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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我在戀愛游戲用直球攻略警校組》作者:柑橘柚子【完結+番外】

《(綜漫)我在戀愛游戲用直球攻略警校組》作者:柑橘柚子【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4651個瀏覽者
文案:
  
為了打發暑假無聊的時光,星野咲被自家愛吃咖啡果凍的幼馴染贈送了一款名為《某不柯學的戀愛物語》的全息戀愛游戲,望著游戲裡金發黑皮的帥氣看板郎的臉,星野咲滿腔熱情地戴上頭盔開始了攻略之旅。
於是伴隨著攻略進度的推進,她成功獲得了以下cg:
  
[隱晦的溫柔]:初次以社死的結果相見後,星野咲認識了諧音馬自達的警校同僚。在經歷了一陣雞飛狗跳的相處模式,面對少女閃閃發光的眸子,卷發警官無言地望著她,慵懶的聲線有些無可奈何:
「你是笨蛋嗎?這麼簡單的炸彈結構居然都不能理解?不過看在你上次陪我訓練格鬥術的份上我還是勉為其難地教導你好了。」
  
[未來的約定]:成為搭檔後和名為咲的同僚一起生活,被其糟糕的生活習慣驚到。貓眼男人無奈地笑著拍拍她的頭,語氣溫柔,又體貼地不去戳破後輩的窘迫。
「以後的三餐還請一直交給我吧,會記得給你做甜點的。」
  
[初見的時光]:初見便被一句「喜歡」糊了一臉的金發黑皮男人呆了一瞬後,看著眼前的人爽朗地笑起來,語氣俏皮又親近:
「是嗎?我也很喜歡你啊。初次見面,之後請多多關照。」
  
在將三位攻略人物都刷滿了好感,又打出了[晴空下的愛戀]這個he結局後,星野咲退出了游戲。
然而,在她退游第二天,她的he結局男主角找過來了……
星野咲:救,救命!
  
#我當初決定三線攻略又臨時反悔時,是萬萬沒想到今天的#
#請問我現在收拾東西連夜逃出東京還來得及嗎#
  
閱讀提示:
ヾ女主是個犬系的直球顏狗,內含多個初見就說「我喜歡你」的劇情,也是個淚失禁的愛哭鬼,還愛撒嬌貼貼的小笨蛋
ゝ警校組全員存活
ゞ時間線有改動,警視廳部分有私設,作者邏輯死,努力在圓了,人物ooc肯定有,只能說我盡力(劃重點)
々若有任何不喜請直接點叉,不必告知,晉江這麼大,祝寶找到合心意的文
  
內容標簽: 綜漫 甜文 齊神 柯南
搜索關鍵字:主角:星野咲 ▏ 配角: ▏ 其它:警校組,某摻酒水廠
  
一句話簡介:狗勾少女攻略警校組ソ日常!
  
立意:真心才能換取真心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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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幸(捉蟲)

  「叮鈴鈴——」是期末考試最後一科的下考鈴。

  星野咲在把文具收進包中後又和朋友們告別完,匆匆忙忙地趕往她租住的公寓。

  在把包包放到沙發上後,星野咲第一時間打通了自己幼馴染的電話,語氣活潑得像只撒歡的狗狗:「楠雄A夢!猜猜我是誰?」

  [……]電話那頭的人毫無反應。

  星野咲完全可以想像出粉發幼馴染一臉冷漠的樣子,「好嘛,那暑假楠雄和我一起出去玩呀,我想去箱根泡溫泉。」她依然興致勃勃。

  齊木楠雄聽著對面歡快的聲音,發自內心地感到了心累,[不,我不去。]

  從星野咲七歲搬到齊木家隔壁,齊木楠雄就被這個自來熟到過分的家伙纏上了。從一開始的「齊木君」到後來得寸進尺的「楠雄」,直到星野咲上中學搬走他都沒能把這個小牛皮糖撕下來。

  現在上大學了,星野咲還是固定每周一次電話聯絡感情,並且每次放長假都試圖約他出去玩,無論被拒絕多少次。

  「誒?那,那我請你吃……」是星野咲失望的聲音。

  [看吧,這個家伙永遠會試圖用咖啡果凍來賄賂我……從小到大,只有這一招。]齊木楠雄這樣想著,果斷打斷了她的「利誘」。[不,死心吧,有咖啡果凍也是不可能的。]

  想想因為星野咲自來熟的性格為他招來了多少人的嫉妒吧,因為出色的社交能力,星野咲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齊木楠雄想起自己因為星野咲的原因被破壞掉的「平凡」生活,那顆因為咖啡果凍而動搖的心瞬間平靜。

  但是想到星野咲接下來絕對會變得一臉可憐巴巴,他又心軟了,回想起她平時也時不時和自己撒嬌說游戲又沒成功通關,齊木楠雄決定給星野咲寄個游戲過去。

  幫她打發一下無聊的暑假時光,也免得星野咲再來找自己,破壞他平靜的暑假。齊木楠雄這樣想著,先一步打斷對面即將襲來的「嚶嚶嗚嗚」的撒嬌。

  [我寄個全息游戲給你,過兩天就到。]

  玩游戲去吧,別來找我了。

  「好誒!謝謝楠雄A夢,楠雄全世界第一!我真的超喜歡你的!想和楠雄一輩子都呆在一起!」星野咲完全不知道自家幼馴染的心思,又開始甜甜蜜蜜地誇人。

  聽著她的咲言咲語,齊木楠雄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更是變成了大寫的無奈。

  說真的,這種笨蛋玩戀愛游戲真的不會把自己玩進去嗎?以後我不會看見好幾個人要她負責吧?

  齊木楠雄在掛斷電話後想起自己給星野咲准備寄過去的,出自齊木空助之手的全息戀愛游戲,莫名有了點不妙的預感。

  ——兩天後——

  收到快遞的星野咲看著游戲卡上金發黑皮的看板郎帥氣的臉,忍不住高呼了一聲:「楠雄A夢世界第一!」。

  然後高高興興地把這張名為《某不柯學的戀愛物語》的游戲卡放到一起寄過來的全息頭盔的卡槽中進行讀取,在加載完成後果斷戴上頭盔選擇了「使用現有形像進行游戲」。

  畢竟是戀愛游戲嘛,還是自己的臉和名字更有代入感啦。星野咲這樣想著,理所當然地忽略了加載界面裡的tips後「建議玩家捏臉」這幾個小字。

  在跳過捏臉環節後,星野咲果斷地點下「創建角色」的按鈕。然後她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莫名給了她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不待她繼續想下去,系統的提示聲響了起來。

  [正在隨機創建角色中,檢索到玩家為第一次進入,將參考玩家部分現實數據,請稍等——]

  [角色創建完成,祝您游戲愉快!]

  當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正在一個禮堂中,上面一位典型校長外貌的中年男人正在講話。

  「……恭喜你們結束了在學校裡為期半年的學習。之後,你們的主教官會根據你們平時的表現及各項考核課程的成績將你們推薦給不同的警察本部進行實習。現在,解散!」

  還沒搞清楚情況的星野咲順著旁邊迅速過來挽住她手的穿警禮服的女孩子一起往右邊的方向走。

  在路上,通過交談星野咲成功搞清楚了現在這個形像的身份——一個大學畢業後前往警校就讀的女孩子,前不久通過I級公/務/員考試,馬上就要去實習。

  在和這個名為秋奈的女孩子到達教室後不久,一位教官走進來,開始宣布所有人的實習地點。

  「……星野咲,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在宣布完後,教官又再一次進行了訓話,隨即解散。

  然後是長達近六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在拒絕了秋奈的晚餐邀請後,星野咲獨自一人回到了寢室,點開了手機中游戲界面的人物介紹。

  [人物:星野咲]

  性別:女

  年齡:22歲(生日12.24)

  家庭情況:父,星野和輝,原米花警視廳警視補,隸屬搜查二課,死於槍/殺

  母,星野紗紀(原姓藤田),生物學家,主研生物制藥,死於車禍

  擁有一套位於東京米花町的公寓及充足的存款(來自遺產與保險)

  技能:力大無窮,格鬥精通[大師](系統加成下由精通升級為大師),犯罪心理學[初級],槍械[中級],拆彈[初級]……(點擊可展開)

  陣營:紅方(默認,可變更)[是/否確認陣營為「紅方」?]

  星野咲在看完了系統的過場動畫,又想起之前在游戲簡介中看見的那位名為「降谷零」的金發黑皮看板郎,她果斷地點下了「是」的按鈕,將陣營確定為紅方。

  了解完基本信息的星野咲再一次支棱了起來,她換下警禮服,開開心心地跑到食堂,貼到秋奈的身邊,把秋奈當成自家小伙伴,開始撒嬌:「秋奈,我餓啦。」

  在被投喂了一口天婦羅後,星野咲才去打了飯,坐到秋奈身邊開始吃。

  在她日常的貼貼和「秋奈真好,我好喜歡秋奈」中,星野咲成功把秋奈的好感升到了「摯友」,於此同時,也到了她前往米花警視廳實習的日子。

  實習的職位是警視廳中最普通的巡查,但是星野咲還是超級滿足,畢竟這意味著她進主線了啊!她馬上就能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看板郎降谷零啦!

  這樣想著,下地鐵後的星野咲連腳步都輕快了起來。

  在進入警視廳報道後,不等被分配來的佐藤美和子警官給星野咲講解日常的工作,便被後面的人打斷。

  「佐藤,有案子來了,先走吧!」身後同樣隸屬搜查一課的警官腳步匆匆。

  「是,我知道了!」在應答後,佐藤美和子歉意地對星野咲點了點頭,隨即也立刻奔向自己的位置整理好東西。

  在她快出警視廳門時,正遇上走在前面的卷發青年走進來。佐藤美和子眼睛一亮,連忙對他喊:「松田!我臨時有案子,你先暫時幫我帶一下新人,拜托了!」

  不待松田陣平回答,她又腳步匆匆地跑向了警車。

  「好吧,小陣平,看來你是被抓壯丁了啊。」後面才走過來的萩原研二一臉同情,輕笑著搭上了身旁人的肩膀。

  被好友搭著肩膀的松田陣平懶洋洋地拍開萩原研二的手,也微微笑起來:「沒事,萩你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一起來吧。」

  「誒?我不要,佐藤可只喊了你啊,小陣平。」萩原研二毫不掩飾自己想看戲的心情。

  兩人交談著的同時,腳下步伐不停,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搜查一課。最終還是把好友一起喊了過來的松田陣平第一眼就看見了乖乖站在佐藤美和子座位旁邊的黑發女性。

  他隨手抽了支煙叼著,眼神示意讓萩原研二上去說話。畢竟自己這位好友面對女性時堪稱是如魚得水。

  然而旁邊的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拒絕了他:「不哦,是拜托給小陣平的新人誒,怎麼還要我先上去搭話。看起來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小陣平你快上。」

  「嘖。」雖然對萩原研二的說法有點無語,但松田陣平在把煙丟到垃圾桶後還是主動向星野咲的方向走過去。

  真的是,一個背影萩這家伙居然也看得出可愛來。松田陣平一臉無語。

  他走到星野咲的身旁,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松田陣平,隸屬爆1炸物處理班,因為案子,你暫時被佐藤警官交給我帶了,跟我來吧。放心,我實習也在搜查一課。」

  星野咲聽見這個懶洋洋的聲音的第一反應就是好聽,等她抬起頭看見松田陣平的長相後,更是眼睛一亮。

  他好好看!卷發也好可愛!我喜歡他!

  「我好喜歡你!」這樣想著,星野咲不知不覺間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她下意識地往松田陣平的方向靠,看著松田陣平的眼睛閃閃發光,專注得過分。要是她身後有尾巴的話,現在一定搖得飛起。

  「……嚇?你剛剛說什麼?」作為一個母單二十多年的人,即使因為長相也有被告白的經歷,但實話實說,松田陣平真沒見過路子這麼野的。

  第一次見面就說喜歡他???

