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夫人的子彈擁有「百分百命中率」BUFF, 目前唯一的漏網之魚便是太宰治,對方的靈魂技能「百分百躲避敵人的子彈」,讓有霧有被迫成為人體描邊大師。
果戈裡不可能成為第二個。
但有霧有的BUFF也並不是毫無漏洞可鑽。
如果被近身的話,她的槍就成了多余的擺設。
第一發子彈瞄准果戈裡的眉心,但卻打在了盾牌上,果戈裡將面具似的防彈盾牌從頭上拿開,朝著有霧有微笑。
第二發子彈射出時,果戈裡正在高速移動,子彈嵌進他厚厚的防彈衣裡。
第三發子彈照舊。
而果戈裡已經靠近了有霧有,他能無比清晰的審視這位傳說級的NPC,那張如神般完美毫無瑕疵的美貌,毫無波瀾的冷靜和理智,燈光化作細碎的星星墜入她焦糖色的眼瞳之中。
即便果戈裡的手已經快觸及到她的脖子,今川友夏也毫無慌亂之色,甚至看向果戈裡的眼神居然還有點詫異。
似乎在詫異他為什麼這麼大膽。
果戈裡:……
他猛地意識到自己缺失了一段情報,但已經遲了。
【恭喜玩家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亞諾夫斯基觸發「夫人的大逃殺」模式,請在半個小時內避免死亡結局。】
【模式內,玩家數值不變,今川友夏的速度,敏捷,力量,擊打將會得到數倍提升。】
【為了游戲的公平,以及模式的趣味性,避免玩家過快的達成死亡結局,玩家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亞諾夫斯基的幸運值提升三倍。】
【玩家可以通過殺死今川友夏停止大逃殺模式】
游戲的惡劣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在大逃殺模式設定下,今川友夏是不可打敗的。
對危險強烈的感知,仿佛汗毛似的爬上果戈裡的感官,他立即收手撤退,試圖遠離今川友夏的攻擊範圍,但是夫人攻擊的速度比果戈裡撤退的速度還要快!
夫人修長柔軟的手宛如一道光影猛地抓住果戈裡的肩膀,修剪圓潤粉色的指甲刺入衣物深深嵌入果戈裡的血肉,伴隨著刺痛感襲來的還有一把黑色的AWM,磚頭似的砸上他的臉。
「砰——」
「砰——」
干淨的魔術帽被打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星星點點的血跡撒了一地,AWM每次擊打,槍身上和果戈裡的頭接觸的剎那,帶出粘稠的血絲。
果戈裡半邊臉又紅又腫,白色的發絲發梢又黏又濕,嘴角鼻子裡溢出的血流濡濕了胸前的衣物,瞬間的耳鳴和腦震蕩讓他一時空白,金色的眼瞳失神似的空洞,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今川友夏按著打。
好快的速度……好強的力道……
根本來不及思考。
完全變成了一個沙袋。
不行……不行……
一抹溫熱濺上有霧有的臉,果戈裡帥氣的臉蛋完全變成了一灘紅色的馬賽克,唇邊猩紅的氣味令有霧有腎上腺素爆棚。
但和第一次大逃殺模式有著明顯的區別,那時的有霧有仿佛被托管了似的,肢體不受控制般,旁觀著自己化身反派BOSS。
但是這次,全身仿佛電流湧過,超強的感知和力量灌入她的身體,她可以控制她的一切,包括這股新奇的強大的力量。
被突如其來的變強興奮到的有霧有,下手根本無法判定輕重。
【玩家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亞諾夫斯基幸運值發揮效用,躲過致命一擊。】
有霧有一擊落空,在游戲系統的拯救(?)
下,果戈裡脫離了有霧有的控制,但這並讓果戈裡感到慶幸。
在實力突然變的不對等的情況下,一時的幸運那根本不是幸運。
簡直像貓捉老鼠一樣,吊著他不讓他死。
「咳咳——」
果戈裡吐出一口血,一顆白色的混雜著血絲的牙齒被吐了出來。
果戈裡:……
臉疼的仿佛火燒似的,笨重的要命,果戈裡呼吸急促,不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
從未被這樣羞辱過。
「哈哈——哈哈哈——哈!!」
果戈裡吐出一口血,他開始狂笑。
有霧有憐憫的望著他,還沒開始呢,這小哥就瘋了。
「其實你有一個選擇題。」
果戈裡:……
果戈裡果斷的往後跑。
有霧有慢條斯理的將手伸入她的純白的裙子下,拆下綁在大腿上的短刀,槍可以丟,但是她的短刀是掛件不能丟。
這把刀可殺過不少玩家,是她忠誠的好伙伴。
「要麼死,要麼告訴我你的同伙是誰,他們在哪,我會善良的留你活到最後,這很公平,對吧。」
上一句話有霧有還在原地,第二句話結束,那道聲音已然響在果戈裡的背後。
果戈裡第一次在一個女人身上體會到這種忽上忽下的緊張感。
是對他犯下罪惡的報應嗎?
果戈裡立刻清醒,直接側面踏上走廊牆壁,借力避開身後襲來的刀刃,有霧有直刺過去的短刀擦著他的衣角過去。
下一瞬,刀刃向上劃,果戈裡不得不原地半空翻轉,一道猩紅的血線出現在他的脖頸,如果他再慢0.1秒,割斷的就是他的喉管。
果戈裡的速度已經夠快,但顯然今川友夏的速度比他更快。
並且她毫無停頓,十分敏捷,隨著果戈裡的反抗而變化攻擊方式。
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
兩人在第二層瘋狂走位,牆壁上留下數道深深的刀痕,那道可怖的白影,名叫今川友夏的女人,幾乎無孔不入。
果戈裡狼狽的逃竄,走廊滿是他的血,乍一看猶如凶殺案現場。
躲在房間裡也不行,她會破門而入,先前能擋子彈的盾牌被她削豆腐似的一刀兩半,她甚至隔著衣物抓住了防彈衣的肩帶,然後連著衣服一起被撕扯的七零八亂,差點裸/奔的果戈裡終於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再快的速度,今川友夏永遠都墜在身後,如夢魘般問他到底選哪個選項。
一旦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恐怖的今川友夏會直接拎起果戈裡的領子,把他像攤煎餅一樣甩來甩去。
果戈裡:……
簡直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抱歉陀思,我們的塑料友誼根本經不起挑戰!!
「既然不選擇,那我還是殺了你吧。」
夫人纖細柔軟的手臂勒住他的脖頸,泛著寒光的刀尖對准他的心髒,果戈裡的心跳得飛快,血模糊了他的雙眼,連語氣都變得格外虛弱。
「陀思,全名是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只要你解決他,其他玩家都不值一提,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刀尖准確無誤的停頓在果戈裡的胸前,夫人愉悅的笑聲清脆悅耳,猶如美貌的少女般充滿朝氣和單純的滿足。
「早說吖~~」
「歡迎撿回一條命!」
有霧有松開了勒住果戈裡的手,不知是她故意還是無意,她「輕輕」拍了拍果戈裡的肩膀。
果戈裡如同擔負千斤重般土下座跪地,但他已經完全沒心思去思考這是不是今川友夏的惡劣,就算是也沒關系,果戈裡如同終於獲得清水的魚一樣,拼命喘息。
得救了……
雖然是游戲,但感官太真實了。
有霧有蹲在果戈裡面前,黑色的長發垂在身前,笑意盈盈的臉溢滿溫柔:「尼古萊,我暫且相信你的說辭,即便你背刺我,我也能讓剛才的一切再次重演。」
果戈裡微妙道:「你喊我什麼?」
「你的全名不是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亞諾夫斯基?那麼按照順序,尼古萊是你的名字,如果你不願意我如此親昵的喊你的話,我也可以喊你果戈裡。」
雖然有霧有差點殺了他,但她還是很喜歡這個白頭發的脾氣很好的魔術師。
畢竟這是第一個喊她小姐的玩家,這讓她撿回了消失很久的少女情懷!!
「隨便今川小姐如何稱呼,我都可以。」
果戈裡笑起來時,臉上的傷痕和血跡讓他看起來凄慘無比。
有霧有:「……」
她這麼狠的嗎?
