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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咒迴)卷狗失格》作者：休芷【完結】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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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2-9-28 18:49  只看該作者

《(咒迴)卷狗失格》作者：休芷【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8907個瀏覽者
文案

##椎名·5t5單推·幸x五條悟
。
part.1
問：你認為在場最溫柔最可靠的是誰？
椎名幸果斷的伸出兩只手。
一上一下攤開，將身旁的人展示出來──

──五條悟。

「誒？」
虎杖悠仁一怔。

他望向膩膩歪歪與椎名幸貼貼的白毛成年人。
些許懷疑人生。

問：你認為在場最完美的人是？

少年人期待的望向椎名幸。

表情裂開：「……椎名？」

椎名幸被看著。
椎名幸悄悄移開眸子。

椎名幸展示著五條悟。

──單推人，永不服輸！
。
part.2

在獄門疆後，五條悟就變得很柔弱。
讓這只其實些許大女子主義的卷狗開始無微不至的關心並且縱容起大少爺──

明明被攬著腰，踩不到地，吻到失神，呼吸困難。

五條悟撒嬌。

椎名幸就妥協──

啊
可愛的無法呼吸！

大少爺開心就好！

──這已經是一種病了罷。

但椎名幸甘之如殆。

>>當時定下椎名幸的名字，就是希望她可以被幸福淹沒。

內容標簽： 綜漫 甜文 咒回 柯南
搜索關鍵字：主角：椎名幸/五條悟 ▏ 配角：咒術回戰相關 ▏ 其它：椎名幸卷死自作自受。

一句話簡介：一只被5t5攻陷的卷卷子。

立意：原諒我放蕩不羈愛自由！

原創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3-4-20 13:24 編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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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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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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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2-9-28 18:50  只看該作者
第 1 章

　　──卷卷子，卷卷死。

　　──她早該知曉卷狗是沒好下場的。

　　或是被不可耐受卷狗折磨的舍友起義暗殺，或是在凌晨極冷的夜中凍死在自習室返回的路上。

　　亦或是，如椎名幸一般，死於突如其來的，由過分疲倦導致的心悸。

　　──卷死的。

　　椎名幸不是什麼生而優越的，不必擔心未來只須快樂當下的幸運孩子。

　　甚至於她初始的名字不是『幸』，而是『杏』，因為她出生在七月。

　　還可以從月份中尋覓到些好的物件，作為她的名字，椎名幸不否認初始媽媽是愛她的。

　　盡管如此，這並不是媽媽始終拖曳著她，宛若拖曳著累贅的原因。

　　椎名幸在四歲的時候知曉，她始終不曾見過的父親，睡在媽媽時常依靠，甚至夜晚也必須貼著入睡的牆壁中。

　　前來打破牆壁的警察見到其中已經見不出原來模樣的，被水泥碾壓的屍體，顧不上捂住椎名幸的眸子，就跪在一旁吐的一塌糊塗。

　　椎名幸還小，不知曉這份凄慘的物件是什麼。

　　她自然不可以從這七零八落的拼圖上，認出這是每晚媽媽會笑著與她講述的父親。

　　不過，椎名幸望媽媽哭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隱約也明白──

　　──如往日一般的明天是不會到來了。

　　後來，她被送入了一處名叫『小水鴨之家』的機構，被支配小水鴨之家的post命名為『lucky』。

　　也就是post，在這段時間中，讓她深切銘記了──

　　──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後來，椎名幸憑借成績爭取到了獎學金，不曾被領養，而是獨自承擔起虛無縹緲的未來，並將自己的名字改為了『幸』。

　　於是時間點回到現在──

　　椎名幸望這格外是一步一景，處處彌漫資本家金錢氣息的庭院。

　　──她分明死了，為何出現在這？

　　冬日的陽光以一種淺淡而金的璀璨灑在棕色實木的地板上，被蠟層微微映出些光昏。

　　椎名幸已經許久不曾這般悠哉的在陽光下發呆了。

　　她曾經始終忙碌在卷，哪怕是路上也在聽必修的英語，不是去傾聽人聲以及樹葉沙沙。

　　此時，微微些許落淚的衝動。

　　──她怎麼就卷死了呢！

　　還不等椎名幸在失落中回神，分析現狀。

　　「喂。」

　　清越的，稚嫩又顯出極盡濃郁傲慢的音。

　　椎名幸一點點被嚇到，呆呆怔怔的隨音望去。

　　見到一幼生。

　　約莫才不過6或7歲的模樣，天生白發，蒼藍色的眸中好似混雜了白霧。

　　生的格外精致，如傳說中的人偶娃娃。

　　他穿了身印有竹蜻蜓圖案的和服，披著宛若時代劇中大家主的厚重披風。

　　死死盯著她。

　　「你是誰，竟然敢大搖大擺來五條家，現在的咒靈這般囂張了麼？」

　　椎名幸不知曉他在說些什麼，不過這孩子實在挺囂張的。

　　哪怕昂著小腦袋瞧起來可可愛愛，亦無法削弱這份傲慢。

　　椎名幸當機立斷──

　　──「對不起！」

　　總之，不請自來別人家是她的不對。

　　椎名幸極盡努力表現出誠懇來，如若不是她正微妙的漂浮在半空中，甚至可以土下座以求原諒。

　　「我才死沒多久，是突然出現在這的，至於你說的『咒靈』，原諒我認知淺薄並不知曉。」

　　──大官話。

　　格外嚴謹表意真切模板十分。

　　椎名幸可擅長了。

　　「哦？」

　　腔調微微上揚。

　　小少爺似乎新奇的挑了下眉。

　　他沉思了下，應該是將椎名幸的言論聽進去了。

　　不過信任與否，還待探求。

　　於是。

　　椎名幸見他伸出白皙纖細，骨節分明的小手。

　　這傲慢仔的手與其他孩子的肉嘟嘟的手好不一樣，指甲也修的圓滑整齊，泛著微微的粉色，一見就知曉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隨之。

　　椎名幸望見這手指了自己，往下一落。

　　突兀是失重感！

　　椎名幸一時沒反應過來，「碰」的好大一聲落在走廊上，並且不受控制的跪坐下。

　　「唔……」

　　她幾乎條件反射的痛哼，卻發現一點疼也沒。

　　「誒？」

　　「誒什麼誒。」

　　她的下巴被這小少爺幾乎是扼制的抬起，因為是跪坐，竟是被居高臨下。

　　椎名幸下意識回：「因為不痛。」

　　少爺著實是不客氣：「這點小衝擊，你是弱到什麼程度才會痛啊？」

　　「好嘛。」

　　──虧的她沒甚氣性。

　　椎名幸望進他蒼藍色的眸子──

　　──別說，這小少爺著實是生的好模樣。

　　長大了一定是一只禍國殃民的美人。

　　──只是性子太糟糕了。

　　「……奇怪呢，才死的咒靈怎麼會在五條家？見你這般弱，也不會是被誰眷養的。」

　　他眯了眸子，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的小少爺還單純。

　　只以為有人眷養咒靈是為了變強，不知曉還有人會眷養些美人來享樂。

　　否則還有的鬧──

　　──比方說，扯去到家族聚會，讓在座的人認認，是不是誰為老不尊喪盡天良，將一風華正茂的少女拘禁，虐待死了。

　　場面一定極為精彩。

　　可惜少爺的人生閱歷終究是差了那麼點。

　　因此，他錯過了好大一搞事的機會，沒得思路，只好決定暫時性放過對這弱小咒靈的追本溯源。

　　但。

　　這並不代表大少爺放過了椎名幸：「你叫什麼名字？或者說，你有名字麼？」

　　──他還是對她的言述存在懷疑。

　　椎名幸依舊跪坐著。

　　她現在不知曉被什麼壓制了，甚至不可動下手指，只好乖巧：「椎名幸。」

　　說出去，一只大學生被小孩子這般壓迫，恐怕會丟人丟到社會性死亡。

　　「好。」

　　不知曉是不是錯覺，椎名幸聽出了些滿意的情緒來。

　　隨之。

　　她望見這少爺的眸子突兀明澈。

　　空氣中似乎彌漫起些類似於絲線的什麼，宛若蜘蛛網，卻又微微熒光。

　　這絲線自他處牽引出，勾搭到她身上，無論是手指，手心，還是頸間，發梢的，一切坐標點上。

　　熒光開始明澈，漸明澈到比擬陽光後，又一瞬潰散。

　　椎名幸不知曉發生了什麼。

　　她只見，自相遇，從始至終傲慢且沒甚表情的小少爺，笑得格外開心。

　　這份開心讓他難得宛若這年歲孩子該有的天真，卻一點點也不純良。

　　如若椎名幸不曾被他這好模樣蠱惑了去，恐怕會毛骨悚然。

　　「我是五條悟。」

　　大少爺傲慢的，仿若與生俱來唯我獨尊的模樣。

　　讓接下來的言述似乎成為了什麼榮幸。

　　他說──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啦。」


第 2 章

　　椎名幸還記得當時，父親被從牆壁中砸碎出來，女人的哭叫與屍骨的腐臭味讓人交織在一起。

　　窗外陽光諷刺的明澈，映出飛蕩在空氣中的塵土，瞧起來肮髒過分。

　　椎名幸當時才4歲。

　　4歲是什麼年紀──

　　──才上幼稚園，不認得幾個字，還應該在親人的寵眷下成長。

　　但椎名幸必須自己生活了。

　　媽媽還在時，她不曾見到任何其他親人。因此，這時也就淪落到了舉目無親的處境。

　　被送到小水鴨之家也是無可奈何。

　　將媽媽拘走的警察不曾告予她真相，還是椎名幸長大了，才在初次探監媽媽時聽到的──

　　──已經被監獄磋磨去曾經光鮮亮麗的女人，枯瘦，又破敗。

　　她已經失去了曾經虛假偽裝的溫順，轉而是一派病態的模樣。

　　椎名幸問她：「你為什麼殺掉他呢？」

　　探監室內的兩人皆知曉，『他』指的是被封禁在牆壁中，無法見到曾經模樣的父親。

　　媽媽怔了下，逐漸展露出一如椎名幸記憶中的，溫柔到近乎假面的笑來：「你不認為那是他最好的，永久陪伴我的方式麼？」

　　這種言論，無論是誰聽了，都會毛骨悚然。

　　椎名幸：「好的。」

　　探監室中彌漫開幾乎死一般的寂靜。

　　終末，媽媽試探：「杏？」

　　椎名幸不曾回應。

　　探監室的門扉被當初嘔吐過，此時已經辦案經驗豐富的刑警打開。

　　他不關注殺人犯，只是將椎名幸領出去。

　　若非法律規定只對多重命案的犯人判處死刑，椎名幸唯有在精神病院見到她了。

　　這位刑警還記得少女找來時，理性到淡漠的言論──

　　「我只是來詢問的，無論真相是戲劇性的反轉，亦或者套路到小說寫到厭倦，對於我來說，無所謂。」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問：「你恨她麼？」

　　少女應：「不恨的，好長時間不見了。」

　　──也是。

　　刑警不曾言述心中所想。

　　──你當時見到她哭的那般傷心，甚至不曾落淚呢。

　　孩子向來比大人輕易地感知到大人是否在說謊，感情表述是否真實。

　　極盡干淨的眸子向來可以反映出大人的醜惡，與肮髒。

　　椎名幸不被愛，逐漸也就被養成了，後天性的情感淡漠。

　　在探監之後，刑警建議：「你或許可以去預約下心理醫生？我這有一推薦的，聯系方式──」

　　椎名幸果斷拒絕：「不去，沒錢，要卷！」

　　因此。

　　就『卷死』這一件上，椎名幸不可說自己不承擔極大相關責任。

　　盡管如此，世界可以讓她卷死，但不至於讓她卷死後還被迫成為了一傲慢少爺的奴隸！

　　──曾經對於世界微微的眷戀，終究是錯付了麼！

　　椎名幸怔怔望五條悟。

　　他宛若天空向遠處延伸的眸子，摻雜了獨屬於孩子的天真與玩鬧。

　　──或許，她是被以為作了什麼新奇的玩具，讓這生在大世族中天性傲慢的小少爺悟出了些『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種莫名其妙的，一般人難以共情的心緒。

　　他才這麼小！

　　世族教育不可以要了！

　　「誒？」

　　椎名幸反應不過來時，就會無意義的發出些單音節。

　　這沒什麼含義的，只是在腔調上微挑，體現出她格外是疑惑──

　　──？？？？

　　一方。

　　五條悟收斂了笑，又是原本傲慢的，只以眸子死死盯著椎名幸的模樣。

　　他連開心也開心的淺淡。

　　又或者說，他從未在這偌大的世宅中，在他人的惡意或者討好中，尋覓到哪怕一絲，他所希求的，單純的快樂。

　　陽光映明他的眸子。

　　椎名幸總是在意他的眸子──

　　──這或許是她從小到大，見到的最為純粹，漂亮到驚心動魄的眸子。

　　摻雜了些許冰涼的冷意，又似乎征服了天空。

　　──作為理科生的椎名幸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如此傑出的文藝素養。

　　她又出神了。

　　死後，她出神的過於頻繁。

　　如若是先前在卷的時候，椎名幸恨不得將一秒拆分出無盡的日日夜夜來，可沒時間這般放空。

　　突兀。

　　他微涼的手『pia』的拍在她臉的兩側，又順勢捏住她的臉頰。

　　大少爺若有所思：「……你呆呆的。」

　　──椎名幸感受到深重的被冒犯！

　　她自認是好成熟的大人，更是在卷的時候讓自己活似一天卻度過了整個春秋。

　　不曾想如今竟死節不保！

　　卻還不等椎名幸與這不學做人的小少爺爭執，木制的地板被踩踏，伴隨著不知誰的呼喚，打破了這庭院中似乎存在過的歲月靜好──

　　──「少主！」

　　椎名幸還沒從這稱呼中品出什麼，余光就見五條悟仿若是突破了光速一般，幾乎是劃破了空氣的迅速，伴隨著輕微的嗡鳴，將什麼貼在了椎名幸的額頭。

　　一種古樸的顏色垂落。

　　椎名幸猜想，這或許是什麼藏匿『詛咒』的符紙。

　　來人的步伐漸近，椎名幸也被五條悟放開。

　　不得不說，哪怕是大家族的小少爺，在有些時候與一般孩子沒什麼兩樣。

　　──尤其是在裝模作樣的時候。

　　椎名幸望這一小只獨立於走廊上，從容不迫若無其事的模樣，仿若跨越了時空望見曾經在躲避教導主任的自己。

　　──親切，太親切了。

　　椎名幸寧可不要這份親切！

　　這讓她不由自主回憶起了曾經除了學就是卷的青春，那是她不願回望的苦痛！

　　──盡管，傳說中玫瑰色斑斕的大學生活，似乎也沒甚改進。

　　來的是女人，她姿容不似五條悟這般，幾乎是鮮明的與他人區分開，卻也稱得上端莊秀麗。

　　深棕色的發盤起，挺直的脊背與頸可以見出儀態。

　　自她，就可以讀出這世族的懷古與矜持。

　　「少主怎麼突然瞬移了？」

　　她似乎不動聲色的望了下周圍，沒見到什麼值得注意的，就徹徹底底將注意力放在五條悟上。

　　椎名幸跪坐在五條悟身後，尚未站起。

　　聽見她說的，才意識到，這小少爺似乎是突兀出現在自己旁邊的，全無征兆與動靜。

　　──原來是瞬移麼。

　　椎名幸恰了一棵樹的檸檬。

　　作為一只卷狗，瞬移可以說是椎名幸最希望擁有的超能力之一，其可以抹消卷狗在去卷的路上的消耗，讓卷狗的時間利用率得到極大提升。

　　是卷狗的夢中情技了！

　　──順帶一提，鈔能力以壓倒性的優勢位列第一，從未被超越。

　　椎名幸：卷的終極目標就是錢！有錢了，誰樂意卷！

　　「找我做什麼。」

　　五條悟不曾回應她的詢問，或者說，這位傲慢卻不似一般孩子的大少爺，明顯是態度惡劣的。

　　椎名幸初來，也可以見出這女人對五條悟態度的詭異。

　　並非是打工人對社長的諂媚，也不存在落實的尊敬，與其說是少主和侍從，不如說是幼主與監視者。

　　她微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眼神飄動，在椎名幸眸中鮮明。

　　──當初在小水鴨之家，post曾說她未來會成為格外無趣的大人。

　　椎名幸也是後來打工時，才隱約讀出其中的意味──

　　──post或許是在說，她未來會成為格外優秀的打工人罷。

　　在察言觀色上，椎名幸不說一騎絕塵，至少可以稱得上是爐火純青。

　　那侍從說：「少主的生日宴會還在繼續，家主來讓我將您請回去。」

　　五條悟不掩飾厭煩：「已經出席過了，不去。」

　　椎名幸望不見。

　　但侍從與五條悟正對，其蒼藍色的眸子直直望來。

　　在五條家，六眼的存在並非是什麼隱秘。

　　這位雖是家主的獨子，卻持有哪怕是家主也不可比擬的強大咒力，自誕生後就被認為是五條家輝煌的倚仗。

　　但，越鋒利的刀刃，越容易失控，或者被他人覬覦。

　　侍從就是五條家主派來追蹤六眼，防止他與一切外在不可控因素接觸的監視者。

　　不過。

　　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在六眼這幾乎令人冷顫的眸子下，強制性更改六眼的決擇。

　　──仿若在被深淵凝視。

　　侍從只好退而求其次：「那麼，您可以隨我回到您的院子，外間還是太危險了。」

　　「嘖。」

　　大少爺勉為其難的妥協了，「回去。」

　　侍從似乎松了口氣。

　　她偽裝出這份對待五條悟的從容不知曉多難，沒有繼續再說些什麼，只是轉過身，似乎要為少主引路。

　　但無論是她，還是五條悟，哪怕是椎名幸也知曉──

　　──沒誰會不記得路。


第 3 章

　　──這監視的借口著實生硬。

　　椎名幸望見五條悟不甚在意的向前走，背在身後的手勾起指，勾勾。

　　仿若在召喚小狗。

　　──好嘛，卷狗也是狗。

　　椎名幸不知曉自己被這位大少爺做了什麼，對，大少爺，五條悟著實是傲慢又狗的，格外適合被稱為大少爺！

　　方才浮現的，在空氣中泛著光斑的線，讓椎名幸的唯物主義世界觀收到了毀滅性打擊！

　　──原來這世界是玄學的！

　　她為什麼沒求求神，拜拜佛，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也不至於卷死後淪落到如此境地。

　　椎名幸悔不當初！

　　盡管，這可憐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在椎名幸死了還沒徹底死的時候已經破損不堪，卻唯是那些光線給予了最後一擊，碎成了一地渣渣。

　　椎名幸自認還是可以接受現狀的。

　　曾經無論是突然一人討生活，還是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裡學的不卷不可大趨勢，她姑且適應的不錯。

　　如今，椎名幸成為了奴隸，也希望可以從奴隸上位到打工人！

　　──至少，別白做工！給可憐孩子點報酬罷！

　　以及，椎名幸也不認為這位大少爺會讓自己做些什麼。

　　──孩子的奴隸所必須做的，再如何也不過就是討好他，弄些樂子陪伴玩耍至多端茶倒水。

　　總比拉格朗日好許多去！

　　椎名幸太知足了！

　　她亦步亦趨，隨五條悟拐來拐去。

　　這宅子大，被木框雕花遮掩住的窗戶見起來並不是很可以將陽光透進去。

　　四處牆壁以及轉角處皆可以見到各式各樣的符紙，其上描繪的朱砂紋路沉澱。

　　寂靜。

　　椎名幸一路上甚至不曾見到誰。

　　或許是全在享受宴會。

　　作為一只『咒靈』，盡管椎名幸尚且不知曉咒靈具體是如何定義的，但她多少悟出了些特點──

　　在感知上格外遲鈍。

　　這種遲鈍深切的體現在痛覺上，椎名幸此刻是被五條悟束縛在地，就好似作為人時被重力拖曳。

　　盡管如此，無論是走過光滑的木制長廊，亦或者踏下去走鵝卵石路，沒什麼分別。

　　無非就是一方平，一方凹凸些。

　　──若是還活著時，椎名幸怕是要宛若人魚痛死在石子路上。

　　除此之外。

　　椎名幸還發現自己似乎輕了不止一點。

　　已知──她死了，又輕了。

　　易得──她或許可以飄！

　　椎名幸可期待極了這份死亡給予的饋贈，她已經計劃待大少爺可以與她對線時，詢問下對方。

　　──如若可以飄，就也稍稍回報了點卷狗的死。

　　椎名幸知足。

　　此次。

　　六眼之子的生辰宴設在了五條家的核心處，來參與的人中大半，是在咒術界赫赫有名的。

　　余下的，要麼是咒力為0，因為在政界商界聞名遐邇，才得以牽扯上咒術界的『偉人』，要麼，是御三家年輕一族尚未入世的小輩。

　　人員構成，充分體現了五條家的傲慢。

　　禪院甚爾不在這些被邀請的人的行列之中。

　　盡管他是御三家，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是不被重視甚至於虐待的。

　　禪院甚爾仍記得被扔進咒靈群中的絕望，偶爾也會在獨自一人時，不由自主以指腹磨蹭自己的傷疤。

　　咒力0的可憐鬼，這是禪院家從來對他的稱呼，禪院甚爾依舊過分在意這讓他不被看作是人的『天賦』，但也有一份好處──

　　──讓他可以無視五條家對於咒術師以及咒靈的陣法，潛入的輕而易舉。

　　他漫無目的的晃蕩在五條家的宅院中。

　　不得不說，作為御三家之一，五條家原本與禪院家也並未劃分出什麼差距來。

　　畢竟，三家都有各自的擅長領域，哪怕是近十年頂尖戰力後繼乏力的加茂家，短時間內也未曾顯現出弱勢來。

　　──但五條家的強勢實在是過於明顯了。

　　禪院甚爾停下來撥弄了一下庭院中一株養的不錯的蘭花，少年人深沉──

　　──不知曉掐了這一株可以賣多少錢。

　　這位缺錢的可憐仔依依不舍的與蘭花惜別，才繼續去找自己此行的目標。

　　終於，在一處轉角。

　　他望見了少年人在陽光下，格外是鮮明的落雪白的發。

　　禪院甚爾漫不經心的以『lucky』的調侃了下自己。

　　他瞧起來沒一點暗暗悄悄看熱鬧的心思，幾乎是明目張膽，也只在靠近時才壓抑了腳步聲。

　　卻，頃刻。

　　少年人蒼藍色的眸子，摻雜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淡漠。

　　禪院甚爾怔在原處。

　　他不可否認的被這一眸子震懾住，仿若自骨髓深處驚醒的，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被迫停下。

　　少年人望過來的時間僅是一瞬。

　　他身前領路的侍從依舊全無所知的邁步，一如禪院甚爾遇見過的所有人一般，不曾察覺到他。

　　──這是禪院甚爾初次僅立於人身後，卻被察覺。

　　他幾乎控制不住表情。

　　待六眼之子徹底走過轉角，才將手撫上嘴角的傷痕。

　　也是在此時，他發現，自己的手不期然顫栗著。

　　「……哈！」

　　禪院甚爾好一會才以氣音笑出來。

　　他純黑色的眸子浮現出一種微妙的復雜，又隱約摻了些瘋狂。

　　──咒術界竟誕生了如此的怪物！

　　以及。

　　他幾乎是難以自控的，希望與對方正面交鋒！

　　這份無法被壓制的戰意宛若熱血滾燙在心間，存在感鮮明。

　　若非六眼之子此時是7歲的小孩，就這反應，禪院甚爾仿若對五條悟一見鐘情。

　　──宛若在說什麼荒誕物語。

　　一方。

　　椎名幸走了一路，五條悟終於是到了房間。

　　這『終於』格外透徹的體現出五條家的大與rich，讓沒錢的卷狗一顆一顆檸檬恰的停不下來。

　　侍從退走了。

　　門扉合上，光影散落。

　　五條悟拍開了屋子中的燈，椎名幸才開始不動聲色的瞅了下大少爺的房間──

　　──干淨，一無所有的干淨。

　　哪怕是卷狗如椎名幸，她在自己的宿舍也是有一些精致的小物件擺在上面，慰藉自己尚未完全死去的少女心的。

　　但，大少爺的房間就可以干淨到，全然沒任何一件可以體現出個性的什物，就仿若這只是暫時的休歇地，而非獨屬於五條悟的家。

　　「喂，望過來。」

　　五條悟坐在榻榻米中心的棕木桌旁，見新收的奴隸又不知曉在走什麼神，指尖敲敲木質的桌子，扣出點音來。

　　「。」

　　椎名幸聽話的望過來了。

　　五條悟似乎才想起來：「椎名幸？」

　　卷狗應：「嗯。」

　　「你說你才死，今天？幾月幾日？」

　　「1月7日。」

　　恰逢考試周，卷狗自然是記得一清二楚。

　　「今天12月7日，死了近一年是才死？」

　　「？？？一年？」

　　椎名幸難以置信。

　　五條悟勾勾手指，讓她臨近些。

　　椎名幸乖巧坐在旁邊的一只軟墊上。

　　隨之。

　　大少爺又是一只小手扒拉來，捧住她的臉頰左看右看。

　　──實在是，格外仔細了。在驗貨麼？

　　椎名幸任憑擺弄。

　　如若五條悟在成長些，將這幼生時的顏好按比例放大，她或許還會些許的不自在。

　　不過，也只是不自在了。

　　卷卷子，不死即卷。

　　椎名幸除了卷，一無所有。

　　不談戀愛不去團建，椎名幸將一切可以空閑的時間投注在了卷上，登峰造極。

　　──於是死了。

　　「好奇怪，我還是初次見到你這般弱小，卻可以與我正常交流的咒靈，哪怕是特級咒靈也做不到的。」

　　「他們只會發出些惡意的，宛若是噪音器失去控制的，聽不出是叫還是笑的無意義音節。」

　　五條悟若有所思。

　　「ano，咒靈是什麼啊？」

　　椎名幸表示自己不可以再這般雲裡霧裡聽下去了。

　　反正她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已經碎成渣渣了，不介意再碾磨成粉。

　　「啊，對呢。」

　　五條悟似乎又是才想起來椎名幸一無所知，這位大少爺怕不是崇尚『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才如此的旁若無人。

　　「若我來說，一只一只弱的不行，還特別自信喜歡出來找擺。」

　　這麼一小只卻好似在評斷什麼渣男一般──

　　「不是什麼好貨。」


第 4 章

　　五條悟。

　　一只以椎名幸理科生匱乏的文學素養所不可以形容的大少爺。

　　以一張收拾收拾可以作為潛力股去當小白臉的顏好，挑著深閨怨婦的腔調。

　　椎名幸嘆為觀止。

　　沉默。

　　沉默。

　　這份寂靜終究由造作者打破：「……為什麼不笑？」

　　椎名幸：「誒？」

　　──原來你是在講冷笑話？

　　「咳！」

　　或許是椎名幸的詫異過分鮮明了。

　　遲鈍如五條悟也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他咳了一下，正顏色。

　　才端正態度給椎名幸講──

　　──咒靈，是由怨念，恐懼等一系列負面情緒構成詛咒，如若存在一定意識，就可以被定義為咒靈。

　　椎名幸以理科生背生物的態度，整理出了定義。

　　「我在咒靈中是特別的麼？」

　　椎名幸希望問的是『咒靈一般是什麼模樣的？』，不過這概括性不是很好。

　　「嗯。」

　　五條悟與她只隔了一點不大的距離。

　　對於初次相見來說，這分明已經跨越了舒適區，但椎名幸見五條悟始終在望自己的眸子──

　　──她認為這眸子是這位大少爺，最鮮明區分於他人的特征。

　　或許是相似於火影忍者中佐助那般，存在什麼瞳術之類的。

　　「咒靈一般模樣稱不上符合人類審美。或許以咒靈本身見來，它的模樣可以說是標致極了，但人見來只是一只難以入目的怪物。」

　　哪怕是人類因為執念墮落成了咒靈，也並不會保持人類初始的模樣。

　　仿若不生的異形，不多長幾只眸子，出去走街上就會被其他咒靈笑話。

　　「至於你，我還是初次見到始終維持生前模樣的……你怎麼死的？」

　　──禮貌，你少爺呢？

　　椎名幸蔫了，好似一株長在陰暗處的蘑菇菌：「太累了，就，死了。」

　　她不想直白說自己『卷死的』，卷狗稍稍希望有點面，畢竟這累存在許多種，『卷累的』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卻五條悟追根究底：「怎麼累的？壓迫？打工？」

　　椎名幸可以由理科生的思路知曉，大少爺是對她死亡姿勢的嚴謹探究，以知曉她特殊的原因。

　　但，這大少爺實在是不止一點的，不曉人情世故！

　　椎名幸：「這其中是存在一些深邃的原由的。」

　　──大官話，並無相關意義。

　　「原由是？」

　　大少爺不放過她。

　　──怎麼可以這般難纏！

　　椎名幸仿若是被迫到懸崖邊緣的廢柴，就差大喊『莫欺少年窮』讓這位少爺知曉一下社會的殘酷。

　　但她不可。

　　「……就，卷死的。」

　　她窩窩囊囊。

　　五條悟以出色的聽力捕捉到了這句細細碎碎嗚嗚咽咽的呢喃，不過：「卷？為什麼是卷死的？」

　　「是有咒靈將你整只卷起來了麼？」

　　椎名幸：「。」

　　伴隨著氣氛逐漸詭秘，不存在的回憶增加了──

　　──在卷狗於自習室中卷到難以忍受的時候，這份崩潰結合了整棟樓的卷狗的痛苦，不為人知的拼湊出一只咒靈。

　　陰暗的卡卡角角被咒靈寄宿，衍生出些不可名狀的扭曲來。

　　這讓偶爾看書累了希望放松，環視四周發呆的卷狗格外是受摧殘。

　　惡性循環之下，咒靈的的力量隨泰勒公式展開一般與日俱增，自非現實的境界線入侵到現實中。

　　它初始只可以影響些情緒脆弱的卷狗，這類卷狗在內卷中亦是被淘汰的個體，因此，其余卷狗並未在意。

　　卻，逐漸。

　　一只70%脆弱卷狗的消失，一只較為堅強卷王的崩潰，一只嘔心瀝血卷神的隕落……

　　這只咒靈終末與所有卷狗的生命息息相關。

　　椎名幸，一只不幸的卷狗。

　　咒靈於她沉浸於拉格朗日時降臨在她背後，奇數排列的眸子紛紛向中間彙聚，給予她來自深淵的凝望。

　　它扭曲的，甚至不可以近似於任何生物的手，悄無聲息的懸空在椎名幸之上。

　　宛若是最深層的重力分割了方向，開始瓜分椎名幸的骨骼與血液。

　　椎名幸被壓力與向心力迫使後彎，慘叫與哀鳴無法穿過境界線傳遞到其他卷狗處，她的脊椎已經斷裂，不再可以支持住人的形狀。

　　──被卷成了血肉模糊。

　　椎名幸倏地回神！

　　她驚的險些倒吸一口冷氣：神明！這究竟是怎樣殘酷的假設！

　　她不認這回憶！

　　椎名幸：「……不是的，『卷』可以是形容詞，也可以是動詞，在形容詞的條件下，是說某些人熱心學習，在動詞的條件下，是說某些人正在熱心學習。」

　　五條悟：「熱心學習？」

　　「對。只有熱心學習到一定程度，才可以稱之為卷，當且只當周圍所有人皆在熱心學習時觸發。」

　　椎名幸生無可戀，「熱心學習的人因此愈發熱心，不熱心的人無的活路。」

　　所以呀，還是大少爺好。

　　作為一只7歲幼生，他還不必牽扯到卷這不歸路上，甚至還不必知曉『卷』是什麼。

　　椎名幸，慕了。

　　她在心中傾羨過，才發現大少爺又以眸子死死望著她，似乎希望透過她望見什麼本質：「。」

　　「你並不是咒靈。」

　　大少爺下定義，「現已知可以實現交流的，唯有精靈，但你分明是人類。」

　　「若非這世間不存在什麼轉世輪回，我甚至以為你只是迷路的鬼。」

　　五條悟問：「你是在哪死的？」

　　椎名幸正在捋大少爺的分析，她不是咒靈，也不是鬼──

　　──哦？

　　椎名幸悄悄捏捏懷抱希望：「也就是說我或者還活著？」

　　大少爺擺擺手：「別想了，死的徹徹底底。」

　　椎名幸擁抱了沉默。

　　五條悟不知曉卷狗此時復雜的情緒，他只是又問：「你是在哪裡死的。」

　　被徹徹底底死亡的卷狗十分悲傷。

　　盡管如此，她依舊選擇知予大少爺自己死亡的坐標，懷抱一點點自己尚且存活的期許──

　　「東大自習室B1區。」

　　「大學生？」

　　「對。」

　　「多少歲了？」

　　「18歲。」

　　五條悟若有所思，他望了望外間的天色，其實還早。

　　盡管他逃了宴會回來休息，也不保證會不會突發什麼事情將他叫出去，因此，只可以速戰速決了！

　　五條悟再次踏出房間，他幾乎是輕而易舉的躍上了屋頂，余下椎名幸在地平線上望他。

　　「啊，忘了。」

　　大少爺自己呢喃，隨之，他舉起手 指尖與椎名幸對方這一剎那，又是光線浮現在空氣中。

　　「解除束縛。」

　　音言落下。

　　椎名幸可以感知到自己在一瞬間似乎再次將牛頓的棺材板壓制，只余留牛頓在其中無能哀嚎。

　　──她飄起來了。

　　物理意義上。

　　大少爺招呼：「快些上來。」

　　可椎名幸並不知曉自己如何過去，她飄畢竟只是被動的狀態而非主觀意識，只好再心中默念『我飛了我飛了』，聽起來格外似她每次卷完癱在床上默念『我廢了我廢了』。

　　這份來自卷狗身心真摯的祈願終究不曾背叛她。

　　椎名幸逐漸向五條悟飄過去，盡管她死了，無法明晰的感知風，但，單就這可以飛就讓椎名幸稍稍原諒了『卷』。

　　──嘛，卷又有什麼錯呢！

　　這就是執迷不悟的人。


第 5 章

　　盡管椎名幸卷死了，但她從來認為卷曾經拯救了她──

　　──因為卷，她才可以被秀知院學園錄取，並且在卷神白銀御行的領銜下，成功入讀東大。

　　這可是卷狗的終極目標！

　　椎名幸被迫卷，卷亦是她唯一的出路。

　　由是，對於『卷死』，椎名幸負全責。

　　且死性不改。

　　以或許為『靈體』的形態回到東大，椎名幸的心情格外復雜。

　　她望此時尚未迎來春天的空蕩的櫻花枝，偶爾會在大學城出沒的不知名野貓，自習室中卷狗泛濫成災。

　　五條悟旁若無人的以這般，僅是扔掉厚重披風的竹蜻蜓白和服，7歲幼生姿態，走進自習室。

　　讓一眾卷狗投注來驚駭的目光──

　　──不是，這麼小的孩子就開始卷了麼！

　　讓我死！

　　卻，相較之，椎名幸的神情其實更幾分的凌亂。

　　或者說，她混混沌沌的仿若在夢游。

　　「喂，呆瓜幸，你是死亡後遺症麼？越來越遲鈍了。」

　　大少爺不留情！

　　椎名幸是被大少爺以瞬移送過來的。

　　若是尋常，她本應驚嘆於這神技，並怒恰幾顆檸檬。

　　但，她此時分明無余力去在意了。

　　「……不是。」

　　椎名幸不知曉自己應該如何說。

　　她望這格外陌生的環境。

　　除去樹似乎從來是一如既往的枝枝叉叉外，連柏油路的顏色也不是記憶中的灰白寂寥。

　　自習室──

　　──明明是卷狗的歸宿，椎名幸卻認不出來。

　　椎名幸望來來往往的人與卷狗，其手中不存在所謂的筆記本電腦，而是各式各樣的書籍與文件檔。

　　理智讓她幾乎是頃刻明白了什麼。

　　椎名幸於是希望與五條悟說，但遲疑了下，不知曉應該如何稱呼，或者『五條桑』？

　　她微微弱弱：「……ano？」

　　五條悟果斷：「喚我『主人』就好，你較我年長，喚別的也怪。」

　　椎名幸壓抑不住吐槽：所以『主人』就不怪了麼？

　　但至少她沒說出來。

　　「……主人。」

　　罷了，形勢迫人，椎名幸也不是在意這種事的，對於她，五條悟在早熟，也只是些許性格惡劣的孩子。

　　──些許似乎可以去掉。

　　──自信點，將似乎也去掉罷。

　　「嗯。」

　　他輕哼了下，似乎挺滿意，「說罷。」

　　氣氛死了，椎名幸干脆也不醞釀了：「沒，就想問，現在什麼年？」

　　「1996年，怎麼？」

　　「嗯。」

　　椎名幸展露出一種格外豁達仿若堅不可摧的笑容，「挺好。」

　　「只是我死在2022年罷了。」

　　冬天蕭瑟的風吹過干枯的枝叉。

　　或許3月開始就可以見到滿綻的櫻花欲綴的盛景。

　　椎名幸來到了不屬於她的時代。

　　甚至於，單就這玄學現狀見來，她甚至或許不在曾經的時空。

　　聽見椎名幸的言述，哪怕是淡漠如五條悟也難得顯露出了些迷惑與驚詫：「2022年？！」

　　對於方才7歲的五條悟，世紀末都是較為不可及的遙遠。

　　更遑論2022年。

　　若五條悟全無差錯的活過去，也是二十六年漫長時光。

　　盡管他始終將五條家中的所謂大人以為作蠢狗，但，這並不代表五條悟已經長大。

　　他依舊存在些許孩子的局限性──

　　──五條悟無法構想遙遠未來。

　　「也就是說，你是自2022年來到了1996年，這時的你應該還沒出生？」

　　「嗯。」

　　椎名幸應下，「我的生日是2003年7月4日，距離我的出生還有7年。」

　　「。」

　　──跨過了時空，存在清醒意識，不是咒靈，但可以被咒力束縛。

　　甚至於，調動咒力？

　　五條悟蒼藍色的眸子中熒起了些熾熱的情緒，就宛若科學家望見研究，貓見了毛錢球的好奇。

　　椎名幸正處在努力接受現實的狀態。

　　她並未注意到五條悟的不對，只是輕微的抖了抖，嘆原來這冬天的冷意甚至連靈魂也可以感知到。

　　在知曉此處並不是椎名幸所在的時空後，一切探查似乎皆不必要了。

　　但，五條悟依舊是不停頓的走下去。

　　椎名幸疑惑：「不回去麼？」

　　「不。」

　　五條悟遺憾了下自己的和服並不可以讓他將手抄起來。

　　他此時不曾遮掩住蒼藍色的眸子，走在路上，偶爾路過的誰皆會不由自主投注來目光。

　　「這自習室中生出了些不好的物件。」

　　大少爺將眸子垂落，摻雜了些許讓人毛骨悚然的冷漠，「來都來了，還是清理干淨再走罷。」

　　「不干淨的，你是指咒靈麼？」

　　椎名幸飄著亦步亦趨，「危險麼？」

　　「不。」

　　五條悟推開門扉，漸深入，漸可以感知到一種扭曲的惡意凝成詛咒，令人欲嘔。

　　「就是只小嘍啰。」

　　椎名幸聽了。

　　信了。

　　較為放心的隨五條悟走過轉角，見到盡頭極盡幽暗的房間。

　　它仿若是隔閡於其他自習室的，哪怕是一無所知的椎名幸也可以感知到其中醞釀的深重的污穢。

　　──似乎哪不對？

　　「ano，再確認下，真的沒問題麼？」

　　椎名幸實在叫不出『主人』來，哪怕現在的卷狗，未來的社畜，提起自尊來稍顯可笑，但終究還是有點點的。

　　「沒問題。」

　　五條悟說的漫不經心。

　　這少爺以與周圍近現在的水泥石灰色瓷磚牆格格不入的復古和服裝扮，走出來一派肆意猖狂的路子。

　　椎名幸不由嘆──

　　──著實是太過於裝模作樣了。

　　隨之。

　　逐漸臨近幽郁的門扉。

　　椎名幸的壓抑感已經徹徹底底鮮明到不可忽視的程度。

　　她又望了望五條悟。

　　7歲的小孩子瞧起來可較她沉穩多了。

　　只見他按在把手上，一瞬間是尖銳的近乎破除音域的刺耳嗡鳴。

　　震徹至靈魂的深處。

　　椎名幸被這一聲叫嚷刺的形體不穩，本來還飄的挺自在，此刻被驚的差點半空中凝固墜落。

　　──如若她還是人類，此刻會是如何的情緒呢？

　　椎名幸望著逐漸迫近來的，一只烏黑到淤泥不及的，蠕動間無時無刻不在吐訴惡意與咒罵的，不可名狀的蟲豸。

　　這是現實中絕對不存在的，細微至每一分構成皆在鮮明闡述『詛咒』的，在生物界中全然尋覓不到參考的怪物──

　　──咒靈。

　　椎名幸必須仰著，才可以望見被這龐然大物遮掩住的天花板。

　　與之比較，無論是她，還是五條悟似乎實在是弱小的可憐。

　　淤泥狀的身軀上，獨有一只眸子顯得格外是猙獰，猩紅的血絲一直蔓延到瞳孔，且這眸子下方似乎在開始──！

　　伴隨宛若是血肉被生撕開的，令人驚怖的音，椎名幸望見這本就長的駭人的異物，裂開了他鋸齒狀的牙齒。

　　【───！】

　　噪音愈發凄厲，似乎是在獰笑！

　　椎名幸幾分作嘔。

　　再回憶起五條悟說什麼？

　　──這是只小嘍啰？

　　椎名幸被顛覆的世界觀再次迎來了挑戰。

　　──如若這是小嘍啰，她豈不是一只渣渣？

　　──話說，大少爺可以麼？！

　　大少爺可以。

　　椎名幸尚未從這龐然大物的陰影中再次尋覓到平常心，以一只卷狗面對微積分最後一道大題的『死與不死，由天認命』的態度面對咒靈。

　　就見獨立於她身前的五條悟，慢條斯理的將手從和服較長的袖子中伸出來，擺在前方。

　　這淤泥狀的咒靈約莫是以吞噬的形式來殺人的，已經從房間的中心包抄到了門扉處，即將將兩只困束在污穢中。

　　卻，頃刻間，被迫停在了一線外。

　　──五條悟的手似乎張開了結界般，讓這咒靈不得寸進。

　　隨之。

　　大少爺揮揮手，宛若是打發一只真正的蟲豸般：「術式順轉、『蒼』。」

　　倏地，自咒靈的核心處。

　　椎名幸望見一空洞逐漸擴大，好似龍卷風的眼，將這侵占屋室的污穢裹挾其中。

　　咒靈原本獰笑的模樣，宛若人一般剎那間驚恐，掙扎的似乎希望蠕動離開。

　　但，卻又徒勞的被卷進空洞中。

　　伴隨最後一抹屬於咒靈的淤積消失，椎名幸見到被咒靈擋住的，白熾燈的冷光。

　　曾經深怖的房間，此時只是單純的一間自習室。

　　未來或許會有卷狗在其中超脫，成就一代傳奇，又或許，會有誰如椎名幸一般卷死在黎明前的暗沉。

　　而。

　　椎名幸只是：「……哇哇哇！」

　　──成為了一只莫得感情的尖叫機器！


第 6 章

　　「大少爺大少爺！怎麼做到的！」

　　椎名幸驚嘆的陰陽頓挫，「好──厲害！」

　　她本就生的好。

　　哪怕是一只來往於自習室的卷狗，在這漫漫人生十多年也是有許多人懷抱著心思來接近的。

　　只是，因為從來無法戰勝學習，而敗落的寂寂無名。

　　五條悟被她臨近。

　　蒼藍澤的眸子可以清澈的映出──

　　──她是一種盡管乖巧的，簡約的披肩直短發，也無法遮掩的，精致且招搖的模樣。

　　紫羅蘭的桃花眸子，不知是因為死亡，還是原本就白皙的膚色，茜紅的唇。

　　她約莫是一米六五，在女性中較為高挑，卻因為她的小骨架，體現的不鮮明。

　　五條悟只到她的心口處，只有她微微彎腰，才可以對視。

　　或許是一月份在室內，穿了一身高領的，銀紫色針織雙層的毛線衣，袖子長，下擺一直垂落到近乎短裙的長度。

　　此時。

　　眸子似乎盈了一瓊的星空望來。

　　不得不說。

　　五條悟有被討好到。

　　他初始讓椎名幸作為奴隸，是因為在五條家被約束的煩躁了，謀求一只聽從他的，滿足他惡劣性子的小跟班。

　　這跟班不一定有什麼特定的條件。

　　五條悟見到了，動心思了，椎名幸就可憐的失去自由了。

　　但，此時。

　　五條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作為主人的樂趣。

　　他的奴隸，唯一只可以聽從他的，只屬於他的所有物，以這般，真摯崇拜的眸子望來。

　　五條悟──

　　──他pia的又捧住了椎名幸的臉頰，死死盯著她的眸子。

　　見其中的星星點點如煙花逝去，開始浮現出些疑惑來，才些許依依不舍的放開。

　　隨之。

　　五條悟咳了下。

　　「說過了，只是小嘍啰。」

　　椎名幸不在乎大少爺小小的『凡』：「但還是好厲害！方才那『蒼』？是你的異能？魔法？」

　　五條悟又咳了下：「是咒術。」

　　「借助咒力，可以構成各種術式，『蒼』是吸引之力由我所具有的無下限術式強化後的，構成的咒術。」

　　椎名幸不明白，但大為震撼！

　　五條悟被她星星眸子望著，不由自主的希望展示出其他許多的，於是他繼續：「比如說先前與你來到東大所使用的瞬移，也是『蒼』的衍生技。」

　　椎名幸倏地就是：「大佬！」

　　卷狗皆是慕強的。

　　她曾經唯一崇拜的是卷神白銀御行，其憑借卷實現的對成績榜單的制霸，讓椎名幸望塵莫及。

　　盡管她也卷了，但始終是維持在10名以內，極限只達到過第3名，對其上的名位不曾構成一分威脅。

　　如今。

　　她再次被大少爺超規格的強大所迷惑，以至於觸動了卷狗的DNA。

　　椎名幸扒拉住五條悟的衣角，以一種弱勢的姿態：「主人，我想學咒術！」

　　傷風敗俗，為了學咒術，卷狗這臉，不要也罷！

　　五條悟──

　　五條悟想伸手遮住椎名幸的眸子。

　　他認為她的目光對他的判斷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但，又不舍得這星星點點的崇拜模樣。

　　終末：「好。」

　　於是又迎來了一場星星雨。

　　回程又是借助瞬移的。

　　此時的卷狗垂涎著這神技，希望未來的自己可以習到這咒術。

　　待五條悟持了一本咒術相關書籍，作為引領她入行的老師來教她時，卷狗才後知後覺──

　　──誒？我死也死了，為什麼還要卷呢？

　　一般不應該脫離卷的苦海，自此無憂無慮麼？

　　椎名幸：可咒術實在是太香了！

　　不得不說，五條悟並沒什麼教人的天賦，這位天賦型選手因為六眼的存在，在咒力的操控以及微調上是先天的咒術師頂端。

　　這在他希望教會椎名幸運用咒力時，顯得格外是，仿若學神對學沫的無處下手：「咒力本身是由負面情緒產生的，因此，一些咒術師具有生得術式，這是先天性，幾乎無法後天獲得的。」

　　「你的話，須習得的是調動自身的咒力，唔……先凝聚在手上罷。」

　　椎名幸雲裡霧裡。

　　由負面情緒生成？調動自身咒力？

　　「ano，可以形容一下咒力本身是如何的一種物質麼？」

　　就好似是對於一介連軀體也無法熟練調動的人，讓其激發自己的靈魂一般。

　　──靈魂是什麼？

　　莫非只是在心中默念自己將調動靈魂，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調動自己前十八年間始終不曾觸及的領域的一種核心力量了麼？

　　開掛小說也不──

　　好罷，或許會這麼寫。

　　但椎名幸實在是無可奈何。

　　她宛若是被非現實拋棄的孩子，哪怕已經接受了玄學的存在，卻依舊無法脫離物理的束縛。

　　世人常說『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此刻，椎名幸恨不得以科學將咒力下定義，從而使這不可名狀的物件可以被研究。

　　遇到這種不開竅的學生。

　　若是一般的學神，恐怕已經選擇放棄，及時止損。

　　但，五條悟不是一般存在。

　　他是僅出生就顛覆了咒術平衡的存在。

　　「拿你沒辦法。」

　　五條悟將手中裝模作樣的書籍放下，他繞過教學生的桌案，居高臨下的望椎名幸。

　　蒼天之眸透過了物質的軀體，望見椎名幸本身維持的被動狀態的咒力循環。

　　隨之，挑了眉梢。

　　「誒？你的咒力還不少呢。」

　　五條悟顯出些許的驚奇。

　　椎名幸作為一只正體不明的，跨過時空到來的存在，散發的咒力磁場可以說是弱到駭人聽聞。

　　約莫也只較今天莫名其妙追在他身後的，似乎是禪院家『天與咒縛』的持有者，稍稍好上一點點。

　　這一點點格外是微妙。

　　因此，若非五條悟此時以蒼天之眸望見椎名幸的真實，他依舊會以為椎名幸是弱小到可以被不會使用咒術的一般群眾在負面情緒時揮揮手揮散的程度。

　　──那就太可憐了。

　　弄明白了椎名幸的咒力循環。

　　五條悟將手指戳在了椎名幸的臉頰上，陷進去：「好，我先讓你感受一下調動咒力時的狀態，記好喲。」

　　隨之。

　　椎名幸感知到一縷宛若是自深淵彌散出的氣息，僅在一瞬間就徹底支配了她身體中一種不曾被調動的物質。

　　她清楚的認識到，這就是咒力。

　　卻又完全無法脫離此時的狀態，是可以忍受著牽線木偶的不安，被壓制的一動不動。

　　或許，正因椎名幸感知到了咒力。

　　她較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晰的認識到五條悟的可怕。

　　這並非五條悟是什麼反社人士──

　　──盡管他初次見面就讓人做奴隸，這性子著實惡劣。

　　而是，五條悟實在是超規格的強大。

　　椎名幸在他面前，就宛若是人類面臨天災，甚至生不起哪怕一分的反抗意識。

　　卑微的只期許幸存。

　　幸好。

　　這種狀態只持續了一小會。

　　盡管這一小會或許被椎名幸的主觀意識延長了些，但在物質世界，鐘表只滴滴答答走了不到5秒鐘。

　　五條悟的指尖自椎名幸的臉頰上移開，又戳了回來。

　　讓本來松一口氣的椎名幸又提心吊膽了一下：「誒？怎麼，還繼續麼？」

　　──如若可以，她希望緩一會。

　　「不。」

　　五條悟淡淡否認，他戳在椎名幸臉上的手指並非是停下了，而是戳來戳去。

　　椎名幸後知後覺的明白，他是在玩。

　　她嘆了口氣。

　　──這位大少爺著實是讓人無法預知的隨心所欲。

　　不過，方才這一次，盡管些許可怕。

　　但格外是有效。

　　椎名幸已經可以憑借記憶的範本，調動自身的咒力了。

　　──專心，專心。

　　椎名幸在心中默念。

　　──無視臉頰上對我觸感，無視，無視。

　　不是大少爺你可以別扯臉麼！

　　椎名幸氣鼓鼓的望正玩的不亦樂乎的五條悟。

　　「ano、」

　　「叫主人。」

　　五條悟另一只手也上去了，他發現奴隸的臉頰軟軟的，捏起來十分放松心情。

　　甚至聯想到些許軟棉的玩偶。

　　他終於是明白為什麼一些小孩纏著父母也希望買一只玩偶──

　　──原來是這麼玩的，確實不錯！

　　大少爺玩的十分樂呵。

　　椎名幸又艱難的讓自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她斂了眸子，將聽英語聽力時的專心致志用上，去捕捉方才的感觸。

　　一種存在於靈魂中，不可名狀又不可或缺的物質被一點點牽引。

　　直至調動。

　　「不錯嘛。」

　　五條悟還沒停下揉捏她。

　　椎名幸望手中燃起的黛藍色不知名物質，已經破碎的世界觀，終於是碾成末隨風飄逝了。


第 7 章

　　夜了。

　　椎名幸終於開始在意，已經死亡的自己該如何休息。

　　於是，她又詢問格外可靠的大少爺：「我怎麼睡呀？」

　　五條悟是才自晚宴回來。

　　盡管他在椎名幸身上貼了隱藏符紙，但也並非是可以隱瞞過所有人，宴會上來了幾位特級咒術師。

　　他染了一身煙火氣，回來就收拾收拾去了溫泉沐浴。

　　不得不說，世家少爺格外享受。

　　走幾步就可以到家族設置的人造溫泉放松，椎名幸又恰了一顆檸檬。

　　其實，若是說五條悟如何控制櫻花國經濟命脈，時不時撒錢，拍賣場大秀財力，或者長大後談一場驚動世俗的愛情。

　　椎名幸還不至於恰檸檬。

　　她只是對於享受類的格外酸一些。

　　這位可憐的仔這麼多年甚至不曾在生日的時候給自己個方形西瓜。

　　於是，此時見大少爺浸在溫泉中，又是冰橙汁又是西瓜的伺候，格外是慕了。

　　──她已經徹底遠離了這世俗的快樂。

　　聽過椎名幸的詢問，五條悟：「睡？你睡什麼，死都死了。」

　　對的呢，死都死了……

　　椎名幸掉色了，一十八歲風華正茂少女將自己縮成球球。

　　就差躲到牆角碎碎念。

　　「主人，若是我學好咒術，未來可以再次嘗到西瓜麼？」

　　椎名幸分外凄涼。

　　五條悟停下啃西瓜的動作，他瞅了下自己已經吃過，剩下的西瓜皮殘骸，又望幾乎快哭出來的小奴隸。

　　一點微妙的良心，終於浮現在了五條悟的惡劣中。

　　他又啃了一口西瓜。

　　椎名幸委委屈屈等待他回答。

　　「應該可以罷。」

　　五條悟啃完一塊西瓜，他在宴會上吃的少。

　　且那宴會本就不是舉辦來吃的。

　　盡管他是名義上的宴會主角，但更多人是為了依附五條家，或者是借由合作得到一定程度的利益。

　　若學習咒術只是為了世界和平，哪會存在如今的御三家？

　　椎名幸驚喜：「真的麼？！」

　　「嗯。」

　　五條悟將西瓜皮放下，又從盤子上摸了一塊，以自己的咒力將之包裹住，「來。」

　　他將這塊西瓜遞給椎名幸。

　　椎名幸不明所以接過。

　　──等。

　　──她接過了！

　　「哇！」

　　椎名幸快樂的仿若失智，「謝謝謝謝，大少爺無所不能！」

　　五條悟：「……吃罷。」

　　椎名幸於是湊近西瓜，迅速啃了口。

　　一瞬間，屬於冬天冰涼涼的快樂就這般支配了她的感官。

　　「吭。」

　　椎名幸淚目。

　　她一口一口好似在享受什麼佳肴般吃的滿足。

　　這種以咒力將食物送給靈體的方式，哪怕是五條悟也是初次嘗試。

　　咒術師一般將之用在對眷養咒靈的補喂上，不似五條悟，純粹讓椎名幸吃的開心。

　　──少爺自認是大方的宿主。

　　不必休息。

　　椎名幸百無聊賴的在房間的半空中飄來飄去。

　　還是五條悟看不下去，又以咒力將桌案上被放置的那本咒術相關書籍傳遞給了椎名幸，讓她閑的無事就讀。

　　椎名幸接過。

　　指尖掀開書頁，望外間天色，一種格外的親切感──

　　──卷狗的親切感。

　　書與知識，從來是唯二讓卷狗安心的。

　　反正死了不困。

　　椎名幸愉快的決定刷夜！

　　──因此，針對卷死，椎名幸負全責。

　　寂靜夜中燭光晃晃。

　　黎明。

　　清晨。

　　沉浸式學習的椎名幸突兀是被敲了下。

　　「你一晚上全在讀？」

　　五條悟撇開她的手指，望書頁上的標碼。

　　這本咒術相關書籍不厚。

　　如若選參照物的話，它應該與翻頁手機的厚度差不多。

　　古樸，陳舊。

　　全手稿。

　　作者五條悟。

　　這是椎名幸在徹底讀過之後，從末尾頁見到的──

　　『五條悟 1995年3月』

　　盡管許多為抄錄，應該是少爺的課余作業，亦讓椎名幸感悟頗多──

　　──咒術實在不是學的。

　　是繼承的。

　　是天賦，是命。

　　咒術由天賦決定一切，其中繼承可以讓一家族的不朽傳承在下一代。

　　比如說五條悟，就是繼承了五條家的無下限術式。

　　又他持有的，幾乎顛覆平衡的天賦，出生即領銜於世人。

　　命。

　　這就格外考驗運氣了。

　　天賦者並非皆在咒術界，甚至許多皆會湮沒於眾人。

　　因此，是否可以參與咒術界，亦是命。

　　若不參與，或許可以平凡一生，或許遇到危險卻無可奈何。

　　若參與，或許會頃刻死亡，甚至連死亡的痕跡也無法留下。

　　卷狗未曾躊躇。

　　她的命早就徹徹底底與咒術界掛鉤。

　　因此，這一晚上，卷狗將這薄薄的小作業本讀透了。

　　本來。

　　作為五條悟幼年期的作業，不難。

　　椎名幸又姑且可以稱作天賦之子。

　　──怎料這咒術，這符紋，實在是考研一位理科生的文學細胞。

　　哪怕讓椎名幸記什麼泰勒展開，拉格朗日，也不必以這畫作般的物件折磨她！

　　「大少爺，你是怎麼記住的呀？」

　　她趴在桌上欲哭無淚。

　　五條悟疑惑：「什麼怎麼記住？看一遍不就好了麼？」

　　──天才，從來是不自知就將凡人碾壓的存在。

　　椎名幸一敗塗地！

　　五條悟的早餐是獨自在外間廳室中吃的，椎名幸也因此得到了些喂食。

　　這偌大的宅子寂靜。

　　庭院中偶爾一片枯葉自空蕩蕩也樹梢上落下，也稱得上是響動。

　　侍從來往，只余下輕微的，衣衫磨蹭的音，甚至連腳步聲也不怎麼聽見。

　　椎名幸還是初次見這大家族的規矩，驚嘆之余瞧了許久。

　　──這侍從應該是畏懼五條悟的。

　　且不論這寂靜，單說手指控制不住的戰栗，與緊繃的神情，不難瞧出五條悟是格外不好惹的大少爺。

　　倚仗這無法被人見到的靈體，格外適合傾聽八卦。

　　椎名幸躍躍欲試。

　　卻哪怕離開了五條悟的視線一直到椎名幸可以離開的最大距離，侍從就這般無聲無息的，讓椎名幸些許失望。

　　吃過早餐，五條悟招來四處躥的椎名幸。

　　他將約束椎名幸的咒力絲線喚出，將其中一縷牽引到地板上，逐漸下沉去深處，無了蹤跡。

　　他說：「你留在庭院中。」

　　隨著話音落下。

　　椎名幸感知到自己的自由似乎與這庭院的土地徹底牽連在了一起。

　　不得不說，盡管五條悟性子頑劣，甚至偶爾一種毛骨悚然的震懾氣場，脫線且不可預知。

　　但他在細節上還是極為認真的。

　　就如現在，他將椎名幸約束在了這庭院中，既保證了椎名幸不被他人發現，亦保證了正體不明的她無法逃離，或者傷到旁人。

　　椎名幸應下。

　　五條悟瞧她這種乖巧模樣，就宛若事幼狼選擇了臣服，又按捺不住的揉捏她的臉頰。

　　椎名幸習慣了。

　　──這莫非是大少爺的一種解壓方式麼？

　　「少主？該出發了！」

　　椎名幸聽見昨天曾經見過的侍從焦急的音。

　　五條悟沒應。

　　但終究是放開了椎名幸的臉頰。

　　他淡漠的模樣不似少年。

　　穿了一身不再正式的連帽衛衣，黑色。

　　椎名幸也是在早晨才知曉，五條悟是存在日常任務的。

　　似乎是如昨天一般，前方懸賞的地方將咒靈拔除。

　　必須五條悟出場的咒靈一般在一級甚至以上，因此，對於五條悟來說，自習室中生成的咒靈只稱得上嘍啰。

　　椎名幸經由書籍判斷，那咒靈應該也只是姑且摸到一級的範疇。

　　──不過，這不是雇佣童工麼？

　　椎名幸望五條悟離去的背影，生出了些許憐憫。

　　──卷狗如她，甘拜下風！

　　她再次翻開書。

　　四周寂靜，侍從伴隨五條悟的離開，進行簡單的清理後亦退散了。

　　椎名幸得到了良好的咒術自習時間。

　　卷狗的優良傳統是不浪費任何一秒獨自的靜謐，並將之全投注於學習上！

　　──因此，椎名幸卷死，自作自受。


第 8 章

　　在椎名幸研讀咒術相關書籍的路上，五條悟至多是給路插上了標簽，連指示標識也不設。

　　因此。

　　椎名幸學了這般多天還沒學廢，純粹是曾經作為卷狗的良好習性。

　　她逐漸可以分辨出些符紋的繪制邏輯，遇到些難以記憶的，就控制咒力在半空中描一描，取代練習。

　　作為初次接觸咒術的前唯物主義支持者，椎名幸著實是讓五條悟也不由贊嘆──

　　──他某天。

　　望椎名幸沉迷學習，似乎一如既往的臨近，隨之。

　　將手放在椎名幸的發上，仿若是rua什麼絨毛小獸般，揉了揉。

　　語調中格外是家長的欣慰：「成長了呢，呆瓜幸。」

　　椎名幸忍了。

　　這大少爺頑劣，但做出的惡作劇也只是小孩子捉弄人的程度。

　　椎名幸行為正經的成年女性，自然不會與他計較！

　　不計較！

　　盡管偶爾，或者說經常。

　　椎名幸總以為這少爺rua她仿若在rua狗。

　　──這不僅譴責了五條悟，也傷到了她自己。

　　椎名幸連忙放棄了發散思維。

　　也成功錯過了真相──

　　──五條悟確實是在好似對待一只小寵的養著她。

　　在這段除去五條悟，徹底不曾與他人交際的時光中，椎名幸不得不說，學的瘋魔了。

　　曾經，盡管她卷，但終究還是有室友的。

　　因此，她亦並非是全然無的社交活動。

　　卻在死後，這一偶爾的交際被削弱至無，椎名幸只偶爾在五條悟回來時，詢問些問題，或者是接受檢驗。

　　至於五條悟什麼時候回來──

　　──他忙碌到哪怕996也嘆為觀止！

　　椎名幸實在是不知曉為什麼存在這般多的咒靈必須五條悟去鏟除。

　　她詢問：「是沒別的咒術師了麼？」

　　五條悟這時正在檢查椎名幸的學習。

　　他翻著椎名幸以一種格外端正的字體書寫的，極其易於辨識的課業，漫不經心的沒一點導師的態度。

　　但他指出來的點又一針見血，椎名幸旁的不說，還是格外敬佩這小小年紀，淵博學識的大少爺的。

　　若非他在認知上不時體現出7歲少年的本質，椎名幸還以為他如某位死神小學生一般只是被強制變回了這年歲。

　　聽了椎名幸的疑惑，五條悟哂笑：「怎麼會，一堆老弱病殘呢。」

　　他也只以『老弱病殘』概括。

　　無論是名義上作為他父親的現五條家主，還是其他一些相較於他來說格外年歲大的咒術師，皆歸於此。

　　作為六眼出生的他從一開始就不被允許擁有一般的成長。

　　生即記事，伴隨成長被灌輸各種咒術以及咒靈的知識，在5歲時傳承無下限術式。

　　6歲時領悟高階無下限術式『蒼』，隨之，自漫無止境的單調性學習中脫離，在獲得書本知識時並線進行實踐──

　　──即咒靈拔除。

　　哪怕是再不做人的咒術師，一開始也不會讓五條悟面臨危險，更遑論五條家的咒術師。

　　盡管其受命令監視五條悟，亦必須保證五條悟的存活──

　　──作為五條家之後繁榮的倚仗。

　　初始臨對的，也不過是3級咒靈罷了。

　　小小只，甚至不比一只狗稍稍具備些攻擊力。

　　至多是模樣怖人了些。

　　當時負責監管五條悟的咒術師只是擔心這位少爺無法承受──

　　──才5歲的孩子嘛。

　　不曾想。

　　五條悟只是淡漠的望，這3級咒靈就炸開了。

　　格外是猝不及防。

　　護送的咒術師甚至還沒有見清咒靈的模樣，這場戰鬥就結束了。

　　一瞬間。

　　不可質疑的剎那！

　　他難以置信的又領五條悟去往別處，隨行的人亦越來越多。

　　伴隨咒靈等級的提升，2級，1級──終末是特級！

　　五條悟似乎終於提起了些興致，或者說對於敵人的重視。

　　他不再仿若臨對什麼空氣，如咒術師所期盼的收斂起漫不經心的模樣。

　　咒術師一般采取組隊形式討伐特級咒靈，在五條悟尚未動作時，已經展開了牽制。

　　它已經致使了一支討伐隊的慘淡傷亡，將五條悟調來，也是五條家主的吩咐。

　　監視的人於是見到──

　　五條悟蒼藍的眸子在特級咒靈展開的暗色領域中，仿若新生的恆星般，明澈的驚心動魄。

　　「術式順轉──『蒼』。」

　　藍色的咒力凝結成可怖的空洞，須臾間擊中在特級咒靈哪怕是特級咒具也極難傷到的軀體。

　　宛若戳開泡泡一般，『砰』的炸開。

　　只余下特級咒靈已經被拔除的遺骸，在夕暮的余暉中顯現出一種凄涼。

　　──這是世人初次見證五條家最駭人聽聞的怪物。

　　就此，五條悟開始了無差別拔除──

　　──自4級至特級，沒他拔除不了的！

　　就離譜！

　　無論是御三家的高層的天驕，亦或者咒術界的芸芸眾生中難得一見的天才，在這次之後徹底淪為了五條悟天賦的襯托。

　　似乎他們誕生的意義就是顯現出五條悟的異乎尋常。

　　──這可實在是太過於激發忌恨了。

　　尤其是咒術師本就依賴負面情緒進行咒力的調用，除了瘋批外尋不出什麼正常人。

　　因此，對於五條悟的怨懟更甚！

　　他的懸賞金飆升到了天價，仿若這僅誕生不到多少年歲的幼生，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存在。

　　椎名幸不知曉其中種種，她本來以為這『老弱病殘』是指咒術界的青黃不接。

　　卻見五條悟這傲慢譏諷的模樣，似乎不是。

　　她試探：「……是太弱了麼？」

　　五條悟哼了聲：「嗯。」

　　椎名幸又指指自己：「比起我呢？」

　　大少爺於是挑眸望她：「不論咒術，你這咒力還可以。」

　　椎名幸悟了──

　　──論咒術，她就是只渣渣。

　　椎名幸安慰自己。

　　或許她還應該感謝這位大少爺留情了，沒如評價其他人一般，將她評價成什麼廢柴。

　　五條悟見她可憐巴巴的委屈狀，些許良心作祟：「咒術界的咒靈較之先前，無論是數量還是等級亦有所增加，因此忙一些。」

　　「哦……」

　　椎名幸還是一點點蔫。

　　五條悟瞅了下。

　　又瞅了下。

　　他表現出自然模樣：「……你已經學完基礎了。」

　　椎名幸喪：「嗯。」

　　五條悟咳了下：「所以，接下來的課程，就改為實踐罷。」

　　椎名幸：「嗯。」

　　椎名幸：「嗯？」

　　她紫羅蘭的桃花眸子倏地明澈起，望五條悟：「實踐？」

　　「嗯。」

　　五條悟裝出從容不迫的淡然，他只是輕悄悄的，「你也是時候接觸下真正的咒靈了。」

　　將一只正體不明的存在掩藏，踏出五條家的束縛陣，避開監視的咒術師，尋覓咒靈，教習學生。

　　──卻被他言述的如此輕描淡寫。

　　椎名幸自是無的不願意。

　　她應得迫切，小腦袋點點點。

　　似乎在以全身細胞闡述──

　　──教練，我期待已久！

　　五條悟也知曉她偶爾望向外間，其實是希望出去的，卻也沒想到是如此的迫切。

　　他怔了一下，才憶起來──

　　──自死後，椎名幸已經近一月不曾與他以外的人交流了。

　　曾經稍稍作祟的良心此刻鮮明到無法忽視。

　　在椎名幸激動的目光中。

　　五條悟蒼藍的眸子微微移開，飄向一邊。

　　分明他喜歡極了椎名幸眸中的星星點點，此時卻些許的良心不安。

　　他的音也摻雜了些許微妙：「嗯，什麼時候？」

　　椎名幸迫不及待：「現在！」

　　五條悟應下：「好。」


第 9 章

　　椎名幸還是初次見到這仿若出現在時代劇中的社會布景。

　　這時的街上還常見電話亭，以及一些報紙的售賣點，小商販。

　　比之2022年繁華的東京，體現出一種尚未淡卻的人情。

　　近三十年的時間荏苒終究是在這城市中描繪了許多變遷痕跡，椎名幸四處望，調動自己稀缺的文藝細胞感嘆──

　　──啊，因為時間全投注於卷，哪塊地價升職來著？

　　理科生表示，論文藝細胞，是沒有的。

　　應該慶幸她不曾記憶這些，否則，未來的白手起家代表人物一定有卷狗一只！

　　她將成為資本市場不可見不可知的新秀──因為死了。

　　而非與咒術糾纏。

　　──這本文就成為開篇不對後續的年代文啦！

　　人聲漸息。

　　椎名幸隨五條悟越走越偏。

　　雜亂堆積的物件，暗沉街巷，一線天空。

　　椎名幸甚至聽不見鳥的音。

　　她亦步亦趨，在些許破敗的水泥路上行走，這水泥路或許會在未來被重修，但，至少現在，它還被詛咒。

　　椎名幸望見了一無所有路中間的咒靈。

　　它似乎是自什麼地方爬來的，只有半截身子，拖曳了一路痕跡。

　　與先前椎名幸所見的淤泥狀咒靈相異，這只咒靈鮮明的存在著物質的軀體，但過分畸形的大頭顱以及四肢不協調的軀干，讓他瞧起來格外不符合人類的美學。

　　──畢加索直呼內行！

　　椎名幸從自己已經被拋棄在高中的美術課知識，回憶起了畫作『格爾尼卡』，她深切的認為這兩種怪物之間可以battlebattle。

　　五條悟四處望了一下，除去這咒靈外，沒其他咒力反應。

　　──這只咒靈死時被什麼物件碾過，才成這種模樣麼？

　　五條悟放棄了深究。

　　先前無數只咒靈讓他知曉，只有你想不到的模樣，沒有咒靈不可以的形態。

　　「這些咒靈的排列組合實在是學到了巔峰造極。」

　　這是某天椎名幸的感嘆。

　　五條悟又以蒼天之瞳瞧了下這咒靈──

　　「嗯，3級，適合新手呢。」

　　漫不經心又摻雜了些滿意的腔調。

　　他招招手，示意椎名幸：「好，這就是你的實踐課題了，先將它拔除罷。」

　　──這是否過分硬核？

　　椎名幸無可奈何：「……好。」

　　她此時沒咒具，哪怕有她一介紙上談兵的學生，也不會持了刀就去殺咒靈。

　　椎名幸在運動上的天賦相當於一只樹懶。

　　除非時間變慢，否則，她連反應也遲鈍的不行。

　　而，3級咒靈再如何新手再如何小嘍啰，也是一只相應攻擊力的小怪。

　　椎名幸些許擔心，自己尚且沒將對方刷了，自己就再次死亡魂飛魄散。

　　街上。

　　咒靈分明是察覺到了椎名幸的咒力，盡管椎名幸散發的咒力格外微小，但咒靈自誕生，就比咒術師對於咒力敏銳。

　　其仿若嗅到血的鯊魚，簇擁著殺意與貪婪而來。

　　椎名幸的san值先掉了不少。

　　她認為咒靈的外觀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咒術師對其的討伐。

　　若是生的稍微好一點，椎名幸也不至於單是見了就生理□□嘔──

　　──實在是太挑戰她的審美底線了。

　　椎名幸讀過了五條悟整本的咒術相關書籍，並且進行了記憶與理解。

　　尤其是多次以咒力在空中進行演練，她現在哪怕移開眸子不去望咒靈，依舊轉瞬間畫就了一張攻擊符術。

　　這也是咒力大戶的椎名幸唯一切切實實自己可以使用的初級咒術──

　　──只是將調用的咒力在符術的約束下形成一定的攻擊力，相當於將火在火把的條件下嚇退野生動物。

　　椎名幸還是可以的。

　　五條悟於是旁觀她的戰鬥。

　　他在開始教椎名幸時就隱約意識到──

　　椎名幸的眸子透徹，望進深處也望不見什麼沉郁晦澀的情緒。

　　因此，她在咒力的調動上完全是與他如出一轍。

　　徹徹底底，從源代碼將他的調動形式抄了過去，而非是如一般新入行的咒術師，以負面情緒調動。

　　這讓她在調動咒力時，不會被情緒反支配，臨對格外影響情緒的咒靈，也存在突出的優勢！

　　五條悟抿抿唇，才壓抑住得意的小心思。

　　這種成就感，讓人上癮！

　　3級咒靈弱小的十分，至多是在精神上對椎名幸造成了一定程度的debuff。

　　望這仿若吹破的氣泡般炸開的怪物，椎名幸尚且還沒緩過神來──

　　──誒？這就沒了？

　　她還以為會是一場激戰，難道，她其實很強？

　　椎名幸這份『自己卷了，也強了』的美滋滋還沒持續多久，就聽見大少爺piapia拍手：「好的，就當是熱身了，來。」

　　他伸出手，扯住椎名幸。

　　一派資本家的淡漠：「我們去下一處。」

　　──壓榨員工，老熟練了！

　　對於五條悟，椎名幸依舊知之甚少。

　　作為一只卷狗，她從來是知曉這世上存在天才，可以輕易跨過卷狗卷許久才可以的進步。

　　──五條悟就是這般的天才。

　　7歲的小孩子就將大人拍死在了沙灘上，天天奔赴在拯救世界的路上。

　　盡管如此──

　　椎名幸望五條悟飄向自己的蒼藍眸子，以及又一只挑戰椎名幸接受底線的怪物。

　　──這還是太過分了罷！

　　椎名幸於是開始了round 2。

　　依五條悟平時的性子，椎名幸估計這只龐大些的咒靈應該已經到2級的程度。

　　變得更甚的猙獰。

　　無規則的眼瞳交織成詭異錯綜，流唾的口中，沉鈍的牙齒外露，相與猩紅的舌，分明類似魚，卻存在四肢，攀爬在牆壁上。

　　簡直，精神污染！

　　椎名幸艱難耐受這份視覺上的傷害。

　　若論壓迫性，這只咒靈遠不及當初在自習室中的淤泥怪。

　　但，它沉重的身軀，紛紛看來的瞳中幾乎要溢出來的污穢惡意，讓哪怕不存在活著的生理反應的椎名幸，亦有種作嘔的欲求。

　　五條悟再次觀戰。

　　椎名幸依舊是起手先畫好攻擊術式，正瞄准咒靈時，它卻以四肢在牆壁上沉重的躍起，以極快的速度張著猩紅大口撲來！

　　椎名幸不懷疑，如若她沒下意識轟出去，此時就該在這髒口中腌入味，自此再無法脫離噩夢了。

　　咒靈沉重的身體被轟成碎塊，掉在地上的四肢甚至還條件反射般動了動。

　　如蟲豸，令人生厭。

　　五條悟piapia：「做的不錯嘛！」

　　一只7歲幼生，好似端良守師德的先生，對做的好的孩子進行誇獎。

　　椎名幸從小到大皆是被各科教師手心的優等生，好孩子。

　　她被這熟悉的腔調誇獎，習慣性的就是些許愉悅泛上來，對五條悟笑出了一種乖學生的可愛：「ki。」

　　「沒有的啦──」

　　才反應過來，連忙收斂了飄飄然，咳了下。

　　裝出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模樣，深心被社死的羞恥折磨的崩潰──

　　──天啊！怎麼全是柏油路！土呢！快讓我埋了自己！

　　卷狗求死！


第 10 章

　　五條悟不知曉她怎麼了。

　　他正計劃將椎名幸領去下一咒靈處，卻倏地望去了街邊的小巷。

　　嗒嗒嗒，不規則，顯現出來人浪蕩的腳步音。

　　自幽深的巷中，走出了誰。

　　「喂喂，今天是我生日誒，怎麼拔除個咒靈，還有人搶？」

　　若讓椎名幸說，她只可以不客氣的以『吊兒郎當』來形容這人的姿態──

　　雜亂的，因為生的直而不至於蓬松成鳥窩的黑發，較長的劉海半遮掩眸子，唇角微斜傷疤。

　　寬松的和服不莊重的穿著，持刀。

　　他約莫熱衷於湊熱鬧，似乎沒甚執念，但警惕心盛，不可望透徹。

　　五條悟上前幾步，將椎名幸擋在了身後：「什麼人。」

　　「禪院甚爾。」

　　盡管出生於禪院家，但禪院甚爾對禪院家的認可度不深，或者說極為排斥。

　　因此自我介紹時，吐訴禪院的姓氏些許厭煩。

　　五條悟蒼藍澤的眸子望禪院甚爾，微挑眉，顯現出些驚訝來：「0咒力？天與咒縛麼。」

　　他回憶了下：「我在家中見過你。」

　　禪院甚爾沒意外五條悟認出自己：「嗯，那一次可真是意外，我還是第一次被他人察覺到呢。」

　　──尤其是，在他已經收斂動靜的條件下。

　　五條悟沒將這以為作多了不起的。

　　正如他先前將碾壓椎名幸的咒靈稱作小嘍啰，這位大少爺可不是一般的傲慢。

　　他對別人傲慢，亦對自己傲慢。

　　禪院甚爾自顧自說：「這咒靈本來是我盯上的，追了一路，沒想到遇見五條少爺呢。」

　　或許是因為他的腔調，這五條少爺叫出來莫名摻雜了些許陰陽怪氣。

　　「不過，五條少爺著實是厲害呢，方才是一招拔除了咒靈麼？」他又說。

　　正暗搓搓將自己躲在幼小一只大少爺身後的卷狗一怔──

　　──誒？

　　她驚疑的望禪院甚爾，卻發現對方似乎望不見自己，僅是對五條悟言述。

　　才後知後覺──

　　禪院甚爾是0咒力的，因此，他是看不見咒靈的。

　　──wait！

　　那為什麼，他會來拔除咒靈，甚至是追逐咒靈一路來的？

　　五條悟顯然注意到了：「你可以看見咒靈。」

　　禪院甚爾否認：「不可以。」

　　五條悟拆台：「你說謊。」

　　禪院甚爾相當隨心：「嗯，可以看見。」

　　他在天與咒縛中是難得可以憑借肉眼而非咒力看見咒靈的，盡管如此，他在沒有咒具的情況下依舊不可以對咒靈進行攻擊。

　　甚至見到咒靈，還不若見不到──

　　──也不至於目睹一群怪物啃食自己的場景。

　　禪院甚爾選擇了擺爛，並且全不遮掩的望向椎名幸：「這位小姐是？」

　　五條悟蹙眉：「與你何干。」

　　禪院甚爾被這位大少爺冷漠以待，也沒影響心情。

　　他在家族中可並非如此模樣，時時炸刺，針鋒相對，甚至目無旁人。

　　寡言少語的，仿若啞了。

　　其實他姑且還蠻樂意說話，也湊熱鬧，聽些八卦，

　　若他冷漠，也就不會去六眼之子的宴會，還被人小孩子發現了。

　　現在回憶起來，些許的無的臉面。

　　──少年人自尊心作祟。

　　椎名幸始終在五條悟的身後不作聲。

　　她自從擺脫了重力，無論是物理還是心理上，皆飄了。

　　盡管如此，作為才死不久的人，她依舊習慣於腳踏實地。

　　她的模樣與活生生的人沒甚區別，因此，禪院甚爾認為她是咒靈，應該是純粹憑借感官。

　　──怪物。

　　徹底讀透咒術相關書籍的椎名幸望禪院甚爾，她接觸到的咒術師，除去開掛的五條悟，五條家如人偶一般的侍從外，唯有禪院甚爾。

　　盡管如此，椎名幸依舊可以肯定，禪院甚爾是徹底否認了某種基礎設定的例外。

　　──天與咒縛者不可見咒靈。

　　「好嘛，與我無關。」

　　禪院甚爾將腰間懸掛的三節長棍抽出來，「畢竟，我找的是五條少爺。」

　　如此姿態，哪怕是生在和平時代，執著於卷，未曾接觸打架等違紀行為的椎名幸也知曉，這位是希望與大少爺切磋了。

　　五條悟沒應他，問：「為什麼找我？」

　　他小小只的幼生模樣，嬰兒肥尚未褪去，哪怕再如何超規格依舊是小孩子。

　　一眾咒術師除去接下懸賞希望以他來換取錢財的，也沒人想過與他較量──

　　──贏了不如何光彩，輸了更沒的臉面。

　　甚至禪院甚爾作為天與咒縛，哪怕區別與其他人，咒力為0依舊可以望見咒靈，但，終究是無法使用咒術。

　　對上五條悟只會是99-1的勝負率，這1還是讓出來的。

　　五條悟不明白為何他想打不會贏的戰鬥。

　　禪院甚爾撓撓頭，他本質上是厭煩被追根問底的，這源自於他生在禪院家，又不幸是0咒力。

　　許多人懷著『這人是吊車尾，多寒磣啊？不知倒到底長著怎樣一張苦相？』來圍觀她，就好似將他作為了什麼奇行種。

　　實在是，那麼多千奇百怪的咒靈還不夠瞧麼！

　　不過，終究是他希望對方與自己切磋，禪院甚爾也按捺了性子，吐訴自己的理由：「也不是專程來找你，這不是偶遇了麼，發現你是最適合我的。」

　　椎名幸聽了。

　　大為驚奇──

　　──不是，你們咒術師說話都這麼曖昧麼？

　　五條悟：「適合什麼？」

　　禪院甚爾：「適合試驗下我針對咒術師鑽研出的戰鬥技巧。」

　　「再幾年，等我拔除咒靈攢夠錢後，就會脫離禪院家，成為賞金獵人。因此，對付咒術師的手段越多越有效才好。」他全無遮掩的說。

　　──好一只未來的咒術界恐怖分子！

　　椎名幸望五條悟，這位大少爺聽了這麼多反咒術師言論後，沒甚反映，只是頷首：「可以，現在開始麼。」

　　「嗯。」

　　話音才落，伴隨長棍劃破空氣的音，禪院甚爾已然近在咫尺。

　　椎名幸被嚇得連忙躲開。

　　她一只才學咒術不到一月的小嘍啰，還是好好找一處視野不錯的位置旁觀罷。

　　若是被牽扯，少說也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椎名幸不想死！

　　盡管死了，但還沒完全死，她必須珍惜這份沒死透的幸運！

　　她亦十分擔心五條悟，再如何，大少爺也是7歲的孩子，在戰鬥上實在不好說優勢。

　　卻，當她回望，才發現自己的擔心多余了──

　　禪院甚爾攻擊仿若時間靜止一般，停在了半空中，與五條悟隔了空氣牆壁。

　　「誒？」

　　禪院甚爾明顯亦格外驚訝，怔了下才反應過來，興味笑，「這就是傳說中的無下限咒術麼？」

　　他聽說過五條家的祖傳術式，不過，作為只有六眼才可以使用的咒術，在幾百年的失傳後，已經只余留概念了。

　　──支配空間。

　　單一的，不似禪院家的召喚十影，卻幾乎無懈可擊。

　　禪院甚爾自信，以他的□□強度，不至於被對方以壓倒性的咒力戰勝，在游雲的加持下，他甚至可以硬生生將咒術撕開。

　　但，憑借他現階段對無下限術式的認知，是無法在五條悟專心致志的條件下，破開這無下限防護的。

　　「呵。」

　　他以氣音，些許的恍然笑，「怪不得，實在是無法戰勝呢。」

　　除非──

　　禪院甚爾望避去一旁的椎名幸。

　　──不。

　　他自己否認了這種不武道的戰勝方式。

　　失策了。

　　五條悟之於他，幾乎無的參考價值，自一開始立於不敗之地的，甚至於咒術也與一般咒術師區別。

　　「罷了。」

　　他自言自語，「還是去找禪院家的來試罷。就當是我這麼多年心氣不平，也為之後脫離禪院家鋪墊下。」

　　計劃好了，禪院甚爾收回了自己的游雲，攤開手舉起。

　　他說：「我認輸，五條少爺。」


第 11 章

　　「喂。」

　　五條悟的音格外冷。

　　椎名幸一顫，望大少爺──

　　──想殺一個人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他言語中摻了冰渣子：「你是在開玩笑麼？」

　　五條悟沒等禪院甚爾回應。

　　頃刻。

　　椎名幸望見大少爺起手禁咒，一記『蒼』砸了過去。

　　──也是禪院甚爾自作自受。

　　這位少爺本就心高氣傲，被人約戰又在一擊之後認輸，這種仿若玩鬧的挑戰，讓五條悟掃興又格外不悅。

　　禪院甚爾明顯是知曉的，因此沒怎麼躲，正面接了這一記，哪怕以游雲撕裂了咒術，仍是受了不少傷。

　　這或許就是咒力0與天才的絕對差距。

　　哪怕禪院甚爾以□□，以技巧，也無法比擬的最純粹強大。

　　他再沒言述什麼，就沉默退場。

　　氣沒消的五條悟就這般對上了椎名幸星星的眸子。

　　椎名幸激動模樣：「大少爺大少爺！你方才那招是什麼，無下限術式又是什麼，無論什麼攻擊也無法傷到你麼？」

　　五條悟不得不伸手按住她，仿若在拿捏過分親人的寵物。

　　他先解釋無下限術式的原理：「無下限術式就是支配空間──你伸出手。」

　　椎名幸聽話，伸出一只手擺在五條悟面前。

　　五條悟於是也伸出手：「來，碰。」

　　椎名幸碰。

　　卻沒完全碰。

　　或者說在她與五條悟的手間，隔了一層無法言述的，詭異的牆壁。

　　不存在溫度，不存在形態，卻又這般真實的，使無法觸碰。

　　「這就是無下限術式，你與我之間的無限。」

　　「以及。」

　　五條悟說著，又實在受不住椎名幸的赤誠，稍稍移開了眸子，才輕哼了下，以一種格外傲嬌的模樣言述──

　　「你近一月怎麼學的，怎麼可或防御住所有，只是在無下限術式運行的這段時間，可以防御攻擊，但毒不行。」

　　「而且無下限術式運行會消耗極多的咒力，哪怕是我也無法時刻維持。」

　　椎名幸明白了什麼：「也就是說，如若以其余的方法，讓你被迫長時間維持無下限術式，再找准攻擊時機，就可以破防？」

　　她好似真將自己當成了什麼乖巧的聽課學生，回答了老師的問題，還殷殷切切的希望得到誇獎。

　　讓五條悟不由得摸摸她，指尖插入發間。

　　揉桑了下，這位大少爺再次發現了椎名幸與詛咒區別的點──

　　──她有頭發！

　　這自然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點，世界上有頭發的人終究是大多數，哪怕極少數可憐的禿頭仔，也可以憑借假發等神器，或者豁達接受現實。

　　畢竟，不是有句話叫──

　　──我禿了，也強了！

　　麼。

　　但，至少在現階段，五條悟不曾以任何途徑任何方式，知曉或者見證過這世間存在哪怕一只的，有頭發的咒靈。

　　這似乎進一步深切的否定了椎名幸的咒靈身份。

　　五條悟又rua了下。

　　他必須好好研究下椎名幸是如何的存在了。

　　不過，這不急在一時半刻。

　　對於椎名幸的問題，作為導師的大少爺亦好好應：「可行。至少現在我還沒有所針對性的對策。」

　　他又補充：「不過憑借我的咒力，除非不眠不休兩天以上，否則無法讓我崩潰。」

　　維持無下限咒術所需要的咒力本就是龐大的，由此，椎名幸可以多少窺探到五條悟駭人聽聞的咒力一隅。

　　她本在被五條悟牽引著認知咒力時，就已經深有感觸，卻此刻依舊不由對這位超規格的大少爺致以憧憬。

　　椎名幸：「單打獨鬥是勝不過大少爺的，那麼如若許多咒術師圍攻呢？」

　　五條悟：「且不論是否可以召集這般多的咒術師，就一群烏合之眾，滅了也消耗不了我多少咒力。」

　　「至於一些老家伙……」

　　大少爺還是初次分析如何戰勝自己。

　　盡管他從來傲慢於自身，但也明白，他並非是不可戰勝的。

　　他終究是在歲月與經驗上差了許多。

　　哪怕已經以驚駭世俗的速度飛躍，卻依舊落後於時間的積累。

　　──如若禪院家與加茂家的老不死聯合，他也只可暫避鋒芒。

　　甚至於些許棘手的封印咒術。

　　五條悟蒼藍色的眸子明澈了，仿若燃起火種。

　　他先前總有一種無法言述的無趣與煩躁，對一成不變的除靈生活，對於弱小的咒靈與咒術師。

　　但現在，似乎是這種仍舊被壓制的不自由，讓他久違的提起了興致，血仿若被燒熱了，激起心髒鼓動。

　　椎名幸不曾等到五條悟的回應。

　　她只是倏地被扯著回到了五條家，結束了這短暫的外出實踐。

　　隨之。

　　伴隨噔噔噔再踩在木制地板上的音，五條悟不松手，牽著她走的好快。

　　這也是『蒼』的衍生技『瞬移』的局限性──

　　──它的本質是壓縮空間，因此，只可以在空曠的地方施展，在五條家這種錯綜復雜的區域中，是極易受傷的。

　　椎名幸不曾離開過五條悟的院子，還是初次走這條路。

　　她初始新奇的左望望右瞧瞧，邊恰檸檬邊感嘆大世族的繁奢。

　　卻聽見臨近的侍女悄悄話與腳步聲。

　　五條家並非只是為五條悟一人服務的。

　　因此，除去專供他的侍從外，余下的也並非是一言不說的，甚至於五條悟的侍從在離開區域後，也會放松下來交談些八卦。

　　椎名幸想聽八卦想吃瓜好久了。

　　但！

　　這並不是好時候！

　　作為一只此時還飄著的疑似詛咒，椎名幸連忙將自己沉澱下來，不讓五條悟的袖子顯現出一種被看不見的透明物支棱起的模樣。

　　她見五條悟著急，也就沒出聲阻止他只是隨波逐流的牽扯著向前。

　　椎名幸就這般隨五條悟幾乎是大搖大擺全無遮攔的走過拐角，卻直到五條悟甚至自侍從旁邊路過，這倆還在叨叨。

　　應該是五條悟施了什麼咒術。

　　椎名幸不由發散思維──

　　──見來這位大少爺未來的道德塑造著實是重中之重。

　　否則，就憑借如此出神入化的本事，又是瞬移又是隱藏，還有這超規格的強大，若是犯罪還有誰治的了他！

　　柯學尚且不敢如此猖狂。

　　若是旁人，或許椎名幸一時半會還不至於突兀歪到這角度。

　　但，大少爺的性子單見就知曉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

　　作為卷狗，椎名幸在不長不短18年的人生履歷中知曉，人，總是圓滑的好，哪怕不圓滑，也應迫使自己在弱小或者孤獨時學會苟且發育。

　　──浪是不可取的。

　　這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又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性子，或許會在未來與大多數人的期願所背離。

　　如若這時，五條悟還是獨自一人的大少爺，會受到極大的限制，甚至於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悲劇。