  「不要開玩笑啊你,一,一個女孩子……」松田陣平有點結巴。

  「噗,咳咳。」站在門邊的萩原研二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這位幼馴染有點兒發紅的耳朵,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帶新人,竟然還能看到小陣平這種害羞的樣子。大驚喜啊。

  松田陣平聽見後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迅速轉頭將槍1口調轉,「喂,萩你這家伙,在笑什麼啊!你快過來!」

  「咳咳,那個,你好,我是萩原研二,和小陣平一樣,同屬爆/炸物處理班。」萩原研二稍微收斂了過於燦爛的笑容,走到松田陣平的身邊。

  「你好!我是星野咲。萩原警官也好好看!我也好喜歡你!」星野咲看著眼前兩位帥氣的警官,歡快地回了話。

  「誒?原來是這種喜歡呀,噗——」在星野咲亮晶晶的眼睛沒有看出和平時告白的女孩子相同的情愫,萩原研二察覺到她的喜歡更多像是喜歡漂亮的花,或是可愛的小動物那種。

  於是那種原本因為被突然糊了一臉「喜歡」的驚訝也迅速平靜下來,他對著星野咲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隨即便因為看見躲得遠遠的松田陣平破了功。

  萩原研二又對一臉疑惑的星野咲眨了眨眼,用口型示意:他害羞啦。

  看著星野咲仍然是一臉迷茫的樣子,萩原研二忍著笑走過去拍拍幼馴染的肩,「小陣平,快過來吧。」

  在經過他的一番調解後,松田陣平終於明白了星野咲口中的「喜歡」。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他也不免有點尷尬。

  「星野警官以後請注意一下措辭!」他語氣有點生硬地說。

  「誒,可是我真的很喜歡松田警官啊。」感覺自己被訓了的星野咲失落地低下頭來,聲音也蔫蔫的,「松田警官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我還在警校的榮譽牆上看到過,這麼優秀,我就是很喜歡嘛!」

  星野咲越說越理直氣壯,後面甚至再一次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松田陣平。

  被直球糊了一臉的松田陣平一時噎住,他看著旁邊不厚道笑得正歡的好友,瞬間惱羞成怒地拉過萩原研二,率先大步往外走。

  「快點過來吧!我給你講一下工作的注意事項。」語氣有點壞,耳尖卻在發紅。

  「來啦!等等我呀,松田警官!」星野咲急忙跟上。

  慢了松田陣平一步的萩原研二再次回過頭對著她眨眨眼睛,臉上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2章 (捉蟲)

  在被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帶著熟悉了一番實習的日常後,出警的佐藤美和子也回來了。

  星野咲眼睛一亮,剛想湊過去就被旁邊的松田陣平拉住了後衣領,「我說,起碼先和辛辛苦苦帶了你一早上的人告個辭再跑吧,星野。」

  轉過頭正對上卷發池面黑臉的星野咲一臉無辜,「那,松田,我先去找美和子警官了?謝謝你和研二今天早上帶我!」

  說完人就腳步輕快地跑到了佐藤美和子旁邊,開始甜甜蜜蜜地問人家想喝什麼。

  松田陣平在旁邊看得又好笑又好氣,「什麼啊,我讓她喊我松田了嗎?這家伙未免有點太自來熟了吧。」

  站在後面一點的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走過來用手肘撞了下自己這位別別扭扭的幼馴染,「我說吧,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啊。對吧,小陣平。再說了,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人家『星野』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口是心非的家伙,忍不住想笑。

  難不成,這就是一物降一物,直球克傲嬌?萩原研二這樣想著,開始期待起了以後的警視廳生活了。總感覺會有很多好戲看啊,尤其是關於小陣平的。

  「喊實習巡查不就這麼喊嗎?還沒說你呢,才認識多久,就已經叫上名字了。」鋼鐵直男松田陣平張口就懟。

  「怪不得小陣平你一直沒有女朋友啊,聽聽你這話,唉。明明親近的稱呼可是關系變好的第一步。」萩原研二假模假樣地搖搖頭,一臉同情,「你怕是要注孤生啊,小陣平。」

  不等松田陣平反駁,剛剛放好東西的伊達航就一手搭一個地從背後抱住了兩人,「什麼注孤生?是在說松田嗎哈哈哈哈。」伊達航的笑聲爽朗地說出了極其扎心話。

  松田陣平:……為什麼會下意識想到我啊??!班長你覺得你禮貌嗎???

  「對了,今天佐藤和我說她拜托松田暫時幫她帶一下新人,難不成就是因為這件事?」他收回手,隨口猜測著。

  「對,班長你想的沒錯,就是……」看見伊達航的萩原研二轉身准備和他分享一下松田陣平被直球打得臉紅的快樂,結果被松田陣平一把捂住了嘴。

  「閉嘴吧萩!」松田陣平的表情堪稱氣急敗壞。

  「哈哈哈哈行吧,我不說了,小陣平你先放開我啊!要被你捂死了,太用力了啊!」萩原研二用力扒開他的手,無奈地吐槽道。

  「嘁,誰讓你剛剛……」松田陣平雖然口頭上還在反駁,實則手上的勁卻松了又松。

  旁邊的伊達航看著他們拌嘴的模樣,習以為常地笑著安撫,「好了好了,你們倆個別吵。帶我也去看看新來的實習生吧。」

  說完又一手攬一個地向星野咲的方向走過去。

  「你好啊,我是伊達航,也是搜查一課的刑警,是叫星野咲吧,歡迎你!以後叫我前輩就好。」伊達航走到星野咲身邊,和她打了個招呼。

  「是!伊達前輩您好,您叫我星野就好了。」笑起來的伊達航讓星野咲想起了以前一個鄰居家的大哥,她完全接收到了伊達航的善意,於是她也相當果斷地直接開口。

  「好,星野。我旁邊這兩個人你應該都認識了,就不介紹他們了。我今天案子的報告還沒寫,先走了。」伊達航又拍拍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肩,「我看教官給星野你寫的推薦說你非常擅長格鬥,之後等空下來,我們可以練練。當然,松田也很厲害,你也可以找他。」

  「正好,都別懈怠了。你還可以等他們倆空下來後找他們給你特訓下拆彈技巧,兩個人可都是爆1炸物處理班的精英,尤其是松田。爭取實習期後入職吧,星野。」伊達航說完,揮揮手和他們告別。

  星野咲實習的第一天平靜的結束了。

  在她和新認識的佐藤前輩和伊達前輩告別完後,又跑到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旁邊,「那我先走啦。松田,研二,明天見!認識你們超開心的!」

  說完,她揮揮手,拎著包包開開心心地往外走,背後是萩原研二的應答。

  「明天見!認識咲我們也很開心哦。」

  在星野咲走遠了後,松田陣平才出聲反駁:「萩你怎麼知道我認識她很開心,我可沒有說過。」

  「我當然知道,小陣平你是在心裡開心啊。」萩原研二調侃他。

  「我沒有!」松田陣平惡聲惡氣。

  「好好好,今天晚上找個居酒屋放松一下怎麼樣?」他順著幼馴染的心,跳過了這個話題。

  在稍稍思考了一下後,松田陣平果斷答應下來,「行,就上次那家。」

  兩個人下班後又在離警視廳不遠的一個居酒屋聚上,他們本來還想叫上伊達航一起來,奈何他今天案子的報告還沒寫完。

  松田陣平喝了口酒,面上帶了點疑惑地問:「說起來,我總感覺星野咲這名字我好像在哪看見過?」

  「噗,你忘了,之前鬼塚教官不是和我們聊新來的學生,就說過咲。」他對面的萩原研二說著像是想起了當時鬼塚教官的表情,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上犯罪心理時分析犯人,結果和正確答案相差十萬八千裡,還怎麼都掰不回來那個是吧!」松田陣平想起鬼塚教官的吐槽,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是啊,無論怎麼給她掰開講,她就是能和正確答案完美錯過,鬼塚教官都懷疑她是故意的了。」萩原研二也笑著接話。

  在夾了一筷子涼菜後,松田陣平繼續說:「說起來,當初他懷疑後是不是還罰了星野咲頂個水桶站後面聽課來著?」

  「對,說是原本是罰寫20個犯人的側寫,但是寫完後把鬼塚教官和上課的教官都氣了個半死。就想改成罰跑20圈,但是全班人都給咲求情,最後就變成頂水桶聽課了。」萩原研二忍不住笑得更歡。

  「她是個什麼神奇的笨蛋啊哈哈哈哈哈哈!」松田陣平發自內心地對星野咲表示服氣。

  …………

  另一邊的星野咲並不知道有兩個人在聊自己。她在回到公寓後第一件事就是點開手機上的游戲頁面。

  然後星野咲發現新增了一個可攻略人物的面板。

  點開來一看,上面只有一個人的立繪,正是卷發叼煙還帶著墨鏡的松田陣平。星野咲好奇地戳戳上面一臉冷淡的小人,戳出來一個小氣泡:「苦手項目居然是拆彈?不過,看在伊達班長的份上,要是來請教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地教一下……」

  點擊氣泡後,松田陣平別別扭扭的聲音傳了出來。

  星野咲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誒,松田居然是個,傲嬌嗎?」想起曾經看過的傲嬌的攻略方法,又看看界面上的卷發池面,星野咲忍不住發出感嘆:「哇,這是什麼超級可愛的人設啊,我可以!我好喜歡這樣的!」

  她又戳戳界面上的小人,看著他嫌棄地躲開自己的手指,臉上卻顯示出可愛的紅暈的樣子,星野咲越發上頭。

  直到立繪小人被自己煩到躲起來,她才戀戀不舍地退回了主界面,點開了Q版郵箱,裡面是一段cg。

  星野咲興致勃勃地點了進去,滿心以為會是什麼松田陣平以前的人物故事。

  然而,隨著cg的播放,她徹底傻了眼。從看見萩原研二不穿防爆服拆彈開始,星野咲的內心就開始感到了不妙。然後是他玩笑著和松田陣平說如果自己出了事,叫他幫自己報仇。

  星野咲:……不是吧不是吧,不會是刀吧?這種fg不要立啊!!!

  看見炸1彈上的倒計時再一次開始,萩原研二讓其他人先跑,自己最後一個才走,然後最後炸/彈爆炸。她看著黑掉的屏幕一臉懵逼。

  星野咲:救,救命!

  她一想到今天還對自己笑得溫和的萩原研二沒多久可能就會死於爆1炸,再也不會和松田陣平拌嘴,或是對她調侃松田陣平,星野咲的眼淚就止不住。

  最後松田的喊聲更是直接讓她淚崩。從沒經歷過死別的星野咲直接破防,雖然她理智上安慰自己這只是一個游戲人物,但星野咲情感上完全無法接受。

  她哭唧唧地退出游戲,再一次撥通了自家無所不能的粉發幼馴染的電話,「嗚嗚嗚楠雄A夢救命啊!」

  [……]齊木楠雄感到了熟悉的頭痛,[你又怎麼了。]

  「嗚,研二好慘啊,我不想他有事,求求楠雄了QAQ」他聽見星野咲可憐巴巴吸鼻子的聲音。

  [楠雄不會欺負小咲了吧,怎麼哭這麼慘?]路過的齊木媽媽內心滿是狐疑。

  [欺負?我如果欺負了她,怕是會被這家伙的眼淚直接淹了,還得把我的咖啡果凍賠給她……]

  [……行吧,我知道了,我讓空助幫你改一改,別哭了。]齊木楠雄滿心槽點不知如何去吐,最終選擇妥協。

  「嗚,楠雄A夢最好了!愛你!」星野咲又振作起來,甜甜地和他道謝。

  然後再一次被不知道怎麼回復的齊木楠雄掛斷了電話。

  等星野咲吃完晚飯後,她收到了來自於幼馴染的信息。

  [已經改好了。From楠雄A夢]

  「好耶!」在歡呼一聲後,星野咲再一次快快樂樂地戴上頭盔進入了游戲。

  登入後依然是她退出前的時間點,但是星野咲的手機上新出現了一個「任務界面」,點開後,孤零零的一個任務高高掛著。

  ——[拯救萩原研二。]

  在點開這個任務後,星野咲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繡著「平安」字樣的精致御守,她拿起來後,解釋也相應出現在手機界面上。

  [一個平平無奇的御守。可以抵抗住爆/炸的大部分傷害,ps:記得穿提醒人穿防爆服哦,不然還是會很危險的。

  來自你親愛的空助尼桑:-D]

  「嗚——」在把御守收好決定明天就送給萩原研二後,星野咲想到他不會出事後,又有點想哭了。

  她從來都是心腸柔軟的女孩子,因為小貓小狗的離開都會想哭,更何況是這個讓星野咲覺得和真實世界無二的游戲世界,以及這一天來對她很是照顧的萩原研二。

  星野咲攥緊了御守,心想她接下來每一天一有空就要呆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旁邊,然後找到機會就提醒萩原研二拆1彈一定要穿防爆服。

  她就不信了,憑著楠雄A夢和空助哥兩個人自己都不能把萩原研二這份便當給他踹開!

  什麼因公殉職,她才不要接受!團團圓圓的美滿he大結局就是墜棒的!