但是那種感覺,渾身使不完的力氣,感官異常敏銳,仿佛她的眼睛出現在游輪的上空,任何動靜都無法逃過她的視察。
有霧有幾乎快沉浸在這種世界之神的快感當中。
「好像有人來了。」
有霧有:「你還能動起來嗎?」
果戈裡以「你說呢」的眼神望著有霧有。
「抱歉,我忘記了。」
【NPC今川友夏賜予你神聖的祝福,傷勢痊愈100%】
仿佛被施加了痊愈異能,不,比傳說中的治愈系異能還要恐怖,連疼痛也被抹去,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假。
果戈裡:……
這一秒,果戈裡先前對今川友夏所有的猜測和判定全部推翻。
「我需要你當我的間諜,從現在起,之前想對我做什麼,繼續吧。」
果戈裡緩緩的冒出了問號。
「嗯,挾持我呀?就像你一開始要做的一樣。」
果戈裡:……
條野采菊進入第二層時,被滿走廊如同恐怖電影裡的血跡占據了全部的視線,身後的大倉樺子嚇了一跳。
「哇,今川友夏不會死了吧?」
條野采菊:「不是今川友夏的血。」
三人順著血跡往前走,經過一個拐角,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夜空,條野采菊雖然是個瞎子,但卻是個感官異常敏銳的盲者,世界奪取了他的光明,卻賦予他超能的強悍肉/體。
他張開雙臂接住一顆人體炮彈,淡淡的女子的馨香撲鼻而來,懷中仿佛抱著一團又軟又熱的棉花糖,幾乎快化進他的骨血之中,她穿的很少,條野采菊戴著的手套也無法阻隔皮肉陷進指縫中的柔軟感。
女人驚恐的嗚咽仿佛獵/槍下瑟瑟發抖的幼崽,就連她看不順眼的男人她也願意伸出手緊緊攥住他的衣領。
並向他婉轉的求救:「條野廳長,這些人為什麼想殺我?」
她的恐懼是假的,她的求救也是假的。
但是條野采菊卻在此刻無比強烈的想「看看」她的臉,說謊時的樣子。
可惜,他無法探知到今川友夏的臉,仿佛有奇怪的障礙物擋住了她。
「條野采菊,你想阻攔我嗎?」
果戈裡演戲還是很不錯的。
尤其在這天然的游戲格鬥場中,仿佛手持復活卡,如果能試探到條野采菊的底線,也不虧。
「樺子,帶今川夫人離開。」
「末廣鐵腸,你解決另一邊的人。」
幾乎是條野采菊話音剛落,走廊另一頭出現數十個殺手,即將迎來一場惡戰。
大倉樺子牽著有霧有的手,甜甜道:「夫人,一定要乖乖的跟在樺子身後哦。」
有霧有:……
察覺到今川友夏有一瞬的僵硬,大倉樺子不甘的承認還真讓條野采菊說對了,但是今川友夏是怎麼猜到她的年齡?
這大概是個不解之謎。
見有霧有頻頻往後望,以為她是擔心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安慰她:「沒關系,那兩個變態絕對能輕而易舉解決那群小嘍啰。」
有霧有:不,我是擔心尼古萊能不能全身而退。
她珍惜她每一個馬仔,就算是臨陣倒戈的也會珍惜!
太宰治:對我你不是這樣的!
大倉樺子和有霧有在半途中遇到了來找有霧有的保鏢們。
「既然保鏢來了,那夫人跟保鏢們回房間吧。」
大倉樺子准備原路返回,有霧有立即抓住她的手,「樺子小姐,我實在太怕了,保鏢們都是冷冰冰的男人,我可以拜托樺子小姐陪陪我嗎?」
不能多一個人過去了,有霧有冷靜的想。
大倉樺子瞳孔緊縮,她的目光下意識看向有霧有的手,修長柔軟,骨節處泛著淡淡的粉色,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
但是……
她為什麼能突破大倉樺子的防御,准確無誤的抓住她?
在被抓住手之前,大倉樺子甚至完全察覺不到對方的靠近。
獵犬中的成員每一個都是失去了異能仍舊很能打的存在,今川友夏她怎麼能?
可怕。
大倉樺子將兩個同事完全拋在了腦後,她緊緊盯著看似柔弱不能自理的夫人,「既然是夫人的請求,樺子一定會陪著夫人的。」
第92章
游輪上的混亂因為小野議員的命令搜查而稍微得到控制,但也誰不知道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今川夫人墜海的秘書和園丁還是沒有打撈上來,幾乎所有人都放棄對方生還的可能,初春的天氣在海上依舊如寒冬般冷冽,這個季節,在刺骨的水裡泡一會兒身體就會失去知覺,沉入深海。
船長和打撈隊長一前一後向有霧有解釋情況,小野議員也來房間問候她的身體。
「聽說夫人在第二層遇到了襲擊。」
有霧有微笑:「是條野廳長和他的同事們保護了我。」
「原來是條野啊,那就好,搜查的工作正在進行中,保護民眾的安危是我的職責。
尤其是向對日本的經濟有正面積極影響的今川家,夫人若是遇難,我真的難辭其咎。」
有霧有握著小野議員的手,感慨:「日本政界有您這樣的人,才是民眾的幸運。」
兩人客套了幾句,有霧有送她出門,回來時,就見大倉樺子一臉復雜的看著她。
有霧有:哦豁,是終於發現了政治的黑暗了嗎?
大倉樺子:雖然早就知道政治家是什麼樣,但在游戲裡也能見到還真是很還原了。
有霧有拿起勺子攪了攪咖啡,「你的咖啡也在桌子上,奶和糖塊看你口味自己加。」
「我還在長身體哦,不能喝咖啡。」
大倉樺子說完差點把自己舌頭咬到,啊……忘記了,條野說過不能在今川友夏面前裝小孩子。
但是,今川友夏只是朝她笑了笑並沒有什麼反應。
她的心情好像很好?為什麼?明明剛剛遇難不是麼。
大倉樺子一肚子疑點,如果此刻在這裡的是條野采菊絕對能猜到有霧有愉悅的點在哪,但可惜他此時不在。
有霧有從浴室裡出來,換了身睡衣,見大倉樺子糾結著小臉坐在沙發上,一副苦大仇恨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
有霧有坐在床邊,故意拍了拍枕頭,對方的視線困惑的投射過來,卻見美貌的夫人蠱惑般朝她柔軟微笑。
「樺子小姐要一起睡嗎?」
大倉樺子:……
「小孩子正在長身體,睡眠不足會長不高的。」
大倉樺子如臨大敵站起身。
福地爸爸!!有人勾引可愛的樺子!!
「我不困!」
「可是我好困,樺子小姐真的不願意陪陪我嗎?」
超大size的床,溫柔又漂亮的女孩子,對方邀請她一起貼貼,大倉樺子可恥的動搖了!
難怪秘書和園丁都是女孩子,可怕的今川友夏居然男女通吃!!
「樺子只屬於福地爸爸!我只能拒絕夫人了!夫人晚安!夫人早點睡!我去看看條野他們!」
大倉樺子倉皇落跑,心跳如擂鼓,差點就沒法為福地爸爸守身如玉了!