　　椎名幸些許擔心。

　　不過，這或許是杞人憂天。

　　五條悟再如何也才是7歲幼生，又是世族的少主，聽他說法，咒術界中打得過他的沒幾人，還皆是年齡大些的。

　　──他成長的時間余裕。

　　各懷心事的兩只停在了一處門扉前。

　　陳舊的墨與紙頁的氣味，淡淡的彌散，椎名幸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

　　五條悟推開門扉。

　　這與其說是一間書室，不如說是咒術界的圖書館。

　　咒術師良莠不齊。

　　哪怕是御三家，亦會時盛時衰。

　　尤其，是如五條家這般，幾百年只出一例六眼的，甚至連祖傳咒術『無下限術式也無法繼承。

　　盡管如此，依舊讓五條家屹立不倒的資本，就是這幾乎涵蓋了咒術師誕生後，一切手稿與術法的書籍。

　　五條悟牽椎名幸走進來：「這些是五條家的典藏，我也是只有完成課業時才會來。」

　　他點明書室的燈。

　　映出放在書架上的，無論是書籍，手抄本，亦或者一張草稿卷起來的卷軸。

　　「你先前說，什麼是指熱愛學習來著？」

　　大少爺似乎思索了下，他蒼藍色的眸子燃起了椎名幸熟悉的光彩。

　　那是在無數卷神卷王眸中，又或者新生卷狗的眸中，才可以見到的熱情，一種讓血燃燒的赤誠！

　　大少爺說──

　　「來，讓我們卷罷。」


第 12 章

　　──卷，是椎名幸貫徹一生的堅持。

　　可她卷死了。

　　死後不至一月，她此時唯一可以稱得上羈絆的幼生，五條悟，對她言述了『卷』的宣言。

　　如若卷是什麼傳教組織，椎名幸絕對是其中的一只小頭目。

　　她鞠躬盡瘁，死而不已。

　　哪怕成為了靈魂狀態，依舊在發散卷的精神，讓卷狗擴散至別的時空。

　　可見。

　　單就卷之一事，椎名幸死不悔改。

　　她此時甚至不再是孤軍奮戰──

　　──五條悟成為了她新的卷之盟友！

　　這可實在是太激動人心了！

　　椎名幸早早見出五條悟是有成為卷神的天賦的。

　　這種天賦，卷狗無論如何無法比擬。

　　椎名幸曾經的拼死拼活第三名徹徹底底驗證了這一點。

　　無論如何卷，她依舊無法超越本就該在她其上的天賦且努力者。

　　對此，椎名幸不曾怨天尤人過──

　　──至多酸酸。

　　她紫羅蘭的眸子在這些許陳舊又昏暗的藏書室中，顯現出一種格格不入的璀璨來：「好的！大少爺！」

　　五條悟望她。

　　他直到現在也不知曉為何椎名幸的眸子這般影響自己。

　　或許。

　　再進步一些，再成長一些，就知曉了。

　　五條悟不迫切。

　　作為7歲的孩子，他最不知曉的是時間，最不缺少的，依舊是時間。

　　他先是給椎名幸選擇了一本探究生得術式的書，讓她去還好探求自己的天賦。

　　又是抽出了一本不知什麼時候的老古董，自行瞧了起來。

　　在咒術的學習上，五條悟與椎名幸格外區別。椎名幸從來是一點一點在空中描繪，來熟悉，來銘記。

　　而五條悟呢？

　　他就翻翻。

　　以一種格外輕松，格外漫不經心的姿態，讀的好快。

　　五條悟先前其實是存在些許傲慢的，他自認為無下限術式比這藏書室中記錄的一切術式更為強大。

　　這也是教導他的五條氏族人司空見慣的態度。

　　他們從來認為隔幾百年出現一次的六眼，就是家族繁華的榮光，甚於十影之於禪院家，赤血操術之於加茂家。

　　不過，盡管五條悟已經領悟了極為強大的無下限術式『蒼』，仍舊尚未觸及咒術界的top 1。

　　他謀求壓倒性的強大，可以徹徹底底自由的強大。

　　──一方通行直呼內行！

　　因此，五條悟認為，一味去追隨家族的步伐是不足以的。

　　哪怕是曾經的六眼，依舊是與當時禪院家召喚出來的魔虛羅同歸於盡，相當於戰敗。

　　他應該自己去尋方法，來使旁人望塵莫及！

　　由是。

　　五條悟在藏書室中埋起開卷。

　　失去了五條悟的叮囑教導。

　　椎名幸知曉，是時候發揮卷狗真正的才干了！

　　她先是一如既往的讀後再讀，補全自己對咒術的認知。

　　隨之，又一點點構築起屬於她的咒術思維導圖。

　　這可是大工程！

　　因此，偶爾她就暗搓搓的湊去五條悟處，讓五條悟協助下，從初始的三天一本，變為了一天一本的啃書。

　　在其中，某一名字出現的頻率相當於拉格朗日之於微積分，愛因斯坦之於相對論，圖靈之於人工智能。

　　椎名幸於是好奇詢問五條悟：「大少爺，你知曉兩面宿儺的事麼？」

　　這也是不曾系統性學習咒術界常識，而只學習咒術的一種造作後果──

　　──對於咒術以外的知之甚少。

　　如五條悟，他對於一些舊時的鬼神知之甚深，其中極大多數，就是當初令咒術師聞風喪膽的咒靈。

　　他先是對椎名幸：「兩面宿儺是相當有名的詛咒之王，在咒術全盛的時代，無數咒術師們與之交戰卻紛紛失敗。後來死亡，也留下了20支手指。」

　　椎名幸：「20支手指？」

　　五條悟：「對，兩面宿儺本來是人，但擁有四只手兩張臉，後來他死後，詛咒被封存在手指中，至今仍無法被破壞。」

　　他站起來，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詛咒詳解，極厚，極似一本牛津字典。

　　讓椎名幸回憶起了曾經英語考試時的痛楚！

　　「接著。」

　　五條悟可不知曉椎名幸這銘刻在DNA中的畏懼，只是將厚厚沉沉的一本遞給椎名幸，讓她研讀。

　　椎名幸凄凄慘慘接過。

　　──不明白！為何別的小說主角就輕輕松松開了外掛就是爽！她卻必須堅持卷狗的本職，一點點磨等級？

　　不公平！

　　尤其是她的生得術式，別人的外掛都是突然出現在腦海中，不知曉怎的就可以使用，但她呢？

　　她連影，連跡召也沒瞧見！

　　啊！

　　她恨恨的繼續啃書。

　　恨著。

　　恨著。

　　突兀。

　　椎名幸一怔，又：「大少爺。」

　　五條悟朝向沒動，眸子望來：「怎麼？」

　　卷狗乖巧舉手回答：「我的生得術式似乎到了？」

　　還些許不確定的上調了音調。

　　五條悟來了興致。

　　他這幾天埋在這書中，也快麻了。

　　大少爺湊過來：「哦？什麼生得術式？」

　　椎名幸的眸子還是摻雜迷茫：「……卷與反卷術式？」

　　她的『卷』之本性是不是刻進了DNA，若不然，怎就這般巧呢？

　　五條悟亦怔住。

　　這是咒術史上不曾出現的一種生得術式：「卷，就是讓你熱心學習？」

　　椎名幸的神情格外微妙：「……也不？」

　　她似乎希望講明白了：「就是一種可以將術式幅增的，類似於加速器？」

　　──術式開始加速！

　　五條悟：「反卷呢？削弱術式麼？」

　　椎名幸：「應該是。」

　　她亦不知曉該如何形容此時的感覺，仿若是什麼不可名狀的在悄悄私語，告知她本不曾知曉的。

　　就似什麼習性被刻進了DNA。

　　──哪怕椎名幸本質上學會的咒術並不多，對於咒術一知半解，依舊可以憑借本能的施展出卷與反卷術式。

　　這或許是傳說中遲來的外掛！

　　椎名幸不由些許期待：莫非她就是傳說中的天選之子？

　　於是。

　　椎名幸將這告予了五條悟。

　　大少爺捏了捏她的臉頰，讓莫得白日做夢：「你現在打的過我麼，天選之子？」

　　他『嗯？』的輕哼了下。

　　──若非這位大少爺此時才7歲，如此行徑著實是風情萬種的撩人渣渣。

　　椎名幸望大少爺。

　　──他應該慶幸卷狗是一只正經成年女性，斷不會起什麼歪心思！

　　五條悟可不知曉椎名幸天天發散思維，在想些什麼。

　　他拋棄了鑽研許久的古舊書目，來探究椎名幸這卷與反卷術式：「伸出手。」

　　卷狗知曉，他又是將施展自己的無下限術式了。

　　作為逃離了物理卻被微積分支配的可憐娃子，椎名幸對於五條悟無下限術式的認知只停留在概念。

　　唯有觸碰到這無論如何也跨越不了的微小空隙，才鮮明，這是如何不可破除的廣義無解難題。

　　五條悟：「你的反卷術式不是削弱咒術麼？我這次施展的無下限咒術並非持續性，這份咒力用完也就破除了，這也是一般咒術施展的方式。」

　　如他一般，完全憑借自身大量咒力實現咒術的持續性，幾乎是不可能任務。

　　也就五條悟豁的出去了。

　　他的咒力在咒術界中也是數一數二，盡管無下限術式格外是消耗咒力，對於他，也不如何。

　　椎名幸其實亦躍躍欲試的希望實驗下她這姍姍來遲的生得術式。

　　她伸出手，觸碰到與五條悟之間的無限，在唯有兩只的藏書室中，輕巧呢喃：「反轉術式。」

　　──將術式名稱以及作用原理言述出來，也是提升術式威力的一種常規性方式。

　　椎名幸先前還以為這就是宛若動漫中什麼『主角必須喊出招式名來裝樣呀』『帥呀』之類的王道性堅持，不曾想原來還有這般作用。

　　是她過分膚淺了！

　　盡管如此，她依舊做不到肆無忌憚的將招式名喊出來，這實在是過分中二了。

　　反轉術式是一種形狀極似膠卷交織纏繞的物質，自椎名幸的手中蔓延出來，觸碰到無法跨越的空隙。

　　隨之，這膠卷開始逆向！

　　椎名幸鮮明的察覺到無下限術式的動搖，以及她咒力的流失。

　　尚不等椎名幸反應過來。

　　下一瞬。

　　椎名幸與五條悟的手跨越了無限，重合在一起。

　　卷狗望了下。

　　──五條悟的指尖與她的，差了一指節。


第 13 章

　　椎名幸感知五條悟微微的體溫，望這一釐米多的小差距：「大少爺，你的手好小喲！」

　　這沒什麼深刻含義。

　　只是卷狗這般想了，就這般言述了。

　　與五條悟單獨相處這麼長時間，椎名幸也逐漸開始放飛自我。

　　不再堅持著未來社畜的職業素養，拋棄了一只卷狗的隱忍負重，變得簡單且直白了許多。

　　五條悟尚未來得及分析椎名幸的反卷術式，就被這一言分走了注意。

　　他蒼藍澤的眸子望與椎名幸相觸在一起的手，觸碰到已死之物才會有的冰冷體溫──

　　──是小了點。

　　五條悟不動聲色的將自己正常伸展狀態的手又張了張，骨節愈發鮮明。

　　依舊是小。

　　7歲的孩子嘛，又能如何呢？

　　大少爺陷入沉思：或許，除去咒術，他也該好好鍛煉自己了。

　　這時候的五條悟尚且不知曉未來自己可以長到190+的程度，還為自己比不過椎名幸而些許在意。

　　五條悟：「……你的反轉術式不錯。」

　　他轉移了話題。

　　椎名幸被這麼一誇，又有點躍躍欲試的飄起來。

　　──物理性的。

　　五條悟就見原本就比自己長些的指尖，伴隨卷狗這微微的飄起，又往上挪了幾分。

　　大少爺受不住，手指嵌入椎名幸的指間，一握，將椎名幸控制在了木制地板上。

　　「別突然就飄。」

　　五條悟咳了下，「沉穩些，否則之後領你出去也這般的話，怎麼辦？」

　　椎名幸乖巧：「對不起──誒？」

　　方才她聽見了什麼？

　　出去？

　　她好似小汪望見了肉骨頭，眸子閃爍星星對五條悟。

　　五條悟被她挑起了些愉悅：「嗯，四月一日開始，我就要去上學了。」

　　再次聲明，五條悟7歲。

　　哪怕他著實與7歲的小孩子相差甚遠，此時，也必須上學了。

　　這也是椎名幸初次見五條家主──

　　──在漫長時間的閉關後，五條悟在咒術上，再次精進到了椎名幸所望塵莫及的地步。

　　讓他甚至可以在作為特別一級咒術師的五條家主面前，將椎名幸藏匿。

　　──也就欺負人家沒有六眼！

　　椎名幸對於此，再次感嘆『天才慘無人道』，並悄悄打量坐在廳堂主位的存在。

　　他與五條悟一般，白的仿若失去了顏色，卻眸子深灰色，有一種格外的冷冽卻混濁。

　　椎名幸還是初次見到，在壓迫感上與五條悟持平的咒術師。

　　無論是先前的禪院甚爾，亦或者是負責監視五條悟的侍從，皆不存在這種近乎促使心髒沉重鼓動的氣勢。

　　──其是五條家絕對權勢者，顛覆咒術界的五條悟的父親，五條茌。

　　他的發較之五條悟微長，模樣俊逸。

　　說不出是來當咒術師的，還是該原地出道。

　　也就是他，才會有五條悟這般精致的孩子。

　　椎名幸信了這DNA！

　　五條悟先是問候：「父親。」

　　就沒了。

　　這寂靜讓椎名幸些許嘆息，自己不該在這。

　　她該留在五條悟的房間，至少不必承受這種尷尬，或者去藏書室，抓緊一切時間卷！

　　五條茌對於五條悟的冷漠沒甚反應：「非術師德學校與我們的大相徑庭，我讓你去，也只是旁觀一下非術師的生活。」

　　「這世間終究還是非術師占據大多數，無論是詛咒，亦或者咒術師，皆依賴非術師存在。」

　　他說的似乎謙虛，卻態度格外是高高在上。

　　所謂的非術師，應該是指不會咒術的人。

　　椎名幸回憶自己的學習成果──

　　──一般人皆存在咒力，但可以成為咒術師的，不過寥寥。

　　五條，加茂，禪院皆是自千年前咒術師極為昌盛時就存在的咒術師家族，傲慢，自尊，堅守陳規，且不知變遷。

　　將畏懼進化以為作樸實穩健。

　　是卷狗尤其不喜歡的類型。

　　拜別五條茌，回去的路上，五條悟又是好大的氣性。

　　這只幼生惡狠狠的踏地，仿若走的這路，就是五條茌一般。

　　不遺余力的踩過去，嗒嗒有聲。

　　椎名幸無奈──

　　──本來大少爺的心情還不錯，如今，就被這般破壞了，唉。

　　春日。

　　曾經不見綠葉的櫻花樹也綻開了粉白色的花，椎名幸與五條悟走過庭院，揚了一路花瓣。

　　陽光透過椎名幸，連影子也不曾留下。

　　她只有隨五條悟，才稍稍，在這世間造作些痕跡。

　　喧囂，小學。

　　五條悟是被專車送來的，將他迎下來的是衣著講究的侍從，在一眾小學生中格格不入。

　　大少爺從車中出來，輕薄的書包中只裝了必要文具。

　　他原本是計劃從藏書室裝一本來的。

　　但，將咒術相關的知予非術師，從來是大忌。

　　由是，五條悟這般輕裝上陣的來了。

　　侍從早早看過分班情況，領五條悟來到對應班級，又在五條悟的冷漠注視下連忙告辭。

　　只余下五條悟，在一眾幼生好奇的目光中，選了一處靠窗位置坐下。

　　椎名幸肆無忌憚的四處望。

　　她作為一只正體不明的詛咒（？），也不必在意旁人見到自己，就飄在窗邊，偶爾招擺下五條悟──

　　初始是自我介紹。

　　小學生皆是才從幼稚園過來的，幼稚的可愛。

　　與之相較，五條悟顯得格外是少年老成。

　　只見他在黑板上端正的書上自己的名字，又念：「五條悟。」

　　隨之。

　　既沒分享興趣，也沒什麼『希望大家可以和我做盆友』『請多指教』這種小孩子的真心話，大人的客套話，就走下了講台。

　　椎名幸望一臉無措的老師，在心中悄悄憐憫了下這位初來就遇挫的班主任。

　　──她是第一年擔任，在進門前做了好長時間心理准備。

　　椎名幸還調笑的與五條悟說過：「這位新來的班主任瞧著性子溫柔，好忽悠，又年輕，與學生沒那麼濃的深仇大恨。」

　　「大少爺運氣不錯嘛！」

　　五條悟厭厭的聽了。

　　他原本以為上學會比較有趣，卻這無意義流逝的時間，甚至咒靈也弱小到不堪消磨時間。

　　大少爺，失策了！

　　椎名幸還始終在吵吵──

　　──「大少爺，這道題會麼？不會我教你喲。」

　　這節是老師的摸底課，來認識一下學生在幼稚園的進度，以及性格。

　　是數學，國文，以及日常認識，安全隱患揉雜在一起的試卷。

　　前兩者還好，但五條悟是在咒術師世家生活中的孩子，於是，椎名幸──

　　「這題選c喲。」

　　她裝模作樣擺出一派『為你好』『專業家教』『你問我就會』，想討回些她作為高校生的尊嚴。

　　五條悟唰唰唰將題ko。

　　又漫不經心的在空無一物的草稿本上落筆──

　　──你方才說什麼？

　　盡管會做一年級小學生的題，並不值得顯擺，但既然椎名幸已經幼稚到了這種地步，五條悟還在乎什麼？

　　大少爺斤斤計較！


第 14 章

　　大少爺的小學生活平穩又不失悠閑的過了下去。

　　平穩在，五條悟終於不必天天去與咒靈你死我活，只偶爾捏碎幾只小嘍啰。

　　悠閑在，五條悟自由了──

　　──他肆無忌憚的差使椎名幸，去買些五條家不存在的，比如零食，比如游戲。

　　甚至還去看了場電影！

　　這位大少爺格外是惡劣性子，不知怎麼選到治愈（致郁）題材的，隨之。

　　這一整場，椎名幸哭的稀裡嘩啦，五條悟望椎名幸哭的稀裡嘩啦。

　　他踏出門扉時，還在疑惑──

　　──椎名幸究竟在哭些什麼？

　　椎名幸：「大少爺你有沒有心！小貓多麼多麼可耐！」

　　哦。

　　一只貓在等待自己主人時死了。

　　五條悟疑惑，她這是由貓想到自己了麼？

　　於是大少爺似乎格外寵溺的模樣：「放心，我不會拋下你的。」

　　溫情的一只神仙主人。

　　椎名幸寧可不要！

　　她委屈壞了：「貓，那是一只可耐的貓，我從小就想養一只貓，但我的媽媽不喜歡……吭。嗚。上學又始終在卷，沒得時間──哇！」

　　──這時候，請別說這說話時還摻雜了哼唧的，幼稚稚稚的椎名幸是一位靠譜的成年女性。

　　五條悟實在是沒辦法，又以咒力裹了一顆蘋果糖去哄她──

　　──收收罷，他一介小孩子受不住這路人視線了！

　　「不就是貓嘛，養！五條家也不是養不起一只貓！」

　　一言既出。

　　大少爺領椎名幸去了附近的寵物店。

　　椎名幸尚且沒拭干眼淚，就被一眾小可愛蠱惑了。

　　「。」

　　她沉默的選了只布偶。

　　店主還說：「這是店中品相最好的，大美人！」

　　千叮萬囑：「一定要好好照顧它！」

　　五條悟擺擺手：「是是。」

　　他在年歲尚小時總樂意裝的老成些，待人接物體現出一個『沉穩』！

　　於是。

　　椎名幸有貓了。

　　她直至回到五條悟房間時，還些許渾渾噩噩。

　　侍從早忙忙碌碌布置出了一塊獨屬於可愛貓貓的區域──

　　──五條悟的房間大，且空曠。

　　養一只貓而已，差不多就相當於在椎名幸的宿舍中多放一個箱子。

　　這就是世族大少爺的闊氣！

　　一切收拾好了。

　　布偶貓在熟悉環境，熟悉小窩。

　　五條悟望始終呆滯模樣的椎名幸，終於是按捺不住的pia將她的臉捧起來。

　　──椎名幸坐在坐墊上。

　　「呆瓜幸，貓給你買回來了，還出什麼神？嗯？」

　　他沒幾分好氣。

　　些許感覺自己的討好與哄，似乎是徒勞了。

　　傲慢的大少爺如何受得了？

　　將椎名幸的臉頰捏的奇形怪狀，出氣！

　　他以為椎名幸沒怎麼聽。

　　卻她倏地抱住他，埋在他的頸間。

　　──椎名幸盡管死了，卻依舊習慣性的維持呼吸。

　　五條悟怔怔的被她抱住，感知她緩慢的，在他頸間蹭了蹭，軟且乖巧的，似那只貓，卻又格外粘膩。

　　聽見她嗚咽的音：「……謝謝，大少爺。」

　　這是分明死了，卻一如往常的椎名幸，沉默又令人憐惜的，清淺的崩潰。

　　──自出生。

　　椎名幸就在聽母親闡述父親的溫柔，在她心目中樹立起一位理想。

　　這理想又被唯一相依為命的母親埋葬在牆壁中。

　　腐爛與石灰混雜的味道，旁觀者的喧囂。

　　安靜漆黑的夜晚，空無一人的房間。

　　牆壁中若有若無的，似乎誰在哀叫，咒罵，懇求。

　　椎名幸是如何度過那些夜晚的呢？

　　她不是什麼天賦異稟的，又或者反社會人格，情感缺失障礙。

　　她曾被母親溫柔以待，又曾期待著理想中的父親歸來。

　　她本應如任何四歲小孩一樣，在親人的陪伴下成長，上學，度過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

　　但她被迫成長。

　　被迫接受溫柔的母親是病態的殺人犯，被迫一無所有的進入了小野鴨之家。

　　她可以如何？

　　在一眾陌生孩子的歡聲笑語中孤獨的完成自己的小學生活。

　　在一眾陌生少年少女的青春肆意中，沉浸入灰敗的色澤，一點點攻克她幾乎做到吐的習題。

　　除了卷一無所有。

　　哪怕路過寵物店，也只是透過展示的玻璃窗，以疲倦到不堪的眸子，悄悄的，不為人知的望上一眼。

　　獨自一人承受迷茫的，不知曉前路如何的未來。

　　她早該崩潰了。

　　在長達數月不曾與旁人交談的時候，在卷到不分晝夜的時候，在獨自一人吃下嘗不出滋味的食物的時候，在探監時裝成淡然的時候。

　　她連一只貓也不敢要。

　　──她承擔不起。

　　她與任何人，或者其他小生命之間，維持著一面玻璃牆。

　　因此。

　　哪怕是卷死。

　　被惡劣性子的大少爺作為奴隸。

　　也無所謂。

　　卻。

　　這位大少爺幾乎是以唯我獨尊的姿態，扯著她前行。

　　好似熾陽，就這般張揚肆意在天空中，刺目到讓人憧憬。

　　椎名幸又蹭了蹭五條悟。

　　這位不懂人情的大少爺猶豫著，將手搭在椎名幸的發上。

　　輕拍。

　　「……不就是只貓嘛，感動成這樣？那你以後豈不是每天都哭一哭了？」

　　他不知曉自己的音好似在哄小孩。

　　椎名幸後知後覺出些許被7歲小孩子哄的羞'恥，臉頰幾乎要燒起來。

　　她絕望於這榻榻米。

　　不是土。

　　不可以讓她埋進去。

　　只好臨時：「大少爺喜歡的話，我就天天給你看！」

　　仿若什麼不正經的宣言。

　　五條悟也輕松下來，好笑：「我要你哭做甚？好啦好啦，你的貓已經在扒拉我了，再不管，它就是我的二奴隸了！」

　　椎名幸連忙松開五條悟，抱起布偶貓，控訴：「大少爺你果真沒有心！這麼可愛的小貓！這麼可愛！你怎麼忍心讓它做你的奴隸？」

　　一派難以置信的模樣。

　　──好似五條悟是什麼不可饒恕的渣男。

　　五條悟挑眉：「這是我買回來的貓，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他又指指布偶貓：「你瞧瞧它這般瞧不起我的眼神，我沒再將它霍霍出去已經是善良了！」

　　椎名幸：「……好善良呢，大少爺。」

　　五條悟：「哼。」

　　他又望了下，見椎名幸已經徹底恢復，才移開眸子。

　　些許放心。

　　──放心的太早了！

　　五條悟惡狠狠的望這只小崽子，布偶貓。

　　它在幾天的辭舊迎新之後，徹底統治了五條悟的庭院。

　　上可爬樹捉鳥，下可臨岸摸魚！

　　尤其是！

　　五條悟望──

　　椎名幸此時正伺候布偶貓吃飯：「貓主子，你的貓糧已經倒好了，快來吃罷！」

　　──呆瓜幸還沒對他喊過幾次『主人』呢！

　　五條悟越想越氣，望布偶貓的眼神也越來越危險。

　　──眾所周知，想殺一只貓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布偶似乎也有所覺。

　　之間它墊墊腳，一只貓卻走出了風情萬種的模樣，在五條悟的腳邊蹭了蹭。

　　五條悟──

　　五條悟忍了。

　　不過是只貓嘛！

　　他堂堂五條家大少爺還與一只貓計較麼？

　　五條悟一邊捏貓爪，一邊靠在椎名幸身上，想。


第 15 章

　　--簌簌--

　　蟲豸般的詛咒在悄悄挪動。

　　藏匿課桌中，粘附在牆壁，於縫隙中窺探，風扇之上居高臨下。

　　隨之。

　　--砰--

　　輕悄宛若氣泡炸開。

　　五條悟動了動手指，將某明目張膽肆無忌憚招搖在他視線中的詛咒，殺了。

　　「是錯覺麼？詛咒似乎變多了？」

　　椎名幸飄蕩在他旁邊。

　　又是一場國文課，是對於小學生十分重要，卻分明可以放松的課程。

　　五條悟若有所思。

　　相較於他初入學，這詛咒的數目明顯是增加了。

　　──不是什麼難以對付的貨色，甚至只可以廣泛的稱之為詛咒，連咒靈也配不上。

　　只是凝聚起來的畏懼與惡念，哪怕纏上人，也至多是生場可以自愈的小病。

　　不必在意。

　　直到──

　　五條悟在拐角處停下，目光格外是復雜。

　　椎名幸也難掩驚駭，她顫顫的指尖對著職員室門扉前罰站的一堆。

　　確切來說，是一坨。

　　數以繁多的詛咒簇擁著中心的或許是少年，堆積著，讓椎名幸甚至不可以望見其中人的模樣。

　　「……這。大少爺，他應該不是生一場小病就可以好的。」

　　再如何裝作從容，五條悟亦是初次見這般情狀：「……嗯。」

　　職員室就在五條悟班級的下方，一樓。

　　於是五條悟才可以望見這壯觀的景色，他寧可不要這種偶然相遇！

　　──傷神，著實是傷神。

　　椎名幸簡直不堪想，此時被一眾詛咒淹沒的可憐孩子是如何感受。

　　──也幸好非術師是無法看見咒靈的。

　　卻。

　　還不待椎名幸起手拔除。

　　就見這一堆動顫了下，似乎是其中的誰發現了旁觀的人，正在轉身望來。

　　椎名幸被這不可名狀的傷了眸子。

　　卷狗表示：撤退不可恥，只是暫時沉潛，總之──

　　──卷狗不行！

　　五條悟於是被推搡了出來。

　　他無奈：「呆瓜幸！說好的18歲靠譜的成年女性呢！」

　　椎名幸裝模作樣：「誒嘿？」

　　大少爺出手，就知有沒有。

　　只見他以六眼的天賦，牽扯起空氣中細微的咒力。

　　這種極盡精密的控制是椎名幸哪怕再十年也不成的，這就是來自天賦的壓制！

　　曾經交錯混雜的詛咒被一只一只挑開，炸在空中。

　　逐漸鮮明出小小少年的模樣。

　　──他的發較之五條悟長些，垂落在臉頰邊，深色，眸子純黑，且有點小。

　　生的端正。

　　椎名幸望見他微怔的神情，似乎是被從深淵中拖曳出來，一種濃稠到鮮明的，救贖。

　　──啊。

　　椎名幸想。

　　──什麼該死的宿命。

　　這孩子偏偏可以看見詛咒。

　　五條悟也不曾想到，非術師之間出現了可以望見詛咒的，並且被一堆詛咒簇擁成一坨。

　　噩夢。

　　他見對方許久沒反應，開口：「吶，你叫什麼？」

　　對方才被喚回神。

　　他生的涼薄，分明不是會引起他人憐憫的類型。

　　卻眸子顫顫，一種瀕臨破碎的脆弱。

　　他說：「夏油傑。」

　　或許是許久不曾與人言語，他的音些許沙啞，自骨子中滲透出壓抑。

　　這時，他已經徹底被聰詛咒的陰影中剝了出來，透過窗戶的陽光照在他身上。

　　夏油傑怔了下。

　　──這是他初次，不被詛咒纏身，來享受這天晴。

　　大少爺沒讀出他這細膩的小情緒，自顧自：「我喚五條悟。」

　　他遲疑了下：「……下次再被詛咒糾纏了，就來找我。」

　　──不可對非術師滲透咒術相關的一切。

　　這是咒術界的死律。

　　五條悟再肆無忌憚，也不會去觸犯它。

　　畢竟，誰也不知曉，將咒術相關的告知予他人，究竟是其幸，或不幸。

　　若說幸。

　　可，若是告知了咒術，仍舊無法救贖他，甚至將之區分出非術師的行列，牽扯入咒術師與咒靈之間你死我活的鬥爭中來，終究死去，亦稱不上幸。

　　若說不幸。

　　其或者可以自保，不至於終日惶惶不安。

　　五條悟傲慢，卻還沒傲慢到認為自己的選擇絕對無錯。

　　言述過。

　　他又轉身將走，卻被夏油傑叫住：「等等！」

　　音中難掩匆忙。

　　五條悟：「怎麼？」

　　夏油傑說：「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哪班的，我找不到你！」

　　似乎是擔心五條悟不耐煩，他說的好快。

　　椎名幸：啊，這。

　　──沒毛病。

　　但，少年，你怎麼就這麼，不按套路的，現實呢？

　　自此。

　　五條悟成天被夏油傑找上。

　　這並非是因為夏油傑主觀的希望，而是──

　　──望著面前這詛咒埋起來的可憐小子，哪怕是五條悟也些許無從下手。

　　可以說，五條悟近期對於咒力的控制越發精細了，全是因為夏油傑。

　　五條悟難得是嘆為觀止：「你究竟是什麼體質，怎麼這般吸引詛咒？」

　　言語間，又是一只詛咒炸開在了空中。

　　夏油傑亦無奈：「不知道。它們總是纏著我，哪怕剝下去，很快又會爬上來，好煩的！」

　　伴隨砰砰砰砰的背景音樂。

　　椎名幸正在卷。

　　她近期在家中總是會被『布丁』吸引，導致無閑心去卷。

　　──布丁是五條悟為布偶貓取的名字。

　　盡管不知曉大少爺是怎麼樣的心理回路才取出這麼正常且可愛的名字──

　　──椎名幸以為他會取什麼『貓又』之類的傳說名，不曾想竟格外普通。

　　貓咪可實在是卷狗大敵！

　　卷狗的堅守還是太薄弱，才會被貓咪的喵喵炮彈蠱惑！

　　五條悟：「除去總纏著你，這些詛咒還做過什麼？」

　　椎名幸知曉，大少爺這是被挑起好奇心了。

　　本身，咒術師吸引咒靈，並非是什麼特別的事。

　　咒術師的咒力相較於非術師多，由此，挑起咒術師的負面情緒，明顯比非術師所得到的咒力，亦多出許多。

　　──被咒靈弄瘋的咒術師不在少數。

　　夏油傑回憶了下：「沒做什麼，這是一直嗡嗡的吵，哪怕晚上也不停歇。」

　　五條悟似乎做了決定。

　　椎名幸知曉他這幾天的糾結。

　　出現在小學的詛咒不過是些揮揮手就可以破除的小雜魚，但，夏油傑終究會長大。

　　他會去更廣闊的社會，見識更多的污穢黑暗。

　　五條悟不可能永遠救他。

　　因此──

　　「你願意進入咒術界麼？」

　　五條悟：「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在咒術界生存並不是如何容易的，你會遭遇許多與如今詛咒天壤之別的咒靈，或許，會死的很早。」

　　椎名幸也停止卷，望來。

　　夏油傑沒想到五條悟會在此時問。

　　他多少感知到對方並不希望將許多事物告知予他，或許是因為他只是7歲的小孩子，天真，不知事。

　　但，夏油傑生生被詛咒纏了多年。

　　他受夠了無力與任人宰割。

　　不再希望只去奢求他人的救贖。

　　小小的少年並不知曉前路殘酷，卻他希望變革：「我想的！」

　　他再次重復：「我想的！」

　　──他受夠了。

　　五條悟沉默了下，後：「好的。」

　　隨之。

　　夏油傑望見他蒼藍澤的眸子明澈，天空自其中蔓延。

　　一種區別於詛咒的壓抑與震懾感。

　　──六眼之子違反了規則。


第 16 章

　　暑假。

　　對於學生黨，唯是快樂快樂快樂。

　　尤其是小升初，作業缺席的暑假！

　　學生黨簡直原地飛升！

　　可是，對於咒術御三家之一，五條家大少爺五條悟，這境遇似乎稍顯殘酷──

　　──他忙成狗。

　　這般幾乎是壓榨未成年的工作制，讓哪怕卷狗也格外憐憫。

　　難得是拋下了貓主子，轉來討好五條悟，哄這位低氣壓大少爺開心。

　　五條悟就捏她的手指。

　　養了幾年，布丁可謂是將五條家摸透了，性子野，時常在外間浪，不知曉是否隨了大少爺的性子，闖蕩出布丁帝國來。

　　又，這位大少爺矜持，直到現在，捏布丁爪子的次數寥寥。

　　倒是椎名幸蹭來蹭去，將整只貓主子rua熟了。

　　或許是氣不過，大少爺就開始來捏椎名幸的手指。

　　──大少爺總是喜歡捏卷狗，先前是臉頰，現在換成爪子，又樂意依靠在她身上。

　　時間荏苒，五條悟房間的陳設依舊空曠。

　　除去一小隅貓の領域，再沒添些什麼。

　　這似乎讓偶爾還來五條悟房間探視下的五條茌些許在意。

　　由是，在五條茌離開後，就會送來些珍奇的小物件。

　　滿溢出來的世族繁奢。

　　卷狗恰了顆檸檬。

　　自去年，五條悟開始留起發，較之原本長，卻不至於到夏油傑的程度。

　　只是劉海些許遮掩了眸子，本身微微天然卷的，此時蹭在椎名幸頸間，給予她這已死之物些許體溫。

　　大少爺今年13歲，距離椎名幸的死亡，也已經過去6年了。

　　他成長了許多，無論是已經脫離微微嬰兒肥的臉頰，逐漸精致起的模樣，亦或者較之椎名幸尚且修長的身高。

　　──椎名幸些許郁悶。

　　她死前的體測，身高一米六五，在女生中，盡管不至於如一米七甚至以上的那般一覽眾山小，但，也可以說是高挑。

　　卻此時，被一13歲的，才上國中的大少爺比過去了。

　　噫！

　　卷狗委屈。

　　這時候，大少爺又來扒拉她。

　　「你說，傑現在多麼快樂啊！」

　　他一邊擺弄椎名幸的手，已經捏到了手指間的軟肉，一邊怏怏喪喪的怨懟。

　　「自從覺醒了生得術式『咒靈操術』後，他就徹底自由了！吞一只咒靈，就多出了一只嘍啰，還讓你將咒靈變形，從而使喚去跑腿……」

　　五條悟說的沒完。

　　椎名幸甚至可以背出他接下來要說的──

　　「為什麼我就要現場跑一趟啊！我也想遠程操縱！也想隨便差使一只咒靈去打工！」

　　「幸，你怎麼就聽他的話給他變了啊！你可是我的奴隸誒！你只該聽我的！」

　　分明成長了，卻又似乎較曾經更幼稚。

　　──椎名幸不知聽他鬧過多少次。

　　「大少爺，不然就將我偽裝成你的模樣，反正也不是什麼特級咒靈，一級的話，我和夏油也可以呀。」

　　椎名幸提議。

　　若是讓夏油傑聽見，又不知曉說多久──

　　──椎名幸太縱容他。

　　決定引導夏油傑踏入咒術界後，五條悟成為了卷狗與這一小只的導師。

　　分明他甚至稱不上少年的孩子，卻堪稱這咒術界金字塔尖的存在。

　　如此，椎名幸與夏油傑的進步也一日千裡。

　　──尤其是夏油傑。

　　他的咒力較之椎名幸還少一些，卻因為生得術式『咒靈操術』，可以近乎無限的支配被他降伏的咒靈。

　　現階段，他已經在五條悟的協助下納入了一只一級咒靈。

　　且不論他吃咒靈核心的時候多般狼狽，至少，加上曾經的幾只二級咒靈，夏油傑已經徹底踏入了一級咒術師的行列。

　　至於五條悟。

　　在升上初中前，或許是對於咒力的細微操作達到了極致，五條悟正在嘗試將曾經的無下限術式進行自動化。

　　即，並不須始終集中精力去維持，而是自動辨別。

　　──盡管對於毒物無法防御，也可以說是有成效罷。

　　一方。

　　椎名幸──

　　「不要依賴傑，呆瓜幸，你自己也必須對抗一級咒靈！」

　　五條悟拍拍她的爪子。

　　這動作好似是老師的諄諄教導，又有些懲戒意味──

　　──如若無視五條悟過分幼稚的語調。

　　椎名幸現在依舊在無止境的學習中。

　　椎名幸也不想的！

　　但咒術並不是你記住了，就可以使用，否則就不存在什麼生得術式以及傳承術式了。

　　迄今為止，椎名幸也只可以使出一些結構原理簡單的咒術，倒是封印咒術研究的徹徹底底。

　　她的咒術只可以憑借特殊的材料描繪成符紙，就如初見時五條悟貼給她的一般，又或者是封印咒物的符條。

　　扔出去，再以『卷』增幅。

　　因此，在戰鬥上，終究是不可以與五條悟或者夏油傑抗衡。

　　哪怕反卷術式可以將敵方的咒術無效化，但，臨對五條悟這般超規格的存在，椎名幸豁出去了也抵消不了。

　　於是，椎名幸可憐兮兮的成為了三只中最廢物的大人。

　　──靠譜的成年女性淚目！

　　恰此時，夏油傑來了。

　　他自從覺醒了『咒靈操術』，被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校長看上，幾乎是內定入學了。

　　又因為與五條悟關系近，在一些爭權奪勢的咒術界政客看來，已經被劃分至五條家的勢力中。

　　由是，五條茌對於夏油傑，是允許踏入五條家的。

　　他自庭院中的石子路走在，扎起來的發，左額一縷劉海。

　　或許是因為與五條悟混久了，摻雜上些漫不經心的紈绔調調，不再似曾經乖巧。

　　──盡管或許他從未乖巧過。

　　夏油傑望見五條悟，倏地移開眸子。

　　──著實是，不忍直視。

　　這並非是夏油傑對於五條悟有什麼不滿的，朋友決裂的序曲。

　　他是受不了五條悟這分明長大了，卻不完全長大的，這種，微妙的，粘膩。

　　對，粘膩。

　　這般多年，椎名幸自是不可能藏過去，早早的就與夏油傑坦白了。

　　夏油傑對於這正體不明卻可以調動咒力使用咒術，宛若幽靈的椎名幸觀望了一段時間，才熟絡起來。

　　──自此，他的噩夢就來了。

　　就如椎名幸一般，這噩夢也著實不可名狀。

　　他知曉五條悟平日待人沒什麼距離感，偶爾以六眼瞧他的進步時，也離得很近。

　　但。

　　椎名幸再如何也是少女啊！

　　他怎麼可以，就這般，窩在她懷裡。

　　又椎名幸怎麼可以，就這般，任由五條悟擺弄！

　　他們的距離感去哪了！

　　夏油傑深呼吸了下，才壓抑住幾乎破口而出的吐槽：「……悟，椎名。」

　　五條悟格外是沒心沒肺：「喲！來啦。」

　　他方才對夏油傑諸多怨懟，被找來卻還興致挺高，偶爾吵起來恨不得翻天覆地，和好的又快。

　　打打鬧鬧。

　　椎名幸想，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損友罷。

　　──沒有盆友的卷狗表示傾羨。

　　夏油傑望見攤開在旁邊的任務資料：「這是又來工作了？」

　　五條悟再次喪喪：「對……還讓不讓好好放個假了！」

　　夏油傑又望了下，這還是一件外出工作。

　　地址──

　　──米花町。


第 17 章

　　──一切究竟是如何發展到這地步的呢？

　　椎名幸飄蕩在暗沉中。

　　手指處蔓延微微明光的細線，牽引去不知名的彼方。

　　她傾聽到，雜亂的，踏在台階上，旋轉牆壁，壓抑或匆急的喘息。

　　詛咒簌簌游蕩。

　　她手中持著自樓梯上撿起的工作資料，此次，大少爺被委托來拔除咒靈──

　　白日。

　　幾小時前。

　　「究竟什麼對付不了的，值得我來？」

　　五條悟恨恨的咬了口喜久福。

　　這是他自夏油傑處敲來的，分了一只予椎名幸。

　　此時，兩只漫無目的，在車上消磨時間。

　　椎名幸挑開貼在額上垂落的符紙，才可以咬一口喜久福。

　　她原本是希望留在藏書室卷的，但五條悟嚷嚷著『實踐不足！實踐！實踐！』將她也扯了過來。

　　這也是大少爺初次外勤。

　　負責此次事宜的，是二十前半的年輕人，咒力微弱，喚伊地知谷免。

　　他性子木愣正直，聽見五條悟的不滿，些許無措的：「這、這次的委托人是當地有名的富翁，分給五條少爺也是五條家主的想法。」

　　大少爺：「嘖。」

　　這可憐人愈瑟瑟發抖。

　　卷狗憐憫了下這只遭受無妄之災的打工人。

　　他中分，身形單薄，瞧起來也不是能打的，以他的眼鏡可見，憑借其捉急的咒力水平，約莫是無法看見咒靈的。

　　他此次擔任的角色，也只是司機和中介，當五條悟進入任務點後，他在安全處等待，原則上不會參與戰鬥。

　　五條悟將駕駛座與後座之間的隔板升起來，側身依靠在椎名幸身上。

　　還是沒消氣。

　　──他難得的假期就這般浮雲了！如何氣的過！

　　五條悟想。

　　他遲早下克上謀朝篡位，將上層的一堆老家伙抹掉！

　　椎名幸垂斂眸子，望五條悟落雪白為卷的發。

　　軟軟的，但不似布丁的那種白絨毛，而是極度體現性格，鮮明的翹起來。

　　格外有趣。

　　椎名幸偶爾按捺不住的，也會rua一下。

　　──輕輕的，不讓大少爺發現，小心翼翼。

　　她早就熟練了。

　　就等五條悟徹底平緩呼吸，手悄悄臨近他沒反應的時候，指尖悄悄劃進去。

　　舒緩的rua一rua。

　　若是五條悟醒了，她還可以說是為了讓他好好睡！絕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私欲！

　　借口這塊，椎名幸拿捏得死死的。

　　漸入森林。

　　遠處初始只微微露出塔尖的城堡迫近，深藍色的屋頂，與藍銀色的牆壁構成一種理智的冷淡矜持。

　　伊地知將車停在了在柵欄門扉前，旁邊還有一輛車。

　　黃色圓頂，小甲殼蟲。

　　「怎麼回事？」

　　他從駕駛座中走出來，望見門扉前一眾人──

　　──留著長胡子，圓滾和藹的老人家，與五位孩子。

　　椎名幸也將五條悟晃悠醒了。

　　他踏在這些許崎嶇不平的硬泥土地上，望這城堡平平無奇，與幾只格外驚嘆的小孩子形成鮮明對比。

　　椎名幸甚至望見了一只圓滾滾的熊孩子溜溜的爬上柵欄門扉，似乎是希望跳過去。

　　這是執著於卷，不熊的卷狗沒造作過的。

　　──現在的小孩子這般作麼？

　　還是沒經受過社會的毒打！

　　果不其然，他才越過去，就被一圓頂提溜起領子，懸在半空，大喊：「我說你是哪來的小鬼！怎麼擅自闖進來！」

　　些許內向的伊地知找不到參與的插口。

　　五條悟則是百無聊賴的望這熱鬧，蒼藍澤眸子喪喪中摻雜了輕嘲。

　　不知是在笑話伊地知，還是被提溜起來的小鬼幼稚。

　　椎名幸也難得再次望見7歲的小孩子。

　　當初7歲的大少爺過於少年老成，盡管近期存在逆生長的趨勢愈發幼稚，但椎名幸好久沒見到正常的天真爛漫的孩子了。

　　不過。

　　這見了不如不見。

　　卷狗黯淡。

　　──也是，孩子嘛，哪有不愛玩不熊的？

　　所謂天真爛漫乖巧懂事只存在於『別人家的孩子』『虛構物語』『白日夢』中。

　　是她過分苛責大少爺了。

　　大少爺好乖巧。

　　該讓始終說大少爺幼稚的夏油傑也來瞧瞧，相信他得出的結論差不多。

　　喧囂。

　　這城堡的主人也來了。

　　他亦是這次委托的發起者，喚間宮滿：「怎麼這麼吵鬧？」

　　園丁手指懟過去：「那邊的一臉傻相的老頭讓我放他進來！」

　　老人家可不樂意了：「什麼一臉傻相！再怎麼說我也是位小有名氣的科學家！」

　　隨之。

　　椎名幸發現，間宮滿動容了。

　　他先將自稱『阿笠博士』的科學家與一眾小孩子引進來，才與伊地知對上。

　　──這位任務引路人的存在感實在是過分稀薄！

　　「這就是五條家的少爺麼？實在是儀表非凡。」

　　總之，先誇罷。

　　盡管是格式的客套話，但間宮滿說的真情實感。

　　畢竟，再如何的人也不會昧著良心說五條悟這模樣不標致。

　　──嗯，或者戀醜的人會。

　　五條悟於是被領入了這藍色城堡。

　　椎名幸飄蕩在他身旁，望見庭院中巨型的國際像棋，遠處燒毀的塔樓，以及，傾聽十幾人死亡的舊事──

　　「你看，那不是有座被燒焦的石塔麼？曾經就是太太以前的寢室。」

　　「那年太太為了慶祝大太太的生日，才特別回到這睽違已久的城堡來，她在半夜趕到，可那天天還沒亮，火舌就燒上去了。」

　　「不止太太，太太一起帶來的那些朋友，還有多年來一直服侍大太太的管家，僕人，都被火吞噬了。」

　　園丁些許唏噓。

　　飄在半空中的椎名幸：誒？

　　怎麼，些許熟悉？

　　錯覺？

　　──這似乎就是一常規的外出任務，只等五條悟定位到這只善於藏匿的咒靈，一記『蒼』砸過去，輕輕松松了結！

　　這是椎名幸初始的想法。

　　直到她望見纏繞在這位大太太身上，濃郁到作嘔的詛咒污穢。

　　它作為咒靈，極弱。

　　卻深深的將自己扎根在大太太的血肉中，哪怕是五條悟，鏟除這咒靈也不擔保不會讓大太太受傷。

　　作為一只咒靈，它狡猾到，不該是它這等級該有的

　　──這藍色城堡其實格外干淨。

　　這種干淨是咒術師見來的。

　　或許是曾經的家主在將這古堡搬來這時，曾經請過咒術師進行拔除，因此，椎名幸甚至不曾在容易滋生污穢的卡卡角角見到詛咒。

　　方才的間宮滿亦格外干淨。

　　為何偏偏糾纏這位老人家？

　　不知是不是錯覺，椎名幸似乎從這詛咒中堅持了猙獰的惡意。

　　盡管詛咒本就是惡意的，但這分惡意似乎針對而不泛泛，只發散出一點惡意的渣渣。

　　她又聽這城堡中藏匿了寶藏。

　　方才間宮滿之所以對阿笠博士動容，就是希望憑借他的聰明才智，來破解謎題。

　　坐擁千年世族的大少爺對寶藏不感興趣，卻也傾聽了謎題。

　　──謎底就藏在庭院中的巨型棋盤中。


第 18 章

　　「五條少爺，請問有發現這塔存在什麼異常麼？」

　　間宮滿些許畏怯。

　　此次藍色城堡的委托，是他一人發起的。

　　伊地知默默無聞的隨在一旁。

　　他對於詛咒的敏銳性不高，哪怕裝了眼鏡，依舊是瞧不出這燒毀的塔中或許存在的咒靈。

　　五條悟也不再漫不經心。

　　他正是積累履歷的時候，這還是椎名幸在某次拜別五條茌後，格外是語重心長言述的──

　　「大少爺，你現在應該是可以勝過家主先生了罷。」

　　她先是沒頭沒腦的問。

　　五條悟考慮了下：「……不知曉。」

　　五條茌的至高戰績是曾經獨自拔除過徘徊在新宿的特級咒靈，經此一役，他徹底站穩了五條家主的地位。

　　作為曾經世代的天才，五條茌在咒力上，哪怕與五條悟也不遑多讓。

　　這也是他作為特別一級咒術師的天賦證明，盡管在對咒靈的大型殺傷上比不過五條悟這超規格的怪物。

　　一方。

　　五條悟的對咒術師作戰技巧也缺乏鍛煉。

　　他始終忙碌在拔除咒靈，就這卷狗也憐憫的工作制，其數少說一千了。

　　但，對戰咒術師約等於零。

　　他又不可以與夏油傑打起來。

　　──一打，夏油傑的咒靈就可以歸零了。

　　因此。

　　五條悟傲慢自負，卻不認為自己可以跨過時間，壓制曾世代的天才。

　　「哪怕不可以，也差不多罷。」

　　椎名幸希望表達的卻並非是這，而是，「大少爺，我認為你可以嘗試著去爭取自由了。」

　　她始終認為五條悟的態度格外奇怪。

　　他分明不喜歡被約束，也鮮明的表現出對於監視的煩躁，卻無作為。

　　──或許是因為這些監視始終只是微妙的讓他厭煩，卻不至於阻礙他前進。

　　這位大少爺完全沒有『正在被監視，應該立場鮮明的反對！』的態度。

　　可以說是漫不經心，不甚在意。

　　作為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大少爺，傲慢到不與人計較。

　　他對於監視習以為常，只不妨礙他，一切皆好。

　　但，這是必須計較的！

　　五條悟一怔：「……呆瓜幸？」

　　椎名幸正相與他坐在亭中，四下無人，是難得的寂靜處。

　　她在時光荏苒中，始終維持著死時的年歲，生的濃墨重彩招搖，卻性子格外風輕雲淡。

　　喜歡吃西瓜，但沒有也無所謂。

　　想養貓，但不養也不所謂。

　　生日願望是度過悠閑的生活，但卷死也無所謂。

　　這般全不在意的人，此時鮮明了自己的態度，勸五條悟去謀求自由。

　　「大少爺。」

　　卷狗以前世十四年在社會中摸滾打爬的經驗，「你現在，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皆是僅次於五條家主的。但，你卻仍舊被束縛著，且逐漸不自知。」

　　「你看不慣咒術界上層的腐朽，認為皆是無能者持有權勢，但，你也未曾引發變革。」

　　「甚至於，若是你某天希望變遷下這固執守舊的咒術界，上層的老不死約莫會齊心協力判處你死刑。」

　　五條悟隱約聽出椎名幸希望他知曉什麼。

　　她曾經就幾度欲言又止，現在，或許是時間到了，他成長到了可以聽明白椎名幸言述深意的時候。

　　她徹徹底底將他司空見慣的一切牽扯出，來證明他四方囚籠的不自由。

　　五條悟是傲慢的。

　　他認為咒術界上層陳規死板，是咒術界的魔窟，裡面有明哲保身的蠢貨，有世襲的蠢貨，傲慢的蠢貨，單純的蠢貨。於是鮮少去知曉些相關的事宜。

　　他厭煩無處不在的監視，也只是忍耐，可以避開就避開，也不會再積極的去改變，自顧自認定五條茌不會撤下監視。

　　──可，五條茌不允許又如何？

　　五條悟似乎是被戳醒了。

　　──對，五條茌不允許又如何？

　　只要他將五條茌壓制下去，或者說，他成為家主，不就可以麼？

　　甚至於他瞧不上的咒術界上層，他去當不就可以麼？

　　世襲制？

　　自他誕生，世界已然天翻地覆，更新迭代加速，並且在咒術天賦，乃至於咒靈，皆是遠超曾經。

　　夏油傑就是案例。

　　他是目前五條悟認為，最可以成就特級的，自由的，不屬於任何古舊勢力的存在。

　　現在，咒術界已知的所謂被劃分為特級的咒術師，皆是不知曉什麼時候當任的咒術界上層。

　　五條悟曾在生辰宴是見過他們。

　　腐朽的，拖曳著枯木般的身軀，妄圖永久統治的老不死。

　　他回憶起生辰宴上，偶然瞥見的五條茌的神情──

　　這位眸子灰敗暗沉的大家主，冷淡表情，以一種死寂如冰的目光，凝望在眾人哄捧中，享受權勢的特級咒術師。

　　他似乎察覺到了五條悟的視線，斂了眸子，望來：「……悟，你快些長大罷。」

　　五條悟不記得當時自己是如何回應的。

　　他只是疑惑於五條茌的神情，似乎是這始終固守規則，古板淡漠的偽裝上，崩潰了一瞬。

　　──他自然會成長。

　　且是以一種旁人望塵莫及的速度，去進化。

　　直到將權勢徹徹底底收攏。

　　那麼，他就可以讓一切不符合心意的強制轉變！

　　距離肆意妄為還遠麼？

　　椎名幸不知曉這位大少爺悟錯了！

　　──他偏到『一統咒術界，唯我五條悟』去了！

　　燒毀的塔中，並未捕捉到咒靈的痕跡。

　　五條悟被間宮滿請去主宅，在路上消磨時間後，現在已經是黃昏，該晚餐了。

　　才到城堡前，就聽見──

　　「你們在干什麼呀！會掉下去的！」

　　椎名幸隨在五條悟身旁時，始終是注視大少爺的，此時才向發聲處望去。

　　只見胖成球的熊孩子，整只懸空在窗戶外，這可是三樓！

　　「小心！」

　　椎名幸連忙飄上去，以咒力為憑借，托了下他。

　　這只熊孩子終末被扯上去。

　　「啊，還以為會掉下去呢。」

　　砰！

　　他砸下了窗台。

　　將他扯上來的少年平淡的聲調，陳述：「啊，掉下去了。」

　　「吭。」

　　椎名幸不厚道的笑了下。

　　元太緩了緩。

　　他似乎後知後覺想到了什麼：「但是，光彥，剛才好像有誰托我上來誒？」

　　光彥不甚在意：「你的錯覺罷。」

　　椎名幸狂點點點頭。

　　──對對對，錯覺！

　　自另一房間趕來的，裝飾了黑框眼鏡的幼生，戴了白色的線帽。

　　他較之這倆小孩，就如曾經的五條悟，一種鮮明的成熟氣質。

　　──先前的詭異熟悉感此時愈發鮮明了！

　　若非是五條悟聲明過不存在什麼轉世，椎名幸還以為這是什麼王道的發展，比如說什麼前世的恩怨情仇啊？

　　對方似乎望不見椎名幸，呢喃：「真是的。」

　　被嚇得不輕，手拄到牆壁上，松口氣。

　　「啊咧？」

　　他詫異的望向牆壁，又轉去窗戶。

　　讓椎名幸一時間還以為他發現了自己。

　　幸好他很快收回視線，手敲在牆壁上，沿著牆壁走了幾步。

　　椎名幸好奇他早做什麼，悄悄的飄過來，聽到牆壁傳來『嗒嗒，嗒嗒，咚咚』的音。

　　──空的？

　　卷狗難以置信的望這小鬼。

　　──誒？方才發生了什麼？怎麼你突然就似乎頓悟了？

　　隨之。

　　她望見他昂首看向牆壁上方的時鐘，露出了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

　　──死神一笑，生死難料。

　　椎名幸倏地想起這句話。

　　還不等她捕捉到微妙的異樣，大少爺已經不耐煩的來找她。

　　「在做什麼？」

　　他些許慵懶肆意，白色劉海遮掩住蒼藍澤眸子，似乎在問小鬼頭，卻是在喚椎名幸。

　　在場的唯有五條悟可以望見椎名幸。

　　因此，光彥回應：「這可以清楚的看見棋盤，我們少年偵探團正在破解這藍色古堡的謎題！」

　　五條悟微挑眉梢：「少年偵探團？」

　　元太已經站了起來，他挺胸昂首，顯現出一種小孩子幼稚天真，逗的人不由輕笑的得意來：「對！我，光彥，柯南，還有隔壁的步美，灰原！是偵破無數案件的少年偵探團！」

　　椎名幸樂的差點掛在五條悟身上。


第 19 章

　　五條悟『誒』的饒有興致：「那麼，你們少年偵探團有發現什麼線索麼？」

　　光彥些許低落：「很遺憾，並沒發現什麼特別的。」

　　他讓開位置，使來到窗邊的五條悟也可以望見樓下棋盤的模樣。

　　五條悟探出身子，余光望見旁邊窗子的小女孩，隔了一段距離。

　　光彥好奇：「大哥哥，你也是被請來破解謎題的麼？」

　　五條悟：「嗯？不是喲。」

　　他垂斂了眸子，對待小孩，裝出一派慵懶成熟的模樣。

　　椎名幸飄過來：「大少爺大少爺，發現了什麼？」

　　她喚人時總習慣輕輕快快的喚兩次，有一種小孩子撒嬌的既視感。

　　──椎名幸自己不知曉。

　　五條悟被微妙的討好了。

　　他仿若自言自語，卻是對椎名幸說：「黑色的棋子擺出了形狀，英文的G，或者，旋轉的箭頭。」

　　椎名幸倏地悟了！

　　她將先前名喚柯南的小孩子的反應，與此時大少爺的分析結合，串聯出真相。

　　卷狗：「牆壁！牆壁是空的！應該是旋轉時鐘！」

　　五條悟不動聲色。

　　將眸子移向一旁的牆壁。

　　光彥還在詢問：「不是偵探，那大哥哥是來？」

　　方才園丁在介紹時，明確了間宮家的人之余留下間宮滿，間宮貴人，大太太。

　　光彥於是排除了五條悟作為間宮家族的人的可能性。

　　五條悟實話實說：「是來除靈的。」

　　他些許惡趣味的恐嚇小鬼：「方才不是見到燒毀的塔麼？傳說那是被詛咒了，我來，就是為了除去詛咒的。。」

　　──也並非假話。

　　兩只小孩子分明被嚇到。

　　小臉煞白。

　　元太剎那間將之前的錯覺聯系上了：「光彥……」

　　光彥神情微肅：「……怎麼？」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誰在托著我嗎？」

　　「啊啊啊啊！別在這時候提起來啊！」

　　椎名幸：唔，對不起呢。

　　只江戶川柯南一臉『喂喂』的無奈。

　　死神：怎麼可以嚇小孩子呢？

　　他蔚藍新月的眸子望五條悟，摻雜了些許的微妙復雜。

　　曾經在隔壁的小女孩悄悄自門扉處探頭，步美：「你們還好麼？」

　　她望見五條悟，微怔：「大哥哥，你是？」

　　一天之內被叫過好多次的大哥哥：「五條悟。」

　　隨之。

　　他瞧著光彥與元太慌慌張張的湊到步美旁，悄悄捏捏的，似乎分享什麼天大秘密，將『尖塔詛咒』告訴步美。

　　可憐的小女孩也被嚇得不輕：「誒！詛咒！」

　　椎名幸樂呵看戲。

　　她懟懟五條悟：「大少爺，這般嚇小孩子，不好喲？」

　　大少爺：「我又沒說謊。」

　　「誒？」

　　椎名幸望大少爺，「你是說？」

　　「嗯。」

　　五條悟肯定她的猜想，「尖塔中確實存在詛咒，不過相當微弱，應該是自別的地方蔓延來的。」

　　他不可由這微弱的氣息捕捉到詛咒，甚至打草驚蛇。

　　此時城堡中，包括侍從在內，人數稱不上少。

　　因此，若是詛咒發狂，一定會傷亡慘重。

　　──這種敵暗我明，是五條悟格外厭惡的對戰模式。

　　幾小只嘰嘰喳喳沒完。

　　五條悟望出他們有進一步詢問得意圖，連忙轉移話題。

　　他蒼藍澤的眸子可以望見城堡中他人的動向：「已經准備好晚飯了，先去吃些東西罷。」

　　伊地知中途與五條悟彙合。

　　大家族的伙食格外豐盛。

　　盡管比不上五條家，但無論如何，亦稱得上是盛宴。

　　幾小只可開心壞了。

　　「我開動了！」

　　五條悟偶爾偷渡一塊肉，或者蔬菜，或者面包予椎名幸，讓這只可憐的卷狗不至於饞壞。

　　江戶川柯南格外是沉默。

　　灰原哀見狀：「怎麼了？還在思考你的謎題麼？」

　　江戶川柯南咬一口肉：「嗯。我現在已經有猜想，但還沒驗證，一會吃完飯快些回去罷。」

　　又。

　　大太太陰陽怪氣的與間宮滿吵起來。

　　言語間無外乎就是懷疑間宮滿的用心不良，對女兒的欺瞞。

　　待她離開，間宮貴人些許為難：「外婆還是老樣子，以為我媽媽還火災這世上呢。」

　　間宮滿狀似無奈：「也不怪她，自從她腳痛以來，這十年間始終被困在這城堡中。」

　　沉寂在自己世界中的江戶川柯南一怔──

　　──十年？

　　他裝作小孩子的好奇：「這十年間，大太太一次也沒出去過麼？」

　　間宮滿也不會懷疑小孩子有什麼別的想打探的：「對啊，就一直待在房間中，也不讓伺候的人近身。應該是潛意識中還在畏懼先前的災難罷。」

　　江戶川柯南得到回應後，垂下頭，鏡片反光讓人見不出他的神情：「原來是這樣啊……」

　　椎名幸總是對這幼生些許在意。

　　她此時飄在五條悟身後，詢問：「大少爺，你知曉他為什麼會詢問『十年』麼？」

　　五條悟此時已經吃好了。

　　他慢條斯理的抿一口茶清去味道，從口袋中摸出筆記本，似乎在記錄些什麼──

　　【你還記得『大太太』先前說過的『護照大小的改變』麼？】

　　椎名幸下意識點點頭。

　　卻想起此時的大少爺見不到，只好又應：「嗯。」

　　五條悟已經在寫下一句話了──

　　【護照上一次大小改變，是六年前。你當時與我去夏威夷時恰巧趕上，忘了麼？】

　　椎名幸：「啊！」恍然大悟！

　　【真是的，長點記性呀呆瓜幸。】

　　卷狗慚愧。

　　椎名幸低落了一下，又意識到些細思極恐的：「等？大太太十年不曾出去卻知曉護照變了，也就是說？」

　　【對。】

　　五條悟分析：【一位不曾出門的老太太不應該知曉護照的變遷，而她知曉，要麼，這位老太太閑的沒事還會差使侍從去關心下護照的變遷，要麼……】

　　【她已經不是曾經的那位老太太了。】

　　這時。

　　間宮滿已經在追問謎題的進度。

　　阿笠博士以飯後再去調查為由，遮掩住他沒解開謎題的真相。

　　五條悟與好奇的少年偵探團幾小只回到一開始的房間。

　　光彥瑟瑟縮縮但又人菜癮大：「大哥哥，你這是要去除靈麼？」

　　──這幾小只分明是想去圍觀！

　　五條悟在房間中尋了椅子：「怎麼，不害怕了？」

　　元太此地無銀：「少年偵探團，才，才不害怕呢！」

　　椎名幸：大少爺，你就別捉弄小孩子了。這是在比誰幼稚麼？

　　若是讓夏油傑見了。

　　不知曉又是如何的表情。

　　「大哥哥，你這是？」

　　望見五條悟站上椅子，打開鐘表框。

　　江戶川柯南意識到──

　　「這牆壁中應該有暗道，或許寶藏就在其中哦！」

　　他些許哄誘的腔調。

　　盡管似只海王渣，但，不得不說，挺釣！

　　椎名幸從來不曾懷疑，大少爺成長後一定會成為一只大殺器！

　　江戶川柯南在旁人在的時候不好發揮。

　　此時，些許慶幸除去他以外，五條悟亦發現了牆壁中的暗道。

　　少年偵探團也屏息以待。

　　只見在轉到某一角度時，牆壁側開一條縫隙。

　　若是江戶川柯南的話，因為他身高不夠，必須扶著牆壁，恐怕會失去平衡跌進去。

　　但，五條悟不至於。

　　他從椅子上下來，將這一扇牆壁推進去，縫隙擴大。

　　眼神示意椎名幸先飄進去。

　　才垂斂下眸子望幾小只：「那麼，開始尋找寶藏的冒險？」

　　「冒險！」

　　幾小只炸了！


第 20 章

　　江戶川柯南堅信唯物主義。

　　他認為『疑心生暗鬼』，一切令人畏懼的怪誕，究其真相，也不過枯芒草。

　　因此。

　　他對於五條悟的身份，些許在意。

　　──少見的白發，微斂的蒼藍澤眸子慵懶從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修長身形，姿容端正。

　　那位名喚『伊地知』的，對他格外是聽從，不僅是在身份上，還有些江戶川柯南此時尚且無法推理出來的什麼。

　　自用餐時的儀態講究，望不出價格但布料高段的私服──

　　──這布料先前有希子曾訂過，格外珍愛。

　　江戶川柯南推測，對方約莫是相當顯赫家族的大少爺，因此，對於城堡中所謂『寶藏』，沒什麼興趣。

　　那麼。

　　他究竟為何來呢？

　　椎名幸嘖嘖：大少爺明說是除靈啦！

　　盡管聽著格外似哄小孩的。

　　江戶川柯南一恍神，少年偵探團已經鑽進縫隙中，正在為這彌散著神秘氣息的暗道驚嘆──

　　光彥興奮的小腔調：「哇！真真正正的暗道誒！」

　　元太嚷嚷：「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這個時候。」

　　光彥『嘿嘿』的笑了下，「就輪到偵探手表登場啦！」

　　「哦唔！！！」

　　下一瞬。

　　五條悟望見這幾小只戳開手表上的開關，一束光自手表中照出來。

　　「誒？」

　　他饒有興致的：「這是你們的偵探道具？」

　　「對！」

　　步美給他展示，「這是阿笠博士發明的，可以照明！不過持續時間很短……」

　　她又低落下來，些許不舍的將手表關上：「不知道這次冒險多長時間，還是先用光彥的好了。」

　　於是又戳戳元太，讓他關上。

　　──不得不說，少年偵探團聽著好似小孩子一時興起的玩樂，卻原來還是挺懂事且有計劃性的。

　　五條悟也踏進其中。

　　這暗道也不過是成年人的單行道寬度，兩只大人擠擠可以，恐怕那位阿笠博士就稍稍狹窄了。

　　光彥照到：「有台階呢！這是向下延伸的麼？」

　　「小心些。」

　　江戶川柯南還沒進來就在操心。

　　終究。

　　小孩子兩人一組，隨在五條悟身後，椎名幸飄在上方，還必須控制著不至於碰到樓梯頂。

　　否則。

　　一只無頭詛咒（？）飄在半空，可實在是太驚悚了。

　　──大少爺一回首發現一只無頭奴隸，不知曉會是如何反應？

　　咳咳。

　　椎名幸收斂了下自己造作的小心思。

　　「好深啊，怎麼還沒到盡頭？」

　　逐漸，激動褪去，小孩子也些許表現出對黑暗的畏懼。

　　椎名幸連忙收斂了自己對於物質世界的一切干預──

　　──她憑借咒力，是可以做出類似於將元太推上去這種行為的。

　　現在。

　　因為畏懼。

　　四周的咒力濃度在不斷上升。

　　椎名幸與物質世界的邊際線也逐漸模糊。

　　這也是為什麼，鬼怪總會在深夜，人驚怖不安時出現了。

　　而，如若這種時候，哪怕稍微觸動一塊小石子，也會引起小孩子的恐慌！

　　椎名幸自認不是如何惡劣的大人！

　　──嚇小孩這種事，不要啊！

　　五條悟始終向前走。

　　他再次踩下一節台階，轉角。

　　突兀。

　　他攔住了身後的小孩子：「停。」

　　這時候只有光彥開著手表燈，少年偵探團一切所見皆局限在光心一米內。

　　卻，五條悟持有六眼。

　　無論黑暗，亦或者遮擋，任何皆不會影響他視物。

　　他望見，在這段樓梯的盡頭，是誰的骸骨。

　　其發斑白，應該是老人。

　　屍體已經徹底只剩骨頭了，應該在這暗道中存在了不短的時間，灰塵堆積。

　　光彥並不知曉前方有什麼在等待：「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7歲的五條悟見多識廣，但少年偵探團可不是。

　　不知曉死神日常的五條悟，擺出一如既往的模樣，想將他們勸出去：「前方沒有路了呢，我們先返回罷。」

　　這騙小孩可以。

　　但實在是太小瞧死神的智腦了！

　　江戶川柯南明顯意識到五條悟望見了什麼，他本就在五條悟身後的第一梯隊，幾乎是無征兆的竄出去！

　　──哇，這小孩勇欸！

　　椎名幸嘆為觀止。

　　哪怕是五條悟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他自己就是熊孩子，卻不擅長對付熊孩子。

　　說到底還是經驗不足。

　　只讓江戶川柯南瞧見了下方的枯骨。

　　實在是，白廢了五條悟難得的良心，希望呵護小孩子純真稚摯的心靈。

　　卻又是他小瞧了少年偵探團。

　　這是和平安樂的米花町。

　　江戶川柯南又有『他到哪，案件跟到哪』的全勤獎體質，少年偵探團早早習以為常。

　　盡管還不至於熟練如老狗。

　　但至少明白此時不該叫出聲，安安靜靜的，格外有職業素養。

　　柯南扒拉了下這枯骨的衣服：「灰塵，少說好幾年了。」

　　瞧這手法，只突出了一個老練！

　　五條悟則是查看了下這死亡的屍體中是否誕生了什麼詛咒──

　　──輕微，輕微到不值一提。

　　甚至若非是五條悟，一般的咒術師全然無法察覺的程度。

　　哪怕是再微弱的詛咒，也不至於微弱到這般，幾乎相當於一只瓢蟲的咒力。

　　──也就比禪院甚爾多一釐米。

　　禪院甚爾捧場的點了個踩！

　　椎名幸望見大少爺俯身。

　　他骨節分明且修長的手指，夾了一張咒術符紙，自骸骨缺少牙齒又張大大的口中探進去。

　　貼上。

　　江戶川柯南在觀察屍體之余，望見五條悟的動作。

　　復雜心緒──

　　──或許應該稱贊他，這種時候還記得自己編造的借口。

　　「這腳骨，應該是很長時間沒有走路了。」

　　江戶川柯南分析，「死亡時的年齡大概在70後半，應該是被人丟在了這，終末走途無路餓死的。」

　　「且。」

　　他嚴肅模樣，與7歲小孩子的外在格格不入，「她應該就是城堡中的大太太。」

　　「誒？」

　　「怎麼回事？」

　　少年偵探團驚駭極了。

　　五條悟也望出，這少年偵探團中，這位江戶川柯南以及始終不曾言語的灰原哀，是智力上限。

　　其中，江戶川柯南是最貼切偵探身份的。

　　而，灰原哀些許隨波逐流，或許是生性寡言，不擅長參與討論。

　　又或者，曾經經歷過什麼。

　　──不過，才7歲的小孩子真會有什麼苦大仇深的過去麼？

　　五條悟將自己剝除了去。

　　他不認為自己是苦大仇深的，無論咒靈，還是壓抑沉重的家族氛圍，從來不曾撼動過他。

　　五條悟唯一在意過的，是椎名幸的過去。

　　──分明望起來風輕雲淡，卻可以哭的那般潸然淚下。

　　椎名幸則是好奇這位江戶川柯南究竟是什麼存在，或許世間真的有誰可以天才到這般程度？

　　嗒嗒。

　　嗒嗒。

　　椎名幸離台階近，傾聽到了壓抑的腳步聲。

　　她正希望提醒五條悟。

　　卻倏地。

　　咒力失控，不再可以控制。

　　若椎名幸是物質狀態，還好說。

　　但她是靈體狀態，幾乎是無法反抗的被剝離出去。

　　只望見五條悟明澈彌漫出驚慌的眸子。

　　與逐漸延伸的光線──


第 21 章

　　──特級咒靈。

　　這並非是一種嚴謹的劃分。

　　咒術師自顧自的，將超過某一臨界點的詛咒全劃分為特級。

　　其中，有新生的，可以被一級咒術師單獨討伐的特級咒靈。

　　也有些，似乎是特級中的特級，盤踞一方，前去討伐的咒術師傷亡慘重──

　　──曾經占據新宿的，就是後者。

　　因此，成功將之討伐的五條茌在特別一級咒術師中，一騎絕塵。

　　不過。

　　他尚未被承認特級。

　　這是一種古舊且嚴苛的規則──

　　──唯有覺醒領域，才具備成為特級咒術師的潛質與資格。

　　五條悟曾經討伐的特級咒靈，就是尚未來得及生成領域的新生靈。

　　這證明五條悟在一級咒術師中已經是格外優秀的，但，並未石破天驚到特級咒術師的程度。

　　大少爺顯然也在研究領域，只是尚未找到突破點──

　　椎名幸拍打拍打落在地上的資料，這應該是伊地知的那一份。

　　唉。

　　可憐的打工人，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

　　不知曉遭遇了些什麼。

　　椎名幸望了下蔓延去遠方的線。

　　她些許遲疑，此時是該去找大少爺呢，還是獨自去臨對風雨？

　　──呆瓜幸，你該自己支棱！

　　大少爺約莫會這般戳她罷。

　　椎名幸想。

　　於是她舍棄了安全的方向。

　　至少。

　　在大少爺來之前。

　　她可以救下這位可憐的打工人。

　　盡管作為一只弱小的詛咒（？），對抗這種自生領域的特級咒靈著實是些許不自量力，但。

　　護住幾小只，再趕來。

　　哪怕是大少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到。

　　這處城堡全被含括在了特級咒靈的領域中，甚至於外間的森林。

　　領域中的一切分散了特級咒靈的標識。

　　──這也是五條悟不曾發現的原因。

　　在咒靈的領域中，它自然可以將自己的削弱到躲過六眼的追蹤。

　　又，城堡作為它在物質界的媒介，是絕佳的遮蔽物。

　　也只有椎名幸在臨近燒毀塔的暗道中，才察覺到這不可忽視的存在感！

　　卷狗在自己的記憶宮殿尋找曾經讀過的咒靈記錄。

　　從古至今，不知出現過多少的盤踞一方的詛咒，其中，兩面宿儺是記錄以來最強大的詛咒之王。

　　不被記錄的咒靈亦不在少數。

　　這藍色古堡的咒靈應該就是如此。

　　它的領域泛泛，沒甚攻擊性，甚至於方才將她吸引過來想吞噬她，還被她的反卷術式抵消了。

　　椎名幸也不是逞強。

　　既然她的反卷術式可以對付，那麼，只要堅持到大少爺趕來就好。

　　打好計劃。

　　椎名幸已經飄到燒毀的尖塔了。

　　她先是自地板中探出半只頭，與黑暗中的眸子對視──

　　──！！！

　　椎名幸嚇支棱了！

　　對方亦被嚇支棱了！

　　只見暗沉中的黑影宛若詐屍一般，撲騰了下，揚起一地的灰塵。

　　被嗆到。

　　又『啊切啊切』的，打破這寂靜。

　　椎名幸死了眸子。

　　慢吞吞的從地板上飄出來，與伊地知相望。

　　──相望？

　　卷狗突兀意識到！

　　椎名幸試探著：「……你，可以看見我？」

　　伊地知叫：「啊！你怎麼還可以說話？！是地縛靈？別懲罰我，我被人打暈搬過來，什麼都不知道！」

　　他劈裡啪啦嚷嚷了一大堆。

　　椎名幸：「……哦。」

　　她想了想，語調平淡的編造：「啊──我是這尖塔中被燒死的，可憐的侍女。當初那可惡的縱火犯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卷狗可靈光了。

　　她結合先前五條悟的推測，這位『大太太』不是真正的大太太，以及死在暗道中不知多少年的正主，多少推理出當年的慘案──

　　──再如何精妙的偽裝也騙不過親生的女兒，於是只好放火燒死了。

　　嗯。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卷狗有成為偵探的天賦！

　　伊地知信了：「哇，你好可憐。縱火犯實在是太可惡了！應該是為了這城堡中的寶藏，打暈我的說不定也是她！」

　　椎名幸敷衍：「是的呢是的呢，我們先離開罷。」

　　──特級咒靈還在附近，快開溜！

　　椎名幸於是成功營救了伊地知。

　　──嗒嗒──

　　輕微的腳步聲。

　　在幾小只的喧囂中，不可聽聞。

　　枯槁的老人家就這般壓抑步伐臨近。

　　曾經被打開的門扉已經徹底閉合。

　　死死封鎖的暗道中，西川睦美自信可以將所有人埋葬。

　　首先，是唯一的高挑少年──

　　「你可以直接出來哦。」

　　突兀。

　　五條悟言述。

　　他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知曉一切的從容不迫：「畢竟，你躲起來，與大搖大擺，沒什麼兩樣，不是麼？」

　　其蒼藍澤的眸子望來。

　　極淡漠，分明在笑，卻摻雜不進溫度。

　　「！」

　　江戶川柯南連忙將光照去五條悟望的方向。

　　隱匿在黑暗中的，佝僂身形的老人家，就這般被慘白燈光照出來。

　　仿若舊時代的黑白恐怖片。

　　小孩子被嚇得半死！

　　連破口而出的喊叫也被嚇得生生咽下去，只匆忙躲到五條悟與江戶川柯南身後。

　　──怎麼發現的？

　　這似乎不必詢問。

　　總有些人的感官是遠超常人的。

　　西川睦美陰慘慘笑，反光的鏡片無法遮掩凶惡的神情，她猛地揚起手中的鐵管，衝上來。

　　步美尖叫：「大哥哥小心！」

　　一切發生的太快，江戶川柯南還沒對准麻醉針。

　　「呵。」

　　幼生大偵探聽到幾近錯覺的輕笑。

　　五條悟活了13年。

　　還是初次遇見這般手段想殺他的。

　　著實是，被小瞧了。

　　──或許不被知曉，五條悟擅長體術。

　　他主動上前一步，不至於波及到幾小只。

　　側身躲過西川睦美的攻擊後，還不待其反應，挾持她持有武器的手腕，向後反手壓制住她。

　　江戶川柯南連忙趁機射出麻醉針。

　　感知到手下人的昏睡，五條悟垂斂了眸子。

　　輕飄飄的望了下江戶川柯南。

　　幼生大偵探慌亂的，擺出笑，妄求萌混過關。

　　也幸好此時五條悟並沒多余的心情去好奇。

　　在一眾「大哥哥好厲害」的歡呼中，五條悟將西川睦美交給阿笠博士看管，也限制了幾小只再次進入暗道。

　　正當他即將去尋椎名幸時。

　　伊地知趕了回來，與扮演地縛靈的椎名幸，和五條悟撞上。

　　「五條少爺！這位是被燒死的女僕，地縛靈。之前有人將我打暈，不知、」

　　伊地知一連串的彙報停了。

　　他望見阿笠博士與他旁邊被綁起來的西川睦美，後知後覺似乎發生了些大事。

　　五條悟輕飄飄的望了下椎名幸。

　　卷狗一時間與某柯南共情：嘶──好慌！

　　椎名幸連忙討好的笑笑。

　　──放過我罷，大少爺。

　　盡管卷狗並不知曉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認錯總是好的，不是麼？

　　──似極了沒底線討好自己鬧性子嬌妻的老好人丈夫。


第 22 章

　　特級咒靈對於領域的控制，哪怕五條悟亦無法與之康抗衡。

　　椎名幸被拖曳去。

　　五條悟隱約感知到她發動了反卷術式，約束線也不再蔓延。

　　接下來。

　　就是等待她回來了。

　　五條悟平緩下呼吸。

　　不可否認，他方才慌亂了，這位大少爺些許掛不住面子。

　　──少年人總是矜持，不願彰顯出心中的在意與弱點。

　　他稍稍悠哉下來，等待椎名幸順著光線找回來。

　　卻不想。

　　她不知為何又牽扯細線繼續走，似乎沒有回來的念想。

　　五條悟：？

　　──呆瓜幸想做什麼？

　　去對抗咒靈？

　　這可是特級咒靈，甚至還覺醒了領域！

　　稍稍謹慎些也不至於去挑釁啊！

　　他再次坐立不安。

　　或許是因為這6年間椎名幸從來只以他的意願為主，鮮少不告知他就單獨行動。

　　若是尋常時候還好。

　　五條悟自認不是過分控制欲強盛的，也樂的讓自己的小奴隸去開辟嶄新的世界線。

　　卻！

　　這可是特級咒靈的領域中啊！

　　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麼？

　　五條悟氣的半死！

　　他恨恨的──

　　──先前討伐一級咒靈是還知曉叫上夏油傑，現在倒好，在特級咒靈的領域中特立獨行了！以為命有幾條啊！

　　大少爺不知曉自己為何如此惱火，又此時並不是可以肆意發泄出來的，只好壓抑壓抑壓抑。

　　由是，再見到椎名幸時。

　　五條悟恨不得掐吧掐吧懲罰下椎名幸，讓這只不讓人省心的奴隸長點教訓！

　　椎名幸討好的飄過來，諂笑：「大少爺，我回來啦。」

　　五條悟沒好氣瞥了她一眸子：「你還知道回來！」

　　更像了更像了！

　　任性嬌妻埋汰丈夫呢！

　　椎名幸將自己這可怕的聯想抹除，她此時就五條悟與伊地知可以望見，以上的對話是由光線傳遞的。

　　因此，伊地知只望到椎名幸的背影。

　　她飄著，將五條悟的神情遮掩。

　　顯然。

　　五條悟並非是如何不顧大局的。

　　只是又斜愣了椎名幸一下，示意暫時休戰，之後再找興她。

　　椎名幸──

　　她認命了！

　　反正大少爺開心就好。

　　──靠譜的成年女性不與13歲初中生計較！

　　她余光瞧到江戶川柯南從西川睦美身上拔出什麼，持有六眼的五條悟自然望見了。

　　「你這是拔出了什麼？」

　　江戶川柯南明顯是避著人的。

　　不曾想遇到一開掛的大少爺，只好慌慌的坦白：「是麻醉針。」

　　五條悟回憶起：「方才我制住她的時候？」

　　江戶川柯南：「對。」

　　拔出麻醉針，這劑量，西川睦美本應該沉睡一點時間的。

　　突生變故！

　　五條悟倏地扯上江戶川柯南，又：「離她遠點！」

　　阿笠博士反應快，護著少年偵探團連忙撤開。

　　本應昏睡的西川睦美就這般掙扎醒。

　　寄宿在她身體中的詛咒也在驟升的惡意的催化下，逐漸凝聚出觸及物質世界的污穢。

　　「咳！」

　　她幾乎是反嘔的將一灘淤泥狀詛咒吐出來。

　　幾乎成為了孕育詛咒的溫床。

　　「我在這城堡服侍了20年，對暗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你們是不可能捉到我的！」

　　她蹣跚的走到暗道的開關處，即將──

　　「誒？你要逃麼？」

　　突兀是江戶川柯南言述。

　　西川睦美望來。

　　這幼生笑著挑釁：「我還想告訴一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探求的秘密通道呢。」

　　正中下懷。

　　椎名幸望其身體中陡然聳動的詛咒。

　　它應該已經徹底在惡念的牽引下扎根在了西川睦美身上，伴隨逐漸湧出的子詛咒，終將會榨干她一切生機。

　　再牽連十數人的死亡。

　　西川睦美極有可能成為一只一級咒靈！

　　江戶川柯南還在解密。

　　他說的有理有據，調動西川睦美的貪欲，這被寶藏釣了二十年的殺人犯此時迸發出了力量。

　　她徹底擺脫了麻醉針的余留。

　　幾乎是癲狂的攀爬上間宮家主畫作後方的暗道，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若說咒靈的笑是一種肮髒。

　　她的笑，就驚怖。

　　椎名幸隨在她身後，西川睦美狠勁的扒開發光的門扉。

　　──是什麼寶藏呢？

　　這幾年在五條家養成了些見識的卷狗表示好奇。

　　璀璨到濃稠的光。

　　來自夕陽。

　　夕暮的橙與緋色將天際昏染，遠處，森林包裹湖泊，其上波光粼粼閃爍。

　　只一座燒毀的，曾經瑰麗的尖塔。

　　「寶藏呢？我的寶藏呢？」

　　椎名幸回望，自她的視角，瞧到門扉上書寫的──

　　『我願將這座城堡，和這一幕景色，送給第一個找到這裡的人。』

　　椎名幸：「哇哦。」

　　寄宿在城堡的特級咒靈在此時似乎也收斂了。

　　只讓這殺人魔怔怔的凝望這段話。

　　「……我不相信，我殺了這麼多人，就是為了這個麼？為了這種東西，把自己的臉整形成醜陋的老人，就是為了這種東西？啊──……」

　　她逐漸失力的滑下去。

　　最後的嘶喊盡是苦痛與絕望。

　　──失魂落魄的，宛若真的是枯槁的老人。

　　五條悟目睹這一切。

　　寄宿在她身上的詛咒似乎不再被限制，愈深的扎根在她的身體中，掠奪生機。

　　歡騰鼓舞的，仿若在慶祝一場饕餮盛宴！

　　椎名幸湊過來：「大少爺，這詛咒？」

　　五條悟：「還記得暗道中的老人屍體麼？這詛咒應該就是大太太造成的，她的本體在屍骸中，卻分出了極大一半，寄生於西川睦美體內。」

　　他停了下：「也稱得上是復仇罷。」

　　卷狗抿抿唇。

　　大太太對於殺害她與女兒的犯人，深惡的詛咒，才會在一只特級咒靈的領域內，再生出一只嶄新的咒靈來。

　　椎名幸試探：「那我們這次？」

　　五條悟：「別人的恩怨情仇我沒興趣參與，待這宿主死後，其上的詛咒也就死了。」

　　他掰掰手，以一種該干活了的姿態：「此次任務是城堡中這只特級咒靈。」

　　「它既然將你吸了去，也就是想殺你。甚至於這十數人的命案，也未嘗沒有它的挑撥慫恿。」

　　五條悟分明在笑，眸子卻摻了冰般凍成淡漠。

　　「還是初次遇見持有領域的特級咒靈呢，不比劃比劃，多可惜？」

　　椎名幸知曉。

　　──這只特級咒靈完了。

　　比劃？

　　祓除。

　　盡管椎名幸不曾旁觀，卻也感知到一種微不可見卻無處不在的壓抑感，仿若冰層破碎。

　　這一戰足足半夜。

　　椎名幸卷到半夜，才望見五條悟自尖塔中出來。

　　此時的尖塔已經毀成雜石塊了。

　　五條悟手指上還在晃悠一只吊線球──

　　──這是椎名幸改良過的封印咒術。

　　大少爺特地將咒靈封印起來，應該是為了回去讓夏油傑吞罷。

　　回想起可憐小夏油欲嘔又不可嘔的可憐模樣，椎名幸不由不厚道的笑出聲來！

　　「大少爺威武！才13歲就可以祓除持有領域的特級咒靈，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椎名幸迎上去就是一場誇！

　　五條悟望她星星斑斕的眸子。

　　終末是被順毛了。

　　他捏捏椎名幸的臉頰，又些許疲倦的倒下，想休息。

　　哪怕是五條悟，此時也些許透支了。

　　椎名幸連忙讓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駕駛座上。

　　可憐的打工人悄悄向後瞄了下五條悟奇怪的倚姿。

　　他此時已經望不到椎名幸了。

　　甚至於觸碰到椎名幸的，從始至終只有與椎名幸立下約束的五條悟罷了。


第 23 章

　　五條悟，小學一年級生。

　　迎來了上學時光的初次暑假。

　　椎名幸望他拜訪過五條茌後，領回來了一些文件，湊過去：「這是什麼？」

　　五條悟自矮桌旁坐下。

　　夏日蟬鳴，喧囂驚叫。

　　外間庭院中，布丁豎起它淺褐色貓耳，壓低身子，專注凝視著樹干上的蟬。

　　一切歲月靜好。

　　五條悟說：「他給了我些資料，讓我選擇暑假去哪裡修行。」

　　隨之。

　　他將文件展開。

　　「京都，指導者樂岩寺嘉伸。舊金山，指導者五條信名。夏威夷，指導者九十九由基……」

　　「夏威夷？」

　　椎名幸來了興致。

　　五條悟也將移開的視線挪回來：「怎麼，你想去？」

　　「嗯。」

　　椎名幸望這金沙碧水藍天滄海，格外似極了旅游宣傳圖。

　　尤其是：「誒嘿嘿，大少爺你不知曉，這夏威夷可著實是鍛煉人的區域，什麼突然出現的外掛技能皆可以是在夏威夷習得的，堪稱職業學校！」

　　椎名幸說著說著自己樂了。

　　五條悟微挑眉梢：「哦？這樣。那就選定夏威夷罷。」

　　一個敢說，一個敢做。

　　不可坐船，也就失去了晃悠著一路游行的機會。

　　但，椎名幸也初次搭乘了飛機。

　　前世她經濟實力有限，又始終在東京圈子中未曾出去，交通工具只是電車與地下鐵。

　　此時成為了阿飄。

　　椎名幸些許躍躍欲試的希望到雲間耍耍，卻被五條悟勸住。

　　大少爺以他這種年齡有限的物理知識，亦或者說常識：「呆瓜幸，不怪我說你呆瓜，壓榨你僅存的理智想想，你脫離這飛機後，還追的上來麼？」

　　──900公裡的時速可不是鬧著玩的！

　　椎名幸大悟！

　　她開始找土。

　　卷狗日常希望埋起自己。

　　實在是，這般多年的學白上了！

　　五條悟望她鮮明蔫了不少，少年老成的嘆氣：「好罷，可憐你。」

　　在椎名幸疑惑的目光中。

　　五條悟從口袋中摸出一張椎名幸前所未見的符紙──

　　「這是依據你的特性，仿制的穿模咒術。」

　　五條悟將這符紙貼在額頭上。

　　他龐大的咒力在一瞬間被壓抑到幾近於0，成了又一只禪院甚爾。

　　椎名幸怔怔：原來大少爺先前在忙這符紙呀。

　　她在藏書室卷的時候，發現大少爺似乎始終在讀些咒術符紙相關的書籍。

　　大少爺在符紙一道上也極有天分。

　　──上帝給大少爺打開一扇門的時候，說不定順道拆了天花板。

　　平時大少爺心思不在符紙上，也就沒體現出來。

　　畢竟，無下限術式的操控，以及蒼，瞬移等衍生術式的精進，已經好忙碌了！

　　大少爺是這時代唯一繼承無下限術式的人，所可以借鑒的，唯有幾百年前不知落後多少的前人經驗，甚至連那經驗也寫的曖昧不明。

　　五條悟幾乎是硬嗑下來的。

　　若非他天賦著實是曠絕古今，此時頂天也就是2級咒術師的水平──

　　──啊，也就是相對於五條悟罷，2級咒術師已經極為不錯了，相當於歷史上的御三家天驕的水准。

　　這符紙的研究，廢了五條悟1月。

　　從構思，到改良，皆是他一人達成。

　　參考椎名幸的特性，以五條悟可以干涉到空間的咒力，可以將使用者所占據的物質空間無限縮小

　　由此帶來的附加屬性，就是咒力對於物質界的影響也降到極低。

　　因此，才會造成五條悟＝咒力0的情形。

　　──與其說是沒咒力，不如說是太小了無法被感知到。

　　也就六眼得天獨厚可以了。

　　椎名幸望五條悟蒼藍澤的眸子一瞬間黯淡下去，還沒反應過來，就望見束縛的細線牽引向飛機窗外。

　　卷狗些許預感。

　　她試探著從飛機中穿出去，時速900公裡的大家伙就這般遠去。

　　椎名幸在雲海中，與五條悟相望。

　　不得不說，這位大少爺白色微卷的發，天空蔓延的眸子，格外融合入這雲海。

　　椎名幸好快飄過去：「大少爺大少爺，你怎麼做到的？」

　　五條悟將光線收了起來。

　　10000米左右的高空甚於零下20度，不過咒力可以做到一切，五條悟將自己包裹了起來。

　　椎名幸則是完全沒感受。

　　──死都死了，還感受溫度，多矯情？

　　五條悟屈尊降貴：「我將自己在物質空間中縮小至無限，理論上可以直接自牆壁上穿回來，不過窗戶上本就存在排氣孔。」

　　留下了一只由咒力構成的□□

　　椎名幸piapiapia：「大少爺威武！」

　　她實在是捧場。

　　五條悟於是捏捏少女臉頰。

　　他自己控制著自己飄，自然就與椎名幸是一般水平了。

　　──也是少年人些許幼稚的小心思。

　　他尚沒到成長期，生的精致，身形纖細。

　　盡管大少爺沒說，但椎名幸也瞧出了他這份在意。於是，平日與大少爺說話也是俯下身，或者是坐著。

　　此時，則控制自己飄的矮些。

　　這是平流層，風幾近於無。

　　椎名幸在大少爺的縱容下穿梭於雲層中。

　　誰小時候皆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比如將雲當做棉花糖，遇見格外乳白色格外濃稠壓實的，就饞！

　　也曾希望，躺在雲彩上，陷進宛若棉花的柔軟，隨風周游世界流浪。

　　盡管後來知曉雲只是水蒸氣，既不浪漫，也無法被捕捉。

　　椎名幸：物理埋葬了我的文藝細胞！

　　她玩的樂呵了，才召喚出光線等待五條悟。

　　──這位大少爺說著沒甚想法，還不是去冒險了？

　　這符紙可不是椎名幸求著讓他研制的！

　　盡管，它一開始應該不是用來做這種事的。

　　──大少爺終究還是介意禪院甚爾，被這般招惹了一番，可記仇了！

　　可以騙過咒力0的亦是咒力0。

　　因此，五條悟計劃著什麼時候再遇見了，就憑借這符紙，好好搓搓對方！

　　這符紙也有缺點，持續時間短暫，也唯有五條悟可以使用，約束極多。

　　但，足以讓禪院甚爾跪下唱征服了！

　　五條悟好快找來。

　　無論如何，空曠區域中高速移動，單就這技能就格外是開掛了。

　　椎名幸時常懷疑神明給大少爺加點時，將所有屬性溢出了！

　　──只差性格。

　　五條悟扯上椎名幸。

　　兩只再次告訴移動追上飛機。

　　五條悟撤走咒力替身，椎名幸控制咒力維持物質狀態，不至於再次穿模。

　　他們短暫的休息了一段時間。

　　再次醒來，外間天色步入黃昏，夕暮的余暉給雲彩染上暖色。

　　逐漸。

　　窗外漫無目的雲海上升，又或者說，他們開始下降。

　　滿目是海。

　　天空與水的境界線遙遠在天際。

　　飛機中的其他人也逐漸醒了。

　　開始降落。

　　海洋愈近，可以望見沙灘與人造的景觀。

　　夏威夷到了。


第 24 章

　　【我只不過是一名想讓全世界的咒靈統統消失的，微不足道的美女罷了。】

　　「Hey！五條君。」

　　她就這般，張揚的，伴隨摩托車的稍歇的喘息，高調出場。

　　金發在夕暮的陽光中璀璨。

　　九十九由基摘下墨鏡，同質金色的眸子望來，望向五條悟，詢問：「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椎名幸怔在半空中。

　　在感慨這實在是一位極具魅力的漂亮姐姐之前，她不得不──

　　──不是，姐姐，大少爺才7歲誒？怎麼可以問這種問題？

　　關愛小孩，讓孩子健康成長不好麼？

　　她服了咒術界這不按常理出牌，仿若五條悟並非身體年齡的7歲，而是心理年齡17歲一般。

　　──如若一定要問，至少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啊？

　　大少爺不出意料的死了眸子，望九十九由基似是在望什麼無法理解的存在。

　　他沉默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

　　言述：「弱小。」

　　九十九由基微怔：「……？」

　　椎名幸：？

　　又：「喜歡甜食，怕生，好奇心旺盛。」

　　五條悟不間斷：「對於咒術界的殘酷一無所知，天真，純粹，溫柔。」

　　椎名幸：似乎，些許？

　　她漸漸飄落下來，想瞅瞅大少爺是不是情緒低落。

　　卻他似乎只是漫不經心的回應。

　　沒甚傷心。

　　只是以蒼藍澤的眸子望九十九由基，似乎在等她說明，為什麼詢問這。

　　九十九由基的手指在摩托車車把上輕敲，望五條悟的神情意味不明，她下結論：「果然，我與你合不來。」

　　椎名幸雲裡霧裡。

　　五條悟也不再問。

　　他被九十九由基領到住宿的旅館，吃過晚餐，就再次恢復了與椎名幸兩人獨處的狀態。

　　卷狗悄悄捏捏湊過來。

　　五條悟知曉她在好奇什麼。

　　他的唇抿成一線，又逐漸放松。

　　言述：「是我的母親。」

　　椎名幸從未見過她。

　　在這半年中，五條茌的出場頻率不少，但椎名幸一次不曾見過五條悟的母親。

　　她多多少少有過猜想。

　　五條悟沒等她回應：「我對她的記憶不多，也就只是過分小的時候，一些吉光片羽的碎片。」

　　「她是非術師，讓我的父親顯得格外是特立獨行。」

　　「御三家從來是以咒力與傳承術式論尊卑的，亦可以說是另一種形式的唯實力論，因此，對於她並不是十分友善。」

　　五條悟一邊收拾行李，一邊自言自語般嘀咕：「甚至父親初始對她的態度，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椎名幸好奇：「哦？那他又為何？」

　　「以為自己不喜歡，終究還是喜歡上了，應該做了好大心理建設才放下傲慢矜持。呵！」

　　這一笑可實在是譏諷極了！

　　椎名幸：原來是真香呀！

　　不好，某位極具格調的大家主人設似乎開始崩塌！

　　「這般糾結，若非她喜歡且等著他，早就不吊死在這一棵歪樹上，另尋他好了！」

　　──聽聽這語氣，大少爺怕是期待極了這種發展！

　　他恨恨的：「她怎麼就喜歡五條茌呢！」

　　──啊這，大少爺！這般直呼你父親的名諱是不是不太好？

　　大少爺才不在乎這：「單就一次英雄救美，怎麼就喜歡上了？被拒絕這麼多次，早早的去找位溫柔樸實的人不好麼？這般一無所知的參與入咒術界……」

　　「還不若開開心心尋一位珍惜自己的人，處在純粹的環境中，總好過這五條家！」

　　椎名幸其實些許明白：「……應該是，五條家主模樣不錯。」

　　五條悟：「啊？」

　　又沉默下，深思，神情是一種逐漸難以置信卻又被說服的糾結復雜。

　　他呢喃：「原來……」

　　關於自家母親喜歡五條茌的原因，五條悟疑惑了不少年歲。

　　卻始終籠罩在迷霧中，不得悟。

　　──呆瓜幸是女生，自她的角度，應該不會出錯……

　　誒？

　　就這般膚淺麼？

　　五條悟明顯是世界觀被刷新的模樣。

　　椎名幸望大少爺久久緩不過神的模樣，稍許感慨這偉大的愛情──

　　這位母親大人應該是在遇到咒靈時，被五條茌救下，吊橋效應一見鐘情，執著追求，一心無悔。

　　幸好五條茌回應她了。

　　一切如若停在這，稱得上是圓滿結局。

　　可惜現實不是童話。

　　如今不曾見五條悟的母親，又聽他如此言述，應該是咒術界的腐朽導致了悲劇，也不外乎他如何反感上層。

　　她自己的母親以犯罪的形式離開，多少抹除了些她對其的愛。

　　椎名幸不知曉該如何安慰大少爺。

　　然而。

　　這一話題突兀告一段落。

　　因為五條悟不知曉走了如何的腦回路，好奇詢問：「呆瓜幸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椎名幸──