  第二天實習的星野咲在早上的日常巡查結束後果斷地貼到了萩原研二身邊。

  「我來找你們啦!研二,還有松田!」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兩個人,「教教我拆彈嘛!我真的對這個特別不擅長。」

  「咲好勤奮啊。好,跟我們一起來吧,正好最近還比較空閑。」萩原研二先想開口拒絕的松田陣平一步,直接答應下來。還親近又不失分寸地誇獎了一下她。

  在到達訓練場後,萩原研二果斷把松田陣平推了出去,「別看小陣平有時候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事實上他可是我們的王牌,拆1彈的動作堪稱完美的人物。先讓他來教你吧,咲。」

  昨晚沒睡好剛剛還在打哈欠,結果被猝不及防推出來的松田陣平:……

  「萩你這家伙!」他剛擺出一張惡人臉想拒絕,結果對上星野咲甜甜笑著看向他的目光,一下子卡了殼,「咳,行吧。跟我過來,好好看好好學。」

  「松田你真好!我好喜歡你!」星野咲眼睛一亮,覺得這是個提醒萩原的好機會。

  「閉嘴吧你!」松田陣平一臉暴躁,耳尖紅紅,「快點過來給我好好學!」

  在和松田陣平復習完比較基礎的炸/彈結構後,星野咲又和他們約好去外面吃午餐。

  她路上蹭蹭貼貼走到萩原研二旁邊,問他:「拆/彈時防爆服真的真的超級重要,所以研二你們肯定不會不穿防爆服就去拆/彈的,對吧?」

  萩原研二看著她看向自己一臉懷疑的模樣,啞然失笑,又有點被說中的心虛,「好吧,我承認,有時候拆/彈我沒穿。因為真的又重又悶,穿著太難受了。」

  旁邊的松田陣平頓時炸了毛,「什麼?你不穿防爆服就拆/彈?!萩你個混蛋,給我注意安全啊!」

  「就是!研二你太疏忽了!」星野咲一想到幾天後的意外,聲音裡都帶了哭腔。

  「誒誒誒!咲你別哭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拆/彈一定穿防爆服!」萩原研二看見她紅了的眼睛,神情慌張。

  「你發誓!」星野咲趁機向他要保證。

  「行行行,我發誓,我一定以後每次拆/彈都穿防爆服,決不脫下來。別哭啦,求你了咲。」萩原研二一臉無奈,認認真真地保證。

  旁邊的松田陣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笑看萩原研二哄人,一臉幸災樂禍。

  在他好不容易讓星野咲停下眼淚後,三個人選了一家主營鰻魚飯的店吃午餐。吃完後,星野咲一臉認真地把御守遞給萩原研二。

  「一定,一定要一直戴著,它會保護研二平安的。」

  後面的幾天,星野咲仍然每天對萩原研二耳提面命,讓他記得穿防爆服、戴御守。

  終於,時間來到了11月7日,萩原研二出事的那一天。


第3章

  從一早上剛起床,星野咲就焦慮得不得了。飛速洗漱完後,她直接開車去往警視廳,生怕自己一沒注意到,萩原研二的劇情殺就直接上線。

  等到達警視廳卻沒看見他倆人後,星野咲連坐都坐不安穩,時不時就探頭看看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來了沒有。

  在她又一次探頭去看卻仍然沒看見人時,星野咲蔫吧吧地趴在桌子上。旁邊的佐藤美和子看她這副樣子擔心地問:「是找松田和萩原有什麼事嗎?咲你別急,他們倆個人等會兒肯定就會來上班了。」

  「其實,沒什麼事情。我就是現在很想見到他們,有點擔心……」星野咲抬起頭,對佐藤美和子勉強笑笑,平時元氣滿滿的人現在一臉蔫。

  話還沒說完,她身後就傳來一道懶散的聲音:「擔心什麼?你是什麼看不見人就憂心人會掉水裡淹死的小狗狗嗎?」

  星野咲並不在乎松田陣平的毒舌,她開心地轉過頭去,正看見一副懶洋洋模樣的松田陣平和他身邊含笑看過來的萩原研二。

  「研二!還有陣平,早上好!看到你們我好開心!」星野咲望向他們的眼睛閃閃發亮,臉上的笑容更是純粹的歡喜。

  「咳,我們什麼時候那麼親近了?我同意她叫我『陣平』了嗎?而且什麼叫還有,我是順帶著的嗎。」松田陣平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又被一句甜甜的『陣平』打得耳尖紅紅。嘴上嘟嘟囔囔的小聲反駁著星野咲,實際上聲音小得只有身邊的幼馴染能聽見。

  萩原研二才不去管他的口是心非,經過這兩周多的相處,他早就明白,松田陣平雖然單方面嘴上和星野咲吵,實際上次次都被咲的直球打得耳朵紅紅。更何況,小陣平這副模樣完全就是害羞了啊。

  「早上好啊,咲,佐藤。」他笑起來,對著星野咲的方向揮揮手,「見到咲我們也很開心。」

  星野咲一聽,臉上的笑容更加甜蜜,她和佐藤打完招呼後又一陣小跑跑到萩原研二面前,「今天也要和陣平學拆彈!還要和研二你們一起吃飯。」

  因為剛剛稱呼松田陣平為「陣平」沒被他反駁回來,星野咲便心安理得地繼續叫。她總是在這些事上很敏銳,並且也很擅長得寸進尺。

  松田陣平看星野咲這副模樣,擺出一張惡人臉,凶巴巴地說:「我同意你叫我名字了嗎?」剛說完,看著人蔫噠噠低下頭的樣子,他又有了點後悔,但是一時也拉不下臉道歉。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拉著星野咲往訓練場的方向走,輕聲安慰她:「小陣平不太會說話,其實他剛才只是在害羞,但是說出來就很凶,現在他怕是後悔的不得了。」他說完又對她眨眨眼,小小聲:「我讓這個笨蛋來和你道歉。」

  他特意提高了聲音:「小陣平,你先來教咲,我剛想起來還有一份報告沒交給目暮警官,等會兒我再過來!」

  說完,萩原研二返身往後面走,正迎上松田陣平時,他拍拍幼馴染的肩,「小陣平要好好道歉啊,咲很傷心的。」

  看著萩原研二迅速走遠的背影,松田陣平把叼著卻一直沒點燃的煙收起來,走到星野咲身邊。

  他沉默了會兒,方才開口:「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從來沒有女生這樣稱呼過我。並沒有凶你的意思。」

  松田陣平看著她垂著的腦袋,毛茸茸的,讓他莫名想起幼時曾見過的一只委屈的狗狗。

  他猶豫了一會兒,抬起手,學著他記憶中那個小男孩的模樣,輕輕將手放在星野咲那頭柔軟的黑色自然卷上,揉了揉。

  「真的,很抱歉。」松田陣平的聲音溫柔,他頓了一會兒,收回手後,輕聲喊她:「咲。」

  然後他看見女孩子抬起頭來,漂亮的眼睛裡滿是歡喜。她又甜甜蜜蜜地貼過來,和他說話。簡直和松田陣平記憶裡那只小狗一樣,無論之前被怎麼凶過,只要揉揉它,它就又會滿含愛意地看向你。

  「我果然超喜歡陣平的!」星野咲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一側的酒窩深深陷下。

  他再一次不好意思起來,松田陣平真的對星野咲的直球毫無辦法。他只能全當沒聽見,率先走到訓練場內。

  「快點進來,我教你更精細一些的炸/彈要怎麼拆。」

  在松田陣平的教學開始後,萩原研二也回到了訓練場。看著面前一臉懵的星野咲和她旁邊被氣得青筋暴起,卻還在努力讓自己忍耐下來的松田陣平,他彎起唇,笑容溫暖。

  哎呀,這才對嘛。

  萩原研二看著幼馴染最後被星野咲的操作氣了個半死,在結束後依然一臉不想和她說話的樣子,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並且為自己提議讓松田陣平教人拆彈的行為再次點了一個贊。

  因為松田陣平被星野咲的一系列操作徹底氣炸,今天的拆彈教學在一個小時內草草結束。

  三人分成兩批回去各自的崗位辦公,在分開前,星野咲再次一臉認真地詢問萩原研二。

  「研二拆彈一定會穿防爆服的,對吧?你和我們保證過的。」

  松田陣平雖然不明白星野咲為什麼和上班打卡一樣的堅持每天都要問萩原研二一次這個問題,但他也被之前萩原研二的行為嚇到了。於是松田陣平也將目光投往了自家幼馴染。

  被好友和後輩兩個人認真的眼神看得無奈,萩原研二只能舉手投降,「對,我保證,我拆彈時一定會穿防爆服。」

  不等星野咲的下一個問題,萩原研二從領口扯出那個繡有「平安」的御守,他笑起來,「御守也一直戴著呢,咲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黑發青年笑容明朗,俊秀溫和的樣貌也是最受女性歡迎的樣子。

  星野咲想起那段cg最後的結局,再看著眼前萩原研二微笑著的模樣,鼻子突然一酸。她再一次凝望著他,對萩原研二強調。

  「一定,一定要一直戴著御守,它會保護研二平安的。」

  「好,我會帶著的。」萩原研二不厭其煩再一次承諾,「那我和小陣平就先回去啦,咲學了這麼久的拆彈,肯定很辛苦,也快回去休息會吧。」

  說完,他一把拉住身邊的松田陣平,率先往爆1炸物處理班的方向走去。

  「待會見啊,咲。」萩原研二的聲音含著笑意。

  被他拉走的松田陣平也背對著星野咲舉起手敷衍地揮了兩下,和她告別。

  回到自己辦公的位置後,星野咲雖然仍然會因為看不見萩原研二而感到擔心,但是之前他的保證也讓她安下了心,在她坐在座位上發呆時,一位警官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

  他對著所有人大喊:「剛剛有人打電話說他在市內兩座公寓裡都安裝了炸1彈,要求我們同意給他十億元才會讓炸/彈停止倒計時!並且公寓裡的人質只要有人逃跑,他就立刻引爆炸/彈!」

  在一片喧囂中,星野咲卻近乎松了一口氣。始終懸在她頭上的刀終於落下。

  目暮警官迅速出來安排人員出警。

  「藤井你去爆/炸物處理班找松田和萩原,告訴他們炸彈的地點,讓他們分別帶隊去拆除!所有人!分成兩部分,先讓公寓周邊群眾撤離避難!」

  「我立即聯系交通部門,聯合行動,對周邊進行交通管制。麻美你守在電話旁邊,隨時准備和犯人溝通!」

  在目暮警官的安排下,整個警視廳的人員迅速行動起來。星野咲跟著佐藤美和子上警車之前,瞥了一眼警視廳大廳裡的鐘表。

  ——9點15分

  她深吸一口氣,跟著佐藤美和子前往被劃分給松田陣平的第一現場,聯絡器中是目暮警官的解釋。

  「犯人剛剛的通話錄音已經交由信息技術員分析。現在根據他所透露的信息,炸/彈分別在諏訪高地的順一公寓和淺井別墅區。由松田負責第一現場諏訪高地,萩原負責第二現場!」

  「松田收到!」

  「萩原收到!」

  在此之後,星野咲跟著佐藤美和子負責疏散群眾。

  忙碌中,星野咲看見了松田陣平走進公寓大樓的背影,她在心中默默祈禱:一定,一定會全部平安的。

  10點整,第一現場附近的人民全部在警視廳眾人的調度下完成避難工作。松田陣平在收到消息後開始拆彈。

  10點30分,第一現場炸/彈徹底拆除。松田陣平和星野咲全部開始趕往萩原研二所負責的第二現場。

  此時,第二現場。

  穿著笨重防爆服的萩原研二站在炸/彈旁一臉無奈,汗水順著他的下巴滑落,頭發也被打濕成一絡一絡的。

  他正在等待周邊人民全部被疏散的消息,然後才能進行拆彈工作。

  又悶又重的防爆服讓萩原研二頗感不適,但想起松田陣平和星野咲之前對他一天一問的態度,他還是乖乖的穿著防爆服等。

  「周邊群眾已全部完成避難工作。」身後的隊員出言提醒。

  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氣,「好!那我們可以慢慢來了。」

  在他准備開始時,松田陣平的電話打了進來。他笑著和松田陣平鬥了幾句嘴,在他還在調笑松田陣平時,萩原研二再一次看見倒計時跳動了起來。

  他顧不上還在通話中的手機,連忙對著身後的隊員大喊:「快跑!快啊!」

  萩原研二最後一個才開始撤離,感受著御守貼在胸口的感覺,他忍不住苦笑。

  這一次,怕是要犧牲了。

  他腳步不停,爭分奪秒地往外衝,想起還在下面等著自己的幼馴染和後輩,心中是強烈的不甘。

  明明約好了今天晚上要帶他們倆人去一家新店,還說要送咲一份禮物,作為御守的回禮的。

  萩原研二被爆/炸所帶來的強大衝擊直接擊飛,失去意識前,心中仍然惦念著和松田陣平與星野咲的約定。

  他也,不想失約啊……如果真的死了,小陣平和咲兩個笨蛋,該怎麼辦呢?班長一定會很難過,還有zero和景光,他已經好久沒見過他們了……

  萩原研二心中滿是擔憂和思念,但終是不抵爆/炸帶來的巨大傷害,在撞在地板上那一瞬,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另一邊,公寓下的松田陣平在聽見萩原研二的大喊的下一秒,便看見萩原研二所在公寓樓的那一層直接被炸飛。

  「研二?研二!你還在聽嗎?!」松田陣平的聲音焦急萬分。

  旁邊的星野咲緊張又害怕。她的雙手緊攥到泛白,眼眶卻紅通通的。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成功救下萩原研二。


第4章 (捉蟲)

  現場一片寂靜。

  松田陣平在短暫的混亂後迅速冷靜下來,他語速飛快地對旁邊的星野咲說:「打急救電話,快!」

  隨即將所有人的阻攔聲拋在身後,飛快地衝進公寓樓中。即使松田陣平對於在這種強度的爆/炸中幸存下來的可能性再清楚不過,他也仍然抱有希望。

  或許,研二會是那個百萬分之一的奇跡呢。他抱著這樣的想法,一路衝向萩原研二一隊人所在的公寓頂層。

  在爆炸的下一層逃生通道間,松田陣平看見了第一個被爆/炸的氣浪擊飛的人,他暫時顧不上去看一眼這位同僚,只是腳步匆匆地在一片狼籍中往上面跑去。

  他再了解不過自己的幼馴染。萩原研二這個家伙絕對是最後一個撤離的人。

  松田陣平在看見離爆/炸現場最近的那個身影時,腳步卻慢了下來。他期望奇跡的出現,又害怕現實只會狠狠打破自己的希望。

  最終,在猶豫了一瞬後,他還是果斷地跑到那個趴在地上意識全無的人身邊。松田陣平小心翼翼地取下他頭上的頭盔,想探探萩原研二是否還有脈搏存在。

  在伸出手時,松田陣平才發現,他明明平時無論拆解什麼困難的炸/彈都穩得不行的手,在貼上萩原研二頸側時,卻害怕的在發抖。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在靜等幾秒發現手下的血管所帶來的跳動確實不是自己的錯覺後,松田陣平近乎脫力地坐在地上。

