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黑心經理第五十六天
「您瞎放什麼狠話啊!」英美裡煩躁地撓亂自己的短發, 「這下好了!跟井闥山的比賽還非贏不可了!」
鷲匠依然老神在在:「難道你對他們這麼沒信心? 」
呵呵,激將法是吧?
英美裡冷笑連連。看我會不會上你這個當。
鷲匠嘆了口氣:「好吧,那只能承認我們白鳥澤技不如人,東北的偏遠學校比不上東京這些名校了。」
英美裡:……
英美裡:「倒也不必上升到如此高度......」
不過話說回來, 即便鷲匠沒有給她惹事, 下午對井闥山的比賽也不能輸。
參與合宿的幾個學校之間競爭意識相當強, 都是名校, 又都進了全國大賽, 巴不得在這兒就把人打出陰影。
互相也在悄悄地比誰輸的最多。白鳥澤前兩天勢頭還不錯, 但今天開始就被其他學校摸到了命脈, 幾乎輸了一整天。
按照輸的場數來算, 這一場對井闥山如果還輸了的話,那就真的要墊底了。
墊底!老天爺, 活了兩輩子,無論是學習成績還是課余活動,英美裡還從沒讓這兩個字在自己的字典裡出現過。
跡部上哪兒進的盜版字典來著?給她也來一批!
「排球少年是吧?給我的人生增添污點是吧?」她念念有詞,圓珠筆在日程表上【白鳥澤vs井闥山】這一格裡指指點點。
「中計就中計, 今天我非得給你打得有來無回不可......東京算什麼, 宮城霸主才是真的霸主, 趁著佐久早還沒加入讓牛島一巴掌拍死......」
「她這是怎麼了?」山形皺著臉問。
「剛剛跟梟谷比賽的時候, 鷲匠老師嘴快說英美裡是白鳥澤的秘密武器, 還挑釁了一把井闥山。」大平攤開手,聳了聳肩,「話說得很死, 把她架在那兒了。」
瀨見幸災樂禍:「井闥山可不好打。他們的整體實力在這個合宿裡算得上第一了吧?」
天童豎起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 No, No!為什麼不相信英美裡的實力呢?我覺得在她的帶領下贏過井闥山也不是不可能哦。」
升谷站在不遠處, 崇敬地摸著胸口。
中目:「你又抽什麼風?」
升谷:「學弟們好狗腿, 我抽甘拜下風的風。」
中目:?
一年級幸災樂禍,等待英美裡受苦;二年級提心吊膽,唯恐她心情不爽給自己加訓。
三年級則已經超脫世俗了。御木當自己是一株仙人掌,坐在地上假裝聽不見。西川甚至已經溜出體育館,不知道跑去哪裡休息了。
白鳥澤和和氣氣,其他隊伍卻對鷲匠的決定感到非常意外。
「不管怎麼說,那就是個經理吧?」飯綱咬了一口香蕉,「鷲匠老師真的要讓她指揮嗎?她才16歲吧?」
井闥山的教練糾正他:「15歲。她才高一。」
「那就更離譜了!別說她應該是沒練過排球的,就是練了過排球,高一生怎麼能當別人教練呢......」
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生川和梟谷。
「不過木兔,你說你們認識?」梟谷的學長手臂搭在他肩上,問,「你知道她的情況嗎?她真的能做教練嗎?」
木兔偏頭想了想:「我只知道她初中的時候是是網球部的經理,但那時候應該也不是教練吧……」
反正至少在他和英美裡寥寥幾次見面時,沒察覺出什麼特異功能。
聽他這麼說,梟谷的人紛紛松了口氣──也不能怪他們不盼著別人好,實在是15歲就上場當高中排球部的教練,這也太逆天了。
這得是什麼天才才能做到?
畢竟當教練不是靠背書就行的。這一行不僅僅要求技戰術高超,還要對選手乃至對方的整體情況都非常了解。並且能夠在簡短的時間裡用言語或者手勢調動氛圍,影響場上的走向。
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一個高一女生能做到的嘛!
而白鳥澤和井闥山比賽的第一局似乎也印證了他們的猜想。
井闥山仿照著梟谷的做法,沒有盡力死守,而是調動全員進攻。
飯綱作為二傳,無論是技巧、心態還是對隊友的掌控都非常成熟,轉守為攻似乎也沒有遇到任何困難。
他們順利拿下了第一局,25-20。
25-20,五分的分差。
這不能說是一個非常好看的分數。
有人偷偷往白鳥澤的方向看去,卻發現他們上到鷲匠教練,下到替補選手都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總覺得他們好像每個人都變得像那個經理一樣。」有人喃喃地說。
生川的教練也抬頭看去。
的確,每個人的表情都都很平淡。
與其說平淡,倒不如說冷靜?就好像第一局的失利並沒有給他們造成任何的困擾。
他感到一些不解,作為名校教練,他對選手的心態和隊伍風格往往是最敏銳的。
白鳥澤絕不是這樣一只球隊。他們攻擊力強,大概因為選手本身性格,看上去第一印像確實穩如磐石,但事實上又相當的情緒化。
這支隊伍非常依賴氛圍的好壞,也就是也就是俗話說的,擅長打順風球。
這是生川教練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指導者給出的判斷,而在之前幾年,這個判斷一向准確。
所以,他們現在表現出來的冷靜絕非隊伍原有的風格。
那麼,難道說……
是受了那個經理的影響?
生川教練想到這裡,頓時覺得自己很荒唐,搖搖頭。
這怎麼可能呢?
退一萬步講,即便那個經理真的是一個不世出的天才,沒打過排球,也對所有技戰術了然於胸。
但即便如此,要深刻地影響整支隊伍,這已經不只是技戰術的層面,而涉及到心理、教育等等......呃,他甚至也不太清楚的各方面。
而這些絕不是一個尚在青春期的高一女生能完全掌握的。
「也有可能只是他們教練的托詞,讓這個經理來背鍋。」有人議論,「反正我感覺蠻搞笑的,嘴上說的那麼厲害,還不是25-20就輸了?」
贊同他的人不少,但說出來的人不多。因為白鳥澤沒有任何被擊潰的跡像,反而都圍在那個高一經理的面前,挨個聽她訓話。
「因為是練習賽,中間暫停休息的時間很長,我就一個一個說了。」
英美裡表情平靜,沒什麼起伏。但所有人頓時渾身一凜。
有種被班主任點名的感覺......