　　──母胎單身從未考慮過這種問題。

　　卷狗忙著卷已經卷死了，怎麼有閑心去談戀愛？

　　椎名幸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沒想過呢。」

　　五條悟望出了她的強顏歡笑，卻不打算放過這只可憐的卷狗：「現在想嘛？」

　　嘛嘛嘛。

　　嘛你個鬼哦！

　　當她不知曉你什麼心思麼？

　　你個糟大少爺壞的很！

　　椎名幸早早知曉。

　　這位少年老成的大少爺如若突兀裝出這般小孩子的模樣，甚至加上語氣詞撒嬌，一定不得輕易擺脫！

　　──他的興致完全上來了！

　　椎名幸欲哭無淚。

　　只好在五條悟死死盯她的視線中，擺出『我好努力我好用心』的模樣思考。

　　終末：「……我喜歡，好看的、」

　　五條悟插話：「膚淺！」

　　椎名幸：「溫柔的、」

　　挑剔：「泛泛！」

　　卷狗：「強大的、」

　　較為滿意：「這還不錯！」

　　椎名幸無奈了：「別總是捉弄我的人。」

　　五條悟微挑眉梢：「哦？你似乎在指代什麼呢，呆瓜幸。」

　　椎名幸咬牙切齒：「是的呢！」

　　這位大少爺卻全然不按套路出牌：「你是在說我麼？好看溫柔強大，沒想到啊，呆瓜幸，你原來暗戀我！也不是不可以喲？不過我現在7歲，你還是先等我長大罷！」

　　椎名幸指出：「別總是捉弄我呢？大少爺！你是不是丟了什麼？」

　　五條悟：「沒呀。」

　　椎名幸懟他：「溫柔呢？溫柔去哪了？大少爺你溫柔麼？」

　　五條悟反駁：「我供你吃領你玩，還給你養貓！教你咒術陪你卷！我還不溫柔？嗯？」

　　椎名幸理虧。

　　她蔫蔫的敗下陣來。

　　還是些許不甘心：「好嘛，但你總捉弄我！」

　　五條悟捏她的臉，笑得猖狂：「誰讓你的反應這麼有趣！」

　　椎名幸又與他鬧起來。

　　幼稚的不似十八歲正經的成年卷狗！


第 25 章

　　九十九由基，咒術高專畢業一年正在攢資歷。

　　她此次接了來自五條茌這位御三家家主的委托，傳授予他對付咒靈的經驗。

　　據其言述，盡管五條悟天賦曠古絕今，又有六眼加持，幾乎是被欽定的版本之子，未來最強！

　　但，在對付咒靈的時候，這位大少爺還是過多的以蠻力壓制。

　　這沒什麼不好的，或者說可以用蠻力壓制，已經讓哪怕是九十九由基也相當酸。

　　──誰不想輕輕松松不動腦子，不糾纏不激戰，揮揮手就拔除咒靈？

　　蠻力壓制多瀟灑啊！

　　一切煩惱皆由於火力不足。

　　不過，這也存在極限。

　　咒靈並非是游走怪，就這般等待著咒術師去討伐。

　　它狡詐，由人類的惡意凝聚而成。

　　對於人類的弱點，比人類自身還知曉。

　　九十九由基不止一次遇見挾持人質的咒靈，即使弱小，不容小覷。

　　還有些伏地魔，格外能苟。

　　這種情況下，如若第一時間不曾拔除他，只會讓他不受控制的愈發強大。

　　五條悟還是過於學術性了。

　　九十九由基記得，初次聽說這位大少爺時，他似乎還拔除了只新生的特級咒靈？

　　說實話，天才仿若是不給犯人活路。

　　一些老家伙約莫格外看不慣他。

　　九十九由基些許同命相憐，她也被這不知變革的現狀束縛的要死，否則也不會先接任務熬資歷。

　　評到特級，攢足錢。

　　她就可以肆意妄為去成就自己特立獨行的目標了！

　　一分錢一分貨。

　　五條茌大方，九十九由基對於五條悟的歷練就上心。

　　她不僅教會了五條悟體術，還多少指點了些團隊走位。

　　──盡管在她看來，又或者說，歷代的六眼似乎皆證明，單兵作戰更適合五條悟。

　　因此，九十九由基較多的教五條悟去自己處理些麻煩情景，鍛煉其極限反應。

　　──至於心性，不知為何，分明是7歲幼生，五條悟的心理狀態卻格外的穩定。

　　要知曉，長年與咒靈打交道的咒術師多少帶點大病，去醫院的話幾乎無一例外會被確診為危險人格。

　　或許是因為小孩子比大人擅長接受些不可名狀的物件？

　　九十九由基不明白，亦不深究。

　　一天，外出實踐──

　　「這咒靈一只只的，有完沒完！」

　　五條悟疲倦的轟出去一堆雜七亂八的，挑戰人類接受極限的詛咒。

　　「主要是自然災害呀，本身夏威夷就是火山島，又四面臨海，海嘯，颶風，地震，山體滑坡，人類之間的矛盾衝突倒占據少數。」

　　九十九由基亦處於煩躁期。

　　她偶爾就會產生一種，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時間徒勞無功的迷茫。

　　盡管，她自認為目的唯一，性格執著，籌劃縝密，卻依舊是會被咒靈的惡意影響，誕生一種『我管這做甚！自己快樂不好麼？』的擺爛心理。

　　「五條君，你有過希望咒靈全部消失的念頭麼？」

　　五條悟拔除咒靈，還分出些心力應：「有啊，應該說咒術師皆有過罷。」

　　──不過，咒術師也是靠拔除咒靈賺錢的，如若咒靈徹底消失，不知曉又會混亂到什麼地步去。

　　九十九由基似乎自言自語：「我也有想過，其一是去除人類的咒力，其二是讓全人類都能控制咒力。」

　　五條悟點評：「兩種皆異想天開。」

　　九十九由基也不惱火：「對啊，其一目前為止也只存在禪院甚爾一人，至於其二……」

　　──是她的目標。

　　五條悟不知曉她與自己說這些是希望做什麼呢，還是只闡述下想法。

　　這是五條悟在夏威夷的倒數第二天。

　　明天他就會搭乘上回程的飛機，按照椎名幸的說法，是與布丁來一場雙向奔赴！

　　嘖。

　　某位椎名幸倒玩的好呀。

　　她以『無論我存在感多麼薄弱，或許也會被九十九由基發現啊，還是不打擾你升級啦！』這般快樂的腔調，投入了玩樂。

　　在夏威夷創造了許多『游戲機突然自己動起來了！』『吃的不知所蹤』『靈異照片3.0max』等一系列怪誕。

　　不亦樂乎！

　　五條悟不平衡，氣急敗壞！

　　向九十九由基言述，難得來次夏威夷希望快樂玩耍，於是空余出最後一天去浪！

　　搭上回程的航班。

　　上供五條茌的例行特產，與裝給夏油傑的許多雜件，就在行李中。

　　為此。

　　五條悟還又繪制了一張符紙。

　　否則，合上行李箱這件事就實在太挑戰三維空間的尊嚴了。

　　──五條悟以為自己對這場旅行記憶不深，但細一回想，一切又近在眼前。

　　他疲倦，呼吸清淺。

　　被他依靠的椎名幸似乎認為他睡下了，又來悄悄摸摸的勾搭他的發。

　　卻五條悟始終是假寐，對於椎名幸的小動作一清二楚。

　　──這呆瓜幸怕不是還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心中竊喜呢！

　　這次外出實踐，偶遇特級咒靈，而且是開放領域的特級咒靈，預料之外。

　　但，來的恰是時候！

　　可以作為他被評委特級咒術師的一塊敲門磚。

　　盡管他尚未入咒術高專，也只可以作為名義上的特別一級咒術師。

　　但，只他在入高專後，有微末的成績，就可以前功後績加在一起，特級觸手可得！

　　尤其是。

　　五條悟在此次戰鬥中並非是全無收獲的。

　　他在瓶頸處卡了這麼多年，始終不曾遇到些勢均力敵的對手，被拖慢。

　　如今，終末是在戰鬥中領悟了新的衍生技──術式反轉『赫』。

　　由反轉術式產生正的力量，將這股力量灌注於早已牢牢刻印在自己體內的無下限術式！

　　他在之前曾與椎名幸以紙上談兵的形式，討論過反轉術式的可行性──

　　「你的反卷術式在一定程度上類似於書中闡述的這種反轉術式。」

　　五條悟不知曉從什麼犄角旮旯，找到這本破舊到幾乎一碰即碎的書籍。

　　這應該是上一代六眼的手稿。

　　他當時正在鑽研反卷術式，傳說是借由曾經兩面宿儺的記錄，突發奇想產生的思路。

　　椎名幸：怎麼到處是這位兩面宿儺？

　　盡管前代或許並沒領悟──

　　──如若領悟了，也不至於那般輕易地死在虛魔羅的手上。

　　五條悟讓椎名幸多次針對無下限術式施展反卷術式，也是仗著自己咒力多隨便造。

　　九十九由基激情點了踩！

　　這是他初次對戰持有領域的咒靈，不得不說，反轉術式實在是咒靈的天命克星。

　　分明幾乎是大劣勢的開局，硬生生被反轉術式扭轉過來，在五條悟領悟『赫』後，甚至壓倒性的優勢！

　　五條悟：我說我沒開掛不知曉特級咒靈是否相信呢！

　　──凡，實在是凡！

　　這場戰鬥不容易。

　　五條悟擺出從睡夢中掙扎起來的朦朧模樣，扒拉椎名幸：「糖分，補充！」

　　椎名幸哄：「好好。」

　　──這愈發幼稚的大少爺誒。

　　將提前買回來的糕點喂給他。


第 26 章

　　椎名幸走，走入了五條家的藏書室。

　　別問，問就是習慣。

　　卷狗的歸宿就是圖書館，她恨不得住在圖書館！

　　好罷。

　　椎名幸也不至於卷到如此喪心病狂的程度。

　　其實，自五條悟將貓送給她以來，椎名幸逐漸降低了卷的程度，許多時候是習慣使然，或者是熱心向學，才卷，而不是被迫卷。

　　盡管皆是卷，但心態截然不同。

　　至少，椎名幸不再壓抑，而卷的挺開心。

　　這天五條悟在模擬考試。

　　作為傲慢的大少爺，五條悟在學習上還是下了些心思的。

　　不至於如咒術水平這般一騎絕塵，但，也稱得上是少見的學神級大佬了。

　　──所謂學神，即不如何卷，就考的格外不錯。

　　簡直讓卷狗無的活路！

　　庭院中十年前種下的檸檬樹，枝繁葉茂，長出的檸檬至今還沒有讓椎名幸以外的人吃過──

　　──卷狗包圓了！

　　她收斂了咒力，飄進門扉中。

　　此時此刻，椎名幸已經熟練掌握了自己正體不明的特性。

　　比如，收斂咒力，由此達到絲毫不影響物質界的一種，靈魂狀態。

　　俗稱，阿飄。

　　又或者，以咒力將自己的靈魂狀態改變。

　　她如今就頂著自己艱辛刻苦的成果──一頭卷毛，游蕩在藏書室中。

　　椎名幸老早就想卷發了！

　　以及漂染。

　　這也是大齡乖孩子慣常會出現的一種逆反行為，或者說，叛逆期。

　　──夏油傑時常對這『一點也不靠譜的成年人此時竟然還叛逆了？逆生長？』的行為表示不堪入目。

　　五條悟倒是支持。

　　甚至於比椎名幸還有興致。

　　如今椎名幸這發型，就是五條悟給她微修過的，稍稍拉長了些。

　　椎名幸從來不曾打扮過自己。

　　她除了卷一無所有，也不想參與青春的情感糾紛中，甚至於，因為她是孤兒，放學回去的路上也會擔心是否有人跟蹤。

　　幸好秀知院是可以住宿的，卻高中升大學的暑假，她有一段時間獨自生活。

　　租的位置是她打工積累下的經濟能力所可以承擔的，由白銀御行介紹。

　　不是什麼高級公寓，因此，安保捉襟見肘。

　　椎名幸又是門阻器又是電擊棍，門口以及房間中皆裝了自制攝像頭。

　　幸好宿命還不至於這般折磨她，椎名幸平平穩穩的被錄取，搬進了大學宿舍。

　　後來她卷死了。

　　徹徹底底不用擔心，就放飛自我去嘗試之前不敢做的！

　　她沒有過玫瑰色的中學，就隨在五條悟與夏油傑這倆身邊，肆意橫行。

　　盡管他們或許並不可以稱得上是一般意義上的好人，但，執行正義時，也不會手軟。

　　──為什麼『執行正義』會與『手軟』搭在一起？

　　椎名幸望這校園霸凌者被校園霸凌，就好似凝望深淵者被深淵凝望般。

　　大少爺下手干淨利落，打倒的人堆成小山，還樂呵呵的拍了照留念。

　　單看照片，是在說不出誰才是惡徒。

　　──椎名幸甚至微妙的可憐，這些人被打的太慘了。

　　於是椎名幸樂呵呵的上前踩了一腳。

　　──落井下石。

　　「你不是還說我下手太重麼？呆瓜幸，怎麼還下腳？」

　　五條悟欣賞著照片，還不忘以六眼的優勢招惹椎名幸。

　　卷狗掰扯的明白：「一碼歸一碼，你下手是真重，我可憐他又不代表我會放過他，惡人自有惡人磨。」

　　她還感嘆：「這還是我初次目睹校園霸凌呢，挺惱火的屬實是。」

　　椎名幸成長若說復雜，母親殺人犯，父親埋在牆裡，四歲進入孤兒院，是復雜。

　　但亦單純。

　　她與旁人沒什麼糾纏，小學生幼稚，初中在升學率較高的學校，高中在秀知院，大學在東大。

　　女生霸凌人的手段又不至於男生這般的物理衝突，更多是心理折磨，冷暴力。

　　壓抑，極易產生心理問題。

　　可惜，椎名幸是只卷狗。

　　她始終忙碌，若不是在卷，就是在去卷的路上。

　　因此，她甚至從不知曉自己被霸凌了。

　　只以為是冷遇。

　　她隨著五條悟快樂玩耍，從來沒有無趣的時候，逐漸開始埋汰自己之前竟不曾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乖巧一只卷狗徹底被五條悟拐歪了。

　　十年荏苒，再一個月，中考，暑假後就可以入學高專了。

　　椎名幸在五條悟的世界，度過了九年。

　　──這是她還活著時歲數的一半。

　　盡管卷死後一切時間似乎失去了它曾經的沉重，變得些許虛幻，沒有真實感。

　　但回過神來，椎名幸才發現，自己已經許久不曾想起曾經世界的經歷了。

　　她仿若徹底融入了這世界中。

　　成為了一只普通的，正體不明的，游靈？

　　──游靈是五條悟定義的，這世間或許也只有椎名幸。

　　椎名幸還記得五條悟擺出學術性的態度，將她記錄在筆記中時，少年認真模樣。

　　這幾年五條悟著實是瘋了般在長，轉瞬就跨過了180的大坎。

　　一方。

　　盡管夏油傑似乎亦在努力竄竄，卻始終被五條悟壓制幾釐米。

　　可憐他眯縫眸子，每次體檢單下來都不是很舒心。

　　椎名幸原本總是被夏油傑一派風輕雲淡模樣騙過去，卻原來他也是中學男生的幼稚，對身高在意的緊。

　　──就這你還去批判大少爺幼稚呢！

　　椎名幸：嘖嘖。

　　五條悟：就是就是！

　　這漫漫幾年可以講述的物語幾乎可以編成一本書，椎名幸不眠不休講三天也言述不完。

　　她將發散的思維收回來。

　　藏書室因為五條悟時常拜訪，打掃得干淨。

　　椎名幸找出上次她不曾讀完的一本，即將繼續──

　　──突兀，聽到輕悄一聲。

　　微弱的，似乎是什麼在血肉中蠕動。

　　聽的椎名幸毛骨悚然。

　　她停頓在原處，連紙業翻動的音也不敢發出。

　　畢竟，她只是一弱小的，拼拼命可以拔除一級咒靈的游靈。

　　若這物件是什麼不可名狀不可戰勝的──它甚至出現在了五條家嚴防死守的藏書室中，誰知曉是什麼層次的！

　　椎名幸從心且慫。

　　她就這般梗在原處，機械的微微扭過頭，鼓起勇氣去望，究竟是什麼──

　　──每當這時候，椎名幸就格外酸五條悟的六眼！

　　什麼暗中觀察神器啊！

　　映入眸中的，是五條茌佝僂的模樣。

　　這位大家主從來是端正自持，注重儀態，如此狼狽別說椎名幸，哪怕五條悟恐怕亦是從未見過。

　　他的咒力逐漸蔓延出來。

　　椎名幸從中讀出了幾乎令人崩潰的悲傷，與藏匿在極深處，不寒而栗的恨意。

　　分明這負面情緒並非是針對她，卻椎名幸險些破防，被裹挾入這情緒的漩渦。

　　她分明已死，依舊是下意識屏住呼吸。

　　連動不動，等待五條茌離開。

　　──她隱隱約約察覺到什麼，不安的，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不切時宜的回想起那年暑假時夏威夷盛大的落日，五條悟清淺言述的，屬於五條茌曾經的深愛。

　　僅是描述就令人作嘔的腐朽。

　　不被人提起的死亡。

　　以及，許多年過去，九十九由基依舊是一級咒術師。


第 27 章

　　──這場喧囂開始的過分猝然。

　　動亂自新宿蔓延。

　　椎名幸尋到五條悟時，他獨立於這灰怖的帳中，凝望詛咒的蒼藍眸說不出的迷茫。

　　這或許是大少爺初次顯現出如此，茫然無措的神情。

　　椎名幸想。

　　她來到他身邊，感知其逐漸彌散，壓抑的咒力。

　　不受控制且不分敵我。

　　椎名幸不知曉該說些什麼。

　　她抿抿唇，只沉默著，在他旁邊，去望盤踞在這別墅區的，特級咒靈。

　　──其是椎名幸所見過的咒靈中，最為相似人形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怪誕的美麗。

　　她宛若是墓前的桔梗花，純白，又一種濃稠的死亡。

　　就這般纖纖立在一汪不可名狀的污穢中，腳踩詛咒，鮮明了她冷白到無生機的膚色。

　　眼白也被侵染成純黑，散發出不詳的氣息。

　　椎名幸認出她。

　　又或者說，在場的一眾人誰不曾認出她？

　　曾經御三家天才，五條茌所違背約束鐘情的非術師，雲居螢。

　　初次聽見這名姓，椎名幸就構建出一位螢火般明澈且悠閑自由的女人。

　　被哪怕傲慢的五條茌，亦深愛的女人。

　　此時目睹，才明白。

　　理科終究是限制了她的想像，這女子美貌無可挑剔。

　　──怪不得，可以生出大少爺呢。

　　可。

　　此時。

　　她再次被召回這世間。

　　卻不是被繁花與鳥鳴迎接，而是畏懼與不間斷的討伐。

　　五條茌曾在新宿拔除過一只特級咒靈。

　　此刻，他仿若宿命輪回，又還給了一只，又或者，這本來就是曾經應該死亡的咒靈。

　　椎名幸回憶起一月前在藏書室聽到了，什麼蠕動過血肉的音。

　　──五條茌可沒有夏油傑的『咒靈操術』。

　　因此，若他想徹底藏匿一只咒靈，只可以短暫的將其吞吃。

　　又以自己的咒力，血肉，來供養曾經的愛人。

　　「……他瘋了。」

　　五條悟呢喃。

　　他比椎名幸知曉的更徹底。

　　畢竟，又有什麼可以瞞得過六眼呢？

　　或許他早有猜想，只是不承認。

　　若不然，該怎麼解釋他的熟視無睹？

　　在宴會時讓他成長的壓抑神情。

　　精挑細選出來的夏威夷指導者，新生代top九十九由基。

　　腹中本不屬於五條茌的咒力軌跡。

　　甚至於，掩藏在藏書室深處的，彌散不去的血腥，被多次重復拔除，卻源源不斷滋生的詛咒。

　　破綻並非沒有。

　　只是五條悟不去將一切想的過分悲觀。

　　他再老成依舊是少年人，多少自欺欺人的去期盼些美好未來。

　　──卻一切化為了泡沫。

　　五條茌瞞過了所有人。

　　哪怕是咒術界的上層也以為他是與他們同流合污的，一起壓制新人，一起堅持舊規。

　　卻他就這般無害的，來到了這次會議。

　　全無先兆──

　　──砰！

　　巨型的帳爆裂開，打斷了擔任護衛的咒術師的反擊，一瞬間將其驅逐出帳，只留下了上層的這些老家伙。

　　他們行將就木，卻不甘心死亡。

　　就這般拖延著拖延著，自上一代一直到下一代。

　　「知道麼？我初始並不在乎的，無論是你們所謂的維護咒術界平衡，實則爭權奪利壓制新生代，還是聚斂錢財貪得無厭，皆不在乎的。」

　　五條茌的臉頰蔓延上一種病態的紅昏。

　　他落雪白的發，灰色的眸子比不上六眼的璀璨，卻亦鮮明到讓人無法忽視。

　　在這喧囂的帳中，余下的老人格外死寂的坐在像征權勢的座位上。

　　他們為了這個位子，舍棄了多少，又掠奪了多少？

　　五條茌不知曉，也不想知曉。

　　「誒？你們是在等外邊的人進來救援麼？偉大的特級咒術師？」

　　五條茌似乎真是在好奇的詢問。

　　搭配上現狀，格外嘲諷。

　　老人動顫著嘴唇，裝出從容的模樣：「……你，什麼時候就開始計劃了？」

　　「這是在拖延時間麼？好罷，我也不是怎麼在乎。」

　　五條茌就這般悠哉的坐下，他慣常是一派端正矜持模樣，做起這些動作來，與五條悟不說十分相似，只可以說一模一樣！

　　「自阿螢死後就開始了。你問的這是什麼問題？若是在她死之前，我享樂還來不及呢有閑心折騰這種事？」

　　五條茌抿了口桌上的茶水：「不過，你或許沒有想過，這對於你們只是一件小事，怎麼會導致如今這種情況。」

　　「你們是特級咒術師，我只是特別一級，既沒有領域，也沒繼承六眼，只是小人物罷了。」

　　他灰色的眸子冷漠：「如今，怎麼樣，無法開啟領域的感受？」

　　老人家中一位難以置信：「你！覺醒了領域？！」

　　五條茌：「對啊，若不然我怎麼對付你們？憑王道的正義戰勝邪惡，還是憑誰說的有理？」

　　「總之，你們就安心的死在這裡罷。」

　　他終末言述：「以及，我也在拖時間。」

　　五條茌的領域是後期強勢，即時間越長，約束越多，也越有力。

　　這亦挑戰了他的咒力儲量。

　　憑借五條茌如今的程度，唯有一次機會罷了，即燃燒生命。

　　原本還稍微端著架子的，舊時代的特級咒術師終末是慌了。

　　他們開始不擇手段的攻擊五條茌，希望阻止他的咒術完成。

　　卻一切皆被擋住。

　　「我將阿螢供養了十年。」

　　五條茌將杯子放下，輕巧一聲，碎的徹底。

　　「她是當世最強的特級咒靈，領域是驅逐以及抵抗，也是你們曾經將她引到前線時，造作的後果。」

　　他的話沒什麼起伏。

　　似乎已經恨透了，於是一種對待死人的淡漠。

　　「你們口口聲聲說悟的誕生徹底顛覆了咒術界的平衡，甚至為了不讓他威脅到你們的地位，給他發布懸賞令。」

　　「但，咒術界真正的蛀蟲是你們！是你們不願意死在舊時代，就這般壓制了新時代的咒術師，來給你們留予空缺！」

　　五條悟的誕生本就是新時代咒術界平衡的因素，卻被舊時代這些多出來的老不死牽連至平衡崩潰，咒術師溢出！

　　五條茌決定拖曳下這些蛭蟲赴死。

　　外間的帳逐漸收縮。

　　哪怕是特級咒靈也不可能長時間維持這種程度的領域。

　　──椎名幸與五條悟旁觀雲居螢離開。

　　「你不追麼？」

　　椎名幸輕聲問他。

　　五條悟：「……不了。」

　　他遙望帳的中心：「這是他們的選擇，我不會阻止。」

　　「。」

　　椎名幸不知曉該如何安慰他。

　　只靜靜的隨在他身邊。

　　逐漸突破入帳中的咒術師緊趕慢趕，只趕上了特級咒術師溫熱的血。

　　──這場喧囂，將咒術界大洗牌。

　　九十九由基擔任新生代的特級咒術師。

　　五條悟成為五條家家主。

　　同年，其與夏油傑入學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升任特級咒術師。


第 28 章

　　一年過去。

　　五條悟成為了五條家最特立獨行的家主。

　　當誰來彙報經營時──

　　五條悟倚在沙發上，他依舊在自己房間，而不曾搬去所謂的家主房間。

　　白皙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漫不經心在撫摸貓。

　　布丁這時已經是十歲多的老先生了。

　　它些許懶洋洋的被rua，眯著眸子，又是一年盛春的暖陽。

　　與它的歲月靜好區別，這邊明顯是針鋒相對多了。

　　他喚五條偌，是五條家新生代的傑出人才，盡管不堪與五條悟或者夏油傑這種不講道理的天才比較，但也到達了堪比一級咒術師的程度。

　　這在他的年歲，已經是不錯的成就了。

　　咒術界的高級咒術師本來也沒多少，先前又因為新宿『驅逐天災』的原因，上層的特級咒術師全滅。

　　致使咒術界勢力大洗盤。

　　尤其是九十九由基以及五條悟這般新生代特級咒術師的誕生，深重壓制了咒術界高層的權威。

　　五條偌還記得當時五條悟拔除『驅逐天災』時──

　　暗沉的帳與領域宛若泡沫般炸開，仿若空氣蝴蝶張開翅膀，這位被稱為顛覆咒術界的天才，以『赫』葬送了特級咒靈。

　　堪稱是，駭人聽聞。

　　但，這並不妨礙五條偌──

　　「家主！你不可以將家族的事全指認給我！當初前代家主可是兢兢業業，咒術界知名的中興家主啊！」

　　「我已經一個月不曾回過家了啊！」

　　他言語凄楚，哪怕椎名幸亦為之動容──

　　──又是可憐的打工人，唉！

　　五條茌事件喧鬧盛大又迷霧重重，死無對證的前提下哪怕是咒術界高層也無法對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動手。

　　又其損失特級咒術師以及眾多核心人士，陷入混亂，倒是讓近些年越發追逐變革的五條家抓住時機。

　　悄無聲息又大規模的，日拱一卒，籠絡了許多委托咒術師的政府權柄者。

　　迎來發展的飛升。

　　卻，五條悟在這時將一切分批委任予許多人，其中，總籌的就是五條偌。

　　他哀求的真情實感！

　　可惜，這終究無法打動大少爺。

　　五條悟揮揮手上的經營賬目：「這其中一半多的錢都是我拔除咒靈得來的，比五條茌，可謂是嘔心瀝血。」

　　他蒼藍澤的眸子又飄來：「且，你家不就在五條宅麼？」

　　五條偌大崩潰：「不是啊！我想回我和妻子溫馨甜蜜的家！不是五條宅冷冷清清的房間！那只可以稱得上住的地方！」

　　──哦，可憐的打工人，渴望心靈的撫慰，而非物質享受。

　　椎名幸piapiapia拍手。

　　五條悟不動聲色瞥了她一下。

　　──他早發現椎名幸是格外喜歡吃瓜看戲且湊熱鬧的游靈。

　　五條悟一派懶貓貪床，本性不改的堅定，終究是讓五條偌知難而退。

　　他在沙發上又癱了一會，沒什麼征兆的：「啊！好無聊做家主好麻煩！」

　　椎名幸戳戳他：「承認罷大少爺，你可沒怎麼管五條家。」

　　五條悟扯過她戳來的手就開始擺弄。

　　這似乎成為了什麼習慣，在這漫長十年的相處中。

　　──五條悟本就是沒什麼距離感的人。

　　他怏怏的：「近期的任務也皆是些小雜魚，我好不容易突破了瓶頸，卻連只練手的也找不到！」

　　「傑最近也不知曉再忙些什麼，完全不來找我玩！」

　　嘀咕著，幼稚小鬼抱怨。

　　在領悟反轉術式後，夏油傑已經不再可以追上他的步伐，這讓表面風輕雲淡實則固執死性的夏油傑暗搓搓失落了好一段時間。

　　椎名幸也不知曉曾經一只沉默乖巧小人怎麼就長成了如今這別扭性子，他的價值觀塑造的不錯，至少與『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傲慢矜持的大少爺比，關心並憐憫弱者的他，始終堅持去守護。

　　這也是他始終活躍在任務攻克榜上，支配的咒靈也越來越多。

　　但，這與五條悟之間倏然拉開的差距，還是讓他些許心灰意冷，喪失鬥志。

　　不等椎名幸想好如何安慰他，這眯縫眸子，長大後意外十分吸引女孩子的問題學生，再次支棱了起來。

　　這被打擊又再振作之間相隔太短，椎名幸還沒反應過來就結束了──

　　「你這是什麼表情？」

　　夏油傑難得見椎名幸如此不淡定模樣。

　　盡管卷狗始終在深心中叫囂吐槽，失魂落魄甚至於驚駭掉色，但她外表瞧不出來什麼。

　　這也是未來社畜的基本素養。

　　若是嫌棄老板次次被看穿，她就是可以流浪街頭了！

　　──一切皆有例外，比如說，想殺一人的目光是遮掩不住的。

　　椎名幸尚未步入社會，卻已在秀知院這小型社會中看盡世間冷暖。

　　不過，在五條悟的世界度過這般多年，椎名幸放飛自我喜歡了，到現在，幾乎是心理年齡直線下降，連表情管理也不再可以了。

　　她吐槽：「不是，你這也太快了罷，心理描寫莫非是『我太弱了，唉，我要變強！』這般草率？」

　　夏油傑才想吐槽呢：「你把我以為成什麼人了！」

　　他心理還是有挺慢長鬥爭的！

　　「悟比我強這種事，自一開始就知曉，這些年可以將這距離縮短，也不過是因為他卡住瓶頸，若非是，我連縮短距離的機會也沒有。」

　　夏油傑這有點擺的征兆。

　　但，椎名幸格局小了！

　　只聽他：「……我在吞下特級咒靈時，隱約有種可以將咒靈的領域一並掠奪的感覺，我之後吞下一級咒靈時，亦產生了可以掠奪對方咒術的感覺。」

　　「……你的『精靈寶可夢之捕獲野生咒靈術』逐漸朝著『萬像天引』進發了麼？」

　　椎名幸嘆為觀止。

　　──這就是傳說中的掛麼？

　　神明未免太不公平！為什麼大少爺和夏油傑皆可大殺四方，就她現在還是只渣渣？

　　是卷狗不卷麼？

　　啊？

　　身具穿越時空這種元素，她不該是天選之子麼？

　　由此。

　　椎名幸再次恰了不止一顆檸檬。

　　夏油傑近期不來找五條悟這是為了悄悄摸摸的努力，驚艷所有人！

　　五條悟在沙發上喪了會，感慨無敵是多麼空虛，無敵是多麼寂寞，凡爾賽到惹得椎名幸揮開手，不搭理他！

　　「呆瓜幸，能耐了啊！」

　　語氣挺凶，但神情分明是在逗弄她。

　　椎名幸惡狠狠的瞪了下大少爺。

　　自從長大，五條悟愈發幼稚的仿若逆生長的問題兒童。

　　樂於招擺她。

　　瞧，此時還在一捋一捋挑著她的頭發。

　　「這次任務接了橫濱，出的價錢挺高，景色也不錯，正好趁假期公費旅游。」

　　五條悟翻翻任務資料。

　　他本來是希望叫上夏油傑的，又微妙有種不想叫上。

　　既然夏油傑今天不來，那他就拋棄他和椎名幸出去玩了！

　　錯過是他的錯！

　　大少爺蠻不講理。


第 29 章

　　「行動代號『荒神』，八年前在橫濱租界擂缽街誕生的，不明正體的特級咒靈。哦？特級？」

　　五條悟搭乘在游輪上，三棲唯有水路他不曾走過，橫濱又恰好是知名的港口城市，讓大少爺的行進似極了游玩。

　　他懶散慵惰，倚在甲板上的欄杆旁，此時才開始瞧任務概要。

　　椎名幸方才與海鳥飛了一會，在這久違的海闊天空下逍遙。

　　現在沉下來，湊在五條悟旁邊一起看：「特級？大少爺，說好的景色宜人公費旅游的輕松之旅呢？」

　　十六歲的少年人半倚在欄杆處，璀璨金的陽光落在他優越的睫毛上，垂下淺灰色的昏影。

　　他裝飾了墨鏡，將延伸天空的蒼藍眸遮掩，不再令人矚目，卻與他周身氣質交織出別樣的斯文。

　　──他生的好模樣。

　　椎名幸再次被大少爺的美貌蠱到。

　　她清淺的吸了口氣。

　　──挺住！椎名幸！

　　你可是堅定執著的卷狗，怎可屈服於這膚淺的姿容！大少爺不過是藍顏枯骨！

　　於是，卷狗再次熟練的穩住了。

　　五條悟不知曉椎名幸在這段時間經歷了如何激烈的心理鬥爭。

　　他碾了碾這薄薄的一冊資料：「呆瓜幸，格局大些，特級之於我，還不如布丁之於你。」

　　嘁。

　　椎名幸發現了，愈長大，這位大少爺似乎愈發傲慢。

　　如今連特級也瞧不起。

　　某次，他與夏油傑去執行任務時，還言述：「我們是最強的！」

　　椎名幸。

　　無法否認，這句話對極了。

　　不過：「為什麼是布丁之於我？就不可以是一級咒靈之於我麼？」

　　五條悟讓她認清現實：「先前為了最後一只蝦，你和布丁展開的貓狗大戰，我至今記憶猶新。」

　　──他是知曉椎名幸自認為卷狗的。

　　椎名幸沉默。

　　那是一天晚宴。

　　自四歲開始就沒怎麼放縱過口腹之欲的椎名幸，在被五條悟眷養十年後，逐漸驕奢。

　　她瞄上了蝦，戳戳五條悟：「大少爺，我想──」

　　五條悟在剝蝦上，格外優秀！

　　他手指修長，指甲剪的干淨，掐捏剝除慢條斯理又十分快。

　　剝好，掐著蝦尾喂給椎名幸。

　　卷狗十分沒有正經成年女性的自知之明，叼走的十分快樂。

　　椎名幸：美滋滋！

　　她沒餓與困的感官，就只是饞。

　　就在這只卷狗享受嗟來之食時，一只鬼魅的身影突兀自桌子下方竄上來。

　　它好似傳說中的忍者，無聞，寂靜，一擊必殺！

　　椎名幸好香的一只蝦就這般被卷口奪食！

　　布丁尖尖的貓牙叼住勝利品。

　　它似乎是在向椎名幸展示貓貓靈敏，一派大少爺親傳的傲慢眸子，輕飄飄的瞥了眼椎名幸，似乎在笑。

　　「貓主子！我平時那般孝敬你！現在就一只蝦你還與我搶！」

　　椎名幸這時還些許鬧著玩的意味。

　　卻。

　　是她失策了！

　　每一只每一只每一只！

　　布丁似乎是與她杠上了，又或者說，貓主子的自尊心作祟，不服輸！

　　就這般，一只貓與一只卷狗達成了五五開。

　　椎名幸。

　　──就一句老話，想殺一只貓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

　　五條悟瞧了半天熱鬧，望見椎名幸的眼神越來越危險，終於是被逗笑了：「你與一只貓計較什麼？」

　　「不，大少爺，這不僅僅是計較。」

　　椎名幸格外嚴肅，她一邊死死盯著布丁，警惕它接下來的舉動，一邊：「這是尊嚴，信念之戰！就宛若烏鴉與白鷲。」

　　五條悟：「烏鴉與白鷲？」

　　椎名幸：「排球少年……大少爺你先別打擾我。」

　　她一只手虛虛的擋住五條悟，念念有詞：「這是最後一役，勝負一瞬間，我、」

　　還沒等椎名幸說完，突兀是電光火石！

　　布丁搶走了五條悟手中還沒剝干淨的蝦，叼著碩果，竄走。

　　椎名幸就這般眼巴巴的望著貓咬走了最後一只蝦。

　　它還中途又回眸，似乎是對椎名幸致意──

　　──弱雞卷狗，喵贏了！

　　「……」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怎麼可以不講武德呢？！

　　布丁：你與一只貓講武德？

　　被迫憶起這不堪回首的往事。

　　椎名幸望滄海。

　　水波泛泛，反映天空蔚藍。

　　卷狗以自己被拋棄在十年前的知識想──

　　──從這下沉，將自己埋到海底，不知曉會花多長時間呢？

　　她手指懟了懟大少爺，又懟了懟。

　　似乎在抱怨不給她留面。

　　五條悟就這般任她戳。

　　──他樂得放縱這形成習慣。

　　兩只是須在船上吃過午餐，才會到橫濱的。

　　五條悟給椎名幸點了好幾只大龍蝦來破冰。

　　卷狗得了便宜賣乖的，指揮五條悟，一會蘸醬料，一會又說燙說涼。

　　燙的放一會，涼的五條悟吃。

　　──其實只是沒理由的雞蛋挑骨頭。

　　也沒折騰幾只就消停了。

　　當初貓狗戰爭落幕──

　　五條悟當場笑得趴在桌子上。

　　椎名幸褪色了，蔫蔫的甚至沒飄，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傷感人生。

　　五條悟笑累了，緩緩呼吸，沒起來。

　　就這般趴在桌子上，只轉過頭來，眸子依舊眯眯著，滿溢笑意。

　　「呆瓜幸，放寬心，布丁成天出去打獵，要卷你可比不過它。」

　　大少爺伸出手，撩了下隨卷狗一起蔫的發：「下次我挑幾只大龍蝦，剝了讓你吃個痛快？」

　　──後來又吃過好幾次。

　　從游輪上下來。

　　還未等五條悟去與誰接應。

　　突兀是天空中，屬於飛機劃破空氣，爆炸與重物隕落的轟鳴。

　　直直墜入遠處的海。

　　「哇哦。」

　　椎名幸嘆為觀止。

　　「這就是愉快悠閑的公費旅游？」

　　這次，哪怕是五條悟也不再是曾經的說法。

　　這位大少爺拔除過咒靈摧毀過領域，卻也不至於將飛機弄落。

　　──盡管，只是一架小型的私人飛機。

　　椎名幸：只是？小型？

　　暫且不與大少爺的壕無人性計較。

　　椎名幸隱約望見誰自飛機上跳了下來。

　　字面意義上的。

　　黑色短外褂，長褲，戴上了衛衣紫灰色的帽子，瞧身形，應該只是少年人。

　　就這般一無憑借的落下來。

　　──他是在小看這重力麼？

　　椎名幸連忙：「大少爺大少爺！救人！」

　　五條悟眯了蒼藍澤的眸子，審視其：「不必，他周身彌散出一種與咒力區別的特殊能量，應該是可以讓他平穩落地的。」

　　話及此。

　　「你見。」

　　椎名幸明顯也望到了。

　　其就這般飄飄然浮在半空中，又落下。

　　盡管比不上五條悟，椎名幸依舊感知到了一種幾乎滿溢出來的，龐大的能量。

　　就宛若是壓抑狀態的大少爺，其咒力的深度。

　　──究竟是誰？

　　卻她來不及多想，來接應他們的人已經到了。

　　是一位裝飾了單鏡片的銀發老紳士，和始終持了本紅色小書的少年人。

　　紳士喚廣津柳浪。

　　至於少年人──

　　──他纏了繃帶，鳶色的眸子洋溢了一種不知是故作出來，還是純粹的孩子心性。

　　將書合上，言述：「初次見面，我是太宰治。」


第 30 章

　　──懦弱的人連幸福都害怕。

　　椎名幸曾在國文考試中引用這一句，對之印像深刻。

　　她在秀知院時，為了不至於被學習進度拋下，不舍晝夜攻克數學，研讀許多名著，文理皆不是弱項。

　　又遑論。

　　太宰治本身在文學界相當有名，哪怕不曾讀過，至少也聽聞過其赫赫聲名的《人間失格》。

　　因此。

　　在知曉少年人喚『太宰治』時，椎名幸不由驚訝了下。

　　──原來還有人的真名，與知名作家的筆名一般呢？

　　且。

　　這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究竟是為什麼？

　　「橫濱租界，這曾經發生過一起大爆炸，就是在資料中提起的荒霸吐事件。不知何時起，人們擅自在這片遺址上建立了街道，被稱作『擂缽街』。」

　　廣津領五條悟向擂缽街的深處走去，提醒：「這是抗爭地帶，方才的飛機墜落，相信五條家主也見到了。」

　　太宰治正沉迷於閱讀他的《完全自殺手冊》，聽見廣津對五條悟的稱呼後：「誒？你是家主呢？」

　　「怎麼？」

　　五條悟漫不經心。

　　他似乎正在望太宰治，卻六眼可以注視到周邊的一切。

　　──大少爺疑惑於奴隸的沉默。

　　自從太宰治介紹後，迷迷怔怔的，不知曉在糾結些什麼。

　　太宰治：「沒，只是你還年輕嘛，這麼小當上家主，少見呢！」

　　若說性格。

　　五條悟與太宰治絕對是區別的，但在待人上，卻有一種相似的任性與肆意妄為。

　　──不在乎世俗人的看法，問題兒童。

　　「這次委托是由我方港口Mafia發起，希望可以探知荒霸吐的真相。方才在來接應你之前，我們也進行了一番調查。」

　　太宰治在笑，唯一顯露在繃帶外的，鳶色的眸子，卻沉寂下，無機質不透徹的漠然。

　　「結論來看，前代確實在，他自地獄復活了。」

　　一切的起因是港口Mafia定義死亡的前代首領似乎復活，而對於這種已死之物──

　　「是叫作『詛咒』麼？怎麼樣，有沒有探知到？」

　　「沒。」

　　五條悟一路上望過，沒什麼特殊的詛咒殘存痕跡。

　　這所謂的前代，應該是人為的迷霧，或者是他們擁有的特殊能力造作。

　　「好罷，或許是太倉促了，範圍又大，我們先回去，再、」

　　──砰！！！

　　什麼攻擊過來！

　　灰塵被揚起，遮掩住視線。

　　廣津驚慌：「太宰先生……？」

　　他怔住，在他前方的五條悟就這般束手的不動作，卻一切灰塵被擋在了他的前方，不曾染上他。

　　這是五條悟始終在鑽研的一種自動防御狀態，無間歇的開啟無下限術式。

　　之前，五條悟的極限是專注三天，腦細胞就不可避免的損傷到必須休息的程度。

　　卻，在領悟反轉術式後，五條悟可以將損傷的腦細胞修復，由此，築成了無間歇發動。

　　盡管目前可以防住的事物較少，對毒的防御甚至幾近沒有，但已經可以阻止五條悟被突然的攻擊中傷了。

　　灰塵散開。

　　「這可真不錯，居然來了個小鬼？」

　　他就這般踩在太宰治的身上，是方才椎名幸望見，自飛機上墜落的人。

　　「實在是，你不也只是小鬼嘛！」

　　椎名幸習慣性吐槽。

　　反正除去大少爺外，也沒人見到她。

　　卷狗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卻。

　　椎名幸倏地意識到，包括太宰治內，在場四人一靈中，四只皆望向她。

　　──誒？

　　「誒？」

　　椎名幸不知曉自己疑惑出聲了。

　　太宰治的眸子沉寂下。

　　──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

　　中原中也則是先懟回去：「啊？你誰？」

　　語氣不可以說好，應該說極差！

　　椎名幸發現，她似乎是被突兀從靈異時空拖曳到了物質世界，成為了太宰治的墊背。

　　應該是方才與太宰治處於一線上，被波及了。

　　「呆瓜幸！」

　　五條悟過來扯起她，「受傷了麼？」

　　椎名幸率先發現她比中原中也高。

　　又松動了下身體：「沒，不疼！」

　　她本就不怎麼可以感知到疼痛，是游靈，卻持有咒靈的屬性。

　　「誒？」

　　這是來自中原中也的疑惑，「怎麼消失了？」

　　椎名幸才發現三人的視線再次落入虛空中，似乎方才她只是世界線錯亂，被不小心放出來的bug。

　　可。

　　太宰治若有所思。

　　他現在還被中原中也踩著，對方似乎沒意識到，就這般轉移走了注意。

　　太宰治在地上躺的也沒什麼特別難受的。

　　除去硌了點，沉了點。

　　他試探的伸出手，去椎名幸消失的位置。

　　觸碰到了屬於衣服的紋路。

　　下一瞬，椎名幸再次被拽到了物質界，又被矚目！

　　「……什麼鬼嘛？」

　　中原中也放棄了思考。

　　廣津始終在範圍外驚駭：「。」

　　五條悟垂斂了眸子，去望太宰治握住椎名幸的手。

　　太宰治感知到了這其中摻雜的些許不快，沒松開，只是連忙解釋：「應該是我的異能力『人間失格』，可以將觸碰自己身體的一切異能力無效化。」

　　五條悟微挑眉梢。

　　──這與椎名幸的反卷術式相似。

　　不過椎名幸還可以將既成現實扭轉，但，似乎『人間失格』並不可以。

　　椎名幸則是呢喃：「原來本質不同的特殊能力還可以在不同體系中泛用啊。」

　　她現在可以控制自身出現在物質界，於是扯扯衣擺，讓太宰治放手。

　　太宰治松開。

　　又悠哉哉的仰回去，招呼：「中原同學，可以繼續了！」

　　中原中也被喚回神，下意識應了下：「哦。」

　　卻又很快反應過來，凶惡的：「啊？」

　　加重力度踩：「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太宰治『吭』的悶哼了下。

　　他鐘愛赴死，但卻怕疼，格外是矛盾。

　　還不待這情形繼續發展。

　　自擂缽街深處，頃刻間炸開一可怖的能量體。

　　椎名幸還沒甚反應，就被五條悟扯到身後護住。

　　椎名幸這才發現，如若站在同一水平線，而不是飄在半空的話。

　　她此時只到五條悟的下巴，被徹徹底底擋的嚴嚴實實。

　　「特級咒靈麼？」

　　椎名幸不知為何些許慌亂，只竭力去談論些正事來壓抑住這無由來的心顫。

　　她望不見五條悟的神情，但對方一定可以望見她的。

　　五條悟言述：「不是。」

　　這依舊是來自另一力量體系的，泵開的能量。

　　五條悟可以不被遮掩的望到爆炸最中心的存在，枯槁的身軀，宛若上層固守陳規的老不死。

　　──其約莫性子不好，甚至於嗜殺。

　　不甘願老與死去，如今，似乎是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了。

　　「不過，也稱不上活著，只是一具被操控的軀殼。」

　　五條悟饒有興致輕笑。

　　「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


第 31 章

　　人間失格可以無效化異能力，但物理上的衝擊並不能抵消。

　　因此，對於五條悟順手護住他這件事，太宰治言表了由衷的感謝。

　　「謝謝五條先生，若不然我此時怕是凄慘的又要添許多繃帶呢！」

　　盡管如此。

　　少年依舊是纏上了自己的一只手臂。

　　他懶懶散散，似乎沒什麼在乎的：「雖說我並不怕死，但若是受傷流血，變成殘疾，我可不要！」

　　還是初次將怕疼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五條悟客套回去：「舉手之勞。」

　　若是曾經的大少爺，怕是不會如此客氣。

　　但畢竟擔任了家主，哪怕是傲慢如五條悟也些許圓滑，對待咒術界的老頑固也以一種『與我無關肆意妄為』的態度過來。

　　至少，沒過分尖銳，被回以針對。

　　由是，五條家在發展上才沒被穩定下來的咒術高層遏制，正處於欣欣向榮的階段。

　　太宰治似乎靈光一閃：「請你搓頓晚餐罷，我知曉一處不錯的餐廳喲？」

　　還不待五條悟回應。

　　被約束在一旁的中原中也就不可以了：「喂，你們這般晾著我，是看不起我麼？啊？」

　　──凶神惡煞。

　　椎名幸望他的這種幾乎成實質的攻擊性。

　　是對於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才會有的猖狂，對已知敵人的殺意，以及，與自尊心同等強盛的自卑。

　　這種自卑並非是他自認為如何低劣於眾人，而是對於這份力量自負的同時，些許恐慌畏懼。

　　仿若這力量曾經造成了什麼災厄。

　　盡管這般說些許絕對，但大少爺初始也處於這種狀態。

　　──分明將任何人皆以為作螻蟻雜魚，傲慢於實力，卻偶爾，顯現出一種孤獨的厭棄。

　　他是7歲就被人設下懸賞的六眼之子，背負了家族的榮光，被迫生於這陳規舊律不知變更的所謂御三家。

　　被定性為顛覆了咒術界平衡的存在。

　　──即是稱贊，又是抱怨。

　　抱怨他的存在讓咒靈一並突破了限制，或可造成更多人的死亡。

　　與生俱來背負這宿命，五條悟初始見到椎名幸時，命令她成為他奴隸時，究竟是如何的謀求呢？

　　──約莫，只是希望一玩伴罷。

　　太宰治又與中原中也吵起來。

　　很有趣的，這十五歲少年分開時皆老成敏銳，卻只遇見了──

　　──就仿若觸碰了什麼幼稚開關。

　　這世間於是多了兩只大齡問題兒童。

　　椎名幸忍不住笑：實在是，就如大少爺與夏油傑一般。

　　港口Mafia的首領，名喚森鷗外的他，初始只是前代的醫生。

　　對外的說法是前代臨死前將位置傳給了他，證人為太宰治，不過可信度不高，因此港口Mafia中也存在混亂腔調。

　　五條悟不在乎什麼□□鬥爭，一切事件深重的陰謀，只是來執行任務的。

　　「但對Mafia來說，暴力只是一種行動方針，Mafia的本質，是不惜一切手段去控制合理性。」

　　不得不說，這港口Mafia似乎突然高風亮節起來。

　　伴隨森鷗外說服太宰治與中原中也共同行動，似乎短時間不必再啟動五條悟了。

　　但，這位大少爺閑著也是閑著，就一起去湊熱鬧。

　　期間還被槍擊威懾。

　　但大少爺是什麼人？

　　至少現在，不攜帶或攜帶極少咒力的物理攻擊，是無法跨越大少爺的無限，威脅到他的。

　　盡管以中原中也的表現形式相似，但作用原理完全不同。

　　中原中也相當好奇：「你的異能力是什麼啊？」

　　五條悟應：「無下限術式，能干涉原子等級的物質，支配空間。」

　　中原中也怔怔的歪歪頭：「？」

　　太宰治抓住機會笑話：「你的知識儲備不足呢，不會連原子是什麼等級也不知曉罷？」

　　中原中也反應好快的懟回去：「啊？原子我還是知道的！」

　　椎名盲發現幸點！

　　這兩只少年似乎皆沒上學？

　　15歲嘛，不該是初三或者高一麼？

　　還是不管什麼，都要擁有一項特殊能力呢！

　　椎名幸想。

　　若是她持有咒力或者是異能力，怕是也早不上學，無縫銜接上若有若無的中二期，去拯救世界！

　　來到游戲廳。

　　乖巧卷狗椎名幸還是初次踏入這種娛樂場所。

　　稍顯暗沉的燈光，沉重的游戲機，貼牆放置的飲水機與垃圾桶。

　　太宰治與中原中也展開了聖戰！

　　──「約好哦，誰輸了，就要像狗一樣忠實聽對方的一個命令！」

　　或許是因為提議的是太宰治。

　　椎名幸總感覺這其中藏匿著什麼深重的陰謀。

　　但她對於游戲機也十分垂涎，於是控制咒力顯現在物質界，想與大少爺開一局！

　　「哇！又出現了！」

　　一驚一乍中原中也。

　　「嗯，出現了呢？這位小姐喚什麼呀？」

　　太宰治慵懶隨意。

　　卷狗於是：「椎名幸，是Satoru（悟）的隨行人員哦。」

　　五條悟纖長的眼睫輕巧的顫了下。

　　這位大少爺在這嘈雜的游戲廳中，一切喧囂遠去，鮮明聽見少女的音。

　　太宰治在好奇：「椎名小姐是始終在發動異能力麼？」

　　椎名幸想了下，也可以說是：「嗯。」

　　「之前你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還以為是什麼幽靈呢！恰巧趕在前代復活的時間點。」

　　中原中也著實是嚇到了。

　　他持有『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對於存在實體的敵人全然不懼，但，幽靈這種無法攻擊不可名狀的，踩在了他的可控區域以外。

　　人總是畏懼未知。

　　中原中也亦不例外。

　　椎名幸又與兩人聊了幾句，就扯上大少爺展開對局。

　　她沒玩過，大少爺亦沒玩過。

　　兩只半斤八兩的新手就這般磕磕絆絆的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游戲進程緩慢，也沒什麼值得歡呼的操作。

　　本來椎名幸以為，如大少爺這般在戰鬥上天賦異稟的，應該可以輕松碾壓她，不曾想竟可以有來有回。

　　卷狗支棱起來！

　　她或許可以由游戲，自大少爺處奪回些許自信心！

　　有關於中原中也與羊之間的衝突，兩只並沒參與。

　　離開，路上。

　　五條悟似乎在發怔。

　　盡管因為墨鏡遮掩，並不可以清晰望出其神情。

　　但椎名幸與大少爺處了這般多年，這種程度的了解還是有的！

　　她戳戳他。

　　沒動靜。

　　於是椎名幸飄起來，到五條悟前方，捧住他的臉頰：「hey，大少爺，發生什麼事了麼？」

　　「。」

　　五條悟抿抿唇，「……你還是初次喚我名字呢。」

　　開口後，一切就好說了。

　　「你總是喚我『大少爺』，偶爾我要你，才喚一聲『主人』。」

　　說了這般多，似乎才將隱約的什麼藏起來。

　　五條悟說：「你之後可以喚我名字。」

　　「好嘛好嘛。」

　　原來是稱呼。

　　椎名幸認為自己悟了。

　　於是──

　　「Satoru」

　　她捧住他的臉頰，就這般好似在喚什麼心愛的，連音調也滿溢出來，一種鮮明無可奈何又縱容的寵溺。

　　椎名幸不適合談情說愛。

　　她永遠不自知，卻輕而易舉戳中五條悟的心動。

　　五條悟滿意了。

　　一路上莫名的情緒逐漸淡去。

　　──盡管，大少爺尚不知曉為何舒心。


第 32 章

　　他蒼藍澤的眸子宛若星海，此刻，繁星在其中斑斕璀璨。

　　──椎名幸深切的知曉五條悟生的好模樣，五條茌的基因就足矣睥睨眾生的，卻他的母親亦是頂尖美人。

　　此時，或許是要求被滿足，五條悟浮現出格外鮮明的愉悅。

　　而，這好心情為他精致俊逸的姿容添上顏色，小小年紀著實惑人。

　　若非椎名幸是只單身時長等於年齡的卷狗，早早就探知到了自己一瞬的動心。

　　──隨之，這自認為靠譜的成年女性開始『啊！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心髒你給我靜了別胡亂蹦噠！』。

　　啊。

　　也別徹底停了。

　　椎名幸還想活著，盡管嚴格意義上，她死的徹徹底底。

　　在這之前，先是拒絕了太宰治晚餐的邀請，五條悟與椎名幸向乙骨家走去。

　　乙骨家是五條家的遠親，盡管因為菅原道真的血脈淡薄，家族全是非術師，但依舊與五條家存在一定聯系。

　　這次外出任務，五條悟是在乙骨家落宿的。

　　晚餐。

　　深夜已寂靜。

　　游靈是不必休息的。

　　椎名幸望大少爺逐漸平緩呼吸，睡得靜悄悄。

　　盡管他醒的時候又是問題學生，鐘愛各種熱鬧，偶爾還制造喧囂。

　　睡下的時候依舊是顯現出一種撕裂般的乖巧。

　　之前修學旅行時，夏油傑被分到了與大少爺一組，宿舍也是。

　　這位才摸到手機的輕微游戲上癮者，睡得較之大少爺晚許多。

　　於是──

　　他深呼吸。

　　自沉浸式游戲掙扎出，摘下耳機。

　　終於將手機放下，收拾收拾去休息。

　　夏油傑下床，余光瞄到了另一張床上的五條悟。

　　──總不能將人吵醒了。

　　盡管對於是否是人這一點上，五條悟實在讓無論是誰皆存在分歧。

　　夏油傑對於自己怎麼亦追不上他一事，悄悄耿耿於懷。

　　這並非是如何類似於嫉妒的負面情緒，只是些許的不甘心。

　　──相較於其他咒術師，他的咒靈操縱已經是無視咒術師本身潛質的，開掛術式了。

　　仍舊被五條悟壓制。

　　他究竟是不是人？

　　──這種懷疑，平均下來每周夏油傑會產生7次。

　　椎名幸：你干脆說一天一次不就好嘛！

　　夏油傑自認是貼心的。

　　卻。

　　他停駐在了床邊。

　　下一刻。

　　「吭。」

　　他忍俊不禁的笑得清淺。

　　不曾想，平日『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五條悟，睡下時竟格外是乖巧。

　　至於他猝不及防被一直醒著的椎名幸嚇到，以至於將難得乖巧的五條悟吵醒，又是另一件日常小事。

　　椎名幸枯坐到屋頂。

　　橫濱的夜景被燈光映襯為地上星河。

　　如乙骨家這些許傳承了這咒術界守舊習俗的世族，沉寂在暗沉中。

　　卷狗悄悄離開。

　　她沿著來的路線，倒回去，飄到港口Mafia的基地。

　　──碰個運氣。

　　或許是因為與大少爺一起浪久了，稍稍沾到了對方的幸運，使非酋如椎名幸，也成功尋到了半夜三更還沒睡的某自殺狂魔。

　　──人間失格所有者，太宰治。

　　他恰巧站在落地窗旁，望著外邊夜景不知曉在沉思些什麼。

　　瞧起來挺唬人的。

　　──但說不定，他只是在思考一會要不要吃個夜宵？

　　這位干部候補從來不敷衍自己。

　　椎名幸就這般飄到門扉外，挺有禮貌的，先是解除了游靈狀態，才敲門。

　　嗒嗒嗒。

　　哢嚓。

　　門扉被太宰治打開。

　　他沒一點驚訝：「哦？這不是椎名小姐麼？怎麼這時候來找我？」

　　這位自殺狂魔尚未沉迷『殉情』。

　　椎名幸：「太宰先生，希望可以借一下你的人間失格。」

　　太宰治微挑眉梢：「哦？借？」

　　他先讓椎名幸進屋，於一處沙發坐下。

　　這間只是太宰治臨時留宿的位置，許多物件並沒置辦，因此，也無法招待些什麼。

　　太宰治：「借是指讓我對椎名小姐使用人間失格麼？」

　　椎名幸應：「對。」

　　她並未試探或者拐彎抹角，就這般認了，簡單是簡單，也沒怎麼套路。

　　她知曉太宰治會應下。

　　他如五條悟一般任性的肆意妄為，對於旁人破綻百出的理由借口又清楚十分。

　　比起長篇大論，還是簡潔明了較為加分。

　　不出所料，太宰治應下。

　　卻當太宰治握過來時，手指穿過椎名幸，只握到了空氣。

　　太宰治：「誒？」

　　椎名幸：「誒？」

　　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椎名幸怔怔的望太宰治握了一次又一次。

　　或許，這位是以為她在測試自己的異能力能否克制人間失格，才如此孜孜不倦提供樣本。

　　但，椎名幸只是希望再次被失格一次。

　　──她在人間失格，似乎回憶起了什麼。

　　但當時太混亂時間又太短，這輕微隱約的近似錯覺，就真的成了錯覺。

　　「我的人間失格對你的異能力完全不起作用呢？」

　　太宰治又握了一次。

　　「嗯。」

　　椎名幸些許沮喪，「謝謝。」

　　──卷狗擅長撲克臉，並未將這份失落體現出來。

　　她辭別太宰治。

　　好快飄回了曾經枯坐的屋頂。

　　椎名幸在這放置了替身玩偶。

　　哪怕不主動，五條悟也會被動的自周遭得到情報，他始終展開了無下限術式，因此，椎名幸的離開也會被探知。

　　而，椎名幸暫且不希望大少爺知曉──

　　──在被人間失格波及到時。

　　椎名幸似乎是被撕開了迷霧，曾經遇到一些人或事物，詭異的熟悉感也得到解釋。

　　不過，這似乎格外是顛覆了椎名幸的認知。

　　──宛若一腳踩入黑暗森林。

　　在尚未明確之前，甚至於明確之後，椎名幸並不希望大少爺知曉。

　　他曾背負了世族的興衰，在極年幼時被盯上姓名，積攢負面情緒，又無時無刻不再與墮落惡念的咒靈戰鬥。

　　椎名幸不希望將始終支撐著他的架構拆除，於是只好隱瞞。

　　否則，讓她如何將這艸的真相告訴予他？

　　笑著說？

　　──你經歷了這麼多承擔了這麼多，甚至成為了孤兒，不過別傷心，因為這世界是假的，你也是假的？

　　哪怕卷狗亦會破防。

　　她只好藏匿這隱秘。

　　尤其是，存在有另一種不可名狀的力量，阻擋她知曉這一切。

　　她曾經的記憶存在一片空白，還偶爾說出些自己亦不知曉如何解釋的吐槽，這一切的詭異皆被她無視。

　　誰遮住了她的視角。

　　迷惑她。

　　讓她逐漸淪喪在這不合理的世界。

　　──這其實也沒什麼。

　　哪怕是假的，以為是真的不就好了？

　　甚至於她自己亦是假的。

　　但，這假的世界中似乎有它固定的路線，就宛若是寫好了劇本，台上的參演者無論有什麼心思，什麼主見，皆不可違康的飾演下去。

　　──哪怕是艸的結局。


第 33 章

　　椎名幸原以為，她是不可以憑借人間失格來探知失去的記憶了。

　　某種被固定的規則深切的限制著，無法感知，又無處不在。

　　但。

　　椎名幸卡到了bug──

　　──太宰治為了抵消蘭堂的異能力，與中原中也合作，綻放出了徹徹底底由異能力構成的人間失格區域。

　　椎名幸恰在這區域中。

　　於是，第四面牆終於被打破！

　　──椎名幸的記憶解封。

　　她四歲成為現實意義上的孤兒。

　　無依無靠，身無所長。

　　來到小野鴨之家時，其實還有些無法接受現實的迷怔。

　　「把從父母那兒獲得的東西全部拋棄，包括過去和名字。」

　　名喚post的女孩這般對她說。

　　椎名幸十分崇拜她。

　　小小只就追在她身後，好一聽話的小跟班。

　　她又說：「lucky，你很有天分，別辜負了。」

　　椎名幸當時不知曉什麼是天分。

　　她學習，是她只可以學習，無論運動游戲，亦或者人際交往，她皆不可。

　　好一只學廢卷狗。

　　椎名幸生長初中後，被悄悄明裡暗裡指為『偏僻』『陰沉』『書呆子』。

　　她認為對方說的沒錯，於是也不搭理。

　　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卷』之大事！

　　──對於單身時間＝年齡這件事，椎名幸明顯是負全責的。

　　盡管卷至此。

　　秀知院時，為了與旁人進行一定程度的社交，椎名幸也有刻意的去知曉些什麼。

　　當她觸碰到漫畫時，一切變了。

　　那本漫畫，名喚《鬼滅之刃》。

　　對，不是《咒術回戰》。

　　這並非是什麼難以置信的，許多人的入坑漫也不會是咒術回戰，尤其是椎名幸開始讀漫畫時，是2019年──

　　──鬼滅年。

　　咒術回戰在明年，2020年。

　　椎名幸被鬼滅引入ACG，又順勢追起了又一篇霸權動漫。

　　當時的椎名幸絕對不會想到，這漫畫中分明不曾出現過任何與她有關的物件，為何會穿進來。

　　尤其，這還不是純粹的咒回。

　　又是柯南又是文野，椎名幸實在不知曉這還可以搞什麼新花樣！

　　卷狗按捺不住想舒口氣──

　　──好險，好險。

　　幸虧藍色古堡沒死人，死神光環沒波及到她與大少爺。

　　否則，就這防不勝防的因果律武器，椎名幸生還率極低！

　　盡管她死了。

　　又。

　　椎名幸承認，咒回中她最喜歡的是五條悟！

　　這沒什麼值得驚訝的，喜歡五條悟的海了去，她為大少爺驕傲！

　　恢復記憶後，椎名幸除了億點點粉的小激動，倒也沒過分的撕裂感。

　　椎名幸想。

　　她還在疑惑自己為何總是被大少爺蠱惑，7歲開始就格外聽信他，偶爾還心跳失速，原來！

　　是對我推的喜愛啊！

　　這就是刻在DNA中的，粉的職業素養麼？

　　──哪怕失憶，依舊不由自主的，希望你在光明中，深沐璀璨與榮光！

　　自獄門疆後，已經許久不曾有五條悟出場了。

　　可憐的夏油傑，也被奪了身體換了腦花。

　　椎名幸發散思維。

　　現在四歲左右的虎杖悠仁或許還在做他的幼稚園小天使。

　　至於柯南，卷狗大膽猜測！

　　他現在依舊掙扎在aptx4869漫無止境的半年！

　　不知曉她現在去米花町，是否還可以見到這一小只死神打卡的身影。

　　──若非她是游靈，死的徹徹底底，椎名幸可實在不敢起這看死神熱鬧的心思。

　　五條悟護住了盛大的甜點。

　　這位糖分愛好者對太宰治打了招呼，開始享受這盛宴。

　　瞧起來，可比在些高級餐廳魚肉伺候，吃的開心多了。

　　椎名幸望大少爺這一口一口的貪婪樣，將初始回憶起咒回劇情的緊張沉重丟棄，又被他扯過去喂了口。

　　其實現在椎名幸已經不必須大少爺喂了。

　　只是五條悟做起來格外順手，椎名幸亦習慣，一旁的太宰治與中原中也見狀，暗搓搓湊到了一起──

　　──中原中也試探著：「我們……在罷？」

　　太宰治認真：「我們客觀上是存在的，或許，在他們的主觀上我們不在呢？或者在與不在沒什麼區別？」

　　這次橫濱的任務就是來走走過場。

　　這時回去，到家也晚了。

　　於是五條悟又在乙骨家住一宿。

　　踏入門扉時，椎名幸聽見了輕微一聲屬於小孩子的『呀！』。

　　聲音不大。

　　人又不在視線中。

　　椎名幸飄的高，才在一處盆景後方，望見黑發的一小只。

　　喲！

　　瞧瞧這少年！

　　未來的純愛戰神，你怎麼在這呀？

　　隨之，椎名幸發現對方是可以望見自己的。

　　他的視線並沒有飄渺對我越過她，而是停在椎名幸上。

　　卷狗感慨：不愧是天選之子，前傳主角啊！

　　這咒力實在是大補！啊，不是。

　　這咒力實在是太驚人了！

　　名喚乙骨憂太的他，在咒力上超越了五條悟。

　　盡管他此時與五條悟之間的差距，約莫相當於一百只椎名幸。

　　但。

　　他的天賦，足以讓他在未來，有追逐上五條悟的可能。

　　五條悟自然也發現了乙骨憂太的特殊性。

　　在這幾乎脫離咒術界的乙骨家中，全體非術師中，出現了一有資格動搖咒術界陳規的存在。

　　實在是，意外收獲。

　　五條悟是缺少人才的。

　　畢竟也不可以將他切成一百份，這一□□那一□□。

　　咒術界總體上還是維持著咒靈比咒術師多的情形。

　　尤其咒靈殺也殺不完，無限制的自人類的負面情緒中再生，令人厭煩。

　　乙骨憂太未來或許會成為接替五條悟的存在，至少五條悟十分期待。

　　這與乙骨憂太短暫的相遇，除去認識了未來的純愛戰神，此時的稚嫩小孩，並未在椎名幸的記憶中留下什麼痕跡。

　　離開橫濱時，太宰治送行。

　　這位承載了過去文豪之名的，此時15歲的少年人，在未來，將相遇他的摯友，又目睹其逝去。

　　椎名幸想。

　　既然他的人間失格可以抵消第四面牆，那麼，或許，也可以護住──

　　──「這收下，別使人間失格，救命的東西。」

　　椎名幸將寄宿了大少爺反轉術式的符紙予他。

　　這漫長的十年。

　　椎名幸沒什麼成長。

　　她直到現在也僅僅可以抗衡一級咒靈，只在符紙上卷出了些成果。

　　束縛，封印，咒術寄宿。

　　尤其是咒術寄宿，在材料與咒紋完美融合的情況下，它甚至可以寄宿五條悟的『蒼』。

　　──『赫』還不可，會毀了符紙。

　　盡管『蒼』的寄宿概率也不高，但耐不住五條家是大世族，之前還占了些咒術界高層與非術師政界高層的交易。

　　錢管夠，亦可說材料管夠！

　　憑借這交易得到的錢財，繪制一張符紙，還可以余裕十張符紙！

　　而且，是在排除損耗的情況下。

　　其中寄宿的也不一定是『蒼』。

　　有『五條悟的普通一擊』『五條悟的認真一擊』『五條悟的敷衍一擊』等各種版本的攻擊。

　　十分受歡迎！

　　反轉術式是最難錄入的。

　　椎名幸滿打滿算才湊齊一只手。

　　給予太宰治一張。

　　──希望可以護住織田作之助。

　　太宰治望椎名幸。

　　他不知曉此時這種仿若是齒輪錯節的感觸，究竟是因何而生。

　　他收下了這不明正體的物件。

　　送走了天外來客般的存在。


第 34 章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迎來的不是赤化，而是五條悟浪浪蕩蕩的：「我來救你們啦~歌姬。」

　　在這漫漫一年的成長中。

　　大少爺早已脫胎換骨，在問題學生與傲慢妄為的路上一騎絕塵！

　　椎名幸死了眸子，望蔚藍蔚藍的天空。

　　啊。

　　今天著實是好天氣。

　　晴天，微風，蒼宇曠遠。

　　──他甚至沒打開『帳』！

　　果不其然，在他挑釁完歌姬，又被家入硝子一句「啊哈哈，不會變成那種人渣啦。」定性後。

　　一級咒術師冥冥在此刻正中要害：「話說回來，你們，帳呢？」

　　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三只狼狽為奸小組成員。

　　在此刻，深切的展示了他們小組驚人的默契！

　　椎名幸樂──

　　──他們僵住時，連笑的弧度都是同一個三角！

　　『下一則新聞，昨日靜岡縣濱松市發生一起大型爆炸事故，究竟是燃氣管道年久失修發生裂化，還是其他不可名狀的陰謀？讓我們連線現場的莫須有記者！』

　　「你們當中有個家伙說『『帳』我自己會放的』，然後拋下輔助監督瀟灑的跑了罷，還忘了設置帳對罷？」

　　深沉的。

　　這位夜蛾正道嚴肅的神情：「自己承認罷。」

　　五條悟乖巧舉手：「老師！可以別再尋找犯人嗎？」

　　「是悟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

　　椎名幸在夜蛾正道的額角望到繃出的青筋。

　　一擊指導拳正中紅心，砸在五條悟腦瓜頂──

　　──沒砸到。

　　大少爺設置的自動模式無下限擋住了這殘酷的一擊，著實是未雨綢繆！

　　在這一刻，五條悟決定感謝幾年前的自己。

　　椎名幸本來還等著看大少爺的笑話，結果等了個寂寞？

　　不！

　　世間萬物皆講究運氣守恆，非酋賭的就是那一瞬間的時來運轉！

　　只見夜蛾正道說：「悟。」

　　「將無下限撤了。」

　　多般殘酷！

　　五條悟能怎麼樣。

　　他在五條家是呼風喚雨的大家主，掌握咒術界一部分經濟命脈！

　　但，在咒術高專，尤其是夜蛾正道面前，他依舊是二年級的問題學生！

　　五條悟執行了任務，獲得了頭上的一鼓包，任務獎金則是被夜蛾正道扣下補償為了壓制輿論付出的賬單。

　　椎名幸戳了戳這小鼓包的邊邊。

　　和藹：「大少爺，受苦了喲！」

　　回憶起過去11年『相依為命』的時光，椎名幸不禁潸然淚下。

　　──為什麼不是來自上條當麻的一擊人格修正拳呢？

　　五條悟『哼』一聲。

　　沒聽出來椎名幸暗中的深意，這天真的大少爺仿若有人撐腰了，虛虛的靠在椎名幸身上：「我可受苦了！」

　　「說到底，『帳』那麼有必要麼？就算是普通人看到也無所謂罷，反正他們也看不到咒術和咒靈。」

　　大少爺嗒嗒嗒說個沒完。

　　這信賴的小模樣，讓椎名幸的良心些許動搖。

　　──他似乎認為椎名幸絕對是站在他一方的，連反駁也十分有底氣。

　　夏油傑則還是一如既往的觀點：「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

　　五條悟反問：「你那是正論？」

　　他嗤笑，一種自骨子裡散發出的，對於旁人的冷漠：「我，最討厭正論了。」

　　大少爺存在這般。

　　椎名幸想。

　　她初始與五條悟學習咒術時，甚至於夏油傑學習咒術時，五條悟從未說過一次，咒術是為了他人而存在的。

　　在傲慢妄為的大少爺見來，咒術終究是自己持有的。

　　哪怕想拯救他人，亦是咒術持有者自己的自私，是他自己的選擇。

　　而不該被正論捆綁。

　　「往咒術上強加理由和責任，才是弱者的表現罷。」

　　五條悟在挑釁，「別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說的那麼起勁行不行？」

　　他成功吸住了夏油傑的仇恨。

　　伴隨離場的家入硝子，一場大戰似乎在所難免！

　　而。

　　夜蛾正道推開門扉。

　　教室中一片歲也靜好。

　　僅有的三張桌子似乎也規規整整的拜訪著，五條悟與夏油傑乖乖巧巧坐著，連偽裝的姿勢都如出一轍。

　　椎名幸嘆為觀止。

　　夜蛾正道此次是來告知任務的。

　　盡管對於五條悟與夏油傑格外五官錯亂，宛若火男面具般的表情讀不懂，但，這並沒什麼關系。

　　「委托有兩個，目標是『星漿體』，天元大人的適合者。你們要負責保護這位少女的安全，並將其抹消。」

　　五條悟：「護衛一小丫頭並將其抹消？？」

　　夜蛾正道：「不錯。」

　　於是。

　　一改方才的針鋒相對，五條悟與夏油傑交頭接耳：「終於開始說胡話了！」

　　夏油傑：「畢竟春天到了，他又被選為了下任校長，肯定是得意忘形了罷！」

　　簡而言之，飄了。

　　自然。

　　一切並非是如此簡單。

　　就這矛盾的宛若規則類怪談的任務，徹底打亂了咒術界持續上千年的穩定輪回。

　　椎名幸望宿命就這般進展下去──

　　天元持有『不死』術式。

　　始終維持著封印結界，是維持咒術界平衡的關鍵。

　　但他並非是『不老』，如若時間到達臨界點，他將不可避免的進化為更高層次的存在，這並沒什麼不好的。

　　但，無法保證進化的更接近人，還是接近咒靈。

　　因此，必須與『星漿體』同化，重置□□信息，格式化咒術，來停止進化。

　　五條悟格外生動的：「也就是說，如若進化成機械暴龍獸的話還好，但若是進化成喪屍暴龍獸就玩完了，所以索性在進化前讓他重新變回滾球獸是罷？」

　　夏油傑說的很勉強：「……差不多的意思，隨便你罷。」

　　椎名幸於是旁觀這一小隊出門就遇見巴格但，話說這又不是柯南片場，用咒術的形式來啊！咒術的！

　　這場戰鬥毫無懸念。

　　對於招惹大少爺的，不自量力的可憐人，椎名幸表示默哀。

　　她飄飄飄。

　　就等著戰鬥之後會出現一瞬間的旅游了。

　　『星漿體』，又或者說天內理子醒後，開啟了狂暴狀態！

　　她先是對五條悟造成了方才許多詛咒師亦沒達成的『-1』傷害，勇奪一血！

　　又對前來勸慰的夏油傑：「撒謊！長著一張騙子的嘴臉！劉海也很奇怪！」

　　隨之。

　　被五條悟夏油傑一起進行了拉伸制裁！

　　至於椎名幸？

　　她快笑死了！

　　本來飄在半空。

　　此時樂樂呵呵的，甚至無法維持懸空的穩定，就這般忽上忽下。

　　在負責照顧『星漿體』的黑井美裡趕來後，天內理子終於被放下來。

　　隨之。

　　黑井美裡對天內理子介紹了五條悟與夏油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

　　天內理子這才怏怏的收斂下一點點攻擊性。

　　一切本應告一段落。

　　卻少女突兀指向半空：「那她呢？你還沒介紹。」

　　黑井美裡一怔。

　　半空中是那般干淨，連較大的灰塵顆粒也不存在。

　　「誒？」

　　她懷疑的揉了揉自己的眼角，「……那裡有誰麼？」

　　游靈不在物質空間。


第 35 章

　　──她就這般飄在半空中。

　　纖細身形，腰肢，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膚色，一種哪怕是女人也不由沉浸的，精致招搖的美麗。

　　這份姣好容顏，並不是如一旁五條悟這般的攻擊性，就宛若被時光磨平了棱角，酒沉澱下醇香。

　　望來的紫羅蘭色眸，昏染了天空的深遠。

　　而。

　　天內理子望見她綻開了些許驚訝的模樣：「誒？」

　　似乎是在詫異，為何自己會望到她？

　　她的信友，監護人黑井美裡再次確認：「你望到了什麼？」

　　天內理子些許遲疑，但還是說出來：「少女，飄在半空中的，約莫十七八歲。」

　　五條悟的眼睫顫了下。

　　他掩藏在墨鏡後方，蒼藍澤的眸子明澈起，望天內理子。

　　──這難道是『星漿體』的特殊性？可以望到哪怕夏油傑也無法望到的呆瓜幸？

　　黑井美裡明顯是若有所思。

　　但此時，更重要的並非是無法明確是否存在的椎名幸，而是天內理子的學校！

　　只見她恍然想起：「啊！學校！黑井，現在幾點了？」

　　黑井美裡無法理解天內理子對於學校深沉的愛：「還是上午……可是學校還是、」

　　天內理子唯我獨尊：「啰嗦！我說去就去！」

　　卷狗嘆為觀止。

　　並且由衷生出幾分親切來。

　　──莫非是卷之盟友？

　　某不咒術的大少爺已經被移除了椎名幸的卷之盟友籍。

　　椎名幸表示，她或許不是人，但大少爺是真的神！怎麼可以這般，將人的極限踩在腳底瘋狂碾壓？

　　對於大少爺如此卷神級存在，與他成為卷之盟友，椎名幸不配！

　　卷狗十分有自知之明！

　　還是讓大少爺一人獨美罷！

　　別來打擊可憐兮兮的卷狗了！

　　不過。

　　夏油傑還是在籍的。

　　這位持有咒靈操縱的，被大少爺壓制十一年的可憐仔，就在之前某次吞下特級咒靈──五條悟拔除──時，意外自咒靈中剝奪了其術式！

　　這可實在是，露西亞取消支付專利費，白嫖的老開心了！

　　夏油傑『一切盡在計劃中』邪魅一笑！

　　他近期在做的，就是將這種唯一一次術式掠奪，進化成尋常。

　　吃咒靈時也似乎快樂了許多！

　　椎名幸總是懷疑，就這般吃下去，這孩子保不准哪天誤將抹布當咒靈吞了──

　　──反正味道也沒什麼兩樣！

　　但。

　　椎名幸知曉，天內理子去學校，應該不是為學習，而是享受在校園中與朋友最後相處的時光。

　　這位少女以格外強勢的姿態，言說：「天元大人就是妾身，妾身就是天元大人。」

　　卻她只是十四歲的少女，雙親早早過逝，又不可以隨意出門。

　　在學校中與朋友相處，應該就是她唯一可以體驗同齡人快樂的時光了。

　　終究。

　　天內理子的要求被滿足。

　　而。

　　暗網上。

　　一條嶄新發布的懸賞吸引了詛咒師德注意，在3000萬巨款的誘惑下，許多人踏上獵殺旅途。

　　宿命齒輪就這般不受控制的，朝著難以挽回的悲劇轉去。

　　伴隨五條悟pa的推開推開教室門扉，大喊：「天內！」

　　一瞬的寂靜後。

　　這中學生的少女開始了烏泱的喧囂。

　　椎名幸望大少爺被慫恿著摘下墨鏡，顯露出他一派好姿容來，將氣氛炒熱到了極點！

　　實在是，得意忘形模樣。

　　維持紀律的老師就這般高風亮節的走過來，暗搓搓的將電話號碼遞給五條悟。

　　椎名幸嘆為觀止。

　　──這是什麼青春校園四大家族偶像劇麼？

　　等五條悟成功領到了天內理子。

　　椎名幸一邊飄著追上來，一邊樂呵呵笑得止不住。

　　她方才將大少爺腦補到掌握世界經濟命脈，如日中天，冷漠無情，對待旁人宛若對待雜草。

　　蒼藍澤的眸子被分成了扇形圖，三分冷淡，三分雍容，三分傲慢，還有一分神秘莫測，他！

　　哈哈哈，不行了。

　　椎名幸差點半路掉隊。

　　被五條悟一手拎著的天內理子就這般望美人沙雕模樣，眸中滿是難以言喻與迷惑不解。

　　她詢問：「那個、五條！」

　　大少爺：「嗯？」

　　天內理子沉默了下，又：「哪怕是你，也望不到旁邊的人麼？」

　　──指椎名幸。

　　五條悟垂斂了下眸子，瞧起來分外正經，卻好快，嗤笑道：「我怎麼會看不到？她就是我養的！」

　　天內理子被嚇到，難以置信：「誒？什麼？你養的？你在咒術高專養咒靈？」

　　五條悟又並非是咒靈操縱的持有者，就這般圈養一只咒靈的話，難免不會被說些閑話，尤其是，這只咒靈瞧著些許──

　　「……她是咒靈麼？」

　　天內理子不確定的詢問。

　　盡管作為『星漿體』，她被保護的很好，但咒靈還是見過許多的。

　　卻那些似乎在比誰更醜的，審美清奇的怪物中，並不存在哪怕近似於椎名幸這般的模樣！

　　她仿若不是咒靈。

　　而是活著的，有理智的人，又或者說，逝者幽靈。

　　五條悟些許驚訝天內理子的敏銳。

　　他也沒如何在意。

　　「我將她定義為游靈。」

　　大少爺停在了一處天台上。

　　為了收割詛咒師，他一張一張的撕掉椎名幸研發的自動追蹤符紙，注入龐大的咒力，來達成遠程攻擊的目的。

　　在六眼下，沒有詛咒師可以逃離五條悟的追蹤。

　　戰鬥一方倒的過分徹底。

　　待夏油傑收拾掉他的小嘍啰，來天台彙合的時候，閑下來的五條悟已經將椎名幸介紹給天內理子了。

　　這時。

　　椎名幸正攤開爪子，讓天內理子來試。

　　天內理子拍過去，拍到了空氣。

　　少女格外興致：「哇，真的好似幽靈一樣！」

　　卷狗裝模作樣，擺出撲克臉，又將手伸出來：「現在你再猜，可不可以拍到？」

　　天內理子pia的拍上去！

　　少女十分耍賴：「可以！」

　　這是幼稚女孩子時間的鬧騰。

　　顯得五條悟些許格格不入。

　　至少夏油傑來了，就望見五條悟左晃晃右晃晃，坐立不安的湊過去希望參與。

　　於是。

　　當椎名幸再次伸出手，還沒出聲時。

　　五條悟倏地握過去！

　　「可以！」

　　椎名幸被握的一怔，心跳似乎被驚的錯拍了！

　　之後。

　　五條悟又提前握住了椎名幸，一次次洋洋得意：「可以！」

　　「可以！」

　　「呆瓜幸你不行啊！這不還是被我握住了？」

　　「可以！」

　　讓天內理子格外不解：「為什麼五條你可以猜的這麼准？」

　　五條悟擺出一派從容淡然模樣：「唯手熟爾！」

　　椎名幸pia的拍了他一下。

　　轉過來嚴肅的對天內理子說：「別信大少爺胡扯，他可以控制咒力，所以每次握都可以握住，才沒有計謀呢！」

　　五條悟不服氣：「弱則戰士開花，強則蠻力壓制！呆瓜幸你之前還這般說過呢！」

　　椎名幸怒rua大少爺。

　　恨恨不解氣：「要不是我打不過你！啊！」

　　卷狗一敗塗地。


第 36 章

　　護衛第二天，五條悟，夏油傑，天內理子，椎名幸，三人一靈快樂的搭乘上飛機，來到了衝繩海邊。

　　作為監護人的黑井美裡被綁架，解救她用了兩個小時，只後一小時審問，現在正是海水浴時間！

　　計劃再兩小時後離開衝繩，回到咒術高專避難，待第三天，天內理子的懸賞就會被取消，日落後達成同化，此次護衛任務酒結束了。

　　唯有椎名幸知曉。

　　此刻，某兩位高專一年級生正在衝繩機場，一人鬥志滿滿嚴陣以待，一人喪怏怏無精打采。

　　七海健人對於高專的安排表示不滿：「無論怎麼想，這都不是一年級的我們該參與的任務。」

　　作為夏油傑粉絲的灰原雄卻十分昂揚：「我一定要在夏油學長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而學長們為了保護楚楚可憐的少女，不惜粉身碎骨，任勞任怨的工作著，我們也要努力才行！」

　　這是。

　　楚楚可憐的少女與不惜粉身碎骨，任勞任怨的工作著的學長正──

　　「噗哈哈哈，海參！大海參！」

　　不知是不是錯覺，隨著年齡增長，大少爺的幼稚似乎與日俱增！

　　椎名幸望大叫著「惡心！樣子好惡心！」笑到哭的天內理子，這初始還蠻矜持的少女實在是被同化的徹底！

　　卷狗於是望了望海參。

　　──這詭異模樣的，不可名狀的海底生物，似乎距離她越來越近？

　　椎名幸一怔。

　　才意識到五條悟將海參扔了過來──

　　「誒、」

　　軟趴趴的一坨就這般『pia』在了椎名幸的身後的海中。

　　卷狗是游靈，游靈不在物質空間。

　　不被影響不被觸碰。

　　不過，這也太過分了罷！

　　椎名幸當即摸出一張符紙。

　　刷刷幾筆寫下防水公式以及物件尋找外加自動攻擊術式。

　　就這般沉默的望著大少爺，將符紙一松。

　　呢喃：「『卷之術式』，海參自動索引攻擊！」

　　自四方一只只泵出千奇百怪的海參，它屬於棘皮動物，在西太平洋海區廣泛生活。

　　紛紛擲向五條悟。

　　大少爺：「誒？」

　　他沒想到呆瓜幸還有這般操作，也知曉實在是將她招惹狠了。

　　方才人來瘋的狀態也終於是消停了些。

　　他猶豫了一下。

　　撤走了無下限術式。

　　不過。

　　這自是不代表五條悟會坐以待斃！

　　他當即衝著椎名幸衝上去，連帶著身後一大堆追過來的海參自動索引導彈，烏泱泱一片！

　　椎名幸。

　　「大少爺！你做個人！別過來！啊！」

　　天地可鑒。

　　這是椎名幸有生以來初次如此想將大少爺埋到海裡！

　　──奪筍啊！山上的筍都被他奪完了！

　　於是椎名幸暫時性撤退，跑！

　　而。

　　好巧不巧，天內理子恰好在椎名幸的行進路上。

　　望這一人一靈以及烏泱泱海參壓過來，星漿體表示：這怕不是還沒被詛咒師殺死，就要被海參磨磨吃了！

　　天內理子轉身就跑！

　　──順帶一提，將海參扔給椎名幸，是她的主意！

　　因果報應，雖遲但到！

　　於是。

　　在岸邊歲月靜好享受安寧時光的夏油傑與黑井美裡就這般被波及到！

　　自動索引符紙的咒力仍未用完，天空已經是烏壓壓上百只棘皮動物，大的小的圓的扁的奇形怪狀，其中甚至還有些海星與海百合，被認作海參拋了過來。

　　如若是海鮮大餐的話，夏油傑十分歡迎。

　　但，被這種不可名狀的生物驅逐，就罷了！

　　他還不想親自飾演《海鮮的復仇》中的炮灰！

　　這追追趕趕終於叫停。

　　此次衝繩的旅途也該告一段落。

　　五條悟余光望見天內理子些許委屈嘟嘴。

　　這位向來似乎沒心沒肺唯我獨尊的大少爺默默：「傑，我們明早再返回罷。天氣也不錯。」

　　天內理子驚喜的亮晶晶眸子！

　　夏油傑沒異議。

　　反正早回晚回，也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椎名幸回收了自己的符紙。

　　被饒有興致的大少爺要去。

　　他對於椎名幸近期研發出來的，特立獨行的符紙格外推崇。

　　在自己的咒術高專中配了好幾種，全是摸出來捉弄人的！

　　其中，夏油傑平平庸庸，歌姬中計最多，家入硝子中計最少。

　　至於夜蛾正道。

　　五條悟還是熱愛自己腦殼的，不會閑的無事霍霍它。

　　椎名幸自認在這其中見出了大少爺趨利避害的狡猾性子！

　　以及，椎名幸中計次數僅次於歌姬。

　　分明是她先研制出來的！

　　可。

　　五條悟在咒術高專試手後，對於符紙的利用實在是在椎名幸的認知以外！

　　卷狗無可奈何！

　　來到水族館。

　　一處相較之格外安靜的區域。

　　天內理子望去。

　　或許，在某一瞬間，她的眸子與鯨魚對上。

　　當鯨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屍體最終會沉入海底，被喚鯨落。一座鯨的屍體可以供養一套以分解者為主的循環系統長達百年。

　　星漿體與天元的同化，近似於此。

　　天內理子自打出生就始終被人提醒著，自己是星漿體，是與眾不同的。

　　無論是父母的死亡，還是被同化，永遠的與親友分分別，皆沒關系。

　　但。

　　就在這時。

　　寂靜似乎逐漸侵染過來，將她的體溫奪走。

　　──天內理子失去了表情。

　　隔天。

　　四人一靈回到了高專。

　　無論是天內理子還是黑井美裡，皆放心了。

　　懸賞結束，也不會有誰可以入侵高專結界，驚心動魄（？）的旅行告一段落。

　　若非伏黑甚爾──

　　頃刻間。

　　無下限術式被觸發。

　　沒有人望到，這黑發的男人是如何突兀出現在五條悟旁邊的。

　　──怎麼可能！這可是高專結界的內側啊！

　　在場所有人或許皆在驚詫。

　　而伏黑甚爾望自己如何也不得再進一步的刀刃，些許難掩的驚駭：「不是罷……」

　　椎名幸甚至可以才到他的心理。

　　這可是無眠無休的第三天。

　　哪怕是強悍如五條悟，此刻也應該到了極限，尤其是這是在咒術高專的內側，不應該解除無下限麼？

　　情報差。

　　所有希望對五條悟下手的人都知曉他持有無下限術式，可以阻擋突如其來的任意攻擊。

　　因此。

　　伏黑甚爾選擇削弱他，無可厚非。

　　初始劇情線上的伏黑甚爾亦確實是成功了。

　　但。

　　這是在卷狗參與的世界線。

　　在卷狗有意無意間，她促進了五條悟對於無可置疑的強大的野心。

　　──當天才開始卷的時候，一切皆不存在懸念！

　　哪怕是夏油傑亦曾為五條悟的超規格而灰心喪氣，就可知五條悟已經前所未有到了如何程度。

　　他自誕生，就顛覆了世界。

　　椎名幸些許幸災樂禍的──

　　──伏黑甚爾不知曉，大少爺如此的進步還多虧了他呢！

　　五條悟擺擺手。

　　讓椎名幸等護著天內理子撤。

　　卷狗猶豫了一瞬，不知曉是不是先與大少爺說過，再去執行悄悄綢繆的計劃。

　　可。

　　伏黑甚爾與五條悟的戰鬥逐漸開始擴大範圍，椎名幸險些被卷進去！

　　尤其是伏黑甚爾可以望到她，卷狗不知曉對方會不會對她出手。

　　椎名幸終究還是沒言述什麼。

　　──反正，她也只是試試，不一定可行。

　　還是讓大少爺一心一意戰鬥罷。


第 37 章

　　椎名幸似乎是不自知。

　　她總是無預兆的，就喚一聲：「大少爺。」

　　這許多時候只是她的無意識。

　　因此，偶爾夏油傑望她時，表情復雜，不知曉言說些什麼好。

　　隨之。

　　他就會望向五條悟。

　　──這幼稚與日俱增的，他的信友，一派好似被順毛的貓般，呼嚕嚕軟fuafua的，好心情模樣。

　　被討好了。

　　接下來，他就會不被察覺又無微不至的對待椎名幸，喂食，外出放風，買些她喜歡的小物件。

　　宛若貓般軟膩膩的賴著她。

　　可，無論是五條悟，還是椎名幸，似乎太過於遲鈍了。

　　盡管這兩人中間彌漫出一種他人無法插足的氣氛，卻始終是這般友人以上的狀態。

　　夏油傑偶爾，望著肆無忌憚招惹椎名幸，玩鬧的沒心沒肺的五條悟，就會想──

　　──他或許始終以為，這日常會永恆持續。

　　因此。

　　相較於他在咒術上，在權勢上的變革。

　　他對於椎名幸從來是一種心滿意足的狀態。

　　其中甚至摻雜了些對關系變革的畏懼，這位大少爺就如此小心翼翼的維持著似乎穩定的平衡。

　　但。

　　這是不夠的。

　　而現在，五條悟應該知曉了。

　　或者說。

　　他被迫知曉了。

　　一切回到一刻鐘前──

　　「你要順著這樓梯走下去，穿過一扇門，一直走到那棵大樹的根部。哪裡與環繞著高專的結界不同，是另一個特別的結界的內側。只有得到傳召的人才被允許進入。」

　　天內理子沉默的聽著。

　　夏油傑公事公辦：「在同化之前，天元大人會保護你的。」

　　卻。

　　他又轉而言述：「或者你仍可現在就轉身，和黑井小姐回家去。」

　　天內理子一驚，望向夏油傑：「……誒？」

　　「我們的班主任，在言述此次任務的時候，用的『抹消』而不是『同化』，應該是為了讓我們意識到這其實是一種罪過。」

　　夏油傑淺笑：「別看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卻一直做些拐彎抹角的事。」

　　他對天內理子分享了自己與五條悟關於『與天元大人開戰』的話題，隨之：「我們，是最強的。」

　　「無論理子妹妹你做出什麼選擇，我們都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椎名幸一邊聽，一邊等待時機到來。

　　她始終凝望著隧道，盡管信任大少爺，但深心依舊存在些許對於宿命的不確定性。

　　哪怕只是輕微的干擾，讓大少爺在戰鬥中敗落。

　　她在十一年間積累下來的一切奇點，就會被徹底抹消。

　　「但是，但是果然，還是希望與大家一起！想和大家區更多的地方，見識更多新鮮的事物……真的想！」

　　夏油傑對抑制不住哭泣的天內理子伸出手：「回去罷，理子妹妹。」

　　椎名幸目睹她釋然輕笑，眼角的淚尚未拭干，將手放在了夏油傑手中。

　　下一瞬。

　　椎名幸恍惚間，聽見了屬於齒輪錯節的，宿命崩潰的音──

　　──哢嗒！轟！！！──

　　隨之。

　　又是尖銳刺耳到幾乎讓椎名幸耳鳴的噪音。

　　卷狗可是死的徹徹底底！

　　是不會被物質界的任何變故影響的。

　　但。

　　這詭異的嗡鳴聲似乎穿透了一切約束，無論是椎名幸，還是夏油傑與天內理子，甚至如今踩著伏黑甚爾的五條悟，皆聽到了它！

　　這種極致鮮明的存在感，讓人不由為之戰栗！

　　椎名幸頃刻意識到了什麼。

　　她倏地望向天元所在的位置，在這嗡鳴中輕聲言述：「對不起。」

　　下一瞬。

　　取走了天內理子的一滴血。

　　椎名幸在這一年中發明了許多符紙。

　　大多沒什麼戰鬥力，皆是玩鬧的，雜亂無章。

　　──小小厄運，任意物件自動瞄准，一分鐘偽裝角色扮演，一分鐘共感。

　　以及。

　　偽裝與共感結合的，一分鐘宿命取代。

　　椎名幸就這般，偽裝成天內理子，穿過了天元的約束結界。

　　夏油傑沒來得及攔住她。

　　不過，他初始是以為椎名幸是希望做什麼，她的生得術式『反卷』可以將任意形式的咒術溯洄，或許，她是希望取代星漿體，重置天元大人呢？

　　但，心髒卻無法自控的跳動加重加快。

　　相與愈漸鮮明的嗡鳴聲。

　　夏油傑後知後覺的，有所猜想。

　　而。

　　五條悟在這時趕到了──

　　「傑！天內還好麼？」

　　夏油傑：「嗯，她選擇與我們回去了。」

　　「好。」

　　五條悟的頸間在淌血，是被特級咒具『天逆鉾』強制解除術式發動時受的傷。

　　他已經以反轉術式恢復了大腦的損傷，頸間的就推遲了會。

　　這時血肉還在逐漸愈合。

　　他酣暢淋漓的戰鬥了，此時心情不錯，對夏油傑：「那我們快離開罷！呆瓜幸呢？」

　　五條悟四處望。

　　夏油傑指向天元在的方位：「……不知為什麼，她去了特殊結界中。」

　　五條悟一怔。

　　他隱約感知到些許不對。

　　哪怕椎名幸是希望借由『反轉術式』來達成對天元的溯洄的，也不該獨自一人去。

　　至少應該等他。

　　──除非，她還有其他不曾言說的……

　　尚未等五條悟追上去。

　　倏地。

　　自這薨星宮本殿上方，突兀浮現了巨型的時鐘。

　　它與一切物質界的時鐘相異，不可知不可視。

　　哪怕五條悟持有六眼，也只是在其中感知到了一種與咒術界本質相關的能量。

　　──她究竟在做什麼？

　　五條悟無由來的惱火。

　　或許，他就不該放任椎名幸自由活動，而是如初始一般，將她約束在五條宅。

　　時鐘在走。

　　以凜然不可更改的姿態。

　　其龐大的咒力，哪怕五條悟的『茈』亦無法破壞。

　　一種無法被遮掩的恐慌與猜想，讓五條悟幾乎維持不住理智。

　　──她似乎將走了。

　　他的眸子被刺的生疼，眼淚止不住的湧出，卻又不僅僅是因為疼痛。

　　他總是自顧自以為──

　　哪怕時間再如何荏苒，椎名幸會被定格在這一刻，就如她曾經十一年不曾變遷的模樣。

　　盡管近期，椎名幸似乎逐漸少言語了。

　　她變得透明，一種自存在感開始被削弱的漸近式抹除。

　　她留在這世間的痕跡，存在的證明，似乎逐漸一無所有。

　　五條悟被這無法明確定義的恐慌所支配，尤其是，這次任務，在衝繩的海邊。

　　水光瀲灩，天空與海交界一線。

　　她就這般飄這群，不沾水，在陽光下即將如雪消散般透明。

　　五條悟望她腳踝。

　　十分想就這般將她拖曳進大海。

　　如若這海是顏料該多好。

　　這般，椎名幸就可以染上褪不去的繽紛。

　　而非如現在這般，一切無法觸及她，一切無法留住她。

　　──五條悟阻止不了她消失。


第 38 章

　　椎名幸是一只貓。

　　自軟乎乎泛粉的爪子就可以瞧出來，貓貓幸生的好模樣！

　　如她一般的貓。

　　要麼被飼養者喂的「貓貓得而豬豬」，變成了一只豬咪，要麼躺平在寵物店中，等待著財主上門。

　　但。

　　椎名幸是一只不吃嗟來之食的，特立獨行的野貓！

　　在城市的鋼鐵森林中自由生長，不知曉蹭到了什麼運氣，還悄悄摸摸的踏入了修行旅途。

　　領她入行的師傅，是一只倉鼠。

　　喚妃竹實。

　　小小的，香香的，椎名幸一口一只。

　　竹實師傅並不是流浪的，而是某天喝醉酒，搖搖晃晃變成倉鼠模樣，肆無忌憚在貓路上浪蕩時，才被看不慣她囂張的椎名幸捉到。

　　──原諒她，貓咪實在抗拒不了這種送上門來，近在咫尺的誘惑。

　　據說。

　　這處是人族的別墅區，住著許多大戶人家。

　　妃竹實一點點給椎名幸掰扯：「大戶人家好呀！你只須嬌嬌氣氣，擺出一派可愛模樣，叫一聲就可以得到許多吃的，比你現在艱難討生活容易多了！」

　　椎名幸酷貓不搭理：「哼！我豈是為五鬥米折腰的喵！」

　　她自認是獨立的貓咪，不必要去蹭人類的冷飯！

　　於是，對於偶爾招擺她的路人，曾經還喵喵兩聲給個回應的椎名幸，冷著臉貓貓步，就這般沉默的走開了！

　　這讓偶爾招擺她的路人十分傷心。

　　旁觀的妃竹實還挺可憐這路人的，還是她的話，讓路人的待遇愈發差了。

　　──唉，造孽呀！

　　可椎名幸走的快，妃竹實本就較之椎名幸小只，再不追上去就要被甩開了，天青色的眸子也只悄悄的瞥了路人一下，以表憐憫。

　　──在路上，妃竹實還在勸：「你瞧瞧方才的少年，姿容姣好，你有一位長的標致的飼養者，也可以愉悅心情不是？他看起來挺喜歡你的，又是別墅區的人，喂你吃的是人類也很少吃到的高級貨！」