  他看著那個滑落出來,像是因為灰塵而變得灰撲撲的御守,像是慶幸,又像是忽然的思維放空。松田陣平微笑起來。

  他想,這一次,或許真的是它保佑了研二的平安啊,咲。

  這時候,松田陣平終於有心思理會那個一直在「嘟嘟嘟」響的聯絡器了。他打開它,不等目暮警官焦急地關心說完,率先彙告了萩原研二的消息。

  「這裡是松田。第二小隊隊長萩原研二已找到,目前生命體征尚存,請求醫護人員前往進行急救!」松田陣平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就已經沙啞得不像話了。

  一片人聲鼎沸中,他清晰地聽見了星野咲驚喜的聲音,還帶著哭腔。

  「真的嗎?!太好了嗚嗚嗚嗚」女孩子最終沒有忍住,小小聲地哭了起來。

  他微笑起來,輕易可以在心中勾勒出星野咲哭得眼睛紅紅,形像全無的樣子。松田陣平沒有關閉聯絡器,他聽著同事們和上司的討論與慶幸,返身回去一個個地查看其他小隊成員的情況。

  然後越發沉默,這一個小隊中,包括萩原研二在內,只有七個人還活著,小隊其余八人,全部殉職。

  松田陣平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該怎麼形容,他只是突然間,很慶幸之前和星野咲對於萩原研二的耳提面命,也突然很想看到那個還在哭泣的家伙。

  他腳步沉重地走到昏迷的萩原研二身邊,松田陣平不敢冒然移動他,怕他的傷勢加重。只是坐在萩原研二身邊,一如往常般開口調侃:「萩你這家伙,果然是很幸運啊……」松田陣平說完這句話後,再次沉默了下來。

  在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後,他站直了身子,看著自己的幼馴染,小聲說:「所以,你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吧。說好了要和咲那個笨蛋一起去吃壽司的,你的回禮也還沒挑。你要是快一點好起來,我就勉勉強強同意和你一起去給她選禮物。」

  說完,身後的醫護人員們也正好上來,他們將所有人都搬上了擔架。看著醫護人員忙忙碌碌的松田陣平安靜地站在一旁。

  星野咲從樓梯口上來時,正看見他將墨鏡摘下掛在胸前的口袋上後點燃一支煙,沉默著的模樣。

  她說不出松田陣平現在的模樣到底讓自己覺得是慶幸還是後怕,星野咲只是覺得,自己好像應該抱一抱他。

  於是她也聽從了自己的直覺,跑到松田陣平面前。她仰頭看向他,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睛此時又是彎彎的模樣。

  松田陣平被星野咲看得無奈,心情卻因為她燦爛的笑容微微放晴。他將那支煙丟進隨身的小袋子熄滅,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陽光的笨蛋,剛想問她怎麼了,就被她一個猛撲抱住。

  松田陣平下意識接住抱過來的星野咲,滿臉震驚。

  在松田陣平熄了那支煙後,星野咲果斷撲了上去,她抱住松田陣平的腰,被他身上的煙草味嗆到後,也不肯放手,又笑嘻嘻地仰頭看他,小小的虎牙可愛得不得了。

  「我就說了吧,御守會保護研二的平安的!那可是我和卡密撒馬求來的!」女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裡面純粹的歡喜和小小的得意讓松田陣平也忍不住笑起來。

  「對,多虧了我們咲!等萩那家伙醒過來,讓他請我們吃飯。」他再一次伸手,用力地揉亂了那一頭柔軟的黑色自然卷。

  然後在女孩子吱哇亂叫的控訴中露出個得意的笑來。

  在去醫院看望了可憐的,肋骨斷了兩根仍在暈迷中的萩原研二後,兵荒馬亂的一天總算是結束了。星野咲在和大家告別後,一臉社畜的疲憊地回了公寓。

  她撲到柔軟的大床上,掏出手機後點進游戲的任務界面。上面高高掛著的[拯救萩原研二]的任務後是三個金色的字——[已完成]。

  星野咲開心地點進去,下面是一句短短的話。

  [我說過咲可以永遠相信你空助尼桑的能力吧。這一次,可不是楠雄幫咲解決的問題:-D]

  星野咲果斷忽略掉後面那句話,她開開心心地抱住手機在床上翻滾。然後在不小心撞到櫃子時眼淚汪汪地選擇了退出游戲。

  在把頭盔取下來後仍然感覺額頭隱隱作痛的星野咲委屈地癟癟嘴,她不明白為什麼游戲裡撞到的額頭在現實中也還是會讓她覺得疼痛。

  但是因為游戲出自齊木楠雄和齊木空助,她心大地忽視了這個問題,收拾好東西後便出去覓食。

  星野咲在吃完午飯後再一次登入了游戲中,此時是游戲裡的11月8日。她嶄新的一天再次開啟。

  在星野咲到達警視廳前,她的手機震了震。打開後,星野咲發現游戲的任務界面再次刷新出了一個任務。

  ——[抓捕在逃的炸/彈犯]

  點開來,赫然是逃跑的那個犯人的詳細信息,最後甚至貼心地附上了他從今天起三天的行動軌跡。後面依然是齊木空助標志性的笑臉和對齊木楠雄暗戳戳的嘲諷。

  星野咲眼睛一亮,決定做完這個任務後就打電話給齊木空助。

  在安安份份地結束了日常巡查後,下班前的星野咲看著犯人的行動軌跡和萩原研二所在醫院僅有的300米距離,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來。

  決定了!她立刻就去邀請松田陣平一起去醫院看望剛醒不久的萩原研二,然後再順便約個飯。至於為什麼會碰到那個犯人還剛好抓到他,誰讓他倒霉還試圖打人襲警呢?

  星野咲想好就干,她迅速結束手上的工作,又和佐藤美和子以及附近的前輩們打完招呼後,快快樂樂地往爆/炸物處理班的方向跑。

  「陣平!你的工作做完了嗎?」星野咲跑到松田陣平的工位邊和他打招呼,不等他回答,又把腦袋湊到松田陣平旁邊看他的電腦。

  「你好慢呀,快一點快一點,等你也做完了,我們就一起去醫院看研二呀。」她在松田陣平耳朵旁邊嘟嘟囔囔地小聲說話。

  感受著女孩子說話間的熱氣甚至打到了自己臉側的松田陣平紅了耳朵,他放開握著的鼠標,一把把這個毫無分寸感還得寸進尺的家伙的臉推開。

  黑著臉掩飾自己窘迫的松田陣平再一次炸了毛,「知道了!給我離遠一點啊咲你個笨蛋!」

  「好嘛好嘛,陣平你快一點!我們等看完研二還可以再吃個晚飯啊。醫院附近有一家關東煮的店可好吃了,一起去吧!」星野咲被推開後也不在意,她站直了後仍舊興致勃勃地提議。

  松田陣平一邊快速把手上最後一份文件收尾,一邊趁空下來對星野咲大開嘲諷:「你怎麼整天就想著吃,格鬥水平還能保持住嗎?不會壓根沒在練了吧?」

  「才不是!」星野咲氣鼓鼓地反駁他。

  把東西都收拾好的松田陣平轉身後趁機一把捏住她鼓起來的腮幫子,笑著說:「那明天就來給我做陪練,不接受反駁。」

  看著星野咲被噎住的樣子,他笑得一臉燦爛,「走吧,不是說要去看萩嗎,我開車帶你去。」

  松田陣平說著,單手戴上墨鏡的模樣又颯又帥。

  星野咲:!我可以!

  她深感自己的心髒都被擊中了,於是原本氣乎乎的臉也變得甜甜蜜蜜。星野咲快樂地跟上松田陣平的腳步,覺得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帥氣的卷毛了。

  當然,這個印像只維持了短短十分鐘。從松田陣平覺得時間太晚直接掀翻了牛頓的棺材板開始飆車後,星野咲就發自內心地發誓:以後她要是再被這張臉迷惑到,自己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在見到萩原研二後,星野咲哭唧唧地和他控訴松田陣平:「陣平太過分了,他飆車太可怕了qaq」

  萩原研二有點哭笑不得地安慰完人後,才看向旁邊倚著牆一臉與我無關的幼馴染。

  不等他出聲譴責,護士先一步開了門,開始趕人:「今天的探視時間已經到了,病人還需要好好休息,兩位警官請明天再過來吧。」

  松田陣平和星野咲被趕出病房後,落在後面的松田陣平摸摸鼻子,快走幾步追上星野咲,「那個,不是說醫院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關東煮嗎,一起去吧,我請你吃。」

  他隱晦地表示著歉意,星野咲也確實接收到了。她活潑地笑起來,「好啊,那走吧,我帶路。」

  在走到那家關東煮店後,星野咲不客氣地指使著松田陣平去排隊買食物,她則是站在旁邊巷子裡的一個自動售貨機旁,靜待那條漏網之魚。

  然而一直等到松田陣平買好了關東煮過來找她,星野咲都沒有看到原本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犯人。

  「走吧,回去了,這巷子又黑又偏,你呆這等也是心大。」松田陣平看她一眼,隨口吐槽。

  「我可是很厲害的,在警校裡連教官都被我打敗過,才不會怕!」星野咲又和他吵了起來。

  在和松田陣平的吵鬧中,星野咲迅速地把沒有蹲到犯人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只是在心裡吐槽了一句空助尼桑果然不如楠雄靠譜。

  她捧著熱乎乎的關東煮,快樂地坐上了松田陣平的車,被他平穩地送回了家。

  星野咲和送自己上樓的松田陣平告別後關上門,撲到沙發上癱著。

  她沒有注意到,從自己和松田陣平離開醫院後,就一直有人在後面遠遠的跟著。

  看向他們的目光中,黏稠的惡意翻滾沸騰。


第5章 (捉蟲)

  星野咲最近感覺有點不太對勁,無論做什麼事,她都有種強烈的被窺視著的感覺。好像在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正有人懷抱著濃烈的惡意跟著她,陰魂不散。

  她趴在桌子上,有點打不起精神來。剛剛做完早巡查,佐藤美和子和其他的前輩們前不久又接到了報案的電話,說是一家酒店裡有人無故死亡,現在又出警去了。

  星野咲思維發散間忍不住暗暗吐槽這個世界離譜的犯罪率。

  好家伙,不說她巡查時遇到的各種激情殺1人,早有預謀的犯罪,單是搜查一課這種每天起碼兩件殺/人案件的情況,還有時不時就又被通知說xxx有炸/彈,請求援助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這些讓星野咲深感這個世界的奇妙與堅強。主要感想體現為她為這個世界居然還沒有被毀滅而頗為感嘆。

  這也讓星野咲不由懷疑自己這幾天是不是真的被什麼人給盯上了。但當她小心翼翼地運用「偵查[初級]」去觀察周圍時,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種情況讓星野咲這幾周都沒有休息好,如果不是還有松田陣平這位可攻略人物撐著,她怕是要哭唧唧地去找自已無所不能的幼馴染,請求上線個跳過功能。

  「你干嘛呢?報告都處理完了?你昨天不是才抓到個當街行凶的,這麼快就把後續都整理好了?」松田陣平懶洋洋的聲音到後來帶了點震驚。

  「還沒有……」星野咲把頭埋在雙臂間,語氣郁悶,「但是我現在不想弄……」

  松田陣平聽著她萎靡不振的聲音,皺起眉,「是怎麼,你生病了,還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他的語氣生硬,其中的溫柔和關心卻也不難發現。

  從小長在蜜罐裡,被很多人喜歡著的星野咲想到這幾周來那束遍尋不見卻惡意又黏稠的視線,現在被松田陣平一關心,那種委屈便再也壓抑不住了。

  她委屈巴巴地紅了眼睛,抬起頭來看向松田陣平,點點淚水把琥珀色的眼睛襯得可憐得不得了,「我就是,一直覺得有人跟著我。但是我又找不到他在哪裡。」

  她說著,一邊委屈得不行,一邊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立刻把人揪出來丟到監獄裡去關著。

  站在星野咲旁邊的松田陣平顧不上安慰她,他臉色嚴肅極了,彎腰低頭地認認真真凝視著星野咲的眼睛,「是最近幾天才有這種感覺的嗎?」

  離得這麼近時,星野咲可以清楚地看見他漂亮的黑色眼睛。看著松田陣平和自己過近的距離,她後知後覺地往後面退了一點點,想和松田陣平拉開一點距離。

  看著她小心翼翼往後挪的松田陣平並沒有注意到星野咲難得一見的害羞,他真的非常擔心她的安全。警務人員沒有死於追擊過程中,反倒是被逃脫的犯人報復而死的消息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消息。