「首先牛島,如果能拿到完美的托球,你是絕對可以打穿攔網的。這一點我們在梟谷和生川身上都試驗過了。」
她看了一眼這位已經隱隱成為王牌的WS:「你的調整攻是大問題,只要二傳給的球不是那麼到位,你的水平立刻砍半,這樣不行。」
「當然,根治這個問題要靠之後的練習。下一局御木學長給球的時候再多考慮一下,最好不要給我們這位WS太多的挫折感。」
她話鋒一轉:「畢竟他沒有西川學長那麼強大的自我調節能力和豐富的經驗。學長們多多包涵。」
說著,英美裡衝西川露出一個微笑:「下一局進攻的重點逐漸開始往西川學長身上偏移,可以吧?」
西川翔衝她比了個OK:「我沒問題噢~」
他本來就是靈活派,技術上來講不說比牛島成熟許多,但至少更全面。在處理各種問題傳球的時候也更得心應手。
而之所以會有這麼多的問題球……
英美裡轉向二年級的自由人釜原大貴:「釜原學長,你的判斷往往是正確的,只是有時到位的速度不夠,或者身體機能不支持你做出正確的反應。不要放棄思考。」
「簡單來說就是不要學天童,他那一套有點神神叨叨。攔網可以這麼搞,一傳還是穩妥優先。」
無視了天童冤屈的喊聲,她擺擺手,示意所有人上場。
「不要依賴下意識。」她最後總結,「下意識是平時訓練的積累,但在場上,要用腦子打球。」
「怎麼樣?這局能贏嗎?」
鷲匠見她坐下,順嘴問。
英美裡驚了:「我怎麼知道?比賽的結果不到最後一刻誰都無法預言的好吧。」
鷲匠:……
鷲匠:那你剛剛那麼斬釘截鐵地說什麼呢?
他清了清喉嚨:「總之,輸了的話我們都會很丟臉......」
英美裡輕輕翻了個白眼:「這怪誰呀,鷲匠老師。」
說話的功夫,第二局比分已經打到了8-5,白鳥澤領先。
西川作為WS來說絕對是優秀那一檔的,尤其是調整攻。
英美裡站起身,觀察著場內的形勢,同時用眼神示意牛島多跟西川學學。
牛島也從空隙裡分給她一個眼神。
──好吧,根本看不出他有沒有聽懂。
井闥山一記強力的扣殺,被天童攔了個邊兒,打手後往高高地往界外飛去。
釜原立刻跟著球向後退,將幾乎快落地的界外球救起傳回場中。
他當然已經無法控制落點。這個球離御木太遠,只能是MB升谷來二傳,勉強傳到網前。
網前兩個攻手,牛島和西川都在。
但這個球……
一個不到位的球。
牛島按耐住自己起跳的欲望。他再三告誡自己,這個時間點,這個球,西川學長來打比他來打要好的多。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這個球在空中的位置非常歪斜,但西川幾乎在起跳的瞬間就調整好了姿勢,保證自己的發力點,將球扣在了一個刁鑽的邊角,成功拿下一分。
落地的瞬間,西川的小腿肌肉鼓脹起來。
他站直身子,衝場外的英美裡揮了揮拳,又扭頭,意氣昂揚地對牛島說:「不要小瞧前輩哦。」
牛島點頭:「好的。」
天童和升谷捂嘴偷笑,好在西川脾氣好,也不計較他時不時噎人一把的技能。
兩隊你來我往打到局末,比分來到20-21,依然是井闥山領先。
但任誰都看得出,井闥山領先得很吃力,白鳥澤的進攻有效率越來越高了。
「這一局白鳥澤給牛島的球相當少啊。」
暫停的間隙,飯綱敏銳地指出。
他本來就是全國排名前列的優秀二傳,對托球的分布相當敏感。
「有可能是那個經理的意見。」井闥山的教練皺著眉說,「反正不可能是鷲匠的意思。如果是他來指揮,那絕對是死命給牛島傳球。」
「真的有那麼誇張嗎?」飯綱笑了笑,轉而又疑惑起來,「不過雖然說給球少,但這也太少了吧?算上現在這個,一共才……」
三個。
沒有人比牛島更清楚他這一局拿到了幾個托球。
算上現在這個,三個。
當然,就像德久要求的那樣,御木學長給他的每一個托球都非常完美。
完美的空檔,完美的時機,完美的助跑距離,讓牛島能夠轟出一記無人可擋的扣殺。
但即便如此,即便他這三個球每一個都打得非常順手,但在面對那些並不到位的托球時,牛島依然非常想起跳。
他想跳起來、他想像西川學長一樣輕松調整自己的姿勢、他想熟練控制自己的身體、他想要救回那些被迫傳得不夠完美的托球。
他想做無論什麼球都能得分的攻手。
扣球的手感還殘留在牛島的掌心。
但他腦海裡想到的卻不是剛剛那個完美的托球,而是無數個因為他的實力、經驗、技術不足而不得不錯過的,不夠完美的托球。
「在學會珍視每一個托球之後,攻手才能明白該如何前進。」
鷲匠感慨:「這就是你的計謀嗎?德久。」
英美裡:……
英美裡:誰能得分就讓誰打,這很難理解嗎???
第57章 黑心經理第五十七天
「所以昨天那場練習賽最後的結果是什麼?白鳥澤贏了嗎?」
「你沒看嗎?太可惜了, 最後一局打得超級精彩!白鳥澤2-1贏了井闥山,我跟你說,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生川學園的經理幫忙把送來的新鮮水果放進冰桶裡:「不過大家都是經理,好羨慕白鳥澤那位。基本沒干過後勤的活吧?」
「開玩笑, 我要是有她那個水平, 咱們教練也不會讓我陪你在這搬西瓜的。」
「什麼叫陪我!我看你小子欠揍......」
不只是學生們在討論英美裡, 幾個學校的教練也正在一起談論她。
「你從哪裡挖到這種人才的?」生川教練跟鷲匠勾肩搭背, 一副哥倆好的姿態, 「也不跟我介紹介紹, 太見外了吧。」
鷲匠從鼻子裡噴氣。這老家伙是不是忘了之前比賽的時候那副替你們惋惜的表情了。
他不知道自己臉上不自覺的帶了笑, 讓旁邊井闥山的教練看了心裡膩歪。
撞大運撿到一個牛島就算了, 大家還能安慰自己說他用不好、不懂做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結果這下好了,還多了一個德久, 別說一加一,這是直接六個人組團狂扁來了。
這都什麼事兒啊,天上的紫薇星都掉到白鳥澤去了?