　　這位路人妃竹實見過幾次了，應該是這別墅區某一家的少爺，喂貓是亦格外不墜他少爺的糜奢──

　　──蝦好大一只，比妃竹實還大！

　　「你表面讓他做主人，實際讓他做僕人，不好麼？」

　　妃竹實就差沒將「就當魚塘主！雨露均沾，不虧！」「白嫖不好麼？」「躺平罷擺爛罷別卷了貓貓子！」貼在倉鼠毛絨絨的臉上！

　　她對於野外求生的椎名幸格外關心。

　　妃竹實亦在野外生活過一段時間，又或者說，她本就是野生倉鼠，只不過後來被道士捉去，又受夠了社會毒打躺平在了寵物店。

　　她深切的知曉野外生活的危險與朝不保夕，著實是怕某天椎名幸就這般被天災人禍抹殺了去。

　　這可是她在這漫漫城市中唯一遇到的妖怪同類，盡管是倉鼠的克星貓，妃竹實仍舊十分珍惜。

　　而。

　　椎名幸這只貓貓明顯沒體諒竹實師傅這良苦用心！

　　她依舊我行我素。

　　這自是沒什麼不好的。

　　自己養活自己，不靠他人施舍，多瀟灑？

　　妃竹實於是也沒再勸。

　　──盡管，這位得道倉鼠在隱約間，有一種預感。而她最初之所以勸椎名幸，亦些許因這預感。

　　要說這路人，既出現在別墅區，如妃竹實猜測的，是位少爺。

　　且是實打實的御三家獨子，少爺中的大少爺。

　　他偶爾的路過自然不是巧合。

　　──大少爺盯上椎名幸，有一段時間了。

　　一切皆要從他的信友，夏油傑開始養寵物，還是一養養一堆說起。

　　自從打工實現經濟獨立後，夏油傑就再沒克制自己對於寵物的渴求。

　　他租下了一間公寓，將自己一二三四的小可愛接進去，邀請五條悟參觀。

　　五條悟參觀後，就有點饞。

　　他其實對毛絨絨沒什麼偏愛，不過恰巧嘛，某次，五條悟在自家庭院中散步的時候，望到了只自房檐上走過的小喵。

　　一瞬間。

　　夕陽璀璨，晚風溫柔。

　　──夢中情喵，心動了！

　　他在瞧過夏油傑的寵物之家後，憑借大少爺出色的眼力望出，這其中不乏有受傷的，曾經或許是流浪貓。

　　於是，向夏油傑咨詢了下經驗。

　　夏油傑，自然沒什麼好水。

　　他作為這附近知名的流浪動物販子，上至樹梢上的鳥，下至湖裡游的魚，皆對他退避三舍。

　　赫赫凶名，可想而知！

　　他先是給五條悟傳授了誘拐路線。

　　對於大少爺，能以錢辦到的事，皆是容易的。

　　椎名幸於是有了大蝦供應！

　　但。

　　夏油傑又說，別太頻繁，一點點循序漸進，才好溫水煮青蛙，釣著小喵。

　　──要麼怎說夏油傑不是好貨呢？

　　五條悟醍醐灌頂恍然大悟，接下來這些時日一直在實行這策略。

　　可惜，沒什麼見效。

　　這時。

　　沒良心的大少爺突然回憶起了『法外狂徒張三傑』的第二條路，也是夏油傑時常使用的──

　　──綁架代替購買。

　　狂徒，從來是自學成才。

　　於是，不必師傅領進門，五條悟直接修行看個人，在接下來某天蹲點等待椎名幸時，將貓貓幸綁架了！

　　椎名幸被這一套麻袋操作，搞得呆呆怔怔！

　　她自是不知曉，這路是她師傅曾經走過的，開始極力掙扎！

　　五條悟直到入了自己房間，關上門扉合上窗戶，還可以見小小編織袋中，貓貓正狂亂掙扎！

　　五條悟連忙將她放出來，可別傷了。

　　卻。

　　或許椎名幸孤注一擲，激發了修行潛能。

　　五條悟才打開編織袋，下一瞬，他的夢中情喵突兀乍現成一只少女。

　　入目，白白白紅白白。

　　大少爺：「……哇！」

　　他還沒長成未來油膩膩從容不迫28歲靠譜成年男性，此刻無法分辨發生了什麼，就燒紅了一張精致模樣，從一旁扯過來被子就開始卷椎名幸。

　　椎名幸何曾想，她作為野貓界的卷卷子，縱橫肆意多少年，如今竟被卷成了一只貓貓蟲。

　　她初次幻化成人，耳朵還沒收回去。

　　就直愣愣的豎著！

　　紫羅蘭的眸子也惡狠狠的盯著五條悟，似乎在說──

　　──好啊你！喵這麼信任你！只吃你一人的嗟來之食，你就是這麼報答喵的？喵喵喵喵！！！

　　五條悟亦察覺到貓貓幾近瘋狂的惱火，連忙將放置在桌子上的海鮮大餐呈過來，作為討好。

　　這本來就是為了哄椎名幸的。

　　大少爺一口氣准備了好大一盤，讓椎名幸可以吃一口，折騰一盤！

　　椎名幸呲的牙終於微微弱弱的收斂了。

　　──這只饞貓伸出爪子就是抓！

　　五條悟連忙又移開眸子，他羞羞怯怯的比椎名幸還小媳婦，從櫃子中找到一件寬松的，可以直接套的衣服。

　　將正吃了一口的椎名幸套進去，擺弄擺弄，將爪子從袖子中弄出來，才終末松口氣。

　　他又望椎名幸精致的，貓貓少女的模樣，臉頰上的溫度還沒褪下去，恍惚想──

　　──綁架真是一件力氣活。


第 39 章

　　【「大少爺。」

　　她自己不知曉，笑得宛若哭一般。

　　就這般輕易言述下：「等我回來喲。」】

　　──終末發生了什麼。

　　哪怕椎名幸也並不是十分清楚。

　　一切究竟是如何發展到這一步的呢？

　　當然。

　　若說椎名幸全然不曾預知到，絕對是說謊。

　　這宿命就仿若倒塌的多米諾骨牌，不可避免的滾雪球式崩潰。

　　椎名幸踏入天元領域的剎那，就幾乎是被狂暴的咒力掀翻。

　　游靈不在物質空間。

　　但，龐大的咒力從來可以抵消這潛規則，至少五條悟觸碰到椎名幸，從來不論椎名幸是如何狀態。

　　椎名幸就這般徹底的，被從靈質空間中扯出來。

　　濃稠的能量幾乎化作實體，這之中亦存在著與咒力本質不同的，屬於其他戰鬥體系的能量。

　　構築成哪怕五條悟亦無法突破的囚籠。

　　椎名幸艱難在其中行走。

　　她悄悄在想，自己多久不曾腳踏實地了呢？

　　這位卷狗飄的十分快樂！

　　仿若是扛著無法承擔的重負，腳踝上亦被束縛了枷鎖。

　　椎名幸鮮明感知到宿命對她竭斯底裡的排斥！

　　──如若她不曾死的如此徹底，或許連門扉亦進不來。

　　游靈的特殊性救了她。

　　突兀。

　　什麼自核心區域蔓延來。

　　椎名幸被溫柔的籠罩在其中，不被攻擊，不被壓迫，相比方才，椎名幸終於可以直起身，連視線不再朦朧。

　　方才她望一切，就好似被削弱到800度近視摘下眼鏡後，分不清哪只是大少爺，哪只是狗──

　　──誤會，她沒私心。

　　椎名幸：……好罷，一點點。

　　──億點點。

　　卷狗實在是被大少爺碾壓的太痛苦了。

　　不過。

　　這時，椎名幸不可以再去想大少爺了。

　　出現在這核心區域的，是其貌不揚的老人。

　　這並非是椎名幸被五條悟養刁了胃口，盡管她確實被養刁了，但，一般的老人家除非個別，其實望不出年輕時的風姿絕代。

　　哪怕鬼滅的緣一，年老的模樣也瞧不出年輕時帥的那般慘絕人寰。

　　──讓無慘見了聞風喪膽的那種！

　　相較於緣一如刀般的冷冽，這位，應該就是天元大人，卻顯得分外柔和。

　　在原作的時間線，天元登場時，區別於人類的姿容，擁有四只眼睛，就好似兩面宿儺般。

　　椎名幸也曾猜想過──

　　──莫非，這就是強者的標配？

　　卷狗合理推論。

　　由於宿命發生變革，在此時間線上，天內理子不曾死亡，天元亦尚未開始進化。

　　椎名幸等待這時機，等待了一年。

　　「你是誰？」

　　或許是因為存在了千年漫長的時間，盡管方才無論是突如其來的嗡鳴，還是突兀降臨的龐大能量，甚至於椎名幸代替星漿體踏入領域，天元皆不曾動搖。

　　他的音依舊平緩，摻雜了些豁然。

　　椎名幸自認活了有些年歲，依舊是被他襯托的好似不曾長大的孩子。

　　卷狗坦白：「椎名幸，我是來阻止你進化的。」

　　「哦？你如何阻止？」

　　這詢問中僅是好奇，而非輕視。

　　天元望這以特殊手段踏入領域的少女，她相較於一切被定義為活著的生命，皆透明的好似泡影。

　　卻其紫羅蘭的眸子，在這些許暗沉的本殿中，明澈的宛若陽光下寶石的璀璨。

　　而。

　　她以行動回應天元的詢問。

　　椎名幸撕開了符紙。

　　她的咒力不少，但亦稱不上多。

　　對於天元這種級別的，幾乎是螢光之於篝火。

　　盡管如此，這並不代表椎名幸無措可施。

　　覺醒後。

　　椎名幸始終被宿命針對。

　　這或許是本土世界對於外來者的驅逐。

　　其實，從十年前。

　　世界對她的排斥從未停止。

　　這漫長時間，從來是她不知曉真相，又依憑五條悟才勉強維持住存在。

　　可，現在不行了。

　　伴隨主線劇情的逐漸展開，世界本身亦在覺醒。

　　椎名幸可以感知到對方對她的容忍度日漸跌落，如若繼續不作為，椎名幸持在會徹底被世界驅逐。

　　而，對於在原本世界已經卷死的徹徹底底的卷狗，這相當於抹殺。

　　椎名幸總不可以放任自己去死。

　　──說來可笑，椎名幸其實並沒這般在乎生命的。

　　許多人活著只是慣性，活著沒勁，又膽小怕死。

　　椎名幸亦差不多。

　　她曾經連只貓也不敢擁有，生怕某天如蜉蝣死去，這只可憐的貓被迫殉葬。

　　可。

　　現在。

　　椎名幸稍稍知曉活著的快樂了。

　　──她喜歡與大少爺招惹彼此，鬧得不可開交。

　　喜歡與夏油傑成立卷卷同盟，共同抵制超規格的非人！

　　喜歡與兩只問題少年狼狽為奸，肆意妄為，就此成就高專傳說！

　　她還暗悄悄的瞧上了家入硝子，期待著某天將她勾搭入伙。

　　椎名幸從未有一刻，如此希望活著──

　　──因此，為了改變世界線，她選擇將自己獻祭。

　　這聽起來格外矛盾，卻是椎名幸唯一可以走的路。

　　她的手觸碰到了天元的額心，呢喃：「反卷術式。」

　　她斷層式不足的咒力，在撕掉符紙後，得到滿溢的補給。

　　這是椎名幸日積月累攢下來的咒力，在頃刻間注入此次的反卷術式。

　　──頃刻間，時鐘降臨在本殿上方。

　　隨之，回溯。

　　反卷術式，是椎名幸作為天選之子的憑證。

　　是她持有的，唯一可以稱得上外掛的天賦。

　　本質為因果律武器，足以將一切理論上可以回溯的，無論物質，亦或者是其他，徹底回檔。

　　盡管被咒力限制。

　　卻在此刻，可以做到哪怕六眼之子亦無法的，對於宿命的更改。

　　──她將天元的進化周期，推遲了十三年。

　　這並非是一勞永逸。

　　但，已經是椎名幸為了圓滿結局，可以做到的最好了。

　　──可更改宿命從來須付出代價。

　　至此。

　　椎名幸徹底消失在了世界線中。

　　宿命在此刻定格──

　　一無所有寂靜。

　　寂靜。

　　『───』

　　誰在言語。

　　「……哈！」

　　椎名幸宛若溺水的人再次呼吸到空氣一般，自一處水天一色的奇幻空間中驚醒，倏地坐起！

　　她望到這一無所有的領域，與她構想的世界空間迥異。

　　『你。』

　　椎名幸傾聽到來自四方的音。

　　清冷，摻雜著不可質疑的淡漠。

　　卻她聽過後輕笑──

　　──椎名幸知曉，自己賭贏了！

　　這可實在是非酋的大勝利！

　　如若大少爺在旁邊，椎名幸一定好好與之顯擺！

　　這處是世界空間。

　　柔和了時間，宿命，物質，靈質一切規則的區域。

　　椎名幸來到這，意味著她可以與世界，相對公平的來一筆交易了。

　　卷狗亦並非是突發奇想，才出現這種與世界對話的心思。

　　──自從世界下狠手希望抹消她時，椎名幸就在反向追蹤世界的痕跡了。

　　卷狗的竭斯底裡不曾徒勞，她終究是被世界給予承認，又或者說，被咒術回戰的時間線給予承認。

　　世界線認可了她對於天元的反卷，阻止了咒術界宿命向著有利於咒靈一方的平衡崩壞結局豬突猛進！

　　這足以讓世界放寬條約，不再驅逐她這外來者。

　　不過。

　　世界亦並非是全無底線了。

　　終末。

　　椎名幸與世界達成協議──

　　一，在此之前，在此之後，都不將在有她。

　　二，椎名幸必須拯救世界。


第 40 章

　　──兩面宿儺。

　　日常記錄在五條家藏書典籍中，出場率極高！

　　椎名幸別的詛咒沒怎麼記住，就兩面宿儺格外清晰。

　　後來，在回憶起咒術回戰的劇情後。

　　她對兩面宿儺的認識難以避免的微妙了起來。

　　──玩梗玩多了。

　　無論是與五條悟愛的魔力轉圈圈，還是對伏黑惠「讓我迷上你吧！」。

　　皆讓這位其實格調極高的詛咒之王，稍顯落魄。

　　但，又正因為知曉劇情，椎名幸深度明白兩面宿儺的嗜殺與殘忍。

　　作為被定性為『天災』的存在，肆意妄為，一切只為了自己開心，是真正十惡不赦的反派。

　　這天。

　　伴隨著持續不斷的眩暈，理智在掙扎著清醒。

　　虎杖悠仁才微睜開眸子，尚且恍恍惚惚，就聽見來自近處的，誰低沉微啞，又些許漫不經心的音，他說：「早上好。」

　　「……嗯？」

　　少年人的嘴角還有昏開的血跡。

　　視線由模糊到清醒，是以眼罩遮掩了眸子，白發的男子。

　　虎杖悠仁後知後覺望四周，分別是燭光的燈，與被昏黃光映出質感的符紙。

　　──層層疊疊拼湊懸掛，成就了密集恐懼症患者的噩夢。

　　疲倦的少年望回來，就聽見對方言述：「現在的你，是哪一個呢？」

　　「你，好像是？」

　　「五條悟，咒術高專一年級的負責人。」

　　他始終維持著笑，音言緩慢。

　　「咒術，伏黑。」

　　虎杖悠仁呢喃了兩個詞語，突兀是徹底清醒，匆急的向前一促：「學長！」

　　卻被身後的繩索牽扯住，伴隨著金屬響動的音，鮮明出他被約束的現實。

　　「怎麼回事？」

　　「現在可不是擔憂別人的時候喲，虎杖悠仁。」

　　為喚五條悟的他就這般懶散的搭在椅子上，手垂下，「你已經，被判處秘密死刑了。」

　　一切開始在。

　　虎杖悠仁為了營救前輩，吞下屬於曾經詛咒之王，兩面宿儺的手指。

　　這位舊日的傳說於虎杖悠仁的身體中覺醒，又被少年人壓制下去。

　　五條悟試探過虎杖悠仁對於兩面宿儺的約束性，並在方才，驗證了虎杖悠仁可以作為兩面宿儺的容器和共生體。

　　兩面宿儺可以被人類壓制一事，在咒術界掀起軒然大波。

　　固守陳規的上層自然希望將之抹消，這是五條悟已經極大變革咒術界的前提下，依舊無法使之窒息的雜音。

　　盡管如此，五條悟依舊輕而易舉的獲得了本質上無期的死刑。

　　這亦是持有實權的好處，五條悟對於7歲時就覺醒權利意識的過去的自己表示稱贊！

　　「因此，你現在不用擔心啦。」

　　五條悟戳在虎杖悠仁僵硬的臉上：「小小年紀，快活點！」

　　虎杖悠仁對於自己又是被判死刑，又是被無期一件事，表示十分混亂。

　　一切似乎發展變革的過快，虎杖悠仁還在糾結上一句話，下一句話已經徹底將上一句掃除去了犄角旮旯。

　　「可是，真的沒關系麼？就是，將死刑換為無期……」

　　發現五條悟望來的，十分微妙的神情。

　　虎杖悠仁怔了下，意識到什麼，連忙：「當然不是說我想死！只是，這會不會對五條先生你和伏黑造成什麼困擾？」

　　五條悟擺擺手：「不會啦，又非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卻他一轉。

　　被遮掩在眼罩下，蒼藍澤的眸子，望向虎杖悠仁：「只不過，你其中不僅混雜著兩面宿儺，似乎還有其他的什麼，我無法確定。

　　虎杖悠仁大驚：「還有？！」

　　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難道是他小時候年幼無知吃過什麼髒東西麼？

　　誒？

　　兩面宿儺死蠟的手指已經很難吃了好麼！

　　虎杖悠仁都不敢回憶那感覺，他究竟是怎麼吃下去的啊！

　　五條悟並未言述什麼。

　　隨之。

　　言述過「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死亡時會是怎樣，但我不想為自己的活法後悔！」後，虎杖悠仁終於在成功阻止綠色不知名生物形狀咒骸的毆打後，成功入學咒術高專。

　　「來，悠仁同學。」

　　五條悟正在介紹虎杖悠仁在咒術高專的住處，「二三年級的現在搬出去了，不過很快就會再見到。」

　　「之後執行任務，還會領你去間一些咒術師前輩，傑啊，硝子，七海，都可以在尋覓兩面宿儺的路上，協助你。」

　　虎杖悠仁又再遇了伏黑惠。

　　去接同期生釘崎野薔薇，試手殺咒靈。

　　──死於『咒胎戴天』。

　　漆黑與血色交織的領域。

　　縱橫的脊椎肋骨架下，身著和服的他，就這般坐在骸骨的高座上。

　　兩面宿儺說：「未經許可不准抬頭。」

　　「真讓人不爽呢？小鬼。」

　　虎杖悠仁擺出戰鬥的姿勢，沙啞的音摻雜了在少年語調中，極少出現的殺意：「有本事你下來，讓我俯視你！」

　　隨之。

　　是戰鬥，一方壓制，虎杖悠仁被兩面宿儺坐在身下，還嗆了一下。

　　少年人擺爛的神情。

　　「這不是地獄，是我的生得領域。」

　　兩面宿儺開始有商有量的與虎杖悠仁言述：「一，只要我開始詠唱『契闊』，你必須將身體讓給我一分鐘。二，要忘記這個約定。」

　　虎杖悠仁十不動而拒：「不行！」

　　兩面宿儺搭拉下眸子，十分『委曲求全』：「那我與你約定，在那一分鐘，我不會殺人，也不會傷害他人。」

　　這位大爺嘖嘖深嘆一口氣，喃喃：「煩死了！」

　　虎杖悠仁：「我不信！」

　　兩面宿儺快煩死了！

　　「這不是你信不信的問題，束縛就是……」

　　盡管兩面宿儺可以說是十分詳細的言述過，在他是惡人的前提下，虎杖悠仁就不讓他如願！

　　少年人又想言述。

　　「你還是應下他為好喲。」

　　突兀，這空洞且暗沉的伏魔御廚子中，響起了第三者的音。

　　虎杖悠仁倏地昂起頭，去望：「誰？！」

　　少女就這般漫不經心坐在骸骨上，晃蕩著，鮮明是悠閑。

　　她約莫十七八歲，纖細，些許過分的白皙到透明。

　　舉手：「是我！」

　　──肆無忌憚的乖戾。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身體中？」

　　虎杖悠仁格外是警惕，甚至比方才見到兩面宿儺時仍要。

　　──『她』是未知的，本不應存在的。

　　或許就是曾經五條悟提過的，他體內混雜的不知名的存在！

　　而現在，這正體不明的她言述：「誒？明明吞下我的人是你誒，惡人先告狀麼？」

　　虎杖悠仁滿溢出來的『？？？』：「是我吞下你？什麼──啊！」

　　他似乎恍然大悟！

　　一只手敲在另一只手上：「你是說吞下宿儺的時候？」

　　他又怔了下：「……誒？！可是，你怎麼會在這家伙的手指中？」

　　這櫻花粉短發的少年，以他澄清到與宿儺鮮明區分的眸子望來：「你究竟是誰啊？」

　　她應說──

　　「我喚椎名幸，一只卷死的游靈喲。」


第 41 章

　　──關於為什麼會在宿儺的手指中這件事。

　　虎杖悠仁譴責的望兩面宿儺：「她是你先前吞下去的？」

　　兩面宿儺『嘖』了下：「你當我是誰？小鬼，若是我吃了誰，是不會留下哪怕一點渣渣的。」

　　這位詛咒已經自虎杖悠仁的身上站起來，興致怏怏的瞥了眼椎名幸。

　　可稱不上多友善。

　　椎名幸至少不是渣渣：「對的對的，我是暫時寄住在兩面宿儺的手指中的，還沒來得及搬走就被你吃了。」

　　虎杖悠仁聽了，臉色一變，連忙：「對不起！沒打招呼就將你吞了！實在對不起！」

　　少年人太實誠了！

　　椎名幸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她在宿儺手指中的理由，說了，但只是敷衍。

　　椎名幸終究是未曾告知虎杖悠仁，她為何會寄住在宿儺的手指中。

　　說來話長。

　　她在十一年前懷玉時期，與世界約束。

　　椎名幸到那時，才知曉她不明正體的身份──

　　──正如五條悟定義的，她游靈，本質不死不滅。

　　世界在宿命變更後，誕生了些許自我意識。

　　相當於革命。

　　於是，世界綢繆自救。

　　依照原本的世界線，存在有許多節點，如若不好好操作，就會導致全線崩盤。

　　世界本質上是憑借咒術師與詛咒之間的平衡來維持穩定的，因此，如若就這般走下去，咒靈會占據上風！

　　死滅回游時期，由於羂索釋放出的大量咒靈，普通民眾陷入恐慌。

　　而恐懼所釋放出的咒力又導致更多咒靈產生，如此惡性循環，平衡將被徹底打破！

　　盡管羂索的目標是達成咒力最優化。

　　但，這一場先破後立的走下來，新誕生的世界意識差不多也就含恨陪葬了。

　　這怎麼可以？

　　因此。

　　椎名幸就這般被抓了壯工。

　　對她的約束是，生命與虎杖悠人捆綁。

　　失去了游靈幾乎無盡的未來，將時間與生命分給了或許會被宿儺殺的其他人，隨之，她必須拯救世界。

　　在之後的時間，椎名幸幾乎盡皆在沉睡。

　　蘇醒的時間渺渺。

　　她上次醒來還是在一年前。

　　這次徹底蘇醒，還是被世界補了一口，別讓他宿命眷顧的孩子game over了。

　　──虎杖悠仁。

　　盡管醒完了，但這時間點還湊活。

　　椎名幸又說：「方才，兩面宿儺提出的條件，你還是應了比較好。」

　　虎杖悠仁回憶了下，認為不妥。

　　少年人恨恨：「他不知曉打著什麼壞主意，為什麼要應下？」

　　椎名幸：「可是，這已經是他讓步了。論戰鬥，你可打不過他。」

　　虎杖悠仁年少輕狂，不愜嘀嘀咕咕：「……沒打過呢怎麼知曉。」

　　椎名幸好笑：「你可連我也打不過喲。」

　　她輕佻的音，鮮明的大人從容。

　　虎杖悠仁聽了：「那，你先與我打一架？」

　　盡管他對於椎名幸這般，較他低上近十公分的少女模樣的游靈，並不是如何可以動手。

　　但，不拘一格，他不會因為性別看輕椎名幸。

　　尤其是，哪怕是虎杖悠仁進入咒術界的時間還短，依舊知曉──

　　──可以與兩面宿儺共生，是如何的概念。

　　──又或者說，奇跡。

　　尚未習得咒術。

　　虎杖悠仁的一切攻擊在機動性上，若非椎名幸由咒術加持，飄的快，在體術上絕對打不過。

　　她可是法師！

　　沒有近戰夢想的，純法師！

　　盡管如此。

　　這次還是被捕捉到移動軌跡，攜著洶湧咒力的一擊就這般迫近！

　　椎名幸在深心無聲：『反卷術式。』

　　下一瞬。

　　針對椎名幸的，屬於虎杖悠仁的咒力就這般被逆轉。

　　形勢大好的一擊報廢！

　　虎杖悠仁驚詫：「誒？」

　　連一旁無聊圍觀的兩面宿儺也稍稍提起了興致。

　　椎名幸望虎杖悠仁停下，也就沒再動，解釋：「我的咒術是『卷』和『反卷術式』，方才的是反卷，可以將一切形式的物質或攻擊回溯。」

　　她勾起壞笑：「你哪怕打到我，也傷不了我！」

　　虎杖悠仁難以置信：「這不是作弊嘛！」

　　──是挺作弊的。

　　椎名幸樂呵呵：「要麼我怎麼是天選之子嘛！」

　　太難得了，前幾年在咒術界頂尖戰力怪物的壓制下頹靡不振，嘔心瀝血的卷。

　　如今，終於可以欺負小盆友啦！

　　卷狗不要太開心！

　　椎名幸囂張壞了。

　　被社會毒打的虎杖悠仁終於是明白，弱者沒得選擇權，他自然不想死。

　　若方才他哪怕死亦不想讓兩面宿儺占據身體，卻現在，椎名幸應該是他一方的。

　　多少讓虎杖悠仁放下心來。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感覺，椎名幸絕對不會傷害他。

　　無由來的信任。

　　一方。

　　某兩面宿儺大爺已經等候多時，椎名幸些許驚訝於他耐心不錯。

　　又分析了下劇情。

　　駭然發現──

　　──這位大爺的日常就是在虎杖悠仁的身體中看戲，沒什麼娛樂。

　　偶爾招擺招擺虎杖悠仁，還不一定會被搭理。

　　莫名有一種孤寡老人的可憐感。

　　椎名幸連忙晃悠了晃悠自己的腦子。

　　爭取將其中的水甩出去！

　　──兩面宿儺豈是你能可憐的？

　　他一分鐘可以殺60只你！

　　椎名幸收拾收拾自己的玻璃心。

　　至於。

　　反卷術式可以修復虎杖悠仁的身體，盡管須消耗大量的咒力，但椎名幸並非是給不起。

　　但。

　　椎名幸不可以。

　　再次強調。

　　椎名幸的約束是與虎杖悠仁共生。

　　也就是說，她可以救活任何人，但，對虎杖悠仁無能為力。

　　──她總不可以救下已死的自己。

　　因此，盡管不情願，還是給予了兩面宿儺一定程度上的自由。

　　外間。

　　家入硝子正在套上手術手套，即將對虎杖悠仁的身體進行解剖，來找出為何其能對特級咒物宿儺有猛毒的耐性。

　　──那可是千年前的手指啊！

　　「我說你們倆，就要開始了，你們要在哪裡看麼？」

　　而。

　　在她身後。

　　虎杖悠仁緩緩坐起。

　　一旁目睹這詐屍場面的伊地知長大了口，倒吸氣：「呵啊？」

　　哪怕五條悟亦微怔的呆呆望去。

　　家入硝子疑惑的微挑眉梢，回首望去。

　　「哇，□□的。」

　　望到了活生生的一只虎杖悠仁。

　　冷淡美人一瞬間沙雕豆豆眼。

　　───？？？

　　她行醫多年，還是初次見到這般仰臥起坐的詐屍場面，一時間仿若被刷新了世界觀！

　　──什麼，這年頭連屍體也不安分了？

　　她這不就不能解刨了麼？！

　　「五、五條、五條老師！活、活、活了！」

　　伊地知還在凌亂。

　　五條悟卻難得是純粹的開心笑了。

　　他扶住額，還吐槽了下：「伊地知，吵死了。」

　　在虎杖悠仁身體中的椎名幸開始了與宿儺一般的待遇。

　　一切皆是現場直播。

　　如若希望的話，她還可以在虎杖悠仁臉上開一只眼。

　　現在。

　　卷卷子就在望許久不曾見到的大少爺。

　　望到他笑，隨之──

　　「歡迎回來。」


第 42 章

　　屍檢報告：人還活著。

　　虎杖悠仁憑本事悄悄的復活，即將驚艷所有人。

　　不過，在他持有最低限度的自我保護能力之前，還是先掩藏起來。

　　──活了，但沒完全活！

　　五條悟計劃在交流會之前，讓虎杖悠仁復學。

　　依他的說法：「奪走年輕人的青春，可是天理不容的行為哦？」

　　隨之。

　　虎杖悠仁就被五條悟帶到了秘密基地：「大家都在訓練，從細微的情緒中，汲取咒力。情緒過於激動時，也要控制著不讓咒力浪費。」

　　「訓練方法有很多，你就選最累人的罷。」

　　虎杖悠仁吞咽下，緊張：「什、什麼樣的？」

　　只見五條悟不知曉從哪摸出來了兩沓電影CD，笑得得意：「電影鑒賞！」

　　「電影鑒賞？」

　　對於這種前所未有的，與少年漫主角格格不入的升級style，虎杖悠仁的問號幾乎要溢出來。

　　「對，從名作到C級恐怖片，只要醒著就必須不聽看！」

　　「當然！」

　　五條悟拎了一只詭異的熊，「要和這家伙一起。」

　　虎杖悠仁格外微妙：「這個惡心萌的玩偶是什麼鬼啊？」

　　五條悟一怔。

　　望自己拎著的玩偶。

　　「萌？這家伙？」

　　這對於自小幾乎全知全能的六眼之子，是究極謎題。

　　他怎麼也瞧不出這只將『長的敷衍』寫在臉上的玩偶有什麼值得贊嘆的。

　　是好用的工具熊，沒錯。

　　『萌』還是罷了。

　　讓其他正統萌的玩偶情何以堪？

　　「是校長特制的咒骸喲。」

　　五條悟遞出去的動作，有一種危機轉移的架勢。

　　虎杖悠仁沒戒心的接過。

　　擺弄擺弄：「果然是啊，看著就是一類的！」

　　揉捏玩耍不亦樂乎。

　　晃悠晃悠，玩偶還『唧唧唧』。

　　莫名其妙冒得睡泡還掛著。

　　虎杖悠仁：「然後呢，我沒搞明白要領。」

　　五條悟：「別著急別著急，要開始了。」

　　瞬間！

　　睡泡炸開。

　　咒骸就這般倏地睜開眸子，極速極重的一拳將虎杖悠仁打飛到半空！

　　在虎杖悠仁緩慢墜落的背景中，五條悟才解釋：「這咒骸，要是不給他持續的輸入一定咒力，就會醒過來攻擊人。」

　　虎杖悠仁抱住自己受傷的臉：「好痛！」

　　「方才也說過，這裡有各種各樣的電影，小鹿亂撞，驚恐不已，臉紅心跳，會讓你又哭又笑怒不可遏！」

　　五條悟的調調十分搞怪。

　　又一瞬正經：「首先，保證不要讓他醒來，無傷條件，看完一部電影罷……」

　　虎杖悠仁收斂起對咒骸的恨恨目光，開始嘗試對它輸入多少的咒力才好。

　　咒骸就在他手中一會活躍想打人，一會睡得沉沉。

　　「先看什麼？我推薦這一部喲！」

　　五條悟從抽屜中摸出一張，「這是近期才出的，女主秒天秒地，獨自解決所有，最後死的很壯烈！」

　　虎杖悠仁吐槽：「這劇透真不給人活路……」

　　「這是動作片麼？我還挺想、」

　　突兀！

　　捉住機會的咒骸啪的打上虎杖悠仁。

　　「搞什麼啊！」

　　少年人氣憤的叫嚷著，將它狠狠砸在了地上！

　　一方。

　　伏魔御廚子領域內。

　　兩面宿儺坐在高高的骸骨堆積成的王座上，旁觀虎杖悠仁的實況，挺嫌棄的：「渣渣。」

　　椎名幸還被方才的咒骸嚇得夠嗆。

　　她方才沒特地轉換視角，望到的一切與虎杖悠仁一致。

　　這種咒骸訓練的辦法，五條悟才入高專時也嘗試過。

　　當時。

　　這位大少爺領回來了一只咒骸，裝作是一般的玩偶遞給椎名幸。

　　椎名幸還以為大少爺給自己帶禮物回來了，十分欣慰的接過──

　　──之後發生的，大家也猜到了。

　　真的是，猝不及防！

　　椎名幸實在是無法應對這種突發情況！

　　而且，她是被嚇到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的那種，就短暫的失去了對於世界一切感知。

　　呆呆怔怔。

　　實實在在的一只呆瓜幸！

　　這只咒骸之後並沒有歸還給夜蛾正道。

　　它被頭頂一鼓包的大少爺人道毀滅，埋葬在了一繁華爛漫處。

　　打開點影後。

　　虎杖悠仁就抱著一小只咒骸開始了自己刻苦鍛煉的時間。

　　椎名幸則饒有興致的看起電影來。

　　盡管被劇透的徹底，但動作戲從來不在乎劇情，或者說不過分在乎劇情的好麼？

　　爽就完事了！

　　椎名幸沉睡了近十一年，現在終於是再次與現實接軌。

　　她望電影中認不出來是誰的演員，還中途心疼的半死。

　　兩面宿儺就望這不知什麼時候混入自己手指中的，強制寄宿的存在，安安靜靜得潸然淚下。

　　詛咒不甚在意。

　　──他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是伏黑惠。

　　這不明正體，不知曉是詛咒還是什麼的『椎名幸』，兩面宿儺沒閑心去揣度她的心理。

　　五條悟看完了電影，才言述：「那，我還有事，你繼續努力罷。」

　　虎杖悠仁一手控制著即將以下克上的咒骸，一邊懷疑：「這真的可以鍛煉麼？」

　　五條悟只是笑。

　　他轉身離開，突兀想起什麼：「對了，你死的時候，和宿儺對話了麼？」

　　「對話？」

　　「他有沒有用什麼條件和契約為前提，幫你修復心髒？」

　　虎杖悠仁回憶：「似乎是說了些什麼……還發生了件大事？不過，我記憶現在很混亂，想不起來呢。」

　　少年人晃悠晃悠自己的腦子。

　　五條悟：「這樣啊。」

　　這位最強若有所思。

　　他推開門扉，伴隨輕微自動落鎖的音，五條悟離開了。

　　新的電影還沒開始。

　　房間寂靜下來。

　　虎杖悠仁想了想，起身，從貨架上翻著五條悟的收藏。

　　各式各樣，神作神坑其飛。

　　椎名幸隨他的視角望，還瞧到了進擊的巨人。

　　啊這。

　　她望著虎杖悠仁的手晃過去，松了口氣。

　　──幸好。

　　遙想2021年4月9日，這永恆不可忘卻的一天。

　　椎名幸即時等到了巨人的最終章。

　　她的想法是，如若一切停在看海，甚至停在地鳴，只要不去看結局，巨人或可封神！

　　奈何，諫山創沒坑。

　　他為什麼沒坑！

　　椎名幸不由想，若五條悟在4月9日追到結局，該會是什麼心情。

　　不過。

　　這一切建立在五條悟不曾被封印在獄門疆的前提下。

　　椎名幸還不知曉自己是否可以如懷玉時期一般革命。

　　但。

　　她在這十一年間也並非是一成不變。

　　──盡管睡了99.9百分之。

　　外間。

　　正在搭車的五條悟應該很快就會遇到漏瑚了罷。

　　這位可憐的特級咒靈，被五條悟與兩面宿儺雙雙吊打。

　　唉。

　　就好似椎名幸被大少爺與夏油傑雙雙壓制。

　　卷狗十分共情他！

　　以及。

　　大少爺請你反思為什麼你會比一只反派還反派。

　　──你掐斷特級咒靈時的模樣十分靚仔，但。

　　凶殘不似好人。


第 43 章

　　不得不說。

　　虎杖悠仁在咒術上天賦奇佳。

　　這位運動番在逃男主已經逐漸掌握了咒力的控制，穩定，平衡。

　　椎名幸不及他。

　　卷狗還記得，當初自己在五條悟的灌注下，才知曉咒力的形態，之後也僅於符紙的研究上有所建樹。

　　因為符紙不需要感性的控制，而是絕對理性的術式構築。

　　──卷狗尤其擅長。

　　距離五條悟離開一刻鐘後。

　　虎杖悠仁突兀言述：「ano？」

　　兩面宿儺先是冒出了一只眼一只嘴：「怎麼小鬼，寂寞了麼？」

　　虎杖悠仁瞬間惡劣了神情，嘖嘖嘖：「才不是在與你說話！快回去你這詛咒，別突然在我臉上冒出來！」

　　他pia的。

　　拍到了自己……

　　挺疼！

　　「可惡你這家伙！怎麼還帶逃的！」

　　之前幾次皆是虎杖悠仁將對方壓制回去，不曾想這次兩面宿儺主動縮回去，讓他自己打了自己一個猝不及防。

　　正在懷中的熊蠢蠢欲動！

　　虎杖悠仁連忙穩定住了咒力供應。

　　椎名幸冒泡：「叫我椎名就好喲。怎麼啦？」

　　虎杖悠仁：「就是，方才五條老師問我的，是不是與兩面宿儺說過些什麼……」

　　椎名幸：「我不可以說哦。」

　　她正踩在脊椎骨上，過獨木橋來打發時間。

　　或許是死過一次，虎杖悠仁現在可以隱約望到領域中的模樣。

　　他對於椎名幸的記憶十分曖昧。

　　「我記得，你是在宿儺的手指中，被我吞了……是游靈？」

　　椎名幸：「對！」

　　虎杖悠仁：「游靈是什麼？是詛咒麼？」

　　椎名幸也不知曉如何說好：「差不多相當於幽靈啦，不是詛咒。」

　　她又說：「方才你似乎不記得我了，還以為要再自我介紹一次呢！」

　　虎杖悠仁現在的記憶就宛如一張被洗過的紙，破損的，但有些又可以認清楚，十分煩躁。

　　他想不起來與兩面宿儺契約的具體內容，但又逐漸想起，似乎是椎名幸突兀出現，讓他接受這約束。

　　而，他被物理說服了。

　　虎杖悠仁叫出椎名幸是希望：「五條老師之前說我的身體中還混雜著什麼，應該就是你。我應不應該告訴他呢？」

　　盡管相較於才認識的椎名幸，五條悟明顯更可靠。

　　但，虎杖悠仁又莫名的信任椎名幸，認為她絕對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絕對站在他這一方。

　　這種不存在邏輯的信任，卻讓虎杖悠仁些許猶豫。

　　因此。

　　在方才五條悟問起時，椎名幸並未言述關於椎名幸的一切。

　　「……其實可以的。」

　　盡管椎名幸些許遲疑，「畢竟我們是一伙的嘛！」

　　虎杖悠仁十分敏銳：「……你是不是認識五條老師？」

　　──這就不僅僅是認識了。

　　少年人，我是你五條老師第一任學生，叛逃的奴隸，沒與他說就徹底消失十一年現在還不被記著……

　　椎名幸不知曉如何面對他。

　　她沒想到自己會沉睡十一年。

　　好不容易留在了這世界，卻沒一人記得她的存在。

　　──嘛，盡管從始至終認識她的，就仨。

　　五條悟大少爺，夏油傑盟友，以及將她以為是作祟鬼魂的伊地知谷免。

　　話說，伊地知潔高與伊地知谷免是復制黏貼的麼？

　　Ctrl+c，Ctrl+v？

　　椎名幸走的早，沒與大少爺升上高三，也就沒遇到高一的伊地知潔高。

　　否則，這位瞧起來消瘦且憔悴的社畜，也不至於留給椎名幸這般印像。

　　──他似乎較之大少爺年長！

　　對於實情，椎名幸不好說：「我認識他，不過他不知曉我哦？」

　　摻雜了些許落寞。

　　卷狗蔫了。

　　這就是協議，世界既希望她可以打破咒靈優勢的現狀，又似乎不樂意讓她好過。

　　──游靈，在本質上接近於咒靈，又是外來者，格外不受待見。

　　椎名幸最珍惜的，就是與五條悟夏油傑之間的羈絆。

　　這份羈絆就如此被斬斷，不得不說。

　　──過分矛盾了！

　　椎名幸對於現狀，尚且存在許多不知曉不理解的。

　　這種被遮掩在迷霧中的曖昧，十分的令人煩躁。

　　虎杖悠仁沒繼續問下去。

　　他以為椎名幸在寄宿入兩面宿儺的手指中前，應該是聽說過五條悟的。

　　──咒術界，沒聽說過五條悟的恐怕沒有。

　　他又繼續看電影。

　　逐漸入迷。

　　因此。

　　不曾聽到五條悟輕巧推開門扉。

　　無聲無息的走近，搭話：「悠仁？」

　　少年人一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嚇得掉色！恢復原畫！驚出虛影！

　　靈魂出竅！

　　幾乎是將靈魂拽回來，才回首詫異道：「五條老師？！」

　　疑惑豆豆眼：「有什麼事啊？」

　　五條悟：「我們出門一趟哦！」

　　「誒？」

　　「課外教學，我來教教你咒術戰的頂點，領域展開！」

　　隨之。

　　虎杖悠仁就這般被五條悟拎小雞一般，拎到了與漏瑚的戰場。

　　「抱歉抱歉。」

　　五條悟停在水上，「等很久了麼？」

　　椎名幸被這瞬移夢回了自己的課外教學。

　　那可真是，上來就是實戰的，一點點循序漸進也沒。

　　唉。

　　28歲了嘛！

　　曾經的大少爺亦成熟了，知曉讓學生旁觀了。

　　虎杖悠仁在他手中左右晃悠：「這是哪？喂，這是哪啊？」

　　漏瑚：「那家伙是？！」

　　五條悟介紹：「是來參觀學習的，虎杖悠仁同學！」

　　虎杖悠仁望到漏瑚：「富士山！那頭上頂著富士山！」

　　──官方吐槽，最為致命。

　　椎名幸也是初次望到漏瑚。

　　他現在被打的蠻凄慘的，初遇是這種模樣，讓椎名幸實在是──

　　──幸災樂禍！

　　「這是怎麼回事？我十秒之前還在高專對罷？」

　　虎杖悠仁的問號幾乎溢出來。

　　五條悟敷衍語調：「嗯，飛過來的。」

　　虎杖悠仁一瞬間了然：『啊，這人完全沒打算解釋啊！』

　　但！

　　他可是有後援的！

　　虎杖悠仁於是在領域中問：`椎名，你知曉老師方才是怎麼過來的麼？`

　　椎名幸又檸檬了下大少爺的瞬移：「他的咒術是無下限術式，可以壓縮出發點和終點之間的空間，很bug！」

　　虎杖悠仁驚嘆：`哦！！！`

　　外間。

　　少年人給予了五條悟得意的小眼神。

　　──哈！沒想到罷！我知曉是怎麼回事啦！

　　五條悟微挑眉梢。

　　不過，漏瑚也不是這般被人無視的：「自己帶個拖油瓶來，真是有夠蠢的！」

　　椎名幸沉重搖頭。

　　──不，你不知曉世界的參差！

　　她悄悄的在虎杖悠仁的側臉浮現一只眸子。

　　隨之。

　　椎名幸望到。

　　五條悟拽且傲慢的不是一點半點。

　　說出他的名言──

　　「沒關系的，因為你，很弱啊？」

　　嘲諷瞬間拉滿！

　　椎名幸幾乎炸了！

　　「哇啊啊啊啊！」

　　她小小聲的尖叫！

　　虎杖悠仁畢竟是身體的主人。

　　他聽見了，並且若有所思。

　　──怎麼說呢。

　　這音摻雜了不止一點點的，壓抑不住的歡欣雀躍！

　　莫非？

　　椎名是五條老師的fan？


第 44 章

　　漏瑚，破防了！

　　他被壓制打這麼久，其實已經多少接受了五條悟比自己強的事實，關於羂索在他來的時候言述的──

　　「你會死喲。」

　　亦不再反駁。

　　盡管如此，被挑釁成這樣，漏瑚再好性子，這時也就炸了！

　　又遑論，他性子不好！

　　富士山：我裂開！

　　岩漿從漏瑚腦袋的三處噴湧出來，隔了一段距離依舊將水汽蒸發。

　　彌散出的熱度與光昏，映得周圍的樹披上燒紅，甚至於夜空的雲！

　　他破音叫嚷：「別小看我！臭小子！我要將你笑嘻嘻的臉一起吞沒！」

　　真，氣炸了！

　　虎杖悠仁怔怔的望著爆發的特級咒靈，想。

　　──他說這家伙，弱麼？

　　分明比他至今為止，看過的任何怪物，仍舊怪物！

　　又是一被五條悟超規格的傲慢弄迷惑的可憐後生！

　　五條悟按住虎杖悠仁命運的腦殼，這位靠譜的成年男性言述：「不要怕，別離開我身邊。」

　　椎名幸悄悄在領域中吶喊助威：「小場面小場面，悠仁，穩！」

　　兩面宿儺困倦的打哈切。

　　這位大爺，除去五條悟以外，也就伏黑惠可以入他眼了。

　　在領域中無聊的宛若退休。

　　懶洋洋癱坐在骸骨上。

　　外間。

　　漏瑚結術。

　　展開了領域──蓋棺鐵圍山！

　　領域，可以增幅展開者的屬性，並且，攻擊必中。

　　這就克制了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使漏瑚的攻擊可以實現。

　　而。

　　在這種理論上的劣勢下，五條悟展開了自己的教學──

　　他先是順手解決了漏壺的大招極之番：隕。

　　講解：「在領域內發動的，施予領域的術式，絕對能命中。」

　　虎杖悠仁驚訝：「絕對？」

　　五條悟強調：「絕對！」

　　「不過放心，還是有對策的，如剛才一般以咒術對抗。另一種我不提倡，就是從領域中逃出去，一般不可能。還有、」

　　漏瑚：「用濃度更大的領域，還有你的無限。」

　　他獨有一只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五條悟。

　　這懸殊的敵我差，作為新人類的自尊，實在無法接受！

　　而五條悟的手逐漸搭上眼罩：「對抗領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我方也展開領域。兩方同時展開領域時，更加出色的術，會占據優勢。」

　　「不過，這也些許看術與相性了……」

　　一瞬。

　　來自漏瑚孤注一擲的攻擊就這般停滯。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他蒼藍澤的眸子延伸至天空的曠遠處，明澈在岩漿的火光中。

　　自一點蔓延開的，無限黑洞與潑墨的空白，寂靜就這般降臨。

　　椎名幸望大少爺將手搭在無法動彈的漏瑚腦殼上。

　　──一只富士山在這時失去了夢想。

　　五條悟緩緩言述：「很諷刺罷，被賦予了一切，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緩緩的死去。」

　　「但我還有事想問你，就點到為止，先饒你一命。」

　　他的手逐漸用力。

　　以最溫柔的神情，干著最瘋批的殘酷事。

　　就這般生生將漏瑚的頭揪了下來！

　　隨之。

　　領域破除。

　　五條悟將漏瑚踩在腳下審問。

　　凶殘，卻好似在撒嬌。

　　椎名幸又想顯現一只眸子旁觀了。

　　五條悟蠻不講理：「快點說呀，不然我祓除你喲？不過說了我也會祓除你就是了。」

　　虎杖悠仁這是才從方才的戰鬥中回過神來，這位盲生抓住了華點！

　　「話說，詛咒原來是能說話的啊？太過自然，我都沒意識到。」

　　椎名幸是幽靈，兩面宿儺是曾人類現詛咒之王。

　　虎杖悠仁還真沒見過詛咒說話。

　　還不待五條悟回應。

　　突兀！

　　一柱花砸在五條悟腳邊，倏地，自中心快速蔓延開花海。

　　如若任由這花朵盛開。

　　五條悟與虎杖悠仁就會變成短時間的世界和平擁護者，笑得宛若失智：「哇，花呢？好美！」

　　趁機。

　　花御抄起漏瑚就是逃！

　　這是咒靈理想的物語。

　　椎名幸偏要將這理想敲碎！

　　──一只眸子悄無聲息的在虎杖悠仁的臉頰上睜開。

　　紫羅蘭昏染天空的色澤一瞬明澈！

　　──反卷術式！

　　一瞬間，這盛開的白色花就失去了芳澤，逐漸喪失咒力的供養而敗落。

　　五條悟亦望到了藏匿在暗處的花御。

　　──在沒有花田削弱戰意的前提下，一切皆別想逃過六眼的捕捉！

　　哪怕是曾經的0咒力伏黑甚爾，依舊是被幼年時的五條悟發現，莫說此時成年靠譜的大少爺！

　　幾乎不待花御反應過來。

　　一瞬。

　　最強再次展開了無量空處！

　　「──！」

　　漏瑚睜大了獨只的眸子！

　　對領域一知半解的虎杖悠仁不知曉。

　　這種對咒力消耗極大的殺手锏，哪怕特級咒靈亦只一天展開一次。

　　尤其是在方才已經展開領域的前提下，再次展開領域，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五條悟做到了！

　　他在與咒靈戰鬥漫長時間，飛去東京接來宿儺的容器，展開領域後，這般短的時間，這般龐大的消耗──

　　──又進行了領域展開！

　　這幾乎是自殺的行徑！

　　──怪物……

　　較之咒靈仍要怪物！

　　顛覆世界的，超規格的強大！

　　花御亦沒想到。

　　藏匿在森林中的她於是就這般被籠罩在無量空處中。

　　這剎那的怔神與時間差。

　　導致花御並未在第一時間展開自己的領域朵碩光海。

　　而，這輕微的劣勢，在無量空處領域支配性的強勢下，徹底拉扯成無法彌補的敗因。

　　這次。

　　五條悟明顯沒余裕來延伸領域的時間，審問花御與漏瑚。

　　而是果斷將漏瑚祓除，又將目光轉移至花御。

　　「虛式──『芘』！」

　　將順勢術式「蒼」和反轉術式「赫」重疊，生成可以彈射出去的假想質量。

　　芘迅速切開了空間，轟向花御。

　　『砰！』的綻開！

　　這是五條悟最強的殺傷性術式。

　　塵埃落定。

　　五條悟即將解開領域。

　　哪怕是他，亦無法再透支下去了。

　　可。

　　椎名幸望被粉碎的花御。

　　如若此時破除領域，花御完全可以利用周圍一切生命，來恢復自身。

　　因此。

　　椎名幸使用了自己極少使用的『卷之術式』。

　　它與反卷術式的特性全然相反，可以維持已經存在的咒術並且加速內卷。

　　由是。

　　哪怕五條悟已經解開了領域，這無量空處似乎依舊憑借著慣性持續運行。

　　直到花御死的徹徹底底。

　　椎名幸放下心，悄悄的收斂了眸子，再次回到兩面宿儺的伏魔御廚子。

　　始終旁觀的詛咒難得稱贊：「趕盡殺絕的不錯，你可以啊？」

　　椎名幸笑：「對待敵人，自是不留情。」

　　而。

　　外間。

　　五條悟連續兩次張開領域，哪怕瞧起來若無其事，仍是疲倦。

　　他不動聲色，手上拎著虎杖悠仁就是瞬移。

　　無論如何。

　　他該到一處安全區休息了。

　　哪怕是他，短時間張開兩次領域，依舊些許突破極限！

　　五條悟超規格，但還不至於任意張開領域。

　　否則，世人還活不活？

　　盡管如今這程度，一般咒術師已經不可以活了。

　　一晚上這麼短時間無傷帶學生，祓除兩只特級咒靈。

　　這可絕非是除去五條悟外，任何咒術師可以做到的。

　　──這就是最強。

　　虎杖悠仁想。

　　──以及，椎名你方才這般明顯！絕對暴露了！

　　五條悟恰望來──


第 45 章

　　「悠仁？」

　　五條悟漫不經心在喚，尾音上調。

　　分明溫柔。

　　但虎杖悠仁很慌。

　　盡管他已經決定之後告訴五條悟有關於椎名幸的事了，但，這般猝不及防的暴露出來，還是有點仿若在做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

　　他訕笑：「五、五條老師……」

　　六眼之子就這般望著他。

　　眸子被眼罩遮掩，依舊是存在感的視線。

　　他輕哼：「嗯？」

　　兩面宿儺就在這時浮現出來嘲諷：「瞧你這小鬼慫的，這麼怕他？」

　　虎杖悠仁不怕疼的又pia！

　　將偶爾出來刷存在感的詛咒之王拍回去。

　　「怕？你在怕什麼呢？悠仁。」

　　這成年人裝模作樣，仿若他真的什麼也不知曉似的。

　　壞的，心黑。

　　瞅著虎杖悠仁不知如何接話。

　　椎名幸拋棄了自己微妙的心思，對虎杖悠仁說：「我想從你的身體中出去，可以麼？」

　　這是束縛的連帶效應。

　　就宛若兩面宿儺會被虎杖悠仁壓制一般，椎名幸亦是。

　　若非虎杖悠仁許可，椎名幸現在是無法自由出入的。

　　虎杖悠仁連忙應下。

　　讓椎名幸來拯救自己！

　　於是。

　　時隔十一年，椎名幸終於再次飄了起來。

　　旁觀者可望到，粉色短發的少年人的影中，指尖由虛幻凝構出仿若不屬於這世間的存在。

　　白皙到透明，招搖精致的姿容。

　　少女漂浮起來，才與虎杖悠仁一般的高度。

　　椎名幸是習慣這般微微飄離的狀態了。

　　她十一年前也就維持在這種程度。

　　但，時光荏苒。

　　曾經，在她一米七多時只被微微仰視的大少爺，如今已跨越了一米九大關！

　　椎名幸飄著，還必須仰望他。

　　──啊這。

　　卷狗悄悄飄高了些。

　　寂靜。

　　椎名幸一時沒開口。

　　她暗地戳了戳虎杖悠仁。

　　讓已經松口氣期望圍觀吃瓜的少年人顫了下，幾乎是難以置信的眼神──

　　──誒？

　　椎名幸：虎杖少年，你來！

　　善解人意的虎杖悠仁還能如何呢？

　　他妥協，擺出一種十分禮貌真誠且公事公辦的態度，介紹：「這位是椎名幸小姐，寄宿在宿儺手指中時不小心，被我一口氣吞進去了！」

　　少年激昂語調。

　　五條悟若有所思的：「哦？」

　　讓哪怕是椎名幸也些許不知曉他的態度。

　　大少爺以眼罩將眸子遮掩起來。

　　盡管不再如曾經，傲慢的鋒芒畢露，卻格外內斂。

　　椎名幸不知曉他的情緒。

　　「你還，我是椎名幸。」

　　她試探著說。

　　大少爺似乎一如往常：「五條悟。」

　　對待椎名幸也沒甚特別的。

　　──也是。

　　屬於椎名幸曾經的一切皆被抹去了，大少爺自然亦不認得她。

　　盡管如此，椎名幸還是些許失落。

　　這是不由主觀抑制的情緒。

　　但，既選擇了一無所有留在這世界，椎名幸也預想到了將會發生什麼。

　　她悄悄將這份失落收斂了。

　　以未來社畜最基本的修養，裝出若無其事模樣，紫羅蘭眸子清澈純粹，沒一點破綻。

　　不得不說。

　　娛樂圈失去了她這人才，著實可惜。

　　「你不是詛咒呢。」

　　五條悟陳述，「你是游靈。」

　　椎名幸沒反應過來話題轉移，下意識接：「也就是說我現在可能還活著？」

　　五條悟：「別想了，死的徹徹底底。」

　　卷狗默。

　　她也不知曉自己問這一句是有什麼癮。

　　似乎皮這一下很開心？

　　一旁的虎杖悠仁好奇：「五條老師也知曉游靈麼？說是類似於幽靈，與咒靈有什麼區別呢？」

　　作為一位自認靠譜的老師，五條悟並不吝嗇講解：「區別就是詛咒，咒靈是徹徹底底依賴詛咒存在的，負面情緒，污穢，一切沉重壓抑的物件構成。」

　　「但游靈不是。」

　　五條悟從抽屜中摸出一本子，翻開，指著其中一行字，「游靈的具體成因不明，不依賴詛咒，可以交流，可以習得咒術。是友善的群體！」

　　他說的煞有其事。

　　──若非這本子上的字跡屬於五條悟。

　　椎名幸望這本子。

　　還挺親切。

　　因為五條悟編這本子的時候，椎名幸就在一旁端茶送水。

　　這是大少爺計劃讓她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第一步。

　　先是以五條悟的科普筆記變遷人的認知，再合情合理的讓唯一存在的游靈椎名幸做一件善事。

　　由此，自導自演，再加上五條家明裡暗裡事例的鼓吹，椎名幸徹底顯現在世人前只是時間問題。

　　計劃詳盡。

　　咒術科普本中，皆是被公認的咒靈以及咒術介紹，臨對咒靈的戰鬥經驗等，干貨滿滿。

　　可惜。

　　還不待這本橫空出世──

　　──椎名幸就自作主張犧牲了。

　　大少爺的計劃打水漂。

　　若非失去記憶，卷狗十分害怕自己會被大少爺打擊報復！

　　不知情且天真無邪的虎杖悠仁表示：「這是什麼本？」

　　五條悟似乎挺得意：「五年咒術，三年模擬，咒術界基礎知識與相關經驗分享！」

　　他又從抽屜中摸出一本：「這其中每一句話，皆是重點！想要麼？悠仁！」

　　虎杖悠仁從沒懷疑五條悟，少年人質樸：「想要！」

　　五條悟仿若地下交易般倏地遞給虎杖悠仁，本子在半空中劃出殘影：「來，悠仁！我相信你可以研讀徹底！隨之就是實戰，當你完成幾次重大的任務，也就將這本中的知識融會貫通了！」

　　「基礎與應用，好好掌握之後，就在交流會上閃亮登場罷！」

　　虎杖悠仁乖巧舉手：「我有問題，老師！」

　　五條悟點名：「請講！悠仁同學。」

　　豆豆眼的少年人於是問：「交流會是什麼？」

　　五條悟一怔。

　　「我沒告訴你麼？」

　　椎名幸瞧著。

　　實在是一個敢教，一個感學。

　　認為五條悟似乎沒在注意自己，某只從心的卷狗悄悄的想回到伏魔御廚子中休息。

　　她逐漸淡化自己。

　　卻。

　　「怎麼這般著急想回去呢？幸小姐。」

　　似乎不在望這邊的五條悟言述。

　　椎名幸連忙又恢復了實體！

　　這一驚一乍的，是什麼考驗麼？

　　「還有什麼問題？」

　　她疑惑。

　　──真的一點自知之明也沒麼……

　　五條悟臨近她。

　　「自然是有的，比如說，你為何寄宿在兩面宿儺的體內，方才，又是以什麼術式來對付特級咒靈？」

　　椎名幸坦白：「寄宿在兩面宿儺手指中的理由不可以說。」

　　──這亦是約束。

　　「至於對付特級咒靈的，是我的生得術式──反卷術式。」

　　眼罩遮掩住神情。

　　單就他的外在，椎名幸實在望不出這位曠別十一年的大少爺，懷疑著些什麼。

　　五條悟似乎饒有興致，就如他初次知曉反卷術式時一般：「是削弱術式麼？」

　　「對。」

　　椎名幸逐漸難掩疲倦。

　　她方才憑借雙開了卷與反卷術式，消耗過大。

　　又不似五條悟一般可以以反轉術式恢復自身，椎名幸累壞了。

　　在場，無論是虎杖悠仁還是五條悟，皆是不必懷疑的人，這與疲倦交織，讓椎名幸些許失去了平日的敏銳。

　　因此。

　　她沒反應過來五條悟的手指抵在她額心。

　　游靈在下一刻失去意識。


第 46 章

　　喧囂的夜。

　　遠處此起彼伏的救護車的鳴音。

　　羂索拉開公寓門扉，踏入任意門──

　　哆啦A夢：我門被偷了？

　　門扉後是一處陽光燦爛的沙灘，海水清澈發散出宛若寶石般的蔚藍。

　　「真是平靜啊。」

　　躺在沙灘椅上，全身縫合線的他正悠哉哉於遮陽傘的陰影處輕翻書頁，聽見羂索的音後，動作一頓：「漏瑚怎麼樣了？」

　　「瀕死。」

　　羂索慢慢走近，「不過花御去救了，應該沒問題罷？」

　　椎名幸：還挺自信。

　　兩只咒靈於是又聊了聊。

　　卻時間流逝，任意門依舊不曾被再次打開。

　　真人再次詢問：「真的沒問題麼？」

　　這次。

　　哪怕是始終游刃有余模樣的羂索，亦微微皺眉：「不應該啊。」

　　「在已經釋放過一次領域的前提下，哪怕是五條悟，也無法在第一時間追蹤花御。花御的藏匿屬性以及移速足以讓她回來……」

　　這還是羂索在實行計劃後初次的估計錯誤。

　　以他對於五條悟深刻的認知，應該不會出錯。

　　──除非，在他離開後，又出現了什麼他所不知曉的變故。

　　就是這變故讓花御被拖延。

　　而。

　　復又等待了一段時間後。

　　本就平靜的海邊沙灘此刻沉浸入死一般冷寂。

　　真人緩緩的合上書，以一種看熱鬧的態度望逐漸維持不住微笑假面的羂索，不知曉是否在譏笑：「原來，你也會預估錯誤呢。」

　　他從沙灘上坐起，灰黑與藍色的異眸微眯，是笑，又是一種純粹的污濁與惡。

　　這只由人類對人類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言述：「很遺憾，花御與漏瑚缺席了我們的計劃，你應該要忙了。」

　　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之後更狡猾的行動罷，像個詛咒，也像個人類，才可以避免再次碰壁。詳情就再通知我吧？」

　　羂索深深的望真人，擺出他格式般，連弧度也一成不變的笑來：「好。」

　　一方。

　　五條悟可不知曉有誰恨得滴血。

　　他接住倒下來的椎名幸，沉默了下，又望虎杖悠仁。

　　似乎並沒做什麼狂徒張三舉動，一如既往漫不經心笑：「悠仁，你消化下今天的課外教學就可以休息了，勞逸結合哦？」

　　少年人則望著失去意識的椎名幸，一種微妙的不知曉站在誰一方的糾結。

　　但他很快就不糾結了。

　　開玩笑！

　　看過方才五條悟一瞬秒兩只特級咒靈，怎能不有點自知之明！

　　──又打不過！

　　虎杖悠仁於是乖巧的：「嗯，一路順風，五條老師。」

　　五條悟似乎滿意的輕哼。

　　隨之。

　　與椎名幸消失在了這秘密基地。

　　寂靜。

　　鐘表嘀嗒。

　　兩面宿儺自虎杖悠仁臉頰上浮現一眸一口，咧笑：「小鬼頭，不行啊，這麼慫？」

　　虎杖悠仁又pia：「宿儺我發現你今天出場頻率有點高哦？這麼多管閑事？」

　　他恨恨：「你不慫？你也打不過五條老師的好麼？」

　　兩面宿儺嘖了下。

　　他現在只是三只手指，打五條悟幾乎是被壓制的死死地。

　　──不過，若是多吞噬些手指，就兩說了……

　　咒術師的咒力恢復因人而異。

　　比如說乙骨憂太，他咒力接近無限，會耗盡也能以極快的速度補充回來。

　　盡管五條悟為了維持永久的反轉術式，無法如乙骨憂太一般快速恢復，但相較於一般咒術師，已經是駭人聽聞了。

　　他經過方才短暫的休歇，已經恢復了再開一次領域的咒力量。

　　對於此，卷狗若是知曉他在想什麼，怕是會叫囂：大少爺！收斂些！別凡了！

　　實在是。

　　丁點不為一般平凡人著想。

　　可惜。

　　現在卷狗無知無覺。

　　待她醒來，初始望見的，是昏金色的燭光，映在較為陳舊，不規則排布的石質地板上。

　　相與圍繞在四周的燈暖色光芒，層層疊疊交錯混雜貼在牆壁上的符紙，這場景實在是熟悉的刻入DNA。

　　──夢開始的地方。

　　椎名幸想──

　　──誒？等等？我為什麼在這？

　　她動了動，才以游靈遲鈍的感官，探知到手腕束縛的粗糙的繩索。

　　卷狗一時間十分微妙。

　　──這繩索還是她尚未恢復記憶時，改進過的，可以束縛特級咒靈級別的詛咒。

　　卻現在自己用上了。

　　著實是自作自受，因果報應呢？

　　曾經被束縛在這的特級咒靈絕對幸災樂禍壞了！

　　椎名幸甚至可以想像他們尚未消逝的殘留意識正在熱火朝天展開宴會，來慶祝卷狗的落魄！

　　「醒了？」

　　五條悟就這般慵懶的將自己搭在椅子上，一種格外不著調不似28歲的浪蕩。

　　椎名幸依舊不知曉他是如何神情。

　　只好裝出乖巧：「嗯。」

　　五條悟：「知曉我為什麼帶你來這麼？」

　　椎名幸搖搖頭。

　　──卷狗一籌莫展！

　　與17歲時相比，28歲的大少爺是一種讓人無法知曉他是真的不正經，還是偽裝出來的爛漫。

　　當他沉默下，似乎空氣也逐漸凝滯。

　　椎名幸些許不安。

　　卻五條悟好快又笑了：「別這般慌亂，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他繼續說：「帶你來這，只是存在些許懷疑，這下看來，你真的是游靈呢。」

　　椎名幸一怔。

　　──原來是為了驗證那本書的內容麼？

　　也是。

　　如若將她的一切痕跡抹消的話，也就是大少爺全然不知曉自己是什麼時候寫過那本東西的，不信任也正常。

　　椎名幸悄悄松口氣。

　　而。

　　五條悟就這般寂靜的望椎名幸反應。

　　眼罩下。

　　他蒼藍澤的眸子明澈，探知著椎名幸逸散出來的，輕微的咒力軌跡，捕捉，銘記。

　　椎名幸極少懷疑大少爺。

　　五條悟自小說話直白，這份傲慢給他引起許多麻煩，但，椎名幸與這般的大少爺相處的格外輕松。

　　她本就不是精於心計的人，與其一肚子壞水，比如說夏油傑，還是喜歡與五條悟言述。

　　夏油傑：拉踩，過分了！

　　五條悟望神情就知曉椎名幸信了。

　　他的手指輕輕在實木的椅子上敲敲，又擺出招牌的，令人放下心防笑：「不過，盡管你是游靈，但可以寄宿在宿儺的手指中，實在是特殊呢。」

　　「所以，我對你的懷疑尚未抹消。如若可以，希望你在之後的一段時間可以與我出一次任務，讓我知曉你是否真的可信。」

　　他從椅子上站起，走來，傾身，臨近椎名幸：「可以麼？」

　　──沉啞的，卻又好似撒嬌。

　　不知為何。

　　椎名幸斂了眸子，艱難維持住冷靜。

　　──十一年不見。

　　大少爺實在是成長了。

　　盡管當初追咒術回戰的時候就知曉五條悟是如何蠱惑人心的存在，但這般真真切切的經遇！

　　──她受不住啊！

　　卷狗在心間吶喊！

　　──挺住！慎慎慎慎慎慎慎！你可是自7歲就與大少爺一起長大的，好似養孩子一般！

　　哪怕實際上是大少爺養你，但這般母愛變質好麼？當然不好！

　　──穩住！別浪！別飄！


第 47 章

　　幸好！

　　卷狗貫徹數年的撲克臉終於在關鍵時刻救了她一命。

　　盡管耳尖燒紅的過分，但她紫羅蘭的眸子依舊靜謐，好似一切無法在其中留下痕跡一般。

　　她在心中吶喊的喧囂，言述的沉穩：「嗯。」

　　──也就這簡單的音節了！

　　再多說一點椎名幸發飄的調調就會暴露！

　　甚至於。

　　作為游靈，她死的徹徹底底的心髒，似乎在不受控制的跳動一般。

　　卷狗咋舌。

　　──這就是28歲大少爺的蠱惑麼！

　　椎名幸，見識了！

　　卻。

　　五條悟聽到回應後，又臨近了幾分。

　　在椎名幸微怔的目光中，慢條斯理的去解束縛住她的繩索。

　　與游靈相比，五條悟的溫度微燒。

　　在動作間不可避免觸碰到椎名幸。

　　──分明游靈不須呼吸，卻此時，椎名幸些許喘不過氣。

　　她就這般呆怔著望五條悟，望到他好似塗了唇彩一般，讓人十分希望嘗一口的唇。

　　倏地！

　　游靈抵消了自己的物質屬性！

　　她就這般虛化，恰在五條悟徹底解開繩索的一瞬間，好快飄到了距離他稍遠些的地方。

　　五條悟似乎不甚在意的起身，望來，些許疑惑：「怎麼了？」

　　椎名幸：「沒。」

　　──只是饞了你一瞬身子。

　　卷狗懺悔！

　　五條悟不知曉是信還是不信。

　　他沒再問。

　　而。

　　椎名幸直到與他出任務，沒臨近他一米以內──

　　咒術，靈質攻擊。

　　一定程度上干涉現實，是一種由負面情緒與詛咒構成的戰鬥體系。

　　鈔能力，世俗攻擊，卷狗的夢中情技！

　　學園都市定義的超能力，借由腦內個人現實對微觀世界造成影響，並因混沌理論而將其影響放大，從而形成。

　　與咒術相似。

　　卻存在根本上的差異──

　　──無法對咒靈造成傷害。

　　由是。

　　此次被定性為咒靈造作的慘劇，外聘五條悟執行。

　　這亦是向來與外界區分的學園都市，鮮少的幾次，主動邀約外界的無能力者來城中。

　　「『總人口230萬人，其中80%是學生的都市』麼……」

　　五條悟挑起一頁資料。

　　這次任務是自五條家的途徑接收的，相應的介紹亦是由委托方，也就是學園都市提供。

　　五條家亦查過些有關於學園都市的情報，但一切皆過於泛泛，就好似陳列在字典上的官方文字般。

　　過分的無個性，偶爾就是異常。

　　椎名幸坐在一旁。

　　對。

　　她沒飄。

　　這是五條悟希望的。

　　作為大少爺的隨行人員，椎名幸應該維持物質世界可以看到的『真實』。

　　她自五條悟處接收到了一分任務資料，才翻開第一頁，就倏地合上！隨之再翻開。

　　椎名幸：？？？

　　學園都市？！

　　柯南文野魔禁咒回，這世界是不是玩的有點大？

　　卷狗尚且不知曉。

　　她知曉的世界其實只管轄著屬於咒回這唯一區域，對他方的束縛極小。

　　否則，當初太宰治的人間失格就不會讓椎名幸恢復記憶了。

　　這時。

　　一只游靈一只咒術師搭乘上環學院都市有有軌電車，進行參觀。

　　又或者說，實地考察。

　　──這次定性為咒靈事件的，就發生在這列車上，只不過是咒靈較為活躍的夜間。

　　五條悟提前來，熟悉下場地，不造成大規模破壞。

　　他所在的車間，後方空余。

　　前方是一眾小學生與他們的家長一起，應該與五條悟一般，是初來乍到的。

　　於這觀光電車，聽乘務員講述這學園都市：「為了監護重要的學生們，學園都市有著完全的治安體制……」

　　聽到這熟悉的一言。

　　椎名幸默默的將自己與座位貼合的更緊密些。

　　果不其然，乘務員的『請各位家長安心』的『心』還沒落下。

　　突兀。

　　電車開始急劇迫停。

　　相較於客車，有軌電車更快，但迫停時車廂中人的慣性也就越大。

　　幸好這迫停只是一瞬間的磕碰，很快電擾消失，電車也就恢復了正常運行。

　　只是可憐的乘務員方才被迫絆了下。

　　──不過，她的神情卻格外是一種無可奈何接受現實的灑脫，仿若是習慣了，於是就躺平了。

　　即，擺爛。

　　這讓椎名幸不得不懷疑。

　　是不是夢開始的地方，這位乘務員就曾在客車上，因為紅綠燈的暫時歇業，而摔倒。

　　才如此令人心疼的熟練。

　　只見她再次站起來，拍打拍打身上或許存在的土。

　　又擺出職業淺笑，言述：「哪怕是遇到突發情況，學園都市也有自信在極短時間內處理好！」

　　這般勵志！

　　椎名幸piapiapia！

　　至於方才發生了什麼擾亂了電車的供應。

　　不過是某知名不具的level5罷！

　　──眾所周知，學園都市是最安全的敵方。

　　離開車站。

　　椎名幸望五條悟摸出手機，應該是希望導航一處餐廳。

　　28歲的大少爺似乎將這眼罩豎發的皮膚永久裝飾了，椎名幸也就在昨天晚上祓除咒靈時，見過一瞬他長大後的模樣。

　　而。

　　接下來無論是休息，還是到任務點與接待者交涉，皆是這模樣。

　　害的接待者望著五條悟的眼罩欲言又止。

　　──其與咒術界牽連不大，應該只是傳話的，自是不知曉五條悟六眼的真相。

　　約莫還以為自家上司找了位盲人，並深切懷疑對方是不是什麼殘酷的剝削階級，連盲人也不放過！

　　當時。

　　椎名幸忍笑忍的好努力呢！

　　五條悟手指戳在手機上，接通電話：「傑？什麼事？」

　　「到了。你現在才想起我？」

　　「沒，想先吃飯，餓了。」

　　「別好似什麼剝削階級，我這麼緊趕慢趕過來，你還不行等我吃過飯？」

　　「你也過來？」

　　大少爺的語調微調，不著調，「請客麼？」

　　「還成。」

　　椎名幸聽也知曉大少爺與夏油傑談妥了，如今應該已經在心中計劃著，吃頓好的，讓夏油傑肉疼肉疼！

　　損友，嘖嘖嘖。

　　果不其然。

　　五條悟放下手機，就尋了處高檔餐廳，無論是不是招牌先點上好多，也沒等夏油傑來的意思。

　　椎名幸饞了。

　　「ano，五條先生？這會不會有點殘酷呢？」

　　卷狗沒明說。

　　五條悟拆蟹的動作不曾停歇：「嗯？怎麼殘忍了？」

　　椎名幸快饞的失去理智了。

　　她喜歡蝦，自然亦喜歡吃蝦的近親，螃蟹。

　　又十一年沒有吃過什麼，快饞的口水淹沒太平洋了。

　　28歲的五條悟不似17歲的大少爺那般幼稚，也沒捉弄椎名幸。

　　甚至十分好心的將自己剝出來的蟹肉喂給椎名幸，讓卷狗一口──

　　──好香！

　　她紫羅蘭的眸子一瞬明澈，閃爍的行星璀璨，將五條悟浸沒！

　　五條悟停頓了一下。

　　又喂了一口。

　　眼罩遮掩了眸子，他唇角的弧度消失，一種不見情緒的空白。

　　──又喂了一口。

　　當夏油傑找到地方推開門扉時，就目睹五條悟一口一口不停歇的喂著旁邊的少女。

　　盤中的螃蟹被咒力牽引。

　　一只只的被撥開，好好一特級咒術師似乎成了什麼自動剝螃蟹喂螃蟹機器。

　　──誒？


第 48 章

　　──五條狗。

　　夏油傑對於五條悟的認知從來是這般的真切且誠摯。

　　作為損友，夏油傑承認五條悟作為他唯一知己的身份，無論五條悟遭遇什麼，夏油傑絕對會站在五條悟一方。

　　但。

　　這並不妨礙夏油傑diss五條悟。

　　──五條悟狗在方方面面。

　　作為大少爺出生的他自小就體現出一種不自知的傲慢，其令人望塵莫及的天賦，碾壓了一眾犯人。

　　從未遭受過社會毒打的他，在成為了最強後，更是十分的目中無人。

　　盡管夏油傑亦差不多，但他可以實名認證，五條悟目中無人到『天上天下，唯吾獨尊』！

　　夏油傑尚且不至於囂張至此。

　　當然。

　　作為僅有的四位特級咒術師之一，夏油傑是有實力倚仗，可以肆無忌憚的。

　　可。

　　他的目中無人稍稍內斂些，不似五條悟一般張揚。

　　──不過，伴隨年歲愈長，五條悟至少學會微笑待人，平時也不再鋒芒畢露，將將自問題學生畢業。

　　但。

　　本性難移。

　　五條悟依舊是狗。

　　由是。

　　目睹五條悟給一不知名的少女喂食，一時間夏油傑有種世界線錯亂的恍惚，還有一分微妙的熟悉。

　　實在詭異！

　　「喲！」

　　全然不知曉夏油傑深心驚濤駭浪，五條悟就這般沒心沒肺的招呼，「來了呢？傑。」

　　持有六眼的他從來可以第一時間望到來人。

　　夏油傑沒好氣的：「喲。我請客你倒是吃的挺開心？連等不等？」

　　他隨之望向少女。

　　正等待五條悟介紹下。

　　──卻。

　　她回望來，紫羅蘭昏染天空的眸子，好似一瞬間炸開繁星，明澈成斑斕！

　　這其中滿浸是一種夏油傑讀不懂，不知原由的歡悅。

　　似乎是欣慰，又摻雜了慶幸。

　　夏油傑不著調想──

　　──這模樣。

　　就好似他曾經死過，此時復活了般。

　　若非如此，倒也不至於開心的如此復雜。

　　夏油傑不動聲色的仔細審視過椎名幸，他絕對不曾見過她。

　　那麼為何？

　　按捺下疑惑，夏油傑示意五條悟：「……她是？」

　　五條悟輕笑：「椎名幸小姐，一只游靈。」

　　他又剝了一只蝦，喂過來，將椎名幸的話堵住。

　　卷狗只好鼓起一側臉頰，一邊嚼一邊微微傾身打招呼。

　　她沉睡不醒十一年。

　　醒來時，就是虎杖悠仁死去的時間點。

　　除去五條悟與家入硝子外，沒遇到任何熟悉的人。

　　以時間太短安慰自己，才不去在意──

　　──比如夏油傑為何不在。

　　在椎名幸的構想中，她救下了『星漿體』天內理子，又從小到大間歇性對夏油傑灌輸中庸的價值觀。

　　這位叛逆問題少年，應該不會在遲來的中二期的蠱惑下，去接管盤星教成為教主。

　　因此。

　　她稍稍對於夏油傑不在的這件事感到些許焦慮。

　　畢竟羂索謀求夏油傑的身體謀求了這麼久，保不准椎名幸沉睡的這段時間，對方又搞什麼陰險勾當！

　　額。

　　說出來好似羂索在饞夏油傑身子一般。

　　別在意別在意。

　　總之。

　　現在望見夏油傑平平安安的還可以嗆大少爺，椎名幸稍稍有點，自己的掙扎有所回報的欣慰。

　　卷狗：不愧是我！

　　做的不錯，值得獎勵！

　　椎名幸於是又吃了口五條悟的投喂。

　　夏油傑望這一幕。

　　微妙的不知曉該說些什麼。

　　盡管他的理智知曉，五條悟絕對不是什麼污穢的人。

　　但。

　　目睹的一切卻似乎在迫害他的邏輯，希望讓他承認此刻正在投喂少女的28歲成年男性就是他的摯友！

　　──五條悟，你知曉自己在做甚麼？

　　你在犯罪！

　　夏油傑不抱希望的詢問：「……盡管些許題外話，不過椎名妹妹，可以告訴我芳齡幾何麼？」

　　這好似在喚天內理子般的稱呼，讓椎名幸格外不適應。

　　且──

　　卷狗眸子飄了下：「……29歲。」

　　嗡嗡小聲。

　　夏油傑表情一瞬空白：「誒？」

　　他難以置信，沒抑制住說：「可你的模樣？」

　　椎名幸：「我是18歲時卷死，變成游靈的，又待了十一年。」

　　其實是22年。

　　不過中途的十一年全睡過去了嘛！就別計數啦！

　　椎名幸悄悄在意著。

　　「誒？幸小姐原來已經29歲了呢。」

　　五條悟始終是勾勒唇角，似乎饒有興致。

　　椎名幸：「叫我幸就好。」

　　「那麼，幸的模樣就不會改變麼？」

　　之前是不會的，不過：「現在會了。」

　　與虎杖悠仁約束後。

　　隨著少年人成長，椎名幸亦再次融入了時光，不至於如曾經一般，與世界隔離。

　　不變遷，不成長。

　　停留在18歲少女的模樣。

　　她身上屬於時間的禁錮已經動搖，如若希望，甚至可以就宛若人類一般長大，又衰敗。

　　終末死亡。

　　這並非是什麼讓人遺憾的。

　　生命，從來就是短暫，才如花火璀璨奪目，才這般無比的，短暫而珍貴。

　　如若就讓她這般永生下去，送走一切曾經熟悉的故人，獨自一人背負著過去存活，怕不是堅持不了多少時光就會崩潰。

　　與其作為行屍走肉，不如作為人而活！

　　五條悟不曾詢問現在會了是什麼隱喻。

　　他只是又剝了幾只蝦，還在夏油傑坐下時，夾走了他臨對餐盤上的一塊好肉。

　　而。

　　這一舉動似乎就是宣戰的號角！

　　兩只損友開始了曠日持久的戰鬥！

　　硝煙午餐結束。

　　夏油傑正擦拭嘴角，五條悟就將任務資料扔到了他桌前。

　　「你這特級咒術師做的好失敗，居然還讓我為你掃殘余？」

　　大少爺嘖嘖嘖。

　　夏油傑皺了下眉，深呼吸，艱難忍耐住與五條悟再次開戰的衝動：「我承認，這次是我太過於驕傲了。」

　　或許，是因為十一年無甚動蕩的和平，他將此次的任務小看，被困束在這學園都市中。

　　椎名幸望夏油傑動動身體：「這還是我艱難才突破領域，將替身送出來，緊趕慢趕來找你。」

　　椎名幸聽過，才意識到，初始接手這任務的並非是大少爺，而是夏油傑。

　　而現在。

　　他被這任務困束在某處，只可以放出替身來聯絡五條悟。

　　這平平無奇的學園都市除去魔法，竟然還可以出現如此程度的特級咒靈，哪怕是夏油傑亦束手無措。

　　可想而知其中藏匿著如何的污濁！

　　五條悟似乎亦挑起了興致。

　　他『誒？』的拉長音調。

　　沉啞摻雜慵懶，收斂了漫不經心。

　　椎名幸微微低頭，頭發遮掩住逐漸燒熱的耳尖。

　　──實在是，28歲了不起麼？怎麼可以突然就成了什麼釣系澀？

　　將曾經傲慢幼稚的大少爺還回來啊！

　　卷狗時時刻刻阻止自己母愛變質。

　　她於是將注意力全投注於夏油傑對於任務的講解──

　　──可憐的傑，他的本體被困束在了列車中，無盡的循環往復。

　　截止到現在，已經是第37次。


第 49 章

　　「自我踏上列車開始，已經循環37次。不過，聽列車中的人言述，最多的已經到49次。」

　　夏油傑是接到任務後，才來到學園都市的。

　　最開始，這位特級咒術師還不甚在意。

　　甚至於當他踏上電車的那一刻，夏油傑還在思考，晚上回去吃什麼夜宵？

　　──他對中午去的餐廳的深夜佳肴套餐十分好奇！

　　這電車若非意外，本應該在六時半發動末班車。

　　而，因為咒靈的存在，夏油傑到的7時，車站是被清空的。

　　他就這般。

　　徹徹底底踏進電車朦朧卻焦金光昏的門扉，夏油傑突兀是一瞬恍惚。

　　這讓特級咒術師倏地警惕！

　　當他望到車中模樣，才睜大眸子，瞳孔微縮──

　　──這似乎是什麼老式列車。

　　上方是時代劇中常出現的桔黃色燈，一種陳舊卻令人懷念的暖色。

　　深棕色的內飾，木質的座椅。

　　讓其上坐著的學園都市失蹤者格格不入。

　　甚至於。

　　夏油傑這種黑色立領的高專裝束，較之他們更融入環境。

　　其有的死寂沉沉。

　　有的惶惶不安望向夏油傑，神情怯懦。

　　夏油傑下意識給了一安慰的微笑。

　　「你們是學園都市的人？我是外聘來解決這件事的，可以告訴我列車中發生的事麼？」

　　他先是接觸尚且有反應的人。

　　學園都市給予他的資料中，官方失蹤的13人，現在坐在這的，恰好是13人。

　　如若官方數據沒錯，也就是說事件發生至今3天時間，特級咒靈沒殺任何人。

　　盡管這些失蹤者的情緒狀態實在說不上良好，但，勝過夏油傑預想過的全滅結局。

　　這些人不知曉在列車上經歷了什麼，恍恍惚惚，對夏油傑的詢問過了會才反應過來。

　　最先言述的，是距離夏油傑較近的少女。

　　她喚灣內絹保，搭乘這電車是社會實踐回去學校的途中：「……車中突兀變成這模樣，其他的乘客消失，空蕩蕩的車廂中只有我們。」

　　「我們嘗試過破壞窗戶，或者移動去別的車廂。但，我們對於車內的一切無能為力，別說破壞窗戶了，我們甚至不可以推開門扉。」

　　夏油傑：「你們就這般在車廂中待了3天？」

　　灣內絹保一怔：「？3天麼？」

　　她吶吶：「……可、」

　　尚不待她言述，突兀是列車中蔓延開深紅色猙獰的肉塊，仿若活著的生命般，鼓動著。

　　就仿若這列車是在什麼生物的腹中。

　　──實在是掉san……

　　一瞬。

　　肉塊蔓延中蠕蟲般的觸手，四面八方吞噬過來，沉重凶殘將車廂中的人淹沒！

　　夏油傑倏地召喚咒靈阻擋。

　　可，這蠕蟲的攻擊就這般穿過咒靈，又穿過他。

　　就這般落在車廂中的其他人身上。

　　下一刻。

　　夏油傑再次回到了棕木色的車廂中，被吞噬的13人還在各自的座位上，維持著方才的姿勢。

　　他們猛地喘息！

　　冷汗浸透其衣衫，從細枝末節體現出方才穿過夏油傑的攻擊，卻對他們造成了足足傷害。

　　「……你？」

　　他些許遲疑的望灣內絹保。

　　少女似乎是人群中最冷靜的，盡管她的臉色已經煞白：「沒事。」

　　她吞咽了下：「我們一直在持續經歷這一刻，在我的認知中，已經13次了。」

　　「我是最早進來的，還有幾人與我一般，」

　　「初始，也是這突兀的攻擊。但就好似你，只是虛虛的穿過去，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

　　「但，它逐漸沉重，穿過我們，會引發夢。」

　　夏油傑：「夢？」

　　灣內絹保：「嗯。惡劣的夢。最開始是無可爭議的美夢，但，最後會全摔碎破滅，變成噩夢。」

　　她的眸子混混沌沌：「說實話，我快受不住了。」

　　夏油傑於是開始循環。

　　他無間斷的驅使咒靈去探索列車，卻次次無功而返。

　　或許是對他的期許逐漸磨滅，車廂中再次敗落的死寂。

　　灣內絹保在某次循環時，呢喃：「現在已經沒人進來了，是不是學園都市已經放棄我們了？」

　　當夏油傑再次被蠕蟲穿過。

　　他亦開始做夢。

　　正如灣內絹保言述的，初始是夏油傑與五條悟狼狽為奸的一段快活時光。

　　其中許多惡作劇，連夏油傑亦些許驚嘆，他曾經竟幼稚至此。

　　而。

　　當他逐漸沉浸於這段時光後，突兀是失重。

　　夏油傑無法自救的墜落！

　　再次醒來。

　　耳邊是嗡嗡的，無數悄悄切切的鬼祟動作，什麼不可名狀的緩緩移動的咯吱聲，就好似蜜蜂亂飛。

　　目之所及是幾乎不存在空隙的漆黑。

　　──咒靈將他淹沒。

　　實在是，少有的恐慌。

　　自從相識五條悟，開始學習咒術之後，夏油傑再無這種頹敗厭生的情緒了。

　　他竭力從這噩夢中掙扎出。

　　盡管，此時，夏油傑已經不怎麼可以分的清夢境與現實了。

　　他似乎清醒，似乎知曉自己在夢中，又不受控制的被夢中的情緒所支配。

　　這次。

　　夏油傑發現自己來到了天內理子作為星漿體與天元同化前，他與她的對話。

　　他依舊是勸天內理子選擇自己希望的，為此，他和五條悟與天元開戰，也並非是什麼不可以的。

　　「回去罷，理子妹妹。」

　　夏油傑輕笑著伸出手。

　　「嗯。」

　　天內理子濕潤的眸子，停止落淚，格外放松的微笑，遞出手即將放在夏油傑的手上。

　　──砰。

　　夏油傑清楚的聽到這一音。

　　與天內理子炸開的血液，猩紅刺目。

　　他只怔怔的沒反應過來──

　　「理子妹妹？」

　　──夏油傑醒在現實中！

　　他先是倏地四處環望，明確現實與夢的界線。

　　心髒砰砰砰不間斷的劇烈跳動，聲音震蕩在鼓膜間，讓他大腦生疼。

　　夏油傑後知後覺自己哽住的呼吸。

　　他嘗試著，平緩的呼出一口氣，再吸入。

　　仿若剛剛學會呼吸般。

　　笨拙，又劫後余生。

　　──對，天內理子被他們救下來。

　　五條悟沒懸念打敗了伏黑甚爾，天元不曾與星漿體同化，卻依舊是重置了肉身。

　　這只是噩夢。

　　夏油傑的理智這般說服自己。

　　而。

　　做夢征兆著，夏油傑逐漸被這空間影響。

　　但這亦征兆著，夏油傑可以影響空間！

　　他望向來時的門扉。

　　應該就是這似乎無懈可擊的空間中，唯一的出口亦是唯一的薄弱處。

　　──夏油傑在第30次循環時，驅使替身離開空間。

　　在第37次時，與五條悟彙合。

　　終末。

　　第40次。

　　五條悟踏入了這電車中。


第 50 章

　　「嗯。無法觸碰，無法防御，也就是說一籌莫展，對麼？」

　　五條悟坐在臨近門扉的位置。

　　或許是因為這邊距離異變最近，僅僅是待在這，就感覺到毛骨悚然的惡寒。

　　可這影響不到五條悟。

　　他若有所思的似乎是在分析情況，又望向椎名幸：「……單就這正體不明的屬性，倒是與你相似。」

　　卷狗無話可說。

　　──她在踏入這列車後，就意識到有點不妙。

　　這舊時代列車的環境。

　　棕木內襯以及深綠色的坐墊，實在是讓椎名幸ptsd發作。

　　──這，怎麼看著這麼熟悉呢？

　　似極了某催淚不要錢的噩夢開端，無限列車。

　　以及夏油傑說的肉蠕蟲，仿若被什麼不可名狀吞噬的車廂，還有美夢接噩夢的惡趣味。

　　這不是魔禁片場麼？？？

　　鬼滅片場不是在一百年前大正時代麼！

　　卷狗混亂了。

　　先前不存在記憶的十一年，椎名幸也只是參與了柯南片場以及文野片場，這沒什麼。

　　與學園都市一般，單就時代性來說，還是符合的。

　　因此。

　　椎名幸誤入也正常。

　　但。

　　鬼滅這可是差出去了將近一百年，甚至於世界觀，人與鬼世代的仇怨，就格格不入。

　　「嗯？」

　　五條悟輕哼，這28歲的成年男性歪歪頭，「你發現了什麼？」

　　──也不知曉為何這1米9大只的人，怎麼做這呆萌動作如此合適？

　　椎名幸咳了下。

　　她矢口否認：「沒。就是第一次遇見與自己屬性相似的，有點驚訝。」

　　五條悟也沒抓住這點不放。

　　他望向夏油傑：「聽你說，這列車的領域已經逐漸與現實融合了？」

　　夏油傑應：「對。」

　　他觸碰了下窗戶：「不僅僅是列車裡的人融入列車，列車自身也在融入現實。初始，這窗戶中甚至映不出我們，而現在，車內的一切皆映的清晰。」

　　「窗外，原本一片漆黑，現在亦逐漸顯露出車站的模樣。」

　　他左額一縷劉海，深藍的耳釘是唯一的裝飾。

　　未曾散發，也沒穿一襲五條袈裟。

　　夏油傑從武器庫中摸出游雲，對著窗戶就是一次重擊。

　　不是鐵器劃過玻璃的尖銳噪音，沒有破碎甚至沒有回響。

　　只是一種似乎是不可以被現實中的人所傾聽的音，沉重，但又無聲。

　　夏油傑結論：「再過一段時間，它徹底侵入現實後，我們的攻擊就會奏效。」

　　五條悟不置可否『誒？』，拉長音：「就這麼等麼？」

　　就好似懟天懟地的少年人無奈忍耐，微微在表達抱怨。

　　椎名幸亦望來。

　　夏油傑：「當然不。」

　　他：「如若就讓它這般侵入現實，不僅是這列車中的人，如若列車的領域擴大，遲早會牽扯到更大範圍。」

　　「那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夏油傑望向五條悟。

　　大少爺就這般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翹腿，輕狂張揚的：「也就是，輪到我出場了？」

　　夏油傑與他相視而笑：「對。」

　　這就是損友之間，哪怕硝煙四溢相互擠兌，依舊堅固的信賴。

　　於是。

　　五條悟對列車轟了一記茈。

　　──起手超位，以示尊重！

　　這一擊，不僅撼動了列車不可破除的領域，還喚醒了正在虛擬與現實之中，自暴自棄的人。

　　他們似乎才注意到五條悟的代到來，投注予視線。

　　隨之。

　　被五條悟超規格的能力驚駭到瞳孔地震！

　　──誒？？？！！！

　　椎名幸爽了。

　　原諒卷狗俗套──

　　就喜歡看大少爺秒天秒地驚世駭俗！

　　五無下限術式是空間屬性。

　　恰好這列車，正是在空間上不被攻擊到。

　　因此。

　　五條悟的茈，相較於任何宏觀世界的攻擊，很可以有效的打擊到列車的領域。

　　不過。

　　這亦消磨了茈本身的威力，在效果上沒有碾平森林那般的駭人。

　　椎名幸估計，再來幾次，這領域就可以破開。

　　且。

　　茈還不耗藍，理論上，五條悟想扔多少都可以。

　　──實在是，桐人都沒這麼作弊！

　　椎名幸就等著領域破開了。

　　只要將列車中的人送出去，接下來，五條悟與夏油傑就可以肆意造作，不被牽制了！

　　「到了！」

　　突兀。

　　外間空無一人的車站，出現聲音，透過五條悟轟開的一隅縫隙，傳遞進來。

　　茈就這般停頓在五條悟指尖。

　　──誰？

　　「這就是傳說中吞噬乘客的電車！若是踏入其中，有一定幾率會被留在其中，至今為止持續近一月！」

　　又是一少女：「御阪學姐找的灣內絹保，她最後的出現記錄就是這電車。」

　　「不愧是初春！輕易就破解了都市傳說！」

　　單從音調，就可以聽出天真爛漫的性格。

　　「不過都市傳說中的列車的說法許多，甚至有人只是走在路上就莫名其妙出現在課列車中。還不明確是不是這電車困住了灣內學姐。」

　　「沒關系。無論如何先上去看看，如若不是，就再找。」

　　她就這般踏入門扉。

　　作為五條悟之後，第一位主動踏入這正體不明的列車中的人。

　　──少女及肩的茶色發與眸子，模樣端莊秀麗，凌凌自信的姿態。

　　椎名幸認出她是御阪美琴。

　　那麼。

　　隨在她身後的，茶色雙馬尾的少女是白井黑子，裝飾了白梅頭花的黑長直少女是佐天淚子，戴花冠的少女是初春飾利。

　　超炮片場的常駐人員這就齊了！

　　卷狗意識到了什麼。

　　她滿心滿意的等待佐天淚子，並為這位重磅嘉賓投注予希望。

　　──這，就是手握劇本的淚爺！

　　作為都市傳說的集大成者，或許可以言述些，他們所不知曉的，有關於列車的情報！

　　「！你們？！」

　　才踏進門扉就望到這般多人齊刷刷望來，哪怕是經多見廣的御阪美琴，一時間亦被嚇到。

　　她下意識伸手，護住身後的三人。

　　「御阪學姐！」

　　卻是熟悉的灣內絹保的音。

　　御阪美琴掃過排排坐的陌生人，望見激動到站起來的，褐色波浪卷的少女。

　　她的眉眼綻開，眸子明澈，閃爍著星星點點。

　　滿溢出來的驚喜：「灣內同學！」

　　「Lucky！真的就是這電車呢，那麼現在出、」

　　佐天淚子一頓。

　　她望著封閉的電車門扉，其上一小一大兩個洞，但直徑皆不超過十釐米。

　　這？

　　──輕微。

　　椎名幸被五條悟戳了戳。

　　她望去，就見大少爺屈尊降貴的一只手指，戳過了她，又指指佐天淚子的方向。

　　看來大少爺亦發現對方知曉不少。

　　這是驅使著29歲但外表18歲的，差不多同齡人，去接觸少女再詢問。

　　椎名幸無聲嘆息。

　　抹抹臉。

　　好的，為了脫離。

　　卷狗可以！

　　「你好。」

　　這故作稚嫩的音調，讓五條悟眉梢輕挑。

　　游靈似乎是不知曉她本身瞧見著，就十分是18歲少女的模樣，漫漫十一年的游靈時光沒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她就這般恰當的裝成了少女，貼切的以一種稍稍有點不安的模樣，融入了新來少女的小團體──


