花筍打了個響指。
「關門,放甚爾。」
第94章 現實29
話音剛落。
伏黑甚爾從天而降, 一腳將真人踹飛。
接下來就是縫合線咒靈單方面的挨揍。
在立花筍的領域內,真人無法使用自己的術式,自然也不能通過改造自己靈魂的形狀進行閃避,伏黑甚爾每一下攻擊對他來說都是實質性傷害。
真人被揍得鼻青臉腫, 立花筍拿出破魔弓, 准備給他最後一擊。
因為伏黑甚爾沒有咒具, 手中的長刀只是普通武器,而他作為零咒力的天與咒縛在沒有咒具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祓除咒靈的,這個領域裡只有立花筍一人可以使用術式, 她是唯一可以徹底殺死真人的人。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 搭弓, 拉滿。
突然,大腦一陣眩暈,眼前閃過星星點點的光斑,她險些站不穩向前跌去。
這是立花筍第一次展開領域, 領域所消耗的咒力量龐大到難以想像的程度, 她從未一口氣釋放過這麼多咒力, 而為了維持領域的存在, 必須持續地輸出咒力,一刻也不能停止, 不然就有自己領域再被對方覆蓋的危險。
絕對不能松懈。
至少現在還不行。
要保護虎杖他們……
立花筍用力合攏手掌,指甲深陷進掌心, 試圖用疼痛刺激讓自己保持清醒,穩定住這個領域。
她咬牙,指尖凝聚咒力。
伏黑甚爾與她配合默契, 限制住真人, 讓她更好瞄准。
快如疾風的箭矢呼嘯而至。
一箭穿透咒靈的心髒。
……
「這家伙終於死了!」
「學姐好厲害!」
「……學姐?」
少女驟然倒地。
透支過度的咒力無法再支撐領域, 純白的結界逐漸消散。
幾人都被立花筍嚇了一跳。
「大小姐!」
「姐姐,姐姐,你還好嗎?」
……
立花筍想說自己沒事,可是眼皮沉得像有千斤重,耳畔同伴擔心的聲音愈發遙遠。
終於,她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意識昏昏沉沉。
不知睡了多久,隱約中,有一道微弱的光在黑暗中亮起,逐漸盈滿眼睫。
立花筍睜開眼。
眼前卻不是方才與咒靈結束戰鬥的涉谷街道,而是一座陌生的日式庭院。水聲潺潺,碧綠的醒竹盛滿山泉水,哐當一聲,敲在石頭上。
她在記憶中搜索了一番,卻發現自己對這裡毫無印像。
這到底是哪裡?
視線轉移,庭院中,有幾個身穿和服的小孩子正圍著一個黑發少年。
三三兩兩的嘲笑聲傳入她耳中。
「就是他,沒有咒力的廢物。」
「禪院家竟然會出這樣的怪胎。」
「真沒用啊,還不如當個女人,至少可以服侍未來的家主,說不定有機會生下繼承術式的孩子。」
大家哄笑起來。
立花筍為他們說的話本能地感到一陣不適,她沒有忽略某個關鍵詞——禪院家。
伏黑甚爾和伏黑惠的家族。
伏黑甚爾很少對她提及自己從前的事,立花筍對禪院家的印像大多來源於在甚爾線遇到的那個禪院扇,典型的爛橘子,頑固愚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但那句「侍奉家主」的話卻令立花筍想起,很久之前,甚爾也曾少有的主動說起過禪院家。是在某天他們一起看電視的時候,電視上播的正好是一部描繪中世紀歐洲的電影,那個時代的歐洲貴族為了保證血統的尊貴和純淨會實行家族內部通婚。或許是電影的情節讓伏黑甚爾想到了什麼,他說,他的家族至今還會做這種事,他們保留了許多封建腐朽的規矩,比如把家族中的女性送去侍奉家中強大的男人,這樣誕下繼承家族術式的孩子可能性會更高。
當時立花筍只覺得這是游戲設定,策劃把甚爾的家族設定成像是黑心的後院貓舍一般的存在。
她或許同情,卻不能感同身受,因為她並沒有把這一切當作現實。
人群中的少年黑發碧眼,五官與伏黑惠有些相似,眉目中多了幾分桀驁。竟是少年時期的伏黑甚爾。
他低著頭,似乎已經習慣了周圍人的冷嘲熱諷,漠然地干著自己的活。
其他人很不滿被他忽視,明明是毫無咒力的家伙,卻沒有作出屈辱痛苦的樣子供他們嘲弄,他甚至把背脊挺得更直,目空一切,仿佛周圍人都是垃圾。
「喂,廢物,我們跟你說話呢。」
少年猛地抬眼,狼一般的瞳孔中閃過陰鷙的光。
不少人被他的氣勢震懾到,紛紛噤聲。
為首的人不屑道:
「怕什麼?」
「廢物就該有廢物的樣子,看我來教訓教訓他!」
他拿出一個籠子,那籠子表面上看是個普通的鳥籠,實際上是存放咒靈的咒具。籠子打開,大批咒靈湧出來,等級不高,都在一級以下。
其他人紛紛運起咒力組成防御網,唯獨把沒有咒力的伏黑甚爾隔絕在外。
咒靈們攻擊不了有咒力的咒術師們,便盯上了伏黑甚爾。伏黑甚爾轉身想跑,突然被一只手用力一推,直接推進了咒靈堆裡。
怨念如同氣球一般膨脹,少年的身形尚且單薄,眨眼間就被無數咒靈吞沒。
他奮力掙扎,可是沒有咒具,他殺不死咒靈,哪怕是最低等級的咒靈。怪物們前赴後繼地向他撲來,尖銳的爪子在少年嘴邊撕開一道極深的口子,鮮血噴湧而出,饒是在一旁圍觀的人都覺得疼得一顫。
立花筍忍不住,想去救甚爾,可是她剛伸手,身體直接穿過了少年。
這裡不是現實。
是她的夢,是甚爾的過往。
因為人偶術的關系,她和伏黑甚爾一定程度共享通識,所以才夢到了對方在禪院家的過去。已經發生的事,她什麼都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
原來他唇邊那道的疤是這樣來的。
*
醫務室。
眾人面色焦急,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女。
過了一會兒,硝子收起聽診器,道:
「沒什麼大礙,只是因為咒力消耗過度,所以暈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醒來。」
這才松了一口氣。
夏油傑道:「這次任務遇到四只特級咒靈,咒術師方包括輔助監督無人傷亡,可以說非常幸運了。」
一旁的七海頭上纏著繃帶,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和真人戰鬥的時候,有一股咒力及時治療了我和釘崎。」
他沒有點名咒力的來源,不過幾乎所有人都猜到,這次的「幸運」究竟歸因於誰。
五條悟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四周低氣壓環繞,顯然心情不佳。他手中把玩著一個像骰子的東西,是漏瑚手中獲取的特級咒具——獄門疆。
盡管眼罩遮住了五條悟的眼睛,但遮不住他目光中的敵意。
那敵意針對的是誰毋庸置疑。
五條悟瞪著伏黑甚爾:「真是陰魂不散啊,死人就應該老老實實埋在土裡,詐屍會和咒靈一樣被祓除哦。」
伏黑甚爾懶得理五條悟。
五條家的小鬼過了十年還是這麼幼稚。
當然,伏黑甚爾沒忘記十年前五條悟廢了他一條手臂還當著他的面親立花筍的事。對他來說,後者的嚴重性要遠高於前者。
天與暴君不是不記仇的人,只是相較於和幼稚的六眼小鬼挑釁,現在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伏黑甚爾轉向夏油傑:「我兒子在你手裡吧。
夏油傑:?
伏黑惠:?
夏油傑疑惑地看了眼邊上的伏黑惠。他不理解,伏黑惠那麼大一個人不就在那,而且立花筍「死後」伏黑惠撫養權的歸屬人是五條悟,為什麼伏黑甚爾卻說兒子在他手裡?
伏黑惠怔愣片刻,突然明白。
以他對伏黑甚爾的了解,這個男人說的兒子估計根本不是他,多半指的是……
醜寶。
伏黑惠無奈道:「夏油老師,他說的是應該那個空間系咒靈。」
夏油傑這才想起來,十年前他們去Q的基地想把筍帶回來,結果基地爆炸,伏黑甚爾也死在那裡,夏油傑撿走了那只名為醜寶的咒靈。因為醜寶擁有少見的空間儲存能力,而且肚子裡存放了許多特級咒具,夏油傑嘗試了很多辦法收復醜寶,全都收效甚微,醜寶依舊只認伏黑甚爾這一個主人。
「那只咒靈身體裡有很多危險品,我不會交給你的。」
伏黑甚爾嘖了一聲:「那來就是我的東西。」
五條悟嫌棄地掏掏耳朵,對夏油傑和伏黑甚爾關於醜寶的爭論絲毫不感興趣。
「好吵。」
說著,他手一揮,竟在立花筍床邊開了一圈無下限。
「既然知道她沒事了,快點滾出醫務室,我一個人留下照顧她就行。「
「悟,這可不行。」夏油傑頓了一下,又望向五條悟:「再說了,你會照顧人嗎?」
「如果照顧的對像是她的話就會。」
「別開玩笑了,小鬼,我是大小姐的專屬人偶,由我來照顧她天經地義。」
「哈?你在做什麼白日夢,我現在就祓除你!」
……
醫務室內氣氛劍拔弩張。
眼看就要打起來。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忽然,她注意到立花筍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硝子連忙:「噓——筍好像醒了!」
原本要動手的幾人聞言瞬間停住。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地望向病床上的女孩,醫務室內安靜得針落可聞。
立花筍依舊閉著眼睛,她嘴唇翕動,似乎講了什麼夢話。
那聲音放得很輕,哪怕四周如此安靜,也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只能通過口型判斷她好像在叫誰的名字。
眾人頓時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此情此景,猶如最重要的考試當場宣布成績。
在無意識的睡夢中喊出的名字,代表什麼含義不言而喻。
病床上的少女睫毛輕顫。
半晌,她又喊了一聲:
……
「甚爾。」
第95章 現實30
「虛式——」
……
立花筍被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
她緩緩睜開眼, 驟然亮起的光線讓她不太適應,來不及看到底什麼情況,她先揉了揉干澀的眼睛。
和伏黑甚爾扭打在一起的五條悟雖然背對著立花筍, 但六眼敏銳地觀察到了她的動作, 「虛式「的手勢立即收回。
領會術式反轉的五條悟, 即便天與暴君也不是他的對手, 伏黑甚爾吐出一口血,擦掉唇邊血跡, 預防性地提刀阻擋五條悟的下一波攻擊。
誰知五條悟突然停住動作,不僅沒作任何攻擊, 反而任由鋒利的刀刃劃向他。
……
「甚爾!」
伏黑甚爾一頓,飛速轉頭:「大小姐,你醒了?」
立花筍蹙眉, 看著他和五條悟:「你們在做什麼?」
五條悟無辜:「是伏黑甚爾先動的手。」
伏黑甚爾:?
簡直惡人先告知, 明明是這個六眼小鬼先用虛式轟他的!
家入硝子看著牆上的大洞和搖搖欲墜的天花板,只能慶幸自己是咒術師陣營擁有稀有治愈能力的奶媽,她常在的醫務室設了非常牢固的結界。如果換成一般的房間,早就化為一堆灰燼了。
聽到五條悟的話, 立花筍眨眼,又望向醫務室裡的其他人。
沒人反駁五條悟。
一般來講, 如果五條悟信口開河說假話,肯定會有人吐槽他,可是大家一致保持沉默,說明真的是伏黑甚爾先動的手?
立花筍不知道的是,幾分鐘前, 她因為夢到了伏黑甚爾在禪院家的過往, 所以下意識喊出甚爾的名字, 被在場其他人聽到。現在伏黑甚爾已經成了「公敵「一般的存在,就連雞掰貓都沒他能拉仇恨。
大家達成一致:集火伏黑甚爾!
五條悟湊到立花筍邊上,他摘掉眼罩,一雙藍眼睛眨巴眨巴,擠出兩滴淚,「筍,我好痛。」
立花筍一看悟竟然都被打哭了,連忙關心道:「哪裡疼?」
五條悟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截紅痕。
「……」
伏黑甚爾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這程度連皮肉傷都算不上,也不知道是跟他打架打的還是自己撓的。
伏黑甚爾嘲諷道:「趕快去醫院吧,五條大少爺,要不然傷口都快好了
五條悟不理他,睜著一雙朦朧的淚眼可憐兮兮地瞅向立花筍。
偏偏立花筍就吃這一套。
眾所周知,直男沒有分辨綠茶的能力,直女也沒有。
她正要使用治療術,五條悟意識到她要做什麼,按住她手腕:「你剛醒來,不要用靈力,我可以自己用反轉術式。」
立花筍想了想,見五條悟確實不是什麼大傷,點點頭。
伏黑甚爾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五條悟縮到立花筍身後。「筍,他好凶哦。」
「為了跟我打架,隨意用你的靈力,都不顧及你的身體。」
「不像我,我只會心疼筍筍。」
……
茶味快溢出來了。
伏黑甚爾咬牙切齒,對著五條悟做了個口型:
狐、狸、精。
五條悟得意洋洋,在立花筍看不見的地方朝他略略略,「筍前筍後「完全是兩幅嘴臉。
伏黑甚爾握緊拳頭,他現在只想和五條悟打一架,哪怕再斷一次胳膊也得把這臭小子揍一頓。
但是不行。
他必須忍住衝動。
因為這樣做大小姐會生氣。
家入硝子擠開兩個男人,坐到立花筍床邊:「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的?」
立花筍道:「已經好多了。」
家入硝子道:「那就再觀察一晚上,明天看看情況。」
立花筍微怔:「還要觀察一晚上嗎?」
其實她感覺一覺醒來自己恢復得差不多了,如果用游戲數值來描述的話,無論是HP值還是咒力值基本都滿了。
立花筍打開手機,十幾條未接來電,是富岡老師和其他鬼殺隊的人打來的。現在高專和鬼殺隊的信息互通,鬼殺隊那邊知道了涉谷的事,富岡老師他們應該很擔心她。立花筍依次回復了短信,猶豫片刻,還是覺得親自回去和他們報個平安比較好。
「硝子,我想等明天再來做檢查,今天先回家一趟。」
立花筍抱住硝子胳膊:「拜托了!」
硝子嘆氣:「好吧,那至少把這幾袋補液吊完。」
還有三袋補充電解質和葡萄糖的補液,全部輸完大概需要半小時。
硝子眼睛轉了轉,眸光一閃:「以防萬一,留個人在醫務室陪你,以免你不小心睡著了。你想誰陪你?」
作為在場唯一的女性,而且還是醫生,家入硝子有自信立花筍會選她。
果然,立花筍道:「那就麻煩硝……」
話還沒說完。
「萬一兩個人都睡著了怎麼辦,還是多點人吧。」
「贊同!」
「不行,醫務室裡人太多了,病人沒法好好休息!」
「那就一人陪一會兒,輪流來。」
……
眾人吵吵鬧鬧半天,最終確定看起來最公平的辦法——
輪流陪護。
立花筍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
有必要嗎?
一共才半小時,平均每個人大概只有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她又不是什麼重症患者,不需要這麼多人挨個陪她吧!
然而沒人問她的意見,其他人已經開始抽簽決定陪護順序了。
「悟,不可以用六眼作弊哦。」
「嘁。」
「對了,伏黑甚爾不許抽簽。」
「?憑什麼?」
「反正就是不允許,硝子,一會兒在醫務室門口貼塊牌子,寫伏黑與狗不得入內。」
「……老師?」
「哦哦,忘記惠了,改成甚爾與狗不得入內。」
……
抽簽結果很快出來。
今日歐皇是夏油傑。
作為第一個陪護的人,夏油傑看了眼手表,在內心規劃了一下時間安排,面上不動聲色地問立花筍:
「要喝水嗎?」
立花筍點頭,她確實有點渴了。
剛從熱水壺倒出的水很燙,夏油傑特地用兩個杯子來回搖晃,等溫度冷卻到正適合飲用才遞給立花筍。
立花筍喝了一口溫水潤嗓子,「謝謝,傑很貼心。」
對於她的贊揚,夏油傑會心一笑。
床單微微下陷,夏油傑坐在她床邊,他俯身,兩只手撐在立花筍身側。那雙紫色的瞳孔十分認真地凝視著她,獨特的眸色像在眼睛裡藏了一片狹小的星空。
夏油傑緩緩開口,D大調般悠揚悅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今晚月色很美。「
「欸,真的假的?」
立花筍完全沒聽出這句話的潛台詞,她盯著窗外圓圓白白的月亮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個所以然,撓了撓頭,「和昨天有什麼區別嗎?」
夏油傑不禁沉默。
果然對她不能用太委婉的說法麼?
他斟酌著,准備換個表達方式。
立花筍突然道:「傑,悟手上的咒具是什麼東西?」
那個看起來像骰子一樣的咒具,上面的點數用眼睛來代表,六點則是六只詭異的眼睛。剛才她就注意到了,她是第一次見到那個東西,卻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夏油傑被迫打斷施法,只得先回答立花筍的問題:「那是從涉谷的特級咒靈手中獲得的咒物,名為獄門疆,對方似乎打算用這個封印悟。」
立花筍稍驚:「封印悟?」
五條悟可是最強的六眼,那些咒靈竟然想封印他?
夏油傑的語氣嚴肅了些:「嚴格意義上來說,獄門疆不是咒具,而是一種術式。我查閱了古籍,發現悟手中的東西是古代一位高僧圓寂後肉身所化的咒物,可以作為獄門疆的媒介。」
立花筍若有所思。
夏油傑正想把話題拉回正軌,醫務室的門冷不丁被人推開。
「時間到了!」
糟糕,一不小心就過了時間。
夏油傑暗暗懊悔,但只能離開醫務室。
第二位進來的是伏黑惠。
伏黑惠走進醫務室,問道:「姐姐,你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立花筍搖頭。
伏黑惠又幫立花筍掖了下被子:「如果困的話,可以睡一會兒,點滴我們幫你看著。」
立花筍道:「我沒關系啦。」
平時習慣了熬夜打游戲,她的夜貓子屬性讓她這會兒毫無困意,尤其她剛睡過一覺。倒是小惠,她記得以前小惠的作息格外標准,每晚十點必然入眠。
「小惠,你困嗎?」
「說實話,有一點。」
立花筍連忙:「那就回去睡覺吧,不用陪我的。」
伏黑惠乖巧道:「姐姐,晚安。」
立花筍:「晚安,小惠也早點睡。」
兩人道完晚安,伏黑惠卻沒有離開。
立花筍疑惑:「小惠?」
伏黑惠似乎有些猶豫:「姐姐,那個……」
「嗯?怎麼了?」
「姐姐以前每晚睡前都會給我晚安吻的。」
立花筍一愣。
這是立花筍父母給她養成的習慣,她小時候每天睡覺前他們都會親吻她的額頭或者臉頰,祝她做一個好夢。後來爸爸媽媽被鬼吃了,也就沒了每晚給她晚安吻的人。立花筍一直想著自己以後當父母也要給孩子晚安吻。
甚爾線的小惠很乖,不像其他小朋友需要哄著入睡,起初她親小惠的時候他有些抗拒,小海膽頭會紅著臉往後縮,不過後來漸漸就習慣了。
立花筍以為,小惠想要她的晚安吻,就像她懷念自己的父母一樣。
她向伏黑惠招手。
伏黑惠眼睛一亮,湊了過去。
立花筍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晚安,小惠。」
沒想到伏黑惠忽然抬頭。
還未來得及撤回正常距離,她的唇擦過伏黑惠唇角。
柔軟的觸感,還有一絲甜味。
原來他口中含著一顆糖,是她最喜歡的檸檬味,湊近了可以聞到清甜的味道。
立花筍睜大眼睛。
五分鐘正好到了。
伏黑惠對時間掌控得很精准,他就像什麼都沒發生,對她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房間。
醫務室門口。
伏黑甚爾抱著刀,冷冷地看著從房間出來的伏黑惠。
伏黑惠知道剛才他說的話,伏黑甚爾全部聽到了。
他淡定地拍了拍衣角,向伏黑甚爾挑釁道:「很熟悉嗎?這可是我小時候,你親口教我的。」
伏黑甚爾眯起眼:「這就是你只願意喊她姐姐的原因?」
伏黑甚爾把伏黑惠接過來的時候,他與立花筍已經在拉斯維加斯結過婚了,是法律承認的婚姻關系,所以理論上,立花筍是伏黑惠的繼母,他應該喊她媽媽,而不是姐姐。
當時伏黑甚爾沒想太多,畢竟伏黑惠只有三歲,立花筍年紀也不大,叫姐姐更顯得不違和。
但現在,他可以確信,這小子生出了某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伏黑甚爾盯著伏黑惠,狼一般幽綠的瞳孔露出幾分危險氣息。
「老子教你追小姑娘的技巧,不是讓你親我老婆的!」
第96章 現實31
一直到下一個陪護的人進來, 立花筍還呆呆地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
「學姐——?」
「學姐——!」
虎杖悠仁連喊了兩聲,立花筍這才回過神來, 一時間心情復雜。
小惠究竟是怎麼回事?
上次在夢境裡, 她以為伏黑惠情急之下說出那句沒有人比他更像伏黑甚爾的話只是為了阻止她去找伏黑甚爾。
但剛才他的舉動……饒是立花筍再遲鈍,也意識到了小惠並沒有像從前一樣, 單純地把她當作照顧他的姐姐。
這讓立花筍不禁有些迷惘,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面對伏黑惠。
盡管實際上他們歲數相差不大, 屬於同齡人,但游戲中她可是和伏黑惠的親生父親伏黑甚爾有過一段婚姻關系,在她心裡,小惠是她可愛又懂事的繼子。
誰知道現在卻……
不行, 這個情況實在太復雜了。
立花筍稍微想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炸開,對於她的情商來說,讓她去思考這個問題簡直就像讓小學生去解哥德巴赫猜想一樣困難。
怎麼辦,要不要問問誰求助一下呢?
忽然,立花筍想到一個人,富岡義勇。
她從小被富岡老師收養,雖然平時總是喊富岡義勇老師, 但相較於學生, 其實更像是富岡義勇的繼女。
同樣是非血緣關系的「長輩」,或許富岡老師能給她一個好建議。
立花筍在心裡做好打算, 一會兒吊完補液就回鬼殺隊問問富岡義勇。
一旁的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學姐,你還好嗎?」
立花筍:「啊, 我沒事, 抱歉悠仁君。」
虎杖悠仁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學姐是在想伏黑的事嗎?說實話, 我一開始看到伏黑父親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明明之前伏黑講過他父親早就已經去世了……」
他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糾結,猶豫片刻,還是問道:「學姐認識那位伏黑先生吧?」
所以才會在睡夢中喊出他的名字。
立花筍點頭,也不打算隱瞞:「我認識甚爾很久了,還在惠小時候照顧過他,所以他才會喊我姐姐。」
虎杖悠仁恍然:「原來如此。」
就在這時,一道不同於虎杖悠仁的低沉嗓音倏而響起。
「原來那小子是你教的。」
……
原本立花筍已經習慣了虎杖體內的兩面宿儺時不時冒出來說話,但此刻虎杖悠仁卻不太對勁,他的臉上長出了黑色的咒紋,眼睛下那兩只猩紅的小眼睛也猛的睜開。
很明顯,兩面宿儺用了「契闊」,占據了虎杖悠仁的身體。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詛咒之王本尊。
立花筍立即警惕起來。
她緊緊地盯著兩面宿儺,以防他趁她不備用術式攻擊。
然而今天的兩面宿儺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沒有一上來就掐她脖子,也沒有撕衣服嚷嚷著要和她打架。
他稍斂眸,目光落在立花筍打點滴的那只手。
立花筍一個激靈,難道這家伙是想暴力扯掉她的針頭嗎?
對尖銳的針頭有天然恐懼,無論抽血還是拔針都覺得很疼的立花筍趕緊捂住自己的手背。
兩面宿儺傾身,靠向她的病床。
立花筍越來越緊張。
兩面宿儺看著,忽然低笑一聲:「只有這點膽子麼?」
被這麼說,立花筍倒是不緊張了,不肯認輸的情緒占了上風,一雙漂亮的杏目瞪向兩面宿儺:「你挑釁我?」
兩面宿儺挑眉:「原話奉還。」
?
立花筍微怔。
為什麼兩面宿儺會說原話奉還,她又沒有這麼對兩面宿儺說過……等等,她好像還真說過類似的話!
立花筍想起來,在五條悟線的時候,她和五條悟夏油傑第一次出任務,在地鐵站遇到了一只因為兩面宿儺的手指而進化成特級的咒靈。
當時她的實力還不足以應付特級,差點被咒靈干掉,兩面宿儺的手指卻出乎意料地保護了她。
後來那根手指還纏到了她的手腕上,無論怎麼拽都拽不下來。
立花筍用了某種不可言說的方法才終於擺脫掉。
……難道兩面宿儺指的是這件事?!
男人仿佛可以聽到她的心裡話,勾了勾唇角,壓在她耳畔,「沒錯,我就是在說這個。」
久違的尷尬轟的一聲湧上腦門。
立花筍恨不得把頭蒙進被子裡。
因為只是一根手指,所以她才會毫無顧忌地用了一招色誘記,趁兩面宿儺的手指離開她的手腕滑向更深處時迅速用咒具盒子抓住它。
立花筍還記得,當時她站在鏡子前是以什麼樣的姿態緩緩撩起自己裙子,引誘兩面宿儺的手指進去。
誰能想到有一天本人竟然會有手指的記憶!
救命!!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兩面宿儺會突然恢復這段記憶?
那根罪惡的手指被她關進咒具盒子之後,就一直放在高專封印高級咒物的地方。聽夏油傑他們說,在交流會開始不久前,封印地的結界曾經被人破壞,有誰偷走了一些裡面的特級咒物,其中包括兩面宿儺的手指。
涉谷一役,立花筍去找虎杖等人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只名為真人的咒靈在強迫虎杖悠仁吞下兩面宿儺的手指。那時她還在奇怪,真人哪來的詛咒之王手指?
現在卻逐漸想通,或許偷襲高專結界的正是涉谷那幾只特級咒靈。
而真人喂給虎杖的,就是那根曾經纏在她手腕上取不下來的手指。
立花筍還未來得及證實她的猜想。
契闊的時間到了。
兩面宿儺煩躁地嘖了一聲,下一秒,他困懨懨地低下頭,再抬起來,身體的掌控權已經回到了虎杖悠仁手裡。
虎杖眨了眨眼。
當他看清楚自己和立花筍的姿勢,過近的距離讓虎杖悠仁的臉瞬間爆紅。
他連忙後退:「啊啊,對不起,學姐!」
立花筍按了按太陽穴:「沒關系,悠仁君。」
虎杖悠仁自責不已:「那家伙欺負學姐了吧,都是我不好,下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他擅自跑出來!」
兩面宿儺的嘴在虎杖悠仁的側臉上冷笑一聲。
「等著看吧,小鬼,很快你的身體就會完全歸我。」
「到時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那個六眼和天與咒縛。」
虎杖悠仁聽多了兩面宿儺的威脅,並沒有把這話當回事,誰知兩面宿儺又補充道:
「然後再上了你心心念念的學姐。」
……
一貫好脾氣的虎杖悠仁這次徹底忍不住了,氣得直抽自己耳光。
「住口!!不准你冒犯學姐!」
啪、啪好幾聲響。
雖然兩面宿儺被打了回去,少年的臉也很快腫起來。
這孩子對自己下手也太狠了,立花筍趕緊阻攔道:「悠仁君,冷靜點!」
虎杖悠仁聽到立花筍的聲音,這才停下手,委屈地耷拉著腦袋:「抱歉,學姐……」
立花筍安慰道:「別在意,這種事不必放在心上,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雖然這麼說。
立花筍卻有點擔心,兩面宿儺說得如此篤定,不會是有了什麼計劃吧。
虎杖悠仁離開醫務室。
雞飛狗跳的房間安靜了一些。
立花筍覺得這個輪流陪護制完全沒有讓她好好休息,反倒越來越心累。
下一個進來的是硝子。
家入硝子幫她換掉已經滴完的補液,換上最後一袋葡萄糖,又調了下滴速。
立花筍慶幸,總算來了個靠譜的正常人。
她靠在床頭闔眸片刻,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已經不怎麼熱的白開水,看看掛在牆壁上的時鐘。
「硝子,還剩幾個人?」
「兩個,七海和五條。」
「甚爾呢?」
硝子一頓,偏頭:「誰知道,從伏黑惠出來之後就不見蹤影了。」
家入硝子並不認識伏黑甚爾,對他的印像僅僅停留在對方曾經綁走過立花筍,並且差點把五條悟搞死。
這兩件事足以讓硝子對伏黑甚爾的觀感降到最低,而即使沒有這兩件事,出於女性的直覺,硝子依然認為他不是個好人。
不過硝子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把對伏黑甚爾的敵意表現得那麼明顯,她似笑非笑地調侃道:「現在他是你的人偶了,如果高專丟了什麼東西,賬可要算在你頭上。」
立花筍蹙眉。
當然,她不是擔心高專真的會丟東西,她只是在想伏黑甚爾去了哪裡。
從那場夢醒來,立花筍終於明白,禪院家給伏黑甚爾的陰影有多大,大到他甚至不願意面對,不敢親口問她一聲。
從前她以為伏黑甚爾殺她是因為一場誤會,不信任她,恨她背叛自己。直到現在,她才理解,在伏黑甚爾心中,死亡遠比變成禪院家的狗要好的多。
可理解並不代表原諒。
那把刀實實在在地捅進了她的心髒。
立花筍按住胸口,指尖微微顫抖,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徹骨的痛意。
突然,一只肉蟲形狀的咒靈從窗戶爬進來。
家入硝子一驚。
立花筍看清咒靈的樣子,連忙:「別緊張,硝子,是醜寶。」
「醜寶?」
醜寶曾經是伏黑甚爾的咒靈,在他死後被夏油傑收走。
算起來,她有很久沒見過醜寶了。
醜寶一拱一拱地挪動到立花筍身邊,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硝子見這只咒靈等級不高,也沒有攻擊立花筍的意思,松了口氣。
醜寶蹭完立花筍,又主動張開嘴,示意她把手伸進去。
立花筍看著咒靈這熟悉的動作,有些疑惑。
從前她和伏黑甚爾同居的時候,男人每次進賬除了去賭之外,也會給她買一些奢侈品作為禮物。大多數是首飾或者名牌包,伏黑甚爾的眼光很好,畢竟是需要討富婆開心的小白臉。
他會把那些禮物藏在醜寶的肚子裡,讓立花筍自己去拿。那是甚爾的惡趣味,他喜歡看她從咒靈口中掏出一個黏糊糊的昂貴禮盒,露出高興又嫌棄的表情。
醜寶用光禿禿的腦袋頂了下她,像是催促她快點伸手。
立花筍只得把手放進它口中。
這回她拿出了一張信封。
信封的正面別著一支黃色的玫瑰,背面則貼滿潔白的滿天星花瓣。
立花筍打開信封,裡面是兩張去拉斯維加斯的機票。
航班的時間竟然是2006年。
這是十多年前伏黑甚爾放在醜寶肚子裡的東西?
立花筍拿起那支黃色的玫瑰,放在鼻尖,可以聞到淡淡的香味。
醜寶有空間儲存的能力,在它體內,時間相對靜止,所以這枝十年前的花沒有枯萎。
但她不解:「為什麼是黃色的花?」
硝子沒有說話,眉眼微斂。
黃色的玫瑰,花語是賠上一生的歉意。
第97章 現實32
家入硝子想, 立花筍多半不知道黃玫瑰的花語,她不太像有這種浪漫細胞的人。
要不要告訴她呢。
硝子有些糾結。
她不清楚立花筍和伏黑甚爾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但可以猜想, 一定不是什麼愉快的事。她曾經從夏油傑口中得知,立花筍形容伏黑甚爾是一個傷過她心的男人。雖然出於對筍的了解, 這個「傷過心」的定義可能有待商榷, 不過無論是不是情感層面的傷心,硝子都不希望立花筍和那個男人再有什麼過多的牽扯。
……
「大小姐, 花喜歡嗎?」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窗邊傳來。
立花筍抬眸,發現伏黑甚爾不知何時坐在了醫務室的窗台上,邊上的醜寶蠕動著圓潤的身體, 顯然是它幫伏黑甚爾開的窗。
「還行。」立花筍老實道, 「紅色的更好看。」
伏黑甚爾笑了笑, 眼中透出幾分無奈。
果然, 她沒有領會他送黃玫瑰的意思。
家入硝子警覺地盯著伏黑甚爾, 正想說什麼,卻聽男人問道:
「大小姐, 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立花筍疑惑:「什麼話?」
伏黑甚爾沒說話,他跳下窗戶, 走到她床邊, 靜靜地凝視著她。
立花筍迷茫片刻, 忽然福至心靈, 干咳一聲:「哦, 你說那個,沒問題, 我現在就可以。」
「現在?」
「對啊, 就現在, 我靈力已經恢復了。」立花筍又確認了一遍,「你說的是幫你調尺寸吧?」
伏黑甚爾眉梢一挑。
硝子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
伏黑甚爾道:「現在恐怕不太方便。」
立花筍不解:「有什麼不方便?」
伏黑甚爾俯身,貼著她低聲道:「我覺得,調尺寸這種事應該一邊做一邊調,就像做菜一邊放調味料一邊品嘗鹹淡,這樣才能調到最合適的大小。」
……
??
救命,還能這樣嗎?