  不說松田陣平自己內心對於星野咲的一點點還沒被他發現的特殊情愫,只單單是因為星野咲和他的同僚關系,他就不可能將這件事不放在心上。

  松田陣平皺著眉,又湊近了一點星野咲,問她:「怎麼了,咲?先回答我,別擔心,我會陪著你的。」

  他幾不可見地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出手來,輕輕地揉了一下星野咲的頭發,當作安慰。

  「嗯,嗯!」星野咲被他難得的表現出來的溫柔感動到,一把撲過去抱住松田陣平的腰,把自己埋到他懷裡,然後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地對他笑起來,「陣平你真好,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說完,星野咲不等松田陣平害羞炸毛,繼續說:「是從第一次去醫院看過研二之後就有這種感覺了,」

  她這樣說著,原本甜甜的笑容也漸漸變小,「但是無論我怎麼去找,去觀察,都沒有發現那個人。」

  「他的視線……很奇怪,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隨著星野咲的述說,松田陣平的臉色越發嚴肅,他也沒有心思去管她之前的話,看著眼前這個笨蛋,松田陣平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站直了身子,輕輕用手指彈了一下星野咲的額頭,看著她捂著額頭一臉懵的樣子,語氣嚴肅,「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

  不等星野咲反應過來,松田陣平繼續說:「這一段時間內,我會每天送你回家。正好,過兩天萩也出院了,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送你。」

  他眯起眼睛,露出一個惡狠狠的笑容來,「我就不信我和萩兩個人還抓不住那個混蛋。敢跟蹤警務人員,不管他有沒有惡意,都給我進警視廳的審訊室好好說清楚吧!」

  下午6點半,是星野咲和松田陣平的下班時間,在星野咲還在努力處理要交給目暮警官的關於昨天案件的報告時,松田陣平帶了點慵懶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工作還沒做完嗎?已經到下班時間了。」

  星野咲轉頭看向松田陣平的方向,他此時正隨意地揉著那一頭凌亂的黑色卷發,戴著墨鏡叼著煙地走過來。

  她加快了手上打字的速度,迅速將這份只剩下一個結尾的報告收尾完。星野咲在松田陣平過來前,關掉電腦,坐在椅子上收拾東西。

  「陣平你再等等我嘛,已經做完了,等我收拾好東西就一起去醫院看研二。」說著,星野咲飛快地把所有東西放進包裡,然後起身走向站在不遠處的松田陣平。

  「好了?」他熄了手裡的煙,轉頭看過來,問她。

  星野咲腳步歡快,臉上的笑容也燦爛,「嗯!已經全部收拾好了,陣平我們走了!去醫院看研二吧。」

  當兩個人到達萩原研二的病房時,他正在和幫他換藥的護士聊天,幾句話間,萩原研二輕而易舉地將護士小姐說得眉開眼笑。

  病房外站著的松田陣平忍不住露出了半月眼。

  該說什麼好,萩這家伙……真是服了他了。

  松田陣平滿心無語和槽點無處可吐,旁邊還有一個笨蛋超級驚訝的感嘆聲。

  「哇!不愧是研二,真的好受歡迎啊!」松田陣平甚至從星野咲的語氣裡聽出了一點點羨慕。

  不是吧,星野咲你的重點真的抓的沒有問題嗎?松田陣平真的對旁邊這個小笨蛋服了氣了。

  正好給萩原研二換藥的那位護士也已經走出了病房,他對著護士點頭示意後索性直接拉住星野咲的手腕往病房裡走。

  托最近米花町不知道為什麼又爆漲了一大截的犯罪率的福,松田陣平和星野咲其實也挺長一段時間沒來醫院看望萩原研二了。

  「你們來啦,好久不見啊,小陣平,還有咲。」萩原研二看見自家幼馴染和關系親近的後輩,臉上的笑容堪稱陽光燦爛。

  他對著兩個人揮揮手,示意他們過來。等松田陣平和星野咲都坐下下來後,萩原研二才告訴他們:「今天早上田中醫生說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可以准備准備出院。怎麼樣,高興嗎?」

  他含笑等待著面前兩個人的反應。而不出萩原研二的意料,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他看著星野咲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然後彎成一彎月牙。

  「高興!我真的超級高興的!」隨著她的聲音一起撲過來的,還有快樂的星野咲。

  她小心地避開萩原研二受傷的地方,只輕輕抱住了他的手臂,語氣快樂中又帶著依賴,「研二沒事真的太好了!以後,也要平平安安的,我想和研二做一輩子的朋友。我們還要和陣平一起去約好了的壽司店。」

  星野咲說到最後,想起這一切都差點化為烏有,聲音裡又帶上了一點點哭腔。

  萩原研二含著笑意,語氣溫和:「好呀,都和咲你約好了,我們三個人做鐵三角也不錯。誰也不失約。」他揉揉星野咲的頭發,看向她的眼神像看一個親近的小妹妹。

  松田陣平看著眼前這兩個家伙,本來想一臉冷漠地反駁他們自己可從來沒有答應過和他們約好了,但是最終也抑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於是也跟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只是嘴巴依然不肯服輸,別別扭扭地在萩原研二和星野咲兩人的目光中應答下來,「行吧,誰讓你們兩個人都是笨蛋,我答應了,就算和你們約好了吧。」

  萩原研二看著幼馴染口是心非的樣子,心情更好。

  他側過臉看向星野咲,她也是一臉開心的樣子,很明顯是因為松田陣平那句他答應了。

  萩原研二不由得笑容更大,他想,或許這一次,正是小陣平的緣分啊。

  等松田陣平把星野咲送回她的公寓後,他再一次返回了醫院去向萩原研二的病房。

  在病房門打開後,萩原研二抬頭看過去,看見門外的人後,有點兒困惑。

  「小陣平?你不是送咲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是忘記了什麼東西?」他問。

  松田陣平關上病房門後,坐到萩原研二旁邊的椅子上,一臉嚴肅地說:「咲說她感覺到從我們第一次來看望過你後就有人跟上了她。」

  看著萩原研二驚訝的臉,他繼續說:「萩你知道的,第二現場的炸/彈是那個犯人在錯誤信息下又看見同伙被擊斃後,覺得我們在耍他故意引爆的。我懷疑,跟蹤咲的,就是他。那天是你脫險的消息放出的日子,咲又和你表現得很親密,或許,他是想借綁走,或殺/死咲來報復警方。」

  「其余咲所參與的案件中,所有犯人都已經被抓捕,只有他,仍處於在逃狀態。」

  松田陣平面色冷凝,他看向萩原研二,眼中是堅定的光,「萩,我們得找到他。」


第6章

  星野咲一直很疑惑為什麼自己無法發現那個跟蹤她的犯人,直到她睡前習慣性地打開游戲界面刷新時,一封新來的郵件解決了她的疑惑。

  [致可愛的咲:

  因為主線剛剛開啟,且可攻略人物也未全部邂逅,主角的某些能力將被我們削弱部分,這都是為了給咲更好的游戲體驗哦∼ps:畢竟英雄救美什麼的,可是乙女游戲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呀:-D

  別的女主角有的,我們咲也得有:-D

  我是不是很貼心,比楠雄貼心一百倍吧∼

  ——你貼心的空助尼桑]

  星野咲看著郵件內容忍不住想笑,雖然之前還在因為齊木空助給自己的錯誤信息導致她撲了一個空,在心裡吐槽了他好一會,但是看見這封郵件星野咲仍然會想要撲到齊木空助身上撒嬌。

  於此同時,她也開始忍不住期待齊木空助所說的英雄救美起來,畢竟,雖然星野咲是個母胎solo,也壓根不知道愛情向的攻略該怎麼打。

  但是!這可是個乙女戀愛游戲啊!不攻略人物這像話嗎?!她,星野咲,就要在這個游戲裡體驗一下愛情的快樂!(震聲)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周裡,星野咲乖乖地和松田陣平同進同出,兩個人活似一對連體嬰,誰也分不開。

  佐藤美和子周末休假想約同樣也在休假的星野咲出來逛街放松時,是萬萬沒想到她們身後還會有一條尾巴的……

  在試衣間裡幫星野咲調整裙子的系帶時,趁著松田陣平不在這看不見也聽不見,佐藤美和子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湊到她旁邊,小聲問:「咲,你和松田,是在交往中嗎?怎麼最近總是呆在一起?由美還說看到過他送你回家。」

  星野咲紅了臉頰,慌張地擺擺手,「不是的,美和子。是因為……」,說到一半,她因為松田陣平說先不要將自己疑似被人跟蹤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以免打草驚蛇的原因,解釋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咲不要害羞呀,我相信咲沒有在和松田談戀愛。」雖然口頭上說著相信,但很明顯,佐藤美和子的眼神中全是揶揄。

  她順順星野咲的頭發,笑容溫柔,「這樣也挺好的,我看你們倆的相處,有時候都忍不住想笑,特別可愛。」

  不等星野咲解釋,佐藤美和子已經幫她整理好了裙子的系帶,然後把她拉出了試衣間。星野咲因為她的話紅了臉,被佐藤美和子拉到松田陣平面前時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佐藤美和子笑著問站在旁邊的松田陣平:「怎麼樣,咲這一身是不是又漂亮又可愛。」

  「……嗯。」在沉默了一瞬後,松田陣平看著一身紅裙白邊顯得毛茸茸的,頭上還帶著鹿角發箍的星野咲,耳朵紅紅,輕輕應了一聲。

  星野咲聽見後驚訝地抬起頭來看向他,用心打扮過後的原本就十足甜美的長相更加動人,她看著松田陣平掩在黑發下紅紅的耳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天生眼尾下垂的杏眼自帶一種柔軟的味道。

  她大著膽子小跑到松田陣平的身邊,仰頭看他,「那,我可以給你摸一摸頭發。」星野咲語氣裡帶了點可愛的得意。

  松田陣平看她抬起頭後眼睛看向自己那種仿佛全世界裡,她眼中卻只有他一個人的目光,像是為了掩飾掉他的窘迫一般,松田陣平伸出手,壞心地揉亂了星野咲的小辮子。

  然後在她氣哼哼的控訴聲中,露出一個小小的笑,聲音懶洋洋的,「大不了,我以後給你扎唄。」

  「真的?陣平你真的要給我扎辮子?」不等松田陣平反悔,星野咲立即接上,「我不管,說好了!以後陣平你要是反悔,我就去告訴研二!」

  佐藤美和子看著不遠處笑鬧著的兩個人,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

  ————

  在松田陣平在護送星野咲一周後,萩原研二成功獲得主治醫生的同意,從醫院出院。然而,直到等到萩原研二回警視廳上班那一天,跟蹤星野咲的那個人都沒有被揪出來。

  事實上,在松田陣平開始送星野咲上下班的第二天,星野咲就再也沒有感覺到那道視線了。即使這一周裡她和松田陣平抓住了好幾個跟著她的不入流的小流氓,但是詢問過後都只得到他們是收了錢辦事的答案。

  松田陣平對此也沒辦法,他們連那個犯人長什麼樣都沒看見,有的甚至根本沒有和他接觸過,從他們嘴裡,根本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他在萩原研二回來後,又無奈又惱火地和他吐槽:「老鼠就是老鼠,見不得光的東西,東躲西藏的本事倒是厲害,等我抓到他,看我不讓他脫下一層皮來!」

  想到這個犯人先是差點讓萩原研二犧牲,現在又是跟蹤星野咲。松田陣平的心裡就燃起一股無名火來。

  萩原研二看著自家幼馴染一臉煩躁的樣子,理解他的心情,卻也更冷靜一些,他安慰松田陣平:「別急,估計他動手也就是這幾天了。憑他對於警方的惡意和報復欲,又在完全不了解咲的情況下將她定為目標。」

  他說著,想起前幾天自己特意詢問了鬼塚教官星野咲的格鬥水平後得到的結果,輕輕地笑起來,「他忍不了多久了,在他眼裡,咲是報復警視廳和我們最好的選擇。」

  但是,結果到底會不會如這位膽大包天的犯人的意,那可就不是由他說了算的了。

  ————

  在萩原研二復職的第二天,警視廳收到了一起新的報案——一個名為清水小百合的健身教練失蹤了。

  在佐藤美和子和伊達航都在為這個案子不停奔走時,報案的一天後,小百合的男友,也是此案的報案人,再一次找到了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官們。

  與上一次即使焦急,也能從他干淨的衣著看出平時對待生活的認真態度不同,這一次出現在警視廳的這位男士,衣服皺皺巴巴的,衣領上甚至還看得見一大片污漬。

  他的神情恍惚,眼眶一片通紅,名為藤本健人的男士看向曾與他談過話的佐藤美和子,艱難地開口:「小百合……我。不用找了,佐藤警官,我……見到小百合了。」

  他話語間一度哽咽。

  所有人看著藤本健人的神情,心中都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知道,清水小百合怕是凶多吉少了。

  「藤本先生,請問,您可以詳細說一下您是怎麼見到小百合時的嗎?」佐藤美和子猶疑著發問。

  她看見在自己問出這句話後,眼前這個男人突然佝僂了身體,他的聲音沙啞,「在我和小百合的……家裡,他把小百合寄給了我。」

  搜查一課內一片靜寂,即使這裡不缺做了二三十年的老警察,藤本健人的話依然讓他們感覺骨子裡發寒。

  坐在旁邊的星野咲紅了眼眶,她無法想像,要怎樣殘忍冷血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行為來。