第 51 章

　　都市傳說，其為"無限列車"。

　　這明目張膽的，就差將『鬼滅片場排面！』貼在列車上。

　　似乎是在一月前出現在論壇的討論區，發起者不明。

　　但，這都市傳說極快被傳言出去。

　　許多自稱是這都市傳說的受害者的人現身說法，宛若滾雪球一般，真假牽扯，愈發加劇了其傳言速度。

　　佐天淚子是較早知曉這都市傳說的人。

　　當時，論壇中還沒那般多湊熱鬧的言論，只是寥寥幾人來言述自己的經歷。

　　佐天淚子將這些人的言述調出來──

　　&gt&gt我現在好混亂……今天我乘坐了第四學區的地鐵，恍恍惚惚的睡過去，醒過來就到了一陳舊的，時代劇中一般的列車上。車廂中只有我一個人，旁邊的座位上朦朦朧朧的，不知名的影子！我嚇壞了！但只是一瞬間，再眨眼，我就回到了地鐵中……

　　&gt&gt有驚無險，但真的細思極恐！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是誰的超能力麼？太嚇人了！

　　&gt&gt會不會是你的幻覺？

　　&gt&gt不是！如若是幻覺我不會看的這麼清楚！我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恐慌，以及列車中毛骨悚然的惡寒！相信我！

　　&gt&gt哪一班地鐵？

　　……

　　&gt&gt我！還有我！今天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但並不只有我，坐在我旁邊的人也遇到了，所以我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但坐的不是地鐵，是單軌電車。

　　&gt&gt我只待了一瞬，還沒來得及看車廂的情況，就出來了，但出來後沒有看到我旁邊的人。

　　&gt&gt他就這般徹徹底底消失了，位置空著，我差點報警的時候，他才回來！而且臉煞白的，看起來嚇壞了。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他沒應我。但應該不是什麼好事！

　　……

　　&gt&gt找到組織了！我是電車，待的時間長點，還逛了逛，沒遭遇什麼，只是打不開車廂的門，窗戶外一片漆黑，什麼也望不到……

　　&gt&gt我搭乘的地鐵……

　　…………

　　&gt&gt情況不對！我們車上的一人應該是進入列車了，但直到電車到站，他還沒回來！已報警了！！！

　　……

　　&gt&gt人數越來越多了，我親友是風紀委員，她說最近上報的失蹤人口超過了一定限度，發生大事了！論壇中看到這帖子的所有人！如若身邊有人在交通工具上消失，一定快些告訴乘務員，傳遞予司機或者列車長，盡快疏散乘客！！！

　　&gt&gt已經發生了大量乘客同時消失事件！！！這都市傳說已經不再只是真假不知的傳言了！！！

　　&gt&gt嚴禁傳遞恐慌信息！！盡可能減少搭乘地鐵電車一類軌道交通工具！！重復！！嚴禁傳遞恐慌信息！！盡可能減少搭乘地鐵電車一類軌道交通工具！！

　　「也就是說，失蹤的不只是這13人，甚至於，失蹤者所在的，亦不止是這間車廂，對麼？」

　　五條悟聽過後，分析。

　　夏油傑正在揉搓武器庫咒靈，這列車牽扯過多，如若這只可以裝下生命，倒也不至於如此束手。

　　「嗯。我們來這也是為了救出失蹤者，這亦是風紀委員的指責！」

　　其言語中是純潔而堅定的正義。

　　白井黑子走到灣內絹保旁邊：「事不宜遲，我先將人送出去！」

　　她觸碰到灣內絹保，發動空間傳送，可以無視三次元空間規則，在瞬間將觸碰物送至遠方。

　　作為大能力者，白井黑子的極限是81.5米，130.7kg。

　　她與灣內絹保倏地消失在列車中，隨之，獨有白井黑子一人回來。

　　當她將13位失蹤者全傳送出去後，白井黑子癱在車座上休息。

　　御阪美琴擔憂的坐到她旁邊：「是難受麼？黑子。」

　　以白井黑子的能力，僅是這種程度，應該輕輕松松才是。

　　「別擔心，姐姐大人。」

　　白井黑子冷汗濕了幾縷劉海：「這列車與電車並不是一處空間，只是將電車作為了入口，穿過列車的空間後，並不可以回到電車中，只有再一次穿過次元，才可以回到車站。」

　　她的因些許虛弱，這種空間穿梭極難計算坐標，方才13人的演算幾乎消耗了白井黑子所有的葡萄糖。

　　椎名幸望她模樣。

　　知曉這是低血糖的症狀，順手摸進五條悟的口袋，從其中繳獲幾顆糖，遞給御阪美琴。

　　五條悟就望這只游靈熟門熟路的順走自己的糖，怔怔的望望口袋，又望望椎名幸。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縮。

　　不動聲色的抿唇，又裝成若無其事模樣。

　　夏油傑關切在望白井黑子，沒注意到這邊的暗波湧動。

　　他以為這糖是五條悟主動奉獻出來的，沒懷疑什麼。

　　這一切就這般微妙又和諧。

　　椎名幸隱約感知到似乎些許不對，但只是一晃而過，沒甚在意。

　　她習慣了自大少爺口袋中摸糖，就好似習慣卷，習慣咒術，習慣作為游靈飄著，習慣如今已經不再呼吸。

　　──不被提醒，椎名幸是不會意識到這種習慣究竟哪裡不對的。

　　五條悟被眼罩遮掩的眸子，就這般沉默的望椎名幸。

　　似乎要透過這招搖精致的，好似芍藥花的外在，去望穿她深心藏匿的秘密。

　　──這位最強咒術師悄悄在想。

　　夏油傑將武器庫咒靈又收回去，他握著一游雲也就夠了。

　　他後知後覺的望車廂，開口：「不對，循環變慢了！」

　　自五條悟進來，一直到白井黑子送走失蹤者，再加上夏油傑記得的時間，已經是一小時不曾循環了。

　　──這是列車中的時間。

　　夏油傑驅使替身踏出列車時就發現，列車的時間與外界的時間存在一定的詫異。

　　就比如他最初說起『三天』時，灣內絹保說出一半的疑惑。

　　列車中的時間至少較之外間的時間慢上數十倍。

　　夏油傑先前經歷的循環極快，最快的，甚至於十分鐘就是一次。

　　他深切懷疑，這漫長的美夢與噩夢，在列車中是一瞬帶過，去走的是列車外，屬於現實的時間！

　　而這次，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不曾循環了。

　　白井黑子以手帕擦拭臉頰，她的臉色較之方才的慘淡，已經恢復了不少：「我們去其他車廂看看罷，或許是別的車廂發生了什麼事。」

　　椎名幸擔心：「沒關系麼？」

　　她令人安心的笑：「沒事，這次只是在列車中傳送，沒有穿過空間，演算量不大。」

　　他們就這般跨過了空蕩蕩的車廂，來到了旁邊的一間。

　　才踏落在木制地板上。

　　昏黃的燈光一呼一閃，還不待佐天淚子言述『又是間空車廂』，這燈就好似短路一般，一瞬熄滅。

　　又明澈！

　　椎名幸紫羅蘭的眸子微縮──

　　曾經空無一人的列車上，突兀出現在許多人影。

　　朦朧晦暗。　

　　──這應該就是都市傳說發起者言述的情景罷。


第 52 章

　　「吶，佐天同學，你聽過的都市傳說中，有什麼解決辦法麼？」

　　──椎名幸在之前套近乎的時候，詢問過。

　　佐天淚子憑借她Level 5 都市傳說以及Level 6 翻閱劇本，對於椎名幸的回應是：「emmm，我不知曉。」

　　好的。

　　果然沒這般便宜的事情麼……

　　但，佐天淚子又狀似自言自語的：「不過，還是有一條奇怪的言論的。」

　　椎名幸好奇：「怎麼說？」

　　「他是在搭乘電車的時候，誤入了空間。但，不是在這種陳舊的列車廂，而是與學園都市不存在的，一間現代的普通車廂。」

　　「他待的時間不長，只是在離開之前，望到車窗外的漆墨色中，『鬼滅町』的站牌。」

　　佐天淚子嚴謹且肅穆的說：「所以，論壇中眾說紛紜，一開始是沒將他的遭遇，與這『無限列車』的都市傳說結合的。」

　　──鬼滅町。

　　椎名幸紫羅蘭的眸子微斂。

　　──這可實在是，不愧是傳說中手握劇本的，躺贏這不就近在咫尺麼！

　　卷狗積極：「關於這說法，佐天同學怎麼看？」

　　她不自知湊近。

　　佐天淚子望到她纖長的，分明又微微上翹的眼睫，純粹透徹的紫羅蘭色眸子。

　　臉頰微微燒。

　　──這可實在是，太令人心神激蕩了！

　　椎名幸停留在18歲，1米65的纖細修長，較之佐天淚子，尚且高5釐米。

　　她是佐天淚子在遇到過御阪美琴後，第二位近距離接觸的年上姐姐。

　　與御阪美琴俏麗開朗，些許傲嬌大小姐但格外可靠的性格相反，佐天淚子對於椎名幸的感知，是一種宛若落雪般的氣質。

　　盡管以她精致招搖模樣，如何亦應該比喻為芍藥，牡丹之類繁奢的花。

　　但，她的膚色格外白，幾乎融入光昏中。

　　就好似落雪，分明存在，卻難以留住。

　　可。

　　她的模樣又著實好，眸子望來，盈了璀璨光芒。

　　──誰能拒絕嘛！

　　至少佐天淚子不能，她已淪陷於這美色！

　　作為都市傳說的集大成者，偶爾甚至可以搶先一步展開傳言，詳情參照『亂雜開放』。

　　佐天淚子在對待都市傳說上，比她對待學業的態度嚴謹太多！

　　少女暗搓搓湊過來，神神秘秘的：「我認為他的言述，恰巧是這無限列車的核心，因此在論壇上開小樓問過他。」

　　叭叭叭：「他說，他不曾做噩夢，在空蕩蕩的車廂中，透過窗戶玻璃，望到了車廂中坐落的少女。這少女，應該就是循環的核心。」

　　椎名幸一怔：「為何？」

　　佐天淚子正顏：「直覺！」

　　她這般帥氣迫人沒過三秒，就恢復了平時樂天派不著調模樣，笑得爛漫：「這不是一般劇情走向嘛！我就猜想下。」

　　不知為何。

　　明明她說的這般沒譜。

　　但椎名幸認為可信度更高了！

　　這魔禁不就是小說改的世界觀嘛！

　　佐天淚子的言述相當有理！

　　──後來，在白井黑子將失蹤者送走的時候，椎名幸回到五條悟旁。

　　大少爺傾斜身子湊過來：「你似乎很聽信『她』？」

　　分明初次相識，卻聽的格外認真，對於佐天淚子格外推崇。

　　椎名幸不否認。

　　她悄悄壓抑下音，對五條悟：「大少爺，這位可是日常跳預言家的！經她口的都市傳世一般皆是真的。」

　　「我們初來乍到，對於這無限列車的知曉也不多，遇到佐天淚子實在是太幸運了！」

　　五條悟饒有興致一挑眉梢，卻詢問的不是佐天淚子驚世駭俗的身份，而是：「大少爺？」

　　「嗯？」

　　椎名幸沒反應過來。

　　她疑惑的望去。

　　就見大少爺修長白皙的手指對著自己，漫不經心語調，復又：「大少爺？」

　　卷狗還是微怔。

　　她再次被大少爺的顏好蠱惑了下，又開始分析他的言述。

　　──『大少爺』有什麼不對的麼？

　　挺正常的啊？

　　沒有亂碼亦沒有口口。

　　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少爺，沒甚特別。

　　這只呆瓜游靈過了三秒才意識到──

　　──天亡我！不對大發！！！

　　她又不知曉大少爺是大少爺，怎麼可以將大少爺喚作大少爺！

　　好的。

　　什麼悖論。

　　椎名幸將自己慌不擇路的神經安穩下來。

　　嘛。

　　又不是什麼大事。

　　也就她本不應該知曉五條悟大少爺的身份，畢竟才認識不久。

　　但還是習以為常的將五條悟喚成大少爺，甚至在五條悟初次反問的時候沒有意識到丁點不對，罷了！

　　這是什麼事嘛！

　　你的大腦死了麼！卷狗！

　　你這還怎麼可以稱之為是合格的卷狗？曾經在書山題海之中掙扎並且幸存的卷卷子？？？

　　你被大少爺喚了這麼多年的呆瓜幸，就真的墮落成呆瓜了麼？！

　　椎名幸──

　　──卷狗選擇擺爛。

　　她又不可以說：啊！我認為你的性格十分相似大少爺，於是就這般喚了！

　　開玩笑，這讓五條悟怎麼信！

　　由是。

　　對於這無解的現狀，椎名幸：「……大少爺？」

　　她還是掙扎了下。

　　眼罩遮掩住五條悟的眸子，削弱了他的尖銳，但亦讓他極難被讀出情緒。

　　椎名幸只可以自他勾起的唇角，望出五條悟的興致。

　　這般望著椎名幸的垂死掙扎，玩弄著，大少爺的心情明顯極好！

　　在椎名幸沒甚希望的思考對策時。

　　五條悟突兀言述：「你之前聽說過我？」

　　卷狗：廢話！我不進聽說過還、

　　──哦？

　　大少爺你是什麼天才！

　　椎名幸收斂了逃過一劫的笑：「……對。」

　　五條悟似乎感興趣：「聽了些什麼？」

　　椎名幸狂編亂造：「就是聽說你出身五條家自誕生就顛覆了世界的平衡天賦異稟秒特級咒靈宛若砍瓜切菜！」

　　一連串沒停頓的說出來。

　　聽的五條悟一怔。

　　──他本來是望椎名幸的模樣著實可憐，才找了台階，但還是些許可惜放過她，就想著逗弄下。

　　卻不想。

　　她就這般不停歇的說了一大串！

　　這讓五條悟些許懷疑自己的猜想──

　　──或者，她真的是曾經聽說過，才會喚他大少爺。

　　若不然，不會回應的如此流利迅速，就好似他的fan一般。

　　不為人知的，五條悟其實羨慕過夏油傑。

　　──其在高專時就有一後輩，特別推崇他，喚灰原雄。

　　後來又有了『菜菜子』『美美子』兩只養女，始終嗒嗒的跟在身邊，捧場散花，十分小迷妹！

　　五條悟嫉妒壞了！

　　咳。

　　這位最強自然不曾表現出來，但暗搓搓的想過──

　　──如若按實力的話，他應該有許多追隨者才是！又十分的高格調，可靠，日常奔赴在祓除咒靈的前線！

　　為什麼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暖心乖巧的追隨者？

　　自小養大的惠現在正處於叛逆期，對待五條悟十分不客氣！

　　野薔薇亦是半斤八兩。

　　幸好還有悠仁這一溫馨的小天使，讓28歲不成熟大人的玻璃心不至於破碎。

　　但！

　　五條悟望椎名幸。

　　──她紫羅蘭的眸子中，繁星斑斕。

　　游靈輕聲：「嗯。」

　　不可否認，椎名幸確確實實，是五條悟的fan。


第 53 章

　　五條悟不動聲色無甚動搖，仍舊維持清淺的微笑，一派從容不迫模樣。

　　──他深心早樂壞了！

　　這位大少爺越想越美滋滋得冒泡，咕嚕嚕的，幾乎按捺不住唇角勾起。

　　隨之五條悟微抿唇。

　　堅守著自己早已經破碎的格調。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戳了戳夏油傑。

　　夏油傑聽了全程，感知到來自五條悟的呼喚，實在不是很想搭理他。

　　──開玩笑！想都不用想他一定是得意洋洋令人手癢的表情！

　　這人平日已經飄的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現在又迎來了一只小迷妹，豈不是猖狂的去並肩太陽？

　　夏油傑不想望到五條悟顯擺的神情。

　　他不想！

　　五條悟不罷休。

　　他從最開始的戳換成了扯，終末進化成了拽，再晃悠！

　　夏油傑就這般宛若人偶，死了眸子被晃過來晃過去，一派生無可戀的模樣。

　　──椎名幸不知曉這對損友是怎麼開始這不動聲色的對峙的。

　　當年只是與他們相處了一年的家入硝子尚且知曉避開風波，默默無聲就是逃！

　　卷狗自然亦深知察言觀色歲月靜好。

　　因此。

　　她就端正了坐在座位上，等待著白井黑子將失蹤者全送出去，不曾牽扯入這沒有硝煙的爭執。

　　而。

　　當白井黑子回來，五條悟也就再將注意力放回了椎名幸身上，又或者說，是椎名幸自己太過疏忽露出破綻，讓五條悟再次拾起他的猜想。

　　夏油傑逃過一劫。

　　──一切回到現在。

　　白井黑子正在憑一己之力牽引其余6人，進行列車車廂的遷徙。

　　去尋覓唯一特殊的車間。

　　途中。

　　又遇到了被困在其余車廂中的人。

　　但只有零星幾個，方才椎名幸初始進入的車廂，就是始終人口最多，困的時間最長的車廂。

　　其應該亦是這無限列車最後的車廂。

　　十一年過去，椎名幸對於鬼滅片場的記憶曖昧了。

　　她隱約記著這無限列車共8節，而方才已經走過了7節。

　　白井黑子在不間斷的瞬移，以及時不時送出一兩位失蹤者的情況下，現在正處於休息狀態。

　　椎名幸又望車廂的窗戶，外間又是一處車站。

　　現在的時間點，學園都市的列車應該全停止運行了，倒也不必擔心有誰再次誤入。

　　可。

　　當白井黑子緩過神，將椎名幸送入最後一間車廂時，卻依舊是與先前7間一般的模樣。

　　讓椎名幸的猜想落空。

　　而。

　　白井黑子再次嘗試瞬移，卻發現這處空間中並不存在坐標點，也就是說，這的的確確是最後一間車廂了。

　　那麼。

　　都市傳說中，格格不入的車廂究竟在哪？

　　尤其是，椎名幸這一路始終在注意窗戶外的模樣。

　　──除去車站的變遷外，不曾見到書有『鬼滅町』的站牌。

　　莫非。

　　這條信息是錯的麼？

　　可是，連『鬼滅町』這三字都明目張膽的展示了，椎名幸不認為全然無關！

　　那麼，究竟是哪裡出錯了呢？

　　白井黑子也認為：「已經沒有下一間車廂了，趁現在還沒有發生變故，我們先離開這列車罷。」

　　她是希望先出去，再從長計議的。

　　御阪美琴亦憑借電磁，感知了一下列車的規模，但因為不是空間屬性，被限制了感知。

　　她對於白井黑子的提議，猶豫了下。

　　不知為何，這位學園都市7位level 5的第3位，突兀浮現了一種近乎直覺的感知──

　　──這一間車廂是邊界點，距離她們觸碰到了這都市傳說的真實已不遠。

　　初春飾利正在手機上標記，她喃喃自語：「失蹤者目前為止還差三人，或許不是在列車上消失的，回去要上交……」

　　而。

　　椎名幸的指尖觸在車廂的窗戶上。

　　外間的車站似乎是學園都市某處的電車車站，旁邊還有一列電車。

　　站牌是背對他們的，也不知曉這究竟是怎麼設計出這種──

　　──？

　　椎名幸一怔。

　　這只卷狗靈光乍現！

　　她扯扯五條悟：「五條先生，你可以望到外間那站牌寫的什麼？」

　　五條悟的六眼是不憑借視力的，哪怕建築物也可以通過咒力的殘渣望見。

　　不過，這間列車終究是在空間上阻隔了五條悟的咒力感知，因此，除非刻意，五條悟是望不見外間的站牌的。

　　現在。

　　對於椎名幸的詢問，五條悟作為『被憧憬的人』，當然不可以說不行！

　　他當即縮小了茈，在窗戶上開了微小的，幾乎不可捕捉到的一點點縫隙。

　　六眼之子言述：「──『鬼滅町』。」

　　「鬼滅町？！」

　　佐天淚子聽見熟悉的詞彙，連忙湊過來。

　　可惜，任憑她透過窗戶怎麼看，仍舊是不可以如五條悟一般望到其上文字的。

　　但，佐天淚子明顯沒在意：「也就是說，都市傳說中出現少女的那間車廂，就在對面的列車上？」

　　椎名幸應：「嗯，大差不離了。」

　　「可是這要怎麼過去，方才白井不是說找不到坐標麼？」

　　對。

　　如若白井黑子在瞬移時發現了對面列車的坐標，絕對不會說不存在坐標點。

　　那麼。

　　就如現在的列車與現實一般，對面的列車與這間列車亦不在一處空間之中！

　　──這麼麻煩，是套娃麼？

　　白井黑子聽過佐天淚子與椎名幸的言述後，再次嘗試了下：「……不可以，我找不到任何坐標可以讓我到對面的列車。」

　　「如若這間車廂與現實之間的融合度是10%，我還可以勉強的找到方位。那麼，對面的列車與這間列車，就是徹徹底底的0。」

　　「它或許與現實存在有1%的交融點，但我們只有去現實中，找到與它交融的車站，或者位置，才可以進入對面的列車。」

　　看來，唯有出去了。

　　──找到發布這條消息的人，再詢問他究竟乘坐了哪一班列車，以及車站。

　　但。

　　這間列車的到訪者少說幾百人，卻對面只有一人。

　　這種程度的稀少概率，說不定哪怕他們乘坐上百次，也找不到入口。

　　──時間可不是這般廢的。

　　椎名幸又望了下窗外。

　　電車寂靜的停在只有一人的車站中，孤獨，寂寥。

　　──只有一人。

　　──只有一人？

　　椎名幸連忙望那一只不知曉從何處出現的炸毛刺蝟頭。

　　其連翹的發，立領校服白襯衫，手上的書包表明他恰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

　　五條悟破開的一條縫隙再次讓聲音透進來。

　　他嚷嚷著：「不幸啊！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

　　「沒人又出不去，快讓我回家！」

　　御阪美琴聽出來了，快步到窗戶邊，惡狠狠的音調中，幾分愉悅笑意被深深的藏著：「那個笨蛋？為什麼會在這？」

　　以及。

　　椎名幸是上條當麻x御阪美琴的cp粉。

　　她悄悄的嗑。

　　這時亦悄悄的在深心吶喊──

　　──因為命中注定！


第 54 章

　　──不對勁。

　　這很不對勁！

　　上條當麻在想。

　　自從他今天早晨起來，醒了眸子望到窗外透過來的第一縷陽光開始，一切就似乎與他的日常格格不入。

　　如若問他的日常應該是什麼模樣？

　　上條當麻先生會如此言述：我被不幸眷顧！

　　而。

　　今天。

　　上條當麻走在路上甚至撿到了一枚500元硬幣。

　　這。

　　這？！

　　──眾所周知，事出反常必有妖。

　　上條當麻自然不會天真認為自己時來運轉，他的被害妄想症不允許他如此樂觀！

　　相反。

　　他維持著尋常幾乎一倍的警惕，時刻提防著周圍是否會發生什麼波及到他的悲劇。

　　這直接導致。

　　擔憂了一天，上條當麻回家時走在路上的步伐皆是恍惚。

　　由是。

　　當上條當麻被困在車站中的時候，不僅焦慮，還有幾分不明顯的釋然感──

　　──終於來了！

　　偶爾。

　　太過於有自知之明的人，一切變故皆不會打擊到他。

　　上條當麻如是。

　　椎名幸望這送上門來的主角加外掛，扯扯五條悟的袖子：「五條先生，可以轟幾下麼？」

　　不得不說，椎名幸現在客套多了。

　　她對待五條悟，幾分小心翼翼又摻雜著憧憬，好似對待『我推』，但又藏匿不了習慣上的親近。

　　五條悟聽之任之。

　　幾記茈轟上去，將空間削弱。

　　上條當麻於是聽見寂靜的車站中突兀『pia』的一聲，什麼拍在了玻璃上。

　　他被嚇得一激靈，才慫慫竊竊的望過去。

　　見到方才還空無一人的列車上，多了幾只人影，其中一只應該就是拍車窗的，熟悉的茶發茶眸大小姐──

　　──「這不是bilibili麼？」

　　他眯了眸子，又仔細的去望，才在模糊的車窗中，望清較遠處的白井黑子，初春飾利，佐天淚子。

　　還有三只不認識的。

　　還沒待上條當麻做出什麼反應，御阪美琴就又拍了拍窗戶，以一種格外驕傲的姿態，大拇指懟了懟旁邊的門扉。

　　上條當麻意會：這是讓他開門呢。

　　「好好。」

　　上條當麻任勞任怨。

　　既然御阪美琴沒踏出車廂再對他進行物理問候，也就是說這門扉困住了她。

　　而。

　　寄宿在上條當麻右手上的幻想殺手，又恰好可以抵消各種形式得異能。

　　於是。

　　在上條當麻觸碰到門扉的那一刻，籠罩在這車廂外圍的空間就徹底崩潰。

　　一行人也終於可以進入車站。

　　「誒？」

　　五條悟蒼藍澤的眸子興味。

　　他垂斂下，去望上條當麻呈現詭異咒術流動軌跡的右手。

　　這是五條悟自太宰治之後，望到的第二位可以將特殊能力無效化的存在。

　　以及。

　　他發現，無論是之前的御阪美琴一行人，又或者是現在的上條當麻，皆不識得椎名幸。

　　但，椎名幸的表現又分明是識得他們的。

　　這單方面的熟悉究竟是為何？

　　五條悟有了不太好的猜想：莫非他的fan還兼顧著別家？

　　大少爺有一言『水性楊花不可以哦？』不知當講不當講。

　　一方。

　　椎名幸先是旁觀了下在嗑cp的吵架現場，並憑借無所不能的cp腦將這看作是打情罵俏。

　　又隨大少爺去旁邊的列車門扉處。

　　──普一接觸，五條悟就發現這門扉的空間較之方才的列車仍要凝實。

　　那麼。

　　這應該就是此次變故的核心區域了。

　　事不宜遲，椎名幸果斷召喚持有幻想殺手的上條當麻先生。

　　作為扮豬吃老虎類的主角，上條當麻在魔禁片場，明顯較之虎杖悠仁此時在咒術片場的權限高。

　　無限列車終究是在客場，因此，上條當麻的幻想殺手對其的克制顯著！

　　自然。

　　空間打開了不代表門扉打開。

　　御阪美琴操控電力，物理性打開了列車的門扉。

　　與都市傳說中說的相差無幾，這列車空空蕩蕩，沒有滋生的腐肉蠕蟲，也沒有燈開燈滅時顯現的曖昧人影。

　　椎名幸望向窗戶。

　　透明的玻璃隱約反映著車內的模樣。

　　她望到那少女──

　　──其存在於倒影中，卻不存在列車中。

　　與虎杖悠仁一般櫻花色發，眸子頹靡黛色，如昏染的藍與紫。

　　她痴痴然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向窗外望去，不知曉在望什麼。

　　一動不動，就好似剪影。

　　椎名幸知曉，她與這少女之間，又隔了一空間。

　　卷狗：格來格去究竟有完沒完！

　　夏油傑扒拉了下五條悟：「這不是？」

　　五條悟：「嗯。」

　　「怎麼了？」

　　三只作為暫時性同盟，離得較近，椎名幸聽見他們的欲言又止。

　　她昂起小腦袋正好望到五條悟弧度優越的下頜線，他的唇宛若染了唇膏般，是動人的顏色。

　　椎名幸才發現她與大少爺似乎過於近了。

　　──近到，他的氣息逐漸侵染過來。

　　奇怪。

　　分明之前不曾在意過的。

　　椎名幸垂斂下眼睫。

　　或許，這就是時隔十一年的後遺症，是對『我推』情感變質的壞心思。

　　卷狗深感慚愧。

　　她不動聲色的正想往前挪一步，卻五條悟倏地傾身，低下頭似乎想與她說些悄悄話。

　　椎名幸於是沒動彈。

　　而五條悟湊到她耳邊，言述：「她是五條家的遠親，喚薄葉烏。」

　　呼吸撩在椎名幸的耳尖，游靈從未如此慶幸過她的感官遲鈍！

　　不過。

　　又是遠親？

　　「她？」

　　椎名幸又望了下少女，這時喚薄葉烏了。

　　五條悟低沉的音：「對。薄葉家現在幾乎徹底脫離了咒術界，本來，我也是不相識她的。」

　　「某次，我執行完任務去買喜久福、」

　　──誒？

　　話題怎麼突兀跳轉到這？

　　大少爺，不愧是你！

　　論起對喜久福的深愛，在場的沒一個比得過你！

　　椎名幸繼續聽著──

　　「當我滿心期待對店主說：『請給我打包一份！』，店主卻告訴我，喜久福售罄了。」

　　不知曉是不是錯覺，椎名幸在五條悟的語調中聽出了心如死灰，「喜久福竟然售罄了！」

　　「可。沒辦法，我吃不到就是吃不到了，再如何掙扎也無法更改現實，於是，我就想回家去。」

　　「隨之，巧遇了一只咒靈，祓除了。當時的幸存者就是薄葉烏。」

　　椎名幸：「……」

　　有關於薄葉烏的話題只占了這漫漫言述的一句。

　　但五條悟就這般扯了好一大段。

　　──大少爺你知不知曉這如若放在國文考試中，會被批作流水賬判低分的！

　　實在是太水了！

　　椎名幸望五條悟。

　　望不到他蒼藍澤的眸子。

　　卻這一只28歲的大少爺，卻周身彌漫出委屈的氣場，瞧起來蔫蔫的好可憐──

　　──別問椎名幸是怎麼瞧出來的！

　　只待椎名幸回過神。

　　她已經將手放在了五條悟翹起的發上，還揉了揉，言述著：「是麼？喜久福沒了呢，好可憐。如若你想吃的話，我可以給你做哦？」

　　「大少爺實在是辛苦了，心情不好還祓除了咒靈救下了別人，太棒了！」

　　這一句句哄的。

　　椎名幸眸子一如死灰──

　　──這該死的習慣！


第 55 章

　　他落雪白的發，順著椎名幸輕輕的力度，靠在她頸間。

　　軟軟柔柔的。

　　──與這翹起來的模樣十分不相符。

　　椎名幸揉了揉，一停，眸子移向一旁。

　　夏油傑正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視線望著她，其中的難以置信幾乎要溢出來。

　　椎名幸就這般神情空白的望回去，卷狗選擇擺爛。

　　既然無法解釋，又沒什麼說她必須隱瞞的，倒也不至於如此小心翼翼。

　　──椎名幸不希望言述自己與他們相識，只是因為些許微妙別扭的心情，以及唯有自己被徹底遺忘的失落。

　　她不知曉如何對待五條悟與夏油傑。

　　如若言說著『啊！我曾經和你們玩的可好了！』就湊上去，這究竟是如何社牛的存在？

　　而。

　　如若接觸了，兩人對待她的態度又與曾經相差甚遠的話，那這份疏離就實在是太過傷人。

　　椎名幸呵護著自己小小的玻璃心，亦不希望使五條悟與夏油傑為難。

　　但。

　　偶爾習慣真的騙不了人。

　　──夏油傑又表現出與曾經許多次一般的神情，些許好笑。

　　椎名幸悄悄在想，如若瞞不過去，就實話實說罷。

　　如若實在瞞不過去的話。

　　上條當麻徹底淪為了工具人。

　　一有無法破除的空間，就讓他的右手去解決。

　　在上條當麻再次破除與車窗中的少女，也就是薄葉烏之間的空間後。

　　椎名幸聽見大少爺小聲在身後感嘆：「啊……真是好用呢。」

　　卷狗『吭』的差點笑出聲來。

　　好可憐的上條當麻同學！

　　薄葉烏，聽五條悟言述，是不知曉咒術界的。

　　當初五條悟救下她時，其就早已經陷入了昏迷，甚至整只被咒靈吞噬。

　　這時間點較之虎杖悠仁救下學姐時，仍要晚。

　　哪怕是五條悟，亦險些沒將之救回來。

　　──大少爺在椎名幸參與的世界線的干涉下，可以由反轉術式實現對他人的治愈。

　　但，薄葉烏幾乎只是死的不徹底。

　　因此。

　　哪怕五條悟將她救下來，之後聽說她依舊是病弱不消。

　　椎名幸踏入空間，也實實在在的見到了薄葉烏──

　　──她纖細的就好似插在水中的花枝，美麗，卻無根又倦弱。

　　少女聽到他們踏在這空間時的音，黛色的眸子望來。

　　椎名幸蹙眉。

　　──這可實在是……

　　薄葉烏的眸子已經徹底失神了，不知曉被困束在夢境中多久，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朦朧。

　　這車間也並非是如車窗中映出的模樣，而是又回到了陳舊的無限列車中，甚至較之先前所見的無限列車，更令人作嘔。

　　蠕動的肉色侵占四周，密密麻麻的眼睛在其上，死死的盯著少女。

　　當薄葉烏自夢境中掙扎出來的一瞬，就又會將她拽回去。

　　幾乎無解。

　　椎名幸又望身後與她一起進來的。

　　發現無論是五條悟夏油傑，還是御阪美琴一眾，皆陷入了夢境。

　　只有上條當麻一臉茫然的站在原處，見椎名幸望來，連忙：「他們這是怎麼了？」

　　椎名幸：「應該是陷入了夢境，望到這眼睛的話，就會入夢。」

　　上條當麻：「那為什麼我沒？」

　　他後知後覺望向自己捏著左手手腕的右手，驚訝：「不是，這都行？」

　　在這一刻，上條當麻先生決定將右手鎖死在左手上。

　　椎名幸：「閉眼就好，快將他們喚醒罷。」

　　上條當麻好快閉上眼：「嗯！」

　　可惜他始終是無領帶的，否則就不用擔心反射性睜開眼睛這件事。

　　不幸啊！

　　椎名幸是游靈，游靈無夢。

　　她望上條當麻小心翼翼的將手抬得好高，為了不觸發自己的幸運色/狼體質。

　　實在是，求生欲旺盛！

　　椎名幸向他致敬。

　　她猶豫著走進五條悟，將他的眼罩取下來。

　　──這眼罩對於大少爺，有與沒有沒甚兩樣，就先借用下。

　　救救這位可憐的遠親少女。

　　將眼罩給薄葉烏戴上後，椎名幸望五條悟失神的蒼藍澤眸子。

　　上條當麻的進度還沒到這。

　　椎名幸以反卷術式將五條悟彌散出來的咒力反轉回去，無效化他的六眼。

　　不知曉大少爺再做什麼夢呢？

　　──五條悟發現自己走在路上。

　　慢悠悠的，與他習慣的高速移動截然相反。

　　啊。

　　是在做夢呢。

　　五條悟想。

　　他饒有興致的四處望，是熟悉的，去買喜久福的路線。

　　現在好晚了，街道上哪怕下班的996也逐漸稀少。

　　五條悟又向前走了幾步，聽到誰家窗戶邊風鈴的音。

　　原來如此。

　　五條悟知曉這是那一天的夢境了──

　　──是他沒有買到喜久福的那天。

　　五條悟繼續向前走。

　　如若依照夏油傑的說法，這夢境初始會是美夢，也就是說，在這夢中，五條悟可以買到現實中不曾買到的喜久福。

　　這讓五條悟些許期待。

　　終於，他來到喜久福的店家，對店主說出習慣的那句：「請給我打包一份！」

　　店家說：「好喲！」

　　這位店家的音十分年輕且動聽。

　　一種好似櫻花般，令人熟悉的語調，摻雜了笑意。

　　五條悟一怔。

　　下一瞬又恍然，果然是夢呢。

　　否則，椎名幸怎麼會成為喜久福店主呢。

　　這可實在是，為了讓他吃到喜久福，夢境究竟構思了什麼？

　　售罄的喜久福著實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但。

　　五條悟其實不怎麼記得他這天究竟為什麼這般失望。

　　盡管五條悟喜歡喜久福，卻不是什麼必須有的。

　　五條悟尚且不曾矯情到這般地步。

　　甚至於哪怕他沒買到，實在是想吃的話，去別的地方買也不是不可以。

　　兩家好店指尖的距離，對於五條悟來說，亦不過是一次瞬移的功夫。

　　可。

　　五條悟就這般失望了。

　　沒去再買喜久福，甚至沒怎麼抱怨──

　　這份失望來的格外突然。

　　五條悟這時回憶起來，仿若是中咒了。

　　那天，他是走著回家的。

　　如若不曾相遇吞噬薄葉烏的咒靈，五條悟不知曉自己多久才會從那種奇怪的狀態中脫離。

　　祓除咒靈時亦十分暴躁。

　　五條悟早早就知曉自己祓除咒靈並非是為了什麼正義，而是隨心所欲，自己希望罷了。

　　因此。

　　他極少在祓除咒靈時摻雜自己的情緒。

　　但這次，他無法壓抑。

　　隨之。

　　五條悟在咒靈的體內挖出了一位少女。

　　她就宛若散架的人偶一般，被五條悟拎起來。

　　五條悟不以六眼就可以望出她已經死了，只是死的不徹底。

　　──之所以不徹底，是薄葉烏的靈魂似乎還在掙扎求生。

　　五條悟於是救下她。

　　後來夏油傑來了，他們將薄葉烏送去醫院。

　　特殊事件處理班來的時候，調查出薄葉烏的親屬死在車中。

　　應該是去警察局的途中出了車禍。

　　而，幸存的薄葉烏，推測是為了將出現在停車站的咒靈引開，才獨自被咒靈吞噬的。

　　也是陰差陽錯。

　　希望保護的死了，慷慨赴死的活了。

　　本來，應該是劫後余生，再與親人團聚的happy ending才是。

　　──五條悟不喜歡這物語。


第 56 章

　　五條悟從夢中醒。

　　他先是發現自己的眼罩消失，又不知為何被限制了六眼。

　　這種什麼也望不見的經歷，還是初次。

　　稍稍有趣。

　　五條悟觸碰到擋在他眸前的手，以這高度判斷，椎名幸應該是飄起來了。

　　她說：「別看。」

　　──依據情況推測，這車廂中應該存在『望到就會陷入夢境』這種陷阱。

　　其他的人應該也這般，被喚醒後，就讓閉上眸子。

　　游靈於是就肆無忌憚的飄起來了。

　　五條悟拍拍她的手：「好了。」

　　椎名幸撤開手。

　　就望到大少爺乖巧的斂了眸子的模樣，他的發在扯開眼罩後，柔軟的垂落下。

　　瞧起來實在是不似28歲的成年男性。

　　若非他超過190的身高著實大只，旁人望五條悟，與夏油傑之間差出去了不止5歲！

　　椎名幸眸子顫了顫。

　　移開，又悄悄的望了一下。

　　──秀色可餐。

　　夏油傑蹲下，手指抵下，觸碰到肉的軟熱。

　　其仿若有生命一般，蠕動著。

　　甚至夏油傑又往旁邊戳了戳，戳到了肉上其中一只眼睛。

　　椎名幸望著，疼壞了！

　　現在只有椎名幸與上條當麻可以望到車廂中的情況。

　　被死死盯著的薄葉烏似乎再次從夢境中掙扎出來了。

　　而這次。

　　她並沒有再次陷入無止境的輪回。

　　「……誒？」

　　她稍稍干澀的音。

　　椎名幸些許憐愛的望薄葉烏。

　　──她應該只有15歲的年紀，多病又遭遇這般不幸的事，著實令人心疼。

　　那麼，該如何解決這領域呢？

　　椎名幸希望不嚇到薄葉烏，輕聲言述：「薄葉同學？」

　　「！」

　　卻還是嚇到了。

　　「咳咳咳！」

　　椎名幸無措的望薄葉烏突兀開始咳嗽。

　　少女的發被冷汗牽連了一縷，粘在臉頰旁，咳的十分慘烈。

　　上條當麻也慌了，他望望薄葉烏又望椎名幸，不知曉怎麼做。

　　──嗒。

　　薄葉烏一只手扒握住椎名幸。

　　她的指尖染白：「……別擔心。」

　　薄葉烏喘息著，竭力在維持冷靜。

　　「哈──」

　　她深吸了口氣，似乎終於是恢復過來，言述：「請問，你是？」

　　椎名幸加上大少爺來證實可信：「椎名幸，旁邊是五條悟先生。」

　　薄葉烏：「五條先生？！」

　　她被遮住了眸子，握住椎名幸的手指卻悄悄的減少了幾分力度，應該是信了些。

　　又問：「真的是五條先生麼？」

　　五條悟：「嗯。薄葉，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在這列車上？」

　　病弱的小小烏似乎是遇到了值得信任的大人，一瞬間松懈下來不少。

　　椎名幸些許想笑。

　　──值得信任的大人？可靠的大人？

　　放在五條悟身上格格不入又微妙的十分合情合理。

　　值得信任？

　　盡管五條悟十分不著調，還會玩突然復活這種陰間玩笑，但他展開無量空處時，沒人比他更值得信任了！

　　可靠？

　　誰有資格說咒術界最強不可靠？

　　微妙呢。

　　椎名幸想。

　　薄葉烏聽到五條悟的詢問，就開始言述自己知曉的：「……我不知曉自己循環了多少次。」

　　「這列車上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蠕動的肉，生長在其上的眼睛會讓人陷入夢境，哪怕閉上眸子，也會有聲音。」

　　五條悟：「聲音？」

　　「對。」

　　薄葉烏的坐姿十分乖巧，就似對待長輩般戰戰兢兢，「他說：『睡罷。』我沒辦法反抗。」

　　「陷入夢境之後，只有自殺才可以脫離。但是脫離後不過多久就又會被拖回夢中，我沒有辦法。」

　　椎名幸望薄葉烏，神情復雜──

　　──她究竟是如何的嘗試，才知曉自殺可以脫離的？

　　五條悟詢問：「你除去被拖曳至夢中，還遇到過什麼嗎？」

　　薄葉烏微微抿唇：「……到一定時間點，我就會循環。」

　　椎名幸：「循環？」

　　「嗯。」

　　薄葉烏捏住自己的手，「我應該是死了，無論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就會突兀回到自己即將乘坐列車時的狀態。」

　　椎名幸注意到：「即將？也就是說你可以不乘坐？」

　　薄葉烏：「嗯。」

　　「……」

　　她猶豫了下如何問，「那你為什麼不就這般離開車站呢？」

　　薄葉烏又不言語了。

　　五條悟不作聲。

　　他多少可以猜到她的心思──

　　椎名幸發現薄葉烏逃避，也沒再詢問，嘗試著：「你知曉該如何結束這循環麼？」

　　薄葉烏：「……不。」

　　「嗯。」

　　椎名幸應下，這在預料之中，「別擔心，我們會想辦法的！」

　　如若不出差錯，薄葉烏應該就是這無限列車的核心。

　　依照佐天淚子的猜測，想要結束無限列車，就要從這無止境的循環中，救下薄葉烏。

　　那麼。

　　問題就是如何救了。

　　已知薄葉烏死亡即循環，又不知曉自己是如何死的。

　　椎名幸望這車廂。

　　其實答案十分明顯，罪魁禍首應該就是這一車的蠕肉。

　　這沒什麼，難不倒大少爺，甚至於上條當麻擋幾下也就可以了。

　　不過。

　　真的這般簡單麼。

　　椎名幸些許不安。

　　她下意識的希望詢問大少爺──

　　──五條悟以一種格外囂張的姿態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明明斂上眸子的神態十分乖巧，為什麼會存在這種割裂感？

　　椎名幸大疑惑！

　　寂靜。

　　寂靜。

　　果不其然是來自蠕蟲的攻擊。

　　上條當麻右手一控，就遏制住了蠕蟲的咽喉。

　　──盡管它有沒有咽喉還是兩說。

　　當蠕蟲退下去後，又是寂靜。

　　車間依舊是曾經的模樣，不經變革，沒有消失。

　　薄葉烏自這寂靜中知曉了什麼，說：「……你們還是出去罷，下一次循環的時候，我不上來就好。」

　　還不待椎名幸說些什麼。

　　她感知到大少爺捏了捏她的手指：「眼睛還在麼？」

　　「不在了。」

　　五條悟於是睜開眸子。

　　他先是望到自己與椎名幸觸在一起的手，又望仿若是在休眠的蠕肉。

　　隨之，薄葉烏──

　　五條悟言述：「說實話罷。」

　　椎名幸：「誒？」

　　其他人睜開眸子後，聽見，亦格外是驚訝望來。

　　只有夏油傑似乎預料到一切。

　　他斂了眸子，事不關己的，沒摻進去。

　　──若是見證過十一年前的薄葉烏，也就不會生出驚訝了。

　　薄葉烏微微一怔。

　　她手指顫了顫，緩緩將眼罩扯下來，頹靡黛色的眸子望來，眼角微微泛著紅昏，微微抿唇：「……五條先生？」

　　五條悟：「說實話罷。」

　　椎名幸望到薄葉烏一瞬是，宛若撲克臉崩潰一角的，微微驚訝。

　　──她喘息了下。

　　隨之。

　　薄葉烏說：「還是出去罷，你們沒辦法解決這列車的。」

　　椎名幸微怔：「……為什麼？」

　　病弱的少女就這般坐在座位上，她的色調就仿若與這舊時代的昏金燈光與棕木內飾融合。

　　其言述──

　　「因為必須要有一人死亡。」


第 57 章

　　【最初，五條悟一如既往。

　　他先是慶祝了此次任務的大成功，又是在奔赴最強的路上一騎絕塵。

　　這位六眼之子幾乎是碾壓了一個時代的天才！

　　他依舊是執行了任務後，順路去買喜歡的喜久福。

　　這天，喜久福售罄了。

　　這沒什麼。

　　卻五條悟就好似是一直繃著的什麼潰斷了般。

　　一切似乎失去了它的意義。

　　──六眼之子一蹶不振。】

　　櫻花色發的少女在沉默。

　　她無聲的，似乎在肯定椎名幸，又或者說在場所有人的猜想──

　　──薄葉烏將成為這『一人死亡』。

　　15歲的少女為何會存在如此心態，椎名幸不知曉。

　　她自認並非是如何奉獻自我慷慨赴死的性格，又對於薄葉烏這種獻祭般的行徑無措可施。

　　如若薄葉烏所說的屬實，那麼這無限列車，相當於無解。

　　甚至於椎名幸還與鬼滅片場聯系在了一起──

　　──眾所周知，只有煉獄杏壽郎死在了無限列車。

　　啊這。

　　無限列車ptsd又來啦！

　　卷狗的小心髒正在隱隱作痛。

　　「……究竟是怎麼回事？」

　　終末是上條當麻按捺不住詢問。

　　他不由得回憶起曾經御阪美琴為了sisters，計劃著狼狽死在一方通行手下，來終止計劃。

　　少年人望向五條悟，椎名幸亦是。

　　五條悟蒼藍澤的眸子，透過難得垂放下來的發梢，在望薄葉烏。

　　他言述：「如若分為表裡兩世界的話，也就是你在做夢的時候，我們是清醒的，而你是清醒的時候，我們會做夢。」

　　椎名幸一怔。

　　這是夏油傑曾經提過的，有關於列車循環時間的延長。

　　如若薄葉烏所在的空間，就是一切循環的起點，那麼，夏油傑曾經在的列車，應該就是這間列車的反映。

　　而。

　　另一間列車遲遲不曾到來的噩夢時間，與這間列車遲遲不結束的夢醒時間，應該是相互對應的。

　　否則，就無法解釋為什麼夏油傑他們不必自殺，就可以自夢境中脫離。

　　五條悟仍在繼續：「現在，我們清醒的這麼長時間，也就是說，你始終在做夢。」

　　他似乎在詢問：「在做什麼？」

　　──這問題其實已經有答案了。

　　薄葉烏妥協：「……在自殺。」

　　她在夢境中尋找著自己的精神之核，盡管因為不知曉尋覓方法，在夢境中走來走去。

　　──少女不知曉精神之核在潛意識中。

　　椎名幸不知曉是否該慶幸：「……你為什麼認為這列車需要一人死亡？」

　　既已經將最希望隱瞞的言述，薄葉烏也不再固守：「這只是我隱約的感知。就好似人在生死交界線時，總會知曉一些不該知曉的。」

　　她一身校服，襯衫的紐扣系到最上，領結亦束的端端正正。

　　書包乖巧的放在腿上，是好孩子的裝束。

　　薄葉烏只是在上學，踏上電車的一瞬間，被迫到了這處。

　　無窮無盡的美夢破滅與噩夢到來，薄葉烏的理智可以接受這皆是假的，但不斷的循環往復，無論是誰皆會崩潰。

　　──薄葉烏只是15歲的高一生罷了。

　　她會與噩夢結束後，於一定的時間點，被列車中的蠕肉殺死。

　　這時。

　　薄葉烏知曉了一件事。

　　──她不會死，以及，這列車不會休止。

　　這列車尚且在侵入現實世界的第一階段，目前為止唯有薄葉烏被徹底納入了他可以吞噬的領域中。

　　就好似現實的空間破碎了一隅，這列車透過這縫隙滲了一縷氣息。

　　這縷氣息讓他只吃一人，就滿足了。

　　但。

　　它始終吃不到。

　　這份不甘心與執拗，讓列車逐漸滲透過來更多，規模與波及範圍亦不斷擴大。

　　初始只收納薄葉烏一人的列車，此時已經在現實世界中的各個區域，設置了自己的傳送點。

　　許多人被送到表世界中，由他們誕生的絕望等情緒，供養裡世界，助就裡世界侵入現實。

　　──惡性循環。

　　薄葉烏無法控制自己的不死亡，甚至如若可以，她寧願自己在第一次時就承受不住被吞噬了。

　　總好過掙扎後的絕望，無休止的絕望，甚至於被迫接受這份絕望。

　　「所以，你們還是走罷。」

　　薄葉烏再一次說。

　　──咯。

　　輕微的一聲。

　　椎名幸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她望向旁邊的五條悟，似乎聽見大少爺？

　　她沒聽錯。

　　五條悟是在咬牙切齒。

　　──他不知曉為何突生這無由來的怒火，幾乎讓他的血液燒熱！

　　他以一種極沉的音：「薄葉，我記得十年前曾與你說過的，對麼？」

　　分明是在對薄葉烏，卻椎名幸感知到視線。

　　當時五條悟拍了拍小小烏，這位裝飾了墨鏡的大少爺如是說──

　　「……五條先生說過：『要好好活下去。』但這一次是我不幸遇到了列車，否則也不會牽扯這般多的人，這就好似意外事故，只是我的運氣不好罷。」

　　薄葉烏些許惴惴不安，但她依舊小小反駁了下。

　　突兀。

　　椎名幸感知到自己的手指正在被大少爺捏著。

　　這亦是五條悟煩躁時習慣的動作，尋常他也就雙手交織。

　　但現在，望著椎名幸垂落在身旁的手，五條悟就這般自然的扯過來。

　　一手交織嵌入指縫，一手又去捏她的指尖。

　　較之五條悟的手，椎名幸就好似什麼小孩子，纖細的，甚至沒留下來寫字的薄繭。

　　應該是游靈抹消了曾經生活留在椎名幸身上的一切痕跡罷。

　　大少爺一邊捏著椎名幸手指，一邊：「但是！」

　　他的音調高挑，再次不著調。

　　一轉方才的嚴肅深沉。

　　這只沉穩不過3秒的28歲成年男性，漫不經心又幾乎是自信到自負的言述：「既然我來了，你就應該果斷向我求助！」

　　「你看看旁邊不作聲的夏油傑叔叔，他就很懂事！知曉自己解決不了這次事件，就果斷將我召喚來啦！」

　　夏油傑『嘖』了下。

　　椎名幸以狼狽為奸十一年的時光擔保，夏油傑方才想罵人。

　　──可以收斂住實在是太辛苦啦！夏油傑叔叔！

　　椎名幸並不意外五條悟的言述。

　　他始終堅持自己『不喜歡正論』，對於薄葉烏這種舍棄自我的行徑，自然不會如何認可。

　　甚至於，在椎名幸看來，薄葉烏只是被無間斷的噩夢抵消了一切樂觀心態。

　　就如sisters事件的御阪美琴般，被深邃不可破除的，學園都市的黑暗所壓倒，憑借自己絕對無法破局，唯一的對策就是舍我。

　　──可是，她真的沒辦法了。

　　世界始終在排斥著不屬於這時空的椎名幸，幾乎是不死不休。

　　或許，她與咒術回戰之間，差了點骨子中的瘋批。

　　而。

　　椎名幸當時想。

　　她這次以獻祭的形式來賭微不足道的可行性，向死而生，無論如何也稱得上是瘋批了罷。

　　也該，讓她好好留在這世界了罷。


第 58 章

　　【──宿命對她趕盡殺絕。】

　　椎名幸還記得初始恢復記憶時，她第一發應是純粹的小激動！

　　她單推的大少爺近在咫尺！

　　──毋庸置疑，這是小小粉絲的大幸運！

　　她悄悄的壓抑住這微微的受寵若驚，本來以為會發生什麼態度上的改變，但始終沒有。

　　大少爺還是大少爺，夏油傑還是夏油傑。

　　她與他們狼狽為奸處了十多年，熟透了！再矜持多少顯得生分。

　　──椎名幸甚至知曉大少爺偶爾會在睡夢中『嘖』一下，實在是時刻不改本性囂張！

　　於是。

　　卷狗決定一如既往。

　　當椎名幸將自己暗悄悄的小心思放下，融入日常時。

　　她突然發現不可！

　　簡單說，咒術回戰是如何的作品呢？

　　──五條悟被封印在獄門疆，夏油傑死亡，哪怕是作為主角的虎杖悠仁，亦背負著萬千人的死亡。

　　若說和平，實在玩笑。

　　椎名幸在大少爺房間的屋檐上，望著城市的霓虹燈挾持，無法徹底暗沉的天空，將手中的符紙層層疊疊。

　　卷狗嘆息。

　　如若她是什麼天選之子，動動手指就可以滅了反派，還好說。

　　但，她不是！

　　若論咒力，她至多只是一級咒術師的水平，在未來特級烏泱泱的背景下，堪堪不是弱雞。

　　又生得術式。

　　椎名幸的反卷術式不錯，但咒力基礎決定術式建築！

　　卷狗迄今為止的最高紀錄也只是回溯了大少爺的一記茈。

　　而。

　　這是大少爺的平A。

　　卷狗：嘖！

　　遇到夏油傑時，這位消沉了不短時間的少年人難得是意氣風發！

　　──之前，他的精靈寶可夢之捕獲野生咒靈術，逐漸有進化成萬像天引的趨勢。

　　在五條悟與椎名幸外出執行任務的這段時間中，夏油傑悄悄在卷。

　　如今，終於是可以出來顯擺顯擺了！

　　卷狗：嘖！

　　「你我不再是統一戰線的盟友了！」

　　椎名幸恰檸檬。

　　夏油傑失笑：「你天天與悟一起，我才是孤獨一只的好嘛？」

　　他還記得初始被五條悟介紹椎名幸時，少女飄浮在半空中。

　　窗外，陽光與樹影穿過玻璃，映在書桌與瓷磚上，沒有在留下椎名幸的痕跡。

　　她與世界格格不入。

　　尚且年幼的夏油傑著實是被嚇到！

　　他當時還不擅長偽裝，驚駭幾乎溢出眸子，唇顫顫的說不出話。

　　後來椎名幸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在害怕。

　　──夏油傑是被咒靈堆積著迫害許久的。

　　可是。

　　當椎名幸說出第一句話後，他就不怕了。

　　或者說，在這一刻，夏油傑就將椎名幸與咒靈區分開。

　　小學生的在校時間總是短暫的。

　　當夏油傑背上書包，揮揮爪子與自己的小伙伴告別時──

　　──五條悟漫不經心的：「走了。」

　　正體不明的少女被招呼過去。

　　只余留夏油傑走幾步，又駐足回首，望到五條悟宛若唯我獨尊的國王，而椎名幸是他唯一的臣民。

　　夏油傑就好似時偶爾來王國造訪的外交使者，被這望過王國短暫接納，又稱不上自己人。

　　盡管，夏油傑後來亦知曉──

　　──當五條悟將椎名幸的存在介紹予他時，他就已經被認可了。

　　而。

　　椎名幸在夏油傑的話中聽出了什麼情緒，玩玩眸子壞笑：「怎麼，寂寞啦？」

　　「沒？」

　　夏油傑不停頓否認，「怎麼會？」

　　反問加深可信度！

　　椎名幸輕哼，沒說信否。

　　──卷狗計劃一會告訴大少爺！

　　她飄悠悠。

　　夏油傑認為她存在什麼陰謀，來自許多年狼狽為奸的直覺！

　　他又希望說什麼，卻在望見椎名幸後，停住。

　　扎著丸子頭的少年人些許疑惑：「幸，你是不是透明了？」

　　「誒？」

　　椎名幸一怔，將手放到陽光下，紫羅蘭的眸子分外璀璨：「……」

　　「沒有喲？」

　　她說。

　　這是椎名幸初次證實，什麼在排斥她。

　　──她始終沒增長，甚至於減少的咒力，時間透明的身體，以及，最開始對她不起作用的人間失格。

　　明明是春末夏初，椎名幸卻些許心冷。

　　她還可以存在到什麼時候呢？

　　會不會某天大少爺醒來，就望不見她，亦聽不見她的聲音呢？

　　椎名幸眨了下眸子，又眨了下。

　　──卷狗自認是只堅強子。

　　但稍稍，這份無力感似乎伴隨著透過她身體的陽光滲進來，讓椎名幸不由灰心喪氣。

　　游靈蔫了。

　　「你們在聊什麼？」

　　突兀。

　　是大少爺湊過來。

　　他方才還在路邊的小店排隊去買可麗餅，現在湊過來，音嗚嗚嚷嚷的，手中的餅缺了好大一口！

　　大少爺遞過來一只予椎名幸。

　　椎名幸接過。

　　夏油傑：「誒？我的呢？」

　　五條悟：「誒？什麼？我不知道哦？」

　　兩只未來咒術界天花板就這般展開了昭和風打架！

　　椎名幸咬一口可麗餅。

　　樂呵呵看戲！

　　這幼稚的爭鬥，經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結束。

　　夏油傑走快幾步去找家入硝子，來治愈臉上即將消失的傷痕。

　　──他計劃著未來一定要奪取某一治愈系咒靈的能力！

　　五條悟則以反轉術式治愈自己。

　　他與夏油傑打架時幾口吃了可麗餅，臉上余留了抹奶油的白色，與巧克力的棕色。

　　好似一只花貓。

　　椎名幸伸手，虛虛的戳到奶油處：「大少爺，這！」

　　五條悟似乎是被椎名幸的指尖燒到，白色纖長的睫毛顫顫：「唔……哦！」

　　將奶油抹掉。

　　椎名幸又戳向另一方：「還有。」

　　「。」

　　五條悟乖巧的一戳一動。

　　兩只一飄一走在上學路上。

　　大少爺望著飄在半空蕩蕩悠悠的椎名幸，再次言述：「所以，方才你們在聊什麼？」

　　椎名幸眯眯眸子：「誒嘿，夏油傑小盆友見我們天天混在一起，寂寞啦！」

　　五條悟微挑眉梢：「哦？」

　　卷狗：「他還裝模作樣耍賴呢！」

　　大少爺『哈』的笑出聲：「可愛的少女呢！傑是想搶占硝子的人設麼？還在意著上次酒桌上的敗落嘛！」

　　猖狂的幾乎笑出眼淚來。

　　實在是，與夏油傑如出一轍的小學雞。

　　──若是被對方望到，怕又是一場大戰！

　　至於酒桌。

　　是指高專一年的破冰儀式，由夜蛾正道率領去感受一下大人頹靡的生活！

　　其中，五條悟沉迷於甜點無法自拔，夏油傑與家入硝子拼起酒量，以夏油傑的大潰敗告終。

　　大少爺曾想挑戰，但作為一只雜魚，實在是太過於沒有自知之明。

　　──椎名幸好說歹說勸住他。

　　總之。

　　椎名幸以為這就過去了。

　　卻大少爺突兀伸手，扯住她的手腕。

　　少年人蒼藍澤的眸子格外純粹的望來，他說：「你若是遇到什麼麻煩，就來找我哦？」

　　難得是嚴肅模樣。

　　椎名幸一怔。

　　她紫羅蘭的眸子泛起微微漣漪，星星點點逐漸──

　　卻五條悟又好快笑開：「作為主人，對於奴隸的求助不會置之不顧喲！」

　　──椎名幸果斷將自己的感動吃了。


第 59 章

　　【──啊。

　　就是這眼神。

　　我就是在等待──】

　　時隔三小時。

　　學園都市再次迎接了囂張妄為大少爺，維持假笑夏油傑，瘋狂打call椎名幸，瞳孔地震上條當麻與恍恍惚惚御阪美琴一行。

　　在五條悟自信張揚的發表自己的領域破除宣言時候，持有先見之明的椎名幸已經提前預警了白井黑子，將在場的初春飾利與佐天淚子先瞬移出去。

　　而。

　　上條當麻與御阪美琴為了防止之後發生變故留下來。

　　於是一起見證了某超規格的存在。

　　──學園都市的戰力水平已經十分出類拔萃了，較之，咒術回戰片場相當於低武。

　　但，五條悟是生生在低武世界中成就高武戰力水平的存在。

　　連漏瑚這種，在咒術回戰是特級咒靈，在學園都市是level 5的嘎嘎亂殺級，也被他手起刀落砍瓜切菜。

　　問就是平A！

　　可憐的夏油傑堪堪維持著自己的微笑，在深心：嘖！

　　怒恰檸檬！

　　追逐五條悟從來是一不歸路，夏油傑自初始就知曉。

　　但，這幾乎令人絕望的差距著實是過於打擊人了。

　　夏油傑不止一次頹靡不振，差不多平均半年，就會迎來低谷期。

　　他自己知曉，相較於旁人，作為特級咒術師的他已經是某種意義上不可追趕的天才。

　　可。

　　五條悟是遠甚於他的天才。

　　夏油傑深呼吸，平復了下壓抑的情緒。

　　他轉過來想對五條悟言述──

　　卻發現對方寂靜著。

　　車站不熄的燈光熾白冷淡，映在他身上，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形成暗沉陰影。

　　他微抿唇，神情空白。

　　一種捉摸不透的，似乎什麼不可名狀的情緒，在這名喚『五條悟』的軀殼中洶湧。

　　夏油傑被這低壓激的毛骨悚然──

　　──什麼……？

　　他怔怔的將眸子移到五條悟身旁。

　　初識的，紫羅蘭眸子的少女就在那。

　　她盈了一種格外純粹的情緒，赤誠又透徹的憧憬，望著五條悟。

　　夏油傑後知後覺。

　　就好似信徒之於神明，粉絲之於偶像，臣民之於國王。

　　就好似椎名幸之於五條悟──

　　──五條悟被遮掩在眼罩下的眸子，死死盯著少女眸中的星星點點。

　　宛若夏日時，夜色蒼宇上，繁星掙脫亙古暗沉。

　　銀河碎了下來。

　　五條悟想。

　　他就是在等待這眼神。

　　──自從在虎杖悠仁的臉上，望到這浮現出的紫羅蘭色眸子，宛若孩子看到糖果一般，憧憬著他。

　　五條悟就在等待。

　　28歲的五條悟自認是大人。

　　盡管平日見不出來，但他亦有在忍耐，裝的從容不迫慢條斯理。

　　──但。

　　某些渴望真的無法壓抑。

　　心中閑想著不要在意，不是什麼特別的，不要去關注。

　　卻什麼在深心中不受控制的吶喊，叫囂著：「你希望她再這般望你，不是麼？」

　　──不可否認。

　　五條悟持有六眼，只要他咒力蔓延到的區域，一切逃不過他的視線。

　　因此。

　　哪怕是在視覺盲角，他依舊可以望到椎名幸悄悄的注目。

　　正如現在──

　　當五條悟將領域破開之後，椎名幸再次投注以這般的眼神。

　　將他捧到獨一無二的位置，為他雀躍歡欣，贊嘆又引以為傲。

　　──這世間一切其他人皆不入其眸中。

　　五條悟捏了術式的手指微微動。

　　這是他初次這般無法忍耐住，希望捧住少女的臉頰，將其眸中的光芒欣賞到盡興為止！

　　──這莫非是什麼隱忍突發的心理疾病麼？

　　五條悟發散思維。

　　他從未有一刻如此慶幸眼罩遮掩住他眸中深重的情緒。

　　若非如此，怕是師德有損！

　　──雖然但是，五條悟還是些許在乎自己在學生中的形像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在學生的心目中，是以一種恐怖眼神在望旁邊少女游靈的病態心理患者！

　　不過。

　　五條悟不曾移開注目。

　　他甚至轉過身，正對著椎名幸。

　　清淺地勾一抹笑，就如之前在封禁室中，過分沒有距離感的臨近。

　　宛若抹了唇脂的唇輕啟：「怎麼了？」

　　低啞的，尾音輕佻。

　　五條悟190以上的身高。

　　與之相較，椎名幸165在尋常女性中高挑，依舊被襯得格外嬌小。

　　因此。

　　他只可以微微傾身。

　　而，盡管這人生的童顏模樣，但遮掩了眸子又不怎麼可以望出。

　　──卷狗在這一刻無比慶幸五條悟不曾摘下眼罩。

　　她的眸子微不可見的顫了下。

　　隨之，移開。

　　五條悟又晃悠到椎名幸的視線中：「躲什麼？」

　　他望椎名幸不為所動的模樣，戳戳她微微鼓起的臉頰：「嗯？」

　　椎名幸沉重的斂了眸子。

　　──別，別再晃悠了。

　　卷狗若是不小心就『嗨！老婆！』了好嘛？

　　請不要讓卷狗的辛苦的努力徒勞！

　　卷狗這可是在為你好！

　　五條悟又戳了戳：「吶！」

　　──究竟是什麼招惹人的幼稚孩子啊！

　　椎名幸無可奈何的微微低頭，發梢垂落遮掩住燒紅的耳尖：「……大少爺好厲害！」

　　但必須誇！不誇是不可能的！

　　五條悟漫不經心：「哦？」

　　他沒提醒少女又開始不自知喚他大少爺了。

　　椎名幸嗒嗒嗒：「武力服人實在是太帥了！對於不存在這空間的領域也可以造成打擊，對於攻擊溢出的控制也十分細節！」

　　夏油傑嘆為觀止。

　　──他又悄悄的瞥了下五條悟，發現其方才莫名迫人的氣勢已經徹徹底底的收斂。

　　又變回不著調的模樣。

　　仿若夏油傑的感知僅是錯覺。

　　不過。

　　作為與五條悟將近二十二年狼狽為奸的友人，夏油傑又分明知曉。

　　五條悟從來是一只瘋批。

　　──咒術師沒誰不瘋，卻五條悟尤甚！

　　他生性淡漠涼薄，無論是人心的暗潮洶湧還是對家族的腐朽固守，他皆不甚在意。

　　五條悟想變革咒術界，並非是為了什麼大義，而是他自己想做罷了。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這種氣質無時無刻不隱約曖昧的被五條悟周邊的人感知。

　　或許是因為咒術師本就直覺敏銳。

　　盡管五條悟生的好模樣，亦時常引來女性花痴。

　　但在人氣上，夏油傑是稍稍勝過他的。

　　──因此。

　　被他盯上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盡管這盯上或許不是『戀愛情感』，可，獨一無二從來近乎偏執。

　　夏油傑些許微妙又憐憫的望椎名幸。

　　──雖然但是，他作為五條悟的親友，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是絕對會站在五條悟這一方的。

　　所以。

　　對於椎名幸或許會有的遭遇。

　　夏油傑愛莫能助哦？


第 60 章

　　下午3時。

　　暗沉棕紅的沙發上，癱著一張悠仁餅。

　　一只咒骸熊壓制在他身上，呼吸伴隨著睡泡縮張，醜的清奇。

　　「啊！我不行了！」

　　少年人嚷嚷。

　　他已經在這寂靜的房間，鑒賞電影將近半月了。

　　五條悟堆積成山的電影收藏，在虎杖悠仁幾乎曖昧白晝深夜的作息下，不斷減少。

　　盡管虎杖悠仁並非是將全部時間花在鑒賞電影上，也會與五條悟學習一下攻擊手段。

　　可，這枯燥的仿若流水線工作的時間表，實在是太消磨人了！

　　虎杖悠仁毫不懷疑再這般持續下去，他甚至會招擺兩面宿儺來抵消無聊。

　　「椎名──！」

　　他拉長音。

　　「……嗯？我在。」

　　椎名幸躺平在巨型脊椎骨上。

　　她與虎杖悠仁共生，是不可以長時間脫離他外出的。

　　哪怕暫時離開，回來又必須昏昏欲睡恍惚好長一段時間。

　　──初始椎名幸並不知曉這限制。

　　就樂呵呵的隨五條悟出去，時長24小時。

　　當無限列車告一段落後，兩人一靈正綢繆著，是快些回來，還是游玩學園都市的時候。

　　椎名幸突兀透明了。

　　「誒？」

　　游靈一瞬間『被世界排斥ptsd』！

　　五條悟這時取下了眼罩，換成墨鏡。

　　瞧著模樣，與曾經17歲的少年人至多平和沉穩了些。

　　──與夏油傑似乎差出了輩分。

　　夏油傑：童顏了不起哦？

　　五條悟：是啊！

　　六眼之子凝視著椎名幸，似乎自外表望到深處，隨之說：「別擔心，應該是被宿儺的手指牽引──你與宿儺簽訂了什麼約束麼？」

　　「沒。」

　　椎名幸冷靜下來。

　　卷狗悟到，應該不是宿儺，而是虎杖悠仁。

　　就好似曾經與大少爺簽訂的約束一般。

　　卷狗不甘心的望著五條悟點的豐盛夜宵，凄凄慘慘的小眼神：「嗚。怎麼就這麼不會挑時間！」

　　五條悟望著這小可憐。

　　捏起一小塊甜點，啊嗚，放入了自己口中。

　　鼓起一片臉頰咬咬咬。

　　吃的很香！

　　椎名幸：或許我現在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大少爺！

　　一只游靈險些沒氣死。

　　──她就這般蔫蔫的逐漸透明。

　　「好的嘛。」

　　聽到五條悟摻雜了笑意的音。

　　椎名幸被他捏住臉頰，張開口，一塊甜點喂了過來。

　　「唔。」

　　椎名幸的眸子一顫。

　　游靈就這般吃著一口甜點，被召回了虎杖悠仁的身體中。

　　夏油傑難以言喻的，望著五條悟：「……你是不是該去找下硝子？」

　　──這種幼稚的捉弄人的手段，在小學生中都少見了哦？

　　「找她做什麼？」

　　五條悟又插起一塊甜點。

　　他尤其喜歡奶油多的。

　　「……」

　　夏油傑糾結的，不知曉該不該將五條悟的異常直說。

　　終究，他選擇放棄。

　　反正五條悟一只28歲的成年人，也不至於不靠譜到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事。

　　應該自己可以搞定，夏油傑也不至於在這邊擔心什麼。

　　──樂樂呵呵的吃瓜看戲不快樂麼？

　　「不過，你與我說實話，幸究竟是什麼存在？」

　　夏油傑嚴肅狀。

　　同時。

　　這只特級咒術師不動聲色的加快速度，消滅著自己份的甜點。

　　──盡管他對於甜點只是一般般，但。

　　若是讓五條悟全吃了，怎麼看都是對方占便宜！

　　五條悟似乎沒發現夏油傑的陰謀詭計。

　　他：「就是一只寄宿在兩面宿儺的手指中，被悠仁同學不幸吞下，友善的游靈喲！」

　　夏油傑強調：「類似於祈本裡香？在那本《五年咒術三年模擬》中幾乎是玩笑般定義的游靈？」

　　他初始在椎名幸自我介紹時就想問了。

　　──《五年咒術三年模擬》，一本以五條悟的字跡五條悟的口吻寫就，卻五條悟自己不知曉的輔導書。

　　在某天協助五條悟打掃衛生時，被夏油傑翻出來。

　　這位損友一邊感慨著『沒想到五條狗做教師挺敬業的！』一邊打開本子翻翻。

　　發現一切有關於咒術界的定義明確詳盡，許多甚至夏油傑亦不知曉，應該是來自五條家的藏書室。

　　而。

　　當夏油傑搖晃著這本書去找五條悟時，對方說：「誒？我沒寫過啊？」

　　這時的夏油傑23歲，被評為特級咒術師，事業蒸蒸日上。

　　他憑借與五條悟16年的交情擔保，對方言述為真。

　　那麼，這本書呢？

　　這本甚至在本子上囂張肆意簽了『五條悟』大名的書呢？

　　──一切並非是不存在破綻的。

　　《五年咒術三年模擬》寫的很好，甚至於太好，因此輕易可以看出其中用心。

　　哪怕是五條悟，也絕對是花了相當大的心思，才可以完成。

　　由是。

　　它出現的過分不合情理。

　　──五條悟將這本放在自己的秘密基地，偶爾就會摸出來翻翻。

　　其中。

　　被幾乎玩笑定義的『游靈』就似乎是唯一的突破口。

　　別的定義還好，五條悟皆可以在記憶中或者典籍中找到相關資料。

　　但，『游靈』不是。

　　甚至於在讀這本書之前，五條悟從來不曾知曉這世間存在有『游靈』。

　　而。

　　五條悟初次證實游靈的存在，是一年前。

　　──作為『詛咒之子』的乙骨憂太，在某次外出任務後，曾經附身於其的特級過咒咒靈祈本裡香，被正式定義為『游靈』。

　　盡管因為約束的原因，無論是乙骨憂太曾經造訪過的地方，這次任務的經過，皆不為所知。

　　但。

　　依舊是對咒術界聲明了『游靈』的存在。

　　五條悟又咬下一口甜點，他即將達成全桌掃蕩成就，這次為了破除無限列車得領域，他消耗過甚。

　　這位最強昨天才短時間連續開放兩次無量空處，現在又執行如此高強度的任務。

　　應該說，五條悟現在還醒著就是怪物！

　　他：「椎名幸是現時間點上，絕對符合游靈特征的，甚至較之祈本裡香尤是。讓人甚至懷疑游靈的定義本就是為了她設立的。」

　　──大少爺不知曉自己言述了真相。

　　夏油傑的叉子戳到瓷盤上：「這樣麼……不是悟你多少給我留幾口。怎麼談了這麼幾句話盤中就沒了？我記得你也沒怎麼動叉子啊？」

　　是沒怎麼動叉子。

　　五條悟控制著咒力，讓甜點剎那間瞬移到他的唇邊，作為示範。

　　──夏油傑甚至沒看到甜點劃過的痕跡。

　　他：「不是，你至於麼？吃個甜點你給我開大？！」

　　前提條件。

　　瞬移是無下限術式『蒼』的衍生用法。

　　五條悟果斷：「至於！」

　　兩位特級咒術師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開始打架！

　　此後半月。

　　椎名幸只偶爾出去放風。

　　但虎杖悠仁更可憐。

　　他就宛若一只陰暗處的蘑菇，扎根於這沙發上，一坐就是15小時，唯有換片子的時候離開，睡覺的時候躺下。

　　他無聊透了：「就一直在這待著麼？！我快發霉了！！！」

　　椎名幸動動手指，掐了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

　　還沒待椎名幸回應。

　　突兀。

　　門扉被五條悟倏地推開！

　　大少爺叫囂著：「走了悠仁！外出實踐！」

　　時間來到『幼魚與逆罰』。


第 61 章

　　椎名幸始終懷疑高專在裝模作樣。

　　似乎是為了維持自己唯二咒術界教育核心的格調，裝的高深莫測──

　　──比如說不開燈，在路的兩旁點上照明程度岌岌可危的燭光。

　　虎杖悠仁正被五條悟領去見人。

　　「這次我沒法帶你去，不過放心，我叫了可以信賴的後輩！」

　　五條悟推開門扉。

　　這似乎是一處廢棄的地下洞窟。

　　些微昏黃的燈光自上方灑落，穿著白色西裝的他就站在破舊的神社前。

　　五條悟搭上他，一派哥倆好的模樣：「這是不做上班族的咒術師，七海建人君！」

　　七海建人格外冷淡：「請不要用這種說法。」

　　虎杖悠仁望望五條悟，又望望七海建人。

　　──方才他聽到的是『後輩』對罷，沒錯罷？

　　怎麼瞧著這位七海先生較之五條老師成熟多了？

　　錯覺？

　　椎名幸果斷：「不，你沒錯。」

　　虎杖悠仁：『哦！說起來椎名可以聽見我的心聲麼？』

　　椎名幸：「只一些表層的心理活動，如若你不想讓我聽見，我是不可以主觀去聽的。」

　　虎杖悠仁：『哦！』

　　──兩面宿儺是不可以的。

　　五條悟言述：「盡管咒術師奇怪的家伙很多，但他有正經的去公司上過班，還是挺可靠的。而且是一級咒術師！」

　　這位最強判斷可靠的標准讓人些許不安。

　　七海建人推推眼鏡：「別的家伙肯定不想被你這麼說。」

　　──五條悟是咒術界知名的問題成年！

　　太陽鏡。

　　遮住眼睛的人挺多啊。

　　虎杖悠仁好奇：「公司辭職……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成為咒術師呢？」

　　「首先先打招呼罷。」

　　七海建人說著對虎杖悠仁微微鞠躬，這是一位格外有禮貌的靠譜成年，與五條悟相去甚遠，「初次見面，虎杖同學。」

　　虎杖悠仁連忙鞠躬回去：「是，初次見面。」

　　──不知是不是錯覺，七海建人似乎微妙地距離五條悟越來越遠。

　　「在高專中，我學習領悟到了。」

　　七海建人突兀是大聲嚴肅的說：「咒術師就是狗屎！」

　　「而在進入社會參與工作後，我領悟到的是。」

　　又來：「勞動就是狗屎！」

　　椎名幸嘆為觀止。

　　──盡管知曉，但再次見證這名場面，還是讓卷狗格外親切！

　　虎杖悠仁難以置信：「是嗎？？？」

　　「既然同樣狗屎，還不如回到適合自己的地方，我於是回來做咒術師。」

　　七海建人是十分有社會經歷的人。

　　一旁的五條悟與虎杖悠仁暗搓搓湊到一起。

　　這位學生：「好吶呢！」

　　這位老師：「對罷。」

　　七海建人還在持續輸出：「虎杖同學，請不要認為我和五條先生有同樣的想法，我相信他亦信賴他。」

　　五條悟得意顏！

　　這位大少爺哼哼一笑，認可自己就是這般靠譜的前輩！

　　七海建人梅開三度：「但並不尊敬他！」

　　「嗯？！」

　　五條悟難以置信！

　　椎名幸快笑死了。

　　不知曉是不是錯覺，這次七海建人梅開三度的持續時間格外長，似乎是為了加深可信度。

　　而一旁坐在森森骸骨上的兩面宿儺望過來的視線，微妙的似乎是在凝視──

　　──好的。

　　椎名幸咳了咳。

　　她安靜下來，望七海建人帶著虎杖悠仁踏上執行任務的路線。

　　──今天似乎又是大少爺的忙碌日。

　　盡管椎名幸曾經卷成的術式寄托符紙奏效，讓咒術師對付咒靈多了一殺手锏，極為有效的削減了咒術師的死亡率。

　　──亦讓五條悟的地位水漲船高，許多咒術界高層的子嗣，甚至於非術師政界的高層，皆欠下了五條悟的人情。

　　但。

　　這位最強依舊是難以置信的忙碌。

　　五條悟的瞬移存在一定限制，必須格外苛刻的條件下才能使用。

　　事實上他每次去仙台也是乘坐新干線。

　　因此。

　　去執行任務的路程，消磨了他許多時間。

　　──至於祓除咒靈。

　　眾所周知，五條悟是可以瞬發虛式茈的。

　　而且是平A。

　　又。

　　柯南曾經表示：負責正常死亡。

　　即，對於超過人類範疇的，不歸他管。

　　因此。

　　勿cue哦？

　　而，在執行任務途中，七海建人又申訴了他的名言：「枕邊掉的頭發越來越多，喜歡的夾菜面包從便利店消失，這些微小的絕望不斷堆積，才會使人長大。」

　　椎名幸還記得自己初次聽到這名言時，下意識捋了捋自己的發。

　　──那一爪子捋下來幾根來著？

　　卷狗看淡了。

　　不過。

　　『他人的死亡』終究是對格外共情的虎杖悠仁造成了打擊。

　　椎名幸望到宿儺惡劣在笑。

　　她移開眸子。

　　──經由近期失蹤人口以及離奇死亡案件，七海建人在一定程度上鎖定了犯人。

　　不過。

　　「虎杖同學，擺脫你與伊地知去調查吉野順平。」

　　伊地知與虎杖悠仁敬禮：「遵命！」

　　靠譜的七海先生格外令人聽從。

　　在離開前。

　　伊地知停駐：「並不是一定程度上，而是已經知道了，對罷？」

　　「當然。犯人如若不願意，可以徹底抹除殘穢，但既然留下，就是對我們的邀請了。」

　　「只身一人潛入的風險，和帶虎杖同學去的風險，我只是選擇了前者。」

　　靠譜的曾經社會人如是說：「因為他還是個孩子。」

　　突兀。

　　虎杖悠仁破門而入：「七海老師，忘記說了！」

　　他笑得全無陰霾：「路上小心哦！」

　　七海建人些許無奈的松懈了一瞬：「虎杖同學，我不是教職人員不要叫我老師。」

　　「那就……七海海！」

　　「揍你哦。」

　　自然。

　　對於吉野順平，還需從長計議。

　　虎杖悠仁於是可憐兮兮的結束了自己難得的一天外出。

　　再次回到枯燥的電影鑒賞房間。

　　虎杖悠仁將自己癱在沙發上，蔫了。

　　──盡管方才家入硝子對虎杖悠仁的心態進行了疏導，告知『他人死亡』與虎杖悠仁無關。

　　但。

　　僅僅是『他人死亡』的這件事實，就已經格外讓虎杖悠仁難以接受了。

　　他喪怏怏的，沒鑒賞電影的興致。

　　椎名幸望這可憐的少年人。

　　──虎杖悠仁從來是在他人面前，裝成樂天派，似乎陽光璀璨小天使。

　　可，獨自一人時，又不可避免的被短暫支配。

　　兩面宿儺十分喜歡在這種時候挑釁虎杖悠仁：「你怎麼知曉對方不是在騙你？他們將你當做小鬼，什麼重要的事也不讓你參與，善意的謊言十分常見不是麼？」

　　不得不說。

　　盡管曾經作為人類，但宿儺似乎比詛咒還似詛咒。

　　──在扎心這件事上，兩面宿儺遂心應手。

　　他這時就浮現在虎杖悠仁臉上，叫囂著，蠱惑著，詛咒著。

　　虎杖悠仁將臉埋在抱枕中，音嗡嗡的：「我不信你。」

　　他再次：「我不信你！」

　　做的很對。

　　椎名幸自伏魔御廚子中出來，坐到虎杖悠仁旁邊，拍拍少年人軟塌塌的發。

　　「無論是在硝子，還是七海的心中，你皆沒脆弱到無法承受現實的程度。」

　　「別擔心。」

　　「若是遇到罪魁禍首，就殺了它。」

　　椎名幸想，真人什麼都好，就是還活著。

　　也該漏瑚花御平等一下！


第 62 章

　　若說伊地知與虎杖悠仁的跟蹤──

　　──總之就是非常明目張膽！

　　在一切開始之前，伊地知給虎杖悠仁提供了此次行動的道具，兩只甚至稱不上4級詛咒的『蠅頭』。

　　他闡述：「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就讓他們去襲擊他。」

　　並且在虎杖悠仁格外疑惑的目光中，講解了此次行動的用意，即判斷吉野順平的威脅性。

　　如若不存在威脅，一切好說。

　　若是明確他可以祓除咒靈，則動用物理手段，強制性困束。

　　「如若弄錯了，之後再道歉就是。」

　　聽起來十分流氓操作。

　　伊地知提醒：「如若是二級咒術師，就先撤退與七海先生彙合。」

　　虎杖悠仁：「二級的話我勉強還可以對付。」

　　伊地知：「你指的是二級咒靈。」

　　但理論上，二級咒術師是絕對可以祓除二級咒靈的，其實力一般接近一級咒靈。

　　虎杖悠仁呆呆怔怔的十分睿智的表情：「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我都不知道？」

　　伊地知不敢說──

　　──因為五條先生太隨便了！

　　椎名幸十分認可。

　　她當時被大少爺教導，一切有關於咒術界的常識皆是自藏書中記下的。

　　徹底印證了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當然。

　　椎名幸亦可以理解五條悟的心態。

　　──在大少爺看來，不是他針對誰，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眾生平等不外乎是。

　　輕浮飄飄不著調的笑嘻嘻，隨之言述：「殺了你哦？」

　　椎名幸又開始想大少爺。

　　回過神來，伊地知精心策劃的作戰早已失敗。

　　虎杖悠仁高喊著：「S─t─o─p─！」

　　在半空中與吉野順平對視。

　　椎名幸聽見虎杖悠仁在心中喃喃──

　　啊。

　　這家伙，看得到罷。

　　隨之。

　　這位運動番在逃男主在空中完成了高難度的回轉，輕飄飄的落下。

　　但沒踩穩，又向後摔，磕在了路邊的電線杆上。

　　椎名幸悄悄想，哪怕游靈也做不到這種回轉操作罷。

　　她在空中飄的姿態十分單一，甚至極少躺平。

　　──游靈一敗塗地！

　　虎杖悠仁：不是椎名你在卷什麼？

　　「什麼鬼，體操選手？」

　　這位老師的吐槽點十分中心！

　　椎名幸望虎杖悠仁或許是被五條悟教壞了，格外沒距離感的湊過去：「我說，有點事想問你，借一步說話。」

　　「吶──」

　　還拉長音！

　　椎名幸pia的，將無處不在的大少爺從腦海中拍出去！

　　實在是。

　　這『幼魚逆罰』沒你的出場戲份好不好！

　　別到卷狗的腦海中刷存在感啊！

　　老師還在嚷嚷。

　　虎杖悠仁又不是什麼豆腐，些許怒！

　　他果斷將老師的褲子扒下來，不曾停頓銜接順暢就是溜！

　　老師爾康手挽留不住，只好滿頭大汗匆忙追上去！

　　隨之。

　　留在原處吉野順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見虎杖悠仁招呼：「我們走罷！」

　　「哇！好快！」

　　椎名幸望虎杖悠仁這位社交小天才好快與吉野順平建立了電影鑒賞革命友誼關系。

　　──現在伊地知還在追逐『蠅頭』罷！

　　可憐不待見的。

　　至於他們正在談論的電影，喚『蚯蚓人3』與『2』。

　　椎名幸當時應該是睡過去了。

　　她漫不經心的，視線四處飄。

　　就望到不遠處的人行天橋上走過一陌生但可疑的身影。

　　他一身黑色連帽外套，背光的陰影讓椎名幸望不見其模樣。

　　但。

　　椎名幸可以肯定。

　　──那是羂索。

　　在夏油傑未死，天元亦成功回檔的前提下，羂索應該處於劣勢才對。

　　不過。

　　其對於咒術界的籌劃自千年前就開始了，椎名幸並不認為當初伏黑甚爾的失敗會對羂索的計劃有甚影響。

　　並且。

　　夏油傑未死，也就意味著羂索占據的身體，持有的術式皆為未知。

　　椎名幸腦殼疼。

　　作為讀者的情況下希望反派陰險狡猾籌謀深遠，別好似一只弱智炮灰，沒甚格調。

　　但若是自己成為主角，就格外希望反派可以自取滅亡。

　　──若說雙標，應該沒誰了。

　　「誒？順平？」

　　突兀是一成熟女性風韻十足的音。

　　她是吉野順平的媽媽，樂呵呵的走過來：「朋友？叫什麼名字？」

　　少年人：「虎杖悠仁。伯母，你跟大蔥一點也不搭呢！」

　　堪堪！

　　這就是情商！

　　某位狗狗劣劣的大少爺學著點！

　　椎名幸又pia了下──

　　──所以，五條悟別擅自浮現在腦海中！

　　不過。

　　方才的話題，閃現情有可原。

　　──大少爺實在是太狗了！

　　椎名幸甚至篤定，夏油傑一定是第一只投贊成票的！

　　隨之。

　　一切發展到虎杖悠仁被呼喚去順平家吃飯的地步。

　　且不論當伊地知掛斷電話時什麼心情。

　　椎名幸在伏魔御廚子的殘骸堆上，飄飄蕩蕩晃悠著，外間是虎杖悠仁與吉野一家熱鬧喧囂的歡樂場景。

　　對比慘烈。

　　她的視線飄向一旁。

　　──兩面宿儺無趣的快睡過去了。

　　他先前看電影的時候尚且不是如此枯燥的神情，向來這種平凡日常的快樂，讓他十分不耐受。

　　椎名幸搭話：「宿儺，你在附近感知到自己的手指了麼？」

　　兩面宿儺瞥她：「你問這做什麼，狂妄的小鬼。」

　　椎名幸不知曉自己哪狂妄了。

　　她說：「找手指啊？」

　　詛咒惡劣笑：「你為什麼以為我會告訴你？」

　　好的。

　　椎名幸不可投機取巧。

　　虎杖悠仁走後，吉野順平躺倒在臥室的床上。

　　少年人在夜的寂靜中想──

　　──要是我殺了人，就會玷污那個靈魂。

　　他聲明著。

　　──我無法殺人。

　　「悠仁。」

　　公寓的門扉外，椎名幸言述，「到時間了，我們回去罷。」

　　虎杖悠仁應：「嗯。」

　　他從口袋中摸出椎名幸讓他順走的，屬於伯母，吉野凪的鑰匙。

　　輕微推開門扉的音。

　　虎杖悠仁悄悄說：「我們好似是在干壞事呢？」

　　但少年人的動作十分干淨利索。

　　椎名幸望他十分有前途！

　　──之後別遇到江戶川柯南就是了！

　　虎杖悠仁進入玄關，就望到趴在桌子上的吉野凪迷迷茫茫的醒著。

　　少年人連忙擺出笑：「啊！伯母！我忘記說……」

　　他停下。

　　望著吉野凪手中的物件，笑容逐漸消失。

　　「伯母，你從哪拾到這手指的？」

　　他輕聲問。

　　虎杖悠仁冷下神情，就些許顯得不苟言笑。

　　吉野凪：「就放在盤子中，是悠仁同學落下的麼？」

　　虎杖悠仁牽強的扯出來一抹難看的笑：「……嗯。」

　　他將手伸過去：「伯母，先將這手指予我罷。這不是什麼安全的物件。」

　　「哦？」

　　吉野凪還是些許在醉酒狀態中，對於虎杖悠仁的言述，反應的慢。

　　因此。

　　她不知曉虎杖悠仁走過來時祓除了一只咒靈，亦不知曉自己險些死亡。

　　椎名幸望似乎不知情的兩面宿儺眯了眸子，勾起獨屬於詛咒的，扭曲的笑意。

　　他顯現了一張口，在虎杖悠仁接過手指的一瞬間，將其吞噬。

　　詛咒之王表述遺憾：「實在可惜，再晚一步，你就可以看到這女人的死狀了呢！」

　　虎杖悠仁沒搭理兩面宿儺。

　　他深呼吸。

　　將吉野凪扛起來，幾步走過去，踹開吉野順平的門扉。

　　門鎖遭受這衝擊，搖搖欲墜。

　　巨響也將吉野順平喚起來。

　　他驚駭的望著虎杖悠仁：「你……在做什麼，媽媽她？」

　　虎杖悠仁陳述：「先去高專。」


第 63 章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虎杖同學。」

　　這是在伊地知的車中。

　　他在吃過晚餐後，接收到來自虎杖悠仁的電話，將車子開到吉野順平的家附近待機。

　　這一切虎杖悠仁皆未曾在電話中說明，只是與他平日樂天派的模樣區別，格外是嚴肅。

　　隨之。

　　伊地知王望到虎杖悠仁扛著一位女性，身後是此次任務的核心，吉野順平。

　　少年人先是停下，他單手就可以維持住吉野凪，另一只手拉開後座的門扉。

　　輕巧細心的將吉野凪放下去，讓開位置，讓吉野順平坐到旁邊。

　　而他來到副駕駛：「伊地知先生，我們快些回高專罷！」

　　望到其神情，應該是遇到了什麼嚴峻事態。

　　──這是伊地知此時正在飆車的原因！

　　椎名幸望這位打工人熟練的動作。

　　不難猜到作為五條悟與咒術界高層的聯絡人，伊地知究竟遭遇了些什麼！

　　怕不是日常被各種威脅。

　　卷狗留下鱷魚的眼淚──

　　唉。

　　可憐的伊地知。

　　不過，她是站在大少爺一方的哦？

　　只可以憐憫一下哦？

　　──助紂為虐說的就是這種雙標狗。

　　虎杖悠仁現在的狀態並不是很好。

　　吞噬宿儺手指的進度是（4/20），相當於五分之一。

　　他必須在極短時間內從宿儺的奪舍中清醒過來，又必須接受『宿儺手指莫名出現在吉野家，晚一步吉野凪就會死』這種搞心態的事。

　　虎杖悠仁只感知到現在耳邊嗡嗡的。

　　盡管如此。

　　將現狀言述還是不可或缺的。

　　尤其是吉野順平亦在焦急等待。

　　虎杖悠仁緩了一下：「宿儺的手指出現在了順平家。」

　　「宿儺的手指？！」

　　伊地知驚駭的差點沒控制住方向盤。

　　他現在可是在飆車！

　　「穩住！穩住！前方有車！繞開！」

　　虎杖悠仁慌張叫嚷。

　　伊地知極限操作避開了這場交通事故！

　　坐在後位的吉野凪不舒服的蹙眉：「……在干什麼？唔……想吐。」

　　吉野順平復刻了方才的虎杖悠仁：「別別！媽媽，等我將外套脫……啊！我沒有外套！」

　　「給！嘔吐袋！」

　　虎杖悠仁連忙遞過去。

　　這一段折騰，終於是穩定了局勢，亦讓方才嚴肅的氣氛稍稍削弱。

　　吉野順平輕柔的拍著吉野凪的背，讓她再次睡下。

　　又望虎杖悠仁，些許遲疑的：「……宿儺的手指？那是什麼？」

　　虎杖悠仁剛想說，就意識到什麼，對伊地知：「應該可以暴露的罷，順平馬上就要去高專了。」

　　伊地知肯定：「特殊情況，哪怕說也沒人會事後追究的。」

　　又：「還可以裝作不知道呢！反正咒術師又不會讀心。」

　　椎名幸微妙的望著伊地知──

　　──似乎。

　　這位打工人是不是與大少爺待的時間長，學壞了？

　　虎杖悠仁左手敲右手：「對哦！」

　　隨之。

　　他對吉野順平言述：「兩面宿儺的手指，是特級咒物，雖然我現在吃了沒辦法讓順平看，但挺醜的。」

　　伊地知大驚駭：「誒？你吃了？！宿儺的手指？又？」

　　虎杖悠仁連忙：「穩住！穩住！控制好方向盤！！！」

　　──舊事重演。

　　又是一段時間的冷靜期。

　　虎杖悠仁好累。

　　他機械式的繼續說：「總之，就是一種會吸引其他咒靈的，很危險的東西。不知曉是誰放到你家中。」

　　「順平的話，應該無法對付那些咒靈。若是我沒被提醒，也不會恰好趕上，那麼，伯母可能……」

　　虎杖悠仁反應過來是後怕與慶幸。

　　他在心中言述：『謝謝你，椎名。』

　　「小事！」

　　椎名幸望一旁格外不愉快的兩面宿儺，這位詛咒之王沒等到悲劇發生，心情十分不好。

　　唉。

　　若非她與虎杖悠仁共生，兩面宿儺無法對她造成傷害。

　　椎名幸時刻待在兩面宿儺的伏魔御廚子中，著實是一種心態折磨。

　　「究竟是，誰會將這『宿儺的手指』？放到我家？」

　　吉野順平的臉色慘白。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母親，現在被盯上，以他現在的能力水平，不知曉可不可以對抗。