雖然理論上好像確實可以實現……
等等。
立花筍瞪著眼睛:「誰要跟你……!」
不待她說完,伏黑甚爾忽而打斷她:「大小姐,你以前說過,不是處男你不要。」
「重生之後我還沒有用這具身體和任何人睡過,所以現在的我又是處男了,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立花筍噎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來。
所謂的「不是處男她不要」,只是當初她為了懟伏黑甚爾的隨口一說,誰能想到想到未來有一天他竟然成了她的人偶,真的變回了「處男」。
立花筍啞然。
伏黑甚爾舔了舔唇角,眼眸晶亮,對她的回答既緊張又期待。
一旁的家入硝子忽然道:「你這是插隊行為,伏黑先生。」
她抱著胳膊,不滿地提醒:「現在是我的時間。」
出於小白臉的職業習慣,伏黑甚爾對女性向來很客氣:「抱歉。」
雖然嘴上說著抱歉,但身體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硝子蹙眉,還未開口,醫務室的門冷不丁被人踹開。
五條悟像捉奸在床的原配,對著伏黑甚爾大聲指責:「可惡,你這只偷腥的貓,居然偷溜進來!」
伏黑甚爾翻個白眼,掏了掏耳朵,懶得搭理五條悟。
空氣中火花四起,一觸即燃。
戰火愈演愈烈之時。
立花筍道:「硝子,幫我拔針吧。」
硝子微怔:「這袋補液還沒吊完呢。」
立花筍卻一臉嚴肅地堅持道:「我要回鬼殺隊一趟,有急事。」
家入硝子見立花筍這個表情,知道大概是很重要的事,不再多言,她利落地關掉調節器,幫立花筍拔針,按壓止血。
一分鐘前,就在五條悟剛衝進醫務室的時候,立花筍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富岡老師的短信。
「宿鳴不見了。」
起初立花筍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這個「宿鳴」指的是猗窩座。
猗窩座失蹤,有很大可能是被鬼舞辻無慘抓住,萬一無慘又重新給他血液洗腦他,猗窩座又會重新變回上弦三,之前的努力也就全白費了。
事關重大,立花筍必須馬上回鬼殺隊了解具體的情況。
手背上的小針孔很快不再流血,立花筍從病床上起來,匆忙整理了一下衣服。
五條悟幽幽地喚了一聲:「筍。」
立花筍一頓,有點頭疼,正好下一個輪到陪護的人就是悟,按照悟的性格,這種「其他人都有就他沒有」的情況,他絕對會鬧個天翻地覆吧。
正想著該如何哄雞掰貓。
五條悟突然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欠我五分鐘,記住以後要還的哦。」
立花筍稍稍松了口氣。
果然比起從前的dk,現在為人師表的五條悟要成熟多了。
立花筍道:「等我回來就還你五分鐘。」
五條悟哼了一聲,手卻依然放在立花筍面前,似乎不打算收回去。
立花筍眨眼:「……悟?」
五條悟的手又在她面前晃了晃。
那只手骨節分明,對應他一米九的身高,手指長度也比一般人的手要長一些,手背是冷白的膚色,指甲則透著薄薄的粉。
不知為何,立花筍驀地想起他們第一次在機場見面的時候,五條悟向她展示他的無下限術式時,也是這樣把手放到她面前。
他原以為自己的無下限會擋住立花筍,誰知她的破魔直接解開無下限,握住了他的手。
而這次,立花筍沒有用術式,以為自己會停留在咫尺的距離,卻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五條悟。
男人的手掌寬大,比起十年前,把她的手襯托得更加嬌小。
他指節微曲,握住她的手,從掌心傳來淺淺的溫度。
十指相扣的那一刻,咒力在兩人身上流動,逐漸凝聚。
「叮叮——」五條悟勾唇,「契闊形成。」
契闊是咒術師之間用咒力簽訂的契約,一旦定下,就會強制執行。
方才在五條悟的引導下,立花筍和他定下了一個時間為五分鐘的契約。
盡管契闊具有強制性,意味著以後無論立花筍在做什麼,只要五條悟使用這個契闊,她就必須放下手中的事陪他五分鐘的時間。
不過立花筍沒多在意,畢竟這個契闊是一次性的,而且時效很短,才五分鐘。
五分鐘能做什麼呢。
甚至連吃頓飯、打一場游戲、或是排隊買限量甜品的時間都不夠。
立花筍收回手,輕聲道:「知道啦。」
伏黑甚爾站在邊上,垂著眼,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立花筍向硝子和悟揮手:「那我就先走……」
「等下。」硝子說,「我的五分鐘也不夠啊。」
立花筍停住腳步,嘆氣:「硝子,你不會也要定契闊吧?」
「那倒不用這麼麻煩,」硝子眼睛轉了轉,「只要把你的人偶借給我研究一下,我就放過你了。」
伏黑甚爾聞言,肌肉一緊。
立花筍道:「你說甚爾?」
「沒錯。天生零咒力的天與咒縛可是最佳的研究對像,把他借我幾天,就當補償吧。」
家入硝子擦了下手術刀,對著伏黑甚爾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果然,惹誰都不要惹女人。
幸好他的大小姐應該不會這麼絕情。
立花筍:「沒問題。」
伏黑甚爾:……!
立花筍想的是,要是伏黑甚爾跟著她回鬼殺隊,她還要和富岡老師他們解釋,不如干脆讓甚爾留在高專,她相信硝子會有分寸的。
慘遭拋棄的天與暴君徹底蔫了下來,只能祈禱立花筍早點回來。
不能再耽擱了。
告別幾人,立花筍匆忙啟程,趕回鬼殺隊。
*
深夜。
鬼殺隊本部燈火通明,所有的柱都出動去找猗窩座。
立花筍回到鬼殺隊,來不及喝口水休息,也四處尋找猗窩座的下落。
之前她對猗窩座用過淨化術,猗窩座的身上應該留有一部分她的靈力。
立花筍循著那股殘留的氣息,來到一條隱蔽的小巷中。
昏黃的路燈在柏油路投下一個圓影,氣息就斷在這裡,仿佛憑空消失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立花筍尚在思索,身後突然傳來扇子合攏的聲音。
她一凜,轉身,看到一個身穿教主服飾,手執金扇的男人站在她身後。
男人有一頭白橡般的頭發,那雙琉璃般的眼睛在燈光下折射出七種不同的顏色,如夢如幻。
……
上弦貳,童磨。
雖然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童磨,不過立花筍聽過許多關於對方的情報。上弦貳童磨是與上弦三猗窩座完全相反的類型,猗窩座的原則是不吃女人,而童磨則尤其喜歡吃女人。
蝴蝶忍的姐姐香奈惠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想到這裡,立花筍不由得捏緊拳頭,恨不得立刻斬下惡鬼的頭顱幫香奈惠報仇。
和立花筍相比,童磨顯得悠哉許多,他饒有興致地端詳著眼前的少女。
「你就是把猗窩座閣下拐走的女人?」
「猗窩座在哪?」
童磨輕笑一聲,與此同時,空氣中浮現出許多蓮花狀的冰晶。
那是他的血鬼術,如果觸碰到那些有毒的冰晶,或者呼吸進肺裡,皮膚就會迅速凍結,連帶著肺泡也會壞死。
立花筍連忙屏住呼吸。
童磨不急不慢地揮著手中的扇子:「不必心急,馬上我就會帶你去見他,當然,還有無慘大人也在等你。」
……無慘?
立花筍先是驚訝了下,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狂喜。
帶她去見無慘,那不是正好?!
鬼舞辻無慘一直非常謹慎,任鬼殺隊如何調查始終找不到他的蹤跡。
現在他自己送上門了。
雖然術式對鬼無效,但立花筍還有呼吸法和靈力,再加上妖化,她有自信,以她目前的實力,絕對可以把無慘大卸八塊。
心中快速醞釀了一個計劃。
立花筍像征性地反抗了一下,裝作實力不濟敗下陣來,任由童磨把她捆住。
琵琶聲在寂靜的夜空響起。
無限城的大門打開,橙紅的燭火閃爍,童磨帶著立花筍走進無限城內。
啪的一聲,大門關閉。
無限城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第98章 現實33
眼前是一座典型的日式和風建築, 木質的結構顯得古老而厚重,窗欄與閣樓復雜交錯,籠罩在燈火暖黃的光暈裡。
這裡是無限城。
鬼舞辻無慘就藏身於此。
立花筍深吸一口氣, 身體裡的血液仿佛沸騰了一般。
殺死鬼舞辻無慘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她要讓鬼這種生物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從小到大,就是這個信念支撐著立花筍堅持那些艱苦的訓練。
所有的努力, 付出的一切, 全部都是為了這一刻。
指尖深陷進掌心,少女的肩膀微微發顫。
當然, 在其他鬼的眼中, 她的反應比起激動,更像是害怕。
怎麼可能不怕呢, 就連身為弦的他們,也深深畏懼著那位喜怒無常的鬼王。
突然,鳴女撥了一下琴弦。
皮鞋踩在木質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響。
眾鬼紛紛下跪, 恨不得把頭埋進地板裡。
立花筍卻抬起頭,直視那個緩緩走來的男人。
男人有一頭微卷的黑發, 身材高挑,黑色的西裝披在肩上,像是剛參加完一場商宴的精英貴族。
——鬼舞辻無慘。
無慘的手中還拎著猗窩座的頭顱。
立花筍瞳孔一縮。
幸好,猗窩座並沒有死,他看到被童磨捆住的立花筍,下意識皺眉。
鬼舞辻無慘高高在上地打量了一會兒立花筍,轉而又拎起猗窩座的頭顱, 「就是這個女人讓你脫離了我的控制?」
猗窩座移開視線, 「和她無關。」
無慘冷笑一聲, 鋒利的指甲在猗窩座的頭上戳出五個血淋淋的洞:「你知道在我面前說謊, 會是什麼下場。」
猗窩座本能地感到了一陣恐懼,但他沒有屈服,咬著牙閉上眼睛。
無慘的臉色愈發陰沉,正當他准備徒手捏爆上弦三的頭時,一道風刃以極快的速度向他飛來。無慘側身一閃,盡管沒有被劈成兩半,自己的手臂和猗窩座的頭顱一起飛到半空。
立花筍掙開繩子的束縛,小跑兩步,接住猗窩座的頭。
猗窩座睜開眼睛,驚訝道:「……筍?」
太好了,看來他沒有被無慘重新洗腦。
立花筍摸了摸猗窩座的腦袋:「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破魔弓在手中幻化。
既然鬼舞辻無慘就在眼前,她也找到了猗窩座,那就沒有什麼隱藏實力的必要了。
她要在無限城大開殺戒!
無慘的再生能力很強,剛才被風刃砍掉的手臂轉眼已經復原,他惡狠狠地瞪著立花筍:「你竟敢……」
在派童磨把立花筍綁來之前,向來謹慎的鬼舞辻無慘事先調查過這個女孩。根據情報顯示,她學了十幾年呼吸法,但直到幾個月之前才學會,不要說和那些柱相比,甚至比一般的鬼殺隊劍士還要愚笨。
即使擁有咒力,也不足為懼。
所以無慘才如此放心地讓她進入無限城,准備從她身上獲得更多的鬼殺隊情報,再逼她說出她是如何讓猗窩座身上的詛咒消失的。
如果她嘴硬不肯說,無慘就會用各式各樣的酷刑折磨她,或者,干脆把她也變成鬼,用詛咒控制她,不怕她不聽話。
計劃制定得非常完美,只有一點——
她的實力似乎被錯估了。
立花筍把日輪箭矢搭在弓上,拉滿。
附有強烈風力的箭矢以穿雲破竹之勢,向鬼舞辻無慘呼嘯而去。
另一邊,猗窩座也找到了自己的身體,他把自己的頭重新按在了脖子上。
「猗窩座閣下?」
童磨搖著扇子,望向擋在他面前的上弦三。
沒有日輪材質的武器,鬼無法殺死另一只鬼,猗窩座雖然實力不及上弦貳,在之前的換位血戰中也曾輸給過童磨,但他可以拖住童磨和其他鬼,讓立花筍專心地對付鬼舞辻無慘。
……
「風之呼吸·三之型 晴嵐風樹」
三道風刃以立花筍為中心,在一瞬間揮出,砍下鬼舞辻無慘的頭顱。
無慘的身體晃了一下,下一秒,頭顱恢復如初。
立花筍並不意外。
她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作為原初之鬼的無慘突破了界限,即便被日輪刀斬首也不會死亡。
立花筍攻擊不停,接連不斷地把鬼舞辻無慘的身體切成碎屑。
「該死。」
忙於修復身體的無慘無暇反擊,全程被壓著打。
當他的頭顱第八次被立花筍斬斷,鬼舞辻無慘終於忍不住,他長嘯一聲,黑發變白,鮮紅的血與毛發將身體覆蓋,身上則長出了帶有利齒的巨口。
立花筍拉弓的手微滯。
她靈敏地向後閃避,臉上卻被割開兩道小口子,立花筍一邊防御,一邊用治療術讓傷口愈合。
鬼舞辻無慘在切換了這個形態之後,速度和力量都強了不止一點。
無慘大笑起來:
「看好了,這才是我真正的姿態,我是無限接近於完美的生物!」
白發在空中飛舞,他眼中的光愈發瘋狂。
「等我找到了青色彼岸花,不必再害怕陽光,我就能做到真正的永生!」
「……」
「切。」
活了上千年,創造出那麼多怪物,害死無數人的性命,只是為了自己永生這樣自私又狹隘的願望。
少年漫的反派好歹還是為了統治世界呢。
立花筍面露不屑。
無慘不滿少女對他終極目標的態度,他的手臂變成某種鋒利的軟劍,正要揮向立花筍。
卻見對方忽然收起破魔弓和日輪箭。
「你不會以為,就你會變身吧?」
話音剛落,四周狂風大作,少女烏黑的長發也染上了銀白的顏色,她就像變成了一只妖怪,蓬松的尾巴,尖銳的虎牙,妖異的氣息在無限城內彌漫。
而當她睜開那雙紅瞳的瞬間,無慘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
無慘臉色驟變。
他非常清楚地意識到,如果真的和她戰鬥,會死。
鬼舞辻無慘對永生有多渴望,對死亡就有多恐懼。
幾乎沒有猶豫,他轉身就逃。
立花筍當然不會輕易放過無慘,她一個閃現來到無慘面前,一手擒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捅穿了他的胸腔。
原本是肺部的位置,不知為何,竟然跳動著一顆心髒。
立花筍眯起眼睛。
一、二、三、四、五、六、七……
好家伙,鬼舞辻無慘的身體居然有整整七顆心髒!
不過心髒再多,那就一顆一顆捏爆,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手中握著無慘跳動的心髒,稍一用力,鮮血濺到她的側臉,立花筍歪著腦袋,微微一笑,於殺戮中綻放出凌厲到極致的美。
無慘:……
到底誰是反派啊!
*
鬼殺隊。
窗外天蒙蒙亮,柱們找了一晚上猗窩座,依然沒有消息,不僅如此,立花筍還不見了。
蝴蝶忍擔心道:「小筍會不會是被無慘抓走了?」
富岡義勇眉頭緊蹙。
不死川實禰重重地錘了下桌子:「可惡,不應該讓她一個人去找上弦三的。」
主公面色沉重:「我們馬上制定營救行動,無論如何,一定要救出……」
話沒說完,立花筍頂著一身血污,髒兮兮地從門外走進來。
「我砍無慘回來啦。」
柱們:?!
「小筍,你沒事吧?受了什麼傷?」
「沒事。」立花筍搖頭,可惜道,「我差一點就把鬼舞辻無慘殺了。」
???
眾人再度瞳孔地震。
立花筍簡單講述了一下自己被童磨「綁走」進入無限城然後與無慘戰鬥的過程。
除了蝴蝶忍幾人知道她的真正實力之外,其他大多數的柱對她的印像停留在剛學會呼吸法不久的新人,怎麼才去咒術高專交流幾天,回來就直接砍無慘了?
高專究竟是什麼神奇的地方啊?
立花筍垂眸,眼底流露出幾分不甘。
盡管她確實砍了無慘,但並沒有徹底將他殺死。
本以為妖化之後勝券在握,沒想到對方為了逃命會選擇自爆。
在立花筍捏碎了鬼舞辻無慘的第三顆心髒之後,無慘把自己炸成了成千上萬的肉塊,立花筍毀滅了絕大多數的肉塊,可到底還是漏掉了幾塊非常小的。
而只要剩下一個分子,無慘就能再生復活。
立花筍來不及全部消滅那些碎渣,上弦肆鳴女彈奏琵琶操縱無限城,她和猗窩座被移出了無限城之外。
錯失了一個殺死無慘的絕好機會。
立花筍握緊拳頭,懊悔不已。
富岡義勇拍了拍她的肩膀,在本該說幾句安慰的話勸解徒弟的時刻,富岡義勇不負眾望地說:「去洗澡吧。」
立花筍點頭。
她現在滿身血污,確實應該先去清理一下自己。
……
浴室。
立花筍剛脫掉衣服,手機響了。
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她按下接聽鍵,夏油傑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筍,鬼殺隊的事解決了嗎?」
「嗯,差不多吧。」
「太好了,如果你方便的話,盡快來一趟新宿,新宿出現了三只之前交流會上融合了咒靈與鬼的那種怪物。」
立花筍聞言,有些驚訝。
上次在交流會的紫藤花林裡出現了一只既是咒靈又是鬼的怪物,大家推測怪物來自於無慘的可能性比較高。
但昨晚鬼舞辻無慘一直在和她戰鬥,現在也應該是在慢慢修養喘息的狀態,不可能有時間去制造那種怪物。
為什麼新宿會突然出現怪物?
還是說,是他之前就准備好的?
立花筍思索著,忽然想到什麼。
「傑,你剛剛說,有幾只那種怪物?」
「三只,怎麼了?」
立花筍心中一緊,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幾點出現的呢?」
「大概是兩個小時前。」
兩個小時前,也就是她捏碎鬼舞辻無慘心髒的時間。
第99章 現實34
一個糟糕的念頭在腦海中形成。
立花筍不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 但當務之急是去新宿把那三只怪物解決掉,畢竟目前同時擁有呼吸法和咒力可以徹底將怪物殺死的人只有她。
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立花筍換了身干淨的衣服, 趕到新宿。
穿過輔助監督設下的帳,夏油傑正在廣場中央等她,虎杖悠仁他們也在邊上。
五條悟用無下限困住了那三只怪物。
立花筍觀察了一圈四周,這個廣場位於新宿百貨大樓的前面, 哪怕是工作日人流量非常大。
怪物出現在這種地方……
立花筍不禁蹙眉:「有多少人員傷亡?」
夏油傑道:「沒有。」
立花筍一愣。
五條悟湊過來:「我們正好在附近吃飯,我發現不對勁馬上就過來了,傑和悠仁他們疏散人群。」
「原來如此。」立花筍松了口氣,「沒有人員傷亡太好了。」
野薔薇道:「本來是要去銀座讓五條老師請我們吃壽司的, 但是銀座那家店在裝修, 所以就到這裡吃牛排啦。」
立花筍想起來,這頓飯是涉谷戰之前就約定好的, 所幸flag沒有立起來, 涉谷戰之後,大家還能像往常一樣一起去餐廳吃飯。
接下來就是解決那三只怪物。
三只怪物的表面看上去就像是普通咒靈, 沒有智慧, 無法進行溝通,想來也不可能從它們身上獲取想要的信息。
立花筍拿出破魔弓, 給日輪箭矢附上咒力,依次射出三箭。
一箭一只,干淨利落。
五條悟像小朋友一樣拍手:「好耶,收工!回去吃飯!」
夏油傑望向立花筍:「筍, 你吃飯了嗎, 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立花筍想了想, 搖頭:「抱歉, 我還有別的事,下次再約吧。」
五條悟撇了撇嘴,其他幾人面露惋惜。
雖然立花筍也很想和他們一起吃飯,但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確認。
回到鬼殺隊,立花筍徑直走進一間黑漆漆的屋子。
這是猗窩座的房間,因為鬼不能見陽光,所以白天的時候窗簾拉得非常嚴實,即使如此,粉發男人依舊坐在陰影處,防止有光線透進來。
不能見陽光這種設定確實太麻煩了,怪不得鬼舞辻無慘一直執著於尋找可以讓他不再畏懼陽光的青色彼岸花。
立花筍這麼想著,猗窩座抬眸,看了她一眼。
「找我有什麼事嗎?」
立花筍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猗窩座,你知道咒靈與鬼的融合怪是怎麼回事嗎?」
猗窩座沉思片刻,道:「不知道,應該是我離開之後無慘才制造出來的。」
立花筍聞言,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猗窩座不清楚,普通的鬼那裡多半也套不出什麼情報,至少要找弦級別的。
比如說……
童磨。
*
彎彎繞繞的九曲回廊架在池塘之上,清澈的池水中開了幾朵蓮花。
立花筍戴著口罩和帽子,跟在其他教眾後面。
這裡是萬世極樂教的本部。
教主盤腿坐在池塘邊,一邊喂魚,一邊向教徒們宣揚教義。
這樣的宗教團體,不由得讓立花筍聯想到很久之前她和夏油傑一起去的盤星教,不過比起盤星教,萬世極樂這個名字似乎聽起來更加邪乎。如果不是猗窩座親口告訴她,立花筍還不相信,童磨一個鬼竟然擁有兩百多名虔誠的信奉者。
平時萬世極樂教對教眾的管理嚴格,不可能讓外人隨意混進來,但對於擁有催眠術的立花筍是小菜一碟,她很輕易地代替了其中一個教徒。
男人的聲音沉穩而柔和,緩緩向教徒們講述著人生在世,快樂為第一要義,不必工作也不必勞動。
立花筍聽了一會兒,發現這個教會的教義真是簡單粗暴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基本所有的觀點可以用一個字概括:懶。
或許改名叫鹹魚教更為貼切。
她在心裡默默吐槽。
宣講結束,教眾們陸陸續續地離開。
等所有人都走光,立花筍方才站起身,走向萬世極樂教的教主。
起初童磨並沒有注意到不對,每次教會活動之後都會有人單獨找他,向他傾訴自己的痛苦。
童磨已經習慣了,從幾百年前起他就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
直到立花筍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那雙色彩華麗的眼睛閃過一絲詫異。
「……是你?」
童磨拿起坐墊邊上的金色鐵扇,下一秒,風刃就將他的整條手臂齊齊連同扇子地削掉。
池水被鮮血染紅,潔白的蓮花盛開在那潭血水中,顯出幾分妖異的美。
鬼舞辻無慘她都打得過,上弦更不用說。
風刃抵在了童磨脖子上,只要立花筍動動手指,就能將他斬首。
但在殺死童磨之前,她要先從他口中獲取她想要的情報。
立花筍不能直接問童磨有關無慘的問題,不然童磨血液中鬼舞辻無慘設下的詛咒就會直接把他殺死。
只能像對猗窩座那樣,使用淨化術,先淨化掉他體內的詛咒。
立花筍雙手結印,指尖散發出柔和的白光,逐漸將童磨籠罩。
片刻的失神後,瞳孔中的「上弦貳」消失了。
現在的童磨已經脫離了鬼舞辻無慘的控制。
立花筍收起治愈術,迫不及待地想問他問題,不料童磨冷不丁握住她的手,先她一步開口:
「不是你想的那樣,琴葉,聽我解釋。」
立花筍眨了眨眼。
她反應過來,淨化術似乎會讓被被使用者出現記憶紊亂,之前猗窩座也曾把她錯認成了其他人。
童磨見立花筍不說話,自顧自地解釋起來:「我吃了他們,是在救贖他們。」
「……哈?」
童磨看著她,看起來十分認真:「人的一生痛苦而短暫,但是被我吃下之後,他們就會與我融為一體,與我一起永生,獲得永遠的快樂。」
立花筍聽得眉心一跳。
這是什麼扭曲的觀念,居然覺得吃人是在救贖?
童磨抬手,撫摸著她的長發,動作溫柔而繾綣:「你乖乖聽話,不要逃跑,就算你逃回去也只會繼續被丈夫毆打,如果那樣……我只能把你吃了。」
??
立花筍忍不住道:「既然你認為被吃是救贖,那為什麼是你吃我,不是我吃你?」
童磨聞言,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有意思,還真陷入了思索,「如果你想變成鬼,我也不介意,但是很可惜,無慘大人不同意把你轉變成鬼。」
說到無慘。
立花筍想起她的正事,趕緊把話題拉了回來,直接問道:「童磨,你知道咒靈與鬼的融合怪是怎麼回事嗎?」
童磨的眼中浮現出幾分迷惘。
他潛意識裡覺得「琴葉」不可能問他這個問題,但混亂的記憶讓他無法分辨眼前的情況,頭像針刺一般的疼,他本能地回避那些矛盾的地方。
半晌,他說:「無慘大人把他的血給了咒靈,創造出一種新的生物。」
立花筍又問:「為什麼今天凌晨的時候會有三只怪物出現在新宿?是無慘安排的嗎?」
「這是無慘大人的詛咒,一旦他的心髒停止跳動,就會有事先喝過他血液的咒靈被轉化,吃下周圍的人類,將能量傳遞給他。」
……
可惡!
果然如她猜測得那樣,無慘的心髒與那些怪物之間存在關聯,被她毀掉的三顆心髒對應三只怪物。
這樣一來,她就不能隨意殺了無慘,否則不知哪裡就會冒出一只普通咒術師和劍士無法解決的融化怪出來。
新宿這次是因為巧合,五條悟他們正好在附近,下次就不一定這麼幸運了。無慘肯定會挑普通人聚集的地方,讓怪物盡量吞噬更多的血肉轉化為他需要的能量,到時候會造成怎樣的後果難以想像。她也不可能每次都及時趕到。
立花筍捏緊拳頭。
既有預備能量供給,又能用人質讓她不敢動手,無慘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立花筍思考著對策,童磨忽然問:「今晚你不用哄孩子入睡了嗎?」
立花筍微怔。
孩子?
那位叫「琴葉」的女子還有孩子嗎?童磨不會是把人家母子倆都吃了吧,救命。
立花筍覺得頭皮發麻,只能隨口道:「孩子已經睡著了。」
童磨倒是很配合地安靜下來。
立花筍闔眸,繼續思考剛才的難題。
要讓無慘徹底消失在世界上,但不能讓他的心髒停止跳動,以防那些融化怪突然冒出來傷害普通人。
除了殺死無慘,就只有……
腦海中靈光一現,她想到了什麼。
立花筍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筍?」
「傑,我想咨詢一下你。」
夏油傑還沒說話,電話那頭倒是傳來了五條悟不滿的聲音:「為什麼咨詢傑不咨詢我——」
「因為是關於咒具的事啦。」立花筍說,「傑,我記得你上次說獄門疆其實是一種術式,借由那個骰子模樣的咒具作為媒介,對嗎?」
「悟,別鬧……」夏油傑把手機搶回來,答道,「沒錯,那是一種特殊的結界術。」
「施術的要求復雜嗎?」
「不復雜,但是比較苛刻,獄門疆開啟的條件是讓被施術者待在其半徑四米的範圍內,時間持續一分鐘[1]。」
立花筍眼睛轉了轉,「御門疆的內部與外界完全隔絕嗎?」
夏油傑道:「獄門疆的內部是一個小世界,沒有時間的概念,被關進去的人無法從內部打破出來,應該是完全隔絕的,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外面的世界。」
聽到這裡,立花筍心裡有了數。
她彎了彎唇角。
無慘,你想要永生,我就讓你得償所願。
立花筍想再向夏油傑了解一下御門疆,一根手指突然抵在了她的唇上。
童磨「噓——」了一聲,不贊成地搖了搖頭:「你這樣會把孩子吵醒的。」
立花筍拍掉他的手。
她准備把上弦貳交給蝴蝶忍處理,忍姐姐一直想為香奈惠報仇,或者作為毒藥煉制的實驗對像也不錯。
童磨見立花筍似是准備離開的樣子,「你還是要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嗎?」
「你給他生了孩子,卻被他家暴,他給不了你幸福。」
立花筍嘲諷道:「他給不了,難道你給得了?」
她原以為對方又會說他那套「被吃等於救贖」的理論。
沒想到童磨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他張開手,輕輕將她擁入懷裡。那雙七色的眼眸中竟真的泛出幾分神性的光輝,目光真摯地凝望著她。
他說:「我會陪你到壽終正寢,給予你萬世極樂。」
立花筍的手抖了一下,手機掉在地上。
然後她發現了一件要命的事。
通話沒掛斷。
第100章 現實35
立花筍趕緊掛了電話。
希望夏油傑和五條悟沒誤會什麼。
童磨還在耳邊喋喋不休地說著萬世極樂教的教義, 勸她及時行樂,不要回去找家暴的丈夫。立花筍聽得不耐煩,心想這鬼真的好啰嗦,不知道無慘是怎麼忍受他的。
她抬手, 戳了一下童磨的腦袋, 童磨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催眠術果然很好用。
立花筍拍拍手, 打了個響指,童磨便乖乖跟在她身後, 和她一起回鬼殺隊。
這回鬼殺隊的成員淡定了許多。
這種事多來幾次已經習慣了, 立花筍上上次出門撿了個上弦三回來,上次回來差點把無慘打爆, 這次身後跟著一個上弦貳。
她再出去幾趟,說不定可以直接把無限城搬空。
眾人之中, 只有蝴蝶忍的反應比較激動,連一貫的笑顏都維持不住, 畢竟她與童磨之間有殺姐之仇,童磨不僅殺了她的姐姐香奈惠,還當著她的面將香奈惠吃了。
催眠術的失效結束, 童磨失焦的瞳孔逐漸回神。
他意識清醒,發現自己被一群拿著日輪刀的家伙包圍,眼前的紫發女人似乎有些眼熟,他還沒來得及回想, 蝴蝶忍一腳將他的腦殼踹飛。
她笑眯眯道:
「首先,來嘗嘗紫藤花茶吧,上弦貳先生。」
*
時隔許久, 立花筍再度走進高專的圖書館。
上次來還是游戲裡她在高專就讀的時候, 大家期末考前臨時抱佛腳, 她作為一個剛學一學期的轉學生給東京高專的三個「土著」補課。
盡管高專的學生少,但圖書館造得非常大,一眼忘不到盡頭,第一層的閱覽室圓形中空,兩邊密密麻麻擺滿了書櫃,每一個書櫃前都配了一個高高的樓梯,要拿到上面的書得爬十幾層的樓梯。
立花筍找了一本介紹術式和咒具的古籍,上一個借閱這本書的人是夏油傑,他還特地留了張書簽在獄門疆那一頁,多虧這張書簽,立花筍很快在厚厚一本古籍中找到了有關獄門疆的信息。
不過古籍上記載得很簡略,只說咒物是由歷史上的一位高僧圓寂後肉身所化,獄門疆的術式介紹也與夏油傑說得差不多。
同頁倒是有更為詳盡的故事,也是那位高僧相關,說是曾經有一位女子深深地愛慕那位高僧,但高僧一心向佛,不戀紅塵,女子也是咒術師,於是制造了一個咒具用以蠱惑高僧,最終高僧抵抗住了誘惑,女子和咒具不知所蹤。
立花筍草草閱讀了這個故事,沒有放在心上,繼續研究獄門疆的使用方法。
使用獄門疆對她並不困難,這個術式本身就是一個結界術,她對結界術的運用已經十分熟練,靈力的使用也可以類比到咒力,兩面宿儺在四魂之玉裡還曾經指導過她的結界。
關鍵在於施術的條件——拖住無慘一分鐘。
正是因為這個嚴苛的條件,涉谷戰時那幾個試圖用獄門疆封印五條悟的特級咒靈才會慘敗。
不過比起五條悟,困住無慘一分鐘雖然困難,但並非不可實現。
立花筍合上古籍,長舒一口氣。
回到鬼殺隊,她向主公講述了融合怪物與無慘心髒的事,以及她准備用獄門疆封印無慘的計劃。獄門疆內外完全隔絕,即使無慘捏爆自己的心髒,詛咒也影響不到外界。
柱臨時開了一次會議,包括主公在內,所有人都贊同這個計劃。
在封印的過程中,她是施術者,要保證術式准確無誤,因此不能參與和無慘的戰鬥。
困住無慘——只能靠鬼殺隊的大家。
煉獄杏壽郎拍了拍胸膛,壯志滿滿道:「你放心,立花少女,只要一分鐘就夠了,我們一定會拖住無慘!」
不死川實禰揉了一把她頭發,「這種事都做不到的話,我還有什麼資格做你師父。」
蝴蝶忍道:「小筍,你只要專心施展術式就夠了,其他的交給我們。」
立花筍點點頭。
他們不僅是她的長輩、老師、師父,同樣也是戰場上最可靠的同伴。
獄門疆是特級咒具,目前封印於高專存放咒具的地方。在主公親自出面和咒術界交涉之前,立花筍特地和五條悟打過招呼,五條悟作為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主,同時又是最強咒術師,在咒術界有很高的話語權,有他的幫忙,交涉異常順利,高層同意借給鬼殺隊獄門疆,並承諾會在圍剿無慘時提供人手援助。
作為回報,鬼殺隊那位「擁有咒力的鬼殺隊劍士」則需要和五條悟一起出下半年的所有任務。
雖然很高興獄門疆這麼快到手,幾位柱卻頗有微詞:
「那個叫五條的家伙絕對是故意的!這是簽了份賣身契吧!「
「大半年的打工仔啊……誰不知道咒術師是996,那位最強說不定還是007……」
「小筍,如果加班加到受不了一定要告訴我們,被欺負了也要告訴我們。」
立花筍哭笑不得。
她相信五條悟肯定不會剝削她,也不會欺負她,真正倒霉的應該是下半年分給五條悟的那些咒靈,被她和悟兩個特級聯合暴打。
現在獄門疆已經就位,萬事俱備。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該如何把鬼舞辻無慘引出來。
無慘經過上次的經歷,一定會更加謹慎,不會再輕易露面。他可以苟個幾百年休養生息,但鬼殺隊可等不了這麼久。
能把鬼舞辻無慘引出來的,只有他找了上千年的青色彼岸花。
現實中彼岸花只有紅白兩種顏色,青色的彼岸花是誰都沒有見過的傳說,鬼舞辻無慘找了千年,派了無數只鬼依然未果,鬼殺隊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培育出新的品種。
但幸運的是,恰好在這個關鍵時刻,從歌舞伎町傳來了一個好消息——禰豆子克服了陽光。
幾天前,炭治郎等人和音柱宇髓天元一起去歌舞伎町執行任務,在與上弦之陸墮姬的戰鬥中,炭治郎領悟了火之樂神樂的奧義,妹妹禰豆子則克服了陽光。
禰豆子是第一只可以在陽光下生存的鬼,即使是鬼的始祖鬼舞辻無慘也做不到,
鬼殺隊故意放出消息,說她誤食了一朵青色彼岸花,所以才能克服陽光,而只要吃下禰豆子,就能像她一樣徹底突破鬼的界限。
陽光是無慘最介意的致命弱點,主公算准了無慘天性多疑,關乎克服陽光的事,他不會放心任何鬼,也不會信任任何鬼,必然會親自來抓禰豆子。
是夜。
無慘果然上鉤。
鬼殺隊等候多時,全員出擊。
鬼舞辻無慘預料到這是鬼殺隊設下的陷阱,但禰豆子克服陽光是事實,無論吃下禰豆子能不能和她一樣克服陽光,無慘都要把她搶走。
仗著眾多無辜人質在手,無慘有恃無恐:「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一旦毀了我的心髒,就會提前喝下我血液的咒靈被我轉化,出現在日本各地,到時候會死多少人,我也不好說。」
煉獄杏壽郎握緊日輪刀:「太卑鄙了,無慘!」
無慘冷笑一聲,目光轉動,看到角落中的立花筍,梅紅色的瞳孔狠狠顫動了一下。
這是無慘的本能反應,上次立花筍給無慘留下的陰影堪比幾百年前戰國時代那個用日之呼吸的劍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並沒有出手。
柱們開始與無慘周旋,很快,無慘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這些人在有意拖延時間,並且限制他的移動範圍。
難道是想用什麼東西封印他嗎?