房間內只剩下有霧有一個人捶床狂笑。
這一夜的混亂以小野議員搜查出一伙黑幫成員作為結尾塵埃落定,對方無辜的成為玩家們的擋箭牌犧牲品。
有人暗示小野議員,再查下去顯然會損害某些人的利益,小野議員見好就收,只是不知該如何向今川夫人交代,畢竟她的秘書和園丁已經遇害。
秋田秘書在小野議員耳旁小聲片刻。
「已經回去了?」
「是,完全沒有任何痕跡,本該墜海的兩個人卻在今早同時從今川夫人的房間內出來。」
小野議員神情嚴肅,「這件事看來沒有那麼簡單,我下個月要大選,絕不能牽扯進去,條野呢?我讓他做的事,他做了麼?」
秋田秘書:「昨夜發生那麼多事,在第二層和神秘人戰鬥,若非突然出現一伙人將神秘人帶走,我們絕對能查出來對方的身份,其後是帶人搜查游輪,條野廳長一夜未眠,分身乏術啊。」
果戈裡該感謝有霧有,在扯防彈衣的時候把他的魔術師服裝扯壞了,加上一身的血跡,除了當時和他戰鬥的條野采菊,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重新換了身衣服回到客艙,今川友夏在他身上制造的傷痕已經痊愈,只余下精神上的恐懼打擊歷歷在目。
「條野采菊想從和我這裡得到一些問題的答案,他暫時不會揭穿我。」
「但是,如果在到達拉斯維加斯之前,我們無法抓到今川友夏的話,等條野采菊取得今川友夏的信任,常伴身側,我們想靠近就更難,嘶——」
果戈裡說話時,牽扯到臉上的傷口。
雖然是條野采菊那個男人留下的,但一回想到昨夜,果戈裡的身體幾乎快得PTSD般輕顫。
因為今川友夏那個女人。
「真狼狽,果戈裡。」
黑暗中,戴著帽子的俄羅斯青年下著西洋棋,昏暗的光線下,青年蒼白的手指骨節分明,不見天日般毫無健康的血色,他手持棋子在棋盤上自己和自己對弈。
他似乎格外怕冷,整個人裹進密不透風的披風之中,只露出一張因為體弱而十分俊美秀氣的臉龐。
仿佛身體天生孱弱的莊園貴族,將紳士氣質刻進了骨子裡。
唯有那雙猶如上個世紀沉澱的葡萄酒紅色的雙瞳折射出神秘的光輝,如鑲嵌在瓷白玉石上的一顆紅寶石。
「條野采菊的體術很強?」
果戈裡嘴角扯了扯:「我的傷就是最好的證明。」
陀思完全不知道昨夜今川友夏在他可憐的摯友身上做了什麼,也毫無證據。
「沒關系,失敗並不可怕。」
陀思並不在意第一次試探的失敗,他邀請果戈裡和他一起下棋。
「下次努力。」
果戈裡:……
下次你自己努力吧。
那個女人我是一點都不想和她對上了。
而視線的焦點今川友夏在大倉樺子離開客艙不久後,便突發高燒緊急請了醫生過去。
提著醫療箱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剛戰鬥完身上彌漫著血氣和硝煙的條野采菊擦肩而過,男人臉上含著笑意的神情也因為血腥和戰鬥而變的格外凌厲和扭曲,看的經過的路人深深打著寒顫。
「我很可怕嗎?樺子。」
大倉樺子:「你去換身衣服吧,血腥味濃到連我都不想靠近你哦。」
條野采菊和果戈裡的戰鬥,雙方都踩著試探的底線瘋狂輸出,條野采菊身上的傷大多數是屬於果戈裡的。
唯有血腥和戰鬥才能喚醒這個深不可測的腹黑眯眯眼本性中的冰山一角。
稍微有點失控了。
條野采菊將自己清洗一遍後,來到有霧有的門前,開門的是溫柔美麗的尾崎紅葉小姐。
條野采菊一點也不意外對方安全上岸。
倒是尾崎紅葉很驚訝條野采菊在凌晨時分突然來訪。
「如果是因為之前的襲擊,請條野廳長天亮後再講明情況吧。」
明明是瞎子,但尾崎紅葉卻微妙的感受到對方的「視線」透過她,看向她身後的臥室,虛掩的門縫裡,是夫人柔軟的被角。
條野采菊的「視線」有些逾越了,尾崎紅葉擋住他的「目光」。
「如果夫人燒退了,請務必通知我。」
尾崎紅葉:「可以。」
條野采菊離開了。
但他遲早會從今川友夏身上發現他想發現的線索。
「尾崎紅葉,夫人喊你過去,關於今夜的事,夫人想聽聽你的說法。」
尾崎紅葉故作詫異:「誒,我這樣卑微的人也可以進入夫人的臥室嗎?」
神谷綾面無表情:「你再炫耀,我不介意揍你。」
有霧有從神谷綾口中得知尾崎紅葉的一系列行為,猜測對方的立場和目的,總覺得這輪玩家好像中立的很多?
為什麼?
根據設定,他們只有攻略或者殺死今川友夏這兩條選項,丈夫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區別除了能收獲妻子天然的仇恨加成之外,他們的任務並沒有太大區別。
但也有劍走偏鋒的玩家,選擇避開和今川友夏的正面對抗,譬如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是典型的正面例子。
可是有霧有遇見的玩家絕大多數都恨不得對她殺之後快,實在不明白為什麼游戲要選一些戰鬥派進來,都不動腦子的嗎?
這個想法在第六輪發展到目前為止稍微改變了。
從太宰治這個狗男人開始,到條野采菊,以及昨夜發生的事件,都讓有霧有意識到,第六輪的玩家似乎都是些腦力派。
在主線和支線劇情進展的同時,他們也在試圖從今川友夏或者這個世界中探索著什麼。
那種微妙的仿佛有人在拿著精密的儀器撬開人的腦殼。
有霧有:這是款狗血又喪心病狂的游戲而已,他們在找什麼?
雖然進化成BOSS,但對社會的黑暗尚且青澀的有霧有當然猜不到強者的野心,他們有多垂涎這個可以壓制一切超能力,卻又能制造超能力的游戲。
「祝福」「BUFF」「桃花符」「金錢」「獎勵」「寶箱」
游戲賜予玩家可以帶出游戲,到現實使用的獎勵,僅僅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瘋狂了。
有霧有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她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
任何陰謀都不妨礙有霧有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玩家。
鹹鹹的空氣夾雜著淡淡的香氛氣味。
有霧有躺在床上,身體的抗議和腦海中的清醒形成鮮明的對比,察覺到身側之人的靠近,她緩緩睜開眼,正好看到尾崎紅葉幫她擦拭額頭。
紅發女人唇角噙著朦朧的笑意,柔軟的手指拂過有霧有被汗水沾濕的額發,聲音仿佛被夜鶯吻過。
「夫人需要紅葉做什麼呢?」
有霧有審視著她,任由尾崎紅葉的手指撫摸過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她的雙眼依舊清明,她的心跳一如往常。
尾崎紅葉眼裡掠過一絲挫敗。
「夫人還真是……心志堅定啊。」
有霧有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太宰沒告訴你嗎,我喜歡的是太宰那個類型的,抱歉哦,尾崎小姐,你很美,但不是我的理想型。」
尾崎紅葉笑容僵硬龜裂。
生平第一次遭受到如此大的打擊,居然有人說她的魅力不如太宰治那家伙!
尾崎紅葉的手指微微顫抖,直至被夫人微涼的手握住。
「但是,尾崎小姐可以成為我信任的一份子,我的丈夫有很多,但我信任的人卻極少,目前為止,也只有神谷一個而已……」
「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成為我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尾崎紅葉小姐。」
夜色下,她擁有輝夜姬般的美貌,妖精一樣的蠱惑人心。
令人飛蛾撲火也要獲得她片刻的專注。
如果說尾崎紅葉的魅力來自於她的成長和閱歷,那麼今川友夏攝人心魄的本事,便是從靈魂散發出而出的天賦。
無法拒絕。
一整夜,尾崎紅葉都在今川友夏的臥室內沒出來。
神谷綾枯坐了一夜,猶如一個失戀的情人。
保鏢隊長看不過去,勸她:「夫人信任的人有很多,但最信任的只有神谷你。」
神谷綾:「……」
啊,好想殺人。
高燒來的突然走的也快速,天亮時,有霧有已經痊愈,除了身體有些不舒坦的慵懶疲憊之外,整個人倒沒別的痛楚了。
「你說什麼?條野采菊說天亮會過來?」
有霧有慌了,連忙出門,「他肯定會問我昨晚的事,我才不想應付他,那家伙腦子很奇怪的,眼睛也很奇怪,心也很怪,整個人都怪怪的。」
有霧有直接跑到了甲板,生怕和條野采菊面對面,她還特地繞開走。
藍色的大海泛起層層波浪,海鷗在海面上盤旋,遠處隱約可見海豚躍出水面。
「阿嚏——」
有霧有一到甲板就迎風打了個噴嚏,眼前出現一條紅色的圍巾,沉默寡言的保鏢隊長見有霧有看著紅圍巾發呆,沙啞的聲音輕聲解釋。
「是我妹妹親手織的圍巾,我一直隨身帶著,如果能為夫人御寒,也算發揮了一點用處。」
有霧有:「……」
「夫人好像也有一條紅色圍巾?」
被有霧有突如其來的沉默凝視搞得心慌慌的保鏢隊長,連那張冰塊臉都無法維持了,「夫人的東西一定比我的好,不如我回去把夫人的圍巾拿來吧?」
其實是同一條。
就連他那句解釋,有霧有也聽過一次。
但這一輪刷新後的保鏢隊長自然記不得他曾把圍巾送給有霧有的事。
有霧有嘆息。
「沒關系,我那條也很普通。」
有霧有將圍巾圍上脖子,果然溫暖了不少。
而保鏢隊長卻是穿著單薄的黑色西裝。
「你不冷嗎?」
保鏢隊長低頭靦腆的笑了:「我皮糙肉厚,不怕冷,您摸摸我,掌心還是熱乎乎的。」
有霧有眨了眨眼,茫然的望著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保鏢隊長個頭很高,幾乎快和五條悟持平,連手也比有霧有大了一圈不止。
他站在有霧有面前,幾乎替她擋了大半的海風。
有霧有:「摸就算了,不冷就好。」
因為昨夜的變故,今日甲板上除了有霧有和零星幾個年輕男女,再沒別的客人。
神谷綾從客艙那邊走過來。與此同時,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的客艙方向不約而同的傳來一聲聲慘叫,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從客艙裡跑出來,一時半會兒,冷清的甲板上居然又聚集不少人。
「死人了!死人了!」
「怎麼回事?」
「隔壁的客人死了?!我今早才發現!」
「對!和我同一個房間的人也死了!被一槍擊斃,我還以為他睡在沙發上,今早起來才發現!」
甲板上的人互相交流著情報。
死的不止一兩個,仿佛有誰在昨晚動亂時,趁亂客串了一次清道夫,收割了數條靈魂。
無聲無息,今早天光大亮才被發現。
有霧有挑眉,忽然察覺到一股黏糊糊的視線,一抬頭,第三層東面的欄杆旁,一個有著漂亮鳶色眼睛的青年朝她揮揮手,他還穿著昨日的米色風衣,白色襯衫領口微敞,海風一吹,金色的陽光撒在他的鎖骨上,仿佛星星碎片。
嗯,辦事效率很快嘛,完全沒讓有霧有操心。
有霧有剛想揮手回應對方做的很不錯,對方忽然雙手攏在嘴邊大喊:「友夏!我昨晚是不是超棒!!」
男人的聲音被海風剪碎,但仍舊蕩了起來。
我昨晚是不是超棒~~~是不是超棒~~~超棒~~~棒~~
甲板上所有的人視線唰的射向有霧有,詫異,微妙,曖昧,調戲,被眾多目光包圍的有霧有,瞬間社死,大腦空白。
你這句話太惹人誤會了啊混蛋太宰!!