他要面子,剛剛才輸了一場, 不肯主動跟鷲匠搭話, 就在下面一個勁兒踢梟谷教練的腿。
兩個學校都是東京強豪, 比賽中見面的次數不少。梟谷教練嘆了口氣, 加上他自己確實也很想知道, 於是幫忙問:「你們那個經理叫德久吧,她是排球世家出身嗎?」
如果是家庭熏陶,那倒還有話可說。他想。
「人家就是東京普通家庭的普通小孩。」鷲匠做作地磨了磨指甲, 「不過是我們隊裡天童的表妹, 兄妹關系好, 就一起來上學了。」
要是讓英美裡聽見他在這胡說八道, 肯定要忍不住翻白眼。
可惜她並沒有聽到,反而被包圍了。
飯綱是包圍她的主力之一。這人長了一張很沉穩的臉,排球風格也相當穩重全面,但場下卻很跳脫。
「你真的沒打過排球嗎?我不信......」
他說著,上下打量英美裡一圈,又悻悻然:「好吧,看你的肢體不像是經常鍛煉的樣子。」
英美裡:……
上來先貶我一通是什麼意思?
木兔在旁邊煽風點火,一副委屈的姿態:「英美裡——我們都那麼熟了,你居然從來不告訴我你還會排球!這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英美裡繼續:......
一時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了!首先我們也並沒有很熟,我們就只見過兩面吧?其次我也不會排球,我只是會折磨人——
英美裡面無表情地繞開了人牆,抬腳往食堂走,卻很快遇上了下一堵人牆。
來人是梟谷的教練。
既然是老師,當然不可能像無視木兔他們那樣無視掉,英美裡乖乖打了招呼。
但梟谷的教練不愧是梟谷的教練,能壓制木兔這種人,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張嘴就來:「德久同學啊,看了你指導的比賽,我們一致覺得打得很精彩!」
例行恭維結束,他圖窮匕見:「我們梟谷也有幾個很不錯的選手啊,潛力不輸牛島的!你要是有空,完全可以跟他們玩一玩......」
玩一玩是什麼意思啊!在全年齡向作品裡說這種話不太好吧!
英美裡無語。聽上去真的很糟糕啊老師!
她正打算禮貌的謝絕──畢竟沒有哪個社畜願意無端端給自己添加工作量,更何況這個工作量還不記在自己的績效裡。
但鷲匠突然衝出來了。
這老頭一派容光煥發,用一種大房看二房的眼神瞥了一眼梟谷的教練:「現在知道來求人了?」
梟谷教練懶得看他:「我這是在拜托德久同學,要是有空帶一帶我們梟谷的選手。你和木兔本來也很熟嘛。」
都說了一點也不熟……她跟無法溝通的人是不會熟起來的……
好吧,手塚和牛島算是她人生的兩大意外。
英美裡剛走神一秒鐘,就聽見鷲匠爽快地答應了:「好啊,讓她帶梟谷。就明天,怎麼樣?」
英美裡:?
什麼意思啊?臣等尚欲死戰,陛下為何投降?
鷲匠卻沒有看她,只是樂呵呵的說:「明天你把指揮權讓給德久,讓她來帶梟谷。然後和白鳥澤打一場,怎麼樣?」
梟谷教練眼珠一轉,立刻明白鷲匠在搞什麼鬼。
這廝也開始學著種樹了,還打算拿梟谷一起當養料……
不過反正他們也不算虧,練習賽怎麼打都一樣。
換一換指導風格,說不定也會有新的靈感。梟谷一貫是偏自由式放養,於是沒想多久就答應了下來。
三分鐘讓你讀懂什麼叫拉郎配。英美裡想,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離譜的拉郎配嗎?
無論她怎麼跳腳,兩邊教練已經決定好了。第二天就是英美裡帶隊的梟谷,對戰鷲匠帶隊的白鳥澤。行吧,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小老百姓能干什麼,只能默默給自己點支蠟燭默哀。
不過不打無准備之仗,就算是個鬧著玩的練習賽,她也不想輸得太難看。
天童就看見英美裡端著餐盤一路經過了他們,直直走向了吃飯中的梟谷。
他戳了戳牛島:「哎,若利君,你說英美裡跟那個木兔真的很熟嗎?她不是這種會直接去找人一起吃飯的性格啊~」
白鳥澤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德久英美裡女士是標准的一人食推崇者,尤其喜歡自己一個人吃飯。
山形銳評:完全可以去拍女版孤獨的美食家。
瀨見:「就她那小鳥胃?算了吧,還孤獨的美食家。孤獨的小鳥胃吧!」
說完這句話,當天瀨見就多了100個發球的訓練。
牛島也看向坐在木兔身邊的英美裡。他盯了兩秒,挑眉:「不必擔心。」
天童:「啊?」
這家伙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什麼呢?
牛島鎮定自若地咬了一口炸蝦。咀嚼完,咽得干干淨淨,才慢吞吞張口:「他沒有我強。德久不會將就。」
天童:……
天童:「很難想像我在這篇文裡也有發出省略號的一天。」
一天不噎人你就不舒服是吧?若利君喲。
天地良心,英美裡只是在加快了解自己明天就要上手的隊伍。
而吃飯永遠是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渠道。
木兔不用說,即便不跟他吃這一頓,英美裡也足夠了解這個人在場上是什麼樣。
至於其他的一年級,鷲尾辰生和木葉秋紀都是英美裡在漫畫裡見過的人。嗯,排球水平先不說,至少臉是熟悉的。
光從吃飯時的聊天來講,梟谷的氛圍是很好的。
學長學弟之間至少沒有神丘智的那種神經病,也沒有人嫉妒木兔這個明顯得到了偏愛的WS。
二傳的存在感相對比較弱。學長們的攻擊力總體來講不如木兔這幾個一年級生,但抗壓能力更好……
「你在想什麼?」
英美裡轉頭,木兔的大臉湊到她面前,嚇得她差點一巴掌揮過去,還好最後忍住了。
「我在想明天該怎麼對付白鳥澤。」她沒好氣地答。
木兔嘴裡還包著一顆魚丸,含含糊糊地問:「那你想到了嗎?」
英美裡面無表情端著餐盤起身,居高臨下地甩給他一句話:「早就想到了。」
*
第二天,梟谷和白鳥澤的比賽如約而至。
不過不知道牛島是抽了什麼風,他今天發揮比預選賽打青城還要好。如果用拳擊作比喻,那就是拳拳到肉,球球得分。
什麼意思?拿她當假想敵了?
她在對面才能打得更好是不是?