余光瞥了眼角落中結印的少女,無慘篤信自己猜得沒錯,他立刻轉身,突破柱的包圍。
被無慘看穿意圖,鬼殺隊索性打明牌,讓盤旋在戰場上空的烏鴉公開報時: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十二、十一、十!」
又斷了。
當施術對像的移動距離超過半徑四米的圓,一分鐘就得重新來過。
無慘發現了施術的條件和規律,愈發游刃有余。
鬼殺隊眾人的體力卻在不斷下降,所有人都拼上全力去限制住鬼舞辻無慘,鮮血與汗水相互交織,落在手中的日輪刀上。
眼花繚亂的招式。
目不暇接的呼吸法。
「十、九、八、七、六……」
當烏鴉念到「五」的時候,四周突然張開四張嘴,吐出由咒力組成的黑色物質,像鐵索一樣將鬼舞辻無慘牢牢地禁錮在原地。
無慘大驚。
明明還剩五秒,為什麼施術成功了?!
立花筍從角落中走出,扯了扯唇角:「最後一次報時,主公故意讓烏鴉念快了五秒,為的就是讓你放松警惕!」
無慘目眥欲裂,無論他如何反抗掙扎,依然動彈不得。
立花筍調轉全部咒力。
只差一點……
馬上就能完成了……
所有的犧牲,一切的努力,就是為了這一刻!
少女聚精會神地施展術式,額頭上冷汗涔涔,不敢有一點失誤。
最後一個步驟,完成。
在無慘憤怒的咆哮聲中,濃稠的黑暗將他吞噬,獄門疆逐漸縮小,最終變回了之前的骰子大小,只是六塊面上的眼睛都被縫合。
最終,獄門疆平穩地落回立花筍手裡。
封印完畢。
……
一陣無聲的沉默後。
眾人爆發出激烈的歡呼聲。
大家擁抱在一起慶祝。
立花筍捧著封印鬼舞辻無慘的獄門疆,指尖輕顫,像卸了力一樣跌坐在地上,大顆大顆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從父母被鬼吃掉的那一天,她就一直期待著,她要手刃仇人,要了解這一切悲劇的源頭。
遠方的地平線上,一道晨光自雲層破出,照亮漆黑夜空。
等待千年的黎明終於來臨。
第101章 現實36
鬼舞辻無慘被封印, 其他鬼自然也潰不成軍。
大多數被鬼殺隊斬首,雖然有少數鬼逃走了,比如與咒術師外援戰鬥的上弦壹, 不過只要沒有無慘, 就不會再誕生新的鬼, 總有一天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鬼都會消失。
戰鬥結束之後, 眾人情緒高漲, 准備出去慶祝一下。
蝴蝶忍看了眼時間:「這才剛天亮,應該沒什麼店開門吧。」
「去通宵營業的居酒屋喝酒怎麼樣?」
「這個提議不錯!」
炭治郎幾人小聲:「那個,我們還沒成年……」
「時透也沒有成年吧。」
仰頭看朝霞的時透無一郎聽到有人cue自己, 方才慢半拍地點了點頭,年僅十六的霞柱是鬼殺隊中年齡最小的柱,甚至比立花筍還要小兩歲。
立花筍雖然可以喝酒, 但她對酒不感興趣。
原本打算親自把獄門疆運送回高專, 主公卻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小筍,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和大家一起去慶祝, 好好放松一下吧。」
聽主公這麼說,立花筍便不再多言。
要解開獄門疆的封印並不容易, 獄門疆無法從內部突破, 而想要從外部解封就必須有消除術式的能力,目前咒術界只有她擁有破魔術式, 至於咒具, 可以干擾咒力的黑繩已經被五條悟損毀, 天逆鉾回到了伏黑甚爾手上, 也無需擔心。
鬼舞辻無慘會在那個異空間渡過無窮無盡的時間。
算是實現了他「永生」的願望了吧。
立花筍嘲諷地想。
其他柱商量了一會兒, 決定去歌舞伎町的居酒屋吃燒烤喝啤酒,炭治郎這些小朋友喝牛奶或者果汁。
包廂內氣氛熱烈。
「干杯——!」
所有人都舉起杯子,只有富岡義勇坐在角落,點了碗蘿蔔鮭魚默默地吃。
立花筍看著富岡老師,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事想咨詢他。
之前她意識到一直被她視作繼子的伏黑惠對她的感情似乎超過了親情的範疇,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小惠,所以想要請教一下從小把她帶大的富岡老師,結果一會兒忙著砍無慘,一會兒忙著封印無慘。
現在總算有機會了。
立花筍坐到富岡義勇邊上,清了清嗓子,認真道:「富岡老師,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富岡義勇稍抬眸,冰藍的眼睛凝視著她。
「假如啊,假如。」立花筍強調了好幾遍,「我對你說……」
兩人正說著話。
蝴蝶忍和不死川實禰端著酒杯湊過來,想把這對情商清奇的師徒從角落拉進人群裡,剛靠近了些,就聽到立花筍對富岡義勇說:
「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
風柱和蟲柱狠狠一滯。
兩人對視一眼,面露驚恐。
富岡義勇面色平靜,凜若寒潭的眼中無波無瀾,半晌,他淡淡吐出兩個字:「不行。」
……這麼直接啊。
不過也是,直接說清楚拒絕總比不明不白地吊著要好。
「知道了,謝謝老師!」
「不用謝。」
話題終結。
蝴蝶忍:?
不死川實禰:?
……
自鬼殺隊建立以來,終於戰勝了無慘,大家打心底裡高興,啤酒續了一杯又一杯,都喝得醉醺醺的。
炭治郎捧著牛奶杯,伊之助在邊上狼吞虎咽地吃烤肉。
立花筍也沒有喝酒。
她已經很久沒碰過酒這種東西,上次喝酒還得追溯到游戲裡,她和硝子歌姬一起在居酒屋,就喝了一杯米酒居然就醉得不省人事,等酒醒才知道她居然親了五條悟一口。
一杯米酒都能喝醉,可見她的酒量是有多差,立花筍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這次干脆滴酒未沾,乖乖地喝果汁。
一小盤烤青椒被端上來。
立花筍看著表皮半焦的青椒,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伏黑甚爾教她的吃法。
她一邊拿起桌上的辣椒罐,一邊給家入硝子打了個電話。
「喂,硝子。」
「筍?聽說鬼殺隊成功封印無慘了,恭喜啊。」
立花筍笑了笑,「多虧高專借給我們的御門疆。現在鬼殺隊這邊的事告一段落,我應該明天就會回來和悟一起出任務。」
「悟那家伙,居然讓你簽了半年的賣身契……」
「沒事啦,他幫了很多忙。對了,硝子,甚爾怎麼樣?」
上次她離開高專的時候硝子要求她留下甚爾作為研究對像,甚爾看起來好像挺不情願的。
硝子說:「放心吧,沒死。」
立花筍聞言,手一抖。
辣椒粉瞬間撒了大半罐。
立花筍沒那麼能吃辣,本來只准備撒了一點點。
她糾結地看著已經完全被加料覆蓋的烤青椒,直覺自己會被辣哭,但是又不想浪費。
猶豫片刻,她還是拿起那串烤青椒咬了一口。確實比干吃更美味,不過這辣椒粉比想像中還要辣,或者她撒得實在太多了,才吃一口就被辣得喉嚨癢,連咳了好幾聲。
水!水——
立花筍連忙拿起自己杯子,不料果汁正好見底。
舌尖被辣得發麻,來不及向服務員再點一杯,只能四處找水喝。
邊上有一杯沒人喝過的橙色飲料,隱約可以聞到濃郁的果香味。
立花筍問:「這是誰點的果汁?可以給我喝嗎?」
眾人喝得醉醺醺的,也沒注意她拿的是哪一杯,「喝吧!」
立花筍拿起杯子,把那杯飲料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這果汁挺好喝的,就是和一般的果汁味道好像有點不一樣。
她坐回位子上,卻沒發現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過了一會兒。
甘露寺蜜璃對著空空的杯子,疑惑道:「咦,誰喝了我的果酒呀?」
……
黑暗中隱約有光芒閃爍,立花筍雙眼微睜,卻看不清周圍事物,仿佛有一層瑩粉色的紗簾遮在眼前,整個世界都朦朦朧朧。
身體裡的血液沸騰了一般,又與戰鬥時的感覺有些不同,是連骨頭都要熬熟的灼熱。
她熱得難受,想涼快一些,用力一扯。
布料撕碎的聲音。
一只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似乎是要阻止她的動作。
相較於她的體溫,那只手顯得格外冰涼。
立花筍立即抱住那只手,臉頰貼著手背降溫,正貼得舒服,那人掙扎起來。立花筍不滿地蹙眉,指尖靈力流動,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術式,只知道對方不動了。
於是她更加放肆地在那人涼如玉石的身上隨意撫摸,指尖撩過微微凸起的鎖骨,緊實的胸膛,線條分明的腹肌,勾起輕微的戰栗。
她聽到自己說:
「你乖乖聽話,不要反抗。」
*
頭好痛。
立花筍悠悠轉醒,睜開眼,高專寢室的天花板映入眼中。
她一愣。
怎麼回事,她不是和鬼殺隊的前輩們一起慶祝成功封印無慘嗎,為什麼醒來會在高專的宿舍裡?還穿著睡衣?
立花筍按了按太陽穴,記憶停留在她喝下的那杯橙色的飲料……雖然看起來像果汁,但熟悉的宿醉感告訴她,那杯多半是酒。
糟糕。
上次喝醉她就做出了強吻五條悟這種事,這次她該不會也……
立花筍剛這麼想,邊上的被子動了一下。
她一個激靈。
床上有人?
立花筍僵著脖子望過去,另外半邊床的被子隆起一個明顯的弧度,似乎躺著一個人。
昨晚那點模糊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立花筍記得喝醉酒的自己體內像有一團火在燃燒,她熱的不行,然後抱住了一個體溫比較低的人,不顧對方的反抗和掙扎就是不肯松手,十足的流氓姿態。
還以為是場夢,原來是真的嗎??
那這被子裡的,多半就是被她非禮的人吧……
立花筍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被子往下拉了一點。
白色的頭發。
她雙目圓瞪,又快速把被子拉上。
一只手突然從被子裡伸出摟住她的腰,把她按回床上。立花筍陷進柔軟的床單裡,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醒了?」
熟悉的磁性嗓音,聲調微微翹起,像羽毛劃過心尖。
真的是五條悟!
立花筍結巴道:「悟,昨、昨晚……」
五條悟眨眼:「昨晚你好粗魯哦。」
立花筍:?!
她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一個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悟,昨晚是個錯誤……」
五條悟一頓,也坐起身。被子從他肩頭滑落,露出身上星星點點的紅痕,他撐著腦袋,表情十分委屈:「欸,好過分,穿上衣服就不認人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大腦亂成一團,完全無法思考。
立花筍捂住眼睛,跌跌撞撞從床上爬下來:「抱歉,悟,我先出去冷靜一下!」
她隨手摸了件外套,踩著拖鞋逃似的跑出了房間。
好不容易離開寢室,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昏脹的大腦終於清醒了一些,但她依然不知道面對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立花筍只顧悶頭向前衝,沒注意到前方有人向她走來。
她迎面撞進對方懷裡,略低的聲音響在耳畔。
「筍?」
立花筍看見眼前的人,一愣:「傑,我……」
她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畢竟昨晚她剛睡了人家摯友,現在看到夏油傑,總覺得有些尷尬。
夏油傑溫柔道:「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我早上醒來看見你不在,很擔心你。」
?!
立花筍呆住了。
夏油傑的手搭在她腰上, 「餓了嗎,我給你做了早飯。」
立花筍滿頭問號,不禁疑惑道:「昨晚我不是……」
和悟在一起嗎?
沒等她說完,夏油傑打斷了她的話,他一臉認真地看著立花筍,「昨晚的事是我不好,明知你喝醉了,卻沒有拒絕你。」
猶如一道驚雷炸開。
立花筍整個人都被炸得暈暈乎乎。
她只記得自己喝醉之後調戲了誰,但萬萬沒想到,受害者竟然有兩個?
這回她也不好意思再面對夏油傑了。
慌亂中找了個借口,繼續悶頭跑。
不知跑了多久,立花筍停下腳步。喉嚨又干又疼,像在沙漠裡渴了好幾天,只想趕緊補充點水分。
來到高專自動販賣機前,虎杖悠仁也在那裡買水。
「悠仁君。」
虎杖悠仁一僵,礦泉水掉在地上。
立花筍不解地看著他。
今天的學弟很奇怪,沒有像平時一樣向立花筍問好,甚至沒有喊她一聲學姐,少年耳根紅透,目光閃避,似乎不敢看她。
立花筍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悠仁君……不會吧……」
她在心裡瘋狂祈禱,然而虎杖悠仁接下來說的話還是坐實了她的猜測。
「學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用覺得對不起,也不用對我負責!」
「……」
又是一擊重錘。
立花筍感覺自己快要吐魂了。
她居然連學弟都沒放過?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
立花筍轉頭,像看到救星一般。
「嗚嗚,硝子。
硝子穿著白大褂,紐扣卻沒扣上,她一手端著咖啡,另一只手攬住立花筍肩膀:「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公開我們的關系?」
「……什麼關系?」
「還能是什麼關系。」硝子挑眉,「昨晚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
救命。
昨晚到底有幾個人啊?
第102章 現實37
虎杖悠仁聽到家入老師和立花筍的對話, 驚訝地睜大眼睛。
另一邊,五條老師和夏油老師也追了過來。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四人當場對峙,昔日同窗情不堪一擊。
「硝子, 你為什麼抱我老婆?」
「什麼你的老婆, 看清楚了, 昨晚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開什麼玩笑,她是從我床上醒來的!」
「悟,硝子,睜眼說瞎話可不好。」
「呵,我有照片為證, 她身上這件睡衣還是我換的。」
「可惡, 硝子你這家伙,居然偷偷留照片!」
……
「等等——」
立花筍加大音量:「我說, 請等等——!」
聽到她的聲音, 爭吵的幾人這才安靜下來。
立花筍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昨晚我到底和誰在一起?」
眼前的四人, 尤其是悟, 傑和硝子各執一詞, 她完全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
如果說昨晚她真的喝多了和一個人酒後亂X還有可能,但是居然同時四個人都自稱昨晚與她發生過什麼, 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吧。
對於昨晚的事,立花筍只隱約記得她確實強迫過一個人, 但那個人究竟是誰實在想不起了。
硝子抱著胳膊,道:「昨晚我們在打電話,你突然說好辣, 要去找水喝……你還記得嗎?」
立花筍點頭。
她的記憶就中斷在這, 昨晚她因為被辣到了找不到水喝, 不小心喝下了一整杯果酒,之後就完全失去意識了。
硝子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喝了什麼,總之你的語氣變得很奇怪,很像以前你喝醉酒的樣子,我有點擔心你,就問你居酒屋在哪,然後我到了居酒屋,發現鬼殺隊的各位都喝得很醉,只有幾個小輩還醒著。我想把你帶回高專休息,你突然抱住我,說喜歡我。」
立花筍:?!
她居然向硝子告白了嗎?
硝子是奶媽,沒有戰鬥力,被酒後的她用靈力控制也說得通。但她卻趁機強迫人家,哪怕是無意識的情況下也很過分。
立花筍覺得十分愧疚,心想她一定要對硝子負責。
硝子攤手:「總之,我接受了你的告白,把你帶回了高專,讓你躺到我的床上,我們做了醫學層面被稱為基因交換的事。做完我太累了就睡了過去,今天早上起來發現你不見了。」
夏油傑道:「我的話,過程和硝子差不多。但我是出去吃飯遇到的筍,大概在晚上八點左右。我准備去涼面館,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高專的長椅上,我看出你大概喝醉了,想把你送回自己的房間,你突然抱住我,說喜歡我。」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還說很欣賞我的劉海。」
「噗。」
五條悟嗤笑一聲:「傑,編謊話也要編一個像一點的吧。」
夏油傑眯眼笑的表情不變,笑意中卻多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聽到夏油傑的話,立花筍心中一震。
其實早在高專的學生時代,夏油傑還扎著丸子頭的時候她就覺得傑額前那一撇的劉海很有特點,屬於初看很怪,但還想再看一眼,結果看著看著莫名喜歡上了的那種。
甚至立花筍給他用作通訊的小狐狸玩偶還專門加了這樣一撇劉海。
但這話她從來沒有告訴過夏油傑,只是在心裡這麼想想,夏油傑卻能說出來,說明他並沒有在撒謊。
那麼事實就很明顯了,她從硝子的床上起來之後,又去找了夏油傑!
夏油傑瞥了五條悟一眼:「悟,該你了。」
「我啊……」五條悟回憶了一番,挑起唇角,「筍親了我,勾我的舌尖,手伸進我的衣服裡,捏我的腹肌,然後……唔唔唔。」
五條悟說不出話了,因為夏油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家入硝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誰讓你說這個了!」
「悟,你是幾點遇到筍的?」
夏油傑的手沒完全松開,五條悟含糊不清:「兩點零五分。」
眾人望向最後一個人:「悠仁君呢?」
虎杖悠仁撓撓頭:「啊……抱歉,我記不清時間了。」
今天兩面宿儺倒是格外的安靜,沒有冒出來諷刺小鬼記性差。
除了虎杖悠仁之外,其他幾人每個人遇到立花筍的時間都不一樣,相隔的時間很長,真要做點什麼完全足夠。
夏油傑道:「筍,假如你只能對一個人負責,你會選擇誰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全落在她身上。
立花筍身形晃了晃,閉目,陷入痛苦的沉思。
思考一分鐘。
思考十分鐘。
思考半小時。
……
一縷白煙從立花筍的腦袋上緩緩升起。
「學姐?」
「筍,你還好嗎?」
「糟糕,她好像加載過重,CPU燒了!!」
混亂之時,一道黑色的黑影忽然閃到眾人之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扛起立花筍,轉身就跑。
「……伏黑甚爾?」
「快攔住他!!」
伏黑甚爾作為天與咒縛在此刻發揮出自己的優勢,他完全隱蔽氣息,還讓醜寶放出了一大堆的蠅頭干擾幾位咒術師的判斷。
立花筍依稀感到身體一輕,似乎有人把她抱了起來。
風拂過臉頰,她睜開眼,正對上一雙墨綠色的瞳孔。
「甚爾?」
她想到什麼,杏目微張:「你不會也……?」
伏黑甚爾:「也什麼?」
立花筍:「也是昨晚的受害者吧?」
伏黑甚爾眉心一跳。
他倏然收緊手臂,結實的臂膀牢牢地托住立花筍。數日未見,人偶的本能就是回到將他制造出來的主人身邊,更何況這個所謂的「主人」還是他的大小姐。伏黑甚爾低頭,充盈的靈力裹挾著淺淡的甜香包裹住他,讓他身心都舒適了許多。
當然,如果沒有其他狐狸精的味道就更好了。
伏黑甚爾說:「我不是。」
「你知道我的,如果是我的話,不可能讓你還有體力去找別人。」
「……」
好像也是。
立花筍松了口氣。
伏黑甚爾稍稍垂眸,碎發遮住那雙深邃的眼睛,眼底暗流湧動。
雖然立花筍對他人的情緒向來不敏感,但現在伏黑甚爾是她的人偶,她與甚爾之間存在某種由靈力構建的關聯。
立花筍察覺到伏黑甚爾的低氣壓,疑惑道:「咦,甚爾,你在生氣嗎?」
「沒有。」
男人硬邦邦地說:「我沒有生氣你把我留在高專好幾天,也沒有吃醋你回來第一個見的不是我,更不在意昨晚你和幾個人睡過。」
立花筍聞言,道:「是嗎?那太好了。」
她高興地想,甚爾沒有生氣就好。
等著被哄的天與暴君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
富岡義勇如往一般來到訓練室。
雖然鬼舞辻無慘已經被封印,但還有許多鬼存在於這個世界,呼吸法依然不能荒廢。他剛拔出日輪刀,訓練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不死川實禰和蝴蝶忍走了進來。
「富岡先生。」
富岡義勇微微頷首。
想起昨天居酒屋裡看到的那一幕,蝴蝶忍表情復雜,想問,又有些難以啟齒:「你和小筍……」
不死川實禰見不慣蝴蝶忍磨嘰,直截了當道:「富岡,筍是不是喜歡你?」
富岡義勇一呆。
義勇ソ困惑.jpg
還未等他說話,訓練室的門又被人推開。
「老師……欸,師父和忍姐姐也在?」
立花筍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來找富岡義勇。
就像闖了禍手足無措的孩子第一反應是回來找家長,她完全不知道現在這麼復雜的情況該怎麼辦,只能選擇找富岡老師求助。
不死川實禰挑眉,他注意到訓練室門口等立花筍的伏黑甚爾。
「那家伙是誰?」
「是我的人偶。」
蝴蝶忍以為立花筍又是來富岡義勇告白的,不由得嘆氣:「小筍,你還小,一定要考慮清楚,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回頭了。」
立花筍一愣:「忍姐姐,你已經知道了嗎?」
蝴蝶忍點點頭:「我和不死川先生都知道了。」
嗚嗚,居然連師父都知道了。
立花筍攥著衣角,失落道:「那忍姐姐,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才能對四個人負責呢?」
「四個人?」蝴蝶忍不解,「你說的不是富岡先生?」
立花筍:「我說的是昨天我喝醉酒和四個人睡了的事啊。」
……
不死川實禰和蝴蝶忍大受震撼。
好不容易花了一晚上做好的心理建設瞬間崩塌,兩人在風中凌亂。
這題顯然也超出了富岡義勇的認知範圍。
他怔了好一會兒,直到立花筍又問一句:「老師,我該怎麼辦呢?」
富岡義勇沉默許久,方才憋出一句:
「戴套了嗎?」
……
這回蝴蝶忍倒是難得沒有反駁他。
她從震驚中回神,一臉認真地說:「富岡先生說得沒錯,小筍,這件事很重要。你們做好避孕措施了嗎?」
立花筍呆滯了兩秒。
昨晚的事她基本沒什麼印像,更別提這種細節。
硝子不必擔心,主要是另外三個男生。立花筍拿出手機,通訊錄裡夏油傑的電話排在前面,於是她第一個打給了傑。
電話很快接通。
「筍?你在哪裡?」
「為什麼又找他不找我?」
五條悟的聲音也從電話裡傳來,看來五條悟和夏油傑在一起。
正好,不用再給悟打電話了。
立花筍語氣嚴肅:「傑,悟,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們。」
「你們昨晚戴套了嗎?」
兩人一頓,似乎都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電話那頭沉寂了片刻。
兩人同時道:
「戴了。」
「沒有。」
……
前者說話的是夏油傑,後者是五條悟。
夏油傑皺眉,望向一旁的五條悟。
「悟,你?」
五條悟眨了眨眼,無辜道:「我有無下限啊。」
??
無下限還能這麼用嗎?
第103章 現實38
立花筍將信將疑地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是虎杖悠仁。
立花筍正在通訊簿裡翻小學弟的電話, 電話播過去,還沒接通,一個鬼殺隊的劍士忽然跑進來:「請問立花小姐在嗎?」
「怎麼了?」
「高專的五條先生、夏油先生和家入小姐來找您了。」
……這麼快?!
才剛掛了電話, 悟他們居然就找過來了。
不過要推測立花筍的去向實在是很簡單, 畢竟她的交際圈不廣,排除了「受害者「聚集的高專,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鬼殺隊。
立花筍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眼下的情況, 也不想給富岡老師他們惹麻煩, 只能先溜一步, 「師父, 老師, 忍姐姐,抱歉, 我先走了!」
蝴蝶忍:「等一下,小筍——」
話音未落,她已經步伐匆匆地離開了訓練室。
門外的伏黑甚爾見她一副逃難的樣子,嘖了一聲。
「大小姐, 你有沒有想過, 他們可能是在騙你?」
立花筍腳步一頓:「騙我?」
名偵探·伏黑推了下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道:「其實你沒有和任何人睡過,他們只是想以這個為理由, 讓你對他們負責。」
立花筍一時無言。
硝子和傑不好說, 悟的話倒是完全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但關鍵是她對喝醉酒之後的事幾乎沒有印像,該如何判斷他們說的話是真是假呢?
「我有一個驗證的方法。」
伏黑甚爾俯身,貼著她的耳朵, 低聲說了一句。
三分鐘後。
五條悟三人在鬼殺隊的室外訓練場找到了立花筍。
出乎意料的, 她居然沒逃, 而是很淡定地站在沙包旁,像是在等他們到來。
夏油傑道:「筍,你想好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了嗎?」
那個問題指的是——假如她真的跟四個人發生關系,她會選擇對誰負責。
立花筍咳了一聲:「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有個問題要問你們。」
不待五條悟他們開口,伏黑甚爾接過立花筍的話:「既然你們都聲稱昨天和她做過什麼,那應該知道她身上私密部位的痣,至少能說一個出來吧?」
……
一陣詭異的沉默。
三道心虛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五條悟道:「我當時是晚上。」
夏油傑道:「我也是。」
「六眼因為太暗看不清?」伏黑甚爾嘲諷地扯了扯唇角,「再說,如果她真的脫了衣服站在你面前,你會不把她從頭到腳看個遍?」
「……」
五條悟無法反駁。
因為伏黑甚爾說得對,真的在那種情況下,他絕對會從頭到腳一遍一遍看她,仔細到每一根發絲都不放過。
「如果你們都說不出來,那我就公布答案了。」
伏黑甚爾如數家珍一般:「右胸,左下腹,左腿內側。」
立花筍耳根微紅,瞪了伏黑甚爾一眼。
剛才明明說好只讓他提問,沒讓他公布答案啊。
五條悟反應過來:「等等,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早就和你說過,她是我老婆。」 伏黑甚爾聳肩,挑釁地揚了揚下巴,「那種事當然做過不止一次。」
……這誰忍得住?
五條悟和夏油傑當即:
「無量空處——」
「百鬼夜行——」
……
「破魔術式!」
兩個特級咒術師的領域被迫中斷。
伏黑甚爾見大小姐護著自己,更加得意地哼了聲,尾巴差點揚到天上去。
「其他事待會兒再說,我想知道昨天到底什麼情況?」
「這次請說實話,我、的、好、朋、友、們。」
立花筍一字一頓,她笑眯眯地捏起拳頭,一拳砸在一旁的沙包上。
砰的一聲,沙包直接炸成碎屑,從天空洋洋灑灑飄落。
「……」
在筍大小姐的武力「威脅」之下,三人不得不說了實話。
時間倒轉回24小時前——
一大早就來居酒屋喝酒的客人不多,店內幾乎被鬼殺隊包場,終於封印了無慘,大家心情好,都喝得醉醺醺的。
立花筍也不例外。
家入硝子走進居酒屋,頭疼地看著倒在沙發上抱著酒杯半夢半醒的少女。
主動照顧喝醉酒的人絕對不是硝子會做出來的事。
但她是例外。
硝子小心地扶起立花筍。
少女睫毛顫了顫,似乎被她弄醒了:「硝子?」
「是我。」硝子說,「鬼殺隊的大家都醉得不輕,你還是跟我回高專吧。」
立花筍意識模糊,腦袋一點一點,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硝子的話,她很信任硝子,任由對方把自己塞進出租車裡。硝子貼心地打開了車窗,防止車內空氣太悶讓她覺得惡心。
出租車開不進高專,硝子一路把立花筍扶到了寢室。
休息了一會兒,硝子起身,准備去浴室放水給立花筍洗個澡。
衣角冷不丁被人拽了一下。
硝子轉身,陷進一個軟綿綿的懷抱。少女醉意正濃,身體很軟,抱在懷裡像抱了一團棉花。
她甜甜地說:「硝子,我好喜歡你呀。」
家入硝子一愣。
這算是……告白嗎?
硝子回抱住她。
十年之前的某個夜晚,她們也是這樣擁抱在一起,硝子永遠記得立花筍握住她的手宣誓會永遠為她而戰的那個夜晚,還有那彌漫在整間房的橘子香氣。
「我也喜歡你。」
硝子輕聲說。
少女卻沒有回應,她似乎很困,垂著眼皮打了個哈欠。
硝子無奈地笑了笑,「等會兒再睡,先洗個澡,再換身干淨的衣服。」
立花筍點點頭。
硝子走進浴室,待浴缸放滿熱水,又測了下水溫,方才出去叫立花筍。
誰知剛才還在床上的人此刻竟然不見了!
寢室空空如也。
夜幕低垂。
夏油傑剛結束一個二級任務,咒靈核的味道無論吃了多少次都難以適應,晚餐他沒什麼胃口,准備去涼面館簡單解決一下。
路過公園時,卻看見了躺在長椅上不斷翻身的少女。
夏油傑走到長椅邊,疑惑道:「筍,你在做什麼?」
立花筍撇了撇嘴,埋怨道:「傑,這個席夢思好硬啊。」
夏油傑沒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
立花筍吹了很久的風,身上的酒氣已經很淡了,但夏油傑還是敏銳地嗅到了空氣中的一絲酒味。
喝醉了麼?