  即使她內心如何的風起雲湧,然而作為一個實習巡查,星野咲並沒有參與這種大案子的資格。

  在後面幾天,她對案件的進展無比關心,但是現實並未如星野咲所期望的那樣發展,搜查一課對於此案的調查僵持在了尋找清水小百合的最後一部分屍/體上,她的手指始終沒有被找到。

  直到三天之後,又一位女性失蹤了。松本奈奈,與清水小百合一樣的黑發和性格開朗,人緣好。

  第二天,松本奈奈的身體也被先後分別寄給了她的男友,她最好的朋友和她關系好的同事們。

  而搜查一課的法醫,在松本奈奈的胃裡,找到了小百合的手指。

  警視廳所有的刑警們都因為這件事忙碌了起來。

  連隸屬於爆/炸物處理班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在討論這件事。

  在星野咲幫佐藤美和子給目暮警官送一份文件時,正聽見松田陣平的說話聲。

  「……這案子挺麻煩的,要是再出現一位受害人,這就可以算得上連環殺/人案了。」

  「確實,而且如果再不抓住他,恐怕下一位受害人也會很快出現。」萩原研二皺著眉,語氣嚴肅。

  「他的作案太有規律性了……」松田陣平沉吟了會,嘆了一口氣。

  他此時也正看見了星野咲,看著她的黑發,又想起她的性格,一時間有點擔心,「咲,你和佐藤最近上下班最好都注意一點,那個犯人,很危險。」

  「對,咲你和美和子都注意一下,警覺一點。」萩原研二也擔心地看向她。

  星野咲抱著文件,乖乖地點頭,「我知道了。陣平,研二,你們放心吧,等一下我會轉告美和子的。」

  快下班時,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因為一個突然的報警電話要去米花商場排查是否有炸/彈。上車後,松田陣平掏出手機給星野咲發信息。

  [我和萩今天臨時加班,沒辦法送你回去,你自己路上小心一些。]

  然後他收好手機,不再去關注信息。

  另一邊,照例准時下班的星野咲看見松田陣平的信息後,決定先去她最近新發現的一個咖啡廳打包一份晚飯再回家。

  當她推開咖啡廳的門時,服務生小倉小姐甜美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歡迎光臨。」小倉佳子看見來的人是星野咲,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她原本拿著的菜單也放了下來,「是咲小姐呀,今天還是黑椒牛肉意面嗎?」

  星野咲也開心地笑起來,她小跑到小倉佳子面前,「對,還是一樣的,幫我打包。好久不見了佳子,我好想你哦。」

  「我也好想你,咲最近很忙嗎?」她看著星野咲眼下淺淺的青黑色,有點擔心。

  「唔,是有點啦。就是最近那個案子嘛。」星野咲模模糊糊地解釋。

  在看見小倉佳子長長的黑色卷發和她笑容燦爛的模樣,星野咲想起自己曾經聽見的搜查一課的警官們對受害人的類型分析,不由擔憂起來。

  她忍不住出言提醒,「佳子,那個,你最近要注意安全哦,我的一位很厲害的前輩說,那個犯人很快就又要出手了。」

  「誒?好,謝謝咲的提醒呀。」小倉佳子笑容甜甜地對星野咲道謝。

  但事實上,她並沒有將星野咲的提醒放在心上,小倉佳子自認為還算個幸運的人,所以並不覺得自己會倒霉到遇見殺/人犯的地步。

  星野咲在看見她答應下來後,松了口氣,正好此時她的意面也做好了。她接過小倉佳子遞過來的包裝袋,和她道別。

  「那我先走啦,佳子,下次見!」

  她並沒有注意到,一個穿著黑夾克的男人與她擦肩而過,走向了咖啡廳的方向。

  在星野咲的身影消失前,那個男人轉過身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惡意翻滾不停。

  「星野咲……」他低低地念。

  隨後,他推開了咖啡廳的門。

  「歡迎光臨!」是小倉佳子甜美的聲音。

  ——第二天——

  在早上八點,搜查一課接到了新的報案,又一位女性失蹤了。

  旁聽的星野咲在聽到失蹤者的姓名時,徹底愣住了。

  ——失蹤的,是小倉佳子。

  在搜查一課的警官們前往小倉佳子出現的最後地點——那家咖啡廳後,一個戴著帽子的金發男人從旁邊的電梯下來。看見旁邊警察們正進進出出的咖啡廳,他下意識壓了壓自己的帽子,加快了離開腳步。

  降谷零在從旁邊一位嬸嬸那裡得知小倉佳子失蹤的消息後,又看見往樓上去帶著人准備詢問情況的目暮警官,不由面露無奈。

  他的安全屋可就在上面啊。降谷零無法,只得先行離開,准備之後再作打算。

  另一邊,在恍恍惚惚地上完今天的班後,星野咲又接到了松田陣平的短信。今天他和萩原研二仍然有任務,只能讓她一個人回去。

  路上,星野咲想著還和自己約好了下周要一起去買衣服的小倉佳子,精神恍惚。

  在經過一條偏僻的小巷時,她又感覺到了那種惡意的,恨不能將她溺死的目光。星野咲加快了腳步。

  因為小倉佳子的事情,她這一天都打不起精神來,連帶著晚飯和午飯也沒吃幾口,現在腳步都有點虛浮。

  但當星野咲離外面明亮的街道僅有幾步之遙時,一只手從星野咲身後的黑暗中伸出,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則拿著一張手帕往她的口鼻間捂去。

  星野咲清晰地嗅到了風中那種濃重的迷藥的味道。

  她被嚇得落淚,淚水從眼眶砸落到那個人的手上,然後星野咲聽見了他低低的笑聲,愉悅的,滿含惡意的。

  「星野警官,我對你,可是期待已久了。」男人沙啞而黏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星野咲慌亂地伸手想要將他的手扒下來,可不等星野咲繼續掙扎,他先一步將浸滿了迷藥的手帕捂在她的口鼻上,看著吸入迷藥後漸漸失去意識,不再動作的的星野咲,剛山望著自己手上交錯的抓痕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


第7章

  「警/察啊……敢騙我,還害死了藤井……」他的語氣陰狠,攬住星野咲將她半抱到小貨車的車廂門旁,一把將她丟上去。

  看著重重砸在車廂裡的星野咲,剛山笑著拍拍她的臉,「這也只能怪你倒霉啊,星野警官。誰讓你是那兩個警/察關系看起來最親密的朋友呢,我也得讓他們感受一下朋友死去的感覺啊。」

  說完,他鎖上後車廂的門,將星野咲帶去自己找到的一個偏僻的倉庫。

  當星野咲醒來時,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片斑駁脫落的水泥牆面。隨後她才聽見了屬於女孩子的那種,害怕而絕望,被什麼堵住卻根本無法控制的抽泣聲。

  星野咲被繩子綁住了手腳,身體也因為迷/藥的原因,渾身發軟,使不上力氣來。

  她又委屈又害怕,眼淚不受控制地溢滿了眼眶。視線一片模糊間,星野咲努力地偏過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她眨眨眼睛,淚水滑落後視線終於變得清晰。然後星野咲看見了一頭黑色長卷發,她抬頭看過去,正對上一雙滿是淚水的綠色眼睛。

  在星野咲看清楚同樣被綁著的人的樣貌時,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穿著一身黑白配色裙子,渾身血痕的,正是失蹤的小倉佳子。

  原本笑容甜美,妝容精致的她,現在一身狼籍,長裙白色的部分被大大小小的血漬染上,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是利器劃過的刀口。

  小倉佳子看見醒過來的星野咲,眼淚滑落的速度更快。她的迷/藥藥效已經過了,此時便被剛山用布塞住了嘴,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她想起星野咲提醒自己的話,又看見如今兩人都是這副處境,心中的慌亂和絕望幾近將她淹沒。

  星野咲看著小倉佳子慌亂的模樣,努力從地上坐起來,然後一點點地蹭到她的身邊去。在和小倉佳子僅有一臂的距離時,她微微偏過頭,用自己渾身上下還算得上干淨的臉頰和小倉佳子滿是灰塵與鮮血的臉貼貼。

  她用力地眨掉眼睛裡的淚水,對著被自己一個貼貼給弄得愣住的小倉佳子露出一個甜甜的笑來。

  看著她終於不再哭泣的臉,星野咲松了一口氣,她又和小倉佳子貼貼臉,小小聲地安慰她:「佳子,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哦。」

  星野咲又對她露出一個帶了點得意的笑容,想要逗她開心,「我可是警校的優秀畢業生啊,要相信星野咲警官哦。」

  小倉佳子被她逗得破涕為笑,她用力地點點頭。看著星野咲同樣害怕,卻還是努力安慰自己的樣子,她也努力振作起來。

  星野咲湊到她耳邊,小聲和她商量,「我在警校學過怎麼解開這種繩結,不是很難。佳子你再忍一下,等我解開繩結,我就幫你解開。到時候我們按兵不動,等那個犯人進來並放松警惕後,我會和他搏鬥,到時候,佳子你就往外跑!聽明白了嗎?」

  小倉佳子看著星野咲明明害怕到眼中含淚卻仍然選擇讓自己先跑的樣子,不停地搖頭。她無法邁過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丟下星野咲一個人面對凶手,被他抓來一天的小倉佳子再清楚不過凶手的凶狠殘忍。

  星野咲看著她再次溢滿了淚水的眼睛,低頭和轉頭看向自己的小倉佳子額頭相抵,她也忍不住想要哭泣。

  但是星野咲仍然努力扯出一個不那麼好看的笑容,看著小倉佳子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和她保證:「我會好好的。所以,佳子,到時候不要管我,往外跑,然後報警,好嗎?」

  看著星野咲眼神嚴肅到冷凝的模樣,小倉佳子最終也只能含淚點點頭。

  星野咲看見後,才又恢復了平時那種溫柔甜美的模樣。然後她看見小倉佳子低下頭來,輕輕地蹭在她的臉頰上。

  人類皮膚那種柔軟溫熱的感覺為她們彼此帶來這種危險環境中唯一的心安。

  在星野咲和小倉佳子互相依靠著,也用身軀擋住星野咲正在身後努力活動,試圖解開繩子的雙手時,她們聽見了倉庫外面有車開過來的聲音,並且越來越大。

  然後是重重的腳步聲。

  小倉佳子在聽到這個熟悉的腳步聲的那一瞬,就明白,是那個犯人回來了。她的淚水瞬間從臉頰滑落,小倉佳子側過頭,撞撞星野咲的肩膀,向她示意。

  星野咲當即放小了手上的動作,兩個人靠著牆坐著,緊盯著那個轉角的方向。而星野咲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仍在小心地試圖掙脫繩子,只是動作不免變得急躁起來。

  緊張之中,她感覺自己的五感呈倍數增強。當星野咲感覺自己已經聽見了那種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時,她已經把繩子活動得有點松了,只是到底還是抽不出手來。

  一急之下,星野咲索性狠狠心,直接大力把右手從繩子中抽出來,她顧不上手上被粗糙的繩子直接磨掉一大片皮甚至還在滲血的疼痛感,急忙把腳上的繩子弄開,又綁成了一個一扯就松的活結。

  然後星野咲迅速解開小倉佳子腳上的繩子,並依自己的樣式綁成活結。

  顧不上別的,她把手再次呈被反綁住的姿勢放到身後,身體往後靠去,擋住自己的雙手。

  星野咲聽著自己心髒瘋狂跳動的聲音,目光緊盯向前方。她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以及男人悠閑的,哼著歌的聲音。

  腳步聲不緊不慢地逼近,仿佛惡劣的貓玩弄獵物般,犯人制造的聲音一直回響在她們耳邊,他卻始終未曾出現。他在享受星野咲和小倉佳子的緊張和害怕。

  終於,他從轉角處走了出來,手上是一把閃著寒光的斧頭。剛山看見靠牆坐著的兩個人,露出一個看起來溫和極了的笑容,看向她們的目光卻惡意滿滿。

  「星野咲警官,還記得藤井嗎?」他這樣問,那個溫和的笑容漸漸變得扭曲。

  ————

  另一邊,金發黑皮的男人低著頭,壓低自己頭上的鴨舌帽,從書店裡走出來,手上是一本出自工藤優作的偵探。

  路上一個漂亮的jk不小心撞上他,急急忙忙地道歉後,男人抬起頭來,紫色眼睛裡笑意盎然,他露出個笑,「沒關系哦,被可愛的女孩子撞到也是一種幸運啊。」

  如果星野咲看見這張臉,她一定能發現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看板郎——本名降谷零,現代號波本的男人。

  在一個俏皮的眨眼後,他率先和女孩子告別,徒留jk紅了臉頰呆站在原地。

  回到公寓後,降谷零翻開書,其中赫然是警視廳有關最近的連環殺/人案的所有資料。

  他本來也沒想調查這個案件,奈何他已經被搜查一課的警官們找上門來好幾次,甚至有一次還和松田陣平險之又險的差點面對面撞上,降谷零也著實是服了氣。

  更何況不說這些,單是他內心的正義也無法讓降谷零對此事全然忽略。

  現在黑衣組織負責情報方面的降谷零心安理得地把自己從組織裡弄到的情報也打開攤在桌子上,兩相對照著看。

  在組織的情報裡看見星野咲的長相,又得知她也在今早確定失蹤後,降谷零又看見剛山已經跟蹤她近一個月了,而殺/人則是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開始護送星野咲回家後,降谷零算是明白了。