　　少年人心中惶惶。

　　虎杖悠仁：「不知曉，原本高專持有的手指是6根，但被我吃了1根，還剩5根。我現在一共吃了4根，余下11根，應該還在其他地方。」

　　他比劃著，分別豎起兩只手指。

　　吉野順平一時間沒理解：「誒？11根？手指？」

　　虎杖悠仁：「對，宿儺4只手，20根手指。是千年前咒術師集眾討伐依舊失敗的，詛咒之王。」

　　「我現在是宿儺的容器，處於假死狀態。」

　　他說著伸手朝向旁邊的伊地知：「這位是高專的輔佐人員，伊地知潔高先生！」

　　吉野順平：「啊。你好。」

　　伊地知：「……你好。」

　　互相知情之後，虎杖悠仁詢問：「伊地知先生，除去高專外，宿儺手指的位置皆是未知麼？」

　　「對。盡管暗地中有宿儺手指的交易，但是哪怕高專，亦無法輕易介入，大多是從傳聞中聽來的。」

　　「是麼。」

　　虎杖悠仁蹙眉，開始抱怨，「這家伙！真是的，又沒出什麼力，還吃的這麼快！」

　　「五條老師不是說『兩面宿儺會為了找回力量，告訴我手指的所在』麼？也沒啊？」

　　這一刻。

　　虎杖悠仁似乎悟了：「莫非五條老師是什麼隨便的人？」

　　伊地知沉默。

　　椎名幸在伏魔御廚子中亦沉默。

　　在此刻，兩位打工人屬性的可憐被壓榨子，達成共識──

　　──誒？事到如今才發覺？

　　大少爺或許不一定是隨便的人，但他隨便起來不是人！

　　椎名幸對於虎杖悠仁可以認清大少爺的真實人格，表示欣慰。

　　兩面宿儺：「嘁。」

　　不屑一顧冷笑。

　　虎杖悠仁詢問：「伊地知先生，距離高專還有多遠啊？」

　　少年人現在認為唯一安全的區域就是高專，因此，在不到達之前始終無法安心。

　　伊地知：「快了快了，再幾分鐘就好。」

　　當然。

　　假死的虎杖悠仁不會自高專的正門進去。

　　這是通往高專其中之一密道的路線，亦是先前五條悟將虎杖悠仁帶入帶出的路線。

　　不過。

　　椎名幸自伏魔御廚子的屍骸脊骨上站起來。

　　這幾分鐘怕是要延長了。

　　「悠仁，讓伊地知先生停車。」

　　虎杖悠仁：『誒？』

　　但他不遲疑的：「伊地知先生，停車！」

　　「誒？」

　　這是什麼接龍麼？

　　總之。

　　盡管些許疑惑不解，伊地知還是暫時性停車了。

　　吉野順平不知曉發生了什麼。

　　他向著前方望去──

　　一只『物件』，小巧的，棕色，模樣驚悚，被扔到道路中央。

　　啊。

　　這是真人先生的實驗材料。

　　吉野順平想。

　　──這曾經作為『人類』的『物件』就這般『砰！』的膨脹起。

　　生成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龐然大物！

　　被喚作『真人』的咒靈言述──

　　「先停一下哦？虎杖君。」


第 64 章

　　──這家伙，是人？

　　虎杖悠仁望突兀出現的存在。

　　──他一件不對稱的深色格子半長袖，十分危險的發型。

　　身上布滿似乎是分屍後又再次被縫合起來的痕跡，藍色中長發，灰色與藍色的異眸。

　　單就模樣，可以稱得上是無害甚至於溫文爾雅。

　　但。

　　虎杖悠仁分明感到毛骨悚然的惡意！

　　「先下來罷，反正也走不了，在車中與人交談的話，不會太不禮貌了麼？」

　　對方十分自來熟的。

　　在場中，唯有虎杖悠仁可以戰鬥。

　　他以手勢制止了伊地知，推開副駕駛座的門扉，走出去。

　　盡管未擺出戰鬥姿勢，卻精神緊繃的警惕著。

　　他詢問：「你是什麼？」

　　「誒？」

　　卻對方呢喃著，「真聽話呢。」

　　隨之。

　　其手臂突兀鼓鼓囊囊的膨脹開，倏地衝向虎杖悠仁！

　　「等一下！真人先生！」

　　虎杖悠仁似乎聽到吉野順平在車中喊。

　　虎杖悠仁被擊飛出去，定格在路旁的護欄上。

　　──高專地處東京卻十分偏僻，盡管曾經被野薔薇吐槽，但，現在虎杖悠仁認為十分合理。

　　至少來高專找麻煩的，不至於傷害到一般非術師。

　　他正嘗試著掙扎，就望到吉野順平推開門扉出來，前方的伊地知拼命勸阻！

　　「吉野同學！外間十分危險！別出去！」

　　「快進去！順平！」

　　虎杖悠仁連忙，「我不知曉你為什麼認識這家伙，又是什麼關系！但你先進去別出來！拜托你！」

　　「虎杖，冷靜一點……」

　　吉野順平些許錯亂，但他依舊言述，「真人先生不是壞人、」

　　他突兀停住。

　　──不是壞人？

　　被真人先生殺死的無辜的人，被做實驗的可憐人，應該不會這般想罷。

　　「順平是好孩子呢。」

　　在虎杖悠仁對吉野順平勸阻時，真人已經慢悠悠走了過來。

　　他路過坐在駕駛座上屏住呼吸的伊地知，透過窗戶，望到正躺在後座上，應該是睡下的，依舊存活的吉野凪。

　　「其實我沒想到會這麼快發展到這種地步的。」

　　真人喃喃自語：「誰知曉宿儺的容器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回去，而是等到手指出現，還吞噬了呢？」

　　「……誒？」

　　吉野順平的音極輕且短。

　　一切難以置信被哽咽在喉嚨中，他從自認為己方的『真人先生』的言語中，讀出什麼。

　　──砰。

　　真人拍上吉野順平，感知到手下的少年人一顫。

　　「別這麼害怕嘛。」

　　由人類對人類的憎惡、恐懼中誕生的詛咒溫柔的說，「順平不是說我是好人麼？」

　　他一手將虎杖悠仁控制在柵欄上，微微傾身，聲音就在吉野順平的耳邊想起。

　　「不過順平雖然聰明，但是有時深思熟慮也會導致更甚於欠缺考慮的愚蠢行徑。」

　　他定義：「你就是典型！」

　　「順平你啊，是僅次於那些被你當成笨蛋的，笨蛋喲？」

　　咒靈的言語逐漸摻雜了詛咒，扭曲的讓人作嘔眩暈。

　　「所以，才會死啊！」

　　──咕嘭！！！

　　自靈魂深處，被拉伸膨脹等待音，宛若空彈爆開。

　　虎杖悠仁的眸子驟縮！

　　而。

　　咒靈放開他的手，讓虎杖悠仁自由：「來罷，round 2！」

　　「先前對付三七分術師的時候，他的靈魂動搖的可有趣呢？不知曉你又怎樣啊？」

　　惡劣玩鬧的腔調。

　　虎杖悠仁感到手指泛冷，腦海一瞬間冷靜下來，又似乎並不是冷靜。

　　而是遭受了過分深刻的傷害，導致大腦潛意識為了保護人格，觸發了自我冷卻機制。

　　他怔怔的望著吉野順平。

　　──少年人被扭曲成了怪物的模樣。

　　醜陋，怪異。

　　但。

　　就在一分鐘前，他還些許慶幸的笑，感謝自己救下了他的媽媽。

　　還有機會，到高專認識許多可靠的伙伴。

　　「順平……」

　　其笨拙的走過來，因為被強制性更改了靈魂的形態，不如咒靈那般協調。

　　卻給予虎杖悠仁沉重的一擊！

　　──砰！

　　「順平！冷靜一點！」

　　虎杖悠仁連忙在順平攻擊的時候抱住他，「我馬上治好你！」

　　「宿儺……」

　　他喚：「宿儺！！」

　　詛咒在他的臉頰上張口：「干嘛？」

　　「我什麼都會做，隨便你處置！所以求你，像治好我心髒的時候那樣，治好順平！」

　　「我拒絕。」

　　陳述，些許討價還價的余地也沒有。

　　虎杖悠仁一怔。

　　他沒有宿儺會拒絕自己的前提：「你這混蛋！」

　　「愉快愉快！」

　　兩面宿儺笑得猙獰殘酷，「你獻上了一切，包括尊嚴與未來，懇求我，卻誰也救不成！」

　　「真慘啊！慘不忍睹啊！！小鬼！！」

　　似乎是與宿儺共鳴。

　　真人也顯露出獨屬於詛咒的，沉重且污濁的惡意！

　　猙獰凄厲的狂笑！

　　虎杖悠仁的眸子死寂下來。

　　──對啊。

　　他後知後覺。

　　──這些家伙，全是徹徹底底的詛咒啊！

　　車中。

　　伊地知戰栗又擔憂的望著虎杖悠仁。

　　握緊手機的手崩出青筋。

　　──五條先生，七海先生，無論是誰快點來啊！若不然虎杖同學就崩潰了！

　　他作為輔助者，出去就是送死。

　　說不定還會在虎杖本就慘重的傷口上，再撕裂開。

　　伊地知想。

　　──他無能為力啊……

　　──嗒。

　　輕微的。

　　宛若蝴蝶扇動一次翅膀，花微微綻開時，不被人傾聽又真實存在的聲音。

　　在幾乎不停歇的猖笑中。

　　少女的音格外是鮮明：「悠仁？」

　　突兀是寂靜！

　　──無論是兩面宿儺，還是真人，其作為詛咒的金字塔頂，自然不會錯聽少女的音。

　　真人微挑眉，疑惑的望向虎杖悠仁。

　　──錯覺？

　　方才自宿儺容器的身體中，又穿出了誰的音？

　　伊地知也一怔。

　　他目睹虎杖悠仁的臉頰上，在兩面宿儺不曾占用的另一方，睜開了一只眸子。

　　在這深夜中，依舊明澈的幽紫色，純粹，干淨，與詛咒區別！

　　而。

　　聽到少年人急促的喘息後，些許委屈又期許的音──

　　「……椎名！」

　　「嗯，我在。」

　　椎名幸踩在脊骨上言述，「你將我忘啦？」

　　下方坐落在屍骸山上的兩面宿儺，以一種幾乎將她絞殺的凶殘眸子，死死盯著椎名幸。

　　──卷狗知曉，這次是徹底將兩面宿儺惹惱了！

　　大爺已經快按捺不住殺她的欲望了！

　　但。

　　Who cares？

　　虎杖悠仁焦急：「沒，沒忘的！椎名！你可以救救順平麼？無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椎名幸心疼這只小可憐。

　　──少年人的音快哭了！

　　卷狗裝的光風霽月：「我又不是詛咒，不會要什麼代價的。」

　　椎名幸垂了眸子，望吉野順平：「且，我是游靈，因此。」

　　「對於靈魂術式，稍微有所探知。」

　　這是一點。

　　卷狗還持有『反卷術式』。

　　──但凡沒死，救活還是可以的。

　　卷狗二話不說將吉野順平的便當踹了！


第 65 章

　　──他怪異的，扭曲的，畸形的身體。

　　就好似被一點點溯回，從屍斑的藍紫色，逐漸恢復成人類的膚色。

　　少年人黑色的眸子亦不再是失神呆怔的，怪物的眼淚自吉野順平的眼眶滑落。

　　他的攻擊停住。

　　仿若溺水一般，扒著虎杖悠仁的衣服，彎著脊背，痛苦的劇烈咳嗽！

　　「咳咳！哈！」

　　才喘息到平日司空見慣，此時卻恍如隔世的，生的空氣。

　　心髒在短暫的停泊後復蘇！

　　「順平！」

　　虎杖悠仁連忙支撐住險些倒下的友人。

　　從未有過何時，如此的失而復得，如此的僥幸後怕。

　　但。

　　他眨眨眸子，將泛上來的眼淚壓抑。

　　──現在尚且不是潸然淚下的時候。

　　虎杖悠仁的音些許哽咽，卻冷靜自持格外理智：「順平，歡迎回來。」

　　他將吉野順平護到身後：「你先到後方去休息，快。」

　　少年人令人充滿安全感的手，推在他的脊背。

　　「嗯！」

　　吉野順平這次不曾猶豫，哪怕腿尚且些許脫力，依舊是不遲疑的起身，快速離開了戰鬥區域。

　　他一邊跑一邊喘息。

　　明明不喜歡運動，對活著也沒什麼過分的執著。

　　可。

　　吉野順平初次體會到呼吸是如此的令人著迷。

　　夜間林木的氣息，伴隨奔跑撫過臉頰吹氣衣角的風，甚至於遠處車鳴。

　　什麼熾熱的，自虎杖悠仁觸碰到他的位置蔓延來，這溫度讓他的心髒灼燒！

　　吉野順平從未有一刻如此的熱愛活著！

　　他直到停下，又急促的喘息。

　　身後是虎杖悠仁衝上去，打到真人的聲音，似乎砸斷了他的鼻骨。

　　吉野順平不由得好奇，望去。

　　就見本質上應該不會被物理傷害到的真人，此刻鼻中淌下一縷血。

　　真人亦十分驚訝，神情微怔的：「誒？」

　　隨之。

　　咒靈興致昂昂，與虎杖悠仁展開廝殺！

　　這方戰鬥不息。

　　車中。

　　伊地知望著車外的戰鬥，沒注意手機的屏幕已經滅掉。

　　──那是什麼？

　　伊地知控制不住想。

　　他的感性在擔憂著虎杖悠仁與咒靈的戰鬥，望見虎杖悠仁受傷就倒吸一口涼氣，祈禱著無論是五條悟還是七海建人快些到來。

　　但。

　　理智卻不受控制，對於突兀自宿儺的容器中，出現的，應該是第三者？

　　產生疑惑！

　　──五條先生知曉麼？

　　應該是不知曉的罷，否則不會不上報……

　　──嗯？

　　似乎知曉亦不會上報呢！

　　五條先生的話。

　　伊地知明白自己應該相信，關於五條悟絕對不會那般聽話的將一切宿儺容器的異常上報這件，顯而易見的事。

　　被迫害威脅這麼多年，伊地知早就對五條悟的本性絕望了。

　　應該說。

　　只要五條悟尚且沒瘋狂到將咒術界的老頑固全滅洗盤，就足以讓伊地知欣慰安心了。

　　而且。

　　她應該是在虎杖同學第一次死亡後，才出現的罷。

　　哪怕五條先生發現了，也不可以就這般告訴上層啊？

　　否則豈不是暴露了虎杖同學沒死這件事麼？

　　──伊地知沒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給五條悟洗地。

　　若是讓椎名幸知曉，少不得會投注以志同道合的目光，締結盟友！

　　卷狗此刻正在與虎杖悠仁共鳴。

　　並不是眾所周知的，釘崎野薔薇的共鳴術式。

　　而是借由椎名幸與虎杖悠仁共生，才可以實現的，類似於宿儺與虎杖悠仁之間咒力與咒術繼承的關系。

　　椎名幸無法對虎杖悠仁的一切進行干涉。

　　但，反卷術式以她的眸子，實現在真人虎杖悠仁的一切攻擊上！

　　詛咒很快發現。

　　他的『無為轉變』在迫近虎杖悠仁後，被無法逆轉的回溯。

　　就好似術式被解體重推一般！

　　「──什！」

　　真人咬牙！

　　他望去，對上浮現在虎杖悠仁臉頰上的，紫羅蘭眸子。

　　方才這不明正體的存在，將吉野順平恢復原樣已經十分讓真人驚駭。

　　目前為止。

　　真人遇到的一切咒術，唯有反轉術式是治愈手段，並且憑借方才兩面宿儺的回應推斷，應該是無法治愈靈魂上的傷害的。

　　可。

　　椎名幸做到了。

　　──自稱游靈。

　　羂索可從不曾提醒過，虎杖悠仁的身體中，除去宿儺外，還存在的這般的家伙！

　　失策了。

　　虎杖悠仁好巧不巧又是他的天敵！

　　真人想。

　　盡管希望再與虎杖悠仁廝殺，可現在情況明顯是對他不利。

　　他可不想落到漏瑚花御那般慘狀啊！

　　能屈能伸當然真人決定，先撤罷。

　　之後可以廝殺的機會許多，倒不至於就在此時糾纏。

　　回去讓羂索分析一下，綢繆對付這游靈的計劃才是！

　　──他恰要暫時性拖住虎杖悠仁，全身而退。

　　卻突兀。

　　半空中似乎是被劃出了分隔線。

　　其持了一刃鈍刀，就這般將真人的攻擊抵開！

　　靠譜的成年打工人，參上。

　　「娜娜明！」

　　虎杖悠仁的眸子一瞬明澈。

　　七海建人則清淺的嘆了口氣。

　　──說實話，他之前受了不是致命傷的重傷，在家入硝子處才被治療過沒多久，就緊趕慢趕的來到這。

　　與還沒分隔多長時間的咒靈再遇。

　　對方明顯十分興味：「這不是三七分術師麼？這麼快就再遇見了！不抱一下麼？」

　　七海建人自認忍耐力強，此時亦不由得些許惡心。

　　──他沒看錯。

　　這家伙，與五條先生一般的，輕浮的態度，宛若深淵般的強大。

　　並且，都在精神攻擊上十分擅長！

　　五條悟：……我要哭哦？

　　「之後再說教，先報告現狀。」

　　七海建人不動聲色，他盯著臨對的咒靈，哪怕詢問時亦不放松警惕。

　　「順平和凪小姐被就下來，伊地知也沒受傷。」

　　虎杖悠仁的語調恢復了輕松，七海建人的到來讓他格外安心。

　　「你做的不錯。」

　　七海建人難得誇獎。

　　這讓虎杖悠仁些許受寵若驚：「啊，不會……」

　　少年人卻不受控的，抿亦抿不落唇角。

　　樂呵想笑。

　　七海建人：「……別的先不說，他的鼻血是怎麼回事？」

　　虎杖悠仁些許疑惑：「誒？我揍的。」

　　這對於七海建人是絕對的好消息：「我的攻擊對他不奏效。」

　　「誒？為什麼？」

　　七海建人豎起一只指頭：「理由一會說教的時候再說。」

　　「但我可以封住他的行動，我們互相為對方制造破綻，趁機攻擊。」

　　打工人在此時嚴肅起來：「一定要在這祓除他！」

　　「好！」

　　「好喲！」

　　椎名幸摻上一句。

　　「！」

　　七海建人倏地望過來。

　　恰好對上虎杖悠仁這一側，浮現在臉頰上的眸子。

　　紫羅蘭色澤，純粹且存在人性，乍一見就知曉不是兩面宿儺的眸子。

　　七海建人並未聽到過兩面宿儺的聲音，也沒望到過這位孤獨老人自虎杖悠仁的臉頰上浮現來招惹他的模樣。

　　他望著這眸子。

　　宛若死機後幾秒再重啟：「……她是？」

　　虎杖悠仁果斷：「椎名幸！己方！一只游靈！大好人！」

　　七海建人活這麼多年還是初次如此不知曉言述什麼。

　　他沉默一瞬，才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的身體，現在成出租屋了？」


第 66 章

　　虎杖悠仁短暫陷入沉思──

　　──唔嗯。

　　椎名說是租客還差不多，但兩面宿儺？

　　這家伙惡劣又排不上用場！不僅不干活，還拖後腿！讓他背負上死刑！

　　總是虎視眈眈想要搶占他的身體，這種家伙怎麼稱得上租客？

　　老賴！

　　強盜！

　　大敵當前。

　　少年人好難才將自己放飛的思維拽回來！

　　他聽到椎名幸在笑，不知曉是在笑娜娜明的吐槽，還是他的心聲。

　　──砰！

　　突兀！

　　自真人處襲來攻擊。

　　虎杖悠仁急劇側身才躲過去。

　　他與七海建人對視，彼此明白對方的意思，先將虎杖悠仁是不是出租屋以及租客性格如何這一點放置在一旁。

　　目前，必須祓除咒靈！

　　真人一派微笑模樣應戰，頑劣又宛若孩子般求知若渴。

　　但。

　　說實話他現在是絕對的劣勢。

　　本來就不怎麼可以對付椎名幸與虎杖悠仁的組合了，又加入了三七分術師！

　　不利不利！

　　一切物質化的攻擊都會被椎名幸抹消，哪怕縮小，也存在被虎杖悠仁一擊干掉的奉獻，逃走的路線還被七海建人封住了。

　　實在是，無計可施。

　　──嘛，先讓虎杖悠仁老實點罷。

　　「嘔……」

　　他從口中嘔吐出改造人。

　　啊。

　　椎名幸眯了眸子。

　　──來這手呢？

　　盡管遺憾，但她對這種長時間的改造人，是無法反卷的。

　　其本質上已經死亡，意識消散，現在只余留下靈魂的空殼成為了類似於詛咒的存在。

　　──這是拯救的即時性。

　　「悠仁。」

　　她言述：「雖然這般要求你十分抱歉，但不要手下留情。」

　　「將之祓除，這才是對於他們的善良。」

　　少年人是理智的。

　　他知曉此時應該聽信椎名幸，這亦是自己唯一可以為受害者做的。

　　但。

　　他更深刻的詛咒著，真人必須承受代價！

　　吉野順平的大腦依舊在鈍疼。

　　這或許就是曾經險些死亡的後遺症，缺氧以及周身形狀被強制性更改。

　　──哪怕回溯，依舊無法忘卻令人痛不欲生的折磨。

　　他望著曾經認真的，對自己說，不會讓殺人將『生命的價值變得曖昧不明』的少年。

　　──其欲泣的神情，眸中沉澱下悲傷，卻又轉瞬堅定。

　　少年在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成長！

　　他再次回到與真人的戰鬥中，不斷的攻擊，攻擊！壓制無為轉變的特性，讓詛咒應接不暇。

　　但。

　　奇遇從來是無差別分散在無論是所謂正義，又或者邪惡一方的。

　　從來不會因為立場而偏袒。

　　由是。

　　在死亡的靈感的催化下，真人的無畏轉變觸碰到自己靈魂的核心。

　　──現在應該可以做到了罷？

　　『領域展開』

　　無數的受以真人為核心，蔓延伸出又合攏，將七海建人封鎖在其中。

　　『自閉圓頓裹』！

　　「可惡──」

　　身陷絕域，這位靠譜的成年男性碎碎念的咒罵。

　　咒術師是狗屎。

　　有時甚至要強迫同伴做出為他人舍命的覺悟。

　　七海建人曾經從這樣的咒術界逃走了。

　　盡管如此。

　　在偶然，幾乎是為了自己的私欲，鏟除了一只不值一提的『蠅頭』。

　　「謝謝你！」

　　面包店的她卻為之，「請一定要再來啊！」

　　他曾以為，自己是與生存價值無緣的人。

　　但。

　　或許就是這般簡單的『感謝之言』，讓他再次撥了五條悟的號碼。

　　此時。

　　對於咒靈幾乎只可以惡心人的：「我現在只想感謝你。」

　　無畏轉變觸碰到七海建人的靈魂。

　　「不需要。」

　　而他摘下眼鏡，「我已經得到許多人的感謝了。」

　　「我無怨無悔。」

　　──砰！

　　伴隨宛若玻璃破碎的聲音，自閉圓頓裹被一只手砸碎了，外殼墜落。

　　外間是夜，但依舊較之領域中的絕對暗沉明澈。

　　因此。

　　光束透進來。

　　──一般沒什麼膽大妄為的咒術師，會主送進入到別人的領域中，這幾乎相當於自殺行徑。

　　但。

　　虎杖悠仁會。

　　他就這般躍入，相與伏魔御廚子的降臨。

　　這是兩面宿儺領域，對於自閉圓頓裹領域的碾壓。

　　漫漫的血色，屍骸堆積成王座。

　　七海建人望到其上坐落的，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曾經咒術師舉眾討伐依舊慘白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除去驚駭外，些許疑惑──

　　──為什麼是女式和服？

　　一瞬是寂靜。

　　在這絕對無法戰勝的存在下，哪怕真人亦扯去了模仿人類的呼吸。

　　「實在是。」

　　懶散傲慢，低沉好似浸了血腥與殺伐。

　　詛咒如是說：「我現在的心情不好。看在曾經相與嘲笑小鬼的關系，這次，我不與你計較。」

　　「沒有下次了。」

　　伏魔御廚子逐漸收縮到領域的一半，將真人的自閉圓頓裹還回來。

　　隨之。

　　這位詛咒之王換了姿勢，似乎想旁觀。

　　「？」

　　七海建人望落到自己身旁的虎杖悠仁。

　　「也就是說，宿儺想看戲了。」

　　誰的音自上方傳來。

　　慷慨赴死但沒死的社會人向上望去。

　　──在這幾乎橫跨整個伏魔御廚子的巨型脊骨上，坐著一位少女。

　　十分正常。

　　或許說，太過正常了。

　　七海建人想。

　　──不誇張的說，哪怕是裝飾了眼罩，一頭白毛的五條悟，瞧起來都好似比她不正常！

　　五條悟：有完沒完，我哭哦？

　　「椎名！」

　　虎杖悠仁揮揮手，招呼自己的小伙伴。

　　椎名幸於是飄下去。

　　「……你就是，椎名幸？」

　　真人才從兩面宿儺針對性的殺伐中，回過神來。

　　他望出現在伏魔御廚子中的少女。

　　──被壓制許久，現在，才終末知曉她的真顏。

　　不存在物質，只由靈魂存在。

　　這就是『游靈』麼？

　　「嗯。」

　　椎名幸敷衍的，「你好。」

　　真人好笑：「在你的眸子中，我似乎已經死了？」

　　現在四只處於自閉圓頓裹中，無論如何皆是他的優勢。

　　「嗯。」

　　卷狗囂張，「因為你。」

　　「很弱嘛？」

　　漏瑚詐屍並點了個踩！

　　七海建人感覺這語調著實熟悉。

　　他正在記憶中尋找著，突兀，是虎杖悠仁：「啊！五條老師之前說過的話！」

　　「嗯！」

　　椎名幸承認。

　　──這話太囂張太帥！椎名幸好早就想說了！

　　七海建人將自己之前摘下的眼鏡重新戴回去，並不著痕跡的扶了扶。

　　思考著。

　　──這名喚『椎名幸』的游靈為什麼說五條先生的話。

　　又。

　　五條先生應該知曉椎名幸的存在，為什麼將人托付來的時候連提沒提？

　　會不會太隨便了？

　　而。

　　虎杖悠仁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這位靠譜的成熟打工人疑惑幾乎溢出來！

　　只聽少年人感嘆：「椎名你還真是喜歡五條老師呢！」

　　七海建人：？？？喜歡？五條悟？

　　椎名幸果斷：「嗯！」

　　片刻。

　　游靈反應過來。

　　「……嗯？」

　　她嘗試著輸出一個問號：「誒？」


第 67 章

　　五條悟，咒術界知名天花板。

　　實力滿分性格負數。

　　如若不是因為他是最強，沒人打的過，現在恐怕已經死上好幾來回了。

　　──虎杖悠仁尚且沒有他吸引仇恨。

　　哪怕是七海建人，偶爾亦控制不住想將他埋在土裡的衝動。

　　還是那句話。

　　──信任他，信賴他，但是不尊敬他！

　　由是。

　　對於『椎名幸喜歡五條悟』，七海建人感到匪夷所思。

　　不過。

　　他沒時間糾結於此。

　　咒靈當前，誰還管五條悟啊?

　　他又不會突兀出現在領域中砍瓜切菜將真人削了！

　　現在想五條悟純粹是浪費心力，還容易心梗。

　　七海建人做了這一刻最正確的選擇。

　　盡管如此。

　　無為轉變還是棘手啊。

　　他不知曉如何當防御自己的靈魂，被真人觸碰到就是game over。

　　「椎名同學，請問你有什麼對策麼?」

　　「椎名喲。」

　　賤狗碎碎念，「我現在29歲誒！」

　　「29歲?！」

　　虎杖悠仁以為她至多較之自己大幾歲呢！

　　「關於年齡的問題先放在一邊。」

　　椎名幸咳了下，「對策麼，對策有啊?不要慫就是干！」

　　游靈說著將一張符紙貼在兩人額上。

　　「這是我自制的靈魂固定符紙，被無為轉變觸碰到亦可以堅持一段時間，速戰速決罷！」

　　這是椎名幸未雨綢繆做的。

　　不是什麼復雜的咒術，只是椎名幸是游靈才可以發動，絕對克制真人。

　　這一場戰鬥並無懸念。

　　但，真人並不會束手無策。

　　在知曉無為轉變短時間內不起作用後，他果斷撤走了自閉圓頓裹。

　　這一次領域展開大量消耗了他的咒力，哪怕是特級咒靈亦吃不消。

　　不過。

　　真人不會束手就擒。

　　他選擇將一切賭在最後的咒術上。

　　──咕咕咕轟！！！

　　──膨脹！！

　　虎杖悠仁在這0.1時間中判斷。

　　目標很大，咒力運轉很平靜，不會被反殺，可以打中！

　　殺意頃刻凝聚的銳利，他恰要出擊──

　　「悠仁，再冷靜一些。」

　　傳來誰漫不經心的，輕浮懶散的語調。

　　虎杖悠仁一停，驚訝回望去：「五條老師?！」

　　「喲！」

　　他坐在車頂上，揮揮手。

　　旁邊是格外不安拘束坐著的吉野順平。

　　「接到伊地知的消息休就往回趕，不過，還是耽擱了些時間呢。」

　　五條悟自言自語：「瞬移該改改了，好慢吶。」

　　車中的伊地知想說：愛知縣距離東京360公裡，你這麼快趕回來，早就快過高鐵了！

　　凡，太凡！

　　可，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這位打工人決定隱忍不發。

　　吉野順平戰戰兢兢。

　　他方才在外間，真人展開領域後，形成巨型的暗物質球體。

　　虎杖悠仁讓他快些到車中，隨之就主動打破領域進去了。

　　可。

　　當吉野順平來到車恰要打開門扉時，突兀自車的上方傳來似笑非笑的音：「誒?你是誰?」

　　他倏地望去。

　　就見到白發的男人。

　　吉野順平第一時間──

　　──誒?這麼徹底的遮住眼睛看得到麼?為什麼可以定位他?

　　「五條先生！你來了！」

　　隨之。

　　是伊地知先生格外放松的音。

　　似乎只要他來，一切就塵埃落定，不必擔心了。

　　「你這麼奪命連環短信，我怎麼會不來嘛！悠仁與七海也是我重要的伙伴與學生呢！」

　　他又望自閉圓頓裹：「不過，他們現在的處境還行。嗯！決定！就讓他們先鍛煉一下罷！」

　　隨之。

　　吉野順平就被提溜起來。

　　對方說：「你是才入行不久的咒術師?來觀戰，學習學習！」

　　這就是現狀的起因。

　　而。

　　在望到虎杖悠仁與七海建人的造型後，五條悟：「哈哈哈，你們那是什麼裝扮？偽裝僵屍麼？

　　椎名幸聽到身旁的七海建人小聲的『嘖』了下。

　　似乎誰遇到五條悟，皆會一定程度的ooc。

　　──除去五條悟自己不會。

　　這是一位神奇的，無論做出什麼事，都不會被認為是ooc的主。

　　七海建人忍耐：「虎杖同學，專心戰鬥，不要搭理他。」

　　虎杖悠仁：「……哦。」

　　真人的計劃被五條悟打斷，無法以原路線實行。

　　不過。

　　他依舊是宛若氣球般爆破，咒力凝聚成的血液四濺，遮掩住咒術師視線。

　　如此。

　　咒靈就可以趁機脫身了。

　　──如若五條悟不在。

　　「誒?要逃麼?

　　真人被迫停滯在半空。

　　宛若深淵般，與兩面宿儺同級，更甚於的，讓心中不由生出無法抗衡的年頭。

　　──這就是傳說中的最強，五條悟。

　　只可以被封印不可以被殺死的人。

　　啊。

　　沒辦法了。

　　真人想。

　　他現在咒力耗盡，又不如花御擅長隱蔽。

　　哪怕花御亦被對方祓除了，真人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幸存。

　　實在是。

　　一切為什麼會演變到這地步呢。

　　明明最開始只有虎杖悠仁。

　　但他身體中不知為何還寄宿著一只游靈，又顯而易見是其友方。

　　這兩只對於他皆是天敵般的存在。

　　後來。

　　三七分術師趕到，開了領域依舊束手無措，最後的最後連五條悟也到了。

　　而且。

　　這位最強不知為何亦可以對他造成傷害，宛若作弊一般。

　　今天是他的受難日麼?

　　生命的最後一刻，真人想。

　　──不該今天出來的。

　　五條悟將視線收回來。

　　他些許疑惑。

　　方才極盡短暫的時間，一般咒術師的手段無法對真人造成傷害。

　　五條悟在一瞬間意識到這一點並且轉換了對抗手段。

　　可。

　　他為什麼會如此熟練?

　　還不待五條悟想到什麼，就聽到虎杖悠仁過來：「順平！你現在還好麼?」

　　「嗯，沒什麼事。」

　　不知名的少年人靦腆內向的性格。

　　「五條先生，虎杖同學身體中的游靈，你是什麼時候知曉的?」

　　七海建人則是直入主題。

　　「嗯，就之前被特級咒靈突襲的時候。」

　　五條悟不著調。

　　「為什麼不告訴我?」

　　「誒?沒說麼?」

　　他搞怪企圖萌混過關，「對不起！我忘啦?」

　　七海建人好難沒動手。

　　──主要是社會人不做徒勞無功。

　　他知曉自己反正打不過甚至打不到五條悟。

　　為什麼世間會存在無下限這種作弊的術式並且讓五條悟繼承了啊！

　　宿命就不可以體諒一下想打他的人?

　　五條悟：無論如何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椎名幸飄過來。

　　「吶，五條先生。」

　　她似乎若無其事，「你是什麼時候到的呀?」

　　「才來。」

　　還不待卷狗松口氣。

　　五條悟悠悠：「差不多是悠仁打破領域的時候罷。」

　　卷狗的頭腦風暴在此刻運轉。

　　──虎杖悠仁打破領域，兩面宿儺擺爛看戲，真人挑釁，她嘲諷。

　　隨之。

　　虎杖悠仁說：「椎名你還真是喜歡五條老師呢！」

　　隨之。

　　她：「嗯！」

　　──呀！！！

　　椎名幸掙扎：「不是，大少爺，我不是不喜歡，啊，不是，我並不是說！」

　　五條悟：「嗯?你不喜歡我?」

　　這腔調聽著。

　　就好似椎名幸回應不喜歡就會死。

　　椎名幸只好：「……我是說，我最喜歡大少爺了！」

　　卷狗欲哭無淚！

　　她悄悄的移開眸子。

　　耳尖燒紅。


第 68 章

　　伊地知可憐的小車顯然是不可以裝下兩只少年四只成年的。

　　由是。

　　五條悟從愛知縣到這，如今，又必須從這到高專。

　　這就是可以瞬移的人必須承擔的重負！

　　在場認識五條悟超過一天的三人皆表示全票贊成！

　　虎杖悠仁再次搭上五條老師的順風車。

　　這位可憐的少年人離得近，被真人炸開時的血撲了一身。

　　駕駛座的伊地知快哭了！

　　善解人意的七海建人於是讓五條悟將虎杖悠仁拎回去。

　　到高專。

　　虎杖悠仁就要衝進浴室。

　　五條悟叫住他：「幸呢?」

　　「應該是睡著了。」

　　虎杖悠仁在伏魔御廚子中望到椎名幸歇息的小空間。

　　白色方格子，不泛光但亦不被伏魔御廚子中的暗沉與血色侵染。

　　浮在半空中。

　　「嗯。」

　　五條悟輕哼，「那麼快去罷，悠仁。一會七海回來，還要寫報告呢！」

　　這是高專的硬性規定。

　　五條悟不樂意寫，但敷衍敷衍總好過被夜蛾正道制裁。

　　──這位問題學生哪怕已經最強了，但依舊是不可以違逆曾經的老師。

　　虎杖悠仁遵命：「是！」

　　而。

　　勞碌了一天的五條悟還必須處理五條家送來的文件。

　　書房中傳出一聲嘆息。

　　伊地知好快到了，出發地本就距離高專極近。

　　吉野順平正要將吉野凪背起，靠譜的七海建人就接過她。

　　「啊、」

　　少年人停了下，不知曉如何稱呼，又希望制止。

　　「我來。你的狀態很不好，先休息。」

　　七海建人將他勸住，「總不可以之後再讓你的母親擔憂罷。」

　　伊地知亦說：「對，吉野同學你現在重傷才愈，還是先休息！」

　　──重傷才愈?

　　聽到這，七海建人不留痕跡望吉野順平。

　　少年人無傷，除去些許變形而不符合身材的短袖，並沒什麼異常。

　　但是伊地知又說他重傷才愈。

　　回憶起無為轉變的特性，七海建人的眸子微動。

　　將吉野凪放到沙發上。

　　應該說幸好五條悟是一位封建且資本的大少爺，生活待遇從不虧待自己。

　　客廳大，四處裝飾顯露出金錢氣息。

　　七海建人不由得蹙眉。

　　無論踏入多少次，這位曾經的打工人依舊無法維持從容心態。

　　吉野順平些許局促不安的坐下。

　　盡管是被虎杖悠仁勸來了，但他對咒術師的認知極少，甚至之前只是有『其是真人先生的敵人』這類定義。

　　──如此想來，他應該是敵對陣營的人罷，雖然被救了，但不知曉會不會被迎來審判啊。

　　電影迷的心中各種經典劇情倏倏放送。

　　虎杖悠仁這時洗好了走出來。

　　一邊揉擦粉毛，一邊坐到吉野順平旁邊：「開始了麼?任務報告。」

　　七海建人：「沒。姍姍來遲的主角還沒登場呢。」

　　指的是某晚到但搶人頭的五條悟。

　　恰在此時。

　　五條悟推開書房門扉。

　　他方才在一切文件上簽好『追隨自己的判斷，我相信你們哦?』，將這本應該家主決策的推給屬下，還格外冠冕堂皇。

　　做這種沒良心的事，五條悟得心應手！

　　吉野順平見對方將一張紙放到桌子上。

　　隨之。

　　五條悟說：「嘛，先將入學申請寫了罷。。」

　　──誒?

　　入學申請?誰的?

　　吉野順平望虎杖悠仁，就見到他今天就認定的好伙伴好知己此時宛若理所當然的神情：「對！早點簽好早點送夜蛾校長，盡快的話順平還可以趕上交流會呢！」

　　暴露了！

　　虎杖悠仁始終想著交流會的這件事暴露了！

　　五條悟一派『不愧是我的學生！懂我！』的神情。

　　七海建人無奈，捏捏自己皺緊的眉心：「打斷。吉野同學應該還沒說自己要入學高專呢？」

　　吉野順平些許驚訝望來──

　　──哇。

　　難得的一位正常人呢。

　　順帶一提，某位精神虛弱的另一只正常人伊地知已經工作結束回家了。

　　打工人極度需要家的溫暖！

　　虎杖悠仁：「啊，說來沒錯！」

　　他隨之望向吉野順平：「吶，順平也來加入高專罷！你看這有強的一塌糊塗的五條老師，十分可靠的娜娜明，還有許多伙伴！」

　　少年人的眼神真摯赤誠。

　　盈著對於吉野順平加入由衷的期許。

　　──應該沒有人不會被這打動。

　　吉野順平想。

　　他這時，幾乎是輕易，卻聽從心聲的決定，將自己曾經的人生軌跡這次轉向：「嗯，我加入高專！」

　　虎杖悠仁倏地對五條悟：「妥了！」

　　「好喲！」

　　五條悟倏地將入學申請遞過來。

　　七海建人旁觀。

　　──虎杖與五條先生應該只學習了不到一月罷。

　　為什麼狼狽為奸的如此熟練？

　　後來。

　　五條悟與吉野凪協商，將吉野順平轉學到咒術高專。

　　曾經的公寓是不可以居住了。

　　家人終究是軟肋。

　　由五條悟資助，將五條家附近的所屬公寓出租一間，優惠予吉野凪，這才安定好。

　　椎名幸醒來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而。

　　吉野順平的能力亦被知曉。

　　他召喚的式神名為澱月，外形是一只巨大的水母。

　　它可以用一種獨特的毒使目標麻痹，有一對可以刺穿敵人的尖刺。

　　在天賦上，盡管與五條悟這般的怪物無法相提並論，但保守估計，可以達到一級咒術師水准。

　　「撿到寶啦！」

　　某位不著調的老師十分開心。

　　這天。

　　椎名幸悄悄從伏魔御廚子出來。

　　她在其中與兩面宿儺朝夕相處，實在是無法忍受！

　　虎杖悠仁現在已經減少了電影鑒賞的時間，另一位曾經電影愛好者社團的吉野順平則是被折磨的差點討厭電影。

　　甚至喊出「我再也不看電影啦！」的崩潰言論。

　　椎名幸憐憫他。

　　而。

　　卷狗四處翻翻找找，看看大少爺近幾年多了什麼庫存嘛？

　　之前電影的采購，皆是由椎名幸負責的，因此題材上，多少有些偏向椎名幸喜歡的。

　　──這只卷狗再如何卷卷子，亦些許少女的取向。

　　喜歡櫻花，喜歡喵，喜歡紅豆餡喜久福，而且是軟的，但是其中有些沒有被碾成紅豆泥的！

　　喜歡吃蝦，喜歡巧克力或者是草莓的可麗餅。

　　如若酒的話，喜歡自釀的橘子果酒！

　　椎名幸亦不知曉自己什麼時候起對這般多物件起了興致。

　　她初始，是足不出戶被束縛在半徑15米的區域，亦不會產生任何抵觸的。

　　與其說乖，不如說麻木。

　　但再如何麻木的人遇到五條悟也不會麻木！

　　──哪怕上一秒想著，這家伙的狗我已經習慣了。世俗看淡。

　　下一秒就會『我不殺了他我誓不為人』！

　　五條悟，正常的語言無法描述的，總之就是很特別的那種。

　　──說起來。

　　椎名幸斂了眸子，神情些許黯淡。

　　十一年過去了，布丁應該已經不再了罷。

　　還記得麼？

　　那只大少爺送卷狗的貓主子。

　　極少有貓可以活到二十二歲，椎名幸早早就些許猜想到，自己應該是無法再見到布丁了。

　　只是不敢問。

　　不問，布丁就是一只薛定諤的貓。

　　椎名幸就還有貓主子在大少爺家中悠閑養老的美好願景。

　　卷狗在沙發上怔怔的發呆。

　　電影還在播放。

　　五條悟推開門扉時，就望到這一幕──


第 69 章

　　──少女或許是被臉頰旁邊的亂發弄得些許惱，就以咒力將頭發扎高，約束了起來。

　　余留下的碎發無法遮掩，顯露出白皙的後頸來。

　　五條悟垂斂眸子。

　　他的指尖觸上去，並非是戳，而是順著微微突起的骨頭劃下去。

　　──是因為游靈的體質麼，觸碰不到溫度。

　　十分纖細呢。

　　也沒有呼吸與心跳──

　　五條悟漫不經心的想著，手指逐漸向前。

　　隨之。

　　他的手被按住。

　　少女顫顫的：「大少爺，停下罷。」

　　「啊。」

　　五條悟發出不起伏的一音，反應過來。

　　他哪怕心中再慌，依舊是偽裝出從容模樣：「對不起呢。」

　　「……沒。」

　　椎名幸的音似乎很冷靜。

　　但。

　　此時的卷狗──

　　做做做做做甚！

　　為什麼突然碰我？還摸來摸去的？

　　方才在發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椎名幸沒轉過來的眸子十分動搖在顫。

　　過去。

　　五條悟沒少碰她。

　　這位沒甚距離感的大少爺就好似一只貓，混熟了就十分親人，時常賴過來磨磨蹭蹭。

　　但。

　　那是15歲以下，還是孩子的時候！

　　17歲的大少爺就十分有自己長大了的自覺，至多偶爾思考的時候，抓過椎名幸的手來捏捏指尖。

　　就當是放松了。

　　椎名幸認為這應該是和她心情不好時捏捏貓貓肉墊一般的舉動。

　　──畢竟。

　　作為被大少爺散養的貓主子，布丁極少來蹭大少爺。

　　為什麼現在會這般黏黏膩膩的，些許說不出來的，來觸碰。

　　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她的後頸，攜帶著溫度逐漸向前摸去。

　　真的。

　　若不是椎名幸，按大少爺這種摸法，妥妥的性-騷-擾！

　　椎名幸十分想對五條悟說：可長點心罷！大少爺！

　　──我可不想去警局撈你！

　　不過。

　　被大少爺這麼一招惹，椎名幸倒也沒在沉寂於低落中了。

　　她扒拉扒拉頭發，讓其落下來，變回一如既往的造型，輕喘一口氣平復心情，才望：「在中途休息麼？」

　　「嗯。」

　　五條悟坐到椎名幸旁邊，「悠仁與順平都是天賦不錯又十分勤勉的好孩子，為了參與此次交流會，訓練的十分努力。」

　　「不過，還是須勞逸結合。現在正在訂票，計劃著去游樂園玩！」

　　椎名幸：「游樂園？」

　　五條悟：「游樂園。」

　　卷狗瘋狂暗示：「我好疲倦哦？」

　　大少爺：「游靈該怎麼休息好呢？」

　　沉默。

　　卷狗逐漸氣鼓鼓。

　　「好啦，只是捉弄一下。」

　　五條悟連忙從口袋中摸出入場券，「訂上你的、」

　　只見一瞬的虛影。

　　椎名幸突破了速度限制將券抓在手中。

　　這電光火石讓五條悟微怔：「份啦……？」

　　「兩張？」

　　椎名幸擺弄著。

　　五條悟舉手：「另一張是我的哦？」

　　卷狗：「走？」

　　大少爺：「走！」

　　──於是玩了個爽。

　　時間荏苒。

　　終於來到了交流會這天。

　　虎杖悠仁歡欣雀躍著：「老師！我們快去大家那邊罷！」

　　不知是不是錯覺。

　　什麼類似於「感動の再會」「終末現身！京都校！」一眾少年漫標題在少年周邊顯現。

　　吉野順平在旁邊不明顯的激動著。

　　這可是他初次在未來的同學前出場！高中出道再來一次！

　　這時。

　　五條悟：「悠仁……都隱藏這麼久了，你還不會打算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登場罷？」

　　大少爺開始作妖。

　　虎杖悠仁：「啊？不行麼？」

　　五條悟：「已經死了兩個月的伙伴其實還活著，哪怕咒術師也極少遇見啊。」

　　一旁的七海建人：說實話，前所未見。

　　大少爺乍一見十分正經靠譜的：「當然要來點驚喜罷？」

　　「驚喜？」

　　「沒關系，交給我！一年級又驚又喜連哭帶笑，二年級和京都的學生不禁熱淚盈眶，還有哭的太厲害嘔出來的！最終解決全球變暖問題！」

　　「好啊！」

　　吉野順平不知所措。

　　他總感覺是不是什麼地方不對？

　　椎名幸望著隨波逐流蕩漾的兩只。

　　──實在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卷狗不厚道的開始期待起『悄悄復活，尬死所有人』冥場面！

　　由是。

　　當虎杖悠仁在箱子中倏地：「嗨！！oppappi！！」

　　除去吉野順平被戳到點『噗！！』笑出來。

　　伏黑惠與釘崎野薔薇呆怔的降維成簡筆畫。

　　──一點開心的樣子也沒有！

　　五條悟『啊哈哈』輕浮的笑著，又介紹：「旁邊這位是新來的吉野順平同學！大家友好相處哦！」

　　椎名幸在伏魔御廚子中樂的不行！

　　盡管差不多從沒有被正經執行過，但交流會第一階段的主題是祓除一定區域中的二級咒靈。

　　由於東京一方意外多出了一位成員，在祓除三級咒靈的數量上，必須多於京都兩只，才可以優勝。

　　新來的吉野順平：「對不起。讓大家的負擔加重……」

　　野薔薇：「不是你的錯。真正錯的是罰跪的那只！」

　　虎杖悠仁端著遺像框，無話可說。

　　熊貓來勸：「嘛！事情的原由也說清楚了，就原諒他罷。」

　　狗卷棘表示贊可：「鮭魚鮭魚。」

　　而。

　　禪院真希：「話說回來，悠仁。」

　　她伸出手討要：「將屠座魔還我，悟借給你了罷？」

　　虎杖悠仁驚覺！

　　他顫顫悠悠的甩鍋：「在……五條老師那喔？」

　　看透一切的伏黑惠默不作聲。

　　「不過，團體戰的形式預想到了，但是多出來兩個人，要變更作戰計劃麼？時間沒多少了。」

　　「那要看悠仁和順平了。」

　　熊貓問：「悠仁，你會什麼？」

　　虎杖悠仁：「揍人踢人！」

　　熊貓：「這樣的我們已經很多了啊。」

　　伏黑惠擔保：「雖然不知曉這家伙在死的這段時間做了什麼，但是在東京與京都兩校學生無咒力的情況下戰鬥，虎杖會贏。」

　　「哦！」

　　這可實在是驚人的戰力呢！

　　「順平，你呢？」

　　吉野順平：「我可以召喚式神『澱月』，麻痹對手還有攻擊。」

　　真希若有所思：「控制系麼……出其不意的話應該可以起到很大作用！」

　　「那麼！作戰計劃調整──」

　　一方。

　　樂岩寺嘉伸對於宿儺的容器十分敵視。

　　但。

　　五條悟是個瘋子。

　　作為咒術界絕對的最強，在他漫長的統治下，五條家現在已經徹徹底底依附於五條悟生存。

　　如此龐大的能量，哪怕是人多勢眾的保守派，依舊不可以輕易與之對立。

　　並且。

　　自從十五年前特級咒靈引發的『驅逐天災』事件後，保守派勢力早遭受五條家蠶食，後接任者少，出現斷層。

　　如此光明正大的惹上五條悟去，得不償失。

　　無可奈何，樂岩寺嘉伸深重的嘆了口氣，妥協：「只可以盡可能依賴咒靈了……」

　　他揮揮手：「你們暫且專注於交流會罷。」

　　而。

　　這時，被忌憚的五條悟才挑釁完『歌姬這麼弱！又沒這膽子！』，又以無下限擋住歌姬扔來的茶與茶杯。

　　他還沒自己被討厭的自知之明，自顧自言述：「說起來，歌姬被送什麼會感到開心？」

　　歌姬一怔：「不是，雖然我認為不大可能，但你不會要送我罷？」

　　她又說：「很惡心哦？」

　　五條悟：「……我好疲倦。」


第 70 章

　　歌姬望五條悟的眼神，嫌棄中摻雜著些許懷疑。

　　「我說，存不存在這種可能，你是被咒靈替換過的？」

　　五條悟：「……你方才不是目睹我發動無下限了麼？」

　　歌姬：「那你問這做甚？」

　　五條悟：「也不是必須要告訴歌姬的理由罷？」

　　「你！」

　　歌姬實在是拼命才壓抑下暴揍五條悟的衝動。

　　她在深心瘋狂對自己訴說『你打不過五條悟』『你打不過五條悟』『雖然很氣人又不合常理但你就是打不過五條悟』！

　　歌姬深呼吸：「……你要送誰？」

　　大少爺：「誒？不告訴、」

　　「停！」

　　歌姬止住他的話，「我懂了，也就是說我既不能知曉你送誰，也不能知曉你送這是要做什麼。」

　　「在這種一無所知的前提下，你讓我思考你該送什麼好？」

　　大少爺一派『你悟了！』的贊嘆表情：「對！不愧是歌姬！」

　　他兩手比劃出雙槍指過來！

　　歌姬感覺中年危機向自己迫近了一大步。

　　──發際線後移，心肝肺疼，被五條悟氣的血壓升高！

　　她默默的開始積累時間來准備術式──

　　五條悟連忙：「冷靜！我說我說！」

　　他不停歇的：「我想送禮物讓其對我產生好感，進而建立信賴關系。」

　　歌姬一怔：「好感？信賴關系？」

　　五條悟：「對！盡管現在對方十分喜歡我，還在公共場合對他人光明正大說『喜歡我』，但還是瞞著我許多事。」

　　大少爺嗒嗒嗒：「我希望她可以信賴我，主動將瞞著我的事說出來。所以，制訂了『驚喜大作戰！』。」

　　「讓她感動的潸然淚下，徹骨銘心！隨之全不隱瞞的將一切告訴我！」

　　歌姬聽過，默默無言。

　　──這是何等的痴心妄想白日做夢的計劃啊！

　　而。

　　這喪心病狂的計劃，要從五條悟與椎名幸的游樂園之旅開始說起──

　　卷狗望手中的入場券。

　　客廳中，虎杖悠仁與吉野順平正在爆發手速搶票。

　　這是游樂園翻新一次後的活動日，門票半價並且發行特殊券，但虎杖悠仁搶票的時間點，特殊券已經發行結束了。

　　──椎名幸收到的就是。

　　其上標注『請持有本票的客人在活動開始時間的半小時前，經由正門進入游樂園』。

　　卷狗望大少爺。

　　五條悟：「這可是我昨天在一邊祓除咒靈一邊蹲點搶的！怎麼樣！」

　　椎名幸捧場：「Good job！」

　　聽到虎杖悠仁說：「我們要不要給五條老師與椎名訂上？還有娜娜明！」

　　吉野順平：「七海老師昨天不是說要去外出任務麼？」

　　「對哦！那麼五條老師呢？」

　　「沒聽說。」

　　多好的孩子啊！

　　椎名幸感動的熱淚盈眶！

　　啊。

　　這是誇張。

　　但，大少爺望著卷狗若有所思。

　　不過。

　　這時還是先解決當前的事。

　　五條悟高聲：「悠仁！不用訂我們的份哦？就要出去執行任務了！」

　　虎杖悠仁不曾懷疑：「是這樣麼？那麼一路順風哦！五條老師！椎名也是！」

　　吉野順平：「一路順風！」

　　椎名幸捏著手中的票，望向五條悟勾起的一抹笑。

　　卷狗的直覺告訴她，這特殊券一定存在什麼秘密！

　　她紫羅蘭的眸子微眯──

　　「好啦好啦，到游樂園你就知曉了。時間挺趕，我們先走罷！」

　　五條悟扯住椎名幸的手腕，就向外間走。

　　路過客廳沙發上正在瘋狂戳鼠標訂票的兩小只少年人，來到外間空曠處。

　　大少爺的傳統神技再次出場！

　　瞬移！

　　盛夏的暑意未去，蟬鳴依舊。

　　但。

　　這色彩黯淡光影缺失的房間中，一切屬於外間的動靜被抹除，取而代之的。

　　是偶爾響起，卻刻骨銘心的慘叫！

　　──與某位大少爺囂張猖狂的笑聲。

　　五條悟：「哈哈哈哈好有趣！」

　　椎名幸死了眸子，望五條悟。

　　這位揮灑金錢的封建世族大少爺，將自己昂貴的淺色長褂，潑上在這暗沉中瞧著與血液如出一轍的顏料。

　　還難得的摘下眼罩，頭發披散下來，但裝飾的墨鏡遠遠望去就好似被挖了眸子般黑洞洞的！

　　到這。

　　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沒錯！

　　五條悟與椎名幸正在兼任鬼屋工作人員！

　　當五條悟在門扉處，展示自己與椎名幸的特殊券後，接待者神神秘秘的讓兩只去往指定位置。

　　這就是五條悟與椎名幸現在處於的房間，一處鬼怪扮演者的化妝室。

　　無論是假發，白色長裙，電鋸，偽裝血漿，應有盡有！

　　椎名幸甚至還找到了神奇掛件──

　　──鬼屋名物！垂落的腸道（偽）！

　　實在是。

　　嘆為觀止！

　　尤其。

　　卷狗望旁邊大少爺興致昂昂的模樣，就知曉這活動十分到位的戳中了他的興趣點！

　　隨後。

　　事態就發展到了如今地步。

　　大少爺一邊嚇人，一邊還不忘招擺椎名幸：「幸也來嘛！很有趣哦？」

　　椎名幸──

　　她口嫌體正直的愉快加入了！

　　被狗，人肯定是不喜歡，但狗別人，多是一件樂事！

　　椎名幸作為游靈這麼長時間還沒嚇到過誰呢！倒是經常被咒靈嚇到。

　　實在是丟鬼臉。

　　由是。

　　椎名幸鬥志昂揚！

　　五條悟望椎名幸周身爆發的鬥氣！就知曉她格外認真！

　　大少爺自是支持她！

　　「來來來，先扯一頭黑長直的貞子發！」

　　五條悟將椎名幸微卷的發型捋直，又自發梢接長到齊腰處。

　　「衣服的話……將我的衣服給你罷！我也差不多玩膩探頭嚇人了，等會換好衣服，我們就出去游走！」

　　椎名幸乖巧被擺弄著套上長褂。

　　對於五條悟來說恰到好處的長褂，對於椎名幸又寬大，衣擺一直垂落到腳踝，扣上紐扣一扯束腰，就是合格的貞子長裙！

　　椎名幸在鏡子旁客觀的打量了下。

　　唔嗯。

　　可怕！很可怕！

　　她滿意的昂著頭，對大少爺說：「很合適呢！」

　　五條悟垂斂了眸子，微怔：「……是呢。」

　　──他些許說不出話。

　　椎名幸又問：「大少爺你怎麼辦？」

　　──大少爺不怎麼辦。

　　五條悟輕輕喘息了下，他不知曉是發生什麼，心髒不受控制的在砰砰鼓動。

　　而。

　　椎名幸是游靈，不存在心跳。

　　由是。

　　五條悟微微抿唇，難得是保持不了28歲的從容，些許慌亂的眸子輕顫──

　　──他並不想被聽到心跳聲。

　　這時。

　　五條悟余光飄到放置在一旁的電鋸上。

　　機智的大少爺一瞬間突破了速度限制，走過去將電鋸握在手中。

　　這自然不是真正的電鋸，只是道具模型中裝上了錄有電鋸聲音的音響。

　　但。

　　五條悟正需要不是麼！

　　椎名幸沒注意到大少爺一瞬間的不對勁。

　　卷狗望著這組合。

　　──白毛墨鏡深色襯衫電鋸瘋批！

　　何等臥槽！

　　椎名幸有所預感。

　　──今日鬼屋，將被他們兩只制霸！


第 71 章

　　「說起游樂園，果然，就要提到鬼屋罷！」

　　虎杖悠仁站在鬼屋的門口，今天格外喧囂的風吹亂少年櫻花粉色的短發，與之前副本出場的薄葉烏可以湊成櫻花色同盟。

　　他的衣衫被風撩起，嚴肅神情幾分慷慨激昂的模樣。

　　吉野順平在一旁。

　　他從小到大皆是室內派，初中是回家部，高中好不容易參加了社團還是電影鑒賞，外出玩耍的記憶只有小的時候被吉野凪領著郊游。

　　鬼屋從來是活躍在影視作品以及相應綜藝中的存在。

　　吉野順平對於這種傳說級存在，懷揣著三分好奇，與七分畏懼！

　　他的音在顫：「虎杖，我們真的要進去麼？」

　　說著還吞咽下口水。

　　「當然！」

　　虎杖悠仁果斷，「鬼屋很有趣喲！」

　　他些許疑惑：「說起來，順平明明不害怕詛咒，之前在電影院中應該也沒有被嚇到，為什麼會不敢進鬼屋呢？」

　　「誰，誰說不敢的！」

　　吉野順平哽著，「只是……鬼屋是人類想出來專門嚇人類的，這並不是想不想害怕的問題，而是遇到突發的無法預想的事情，人類會應激性反應，表現出恐懼驚駭來！」

　　「這是鬼屋生態學。咒靈的話，驚悚也只是在外表，沒有突發性，就不會觸發應激性。對其的恐懼是隨時間逐漸積壓的。」

　　吉野順平十分有理有據的闡述。

　　對此。

　　虎杖悠仁表示：「啊──你說的對！那讓我們進入鬼屋罷！」

　　吉野順平不情不願的隨上。

　　踏入門扉，伴隨屬於外間的溫暖與光明褪去，鬼屋中陰森恐怖的氛圍逐漸占據支配地位。

　　少年人抱住自己：「就說嘛，制冷機讓溫度下降，降低溫暖給予人們生理性的安全感，由此讓人類不安。套路，都是套路！」

　　虎杖悠仁：「好好好，我們繼續。」

　　說實話。

　　這亦是虎杖悠仁初次進入鬼屋。

　　他在之前的高中，總是聽學長學姐言述鬼屋的可怖，十分好奇。

　　且。

　　少年人心中還存在一種微妙的自負與優越感。

　　──他都是死過一次身體中住著兩只『他物』，祓除的咒靈疊疊落落也可以堆積一房間了。

　　虎杖悠仁認為，鬼屋，小意思。

　　待他完美通關就發送ins讓他們見識一下！

　　由是。

　　開鎖遭遇開門殺的時候虎杖悠仁是沒反應過來的。

　　自門扉上方突然砸下來一只圓滾滾的物件，『砰！』的砸落，骨溜溜拖曳著痕跡被牆阻攔。

　　虎杖悠仁的笑還掛著，就見到那頭顱沒有被任何咒力操控的痕跡，緩慢的轉過來。

　　「啊──！」

　　倏然迫近！

　　一瞬間。

　　只見這位運動番在逃男主伸手一擋，將腦袋截止在半空中。

　　「嗯、哼。是挺突然。」

　　他喘息了下，又：「不過，知曉會來就不會害怕了嘛！」

　　或許是大言不慚的代價，之後的虎杖悠仁被許多突如其來嚇得小心髒砰砰砰悸動。

　　少年：我多少知曉為什麼情侶喜歡來鬼屋找刺激了。

　　待他短暫的停下來時，才發現：「……順平？」

　　吉野順平走失！

　　一方。

　　五條悟與椎名幸正在游蕩。

　　先是卷狗，仗著自己可以飄，不講武德的在半空中掠來掠去。

　　又是大少爺。

　　他裝飾了一慘白的面具，只露了兩只眼睛，手上的電鋸嗡嗡作響。

　　還以一種驚怖啞沉的音在鬼畜：「一──二──三──！」

　　「藏好喲！鬼捉人啦！」

　　活似電影中的電鋸屠夫！

　　突兀。

　　他腳步一停，似乎望到了什麼有趣的，指給卷狗：「幸，你望，樓下的是不是悠仁？」

　　這鬼屋十分大手筆，五條悟方才集中在二樓活動，一樓與二樓之間查出了一塊區域。

　　自這處區域，一樓的玩家可以望到其他樓層走廊的情況，偶爾有NPC的影子晃過。

　　五條悟惡趣味的在虎杖悠仁目光飄過來的時候，pia的拍在了窗戶上。

　　椎名幸望少年人揮揮手招呼回來：「……悠仁應該膽子很大罷？」

　　大少爺認可：「對喲。哪怕初次遇到詭異模樣的咒靈，只要可以攻擊可以殺死，悠仁不會害怕且遲疑。」

　　「但。這可是鬼屋。不可以攻擊又不可以祓除，突如其來的驚嚇哪怕並不恐怖依舊駭人！」

　　五條悟知曉的透徹：「嘛。好巧遇到悠仁同學，作為老師，我自然是該好好的招待一番！」

　　椎名幸：「……悠仁應該不想要這種招待。」

　　於是。

　　虎杖悠仁就望到方才還文質彬彬的影子，突兀打開窗戶，手中持有嗡嗡在響的電鋸，自二樓一躍而下！

　　「噫──！還可以這樣麼！」

　　虎杖悠仁戰術性撤退。

　　可憐的學生被不著調的老師追了兩條街！

　　而。

　　椎名幸亦發現了一方的吉野順平。

　　他正在拐角處暗中觀察。

　　卷狗心念一起──

　　吉野順平望虎杖悠仁『噫噫噫』的狂奔，不得不說十分暢快。

　　讓你這涉世不深的小子小看鬼屋！

　　長長教訓！

　　他仗著自己存在感稀薄，以及紙上談兵的對鬼屋套路的掌控，成功的避開了許多陷阱裝置。

　　只要持續這般找到出口就好！

　　吉野順平一鼓作氣！

　　──咯吱。

　　輕微的一聲。

　　就好似關節脫位時骨頭碰撞。

　　吉野順平的心跳逐漸加速。

　　他知曉，來了！接下來是什麼機關！已知的不可怕！

　　「你──好──？」

　　什麼自牆壁中突兀探出來！

　　漆黑的雜亂長發，白色血染的裙子，輕易可以望出貞子的特征！

　　誒？

　　吉野順平怔怔的。

　　還有這種操作麼？

　　這是什麼神奇的鬼屋，原來NPC還可以從牆壁中鑽出頭顱的麼？

　　嗯。

　　是真的鬼。

　　吉野順平一口氣差點沒過去！

　　當兩小只終於團聚的時候，彼此熱淚盈眶的抱在了一起。

　　虎杖悠仁：「順平，你說得對！」

　　吉野順平：「我就說罷！」

　　「不過，我發現了一點哦！」

　　「什麼？」

　　虎杖悠仁正色：「追我的電鋸屠夫，應該是五條老師。」

　　吉野順平：「誒？」

　　他是只聰明仔，一戳就悟：「從牆中探出頭的，是椎名？」

　　虎杖悠仁：「應該是。也就說這兩只並不是去任務，而是訂了昨天游樂園的特殊門票！」

　　「五條老師昨天不是出外勤麼？他怎麼還有時間訂票？」

　　「這暫且不說，總有些是我們難以想像的。但是，他一定訂到票了。因為椎名昨天在伏魔御廚子中沒出來，也就是說這人訂票只訂了兩張。」

　　「兩張……」

　　吉野順平明白了什麼。

　　虎杖悠仁神神秘秘的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這是方才被追的時候，我在走廊上逃了兩圈，撿到的從五條老師口袋中掉出來的，應該是地圖。」

　　「接下來，是我們的主場！」

　　少年人默契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第 72 章

　　「可是，我們可以嚇到他們麼？」

　　虎杖悠仁望手中的地圖陷入沉思，「先排除異形，順平的式神如若衝上去，應該會被當做詛咒直接祓除罷。」

　　吉野順平：「……是呢。」

　　兩小只短暫沉默。

　　吉野順平望手中的地圖，這鬼屋區域極大，或者說這游樂園就是不差錢的。

　　各種裝置設施在地圖上皆有標注，一些存在陷阱的地方，已經讀過地圖的應該十分清楚。

　　那麼──

　　「我們就來最純粹的！」

　　吉野順平手指一戳指到一處轉角，「這是漫長的追擊路線，沒設置任何機關，我們可以埋伏在這。」

　　虎杖悠仁：「這麼簡單真的可以麼？」

　　吉野順平想了想：「我們可以先做誘餌，將其引到追擊路線，然後轉過轉角的一瞬間回懟！這種突如其來的貼臉殺，一定可以奏效！」

　　虎杖悠仁聽過，沒毛病，但：「這應該可以嚇到椎名，但五條老師呢？我不認為這種可以嚇到他。」

　　吉野順平──

　　──他也一籌莫展。

　　少年人恨恨：「該死的，五條老師是什麼無敵要塞麼！」

　　虎杖悠仁亦些許不甘心：「就沒什麼五條老師害怕的麼？」

　　吉野順平：「你與他待的時間長，不知曉麼？」

　　虎杖悠仁：「沒啊？」

　　這時。

　　某位意想不到的助攻突兀搭話：「嚇五條悟？」

　　「噫！」

　　虎杖悠仁先是被嚇到，他無可奈何的，「宿儺你要說話別挑這種時候好麼？很嚇人的！」

　　「沒用吶！小鬼頭。」

　　兩面宿儺嘲諷，又問，「你是計劃嚇五條悟？」

　　「嗯。」

　　虎杖悠仁挑眉，「怎麼，你有想法？」

　　兩面宿儺：「我來啊。你把身體讓給我，我給你嚇個結實的！」

　　虎杖悠仁嫌棄：「噫──完全不可信！」

　　「我是不會讓你出來的，死心罷！」

　　「嘖！」

　　兩面宿儺惡劣，「別後悔就是。」

　　隨之撤回了伏魔御廚子。

　　吉野順平方才沒敢搭話，現在才說：「他想做什麼？」

　　「誰知道。」

　　虎杖悠仁不甚在意，「或許是在領域中待麻煩了，想出來大肆殺伐！我是不會讓他出來的。」

　　「身體中一直住著人是什麼感覺呢？」

　　吉野順平好奇。

　　虎杖悠仁：「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偶爾會有點吵，因為無法屏蔽來自兩面宿儺的聲音。但椎名就還好。她一般只是有事的時候出來聊，還是己方！」

　　吉野順平：「椎名是好人呢！」

　　「嗯！」

　　「……」

　　「洗澡的時候呢？」

　　「哇啊！這種時候當然會出去的啦！」

　　要麼是椎名自己出去。

　　要麼五條老師好早就將她叫走了。

　　一方。

　　「這電鋸果然還是太虛假。」

　　五條悟開始挑剔起道具，「輕巧，沒有金屬質感，也只是中間的音響在表演，太不走心了！」

　　椎名幸：「……你在期待些什麼？」

　　大少爺：「真物！」

　　卷狗：「求求你放過可憐的鬼屋游客罷。」

　　在兩小只逃走後，五條悟與椎名幸開始找其他游客。

　　現在游樂園正式開業時間過去不久，來人陸陸續續的，逐漸將原本空蕩的大型鬼屋填滿。

　　椎名幸隨處飄啊飄，收獲了好幾陣尖叫。

　　事實證明，狗別人是會上癮的，怪不得大少爺如此痴迷！

　　她余光又望到一只縮回去的腦袋，應該是虎杖悠仁，卷狗於是躍躍欲試的飄過去：「悠仁！」

　　梅開二度。

　　椎名幸再次穿過牆壁探出頭去，虎杖悠仁轉身就逃！

　　卷狗自然是追一點時間呀。

　　她一邊飄一邊還在想。

　　悠仁，我看錯你了，原來膽子好小哦！不知曉兩面宿儺是不是在笑。

　　隨之。

　　椎名幸飄過轉角的一瞬間，一張猙獰的模樣懟到眸前──

　　──嚇！

　　椎名幸的表情倏地滯住。

　　卷狗被嚇得掉到地上，追上來的五條悟接住她：「怎麼了？」

　　椎名幸：「嗝。」

　　這可實在是猝不及防！

　　「嚇到啦。」

　　大少爺將椎名幸轉過來，一手攬著護到懷中，「先緩緩，應該是悠仁他們的惡作劇。」

　　他開六眼望轉角處，沒人。

　　戰術性撤退的十分迅速，應該是順平的主意。

　　他想，該如何嚇回去呢？

　　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呼嚕著椎名幸。

　　椎名幸在初始驚到後，沒反應過來就埋到五條悟懷中──

　　──28歲的大少爺失去了自五條宅長年累月染上的木質香，只余下好似被陽光曬過的，溫暖的氣息。

　　椎名幸的眨眨眸子。

　　她些許呆呆怔怔的被這般摸著，就好似被制住就不可以掙扎的貓。

　　臉頰難以抑制的蔓延上紅昏。

　　──真，真的不會太近麼？

　　大少爺的距離感究竟是什麼神奇的，時間荏苒亦無法長進的存在！

　　她實在是受不住！

　　「兩只應該在計劃著之後嚇我，實在是記仇的青春期呢。」

　　五條悟說著垂斂下眸子：「你說是不是……幸？」

　　在他的視角，只可以望到椎名幸微微泛紅的耳尖，在漆墨的發間格外明顯。

　　五條悟就好似之前給椎名幸捋頭發時一般，不假思索的碰上去，捏住她的耳垂：「還沒緩過來麼？」

　　貼住她的手心，又分明觸碰到好似燒起來的臉頰。

　　五條悟後知後覺──

　　──啊。

　　原來是害羞了。

　　為什麼害羞？

　　五條悟歪歪頭，些許疑惑的分析。

　　他逐漸撫上她的臉頰，就好似揉捏團子般，微微涼的手染上椎名幸的溫度。

　　椎名幸就這般乖乖巧巧的被擺弄。

　　大少爺早在7歲的時候，就喜歡這般揉捏她，椎名幸本該早就習慣，或者說，她曾經已經習慣了。

　　但。

　　臉頰上的溫度好似無法褪去。

　　或許是錯覺，椎名幸甚至聽到了不受控制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

　　原來幸是將自己認作可戀愛對像麼？

　　五條悟想。

　　──他之前，為了悠仁的事，去與保守派的領頭羊樂岩寺嘉伸進行了一次會談。

　　恰要回去的途中，被京都高專二年級三輪霞攔住。

　　她說自己是五條悟的粉絲，並且希望可以合照一張。

　　五條悟歡快的應下。

　　不過。

　　他在回來的途中，莫名其妙始終在糾結。

　　無論是順路滅掉不幸出現在他視線中的咒靈時，還是有一搭沒一搭捉弄著伊地知時。

　　他始終在不為人知的糾結。

　　──不對。

　　她的視線不對。

　　盡管充斥著對他的憧憬，讓他十分自得，飄飄然於自己的粉絲又加一位。

　　但。

　　五條悟想。

　　不對。

　　不是。

　　她與椎名幸不一樣。

　　還有什麼，深藏在這憧憬仰慕中，純粹璀璨的，無理由的偏愛與熱忱。

　　──將他以為作獨一無二。

　　現在。

　　五條悟認為自己發現了真相。

　　──原來是戀愛情感啊。

　　他蒼藍澤的眸子明澈。

　　望椎名幸眼神是難以抑制的饜足與愉悅。

　　──原來是戀愛情感啊。

　　五條悟再次在心間，重復過這僅僅被提起，就觸動心弦的言述。

　　──大少爺不知曉自己牽扯起唇角，悄無聲息。

　　笑得十分燦爛。


第 73 章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虎杖悠仁如是想。

　　他與吉野順平躲在牆角，相對無言。

　　作為不曾談過戀愛的DK純情少年，盡管一無所知，但趨利避害的直覺讓他們決定，絕對不打擾五條老師與椎名之間，膩膩歪歪的氛圍。

　　──否則，約莫會死的很慘。

　　但。

　　總存在些不識趣的人，在此時撥打了五條悟的號碼。

　　鈴聲響起。

　　五條悟回過神，些許不情願的從口袋中摸出手機，蒼藍澤的眸子望來電人的目光說不上純良。

　　「……傑，什麼事。」

　　「嗯？怎麼蔫蔫的？」

　　夏油傑應該是祓除咒靈的途中打過來的，隱約可以聽到咒靈沉吼嘶嚷的音。

　　五條悟狡辯：「你的錯覺。」

　　「好罷好罷。」

　　他不甚在意的，「總之，有些事短時間無法講清楚，你先來下高專罷。」

　　「話說今天不是難得的休沐日麼？你出去玩呢？」

　　「對。」

　　五條悟磨牙，「玩的正開心。」

　　「那可實在是太好了！」

　　夏油傑幸災樂禍的腔調讓五條悟想將手機摔到牆上，「快快回來！」

　　「等我回去。」

　　五條悟無可奈何，咬牙切齒。

　　他掛了電話，又rua了下椎名幸，平緩情緒，才說：「傑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先走。」

　　大少爺將手機放到口袋中，又摸出三張票：「這是通票，可以玩所有項目，與悠仁順平一起去玩罷？」

　　椎名幸嗡嗡：「……嗯。」

　　五條悟又捏了下她臉頰，這手感實在是讓人上癮，才依依不舍離開。

　　他走後。

　　虎杖悠仁與吉野順平好快圍上來。

　　「椎名！五條老師他！」

　　少年人停住。

　　他望椎名幸。

　　盡管說是29歲，但始終是少女模樣的她臉頰昏紅，眸子失神的就好似籠罩了霧色的紫水晶。

　　虎杖悠仁不知曉該不該繼續說。

　　──不知曉是不是錯覺，五條老師好似走了跟沒走一樣。

　　椎名實在是太喜歡五條老師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戀愛麼！

　　少年人見識了。

　　椎名幸恍恍惚惚的，一只手捂著臉，讓臉頰上的熱意降下去，又將五條悟予她的門票分給兩小只。

　　「大少爺說這是游樂園的通票，可以讓我們玩個爽。」

　　明明應該是十分激動人心的時刻，椎名幸卻昏昏暈醉的沒加上『！』。

　　虎杖悠仁與吉野順平湊到一起──

　　「你說，椎名這正常麼？」

　　「誰知曉。」

　　吉野順平想了想，「應該是五條老師生的好模樣，才如此具有殺傷力！若是方才是悠仁來五條老師的站位，現在昏的應該比悠仁。」

　　也就是說，被打出去。

　　虎杖悠仁：「踩一捧一不可以！」

　　椎名幸還套著大少爺的風衣。

　　之前不曾在意，現在心思飄了，這風衣上沾染的，屬於五條悟的陽光氣息就再也無法忽視。

　　卷狗連忙咳了咳：「吭！」

　　她捏著手中的票：「鬼屋玩膩了，我們去別的地方罷！」

　　之前一直是五條悟負責交票遞票，特殊入場券的設計又與通票的設計不一樣，導致椎名幸此時垂斂下眸子，才望到游樂園的名稱──

　　「……多羅碧加？」卷狗喃喃。

　　虎杖悠仁：「嗯，東京知名的游樂園，之前就好想來，但一直沒有機會！」

　　吉野順平：「我也。」

　　兩小只摩拜自己手中的通票，並且痛快的將入園時的地圖翻出來。

　　虎杖悠仁呢喃：「那麼，我們先去哪、」

　　椎名幸倏地就是指尖戳在地圖上干淨利落的畫了幾小圈！

　　「雲霄飛車，冰霧迷宮……噴水池？」

　　虎杖悠仁停留在圈起來的一處廣場：「這有什麼游樂設施麼？」

　　椎名幸：「有的。」

　　「椎名來過？」

　　「沒。」

　　「那就是在網站上看到，好奇？」

　　「差不多。」

　　卷狗炯炯目光：「總之，我去打卡！」

　　暫且不論三小只隨後的快樂時光。

　　五條悟趕到高專。

　　夏油傑正在庭院的躺椅上，九月份的陽光滲透過枝繁葉茂，只撒下來零碎好似星光的燦爛。

　　微風徐徐。

　　這位瞧起來十分舒坦！

　　五條悟大搖大擺走過去，癱在此處唯三的躺椅之一上：「我來了。」

　　余下的一張躺椅上。

　　他一頭黑色進氣口發型，身著白色問題學生高專校服，是自國外執行任務回來的乙骨憂太。

　　少年人問好：「五條老師。」

　　五條悟：「憂太回來啦。怎麼樣，國外玩的開心麼？」

　　乙骨憂太：「我是去執行任務的……說實話，玩的還挺開心？」

　　「那就好。」

　　「不過，沒有找到黑繩。」

　　「嘛，有傑手中的天逆鉾就好。」

　　五條悟不甚在意。

　　『黑繩』是去年，由盤星教殘黨與詛咒師勾結在一起，引發百鬼夜行事件時，由米格爾持有的特級咒具。

　　憑借這咒具與自身實力，米格爾硬生生在五條悟手下堅持了十分鐘。

　　後來就被五條悟打包扔給乙骨憂太了。

　　與夏油傑關系不錯，之前偶爾還一起去居酒家，接受出國任務時十分不情願！

　　但無可奈何。

　　他又打不過五條悟。

　　百鬼夜行一事許多細節還有待追究。

　　先是幾乎只剩下殘骸的盤星教莫名其妙有錢起來，還可以雇佣詛咒師，又明明弱的一批卻不知曉從何處搜刮來一眾詛咒，十分不合理。

　　由是。

　　五條悟與夏油傑當時推測，一定存在幕後黑手，引導了這次百鬼夜行。

　　不過，線索稀缺，終究不了了之。

　　五條悟懶洋洋：「說罷，將我叫回來做甚？」

　　夏油傑從旁邊的置物桌上摸來果汁，先潤潤口，才言述：「是有關於祈本裡香的事。」

　　「之前被憂太詛咒，祈本裡香始終是作為咒靈存在的，後來在某次出行任務時解咒，成為了游靈，這是我們已知的情報。」

　　夏油傑分析：「憂太應該是在當時簽下束縛，無法言述解咒者的真身，但因為自身並沒有任何損失，我們也就暫時性擱在一旁不管。」

　　「而，米格爾回來後，對我報告：在執行任務途中，憂太似乎好幾次，身體中的咒力莫名其妙驟減，某次甚至於驟減1/4。」

　　這對於咒力幾乎無限的乙骨憂太來說，實在是惹人注目。

　　若是在平時還好，但好巧不巧，那次正在祓除當地咒靈的戰鬥中，乙骨憂太這一咒力銳減，盡管不曾影響戰局，依舊讓米格爾膽戰心驚。

　　這下，他在祓除咒靈時幾乎始終與乙骨憂太一起行動，生怕其在戰鬥時突兀咒力歸零，被咒靈反殺。

　　──學生死的不明不白，五條悟會扒了他！

　　這份對於乙骨憂太的擔憂以及對五條悟的焦慮，讓米格爾生生憔悴了幾度，就好似始終昂昂的小草再起不能，讓夏油傑十分在意。

　　一詢問，就問出這事。

　　五條悟：「知曉原由了麼？」

　　夏油傑似乎已有結論：「由相應咒力驟減的時間點，再結合椎名幸的行程，得到得是完美對應。」

　　「去年憂太執行任務的地點也是仙台市，又恰好在第三高校附近，如此的巧合已經不可以單單只以巧合概述了。」

　　夏油傑言述──

　　「即，寄宿在宿儺手指中的椎名幸，就是當時，將祈本裡香轉變成游靈的解咒者。」


第 74 章

　　2017年12月31日。

　　距離新宿百鬼夜行事件已經過去一周。

　　乙骨憂太依舊對於祈本裡香的解咒毫無頭緒。

　　這天。

　　少年人第一次接收到只托付予自己的任務，懷著些許激動又惴惴不安的心情，踏上旅程。

　　而。

　　當他被排球正中後腦勺，一只橙色橘皮腦殼，應該是初中生，慌慌張張趕來：「沒沒沒沒沒事罷？有沒有受傷，我帶你去醫務室！」

　　乙骨憂太十動然拒：「不用。」

　　他現在覺醒了反轉術式，但凡沒死，這種打擊對他形如刮痧。

　　「你是排球部的？」

　　他從旁邊撿起球，遞給初中生。

　　「謝謝！」

　　初中生接過球，隨之，「嗯！因為部室的門還沒開，所以我們正在練習接球。」

　　說到這，他些許訕訕的：「這是我拍到牆上彈出來的。」

　　「青春吶。」

　　言述這句話的時候，乙骨憂太好似生生老了十來歲。

　　高專出來的似乎皆是這般。

　　瞧瞧一位位如七海建人，伊地知潔高等典範存在，哪只不是被高專奪走了歲月般滄桑！

　　──某位幾乎凍齡生長的不著調五條悟不參與此次統計。

　　「你是附近學校的學長麼？」

　　初中生望乙骨憂太白慘慘的校服，這還是他初次見到白色立領呢！

　　少年人自我介紹：「啊。我是日向翔陽，烏野高中一年級。」

　　「高中生？」

　　說來不厚道，但其實乙骨憂太以為他是初中生，下意識難以置信的反問。

　　日向翔陽一瞬間褪色。

　　他習慣的令人心疼，言述：「沒關系，你不是第一人如此質疑我。」

　　乙骨憂太連忙絞盡腦汁說些好話。

　　兩人就這般聊了一會──

　　日向翔陽：「乙骨是來附近找都市傳說的？」

　　乙骨憂太：「對。這是我的課外實踐活動，調查都市傳說的相關起因以及實情。」

　　這是咒術師慣常的對外說法。

　　日向翔陽臉色不好：「啊，鬼怪呢。」

　　──一小只明顯怕鬼。

　　乙骨憂太並沒有自日向翔陽這問出什麼的預期，畢竟案發地點是距離仙台市第三中學附近的區域。

　　烏野高中離得近，但高中本就是較為封閉的社交圈。

　　卻。

　　他小看了一位社交達人！

　　日向翔陽想到：「對！之前聽月島似乎提起過！」

　　──淺淡金發的他些許刻薄說：「與其天天在這祈禱，還不如獻祭你的靈魂去隔壁的第三中學去找百葉箱女巫呢！」

　　「第三中學百葉箱女巫？」

　　乙骨憂太喃喃。

　　日向翔陽：「對！近期在宮城縣高中生傳言十分熱烈的『百葉箱女巫』，可以實現許願者的願望，但代價是付出靈魂！」

　　乙骨憂太若有所思。

　　「日向boke！你去撿個球撿到哪裡去了！這麼長時間還不回來──」

　　影山飛雄的惱火，在望到第三人乙骨憂太後，被澆了冷水般平靜下來：「……對不起，方才太著急。」

　　乙骨憂太：「沒事。」

　　他又望日向翔陽：「謝謝你日向，我這就去第三中學進行一下調研，就先別過。排球，加油啊。」

　　日向翔陽：「嗯！乙骨也是，調研加油！」

　　分開後。

　　乙骨憂太非法入侵第三中學。

　　「百葉箱百葉箱。」

　　少年人喃喃著四處望，它並不難找到，附近也沒什麼人。

　　百葉箱上的鎖十分簡陋，其中傳來被遮掩依舊令人毛骨悚然的咒力氣息。

　　──這真的是實現願望的女巫麼？

　　乙骨憂太吞咽了下。

　　他的手上附著咒力，將百葉箱打開。

　　一只被封印布條緊緊纏住的長條狀物件，擺放在百葉箱中，顯得空空蕩蕩。

　　乙骨憂太將物件捏起：「這是什麼啊？」

　　「宿儺的手指哦？」

　　突兀！

　　聽到少女的音。

　　「哇！」

　　乙骨憂太被嚇到！

　　他緩了緩，險些沒將手中的『宿儺手指』扔出去，現在反應過來，這聲音是自其中傳來的。

　　「宿儺的手指，不是特級咒物麼？誒？宿儺是女人？」

　　少年人恍恍惚惚。

　　椎名幸想笑。

　　她難得醒了，就聽到『兩面宿儺是女人』這般，讓大爺聽了怕不是大開殺戒的言述，被戳中笑點！

　　連忙挽救乙骨憂太的小命：「我是椎名幸，一只游靈哦！現在寄宿在宿儺手指中。」

　　乙骨憂太難以置信：「這可以有麼？」

　　椎名幸：「可以。」

　　他依舊是些許懷疑，但自宿儺手指中彌散出來的令人戰栗的咒力又不是假的，只好信了。

　　少年人試探：「你是可以實現願望的女巫？」

　　椎名幸：「別的不好說，但實現你的願望可以。」

　　專業對口！

　　乙骨憂太些許懷疑：「真的？」

　　──少年人實在是一點夢想也沒有啊。

　　椎名幸望他世故的模樣，應該是在大少爺手下放養久了，於是修成這種質樸現實，不去期許奇跡。

　　她說：「你不是想讓自己的青梅竹馬解咒麼？我可以啊！」

　　「我可以讓祈本裡香從咒靈狀態回溯到靈魂狀態，取回理智。」

　　「真的？！」

　　少年人難免按捺不住激動。

　　椎名幸自信：「當然！」

　　──那麼這代價，是什麼呢？

　　游靈言述：「我希望你可以將一半咒力與我共享。」

　　「這並不是說永久性的讓你的咒力減少一半，而是在你我之間建設一媒介，當我缺少咒力的時候，就從你的咒力中抽取。平時並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但是。」

　　「如若你不可以保證我的咒力供給，就是違約，相應的後果，你應該知曉罷。」

　　乙骨憂太卻不猶豫的說：「你盡管抽！怎麼簽訂契約？」

　　將椎名幸的『我也不是什麼大惡人，你考慮考慮』堵住，沒來得及說出來。

　　啊。

　　這就是賣方市場麼？

　　卷狗爽了！

　　於是。

　　椎名幸自乙骨憂太此處借到了一半咒力供給，徹徹底底擺脫了咒力不足的局限。

　　至少，如若現在讓她回溯天元，可以即時的回溯好長時間，而不必在攢一年的咒力去搞了。

　　若非攻擊手段欠缺，椎名幸此時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特級咒術師。

　　約束構成。

　　椎名幸借乙骨憂太的咒力將乙骨憂太的老婆卷成理智狀態。

　　這位少年人心滿意足，潸然淚下，希望與祈本裡香來一次擁抱！

　　但。

　　他穿了過去。

　　乙骨憂太：「誒？」

　　椎名幸：「你將咒力凝聚在身上再試試？」

　　這下好了。

　　卷狗望這感人一幕。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狗糧十分膩味的香味。

　　28歲單身卷狗：「嘖！」

　　她又開始困。

　　隱約感知到乙骨憂太將宿儺的手指放回了百葉箱。

　　這是一年前祈本裡香成為游靈的始末。

　　由是。

　　夏油傑的猜測正確。

　　五條悟還委屈：「你就為這事將我叫回來？」

　　「這事？」

　　夏油傑譴責，「關心關心等待學生罷！還總出去玩，我聽到了哦？是鬼屋罷。」

　　五條悟瞥向一旁。

　　「這些天與椎名相處，試探出什麼了嗎？」

　　「嗯。」

　　五條悟得意小腔調，「她喜歡我！」

　　夏油傑的神情慘不忍睹。

　　哪怕是十分尊敬五條悟的乙骨憂太也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望著他。

　　──這怕不是你自顧自認定的？

　　兩只一字不差如是想。


第 75 章

　　「……你。」

　　夏油傑一時間不知曉該說什麼，「我們在說正經事。」

　　大少爺挑眉：「嗯？我說的不正經？」

　　──這可十分有辯論價值了。

　　椎名幸喜歡五條悟這點有待商酌，但單論『試探出什麼』卻回應『她喜歡我』，實實在在是五條悟不正經。

　　他莫非不自知？

　　夏油傑望五條悟，這人難得是裝飾墨鏡，頭發搭落下來，在鬼屋浪蕩時沾染了一身假血。

　　明明方才過來時十分不愉快煩躁，但現在坐在躺椅上，又不知曉在想什麼，偶爾露出一抹愜意的笑。

　　臉頰是尚未褪去的昏紅。

　　好的。

　　他心不在焉。

　　夏油傑下定義。

　　隨之，這位損友躍躍欲試的想打他！

　　開玩笑！

　　這邊可是為了你才始終在調查椎名幸，否則人家性格不錯樂於助人，他們是閑得發慌才去扒拉她？

　　實在是白費工夫。

　　夏油傑深重的嘆口氣。

　　「吶。」

　　五條悟又來招擺了。

　　夏油傑疲倦的：「你說。」

　　「我突然想到，與其在這邊猜測，不如建立幸對我的信任！電影中不都這麼走嘛！」

　　五條悟掰扯：「盡管隱藏過去，但在相處中信賴了誰，就會對其言述心中的沉痾，作為共享秘密同盟！」

　　夏油傑沉默的望他異想天開。

　　話說。

　　為什麼是建立對『我』的信任。

　　當前語境不該說『我們』嗎？

　　又。

　　為什麼是信任你而不是信任虎杖悠仁？

　　明明少年人才是距離椎名幸最近的，甚至就住在身體中。

　　──你的私心快溢出來了！

　　「……你想怎麼做？」

　　夏油傑不對五條悟的私心言述什麼，只是詢問。

　　「嗯。」

　　五條悟平平的語調，「該怎麼做呀？」

　　夏油傑：「你問我？」

　　──皆是單身28年的孤家寡人，你問我？

　　「好的。」

　　五條悟知情，他望向乙骨憂太：「憂太怎麼想？」

　　在場三只，乙骨憂太是唯一有戀愛經驗並且和喜歡的人兩情相悅的。

　　夏油傑亦望來。

　　面對這種程度的重視，乙骨憂太：「嗯……先送禮物罷！」

　　「戒指麼？」

　　五條悟理所當然的說。

　　「不是！」

　　乙骨憂太連忙制止。

　　在五條悟疑惑的望過來時，少年人慌張解釋：「還太早。戒指是最終武器，過早送會嚇到對方的！」

　　「哦。」

　　五條悟若有所思，「你十歲就送祈本裡香戒指，這不是早麼？」

　　「我！」

　　少年人反駁，「我這是有感情基礎的！」

　　「我也有啊？」

　　成年人胡攪蠻纏，「幸喜歡我。」

　　──這就到『椎名幸究竟喜不喜歡五條悟』的命題了。

　　乙骨憂太說不下去。

　　他無可奈何的：「……總之。五條老師最好還是選擇較為精致且符合椎名幸喜歡的物件作為禮物。」

　　「戒指為時尚早，太沉重了。」

　　五條悟不甘不願：「哦。」

　　夏油傑樂呵呵的看熱鬧，說實話，現在就差個西瓜。

　　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摻和：「你在這問我們倆大男人也得不到什麼有效結論，我們又不知曉椎名幸喜歡什麼。」

　　五條悟反應極快：「那祈本裡香呢？」

　　夏油傑：「人家才16歲的小女孩，中途還有一段時間神志不清，你還是另謀高就罷。」

　　大少爺苦惱。

　　夏油傑點醒他：「這不是很快就到交流會了嘛。我記得這次京都方的老師是歌姬？與椎名幸一樣的29歲。」

　　五條悟的眸子一瞬明澈：「對！歌姬！」

　　他興致昂昂的：「謝了！傑！」

　　其身旁的乙骨憂太則不留痕跡的對夏油傑傳遞眼神：『這樣真的好麼？』

　　夏油傑回以：『有趣不就好了嘛！』

　　又不會造成什麼損失，望五條悟去迫害其他人也是心曠神怡的事。

　　──現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罪魁禍首是夏油傑這濃眉小眼的。

　　外間。

　　交流會如火如荼進行。

　　而。

　　歌姬此時，正在被迫思考著五條悟應該送什麼禮物。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先要收集前提條件。

　　歌姬自認是與五條悟截然相反，十分謹慎並且靠譜的人。

　　五條悟直言：「可愛的人。」

　　「誒？」

　　「相當可愛的人。」

　　歌姬無話吐槽：「我再也不問你了。」

　　她總感覺自己被迫吃了什麼，嘎嘣脆脆的，十分管飽。

　　這下是五條悟不樂意：「為什麼？我認真的告訴你了呀。」

　　歌姬叫嚷：「你且自己反省一下！我問的是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性格，有什麼興趣愛好！」

　　「你呢！你回答『可愛』，你是在暗示……」

　　說到這，歌姬後知後覺的：「等下。」

　　她難以置信的提出自己的猜想：「你不會，喜歡她罷？」

　　五條悟一怔。

　　這是他初次被問到『自己對於椎名幸的情愫』。

　　正如方才，庵歌姬問椎名幸是什麼樣的人，五條悟不猶豫的回以『可愛』。

　　──因為『可愛』是他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

　　而。

　　當問起他喜歡椎名幸麼？

　　五條悟亦第一時間：『喜歡啊。』

　　否則，五條悟不會這般在意，這般希望對方可以將一切隱瞞的言述予他。

　　因為喜歡，才會生出希望知曉對方一切的，任性又自我的貪婪。

　　五條悟緩慢的眨了眨眸子。

　　他似乎沒反應過來自己心中剎那間浮現的答案，臉頰上逐漸燒起如之前椎名幸般的，幾乎熟透紅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五條悟的膚色白皙，由是，這紅昏過分鮮明的透出來。

　　庵歌姬望這唯我獨尊的大少爺突兀好似少女情竇初開時一般羞澀的模樣，幾乎是按捺不住的：『好惡！』

　　她沒說出來，否則，討不著什麼好處。

　　於是。

　　庵歌姬敷衍的想快些了事：「總之！你可以送她些可愛的小物件，甜食之類的，總不會出錯！」

　　「反正你不總是去仙台買喜久福嘛。給她也買上，還有什麼有趣的小物件啊，全部來同款！」

　　「讓對方逐漸習慣你，有點把握再告白！」

　　盡管庵歌姬的私心是讓五條悟快些被拒絕，隨後她可以看熱鬧外加幸災樂禍，

　　但。

　　她不保證五條悟瘋批後會做些什麼。

　　畢竟。

　　如若他想做什麼，哪怕是毀滅世界，整個咒術界加起來應該也拿他沒辦法。

　　實在是，禍害！

　　所以。

　　歌姬還是希望他不會遭受過分沉重的打擊，萬一遭受打擊也絕對別歸因於她！

　　──她承受不起！

　　於是。

　　歌姬著重的加上：「千萬別心急！」

　　「穩妥點，慎！」

　　五條悟如獲至寶，他應該是初次如此真摯的對她：「謝謝你，歌姬！我明白了！」

　　庵歌姬：「……明白就好。」

　　──或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歌姬在這一瞬，竟稍稍些許熱淚盈眶。

　　但，她更開心於──

　　報應啊！

　　終於輪到五條悟被折騰了！

　　普天同慶喜聞樂見！


第 76 章

　　在進入交流會會場的時候，虎杖悠仁短暫的：「誒？」

　　伏黑惠聽到：「怎麼了？」

　　「沒。」

　　虎杖悠仁連忙裝成若無其事，「沒什麼。」

　　伏黑惠於是不甚在意。

　　而。

　　導致虎杖悠仁如此反應的，是椎名幸在伏魔御廚子中言述：「我離開一下哦？悠仁。交流會加油！」

　　虎杖悠仁這時反應過來：『椎名，一路順風！』

　　『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勝利啦！』

　　少年人未曾經歷撕心裂肺的苦痛，此時天真未泯，腔調歡快。

　　椎名幸有一種自己沒白努力的感受。

　　她知曉虎杖悠仁可以望到，就揮揮爪：「走啦！」

　　隨之。

　　她以六眼以外，無人可以看到的游靈形式，自伏魔御廚子中出去，飄到會場的秘密通道中。

　　她曾經在五條悟和夏油傑執行護送珍貴物品的任務中，來過一次，現在看來，結構沒什麼變化，咒術界的固守舊俗在這種地方亦彰顯的淋漓盡致。

　　在這次交流會，羂索一方會發動襲擊，奪走由高專保管的宿儺手指以及咒胎九相圖1-3號。

　　之後涉谷事變的慘劇，椎名幸自是不希望發生。

　　但。

　　椎名幸不可以將未來告知五條悟或者其他人。

　　──他們無法知情，哪怕椎名幸歇斯底裡吶喊。

　　「你是什麼人！」

　　就在椎名幸即將穿過一扇門扉的時候，突兀被叫住。

　　她微怔的望向一旁。

　　──誒？

　　除去大少爺外，不會有人可以望到她才是。

　　叫住她的是一位妹妹頭的成年人，或許是因為娃娃臉的原因，他顯得較之旁邊的七海建人年輕些。

　　椎名幸後知後覺的辨認出──

　　啊。

　　他是娜娜明的同級，灰原雄。

　　幸存？

　　在護送星漿體的時候，椎名幸曾飄在半空中瞧過他的模樣，當時灰原雄分明不可以望到她。

　　為什麼現在？

　　又。

　　灰原雄本會因為高層將一級咒靈土地神錯估為二級咒靈，而在與七海共同執行的任務時，失去下半身重傷犧牲。

　　這是七海建人選擇離開咒術界的契機。

　　椎名幸早在事件發生前的一年前就被世界驅逐了，由是未曾參與，這下見來，少年人似乎活的不錯？

　　在她回憶的這段時間，七海建人疑惑詢問：「有誰在麼？」

　　他是望不到的。

　　這兩只皆是可信的，椎名幸也無所謂會不會被他們發現，於是撤下游靈模式，顯現在物質世界中──

　　她揮揮爪：「喲！娜娜明？」

　　「椎名！」

　　難得七海建人平穩的音調此時摻雜驚訝，「你怎麼會在這？」

　　椎名幸扯謊：「望到可疑人士，就暫時性出來了。」

　　「可疑人士？」

　　「對。」

　　卷狗從容不迫，「金發歪馬尾，還有一只光頭。」

　　七海建人認為這模樣描述十分熟悉：「詛咒師麼？」

　　「是的罷。」

　　椎名幸想要拜托他們去外間阻止『障』。

　　本來只有她一人，找起來效率太低，所以椎名幸才沒有去游蕩，果斷來到秘密通道守株待兔。

　　現下倒是路遇『壯工』了！

　　正當椎名幸要開口。

　　──砰！

　　突兀是一聲好沉重的音！

　　似乎是什麼超大型的物件掉落在地上，宛若地鳴般的巨響！

　　「發生什麼事？！」

　　三人驚駭的望向上方。

　　方才的振動觸發了秘密通道本身的咒術防御，許多紋路在其上若隱若現，光芒趨於黯淡。

　　不排除再來一次就會坍塌的可能！

　　椎名幸的計劃被全盤打亂。

　　本來在漏瑚，花御以及真人皆被祓除的情況下，大少爺榮獲三殺！本是咒術師一方的優勢。

　　但。

　　游靈意識到自己的疏忽。

　　對。

　　在失去花御和真人的前提下，羂索一方自然會計劃截然不同的方式入侵高專，否則，無法達成目的。

　　而，這次的手段，椎名幸一無所知！

　　──宿命已經被顛覆了！

　　「別動！」

　　椎名幸連忙叫住即將要往地上趕去的灰原雄與七海建人。

　　「？」

　　她說明：「如若他們入侵，目標應該是高專中的物件，這是秘密通道的交彙點，唯一通往儲藏室的門扉，我們必須在這守著。」

　　──「沒錯喲。」

　　卻是來自三人之外，誰的音。

　　椎名幸倏地妄望向道路的另一方，七海建人與灰原雄亦轉身對峙。

　　其漆墨的短發遮掩眸子，嘴角一線傷疤，在他發聲之前，在場三只無一人察覺到他的到來。

　　「怎麼。」

　　他輕聲嗤笑，「就好似望到鬼一般呢？這位小姐。」

　　「若說是『鬼』，比起我，這位小姐才稱得上是罷？」

　　「……伏黑甚爾？」

　　椎名幸一時無言。

　　十一年前。

　　她在五條悟對峙伏黑甚爾的時候，就進入了薨星宮，因此不知曉對方死亡與否。

　　不過。

　　一種異樣感無法剝離的影響著椎名幸。

　　游靈凝了眸子：「不，你是羂索。」

　　──羂索？

　　七海建人死盯著『伏黑甚爾』，對方是十一年前知名的詛咒師，當時的星漿體護送事件，七海建人曾了解過他。

　　可。

　　如若說對方是伏黑甚爾，他卻是未曾改變，依舊是十一年前的模樣。

　　現下，椎名幸又說對方是『羂索』，究竟什麼是什麼？

　　許多信息爭先恐後撲向七海建人，讓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誒？你怎麼這般快就發現了？」

　　他說著。

　　牽扯起猙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醜惡微笑。

　　「因為計劃始終被破壞，這次我才親自來呢！沒想到中大獎！莫非我是什麼幸運的人？」

　　他頂著『伏黑甚爾』這知名不幸體質的軀殼，如此說。

　　椎名幸倒是想哀叫：『不幸！』

　　可是。

　　在場唯一可以與羂索抗衡的，就是她。

　　椎名幸身負重任，實在是沒心情玩鬧。

　　「你親自出手，是沒人用了麼？」

　　她譏諷，「大少爺前幾天才拿下三殺，應該讓你好生出血了罷！」

　　七海建人聽這陰陽怪氣的腔調，他還是初次聽到椎名幸如此顯露的惡意。

　　──羂索究竟是誰？

　　羂索沒應椎名幸的挑釁。

　　他只是望向灰原雄，話題一轉：「這不是好運在土地神事件中幸存下來的人嘛！」

　　灰原雄一怔，不動搖的應：「你好。」

　　羂索自顧自言述：「當時土地神事件還以為你會華麗麗的失去半截身子死去呢。結果被救下來，著實令我大失所望！」

　　七海建人的咒力一瞬間爆發。

　　他望向羂索的眸子可怖且殺伐畢露！

　　盡管如此，理智的成年人依舊不曾衝動，始終堅守在原處。

　　實在是靠譜呢！

　　娜娜明。

　　椎名幸松口氣。

　　她尚未對羂索的挑釁言述什麼，突兀，感知到熟悉的咒力波動。

　　濃眉小眼的他就這般浪浪蕩蕩走過來，身後飄著一只特級咒靈的虛影。

　　夏油傑言述──

　　「我救下來的，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第 77 章

　　「……夏油傑。」

　　羂索的情緒些許復雜。

　　他先是動動眸子，十分屈尊降貴的大量過夏油傑，又勾起笑來：「是啊，十分驚喜。」

　　「對於你還活著的這件事。」

　　夏油傑微蹙眉：「聽你這麼說，我沒死，你很意外？」

　　「當然。」

　　羂索也不賣關子，「本來，『無限列車事件』就是專門為葬送你而放置在學園都市的。」

　　「那方與咒術界格格不入的城市本來就不怎麼認可詛咒的存在，十分有利於無限列車的擴展。」

　　「而，當它發展到你無可奈何的範圍時，唯有殉葬才可以結束其蔓延。」

　　羂索些許遺憾：「本來應該會十分順利的進行呢？」

　　椎名幸一怔。

　　她下意識的回憶起無限列車事件。

　　當時沒注意，現下想來，它的確十分相似誰居心叵測布下來的局。

　　或許，無限列車本身並不是羂索創造的。

　　它應該是被羂索找到，借由獄門疆，從原本所在的『鬼滅町』轉移到學園都市的。

　　在羂索的計劃中，夏油傑應該會無可奈何，隨之代替薄葉烏的角色，以一人的死亡換取無限列車消失。

　　隨之。

　　羂索就可以得償所願。

　　可惜。

　　夏油傑發現自己對付不了，話不多說，果斷召喚五條悟！

　　秒天秒地的大少爺蠻力壓制，將無限列車碾成了渣渣！

　　羂索白忙一場。

　　──他或許還蹲點等屍體來著，結果只等到了寂寞。

　　椎名幸想到他寂寞如雪的蕭瑟背影，竟些許憐憫！

　　嗯。

　　如若他可以原地去世，椎名幸甚至可以舉辦一場祭祀，祈禱他成佛。

　　只要他死！

　　夏油傑詢問：「你為什麼煞費苦心要殺我？」

　　他總感覺，應該不是詛咒師或者咒靈，針對咒術師的這種單純的殺意。

　　羂索一問即對：「自然是希望得到你的身體了。」

　　時隔多年，椎名幸再次無言──

　　──不是，你們詛咒師說話都這麼曖昧麼？

　　還是因為這是伏黑甚爾的身體？

　　椎名幸大不理解！

　　夏油傑亦難得語塞。

　　他微妙的望羂索，這句話被『伏黑甚爾』說出來，十分奇怪但又莫名契合。

　　「你要我的身體做什麼？」

　　羂索眨眨眼：「這就不要詢問了嘛？」

　　──到關鍵時刻你才不說？！

　　夏油傑難得是有種遭遇五條悟的感覺，這人，竟然和五條悟狗的不相上下！

　　卷狗：「……你還有什麼可以說的，一口氣說了罷。」

　　語調有氣無力。

　　羂索還挺給面子，他對夏油傑說：「其實，我挺好奇，你究竟為什麼活下來。」

　　夏油傑：「這有什麼值得好奇的。你想死？」

　　「當然不。」

　　他沒被嘲諷到，接著說：「我本來以為你會選擇與我一般的道路，隨之自取滅亡的。畢竟，一看你就是心思偏激的那種。」

　　「我還特意暗箱操作讓你去山村呢！」

　　聽到這。

　　椎名幸不由得『呵！』出來。

　　原來是你這腦花啊？

　　讓我們努力勤奮的夏油少年路走偏鋒，你怎麼這麼能呢！

　　灰原雄亦忍不住咒力爆發！

　　卻。

　　作為當事人的夏油傑十分平靜。

　　他只是輕悄悄的言述：「──我還沒絕望到那般程度。」

　　夏油傑在山村望到村民冤枉兩只有咒力的小女孩時，除去飯憤怒外，只鮮明一種過分的悲哀。

　　他將村民曾經願望少女的一切事，一一實踐後，就沒再管。

　　等到兩只少女長大後，這就是她們承擔的過去了。

　　領著兩只少女回去的途中，夏油傑感知到附近咒力的劇烈波動，探尋而去，遇到正在苦戰的七海建人與灰原雄。

　　一點小小的變故，宛若蝴蝶扇動翅膀。

　　──夏油傑沒有自暴自棄。

　　椎名幸些許欣慰。

　　「羂索，你計劃落空了，是不是很氣？」

　　卷狗才嘲諷了一句。

　　倏地！

　　空氣中彌漫起些許宛若蜘蛛絲的細線，微微泛著熒光，在觸及到椎名幸的一瞬間繃直！

　　「！」

　　「什麼？」

　　距離椎名幸最近的七海建人望來。

　　他下意識動手，纏著咒符的短砍刀斬在細線上，卻似乎空無一物的劃過去。

　　椎名幸連忙攔住他的下一招。

　　卷狗些許欲哭無淚：「……不必了。」

　　「這是五條先生對我下的約束，他現在應該是在找我。」

　　說完。

　　她認命的斂了眸子

　　羂索的目光凝在這細線上。

　　他之所以十分余裕的在此處與四人閑談，也不過是外間設置了針對五條悟的障。

　　預計是拖延三十分鐘，或者至少十五分鐘以上。

　　現在盡管閑談了一段時間，應該還不到五分鐘才是。

　　「哈！」

　　夏油傑嗤笑，「瞧你這驚訝的模樣，應該是自以為可以將悟拖住一段時間呢，可惜。」

　　「我將天逆鉾給了他。」

　　本來只是一時的直覺，不曾想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夏油傑：這莫非就是天命在我？

　　一切回到五條悟將手伸到障上，卻被反彈的時候──

　　夏油傑嘖嘖：「對方認為阻攔住你一人就就可以達成目標，相對之，無論放進去多少人，都無所謂。」

　　「實在是被賦予眾望呢！悟。」

　　五條悟輕佻的擺擺手：「沒辦法。」

　　「嘛，你們先進去，給我一段時間，就可以將障破開了。」

　　夏油傑將手伸進去，不曾被阻攔。

　　聽過五條悟的話，估計他破開這障也就一刻鐘的事，不過──

　　「你如若蠻力破開，對方一定會盡快撤離，還是悄悄撕開一處可以讓你進去的漏洞罷。」

　　夏油傑說著將天逆鉾扔過來。

　　「誒？這種事情也可以做到麼？」

　　五條悟驚訝。

　　夏油傑：「我加了點東西上去，就可以了。」

　　五條悟：「東西？」

　　夏油傑：「老家秘傳。」

　　大少爺微挑眉：「我記得你老家是非術師家庭？」

　　夏油傑油鹽不進：「非術師的生活小技巧。」

　　五條悟於是放棄。

　　庵歌姬，樂岩寺嘉伸以及夏油傑暢通無阻，就留下五條悟在外間挖洞。

　　他哼哧哼哧的劃出入口來，就聽著最大的動靜找到正在與東堂對戰一特級咒靈的虎杖悠仁。

　　五條悟先瞧了下，這只特級咒靈曾經被記錄過，命名為皰瘡神。

　　並不是可以交流的特級咒靈，東堂與悠仁應該足以對付，五條悟就沒將他們鍛煉的機會剝奪。

　　他走近，六眼徹徹底底將虎杖悠仁映入眸中。

　　誒？

　　幸呢？

　　五條悟於是先將皰瘡神壓制。

　　「悠仁！」

　　虎杖悠仁望來：「五條老師！你來啦。」

　　「嗯。」

　　五條悟應下，詢問，「幸呢？」

　　虎杖悠仁：「椎名的話，剛剛說有事，就短暫離開了。」

　　──有事？

　　五條悟想，她或許是察覺到此次行動的目標，於是過去了罷。

　　不過，到哪了呢？

　　五條悟滿腦子都是椎名幸。

　　當他回過神，一縷絲線逐漸自他這一方延伸出，在眸前飄飄蕩蕩。

　　下一瞬。

　　他感知到自己與椎名幸牽扯到一起。

　　──是『約束』。


第 78 章

　　羂索並沒有自信到認為他可以和五條悟對峙。

　　他只是遺憾於計劃錯誤，並沒有突破這扇門扉。

　　──不過，卻也不是沒收獲。

　　羂索緩緩的彎了眸子。

　　「攔住他。」

　　夏油傑探知到他這是要撤退!