他耐心地說:「這個不是席夢思,是公園的長椅。如果你想睡覺的話,我帶你回高專,好不好?」
立花筍乖巧道:「好。」
夏油傑俯身,想把她抱起來。
立花筍忽然伸手,摸了摸夏油傑垂下來的劉海。少女蔥白的指尖摩挲著那縷頭發,像在玩什麼有趣的玩具。
「傑,你的劉海真特別。」
夏油傑微怔。
少女仰頭,紅暈蔓上她的臉頰,像春日開在枝頭的粉櫻,清甜的聲音伴著溫軟的夜風吹到他耳畔。
「傑,我喜歡你的劉海,也喜歡你。」
夏油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像被人按了暫停鍵,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這個姿勢,連呼吸都屏住,生怕驚醒這場旖旎的夢境。
過了一會兒。
立花筍在夏油傑懷裡動了動:「好困,想睡覺。」
夏油傑回過神來。
即使現在回應,第二天她醒來多半也記不得吧。還是換個時間,在更正式的場合,這種事怎麼能讓女孩子主動呢。
夏油傑想。
他正要抱著立花筍回高專,一個在公園玩耍的小朋友突然被石頭絆了一下,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夏油傑皺眉。
他騰不出手,只能先把立花筍放回長椅上,扶起那個跌倒的小朋友。
ok繃貼在膝蓋上,夏油傑揉了揉小朋友的頭發:「沒事了。」
小朋友這才停止了哭泣:「謝謝大哥哥。」
夏油傑道:「以後小心一點。」
小朋友嗯了一聲。
而當夏油傑轉頭時,立花筍卻已經不在長椅上。
公園靜悄悄的一片,不知她去了哪裡。
清皎的月光從櫻花樹的枯枝上灑下來,細細碎碎的光影落在男人的銀發上。
五條悟抬頭。
他一只手拎著限量大福的盒子,另一只手掀開半邊眼罩,望向躺在枯樹枝上的少女。
「筍?」
「悟,這個床好窄哦。」
因為那不是床,是樹枝。
五條悟看著少女臉上不正常的緋紅。這個時間,她不在房間裡睡覺,還語出奇怪,肯定是喝醉了。
但五條悟沒有糾正她,反而順著她的話說:「我的床還蠻大的,你要不要來試試?」
立花筍仿佛真的心動了一般,杏眸染了幾分醉意,她轉個身,直接從樹枝上掉了下來,羽織在半空翻轉,像翩飛的蝶翼。
五條悟趕緊一個閃身來到樹下,伸手去接她。
少女跌進懷裡的那一刻。
不知為何,五條悟莫名覺得這個畫面很眼熟,就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
很久之前,也有一個人從樹上掉下來。
那次他沒有接住,這次,他終於接住了她。
五條悟喃喃:「筍,我們是不是……」
立花筍忽然打斷他的話。
少女彎起眼睛,摟住他的脖子,親昵地蹭了蹭。
「悟,我最喜歡你啦。」
五條悟一怔,隨即更用力地抱住懷裡人,他就像置身於花御的領域,背景板裡幸福的小花都快飄了出來。
「我也最喜歡你!」
「婚禮果然還是在衝繩舉辦比較好,白無垢和婚紗都穿一次,蜜月旅行去冰島還是愛琴海呢,孩子的話不生或者生幾個都沒問題全聽你的,不過最好不要有小鬼和我搶你……」
五條悟喋喋不休地說了一通。
這回立花筍倒是沒回話。
她困懨懨地半眯著眼,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五條悟把未來八十年的規劃都講完,低頭,在她耳邊道:「不說話就都算同意嘍。」
少女沒有說話,她呼吸均勻,逐漸陷入沉睡。
……
回到高專,五條悟抱著立花筍,在宿舍樓下和到處找人的夏油傑、家入硝子撞上。
五條悟正要和他們分享他即將結婚的好消息。
夏油傑伸手:
「悟,還是把她交給我吧。」
「哈?傑,你在開什麼玩笑?」
「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都別說了,筍剛剛跟我告白了,理應我來照顧她。」
「硝子,你也喝多了嗎,她明明剛說喜歡我!」
「真巧,她也說喜歡我。」
……
三人吵得不可開交,似乎把立花筍弄醒了,她揉揉眼睛。
「好吵。」
原本爭執不休的三人立即安靜下來。
畢竟再怎麼辯論,不如立花筍親口說的一句話。
於是他們紛紛轉移目標。
「筍,你之前說喜歡我,對不對?」
「喜歡的是我吧?」
「把你和我說的告訴傑和硝子,徹底斷了他們的幻想!」
立花筍歪了歪腦袋,緩緩地眨了下眼。
「我喜歡……」
她的語速很慢,與之相對的,是五條悟三人越來越快的心跳。
他們提著一口氣,聽到立花筍說:「硝子、傑和悟,我全都喜歡。」
她搖搖晃晃地伸手,把三人攬進懷裡。
「你們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
!!!
第104章 現實39
好家伙。
朋友卡, 一人一張,誰都不少。
原來是這個喜歡啊……
五條悟三人猶如泄氣的皮球,瞬間消沉下去。
幾分鐘的沉默後。
硝子握拳:「可惡, 真不甘心。」
夏油傑嘆氣:「我還以為……」
比起另外兩人的失落和不甘,五條悟倒是很快從立花筍的「欺詐式告白」中振作起來。
「我說, 我們也騙騙她怎麼樣?」
「怎麼騙?」
五條悟講了他的計劃。
一般來說,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不會陪五條悟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可是今晚的心情簡直大起大落, 三人難得有種難兄難弟的感覺。
「贊成。」
「我也是。」
夏油傑思考片刻, 道:「如果問筍選擇對誰負責,至少能從她的答案裡知道在我們三個中間她最喜歡誰。」
話是這麼說,但是想想立花筍的性格……
硝子不禁扶額:「最後的結果不會是四個人一起交往吧……」
夏油傑無奈地笑:「那可不行, 會被當成變態的。」
五條悟忽然:「硝子, 口紅借我一下。」
硝子問:「借口紅做什麼?」
夏油傑回想起了曾經社死的經歷:「你不會又想畫吻痕了吧?」
五條悟理所當然:「這樣更逼真啊。」
「想逼真的話,應該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三人頓時虎軀一震,意識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問題。
四個人一起睡顯然不行, 那誰當最後一個跟她同床共枕呢?
硝子毫不猶豫:「當然是我了, 筍可是女孩子, 和你們睡不是讓你們占便宜?」
五條悟立刻反駁:」硝子是第一個去見她的人,如果早上醒來旁邊睡的還是硝子,邏輯上說不通。」
夏油傑道:「猜拳決定吧。」
三人伸出手。
五條悟的石頭成功砸碎了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的兩把剪刀。
「耶——!」
「絕對是用六眼作弊了吧。」
五條悟哼哼唧唧地脫了上衣,拿著硝子的口紅在鏡子前面往身上畫吻痕。
畫完, 他躺到另外半邊床上。
硝子已經幫立花筍換好了睡衣,五條悟把頭悶進被子裡, 等她醒來。
……
「事情就是這樣了。」
硝子總結道。
而作為主人公的立花筍聽完整件事的全過程, 一時竟無言以對。
她有一點十分不解。
為什麼她說喜歡大家, 想和大家做永遠的朋友……他們會生氣啊?
難道他們嫌棄她, 不願意和她做朋友嗎?
夏油傑誠懇道:「抱歉,筍,這次是我們的惡作劇太過火了。」
一旁的伏黑甚爾冷笑一聲。
五條悟差點又一個「茈」扔過去:「所以這家伙為什麼說和你做過很多次是怎麼回事?」
立花筍想了想,道:「我們確實做過,但是又沒做。」
其他人:?
立花筍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和伏黑甚爾結婚是游戲裡發生的事,雖說這個游戲會影響到現實,但因為她重啟過甚爾線,二周目她只是把甚爾騙到酒店揍了一頓,所以實際上拉斯維加斯並沒有她與甚爾的結婚記錄。
他們不曾戀愛,不曾結婚,更沒有上過床,所有一周目發生的事都變成了腦海中的一段虛無縹緲的記憶。
伏黑甚爾也明白這一點。
現在的他只是她的人偶,僅此而已。
……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來電人是虎杖悠仁。
立花筍接通來電,少年清朗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學姐,你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沒想到向來小天使的虎杖竟然也參與了惡作劇。
立花筍有些生氣,但是真的面對學弟,她又有火發不出發,只能痛心疾首地說:「悠仁君,你居然也和五條老師他們一起耍我。」
虎杖悠仁:「欸??我沒有啊!」
「不要裝了,你們的計劃已經敗露了。」
電話裡虎杖悠仁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委屈:「我真的沒有……」
就在這時,一名鬼殺隊的劍士來到訓練場,在立花筍耳邊小聲說了什麼。
立花筍聞言,臉色一變,她匆忙掛了虎杖悠仁的電話,囑咐五條悟他們先去會客廳,然後便跟著那名鬼殺隊劍士離開了。
路上。
硝子問:「筍怎麼了?」
「大概是鬼殺隊出了事吧。」
夏油傑想起一件事:「對了,悟,你怎麼又拉悠仁入伙了?」
五條悟:「啊?不是我拉他入伙的,是硝子吧。」
硝子:「怎麼可能是我,我以為是夏油跟他說的。」
三人停住腳步,對視一眼。
「等等……」
「所以他沒有在說謊?!」
*
主公的房間。
所有的柱跪在床榻前,面色凝重。
產屋敷耀哉虛弱地躺在床上,捂著嘴不斷咳嗽。
主公所在的產屋敷家族與鬼舞辻無慘有血緣關系,在無慘變成鬼之後,產屋敷家族就受到了詛咒,家族中的孩子尤其是男性全都體弱多病,哪怕與神官一族結合,生下的孩子依然活不過三十歲。
產屋敷耀哉失明的雙眼與臉上的疤痕也是源於無慘的詛咒。
如今鬼舞辻無慘雖然被封印,但沒有被徹底殺死,主公一家的詛咒依然沒有解決。
主公艱難地開口,安慰大家:「這是我們產屋敷家族的宿命,能夠封印無慘,已經很好了。」
立花筍猶豫半晌,道:「主公,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解開詛咒,但是……我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她的辦法就是淨化術。
在此之前,立花筍曾經淨化過上弦貳和上弦三,成功消除了他們身上無慘的詛咒,但主公與他們的情況略有不同,對主公使用淨化術,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她自己也無法預估。
如果可以治愈主公自然再好不過,但萬一讓本就體弱的主公惡化……
產屋敷耀哉看出了她的猶豫,溫聲道:「小筍,不必介意那麼多,你盡管嘗試,無論結果怎樣,都沒關系。」
立花筍咬牙。
主公已經堅持不了多久,再等下去,只有一死。
只能試試了!
她雙手結印,小心地對主公施展淨化術,治愈的光芒自她指尖流淌,將產屋敷耀哉籠罩。
片刻。
主公臉上的疤痕逐漸消失,失明已久的眼睛竟看到了模糊的光影。
……
「太好了!主公有救了!」
眾人喜極而泣。
立花筍長舒一口氣,緊張得掌心全是汗珠。
為了讓初愈的主公好好休息,大家離開房間,只留下醫生給產屋敷耀哉檢查身體。
淨化術有一些副作用,比如會讓被使用者的記憶產生混亂,幸好主公暫時沒有出現像猗窩座和童磨的那種情況。
算起來,距離上次淨化童磨也有一段時間,他應該也差不多恢復了記憶。
立花筍向蝴蝶忍問道:
「忍姐姐,最近上弦貳有沒有什麼異常?」
蝴蝶忍笑眯眯:「沒有哦,不過他對紫藤花毒素的抵抗力倒是變強了一些,畢竟我每天都灌他一整壺紫藤花茶呢。」
……不愧是忍姐姐,用最溫柔的笑臉說出讓鬼顫抖的話。
「話說回來,這家伙的血鬼術還挺管用的。」
蝴蝶忍把立花筍帶到了她的實驗室。
炎熱的夏季,實驗室裡不開空調卻十分涼爽。
雪花紛飛,沒有童磨血液中的毒,是純粹的冰晶,落在掌心沒過一會兒就融化了,只留下冰冰涼涼的觸感。
蝴蝶忍打趣道:「以後冬天讓他做幾座冰雕用來觀賞也不錯。」
立花筍看著飄飛的雪花,熟悉的涼意,令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依稀記得那天晚上自己喝醉酒之後曾經強迫過誰。
可是在五條悟他們的陳述裡,立花筍並沒有對誰這麼做過。
難道說她記錯了?
還是……她強迫的對像其實是悠仁君?
不對。
立花筍搖搖頭,盡管她記不起那個人究竟是誰,卻有一個很深的印像——對方的體溫很低,所以才會讓她抱著不想松手。
而虎杖悠仁的體脂較低,肌肉含量高,體溫也比普通人高,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太陽,不可能體溫這麼低,甚至低到……像塊冰一樣。
這就奇怪了。
那個人究竟是誰?
太陽穴一陣一陣的刺痛。
立花筍捂住頭,她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關乎到悠仁君的性命——
……
那晚的記憶一點一點湧現,白光閃過,立花筍下意識念出一個名字:
裡梅。
記憶就像散亂的拼圖,立花筍只拼出了一部分,她依舊不知道這個叫裡梅的人是誰,但她想起月光之下粉發紅瞳的男人將自己的手指吞入腹中的那一幕。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花筍不敢耽誤,連忙去找五條悟他們。
蝴蝶忍原本還想問問立花筍那天晚上到底回事,誰知她一下就沒影了。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會客廳,立花筍氣喘吁吁。
五條悟見狀,挑眉:「你怎麼了,這麼著急?」
立花筍顧不上別的,急道:「你們知道裡梅這個名字嗎?」
夏油傑道:「裡梅是千年之前跟隨兩面宿儺的一個詛咒師。」
「詛咒師?那他也擁有術式嗎?」
「術式好像是操控冰。」
立花筍心中一緊,蹙眉道:「那個叫裡梅的詛咒師集齊了宿儺所有的手指,想要徹底復活詛咒之王。」
第105章 現實40
深夜。
月光的銀華灑在地面, 風吹樹葉發出簌簌聲響。
大片黑色紋身在虎杖悠仁身上騰現,第二雙猩紅的瞳孔倏而睜開,樹林中原本繁綠茂盛的葉子被詛咒的氣息浸染, 眨眼間全部枯敗。
「宿儺大人。」
齊耳短發的少年輕聲喚道。
銀白的月色映出少年雌雄難辨的清秀面容,他姿態恭敬, 將一根手指呈給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仰頭,吞下那根手指。強大的咒力在體內翻湧, 再過不久, 他就可以完全恢復往日的力量。
男人聲音低沉。
「還剩多少,裡梅?」
被稱作裡梅的少年答道:「三根。其中兩根封印在咒術高專,還有一根封印於食骨之井。」
「食骨之井。」比起高專, 兩面宿儺顯然對後者更感興趣, 「你是說楓之村的那口井?」
千年之前的平安時代, 他就是在楓之村附近遇見了巫女。
裡梅點頭:「現在那個村子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座神社和食骨之井。傳說食骨之井是連接地獄的通道, 妖怪的屍體扔進去常常會消失不見, 所以咒術師也將那裡設為了封印地。」
兩面宿儺沒有說話,不知在想寫什麼。
裡梅忽然警覺道:「誰?!」
四周溫度驟降,水汽在半空凝聚成成冰刃,飛向藏在樹後的少女。
少女的反應似乎不如往日靈敏, 她堪堪避過急速飛來的冰刃, 額前幾縷發絲卻被削去, 隨風飄落到地上。
裡梅神色緊張, 隨時准備再發動術式解決這個偷聽的家伙。
兩面宿儺倒是顯得很淡定:「是你。」
他很早就發現了立花筍的存在,換作其他人, 在裡梅覺察之前他就已經出手將對方滅口, 但假如是她的話……兩面宿儺更好奇立花筍會作何反應。
每當虎杖悠仁吃下一根手指, 他體內宿儺的意識和力量就會增強一分,一直到二十根手指全部吞下,兩面宿儺完全復活,到時候就算虎杖還能靠自己的意志壓制兩面宿儺,咒術界也不會放過他,毫無疑問,被延期的死緩會立刻執行。
而作為咒術師的立花筍,會親眼看著自己的學弟被處以死刑嗎?
已經吃下去的手指不可能再吐出來,任她想破腦袋,嘗試所有辦法,也無法阻止他復活,占據虎杖悠仁的身體。
想到這裡,兩面宿儺的目光愈發興奮,他人的痛苦不能讓他產生一絲憐憫,只能換來他發自心底的愉悅。
立花筍走到兩面宿儺身前。
她踮腳,一點點傾身靠向兩面宿儺。
裡梅見狀,以為她在醞釀什麼大招。這個咒術師竟敢主動貼近宿儺大人,多半是想用什麼玉石俱焚的術式拉兩面宿儺一起同歸於盡。
雖然裡梅相信宿儺大人不會被輕易傷到,但還是忍不住提醒:
「宿儺大人,小心!」
兩面宿儺沒有回應。
立花筍停住腳步,在與兩面宿儺不到三公分的距離,抬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突然,她說:
「你偷吃。」
兩面宿儺挑眉。
半晌,立花筍又道: 「好吃嗎?也給我嘗嘗。」
兩面宿儺:?
少女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風拂過臉頰,傳來的不是往日清甜的淡香,而是似有若無的酒氣。
原來如此。
兩面宿儺反應過來為何立花筍如此反常,不禁唇角微勾。他抬手,捏住她下頜,拇指用力摩挲著她唇瓣,強迫她張開嘴。
「味道怎麼樣?」
立花筍醉得迷迷瞪瞪,半夢半醒間,還真以為對方在給她喂什麼好吃的,於是含住兩面宿儺的手指,柔軟的舌頭劃過指尖,輕輕吮了一下。
指尖像有電流竄過,隨著她的動作,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在身體裡膨脹開。
那雙鮮血般的紅瞳逐漸深邃。
然而他還沒享受多久,少女就呸的一聲把他的手指吐出來,嫌棄地撇了撇嘴:「好難吃,一點都不甜。」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再次捏住她下巴。
他劃破自己的手指,血珠滴在立花筍唇上,暈開一片妖異的殷紅。
「你想要甜的,那這樣呢?」
確實有點甜味了,但不是人類能接受的甜。
立花筍被血腥味刺激得直犯惡心,趕緊抹掉唇上的血珠,本能地彎下腰嘔吐。
兩面宿儺有些不滿。
不懂欣賞的家伙,血液明明很好喝。雖然小鬼是男人,比不上女人的血香甜,但味道也不差。
立花筍干嘔了一會兒,沒吐出什麼東西,倒是出了一身汗。她醉意更甚,眼前模模糊糊的,幾乎什麼都看不清,仿佛隔了一層紗簾,只能隱約看見虎杖那頭黑夜中格外醒目的粉發。
「好熱。」
立花筍扯了扯衣襟,迫切地想要降溫,尋找冰涼的東西。
她先是抱住了離她最近的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一愣,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主動投懷送抱的巫女,哪怕是最開始對他溫柔至極,用靈力為他治療的巫女都沒有。
看來是因為喝醉的關系。
有趣。
兩面宿儺單手環住她的腰,順勢將人摟進懷裡。
盡管立花筍抱住的是虎杖的身體,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此刻自己正被獨屬於兩面宿儺的氣息所籠罩。
她喃喃道:
「宿儺……」
喝醉酒的立花筍比平時更加坦誠,心裡怎麼想,嘴上直接說出來,就像對硝子他們說喜歡一樣。
她對兩面宿儺道:
「宿儺,我好討厭你。」
……
兩面宿儺眉心一跳。
當然,他並不相信。
「你在說謊。」
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
溫熱的氣息撩過耳畔,那並非清涼的水,沒有澆滅身體裡燃燒的火焰,而是汽油與柴火,讓立花筍覺得越來越熱。
兩面宿儺收緊手臂,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裡。
比起擁抱,更像是禁錮的姿勢,立花筍抗拒地推開兩面宿儺,掙扎的過程中,她稍一用力,撕開了兩面宿儺,或者虎杖悠仁的衣服。
兩面宿儺依然沒有松手的意思,倒不如說立花筍反抗的動作更能勾起他的征服欲。
他索性將破爛的衣服全部撕開,明亮的月光下,粗線條的黑色紋身順著男人流暢的肌肉線條蔓延。
立花筍被弄得煩了,捏起拳頭往兩面宿儺臉上揍。
還沒碰到兩面宿儺,冷不丁被人扣住手腕。
「大膽!竟敢冒犯宿儺大人!」
裡梅厲聲斥道。
立花筍愣了一下。
她的第一反應:好涼。
因為使用冰系術式的關系,裡梅的體溫比一般人要低上不少,冰冰涼涼的,就像一塊在湖水中泡過的玉石一樣。
相比兩面宿儺,誰抱著更舒服不言而喻。
立花筍立即拋棄了宿儺,轉而抱住裡梅的手。
臉頰貼著冰冷的手背,她發出一聲滿足的喂嘆:「好舒服。」
「……」
裡梅呆住了。
他從一千年起就跟隨兩面宿儺,千年以來,普通人對咒術師的畏懼從未減輕,他們既仰慕強者,卻又深深地害怕和忌憚著強者。
咒力和術式是與生俱來的,從小擁有冰系術式的裡梅,被家人和村民所排擠。「他冷得像一個死人」——他們常常這樣說。沒有人喜歡這種徹骨的寒意,也沒有人敢靠近他。
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毫無防備地抱住自己。
……
裡梅回過神來,他敏銳地察覺到兩面宿儺散發出危險氣息,趕緊掙脫出立花筍的懷抱。
到手的冰抱枕飛了。
立花筍很不高興,她蹙眉,指尖靈力流動。
「催眠術」
兩面宿儺當年就是被這招陰了,被迫穿上女裝,然後真香。
沒想到這女人喝醉了都能用催眠術,滿級的催眠術比初始版要強大不少,不僅可以瞬發,而且使用對像不限制於一人。
兩面宿儺和裡梅頓時被定在原地。
不過到底是醉酒狀態,靈力的使用出現了一點問題,催眠術施展的並不完全,兩面宿儺和裡梅只是身體被控制,意識依舊保持清醒。
但這反而成了一種折磨。
兩面宿儺眼睜睜看著立花筍抱住裡梅,在他身上肆意撫摸,盡管她本意只是降低體溫,但過於親密的動作難免讓裡梅產生某種反應。
裡梅渾身肌肉緊繃。
立花筍還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你乖乖聽話,不要反抗,我不會傷害你的。」
裡梅耳垂泛紅。
兩面宿儺額角狠狠抽動兩下。
……
幸好這不是完全的催眠術,兩面宿儺運轉咒力,兩股力量在體內抗衡,咒力逐漸占據上風。兩面宿儺瞳孔微張,強行衝破催眠術的禁制,奪回身體控制權的那一刻,爆炸一般的氣流將立花筍和裡梅彈開。
立花筍重重地撞在樹干上,與此同時,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兩面宿儺低頭,懲罰一般在她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立花筍疼得一哆嗦。
朦朧的杏眼濕漉漉地望著兩面宿儺,卻沒讓對方生出半分憐惜。
他掐著她的腰,強迫她挺胸,正要吻下去。
一陣強烈的困意來極不湊巧。
兩面宿儺低咒一聲。
該死。
隨著吃下的手指越來越多,他可以比契闊更長時間的占據虎杖悠仁的身體,但還不能徹底清除小鬼的意識。
裡梅見狀,正要轉身離開,忽然想起什麼,看了立花筍一眼。
「宿儺大人,不用殺了她嗎?」
兩面宿儺看著懷裡的少女,她眼角還有淚花,嘴唇微腫,呼吸稍稍急促。
現在的立花筍,他只需動動手指,就能輕易殺死她。
但兩面宿儺說:
「不必。」
他又親了她一下。
這回的吻不像之前那樣那麼具有攻擊性,甚至可以說得上溫柔,但唇剛貼上的那一刻,虎杖悠仁醒了。
虎杖睜開眼睛,便看到自己竟然在親學姐。
!!!
少年漲紅了臉,連忙松開立花筍,紅暈從他的耳根一路蔓至脖頸。
他結巴道:
「抱、抱歉學姐……」
虎杖悠仁明明記得自己上一秒在寢室看電影,下一秒卻是這副場景……不用想,肯定是宿儺搞的鬼。
立花筍睫毛微顫。
舒服的冰抱枕沒了,嘴唇還火辣辣的疼,這一切都是拜兩面宿儺所賜,結果他回到虎杖悠仁身體裡裝死去了,留下立花筍一肚子火沒處發。
本就喝醉了,現在氣上心頭,立花筍更加沒有理智。
她就著兩人原本的姿勢,親了一口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睜大眼睛:「學姐……?!」
親完,立花筍還挑釁地舔了舔學弟唇角。
兩面宿儺果然被激了出來,他在虎杖的側臉上長了張嘴,咬牙切齒:「巫女,你在做什麼?」
立花筍一臉無辜,明知故問:「你怎麼跑了啊,宿儺?我都被親出感覺了,現在只能找悠仁君幫忙……悠仁君,我們繼續吧。」
「……」
「小鬼,你敢!」
第106章 現實41
「筍……筍?」
硝子的聲音讓立花筍從那晚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的大部分事, 和夏油傑分開之後,她在公園附近的小樹林裡遇見了兩面宿儺和裡梅……難怪虎杖悠仁第二天見到她會是那個反應。
當然,立花筍最後沒有真的找虎杖「幫忙」, 她只是想氣一氣兩面宿儺。氣完她就跑了,最後才遇到的五條悟。
果然很混亂啊……
不過比起那個一團糟的夜晚,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兩面宿儺即將復活。
立花筍想了想, 挑著重點說:
「那天晚上, 我看到兩面宿儺手下的詛咒師裡梅給了他一根手指,並說現在只剩下三根手指還沒給悠仁君吃。」
話音剛落,眾人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就連五條悟都不由得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上。
因為這關乎到虎杖悠仁的性命。一旦虎杖吞下所有的宿儺手指,無論是被兩面宿儺占據身體, 自我意識消亡, 還是被咒術師所殺, 總之作為詛咒之王容器的他難逃一死。
高專。
虎杖悠仁正在沙發上看電影, 五條悟四人忽然闖進他的房間。
「欸, 老師,學姐……發生什麼了嗎?」
五條悟在他腦袋上戳了一下,虎杖悠仁搖搖晃晃跌進沙發裡, 體內咒力不受控制地上湧,越來越充盈, 到幾乎要炸開的程度——五條悟又戳了下他的腦袋。
「19根。」
五條悟說。
聽到這個數字, 大家都沉默了。
兩面宿儺有四只手, 一共二十根手指,也就是說,現在只剩一根手指沒有被虎杖吞下。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
家入硝子問:「虎杖, 你最近覺得身體有什麼變化嗎?」
虎杖悠仁撓頭, 道:「唔, 好像沒有。」
家入硝子無奈,雖說兩面宿儺是趁占據他身體的時候吞下的手指,但他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該說這家伙到底是身體素質太強了,還是太遲鈍……
硝子把虎杖悠仁帶到了醫務室,准備給他做一個全身檢查。
醫務室外。
立花筍捏緊手指:「是高層放任的吧。」
答案毋庸置疑,裡梅能這麼輕易地收集到所有手指,尤其是高專封印的那幾根,自然是有高層的故意為之。
那些高層本就擔心虎杖悠仁不受控制,礙於五條悟的面子才延緩了死刑。但要是兩面宿儺真的復活,危害到普通人的性命,即使是五條悟也不得不親自對虎杖處刑。
有最強咒術師五條悟在,高層並不擔心宿儺復活會掀起多大風浪,所以既然宿儺手下的詛咒師在收集手指,想早日復活宿儺,他們索性順水推舟。
想必過不了多久,咒術界就會發布虎杖悠仁的死刑通知。
五條悟低咒一聲:「可惡的爛橘子,早晚把他們都宰了。」
夏油傑道:「悟,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至少還有最後一根手指,只要保證那根手指不被悠仁吞下,就能拖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讓宿儺和悠仁分離。」
話雖如此,大家心知肚明,要是有分離的方法早就把兩面宿儺和虎杖悠仁分離了,即使真的有,如果宿儺不配合也是無用功,而宿儺怎麼想都不可能主動放棄虎杖這個絕佳的容器。
幾秒鐘的沉默後,立花筍道:「最後那根手指封印在食骨之井。」
這是她從裡梅口中獲取的情報,他們必須要在裡梅之前拿到最後那根手指。
三人合計了一通,由夏油傑留下保護硝子的安全,順便照看虎杖悠仁。現在的虎杖比之前更危險,隨著吞下的手指數量越來越多,兩面宿儺占據意識的時間也更長,隨時都有可能出什麼意外。
五條悟和立花筍前往食骨之井取回宿儺的手指。
食骨之井位於京都郊外的一座神社內,立花筍正要網上訂車票,五條悟突然握住她的手。
一轉眼的功夫,眼前的場景從高專的醫務室變為了一座古樸的日式社屋,他們站在鳥居中央,石制的燈籠和狐狸模樣的神使雕塑立在參道兩側。
立花筍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他們已經在京都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現實中使用游戲裡的地圖傳送功能一樣,甚至連讀條都不用就從東京到了京都。立花筍十分新奇,又疑惑道:
「悟,你不是的術式不是要有標記才可以實現瞬移嗎?」
「我有標記哦。」五條悟說,「清水寺就在這附近。」
立花筍不解,五條悟卻拉著她走進了神社內。
這座神社似乎年代久遠,暗紅色的石柱滿是被歲月蠶食的痕跡,一陣風吹過,淨手池泛起圈圈漣漪,拜殿前的粗麻繩被風吹動,系在繩子上的風鈴叮當作響。
這副景像,立花筍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一位身穿巫女服的年輕女子正在院子裡清掃落葉。
一般封印地附近從事神使工作的人也會與咒術界有一定聯系,五條悟和立花筍沒有隱瞞,直接向她說明來意。
果然,巫女知道兩面宿儺手指的事,但她卻說:「抱歉,手指不在這裡。」
立花筍一怔:「已經被裡梅拿走了嗎?」
巫女搖了搖頭,解釋道:「食骨之井裡的東西常常會自己消失,許多年前,先祖把那根手指被封印在井裡,沒過多久,手指就消失不見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帶著立花筍和五條悟來到食骨之井前。
那是一口沒有水的枯井,井口由樹的原木搭成。
五條悟揭起一邊眼罩,朝食骨之井裡看了一眼。
髒兮兮的井底,有灰塵、蛛網、老鼠、甚至不知名的骸骨,但並沒有兩面宿儺的手指。
如果說其他東西經過長年累月的腐蝕消失在井底也就算了,兩面宿儺的手指可是連咒術師都無法破壞的特級咒物,不過,要說被偷走也不可能,因為井四周封印的術式沒有被破壞。不可思議,簡直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五條悟挑眉:「真的是和地獄連接的通道嗎?」
巫女小聲道:「其實……是穿越時空。」
「哈?」
巫女道:「我很小的時候,祖父曾經告訴我,這口井可以連接過去與未來,只要擁有某種力量,就能通過食骨之井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
立花筍將信將疑。
五條悟倒是對此很有興趣:「真的有人可以通過這口井穿越時空?」
巫女道:「雖然祖父這樣對我說,但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做到。」
所有人都對回到過去有美好的暢想,畢竟每個人的一生中多多少少都有些遺憾,或許是一張沒有買下的彩票,又或許是一句沒說出口的表白……對立花筍來說,如果可以回到過去,她最想做的事是救下父母。
她望向那口枯井,井底明明一片死寂,她卻好像聽到有什麼聲音在呼喚她。
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仿佛她曾經來過這裡。
立花筍走到井邊。
突然,四周狂風大作,一股龐大的力量從體內溢出,立花筍看到一旁巫女驚恐的表情,以及她眼中銀發紅瞳的自己。
……
「妖、妖怪!」
巫女尖叫一聲,緊張得渾身發抖。
立花筍自己也很緊張,不知為什麼,她竟然自己開啟了妖化模式。妖化是她所有技能中最危險的一個,第一次使用時就曾經暴走,後來在她堅定的意志之下在逐漸趨於穩定,但時至今日,每次使用妖化的時候立花筍依舊能聽到那些妖怪蠱惑她殺戮和墮落的聲音。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立花筍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敵意。幸好她現在還保有理智,而且五條悟也在邊上,不會讓她傷到別人。
她轉向五條悟,卻發現對方正直勾勾地盯著井底。
「筍,宿儺的手指出現了。」
「什麼??」
五條悟也很詫異。他的六眼不可能看錯,明明剛才手指還不在這口枯井內,就在立花筍妖化的那一刻,手指竟然出現了。
這是怎麼回事?