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搞事嗎!!
有霧有後退兩步,臉色爆紅,差點羞到暈厥,頭疼頭疼,幸好神谷綾扶住她,秘書比她還氣憤,殺意四溢,咬牙切齒:「夫人!殺了他!永絕後患!」
太宰治吃飯噎到了也會成為神谷綾殺他的借口,這不是衝動,這是蓄謀已久!!
「今川夫人好福氣啊!秘書和園丁劫後余生,還有帥氣丈夫深夜安慰。」
「嗯,我承認我羨慕了。」
「嗚嗚嗚,要賺多少錢才能到達今川夫人的成就?她老公好帥吖!」
「大概一千年吧。」
有霧有本想躲開條野采菊的探查,但是莫名其妙變成所有人的八卦對像實在令人頭禿。
妻子的眼神冰冷且充滿警告,太宰治惡趣味成功,功成身退。
沒辦法,小沒良心的是個很記仇的家伙,再待在那,怕不是得親自上來打他。
曾經很記仇的太宰治:棱角已被妻子磨平.jpg;
這輪游戲,他只是個又乖又能干的丈夫兼馬仔。
第93章
有霧有終究還是沒躲得過條野采菊的「審問」。
她唯一該慶幸的便是條野采菊一人前來,而不是帶著他的未成年同事和另一個背景板同事。
戰鬥力是三人組最強的末廣鐵腸・背景板默默冒出了問號?
沒辦法,這年頭,眯眯眼比武鬥派存在感強多了。
多虧了太宰治嚎的那一嗓子,條野采菊找有霧有完全不費事,被抓個正著的有霧有除了微笑只能微笑。
餐廳內,圓形的船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游輪上的警衛以及警官們即便假期出游也難逃工作的厄運。
有霧有已經見到好幾列身穿警服的隊伍從餐廳中穿過去。
除了坐在她對面閑庭自若品嘗早餐的白發眯眯眼還有時間在這和她一個可憐的無趣的剛剛燒退痊愈的受害者聊天。
有霧有撕了一塊牛角包,沾著果醬吃,還沒咽下去就聽條野采菊開始了他的「審問」。
「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亞諾夫斯基,夫人認識這個男人嗎?」
有霧有含著面包回答:「名字好長,記不清。」
「他受傷了,他本應該受傷,走廊上全是他的血,但奇怪的是和他交手時,我並沒有在他身上看到對應大量血跡的傷痕。」
條野采菊雙手交叉,上身前傾,雖然神情溫和甚至親切,但他的姿勢是種極為壓迫的姿勢。
「夫人和他交過手?」
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肯定。
有霧有笑容不變:「我一直很好奇,條野廳長為什麼如此自信自己的視覺,明明是個盲人,你怎麼確定他沒有受傷?」
有霧有咽下了已經被她嚼爛的面包,「你把他衣服脫了全身都看過或者摸過一遍嗎?」
被有霧有突如其來的直白愣住的條野采菊:「沒有。」
「嗯,所以你沒有證據支撐你的猜測。」
條野采菊確實很聰明,但只要有霧有不承認,他就永遠找不到證據。
不過,好奇怪,為什麼大逃殺模式結束後,游戲沒有幫她清理血跡,明明上次殺夏油傑時還很貼心。
條野采菊的問題充滿陷阱。
「您的秘書和園丁在維修倉和一伙人發生打鬥,夫人如此疼愛您的下屬,應該會為此尋求一個結果?」
「還有昨夜客艙內發生的大規模客人死亡事件,我在警方進入現場之前將所有線索收集進這裡,夫人不必擔心證據會憑空消失。」
條野采菊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他的語速適中,語氣含著輕松的笑意,卻隨著問題的深入而給聽眾一種焦灼感。
「夫人能詳細說明您和您的丈夫太宰治昨夜的不在場證明嗎?」
有霧有以為自己聽錯了,臉上的愕然藏都藏不住。
全船的人都知道昨晚今川友夏和太宰治的戰況令夫人十分滿意,條野采菊這句話是她猜的意思嗎?!
這玩家好不要臉!!最沒臉皮的五條悟都沒這麼破下限過!!
看起來那麼正經的人居然表裡不一嗎?!
「條野廳長,這種話題不適合細談吧?」
條野采菊像只狐狸般微笑,側頭注視著她,「我不介意。」
有霧有瞪圓了眼:「可是我介意!」
「這是必要流程。」
有霧有:……
有霧有視線在桌子上飛快移動,右手蠢蠢欲動,條野采菊敏銳察覺到有霧有的想法,立即快速的將桌子上所有能攻擊人的東西全部推倒有霧有接觸不到的距離。
有霧有:草……
條野采菊求生欲很強的話頭一轉,「我並非是夫人的敵人,我將疑點剖析出來只是想警醒夫人。」
他是個瞎子,可他有時候也慶幸自己是個瞎子,美人的皮相加成會不著痕跡的影響觀者的判斷。
至於條野采菊為什麼能確定今川友夏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極大程度歸功於昨夜在走廊他抱過今川友夏。
又軟又香,體重和身高很勻稱,很標准,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條野采菊分析著,又覺得看不見也很可惜。
他聽到對面的夫人用那優雅的有些咬牙切齒的語調罵他:「警醒?是威脅吧。」
條野采菊:「夫人想多了。」
「如果你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你可以去問太宰治,條野廳長,我吃飽了,你慢用。」
條野采菊:「……」
偉大的獵犬捂唇沉思,到底哪句話說錯了呢?
坐在他們後面的秋田秘書默默喝了杯咖啡,等有霧有離開後,立即坐在條野采菊對面。
「條野廳長,你這方法不對啊!」
條野采菊面上的笑容有些失真,他不太喜歡有人插手他的事,但秋田秘書並未看出來他的不悅。
「雖然通過工作靠近夫人也是一個辦法,但今川友夏不是普通女人,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個漂亮迷人的公務員接近你只為了談工作,你感興趣嗎?」
條野采菊勉強順著秋田秘書的話思考,「我很感興趣。」
秋田秘書語噎,再接再厲:「不是,你再想想,今川夫人的家世決定她的眼界不凡,她又是經歷了五任丈夫,第六任丈夫也十分能干,一個漂亮又迷人的公務員,今川夫人第一反應是什麼?」
條野采菊笑容加深,危險的氣息蔓延:「漂亮又迷人的公務員?」
秋田秘書:「不要對自己的外貌自卑,你很優秀,條野廳長,所以換位思考一下,今川夫人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條野采菊:……
無法換位思考,在獵犬中,敢勾引他上位的下屬是零,不存在。
但這不妨礙秋田秘書侃侃而談,如同戀愛教父,當議員秘書簡直扼殺了他的夢想。
「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一旦身處權勢頂端,看見漂亮美人,第一反應肯定是能不能睡。」
條野采菊捏碎了咖啡杯。
秋田秘書剩余的話卡在喉嚨裡。
條野采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微笑:「您繼續。」
「哦,哦,好。」
可能是條野采菊面具似的笑容給他一種對方很好說話的錯覺,秋田秘書的姓氏和某個憨憨的秋田犬一樣,不會透過現像看本質。
「歷數今川夫人的諸多情人和丈夫,無一不是美貌非常,可見她本人也是愛看皮相的俗人,條野廳長完全不輸他們。」
秋田秘書悄悄遞給條野采菊一個小冊子,白發眯眯眼無動於衷。
秋田秘書恨鐵不成鋼:「偶爾妥協一下無傷大雅,條野廳長您的上位全靠這一舉了,更何況今川夫人的美貌整個日本有目共睹,您又不虧,我還特地給您查了今川夫人的癖好,包括她帶在身邊的神谷綾和尾崎紅葉……誒,誒,條野廳長,您怎麼走了?!冊子帶上啊!!」
條野采菊:……
就算游戲失敗,他也不可能選擇走這條路。
第一次被刺激到的條野采菊開始嘗試其他打破今川友夏防御的方法。
但是幸災樂禍的大倉樺子卻鼓勵他下海,連末廣鐵腸都認真的勸他拋棄彎路走直線。
條野采菊:「啊,說起來你上次為了抓人,將攔在路上的保護樹木和遺跡全部摧毀的事還沒解決,以你的工資,可能要還到五十年後。」
末廣鐵腸:「我去舉鐵了。」
大倉樺子:「可是你不覺得這是接近今川友夏的唯一機會嗎?實話說,昨天晚上要不是我對福地爸爸愛的深沉,我就上今川夫人的床了!這麼好的機會條野你千萬不要放過!」
「隊長不會介意你出軌。」條野采菊會心一擊,「他會祝福你的,樺子。」
大倉樺子嘴角一抽,打量著仿佛被踩到尾巴的條野白貓,突然福至心靈:「條野,只是在玩一款18 的游戲而已,你該不會不行吧?不然我實在找不到理由,你為什麼要拒絕一個比你還漂亮的小美人和你貼貼!」
這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根本無法拒絕的誘惑!!