  只怕犯人就是剛山了,他原本的目標就是星野咲,想借她的死亡來報復警方,之前失蹤的兩位女性都是由星野咲為原型找的,而小倉佳子,則是因為她和星野咲的關系。

  鎖定了嫌疑人後,降谷零再次毫不心虛地發消息給組織的情報組,要求要剛山最近兩周內所有賬戶流水和他所有的詳細資料。

  看著被迅速發到手機上的郵件,降谷零露出一個笑容。

  他迅速翻閱著郵件,終於,在看見剛山三天前以別人的身份租下了一個倉庫後,降谷零眼睛一亮。

  他找到那個倉庫的地址,「找到了!」

  降谷零從安全屋內翻出手/槍,出門前往那個倉庫。

  ————

  星野咲看著離自己還有幾步距離的犯人,仿佛分裂成了兩個人,一邊害怕到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一邊卻清醒的明白,距離還不夠近,她不可能讓剛山第一時間失去武器。

  她抬頭看向他,哽咽著,卻瞪向剛山,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凶一點,「我不記得。」

  看著剛山被她這句話激怒後又走了一步過來,星野咲閉口不言,直到剛山因此而再次開始靠近她。

  「星野咲警官……事到如今,你這樣嘴硬又有什麼用呢?」

  他拿著那把斧頭,因為星野咲的態度面色扭曲,然後一步步逼近星野咲,速度並不算快。

  剛山想看見她流著淚對自己求饒的樣子,於是他繼續說:「我會把你寄給那兩個警察,和你交好的朋友們。你猜,他們到時候會哭嗎,我真的很期待。」

  說完,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一幕,放肆地大笑起來。

  ——要動手了嗎?

  站在隱蔽處的降谷零握緊了懷裡的槍,他屏住呼吸,身體也緊繃起來,隨時准備衝出去。

  可星野咲卻始終不發一聲地低著頭,平時總是甜甜笑著的臉,此時卻滿是冷漠。

  「去死啊……」她小聲喃喃的聲音幾不可見,但仍然被剛山所聽見了。

  他的面色一變,湊到星野咲的面前,「哈?你在說什麼夢話啊,星野警官?」

  「你這家伙,為什麼還不去死啊?!」

  星野咲在剛山湊過來的那一瞬猛地抬起頭來,那雙滿是淚水和怒火的眼睛瞪向他。不等他反應過來,力道極大的一拳直接砸上他的小腹,恐怖的怪力直接讓剛山倒在地上。

  他的眼前發白,原本緊抓著斧頭的手掌也松了開來。

  怎麼一回事啊???這個女人是怪物嗎?力氣怎麼會大到這種程度???

  不等剛山從疼痛中緩過來,落在他手邊的斧子直接被人一腳踢飛,這時他才發現原本死死捆住她手腳的繩子早已被星野咲掙開了。

  什麼啊……那可是他找到的最粗的麻繩,這也能掙開,她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怪物?!!

  「給我去死啊你!!!」星野咲在踹開斧頭的下一秒便瞬間欺身而上,壓制住剛山。她的眼眶發紅,在怒吼中,隨著豆大的淚珠一起落下的,還有星野咲落在剛山身上暴雨般的拳頭。

  她一邊抽著鼻子哭得滿臉淚水,一邊將人打到口吐白沫。站在旁邊看完了全程的降谷零從一開始的欣慰,到看見地上被捶得幾近昏迷嘴邊甚至滲出血絲的犯人後,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

  妹子你快停下來啊!!!再打下去人就要涼了!!!

  「已經安全了,別害怕。停下來吧。」溫和的男聲在星野咲的耳邊響起,男人緊握住她的手腕。

  星野咲抬頭看過去,正對上那張俊美的黑皮娃娃臉,她看見男人對她笑了笑,原本被害怕和怒火充斥的頭腦也冷靜了下來。

  在短暫的頭腦重啟後,星野咲在回想起這張讓她感覺莫名眼熟的臉究竟是誰的後,整個人都傻了。

  是降谷零啊!她心心念念的看板郎啊!!!

  然而,想起自己剛剛在做什麼的星野咲呼吸一窒。

  救,救命!為什麼她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降谷零啊?!!她的形像啊嗚嗚嗚嗚,現在暴力的一面都被看見了!!!

  「接下來的事情,請全部交給警方吧。」降谷零爽朗地笑起來,「受害人小姐只要看著我……呃?」

  不等他說完,眼前的女生像是見到了信賴的人類的小狗狗,在受了委屈後,滿懷依賴地撲進他的懷裡,嗚地一聲哭了起來。

  「嗚哇哇哇!!!我好害怕,我以為自己要死掉了!!幸好你來了!不然,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嗚嗚嗚嗚……」

  降谷零:「……」

  降谷零:「……?」

  看著懷裡哭得可憐巴巴的星野咲,他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這話是認真的???你看看旁邊的犯人再說一遍???就你剛剛那種恨不能直接把人錘死在當場的力道???

  雖然心裡的吐槽多得快要溢出來,但這些肯定都是不會說出來的。降谷零微笑著摸摸星野咲的頭發,然後輕聲細語地開始安慰她,並且也沒有拒絕她撲過來抱住自己的動作。

  也不是沒想迅速脫離這個擁抱,主要是吧,星野咲她抱得太用力了……降谷零感覺自己腰上面現在肯定青了。

  這妹子的力氣未免也太大了一點吧,這樣下去自己的腰怕都是要被弄斷了……這是什麼大猩猩轉世嗎???


第8章

  在星野咲一拳捶上剛山的下一秒,小倉佳子就已經按照原本計劃好的那樣,立刻衝出了倉庫,她顧不上自己身上因為跑動而再次滲出鮮血的傷口,只一心想著再跑快一點。

  在小倉佳子看見不遠處的巡查警官後,淚水再也止不住地從眼眶滑落,她加快了腳步,衝到那位警官身邊,聲音沙啞,「秋林街381號的倉庫!快一點,咲還在和那個連環/殺/人/犯搏鬥!去救她!」

  下一秒,因為失血過多,她昏了過去。而那位警官在短暫的驚訝後迅速回神,他扶起小倉佳子,立刻聯絡了警視廳。

  在整個警視廳因為這個消息而飛速運轉時,另一邊。

  「別哭啦。」降谷零看著她眼眶通紅,哭到甚至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心裡又好笑又無奈。他伸手擁住星野咲,紳士地只用手掌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在星野咲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愣住時,降谷零迅速從她的擁抱中脫身而出,他微笑著和星野咲開了個玩笑,試圖用一句俏皮話逗她開心,「漂亮的女生哭起來可就不可愛了。」

  而星野咲並不對他的俏皮話有什麼反應,只是天然地反問降谷零:「漂亮的女生哭起來也很可愛,為什麼你覺得她不可愛?」

  降谷零被這句話一時噎住,不等他回答,星野咲立馬跳過這個話題,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臉上甚至還帶著淚痕,可笑著凝望降谷零時,琥珀色的眼睛仿若蜜糖凝結而成。

  「對了,我好喜歡你!」星野咲的聲音歡快,她又恢復了活力,「我是星野咲,你呢?」

  星野咲看著降谷零這張完美戳中她所有喜好的臉,發出了顏狗的聲音。

  被噎住後又被迅速忽略了反應的降谷零心裡一哽,原本卡在嘴邊的解釋也徹底說不出口了。但被糊了一臉的「喜歡」的他,看著星野咲亮亮的眼睛,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隨即爽朗地笑起來。

  「是嗎?我也很喜歡你,初次見面,以後請多多指教。」他說完,又俏皮地對星野咲眨眨眼,「是咲嗎?很可愛的名字哦,很適合咲啊。」

  他這樣說著,自然而然地略過自己的姓名,並開始稱呼起星野咲的名字來。

  「那麼,咲,我先送你去警視廳吧。」降谷零繼續說,說完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徹底陷入了昏迷的犯人,笑容不變,「還有這位犯人先生,也需要去一下醫院處理一下再送去警視廳呢。」

  星野咲聽見降谷零這句話又想起了自己剛剛的暴力行為,她耳朵紅紅,讓自己忘記掉剛剛的尷尬畫面。

  「好,謝謝你,呃……」此時星野咲才發現降谷零之前根本就沒有回答自己關於他姓名的回答。

  她看了一眼面前這個人爽朗且毫無破綻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星野咲感覺自己,剛剛好像被糊弄了……

  她憑著一種奇妙的直覺,明白降谷零可能並不想告訴自己他的姓名,也體貼地跳過了這個問題。

  降谷零看著星野咲沒有對自己的姓名再追問,笑容更深了些。他一邊走向剛山的方向,一邊對她囑咐:「我的車在倉庫比較遠的地方,咲稍等一下,我把他帶上,再帶你過去,好嗎?」

  他真的極會說話,親近又體貼,卻也不失距離。

  星野咲乖乖地點點頭,察覺到降谷零正背對著自己看不見她的動作時,又出聲應答,「嗯。」

  然後她看著降谷零半扶著剛山站起來,然後走到自己旁邊,漂亮的紫色眼睛看向她,其中是仍未散去的笑意,「好了,讓咲久等了,我們現在就走吧。」

  星野咲在跟著他出了倉庫後,又走了十幾分鐘,終於看見了一台漂亮的白色馬自達RX-7。

  她眼睛一亮,想起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談論起這種車型時滔滔不絕的樣子,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在降谷零因此疑惑地看過來時,星野咲開心地和他分享:「我的兩個好朋友,陣平和研二也超級喜歡這個型號的車的!他們當初和我說了好久呢!」

  她的笑容越發燦爛。對於星野咲而言,光是想起和他們一起相處的時光,就能讓她輕易地變得快樂。

  降谷零看著星野咲臉上歡快的笑容,也想起了自己的兩位好友,他看向她的目光柔和了些,眼底的冷淡稍稍散去。

  「是很好的朋友吧,咲現的笑容非常開心。」雖然內心並沒有對星野咲多麼親近,但降谷零的笑容依然燦爛。

  星野咲用力的點點頭,「嗯,是我最最喜歡的朋友!」

  是萩原和松田的好朋友啊,不知道他們兩個人現在怎麼樣了。降谷零心生感慨。

  他將剛山放到後座上,隨後又為星野咲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笑著看向她,習慣性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那很好啊。我現在就送咲去警視廳吧,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了。請。」

  星野咲頗為新奇地順著降谷零的動作坐上車去,他在等她坐穩後,輕輕關上車門,隨即坐上駕駛座。

  在系好安全帶後,他側頭看見星野咲正好奇地打量著車內的環境,降谷零想起自己放在隱蔽處的槍1支和子彈,以及一些竊/聽/器之類的東西,笑容一僵。

  他立即出聲提醒她,打斷星野咲的四處觀察:「咲,系上安全帶。」

  女生眼睛亮亮地看他一眼,然後乖乖照做。降谷零看她系好安全帶後乖乖坐著,不再四處打量的樣子,松了一口氣。然後他腳下輕輕一個用力,把露出一角的裝著狙/擊/槍的箱子推到角落裡。

  降谷零啟動了車,耳邊是星野咲活潑卻不顯吵鬧的聲音。或許是因為之前就說到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她在漫無邊際地閑聊中,也不自覺地將話題轉到了他們身上。

  聽著她吐槽松田陣平的口是心非,疑惑他為什麼有時候莫名其妙就會生氣,又羨慕萩原研二在醫院和所有護士姐姐們的良好關系,降谷零的嘴角輕輕上揚。

  尤其是在聽到星野咲說明明自己只是說了一句喜歡,松田陣平就擺出一張惡人臉。聽著她全然疑惑的聲音。降谷零完全可以想像出松田陣平害羞到炸毛的樣子。

  他在紅綠燈前停下,微不可見地看星野咲一眼,因為對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信任,他稍稍放下心防。

  知道好友們都很好,也有了新的生活和工作。降谷零就放下心來。

  他看這個和好友們關系極好的女孩子,即使真的很想多聽聽好友們的現況,他仍是出聲打斷了星野咲的述說。看著她疑惑看過來的目光,降谷零笑容不變。

  「只是覺得,咲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女生。」他看向她,隨口稱贊一句轉移開星野咲的注意。

  星野咲也確實被降谷零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在短暫的愣怔後,她天生熱情開朗的性格讓她也燦爛地笑起來。