英美裡承認她有一瞬間居然想過要不要利用這一點,每次都潛伏在對手的隊伍裡刺激牛島同學。
不過很快正常人的理智占了上風,她可惜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再說一次,牛島的球防不住是很正常的。」
她將剛開始用的嶄新筆記本在手裡來回拍打著,「這不是說我們就不努力攔網了。但是既然讓他拿到完美的球是最壞的情況,那我們就盡量的去限制這種情況出現,OK?」
梟谷的隊長點點頭,同時這也是他們今年的首發二傳。
這位隊長相當沉穩,思路也很清晰,接著英美裡的話說:「往前推一步,我們可以打亂二傳;再往前推,我們可以打亂他們的一傳。我們能做的有很多,一步一步來。加油!」
臨近快上場了,英美裡卻始終看著某一個方向。
木兔湊過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鷲尾怎麼了嗎?你一直盯著他看。」
「他狀態不太對。」
英美裡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忽然囑咐道,「幫我跟其他人傳個話,一會兒如果有他單人攔網牛島的情況,讓其他人別去幫他。這一點要瞞著他,不用我說吧?」
「OK!保證完成任務!」木兔毫不懷疑地答應了下來。這人聽見後面說要瞞著鷲尾,還以為是什麼秘密任務,興奮地在原地跳了兩下。
單細胞就是這點好,雖然他們往往不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是他們也不在乎你是什麼意思。
英美裡欣慰地想,哦,她愛單細胞,單細胞love!
第一局的敗北是可以預見的,畢竟梟谷是落在一個全新的指導者手裡。
25-17,梟谷的首發隊員都有些慚愧地垂著頭
倒不是因為這個分數,其實更難看的分數也不是沒有拿過。但面對英美裡時,這種感覺是很奇怪的。
她畢竟是敵方學校的學生,又是一個同齡的異性,結果打成這樣。明明昨天在指導白鳥澤的時候,她的戰術還很有效,這麼比起來倒顯得像梟谷不如白鳥澤了。
但旋渦中心的英美裡卻壓根沒往這方面想,她的視線依然落在鷲尾身上。
剛剛在場上,鷲尾作為MB單人攔防牛島的扣殺時,其他人按照她囑咐的那樣沒有上去幫忙,進而導致鷲尾的攔網直接被牛島轟穿,拿到分數。
而這無疑讓這個一年級的MB心緒產生了巨大的波動。
英美裡心思微動。
嘿嘿,她有一個壞主意。
第58章 黑心經理第五十八天
「看來配合果然很重要呀。」
天童將擦完汗的毛巾搭在脖子上, 抻了抻手臂,感慨:「梟谷很厲害, 英美裡也很厲害, 但湊在一起反而不如平時的水平。」
瀨見幽幽瞟了他一眼──這場因為是跟英美裡帶領的梟谷比賽,所以鷲匠臨時把御木換成了瀨見。
美其名曰縮小一下兩邊的差距,實際上無疑是在挑釁。
「你真的這麼想嗎?」他聲音很虛弱。
平時即便不上場,他在場下觀賽也從沒有懈怠過分析和思考。
但做一個旁觀者, 和親身作為一個二傳給大家托球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直到瀨見真的上場實戰後才驟然發現, 他的同伴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 突然變強了很多。
傳球的時機、速度、節奏都需要做出調整, 一下子給他搞得心慌意亂。
而英美裡的針對訓練計劃能有這種效果,不能不讓瀨見對她的能力產生過大的估計。
天童裝無辜:「怎麼了?瀨見見, 難道你覺得英美裡可以輕松翻盤嗎?」
牛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比賽不到最後一刻, 誰也說不清楚。」
更何況……
更何況那是德久。
他相信她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被牛島寄予厚望的英美裡正在梟谷眾人驚恐的視線中,准備對鷲尾開展話療。
他第一局被牛島打穿了單人攔網,又是個MB,比WS來說防守的職責更重。
鷲尾的壓力可想而知。
說實在的, 梟谷的選手精神力都相當強悍。但可能因為牛島太恐怖?又或者英美裡之前的布置起了作用, 總之鷲尾現在是一個一整個崩潰的大狀態。
被白鳥澤的強力主攻打爆——暫停時還要面對白鳥澤的經理——繼續上場面對白鳥澤的變態主攻......
完全是地獄的莫比烏斯環白鳥澤版。
但局末休息時, 英美裡卻笑得很溫柔。
她照常遞上水、毛巾, 然後走到鷲尾身邊慢吞吞地問:「鷲尾同學,你還好嗎?我看你好像有些打不起精神。」
「攔不下來沒有關系呀, 大家都會想辦法幫你的。」
鷲尾頓時熱淚盈眶, 為剛才自己因為對方是白鳥澤的學生而產生的細微排斥心情感到羞愧。
「德久同學......」為了彌補自己的錯誤, 鷲尾決定全心全意將自己的困擾傾訴給面前的代理教練。
「每次對上牛島, 我就無法完成作為MB的職責, 我攔不住他……」
「嗯, 嗯。」
英美裡點點頭,慈祥地接過他喝完的水杯,「這很正常。每個人都有自己能做到的和不能做到的事。面對某些選手來說,單人攔防本來就會很辛苦。」
山治老師的名言嘛,稍微借來用用~
「不過每個人也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比如說雖然一個人無法攔死牛島,但你總能限制他的一條球路。而剩下的就交給大家一起來做。」
她一邊說,一邊笑著拍了拍鷲尾的肩:「放輕松,不要太擔心。這可不是一對一的單打比賽。你身後還有五個人呢。」
木兔湊上來跟他勾肩搭背:「是六個人才對吧?還有英美裡呢!」
omg,謝謝木兔老板送上的助攻一份,老板大氣!
雖然這麼想著,但英美裡表面依然人模狗樣地點頭:「對,還有我呢。場上永遠不止你一個人在思考,所有人都在想該怎麼應對。所以放心吧。」
可以說整個隊伍的氛圍在她說完這一番話後,立刻為之一變。
第一局的完敗對梟谷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們的球員都不那麼情緒化,所以並沒有表現出來。
但英美裡並不僅僅是在鼓勵鷲尾,而是在將責任交給每一個梟谷選手。
這意味著她對所有人能力的信任,意味著她作為白鳥澤的經理兼助理教練——相當了解對手實力的一個人,她相信梟谷能贏。
弱者被賦予責任,可能會怯懦退縮;但強如梟谷,只會歡欣鼓舞。
與此同時,對英美裡的信任也愈發加強。
「德久同學!對面的那個紅頭發MB......是叫天童來著?」有人立刻來問了,「他的攔網讓人無法判斷......我有時候不知道該怎麼躲才能躲得開——」
「無法判斷的攔網,那麼你只需要客觀上比他更快就行了。不是說絕對速度,而是說尋找空檔或者利用隊友騙他起跳,打一個時間差。」
英美裡平淡地給出建議。
「德久同學,我每次一想到他們二傳要托球給牛島心裡就好恐懼!這個該怎麼調理?」
「德久同學,我總是被木兔的頭發擋住視野怎麼辦啊!」
「德久同學......」
等大家都問的差不多,英美裡也累得夠嗆。這群人也太能問了吧!什麼好奇寶寶嗎他們是?
還有被木兔擋住視野的,讓他別用那麼多發膠不就完了!