條野采菊忽然扶額,他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隊友啊。
「況且——」
大倉樺子笑嘻嘻道:「有太宰治和尾崎紅葉在,你不一定能行哦。」
條野采菊沉默良久,「樺子。」
果然,講再多道理,都不如激將法。
客艙內,再次應付了一圈警官的詢問,有霧有關上門,屋內太宰治坐在沙發上玩撲克牌堆塔游戲。
有霧有很好奇,他到底使用了什麼方法,能在數十個凶案現場全身而退,警方完全找不到他的線索。
「這個問題,友夏應該比我擅長才對。」
有霧有:這不一樣,我是游戲女主角,自然有游戲幫我掃尾,你是嗎?
但這話不能說。
太宰治:唯手熟爾,經驗使人毫無漏洞,但這話能說嗎,不能。
雙方十分默契的繞開了這個話題。
「夫人,這是船上所有客人的名單。」
神谷綾將一份名單遞給有霧有。
目前船上的玩家,被太宰治解決了絕大部分,他似乎有獨特的辨別玩家的技巧,且不告訴有霧有。
有霧有在第一層的名單中看到了尼古萊之前提過的那個名字。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有霧有:……
俄羅斯人名字都這麼長的嗎??
完全記不住,就像是尼古萊,她現在腦子裡只能記得尼古萊這三個字。
「誒,這個名字好熟悉。」
見有霧有的手指一直點著那串名字,神谷綾皺眉:「他就是先前我同夫人提過的,進出過條野廳長房間的那個普通的俄羅斯人。」
又跟條野有關系?!
一旁堆撲克牌的太宰治手指微頓,指尖已經堆到十層高的撲克牌轟然倒塌。
「太宰也認識他?」
太宰治雙手交叉背在腦後,鳶色的眼睛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聲音慵懶:「不熟。」
不熟,也就是認識了。
太宰治的視野內忽然出現一雙笑盈盈裡溢滿虛假愛意的焦糖色眼眸,美貌的妻子親近的挨坐在他身旁,柔軟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rua著他的黑發,她身上散發著醉人的暖香,也就只有有求於他的時候,冷酷無情的妻子才能稍微對可憐的丈夫施舍一點愛撫和憐惜。
太宰治:妻子這種生物,大概天生就無師自通婚姻PUA吧。
可悲的丈夫一旦習慣這種相處模式,就像不栓韁繩的牛馬一樣,妻子一個眼神就乖乖的無怨無悔的去墾地了。
太宰治:「我對他的了解很表面。」
有霧有:「想聽~」
太宰治:「行吧……」底線這種東西,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他也想看看今川友夏究竟能前進到什麼程度才能放棄,才能停止,才會成功。
夫妻兩人在沙發上說了會兒悄悄話,丈夫為童真的妻子講了一段叫「死屋之鼠」的□□故事。
神谷綾為他們泡了三杯咖啡,喝完都還沒結束。
眼見著要入夜了,海上的氣溫日夜溫差相差巨大,保鏢隊長和游輪上的保鏢們互換情報,調整便衣巡邏時間。
結束完工作,保鏢隊長見神谷綾還呆站在門口,不由得詢問:「太宰先生還沒回去嗎?」
神谷綾點頭,「夫人可能會留他過夜,可惡……他太能說了!說半天了居然還沒說完!!」
「畢竟是夫妻。」
保鏢隊長干巴巴的解釋著,但又覺得好像夫人被奪走了似的,閉嘴不言,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就在他們幾乎快以為今晚要准備兩套睡衣時,太宰治打開門,從房間內出來。
兩雙視線登時如燈泡一樣亮了,刷刷的盯著太宰治。
太宰治:哦豁,好熱情的兩人。
「太宰先生要回客艙嗎?」
太宰治微妙的察覺到神谷綾語氣中的雀躍,「你好像很開心,神谷小姐。」
神谷綾:「沒有,您看錯了,太宰先生,我為您准備晚餐送過去吧,說了半天的故事,您一定渴了,我去為您准備解渴的果汁!」
太宰治:……
熱情過了頭就是驚悚,她不會下毒吧?
神谷綾:雖然很想,但是不行,夫人會生氣的。
上次她擅自想殺死五條悟,就被夫人嚴厲批評過,同樣的錯誤她不會犯兩次。
夫人的丈夫只能夫人親自動手。
但是這一輪游戲,有霧有准備將太宰治留到最後。
她准備先解決費奧多爾……那個誰,玩家要先挑硬的來,根據尼古萊的說法,解決了那個誰那麼這輪玩家剩下的都不算個事。
對方藏得很深,游輪上的其他玩家在海上期間尚且隱忍不住接近有霧有,或攻略或謀殺。
但都被保鏢隊長和神谷綾攔在警戒線之外解決,部分未輕舉妄動的種子選手也慘遭太宰治收割。
但費奧多爾的表現仿佛只是個出門旅游的俄羅斯人,欣賞異國的大海,結交異國的朋友。
他看起來身體孱弱且沒什麼精神,但一旦離開客艙,站在甲板上眺望這個世界的美景時,那雙不甚明亮的死魚眼也會閃爍著期待和震顫般的熠熠光芒。
他很熱情,也很善良,他幫助了走丟的小女孩找到她的父母,勸架兩個商人之間的爭吵,解答客人關於地理的問題。
十分耐心,即便對方蠢的無可救藥,他的臉上也始終掛著和煦的笑容。
有霧有通過小型望遠鏡觀察了他兩三天,他不常悶在屋裡,經常出現在餐廳,海上花房,甲板這三個地方。
每次他出現,總是獨自一人,但神谷綾的彙報那個男人周圍暗處至少五六個眼線。
果戈裡偶爾和他同行,所有人不知道這兩人是造成前幾日動亂的罪魁禍首。
看起來很好解決。
神谷綾派出的三個保鏢石沉大海蹤跡全消,保鏢隊長試圖在對方的房間內裝載竊聽器,但幾乎他剛裝上,竊聽器就被拆了下來扔了。
單看他的表像,還真的很會騙人。
有霧有的桌子上放滿了這幾日關於陀思的行動軌跡和照片,即便他的一切都在有霧有的眼皮子底下,但有霧有總覺得眼前還是籠罩著一片白霧。
看不清,摸不透,隔著一層堅硬的防護膜。
「無法靠近,對方警惕心很強,我們的人稍一出現就被發現了。」
還真是意料之中的謹慎!
「太宰先生呢?」
有霧有搖頭:「他和費奧多爾……俄羅斯人名字為什麼這麼長,我到底怎麼稱呼他,頭疼,太宰治和那個人認識,太宰的出現會讓對方提高數倍的謹慎和防御之外,這不劃算。」
她需要一個能讓那個俄羅斯人稍微放松警惕的人。
「我可以試試。」
尾崎紅葉從櫃子裡拿出一瓶昂貴的紅酒,「但是我需要夫人配合我,才能有機會獲得他的信任。」
新奇的體驗,玩家和NPC合作攜手對付另一個玩家。
但比起游戲土著,某種角度目的相似的玩家應該會很有共同語言。
尤其陀思和尾崎紅葉還算是見過一兩次的「老熟人」,在mafia的世界裡,沒有永遠的敵人,只要有相同的利益,他們隨時可以搭建塑料友誼成為同伴。
尾崎紅葉屬於不高不低,剛好可以掌控但又不顯得愚笨無趣的那一類人。
當尾崎紅葉獨身一人在夜裡敲響陀思的房門時,陀思並沒有拒絕。
陀思露出了禮貌的微笑,「尾崎小姐,您來這裡,今川夫人知道嗎?」
尾崎紅葉神秘的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唇邊:「如果她知道,那我此時就不在這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我可是帶來了一瓶好酒。」
陀思:「請進。」
可是,智商和太宰治,澀澤龍彥並稱的男人,他真的會看不透今川友夏和尾崎紅葉的布局嗎?