巫女驚魂未定,拍著胸脯喃喃自語:「四魂之玉顯靈了……」
立花筍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口中的那個詞。
「你說四魂之玉,是怎麼回事?」
巫女猶豫了下,解釋道:「傳說中,只有四魂之玉的力量可以開啟食骨之井。」
聽到這話,立花筍恍然。
她的妖化技能——那些妖怪的靈魂就是組成四魂之玉的實質。想必宿儺的那根手指是上一次食骨井開啟的時候去了某個時空,剛才她無意間妖化開啟食骨之井,手指又回到了這裡。
五條悟也想通了這點,盡管他不知道四魂之玉和立花筍有何關系,但剛才很明顯是因為她的關系,宿儺的手指才會再次出現。
立花筍用破魔術式解開了封印,控制風把宿儺的手指從井底拿出來。
「悟,我們回去吧。」
「……悟?」
五條悟沒有回應,他盯著食骨井,若有所思。
半晌,他說:
「筍,留下最後一根手指只是緩兵之計。」
立花筍蹙眉。
他們都知道這不是根本的解決辦法,除非……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立花筍腦海中閃過。
這個想法實在太瘋狂了,也太危險,立花筍即使想到,也不會真的考慮,但五條悟,他向來傾向於最瘋狂的計劃。
五條悟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想回到過去,把兩面宿儺徹底殺死。」
第107章 現實42
「不行, 悟,這太危險了。」
立花筍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穿越時空這種事……」
「這是唯一可以救悠仁的辦法。」
五條悟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不像是一時興起的衝動, 更像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五條悟問:「筍,你可以有可以啟動食骨之井的力量,對吧?」
立花筍沒有回答。
她也有些猶豫了,因為她知道五條悟說得沒錯。留下宿儺的最後一根手指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甚至咒術界高層還有可能要求他們交出手指,然後強迫虎杖悠仁吃下。
立花筍可以想到的拯救虎杖的兩個辦法:把兩面宿儺從他身體裡趕出去,或者, 在不傷害虎杖的前提下把兩面宿儺殺死。
然而這兩個辦法基本都不可能實現。
第一個辦法, 除非兩面宿儺自願, 但他不可能放棄這個已經受肉完成的容器。能夠承受兩面宿儺靈魂的人類本就是鳳毛麟角,沒了虎杖,他再想找一個合適的容器難上加難。
第二個辦法, 現在的虎杖和宿儺相當於一體的存在,無論殺死誰, 另一個都不可能平安無事。
……
可惡。
立花筍咬牙, 她看著不遠處那口枯井,思緒紛亂。
「但是, 我們不知道跳下去究竟能不能穿越時間, 萬一食骨井的傳說是個謊言, 其實井底存在一個像獄門疆內部那樣封閉的異空間怎麼辦?」
「就算真的能穿越是時間,該如何定位到我們想去的那個時間呢?」
「我們也不知道回來的方法, 是不是再跳進井裡?」
……
這麼多的不確定。
他們還沒有弄清楚這口井究竟怎麼回事, 也沒時間去研究它。
立花筍想繼續說, 五條悟忽然伸手, 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他的動作很輕,語氣中隱隱有笑意:
「想太多會掉頭發哦。」
立花筍被迫中斷,捂住額頭:「悟,我還是覺得這個計劃太危險了。」
五條悟道:「沒有時間了,筍。」
立花筍一怔。
風吹起她銀色的長發,立花筍想起來,現在的她還是妖化狀態。
平時的她並不能使用四魂之玉的力量,也無法開啟食骨井,只有當她妖化時才可以感應到食骨井對自己的召喚。但是妖化的時間是有限制的,妖化又是充能技能,妖化值蓄滿需要攢很久,錯過這次機會,就要等到幾天之後。
這段時間裡,虎杖隨時都有可能被處以死刑。
立花筍嘆氣:「如果食骨井沒有把我們傳到平安時代,而是戰國時代……」
「定位的事交給我。」五條悟比了個瞬移的手勢,「我知道空間上的定位,應該可以類比到時間。」
立花筍聞言卻沒有放下心來,她依舊眉頭緊蹙,「如果我們回不來了……」
五條悟卻搖頭。
「不是我們,是我。」
他這麼說,並不是想獨自去冒險,而是因為他們必須留下一個人在這裡,避免有裡梅這樣的詛咒師或者咒靈來搶兩面宿儺的手指,同時也要保護食骨之井不被破壞。
立花筍很快反應過來,她沉思片刻,沒有說話。
對手可能是全盛時期的詛咒之王,五條悟比她更有把握,這個時候糾結誰去誰留顯然是浪費時間。
五條悟摘下眼罩,露出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深深地凝視地立花筍。
「筍,如果我回不來了……」
立花筍閉上眼睛,不忍心繼續這個話題。
她以為五條悟要和她交代後事,誰知——
五條悟:「你會嫁給別的男人嗎?」
「……哈?」
「那種事不要啊,筍找了別的男人什麼的,如果我真的回不來,至少為我守寡十年吧!」
「……」
立花筍愣了愣,但當她瞥見五條悟唇角挑起的弧度,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念幾月前爛尾的某漫畫男主在大結局時的台詞。
忍不住一尾巴抽上去。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
不過被五條悟這麼一鬧,沉重的氣息頓時消散。
毛茸茸的尾巴甩在臉上,一點都不疼,只有種絨絮劃過臉頰那種微癢的感覺。五條悟趁機摸了一把。
那條妖化時才出現的白色尾巴,看起來非常蓬松,像棉花糖一樣,有時還會隨著立花筍的心情搖來搖去,五條悟老早就想摸了。
「別一臉要訣別的樣子,我可是最強。」
薅完尾巴,五條悟重新戴回眼罩,他頓了一下,語氣稍稍嚴肅了些:「不過,筍,你會有事嗎?」
理論上來說,過去發生了某種變化,未來也會隨之改變。
所以五條悟在徹底殺死兩面宿儺和阻止虎杖悠仁吞下手指之間選擇了前者,不僅是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更重要的,這樣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宿儺作為純惡的存在,沒了他,對未來產生的積極影響一定大於負面影響。
但在極少數的情況下,他也曾保護過誰。
比如立花筍。
如果五條悟真的可以回到平安時代,殺死兩面宿儺,那麼之後的時間裡這個世界就不存在二十根宿儺手指特級咒物。
五條悟記得,立花筍和他們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在地鐵站遇到了一只變成特級的咒靈,是宿儺的手指及時救下了她。
對於五條悟擔心的那件事,立花筍倒是無所謂。對她來說,那只是游戲劇情,那個時間點系統還沒有想殺死她的想法,即使在游戲中死亡也不要緊,一枚復活幣就能再生。
立花筍道:「我沒關系,你不用擔心。」
她看了眼時間:「悟,我的妖化只剩二十分鐘,你必須在二十分鐘內殺死宿儺,回到食骨之井,否則我就不一定能把你帶回來了。」
「知道了。」
五條悟縱身一躍,身影消失在食骨之井中。
*
寂靜的神社,四周無聲,只有時鐘的指針滴滴答答。
雖然五條悟是最強的咒術師,但他要面對的是千年之前的兩面宿儺。
平安時代全盛的詛咒之王實力究竟有多強大,立花筍不知道,畢竟她所接觸到的兩面宿儺要不是重傷殘血狀態,要不是千年後手指不全的狀態。
系統曾經說她的妖化可以與宿儺匹敵。
立花筍心裡清楚,為了保持理智,不被那些妖怪的聲音蠱惑,她從來沒有發揮出妖化真正的力量,甚至三分之一都沒有。所以能夠與四魂之玉內所有妖怪靈魂一戰的兩面宿儺究竟強大到什麼程度……
她難以想像。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立花筍覺得這大概是她渡過的最漫長的二十分鐘。
她不斷地盯著表,冷汗順著臉頰滴落。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小雨,雨聲淅瀝,薄薄的霧氣將神社繚繞。
立花筍不敢離開食骨之井去避雨。
好心的巫女為她拿了一把傘。
立花筍道過謝,撐著傘站在枯井邊。
隱約有誦經聲透過雨幕,傳到她耳邊。
立花筍疑惑:「這附近有寺廟嗎?」
巫女點頭:「有哦,是當地很有名的清水寺,每年都會有很多人來參拜。」
立花筍忽然明白為什麼五條悟能夠瞬移到這裡——他之前來過這裡。
五條悟線最後的時候,她為了替傑領罪,騙悟一起去京都私奔,隨口說了個地點讓他等在那裡,選的就是清水寺。
雨點落進水坑,濺起朵朵水花,沾濕她的衣裙。
立花筍望著天邊的烏雲,想,原來等待的滋味這麼不好受。
她等了二十分鐘,那天等了她一晚上的悟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
只剩不到三分鐘的時間。
立花筍越來越緊張。
倒數三秒。
三。
二。
一。
……
在妖化狀態消失前,立花筍把剩下的全部力量灌注於食骨之井中。
井底,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
「悟!」
立花筍激動得傘都拿不穩。
五條悟從井中跳出。
他身上有好幾道血跡,雖然傷口已經被反轉術式治愈,但從衣物破損的情況足以看出戰鬥的激烈,連他的眼罩都不知所蹤。
這可是和兩只特級戰鬥都能游刃有余身上一點灰塵不沾的五條悟。
此刻他垂著腦袋,頭發凌亂,唇角緊抿。
立花筍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五條悟。
她來不及去問情況如何,心中只有滿滿的疼惜。
「悟,你還好嗎?」
五條悟斂眸:「我回到平安時代,找到兩面宿儺,和他打了一架。他受了很重的傷,但沒有死,等我追過去的時候,他跳下了懸崖……」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愈發嘶啞:「我也想跳下懸崖,可是時間到了。」
立花筍心中一驚。
「等等……你說什麼?懸崖?」
「很高的萬丈懸崖。崖下還有山泉,兩面宿儺應該掉進了那潭泉水裡,沒有死。」
……
立花筍只覺得頭皮發麻。
玩兩面宿儺線的時候,她一直很好奇究竟是誰把兩面宿儺打成那樣。
二周目的時候,兩面宿儺在懸崖下醒來,曾經問她是不是那個六眼男人的同伴,立花筍由此推測重傷兩面宿儺的人也擁有六眼。
只是她一直以為,把兩面宿儺打成重傷的人是五條家的先祖,平安時代的六眼。
誰能想到,那個人竟然是……
五條悟本尊?!
第108章 現實43
就像是個閉環, 這一切似乎已經注定。
為了拯救虎杖悠仁,五條悟回到過去試圖殺死兩面宿儺,所以立花筍才會在懸崖下遇到重傷的宿儺, 而幫助五條悟回到過去的正是她自己。
說不後悔當時沒殺了宿儺是不可能的。
但這後悔毫無意義, 因為對於當時的立花筍而言, 兩面宿儺只是一個游戲人物, 她不知道他是真實存在的, 更沒法預料到未來的某一天他會對虎杖學弟的性命產生威脅。
雨聲潺潺,微涼的風夾雜著雨絲吹過臉龐。
五條悟沒有注意到立花筍的異常, 他難得沉默, 也沒開無下限, 任由大雨傾盆而下將自己淋個透徹。
好像回到了許多年之前在清水寺前等待的那個夜晚。
失敗這件事對五條悟來說很少見,他從來都是最強的存在。
即便是現在, 面對曾經讓平安時代所有咒術師都束手無策的詛咒之王, 他依舊贏了,差一點點殺死宿儺, 可那又如何呢?
他保不住自己的學生。
就像許多年前,他也沒有保住自己喜歡的女孩,甚至連她的屍體都沒找到。
……
雨突然停了。
五條悟微怔,頭頂落下一片狹小的陰影, 他這才注意到, 立花筍為他撐了傘。
這個動作難度很大, 因為五條悟實在太高了,她不得不拼命踮腳,伸直手臂舉高傘, 才能勉強為五條悟擋雨。
少女纖細的身姿在雨幕中搖搖欲墜。
五條悟接過她的傘, 順勢俯身, 抱住了她。
感受到熟悉的甜香將自己籠住,他用力呼吸了一口,灰暗的藍瞳這才逐漸亮起光芒。
立花筍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本該如星河般璀璨的眼眸就像今夜烏雲密布的夜空,即使是向來不善辨人情緒的她也能看出,悟很難過。
她安撫地拍了拍五條悟的背,語氣中充滿了愧疚:
「悟,抱歉。」
「什麼?」
立花筍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過去的她在無意之間救了宿儺,毀了他們的計劃,讓五條悟包括她自己的努力付之東流。
五條悟疑惑地望著立花筍,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和自己道歉。
「你在說什麼,筍?」
「我很抱歉……那天我沒有赴約。」
猶豫半晌,她說了另一件事。
五條悟沒想到立花筍會提起這件事,雖然清水寺前的那一夜確實和衝繩一樣是他始終不能釋懷的遺憾,不過好在立花筍回來了,過去的所有遺憾都有了重新彌補的機會。
他佯裝生氣道:「你知道那晚我等了多久嗎?」
立花筍心想,悟果然還在怪她。
「對不起……」
五條悟可憐兮兮地說:「我等了你一整晚,和尚都回去睡覺了,我還站在寺廟前,而且那天也下了場大雨,又冷又濕。」
完全忘了自己有無下限這個設定。
立花筍也忘了,她顧不上思考bug,心中只剩對五條悟的愧疚。
「對不起,下次絕對不會再騙你。」
聽到這句話,五條悟滿意地勾了勾唇角,他哼哼唧唧,近一步得寸進尺:「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嗎?」
立花筍為難道:「那要怎麼才能原諒我?」
五條悟把臉湊過去:「就算你親一下我,我也不會原諒你哦。」
親一下當然不夠,要兩下才行。
自以為即將得到兩個kiss的雞掰貓得意洋洋地想。
立花筍:「知道了,不親不親,你別生氣了。」
五條悟:?
……
話題莫名扯遠,沉悶的氛圍倒是好了一些。
立花筍和五條悟打起精神,雖然這次通過食骨井回到過去殺死兩面宿儺的計劃失敗了,但至少證明食骨之井確實可以穿越時間。
只要等幾天之後,立花筍的妖化值蓄滿,她可以再度妖化開啟食骨之井,五條悟就能再跳井穿越一次。
兩人正要討論之後的計劃。
立花筍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是夏油傑發來的消息。
短短一句話,讓立花筍和五條悟渾身血液都涼下來。
——「咒術界高層宣判了虎杖悠仁死刑,明日執行。」
*
東京。
苦夏終於過去,鄰近初秋,連綿幾日的陰雨。
立花筍來到監管室前,兩個陌生的咒術師站在門口,警惕地看著她。立花筍拿出一張探望許可證,這才獲得了進去的資格。
許可證的時間只有十分鐘,也就是說,她只能見悠仁十分鐘。
即使如此,許可證還是在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幫忙下才拿到的,五條悟仍舊在和高層交涉,只是這次高層的態度異常堅決。
五條悟暴躁得好像隨時准備炸了那群爛橘子的老巢,只有夏油傑還保留了幾分理智,在一旁攔住摯友。
虎杖的死刑原定的執行人是五條悟。
如果五條悟不肯,就是夏油傑,夏油傑也不肯,就把到國外出差的乙骨憂太叫回來……高層無所謂,總能找到可以執行的人。
咒術界看似缺人,其實又不缺。
千百年來,坐在高位上的人換了一屆又一屆,世俗社會都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改革,唯獨咒術世界高層的腐朽卻從未改變,年輕的咒術師們前赴後繼,將自己的靈魂主動送葬。
立花筍走進監管室內。
虎杖悠仁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腳都被綁住,房間四周包括天花板和地面都貼滿了封印兩面宿儺的符咒。
這場景十分眼熟,十多年前,她被判處死刑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虎杖悠仁看到她,下意識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學姐。」
「悠仁君,你還好嗎?」
「我沒事。學姐,你和五條老師找到宿儺最後一根手指了嗎?」
「找到了。」
「那我能不能現在就吃下它?」
立花筍一愣:「你要吃宿儺的手指?」
虎杖悠仁道:「只要吃下全部的手指,我身體的那個家伙就會復活,我看到門口有兩個高層派來的咒術師,如果我失控了,他們會直接殺死我吧?」
立花筍聞言,十分不解:「悠仁君,你想讓他們殺死你?」
虎杖悠仁點頭。
立花筍道:「為什麼?」
「因為……」虎杖悠仁小聲道,「親手殺死自己的學生,對五條老師來說,一定很痛苦。」
……
立花筍的眼睛有些濕潤。
時至今日,他在知道自己被判處死刑的情況下,依舊在擔心其他人,擔心親手殺死自己會給老師留下陰影。
立花筍捏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疼痛的刺激讓她冷靜下來,沒有當場把人截走。
當然,她也沒有把手指給虎杖悠仁,只是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房間內多半有監控,她不打算把食骨之井的事透露給高層。
十分鐘的時間很快到了。
臨行前,立花筍囑托學弟:
「悠仁君,不要放棄。」
虎杖悠仁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像他平常一樣溫暖治愈:「我知道了!」
「下次再一起看電影的吧?詹尼佛勞倫斯又拍了新電影。」
然而她沒有等到虎杖悠仁的回答,門口的兩位咒術師不耐煩地催促她趕緊離開。
走出監管室,幽長的走道,立花筍獨自一人,終於控制不住,一拳砸在牆壁上。
牆壁像蛛網一樣迅速裂開,所幸不是承重牆,掉了幾塊磚不至於讓整棟建築坍塌。
此時的立花筍終於能理解在她「死後」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心情了。
她想救悠仁。
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
……
遠遠的,伏黑甚爾看到立花筍走進高專,她行色匆匆,直奔醫務室,似乎是准備找家入硝子。
他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想和她說兩句話,可他知道她最近在忙著處理詛咒之王和虎杖悠仁的事,多半沒空顧得上他。
伏黑甚爾沒說話,默默跟在了她身後。
立花筍注意到身後那個沉默的人偶。
「甚爾,怎麼了?」
「沒什麼。」
「那你怎麼跟著我?」
「人偶對主人會產生依賴。」
伏黑甚爾這樣解釋。
立花筍唔了一聲,也沒多想。
正好她要去問問硝子有關人偶的事。
立花筍敲了醫務室的門,家入硝子正在解剖屍體。
見來的人是她,硝子暫停了自己的手上的工作,脫掉手套洗了個手。
「筍?」
「硝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立花筍一本正經道:「你之前研究過甚爾,我想知道,除了人類的靈魂之外,我的人偶可以存放詛咒的靈魂嗎?」
硝子道:「如果人偶強度足夠的話應該可以。」
立花筍陷入沉思。
硝子看著她,調侃道:「你看上哪只咒靈了,還要專門給它做一具身體?」
立花筍沒回答。
邊上的伏黑甚爾一個激靈。
大小姐有新歡了?
他不會連唯一的高階人偶這個地位都不保吧?!
……
硝子見立花筍面色沉重,久久不說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難道你想……!」
立花筍點頭:「所有辦法都試過了,還是救不了悠仁君,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你是在白費力氣。」
硝子毫不客氣地打擊道,「就算你能做出一個完美的可以代替虎杖的人偶作為容器,兩面宿儺也不可能放棄虎杖選擇人偶。」
「想讓詛咒之王主動成為你的人偶,還不如你去色誘他來得靠譜。」
第109章 現實44
硝子說完, 見立花筍表情不對,趕緊說道:「我在開個玩笑,你可別當真。」
立花筍嘆氣:「我沒當真。」
她只是在想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救學弟。
立花筍有信心可以做出一個完美的人偶取代虎杖, 但關鍵在於, 如何才能讓兩面宿儺放棄虎杖選擇人偶?
這才是整個計劃最難的一點。
兩面宿儺的處事原則奉行一個詞:隨心所欲。
哪怕客觀來講,人偶本身沒有靈魂, 不會出現相斥的情況, 比起人類來說是更好的容器,可要是兩面宿儺就高興寄宿於虎杖悠仁的身體裡, 哪怕給他一條條分析人偶的好處, 他也不會聽。
他只會遵從自己的喜惡選擇。
立花筍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她拿出從食骨之井中取回的最後那根宿儺手指。
一旁的伏黑甚爾突然一把按住她的手, 皺眉:「大小姐,你不會是想吃下這根手指吧?」
當年立花筍代替夏油傑頂罪的事還歷歷在目, 硝子緊張道:「筍, 你就算吃了宿儺的手指也沒用,虎杖已經吃了十九根,到時候頂多你們兩個一起被判處死刑,你救不了他的。」
立花筍哭笑不得。
「放心吧,我沒打算吃手指」
別說單吃一根手指確實救不了虎杖, 這裡可是現實,不是游戲, 她還是很惜命的。
另外兩人還是有些不放心, 正想再說兩句, 立花筍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五條悟。
她接通電話:
「悟?」
「兩面宿儺越獄了。」
立花筍聞言, 呼吸一滯:「什麼?」
五條悟說的是兩面宿儺, 而不是虎杖悠仁, 說明在在兩者的意識爭奪戰中, 最終取得勝利的是兩面宿儺。那間房間貼了那麼多封印符咒,還有寫滿整面牆的咒文,沒想到兩面宿儺居然還能跑出來。
不過現在的宿儺已經恢復了絕大多數力量,只需要再吃一根手指,他就能回到千年之前的全盛時期。
「兩面宿儺殺光了監管室的爛橘子。」五條悟說,「還引來了大量咒靈湧入高專。」
立花筍一邊和五條悟通話,一邊匆匆離開醫務室。
伏黑甚爾想跟上,立花筍意識到什麼,掛了電話,轉頭對伏黑甚爾道:
「甚爾,你留下來保護硝子。」
高專設有結界,按理來說咒靈應該是進不來的,多半是兩面宿儺動了什麼手腳,畢竟他也精通結界術。
作為奶媽的硝子基本沒有攻擊力,失去了結界的保護,二級以上的咒靈就會威脅她的安全。
伏黑甚爾停住腳步,悶悶地應了一聲,表情有些失落。
……
高樓之上。
赤著上半身的男人張開手臂,肆意大笑:「果然月光還是親自感受最爽啊!」
話音未落,裹挾著咒力的箭矢向他急速飛來,打斷了兩面宿儺的「月光浴」。
立花筍踩著強勁的風力,一躍而上,來到高樓的樓頂。
她是第一個找到兩面宿儺的人。畢竟之前游戲裡的攻略過程讓她對兩面宿儺還是有一點了解,她知道對方喜歡在高處,高高在上地俯視其他人,把除他之外的所有生物一律視作垃圾和螻蟻。
所以立花筍離開醫務室,直接去了整個高專最高的一棟建築。
果然在樓頂找到了兩面宿儺。
立花筍拿著破魔弓,卻沒有繼續射箭,她大聲喚道:
「悠仁君!」
「悠仁君,快醒醒!」
「不要白費力氣了。」
兩面宿儺冷笑一聲:「那個小鬼不可能回應你的。」
用言語喚醒虎杖確實希望渺茫,但她現在只能這麼做,如果她和兩面宿儺打起來,哪怕有機會殺死他,同樣的,虎杖悠仁也會死亡。
比起殺死宿儺,立花筍更想做的是拯救悠仁。
當然,兩面宿儺沒有這麼多顧忌,大量的咒力在他掌心凝聚,他像貓捉老鼠一樣玩弄著不敢用全力與他戰鬥的立花筍。
與此同時,在裡梅的安排下,無數咒靈湧入高專。
高專內不僅有咒術師,還有部分咒力微弱的輔助監督。即使五條悟和夏油傑在進行救援,但他們救不了所有人。
尖叫聲與哀鳴聲此起彼伏,織成一張殘忍的血幕,將高專籠罩。
立花筍咬牙,握緊手中的破魔弓。
她眼中的厭惡實在太明顯,讓兩面宿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猩紅的瞳孔微微眯起,盯著眼前的少女。
那厭惡不像是演出來的。
其實自從那天立花筍喝醉,她當著自己的面對別人親親抱抱,兩面宿儺就對她的態度產生了一絲困惑。
從前的巫女絕對不會這樣做,哪怕她也經常做出一些讓兩面宿儺恨不得把她切成三截的事,但那時她的目光從來只停留在他身上。即使廝殺,他們的眼中也只有彼此。
但是千年之後,越來越多煩人的東西擠在他們之間。
該死的六眼、不自量力的天與咒縛……甚至有時她寧願與小鬼說話,也不搭理他。
從前在四魂之玉裡時時刻刻黏著他要他陪她玩的人呢?!
想到這裡,兩面宿儺愈發不解。他捏住立花筍的下巴,低聲質問: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了?」
立花筍:?
我有喜歡過你嗎?
她看著兩面宿儺的眼睛,發現對方好像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在真實疑惑。
這家伙不會是把她之前為了刷負好感才說的話當真了吧?
兩面宿儺不滿她的沉默,手上力道加重,立花筍被捏得生疼,不得不開口:
「因為……」
忽然,她靈機一動,想到什麼。
立花筍:「因為,你好醜。」
……
兩面宿儺眉梢狠狠一跳。
立花筍覺得自己的下頜骨大概快要被捏斷了。
她忍著痛,道:「現在的你,沒有千年之前帥氣。」
兩面宿儺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
「這是小鬼的身體。」
立花筍看著虎杖悠仁俊朗的面容,立體的五官,無比違心地說:「你受肉之後,不僅變矮了,還變瘦了,肌肉也沒以前手感好……我不喜歡現在的你。」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你不是很喜歡小鬼嗎?還要和他繼續?」
立花筍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兩面宿儺指的繼續,原來是指那天她喝醉說的「悠仁君,我們繼續」。
靠,這男的好記仇。
立花筍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面上繼續胡扯:
「我對悠仁君的喜歡是對後輩的欣賞,不是男女之情,但如果要當戀人的話,我只喜歡四只眼睛四只手的強壯男人。」
這特征,就差把兩面宿儺身份證號報出來。
兩面宿儺顯然被取悅了,他手上力道一松,傾身,貼著立花筍耳朵。
「原來你喜歡我的肉體。」
「……」
聽起來怪怪的,好像她是個lsp。
立花筍十分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她咽了口唾沫:「我可以捏一個百分百還原你生前容貌和身體的人偶……」
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引出這一句。
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立花筍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地問:
「你能不能放棄悠仁,用我的人偶當身體?」
兩面宿儺看著她。
半晌,他扯了扯唇角。
「好啊。」
……
……
……
成功了??
立花筍不敢相信,兩面宿儺居然真的同意了!
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只有兩個字:
——就這?
為了救虎杖,她和五條悟夏油傑三個特級咒術師困擾了這麼長時間,大家齊心協力想了無數辦法,甚至五條悟還穿越時空去殺兩面宿儺,結果……就這麼簡單解決了?
兩面宿儺挑眉。
「我不能直接離開小鬼進入人偶的身體。」
立花筍生怕兩面宿儺反悔,連忙問:「那要怎麼做?」
「你吃下我的手指。」
立花筍微怔。
她不明白為什麼是她吃,而不是人偶吃,但她來不及想這麼多,因為高層已經派人過來了,再不把這件事解決,虎杖悠仁被執行死刑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立花筍閉上眼睛,心一橫,把宿儺那根手指吞了進去。
……嘔。
這絕對是她吃過最難吃的東西。
屍蠟的味道像在腐爛的肉上滴了幾滴過期香精,惡心到難以用言語形容。
立花筍盡了最大的努力才忍住沒把這玩意兒吐出來,她覺得宿儺的指甲好像割傷了她的喉嚨,本就一言難盡的味道還夾雜了一絲鐵鏽般的腥味。
直到完全咽下去,立花筍晃了晃。
就像靈魂深處被打上了某種印記。
立花筍用治愈術治好自己的喉嚨,然後立刻按照記憶用人偶術捏了個兩面宿儺本體模樣的人偶出來。
兩面宿儺信守承諾,他伸手,指尖點了一下人偶的額頭。
一股巨大的咒力在兩具身體指尖湧動,片刻,虎杖悠仁身體一軟,倒了下去,下一秒,人偶睜開那雙鮮血般的紅瞳。
靈魂轉換成功。
立花筍如釋重負,長長地舒了口氣,望向虎杖悠仁。
倒在地上的的少年呼吸起伏均勻,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兩面宿儺活動了一下身體。
想起之前捏甚爾人偶時的小差錯,相較於甚爾,立花筍只用眼睛看過宿儺的身體,沒親身感受過,某些地方連看都沒看過,只能憑想像。
她咳了一聲,問道:「宿儺,感覺怎麼樣?」
「不錯。」
「那個,有沒有什麼地方尺寸不合適,需要我改一下?」
兩面宿儺被她問煩了,不耐道:「你喜歡就行。」
……
救命,居然聽出了一點寵溺。
立花筍趕緊把這驚恐的念頭從腦海中趕出去。
地上的虎杖悠仁睫毛動了動,似乎快要醒來。
其他咒術師也即將趕到。
立花筍正想著該怎麼解釋這個情況。
兩面宿儺倒是難得善解人意了一回。他低頭,在她耳畔道:「我不會告訴他們我是你的人偶,當然,你不想被通緝的話,也別想用人偶術控制我。」
說罷,男人從幾十米的高樓跳下,身影消失在夜色裡。
*
天上一輪妖異的紅月。
咒靈的怨氣彌漫在高專校園各處。
裡梅恭敬地行禮,向詛咒之王慶賀他的新生。
但當他鬥膽抬眼,看到兩面宿儺與千年前殊無二致的高大身軀,裡梅忍不住道:「宿儺大人,那個女人只是在花言巧語……」
「我知道。」
兩面宿儺語氣淡淡。
裡梅一愣。
男人姿態慵懶,閑庭信步般走在堆積咒靈屍體的煉獄場中。
「裡梅,我用人偶作為容器,也不需要她吞下我的手指。」
而她一旦吞下手指,他們的靈魂就將永遠共生。
第110章 現實45
虎杖悠仁緩緩睜開眼。
月光透過枝椏灑在地上,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
「……學姐?」
立花筍正在漱口,她咕咚咕咚,一瓶礦泉水很快見底, 但是嘴裡那股屍蠟惡心的味道還是揮之不去。
她忍不住問:「悠仁君,你到底是怎麼那麼多宿儺手指吃下去的?」
「欸?」
「沒什麼。」
立花筍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裡, 她彎起眼睛對虎杖悠仁道:「宿儺已經離開你的身體, 你不會再被執行死刑了, 悠仁君。」
虎杖悠仁聞言, 呆滯了兩秒,然後驚訝地睜大眼睛。
靈魂被束縛的感覺確實消失了,腦海中再也沒有另外一道聲音,久違的安靜讓虎杖甚至有些不習慣。
很快,他想到一個問題:
「那宿儺現在去哪裡了呢?」
「我為他提供了一個人偶,作為他新的容器。」
虎杖不可思議:「他願意當學姐的人偶?」
立花筍點頭。
虎杖悠仁頓時露出了擔憂的目光, 他無暇為自己重獲自由而高興,比起這個, 他更擔心立花筍為了讓宿儺成為人偶究竟付出什麼代價。
一定是答應了宿儺什麼糟糕的條件吧。
虎杖悠仁自責地想。
立花筍道:「唔, 我只是問他願不願意換個容器,然後他就同意了。」
然而這話並沒有讓虎杖放下心來, 相反,他顯得更加憂慮。
學姐肯定是為了安慰他才這麼說的。
虎杖悠仁不知道,其實過程還真的是這樣的。
連立花筍自己都覺得簡單到難以置信,可事實就是如此。
「總之——只要悠仁君沒事就好。」立花筍道,「如果你想報答我的話,只要做一件事就好。」
「我一定會做到!」
虎杖悠仁答應得很快, 連問都沒有問一下。
學姐付出這麼多, 只為救他的性命, 他願意為學姐做任何事。
立花筍眨眼,看著虎杖悠仁,認真地說:
「那就請悠仁君,一定要長命百歲哦。」
虎杖悠仁愣了愣。
半晌,他反應過來,眼眶一熱,用力地點了點頭。
小學弟這一關好過,五條悟和夏油傑就沒那麼容易糊弄了。立花筍直覺他們會為兩面宿儺變成她人偶這件事吵個不停,就像伏黑甚爾那次一樣。
不過,這回是為了救悠仁,悟他們應該可以理解的吧?
她正這麼想著,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原以為是五條悟或者夏油傑打來的電話,沒想到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在顫抖,似乎非常害怕:「請問……是立花小姐嗎?」
立花筍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是我,你是?」
「請救救我!拜托了!只有你可以救我!」
對方的情緒非常激動,而立花筍也想起來她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
是京都神社的那位巫女小姐。
她連忙問:「怎麼回事?」
巫女嗚咽了兩聲:「有一個咒術師闖入神社,挾持了我,他要你一個人來神社,否則,就會殺了我。」
立花筍攥緊手機:「什麼咒術師?」
「我不知道……」巫女頓了一下,仿佛在征求誰的同意,過了一會兒才哆哆嗦嗦地說,「我正在院子裡灑掃的時候,他突然闖進來,用術式攻擊我,然後我就暈了,醒來發現自己被他綁在了井邊。」
立花筍還想再問兩句,電話掛斷了,顯然不是巫女小姐自己掛的。
耳邊響起嘟嘟嘟的忙音,立花筍不得不收起手機。
虎杖悠仁見她面色凝重,關心道:「學姐,怎麼了?」
立花筍想了想,道:「我有點急事,要去京都一趟。悠仁君,你留在這裡,等五條老師他們來找你。」
既然咒術師要求她一個人去,多半是針對她的。
高專這邊的咒靈還沒清理完,而且虎杖的死刑依舊沒有撤銷,需要五條悟和夏油傑出面應付高層。
要是兩面宿儺又做了什麼,至少有特級咒術師在才能應對。
立花筍思考再三,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
京都。
神社格外寧靜,四周只有細微的蟲鳴。
立花筍走進神社,穿過草木叢生的參道,在食骨之井旁找到了被繩子捆住的巫女。
她趕緊上前,幫巫女小姐解開繩子:「你沒事吧?」
巫女哭得稀裡嘩啦,一頭埋進她懷裡:「嗚嗚,我好害怕,那個男人威脅說要殺了我。」
立花筍微怔,她把手放在巫女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柔聲道:「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一道黑影極快地掠過。
與此同時,四枚手裡劍向她們飛來。
立花筍立即用風之呼吸組成風牆,擋住那四枚手裡劍。她拿出破魔弓,破魔術式附送的「鷹之眼」不僅讓她的射程變遠,還給了她極好的夜視力,讓她在漆黑的深夜也能看到非常清楚。
她眯起眼,捕捉到了那抹快速移動的身影,指尖凝聚咒力,射出一箭。
正中目標。
被箭矢刺穿的男人身形一滯,立花筍趁機拉近距離。
風之呼吸——
旋轉的風刃抵在了男人脖頸,他不敢再動彈。
立花筍看清男人的長相,是一張陌生的面容,她此前並未見過。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男人沒有回答,忽然他悶哼一聲,身體開始膨脹。
「立花小姐,當心!」
巫女高聲提醒道。
立花筍也意識到這家伙好像要爆炸了,她趕忙後退到巫女身邊,雙手結印,施展結界術。
「砰」的一聲巨響,揚起漫天的沙石。
淡藍色的結界及時展開,像保護傘一樣護住兩人。
爆炸的余波逐漸平息。
巫女松了口氣,跌坐在地上:
「太好了。」
「立花小姐,多虧有你,我很感激……」
話音未落。
立花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清然的月色下,金屬的光透出徹骨的寒意,巫女的手中正握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刀尖對准立花筍。
……
「哦呀,被發現了嗎?」
巫女瞬間變臉一般,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看破我的?」
立花筍沒說話。
因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其實對方並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反應也都正常,但立花筍就是覺得它的表現很刻意。
一種拙劣的、刻意的模仿。
這樣的模仿,她曾經在某個東西身上見到過。
立花筍冷聲:「巫女小姐……不,我應該叫你系統吧?」
附在巫女身上的系統面容稍稍扭曲:「真是難以理解,我覺得我已經演得夠好了。」
系統確實不理解。
就像它也不理解,為什麼明明它可以感受到每個人的愛意值,直接殺了宿主占據宿主的身體,再根據攻略對像的好感變化,說出對方愛聽的話,做出最能升好感的事,應該能更快完成攻略。
但事實上,反而每次都會攻略失敗。
明明每次都做了正確的選擇,偏偏就不是得不到全部的愛,卡在90或者99這樣的數值,最後那幾點總是升不上去。
而換成具有自我意識的宿主,在它的提示下,做出同樣的選擇,就能獲得攻略對像的真心。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
……
立花筍盯著眼前被系統附身的巫女,問出了一個她一直很想問的問題:「為什麼你會選擇我作為宿主?」
最開始的時候,她的手機上突然出現了一款名為「日在高專」的乙女游戲,盡管後來立花筍知道這個所謂的游戲是一場陰謀,但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系統會選她當玩家?