好在總算要上場了。英美裡目送他們走開。
而就在這時,梟谷的隊長兼二傳忽然回身,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是故意的吧,德久同學。」
「剛才不讓我們幫鷲尾一起攔防,是為了接下來你在寬慰他的時候,能夠把自己的影響力最大化。」
他用左手悄悄比了個大拇指:「很厲害哦。話說你要不要考慮轉學來梟谷呢?東京這邊好吃好玩的更多啊——」
英美裡:……
英美裡:嗯嗯我都知道......東京很好我還能不知道嗎......
梟谷這邊其樂融融,整體氛圍一下輕松了。所有人輕裝上陣,加上實力差距本來也不大,第二局連追五分後打出狀態來,30-28拿下這一局。
場邊幾個教練都能看出來,在梟谷展現出不屈不撓的氣勢和相當精妙的配合後,白鳥澤顯然一下子被打懵了。
幾人忍不住看向鷲匠——他倒是半點不為場上白鳥澤的形式著急。
生川的教練實際是有一些困惑的:「白鳥澤......他們精神有這麼脆弱嗎?」
井闥山的教練也忍不住問探頭問鷲匠:「看來鷲匠老師平時是真沒管過他們啊,還能直接在場上崩盤......」
鷲匠捂臉,他要怎麼說?在他看來,這群人根本不是因為什麼被對面反敗為勝而心情波動,估計完全是因為德久跟梟谷的融合太快太好,才心情波動的。
實在受不了這群青春期少男了!
「像及川?」換人發球的時候,西川被牛島的發言嚇了一跳,「英美裡怎麼會像及川呢」
「感覺。」牛島低頭想了想,面無表情地補充,「整體氛圍?」
西川:……
好吧,你還是不要再說了......
天童倒是贊同。但光是發現英美裡像及川,無論在什麼樣的隊伍裡影響力都不減這一點,對白鳥澤目前的狀況是沒有幫助的。
畢竟他們的配合協調已經出了問題。
實際上除了鷲匠幾個教練看得清清楚楚之外,白鳥澤隊員們是沒有感覺到的。
白鳥澤自己都沒感覺到,更別說對面的梟谷。他們畢竟不是同一個賽區,比賽打得也很少,還以為這是白鳥澤的正常狀態。
但這邊有英美裡啊!梟谷不熟悉白鳥澤,她熟悉啊!這群人平時是什麼樣子,現在又是什麼樣子,她都看在眼裡。
心態崩了是吧?呵呵,找打。
英美裡站起身,活動片刻脖頸,露出一個邪惡的反派笑容。
梟谷得了她的指令,上場直接追著打到20-14。鷲匠受不了了,終於叫了第二個暫停。
「果然按照德久說的,抓住他們一傳不夠穩定的痛點得分就相當容易了!」
木葉將汗濕的劉海撩到腦後,伸手接過英美裡遞來的發帶。
「謝謝~」木葉給了她一個wink,「我們超有默契的!」
英美裡:......
「一會兒我把瀨見手機號分享給你好了。」她面無表情,「感覺你們會很聊得來。」
「話又說回來,你是怎麼看出對面心態崩了的?」
「這還需要看嗎?照常理來說,剛剛木葉和鷲尾一起防在網前的時候,為了保險起見,要麼傳給西川學長要麼傳給牛島。」
「但瀨見一個都沒選,卻傳給了在網前已經被盯得很緊的天童。一看就是心慌了,手上慌不擇路,隨便傳給離自己最近的人。」
英美裡平淡地點評,心想是不是該給瀨見做點抗壓訓練?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跟影山一樣缺根筋。
「天童也顯然慌了。按照平時他的做派,首先要觀察清楚你們的動向,等你們手伸出來了,他在最後一刻再去調整自己的方向——當然不一定能成功,但這是他習慣的做法。」
「但他沒有,而是直勾勾地把球打在你們手上,被攔得死死的。這還不夠慌嗎?」
英美裡簡單解釋了一下,緊接著扭過頭開始向梟谷的學長們部署接下來的策略。
「哇——」木葉張著嘴,半天合不攏。
他忽然戳了戳木兔:「我說,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她拐到我們學校來啊?」
木兔不贊同地回頭:「拐賣人口是犯法的。」
木葉:你也跟我搞每日一噎是吧?
其實在打到23-20時,幾個教練已經隱隱有些預感。
但直到最終25-22的比分塵埃落定,梟谷2-1拿下這場練習賽、英美裡帶領著她完全不熟悉的梟谷真正打贏了白鳥澤,他們才有了一種奇妙的實感。
生川的教練感嘆:「她的確非常厲害。我不是說戰術方面,雖然這也很這方面她的知識儲備也很成熟,但暫時還比不上我們這種自己當過選手打過比賽的,後期還有進步空間。」
「的確。」梟谷的教練附和,盯著英美裡的眼睛都在發光,「她最強大的天賦應該是對雙方情緒的把握、對場上氛圍的控制。」
「而且她不僅僅是能夠察覺到選手情緒狀態的變化,還能通過自己的語言和動作來設計、改變他們的狀態,真是……」
井闥山的教練嘆了口氣,轉而又憤憤然去瞪鷲匠,「既生牛島,何生德久啊!」
真是什麼好事都讓白鳥澤給攤上了!
鷲匠謙虛地擺擺手:「沒有,沒有。只是一些微小的工作......」
眾教練:「別太欠揍了你!」
第59章 黑心經理第五十九天
「哎, 所以鷲匠老師為什麼不讓你在IH比賽上帶隊?明明合宿的時候已經很厲害了的說~」
「首先,我只是一個高一生;其次, 我從來只是紙上談兵, 沒有任何打排球的經驗,也沒有帶隊贏過大型正式比賽的經歷;其三,我並沒有學過正統的體育管理。最後……」
英美裡抄起手邊的抱枕,狠狠蒙住在沙發上翻滾的紅色腦袋:「你能不能別在我房間裡滾來滾去了!」
「但是——」天童拖長了聲音撒嬌, 「但是你都不肯答應我一起去看電影——」
廢話, 當然不想去, 英美裡想。
她是絕對的原聲版支持者。上一次被天童這個電影刺客拉去看了一場吹替版, 整個人做了兩天的噩夢,夢裡全是鋼鐵俠的臉頂著藤原啟治的聲音。
「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嗎?」天童長長嘆氣, 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跳起來, 「那我跟山形去了。」
英美裡頭也不回地擺擺手。
天童走後不到10分鐘,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從德久家門口出來了。
說實話英美裡也不想的!但誰讓今天是首映呢,今天不看後面必然會被劇透,劇透等於白干。
英美裡特意買了比他們更早場次的原聲版電影票, 一切都很順利, 她取了票買了可樂和爆米花, 兩手滿滿當當的在休息區坐下。
這家電影院建在一座百貨大樓頂層的正中, 兩邊是聯通的同一家書店。
不少來看電影的觀眾手裡提著一袋子書走進休息區。看來還不錯?那可以一會兒看完電影去逛一逛。
英美裡一邊想著,一邊抱上東西起身去檢票。
她剛一轉身, 啪嗒一下撞在了一個人身上, 爆米花漫天亂飛。
我的天!危機處理意識浮出水面, 她下意識跟來人道歉:「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嗯, 這些我來收拾就可以了......」
說到一半抬頭, 聲音立刻高了一個八度:「牛島——怎麼會是你?」
牛島看了一眼地上到處都是的爆米花,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裡裝著書的塑料袋,冷靜道:「我是來買書的。」
英美裡這才注意到他手裡的塑料袋。
好消息,袋子沒被她撞破。
壞消息,裡面全是爆米花。
這是她自己不看路的問題,但現在電影馬上要開場了。
英美裡權衡了半秒鐘,立刻衝到前台去又買了一張電影票塞給牛島。
「就當是我道歉?走吧走吧,一起進去看。」
牛島整個過程一語不發,像個全自動機器人被她一路拉過檢票口,塞進座位裡。
大熱電影的首映場,英美裡在前台臨時買的票當然不可能和她的預定位置在一起。
牛島的位置在第一排的角落,而英美裡的位置則在中後排的正中。
這一場的影廳又很大,不要說聊天,就是視線在半空中碰到都不可能。
兩個半小時以後。英美裡已然忘記開場前發生的一切糟心事,美滋滋跟著人流散場。
哎呀~還是原聲版好。她愛原聲版,下輩子也只看原聲版!