　　咒靈操術瞬間召喚出收納在其中的特級咒靈，衝過去堵到羂索撤退的路上。

　　七海建人與灰原雄也移動站位，分別到夏油傑兩邊。

　　卷狗滯空。

　　──五條悟正在來的路上，他們的任務，就是將對方留到五條悟趕來!

　　「本質上來說，我還是十分珍惜生命的，因此，在計劃開始之前就籌謀好退路，盡管不曾想到這般快就用上。」

　　羂索的身後逐漸彌漫出影子。

　　「我無法在短時間內將你們全殺死，但你們也無法將我留在這。」

　　他渾渾暗暗的眸子望向椎名幸：「我們彼此之間還是相與太早了呢。一切開演的舞台可不能如此簡陋。」

　　卷狗：「你在說什麼鬼話。」

　　夏油傑將天逆鉾借給了五條悟，盡管創造出優勢，但此消彼長，他就不可以中斷羂索的轉移術式。

　　只能眼睜睜望著對方消失在圍堵中央！

　　「嘖。」

　　夏油傑將召喚出來的咒靈收回去。

　　椎名幸若有所思。

　　──她不認為對方會如此果斷的放棄計劃。

　　這次交流會突襲，無論是回收宿儺手指亦或者奪取咒胎九相圖，在之後的計劃中皆取到極大作用。

　　哪怕是羂索，短時間應該也找不到同等的物件去取代這九件特級咒物。

　　如此不猶豫的離開，說是被大少爺的威懾，可行，但未免牽強。

　　椎名幸恨不得敲敲自己不開竅的腦殼。

　　嗑微積分和物理時經常宕機，椎名幸依舊對它不離不棄。

　　但這不思進取的貨就不會稍稍變得機智些！

　　派不上用場！

　　卷狗恨恨──

　　「唔！」

　　她突兀被握住腳腕扯了下去！

　　「幸，你飄的好高喲？」

　　五條悟將椎名幸扒拉到與他水平線對齊，才松開手。

　　「你們這般嚴陣以待，方才這有誰麼？」

　　夏油傑：「好慢！人早就跑了！」

　　「誒？怪我？」

　　大少爺歪歪頭，「受傷！」

　　他可憐兮兮的蹭到椎名幸這邊：「幸！你看！這就是21知己相處的家伙！一點點不體諒我！」

　　「我來的一路上可是埋了不少詛咒師呢！撞見的咒靈也一點渣渣沒剩。這還不辛苦麼？」

　　椎名幸連忙順毛：「辛苦！好厲害！棒極了大少爺！」

　　卷狗公正的為夏油傑解釋：「來的那位叫羂索的詛咒師，自好久之前就計劃著讓夏油死，所以夏油應該是氣炸了。」

　　「羂索？」

　　「對。」

　　椎名幸現在可以說了，「他應該就是這次計劃的元凶。」

　　夏油傑亦說明：「羂索占據了伏黑甚爾的身體，高專的結界無法攔住他。」

　　「他千方百計想讓你死，為什麼？」

　　五條悟抓住重點。

　　這。

　　夏油傑就不怎麼想說了。

　　大少爺就望卷狗。

　　卷狗不厚道的笑眯眯湊過去：「他說是想要夏油的身體。」

　　五條悟從來是天才：「他饞傑身子？」

　　「噗！」

　　灰原雄忍耐不住笑出聲來。

　　關於夏油傑時候如何火力全開與五條悟solo的具體經過，暫且不提。

　　椎名幸正希望讓自己腳踏實地。

　　突兀。

　　她聽到虎杖悠仁在伏魔御廚子中喚：「椎名！你可以聽到麼！」

　　卷狗連忙：「我在！」

　　「太好了！」

　　輕易可以自少年人的音中聽出如釋重負的安心來。

　　他說的焦急，語調很快：「可以救救與幸吉學長麼？」

　　與幸吉？

　　啊！

　　椎名幸一敲──

　　──究極機械丸！

　　他是京都方的內奸，希望與真人合作，來得到身體，從天與咒縛中掙脫出來，恢復自由。

　　現下真人被大少爺祓除，失去了可以交易的條件，與幸吉舍棄了羂索，也被羂索當成了棄子。

　　──方才的巨響，應該就是巨型機械丸砸落下來時的音罷。

　　椎名幸應：「我這就去！」

　　卷狗躍躍欲試。

　　這幾乎是天降補給好嘛！

　　與幸吉與真人交易，但為了回到咒術師一方，儲存了大量的希望脫離，可惜還是被真人抹殺。

　　現下不知曉對方是否在與羂索的對峙上將咒力消耗了，如若沒有的話，椎名幸果斷笑納！

　　她對正在幼稚打架的兩位28歲喊了聲：「悠仁叫我去救人，我先去哦？」

　　五條悟在忙碌之中揮揮爪：「去罷！」

　　實在是。

　　這般悠閑真的可以麼？

　　待椎名幸由『和虎杖悠仁共生』的約束，瞬移到伏魔御廚子中時，飄出來，才發現大少爺確實可以有恃無恐。

　　──一片狼藉。

　　椎名幸只可以這般說。

　　虎杖悠仁此時在巨型機械丸上。

　　由是，椎名幸可以俯瞰到全場局勢。

　　隔一處就是一位可憐人癱倒在深坑中，或者斷裂的樹干間。

　　鮮明出大少爺一路碾壓過去的痕跡。

　　「椎名！」

　　虎杖悠仁望飄到自己身旁的椎名幸，少年人的眸中滿盈期許。

　　他已經扒開機械丸的控制室，其中，與幸吉失去了一切保護設施，脆弱的身體癱倒在其中，呼吸微弱。

　　周邊圍著東京以及京都咒術高專的人，望到椎名幸後，皆希望言說什麼，但事態緊急，就先保持沉默。

　　椎名幸於是先給與幸吉吊上命，隨之：「與幸吉？」

　　「咳。」

　　他掙扎著掀起眸子。

　　「可以聽到我說的麼？」

　　椎名幸沒等待回應，「總而言之，我可以救下你，但須要大量的咒力，你還有咒力庫存麼？」

　　與幸吉的音沙啞，艱難的：「……有。」

　　──bingo！

　　椎名幸眯起眸子。

　　她言述：「那麼，我就視為約束成立了。」

　　游靈將手伸過去，抵到少年人的額心。

　　她可以做到真人的無為轉變類似的功效，不過所須咒力是對方的盡十倍。

　　由是。

　　除非是靈魂上的損傷，與其找她進行治愈，還不如找反轉術式。

　　尤其在大少爺領悟反轉術式之後，她就鮮少擔任治愈職位，先前的吉野順平主要依靠反卷術式。

　　這還是椎名幸初次只以本身游靈的特性來拯救一人。

　　──咒力消耗實在不是說著玩的！

　　正在與裡香度過悠閑短暫假期時光的乙骨憂太倏地！咒力一瞬間憑空消失了五分之一！

　　──椎名幸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曉這咒力是怎麼消失的。

　　這次交流會，在羂索的參與下，著實是給予了學生十分驚心動魄刻骨銘心的經驗！

　　椎名幸亦得到了咒力儲藏，一切圓滿落幕！

　　如若她此時不是被人團團圍住的話。


第 79 章

　　「接下來是人員傷亡。」

　　伊地知作為在場唯一站著的輔助人員，開始彙報，「二級咒術師2人，輔助監督3人，准一級咒術師1人重傷。正在家入小姐處進行救治。」

　　「『門』處並未被突破，但忌庫守衛2人死亡。」

　　「這唯2的死亡，是羂索造成的。」

　　夏油傑接收到忌庫守衛的信號，才來到『門』前。

　　樂岩寺嘉伸神情嚴肅：「羂索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知曉『門』的位置？」

　　「應該是跟蹤了七海和灰原。」

　　夜蛾正道分析，「他們之前接到來自高層的任務，護送一不知名的物件到『門』中。」

　　「方才檢查過七海和灰原護送的盒子，只是其上描繪的封印復雜些，打開後是空的。」

　　「也就是說，這是蓄謀已久的入侵，對麼。」

　　庵歌姬些許沉重的言述。

　　氣氛一瞬間寂默。

　　「那什麼。」

　　五條悟舉手，「或許你們可以先將我放開？」

　　一米九的28歲成年男性就這般可憐兮兮的被捆束著雙手，靠在角落中。

　　夜蛾正道額角青筋崩起：「你好好反省了麼？」

　　五條悟歪歪頭：「我反省什麼？」

　　「你且被捆著罷！！」

　　「吶！」

　　五條悟不甘寂寞叫囂，爭取自己的正當權益，「再怎麼說這也過分了罷？怎麼可以就這麼捆著我。」

　　「你說是不是，幸！」

　　他靠上旁邊的椎名幸。

　　卷狗眸子微斂。

　　她被白色卷毛蹭過來蹭過來，神情釋然且看淡：「大少爺，我也沒辦法呢。」

　　在場唯二被捆住的，一只是五條悟，一只是椎名幸。

　　被捆住的與被捆住的商討不被捆住，這不是說廢話麼？

　　「那麼，我們也該將話題轉移到這兩位身上了罷？」

　　冥冥饒有興致的說。

　　此次會議。

　　在場有東京與京都的兩位校長，庵歌姬，冥冥，夏油傑，伊地知，待審的五條悟與椎名幸，和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曉怎麼辦的虎杖悠仁。

　　「夜蛾，何曾幾時，我記得你說過，自己會好好管管五條悟的，對罷？」

　　樂岩寺嘉伸率先發出質問。

　　夜蛾正道扶額，無話可說：「……對。」

　　「那麼，為什麼，還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樂岩寺嘉伸耷拉的眉毛幾乎要揚起來！

　　虎杖悠仁在旁邊被嚇得一愣一愣。

　　「先前他任性的護下宿儺容器，已經是觸犯規則了，現下又隱瞞了虎杖悠仁身體中，另外的存在！」

　　「他是想挑釁咒術界規則麼！」

　　「誒？」

　　五條悟提出異議，「我什麼時候不挑釁了？」

　　「五條悟！」

　　「悟！」

　　在樂岩寺嘉伸氣炸之前，夜蛾正道連忙制止五條悟。

　　「好好。」

　　大少爺依靠在卷卷子身上，「不氣老人家了，好嘛。」

　　椎名幸聽著，陰陽怪氣的牙癢。

　　這還是不針對她的挑釁，遑論被挑釁的樂岩寺嘉伸了。

　　此時沒動手，多虧五條悟是在場最強，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他。

　　終究是無可奈何，樂岩寺嘉伸竭力忍耐住激蕩的怒火：「。」

　　「說罷。」

　　夜蛾正道望向五條悟，一口氣詢問：「她是誰，什麼時候在的，有什麼能力，迄今為止做過些什麼？」

　　「椎名幸，寄宿在宿儺手指中，一開始就在罷，不過悠仁第一次死亡的時候才蘇醒。」

　　說到這，五條悟掀起眸子望了下樂岩寺嘉伸。

　　「能力？能力的話就是你們方才見到的，治愈系。救過順平，協助殺死初始襲擊我的兩只特級咒靈，真人，還有這次阻止羂索進入倉庫。」

　　「多好的游靈，不是嘛！」

　　五條悟好似顯擺自己的一般，得意洋洋。

　　椎名幸被誇的臉頰微微泛紅。

　　大少爺還不消停：「她是我的fan呢！特別喜歡我，當時暴露自己也是為了助我拔除兩只特級咒靈！」

　　在場的人寂靜的望著五條悟嗒嗒嗒。

　　──不錯。

　　有理由懷疑他想這般炫耀，想了許久了。

　　庵歌姬的神情慘不忍睹。

　　──不是說好從長計議，慎麼！

　　你怎麼這般放肆，還有誰看不出來你喜歡她？

　　庵歌姬實在是操碎了心。

　　她又瞥向五條悟旁邊──

　　──作為女人，也不得不承認，椎名幸生的好模樣。

　　性子乖乖巧巧，模樣卻格外招搖。

　　與五條悟這分明生的冷情，性子卻囂張肆意唯我獨尊的，似乎是兩方極端。

　　而。

　　庵歌姬後知後覺──

　　──誒？

　　她似乎沒發現？

　　少女模樣的游靈就這般被五條狗蹭著，明明他的手已經開始捏她的手指，椎名幸依舊沒什麼反應。

　　──她是木頭麼？

　　庵歌姬感到匪夷所思。

　　她不再懷疑五條悟可以偽裝暗戀了。

　　「停下！」

　　終究是夜蛾正道打斷了五條悟的放飛自我。

　　他望椎名幸，雙標的放輕音調，對於幫助他們許多的游靈態度良好，和顏悅色的說：「椎名小姐，對於你無私協助我方祓除咒靈，並且救下與幸吉一事，十分感謝。」

　　「沒。」

　　椎名幸現在一說話音就飄，只好說的簡潔些。

　　她被五條悟蹭的耳尖燒紅，大少爺的溫度染過來，讓她些許想躲開，又莫名希望維持現狀。

　　椎名幸於是就這般不動，任由五條悟黏黏膩膩。

　　虎杖悠仁在一旁，看著為人師表的五條老師一邊倒在椎名身上，一邊還捏著她手指。

　　明明方才的戰鬥消耗了許多，該餓了。

　　卻十分飽。

　　少年人尚且不知曉自己這份飽意從何而來。

　　夏油傑看的牙疼！

　　夜蛾正道也察覺到些許不對，不過，他從來不曾想過五條悟這狗，啊，不是，這人會喜歡上誰，由是，他一如既往接著詢問：「對於你寄宿在宿儺手指中的這件事，可以詳細說說麼？」

　　「我沉睡了很長時間，醒來就在宿儺的手指中了。」

　　這可不是說謊。

　　椎名幸只是不曾言述前因罷了。

　　這是隱瞞，哪怕以測謊儀也發現不了什麼。

　　「那麼，你對於宿儺，可以造成什麼約束麼？」

　　「事實上，現在的宿儺哪怕出來，也不會殺死或者傷害任何人。」

　　椎名幸言述，「這是悠仁與宿儺的約束。」

　　她似乎聽到某位大爺在伏魔御廚子中十分不愉快的『嘖！了下。

　　反正又對她無可奈何，大不了椎名幸這時候，除了在伏魔御廚子中睡覺，就是在外間晃蕩！

　　「無法殺死或者傷害任何人？！」

　　在場最驚駭的就是始終將虎杖悠仁視為必須除掉的威脅的樂岩寺嘉伸，老爺子難以置信──

　　「宿儺怎麼會立下這種約束？！」

　　「但，約束的確立下了，還是在我的見證下。」

　　椎名幸只知曉宿儺的目的與伏黑惠有關，不過，這種就是讓虎杖悠仁的處境轉好了。

　　卷狗一直等待著時機！

　　盡管說著正經事。

　　椎名幸放在另一側的手，手指微微蜷縮。

　　她十分想對大少爺說──

　　──別捏了……


第 80 章

　　審訊告一段落。

　　椎名幸還好的維持了『友好善良的游靈』設定，相較於窮凶極惡的兩面宿儺，游靈是有先例的。

　　也就是祈本裡香。

　　又，椎名幸救下了與幸吉。

　　因此。

　　她經受的待遇甚至較之於五條悟仍為友善。

　　至少瞧在場諸位的眼神，若不是打不過大少爺，恐怕此時已經開削了！

　　望其苦悶，應該正在心中吶喊──

　　──上天啊！你為什麼不知曉我想打他！

　　而。

　　當虎杖悠仁難得是被和顏悅色送出去，受寵若驚的推開門，與東堂對撞！

　　「哦！brother！！」

　　虎杖悠仁一僵。

　　少年人在方才的戰鬥中，似乎陷入了一種微妙的，無法以科學或者咒術解釋的狀況。

　　──不存在的回憶增加了。

　　「東堂。」

　　說實話，虎杖悠仁十分想逃走。

　　氣氛開始焦灼。

　　椎名幸正在被解開手上的束縛，五條悟亦是。

　　聽到動靜，兩只狼狽為奸的幼稚的成年人倏地望過來，開始看熱鬧──

　　──他逃，他追，他們插翅難飛！

　　五條悟暫時性留下商討相關與幸吉的事情。

　　椎名幸就回到伏魔御廚子中，頂著宿儺大爺想殺人的眼神，等待虎杖悠仁躲過東堂，去探望負傷的伏黑惠。

　　對。

　　盡管換了敵對方，一年級四小只中唯一受重傷的依舊是伏黑惠。

　　幸好宿儺大爺關注他，勉強將這不好的運氣彌補過來。

　　──不過。

　　被宿儺關注真的是一件好事麼？

　　「伏黑！」

　　雖然但是，伏黑惠受的傷應該沒有劇情中的那般重。

　　畢竟特級咒靈之間存在強弱之分，花御可是特級咒靈中天花板的存在，相較之，此次襲擊伏黑惠的咒靈就顯得些許後繼乏力。

　　由是。

　　四小只中，虎杖悠仁與伏黑惠分別作為主力成員祓除了特級咒靈。

　　而。

　　吉野順平與釘崎野薔薇獨自祓除了一級咒靈。

　　此次羂索送經驗，大成功！

　　「虎杖，你來啦。」

　　伏黑惠招招手，就當作打招呼了。

　　他正在相當呆滯的吃著釘崎野薔薇外賣的晚餐。

　　外間天色黃昏，缺席了一次午餐的青春期少年人餓的快啃樹皮了。

　　虎杖悠仁方才又經歷了追逐戰，實在是消耗甚多，好快坐下，分一杯羹。

　　「我們方才正好在說你與吉野的初遇。」

　　釘崎野薔薇咬一口披薩，「呀。不得不說，好豐富的一天啊？」

　　「對！」

　　虎杖悠仁十分有話說，「又是宿儺的手指又是特級咒靈而且還非常惹人討厭！」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氣的牙癢癢！」

　　不過。

　　人還是要以進發展的眼光看問題，至少現在真人已經死的徹徹底底，多可愛啊？

　　「說起來，方才那位『椎名』呢？」

　　椎名幸救與幸吉的時候，釘崎野薔薇在場。

　　伏黑惠亦望來。

　　他聽野薔薇說明過自己昏倒後發生的事。

　　──可以將天與咒縛造成的傷害治愈，這種事，伏黑惠還是初次聽說。

　　「哦！」

　　虎杖悠仁於是詢問，「椎名，你現在可以出來麼？」

　　「可。」

　　椎名幸現在還不困。

　　除非如之前那般持續一天不回來，余下的，卷狗其實可以忍耐住睡意。

　　就好似真正的成為人，白天造作夜間休息。

　　──喜歡夜間造作的當椎名幸沒說。

　　伏黑惠就這般望到少女逐漸自虎杖有恩身體中剝離出來。

　　她應該較之他們年長些，些許成熟的氣質，紫羅蘭的桃花眸子盈了笑，生的精致招搖。

　　卻應該，是好相處的性子。

　　──不過。

　　莫名的，伏黑惠自她身上感知到微妙的，好似五條悟身上的特殊氛圍。

　　就宛若曾經長時間相處被同化過一般。

　　伏黑惠些許疑惑自己的聯想。

　　「哇！」

　　野薔薇興致高昂的湊上去，「你是在虎杖的身體中麼？住哪？什麼感覺？」

　　「伏魔御廚子，是宿儺的領域，一般只要回去就會被扯到其中，睡覺時會自己開辟一塊小地方。」

　　椎名幸想了想：「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哦？」

　　「原來如此。」

　　野薔薇的好奇心得到微微弱弱的滿足。

　　正當她希望再問些什麼的時候──

　　──啪！

　　門扉被打開。

　　「大家好！」

　　來人一頭白毛，墨鏡，一襲花裡胡哨的女式和服。

　　人間油悟：「我是五條子~」

　　──嗒。

　　野薔薇的下巴掉到地上。

　　「哈哈哈哈！」

　　唯一捧場的虎杖悠仁少年，笑得岔氣。

　　伏黑惠沉重的扶額，沉默不作聲。

　　吉野順平『啊嗯啊嗯』機械的咬著口中的披薩。

　　「你在做什麼！」

　　靠譜的庵歌姬飛來一腳，好狠！

　　「啊。」

　　椎名幸離得近，連忙去接。

　　卻不小心被五條悟長到垂地的衣擺絆倒，甚至還扯著對方摔倒的徹底！

　　──砰！

　　恍恍惚惚，椎名幸想。

　　大少爺這衣服許久不曾見了，沒想到竟然保存的挺好。

　　或者新買的？這款式是戀舊？

　　──這是大少爺高中一年級時為了捉弄夏油傑搞到的衣服。

　　本來是希望以風華絕代白發美人的模樣出場，卻兩只暗搓搓的拾掇化妝時，才弄到一半，就被夏油傑找上門來。

　　計劃無奈中道崩殂！

　　「作為老師，你的師德呢！」

　　──啊。

　　她在問什麼不存在的物件。

　　椎名幸是游靈，摔得不疼，只是些許暈。

　　卷狗將手撐到地上，希望起來。

　　「嘶──！」

　　「嘶──！」

　　「嘶──！」

　　突兀是齊刷刷的倒吸氣音。

　　椎名幸些許疑惑望去。

　　發現在場，無論是始終在房間中的四小只，正在門扉處氣勢洶洶的庵歌姬，還是隨在身後，竊笑停滯在臉上的夏油傑。

　　皆以一種微妙的眼神望來。

　　就好似椎名幸此時在做什麼不可言說之事。

　　「誒？」

　　她微怔。

　　「哈。」

　　大少爺的喘息近在咫尺。

　　他的氣音中摻了些許清淺的笑，讓椎名幸不由得望去。

　　正好對上五條悟蒼藍色宛若天空延伸的眸子，從中映出小小的椎名幸自己。

　　「。」

　　他的眸子緩緩彎起。

　　──好似狐狸。

　　椎名幸聽到他的音些許失真的低沉，微啞：「幸。」

　　「你還要摸到什麼時候？」

　　「嗯？」

　　椎名幸沒反應過來。

　　五條悟眼神示意她向下望。

　　於是卷狗垂斂下眸子，望到棕木色的地板上，些許褶皺的和服衣擺，白皙的膚色，以及其上微微泛粉的，熟悉的手。

　　──啊。

　　椎名幸想。

　　這應該是我的手。

　　原來沒按到地板上呢……

　　那我現在摸到的是──？

　　「！」

　　她倏地向後退。

　　但房間本就不大，五條悟摔得位置又靠近邊緣，椎名幸此時是被五條悟與牆壁束縛在中間。

　　她後退也只是移動了微微弱弱的，可以忽視的距離。

　　就好似她的腿現在依舊在五條悟身體兩側。

　　就好似五條悟的呼吸依舊打在她的眼角。

　　──維持著這極盡曖昧的姿勢


第 81 章

　　椎名幸的眸子動搖在顫。

　　昏紅一直蔓延到指尖，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好似被灼燒，已經快熟透了！

　　這。

　　這！

　　大少爺你怎麼不穿──！

　　距離過近，身後又是牆壁退無可退，椎名幸只好將手放在身前蜷縮著。

　　她現在腿被五條悟分開在兩邊。

　　對方嵌進來，將她徹徹底底遮掩的嚴嚴實實。

　　方才被觸碰到的皮膚亦藏在了和服下。

　　椎名幸真的。

　　完全不知曉該如何反應！

　　「大大大大少爺，你快、」

　　椎名幸希望推搡他。

　　但才即將碰到，又停滯住，只是虛虛的，仿若在依靠原力。

　　「誒？」

　　五條悟的音調輕佻。

　　他神情不明，些許調笑意味，好似在捉弄玩物的白貓般。

　　不僅不聽話，還愈發湊近。

　　呼吸吹在椎名幸臉頰。

　　「！」

　　她的呼吸停住。

　　無措又慌亂，在他身側的腿動顫，卻只是輕微晃動了下，又被握住腳腕被迫停住。

　　他另一只手自她的頸間撫上來，一直觸碰到耳廓，手心貼在臉旁。

　　──五條悟垂下眸子。

　　她的腳腕纖細，又或者說，她本就生的纖細。

　　明明在女生中較為高挑，但骨架小，白皙的皮膚宛若瓷般，好似洋娃娃。

　　──每當她飄上去，露出那分白皙來。

　　纖細的，讓人很希望握上去。

　　五條悟掐了下。

　　發現一只手不僅可以握住，還余出一段指節來。

　　他逐漸將手悄悄的向上，幾乎要扯到自己的肩膀處──

　　──嗒！

　　「悟。」

　　夏油傑拍醒五條悟，讓他不要過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玩鬧。

　　「停手罷。」

　　「好歹為人師表，別丟人了。」

　　「這種事要在私下獨處的時候再做。」

　　他望向被五條悟困在懷中的椎名幸，她被扯著腳腕擺弄，就好似被按住rua弄，無法反抗的小貓。

　　呆呆怔怔的不知所措。

　　聽到夏油傑的話，才動動眸子望過來。

　　與他對視。

　　逐漸，她應該是反應過來，眸子緩緩睜大。

　　她似乎是希望言說些什麼，又呃呃的只是唇在張了又張。

　　「唔。」

　　小獸般嗚咽了下。

　　倏地！

　　椎名幸消失在物質空間。

　　在場眾人。

　　庵歌姬已經不堪入目的石化在原處，四小只深得五條老師真傳，默契的捂住眸子，絕對不放開。

　　正希望跳窗進來的東堂明顯不在狀態，疑惑的左看右看。

　　──五條悟沒在意這些。

　　他的六眼可以將周圍的一切收納在視線中，自然知曉所有人的反應。

　　他只是不在乎。

　　在所有人皆看不到到椎名幸，亦觸碰不到她的現狀。

　　唯有五條悟還可以望到她──

　　游靈蹬蹬踹踹，希望將腳腕從五條悟手中擺脫，又發現掙脫不了。

　　只好可憐兮兮的扒握住五條悟放在她臉頰的手，指尖蹭在大拇指間的縫隙，微微在顫。

　　『大少爺，行行好，放開罷！』

　　她這般昏紅著臉頰，慌亂又小意討好。

　　──反向奏效。

　　五條悟更不想松手了。

　　不過。

　　他終究還是沒做什麼，只是微微捏了下她的臉頰

　　就這般聽話的放開，讓椎名幸火急火燎的飄到一旁。

　　──她或許遺忘，自己是可以直接瞬移到伏魔御廚子中躲著的。

　　就這般短暫的被慌亂支配理智，飄到牆角自欺欺人的生蘑菇。

　　「咳。」

　　夏油傑咳了下，在場，他是唯一可以反應過來並采取行動的靠譜的成年人。

　　「悟，你先去換衣服，抽簽的盒子由我來負責。」

　　五條悟：「嗯。」

　　伴隨著隔壁房間的門扉打開又關上。

　　「那什麼，我們可以睜開眼了麼？」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詢問。

　　夏油傑：「……可以。」

　　卻是沉默。

　　在場沒人想說話，皆被一種詭異的飽腹感支配，沒有言語的欲望。

　　除去不在狀態的東堂：「……發生什麼了？」

　　這時候。

　　哪怕是虎杖悠仁亦羨慕他的幸運。

　　少年人如今終於是知曉──

　　──原來五條老師喜歡椎名啊。

　　他不知曉椎名幸現在是如何的狀態。

　　其並沒有回到伏魔御廚子，領域中只有百無聊賴的兩面宿儺。

　　他方才應該是沒注意外間，否則，應該會惡劣的調笑。

　　虎杖悠仁為椎名放心。

　　「咳。」

　　夏油傑又咳了下，「將之前發生的一切遺忘罷，只是悟犯病，並不稀罕。」

　　──這真的可以說麼？

　　四小只如是想。

　　他們被夏油傑領著去到聚集房間，東京與京都高專的參與者皆在。

　　夏油傑沒等五條悟來，就主張抽簽決定接下來一天的交流會項目，並讓虎杖悠仁擔任抽簽角色。

　　──眾所周知，樂岩寺嘉伸一般只檢查交流會當天的物件。

　　這讓他監守自盜的同時，又避免五條悟特立獨行。

　　可惜。

　　此次終究是五條悟的勝利！

　　比賽事項決定──

　　──明天進行棒球！

　　一方。

　　椎名幸安靜的回到伏魔御廚子，藏到自己的小方格中。

　　兩面宿儺掀起眸子，就望到空間中白色的方格子逐漸染上櫻花粉。

　　這位大爺不知曉什麼是少女心。

　　他閑得沒事又氣上心頭，從骸骨堆積成的王座走到方格子旁。

　　一腳狠狠地踹上去！

　　但。

　　他微怔的望自己的腳，明明已經踩上去，卻沒什麼實感。

　　就好似這方格只是被遠處投影到伏魔御廚子中，不可干涉不可改變。

　　「哼？」

　　他饒有興致。

　　而。

　　方格中。

　　椎名幸的手指還在顫。

　　指尖的觸感殘留著，順滑，微微陷進去，堅韌，溫暖──

　　──呀！

　　椎名幸pia的拍在自己臉上。

　　希望強制冷靜。

　　『不可以的，卷狗。』

　　她嚴肅的對自己說。

　　『你怎麼可以這般膚淺的淪陷在大少爺的美貌中！』

　　但──

　　『那可是大少爺的美貌喲？』

　　『淪陷不是好正常的嘛！不淪陷才罕見哩！』

　　似乎惡魔在椎名幸的心間叫囂。

　　她在小方格中，逐漸將自己蜷縮起來，臉上的溫度如何也消不下去。

　　似乎有什麼，在拼命反駁著她的自欺欺人。

　　『承認罷，你被大少爺蠱惑住，並且樂在其中。』

　　『否則，你為什麼會在大少爺睡著的時候，偷偷摸他的頭發？』

　　『為什麼被大少爺臨近後就音調發飄？臉頰昏紅？為什麼不敢望進他的眸子？別跟我說你閱番繁多，卻不知曉這代表著什麼。』

　　──你喜歡他。

　　其斬釘截鐵。

　　──你喜歡五條悟。

　　其強調。

　　『若非如此。』

　　『你為什麼不顧一切也希望留在這世界，為什麼偏心為什麼動搖為什麼不存在的心似乎跳動！』

　　其叫囂。

　　椎名幸聽著。

　　──啊。

　　她些許怔怔的想。

　　──或許，我早已成為五條悟至上主義者。

　　方格子中不被別人傾聽到的呢喃，椎名幸承認──

　　「我喜歡大少爺。」


第 82 章

　　椎名幸不自知遲鈍。

　　她分明似塊木頭，卻總自認為對於旁人情緒十分敏感。

　　由是。

　　她陷入自顧自以為的暗戀，在粉色的小方格中蕩漾來蕩漾去。

　　又突兀癱成一片，為自己或許沒得光明前途的戀愛倍感憂心。

　　──對方可是五條悟！

　　先是。

　　椎名幸自認為與五條悟混的熟，在場的除去夏油傑，應該就數她最知曉大少爺是什麼樣的人。

　　從7歲看老，五條悟分明沒有什麼戀愛細胞，就一長不大的問題兒童。

　　他囂張肆意，唯我獨尊！

　　椎名幸曾經懷著老母親的心擔憂他會孤獨終老。

　　這並不是說五條悟不受歡迎。

　　──盡管這位大少爺的性格著實是狗，但他一張好臉足以吸引許多涉世未深的顏控少女！

　　椎名幸悄悄的，不認為自己是其中之一。

　　她可是對大少爺的狗深有體會呢！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變質在大少爺十五歲的學園祭。

　　──椎名幸還記得，他在成長。

　　逐漸的，從初始的一小只，不僅僅在身高，肩的寬度，褪去少年稚氣的音色，張開的愈發蠱惑人的好模樣。

　　這一切發生在一分一秒之間。

　　待椎名幸反應過來──

　　那天。

　　大少爺最後待在非術師的學校中，參與初三的學園祭。

　　夏油傑由於提議了班級主題，被不幸留下來統籌局勢，大少爺幸災樂禍的嘖嘖嘖，就殘酷的拋下他獨自玩耍！

　　哦。

　　還有一只椎名幸。

　　這只游靈腳踏實地，與五條悟左晃蕩右招擺。

　　「大少爺！」

　　而，當她扯住五條悟。

　　「好好。」

　　五條悟就會掏出自己的錢包，一枚兩枚硬幣，買些章魚小丸子或者別的零碎，滿足椎名幸的小願望。

　　「給我一口。」

　　他不如游靈，現在不餓吃的不多，也就蹭椎名幸一兩口吃。

　　椎名幸插起一只，喂予大少爺。

　　或許是因為落下來，而不是在空中飄著，她突然發現，大少爺已經高出她許多。

　　他就這般微微的傾身，自木簽上咬走章魚燒，白發微微蕩。

　　嚼吧嚼吧。

　　漂亮的蒼藍澤眸子些許疑惑的望來，白色睫毛垂下清淺的沉影。

　　他說：「怎麼了？呆瓜幸？」

　　對。

　　這時候他還叫她呆瓜幸呢。

　　一如既往的小孩子幼稚。

　　椎名幸：「……沒。」

　　學園祭上最為萬眾矚目的舞台劇，是在會場舉行的。

　　因為是塗腊的木制地板，就沒有放座位，前來看的學生隨意找位置坐下。

　　舞台些許高，只要不是距離過近，就不會被遮掩。

　　椎名幸才坐下，五條悟就靠過來。

　　這是大少爺的習慣，要麼搭拉在椅子上，要麼趴在桌子上，要麼就靠在椎名幸身上。

　　若是讓夏油傑看到，怕是又會以一種不堪入目的眼神，說：「沒骨頭麼？太丟人了！」

　　他靠的輕輕的，讓椎名幸可以感知到一種被依靠，滿滿粘膩在一起的親近，又不至於沉重。

　　椎名幸這般晚才發現。

　　原來自許久開始，五條悟就在收斂著靠下來的程度，在依賴她的時候，又自己支撐著些許。

　　他柔軟的發，窩在頸間的重量。

　　椎名幸想。

　　她初始，應該只是些許寂寞。

　　──他在成長，而她，永遠被留在了十八歲。

　　後來。

　　這微弱的，幾乎不被察覺的寂寞，開始對椎名幸日拱一卒。

　　當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侵占到大半區域。

　　椎名幸總是會短暫的沉默下來，就好似時間回溯到不曾相遇大少爺，在社會中獨自掙扎時的麻木。

　　這時。

　　她已經可以被稱為一級咒術師，並且感知到世界，對於她這異物的排斥了。

　　隨之。

　　第四面牆被打破！

　　椎名幸動搖的心情似乎終於得到圓滿的解釋──

　　──她是五條悟單推呀！

　　粉對於正主的喜歡，多般的合情合理毋庸置疑！

　　盡管被世界排斥，但可以與正主待這般長的一段時間，已經是十分令人嫉妒的一件事了。

　　卷狗知足知足！

　　「呆瓜幸，快過來。」

　　而他招招手。

　　於是。

　　椎名幸再次望進少年人蒼藍澤的眸子。

　　那一刻，幾就好似沉浸入天空之海，不存在的心髒中，什麼似乎逐漸從萌芽開始野蠻生長。

　　寂寞在心中叫囂著，失去自知之明的，希望停留在這處時空。

　　五條悟或許永遠不知曉，他只是這般隨心的喚，就輕易讓卷狗的天平偏向，選擇孤注一擲。

　　如若他知曉。

　　這位大少爺又該招搖得意囂張顯擺了。

　　豎日。

　　椎名幸秉承著暗戀人的基本素養，偽裝成一如既往，從伏魔御廚子中出來。

　　「椎名，你還好麼？」

　　得到虎杖悠仁小天使的問候。

　　椎名幸：「……嗯。」

　　啊。

　　說起來，她昨天社會性死亡來著。

　　大少爺狗啊！

　　接下來，棒球戰──

　　「給我等下！」

　　野薔薇在望到禪院真依推出的物件後，將棒球帽一摔就向前爭執，「這怎麼看都是投球機器啊！機械丸，啊不是，與幸吉學長呢！」

　　「這就是啊？」

　　禪院真依拍拍機械丸的標記符號。

　　「騙鬼嘞！快將昨天被椎名治好與幸吉學長叫出來！」

　　亂鬥。

　　無奈，現在與幸吉正處於熟悉身體相關性能的階段，被三輪霞照顧著，應該挺樂不思蜀。

　　而。

　　作為人數不占優勢的一方，推出投球機器，似乎亦不可指摘。

　　【出戰：椎名幸】

　　【就讓昨天的社死消逝在去日的夕陽中罷。】

　　當棒球自究極·投球機器·機械丸中射出來，椎名幸當即小小聲：『反卷術式！』

　　「嗒。」

　　大少爺作出音效，敲在椎名幸頭上，「咒術，禁止。」

　　卷狗：「嘁！」

　　先說。

　　椎名幸是一只卷狗。

　　眾所周知，作為卷狗，而並不躺平，證明這人相當不服輸且不擇手段！

　　「悠仁，要贏哦！」

　　椎名幸將一切托付予運動番在逃男主。

　　不知為何，當牽扯到運動比賽上，任何人都會被熱血與團隊精神支配。

　　虎杖悠仁不負眾望，一記全壘打驚艷全場奠定勝局。

　　啊。

　　順帶一提，椎名幸只是湊熱鬧，不在分數統計之中。

　　當五條悟嘿嘿嘿著，仿若才出院，以無下限術式從艱難搬運食物的螞蟻身上一腳踩過。

　　椎名幸再次為自己喜歡大少爺這件事感到些許慚愧。

　　──對不起，兩位可憐的校長。

　　盡管大少爺如此不服管教幼稚且活似深井冰，我還是偏向他。

　　還是認為他得意的好可愛。

　　若是被他人知曉這無可救藥的心思，或許會說：『請好自為之。』


第 83 章

　　10月31日。

　　涉谷突兀出現半徑400m左右的帳。

　　『封印五條悟』計劃，開始執行。

　　椎名幸束手無措。

　　她不可以吶喊，甚至哪怕吶喊，也不會被誰傾聽，因此，她不可能提前擾亂涉谷計劃。

　　又。

　　這本就是羂索為了封印五條悟設的局，在哪開始都可以，反正哪的人不是人呢？

　　只要一定數量的非術師聚集在一起，就可以拖曳住五條悟。

　　由是，與其發生在一無所知的區域，或者展開新的計劃，倒不如等待涉谷計劃開始，再破局。

　　盡管如是想。

　　椎名幸在聽到『把五條悟帶來』這一指名後，依舊是心間一顫。

　　──獄門疆ptsd啊！

　　她亦考慮過，或許可以委任白井黑子，也就是『空間移動』，將地鐵站中的人移動到較為安全的外間。

　　可是，白井黑子的能力極限是距離81.5米，質量130.7公斤。

　　在特級咒靈無差別屠殺的極端情況下，白井黑子可以做到的救贖甚微。

　　──無解。

　　而。

　　高專對於這計劃的唯一措施，就是讓夏油傑參與。

　　夜蛾正道在收到消息後，很快與東京高專的學生與咒術師，商討相應的對策──

　　「傑的話應該可以協助悟救下一般群眾，人海戰術的話，也是傑最擅長。」

　　「對於周邊任何詛咒師以及咒靈的存在，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進行祓除，將損失降到最小範圍內。」

　　他望教室中，些許年輕又天真的學生，言述：「那麼，再一次強調。」

　　「我們並不是正義執行者。」

　　相對之。

　　羂索一方在計劃時就推測出高專一方的動作。

　　「他們應該會讓夏油傑隨五條悟一起來，兩名特級咒術師，又是咒術界的最高戰力，哪怕是以我們現在所有的特級咒靈，應該也無法拖延多久。」

　　「漏瑚，花御，以及真人的死亡，還是對我們的計劃造成了深重影響。沒有在高專中奪得咒胎九相圖亦是。」

　　羂索在沙灘椅上悠哉的坐著，體現不出先前所說的一切，對他或許造成的任何干擾。

　　就好似只是說著『啊。今天想吃糖醋排骨，可惜沒有。』這種程度的遺憾。

　　「不過，我們已經得到了殺手锏。本來是希望讓夏油傑所謂祭品的，但既然現成的就在，我們也不必大費周章。」

　　「先讓我們，將這具不被宿命束縛的身體，利用的淋漓盡致罷。」

　　他以伏黑甚爾的模樣，卻說著或許會讓伏黑甚爾砍他幾刀的妄言。

　　一方。

　　虎杖悠仁在交流會祓除咒靈之後，就被認定作為『一級咒術師』。

　　盡管對於兩面宿儺的約束，仍舊存在存在一些人難以置信，自欺欺人。

　　但。

　　五條悟當道，他們也不可能故意違背規則做出些落人口實的舉動。

　　由是，盡管十分不情願，樂岩寺嘉伸依舊是承認了這一認證的正當性。

　　「虎杖，這次你獨自去執行任務。」

　　椎名幸呼嚕呼嚕小天使，「可要小心，你死了我也就沒了。」

　　「哦！」

　　十分少年漫主角朝氣蓬勃的應聲。

　　他又好奇：「椎名要去做什麼呢？」

　　卷狗神神秘秘，悄悄竊竊：「我要去拯救世界！」

　　「哇哦！」

　　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20：31 五條悟現身】

　　他將夏油傑扯進帳中，放下。

　　「好久沒體驗過你的瞬移了，還是不由得嫉妒呢。」

　　這一刻的夏油傑與椎名幸共鳴。

　　他先是站直，望附近擠在帳的邊界處拍拍打打呼喚五條悟的非術師，擠兌擠兌：「還真是倍受期待呢？」

　　「人太少。」

　　五條悟望周邊的人數，「應該是被弄去做陷阱了。」

　　「為了對付你，這是要犧牲多少人啊。」

　　夏油傑逐漸將咒靈布置下。

　　非術師在極為特殊的條件，比如說瀕死，才可以望到咒靈。

　　由是，夏油傑完全不擔心引起恐慌。

　　他召喚的是許多低級咒靈，好找而且數目繁多，吃起來令人作嘔但相較於特級咒靈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清新。

　　這位咒術界的美食家言述：「為了這次行動，恐怕短時間內我是不想再吃任何東西了。」

　　「會死喲？」

　　「死就死。」

　　夏油傑望帳中心的涉谷之光大廈：「特級咒靈應該就在地下的站台罷。」

　　【20：43 東京地鐵地下五層】

　　「先說，我早就將『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這種正論拋開了。」

　　夏油傑望這烏泱泱的人群，言述。

　　五條悟不遲疑：「你早該認清楚自己是人渣。」

　　「……別讓我戰前反戈。」

　　夏油傑望逐漸將他們圍起來的特級咒靈：「總之，我是想說。」

　　「希望他們記得為我們喝彩。」

　　『領域展開──不可視墻壁』

　　這是五條悟十三歲，也就是十五年前從藍色古堡中，作為慰問品帶回來的特級咒靈。

　　其生成領域但泛泛，沒甚攻擊性，只是在領域中可以給予一定程度的屬性優勢，以及，廣範圍。

　　夏油傑由於咒靈操控的特殊性，至今只可以使用從咒靈身上掠奪的術式，或者領域。

　　並且只停留在咒靈本身的水平。

　　藍色古堡的咒靈相當於地縛靈，本身強大，領域幾乎只是附屬物，由是，夏油傑極少使用。

　　所以。

　　羂索一方盡管十分警惕夏油傑的咒靈操術，但終究沒辦法知曉他持有的術式並且預先計劃。

　　這導致即將開始的人類倒灌被迫終止。

　　「別開你的無量空處。」

　　夏油傑提醒，「這可不是什麼堅固的領域，應該也無法支撐多少時間，我們速戰速決。」

　　「好。」

　　下一瞬。

　　五條悟掐住一只特級咒靈的頭顱。

　　漏瑚：好甜美熟悉！

　　在非術師，咒靈和詛咒師分離的短暫時間中，單方殺戮開始！

　　椎名幸飄在領域外，她才知曉，原來這倆貨在方才的商議中，演戲呢！

　　裝的真真。

　　將她亦騙過去了！

　　不過。

　　椎名幸稍稍的松口氣。

　　她於是暫時安心，從車站中飄出去。

　　去守護唯一的中轉機制──白井黑子。

　　對。

　　卷狗還是將她請過來了。

　　否則，除非將帳撤去，帳中的人就始終在裡面作為拖曳。

　　哪怕五條悟與夏油傑可以護住一時，待時間線一拉長，傷亡就不可避免成指數型上漲。

　　將『風紀委員』從學園都市中偷渡出來，是今天早上。

　　白井黑子作為曾經接觸過詛咒的非術師，堅守正義，沒有任何猶豫的參與了此次作戰。

　　椎名幸請她來涉谷這般危險的地方，就說好絕對要保護好她。

　　而。

　　或許是無限列車效應。

　　當椎名幸正以『卷之術式』，好似一位資本家壓榨可憐白井打工人的時候，突兀，是來自虎杖悠仁的召喚。

　　『椎名！』

　　『在！』

　　她些許疑惑，按理說真人已死，現在羂索一方的戰力應該集中在五條悟與夏油傑處，余下的悠仁應該可以對付呀？

　　『我遇到了『薄葉烏』，說是與椎名認識的，現在帶著她去找你！』

　　『誒？』


第 84 章

　　薄葉烏，曾經作為無限列車事件的核心。

　　椎名幸對於她的認知就是挺善良，挺病弱的玻璃少。

　　由是。

　　在火光掠過，將帳撕裂開一線，踏入位目光炯炯的年輕男性時，椎名幸先是一怔。

　　他火焰般的發，璀璨的末梢是嫣紅色。

　　周身彌漫著一種在咒回片場，找不到的正派氣質與十分純粹的靠譜感。

　　──哇哦。

　　煉獄杏壽郎誒。

　　「誒？」

　　椎名幸就望著他牽進來的少女，些許找不到自己的音：「……這位是？」

　　「煉獄老師！」

　　薄葉烏的發因為方才的移動些許亂，她扒拉扒拉，又介紹，「這位是之前在列車上救過我的椎名幸姐姐。」

　　哇。

　　她叫我姐姐誒。

　　椎名幸些許飄飄然。

　　但。

　　在一切之前。

　　卷狗望著煉獄杏壽郎。

　　若非場合不對，她幾乎潸然淚下！

　　神采奕奕的他持著日輪刀，方才斬開帳的應該是『上升炎天』。

　　作為非術師的煉獄杏壽郎與薄葉烏是無法進入帳中的，但，其攻擊可以對帳造成傷害。

　　虎杖悠仁直接穿過帳進來的。

　　他望到椎名幸，連忙來言述與薄葉烏遇到的始末：「我的任務地點在明治神宮前站，由於涉谷出現帳，所以在明治神宮被困住的人較少。」

　　當時，虎杖悠仁祓除蝗蟲詛咒之後，正要去與冥冥彙合。

　　──余光卻瞥到火種。

　　一柄刀劃過，刀痕燃燒，將一只詛咒焚燒殆盡。

　　既然祓除詛咒，應該是友非敵。

　　如此想著，虎杖悠仁就前去一探究竟。

　　望到正躲在房間中的許多非術師，以及，明明是非術師，但氣勢驚人的存在──

　　「煉獄杏壽郎。」

　　火焰般發色的他自我介紹。

　　「虎杖悠仁。」

　　少年人望他護在身後的少女，櫻花色的發，病態蒼白的膚色。

　　對方望著虎杖悠仁，眸子凝在他的校徽上，詢問：「你知曉五條先生麼？」

　　「五條老師？」

　　虎杖悠仁驚訝，「你認識他？」

　　作為非術師，應該極少有人識得五條悟的。

　　「嗯。」

　　少女自我介紹，「我是薄葉烏，五條先生的遠親。」

　　「請問，現在發生什麼事了？」

　　虎杖悠仁如此這般的言述過。

　　薄葉烏就說：「那麼，可以帶我去找椎名幸姐姐麼？」

　　「為什麼？」

　　──「我應該可以救下車站中的人。」

　　虎杖悠仁講述到這：「她是這麼說的。」

　　椎名幸聽過。

　　她不知曉應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似空降補給一般，被幸運砸頭。

　　些許難以置信的：「真的麼？」

　　卷狗再次詢問：「真的可以麼？薄葉。」

　　「嗯。」

　　薄葉烏應下。

　　「我是五條先生的遠親，盡管血脈已經稀薄到不值一提，但或許是曾經與詛咒接觸過，我覺醒了生得領域。」

　　櫻花色少女言述：「不過因為我太弱，只可以裝下1000人。」

　　「可以多次開啟麼？」

　　「嗯。」

　　薄葉烏抿抿唇，「只是將人裝到空間中，消耗的咒力較少，不過我本來持有的咒力就岌岌可危，所以──」

　　「沒關系。」

　　椎名幸紫羅蘭色的眸子明澈，「我的『卷之術式』可以將你的領域極限擴大，如若咒力不足，我也可以提供！」

　　她的音調高昂，虎杖悠仁還是初次見到椎名幸如此激動。

　　她上前握住薄葉烏的手：「你在真是太好了！謝謝！」

　　薄葉烏黛色的眸子微微一顫，音些許小：「不會。」

　　──她害羞了。

　　事不宜遲。

　　椎名幸將虎杖悠仁委任暫時性頂替她，來守護作為中轉站的白井黑子。

　　正當她考慮到薄葉烏的病弱，不知曉該如何快速移動的時候。

　　少女小小聲：「拜托了，煉獄老師。」

　　煉獄杏壽郎果斷：「不會。」

　　隨之。

　　椎名幸望到對方熟練的將薄葉烏抱起來，瞧模樣應該沒少將她送到醫務室。

　　不過。

　　似乎些許的──

　　──嗯？

　　卷狗不知曉這種微妙的情緒由來。

　　她見薄葉烏移動的問題解決，就言述：「那麼，我們快些趕過去！」

　　「嗯！」

　　煉獄杏壽郎深深的呼吸。

　　就好似燒火般，隨之，追上飄飄乎的椎名幸。

　　【20：54 東京地鐵地下五層】

　　不可視墻壁岌岌可危。

　　特級咒靈並不在積極應戰，而是拖延，並且在集中攻擊著外牆。

　　而。

　　五條悟與夏油傑在祓除咒靈時，又遭受到詛咒師的襲擊。

　　相較於咒靈，他們狡猾，且術式繁多。

　　又──

　　夏油傑望著始終不參與戰鬥，守護著一位老人的詛咒師。

　　或許，應該快些將對方抹殺。

　　他於是持了天逆鉾。

　　「……注意到了麼。」

　　尾神的音是垂暮老人般的沙啞，惡意在其中洶湧，「不過，晚了。」

　　剎那間。

　　龐大的咒力漩渦生成，氣氛霎時改變。

　　『禪院甚爾』

　　──轟隆。

　　伴隨著逐漸改變的模樣，熟悉的面容映入眸中。

　　「喂，他是什麼主人公麼？」

　　夏油傑喃喃，「近期，這位出場的次數太多了罷？」

　　天與暴君──伏黑甚爾。

　　【「先讓我們，將這具不被宿命束縛的身體，利用的淋漓盡致罷。」

　　羂索將手中的茶放下。

　　「伏黑甚爾的話，可以拖住夏油傑，使其無法干預五條悟，拖延一段時間，接下來，就是獄門疆的場合。」】

　　為了保護非術師，哪怕夏油傑發動術式暫時性的讓其不被殺死，這樣龐大的術式依舊會十分消耗他的咒力。

　　更遑論，作為天與暴君的伏黑甚爾，實力不容小覷。

　　在夏油傑將許多咒靈派遣出去，多線作戰的前提下，伏黑甚爾對他不僅可以壓制，甚至可以抹殺。

　　由是。

　　哪怕自上而下，非術師頃刻減少，正在暗處旁觀的羂索仍舊不在乎。

　　他只以為咒術師在拼命救人，至多些許驚訝於咒術師什麼時候這般在乎非術師了。

　　──卻不曾想。

　　薄葉烏將人裝到領域中，又煉獄杏壽郎抱到白井黑子處，經由中轉站，將領域中的人送出去。

　　如此傾力協作。

　　不過多時，終於將全部非術師徹底轉移。

　　這讓椎名幸暫時將壓制在心中沉重的石頭挪開。

　　「呼。」

　　微微喘口氣。

　　【21：00 東京地鐵地下五層】

　　「傑，過來下。」

　　五條悟不著調招擺。

　　「你先看看我正在什麼狀態！」

　　夏油傑氣急敗壞，「還有伏黑甚爾！你不是找回理智了麼？為什麼還在攻擊！」

　　「誒？」

　　他雜亂的黑色劉海遮掩住眸子，嘴角微斜傷疤，吊兒郎當的，「誰說找回理智後就不能打了？講不講理？」

　　──你講不講理啊？！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悟！他明明才是殺死你的，冤有頭債有主！」

　　損友，從來是這般真情實感。

　　可惜。

　　伏黑甚爾表示：「打不過啊？」

　　「誒？」

　　夏油傑一怔。

　　頃刻間，怒火中燒！


第 85 章

　　「傑，過來下。」

　　五條悟一手掐住咒靈的腦殼，硬生生將頭顱扯掉。

　　死的徹徹底底的漏瑚：別總是迫害我好麼！

　　「你究竟是要做什麼？」

　　夏油傑沒甚好氣的應付著伏黑甚爾的攻擊，臨近五條悟。

　　大少爺扒拉住他。

　　下一瞬──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什、」

　　夏油傑連忙望向『不可視墻壁』，其在無量空處的壓迫下瞬間破碎。

　　卻。

　　牆壁後，曾經烏泱泱的非術師消失不見。

　　「誒？」

　　帳的旁邊。

　　虎杖悠仁終於可以稍稍放松下。

　　將非術師送出去後，終於可以心無旁騖的清除帳中的咒靈啦！

　　但。

　　少年人望向薄葉烏。

　　作為此次救援的關鍵人物，薄葉烏只是執行了將人裝到領域中，等待移動，放出去。

　　盡管如此。

　　冷汗浸濕她臉頰旁的發梢。

　　少女喘息著，臉色蒼白。

　　這種病弱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詛咒了！

　　椎名幸些許擔心薄葉烏。

　　但少女這是病理性的倦弱，而非器械或者靈魂上的傷害。

　　明明受到極大的幫助，但卻無法做出什麼來幫助對方。

　　椎名幸感到挫敗。

　　煉獄杏壽郎輕輕的拍著薄葉烏，應該是在安撫。

　　真是一位可靠的老師呢！

　　虎杖悠仁：……些許不對罷？

　　「悠仁，可以拜托你護送他們去到安全的地方麼？我些許擔心大少爺。」

　　椎名幸望向少年人。

　　虎杖悠仁應下：「好，椎名你放心去，如若出現什麼無法解決的狀況，我會召喚你的。」

　　逐漸熟悉套路。

　　椎名幸沒立什麼flag。

　　她臨近被煉獄杏壽郎抱著的薄葉烏，表述協議：「無論如何，你是今天的mvp，你可是救下了哪怕大少爺亦無法保證救下的，這麼多人呢！」

　　「大少爺？」

　　薄葉烏歪歪頭。

　　椎名幸一怔：「啊。就是五條悟先生！」

　　薄葉烏似乎明白了什麼：「原來如此。」

　　隨之。

　　她對椎名幸展露出宛若梔子花般的笑：「謝謝幸姐姐。」

　　她又說：「煉獄老師與虎杖桑會保護好我與白井桑的，幸姐姐放心去！」

　　椎名幸心動了一小下。

　　──這是什麼被柔軟的小動物微微蹭到的，心髒亂顫的情緒！

　　她與四人告辭後，就獨自一人趕向地下站台。

　　一方。

　　由於五條悟展開無量空處，特級咒靈與詛咒師一視同仁，被徹底抹殺。

　　除去莫名其妙不被影響的伏黑甚爾，在場一切敵對勢力被鏟除殆盡。

　　夏油傑動動自己的骨頭：「應該不會就這般結束。」

　　五條悟不否認。

　　他方才以六眼知曉外間的非術師已經被撤離成功，於是展開無量空處。

　　按理說附近的存在應該全被無量空處影響才對，但他沒有找到此次事件理應的幕後黑手──

　　──羂索。

　　他在椎名幸之前，甚至不曾聽說過這一名字。

　　對方究竟是如何的存在，為什麼盯上他，又為什麼，會與椎名幸牽扯。

　　五條悟手指勾搭著已經扯下來的眼罩，若有所思。

　　突兀。

　　什麼物件砸落。

　　『門──開──！』

　　這方塊形狀的盒子，倏地炸開，一只眸子滴落著血，在正中央睜開，與五條悟相望。

　　他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到哢嚓一聲，好似齒輪錯節的，宿命崩潰的音。

　　「悟！嘶──」

　　格外尖銳刺耳，夏油傑捂住耳朵削弱這噪音。

　　卻發現五條悟全無反應。

　　──他就好似被嗡鳴聲震懾到，些許呆呆怔怔的望去，直視那浮現在半空中，不可知不可視的時鐘。

　　頃刻間。

　　似乎什麼呼之欲出。

　　而。

　　誰在言述：「這位小姐是？」

　　一瞬。

　　讓五條悟回到十一年前的薨星宮──

　　明明不該走神。

　　明明不該分心。

　　卻這一刻，五條悟不受控制的開始捕捉逐漸浮現在記憶中的身影。

　　空白，虛無的什麼被其裝滿。

　　心髒倏地加快，又沉重在鼓動！

　　現實一瞬間。

　　記憶卻走過了曾經的十一年。

　　而。

　　這已經足以觸發獄門疆的條件！

　　下一瞬，方格露出獠牙，將五條悟約束！

　　浮現在空中的巨型時鐘亦宛若海市蜃樓般消失。

　　「嗒嗒嗒。」

　　腳步聲自暗處，他從中走出來。

　　與這一方，被召喚出的伏黑甚爾，如出一轍的模樣。

　　只是頭顱上存在一縫合線，將兩者區分。

　　夏油傑：「悟！！」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五條悟。」

　　來者陰陽怪氣的，「戰鬥中怎麼能走神呢？」

　　「誒？」

　　伏黑甚爾的腔調危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我的身體中？」

　　羂索似乎是些許慚愧的：「借你的身體一用，別這麼在意。」

　　「你何不將自己的身體挫骨揚灰，再說不介意？」

　　伏黑甚爾反諷回去。

　　五條悟感知到自己此時無法動用咒力，被將軍了。

　　曾經十一年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在他腦海中無序陳放。

　　如若不是他早已經習慣處理大宗情報，應該短時間內反應不過來。

　　而。

　　哪怕現在似乎理智。

　　五條悟的指甲已經些許嵌入手心。

　　「哦呀。」

　　羂索望過來，「看來現在我們的最強少爺，再思索些什麼呢。」

　　「或許是在想，我為什麼知曉曾經發生的，明明哪怕是你亦遺忘過去罷。」

　　羂索指指自己占據的身體：「這可是由於天與咒縛，完全不被宿命約束的伏黑甚爾喲。」

　　「作為唯二可以改寫宿命的存在，當時他的出現，本應該結束我長約一千年的等待。」

　　「可惜，你一方亦存在一位可以改寫宿命的。」

　　「盡管對方十分弱小，與伏黑甚爾無法抗衡，但巧合在，她來到這世界上最初遇到的，就是你。」

　　羂索似是在吐訴：「最強與改寫宿命的存在搭檔，這不是欺負人嘛！」

　　「不過，存在一件哪怕你是最強，依舊無能為力的事。」

　　他惡劣的笑：「對方被世界驅逐。」

　　「由是，我們的最強被迫遺忘了曾經的友人！」

　　五條悟的手心滲血。

　　他咬著牙，被羂索的言述刺的生疼。

　　「但。」

　　羂索一轉，「我還是些許好奇，你究竟是如何留下對方的。」

　　「在我的演草中，對方應該無論如何亦留不下來的啊？以她執迷不悟的希望待在這世界的模樣，應該亦回不去曾經的世界，早該因為驅逐被抹殺了才是。」

　　羂索眯起眸子：「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將她留下來的呢。最強先生？」

　　落雪白發的他抿唇，蒼藍澤的眸子垂斂下。

　　這一切十分簡單──

　　「愛是最深沉的詛咒。」


第 86 章

　　「悟──！」

　　椎名幸聽到來自夏油傑的吶喊。

　　她似乎心髒驟然般，自上方的空洞處，任由自己落下去。

　　──這是到地下站台最快的途徑。

　　而。

　　額間一束縫合線的他，與墜落的她相望，眯起眸子，其中烏泱泱洶湧著極度污濁的惡意。

　　羂索幾乎是嘆著：「你來啦。」

　　亦是在此時，獄門疆合攏！

　　──哈。

　　椎名幸短促的吸一口氣。

　　發不出聲。

　　紫羅蘭的眸子驟縮的望著那盒子，其上布滿的蒼藍澤眼瞳幾乎成就她的夢魘。

　　她甚至望不到周邊的一切，聽不到來自夏油傑焦急的音，與羂索的譏諷調笑。

　　只是怔怔的。

　　與獄門疆對峙。

　　啊。

　　這沒什麼。

　　也是考慮到的可能性。

　　現在天逆鉾並未被銷毀，只要自天元處得到『獄門疆·裡』，就可以將五條悟放出來。

　　這沒什麼。

　　理智對椎名幸如是說。

　　她喘息著。

　　眸子恍恍惚惚又逐漸凝聚，就要望向夏油傑，卻。

　　羂索的音在此時傳過來：「吶，你不會認為，我依舊是在執行曾經的計劃罷？」

　　椎名幸的目光移到他處，就望到與滿是蒼藍澤眸子的獄門疆相反，灰色的，只有一只眸子被線縫上。

　　大小相等的方格子。

　　生而為人，但較之於咒靈更接近詛咒的他勾勒起令人作嘔的惡意笑靨：「『獄門疆·裡』，唯一可以打開獄門疆的鑰匙。」

　　「我奪走獄門疆的時候，亦奪走了它。」

　　「什、」

　　椎名幸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並不是只有你在改寫宿命哦？」

　　羂索言述，「伏黑甚爾亦不被宿命影響，星漿體事件時，本應該失敗的五條悟在你的幫助下成功，但，或許是時來運轉，他的身體輾轉到我這。」

　　「現在，也該你輸了。」

　　羂索始終在關注星漿體事件，由是，在伏黑甚爾死亡的瞬間，他察覺到異樣。

　　──對方本應將咒術界的宿命徹底變革！

　　羂索清晰的感知到。

　　他於是要來伏黑甚爾的身體，舍棄到許多咒術，只為了這可以改寫宿命的天與咒縛。

　　而。

　　在接收記憶後，羂索認知到一不存在的少女。

　　又或者說，曾經存在過，但此時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皆被抹消的，此次宿命變革的主角。

　　如若不是她，這次星漿體同化失敗，他的路會一瞬間清晰！

　　但。

　　她將這一切改寫了。

　　羂索只在伏黑甚爾的記憶中望到她，甚至不知曉她的名字。

　　唯一不被宿命約束的天與咒縛的身體，才可以留下有關於『她』的記憶。

　　──哪怕是最強也不行。

　　羂索本以為『她』已經在星漿體事件後徹底被抹殺了。

　　卻不曾想，對方出現在虎杖悠仁的身體中，並且再次，與五條悟牽連。

　　──不長記性呢。

　　羂索如是想。

　　他勝券在握，沒有與幾人繼續交鋒的必要，即將離開。

　　卻。

　　倏地！

　　就好似什麼炸開，龐大的咒力在此時宣泄出來！

　　他難以置信的望向椎名幸──

　　游靈飄蕩在半空。

　　純白的，不泛光不醒目的方格子若隱若現。

　　椎名幸神情空白的喃喃──

　　「領域展開─-『零餘者日記』」

　　──你什麼也做不了。

　　卷狗在咒術界待了十一年。

　　其中，99.999%是與五條悟相處，始終待在顛覆世界的存在身旁，椎名幸稍稍，對自己的認知錯誤。

　　──她以為自己如何卷，亦比不上大少爺。

　　啊。

　　這是事實。

　　卷狗哪怕卷死亦卷不過五條悟。

　　他是只怪物！

　　──她以為自己始終被大少爺與夏油傑壓制。

　　好的。

　　這沒什麼錯。

　　夏油傑除去打不過五條悟，余下的，哪怕是現在的乙骨憂太，都可以battle-battle。

　　──她以為自己沒甚天分，只可以卷。

　　可是。

　　卷出領域的人，本質上，已經是絕對的天才了。

　　她唯一的欠缺，是自身咒力不足以支撐她長時間領域展開。

　　但。

　　椎名幸現在持有乙骨憂太無限咒力的一半，與幸吉以天與咒縛交換來的龐大咒力的一半。

　　她現在的咒力，盡管依舊比不上五條悟與乙骨憂太這兩只開掛的。

　　──區區一只夏油傑還是可以的。

　　夏油傑：我又不全靠咒力戰鬥。

　　『零餘者日記』

　　與無量空處沒得比，它不可以造成任何傷害。

　　只是在領域中，任何存在皆被約束，呼吸，動作，甚至於心髒跳動，不可以做任何事。

　　但。

　　咒靈本就不存在心跳，這就只可以約束其行動了。

　　「傑！」

　　而，特定的人不受影響。

　　「快將悟搶過來！」

　　外間喧囂，不可干涉到獄門疆。

　　死寂中，骸骨圍繞著，白發的他斂上眸子。

　　──又是夢？

　　我是與夢杠上了麼？

　　五條悟望這熟悉的場景。

　　他曾在這處場景中生活了十數年，上高專後才搬出去，偶爾辦事還必須回來──

　　──是五條宅。

　　幾乎看到膩的庭院景，棕色實木的走廊，璀璨金色的陽光被蠟層反映出光昏，一切皆是這般的似曾相識。

　　五條悟不認為自己格外懷念這宅子，不知曉獄門疆為什麼偏偏取出了這一段平平無奇的記憶。

　　他記得在望到時鐘後，許多被遺忘的記憶浮現，但過於混雜無序，就暫時性擱置，這是被獄門疆調出來了麼？

　　而。

　　在尚且沒有破局點的情況下，五條悟可以做的，就是去探索這夢境中或許存在的漏洞。

　　這亦是無限列車時薄葉烏曾經做過的。

　　應該說不愧是遠親，哪怕血緣僅僅是聊勝於無，在思考回路上，還是存在些許相似處的。

　　──他此時應該是7歲。

　　五條悟想。

　　他些許新奇的望著自己軟軟小小的手，視線也低，走一段距離，要好多步好長時間。

　　大少爺不知曉自己是去做什麼，就這般轉過拐角──

　　──冬日璀璨但淺淡的陽光下，少女就這般飄在半空中。

　　她似乎是坐在空氣上，呆呆怔怔的，不知曉在想些什麼。

　　卻是這古舊灰敗的庭院中，唯一濃墨重彩，又招搖的色澤。

　　7歲的五條悟始終在五條宅，偶爾出去也是與一眾咒術師祓除咒靈。

　　他初次望到這般美麗又純粹的存在，就好似冬日的落雪，飄落在這死氣沉沉的庭院中。

　　五條悟聽到心髒鼓動的音──

　　他快步走去，就好似被什麼牽引著，又言述來吸引少女注意。

　　以習以為常的傲慢，唯我獨尊的態度。

　　他說──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奴隸啦。」

　　──心動從來始於一抹好奇。


第 87 章

　　──這小子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

　　五條悟嘖了下。

　　他望著生的招搖的少女，以紫羅蘭昏染了天空的眸子，盈了一瓊星空望來。

　　──被討好了。

　　無論是7歲，還是28歲的五條悟。

　　心間倏地一顫。

　　明明簽訂了契約，作為奴隸。

　　但椎名幸就好似是專給五條悟對症下的藥，頃刻間就將大少爺一切心理防線徹底攻克！

　　這已經不是對線，而是蠱惑。

　　──五條悟被椎名幸蠱惑。

　　自從在記憶中發現被彌補上的，屬於椎名幸的空缺。

　　始終枯燥乏味的，五條悟的心髒，似乎開始如獲新生。

　　他無法自控於其鼓動。

　　不自知。

　　五條悟已經逐漸遺忘他究竟為何存在於這夢境中。

　　與其說是夢，他好似重新走過。

　　救下被詛咒扎窩的夏油傑，夏威夷與九十九由基，藍色古堡與少年偵探團，橫濱與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僅僅是一切走的好快。

　　他並非是將零星碎碎的記憶，皆要一片不落的碾過。

　　五條悟可以感知到少年人不自知的心動，以及些許，不安。

　　很奇怪。

　　分明椎名幸始終陪在他身邊。

　　無論是白晝亦或者深夜。

　　少女並不叛逆，只偶爾的小任性，很快就會回來。

　　她從未離開過他超過一個小時。

　　但，不知為何。

　　五條悟總是有種，自己如何也無法牽住她的感覺。

　　就好似風箏，分明就在手中，哪怕飛上高空，亦不曾脫離視線。

　　──應該是自初遇就開始的。

　　因為她說自己不屬於這時空。

　　說來可笑，這世間最為擅長時空咒術的五條悟，卻畏懼時空。

　　她這般無理由的來了

　　又或許，將悄無聲息走。

　　直到五條悟望見她在陽光下，就好似磨砂玻璃板，些許透明。

　　16歲的少年人過於遲鈍。

　　或者，他過於迫切的希望維持現狀，由是，選擇性忽視了許多破綻。

　　又或者，他過分信任椎名幸。

　　隨之。

　　來到星漿體事件──

　　【時鐘在走。

　　以凌然不可更改的姿態。】

　　五條悟在這一刻，明白。

　　──這是椎名幸離開的序曲。

　　但是17歲的少年人不承認！

　　唯我獨尊的大少爺就這般物理打破天元的領域，明明是護衛，此時卻一如入侵者。

　　他來到殿中。

　　與椎名幸相望──

　　「呆瓜幸！你在做什麼，還不快回來！」

　　少年人其實是些許恃寵而驕的。

　　他總以為椎名幸是無條件縱容自己的，盡管的確如此。

　　由是。

　　他表現的十分說一不二。

　　但。

　　只有五條悟自己可以聽出這偽裝出來的從容腔調。

　　唯一不會欺瞞的心髒在劇烈且沉重的跳動！

　　而。

　　椎名幸微微顫著唇，言述：「大少爺，你怎麼來了？好快呢。」

　　──她沒過來。

　　少年人想。

　　她不聽話，沒過來。

　　──為什麼？

　　「不過來還不知曉你在做什麼。」

　　少年人些許誘哄，「你先過來。有什麼事臨近些說。」

　　他催促。

　　椎名幸緩慢的眨了眨眸子。

　　「大少爺──」

　　五條悟不怎麼可以好好聽清楚椎名幸的話，似乎潛意識在拒絕回憶。

　　但他似乎又多多少少可以知曉她在說些什麼──

　　──她被世界驅逐。

　　於是希望孤注一擲，向死而生。

　　「……」

　　少年人找不到自己的音。

　　「你在胡鬧！」

　　他開口言說出後，一發不可收拾，「你這有什麼根據！你怎麼可以預知，世界會留下你，而不是徹底抹消！」

　　「這一切不成邏輯！」

　　討厭『正論』的大少爺開始說出些不存在於他字典中的詞彙。

　　比如『根據』。

　　比如『邏輯』。

　　「但是。」

　　飄在半空中的游靈語調平淡，「我沒辦法啊。」

　　些許。

　　心如死灰。

　　「我想更改宿命，救下天內理子，救下傑。挽救咒術界的宿命，大少爺不這麼想麼？」

　　少年人不否認：「我想！但這不應該由你來、」

　　「為什麼。」

　　椎名幸死了眸子，「反正我已經被世界驅逐。」

　　她動動手，光線微微穿透。

　　「這又不是什麼賠本買賣，別擔心。」

　　「而且。」

　　她望向上方的時鐘：「已經沒有退路了。」

　　「哈──」

　　少年人深深的喘息。

　　他還是初次發現椎名幸的自作主張。

　　少女似乎不將他以為作什麼可以依靠的，只是憑借自己去對抗世界。

　　他不知曉自己在惱火什麼。

　　但。

　　28歲的五條悟知曉。

　　──他在惱火於年齡上的弱勢，總是被寵著的一方，而不是被依賴。

　　宿命只余留下這般短暫的時間。

　　時鐘逐漸淡去。

　　相與椎名幸。

　　游靈如此輕易約定下──

　　「大少爺。」

　　「等我回來喲。」

　　──她知不知曉，自己笑的宛若哭一般。

　　五條悟醒在獄門疆中。

　　這位大少爺深沉在思考──

　　──或許。

　　他該謝謝羂索。

　　若非這滑鐵盧將他的記憶喚醒，五條悟應該還會既視感好長時間，才逐漸找回自己的記憶。

　　──原來過去如此。

　　怪不得椎名幸死活瞞著他。

　　五條悟眯起眸子，勾勒出深笑。

　　這位最強彌散出危險氣息。

　　──怪不得不告訴他呢。

　　五條悟恨恨。

　　──原來是害怕。

　　「哈。」

　　是該害怕。

　　五條悟蒼藍澤的眸子明澈！

　　──若是出去，他一定將原本在身上的束縛改到腳踝處，就宛若鎖鏈一般始終掛著。

　　讓這不乖的呆瓜幸一個沒盯住就敢去慷慨赴死！

　　實在是。

　　氣煞他！

　　五條悟咕嚕嚕，心間在冒毒氣泡泡。

　　這只大少爺已經構思好腳鏈應該是如何的樣式了！

　　外間。

　　椎名幸維持著『零餘者日記』。

　　夏油傑將五條悟搶到後，丟給椎名幸，隨之，去搶羂索手中的獄門疆鑰匙。

　　但。

　　羂索持有這伏黑甚爾的身體。

　　盡管短暫的被零餘者日記拖延，依舊是極快的不再被影響。

　　「傑！別戀戰，先回來！」

　　椎名幸連忙喚。

　　在羂索不被領域困束的前提下，椎名幸並沒有抹殺對方的底氣。

　　尤其。

　　五條悟此時還是方格子的狀態。

　　不過。

　　必須與羂索對抗。

　　只有得到獄門疆的鑰匙，才可以將獄門疆打開。

　　哪怕是原劇情中『天使』的術式，亦是作用於獄門疆·裡才可以。

　　她呼喚外援：『悠仁！將白井送到安全區了麼？快來支援！』

　　少年人極快：『哦！！這就來！』

　　『將伏黑一並叫上！』

　　椎名幸瞥向一旁的伏黑甚爾。

　　為了將大少爺救出來，不擇手段。

　　──這具不被宿命束縛的身軀，以及高位特級的戰鬥力，應該利用的淋漓盡致。

　　不是麼？


第 88 章

　　虎杖悠仁接收到來自椎名幸的指令，招呼上小伙伴就是即將出發！

　　「等、」

　　聽到薄葉烏的音。

　　虎杖悠仁一怔：「誒？怎麼？」

　　多虧薄葉烏才救下帳中的人，虎杖悠仁對她態度十分好。

　　「不是。」

　　薄葉烏卻不是叫住虎杖悠仁。

　　她指指方才望的方向：「只是貓路過。」

　　「好。」

　　虎杖悠仁沒甚在意，他囑咐，「一定要待在這片區域，別出去，注意安全！」

　　「嗯！」

　　薄葉烏應下。

　　櫻花色同盟於是分開。

　　待虎杖悠仁踏入車站，先是望到椎名幸的『零餘者日記』，幾乎就是伏魔御廚子中方格子的放大版。

　　「原來是領域啊。」

　　他喃喃。

　　伏黑惠則是召喚出玉犬。

　　正要與夏油傑一並對抗羂索，就被椎名幸攔住。

　　游靈指指一旁的危險人物：「惠同學，這邊有項重要的任務交托於你。」

　　「什麼？」

　　伏黑惠對待前輩向來乖巧。

　　椎名幸於是：「可以勸下他作為同伴麼？」

　　「誒？」

　　伏黑惠些許疑惑，他望向椎名幸指向的危險人物，「為什麼是我？」

　　「你先去聊聊，我不好說。」

　　椎名幸總不可以說『啊，這是伏黑甚爾，盡管不知曉為什麼他現在還可以保持理智，或許是因為復活他的是大腦？總之希望你去拉攏他』。

　　伏黑惠一頭霧水的去了。

　　隨之。

　　椎名幸分心聽到──

　　「啊。我是伏黑甚爾，你應該不至於遺忘自己父親的名字。」

　　「總之我活了。」

　　「至於救五條悟，我可以出手。」

　　伏黑惠只是欲言又止的，一句話沒說出口。

　　就這般倉促又敷衍的。

　　伏黑甚爾加入『奪回五條悟』陣營。

　　但。

　　羂索不愧是千年前遺留下來的禍害，只是一介馬甲就成為了史上最惡詛咒師。

　　他不戀戰。

　　盡管無法將五條悟帶走，但，封印的目的已經達成。

　　可以奪回獄門疆是好，奪不回亦沒什麼，反正鑰匙在他這，椎名幸無從下手。

　　由是。

　　羂索自一開始就希望撤退。

　　不過，被『零餘者日記』拖延住，不可避免的陷入戰鬥中。

　　他持有的是伏黑甚爾的身體。

　　可。

　　在對這具身體的應用上，伏黑甚爾本人甩羂索幾條街。

　　他借由伏黑甚爾的體質，可以改寫宿命，與椎名幸對峙，又被天與咒縛約束，遺留的咒術寥寥無幾。

　　由是。

　　如何脫離就是問題。

　　而。

　　他早在之前就在火車站中設下傳送陣。

　　一切就緒才發動的此次涉谷事變。

　　相較於只可以應對的咒術師，甚至是椎名幸，他極盡自由，又機關算盡。

　　他無所謂殺人，將咒術師的阻礙作為自己的優勢。

　　又憑借話術與利益，拉許多詛咒師甚至於咒靈入伙，幾乎是兢兢業業的計劃了上千年。

　　如若不是椎名幸，他此時應該已經可以慶祝成功了。

　　羂索甚至給尚未誕生的游戲取好名字──

　　──死滅回游。

　　只等待時間加載結束後，就可以開始了！

　　羂索踩在傳送陣上，這是一人單方傳送，這車站中還有許多類似的，不過傳送位置不相同。

　　仿照了天元的門扉。

　　他在消失前還揮了揮手中的鑰匙，將椎名幸氣的要死！

　　卷狗氣鼓鼓的回到聚集處。

　　正在守護安全區的咒術師焦急的湊上來。

　　他們中許多才知曉椎名幸的存在，對於這與祈本裡香一般本質的游靈，些許警惕。

　　但。

　　現在沒時間著重於探究游靈。

　　而是──

　　「五條悟呢！」

　　「聽說他被封印了，怎麼回事！」

　　「五條悟怎麼會被封印，對方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什麼目的在張開帳？」

　　「較之五條悟還要強麼？！」

　　也不外乎他們如此在意。

　　這其中並非是沒有保守派的人，對五條悟的行事風格十分看不慣。

　　可是。

　　五條悟咒術界秩序的基礎。

　　因為五條悟的存在，詛咒師不敢大肆活動，咒術界維持了近十多年的和平歲月。

　　──除去星漿體事件。

　　說起來，伏黑惠身旁的人些許熟悉呢？

　　誰啊。

　　不記得，罷了！

　　「暫停。」

　　椎名幸叫停。

　　她本來就因為沒阻止大少爺進入獄門疆而分外低沉，這時候又被吵著一遍遍腔調。

　　卷狗十分煩躁！

　　七海建人適時出來說話：「我們現在重要的是解決涉谷中的咒靈與詛咒師，待一切結束後，再來關注五條先生也不遲。」

　　瞧瞧。

　　這就是大局觀！

　　椎名幸抱著大少爺的方格子，來到一隅角落暫時休息。

　　也就是大少爺或者兩面宿儺可以多次開啟領域，這咒力消耗可不是玩的。

　　椎名幸明顯被榨干。

　　現在。

　　說不出來是她憔悴，還是旁邊坐著的薄葉烏病弱。

　　皆是小可憐模樣。

　　「幸姐姐。」

　　椎名幸遲鈍的掀起眸子，望向薄葉烏。

　　說實話，她現在些許挫敗，亂亂的。

　　大少爺被封印，那麼好快就會迎來死滅回游，曾經一切日常將會被顛覆。

　　犧牲已經不再是『犧牲』，死的人太多只是數字。

　　「嗯？」

　　她輕哼。

　　卻薄葉烏扯起椎名幸就是走。

　　──其實她本該扯不動。

　　但椎名幸咒力消耗過度，現在維持的是半游靈模式，幾乎是一扯就飄。

　　她飄飄乎被薄葉烏帶著走，煉獄杏壽郎隨在一旁。

　　椎名幸不知曉薄葉烏領自己去哪。

　　她望到逐漸接近的，帳的邊界，非術師已經清空，格外冷清。

　　「怎麼、」

　　她才發出短暫音節。

　　突兀！

　　深色暗沉的帳似乎被什麼抵消，取而代之，是白色光帶蔓延開來。

　　椎名幸望這熟悉的，鑲嵌著許多文字的異能力。

　　眸子一瞬明澈──

　　「人間失格！」

　　「哦？」

　　帳前的人聽到音後望來。

　　鳶發的他沒有先前那般好似受重傷的誇張繃帶。

　　嗯。

　　至少臉上的沒了。

　　──依舊是一只繃帶狂魔。

　　太宰治揮揮手：「喲！」

　　「還識得我麼？椎名小姐。」

　　他本來即將走程序，闡述自己是因為交易到來涉谷，望到外間鮮明的帳後些許好奇，於是來湊湊熱鬧。

　　不曾想。

　　椎名幸沒給他這機會。

　　游靈倏地飄過來。

　　抓起太宰治的手就pia得按在獄門疆上！

　　「誒？什麼？」

　　哪怕是太宰治亦沒反應過來，「這是？哇！好多眸子！」

　　人間失格隨之觸發。

　　──對啊。

　　椎名幸呆呆怔怔的望著被打開的獄門疆。

　　沒有鑰匙，咒術界的一切方法不可嘗試。

　　但。

　　天下無效化異能者千千萬，太宰治與上條當麻，誰來不可以啊！

　　她突生出些『晃悠晃悠腦瓜，聽聽大海水聲』的衝動。

　　卷狗，一敗塗地！

　　──正計劃蒼蒼赫赫破滅獄門疆的五條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只手，從骸骨群中扯出！