系統也不隱瞞,直接道:
「因為你的臉。」
說到這裡,它竟有些咬牙切齒,仿佛恨鐵不成鋼一般:「看上去就讓人想談戀愛的一張臉,居然一段戀愛都沒談成。」
立花筍:「……」
這算是對她的稱贊嗎?
就在這時,系統忽然暴起,撲向立花筍。
立花筍連忙運起咒力抵御。
誰知系統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食骨井。
它縱身一躍,跳入井中。
立花筍朝井底瞥了一眼,瞳孔驟縮,井底事先放了許多根尖銳的鐵刺,系統這樣跳下去,身體必然會被刺成血窟窿。
系統無所謂,但是被它附身的巫女就死定了。
情急之下,立花筍顧不上別的,一把撲過去拽住巫女的袖角。
系統的眼中閃出狡黠的光。
立花筍暗道不妙,妖化的力量再次從她身上溢出,她被迫進入了妖化狀態。
被四魂之玉力量喚醒的食骨之井這次似乎格外暴躁,從井底刮起一陣強勁的風,將立花筍和系統一起被吸進井中。
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
*
意識昏昏沉沉,黑暗之中,隱約亮起一束光。
立花筍睫毛顫了顫,睜開眼。
頭頂是織到一半的蛛網,四周有許多小動物的殘骸。
她依舊在食骨之井的井底,但現在已經是白天,不僅如此,那些鐵刺也全都不見了。
立花筍意識到,她應該是來到了另一個時空。
系統本身就有穿越時間的能力,這也是為什麼它可以給玩家復活幣,讓身體回到死亡之前的狀態,並且有存檔讀檔的功能。但這次它卻大費周章地把立花筍引來神社,開啟食骨之井,看來那次立花筍吞掉了它的技能球,給了它重創,連自己最初的能力都無法使用。
立花筍跳出食骨之井。
神社倒沒有太大變化,不少游客正在拜殿前搖繩祈福。
她隨便拉住一個游客,問對方現在是幾幾年。
盡管游客的目光十分怪異,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2001年。
立花筍對著這個年份陷入沉思。
她相信這不是一個隨機的時間,系統特意設局回到2001年,這一年一定有什麼特別,或者說,它想在這個時間做點什麼,影響未來。
立花筍按了按太陽穴,嘗試將自己代入系統。
現在的系統技能全無,辛苦積攢的術式也全都歸她所有,所以系統一定非常恨她,想要殺了她……
腦中靈光一現。
立花筍連忙根據記憶奔向一個地方。
2001年,立花筍剛出生沒多久,還是個小嬰兒。
她猜測,系統多半是和五條悟之前想的辦法一樣,穿越時空回到過去,把嬰兒時期的立花筍殺死,這樣未來就不會有人搶它的術式,那些術式技能自然就能全部回到系統的手裡了。
立花筍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她曾經的家。
穿過熟悉的街道。
一棟面積不大的一戶建映入眼簾。
立花筍站在門口,她手指扣圈,停頓了幾秒,卻始終沒有敲下去。
半晌,她跳上樹枝,透過窗戶望進房間裡。
整棟房子布置得十分溫馨,女主人在廚房裡忙活,男主人則坐在嬰兒床邊看書,時不時抬頭瞧一眼抱著玩偶吐泡泡的女兒,或者拍手逗一逗她。
……
是她的爸爸媽媽。
淚水積蓄在眼中,立花筍捏緊手指。
那些幸福而遙遠的記憶一點點湧上來。
她很想救他們,可他們死亡是六年之後的事,不說他們會不會聽一個陌生人的胡言亂語,更關鍵的是,這樣的舉動會引起怎樣的蝴蝶效應,立花筍不敢想像。
微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伴隨著極輕的腳步聲。
立花筍收起傷感的情緒,屏住呼吸。
……
一道輕盈的身影躍上窗台,正要將窗戶打開。
裹挾著強大咒力的箭矢精准地避開了致命部位,刺進系統的肩膀。
系統瞪大眼睛,沒想到立花筍來得這麼快。
曾經它賦予立花筍的破魔術式,現在卻成了它的天敵,就像天逆鉾那樣對它本體造成了難以愈合的真實傷害。
系統跌落在地,鮮血浸透衣衫。
它眼眸陰鷙,惡狠狠地瞪了立花筍一眼,自知現在的它不是立花筍的對手,轉身逃跑。
立花筍立刻追上去,但系統逃跑的水平一絕,特意跑進了人流湧動的商店街,眨眼便消失在人群裡。
可惡。
立花筍找了一圈,怎麼都找不到系統的蹤影,只能放棄。
她回到房子前,趁爸爸媽媽不在的時候,留了個毛絨玩具外觀的人偶在嬰兒床裡。如果系統再來,人偶會保護嬰兒筍,然後向她發出通知。
不知不覺到了傍晚,夕陽緩緩墜落,天邊余暉若隱若現。
立花筍沒有留在附近。
她想多看父母幾眼,但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妖化技能剛剛用過,妖化值蓄滿需要至少幾天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要在2001年呆上幾天,才能再次開啟食骨井。
立花筍一個人漫步在街頭,不知該去哪裡。
十幾年後電子支付方式便利,人們不習慣帶現金,立花筍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拿著一個連不上網的手機,肚子餓了也沒法買點吃的。
商店街上各種美食的味道飄過來,簡直就是折磨。
忽然,立花筍腳步一頓,停在一家餐廳前。
倒不是因為被餐廳裡的菜,而是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富岡老師!
此時的富岡義勇還是個少年,青澀稚嫩,看上去與立花筍年齡相仿,他正專心吃著面前的一碗蘿蔔鮭魚,沒注意到透明的玻璃窗外有人在看他。
義勇的姐姐富岡蔦子注意到了立花筍,輕笑道:
「義勇,有人在看你哦。」
好友錆兔問:「是你的熟人嗎?」
富岡義勇這才抬眸,深藍的鳳眸看向窗外的少女。
片刻,他淡淡道:「我不認識她。」
……
如果提前認識富岡老師,或者告訴他未來的情況,會發生什麼事呢?
立花筍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選擇轉身離開。
蝴蝶效應太難預測,誰也不知道過去一個小小的改變,會對未來產生怎樣的後果。
獨自走在街道上,這裡是深秋時節,立花筍穿著夏季短裙,寒風凜凜,傍晚的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吹得她直打哆嗦。
商店街人來人往。
立花筍覺得有些孤單。
這是一個她不應該存在的時空。
她就像一縷幽魂,飄無所依。
熱騰騰的霧氣和香味一起從關東煮店飄出,小店裡亮著暖橙色的燈光。
立花筍被那道溫暖的燈光吸引,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
她低著頭道歉。
男人手裡兩杯關東煮險些灑了,他嘖了一聲,沒說什麼,步伐匆匆地走了。
盡管只是一個簡單的音節,卻讓立花筍一愣。
她抬起頭,男人已經走遠,昏黃的路燈下,高大的背影十分眼熟。
是……2001年的甚爾?
第111章 現實46
立花筍下意識追了上去。
她明知自己不該在這個時間點去接觸她在未來認識的人, 可不知為何到甚爾這裡就破了功。
或許是因為天氣太冷,她想借一件外套,又或許是因為她實在餓得受不了, 很想吃一口熱乎乎的關東煮。
再或許,單純的因為,那是甚爾。
他們一前一後, 隔了十幾米, 路燈的光將兩人的身影拉長。立花筍走路不快,從前他們一起回家時, 甚爾總是會故意放慢步伐等她。
而這一次, 伏黑甚爾走得很快。
立花筍不得不跟著加快腳步,終於在快要追上甚爾的時候。
她驀地停住。
在路口的地方, 有一個拿著圍巾的女人在等甚爾。
伏黑甚爾把其中一杯關東煮遞給女人, 熟練地低頭, 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這麼冷,你出來干什麼?」
女人順勢幫他把圍巾戴上,埋怨一般地說:「還不是因為你沒有戴圍巾, 我擔心你感冒,才追過來的。」
伏黑甚爾聳肩, 臉上的表情寫著我怎麼可能會感冒,但還是乖乖低頭任由對方給他戴好。
「這可是我親手織的圍巾。」
女人有些驕傲地說。
「雖然樣子不如商店裡賣的好看, 不過很保暖哦。」
甚爾懶洋洋地打個哈欠:「知道了,以後我每天都戴。」
那條藍黑相間的圍巾,立花筍曾經見過, 多年後的冬天, 圍巾已經很舊了, 甚爾依然戴著。他說那是他第一任妻子留給他的東西, 毫無疑問,眼前這位短發的女性就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小惠的媽媽。
呼嘯的寒風吹過,立花筍站在陰影處,手腳凍得有些發麻。
她抬眸,望向與妻子說說笑笑,一同分享關東煮的男人。
她很少見到甚爾露出那樣溫情的表情。
從她認識伏黑甚爾的那天起,這個男人的臉上就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除了金錢,他對一切都無所謂,甚至連自尊都可以放棄。
眾人記得他是術師殺手,是天與暴君。
唯獨忘了,他也曾是個普通男人,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
只是那份美好很短暫,如流星般轉瞬即逝,才會把他變成後來的樣子。
立花筍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那裡空空落落,她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感覺。
綿密的疼痛隱隱傳來,令她想起那個格外冷的大雪天。
其實她早就不恨他了。
恨是愛的伴生物,在那份愛最熾熱的時候,被一刀斬落,才會有強烈的恨意滋生。
她曾經介意過甚爾心裡有那樣一個人,遺憾自己沒能更早認識他,無論她做什麼,都無法撼動那抹已經逝去的月光在他心中的位置。但如今,當她真的親眼見到他們一起牽著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些酸澀的情感全部消散。
她只剩一個想法,她希望他能幸福。
一滴眼淚順著立花筍的臉頰滑落。
伏黑甚爾一手摟著妻子,另一只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脖子上,手臂的肌肉卻緊緊繃起。
立花筍了解甚爾,那是他戒備的動作。
他很早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但不想讓妻子擔心,所以才一直沒有出手。
立花筍也不想驚擾到他們,最後看了一眼,轉身離去。
……
又是一個人了。
孤寂感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立花筍很怕孤獨。
可能是因為童年失親的關系,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雖然被富岡老師收養,但她很長時間都無法適應新的環境,常常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裡哭,所幸鬼殺隊的大家都很友好,也很關心,才逐漸走出來。
再後來,她在學校裡有了許多朋友,又認識了高專的大家,生活充實而快樂。
直到這次通過食骨井穿越時空,來到一個不屬於她的世界,讓她回想起剛失去父母時那種深深的孤獨感。
天色完全暗下來,立花筍獨自一人走在街上。
她正思考著自己可以去哪裡。
空氣中忽然閃過一股咒力的氣息。
是咒靈。
每個時代的人們都有負面情緒,孕育出各式各樣的咒靈,哪怕是經濟發展相對較好的時代不例外。
根據咒力判斷,這只咒靈的等級不低,至少是一級。
立花筍從失落中打起精神,她拿出破魔弓,奔向咒靈所在的地方。
沒想到有人比她來的更早,立花筍趕到戰場時,戰鬥已經開始了,爆炸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起,一個凝聚著大量咒力的小型黑洞向咒靈扔去。
這是……蒼?
立花筍一愣,隨即睜大眼睛。
咒靈的對面,使出「蒼」的咒術師,是一個小男孩。大概十歲左右的年紀,一頭耀眼的銀發,綴著細碎冰河的鈷藍雙瞳,五官精致得像櫥窗裡的娃娃。
簡直就是等比例縮小的五條悟。
小時候的悟?!
立花筍反應過來,有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先前遇見的兩個熟人,雖然看起來比現在年輕一些,不過不至於像五條悟這麼誇張,直接從成年人變成小孩了。
立花筍新奇地觀察著幼年期五條悟,那張稚氣未褪的小臉蛋面無表情,神色淡漠,模樣竟比二十年後的他看起來要嚴肅不少。
小時候的悟原來是這樣的嗎?
對面的咒靈咆哮一聲,向五條悟撲來。
這是一只特級咒靈,
讓一個十歲的孩子解決特級咒靈,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這是五條悟,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瞬間移動,讓咒靈撲了個空,強大的吸引力在手中彙聚。
又是一發「蒼」,徹底將咒靈解決。
立花筍心道,不愧是悟。
五條悟祓除完咒靈,忽然轉身,朝立花筍藏身的樹後走去。
立花筍以為他的六眼發現了自己,趕緊開溜。
不料五條悟走到一半,小小的身軀晃了晃,接著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立花筍一驚。
沒等她過去看看五條悟怎麼回事,五條家的人很快趕了過來。
「少爺!」
「快,把悟少爺帶回去!」
「少爺好像沒關無下限,我們碰不到他啊!」
……
一只特級咒靈並不會讓五條悟變成這樣,但在此之前,他已經連續開了三天的無下限,咒力持續運轉,對年紀尚小的他來說是很大的負擔。剛剛接連釋放的兩發「蒼」,成了最後的稻草。
五條悟閉著眼睛,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呼吸急促。
五條家的人手忙腳亂,最後還是用術式才把五條悟轉移到了五條家。
立花筍偷偷跟在他們身後。
她看到小小悟像是發燒的樣子,忽然想起來,五條悟和她講過這件事。
那次在高專的時候,五條悟高燒失去意識,無下限關不掉,只有她的破魔術式可以觸碰到五條悟,所以高專眾人把五條悟交給了她。立花筍照顧了他一晚,五條悟醒來後,和她說起他小時候也有一次咒力使用過度,無下限失控,高燒卻無法得到治療。
是不是指的就是這次呢?
立花筍記得,五條悟說,那次生病最後是靠自己熬過來的。
既然能熬過來,那放著不管,應該也不要緊吧?
立花筍趴在五條家後院的牆上,撐著腦袋想。
醫生們被無下限擋住,不要說打針掛水,連量體溫都做不到。他們向五條家主搖了搖頭,然後拎著醫藥箱離開了。
五條家主眉頭緊皺,他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五條悟,也走了。
其他侍從紛紛跟在家主身後,轉眼房間裡只剩下五條悟一人。
看得立花筍滿頭問號。
你們怎麼都走了,好歹留個人在邊上看著啊!萬一孩子的無下限沒了呢!
盡管她很早之前就聽說過那些咒術世家親情寡淡,但親眼見到這一幕,立花筍氣呼呼地從牆上跳下來。
沒人守在床邊,倒是方便她直接走進五條悟的房間。
小小悟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嘴唇因為缺水而發干,明明體溫很高,卻好像恨冷的樣子,時不時打個寒戰。
立花筍蹙眉。
她知道五條悟可以自己熬過來,保險起見,她不應該出手幫忙。
可當她看到悟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
指尖凝聚咒力,立花筍穿過無下限的阻隔,碰到了五條悟。她倒了杯水,遞到五條悟唇邊。
五條悟渴久了,喝得很急,喝了兩口便咳嗽起來。
立花筍趕緊給他拍了拍背。
五條悟依舊閉著眼睛,立花筍把他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這樣喝水時不容易被嗆到。她小心地傾斜杯子,一點一點喂給五條悟。
總算補充了水分,五條悟的嘴唇恢復了一點潤澤,立花筍想把他抱回床上,對方卻忽然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此時的五條悟意識模糊,他並不曉得是誰在照顧自己,只知道那個人的懷抱很軟,還有好聞的香氣,於是他本能地縮進她懷裡。
立花筍對病人向來很寬容,何況這個悟還是小孩子。
她放任了他的動作,還換了個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
治愈術的光芒在房間亮起。
五條悟感應到那溫暖的光芒,他不再覺得寒冷,仿佛沐浴在柔和的春光裡。房間裡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雪白的睫毛微顫,半夢半醒間,五條悟睜了次眼,他沒看清那個人的相貌,只看到那頭絹絲潑墨般的長發垂在他床前。
翌日。
立花筍打著哈欠,躺在後院櫻花樹的樹枝上,拆開一包餅干。
昨天照顧完五條悟,她餓得眼冒金星,順手拿了兩塊桌上的餅干。
餅干外面裹著一層厚厚的糖霜,是悟和她最喜歡的口味。立花筍一天沒吃東西,撕了包裝紙,迫不及待地把餅干塞進嘴裡。
她一邊吃,一邊算著時間,還要多久才能回到她的時空。
懸掛的風鈴輕輕搖晃,五條悟推開門,從房間走出。
他好得很快,才一天的時間就基本痊愈,卻沒人覺得奇怪,對十歲就能殺死特級的六眼神子來說,有什麼是值得驚奇的呢。
所有人都說他是自己熬過來的。
但五條悟分明記得,昨晚有一個人在照顧他。
那個人身上有著淺淺的甜香,像糖果一樣。
大片的冬櫻像一團粉色的煙雲,一陣風拂過,花瓣盈盈飄落,仿佛下了場雪。立花筍躲在這片花海組成的波浪後,自以為藏得非常嚴實。
冷不丁聽到一聲:
「出來吧。」
她一驚,從樹枝上摔了下去。
五條悟也沒想到對方這麼不禁嚇,居然就這麼摔了下來,此時的五條悟還不會瞬移,他來不及跑到樹下,匆忙開了無下限,但還是沒接住。
好在地上堆了不少花瓣當墊子,立花筍摔得不疼。
五條悟走到她面前,漂亮的藍眼睛端詳著她:
「你是誰?」
眼看已經暴露了,立花筍沒辦法,只能假模假樣地說:「我是神明。」
「偷吃我餅干的神明?」
立花筍微怔。
他怎麼知道……
五條悟挑起眉毛,手指向她的唇角。
立花筍用手背蹭了蹭他指的地方,這才發現自己嘴邊還留了點糖霜沒抹掉。
她不由得紅了耳根,羞惱道:「神明也要人供奉啊,我救了你,拿你點餅干當貢品不過分吧?」
五條悟哼了一聲:「不要把我當小孩子騙,快說實話,你究竟是誰?」
立花筍看著他,「你真的想知道?那你過來。」
她招招手。
五條悟湊了過去。
從小經歷多次暗殺的五條悟本不該這麼沒有警惕,可不知為什麼,在面對眼前這個少女時,他提不起一絲戒備。
就在五條悟靠近的那一刻,白光在立花筍指尖綻放。
「催眠術」
她輕輕點了下五條悟的額頭,低聲道:
「忘了我,悟。」
*
高專。
一發「蒼」將咒靈轟得渣都不剩。
戰鬥結束,五條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夏油傑發現摯友打著打著咒靈竟然開始出神。
雖然這些咒靈對五條悟產生不了任何威脅,夏油傑還是提醒道:「悟,專心。」
五條悟回過神來。
他彎了彎唇角,道:
「傑,我最近又有種好像在哪裡見過她的感覺。」
這話夏油傑早就聽膩了,從前在高專的時候五條悟就經常說自己以前見過立花筍,一會兒是在夢裡,一會兒又是什麼公園。
夏油傑敷衍地應了兩聲。
過了一會兒,夏油傑問:「你對她不是一見鐘情嗎?」
五條悟聞言,還真仔細思考了一下。
半晌,他說:「應該是三見鐘情吧。」
夏油傑:「嗯?」
五條悟沒有解釋。
他並不拘泥於愛上她的方式,哪怕換一個時空,重新開始一段故事,一見鐘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罷,他確信,他的愛不會比任何人淺薄。
第112章
離開五條家之後, 立花筍感應到人偶的召喚。
她立刻趕回家附近,果然看到人偶正在與附身於巫女的系統戰鬥。
嬰兒筍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她見自己的玩偶居然自己動了, 還能飛出窗戶, 高興地拍著手, 坐在嬰兒床上咿咿呀呀地笑起來。
立花筍拿出破魔弓。
系統上次的傷未愈,很快敗下陣來,倉皇而逃。
立花筍看到它上次被箭矢射中的左肩滲出鮮血, 愣了愣,系統趁機逃走。
系統想再度利用商店街龐大的人流掩護自己,立花筍卻沒有浪費時間在人來人往中尋找系統的蹤跡。
她思考片刻,回到了京都的那座神社。
當前妖化值,99。
妖化值即將蓄滿。
一個計劃在腦海中有了雛形。
立花筍闔眸,心一橫,進入了妖化狀態。
風吹起她銀色的長發,立花筍感受到力量在上湧,她一步一步, 緩緩走向食骨之井。只要跳下這口枯井,就可以離開這裡,回到自己所在的時空。
一滴冷汗順著額角低落。
立花筍攥緊衣角, 深呼吸。
她繼續走向食骨之井, 眼看即將跳入井中, 不遠處,紅白相間的身影一晃,系統出現了。
立花筍見狀,輕笑一聲。
她賭贏了。
立花筍反手召出破魔弓,一箭射穿了系統的衣角, 將它釘在大樹上,與此同時,早已准備好的淡藍色結界在那棵樹周圍展開,將系統困住。
系統知道自己被坑,面容稍稍扭曲。
立花筍最開始注意到不對勁,是因為她不明白,為什麼系統這麼著急殺死她。系統穿越到這個時空的第一天的時候就找到了她家,今天也是,上次的傷還沒好就急著來殺嬰兒筍。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時空,一直到未來立花筍奪走她的所有技能之前,系統都有機會殺死她,何必急於一時。
立花筍推測,失去了原初能力的系統並不能在這個時空裡長留。
或許不僅是系統,她自己也是。
一個時空同時存在兩個立花筍,這顯然屬於悖論,一旦停留的時間太長,這個悖論就會被修正,或者說,抹消。
所以系統才會如此著急,想要快點解決立花筍。
剛才立花筍假意跳井,如果她真的回去,系統不能利用她的妖化之力開啟食骨井,又沒有在時限內解決掉嬰兒筍,它就會被抹消。
立花筍不知道這個抹消的時限多久,但她也同樣很著急,因為妖化的時間有限。錯過這次,又要等上好幾天的時間才能回去。
她很想趕快回到自己的時空,但在此之前,她必須先把系統給解決掉,最好可以找到徹底殺死它的方法。
系統每次出現都是附身在他人身上,哪怕宿主死亡,它也不會死,立花筍接觸過的唯一比較像系統本體的東西,就是那座存放技能球的宮殿,可即使她吞了所有技能球,毀了宮殿,系統還是可以卷土重來。
立花筍想了想,雙手結印,使用淨化術。
光芒將系統籠罩。
她用淨化術的目的原本是想試試能不能把系統從巫女小姐的身體裡趕出去,沒想到眼前忽然一暗,耳畔隱約響起佛鈴聲。
待視線逐漸清晰,立花筍眯了眯眼。
細潤的雨絲飄然而落,孤燈冷寺,一位身著袈裟的和尚正在低聲誦經。
一個女子站在他面前,淚水不斷從她眼中滑落:「大師,你為什麼不能愛我?」
和尚面色沉靜,淡聲道:「愛是私欲,施主。」
女子轉過身,抹去臉上淚水,咬牙道:「終有一天,我要讓你眼中只有我一個。」
畫面一轉。
寺廟內,雨霧繚繞。
和尚依舊穿著那身袈裟,唇角不斷溢出血痕,視線下移,才發現他的胸口被那個女子捅穿,咒力不斷湧入女子身體裡。
女子難以置信搖著頭。
「不是這樣的,為什麼……這不是我的本意,明明是我創造出來的咒具,它卻不聽我的話……」
「我錯了,我錯了……」
「大師……」
她泣不成聲。
和尚抬手,撫去她臉上淚珠。
他對她沒有任何責怪,也沒有任何怨恨,他的目光中只有慈悲。
從愛中誕生的咒具,最終奪走了所愛之人的性命。它有了自我意識,卻在殺戮與掠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愛是私欲,是貪念,是詛咒。
他低聲誦經,女子顫抖著,從口中吐出一團黑霧。
生命的時刻,她終於不再執著,漸漸在他懷中閉上眼睛。
……
立花筍猛然回神。
這段記憶並非系統過往的任何一個宿主,而是那個將它創造出來的人。
原來它是個咒具。
立花筍忽然想到什麼。在查詢獄門疆的資料,她曾經在同一頁讀到過這個故事,想來剛才她所看到的和尚就是書中的高僧。
立花筍靈機一動。
她仿照那位高僧,對著系統,低聲誦經。
系統面目猙獰,它想要逃跑,卻被四周的結界擋住。
系統咳嗽起來,大片黑霧從巫女身體裡湧出。
是系統的本體!
待黑霧全部吐干淨,立花筍立刻設了個小型結界困住系統的本體。
她抱起巫女小姐,把人放在井底的角落,確保她回去的時候不會被鐵刺傷到,妖化的力量灌注到食骨之井中,巫女小姐消失在井底。
立花筍先將巫女小姐送了回去,防止系統再附身。
接下來,她要徹底把系統解決,再回去。
那團黑霧不斷碰撞著結界,仿佛一頭被逼到絕路的困獸,天邊電閃雷鳴,夾雜著狂怒的咆哮聲。
不必再擔心被附身的人,立花筍總算可以放手一搏,她凝聚全部的咒力,呼嘯的風吹亂她的發絲,那根箭矢以穿雲破竹之勢,射向那團黑霧。
黑霧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吼,在破魔術式的作用下,所有咒力都將消散。
……
一縷陽光穿過烏雲,照在立花筍身上。
她松了口氣。
然而還沒等她放松下來,殘存的黑霧就像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彙聚在一起,用力地撞向結界,竟直接衝破了結界的禁錮。
它的目標卻不是立花筍。
當立花筍意識到它要做什麼,已經晚了,黑霧直奔食骨之井。
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聲後,食骨之井化為廢墟。
那點殘存的黑霧本已是強弩之末,在毀了食骨之井後,徹底消失在空氣中。
……
立花筍脫力地跌坐在地上。
雖然系統是死透了。
可是食骨井也被破壞了。
沒有食骨井,她不僅回不到她的世界,而且,還面臨著被「抹消」的可能。
*
高專。
幾乎所有的咒靈都被清除。
遠遠的,虎杖悠仁看到兩位老師向他走來。
「五條老師!夏油老師!」
五條悟掀開眼罩,仔細觀察了一番虎杖悠仁,驚奇道:「悠仁,那家伙怎麼不見了?」
虎杖悠仁撓頭:「學姐捏了個人偶,兩面宿儺有人偶作為新的容器,不需要我了。」
兩面宿儺不可能這麼輕易答應換容器放過兩面宿儺,立花筍一定是答應了詛咒之王什麼條件。
五條悟嘖了一聲,道:「筍在哪裡?」
虎杖悠仁道:「學姐說有急事,去了京都。」
「京都?」
五條悟有種莫名的直覺,立花筍去的是食骨之井所在的那座神社。
「傑,悠仁就交給你嘍。」
五條悟揮了揮手,正要瞬移。
夏油傑一把拉住他。
「悟,想一個人搶跑嗎?」
五條悟撇嘴,十分不情願地帶上了夏油傑一起。
「那悠仁怎麼辦?」
夏油傑想了想:「拜托硝子吧。」
既能解決悠仁的事,又拖住一個情敵,簡直一箭雙雕。
五條悟很滿意這個安排,他打了個響指,和夏油傑兩人消失在夜色中。
到了神社,沒想到有人比他們更快。
「你怎麼會在這裡?」
伏黑甚爾冷笑一聲:「我的情報可比你們快得多。」
他徑直走到食骨之井邊,那口枯井布滿裂痕,在夜風中搖搖欲墜。
夏油傑道:「這就是那口可以穿越時空的井?」
五條悟點頭,望向食骨之井,不知為何,他覺得井壁的裂痕比上次看到的還要多一些。
井邊,有一根銀色的發絲。
五條悟拿起那根發絲,在指間摩挲。
「難道筍自己跳進去了?」
到處都找不到立花筍的蹤影,住在神社裡的巫女也不見了,這裡很有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她們兩人一起跳進了食骨之井中,穿越到食骨之井。
五條悟正要跳下井底看看,一道如刀刃般的鋒利氣流突然向他攻來。
五條悟側身一閃,他原先所在地方,地上的石塊被切成規則的三半。
下一秒,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天而降。
五條悟他們沒有見過兩面宿儺的本體,但四手四眼這個特征太明顯,而且這個熱衷於把東西切片的愛好,非詛咒之王莫屬。
兩面宿儺眯起眼睛,猩紅的瞳孔環視了一圈四周。
「她在哪裡?」
沒人回答。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神社四個男人互相瞪著對方,相互之間的敵意幾乎可以化為實體的利刃。
雖然氣氛很緊張,四人卻意外的沒有打起來。
他們默契地達成了一個共識。
——先找到立花筍再說。
就在這時,夏油傑的手機忽然響了。
夏油傑接通電話:「硝子?」
硝子也不廢話,開門見山:「你和五條去了京都找筍?」
「是的。」夏油傑道,他看了眼對面兩個人偶,「還有伏黑甚爾和兩面宿儺也在這裡。」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幾秒後,硝子問:「找到她了嗎?」
夏油傑道:「沒有,我和悟推測她可能跳下了食骨之井。」
「食骨之井……我記得筍說那個東西需要四魂之玉的力量才能開啟吧。」
「沒錯。」
「你們誰有四魂之玉力量嗎?」
「……沒有。」
「那你們能開啟食骨之井嗎?」
「……不能。」
「所以你們四個在那裡是准備湊一桌麻將?」
「……」
第113章
夏油傑無言以對。
因為家入硝子說得沒錯, 哪怕他們這裡有兩個特級咒術師,一個天與暴君和一個詛咒之王,加起來能把世界毀滅, 但是沒人有四魂之玉的力量, 就無法開啟食骨之井。
等待的時間顯得十分漫長, 尤其是和自己看不順眼的人一起。
伏黑甚爾垂著眼,望向不遠處的兩面宿儺。
沒想到大小姐居然真的給詛咒之王做了一副人偶,現在他連這個身份都不是唯一的了。
所謂人偶見面, 分外眼紅。
兩面宿儺居高臨下地瞥了伏黑甚爾一眼,輕蔑道:「低級品。」
為了容納詛咒的靈魂,立花筍花了更多的靈力制造兩面宿儺的人偶,其他人看不出,但是人偶之間能明顯感覺到誰的屬性更高。
伏黑甚爾握緊手中的天逆鉾。
五條悟見兩個人偶居然還有歧視鏈,噗噗笑了兩聲:「我說,人偶就應該有人偶的樣子,乖乖回家當個玩具好了,這麼多人擠在這裡, 其實筍根本不想看到你們吧。」
「她也不想看到你。」
「不可能,她說過最喜歡我!」
另外三人面露不屑。
這裡還有誰沒被她說過喜歡不成?
伏黑甚爾:「別太得意了,小鬼, 我和她是合法夫妻關系。」
括號, 曾經的。
五條悟:「有證書嗎?有婚禮嗎?我可是見過她穿白無垢嫁給我的樣子!」
伏黑甚爾:「夢裡見到的?」
……還真是。
空氣中的火藥味愈發濃重, 幾乎一點即燃。
井底忽然發出一道明亮的光芒。
四人一頓,連忙奔向同一個地方——食骨之井。
回來的不是立花筍,而是神社內的巫女小姐。
夏油傑跳下井中,將人從井底抱了起來。
巫女緩緩醒來,驚訝地睜大眼睛:「我怎麼會……」
夏油傑問:「巫女小姐,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巫女按了按太陽穴,回憶道:「那天我正在院子裡灑掃裡,突然出現一團黑霧鑽進我的身體,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伏黑甚爾聞言,若有所思。
其他人也陷入沉默。
只有立花筍可以開啟食骨之井,既然她把巫女送回了現代,說明她正處在妖化狀態下,但為什麼她自己沒有回來?
五條悟看著食骨之井的裂痕,問:「這口井曾經被破壞過嗎?」
巫女點頭:「我還很小的時候,食骨之井曾經被破壞過,後來爺爺拿了御神木來修補。」
五條悟忽然意識到什麼。
他轉向兩面宿儺,「宿儺,你能感知到她的靈魂吧?」
五條悟猜到立花筍為了讓兩面宿儺願意放棄虎杖悠仁改用人偶當作容器,多半吃下了兩面宿儺的手指。
兩面宿儺也不隱瞞,直接承認:「可以。」
但只是感知,相當於一條河流的兩端,可以看到河對岸的人,但是沒有過河的橋梁,還是不能把她帶回來。
五條悟挑了挑唇角:「橋梁的話,我有。」
*
天空下了大雪。
2001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寒冷。
立花筍的手被凍得通紅,她無助地拼湊著那些碎裂的木塊,可怎麼都無法把它們變回原來的樣子。
眼看妖化的時間即將過去,立花筍急得滿頭大汗。
無論她把多少妖化的力量灌注進井中,食骨之井都沒有反應。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拿著掃帚走到她身後,嘆了口氣,道:「通道已經被破壞了,妖怪小姐。」
立花筍連忙問:「請問有修復的方法嗎?」
老人說:「食骨之井的原木是由御神木做的,只要用御神木修補,通道就能重建通道。」
「御神木在哪裡可以找到?」
「神社裡就有一棵,但還是一顆種子。」
立花筍緊張得心髒快要跳出胸膛,她攥緊衣角,顫抖著問:「種子要多久才能長出來?」
老人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運氣好的話,或許明天種子就會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運氣不好,或許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都是有可能的。」
立花筍跌坐在地上,一股深深的絕望與恐懼將她淹沒。
與此同時,她身上妖化的力量逐漸消散,變回了黑發黑眸的樣子。
把命運交托給運氣,這對於立花筍無疑是最殘忍的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多久。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她隨時都有可能被抹消。
立花筍縮在角落,把頭埋進臂彎裡,身體微微顫抖。
在這個不屬於她的時空,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求助的人。
她想回家。
嗚嗚,富岡老師。
忍姐姐。
……
悟。
曾有人說,世界是一個回音谷,當你呼喚一個人的名字,哪怕是在心中默念,他也可以聽到,並回應你。
所謂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一道低沉的聲音自她靈魂深處響起。
「契闊。」
……
溫暖的白光將她包圍。
咒力流淌著熟悉的氣息。
立花筍怔愣片刻,方才想起來,這是她與五條悟曾經定下的契闊。
涉谷戰後她昏倒,醒來大家擔心她的身體,每個人都在她床邊陪了她五分鐘,輪到五條悟的時候她正好收到猗窩座失蹤的消息,急著回鬼殺隊,所以欠了五條悟五分鐘。
他們定下契闊,她向他許下承諾——
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要來到他身邊,陪他五分鐘。
以靈魂的連接定位,契闊的咒力作為通道。
時空轉換。
光芒消散,立花筍睜開眼。
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揉了揉眼睛,溫軟的夜風拂過臉頰,帶著夏末的余溫,並不寒冷。
夜空是夏日祭的煙花。
不是冬天的飛雪。
……
回來了。
她終於回來了!