走進等候區,她伸了個懶腰,放下手的瞬間被人叫了一聲「德久小心!」
英美裡堪堪收住手,驚魂未定地一瞥——她差點又打翻一桶爆米花!
「......這又是在做什麼?」
英美裡看了眼牛島手裡的大號爆米花桶,干巴巴地問:「你這是......還打算再看一次嗎?沒看出來你是這種鐵血影迷啊。」
牛島搖頭:「這是補給你的。雖然你撞到了我,但是也買了電影票補償我;同樣,我撞灑了你的爆米花,所以買一桶賠給你。」
英美裡抽了抽嘴角,也懶得推脫,干脆接過來。
她發現只要一碰上牛島自己就會無語一整天。挺好的,別人是三句話暖她一整天,牛島是三句話噎你一整天。
捧著爆米花桶,英美裡聞著滿鼻子甜香味衝牛島點點頭:「好的,那我們就兩清了。」
牛島也點點頭,兩人正准備分道揚鑣,忽然一個高亢的聲音叫住了她
「哦,英美裡——」
大寫加粗OMG混合著不祥的預感一起襲來。
英美裡的不祥預感永遠是准確的。她像機器人一樣一寸一寸地回頭,天童和山形正站在不遠處人手一杯可樂,顯然是准備進來取票看電影了。
哦,對,確實,也該輪到他們的場次了。英美裡痛苦面具。
要不是牛島阻攔了她逃離的步伐,她應該能完美錯開這兩個人才對。
但現在顯然是錯不開了,不僅錯不開,場面還變得異常尷尬——
她看了一眼一無所知的山形,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牛島,再看一眼興味盎然的天童......
好吧,確實只有她一個人尷尬!
「怪不得拒絕了你親親表哥我的熱情邀約~」
天童捏起嗓子,用他最造作的腔調說:「原來是跟若利君約會來了呀~」
天童覺瘋子。英美裡安祥地閉上眼,沒關系,她不尷尬。只要她不尷尬就沒有人能夠讓她尷尬......
山形歪頭困惑:「不可能吧,若利難道會跟人約會?他約會對像應該是排球吧?」
英美裡:噗。
天童:噗。
山形,沒想到你是這麼幽默的一個男生。英美裡在心裡對他豎起大拇指。
山形巧妙的幽默化解了英美裡的尷尬,而且他們的電影也快要開場。天童沒有過多糾纏,只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檢票進場。
英美裡順勢跟牛島分道揚鑣,獨自抱著一大桶爆米花往家走。
她面無表情地迎接著路人對她手裡爆米花的注目禮,泰然自若地走在路上。
啊!真是多姿多彩的一天!
*
比起春高,英美裡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IH。因為IH的開賽時間永遠是在夏天——她最討厭的季節。
即便是坐著不動也往外冒的汗水、黏糊糊的T恤衫,還有永無止息的比賽。
說起來這也並不是她第一次參加全國大賽。雖然在網球部的時候國三被她蝴蝶掉了,但前兩次全國大賽她也作為網球部的經理參加過。
不過那時候她的參與感顯然沒有現在這麼強。
「瀨見不要亂跑。別看了,那家店衣服不適合你。」她一邊面無表情地拽住瀨見的兜帽,一邊還要提醒,「升谷學長看路,別只盯著檜森學姐看了。」
升谷扭頭,驚恐萬分地對她比了個「噓——」
英美裡配合地放低聲音,悄聲說:「學長放心,檜森學姐根本沒有往這邊看。」
升谷表情僵硬:「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嗎?」
IH當然也有種子校的說法,去年的優勝和准優勝都會被列為種子校輪空一輪。
不過白鳥澤顯然還沒有強到擁有這份待遇,畢竟他們只是宮城縣這一地的代表,而光是東京本地的代表就有三所學校。
「之前和我們打過練習賽的井闥山就是種子校哦。」天童翻著英美裡提前發給他們的資料,「哇,好可怕——」
不過井闥山什麼的還是太遙遠了,眼下首輪的對手已經站上橘紅色球場,虎視眈眈准備戰勝白鳥澤晉級下一輪。
鷲匠站在首發選手面前,指點道:「今天的對手有一個特色,那就是節奏明快,是我們最不擅長應付的對攻型。」
他掃視一圈:「表情都很不服氣啊?那就用比賽的結果來向我證明吧。」
他在教練席坐下,忽然側頭:「你也一樣,想要教練的位置,就要證明你有相應的能力。」
英美裡:「我只想說好拙劣的激將法......」
英美裡早先搜集了對面學校的資料,這是來自關西的一支隊伍,以攻擊力強、進攻節奏凶猛著稱。
雙方都是進過多次全國大賽的老牌強隊,自然也不存在什麼對場館的適應問題,很快,比賽就激烈起來。
而問題往往也出在這種時候。
對面的隊長兼主攻扣殺非常強勁。而越是強力的扣殺,速度也就越快。
扣球快、二傳托球離手的速度也很快,每一步都加快一點,整體便快了很多。白鳥澤這邊一下手忙腳亂起來。
激烈的比賽節奏加上手忙腳亂的狀態……
「放只雞上去撒幾把米都比他們跑得到位。」英美裡面無表情地評價,「一傳接得滿天飛,以為自己在放煙花呢?瀨見跑得臉都青了。」
鷲匠無言。他自認半點不算個心軟的人,但有時候英美裡話說得太狠,以至於他都不太忍心,想要幫這群少男們說幾句。
但看了看場上的表現,又發現自己實在沒什麼可說的。
「所有攻手的一傳都不到位啊。」他附和,「回頭讓他們多練練。」
英美裡心想這還用說?但她沒有直接對鷲匠蹬鼻子上臉,而是飛快地起草IH結束後的訓練計劃。
按她的想法,非得把白鳥澤操練成6個自由人才算完。
英美裡正埋頭奮筆疾書,忽然聽見場上一聲驚呼,緊接著就是觀眾席此起彼伏的尖叫。
「砰」的一聲,腦袋大的排球直愣愣朝場外飛來,一把子打穿了白鳥澤帶來的補給箱。
礦泉水瓶像沒媽的孩子一樣到處亂滾。英美裡微張著嘴,表情還有些呆滯,轉頭往場上看去。
這是哪位英雄干的好事?