第94章
有霧有的初步計劃如下:
尾崎紅葉以合作為目的進入俄羅斯人的房間,不論對方是否相信尾崎紅葉尋求合作真實性,在短時間內,或試探或懷疑或相信,那個俄羅斯人的注意力一定都在尾崎紅葉身上。
為增加尾崎紅葉立場的混沌性,有霧有會在尾崎紅葉進入房間的五分鐘後敲響俄羅斯人的房門,詢問他是否看到她的園丁,順帶不經意間說出傍晚十分她和尾崎紅葉吵了一架,偉大高傲的夫人紆尊降貴的試圖求和,結果四處都找不到尾崎紅葉的身影。
當有霧有被俄羅斯人敷衍拒絕後,此時俄羅斯人對尾崎紅葉的說辭因為有霧有的出現大概相信了六成,他會對尾崎紅葉接下來的計劃倍感興趣。
而有霧有趁著俄羅斯人被牽制住的這段時間,解決他周圍的所有眼線,以及確立戰場的位置,她不想波及太多無辜的人,所以必須要選擇一個僻靜且不常有人經過的地方。
隨即有霧有會聯系她的新任馬仔果戈裡,他的房間就在俄羅斯人的隔壁,果戈裡會聽從有霧有的安排,以「發現了今川友夏的弱點,但因為第一次失敗所以第二次希望有摯友一起行動。」
為理由邀請俄羅斯人前往有霧有精心挑選的海上花房,但因為俄羅斯人的身邊還有個尾崎紅葉,果戈裡會假裝邀請尾崎紅葉一同前往,並向俄羅斯人傳遞要試探尾崎紅葉的想法。
不出意外的話,三人會一起前往海上花房,而有霧有就等在那裡。
她不需要思考如何去戰鬥,在經歷了兩次大逃殺模式之後,有霧有逐漸了解這個游戲世界。
以及今川友夏這個女主角所擁有的權利和職能,遠超有霧有想像。
只要她想,她可以隨心所欲,變的更強。
可有霧有不想突破作為普通人的那條底線,這代表著她是否能真正回歸現實。
雖然有霧有上船的目的是引出所有的玩家,但她並不准備將游輪變成她一個人的格鬥場。
因此,神谷綾被她安排在暗處用來維穩其他NPC的局面。
即便是NPC,有霧有也相信,他們會恐懼會絕望,玩家不心疼他們,只能有霧有盡量把他們控制下安全區內。
而保鏢隊長則監控所有玩家的動向,隨時向有霧有彙報。
當有霧有得到尾崎紅葉已經進入俄羅斯人的房間的消息時,一切都已經准備就緒。
有霧有看了看時間,准備過去,她收好望遠鏡,打開屋門,卻看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條野廳長……」
不是吧!計劃還沒開始就要慘遭腰斬?!
有霧有心跳的飛快,她想極力壓制自己的心跳,眼前的男人聽覺異常敏銳,不僅是聽覺,其他感官也仿佛是變態般的超能。
但是,計劃中突然出現了意外的人,還是讓有霧有有點亂了心緒,即便她很快穩定住自己消除情緒,但依舊被條野采菊發現了。
「我好像不該在此刻過來。」
條野采菊的眼眸彎沉一條線,如同他背後高懸在夜空中的月牙,月牙倒映在海面上,被波紋蕩漾,被海風剪碎,被從海水中湧出的生物們撞破。
一如有霧有的心情,起起伏伏伏……
「夫人似乎要出門。」
條野采菊單手撫在門框上,攔住了有霧有離開的路。
「夫人穿的很清涼,就像那一夜。」
條野采菊又笑了:「如果又發燒了怎麼辦,夫人的丈夫不心疼你嗎。」
為了戰鬥方便穿了T恤和短褲,只圍了紅圍巾保暖的有霧有:「……」
「啊,真是抱歉啊,被你發現了我平民的一面,穿膩了三百萬的高定,穿穿三千塊的不行嗎?」
時間快到了,有霧有根本不想和條野采菊在門口瞎聊。
有霧有撥開條野采菊的胳膊,從他身邊竄了出去。
條野采菊站在原地沒有追她,但卻冷不丁的提醒她一句:「那個戴帽子的俄羅斯人,和果戈裡不是同一個級別的瘋子,夫人最好謹慎一些。」
有霧有:!!
有霧有脊背發麻,被條野采菊注視著的肌膚似乎都豎起了汗毛,嚇的差點原地摔跤,禁止透視掛啊混蛋!!
亂步二號達咩!!
解決完俄羅斯人,就鯊你!!
因為條野采菊的打岔,有霧有遲了三分鐘,尾崎紅葉已經和陀思交談了許久,越深入談下去,尾崎紅葉的心就越沉。
「我有果戈裡,為什麼要和尾崎小姐合作呢?」
俄羅斯人微笑時仿佛一朵蒼白的小白花,「除非尾崎小姐拿出誠意來,比如說太宰治的人頭。」
尾崎紅葉:……
門忽然被敲響,尾崎紅葉下意識舒口氣,抬頭卻發現陀思正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
「您不去開門嗎?」
陀思笑道:「你好像知道敲門的人是誰?」
尾崎紅葉沒說話。
陀思打開門,門外是他臆想了很久但卻一直沒時機見面的今川友夏,對方矜持的和他打招呼。
「你好,我聽屬下說,我的園丁尾崎紅葉好像來到了第一層,請問你見過她嗎?」
按照計劃,他應該將有霧有敷衍過去。
「今川夫人,您的秘書試圖背叛你。」
有霧有剩下半截的台詞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誒……誒?!
「但是,我拒絕了她。」
體弱的俄羅斯人被海風一吹臉色更加蒼白,唯有那雙被月色愛撫過的雙瞳注視著有霧有,「比起港口mafia,我更想和夫人合作,要一起顛覆這個世界嗎?」
有霧有:「……」
俄羅斯人身後的尾崎紅葉:「……」
要命……
為什麼這個俄羅斯人不按常理出牌?
你這樣臨時加戲,搞得不是計謀掛的我很頭禿啊。
冷靜,冷靜。
有霧有使用數據庫觀察這個俄羅斯男人的身體數據,原以為會看到了一個類似於條野采菊那般,雖然身體缺陷但卻擁有超人般的體質。
但是,出現在陀思身側的數字告訴有霧有。
他只是個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還弱。
她甚至不需要開啟大逃殺模式,她一刀就能殺了他。
真是意外……
被太宰治那樣可怕的男人以慎重的口吻談及的陀思,居然體質這麼差?
那他賴以生存的技能到底是什麼?
「夫人好像對尾崎紅葉的背叛無動於衷?」
今川友夏貌似詫異的眨了眨眼,隨即一抹莫測的笑意蔓延在唇角,她似乎看到了陀思身後的尾崎紅葉,面對屬下可能的背刺,她的臉上毫無羞惱的情緒,如同一層情人的薄紗,將她的真實情緒全部隱藏在面具之下。
她的聲音婉轉又動聽,卻像冷酷的冰錐一樣刺入人的心。
「我都不認識你,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呢,我隨時可以讓你出局,我憑什麼……要和你合作?」
局面猶如脫韁的野馬完全拋棄原有的計劃自由飛奔了啊!
但沒關系,尚且還在掌控之中!