……
立花筍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面前站著四個男人。
五條悟沒有戴眼罩,湛藍的瞳孔盛滿了笑意,向她伸出一只手。
「歡迎回家,我的小神明。」
這個稱呼讓立花筍有些詫異。
她不是用了催眠術讓五條悟忘記了那段記憶嗎?
難道五條悟想起來了?
夏油傑擔心道:「筍,你沒事吧?」
立花筍道:「我沒事。」
她想到什麼:「對了,那位巫女小姐呢?她回來了嗎?」
夏油傑無奈地笑笑,才剛剛脫險,第一件事想的卻是關心別人。
不過,這才是筍。
夏油傑道:「放心,她回來了,很安全。」
立花筍這才松了口氣。
她簡單講述了一下有人要回到2001年殺她,她雖然阻止了對方,但食骨之井卻被破壞,差點就回不來了。
幸好有五條悟的契闊。
立花筍怎麼都沒想到,那個五分鐘的契闊居然起到了這樣的作用。
把她從2001年帶回了自己的時空,救了她一命。
立花筍抬眸,看著五條悟,認真道:
「悟,謝謝你。」
五條悟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微微彎起,正要說什麼。
「巫女,是我找到的你。」
兩面宿儺不滿自己的作用被忽略。
立花筍這才注意到,不僅是悟和傑,怎麼她的兩個人偶也過來了?
伏黑甚爾道:「大小姐,你說要殺你的東西,是Q基地的那個吧?」
甚爾以前去Q的基地救立花筍的時候,曾經見過會附身在別人身上的系統,所以在聽巫女小姐說的時候就猜到了。
立花筍點頭:「我已經把它殺死了。」
這回她毀滅的是系統的本體,不必擔心它何時會再冒出來,總算是讓這個利用愛意,掠奪力量的東西徹底消失。
這樣的東西,居然最開始誕生於愛,真是令人唏噓。
五條悟:「欸,你們好吵,這是屬於我和筍的五分鐘——」
話音剛落。
突然從食骨之井吹起一陣呼嘯的風。
立花筍身形一晃,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拽向那口枯井。
眾人緊張起來。
「怎麼回事?」
「不好,五分鐘到了。」
立花筍瞳孔微縮。
難道說五分鐘的契闊時間到了,沒有契闊的咒力,時間線修正,試圖把她拽回2001年那個時空?
立花筍趕緊用上全力拼命掙扎。
她可不想再回到2001年!
另外四人幾乎同時動手。
三個特級領域同時展開——
「無量空處。」
「百鬼夜行。」
「伏魔御廚子。」
天逆鉾閃過寒光。
所有人的攻擊目標:食骨之井。
……
耀眼的光芒之後,立花筍感到那股拖拽她的力量消失了。
食骨之井被毀,沒了這個傳送的通道,即使那個時空召喚她,她也不會再回去。
交疊的領域籠罩在神社上空,各色光芒依次綻開,吞沒重重黑暗。
就像一場盛大的煙火。
漫天的碎石塵埃。
茫茫的霧氣遮擋了立花筍的視線,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只能感到混亂中,有一只手悄悄握住了她。
那只手寬厚而溫暖,骨節分明,掌心干燥,有著令她安心的氣息。
他與她十指相扣。
耳畔吹過溫熱的風,那人偏著頭,貼著她的耳朵。
立花筍屏住呼吸。
那一刻,世界仿佛被靜止,時鐘的指針停在表盤不再走動,周圍的一切全部變為黑白,天地間只剩一種顏色。
她聽到他低聲:
「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到這裡就結束啦。
很感謝大家能看到這裡,關於結局,我也想當個成年人all,但是jj不允許。為了不讓大家賠得太慘,留了個開放式的結局,最後一句可以腦補自己喜歡的股。
番外贏家是五條悟。
由於編輯明確告訴過我不可以分cp寫if線,那樣會被鎖文,所以其他股可能會有番外,但只能是過去式或者be。修羅場也有可能。想看什麼番外或者腦洞可以在評論區告訴我。
這本書從存稿開始到完結,我寫了五個多月,對我來說意義重大。筍妹是我迄今為止最愛的女兒,即使工作很忙,我也保持日更,想給故事一個完整的結局。在我連載期間有很多小天使陪伴我,也曾經因為負分心態崩過,有一段時間點開評論區就心跳加速特別想吐,壓力大得睡不著覺。在寫作的過程中讓我學會了很多,也算是人生很特別的一段經歷。
最後,很高興與你們相遇。
下一本專欄預收三選一,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點個收藏,我們下本見。
——
《所有人都以為我喜歡最強》文案:
全高專都知道柚木梨喜歡五條悟。
畢竟每天雷打不動送早餐,半夜兩點跑去買抹茶大福,八百字檢討和任務報告全部包辦,一天之內被惡作劇十次也不生氣……如果不是真心喜歡他,誰能忍受這位最強dk的惡劣性格。
包括五條悟自己也這麼認為。
可是柚木梨太弱了,實力差人又笨,除了長得還算好看之外,完全配不上他。
五條悟一邊吃著對方親手做的巧克力一邊想,下次,等她向他正式告白了,他就拒絕她。
終於有一天,柚木梨約他在小樹林裡見面。
小學妹臉紅撲撲的,睜著一雙清澈明麗的杏眼,害羞地喚了他一聲:「前輩……」
五條悟忽然覺得,和她交往,好像也不是不行。
卻見對方深吸一口氣,鞠躬,把一封信遞到他面前:「可以幫我把這封情書交給夏油傑前輩嗎,非常感謝!」
五條悟:?!?!?!
————
《最強老婆重生後鹹魚了》番外:
天上音知道她那位被稱作最強咒術師的丈夫很討厭她。
討厭的原因有很多。
第一,她是爛橘子。
第二,她曾經用學生的性命要挾他和自己結婚。
第三,她說她也討厭他。
十年同床異夢,五條悟以為這女人最大的願望就是他早點死她好繼承家產。但他怎麼都沒想到,涉谷之戰,天上音竟會一把推開他,代替他被關進獄門疆裡。
臨別之際,天上音想著反正以後也見不到了,干脆把自己的心裡話全部說出來:
「悟君,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威脅是假的,契約也是假的,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你。」
「我真的,很喜歡你。」
……
她在五條悟震驚的目光中閉上眼睛。
*
獄門疆中睡了一覺,醒來,天上音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那時她是一級咒術師,在京都高專就學,還不認識東京高專的五條學長。
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
五條悟回到十八歲,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未來老婆。
此時的天上音正在與家裡人討論未來的婚事。
五條悟特意停在門口,等著她和上輩子一樣說除了五條悟她誰都不嫁。
天上音:欸,隨便啦,這種事誰都行,我無所謂的。
五條悟:?
———
《戀愛游戲NPC拒絕修羅場》文案:
我高二的時候班裡來了一個白發藍眼的轉學生。
他對我一見鐘情,並火速展開追求。
雖然轉學生的性格很雞掰,總是惹我生氣,可是除了性格之外他幾乎是完美的,沒有人可以拒絕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我也不例外。
我逐漸淪陷在他的攻勢中,最終答應與他交往。在我們交往一百天的時候,他見了我父母,我們訂了婚,我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給了他。
正當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第二天。
他在學校高調宣稱要追求我閨蜜。
我:???
這什麼品種的渣男!
……
校門口,我浩浩蕩蕩帶著一眾小弟去收拾我這個朝三暮四的未婚夫,卻意外聽到他嘟囔:「奇了怪了,怎麼感覺她有上條線的記憶呢……」
*
五條悟最近玩了一款galgame。
諸多攻略對像中,他一眼相中了某個傲嬌大小姐的角色。經過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攻略,終於達成了HE結局!
原本打算收集好CG就退游,但在摯友的極力勸說下,他又試了其他攻略角色的劇情線。
誰能想到……紙片人老婆竟然穿越現實變真了!
然而老婆有兩條線的記憶,並認定了他是一個喜新厭舊的渣男。
五條悟:……救命,老婆,你聽我解釋!
第114章 番外01
東京,新宿區。
行政中心前大霧彌漫,白色的霧氣籠罩在東京都廳周遭的幾棟摩天大樓。
輔助監督一邊疏散普通人,一邊焦急地握著手機。
出現在新宿區的是一隻特級咒靈。
咒術師本就長期人手不足,能夠解決特級咒靈的特級咒術師更是屈指可數。
除去不管事的九十九由基,目前五條悟和乙骨憂太正在國外出差,日本國內隻剩下夏油傑和立花筍……而立花筍又請了假,只有夏油傑可以執行任務。
輔助監督在心裡祈禱,希望夏油先生可以早點到,在咒靈造成更大的傷亡前把它祓除。
大樓的樓層很高,裡麵的工作人員也非常多,在無法使用電梯的情況下,即使已經疏散了十分鐘,依舊有許多人被困在樓內。
輔助監督擦了擦臉上的汗珠。
咒靈的咆哮聲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一道強大的咒力將咒靈擊中。
輔助監督驚喜地抬起頭,他以為夏油傑終於趕到了,卻沒想到來的人不是夏油傑。
輔助監督瞪大眼睛:「立花小姐?!」
立花筍手執破魔弓,另一隻手食指壓在唇上,向輔助監督「噓——」了一聲:「彆告訴其他人哦。」
輔助監督看了眼她的小腹,糾結道:「可是……」
「沒關係,一隻特級而已。」
「……」
人言否?
輔助監督還想說點什麼,但立花筍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
她指尖凝聚咒力,一箭射向咒靈。
箭矢穿透了咒靈龐大的身軀,咒靈發出痛苦的嘶吼,隨即化為一灘紫色的血。
乾淨利落地結束了戰鬥。
一旁的輔助監督見狀,鬆了口氣:「不愧是立花小姐,不過,您不是在休假嗎?」
立花筍收起破魔弓,道:「我正好附近買東西,察覺到咒力的氣息就過來了。」
輔助監督:「原來如此。」
他想,幸好沒出事,否則……
事實證明,flag不能亂立。輔助監督剛這麼想,下一秒,地上那灘血忽然全部蒸發,與此同時,一股詭異的氣息向立花筍襲來。
……
「立花小姐,當心!」
……
意識瞬間變得模糊。
倒下去的那一刻,立花筍第一時間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
大腦昏昏沉沉。
她在黑暗中沉睡,不知過了多久。
隱約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喊:
「筍!」
「筍,快醒醒!」
立花筍睫毛微顫,睜開眼睛。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栗色長發女人站在她麵前,手中拿著一張b超單,自顧自地說:
「真是的,懷了孕居然還去打咒靈,要是被那家夥知道,絕對吵翻天……」
「孩子沒事,你記得過兩天再來我這裡檢查一下。」
家入硝子說到一半,注意到立花筍的眼神似乎不太對。
「你怎麼了,筍?」
立花筍沉默片刻。
她說:「我有三個問題。」
家入硝子:「什麼?」
立花筍醞釀了一下,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我懷孕了嗎?」
家入硝子一怔。
立花筍繼續問:「你是誰?」
「最後一個問題。」
「我是誰?」
家入硝子的表情手中的b超單掉在了地上。
……
一個小時後。
待做完一係列的顱腦檢查和問卷,家入硝子確認,立花筍失憶了。
大腦沒有任何器質性損傷,應該是那隻特級咒靈的術式導致的。
一般來說,解除術式的方式是殺死咒靈。
可咒靈已經死了,術式效果卻仍然存在,硝子不知道該如何讓立花筍恢複記憶,或者說,她究竟能不能恢複記憶還不一定。
病床上,立花筍背靠枕頭,漫不經心地剝著石榴。
其實她不太愛吃石榴,也嫌石榴剝起來麻煩,不過石榴含有豐富的葉酸,可以幫孕期的女性補充營養。
就在剛才的一個小時裡,失憶的她得知了一部分自己的信息——
她叫立花筍,今年24歲,懷孕三個月。
除此之外,立花筍對自己一無所知,她喪失了全部的記憶,就像一張未經塗畫的白紙,甚至不記得肚子裡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立花筍垂眸,望向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半晌,她抬起頭:「硝子……是硝子,對吧?」
立花筍把剝好的石榴分給了硝子一些:「你剛剛說的『那家夥』,是我孩子的父親嗎?」
硝子沒有立即回答。
她看著立花筍,五官長開之後,那愈發精致的眉眼少了一絲少女的稚氣,多了幾分成熟美人的風情,就像一朵在花期盛放的薔薇。此刻她半坐在床上,表情恬靜,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肩上,為她鍍上一層溫柔的光。
家入硝子隻猶豫了一秒,堅定道:「不是。」
立花筍:?
硝子一本正經:「這個孩子是我們的。」
立花筍愣了愣。
她看看硝子,又看看自己,遲疑道:「可我們不都是……」
硝子言簡意賅:「試管嬰兒。」
立花筍驚訝地張了張口。
她還沒來得及問更多,屋外有人著急地喊硝子的名字,說是有個傷員需要緊急處理。
家入硝子無奈,隻得先去治療傷員,臨走前,她叮囑立花筍不要亂動,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她回來再說。
立花筍乖巧地點了點頭。
硝子走後,她環顧了一圈四周,試圖通過熟悉的環境刺激自己的記憶。
然而效果不佳,她依舊什麼都沒想起來。
立花筍又拿起桌上的手機。
本來準備指紋解鎖,沒想到這個牌子的手機有個程序,每72小時必須輸入一次碎屏密碼,防止用戶忘記。
六位數的密碼。
應該是生日吧。
立花筍在一旁的錢包裡翻了翻,裡麵沒有幾張現金,但找出了一張駕照。
看起來她是四年前考出的駕駛證。
駕照上有她的身份信息,包括出生年月。
立花筍把自己的生日作為密碼輸了進去。
【驗證失敗】
立花筍微怔,又把年月顛倒了一下。
【驗證失敗】
咦,奇怪。
不是她的生日,難道是其他人的?是硝子的生日嗎?
立花筍想了想,決定還是等硝子回來問她。
窗外風聲驟起,樹葉沙沙作響。立花筍放下解不開屏的手機,走到窗邊,想把窗戶關小一點。
一道黑影倏然閃過。
立花筍嚇了一跳,向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倒。
一隻手及時扶住她的腰,小心地護住了她的肚子。
立花筍看著這個從窗戶跳進來的男人。他一頭黑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低聲喚道:
「大小姐。」
立花筍:「為什麼喊我大小姐?你是我的管家嗎?」
伏黑甚爾一愣。
立花筍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失憶了。」
伏黑甚爾瞳孔微縮。
他僵在原地,甚至呼吸似乎都停滯了一瞬。
立花筍眨了眨眼,雖然失憶這種事聽起來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對方的反應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伏黑甚爾像一座凝固的雕塑。
許久,他緩緩回神,嗓音莫名沙啞:「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立花筍點頭。
她探究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所以,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伏黑甚爾收緊手指,道:「我是你肚裡孩子的父親。」
立花筍:??
第115章 番外02
立花筍怔愣片刻,恍然。
「你是為我和硝子的孩子提供精.子的那位吧。」
雖然立花筍失憶了,但她有一定的常識,知道目前的技術還沒法讓兩個女人生下孩子,必須精卵結合才行。
這回輪到伏黑甚爾呆住了。
但他隻疑惑了一秒,很快想通了是怎麼回事——
很顯然,那個精通反轉術式的女人和他想得一樣。
現在的立花筍什麼都不記得,失去了全部記憶……
意味著所有人回到同一個起跑線。
醫務室的門冷不丁被推開。
家入硝子看見站在立花筍身前的男人,臉上露出幾分敵意,諷刺道:
「爬窗戶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伏黑君。」
伏黑甚爾立刻回擊:「禁止家屬探望也不是什麼醫生的好習慣。」
「你算什麼家屬?」
「至少我有成為父親的可能,家入小姐。」
他特意加重了對硝子的女性稱呼。
家入硝子氣得咬牙。
「做夢,絕不可能!」
……
醫務室內氣氛緊張。
立花筍眨了眨眼,她有點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她意識到硝子和這位伏黑先生之間似乎關係不太好。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立花筍想了想,悄悄拿起手機,放進口袋。
她望向眼前的黑發男人:「伏黑……」
伏黑甚爾聽到立花筍叫自己,狠厲的目光一秒收回,像狼藏起鋒利的獠牙,乖乖趴伏於她身邊,還搖了搖尾巴。
「伏黑甚爾。」
他提醒道。
立花筍點頭:「甚爾君,你能告訴我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
伏黑甚爾一頓。
他沒想到對方會問他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伏黑甚爾從來沒有忘記自己在二十七歲的生日那天做了什麼,那是他一生中最後悔的事。
如果他能做出另一個選擇。
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不會失去她。
伏黑甚爾垂眸,對上立花筍純淨而真摯的目光。那雙漂亮的杏眸裡沒有多餘的感情,仿佛隻是出於好奇才這樣問他。
半晌,伏黑甚爾低聲回道:
「12月31日。」
立花筍記下這個數字,又向家入硝子問了同樣的問題。
硝子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但還是回答了她。
得到兩人的出生日期,包括年份之後,立花筍拿出手機,依次輸入密碼。
【驗證失敗】
【驗證失敗】
接連失敗兩次。
無論是家入硝子還是伏黑甚爾的生日都解不開鎖。
立花筍不禁對兩人的說辭產生了一絲懷疑。
硝子和甚爾看到立花筍手中的手機,這才明白她問生日的目的何在。
……糟糕!
兩人不約而同心道。
立花筍收起手機,十分苦惱。
她沒有記憶,隻能從彆人告訴她的話中獲取信息,可她根本無法分辨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
立花筍思考片刻,道:「我要回家。」
或許熟悉的環境可以讓自己回憶起什麼,而且家裡應該也有照片之類的線索。
伏黑甚爾連忙:「大小姐,我陪你。」
家入硝子也說:「還是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立花筍卻拒絕了兩人:「不,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態度堅定,堅持要一個人回去,伏黑甚爾和家入硝子隻能作罷。
駕照上有家庭住址。
地方離高專不遠,立花筍一路摸索,終於找了自己的家。
那是一棟三層樓的彆墅,進門的花園裡種著一片她喜歡的紫藤花,馥鬱的花香隨風飄來,讓立花筍心情舒暢了不少。
她確信這裡確實是自己平時居住的地方。
彆墅的子母門沒鎖,立花筍推開門,熟悉的布置和裝飾映入眼簾。
但她還沒來得及去回憶,從廚房裡傳來腳步聲。
房間有其他人!
不,說是人並不準確。
這個氣息……是詛咒!
幾乎是本能反應,立花筍渾身肌肉緊繃,下意識準備戰鬥。
那個詛咒卻直接從廚房裡地走了過來。
他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有四條手臂,眼下各睜著一隻細長的猩紅瞳孔,渾身布滿黑色的紋身。
兩面宿儺看了立花筍一眼,然後在她戒備的目光中,拿起了……
掛在門後的小熊圍裙。
立花筍:?
兩面宿儺一雙手係圍裙的蝴蝶結,另一雙手打開冰箱,習慣性地問:「今天想吃什麼?」
立花筍沉默。
她確實肚子餓了,可她沒搞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一個詛咒會在她家裡做菜?
立花筍不知道的是,在她失憶之前,她的早孕反應非常嚴重,日常惡心想吐,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除了兩面宿儺做的食物。
哪怕到了三個月的時候,立花筍的早孕反應比之前好了不少,但她依然隻吃得下兩面宿儺做的料理。
所以即使是那位麻煩的男主人,也不得不同意讓兩面宿儺進入彆墅,成為立花筍的專屬「廚娘」。
兩面宿儺等了半天沒等到她的回答,不耐煩地皺眉。
「我問你想吃什麼?」
「你是誰?」
兩面宿儺一滯。
那雙鮮血般的紅眸微微眯起,他轉過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立花筍。
兩面宿儺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殘留的咒力氣息。
……
原來如此。
有趣。
兩面宿儺挑眉,他從冰箱裡拿出一些新鮮的食材,放到料理台上。
四隻手燒飯非常方便。
兩面宿儺一邊切菜一邊炒菜,甚至還能空出一隻手去舀湯,動作快到眼花繚亂。
灶台上燃燒著幽藍色的火焰。
這一幕非常眼熟,立花筍似乎見過很多次。
這實在太奇怪了,她潛意識裡知道自己是個咒術師。咒術師和詛咒應該勢不兩立才對,這個男人卻非但沒有傷害她,反而還在給她做飯。
難道……
腦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個猜測比她性向是彎的還令立花筍驚訝。
她忍不住問:「你到底是誰?」
「兩面宿儺。」
「宿儺,我們是什麼關係?」
兩面宿儺做菜的手一頓,他轉向立花筍,扯了扯唇角。
「我的身體是你做的。」
「我們的靈魂有印記。」
「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
立花筍蹙眉。
確實,她能感受到自己與兩面宿儺的靈魂之間存在連接。
可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與一個詛咒是這種關係。
立花筍突然想起什麼:「宿儺,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她正準備拿出手機驗證。
兩面宿儺道:「不記得。」
立花筍一愣。
「欸?」
兩面宿儺一臉理所應當:「一千年前的事我怎麼可能記得。」
立花筍無奈,隻得放棄這個驗證方法。畢竟鎖屏密碼也不一定是誰的生日,隻是猜測。
他們說話的功夫,兩面宿儺已經做好了飯。
一桌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撲鼻的香味勾得立花筍食指大動。
在拿筷子之前,她猶豫了下,又向兩面宿儺確認了一遍:
「宿儺……你是孩子的父親嗎?」
這回兩面宿儺沒有說話。
他並不會像伏黑甚爾和家入硝子那樣,鳩占鵲巢的同時連鵲都孩子一並接納。小孩對兩面宿儺來說隻是食物,更彆說她懷的還不是他的種。
「這個問題不重要。」
兩面宿儺道。
他舔了舔犬齒,對立花筍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等你生下他,我就把他吃了。」
立花筍:?!
她頓時吃不下飯了,捂住肚子驚恐地望向兩面宿儺。
就像隻受驚的小兔子,眼眸濕漉漉,仿佛蒙著一層霧,透出不安與緊張。
兩面宿儺嘖了一聲。
他忽然俯身。
立花筍更加緊張,連忙護住自己肚子,卻見兩面宿儺吻了一下她因為月份小還不顯懷的肚子,動作竟稱得上溫柔。
他說:「騙你的。」
立花筍這才放下心來,開始享用美食。
兩面宿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對著她的肚子做了個口型:
「改天再吃你。」
*
大洋彼岸。
某五星級酒店大堂。
輔助監督抱著激動的心情,等待從日本來的兩位特級咒術師。
遠遠的,他看到兩道高挑的身影。
輔助監督趕緊迎了上去。
他正想向兩位介紹一下明天要去祓除的那隻咒靈情況。
不料五條悟扔了行李,一頭栽進沙發裡,沒精打采道:
「我要死了。」
輔助監督大驚。
五條悟可是號稱日本乃至全世界最強的咒術師,究竟是什麼東西可以戰勝他?
輔助監督咽了口唾沫,顫抖道:
「五條先生,您還好嗎?」
「不好!」五條悟揮著手機,「我老婆已經三個小時沒回我消息了!」
「……」
五條悟說著,又刷新了一遍聊天記錄。對話停留在立花筍說要去新宿購物中心買點東西,之後無論五條悟發什麼都沒有回音。
他很擔心,準備打個電話回去。
一旁的乙骨憂太提醒道:「老師,現在這個時間國內已經很晚了,師母可能已經睡了。」
手指停留在電話撥通鍵。
自從立花筍懷孕之後就一直睡得不太好,想起她眼下的黑眼圈,雖然五條悟很想聽聽老婆的聲音,再三猶豫後,最終還是沒有撥通電話。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愈發不爽。
說到底,都是可惡的爛橘子居然讓他在老婆懷孕期間到國外出差。
雖然親友們都拍著胸脯保證他不在的時候,他們會好好照顧他老婆。
……
五條悟看著家入硝子發來的「一切安好,不必擔心」的短信,心想。
他們會好好照顧筍吧?
第116章 番外03
立花筍吃完飯,困意一點一點上湧。
她回到臥室,本想找些照片之類的東西幫助自己的記憶恢複,沒想到偌大的房間裡竟然沒看見一張照片。
立花筍對著空空的牆壁發愣。
她總覺得這裡應該擺著一張結婚照,不知為何,什麼都沒有。
在熟悉房間裡晃了一圈,碎片式的記憶隱約在腦海中浮現,卻如同蒙了層紗一般模模糊糊。
立花筍想了一會兒,感覺腦袋有些疼。
主臥裡嵌套了一個有按摩浴缸的浴室,地上還擺著印有小黃鴨的防滑墊。
熱水澡緩解了立花筍一天的疲憊。
洗好澡,她穿著睡衣站在鏡子前。早孕反應顯然把她折騰得不清,黑眼圈比當年熬夜打遊戲還重,皮膚好像也暗沉了不少。
完全沒有文學作品裡描述的那種所謂的「光輝」。
兩面宿儺走進臥室,見立花筍盯著鏡中的自己,神色沮喪。
他挑眉:「你在乾什麼?」
立花筍道:「我好像變醜了。」
說著,她心中一動。
立花筍抬頭,對兩面宿儺道:「宿儺,你以前是不是對我說過,我是你見過最漂亮的女生?」
雖然她想不起對方是在什麼情況下說出這樣一句話,但她記得這句話對她很重要。
像一束黎明的光,在黑暗中救贖了她。
立花筍不解。儘管她像大多數女孩一樣在意自己的外貌,可並不會過度焦慮,更不曾因此自卑,為什麼這句話會有這樣的作用呢?
她陷入沉思。
兩面宿儺眯起眼。
不可否認,巫女確實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但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現在立花筍把他當作自己的愛人,那麼這句話出自誰毋庸置疑。
兩面宿儺不想回應,可是那雙秋水似的杏眸期待滿滿地望著他,眼底像有星光閃爍。
他嘖了一聲,最終點了下頭。
立花筍很高興。
這意味著她的記憶在一點點恢複。
她失去了所有記憶,可潛意識裡她知道自己很愛這個孩子,同樣的,她也愛那個與她一起孕育孩子的人。
立花筍看著兩面宿儺,認真道:「我們一定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吧,你放心,我會努力想起來的!」
兩面宿儺沒說話,臉色不太好看。
立花筍小心地端詳他的表情,思考著他不高興的原因。
換個位,假如是她的愛人突然失去了全部的記憶,連她都不認識了,除了擔心之外,立花筍一定會覺得很失落。
那些比鑽石更珍貴的回憶,如今只有一個人還記得。
難怪兩面宿儺會不高興!
立花筍很快想明白了,她湊上去,輕輕地抱了一下兩面宿儺,試圖安撫對方。
這個懷抱讓兩面宿儺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她身上淺淺的甜香令他心情舒暢,兩面宿儺摟住立花筍的腰,將她擁入懷中。
模糊的記憶再次湧現。
立花筍想起來,類似的畫麵幾乎每天都會上映,男人回到家,像這樣抱住她,在她耳邊念叨著今天的工作很麻煩。他總是一抱就不肯鬆手,像隻人形掛件。
這樣的動作被他稱之為「充電」。
立花筍發現自己記起的東西越來越多,連細節都開始清晰。
她愉悅地閉起眼睛,哼起歌來。
熟悉的調子脫口而出。
立花筍睜開眼,眨了眨,她想不起歌的名字,但她知道:
「宿儺,這是你喜歡聽的歌吧?」
這首被立花筍遺忘名字卻能不自覺唱出的歌是《butterfly》,數碼寶貝的主題曲,五條悟不僅與她聊天時說起過滾球獸,幼年悟的房間裡還有相關的手辦。
千年前的老古董·兩面宿儺沒聽過這歌,但不用猜都曉得這歌誰愛聽。
兩面宿儺的表情立刻沉下來。
立花筍慌了神,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惹他不開心。
失憶的感覺真糟糕,就像走在一片埋了地雷的土地,她弄丟了標記雷坑位置的紙,隻能處處踩雷。
立花筍心累地歎了口氣,又忽然想起什麼。
她走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宿儺,我拿了你最喜歡吃的東西哦!」
「你看,是毛豆生奶油喜久福!」
立花筍自信這回她肯定不會記錯。見兩面宿儺不動,她意識到對方好像經常撒嬌讓她喂,於是主動拿起一塊喜久福。
「來,啊——」
「……」
兩面宿儺從未覺得如此煩躁。
她的親昵與熱忱是他一直想得到的東西,可此時此刻,卻令他如鯁在喉。
即使失憶了,她想的還是那個六眼說過的話,下意識唱他喜歡的歌,找來他喜歡吃的東西。
「夠了!」
兩面宿儺手一揮,喜久福被扔在地上。
立花筍顫了顫。
她看著地上的大福,覺得十分委屈,孕期的激素分泌會放大她的情緒。
立花筍委屈得眼睛都紅了。
印像裡他從來不會凶她……難道是因為她失憶的關係嗎?
還是在生氣她擅自去打特級咒靈?
可她不是故意的,隻想在更多人受傷之前把咒靈祓除,沒想到會被咒靈的術式影響……而且,她也在很努力地回憶他們的過去。
兩面宿儺看到她泛紅的雙眼,一愣。
立花筍揉揉眼睛,轉身跑出房間。
她頭也不回地繼續跑,一路跑出了彆墅。
不知道跑了多久,又跑到了哪裡。
眼前是一座寂靜的公園。
夜深人靜,公園裡只有她一個人,帶著涼意的夜風拂過臉頰,立花筍深呼吸幾次,總算冷靜下來。
她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心想。
孕期的激素變化真可怕。
她變得情緒化了許多,要是平時,她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兩面宿儺沒有追上來。
是不是嫌棄她任性了呢。
立花筍難以抑製地多愁善感起來,她把臉埋進掌心,肩膀微微顫抖。
細碎的月光灑在她身上。
耳畔忽然響起一聲:
「老婆!」
*
五條悟提前回到了日本。
儘管硝子說一切安好,但他還是不放心,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國外的那兩隻特級。
剩下的雜魚就交給憂太好了。
某無良教師毫無愧疚心地想。
他訂了最早的航班,下了飛機,本想瞬移回家裡,卻意外發現立花筍一個人坐在附近的公園,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
立花筍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白發男人嚇了一跳。
在看到他的瞬間,紛亂的記憶像潮水般襲來,說不出的情感在心中翻湧。
立花筍捏了捏手指,努力保持鎮定,問道:
「你是誰?」
五條悟挑眉。
他聽到這個問題,第一反應不是立花筍失憶了,而是——
老婆在和他玩什麼play。
畢竟他們平時也經常這麼玩各種奇奇怪怪的設定,比如「老師和不聽話的學生」,「強壯水管工和□□」之類的……那天就是玩得太瘋了才會忘了做措施,結果一次中招。
五條悟自以為會意。
他掀開眼罩,做作地向立花筍拋個眉眼:
「我是你的情人哦∼」
「今晚我們也背著你老公一起幽會吧,夫人!」
……
立花筍一呆。
她愣了好久,方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她居然是這種人嗎?!
立花筍嚇得人都傻了。
她一把推開五條悟,結巴道:
「我、我不會背叛宿儺的!」
五條悟:?
第117章 番外04
宿儺?
為什麼老婆說她不會背叛宿儺?
五條悟十分困惑。
他們是角色扮演,這個所謂的「苦主」根本不存在,真的硬要說,也應該說她不會背叛五條先生吧?
……
而站在他麵前的立花筍此刻正遭受著良心的煎熬。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做出找情人這樣的事。
聽對方的語氣,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幽會。立花筍低下頭,內心既震驚又愧疚。
五條悟眯起眼睛,立花筍的反應似乎不太正常。
剛才他見到老婆太興奮沒注意,這會兒他才發現立花筍的身上縈繞著一股不屬於她的咒力。
是中了什麼術式嗎?
五條悟的表情稍稍嚴肅了些:「筍,我是誰?」
立花筍為難地開口:「你是……我的情人。」
五條悟眉心一跳,趕忙澄清道:「那是開玩笑的,我是你老公,我們結婚一年了。」
立花筍微怔,隨即警惕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你是不是想趁我失憶的時候騙我!我才不會信你!」
五條悟:「……」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雞掰貓表示非常後悔。
不顧好在他並沒有撒謊,可以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
五條悟舉起手,無名指上的鑽戒是和立花筍同款的對戒。
「你看,我們真的是夫妻。」
立花筍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觀察了一番五條悟手上的戒指,確實是一對。
她不禁有些動搖。
說起來,無論是硝子,甚爾,還是宿儺,他們的手上都沒有戒指。
可惡,為什麼失個憶像在玩解謎遊戲。
每個人的說辭都不一樣。
究竟應該相信誰呢?