　　一眾勾搭在他衣服上的骸骨被順路帶出去。

　　劈裡啪啦磕碰到一邊。

　　五條悟微怔的，坐在零碎中。

　　少女促促落下來，就這般捧住他臉頰。

　　他望進她紫羅蘭的眸子。

　　──滿盈著歡欣與劫後余生。

　　啊。

　　五條悟垂斂下眸子，痴痴的望椎名幸。

　　他想，現在應該是有把握了。

　　大少爺悄悄湊近，一只手攬住椎名幸，一只貼在捧住臉頰的手上。

　　他告白──

　　「我喜歡你。」


第 89 章

　　在15歲之前。

　　小小的椎名幸總是在夢想著──

　　──會不會某天，聖誕老人將遲來的禮物放在她床邊。

　　偶爾奢侈買飲料時，可以中再來一瓶。

　　這種小小的，不值一提的幸運，就可以讓椎名幸滿足。

　　她甚至不去奢求什麼稍微大點的願望，只是悄悄怯怯又一廂情願的期待著。

　　可是。

　　宿命從來不曾眷顧她。

　　15歲之後。

　　椎名幸就極少夢想了。

　　她不得不屈服，變得世故且現實，開始忙碌於生活。

　　『卷』是椎名幸唯一可以做到的，又唯一讓她感到安心的生活方式。

　　盡管作為一只卷狗，椎名幸幾乎喪心病狂。

　　後來她卷死。

　　被五條悟作為奴隸與玩伴留在身邊。

　　養了夢寐以求的貓。

　　不再寂寞。

　　但她依舊不敢奢望些什麼。

　　椎名幸唯一的自作主張，就是選擇改變宿命，與世界交易。

　　這並不是什麼穩妥的計劃。

　　但。

　　當時的椎名幸如是想──

　　──大少爺已經給予我許多了。

　　活了我賺，死了不虧。

　　這般輕視自己。

　　或許。

　　早在放下夢想的時候，椎名幸就已經將自我一並封存了。

　　計劃成功後，椎名幸才悄悄捏捏的，認可自己的付出多於獲得。

　　這讓她自認為有資格，可以謀求些好處了。

　　椎名幸這才承認自己無可救藥的喜歡上大少爺。

　　而。

　　她在這悄悄開出一朵花。

　　五條悟聲勢浩大的開過來一卡車，哐當一倒。

　　讓椎名幸淹沒在花海中。

　　──她眸子輕微一顫。

　　心髒的鼓動取代一切聲音，椎名幸些許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

　　告白來的過於倉促，就好似大少爺突發奇想，沒怎麼思考就言述出。

　　又或者只是純粹的『喜歡』，沒有任何戀愛意味。

　　卻五條悟蒼藍澤的眸子似乎埋藏了星辰與海的斑斕。

　　他的笑容加深，言述──

　　「不可以拒絕哦，呆瓜幸。」

　　嗯。

　　自是不會拒絕。

　　椎名幸恍恍惚惚的應下，臉頰昏紅。

　　──不過。

　　她眨了眨眸子。

　　方才似乎聽到什麼熟悉的稱呼──

　　「嘶-」

　　她短促的倒吸一口氣。

　　下意識向後撤，卻被五條悟按回來。

　　椎名幸望向大少爺。

　　顏好的他還在不要錢的發散著自己的魅力，低啞輕哼：「嗯？」

　　卻眼神好似盯上獵物。

　　椎名幸捧住他臉頰的手輕顫，這只卷狗明白什麼，逐漸心如死灰。

　　她默默合上眸子，顫顫悠悠說：「……大少爺，你想起來啦。」

　　「嗯。」

　　五條悟滿是笑意，「若非如此，還不知曉你原來做了這般好事呢？」

　　尾音輕挑。

　　椎名幸訕訕：「啊哈哈。」

　　「笑？」

　　五條悟捏著她的臉頰，「你挺開心？」

　　「大少爺恢復記憶我當然開心啦！」

　　椎名幸小意討好。

　　「呵。」

　　五條悟不信，「若非我自己回憶起來，你怕是要隱瞞到地老天荒。」

　　之前。

　　五條悟信誓旦旦說要等椎名幸自己吐訴。

　　現在見來。

　　是他太過天真！

　　「吶。」

　　五條悟音調危險，「回應呢？」

　　「誒？」

　　椎名幸一怔。

　　──什麼回應？

　　她將要詢問，卻顫顫悠悠的些許遲疑。

　　幸好五條悟沒在這為難她。

　　大少爺一字一頓：「我·的·告·白。」

　　椎名幸明白了。

　　椎名幸臉頰上的紅昏褪不下去。

　　她吶吶的說不出來什麼，明明兩情相悅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又這般好的被椎名幸遇上。

　　她卻些許不知曉如何應對。

　　──久違的自卑感逐漸彌漫上來。

　　而。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大少爺望出來。

　　他果斷扯住椎名幸臉頰，獨斷專行的：「不可以拒絕。」

　　沒任何玩笑意味。

　　「快應下，再不應我將你抱到人群中強吻！」

　　「I do！」

　　椎名幸連忙聽從。

　　卻。

　　方才從容姿態的五條悟在這時，臉頰上開始浮現昏紅。

　　他的聲音逐漸變小：「──嗯，結婚還是些許太快了，至少先訂婚，計劃……」

　　椎名幸後知後覺。

　　「唔。」

　　亦發不出聲，害羞的要熟透！

　　她視線晃晃悠悠，定格在獄門疆上，出神。

　　說起來──

　　「啊！」

　　椎名幸驚醒！

　　她拍打拍打五條悟：「大少爺，快，先解決羂索！」

　　五條悟一怔。

　　「哦。」

　　他的音調平平，沒任何起伏。

　　「還有羂索呢。」

　　最強殺伐四溢：「說起來，還該感謝他讓我找回記憶，正好，我順手送他一程，就當是謝禮了。」

　　椎名幸悄悄的飄起來。

　　五條悟伸出手：「呆瓜幸，拉我。」

　　卷狗心動的小臉一皺：「好。」

　　──她自滿的撲克臉不知曉崩塌成什麼樣了！

　　送走五條悟。

　　椎名幸飄在半空中。

　　晚風蕭蕭，卻降不下她臉頰的溫度。

　　少女恍惚了一段時間，才後知後覺──

　　──誒？

　　薄葉烏與太宰治他們呢？

　　「沒想到十多年過去，現在才在一起呢。還以為至多一年的曖昧呢？」

　　太宰治正坐在安全區，與薄葉烏嘮嗑。

　　「太宰先生原來十多年前就認識幸姐姐與五條先生啊？」

　　薄葉烏些許好奇，「請細講！」

　　「嗯。他們應該執行外出任務，有過短時間的交流。」

　　太宰治持有『人間失格』，由是並沒有失去椎名幸的相關記憶。

　　只是他日常在橫濱活動。

　　又五條悟作為咒術師與非術師之間隔了不止天與海。

　　這才沒交集。

　　煉獄杏壽郎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著。

　　三只在五條悟獲得自由後，椎名幸落下去的那一刻，就將空間留給兩人。

　　這種知情識趣的體貼行徑，在任何片場都可以評為最優路人！

　　「當時，兩人的相處狀態差不多是旁若無人。我與中也，啊，我的小伙伴。明明客觀上是存在的，但，在他們主觀上似乎不在。」

　　太宰治如今想起來還些許牙疼。

　　──膩膩歪歪的。

　　「這時候才在一起，之前的十一年去搞什麼的？」

　　太宰治十分困惑。

　　薄葉烏煞有其事：「這其中一定存在什麼深邃的理由。」

　　好快。

　　她望到恍恍惚惚飄過來的椎名幸。

　　卷狗隨風蕩漾了好長時間。

　　才收斂好飄飄然的心情，咳了下沉穩音調，將五條悟解封的消息言述。

　　曾經惶惶的氛圍霎時平穩。

　　──大少爺這地位實在是沒誰了。

　　怪不得咒術回戰總是被調侃成五條悟傳奇。

　　這邊和和樂樂。

　　羂索卻凄凄慘慘。

　　這位大反派幾乎將一切計劃到位，何曾想突兀出現一只別的片場的太宰治過來趟渾水。

　　明明已經將五條悟封印，之後就是死滅回游大功告成！卻在關鍵時刻被扼制咽喉。

　　「真的。」

　　「連宿命亦站在你們一方麼？明明不是什麼正義！」

　　羂索嘖了聲。

　　五條悟卻眯了眸子，笑的格外燦爛：「誒呀，心情別這般不好嘛！我這不是來謝謝你麼？」

　　「一路走好？」

　　他說著，冷著眸子葬送了千年前的詛咒師。

　　涉谷事變告一段落。


第 90 章

　　「額──」

　　「咳咳。」

　　夜蛾正道請清嗓。

　　他正在組織慶功宴：「涉谷事變告一段落，可以終結千年前詛咒師的陰險謀劃，讓此次行動奪得大成功，在場所有人不可或缺──」

　　突兀。

　　夜蛾正道望到什麼：「──五條悟！」

　　「你正經點！！」

　　「誒？」

　　五條悟表示自己十分委屈，他可憐兮兮的腔調，「我怎麼不正經呢？」

　　「這次任務，我不是不可或缺的功臣嘛。怎麼還以這種語氣說我！」

　　他好似被迫害，埋入椎名幸頸間尋求安慰：「你說是不是，幸。」

　　椎名幸應：「嗯。」

　　她被蹭的耳尖燒紅。

　　手就蜷縮在膝蓋上，沒伸出來。

　　五條悟就揉捏著，將手指嵌入手心貼合。

　　一年級的三小只，虎杖悠仁，伏黑惠與釘崎野薔薇，正襟危坐著。

　　但眸子瘋狂在顫。

　　──想看。

　　他們在腦海□□鳴。

　　──想問。

　　少年人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夜蛾正道氣的仰倒。

　　他自認是格外正派的性格，教育理念也是尊重學生的自我成長。

　　但。

　　並不是要長成五條悟這種啊！

　　──不。

　　夜蛾正道否認先前的說法。

　　這不嚴謹。

　　應該說，並不是要五條悟放飛自我啊！

　　靠譜的中年人沉重嘆息。

　　他環視四周。

　　──五條悟在咒術界的地位不言而喻，在場的許多正斜著小眼神瞄向那邊。

　　瞧瞧這遮遮掩掩的，以為五條悟看不見？

　　開玩笑！

　　他可是六眼！

　　他有什麼看不見的！

　　這家伙就希望你們關注過去，他在招擺！

　　實在是。

　　世風日下不堪入目！

　　夜蛾正道斂了眸子。

　　決定，哪怕是為自己的血壓，還是不要再管五條悟了。

　　──反正也管不了！

　　如此想著。

　　他拍拍坐在旁邊的夏油傑，給予『多擔待』的眼神。

　　夏油傑禮貌笑笑。

　　──別。

　　這般重任，我無法承受。

　　七海建人望這無聲的交談。

　　默默喝一口酒。

　　他發現今天的酒品質不錯，有一種被金錢堆積的綿厚口感，十分濃醇。

　　這位社會人於是又滿上。

　　「喲。」

　　旁邊是家入硝子，「喝的挺暢快啊？」

　　兩位酒豪相視，彼此明白了什麼。

　　杯子一碰就開始決一勝負！

　　「誒？」

　　虎杖悠仁本來兢兢戰戰的，些許躍躍欲試，又不敢望旁邊。

　　飄飄忽忽的視線於是定格在桌上。

　　他疑惑：「五條老師不喜歡喝酒麼？」

　　「哈哈。」

　　家入硝子拍拍少年人，「他怎麼會喝酒嘛！小孩子口味，甜食重度痴迷症患者。」

　　五條悟掀起眸子。

　　椎名幸聽他輕輕的哼了下。

　　大少爺些許愛面子：「我只是不喜歡喝酒，喝酒會影響理智，實在不明白──」

　　「好！」

　　虎杖悠仁拍拍手，「現在是五條老師的場合，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伏黑惠渾渾噩噩，手撐在桌子上維持著坐姿。

　　釘崎野薔薇已經人來瘋：「大冒險！大冒險！」

　　「盡管真心話也不好舍棄。」

　　夏油傑望著五條悟與椎名幸貼貼的模樣，眯了眸子笑，「我現在可不想聽你說話呢。還是大冒險罷，悟！」

　　「來！」

　　狗卷棘迅速識趣的將抽簽方格遞過來。

　　「誒，這是交流會時的道具罷。」

　　虎杖悠仁注意到。

　　「鮭魚。」

　　「不過內容換過了。」

　　真希停下奮筆疾書的手，一派終於結束的爽朗模樣，「現在，讓悟來抽罷！」

　　什麼是記仇？

　　這就是！

　　虎杖悠仁完全不懷疑其中寫滿了為難五條老師的活動。

　　他果斷將盒子遞給五條悟！

　　──好學生！

　　五條悟亦不掃興。

　　他臉頰昏昏紅，方才堅守為人師表的矜持，五條悟一口氣喝了一杯。

　　當即臉龐燒紅！

　　他膚色白，讓紅昏十分明顯。

　　眸子微微朦朧的，伸出手在方格中翻翻翻。

　　「什麼呢？」

　　他展開──

　　──說出10（劃去）3件丟人往事。

　　「哦！！！」

　　氣氛一瞬間熱鬧。

　　學生期待著望著老師，想聽到什麼勁爆的或者搞笑的！

　　五條悟遲鈍的眨眨眸子：「丟人？」

　　他恍恍惚惚望向椎名幸，湊近：「吶──幸──我有麼？」

　　椎名幸喝著這酒不錯，就一口一口的，不知不覺幾杯下去，現在些許反應不過來。

　　她望著大少爺蒼藍澤的眸子，天空明澈著純粹透徹。

　　「嗯──沒有罷？」

　　卷狗歪歪頭。

　　丟人？

　　大少爺怎麼會丟人？

　　「怎麼會嘛！肯定有！」

　　學生斬釘截鐵！

　　椎名幸於是蹙了眉，自記憶中深深尋覓。

　　「唔。」

　　丟人。

　　什麼是丟人。

　　社會性死亡？

　　「啊！」

　　椎名幸左手敲右手！

　　她興致高昂的，對於自己的機智洋洋得意，piapia五條悟：「大少爺！你在人群中強吻我！」

　　這只卷狗醉了。

　　「嘶──」

　　整齊的吸氣聲。

　　椎名幸些許疑惑的就要望去，卻被五條悟一只手捏住臉頰，動不了。

　　這只大少爺十分嚴肅湊的好近。

　　椎名幸甚至可以感知到他的呼吸。

　　五條悟：「說謊──！」

　　他拉好長音。

　　好幼稚宛若小孩子委屈告狀：「我沒吻你！我還沒做！」

　　「誒？」

　　椎名幸認真的想了想，「對哦。」

　　她肯定大少爺。

　　「哼。」

　　五條悟這才滿意。

　　「咳咳。」

　　虎杖悠仁給自己扇扇風，降低臉上的溫度。

　　少年人些許受不住。

　　「我們繼續罷。」

　　隨之。

　　又到椎名幸。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虎杖悠仁詢問。

　　「真心話。」

　　椎名幸選擇輕松的。

　　「那麼。」

　　虎杖悠仁從紙條中抽出一張，展開，「你認為在場最溫柔最可靠的是誰？」

　　這問題問得好。

　　虎杖悠仁望向椎名幸。

　　就發現這只游靈果斷的伸出兩只手──

　　──兩只手？

　　隨之。

　　一上一下攤開，將身旁的人展示出來。

　　──五條悟。

　　「誒？」

　　虎杖悠仁一怔。

　　他望向膩膩歪歪與椎名幸貼貼的白毛成年人。

　　五條老師麼？

　　溫柔？

　　應該稱得上溫柔罷？

　　可靠？

　　或許可以稱得上可靠？

　　這時，曾經五條老師隨意的行為浮現在虎杖悠仁的腦海中。

　　其他的人也差不多。

　　家入硝子已經笑得趴下了。

　　哪怕七海建人亦崩開面癱模樣，些許微妙又慘不忍睹的。

　　伊地知神情惶惶。

　　虎杖悠仁連忙救場：「讓我們換個問題！」

　　他從箱子中摸出，再展開：「你認為在場最完美的人是？」

　　少年人期待的望向椎名幸。

　　表情裂開：「……椎名？」

　　椎名幸被看著。

　　椎名幸悄悄移開眸子。

　　椎名幸展示著五條悟。

　　──單推人，永不服輸！


第 91 章

　　啊。

　　這已經是一種病態了罷。

　　在場眾人如是想。

　　──究竟是多厚的濾鏡，才會讓你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選擇？

　　嗯？

　　椎名幸？

　　卷狗在這灼燒人的視線中，眸子偏的好徹底。

　　她抖抖手，鮮明自己五條悟至上主義者的立場。

　　卻被來自他人的手觸碰到，從手腕一直向上摸，嵌入手指間。

　　「誒？」

　　五條悟將椎名幸的雙手籠絡了，又湊過來貼貼：「原來幸認為我是完美的啊？」

　　「嗯。」

　　盡管些許害羞。

　　但卷狗敢作敢當！

　　「我想想哦？」

　　或許是因為實在是醉了。

　　五條悟的音調緩慢又輕挑，漫不經心的在招擺。

　　椎名幸些許不好預感。

　　「對呢。」

　　五條悟開始──

　　「幸喜歡好看的。」

　　──膚淺。

　　「溫柔的。」

　　──泛泛。

　　「強大的，也就是可靠嘛。」

　　──這還不錯。

　　椎名幸意識到大少爺在說什麼。

　　他在回憶卷狗曾經敷衍著言述的喜歡類型。

　　「誒？」

　　這只白毛大少爺壞笑，「也就是說，幸在7歲的時候就暗戀我，暗戀了21年？」

　　「沒想到呀，幸。」

　　五條悟蔫壞的：「這可是『三年起步』哦？」

　　椎名幸些許後悔。

　　──盡管大少爺真的可靠又讓人心動，盡管她已經承認自己無可救藥的喜歡上大少爺。

　　但。

　　大少爺是真的狗啊！

　　生而為人，大少爺你為什麼就不可以安分？

　　狗就這麼令人開心麼？

　　為什麼不能做個人？

　　──唉。

　　椎名幸深重的想嘆息。

　　她較之任何人都深刻的知曉，這是大少爺自小的性格，不可改變。

　　這奢求，就免了罷。

　　椎名幸認命。

　　但。

　　她如何亦沒想到，這並非是極限，大少爺還可以更狗──

　　「說起來。」

　　五條悟若有所思。

　　他安靜下來，眼角飛紅，實在是惑人的好姿容。

　　──砰。

　　椎名幸不動聲色心動。

　　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危險中。

　　大少爺湊近椎名幸，或許是希望說些悄悄話，攬在腰間的手逐漸垂落。

　　說實話。

　　這兩只十分傷風敗俗。

　　可是。

　　在場的人皆在看熱鬧，又或多或少喝了些酒，理智逐漸喪失。

　　椎名幸聽到五條悟言述：「幸一直想著我之前說的話呢。」

　　他的語氣很嬌，歪歪頭：「是在遺憾麼？希望我做下去？」

　　嗯？

　　椎名幸些許疑惑。

　　之前說的話。

　　──指的是？

　　椎名幸如何亦想不明白大少爺在詢問些什麼，紫羅蘭的眸中滿盈疑惑。

　　「什麼話？」

　　「嗯──」

　　五條悟逐漸貼近到椎名幸耳邊，可以感知到呼吸。

　　他說：「在人群中強吻你。」

　　誒？

　　椎名幸一怔。

　　尚未反應過來，倏地被抱起！

　　椎名幸這才明白，為什麼大少爺會改變手的位置。

　　原來在計劃著！

　　「不要！」

　　椎名幸明白了。

　　她晃悠著腿掙扎。

　　但無可奈何。

　　她被五條悟抱到他的膝上，坐下。

　　隨之。

　　「大家看過來！！！」

　　這只醉酒的大少爺招擺！

　　五條悟在的這一桌，皆是高專的人。

　　職業咒術師坐在別的桌上，還有許多輔助人員。

　　這些年輕人或者中年人，皆是在五條悟的陰影下長大。

　　盡管對於五條悟些許酸，日常恰檸檬。

　　但是其對於五條悟的言述十分重視，用卷狗的話來形容──

　　──這些人皆是大少爺的路人粉！

　　由是。

　　他們並沒有任何遲疑的望過來，就看到咒術界的最強斑斕著他駭人的蒼藍澤眸子。

　　神情嚴肅。

　　──不過。

　　為什麼懷中坐著一少女？

　　隨之。

　　他們知曉到，原來這少女才是主角。

　　椎名幸怔怔的望著大少爺傾身。

　　呼吸逐漸交織在一起，無法分出彼此。

　　下一瞬。

　　唇貼上溫軟的，微微碾壓。

　　──誒？！

　　椎名幸的感嘆號快從眸子中溢出來。

　　她還沒反應什麼，比如說拍打拍打五條悟讓他停下，及時止損，又或是求助於虎杖悠仁，讓他攔下醉酒的大少爺。

　　就什麼輕輕抵開她的唇，濕潤與溫熱擠進來。

　　──舔舐。

　　酒味，交纏時輕微的水聲，呼吸，心髒的鼓動。

　　讓椎名幸倏地炸開，熟透！

　　她的眸子渾渾噩噩，因為羞恥與呼吸艱難，逐漸盈上清淺水澤。

　　希望向後退，又被按住。

　　手抵在身前推不動。

　　椎名幸感知到大少爺的手摸上她的臉頰，又悄悄揉捏到耳垂。

　　舌尖被吸吮。

　　她承受不住！

　　明明大少爺吻的溫柔，生澀，節奏舒緩。

　　但不知為何，椎名幸依舊些許受不住的微顫。

　　原本抵抗大少爺的手亦難耐的蜷縮，攥住他的衣衫。

　　「哈──」

　　她被放開一瞬。

　　失神的眸子望不清晰，聽到大少爺些許得意的音：「怎麼樣？」

　　「人群中強吻、」

　　他停頓了下。

　　「啊。」

　　大少爺吹毛求疵，「這不是強吻呢。」

　　「不過初吻嘛，溫柔些好。」

　　五條悟嘀咕著逐漸靠近，「別在意，再來次強吻不就好了嘛！」

　　他躍躍欲試。

　　──啪！

　　夏油傑敲在五條悟後腦勺。

　　這只損友兼幼馴染些許憐憫的望了下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椎名幸。

　　惡狠狠言述：「悟，我說過。這種事情私下獨處的時候再做！」

　　「你等著酒醒之後幸會多麼討厭你！」

　　「呵！」

　　盡管還在醉酒，但大少爺不服輸。

　　他眯了眸子睥睨模樣，言述：「幸才不會討厭我！她喜歡我！」

　　隨之。

　　五條悟對眾人官宣：「大家好，這位是五條幸，歡迎參加今天我們的婚禮！」

　　「孩子的名字就叫五條──」

　　夏油傑的神情慘不忍睹。

　　他默默的再次憐憫過椎名幸，並且難以置信於這只卷狗的取向後。

　　讓咒靈提溜起五條悟就往外走。

　　──大少爺抱著椎名幸不松手。

　　待出去之前。

　　夏油傑回首望來，眯眯眸：「先說，今天的事，別討論。」

　　「小心悟酒醒後削你們。」

　　他微笑著：「明哲保身，懂？」

　　咒術師與高專學生瘋狂點頭。

　　──懂！

　　並且。

　　他們從未有一刻如此感概。

　　──真的好可靠呢！夏油前輩！

　　這才是咒術好知己！

　　沒走幾步。

　　五條悟掙脫了咒靈，落下來。

　　夏油傑知曉如若引起這只醉鬼的逆反心理，在場的沒誰打得過他。

　　由是。

　　這位咒回片場數一數二的高智商人士言述：「悟，到家中與幸繼續罷？」

　　五條悟眸子一瞬明澈。

　　「嗯！」

　　隨之。

　　他扛起椎名幸就是瞬移。

　　夏油傑在這空無一人的夜色中，深重的，操碎了心的，嘆口氣。

　　啊。

　　不知為何。

　　他似乎遭受到暴擊。

　　因為單身？

　　因為單身。


番外

　　──啊。

　　有一種平日總是我蹭她，難得現在她蹭我的，地位顛覆感。

　　五條悟如是想。

　　一月前。

　　這位大少爺聽從不是好人的夏油傑的建議，選擇溫水煮小喵，企圖以糖衣炮彈瓦解小喵意志。

　　但

　　卷卷喵如何是會被這輕易打動的！

　　其依舊我是我素，維持著自己瀟灑肆意的自由生活。

　　只是偶爾，來嘗下大少爺的嗟來之食。

　　隨之。

　　大少爺動了歪腦筋。

　　他在法外狂徒張三傑的言傳身教之下，選擇綁架代替購買！

　　成功蹲點，將小喵綁架了！

　　可是。

　　這只小喵是妖怪喵。

　　她在大少爺的目睹下變為人形，就在懷中，溫溫軟軟膩膩。

　　五條悟還記得指尖的溫度，觸碰時陷下去，少女純粹的紫羅蘭眸子不知世事。

　　當是時。

　　這位唯我獨尊的大少爺難得些許慚愧與良心不安。

　　不過。

　　這並沒有打消大少爺想養一只喵的念頭。

　　他開始協商──

　　「這位喵小姐。」

　　「幸。」

　　「這位幸小姐。」

　　「幸。」

　　「……好的，幸。」

　　五條悟臉上的燒紅尚未褪去。

　　他方才牽著椎名幸，幫她洗好爪子上的油，毛巾擦的干干淨淨。

　　少年人開門見山：「我可以給你提供安樂的生活環境，不限制你的自由，將這作為你的家，好麼？」

　　椎名幸果斷：「不好。」

　　她高傲的微微昂起下巴：「我是野貓！」

　　「你留在這，有大魚大肉山珍海味！我可以給你買貓窩貓糧貓爬架，還有各式玩具！如若你喜歡，貓薄荷也不是不可以！」

　　大少爺表示自己十分真心！

　　喵堅決：「不好！」

　　「真的不好麼？」

　　五條悟傷情的垂斂下眸子。

　　只是貓的話，他還可以憑借人類的陰謀詭計，無論是美食還是玩具，皆可以先斬後奏討貓開心。

　　但。

　　貓咪妖怪不會配合。

　　尤其是他此次綁架代替購買，怕是將曾經在椎名幸這積累的信賴，全抹消了。

　　之後會不會再見還是兩說──

　　──這讓大少爺些許失落。

　　椎名幸：唔。

　　嗯？

　　大少爺微微掀起眸子，就望到椎名幸些許遲疑的，似乎在思索些什麼。

　　有想留下來的念想了？

　　為什麼？

　　五條悟微怔。

　　他方才沒說什麼特殊的，只是再次詢問，神情些許失落──

　　──哦？

　　莫非？

　　五條悟眨眨蒼藍澤的眸子。

　　他的心髒一跳，將手緩慢且不留痕跡虛弱的抬起，輕輕觸碰在眼角。

　　欲泣言述：「幸，我真的好喜歡你，如若你不留下來，我的生活就沒有色彩！」

　　裝模作樣。

　　五條悟微微撩起眸子，悄悄看去。

　　──會不會太超過了？

　　他這時還沒有28歲爐火純青的油膩演技，此時些許不安。

　　但。

　　椎名幸的眸子顫顫。

　　她的貓尾在榻榻米上輕微的拍動，斟酌著，愈發遲疑著。

　　隨之。

　　五條悟聽到天籟──

　　「也不是不可以。」

　　些許生硬的，在哄他：「但你要養好我，不可以養別的喵。」

　　椎名幸試探的望向五條悟，讓某位大少爺連忙擺回可憐兮兮的凄楚模樣。

　　喵說：「你別傷心了。」

　　──真可以啊！

　　煙花在五條悟心間炸開！

　　表面上，這位大少爺微微弱弱的從悲傷中掙扎出來，感激的望向椎名幸，說著動人的話：「謝謝你可以留下來。」

　　「你放心，我只想養你！明天我們就去逛貓咪用品店！」

　　「。」

　　椎名幸小聲哼了下。

　　隨後的日子中。

　　這只喵開始探索五條宅。

　　五條悟發現椎名幸其實是可以在人形與貓咪形隨意轉換的。

　　初始，她更喜歡貓形。

　　但。

　　或許是逐漸熟悉了。

　　人形的時間占比逐漸提高。

　　之前睡覺就窩在角落的貓窩，現在就貪圖享樂挪到床上。

　　對五條悟逐漸放松警戒。

　　這讓大少爺些許苦盡甘來的獲得感！

　　於是，這天。

　　五條悟牽著椎名幸去夏油傑家中。

　　這還是椎名幸初次以人形走在街上。

　　她些許新奇的四處望，中途遇到狗狗，還凶惡了眸子瞪去！

　　五條悟快被可愛炸了！

　　他壓抑下顫抖的心髒，敲著夏油傑門扉：「傑！來找你玩了！」

　　「悟？」

　　他推開門扉，「怎麼這次如此禮貌……嗯？」

　　夏油傑的視線定格在椎名幸身上：「這位是？」

　　又逐漸垂落。

　　停在五條悟與椎名幸牽在一起的手。

　　他遲疑的：「戀人？」

　　「喵。」

　　五條悟賣萌的晃悠下爪子。

　　椎名幸疑惑的望他。

　　又跟風的：「喵。」

　　她的喵較之五條悟十分正宗，爪子擺弄的弧度亦恰到好處。

　　這讓夏油傑對她刮目相看──

　　──哦！

　　悟終於找到可以與他一起耍寶的珍貴戀人啦！

　　「咳。」

　　五條悟咳了下。

　　他緩了緩顫動的小心髒，對夏油傑解釋：「我的意思是，這位是我的貓。」

　　「。」

　　夏油傑難以置信的望五條悟。

　　「不是？玩這麼開？」

　　他的眼神慘不忍睹：「我以為你不是這樣的人呢，悟。」

　　偶爾。

　　真的是偶爾。

　　高中男生總可以懂彼此的暗語。

　　五條悟寧可自己沒這頓悟！

　　他擺出要踹夏油傑的姿勢：「字面意義！字面意義！」

　　「還可以是什麼樣的字面意義？」

　　夏油傑躲開沒讓他踹到，「你總不會在說這位椎名小姐是貓罷？這怎麼看都不是啊？除非她是貓咪妖怪！」

　　五條悟默默望著他。

　　夏油傑一怔：「誒？」

　　「真的？」

　　五條悟將椎名幸戴著的帽子扯下來。

　　貓耳昭然若揭。

　　──還抖了抖。

　　夏油傑的唯咒術主義世界觀碎了一地。

　　「哈哈。」

　　五條悟無情嘲笑。

　　他正坐在夏油傑的沙發上，揮揮手招呼椎名幸也坐過來。

　　夏油傑正去貓房間請幾位小祖宗。

　　椎名幸坐下。

　　一歪。

　　就依賴在五條悟身上。

　　這是貓貓對於熟悉的人的粘膩，尤其是在陌生處，幾乎粘連在一起。

　　五條悟被膩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還是他初次得到如此待遇。

　　大少爺十分受寵若驚！

　　──他得意洋洋的將手搭在椎名幸腰上，攬住，計劃向出來的夏油傑炫耀自己與喵的親密關系。

　　卻。

　　當夏油傑掛著一身貓貓來到客廳。

　　望到如此傷害單身狗的姿態。

　　分明已經聽過解釋，他還是些許遲疑的再次確認：「她真的，不是你的戀人？別擔心，我不會歧視人妖戀的，我相當支持！」

　　五條悟：「……沒。」

　　大少爺眯了眸子：「你究竟多麼齷齪！才將我們這純潔的搭檔關系，曲解到如此程度！」

　　「真的不是？」

　　「。」

　　五條悟嗡嗡。

　　「不是啦！」


第 93 章

　　椎名幸被五條悟單手抱著。

　　大少爺推開門扉，椎名幸只在恍惚間聽到輕微踩在榻榻米上的聲音。

　　樹葉沙沙。

　　好似是石子落入庭院中小池塘的空洞聲。

　　大世族習慣靜謐。

　　椎名幸被放到柔軟的被褥上，陷進去。

　　──熟悉的，糕點糯米或者奶油的甜膩，又溫暖的氣味。

　　少女醺醺然。

　　在熟悉的環境中，昏昏欲睡。

　　可是呼吸些許艱難。

　　椎名幸遲鈍的拍拍窩在自己身上的五條悟：「大少爺，大少爺，起來的。」

　　慵懶又牽扯拉長的音，尚且哄不起來孩子。

　　只可以勸動溫柔的，有良心的紳士。

　　五條悟可不是。

　　他現在可是將一切都想起來的鈕祜祿·Gojo！

　　膩膩歪歪蹭著椎名幸：「不要！」

　　蒼藍澤的眸子失神的微怔，酒意已經徹底侵染到理智。

　　「唔。」

　　椎名幸消停，「好罷。」

　　她總是無條件的縱容五條悟。

　　明明不及之前還被五條悟按在大庭廣眾下失去初吻，官宣結婚。

　　現在又這般沒防備的，被五條悟窩著。

　　或許是潛意識在警告椎名幸。

　　這只卷狗不得不開始動用自己極少數沒有被究竟侵染的腦細胞，思考著現狀是不是些許不對。

　　「！」

　　她想到：「大少爺！」

　　「孩子叫什麼名字啊？」

　　「誒？」

　　不知曉是不是錯覺，椎名幸搭在五條悟背上的手，觸到他一瞬的微顫。

　　他撩起眸子。

　　明澈的冰藍色逐漸暗下來。

　　椎名幸感知到他撐起身，呼吸變得輕松。

　　明明沒有等到答案，但實在是太困，即將斂上眸子，又被他觸到臉頰上的，熾熱的手心燙到。

　　只好些許渾渾噩噩的望向他。

　　隨之。

　　顏好的他彎了勾人的眸子。

　　蒼藍中斑斕璀璨的星點若隱若現，椎名幸陷入其中，卻望不到深處藏匿的，濃郁又稠密的情緒。

　　──愉悅，滿足，貪婪，偏執。

　　五條悟低沉的，似乎是在誘哄好學生陪自己墮落般：「幸。」

　　「嗯？」

　　他的手指下滑，在頸間微微停留，又繼續落到鎖骨。

　　虛虛晃晃路過柔軟，停在伴隨呼吸而微微起伏的小腹處。

　　「你想要孩子叫什麼？」

　　他似乎只是好奇詢問。

　　椎名幸認真的想：「嗯。」

　　「男孩子的話，Tooru（徹），女孩子的話是Sakura（桜）。」

　　她甚至邏輯嚴謹到分好性別。

　　──砰砰。

　　五條悟感知到自己的心髒不受控制。

　　或許是將報廢？

　　他將心跳置之不理，悄悄的湊過去，一下下，從下巴，清淺的親到椎名幸的唇角。

　　溫柔的，誘哄的。

　　讓椎名幸降下防線。

　　五條悟凝望椎名幸，就好似什麼已經屬於自己的，蒼藍澤的眸中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淵沉寂的渴求。

　　他說：「幸，要不要與我有孩子？」

　　──與大少爺有孩子？

　　椎名幸遲鈍的在腦海中想到。

　　隨之。

　　少女微微沮喪的：「不可以。」

　　五條悟眸子微眯。

　　但好快。

　　椎名幸又嘀嘀咕咕的補充著：「我是游靈，不可以與大少爺有孩子。」

　　五條悟這才收斂危險的念想。

　　他又開始溫溫柔柔的親著，安撫椎名幸。

　　「沒關系。而且，誰說一定不可以有孩子的，我們還沒有試過！」

　　「對不對，幸？」

　　椎名幸因為醉酒智商下降，大少爺說的又的確沒毛病：「對。」

　　她被說服。

　　「吶。」

　　五條悟輕聲說著悄悄話──

　　「我們要不要試試？」

　　「試？」

　　「對，或許會有孩子呢？我可以努力！」

　　「唔。」

　　「徹還有桜，幸不想見到他們麼？」

　　「……」

　　椎名幸認為大少爺不會騙自己，又十分想見到小小只。

　　一定會與小時候的大少爺般，白發藍眸，可愛的讓人無法自已！

　　「好！」

　　她就這般應下。

　　五條悟彎彎眸子，就好似得償所願的貓，指尖探進椎名幸的衣擺。

　　逐漸向上撩起。

　　衣衫褪去，露出白皙的膚。

　　五條悟感知到少女被燙的一顫。

　　布料摩擦的音。

　　舌尖進入到深處糾纏的水聲。

　　喘息。

　　五條悟摸到她肚子微微突起的弧度，鮮明被炙熱充滿。

　　牽連在一起，送，亦或者是抽出，皆是過分的緊密與分離。

　　椎名幸被弄得一拱一拱。

　　腳腕被扯開，小腿的軟肉擠在肩膀處。

　　她伸出手不知曉希望觸碰到什麼，又被五條悟的手指嵌入，按下。

　　緊緊握在一起。

　　鐘表嘀嗒。

　　交織成漫長的夜。

　　黎明。

　　天際微微昏開蔚藍的光明與燦金。

　　椎名幸先前拍打這大少爺，讓他將門扉關上！

　　盡管她知曉大少爺的區域並不是旁人可以隨意進出的，但這般赤&gt裸裸的不封閉感，依舊讓椎名幸發顫。

　　五條悟又不情願與她分開，只好抱著去。

　　椎名幸埋在他頸間。

　　深得懷疑人生。

　　總之。

　　這黎明，椎名幸是望不到的。

　　而她醒來，已經是中午。

　　呼吸間是洗浴過的香，無論是皮膚還是溫暖的被褥，皆是椎名幸十分喜歡的狀態！

　　若非她此時的獨自還在微微發顫。

　　椎名幸攤平在被子上。

　　後知後覺的：「嘶──」

　　可怕！

　　太可怕！

　　初次好可怕！

　　無論是無法呼吸的吻，還是幾乎頂出來的熾熱，近30釐米的體型差好可怕！

　　椎名幸中途甚至些許窒息！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卷狗分分鐘成為『好可怕』機器！

　　而。

　　罪魁禍首就悠哉哉的躺在她旁邊。

　　睡著時的模樣十分天真無害，配上白日的光昏，聖潔的不應該在人間──

　　──嗯。

　　睫毛好長。

　　椎名幸些許躍躍欲試的希望碰一下

　　「想做什麼，可以不猶豫哦？」

　　卻睡著的人突然說。

　　椎名幸被嚇得一激靈！

　　就見五條悟十分精神全然不似才睡醒的模樣，眯眯眸子十分招擺的笑。

　　椎名幸不客氣。

　　碰完，才發現五條悟些許失落的：「誒？不來早安吻麼？」

　　「不。」

　　椎名幸斷情絕愛。

　　她現在好累，不希望再由一次吻發展出什麼不純潔的走向。

　　椎名幸些許自責。

　　為什麼沒有忍耐住，與大少爺do了呢？

　　一般戀愛的話，應該是初次約會時牽手，再進一步是接吻，相互理解好長時間後，才慎重的發生關系罷。

　　為什麼到她這傍晚才明確戀愛關系，晚上就又是吻又是親密接觸，終究沒有抵擋住誘惑do？

　　椎名幸些許混亂。

　　「幸。」

　　五條悟擺出小白花模樣，「你這是後悔昨天發生的事？」

　　「有點。」

　　椎名幸承認，「如若我可以按捺下誘惑。」

　　她深沉狀。

　　──這倒是五條悟沒有想到的發展。

　　他美滋滋抱住椎名幸：「幸，我們再窩一會罷。」

　　椎名幸的心髒不受控制：「……好。」


第 94 章

　　夏油傑痛心疾首！

　　盡管作為與五條悟狼狽為奸二十一年的問題幼馴染，夏油傑絕對稱不上純粹好人。

　　但。

　　他自認為人格健全，如若可以脫單的話，對於戀人也會溫柔以待。

　　畢竟作為咒術師，任務危險且時間不固定，偶爾忙起來出外勤亦可能很長時間不回家。

　　可以交到戀人簡直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

　　夏油傑絕對會非常珍惜這戀人，好好護著她，滿足一切可以滿足的要求。

　　在這一點上，五條悟與他沒什麼不一樣的。

　　由是。

　　夏油傑其實些許不理解五條悟的迫切。

　　自椎名幸與五條悟相遇，滿打滿算也不過兩月。

　　哪怕是動心哪怕在一起，這份感情尚且未沉澱到無懈可擊。

　　五條悟一定知曉的。

　　但他選擇徹底擁有椎名幸，哪怕是一瞬間亦不肯等待不肯拖延。

　　這讓夏油傑慘不忍睹的同時，些許疑惑。

　　──或許，這其中還存在什麼他不知曉的，促使五條悟這般不做人。

　　不過。

　　在這一切之前。

　　夏油傑的手指在桌上敲敲。

　　他現在正位於五條悟庭院的書房。

　　這位大少爺成為家主後，沒換地方，就在原本的庭院中另外開辟一間房間作為處理事物的場所。

　　五條偌也在。

　　這位可憐的打工人自從十三年前就開始為五條悟工作。

　　始終在五條悟與五條家，五條家與非術師政界高層，五條家與咒術界高層，以及解決五條悟造成的麻煩這一堆雜事中掙扎。

　　他曾經向五條悟吐訴自己眷戀家的溫暖，後來蠻不講理的大少爺被吵得不耐煩，干脆將他的家搬到了五條宅。

　　資本家尚且不至於如此剝削！

　　夏油傑分過去視線──

　　這位打工人此時憔悴的就好似被陽光曬干的僵屍，疲倦的黑眼圈濃重，不曾脫發是神明給予他最好的眷顧！

　　「家主什麼時候來啊……」

　　就好似咒靈低語般，他碎碎叨叨。

　　夏油傑幾乎是眼睜睜旁觀他被五條悟折磨成這般模樣，在深心為他默哀幾秒鐘，表示憐憫！

　　「安心，他正在收拾，一會就來了。」

　　夏油傑安撫著。

　　至於他為什麼會知曉？

　　就在一刻鐘前。

　　夏油傑秉承著對於五條悟醉酒的體諒，選擇午休後來找他。

　　「悟！」

　　他倏地推開門扉！

　　就望到五條悟與椎名幸窩在一起，似乎在補覺。

　　「嗯？」

　　他輕哼著，慵懶又些許饜足。

　　小心翼翼起來，沒有吵醒睡下的椎名幸。

　　這位大少爺在家中十分愜意。

　　穿著低領的絲質睡衣，露出頸間星星點點的紅痕牙印。

　　夏油傑一瞬間掉色成原畫。

　　「你，你這──」

　　他直愣愣的，伸出手，指向五條悟頸間的痕跡。

　　五條悟嗒嗒走過來。

　　呲牙笑出來，無縫銜接人間油悟：「哼！」

　　得意小腔調！

　　夏油傑呆呆怔怔的望著他的手點到昨晚留下的牙印上。

　　五條悟不做人：「怎麼樣！幸留下來的！幸的牙齒痕跡非常標致可愛！」

　　夏油傑。

　　夏油傑恨不得將他埋葬。

　　──五條悟！

　　不愧是你！

　　連這種事情都是可以顯擺的麼？

　　隨後。

　　夏油傑晃晃悠悠的來到書房。

　　方才的衝擊性過大，讓夏油傑短時間腦海一片空白。

　　後知後覺痛心疾首──

　　──幸小姐，你怎麼就這般與五條悟這人渣在一起呢？

　　唉。

　　夏油傑替五條悟感到良心有愧。

　　「啪！」

　　五條悟踹開門扉。

　　以六親不認十分囂張的步伐走到沙發處坐下。

　　五條偌連忙投注於期待的目光。

　　或許這位打工人是在奢求五條悟處理公務，可惜。

　　這麼多年，始終不曾認清現實。

　　──五條悟是不做人的！

　　「說罷，找我什麼事？」

　　五條悟先是拒絕五條偌的期許，望向夏油傑。

　　「你就這般肯定我找你是有什麼事？」

　　夏油傑慢條斯理喝一口茶。

　　五條悟：「涉谷事變告一段落，近期又沒什麼大任務，你卻在慶功宴後的隔天就來找我，自然是有事。」

　　這就是幼馴染之間的了解。

　　夏油傑不再賣關子：「我只是幫人跑腿罷了。」

　　「你？幫人跑腿？」

　　五條悟難以置信望夏油傑，「傑，你是近期缺錢麼？」

　　「不。」

　　夏油傑否認，「私情。」

　　「哦？」

　　五條悟輕挑眉梢，「這我倒是些許好奇。說罷，什麼事？」

　　「薄葉烏希望見你。」

　　「薄葉？」

　　五條悟疑惑，「她為什麼？而且，薄葉的事怎麼會是你的私情？」

　　「莫非？！」

　　大少爺擺出驚嘆有貓膩神情！

　　「不是。」

　　夏油傑再次斷然否認，「她只是讓我轉告，她可以讓我們奪回『椎名幸』。」

　　這位特級咒術師雙手交叉握在一起：「盡管我不知曉她所謂的奪回是什麼意味，但，我亦存在些許對於椎名幸的疑惑。」

　　「也稱得上是私情了。」

　　「『奪回椎名幸』？」

　　五條悟喃喃。

　　倏地。

　　他蒼藍澤的眸子明澈，讀出其中埋藏的深意──

　　──在星漿體事件後，椎名幸不僅僅是消失在未來，她的過去亦被抹消。

　　哪怕現在幾乎是一切落幕，夏油傑仍舊未回憶起有關於椎名幸的任何過去。

　　──椎名幸尚且不完整。

　　薄葉烏的『奪回』，也就是說，她可以將屬於椎名幸的過去奪回來！

　　這才是真正的回歸！

　　「薄葉在哪？」

　　「上學。」

　　「誒？」

　　「誒什麼誒，今天可是周四。昨天她之所以出現在涉谷，是放課後來購買繪畫的顏料。」

　　「好罷。」

　　五條悟明白，「那就等到薄葉放學，大概什麼時候？」

　　「下午五點放學，接送的話，半小時之內到家。」

　　夏油傑分析，「可以將薄葉接出來一起吃晚飯，晚飯之後再說。」

　　「嗯。」

　　一旁正在專心致志工作的五條偌一僵，他緩緩的抬起眸子，發現肆意妄為的家主大人正笑眯眯的望著他。

　　好的。

　　五條偌明白。

　　他果斷摸出手機：「我會訂好餐位的。」

　　「4位。」

　　「好的。」

　　椎名幸醒來的時候，疲倦消下去不少。

　　這讓她誤以為自己又可以了！

　　她緩緩的，就好似貓貓蟲，從被窩中起來。

　　──大少爺的房間一如既往陳設。

　　榻榻米中間的棕木桌還是曾經的款式，只是色澤新，才買沒多久。

　　干淨的，沒有任何可以體現出個性的物件，失去了一切椎名幸留下的痕跡。

　　無論是門扉處劃下的身高線，還是為了舒坦買的懶人沙發。

　　以及──

　　──屬於布丁的，貓の領域。


第 95 章

　　「真的麼！」

　　在知曉薄葉烏可以將她的過去奪回來，椎名幸心髒倏地一顫，簡直不要在驚喜！

　　她以為過去被徹徹底底抹消。

　　至於大少爺是如何回憶起來的，說實話，椎名幸亦不是很清楚。

　　五條悟忙著告白又忙著蠱惑她，也沒說其實椎名幸可以回到這邊的世界，許多是依賴他的。

　　——如若是別的事，這位大少爺少不得囂張肆意?N瑟一段時間。

　　可是。

　　這是有關於椎名幸的死亡。

　　五條悟尚且不曾沒心沒肺到一點點不在意。

　　——他在意的很！

　　不過。

　　這位大少爺裝成風輕雲淡，騙過了椎名幸，讓她安下心，不再擔心被他揪著這件事不放。

　　但。

　　這份在意終究是干擾了五條悟的選擇。

　　否則，他不會這般快就與椎名幸確定關系。

　　看似衝動。

　　卻這其中亦隱藏著些大少爺的小心思——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你不可以拋棄我去任何地方，不可以自作主張，在做一切事情之前先考慮考慮我。

　　這不僅僅是精神上的約束。

　　昨夜。

　　在椎名幸被弄的迷迷怔怔時，五條悟悄聲哄著她——

　　「幸，你會將我放在第一位的罷？」

　　他的喘息在椎名幸耳邊。

　　椎名幸被do的意識不清，恍恍惚惚只伴隨著五條悟的動作晃悠。

　　她被一點點榨出音來：「嗯…」

　　五條悟蒼藍澤的眸子遮掩在暗沉中，死死盯著椎名幸，深深的嵌入：「真的？」

　　「真的……」

　　「不會以任何形式離開我？」

　　「不會…嗚……」

　　她微微弱弱的抱住五條悟，咿咿呀呀，意識不清的重復大少爺的話。

　　不知曉自己一點點被哄誘著定下約束，哭的亂七八糟。

　　——唯有五條悟清楚地記得昨夜的一切。

　　這只大尾巴狼眯了眸子，似乎十分乖順的說著：「對，現在傑還沒想起你，我倒是想著打暈他試試，不過這實在是太殘暴了。」

　　——你計劃的時候可沒這麼想！

　　「幸好你沒試試。」

　　椎名幸笑笑。

　　她可不希望自己兩位幼馴染大打出手，將她好不容易拯救的咒術界弄得千瘡百孔。

　　而且。

　　如若大少爺與傑打起來，椎名幸一定會站大少爺。

　　那麼傑就太可憐了！

　　——這只卷狗不知曉曾經自己被五條悟盯上時，某位夏油傑毅然決然十分果斷的選擇站在五條悟一邊，兩人也稱得上是半斤八兩。

　　當然。

　　在恢復記憶後，或許，夏油傑會選擇站在椎名幸一方。

　　畢竟，比起某前世倒大霉今世才遇到的冤種損友，選擇與他一起被對方壓迫的椎名幸，不是理所當然嘛！

　　椎名幸：這我可實在是太感動了。

　　不過。

　　我還是站大少爺哦？

　　——這一片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椎名幸醒的時候時間已經差不多，之後在收拾收拾，三只就出發！

　　啊。

　　開車的是五條偌。

　　瞧到熟悉的打工人，椎名幸些許親切。

　　不過也就是她單方認識，並且自顧自共情這只可憐的社畜。

　　這也是椎名幸曾經孤獨游靈生涯的小小樂趣。

　　她除去與大少爺混就是與夏油傑混，更多是與大少爺混，而，晚上就是她寂寥的，唯有自己醒著的時光。

　　現在與虎杖悠仁共生，別的不說，睡眠實在是管夠的。

　　——關於與虎杖悠仁之間的共生約束，大少爺似乎些許在意。

　　椎名幸現在還不曾被強制性召喚回伏魔御廚子，是因為成功度過了涉谷事變，並且抹除掉千年間總在執著搞事的羂索。

　　幾乎就在大少爺抹除羂索的一瞬間，椎名幸就隱隱約約感知到自己的束縛變得寬松，不至於還不到24小時就被召喚回去。

　　若不然，椎名幸現在就不是去找薄葉烏，而是在自己的小方格中休養生息啦！

　　薄葉家族，經商世家。

　　業績上漲十分驚人，聽說，其中，薄葉烏功不可沒。

　　卷狗聽得一愣一愣。

　　哇哦。

　　這就是傳說中的年少即位，經商天賦拉滿，商人的天降紫微星麼？

　　卷狗嘆為觀止！

　　作為五條家的遠親，薄葉家的景色與乙骨家相區別。

　　觀賞植物壓倒性的多！

　　楓葉落在庭院的池塘中，染了一池秋水。

　　銀杏也昏落了滿地的金色。

　　薄葉烏應該是才放學，書包就放在書桌上，還沒開啟。

　　椎名幸想到：「這會不會耽誤薄葉的課業？」

　　「不會。」

　　薄葉烏果斷。

　　她以學神壓倒性的自信：「我成績很好！」

　　好的。

　　椎名幸放心了。

　　學生，既然可以說出成績很好，基本就妥了。

　　約的餐廳距離薄葉家不遠，將幾人迎進去，先吃開心，餐後回到薄葉家，開始好生商討——

　　「如若我不曾猜錯，幸姐姐是為了改變原本的世界線，才被抹消的罷？」

　　開篇重錘！

　　「是的。」

　　椎名幸正襟危坐。

　　她感知到某位大少爺的視線灼燒著。

　　手連忙在桌子下蹭到五條悟，揉捏依賴，小意討好。

　　順毛順的十分及時。

　　五條悟抓住椎名幸的手就沒放。

　　「我有過將別的世界線的「存在」奪回的經驗，不過具體怎麼搞，還是看幸姐姐的「存在」。」

　　「「存在」？」

　　「對，類似於憑證。其實具體是什麼我也並不是很清楚，只是這「存在」囊括了誰的現在過去以及未來。」

　　薄葉烏在白板上畫了三個十分標准的圓。

　　「幸姐姐的過去被抹消，也就是這一塊的「存在」被抹消了。希望奪回來的話，就必須根據余留下來的「現在」「未來」的「存在」去找。」

　　「幸姐姐本人是不可以的。必須要與幸姐姐持有一定牽扯的誰去。」

　　椎名幸望向大少爺。

　　薄葉烏瞄向五條先生。

　　夏油傑瞥向五條悟。

　　好的。

　　在人選上，直接就定下來了。

　　雖說如此，該如何奪還存在，五條悟依舊是不知曉。

　　薄葉烏也沒說——

　　「「過去」的幸姐姐會指引你的。我的經驗是，「存在」存在於她當時最重要的物件中。」

　　隨之。

　　什麼自薄葉烏與椎名幸接觸的手心延展開。

　　如何亦看不清晰的文字與仿若膠片般的，交織出好似門扉的圓環。

　　「加油！」

　　椎名幸吶喊助威！

　　五條悟凝望她，突兀扯過來，一口咬過去。

　　「嘶——！」

　　大少爺就這般雷厲風行的達成了自己大庭廣眾下的強吻！

　　不過。

　　在場只有兩人，似乎並不是十分的震撼。

　　但足以讓椎名幸昏紅臉頰縮成一小團了。

　　「一會見！」

　　大少爺揮揮手，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囂張肆意的踏入門扉中！


第 96 章

　　五條悟在一處陌生的街巷。

　　這小鎮稱不上繁榮，安靜又一成不變，就好似與夕暮混雜交織，陳舊又昏昏落幕。

　　五條悟四處望沒發現什麼特別的。

　　——這是哪呢？

　　薄葉烏說，「過去」的幸會指引自己，那麼，幸呢？

　　五條悟將眼罩挑開，在這余暉中尋覓。

　　現在應該是放學的時候，一眾小小只結伴走在河邊的高路上，五條悟停在白色的石橋處，不知曉自己是尋覓錯了方向，還是應該躺平相信宿命——

　　——或許？

　　五條悟望著逐步走過來的，形單影只的小女孩。

　　她7歲左右，在一眾喧囂玩鬧的小學生眾顯得十分安靜，還沒長開，臉上些許嬰兒肥，精致可愛，好似上帝炫技做出的洋娃娃。

　　嗯。

　　是幼生小奴隸。

　　五條悟如是想。

　　如若這時遇到她的不是28歲的五條悟，而是7歲，椎名幸應該還是逃不過被世族大少爺作為奴隸的悲慘命運。

　　7歲的大少爺十分希望多出一只可可愛愛柔柔軟軟的小跟班！

　　五條悟咳了下。

　　他恰要上前，又意識到什麼，將眼罩扯下來，扒拉扒拉稍稍凌亂的發型。

　　盡管這微弱的補丁並沒有讓五條悟看起來可靠多少，但至少不是『沒有眸子的可疑人物』啦！

　　隨之。

　　他又從口袋中摸出替換的墨鏡，自認為十分靠譜。

　　自信滿滿去搭訕！

　　「小妹妹！」

　　一聽這稱呼就不是十分正經。

　　——哪只正經的28歲會稱呼7歲的小孩子叫小妹妹啊？

　　五條悟笑的純良。

　　椎名幸自他身旁路過——

　　——誒？

　　五條悟倏地望去，就這麼走了？誒？小時候的幸是這種高冷人設？

　　他不氣餒，又湊過去，可憐兮兮說：「小妹妹！怎麼不搭理我呢？大哥哥不是壞人哦？這麼被無視，大哥哥好受打擊！」

　　這只28歲著實是沒皮沒臉。

　　不過。

　　這實在是對症下藥！

　　椎名幸遲疑的停住，她緩緩的，不動聲色的望過來，紫羅蘭的眸子正好望進這位陌生人純粹的蒼藍眸子中。

　　——漂亮的就好似盛夏天空。

　　或許，不是壞人？

　　7歲的單純小女孩如此膚淺的下定論。

　　「……是在叫我麼？」

　　「當然！」

　　終於搭訕成功，五條悟十分鼓舞！

　　盡管對方是小時候的椎名幸，但這份緊張感實實在在。

　　如若始終被無視，五條悟回去一定會抱著椎名幸哭的好傷心！

　　去討要安慰！

　　椎名幸些許糾結且疑惑的：「可是，我不認識你？」

　　「嗯。我是五條悟，你呢？」

　　「……椎名幸。」

　　「這我們不就認識了嘛！嗯？幸。」

　　顏好的他眯眯眸子，笑的就好似今早椎名幸在樹梢上望到的木槿花。

　　椎名幸被說服：「嗯。」

　　——她似乎總是這麼好騙好拐賣的模樣，些許擔心呢。

　　某位正在哄騙小孩子的28歲如是想。

　　不過。

　　這終究只是「過去」，五條悟的目的就是從椎名幸這時候最重要的物件中，找到「存在」。

　　由是。

　　盡管些許良心上遭受譴責，五條悟一往無前！

　　「幸。」

　　他垂斂下眸子，望到一小只昂了小腦袋望自己，眸子干淨純粹的一塵不染。

　　——「你好可愛呢。」

　　五條悟沒過腦子。

　　他臉上是蠱惑小孩的微笑，眸子彎彎裝飾墨鏡，一身黑還是白發的不良。

　　簡直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販子招搖過市！

　　讓焦急趕來的post上去就是一腳！

　　「喂！你什麼人！」

　　女孩是一身不合適的寬大服飾，但這依舊壓制不下她的氣質。

　　就好似張牙舞爪的小獸，將椎名幸護在身後。

　　五條悟無傷。

　　盡管無下限似乎些許欺負小孩子，但他還是挺在意自己模樣的。

　　——哪怕是最強，也希望光鮮亮麗在喜歡的人面前。

　　他瞥這一小只。

　　椎名幸極少言述自己的過去，但在五條悟的糾纏下，總會透露些許。

　　五條悟從記憶中扒拉扒拉，找出『post』與小女孩對上——

　　——她是在小時候始終護著椎名幸的小伙伴。

　　五條悟只聽椎名幸淺淺的說起過，她由於家庭變故，被寄托在『小野鴨之家』，被post稱呼為『lucky』。

　　她當時並沒有什麼傷落的情緒，只是偶爾十分想念這位小伙伴。

　　至於是如何相處的，這時，五條悟終於見識到——

　　——在深切由衷的解釋自己並不是什麼可疑人物，而且身價不菲是相當好的領養人後，五條悟這才被post領到小野鴨之家。

　　陳舊的小鎮，陳舊的小野鴨之家

　　椎名幸望五條悟走進來，就好似晶瑩剔透的藍寶石在昏暗腐朽的箱子中。

　　盡管她十分眷戀這處接納她的小小家，但客觀上的差距實在是不可避免，椎名幸些許疑惑對方為什麼會選擇來小野鴨之家領養。

　　五條悟垂斂眸子，望不出神情——

　　——他心疼壞了！

　　這位大少爺只想將椎名幸拐走！好好嬌養著！

　　但。

　　這「過去」只是曾經的留影，五條悟在這夢境中，無論做什麼都不作數。

　　這讓萬貫家財的大少爺束手無策。

　　五條悟將一切心疼沉澱下，椎名幸還實實在在的在現實中等著他，不能再耽擱時間，他現在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尋覓到7歲小小幸最重要的物件，找到「存在」。

　　post去找小野鴨之家的魔王佐佐木，就留下椎名幸與五條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五條悟把握時機。

　　「幸。」

　　他不著痕跡的湊近，收斂著自己作為28歲的成熟氣質。

　　——盡管其實並不存在。

　　但，初次與五條悟這般大只的成年人單獨相處，椎名幸些許惴惴不安。

　　她顫顫紫羅蘭的眸子，原本悄悄捏捏在偷瞄五條悟，這時被喚到，才光明正大的望過去：「嗯。」

　　乖巧安靜。

　　這般的性格，十分符合小野鴨之家的教養理念——表現出自己的可愛之處，期待著可以給予自己溫暖與愛的家長。

　　椎名幸悄悄期待著。

　　五條悟的指間嵌入手心：「你有什麼重要的物件麼？」

　　也就是仗著小孩子容易哄騙才如此光明正大詢問。

　　「我最重要的，是未來的幸，幸呢？」

　　——這可實在是動聽的實話。

　　椎名幸紫羅蘭的眸子彌漫出星星點點。

　　一小只似乎是壓抑不住愉悅，輕輕地哼了聲，悄悄勾勒起笑，連忙垂下小腦袋，臉頰昏紅的，認真思考著。

　　「……圍巾，媽媽送我的。」

　　終末，她小聲說。

　　將自己窩進衣領中。

　　五條悟眯了眸子掩飾情緒：「那麼，可以讓我看看麼？挺好奇呢。」

　　「……嗯。」


第 97 章

　　五條悟良心不安。

　　他悄悄地在自己的小本本中記下，回去一定好好的補償長大後的小小幸——

　　——這只28歲的大人，誘騙天真單純的小孩子，得到了「存在」。

　　隨之。

　　「過去」的留影在失去依賴物後逐漸黯淡，就好似褪色的相片。

　　無論是些許雜亂的小野鴨之家，窗外璀璨的夕暮陽光，以及椎名幸小小期許，星星點點望著他的紫羅蘭眸子。

　　大少爺從來是不委屈自己的！

　　他撈起椎名幸，深深抱住她，淺淡干淨的香薰，與小小幸些許驚訝的音：「誒？」

　　——只是留影的她不知曉五條悟即將離開，被抱著也不反抗，還些許猶豫著要不要抱回去。

　　但。

　　還沒有等她考慮好，這一片段的「過去」就倉促結束——

　　五條悟懷中一空。

　　屬於過去的椎名幸自是不會伴隨五條悟離開，五條悟的始亂終棄也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只是，或許，在短暫的某一刻，他是真的希望將椎名幸就這般拐回家中，來抹消未來十一年的孤獨。

　　五條悟收斂神情。

　　他該去找這時的椎名幸了。

　　依舊是陌生但些許熟悉的街巷。

　　五條悟對於椎名幸的世界，只知曉走過的路，白橋，以及小野鴨之家。

　　既然他趕到些許熟悉，也就是說，這處是五條悟先前走過的。

　　——莫非還在小野鴨之家？

　　這時，深夜。

　　本就靜寂的小鎮只可以聽到晚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四下的住戶皆熄燈入睡。

　　一身漆墨的五條悟就這般游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雜亂白發與黑洞洞的墨鏡，不知曉的還以為是游蕩的沒有眸子的鬼！

　　五條悟沒甚思路。

　　由是，這人選擇不講武德！

　　他調動咒力，指間逐漸浮現出光線，或許是因為這是近似於幻境的空間，約束些許遲疑的向前蔓延。

　　五條悟就追溯這約束的指引，來到一處公寓。

　　他站在公寓樓下，望著光線延伸去4樓的窗戶，找到椎名幸。

　　作為28歲靠譜的成年人，五條悟原本是計劃著去敲門，憑借著自己獨一無二的顏好與這時不知曉多少歲的椎名幸套近乎的。

　　可是。

　　尚且不等待五條悟實踐。

　　倏地。

　　最強明澈了蒼藍澤的眸子，瞳孔微縮望去——

　　他感知到詛咒的波動！

　　——這就不是可以慢條斯理搭訕的情形了。

　　-嗒嗒-

　　-嗒嗒-

　　輕微的，就好似誰的頭死死磕在牆壁上的音。

　　椎名幸抱住自己縮在沙發上。

　　這是她獨居在曾經的家中，第3天。

　　椎名幸現在14歲，正在等待初中畢業證書以及高中的錄取通知書。

　　而，作為小野鴨之家並未被領養的，可以負擔自己生活的成績優秀者，椎名幸前幾天從小野鴨之家中搬出來，只等錄取通知書到位，就申請住宿。

　　唯一的差錯，就是當椎名幸回到自己曾經的家中，將厚積的灰塵清掃，終於可以休息的時候。

　　深夜，聽到詭異的『嗒嗒』聲。

　　就如椎名幸形容的，好似誰的頭死死磕在牆壁上的音。

　　而，這間居室又恰好曾經被掩埋著一具屍體，至今為止，身處監獄中的女人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論調——

　　——她是因為愛才將對方埋葬的。

　　不過。

　　殘破的屍體早就被弄走，在椎名幸入住前，一切過去罪惡的痕跡已經消失不見。

　　唯物主義的椎名幸不知曉為什麼還會回蕩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嗒嗒』聲。

　　或許是囓齒科鼠鼠祟祟，或許是風聲經過奇妙的變音導致，或許是什麼機械齒輪在牽絆，或許是她壓力太大幻聽。

　　總之，椎名幸可以找出許多理由。

　　可是。

　　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這是她被殘忍殺害的父親亡靈在作祟，椎名幸就無法安心睡下。

　　她自認沒什麼特權，對方或許甚至不曾見過她，由是，就不存在殊待。

　　——這讓椎名幸只可以抱住自己，縮在沙發上，遠離周邊任何牆壁。

　　她現在只有14歲。

　　而。

　　半夢半醒之間，微弱的光昏讓椎名幸微微動顫疲倦的神經。

　　——是街道上什麼車走過的燈光麼？

　　不過，未免過分微弱，持續時間又過長。

　　「嗒嗒」。

　　誰在敲玻璃。

　　「哼。」

　　椎名幸艱難地掀起眸子，她只須瞥一眼，就可以安心去專注入睡了。

　　就這一眼，讓少女望到——

　　空中微微螢光的光線，纖細的宛若蜘蛛絲，就這般連接在她的手上。

　　——在做夢？

　　椎名幸遲鈍的垂下眸子，望著自己一如既往的手。

　　莫非她潛意識中想成為蜘蛛俠？

　　「嗒嗒。」

　　又是誰在敲玻璃。

　　椎名幸逐漸清醒，理智彙聚，她想到——

　　這可是4樓，窗外是空無一物還沒有陽台，誰在敲窗戶？

　　誒？

　　鬧鬼啊！

　　但。

　　在邊緣線左右橫跳瘋狂蹦迪半死不活的唯物主義，讓椎名幸從櫃子中摸出□□，背在身後，小心翼翼走向窗戶。

　　掀開窗簾。

　　入目是在夜色下依舊鮮明的雜亂白發，顏好的他蒼藍澤的眸子微彎望來。

　　——或許不是壞人。

　　椎名幸想。

　　以這般『上帝的顯擺之作』的好模樣，來到椎名幸這一窮二白的小公寓中，你說他圖什麼？

　　而且。

　　椎名幸望著他懸空的架勢。

　　有種唯物主義岌岌可危的預感。

　　「……先生？」

　　椎名幸謹慎的。

　　「可以先讓我進去麼？這種地方不好說話呢。」

　　五條悟擺出無害又些許小可憐的期許神情，他發現這是椎名幸無法拒絕的！

　　椎名幸猶豫不決。

　　五條悟再接再厲：「外間好冷呢。」

　　這可是三月份。

　　椎名幸終於是將五條悟放進來。

　　當對方腳踏實地，椎名幸才發現自己還不到他的上衣的第二顆紐扣處，明明無害的好似白色大貓貓，因為身高，格外的壓迫感。

　　但這一切當對方彎彎眸子笑起來，就不再鮮明：「我是五條悟，一名樂於助人的善良咒術師。」

　　「椎名幸。」

　　少女疑惑，「咒術師？」

　　「就是祓除詛咒的專業人士。」

　　五條悟伸出手，「你來碰一下。」

　　「誒？」

　　「碰一下。」

　　28歲的成年人好幼稚音色，招擺著。

　　椎名幸盛情難卻。

　　但。

　　當手即將與對方的碰到，就被清淺的，不知曉什麼阻隔，明明空無一物，卻無法前進。

　　「！」

　　椎名幸驚訝的眸子微微怔大。

　　「這就是我的能力「無下限術式」。」

　　五條悟緩緩抹除無下限，將自己的手與椎名幸的碰上，「至於詛咒，也可以讓你見到哦？」

　　——虧他沒說『順帶一提，不是我針對誰，別的咒術師皆是渣渣！』。


第 98 章

　　——唯物主義受到了致命威脅。

　　椎名幸望著自己與五條悟碰在一起的手，這位神秘又似乎十分不著調的先生，躍躍欲試著：「要不要呢？幸。」

　　十分自來熟的就喚上她『幸』了。

　　奇怪的人。

　　可是。

　　莫名的，椎名幸不認為他可疑或者懷抱惡意，好奇心又悄悄的在顫動著。

　　椎名幸：「……好的。」

　　「嗯。」

　　他滿意的輕哼。

　　就好似被討好的白色大貓貓般。

　　可可愛愛。

　　明明是陌生且充斥著壓迫感的成年人，椎名幸卻沒甚緊張或者是尊敬感。

　　——或許是因為他悠閑散漫的氣質，讓這十多歲的年齡差倏然歸零。

　　五條悟可不知曉少女在如何編排他。

　　這位大少爺從來沒甚自知之明，自顧自以為已經成熟穩重，或者說，從小的少年老成，讓他對自己的性格存在些許錯誤的信心。

　　約束不僅僅是束縛，還是牽扯起雙方的羈絆。

　　五條悟蒼藍澤的眸子與椎名幸的交相明澈，彌漫在空中的光線霎時間鮮明至無法遮掩的光芒。

　　椎名幸感知到一種什麼，視線或者深重刻骨的情緒，鮮明刺在她的身後。

　　——誰在盯著她？

　　五條悟垂斂下眸子，望到少女的手。

　　她只有孤零零的一段指節從他的指縫中嵌入進來，如若伸開，應該也只到五條悟第二段指節的中間位置。

　　小巧，柔軟，惹人憐愛。

　　五條悟還記的自己七歲時，捏著她的手，就想著什麼時候以下克上。

　　不過。

　　這一小小不為人知的執念，在五條悟初中時就已達成。

　　當時。

　　椎名幸幾乎是難以置信的比劃著，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還讓夏油傑來看。

　　夏油傑興致缺缺：「不錯，打平。」

　　五條悟相當?N瑟，被抹平的差距證明了他的成長，這只大少爺快樂了一天。

　　他一邊捏著椎名幸的手心，膩膩歪歪，一邊比劃著他們之間的區別：「呆瓜幸，你看。我的手是不是比你好看許多？白皙，骨節分明。你的手還是太細了，粉粉嫩嫩瞧起來沒甚棱角，捏起來倒是挺舒服。」

　　椎名幸也沒察覺出來這過分的親昵有什麼不對。

　　「嗯。」

　　這只卷狗十分實誠，她的指尖劃過五條悟手的輪廓，「大少爺的手是好看！」

　　——砰砰。

　　五條悟的心髒錯拍。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但畢竟稚嫩的大少爺並不知曉這一瞬的心癢癢是怎麼回事，只是偃旗息鼓，安靜下來窩在椎名幸懷中，漫不經心發呆。

　　說實話。

　　現在28歲已經將椎名幸徹底吃干抹淨的大少爺恨自己曾經就是塊木頭，不開竅啊！

　　這孤寡的十多年終究是錯付了！

　　不過。

　　現在這反應，約莫是被嚇到了。

　　對。

　　椎名幸初始膽子就不大。

　　這時又較之18歲還小些，初次接觸詛咒，畏懼些多可愛。

　　五條悟作為靠譜的成年男性，安撫少女：「別擔心，有我在的。」

　　「這間房子曾經發生過什麼怪事麼？」

　　「。」

　　椎名幸被他沉穩冷靜哄住，吞咽了下言述，「我的父親，被我的母親埋在牆壁中。」

　　她沒有與任何人說過。

　　還以為是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不曾想如今脫口而出，異常輕松。

　　「原來是——」

　　椎名幸不知曉他欲言又止的是『岳父大人呢』。

　　五條悟眯起眸子。

　　原來椎名幸的世界中也是存在詛咒的，不過，並不是十分凝聚的存在，就好似隕石總會被天空消磨一般，這只詛咒也被消磨了。

　　——變得淺淡，弱小。

　　若是五條悟不曾來，明天，就會有一位自稱為『冷川理人』的除靈師專門來拜訪，收下淺薄的費用，說著：『牆壁中的電路出現了些許故障，導致你夜間會聽到-嗒嗒-聲，但沒關系我們會處理的！』

　　讓椎名幸短暫等待一下，好快就完事離開。

　　留予椎名幸變得安靜的房間，以及並未破碎甚至還些許堅固些的唯物主義信仰。

　　「別害怕，幸。」

　　五條悟的音沉穩，並不刻意卻依舊撩人。

　　椎名幸的耳尖微微燒紅。

　　少女些許沒見識，哪怕她未來長見識，也抵擋不住本命的溫柔攻擊。

　　這使她輕而易舉潰不成軍。

　　「如若我猜的沒錯，你身後的應該就是父親大人了。」

　　「誒？」

　　椎名幸一怔，下意識回望，又被滿目猩紅猙獰死狀的屍體嚇得一僵！

　　「哇，好凶惡的在望著我，或許是在懷疑我哄騙了自家可愛女兒？」

　　五條悟將手輕柔的搭在椎名幸的頭上，順著發呼嚕。

　　讓少女逐漸軟化。

　　「我只是位樂於助人的善良咒術師喲！幸，你說對不對？」

　　「……對。」

　　椎名幸移開眸子。

　　盡管只是短暫幾分鐘的相處，但承認這句話，實在是讓生性正直的少女些許良心不安。

　　「除去些許可以壓抑自己本能的強大詛咒，其他詛咒是無時無刻不再襲擊人類的。他們由人類的負面情緒誕生，生來就是人類的對立面。」

　　「不過。」

　　五條悟垂斂下眸子，「幸的父親並沒有傷害幸呢。」

　　只是-嗒嗒-的敲動牆壁，在這三天中，並沒有傷害獨自一人而且情緒低落孤寂的椎名幸。

　　——這或許，就是以人類為本質生成的詛咒，所持有的私心罷。

　　椎名幸紫羅蘭的眸子微顫。

　　她在滿目猩紅的詛咒上，望不出什麼，不知曉該不該相信五條悟的話。

　　手無措的扒拉住他的衣袖。

　　五條悟在她身後，緩緩低下身：「相信我，幸。」

　　——總是這般，明明漫不經心，卻令人信賴的言語。

　　「但，還是讓父親大人快些回歸死亡罷。來，幸，說聲再見？」

　　「……再見。」

　　一戳一動乖乖巧巧。

　　椎名幸尚且沒望到什麼，就被五條悟的手遮掩住視線，只聽到輕微的什麼炸開的聲音。

　　這與從未見過的父親短暫的相會，並不會在椎名幸心中留下什麼過分深刻的記憶，哪怕涼薄，依舊是事實。

　　她早已不再是4歲的小孩子。

　　不存在期待，何談傷感。

　　只是早已死去卻滯留人間的亡靈，被再次送走罷了。

　　——卻。

　　白發的他好似天空延伸般，明澈的眸子，就這般驚艷在她的記憶中。

　　這是一場時空的奇遇。

　　隨之。

　　方才祓除了『岳父大人』的五條悟圖窮匕見：「幸。你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麼？」

　　椎名幸未曾考慮過。

　　她短暫的，神情空白的思索了下——

　　「貓。」

　　椎名幸說。

　　「一月前，我遇到了一只貓。」


第 99 章

　　椎名幸獨來獨往。

　　她原本是希望與小伙伴升上一般中學的，卻被post捏著耳提面命，好似老母親操心的，讓她報考重點中學。

　　「我不需要你陪伴我慢下步伐。憑你的天才腦瓜，去大城市能過多好過多好，什麼時候邀請我去玩，或者送些禮物來，也讓我有些顯擺的資本！」

　　post捧著椎名幸的臉頰：「你是我們中，唯一可以不依靠領養，自己就可以活得好的人！別讓我失望！」

　　於是。

　　選擇鎮上重點初中時還些許猶豫的椎名幸，在初中畢業後，果斷選擇秀知院。

　　孤注一擲，將一切或許存在的失敗可能性舍棄在垃圾場。

　　這讓她本就枯燥的單獨學習生涯，充裕又壓抑，沒有余留任何插足余地。

　　——椎名幸遇到貓，是在一月前。

　　她本來只是在渾渾噩噩的刷題時間中，疲倦的去望窗外的風景罷。

　　十分巧望到一只貓。

　　少女十分喜歡貓，沒任何人知曉。

　　她將這份希求深深地埋在心中，瞞著無論是親友還是陌生人。

　　幼稚園，小學，初中。

　　椎名幸始終在這鎮上，不曾離開過。

　　由是。

　　關於她媽媽曾經犯下的罪責，知曉的人不少。

　　小孩子天真到殘酷，被好奇心驅使著來招擺她，就好似對待什麼有趣的玩具。

　　初中生就稍稍知曉些深入的，開始分析這始終孤獨的灰敗的背景板，是不是繼承了變態基因，在暗搓搓籌劃著什麼陰謀詭計。

　　椎名幸早早就被貼上了可憐又危險的標簽。

　　如若這時，聽說她喜歡貓。

　　——不知曉時被會笑話，還是被當成怪異談資。

　　椎名幸自知之明。

　　她不說，沒人知曉，就好似『她喜歡貓』這件事停留在薛定諤的階段。

　　椎名幸只是偶爾，在不必思考許多的，不須負責的夢中，推開門扉，進入她曾經許多次路過的寵物店中。

　　盡管因為不敢看，椎名幸並不知曉具體陳設。

　　但椎名幸總是會夢到一只貓。

　　毛絨絨，被一切美好的事物眷顧，被縱容的恃寵而驕。

　　椎名幸並不知曉這只貓具體的模樣，因為這只是她做的，虛妄的夢，她醒來時至多在短暫的迷怔中悄悄回味下，至於再多想——

　　——她承擔不起。

　　這是椎名幸初次望到一只貓，或許是被稱為『布偶』的品種，它淺褐色的貓兒，奶白的絨毛，好似布丁！

　　顏好。

　　讓人一見鐘情的顏好！

　　椎名幸痴痴想——

　　「等。」

　　五條悟打斷她。

　　椎名幸說的正興致，被止住，些許疑惑地望來：「誒？」

　　——有什麼不對麼？

　　就望到這位五條先生十分糾結的神情，美人蹙眉，說：「你對它一見鐘情？」

　　似乎十分不贊可。

　　椎名幸臉頰稍稍紅：「只是誇張修辭！」

　　哦。

　　文人的把戲。

　　五條悟暫且信了。

　　他聽著椎名幸繼續談起她與貓命中注定般的相遇，漸漸熟悉，現在可愛的小貓已經領她去過小窩，這是信任她的表現！

　　大少爺十分不是滋味。

　　他酸溜溜的眯著眸子，睥睨的望著椎名幸，只等之後悄悄與布丁說過——

　　「你原來不是主人的初戀小貓！」

　　嘖。

　　初戀小貓。

　　五條悟又不自知恰了顆檸檬。

　　這只大少爺醋貓醋上癮！

　　不過。

　　聽著聽著，五條悟遺失的理智逐漸回歸，尋覓到些微妙——

　　——誒？

　　說起來，失去記憶的十一年，他似乎並不曾見到過布丁？

　　貓の領域也不知曉去何處。

　　天才五條悟瞬間有猜想！

　　他蒼藍澤的眸子明澈：「幸。你可以告訴我小貓的窩在哪麼？」

　　「挺好奇的，想去見見。」

　　「？」

　　椎名幸歪歪頭，「現在麼？」

　　這可是深夜喲。

　　「咒術師是夜間工作者，白天我會困的喲。」

　　某不良大少爺騙起單純小小幸不打草稿。

　　椎名幸不知曉該如何描述：「在附近的邙陽公園，你認得麼？就是沙地旁的小巷中。」

　　「嗯。」

　　五條悟應得果斷。

　　他依依不舍的告別小小幸。

　　如若可以，五條悟十分想留下什麼紀念，拍些照片或者什麼。

　　可惜「過去」的一切不可更改不為真實。

　　但。

　　似乎貓並非是？

　　五條悟先是去超市貓貓祟祟的白嫖手電筒，再來到深夜暗沉的小巷，一瞬明澈——

　　「哼。」

　　大少爺望到它。

　　——布丁。

　　椎名幸的「過去」被抹除，但布丁並不被包括在其中，它本該只是遺忘掉曾經的卷狗奴隸，從椎名幸名下過渡到五條悟名下。

　　但它消失了。

　　就這般始終追隨著椎名幸，在留影中陪著她。

　　明明平日被碰的時候，恨不得貓主子高格調的壓在卷狗頭上。

　　還偶爾宛若故意捉弄人一般，搶走卷狗的蝦。

　　──哦。

　　真故意的。

　　但它就這般跟隨了14年。

　　無聲無息。

　　如若五條悟沒來接走它，它就要被這般留下了。

　　許久不見，五條悟揉揉它的小腦袋。

　　「你說，這只奴隸好生猖狂，該教訓教訓，對不對。」

　　「別咬我啊，這不是為你打抱不平呢麼？」

　　「說起來你是怎麼來到「過去」的，莫非？」

　　五條悟說著，提溜起它的尾巴。

　　被布丁一爪子拍走。

　　盡管這只傲慢的貓主子似乎與椎名幸不對付，但它是真的與五條悟不對付。

　　明明五條悟才是它真正的衣食父母，卻被這般對待，實在是不公平！

　　「沒有多出來的尾巴呢？」

　　五條悟還以為這只從寵物店中聘回來的小貓，是什麼深藏不露的貓咪妖怪。

　　他曾經聽一位喚『謝七』的，從別的地方來的交流生提過，有的妖怪不思進取，就會到寵物店中擺爛躺平。

　　但布丁聽不懂人話，至多只是聰明些，也沒許多尾巴。

　　——或許，這僅是一只貓的深情罷。

　　五條悟將它抱起來：「別掙扎哦？我試試可不可以將你帶走。」

　　「幸如若見到你，又會將我拋到一邊去。」

　　「識相點，別跟我搶哦？」

　　這位大少爺幼稚的在牽制一只貓。

　　而。

　　他本來以為還會有下次時空旅行，悄悄期待著又將是如何的椎名幸。

　　卻一瞬間一種被脫離的牽扯感。

　　五條悟微怔——

　　7歲的椎名幸珍惜著媽媽留下來的圍巾，14歲的椎名幸最重要的是不屬於她的貓。

　　——18歲的椎名幸沒有重要的物件。

　　五條悟就這般回到現實。

　　一切與他離開時沒甚區別，或許也沒過多久。

　　正當五條悟想著與椎名幸來一次重逢的貼貼時，四只爪子踩住他，將他的動作遏制。

　　貓咪跳過去。

　　與椎名幸粘粘膩膩抱上——


第 100 章

　　——說來可笑，五條悟與一只貓爭寵。

　　這位御三家之一，五條世族的大少爺，咒術界無可置疑的最強，壓抑了詛咒師一世代的自由，被認為只要封印了他，咒靈就可以與咒術師五五開的存在，正與一只貓爭寵。

　　被爭寵的椎名幸，此時幸福的小泡泡飄飄乎。

　　她似乎是希望壓住笑容，保持矜持，又眸中滿盈的笑意出賣她的好心情。

　　薄葉烏初次見她時——

　　這位姐姐在空間中格格不入，就好似承擔著沉重的什麼，明明與五條先生彼此在意著，又似乎只是五條先生的單向性。

　　五條先生或許並未發現，他總是不自知的，將頭偏向椎名幸。

　　被眼罩遮掩住的眸子，不知曉是如何的偏執。

　　薄葉烏與五條先生不熟。

　　盡管是救命恩人，但很長時間不曾見過，除去被救下時交淺言深的勸誡，對方就仿若是被過去吞噬般，從薄葉烏的記憶中淡化。

　　可是。

　　薄葉烏身為少女卻擔任家主。

　　她小時候就敏銳的發現五條先生似乎情緒不對。

　　當時救下她時，明明是獲救的一方，薄葉烏卻從他身上感知到，較之方才的咒靈更甚的壓迫感。

　　——就好似被什麼凶獸冷漠的掠過。

　　負面情緒溢出造成的低氣壓。

　　盡管這負面情緒並非是針對薄葉烏的，依舊讓她心有余悸。

　　薄葉烏曾經不明白，現在才拼湊出當初五條悟的經遇——

　　——哪怕一切記憶被抹消，他的心髒依舊在掙扎跳動，既視感動搖他的理智，讓他不甘心忘卻。

　　由是。

　　才會被薄葉烏的行為觸動。

　　薄葉烏望向五條悟。

　　現在的五條先生終於可以不再被情緒牽引著，又不知曉原由，甚至還抱得美人歸。

　　——幸姐姐可是難得的美人。

　　而。

　　這時的幸姐姐被搶來搶去，招搖模樣笑得動人。

　　五條悟與布丁狠狠地對視著，中間電光火石不可見。

　　「哼。」

　　他深呼吸過，將幼稚的爭寵情緒壓抑下。

　　又望向一旁的夏油傑。

　　輕挑眉梢。

　　夏油傑退後一步：「不是，你想做什麼？」

　　大少爺惡劣笑：「沒，只是提醒你忍一下。」

　　——十一年的記憶一瞬間灌輸，除卻五條悟這日常維持著無下限的六眼持有者，別人受不住。

　　他輕微的，小小的，憐憫了下夏油傑。

　　就將「存在」——

　　這是一種輕薄的，銘刻文字的薄片。

　　五條悟還以為被形容成『憑證』的「存在」是什麼不明整體不可名狀的物件，卻出乎意料是這般好似記錄了人一生的紙片。

　　物質且簡單質樸。

　　——給予椎名幸。

　　在「存在」接觸到椎名幸的一瞬間，就好似陽光下的冰雪消融，回歸椎名幸的身體中。

　　「吭。」

　　隨之。

　　就是夏油傑的悶哼。

　　這位笑眯眯的狐狸，平日不顯，可十分愛面子。

　　哪怕被剝開皮肉，如若他希望忍耐，亦不會傾露出任何痛楚——

　　——但記憶灌入，實在是讓他無法將心力放在維持面子上。

　　十一年，龐大又錯綜復雜的，偶爾大事件偶爾又細枝末節，曾經認定的記憶被從心編寫，增添入屬於椎名幸的部分。

　　夏油傑恍惚間回到那年夏天——

　　蟬鳴。

　　淺海斑斕的波光與金色沙灘。

　　海天交接。

　　注定犧牲的星槳體，薨星宮上亙古時鐘。

　　夏油傑不是五條悟。

　　他並未承擔維持咒術界平衡的重任，曾經墮落的宿命在此時被改寫。

　　較之五條悟，他更被針對。

　　曾經飄蕩在半空中，些許世故又卷狗死性不改，與他一起被壓制在五條悟陰影下的，狼狽為奸相與追趕的同盟小伙伴。

　　就這般被抹消的一干二淨。

　　夏油傑觸碰到宿命的分岔路——

　　一方。

　　是他本應該走上的，伏黑甚爾抹殺星槳體，天元同化失敗，他對非術師產生怨懟，對自己曾經言述過的『正論』產生質疑。

　　這是一顆不可以扎根的種子。

　　一旦萌芽就不可抑止。

　　他終究走上不歸路，與瘋狂與偏執中，埋葬於極端。

　　一方。

　　是他被椎名幸送去的路。

　　這一次，伏黑甚爾被五條悟打敗，天元被反卷術式回溯，星槳體不必要犧牲，可以去選擇自由的未來。

　　他亦終究不曾淪陷，持著一抹近乎天真的希望，就這般在暗沉中掙扎。

　　夏油傑望向椎名幸，神情復雜。

　　椎名幸以為他是回想起來一切，想要表述自己久別重逢的激動心情，他卻——

　　「你是個XX，這般輕易就應下悟，他是什麼人別人不知曉你還不知曉麼？不是好貨！」

　　「傑！」

　　五條悟不樂意了，「你記起來的第一時間就是說這些？」

　　「不然呢？」

　　夏油傑淡淡望來，「興師問罪是你要做的。」

　　「我也沒讓你興師問罪啊？久別重逢的感慨呢？問候呢？」

　　五條悟安慰椎名幸，呼嚕呼嚕毛：「別傷心，傑就是些許腦回路與正常人對不上，你也知曉的。」

　　椎名幸倒沒怎麼傷心，她正要說 ：「。」

　　「你就不驚訝我們在一起了？」

　　五條悟話好多，「我還等你記起之前的一切，發出『你們怎麼在一起的！我怎麼不知曉』的感嘆，我再好好與你講述下我與幸的羅曼史呢！」

　　「就知曉你沒打什麼好主意！」

　　夏油傑慘不忍睹，「而且，你們在一起有什麼值得驚訝的，且不提我尚且沒找回記憶，就目睹著你將幸哄騙著做出那些事，就說我找回記憶——你們之前膩膩歪歪的還不清楚麼？」

　　「我當初就怕你狗血屬性疊滿，喜歡又不自知，被家族中人催促著去相親，隨之幸黯然神傷來找我，你再來找我，不分青紅皂白與我打起來。」

　　「我不會去相親啊？而且，我們打的還少麼？」

　　五條悟表示不知曉有什麼好怕的。

　　「這是重點麼！」

　　夏油傑抓狂，「怕的是你將我牽扯入這復雜關系，完了給我來一句『傑，我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在一起啦！』。」

　　「所以？」

　　五條悟還是不明白。

　　「我討厭麻煩，討厭情感糾紛，討厭狗血。」

　　椎名幸望夏油傑，悟了。

　　哦。

　　對呢。

　　盡管原劇情線上，夏油傑會企圖殺死乙骨憂太奪走祈本裡香，但這家伙從小到大是堅定不移的純愛支持者！

　　椎名幸還經常去他那裡蹭番看。

　　——這時的大少爺在外出執行任務，忙碌的一塌糊塗。

　　總之。

　　瞧著兩只損友懟懟，熟悉的情景，就好似十一年走過並沒有變遷什麼。

　　椎名幸垂斂下眸子。

　　她的手還被五條悟捏著，布丁貓眸微眯，就好似在庭院中盯著小麻雀時般，些許凶惡。

　　椎名幸蹭蹭布丁，安撫它。

　　又悄悄，蜷縮手指，與大少爺握在一起。

　　五條悟似乎在專心與夏油傑吵。

　　卻幾乎在椎名幸動手的下一刻就回握來，手心相貼，心髒的鼓動不分你我。

　　晚風遙遙，楓葉沙沙。

　　如若這是一場物語——

　　——此刻就是最好的落幕罷。


第 101 章

　　1.

　　在獄門疆後，五條悟就變得很柔弱——

　　「幸，我被布丁打敗了！」

　　尤其是，在這位大少爺尚且沒放棄與一只貓爭寵的時候。

　　他嬌嬌弱弱的依偎著椎名幸。

　　布丁：「喵！」

　　似乎是被這一聲囂張的貓叫嚇到，五條悟好快躲到椎名幸身後。

　　在旁人看來，這一幕生動詮釋了『老爺護著綠茶小嬌妻與張狂正室對峙』的場景！

　　夏油傑就是這旁人。

　　他慘不忍睹的斂上眸子，揮揮手將布丁招擺過來，別去參與倆人腦子有病的小劇場。

　　——五條悟有病是已知事實，爭無可爭，證無可證。

　　不過。

　　他沒想到靠譜的椎名幸也被這病傳染！

　　相當戀愛腦！

　　她或許有點大女子主義，明明早早知曉五條悟的本質，曾經還時常與他吐槽，現下無微不至的關心並且縱容起這不做人的──

　　椎名幸呼嚕呼嚕五條悟：「別怕別怕。」

　　聽聽。

　　這是人話麼？

　　夏油傑心疼的喂給布丁一口蝦。

　　「最近任務好多喲！明明羂索大boss不是已經去地獄報道了麼？為什麼還會有這般多的咒靈前僕後繼？」

　　五條悟吃一口椎名幸喂來的甜點，補充糖分，抱怨著。

　　「而且，咒術高層是干什麼的？為什麼任務全要我來？我是什麼偉大的救世主麼？」

　　「我是很偉大，但是不該所有任務全讓我來承擔啊？」

　　「對！」

　　椎名幸果斷站在五條悟一方，與大少爺同仇敵愾！

　　「咒術高層就是蛀蟲！」

　　這夫唱婦隨的，不知曉的還以為早在多年前就已經你依我儂卿卿我我。

　　隨之。

　　椎名幸甚至更進一步：「大少爺，我最近研制出一種「分神符」，就是可以作為□□去活動的符文。」

　　「只要咒力不枯竭，就可以始終活動下去，還可以寄宿使用者本人的天生咒術！」

　　她星星眸子望向五條悟：「之後再升級一下，大少爺就可以輕松了！」

　　——至於寵到這種地步麼！

　　五條悟造作的『嚶嚶』哼唧了下。

　　又蹭進椎名幸的懷中，好大一只成年人窩進去，明明是被椎名幸抱住，卻好似將椎名幸獨占在懷中。

　　「幸最好了！」

　　少女。

　　他是少女麼！

　　夏油傑吃不下東西去。

　　他飽了。

　　晚餐結束，他十分有眼力見的抄起布丁，放到它嶄新的貓の領域中。

　　這是五條悟成為家主後給布丁分的大房間，貓爬架，華麗貓窩，自動晃悠的小玩具，貓咪樂園，讓布丁隨意玩鬧！

　　——別打擾他與椎名幸的二人世界就好。

　　夏油傑望著這奢靡的貓屋，處處是金錢的味道。

　　不知為何感到些許微妙憐憫——

　　——這冰冷的私心啊，一只小貓如何承受的了。

　　他躍躍欲試想要拐貓！

　　夜漸深。

　　五條悟似乎遺忘了自己身嬌體弱的設定，將椎名幸攬著腰深吻。

　　椎名幸被托起來，踩不到地。

　　眸子恍恍惚惚的昏開，失神的滲出些水澤。

　　呼吸困難。

　　「哈。」

　　才被放開。

　　椎名幸的心髒承受不住，腿也有點軟。

　　被五條悟抱到床上放下。

　　「昨天才——」

　　椎名幸臉頰燒熱，說不出之後的話來。

　　其實不止昨天。

　　前天，幾乎是天天，五條悟與她膩歪在一起。

　　明明任務已經很忙了，卻大少爺靈活使用反轉術式，不僅對自己，還對椎名幸。

　　就一點點磨著椎名幸的哭聲。

　　椎名幸好多次懷疑大少爺是不是些許——

　　「嗯？」

　　他蒼藍澤的眸子無辜的望來，盈著讓椎名幸動容的期許與渴求。

　　臉頰蹭蹭她，白發柔軟。

　　大少爺在撒嬌！

　　椎名幸『嗚嗯』一小聲，就眸子顫顫的妥協了——

　　啊。

　　可愛的無法呼吸！

　　大少爺開心就好！

　　──這已經是一種病了罷。

　　但椎名幸甘之如殆。

　　她再次重蹈覆轍，被壓在柔軟的床上，陷進去。

　　又隨著大少爺的動作晃動。

　　炙熱。

　　與無法喘息的深重。

　　2.

　　虎杖悠仁壓力山大。

　　他乖乖巧巧正襟危坐，對方卻慵懶肆意的斜靠在沙發上。

　　「那個，五條老師？」

　　少年人顫顫悠悠。

　　說實話。

　　哪怕曾經差點被執行死刑的時候，虎杖悠仁尚且沒這般緊張。

　　不遠處是伏黑惠與釘崎野薔薇，偷偷摸摸躲在椅子靠背的後方，只露出眸子望臨對坐著的虎杖悠仁與五條悟。

　　釘崎野薔薇壓低聲音：「這是發生什麼了？」

　　就五條老師這般姿態，就連羂索搞事的時候也沒出現過的慎重哦？

　　——莫非是有關於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別事事都牽扯到我身上。

　　伏黑惠表示：「不知曉。」

　　兩小只暗中觀察，一籌莫展。

　　「我或許知道哦？」

　　突兀。

　　不著調的，是來自伏黑甚爾的音。

　　他卡上了咒力與大腦的bug，幾乎是徹底復活，不過取而代之，這身體必須依靠咒力而不依靠他本身的再生能力。

　　伏黑甚爾必須省著用。

　　釘崎野薔薇被嚇到，差點從座位上躥起來。

　　余光望到伏黑惠難的是明顯的嫌棄神情——

　　伏黑惠：我是自願成為孤兒的！

　　他不想搭理伏黑甚爾，但釘崎野薔薇著實好奇：「你知道？」

　　「對。」

　　伏黑甚爾十分專業的與兩位少年人躲在一起。

　　他一只指頭冒出指尖，懟向五條悟：「他。」

　　又移向虎杖悠仁：「在吃他的醋。」

　　「？」

　　先是疑惑。

　　伏黑惠與釘崎野薔薇相視，望望五條悟又望望虎杖悠仁，頓悟！

　　「嘶——！」

　　一瞬間。

　　少年人宛若漏氣一般！

　　虎杖悠仁斂了眸子，神情慘淡——

　　——後面的小聲點，都聽見了啊！

　　突兀。

　　「沒錯哦。」

　　從一開始就沉默的五條悟不遲疑的承認。

　　「我的確在吃悠仁的醋。」

　　大少爺攤牌。

　　他非常在意虎杖悠仁與椎名幸共生的這件事。

　　——共生，也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種程度的約束，若非是由第三方強制定下的，五條悟能醋到浸了自己！

　　他在虎杖悠仁惶惶的視線中，勾起一如既往的笑意：「別擔心，與幸共生這件事，我還應該謝謝悠仁呢。」

　　「不過，悠仁也是知曉的罷，戀愛中的人從來小氣。」

　　五條悟的手交織在一起：「所以，悠仁可以將約束換給老師麼？」

　　他眯了眸子好似無害在笑。

　　虎杖悠仁敏銳的直覺在一瞬間做出選擇：「好！」

　　「哦！」

　　28歲的大人全然沒有自己在強取豪奪的反省，「謝謝悠仁呢！」

　　「不會！」

　　後方圍觀的伏黑惠與釘崎野薔薇嘆為觀止。

　　釘崎野薔薇沉重的將手搭在伏黑惠肩上：「難為你了！」

　　「什麼？」

　　伏黑惠困惑。

　　「被這樣奸詐狡猾的大人養大，還沒有長歪，你真是辛苦了！」

　　伏黑惠：「……你知道就好。」

　　「有道理！」

　　伏黑甚爾表示贊可，「不過你們這般光明正大說這些真的好麼？」

　　「嗯？」

　　釘崎野薔薇輕哼。

　　伏黑甚爾：「就是說——」

　　屬於第四者的陰影落下。

　　少年人昂起頭，望到他們討論的五條老師正在『和善』微笑著看著他們。

　　「他可是六眼。」

　　——哪怕在死角也會被望到的。

　　這時。

　　正在研究咒文升級版的椎名幸感知到自己的共生約束被系在了大少爺身上。

　　卷狗不知曉經過。

　　只是對於自己與大少爺共生這件事，微微燒紅臉頰。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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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yalice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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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2-10-4 19:14  只看該作者
是甜文，劇情我也挺喜歡的，但用字和敘述讓人很彆扭，而且好像缺了不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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