偏偏這時候果戈裡從走廊盡頭出現,他看到了門口的陀思和有霧有,腳步滯澀不知是該前進還是後退。
但陀思敏銳的發現了他,自然也看到了果戈裡的小動作。
陀思:看來第一次失敗給好友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陀思微笑著示意有霧有看過去,「他就是我想和夫人合作的誠意。」
突然被背刺的果戈裡:……
差點以為新馬仔暴露了的有霧有:……
太強了,這個男人,兩句話完全扭轉了局勢。
如果此時有霧有答應了陀思,那麼主導權完全就從自己手中脫離,落到這個俄羅斯男人的手心。
看似是尋求合作,但在目前今川友夏為世界中心這一游戲設定下,陀思這個決策無疑是完美,進可攻退可守。
眾所周知,今川友夏是個浴血的玩家收割機,多少玩家連第二天都沒活下去就慘遭毒手。
所謂劇情進度,攻略NPC?全都是虛幻的泡影。
並未抽中合適的人物身份卡的陀思,不像太宰治或尾崎紅葉,身份卡自帶劇情,每天的新情報數都數不清,陀思不論做出什麼樣的決策,都不會更糟糕了。
不論有霧有同意還是拒絕他都不虧,被占便宜的永遠都是有霧有,哪怕陀思只獲得了一句話的信息,都是他贏。
「陀思,你在開玩笑嗎?」
果戈裡不確定在他到來之前陀思和今川友夏談了什麼,為避免被波及,他站在原地並沒有過去。
「朋友就是要在有用的時候盡量用啊。」
陀思攤手:「畢竟這只是個游戲而已,除非果戈裡你想攻略夫人,那之前的話當我沒說,我會盡量協助你的。」
果戈裡狠狠打了個寒顫。
有霧有看著兩人,面無表情:「你們當著我的面分配我的所有權真的可以嗎?」
弱不經風的俄羅斯男人微笑道:「我以為夫人應該會對我的提議很感興趣才對。」
「難道您不好奇,游戲之外的世界嗎?」
陀思這句話說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如同一個離經叛道的,遠超傳統和規則之外的存在,沒有異能,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個貧血還不耐寒的普通人,簡直不像戰鬥民族俄羅斯人。
但即便如此,他的膽子依舊很大。
他在篤定被游戲困在這個世界的NPC會聽懂他這句誘惑嗎?
門外的黑發美人靜靜的望著他,不得不說,他的篤定是正確的,有霧有做夢都在懷念她的世界,她的父母,和她古板但普通的學校。
但因為太正確了,陀思忽略了一點。
今川友夏的謹慎遠超這群玩家,六輪游戲足以淬煉出一個不擇手段的BOSS。
「先生,你在主導我的選擇嗎?」
有霧有靦腆的垂下纖長的睫毛,冷風吹起她飄逸的黑發,她的臉半邊隱沒在陰影中,半邊溢滿溫柔的笑意。
「實話說,比起合作,我更喜歡命令,先生,我不需要朋友,只需要一個聽話的馬仔。」
陀思的帽子被一陣強勁的海風吹走,青年柔軟的黑發緊貼著臉頰,他下意識想把自己的帽子撿回來。
但方才還站在門前的有霧有,突兀出現在屋內,如同一道黑夜中的魅影,速度極快,即便是擁有異能的陀思和果戈裡也不一定能趕上她的行動。
她半蹲下來,將陀思的帽子拾了起來。
很厚實,一看就很保暖。
有霧有戴上本屬於陀思的帽子,笑眯眯的問他:「好看嗎?」
陀思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第95章
俄羅斯人的直球直到有霧有決定放棄之前的計劃,直接干就完事兒了。
能用武力壓制解決的問題有霧有再也不想動腦,因為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一個環節出現問題,整個局面都脫韁了。
於是當有霧有戴上陀思的帽子,對面的俄羅斯青年突然失去了笑容開始,她身後的尾崎紅葉小姐接收到她背在身後的手指的暗示,突然發起了襲擊。
體陀思警惕和觀察力都超絕,但這具病弱的身體跟不上思維,只能喊:「果戈裡!」
果戈裡:……
陀思呼叫失敗,果戈裡人雖然在,但魂已經下線了。
如果果戈裡能出手,那麼尾崎紅葉成功的幾率就不好說了。
但一向樂於制造恐慌和戰鬥的果戈裡今日卻異常的沉默,黑色的□□一旦遇到了克星,抖S也得給我變成M。
「夫人連果戈裡都能收服,是我小看你了。」
陀思雖然體弱,但不代表他的體術為零,但此時和用劍高手尾崎紅葉赤膊相鬥顯然很蠢,而陀思不喜歡做愚蠢的事。
有霧有眼眸眯起,「注意,他要跳到甲板上去,不能讓他去人多的地方。」
十分鐘前,因為游輪的周圍罕見的出現了數十頭海豚躍出水面嬉戲,沉寂了幾天的客人們急需一件好消息來驅散死亡的陰影。
此時甲板上全是人,有霧有的保鏢們守在那邊謹防被波及到。
但是陀思別的地方不去,直奔甲板。
尾崎紅葉緊隨其後,但是對方顯然明白正面對抗是他的弱點,一直在避讓。
他去甲板干什麼?
有霧有按著耳朵上的藍牙耳機,「他太脆弱了,別殺了他,我還有用。」
剛走過來,聽到有霧有用「脆弱」這個詞形容陀思的果戈裡:……
那個男人,除了貧血之外,沒別的弱點了。
但這個弱點在現實世界或許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缺憾,畢竟作為死屋之鼠的首領,陀思令人聞風喪膽的從來不是他肉/體的強悍。
但在這個神奇的可以壓制異能的游戲世界,這點缺憾就成了致命的弱點。
果戈裡勸過陀思,他們沒必要參與游戲次元屋,但對游戲世界萬分期待和好奇的陀思不顧反對毅然決定要進來。
規則的壓制,普通的世界,既是伊甸園,也是敗犬的地獄。
游戲太偏心,剝奪了玩家們超能的力量,卻賦予了NPC今川友夏屠龍的能力。
但是,今川友夏又怎麼知道陀思體弱貧血?
果戈裡:「似乎並沒有我發揮用處的地方。」
但是,真難得,居然能看到陀思被一個女人追著如此狼狽的模樣,離開游戲自己不會被滅口吧?
「怎麼會呢,只要尼古萊願意,你可以變的很有用。」
有霧有意味深長的笑著,忽然拉起果戈裡的手,帶著他一起跑到甲板上。
果戈裡瞳孔緊縮,「等,等等!我不是很想加入戰場!」
但是,他居然掙脫不開有霧有的手!
明明纖細又白皙,柔軟的像纏著他的絲帶,但結果卻掙越緊。
明明大逃殺模式還沒開始!
NPC還能進化的嗎!
有霧有在人群中穿梭,她之前還在想陀思的目的是什麼,一看到甲板上隱藏在人群中的保鏢團,有霧有立即明白了。
「他想搶你們的槍,注意保護自己。」
陀思殺過人,但還未殺過NPC,但很快就有經驗了。
幾乎是有霧有話音剛落的下一秒,有霧有就失去了一個保鏢NPC,陀思藏在暗處,手臂緊緊勒住保鏢的脖頸,直至他窒息死亡,他有雙冷酷無情的眼,唇角虛假的笑意,過於美型的外表,像是脆弱美人在進行某種死亡美學。
他使了個簡單的障眼法短暫的躲開了尾崎紅葉,但不一定能躲過今川友夏的探查,陀思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的下屬已經全軍覆沒。
陀思站在陰影處,遙遙望向人群中的黑發女人,她戴著屬於自己的白色帽子,竟奇異的很合適。
陀思舉起槍瞄准了今川友夏。
一道幾乎快融入黑夜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而陀思居然一無所知,他只注視著人群中的今川友夏,在開槍和不開槍之間來回徘徊。
黑影緩緩抬起腳然後踹了過去。
陀思決定開槍,剛剛按下扳機,屁/股突然被踹一腳,一槍打脫,子彈直飛上天,整個人一個前僕摔在地上,臉朝地。
黑影笑眯眯的單手插袋,順勢避開身後襲來的長劍,白色的寒刃冷光散發著殺人的氣,紅色的光影閃現。
「你的新主人沒告訴你什麼叫謹慎行事嗎。」
兩人在光影交織的角落快速過招。
尾崎紅葉冷笑:「港口mafia這些年多虧你關照了啊!森首領讓我轉達這句話。」
森鷗外:……
「啊……有點復雜了。」
突如其來的槍聲讓甲板上的客人尖叫,前幾日被凶殺案支配的恐懼再度來襲。
「又死人啦!!救命啊!!」
「殺人啦!殺人啦!」
「救命啊!!」
「快看,那是屍體啊!!」
所有人的視線望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對方軟趴趴的仿佛一條白色的銀魚,一縷紅色的血液從臉下流淌出來,後面站著笑眯眯的持證上崗的漁夫。
這幾日殺人案件的頻頻發生,他們已經熟悉了條野采菊的臉,見神奈川警視廳的廳長都出現在這裡,越肯定發生了凶殺案。
客人們哭哭啼啼。
造孽啊,他們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NPC而已,為什麼要卷入世界之神和玩家們之間的鬥爭呢?
就好痛苦啊!!