……
那隻戴著鑽戒的手伸到立花筍麵前,修長的五指張開,在她眼前晃了晃,像是在誘惑她握上去。
記憶深處的小火花被點燃。
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立花筍抬眸,望向手的主人。
五條悟見她遲疑了,唇角勾起弧度,又把手靠近一點,指節微曲,等待著另一隻手握上來,與他十指相扣。
立花筍下意識抬起手。
不可否認,她潛意識裡是相信這個男人的。
她對他有著言語難以描繪的信賴。
立花筍正想握住五條悟的手,一陣惡心感忽然湧上心頭。
她捂著嘴蹲下身。
五條悟連忙扶住她,掌心貼在她的背脊,透過單薄的布料傳遞他的體溫。
這種被支撐的立花筍舒服了許多。
她休息了一會兒,逐漸緩過來。三個月不像最開始的時候反應那麼劇烈,這次她也隻是乾嘔,沒真的吐出什麼東西。
五條悟一直陪她蹲在地上,一米九的身高做這樣的動作似乎比普通人要困難一些,但他什麼都沒說,默默挪到立花筍身旁,身體稍傾斜,讓她吐累了一轉頭就可以靠在他肩膀上。
五條悟往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顆薄荷味的糖,遞給立花筍。
在眾多糖的品種中,五條悟對薄荷味並不感冒,因為清涼的同時會喪失一定的甜度,他嫌不夠甜,不過立花筍懷孕後總是會隨身帶幾顆在口袋裡。
立花筍接過五條悟遞來的糖,含進嘴裡。
舌尖嘗到薄荷的清香,瞬間驅散了那股惡心煩悶之感。
她咬著糖,喘了口氣,慢慢站起身。
五條悟與她一同站起來,他的雙臂護在她身側,如果她因為蹲久了頭暈,會直接跌進他懷裡。
他的動作如此熟練,就好像曾經這樣做過無數次。
立花筍恍惚了片刻,下意識喚了聲:
「悟。」
五條悟一頓,驚喜道:「你想起來了?」
腦袋一陣陣的刺痛,立花筍按著太陽穴,痛苦地閉起眼睛。
五條悟摸了摸她的頭發,「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不要勉強自己。」
立花筍睜開眼,杏眸中閃過幾分迷茫:「你不生氣嗎?」
五條悟挑眉:「為什麼要生氣?」
立花筍攥著衣角,小聲道:「因為我擅自去打特級,結果被術式影響……」
五條悟道:「那我不是應該氣那隻特級咒靈嗎?
立花筍一愣。
五條悟哼哼唧唧:「可惡的咒靈,該死的爛橘子,還有那群想趁我不在偷偷把你拐跑的家夥……」
他像點名一樣,把記仇的對像記在小本本上,然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把立花筍摟入懷中。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他們的錯,我老婆是不會錯的啦!」
立花筍眼眶微熱。
又是激素作用吧。
不然,她怎麼會有想哭的衝動呢。
立花筍揉了揉泛紅的眼睛,「可是,我忘了我們之間發生過的所有事。」
「沒關係。」
五條悟彎了彎唇角,低頭,與立花筍平視,認真道:「那就重新談一次戀愛。」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和夜風一起,吹過她耳畔。
五條悟說:「我再追你一次。」
話音剛落。
不遠處的夜空綻放出絢麗的煙花,接二連三的煙火升空,將漆黑的夜幕照耀得明亮如白晝。
今天是夏日祭的最後一天。
夏日祭。
立花筍心中微微一動。
她想起許多年前的夏天,她也曾看過這樣的煙火。
那時她流浪在另一個時空回不了家,在最孤立無援的時候,有一個人找到了她,用一個契約把她帶回了家。
那個人握住她的手,對她說,再也不會放開她。
夜空中閃爍著繽紛的色彩,各色光芒相互交織,在最高處綻放後化為一道道星光墜落,猶如流星瀑布。
立花筍拿出手機。
指尖敲著屏幕,她輸入了一串數字。
891207
——五條悟是1989年12月7號生的。
【密碼正確】
解開鎖屏,桌麵壁紙是她和悟在衝繩海邊一起拍的照片。
海浪拍打著金色的沙礫,海鷗盤旋於蔚藍的天空,她在遙望無儘的海洋,而他那雙與大海一般的藍眼睛在看著她。
*
後記:
六個月後。
候產室。
立花筍緊張得牙齒打哆嗦。
再過不久她就要被推進產房。
立花筍看過那些記錄妊娠過程的視頻,毫無疑問,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立花筍本來就怕痛,此刻恐懼更是幾乎要將她淹沒。
嗚嗚,如果可以像遊戲那樣把痛感調到最低就好了。
她顫抖著說:「悟,我好害怕。」
五條悟看著她害怕的樣子,俯身親了下她的額頭,握住她的手。
「沒事的,寶貝,相信我!」
立花筍注意到五條悟握她手的時候把一個小布袋塞進了她手裡。
她捏了捏布袋子,裡麵什麼都沒有,只有些許咒力。
「這是什麼?」
「是類似護身符的東西,一會兒拿著這個,會保佑你的哦。」
立花筍點點頭,也沒多在意。
等待的過程尤其難熬。
在焦急的等待中,宮口終於開到了三指大小,護士將立花筍推進了產房,門口亮起手術中的牌子。
所有人都在門外等候。
沒有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
高專和鬼殺隊眾人都很擔心。
蝴蝶忍憂心忡忡道:「小筍不會疼暈過去了吧?」
然而事實與他們想像的恰恰相反。
立花筍居然……一點都不痛。
整個過程很順利,順利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立花筍甚至覺得有點無聊,因為不能玩手機,她隻好盯著天花板上數格子。
連醫生都誇她忍痛能力強。
平時連抽個血都嫌疼的立花筍:?
她非常不解,是麻醉師的技術太好了嗎?
明明之前宮縮的時候感覺都比這強烈。
寶寶被抱去了新生兒觀察室。立花筍從產房被推出來的時候,大家一擁而上,關心地問她感覺怎麼樣。
立花筍撓頭:「好神奇,一點都不痛耶。」
眾人紛紛頭頂問號。
立花筍朝四周看了一圈,所有人都在,唯獨五條悟不見了。
她問道:「悟去哪了?」
家入硝子道:「五條在廁所,大概是甜食吃太多吃壞肚子了吧,你剛生沒多久就跑廁所裡,現在都沒出來。」
……
幾分鐘後,五條悟從廁所回到病房。
他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一副剛被摧殘過的樣子。
立花筍眨眼:「悟,你還好嗎?」
「沒事……」五條悟打起精神,給立花筍了一個擁抱,「老婆,辛苦啦。」
立花筍也輕輕摟住他。
她發現五條悟出了很多汗,明明一直待在空調房裡,汗水卻幾乎將他的襯衫浸透,濕噠噠地黏在背上。
……
產房外的走廊上。
一個男人正翹著二郎腿在打遊戲。
邊上的人忍不住抱怨道:「你老婆都要生了,你怎麼還在打遊戲?」
男人不以為意:「生個孩子能有什麼大不了的,每個女人不都要生嗎?再說了,能有多痛……」
衣領冷不丁被人拽住。
五條悟單手將男人拎起來,磨了磨牙,怒吼道:「你懂什麼,痛死了好嗎?!!!」
男人對比了一下自己和五條悟的體型,瞬間慫了,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他們的動靜引來了醫生和護士。
五條悟想起這裡是醫院,打架不好,還會吵到在病房裡休息的筍。
他嘁了一聲,冷著臉鬆開手。
男人連衣領都顧不上理,立即灰溜溜地跑了。
邊跑邊小聲嘟囔:「這男的有病啊,說得好像自己生過一樣……」
—fin—
第118章 番外05
淩晨一點四十分。
立花筍把頭埋進被子裡,手指滑動手機屏幕,瀏覽著某同人網站的文章。看到激動的地方,她抱住被子在床上滾一圈,然後繼續看。
太香了,實在是太香了!
為了不驚擾隔壁房間的富岡老師,立花筍隻能在心裡狂呼。
這篇文章的背景設定是abo世界,除了男女這樣的第一性彆之外,還具體地分為alpha、beta和omega這三種第二性彆。
在abo的世界觀下,alpha是最強大的,天生具有領導力和掌控權;beta就像蜂巢裡的工蜂,沒有什麼天賦和特點;而omega則是數量最稀少的存在,能夠生育後代。
omega每個月都會發情期,被標記之後,會全身心臣服於那個標記他的alpha。
毫無疑問,這樣的設定就是為了燉肉服務,所以abo設定的文總是格外香。
立花筍滿足地吃完糧,看了眼時間,關上手機準備睡覺。
明天她還要和一個idwitch的網友麵基,也就是寫這篇文章的作者。
兩人當了多年網友,正巧最近witch小姐姐來日本旅遊,特意約了立花筍出來見麵。
第二天。
雖然昨天睡得晚,但一想到今天可以見到神仙太太,立花筍精神十足,早早地起床梳妝打扮,穿了衣櫃裡最漂亮的一件小裙子。
麵基的地點是咖啡廳。
立花筍走進店中,一眼看到在一群亞洲麵孔中格外醒目的witch小姐姐。
witch有一頭棕褐色的微卷長發,身材高挑,五官明豔。
立花筍:「hello,witch……」
她頓了一下,現實中念網名似乎有些羞恥。
好在對方及時緩解了她的尷尬:「叫我旺達就行。」
立花筍微微一笑:「旺達,我是筍。」
兩人熱情地擁抱在一起。
旺達覺得立花筍就像從漫畫裡走出的美少女。
立花筍覺得旺達像好萊塢電影裡的性感女星。
和小姐姐貼貼的感覺真好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
……
前幾年在倫敦留學的經曆讓立花筍的日式英語口音淡了不少,她和旺達的溝通非常順暢。
聊著聊著,立花筍說起昨晚看的那篇abo文。
她毫不吝嗇地向坐在對麵的原作者吹了一通彩虹屁。
吹得旺達特彆不好意思。
過了一會兒,旺達突發奇想,問道:「筍,如果我們的世界也是abo,你想要什麼性彆呢?」
立花筍思考片刻,道:「alpha吧。」
比起被支配,她更想要支配權,而且alpha比起omega,不會有發情期,也不需要被彆人保護。
旺達高興道:「我也是。」
她撐著腦袋,感慨似的說了一句:「如果這個世界也是abo就好了。」
話音剛落。
一道紅色的光芒自旺達身體釋放,紅光中蘊含著與咒力完全不同的強大力量,以旺達為圓心,迅速向四周蔓延。
立花筍驚訝地睜大眼睛,而旺達本人看起來也很震驚。
一陣眩暈過後。
立花筍睜開眼睛,身體有非常奇妙的說不出的感覺。
一旁的旺達捂住臉:
「糟糕,我的魔法又失控了。」
立花筍安撫道:「旺達,冷靜一點,這是怎麼回事?」
旺達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
「筍,我好像,把這個世界變成abo了。」
立花筍:???
*
因為旺達魔法的緣故,世界上一半的人口都分化出了第二性彆。
立花筍秉承一貫的倒黴屬性,成為了那一半之一,不過幸運的是,她如願以償地分化成了alpha。
至少不至於被強迫標記。
要知道那些文學作品裡,嬌弱的omega猶如掉進狼群裡的肉,走在大街上就有被alpha拖進小巷子的危險。
分化成alpha之後,力量沒有太大變化,呼吸法和術式也都可以使用。
唯一明顯的是,立花筍發現她身上那股淺淡的奶味變濃鬱了。
那味道並不像是單純的氣體分子,而是另外一種能引起激素分泌的複雜物質——信息素。
alpha和omega都擁有信息素,ao之間的信息素會彼此吸引,同性則會互相排斥。
突然多了個第二性彆,全世界亂成一團。
鬼殺隊的大家雖然很慌張,但在主公的領導下,場麵還算穩定。
高專就徹底亂了套。
立花筍來到咒術高專,沒走兩步,聞到了一股甜甜的香味。
是omega的味道。
不僅如此,還是一隻發情期的omega。
這味道對alpha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立花筍感到渾身血液沸騰起來,她的呼吸漸漸加重,本能去尋找那個發情的omega在哪。
想咬一口。
想占有他。
想標記他。
……
這些念頭一出來,立花筍嚇了一跳,她趕緊晃了晃腦袋,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被本能控製。
不過……這個omega真的好香。
立花筍很好奇究竟是高專裡的誰變成了omeega來說很危險,如果沒有alpha陪伴提供信息素,又沒有抑製劑,整個過程會異常痛苦。
她正這麼想著,有人喊了她一聲:
「筍!」
立花筍轉頭。
「硝子?」
家入硝子不由分說拉住立花筍的手,把她帶到一個隱蔽的小房間裡,關上門又關上窗戶,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筍,你分化了嗎?」
立花筍點頭。
硝子扶額:「我也是。」
看來兩人的運氣都不怎麼樣。
立花筍嗅了嗅,沒在家入硝子身上聞到什麼味道。
「你是beta?」
「是的。」
beta對信息素不敏感,因此硝子聞不到立花筍身上的信息素,無法辨彆她的性彆。
不過立花筍身形嬌小,模樣可愛,抱起來軟乎乎的,怎麼想都覺得是omega。
硝子道:「我已經在研究抑製劑了,在我研製出來之前,你先呆在這裡。」
立花筍道:「放心啦,硝子,我是alpha。」
硝子一頓,臉色變得十分怪異。
「你是alpha??」
立花筍不理解為何硝子用這麼複雜的目光看著她。
她點點頭,望向窗外靜謐的空地,「剛才我進高專的時候,聞到了omeega了嗎?」
「全部。」
立花筍一呆。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硝子掰著手指數:
「五條,夏油,虎杖,伏黑,包括你的兩個人偶……他們都分化成omega了,而且,他們的信息素互相影響,全部進入了發情期。」
「……」
!!!
立花筍瞳孔地震。
硝子歎氣,她拍拍立花筍的肩膀: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要不趕緊逃跑。」
「要不,你就得挨個標記他們。」
第119章 番外06
當選項a和選項b都不想選擇的時候……
立花筍決定自創一個選項c——
給他們注射抑製劑!
剛才硝子的話令立花筍想起一件事,在abo的世界設定裡,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發情期都可以通過注射抑製劑的方式中斷,雖說抑製劑總在關鍵時刻失效,給文裡的主角創造機會,不過這種藥劑本身還是很好用的。
立花筍想了想,覺得抑製劑不必她們自己研究,可以直接去問旺達要。
在咖啡廳裡,她親眼見到旺達的魔法,比超英電影裡還要神奇,說一句話就改變了全世界一半人的身體,想來旺達應該也能變出一些抑製劑。
大街上空空蕩蕩,只有寥寥幾個行人。大家都躲在家裡,尤其是分化成omega的人。
立花筍仗著自己是個alpha,且武力值不低,大大方方走在寂靜的街道上。
她很快找到旺達,得知對方果然可以製造出一些omega專用的抑製劑來,但由於對魔法的控製似乎還不太好,抑製劑數量有限。
有很多omega需要這個東西,立花筍不敢多拿,按照硝子所說,高專一共有六人分化成了omega,所以她拿了六支,一人一支。
立花筍小心地抱著那盒抑製劑,回到高專。
正準備去醫務室找硝子,她忽然聞到了一股很獨特的的香氣,雖然香味很淡,但透著一股暖意,就像紡織布料在冬日陽光照耀下散發出的太陽氣息。
立花筍循著這股香氣,找到了角落裡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小學弟。
虎杖悠仁渾身顫抖,為了不讓自己發出奇怪的聲音,他卷起連帽衣的衣擺咬在嘴裡,時不時發出幾聲嗚咽。
健碩的腹肌露在外,蜜色肌膚微微發紅。
很顯然,剛剛那股太陽味是虎杖悠仁的信息素。
這種不具有任何攻擊性,充滿親和力,還能讓人感到溫暖的信息素,沒有alpha不喜歡,立花筍也不例外。
她深深吸了一口:「悠仁君,你聞起來……」
「像烤蟎蟲的味道。」
虎杖悠仁:?
他咬著衣擺,眼神像隻被雨淋濕的小狗,可憐兮兮地瞅著立花筍:「學姐……我變得好奇怪。」
立花筍溫聲安撫道:「沒事的,悠仁君,隻是發情期而已,你不用緊張。」
說著,她忽然把小學弟按在地上,扒掉他的上衣。
虎杖悠仁哆嗦了一下。
alpha的靠近讓他的心跳越來越快。
如果是學姐的話……
虎杖還沒來得及細想,臂膀一陣刺痛,像被針紮了。
扭頭一看,還真被針紮了。
立花筍按住針栓,抽回血,注射,拔針,按棉球。
動作迅速,一氣呵成。
虎杖悠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打了一針抑製劑。
很快,抑製劑開始生效,虎杖悠仁臉上的潮紅逐漸消褪。
立花筍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信息素分子少了一些,她拍拍虎杖的肩膀,微笑道:「好啦,悠仁君,這個抑製劑可以管24小時,在此之前,你不會再出現剛才那種情況了。」
虎杖悠仁點點頭。
立花筍站起身,準備離開。
虎杖突然拽住她的衣角,小聲問:「學姐,你能陪我一會兒嗎?」
omega本身就會對alpha存在一定依賴。
立花筍憐愛地摸了摸小學弟粉色的頭發,雖然有些不忍心拒絕,可她還要給其他omega送抑製劑。
「抱歉,悠仁君。」
立花筍道。
虎杖悠仁聞言,耷拉著腦袋,像某種被遺棄的小動物。
半晌,他調整好情緒,對立花筍道:「我知道了,學姐,請注意安全!」
立花筍應了一聲。
心裡想,她是alpha,怎麼會遇到什麼危險呢?
六支抑製劑用了一支,立花筍抱著剩下五支抑製劑,繼續往前走。
沒過一會兒,她又聞到了omega的香氣,比起悠仁清新的太陽味,這次的信息素要濃鬱許多,像是燃燒的煙草,其中裹挾著幾分木質沉香。
立花筍停住腳步。
「甚爾?」
伏黑甚爾的情況似乎比虎杖悠仁還要嚴重。
他像是喝醉了,兩眼失神,靠在牆壁上。
立花筍的聲音喚回了伏黑甚爾僅存的一點意識,他眯了眯眼睛,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大小姐。」
立花筍稍稍走近。
伏黑甚爾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緊實的肌肉把原本寬鬆款的襯衫撐出了緊身衣的效果,胸肌勾勒出誇張的弧度,他的脖頸和手臂都攀附著一層汗珠,胸前的那兩顆立起來的小點在單薄的布料下若隱若現。
甚爾的胸一直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化成omega的關係,那對飽滿的胸肌現在看起來更大了,甚至會隨著他的呼吸晃動。
立花筍咽了口唾沫,或許是因為甚爾的信息素比較濃鬱的關係,作為alpha的她也受到了影響。
身體不禁有些燥熱。
立花筍趕緊壓下那股原始的衝動。
伏黑甚爾卻主動貼了上來。alpha的信息素對於發情期的omega而言猶如沙漠中三天沒喝水的人看見一潭清泉,他無比渴望被泉水滋潤。
更何況,這是他的大小姐。
他沒道理不為之瘋狂。
伏黑甚爾俯身,緊緊摟住立花筍。
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胸口繃得更緊。
伏黑甚爾覺得不舒服,用力一扯,撕掉了自己的上衣,男人健碩的上身不加遮掩地落入立花筍眼中。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她的鼻尖幾乎就抵在他的胸前。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圍一圈淡淡的棕色,透出一點粉,幾顆晶瑩的汗珠掛在上麵,要墜不墜。
……救命。
這一幕視覺刺激太強烈,立花筍覺得自己好像更熱了。
她從盒子裡拿出一支抑製劑。
針尖冒出一點藥液,正要穿破伏黑甚爾的皮膚,男人忽然一把扣住她手腕。
立花筍扭了扭手腕,試圖掙脫,沒想到伏黑甚爾的力道很大,她竟然掙脫不開。
說好的omega都很嬌弱呢?
「甚爾,聽話,打一針就好。」
「甚爾……」
「甚爾……!」
立花筍連喊了好幾聲,然而她的聲音非但沒有讓伏黑甚爾恢複理智,反而如同催化劑一般,讓男人的呼吸愈發急促。
「啪」。
抑製劑掉在地上。
針管碎了。
……
草!
一共就六支,一人一支剛好,現在摔碎了一支可怎麼辦?
立花筍苦惱地盯著地上淌了一地的針液,如果是如果口服的話,還能試試三秒定律,偏偏抑製劑是皮下注射。
伏黑甚爾絲毫不在意被他弄碎的是什麼東西。
他低頭,濕熱的風吹過立花筍耳畔。
從甚爾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不斷撩撥著立花筍的神經。
那股燥熱之感再度升級。
伏黑甚爾喉頭滾了滾。
他的唇停留在她耳側,低聲喘息:
「大小姐,咬我一口,求你。」
第120章 番外07
這句話對一個alpha的誘惑力可想而知。
立花筍幾乎快要淪陷,黑色的靈犬忽然從角落裡跑出,嗷嗚一口咬向伏黑甚爾的手。
犬吠聲喚回了立花筍的理智,她望向不遠處召喚靈犬的少年。
「小惠?」
伏黑惠也受到了發情期的影響,身體止不住的發顫,但他還留有幾分理智,做出「犬」的手勢勉強召喚出式神,對伏黑甚爾喊道:「放開姐姐!」
伏黑甚爾冷哼一聲。
立花筍扭了扭手腕,趁機掙脫他的束縛,從盒子裡重新拿出一針抑製劑。
這回她小心了許多,雙手捧著針管,絕對不能讓珍貴的抑製劑再摔碎。
伏黑惠看著她手裡的針劑,問道:「姐姐,這是什麼?」
立花筍道:「這是omega專用的抑製劑,隻要注射這個,就可以抑製發情期的本能衝動。」
伏黑惠了然,他主動撩起袖子,露出注射部位的上臂三角肌。
立花筍感動不已。
嗚嗚,小惠好配合。
比他爹省心多了。
看了眼地上斷裂的玻璃針管,立花筍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現在隻剩下四針抑製劑,還有五個omega沒有注射抑製劑。」
伏黑甚爾心中一動,正想說他不需要抑製劑,大小姐直接標記他就可以了。
伏黑惠忽然:「我的分他一半。」
伏黑甚爾:?
立花筍:!
5ml針管的抑製劑有效時間為24小時,如果隻注射一半劑量,有兩種結果:第一種,一半的劑量導致血藥濃度不夠,抑製劑無效;第二種,抑製劑有效,隻是時間縮短,可能變成12小時。
不過這樣也夠了,等12個小時後,她再去問旺達要一些抑製劑。
立花筍想了想,覺得小惠的提議有試試的價值。
「那這針就你們一人一半吧。」
伏黑甚爾聞言,握緊拳頭,瞪向自己的兒子,牙齒咬得咯吱響。
伏黑惠揚起下巴,回了他一個挑釁的目光。
伏黑甚爾:「我謝謝你。」
伏黑惠:「不用客氣。」
……
真是一幅父慈子孝的動人畫麵啊。
絲毫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立花筍這麼想。
她手法熟練地給兩人分彆注射了2.5ml的抑製劑,結果很幸運,抑製劑開始起作用,彌漫在空氣中的那兩股相似的信息素氣息都淡了許多。
立花筍長舒一口氣,總算可以正常呼吸。
和發情期的omega離這麼近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幸好她意誌力夠堅定,要是換成其他alpha,說不定早就把持不住。
離開伏黑父子,立花筍繼續抱著剩下的抑製劑去找omega。
找了好一會兒,沒看見其他omega,倒是五條悟的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迎麵向她走來。
立花筍連忙問:「伊地知先生,你知道悟在哪裡嗎?」
伊地知道:「五條先生在出任務。」
立花筍一愣,「你說的任務是指,祓除咒靈?」
伊地知點頭。
立花筍不禁擔心起來。雖然五條悟是最強咒術師,但他正處在發情期,這個時期的omega都是很虛弱的,要是遇到實力強大的咒靈……
她趕緊問了伊地知五條悟的任務地點,準備趕過去。
伊地知看了立花筍一眼,猶豫道:「立花小姐,我覺得,你最好彆現在去找五條先生。」
「為什麼?」立花筍不解,「悟可能有危險。」
伊地知吞吞吐吐,糾結再三,怕被五條悟回來秋後算賬,隻好把具體的任務地點告訴立花筍。
待立花筍走後,伊地知望著她的背影,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默默祈禱。
希望立花小姐沒事。
*
帳內。
五條悟無聊地逗弄一隻一級咒靈。
雖然他動動手指就能把這隻咒靈轟得渣都不剩,但他偏偏就是不動手,仿佛和咒靈在玩躲貓貓。
咒靈流著涎水向他撲來,五條悟一個閃身敏捷地避開。
邊躲邊想。
筍好慢啊,怎麼還不過來。
就在這時,六眼捕捉到了三條街外一道纖細的身影。
五條悟動作一頓,故意沒有避開咒靈的下一發攻擊,
……
當立花筍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五條悟麵色潮紅,喘著氣,被一隻咆哮的咒靈壓在身下。
立花筍拿出破魔弓,一箭射向咒靈,快步跑到五條悟身旁。
「悟,你沒事吧?」
五條悟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卻又像渾身無力一樣,向立花筍的方向倒去。
立花筍不疑有他,連忙抱住了五條悟。
五條悟的身上有幾道傷痕,立花筍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用反轉術式治愈自己,或許是因為發情期控製不好咒力的緣故,她沒想太多,對五條悟使用治愈術。
雖然傷口愈合了,但鮮紅的液體依舊流淌在白到透明的皮膚上,紅紅白白,難以言喻的色氣。
特殊時期,omega所有的□□對alpha來說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包括血液。
五條悟的血裹挾著濃鬱的信息素氣息,一同刺激著立花筍的理智。
悟好甜。
比她吃過的任何糖都要甜。
好想咬一口。
……
立花筍猛然驚醒,捏了把自己的大腿,努力保持冷靜,從盒子裡拿出抑製劑。
「彆擔心,悟,我有抑製劑,隻要注射這個你就不會難受了。」
五條悟身形一僵,偷偷懊惱。
可惡。
居然還有抑製劑這種東西!
他沒說話,看起來很不情願。
立花筍以為他怕打針,於是哄道:「不疼的,一下就好。」
五條悟想拒絕,可是立花筍動作飛快,撩起他的袖子,針頭戳進皮膚。
藥液全部注射進體內。
立花筍鬆了口氣,這下五條悟應該沒事了。
5ml,藥效能維持24小時。
五條悟低著頭,沉默片刻。
忽然,他再度向前倒去,臉上的潮紅不褪反升,呼吸也愈發急促。
五條悟難耐地低喘一聲。
「筍,我好難受。」
立花筍一愣。
怎麼會這樣?
明明已經注射過抑製劑,難道說,抑製劑失效了?
可是之前給其他人用的時候效果很好啊……
立花筍很疑惑,不過抑製劑失效的情況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是藥物,存在個體差異性,或許抑製劑裡包含什麼悟不耐受的成分,或者悟自己本身有抗體。
omega的信息素分子不安分地在空氣中湧動。
立花筍看著五條悟的痛苦的樣子。
如果抑製劑沒用的話……
只有一個辦法了。
立花筍心一橫,做出一個決定。
「抱歉,悟。」
她踮起腳,湊向五條悟的後頸。
「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omega的腺體就在眼前,散發著香甜的氣息。
立花筍屏住呼吸,緩緩靠近,同時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撫五條悟。
a與o的信息素相互交織,完美地融合到一起。
……
在立花筍看不見的地方,五條悟暗搓搓勾起唇角。
不枉他假裝繼續發情。
筍果然上當了!
第121章 番外08
牙齒距離後頸不到一釐米的距離。
四周狂風大作,兩道無形的風刃以超快的速度向兩人飛來。
五條悟立即轉身,抱住立花筍就地一滾,風刃堪堪擦過他和立花筍的身體,在方才他們所在的地方留下兩道極快的刮痕。
好險。
立花筍驚魂未定,看著地麵上的痕跡微微怔愣。
五條悟嘖了一聲,不滿地眯起眼睛。
又有討厭的家夥來打擾他和筍的好事。
不遠處,兩面宿儺眉梢高挑,嘲諷道:
「反應很快啊,六眼。」
「……」
五條悟身形一滯,立花筍這才後知後覺。
悟不是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嗎?
可是剛才那下他的動作非常敏捷,完全看不出被發情期影響。而且上一秒還喘著氣雙目失神的五條悟,下一秒就變得呼吸平穩眼神犀利。
饒是立花筍再遲鈍,也反應過來——
他在騙自己。
立花筍鼓起臉頰,氣呼呼地瞪著五條悟。
五條悟在心裡大呼不妙,試圖搶救一下:
「筍!剛剛隻是應激反應!我沒有騙你!」
……
一旁的兩面宿儺冷笑,正想再諷刺幾句。
五條悟忽然幽幽道:「宿儺的味道好大,筍,你不去給他注射抑製劑嗎?」
兩面宿儺:?
當五條悟意識到自己徹底失去立花筍的信任,他就像被割了蛋蛋的貓,主動幫主人去抓下一個受害者。
家裡的貓都要絕育,一個都彆想跑.jpbsp;兩面宿儺看著立花筍拿出一針新的抑製劑,眉心一跳,:「滾開!」
兩面宿儺的信息素確實很濃鬱,他不像是傳統的omega聞起來那樣香甜,他的味道像烈酒,醇厚的香氣藏在辛辣苦澀之中。
經過五條悟的教訓,立花筍對omega那點憐惜之情徹底沒有了。
她暴力按住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奮力掙紮起來,立花筍索性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利用alpha對omega天生的壓製力。
服從alpha是omega的本能,即使宿儺足夠強大,能夠抵抗本能,但處在發情期的他到底還是受到了一點影響,反抗的動作遲緩了一瞬,他的呼吸變沉。
立花筍趁機指尖凝聚靈力。
催眠術——
兩面宿儺的瞳孔渙散了片刻。
立花筍撕開他的袖子,給他注射抑製劑。
5ml,一滴不落。
待兩面宿儺睜開眼,隻看見一根空的針管,以及五條悟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磨了磨牙。
「伏魔禦廚子——」
「無量空處——」
兩個omega打了起來。
他們越打,空氣中的信息素分子濃度越高,兩股不同的omega香味混合在一起,立花筍被熏得發暈,愈發難以壓製自己本能的欲念。
「你們,彆打了……」
立花筍猛的躥到兩人之間。
五條悟和兩面宿儺看到那道纖細的身影,已經來不及收手了,隻能改變方向。
攻擊偏移,立花筍倒是沒什麼事,但在她麵前爆炸的氣流擊中了她手裡的盒子。
最後那支抑製劑炸開,藥液飛濺。
……
立花筍傻了。
兩面宿儺和五條悟也傻了。
沒有抑製劑,意味著最後一個omega隻能通過被alpha標記的方式解決發情期。
而最後那個omega是……夏油傑。
宿五相爭,夏油得利。
得知這一切的夏油傑悄悄收起用於監控的咒靈,摸了摸後頸發燙的腺體,微微一笑。
幾分鐘後。
立花筍找到了夏油傑,滿臉抱歉道:「傑,不好意思,最後一支抑製劑被弄壞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臨時標記,幫你渡過發情期。」
夏油傑看著她,他儘力克製自己唇角揚起的弧度,溫聲道:「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雖然我不想被標記,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立花筍點點頭,很感謝夏油傑如此配合,
邊上的五條悟瘋狂os:
筍,你看清楚啊!
這家夥怎麼可能不想被你標記,他分明在狂笑!!!
……
為了配合立花筍的身高,夏油傑俯身,撩起長長的黑發,垂到一邊,將自己的腺體完全暴露在立花筍麵前。
這個稀鬆平常的動作,被夏油傑這樣一做,卻有股莫名的蠱惑意味。
或許是因為成年後的夏油傑總是散發的關係,他的後頸很少曬到陽光,皮膚顯得格外白皙。
立花筍張口,咬了上去。
夏油傑悶哼一聲,立花筍摸了摸他的肩膀,一邊釋放信息素注入夏油傑的身體。
夏油傑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對於一個正在被自己標記的omega,立花筍放任了他的小動作。
傑的味道是夏天,立花筍難以用語言去描繪,隻覺得這個信息素令她想起了18歲那個綿長又多雨的夏季。
臨時標記完成。
立花筍離開夏油傑的腺體。
夏油傑顫了顫,有些不舍地鬆開她的手。
立花筍長舒一口氣。
總算把高專的幾個omega全都解決了。
她累得不行,準備先休息一下,等12個小時之後再去問旺達要更多的抑製劑。
立花筍這麼想著。
忽然,一道熟悉的紅光從天邊爆開,瞬間將整個世界籠罩。
*
隨著紅光消失,立花筍覺得自己的身體又發生了某種變化。
心底那股燥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微妙的感覺。
腿有些發軟,她幾乎站不穩,大腦暈暈乎乎。
立花筍趕緊晃了晃腦袋。
剛才那道紅色的光,應該是旺達的魔法吧?
她拿出手機,給旺達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秒接通。
「旺達,剛剛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旺達的聲音聽起來很慌亂:「筍,我想嘗試用魔法把世界變回原樣,結果失敗了,那些分化的人不僅變回來,還……轉換了第二性彆。」
立花筍愣了幾秒才明白旺達的意思。
第二性彆轉換,除了beta之外,原先的alpha現在變成了omeega則變成了alpha。
也就是說……她變成omega了?!
立花筍睜大眼睛,她能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體溫在升高,小腹一股暖流湧動,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也有了反應。
毫無疑問,她進入了發情期。
而且,沒有抑製劑。
另一邊,五條悟他們好像也逐漸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alpha的氣息瞬間將立花筍籠罩,幾股信息素之間互不相讓,像爭搶獵物的野獸。
立花筍瞳孔地震。
救命。
輪、到、她、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