「呃,抱歉。」說話的是牛島,他的表情居然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死樣子,好像剛剛把一傳接飛、重擊補給箱的人不是他一樣。
「下次我會注意卸力的。」
英美裡:……
重點是這個嗎!
她看了一眼身邊怒發衝冠的鷲匠,在心裡憐憫地念了句佛。
比起卸力,你還是注意一下怎麼保命吧,牛島同學......
第60章 黑心經理第六十天
當然, 鷲匠教練是不會在IH的關鍵時刻悄無聲息滅口隊內頭號主攻牛島的。
他只是冷酷地吩咐英美裡:「把訓練計劃強度再往上調10%。」
比賽比想像中結束得更快。原本一傳不穩的問題應該會在困擾白鳥澤一段時間,但令人沒想到的是,瀨見在這個緊要關頭頂住了。
事實上一傳是無法直接影響到攻守扣球的, 主要是通過破爛的一傳來影響二傳的狀態, 進而影響進攻得分。
而瀨見的個人技術使他能夠在一傳不到位的前提下,盡力傳出相對到位的托球, 為攻手提供最大限度的可能。
──代價就是他的體力消耗非常大。下場的時候整個人像被撈出水面的魚一樣渾身濕透,隊服黏在身上,精心打理的發型也早就亂七八糟。
英美裡正在給所有人遞上水杯。當然這工作不是白干的, 一邊遞還要一邊立刻復盤場上暴露的問題。
前面每個人都垂著頭啞口無言,直到瀨見這裡,她看了看對方慘白的臉色,相當善解人意地閉上嘴。
「喂, 你倒是、說點什麼......」瀨見喘著粗氣,苦笑著搭上她的肩膀,「挨罵都挨成習慣了,你不說兩句, 搞得我以為明天就要被開除。」
「抖m嗎?是抖m吧你。」英美裡撇撇嘴,「不過你衣品太差了,就是想當m也沒有人……」
瀨見抓狂:「啊啊啊啊啊閉嘴啊啊——!」
他們倆和樂融融, 那頭鷲匠還在激情澎湃地訓斥所有人。
「你們這個一傳的水平,說實話,連縣內的很多隊伍都比不上。明天還有比賽,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回去以後,一傳這個方面身高之前必須都練出個樣子來。」
「是, 教練!」
英美裡背著包跟大部隊一起回旅館。大巴上, 她跟鷲匠坐一排, 干脆直接開口問:「鷲匠老師應該平時就看得出來他們一傳不行了,為什麼之前沒有著重訓練這個方面?」
「精力有限。」
鷲匠卻相當直白地承認了,「畢竟不是真的職業選手,很多時間要拿去上課、要做課外活動、要回家,擠出來的時間練一方面都夠嗆。想把人培育成面面俱到的全面手......很難。」
英美裡黑線:「那您還要求我……」
鷲匠又何嘗不知道一傳對一個隊伍的重要性。他雖然秉持先天素質決定起跑條件的原則,但排球基本的運轉規律他不是不懂。
正因為太知道訓練要花多少精力,他才從來沒有這麼做過。
想把牛島瀨見天童之流培養成一傳二傳進攻防守都能做到中上的全面手,這比讓牛島這樣的紫薇星年年都出現在白鳥澤還要難。
再說,他自己也沒有這個精力去做這麼多規劃。
不過現在嘛……
他開始閉目養神,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怎麼,做不到?」
英美裡:……
「做當然能做,但是我沒有名分啊!我甚至連指揮權都沒有來著。」
她這話說的就很直白了,鷲匠瞥了她一眼,又重新閉上眼。
「等你做到了再說吧。」
*
比賽前夜,英美裡和檜森佑理一間房,兩人一同出發去洗漱。
盥洗間裡沒有其他人,兩人輕松地聊了些東京的土產,檜森表示:「明天比完賽就去逛街,不過希望不要被升谷注意到。」
「森莫?」英美裡含著牙刷,口齒不清地問。
「如果他發現我偷偷離隊,肯定會發消息來追問的。」檜森伸了個懶腰。
「所以學姐一直都知道?」英美裡好奇,「升谷學長喜歡你的事。」
檜森狡黠地眨眼,清秀的臉龐立刻綻露出微笑:「嗯,知道啊。升谷藏得太糟糕了。」
她收拾好毛巾:「不過我打算等引退的時候再告訴他,否則我懷疑他很難把全部精力放在練習上了。」
看著檜森走遠的背影,英美裡肅然起敬。
舍小我為大我!檜森學姐,這個排球部怎麼能少了你啊!
多來幾個有這種覺悟的人,簡直是不贏都難!
第二天的對手是梟谷。
兩支隊伍在合宿的時候見過,因此熱身時木兔幾個人就很熱情地過來打招呼。
「嘿嘿嘿!牛島!這次我會死死防住你的。」他宣布,「得分也會比你多很多!」
木葉和鷲尾則走到英美裡身邊:「好久不見啊德久!怎麼樣?你對東京這一帶熟悉嗎?要是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比較好逛的地方。」
「她很熟悉東京哦,英美裡的國中就是在東京念的。」
天童從後面勾住英美裡的右肩,「馬上就是對手了,跟我們的經理講太多話會被懷疑是間諜的。」
英美裡:你以為人人都是牛島嗎?