被社會性死亡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已經失去意識。
有霧有從人群中擠出來,看到了意外出現在這裡的條野采菊,恨不得扭頭就走才好。
尾崎紅葉怎麼又跟他打上了?玩戰術的人心都髒,條野采菊心都黑透了,有霧有都不想和他打交道,尾崎紅葉跟他交手不是明擺著吃虧嗎。
但是陀思還在他旁邊,他應該暫時空不出時間來管他們,有霧有戳了戳果戈裡:「你把他拖過來!」
果戈裡不確定陀思是否還活著。不過……果戈裡環顧四周,無數雙視線盯著地上的俄羅斯人屍體,竊竊私語。
「這次又是什麼死法?」
「好弱啊,完全沒發現有打鬥的痕跡呢。」
「是啊,好弱啊。」
「之前客艙內的案件,雖然一擊斃命的多,但房間內有很明顯的戰鬥痕跡。」
「但是,他八成連凶手都沒看到就死了吧,好弱啊。」
果戈裡:其實死亡也是一種解脫。
果戈裡默默的上前試探陀思的鼻息,嗯,沒死,果戈裡將昏迷的陀思扶起來,隨著體位的變化,一條血線從陀思的鼻子裡噴出來。
本來就貧血,這一點血都夠陀思補一個星期的。
「嘶……他臉好慘白。」
有霧有看了都皺眉頭,「貧血這麼嚴重,還學人當什麼幕後黑手反派BOSS?」
「我一直很想問,今川小姐為什麼知道陀思貧血?」
有霧有:「我無所不知~」
嚇嚇你!!
果然,果戈裡的表情慎之又重,連萬年不變的笑容都凝固了起來。
「把他帶回去吧,我會安排醫生過來。」
保鏢隊長和果戈裡一起將陀思送了回去。
有霧有不怕其他人動手腳,如今的游輪,海上獨行的堡壘,除非跳海,否則你只有死亡才能離開這裡。
將陀思搬回去後,有霧有似乎也擁有了面對條野采菊的勇氣,她學著果戈裡的笑容,笑的連眼睛都看不見,「條野廳長!都是誤會!尾崎小姐絕對沒有殺害那個俄羅斯人!她不是你要抓的犯人哦!」
「條野廳長!」
有霧有拉長的語調在夜空中回蕩。
神谷綾和穿上的警衛員組織所有的客人回到客艙,甲板上很快被清除的只剩下有霧有,條野,尾崎紅葉三人。
「你的劍術很優秀。」
條野采菊如同一個上級在評判下級般的口吻,「作為一個女性,單論體術,你的力量呢和速度已經達到了你所能達到的極限。」
「你看不起我嗎?得罪女人可不是明智之舉哦,獵犬。」
條野采菊側頭,發絲擦著尾崎紅葉的刀刃,劈,砍,直刺,上挑,白發青年游刃有余的應對尾崎紅葉的攻擊,被言語挑釁,也不過是輕笑一聲。
「你該回橫濱港口了,失去了得力屬下,森鷗外應該很忙碌。」
尾崎紅葉惱怒至極:「過分自大了啊狗男人!!」
尾崎紅葉根本不是條野采菊的對手,他能陪練般和尾崎紅葉拉鋸了兩分鐘,已經是他的紳士體現。
再這樣下去,條野采菊真的會直接送尾崎紅葉回橫濱。
尾崎紅葉的虎口被震到發麻,半邊手臂失去了知覺,手中的長劍脫手,落入條野采菊的手中,她昂頭和劍尖擦著而過,卻在下一秒,劍身按在她的肩頭,距離她的脖頸只有一寸。
條野采菊似乎在等著誰,並沒有用這把劍割破尾崎紅葉的喉嚨。
條野采可菊依舊惡劣的說道:「你已經死了,尾崎紅葉。」
但是,他留你一命。
尾崎紅葉氣瘋了。
而這段時間,有霧有也得知了一些剛才匆忙之時未來得及聽的情報。
尾崎紅葉是在條野采菊之後來的,且一見面就因為私人恩怨交手。
也就是說,打暈陀思的是條野采菊。
有霧有一直旁觀他們的戰鬥,並沒有如條野采菊想像中慌亂的上前阻止,稍微有點可惜,不過這才是今川友夏,冷血到讓人愉悅不能自抑。
條野采菊將長劍還給尾崎紅葉,隨即走向有霧有。
夜風將他的披風吹的呼呼作響,他全然沒有因此提醒有霧有索要人情的意思,只是他看有霧有腦袋上的白帽子十分礙眼,他想替有霧有摘下來,但被她躲開了。
「不要碰一個女孩子的頭哦。」
條野采菊微妙道:「你很喜歡一個男人戴過的帽子?」
有霧有摸了摸帽子上的毛茸茸,心情很好,「我很喜歡,所以我決定據為己有,從此刻起,這已經是我的帽子了。」
條野采菊:有時候真的不理解今川友夏的一些行為目的。
研究今川友夏的課題今天又多了個問號。
「夫人想要他做什麼?」他指的是陀思。
有霧有想敷衍過去,但被條野發覺了。
「不要試圖欺騙我,今川夫人,我能分辨得出謊言和真實。」
有霧有:「……」
條野采菊將一切都看在心中,卻沒有說出來。
但在此刻,夜風凌冽的甲板上,四周空無一人,白色的高強度的燈光照亮他們周圍,一片空曠。
條野采菊微微低頭輕聲呢喃,只供有霧有一人聽見。
「江戶川亂步給你的承諾,我也能給你。」
有霧有呼吸放緩,她盯著條野采菊衣服上的褶皺,猜測對方為了研究自己的情報,到底不眠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現實中的大人們,到底有多無聊,才會對一個游戲如此執著。
如果被他們知道有霧有的存在豈不是要瘋?
有霧有一時出神。
直至臉上忽然被捏了一下,她驚悚的仰視著條野采菊,「你干什麼!」
條野采菊笑容淡了:「你在走神。」
透視掛真討厭!!
「夫人可以認真考慮我的提議,獵犬從來都不是夫人的敵人,只是比起籠絡夫人的港口mafia和東京危險的咒術界,或是死屋之鼠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東西,政府機關可以保護夫人回到現實後的安危。」
有霧有:……
怎麼突然自我介紹起來了啊喂!!
港口mafia是什麼?咒術界也是什麼……額,好像聽惠惠提到過?
有霧有一臉信息陌生的茫然,條野采菊意識到她並不能理解他說的勢力。
解釋起來也很麻煩。
「總之,夫人可以信任我們。」
條野采菊在政局上的話術到有霧有身上時毫無用處,對方的敏銳程度不亞於他,這時候,只有坦誠才能換來一些可能出乎意料的效果。
今川友夏反常的留下陀思和果戈裡的性命,或許他們之間達成了一些默契的合作,這迫使條野采菊不得不劍走偏鋒,自爆身份。
第六輪游戲,已經沒有玩家會在意主線任務到底是什麼了。
畢竟他們又不是真的只是為了通關過癮而已。
所以有霧有才會奇怪為什麼第六輪的戰鬥派玩家驟然銳減,新增了不少腦力派,讓有霧有掉了好幾根頭發。
實際上,有霧有在第六輪進入了一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誤區。
第六輪是非戰鬥的場合。
這群玩家都在試圖邀請她回到現實。
而這一點,有霧有今夜才恍然驚覺。
面對條野采菊的橄欖枝和陀思的合作,有霧有仿佛再次回到了面對江戶川亂步時的境況。
只是這一次顯然不同。
亂步先生是興趣使然。
而他們是因為今川友夏身上藏著可能會顛覆現實的秘密。
有霧有站在鏡子旁,一門之隔,白大褂醫生在客廳的沙發上為陀思檢查傷勢,神谷綾,保鏢隊長,消失大半夜但又離奇出現的太宰治,尾崎紅葉小姐,果戈裡,以及方才在甲板上說出那番驚世駭俗言語的條野采菊和他的兩名同事。
都齊了。
小小的客艙擠滿了重要玩家。
而他們的目標人物今川友夏卻在衛生間照鏡子。
鏡子中的人,美到不可思議,美到不像真人,有霧有第一次見她就被大大的驚艷了一把,如果她是男孩子也要娶今川友夏當老婆!
她一直以有霧有的視角去看待今川友夏的一切,用有霧有將現實和虛幻區分開來,這也是她保持清醒,身處在這囚籠般的世界中,依舊能擁有希望和活力的訣竅之一。
可有個問題,有霧有一直沒搞清楚。
是先有了有霧有再有今川友夏,還是先有今川友夏再出現的有霧有?
有霧有呢喃著,輕聲問出這個問題,無人回應。
「隨便誰也好,出來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我立刻出門屠了整個游輪的玩家和NPC,然後我再自殺,復活一次我自殺一次,一直到劇情點崩潰,一直到你都覺得崩潰為止。」
有霧有陰惻惻的捏著骨節,絲毫不懷疑她確實能干出這種事來。
游戲罵罵咧咧,又無可奈何。
它親眼見證了有霧有的成長,她是它最疼愛的孩子。
還能怎麼辦,熊孩子自己養的自己負責唄。
平滑的鏡面如墜入一滴水似的蕩起波紋,一個黑色的文字出現在鏡面上,板板正正,卻充滿巨大的信息。
【你】
先出現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