說起東京,她記得今天有幾個人跟她發短信說要來看比賽的……
「你在想什麼?專心,比賽要開始了。」
鷲匠點了她一句,英美裡便收回心神。
很快,裁判一聲哨響,IH第二天的比賽開始了。
白鳥澤對梟谷,梟谷的隊長兼二傳先發球。
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很少能見到跳發和飄球之外的普通發球。梟谷的二傳發球非常強勁,落點也很准。
好在白鳥澤之前也跟青城打過不少回。及川的發球接了少說100來個,這才沒有在一開始就被擊潰陣型。
釜原魚躍到邊線將球救起。一個完美的弧線傳到網前,落點正下方是一個箭步衝上來的御木,球從他手裡飛速射出,直直給到球網另一側的天童。
一記從一傳、二傳到扣球都很快速的扣殺。白鳥澤拿下了比賽的第一分。
英美裡右耳掛著耳機,正在聽IH的現場解說。這些解說都是浸淫排球比賽多年的專業人士,對比賽的見解在很多時候能給她新的靈感。
譬如第一局打到後半,其中一個解說突然說:「今天白鳥澤的狀態比昨天要穩健很多呢。」
他的搭檔搭話:「你是說一傳的效率嗎?我也這麼覺得,昨天他們的對手節奏太快,雖然都是攻擊性比較強的隊伍,但在面對梟谷時顯然要更游刃有余一些。」
「備受關注的一年級新生牛島,今天的發揮也比昨天要好很多。我們來看看......昨天這個時候他一分沒有得,但現在第一局比賽還沒有結束,他已經一個人拿了5分!」
嗯,確實是這樣。解說們的說辭和英美裡觀察到的情況相符,今天白鳥澤的發揮確實比昨天要好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那場天馬流星錘的鬧劇把他們嚇住了,今天每個人接一傳都很拼命也很到位。
雖說這不是光靠欲望就能做到的事,但有意控制著自己的動作,當然比隨意回球要好很多。
第一局25-23告終,白鳥澤拿下開門紅。
「還算順利。」英美裡評價。
與其說評價,倒更像是她在自言自語:「防守一傳雖然強化了,但依然比不上那些以防守著稱的隊伍,只能在攻擊上做文章。或者說攔網?攔網確實還可以加強……」
白鳥澤的平均身高應該是比梟谷要高的。英美裡之前專門注意了一下兩個隊伍的數據,梟谷現在個子最高的應該是他們的一個MB,但其他人的身高就比較勻稱。
──矮得比較勻稱。
她一邊想著,一邊扭頭去看鷲匠:「鷲匠老師……」
「就按你的想法來。」鷲匠頭也不回,「一傳暫時只能夠強化到現在這個程度,但對面的攻擊是必須要加以阻攔的。所以我們應該加強攔網,沒錯吧。」
鷲匠的風格是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極致,等到中場休息,立即對眾人說:「攔網注意,我不要軟綿綿的手臂在空中揮得像氣球一樣,輕輕松松被對面的攻擊打破。這種不叫攔網。」
他板著臉,「要攔就要攔死。而其中最需要得到限制的,不是他們三年級的那個WS,而是跟你們打過交道的那個一年級。叫什麼來著......」
「木兔光太郎。」英美裡像一個合格的秘書,替上司補足記不住的細節。
「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在合宿時還暴露過心態上的一些問題吧?」
鷲匠表情不變,指了指天童。天童也心領神會地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牛島看了,歪頭問英美裡:「這是什麼意思?」
他也比了個大拇指。
「這是『我懂你在想什麼,我也是這麼想的,哈哈我們倆可真是壞得一拍即合』......」英美裡面無表情地解釋,「的意思。」
按照鷲匠的要求和指導,第二局以天童為核心的攔網很快盯死了木兔。
這並不是說盯死就能夠盯死的,否則木兔的心態問題早就應該成為梟谷被人圍攻集火的要點。
今天白鳥澤能做得這麼順利,還要歸功於隊伍裡天童之外的另一個MB。
「今天升谷倒是狀態很好。」鷲匠措了措辭,「超常發揮了。」
他說著,往英美裡的方向看過來,顯然是想要一個答案。
英美裡望天。她想起昨天和檜森學姐在盥洗室時對方說的話了。好吧,誰家還沒個腹黑的人啊!
升谷學長,犧牲你一個,幸福所有人!不要大意地上吧!
被連續防了4個扣殺,木兔的表情顯然灰暗了下來。
即便對面很快叫了暫停,但效果顯然不佳,再上場他下手已經沒有開局時的力度,反而失誤頻出。
「這就是鷲匠教練之前讓你攔防采用的戰術嗎?」牛島問天童。
後者快樂地張開雙臂,整個人像一個展開的『大』字:「是哦!看到對面的攻手為被不斷攔住而變得無比沮喪的表情,我實在是太幸福了~」
「越強的攻手,越是這樣啊......」他微微眯起眼睛。
按照英美裡的想法,這一局比賽應該會在這樣的氛圍當中持續到結束,進攻的重點也會轉向其他人。畢竟梟谷如果再輸一場,這正輪都直接淘汰。
而整場排球比賽只有兩次叫暫停的機會。
如果她是梟谷的教練,恐怕不會把這兩次都用在鼓舞木兔一個人的情緒上,而是會保留在後續更重要的時機。
但出乎她的意料,梟谷很快叫了第二次暫停。
這是第二局的比分已經達到20-16,白鳥澤大幅領先。
解說們和她一樣震驚:「意料之外的選擇!梟谷在這個時候叫了第二次暫停,這樣一來他們在本場比賽當中的兩次暫停都已經用完了——」
「現在就要看木兔選手是否能夠恢復他平時的狀態,這也將決定梟谷兩次暫停用得是否有價值……」
梟谷暫停,白鳥澤當然也要暫停。
選手們的休息時間,英美裡和鷲匠都從座位上站起來。一個人皺著眉指出剛才比賽中的失誤,另一個人則拿著自己筆記本對照著補充接下來該著重關注的方向。
「你覺得梟谷該連續叫兩次暫停嗎?」經過他時,牛島忽然問。
他直勾勾地盯著英美裡的表情,似乎想從她臉上細微的變化判斷回答。
嗯,這怎麼說啊?
英美裡下意識地試圖去揣測牛島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按照她的本心,是不會把一個寶貴的暫停叫在這樣一個很有可能血本無歸的節點。
但是牛島為什麼會提這樣提問呢?同樣作為一年級的中心,隊內的王牌主攻,他並沒有木兔這樣的情緒問題。
所以他的目的是什麼?他想得到什麼樣的回答?
英美裡在紛飛的思緒裡沉默三秒,發現自己實在搞不懂牛島在想什麼,干脆直接如實回答:「我不會。如果木兔同學那樣情緒起伏不穩定的選手,很有可能在叫了暫停、安撫完了之後依然再次出現情緒滑坡。我不會為他叫這個暫停。」
牛島的視線輕微飄忽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正常,他點點頭:「是嗎?我知道了。」
暫停結束,他起身跟其他人一起上場。
英美裡滿頭問號:???
她很難不抓狂:「不是啊!所以他到底想問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