  「哇!謝謝誇獎,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呀!」她的語氣歡快又活潑。

  再次直面了星野咲直球攻擊的降谷零沒有太多的想法。

  他只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星野咲的述說裡,松田陣平總是在炸毛了。

  「嗯?那我再說一次?我也很喜歡咲。」降谷零在紅綠燈的數字轉為綠色的一瞬再次啟動了車,他並未看向星野咲,只是輕松地這樣說。

  未曾被星野咲看到的紫色眼睛裡,卻並未有太多真心。他只是禮尚往來地回應星野咲的話。

  可星野咲突然就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了。她不再出聲,安靜地坐著。

  降谷零注意到了星野咲突然的安靜,他看她一眼,敏銳察覺到了她掩藏在黑發下紅紅的耳朵。降谷零詫異地挑挑眉,也並不戳破她。

  在又開了十幾分鐘,進入米花町後,他聽見了一聲小小的「咕」的聲音。

  降谷零轉頭看過去,正看見星野咲變得紅通通的臉頰。他的眉眼柔和,體貼地給她解圍。

  「我也有點餓了,咲稍稍等我一會可以嗎?」

  看見星野咲捂著臉點頭,他將車停在路邊,下去給她買了一份三明治。

  降谷零付完錢後走回去打開車門坐好,看見星野咲依然是捂著臉一副縮頭烏龜的樣子。

  他也不去喊她,只是再次啟動了車,將星野咲和剛山送到警視廳附近。

  在到達後,降谷零率先將剛山搬下車放到地上,又給風間裕也發了一條消息,讓他帶著搜查一課的人一起過來後,才再次看向依然沒從社死中走出來的星野咲。

  「咲?」他喊。只是車上的人沉浸在尷尬中,並沒有聽見降谷零的聲音。

  於是他伸手,隔著衣服拉住星野咲的手腕,將她拉出來,在星野咲站穩後,降谷零便迅速地放開了手。看見她呆呆看著自己,他伸手在星野咲眼前晃晃,好讓星野咲回神。

  降谷零在星野咲回過神後,手插在衣兜裡,和她告別,「把咲成功護送到這裡,我這個騎士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剛剛也已經報了警,那麼,就期待下次再見了,咲。」

  當然,降谷零覺得除非是組織被重創,他結束臥底的生活,否則大概他和星野咲是不可能有下一次再見了,他也並不期待所謂的下次再見。

  他坐進車裡,對星野咲笑笑後便啟動車子離開了。徒留下星野咲懵懵地站在原地。

  「誒?」她看著被自己拿著的三明治,又看看已經迅速消失在車流中的白色馬自達RX-7,發出了一聲短短的疑惑聲。

  不等星野咲反應過來,她聽見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幾秒之後,一個熾熱的懷抱擁住她。星野咲聽見松田陣平急促的呼吸聲,和他沙啞卻難得溫柔的聲音,「沒事就好,咲。」

  她突然地紅了眼眶,像是受委屈後終於見到了家長的小朋友,星野咲也輕輕抱住松田陣平蹭了蹭。然後她抬起頭看向他,對著松田陣平笑得燦爛。

  「我沒事哦,陣平不要擔心。有好心人送我回來,還幫我買了三明治!」星野咲說著,把手上的三明治遞到松田陣平面前,和獻寶似的給他看。

  不等他詢問星野咲口中的好心人是誰,松田陣平就看見她失落地垂下腦袋,「不過我還沒問他名字,他就走了。」

  即使星野咲知道送自己回來的人是降谷零,可她也明白,依照降谷零之前的做派,這恐怕並不是可以直說的事。

  松田陣平並沒有關心那位不知名的好心人,他在確認星野咲並沒有受傷後,看著躺在地上的剛山,露出了一個某種意義上算得上猙獰的笑容。

  「這就是那個犯人是吧。」他看向星野咲,得到她的肯定後,松田陣平對著剛趕過來的萩原研二喊。

  「萩,咲和犯人都在這裡!」

  在做完筆錄後,星野咲被佐藤美和子送回家中。洗完澡後,她習慣性地點開游戲界面,發現它又有了新的變化。

  可攻略人物面板上新出現了一個金發黑皮的小人,正是笑眯眯的降谷零。


第9章

  星野咲點進去,戳戳小人,和之前一樣,Q版降谷零的頭上也冒出了一個氣泡,她戳開那個氣泡,降谷零的聲音傳了出來。

  「希望,還是不要有下次見面了……」

  星野咲:……

  星野咲:???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界面上依然笑容燦爛的Q版小人,又想起告別時降谷零仿佛滿是真心還帶著笑意的話,星野咲真切地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騙。

  降谷零!您就是傳說中只有嘴甜的甘蔗男是嗎???

  星野咲氣哼哼地又戳戳界面上的Q版降谷零,看他被自己戳得不厭其煩地躲到旁邊坐在地上的Q版松田陣平身後,方才悻悻地收回手指。

  她氣悶著退出可攻略人物的界面,才注意到自己還有一封新郵件沒有查看。星野咲點開郵件,看清楚內容後,頓時整個人都傻了。

  [致可愛的咲:

  ……怎麼說呢,不愧是你啊咲,我還想讓咲體驗一下被你錯過的英雄救美,到底是我想多了。

  From :齊木空助]

  星野咲:!!!

  她期待了好久的英雄救美!!!現在退出去找楠雄A夢求求他來個時間倒流還來得及嗎QAQ

  星野咲心累地把手機一丟,趴在床上選擇眼不見為淨。只要她看不見,這一切就不存在!

  在疲憊中,星野咲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一個星期後——

  關於剛山所犯下的案子今天總算是全部結束了,在將所有的書面性文件完成後,星野咲伸了個懶腰,她蔫噠噠地趴在桌子上,坐等下班。

  「咲,為了慶祝案子全部結束,我們今天晚上去居酒屋吧!松田和萩原也會去,我們一起去喝一杯,好好放松一下。」佐藤美和子拍拍星野咲的肩膀,笑著喊她。

  「好啊!對了,伊達前輩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星野咲眼睛一亮,瞬間精神了。她直起身,看向佐藤美和子。

  「伊達前輩啊,他又有案子了,金融犯罪,他被目暮警官派去盯人了。」說著,佐藤美和子不由目露同情。

  星野咲和她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同情又感同身受的眼神。畢竟,大家都是凌晨幾點被一個電話喊起來加班過的人。

  「那好吧。就我們四個人?」她問。

  「沒辦法,其他前輩們有的要回去陪家人,有的忙著哄女朋友,也有的只想好好回家睡個天昏地暗。」佐藤美和子無奈地聳聳肩,「只有我們四個孤家寡人能聚聚了。」

  她說著,把頭搭在星野咲肩上,問她:「所以,咲會去嗎?」

  「當然會去啦!能和美和子你們一起出去,我超期待的!我好喜歡美和子呀∼」她甜甜蜜蜜地笑起來,偏過頭去和佐藤美和子貼貼。

  被貼貼的佐藤美和子也開心地笑起來,她蹭蹭星野咲軟軟的臉頰,語氣也變得軟乎乎的,「好哦。」

  不知道是路過還是特意經過的松田陣平看見這一幕,哼笑一聲後和萩原研二吐槽。

  「星野咲這個家伙,她最喜歡的人到底有多少個啊?!怎麼我看無論是誰,她都這麼說。」

  旁邊的萩原研二笑起來,壞心眼地調侃松田陣平:「小陣平難不成是在吃醋嗎?語氣酸得過分嘍。」

  「萩!你在胡說些什麼?!」松田陣平的耳朵紅紅,他大步追上走在前方的萩原研二,不去看被他一嗓子吸引住目光的星野咲。

  晚上六點半,四個人准時下班。

  在去往居酒屋的路上,星野咲從佐藤美和子身後探頭去看走在前面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陣平,我後面還可以找你學拆彈嗎?」

  一頭黑頭卷發的青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回她:「可以啊。」

  只是不等星野咲歡呼著對他開始誇誇,松田陣平又壞心地笑起來,「等到了居酒屋裡,我考考你還記得多少我之前教過的。」

  「誒?!!」星野咲試圖回憶,然而她只能想起松田陣平最開始說的基礎。她驚訝地出聲,眼巴巴地看向松田陣平,試圖萌混過關。

  「陣平最好了,所以,一定不會因為我不記得了就生氣不教我了的,對吧?」

  松田陣平看著星野咲一臉心虛的樣子,笑得開心。他一手搭在萩原研二肩上,隨口逗人:「那可不一定。」

  他意氣風發地笑起來,眉眼飛揚。

  「嗚哇!陣平你別這樣嘛!」星野咲輕而易舉上了當,她加快腳步,追上前面幾步的松田陣平,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哼哼唧唧地撒嬌。

  「嗚嗚嗚嗚……」她一邊假哭,一邊抬頭悄悄地去看松田陣平的臉色。

  他看著眼前這個笨蛋連裝都沒用心裝的假哭,偷瞄自己時露出來的眼睛裡更是連一點淚意都看不見,簡直要被星野咲的敷衍逗笑了。

  松田陣平反手掙開她拉著自己手腕的手,又拉開她捂著臉的另一只手,然後雙手掐住星野咲兩頰的軟肉,挑眉看她。

  「我說,尊重一下我作為警官的觀察力好嗎?」松田陣平看她呆呆的臉,笑得隨意。

  星野咲扁扁嘴,把手收回來,「好嘛,那陣平教不教我嘛?拜托了,超級厲害的陣平教教我這個笨蛋吧。」

  她說著,走到松田陣平的前面,面對著他,倒退著走,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松田陣平,手上也不自覺地去拉他的手。

  沒注意到星野咲的手的松田陣平被她拉了個正著,女孩子軟綿綿的手抓住他的兩根手指,撒嬌地輕晃著。

  看見走在旁邊的萩原研二和佐藤美和子看過來的含笑的目光,松田陣平才反應過來自己和星野咲之間的動作有多親密。

  他突然紅了耳朵,看著星野咲毫無所覺地還在眼巴巴看著自己,松田陣平伸手推開這個家伙的腦袋。

  「放手啊,星野咲你個笨蛋!」他又開始日常被星野咲惹得炸毛。

  「誒,陣平別生氣嘛qaq」女孩子有點委屈,卻還是甜甜地湊近來說話。

  松田陣平聽見這句話,又開始心軟。他一把拉過在旁邊看戲看得開心的萩原研二,試圖轉移話題。

  「讓萩教你不是也一樣。」他這樣說著,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星野咲的方向,等待她的反應。

  卻看見女生亮晶晶的目光頓時轉向了萩原研二。松田陣平氣悶地咬咬牙,即使心裡對星野咲這個笨蛋氣得要死,他也不肯作聲。

  萩原研二側頭看見自家幼馴染不明顯的黑臉,在心裡對松田陣平的吃癟小小的幸災樂禍了一下後,笑著轉頭看向星野咲。

  「還是得讓小陣平來教啊,畢竟咲以前就是小陣平教的嘛。」

  萩原研二撞撞自家幼馴染的肩,遞給他一個眼神,示意松田陣平。

  「也是,等到居酒屋我就告訴你我教不教。」他說著,率先走向不遠處的居酒屋。

  「等等我嘛,陣平!」星野咲小跑著,緊跟在他身後。

  點好下酒菜又在座位下坐下來後,四個人端著酒杯輕輕一碰。

  「祝賀我們終於結案啦!」星野咲聲音歡快。

  「也祝賀某個笨蛋安然無恙。」松田陣平再次單獨和她碰碰杯。

  「希望大家以後也能一起出來玩。」佐藤美和子笑容明亮。

  最後的萩原研二也微笑起來,「敬從一切案件中安全脫身的我們。」

  四個人在熱氣騰騰中吃起了遲來的晚飯。

  酒過三巡,星野咲喝得臉頰微紅,她眼神朦朧地看向對面的松田陣平,仍然沒有忘記讓他教自己拆彈的想法。

  她伸出手,揪住松田陣平的衣袖,眼神定定地看向他,「陣平,你究竟答不答應教我拆彈嘛?」

  喝得微醺的星野咲平時聽起來就很軟的聲音此時更是軟綿綿到過分。

  本來松田陣平還想再逗一逗她,可被星野咲醉後顯得水濛濛的眼睛盯著,他突然就說不出那些話來了,他隨口問了星野咲一個簡單的炸/彈應該怎麼處理,打算借此答應她的請求。

  可看著星野咲醉到懵懵然的眼睛,又聽見她支支吾吾的回答,松田陣平有點無奈地揉揉她的卷發,低低地笑了聲。

  也是他失策了。

  卷發警官無言地望著眼前的醉鬼,慵懶的聲線有些無可奈何,更多的還是溫柔的笑意:

  「你是笨蛋嗎?這麼簡單的炸彈結構居然都不能理解?不過看在你上次陪我訓練格鬥術的份上我還是勉為其難地教導你好了。」

  ——第二天早上——

  喝醉後導致斷了片的星野咲想起迷迷糊糊間聽見的,屬於松田陣平溫柔的聲音,和他含笑看向自己的目光,一時分不清那是夢境還是現實。

  她哀嚎一聲,一邊擔心自己昨天喝醉後有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事,一邊因為記憶裡的松田陣平而悄悄紅了耳尖。

  在星野咲好不容易從害羞中走出來去上班後,到達了警視廳的她狗狗祟祟地湊到佐藤美和子身邊。

  「美和子,那個,昨天晚上我……」星野咲趴在佐藤美和子肩上和她咬耳朵。

  收到她一個輕輕的貼貼,佐藤美和子語帶笑意:「什麼都沒有哦,咲昨天晚上喝醉之後很乖。」

  不等她詢問,星野咲聽見了目暮警官的聲音。

  「所有人!接到消息,在和順高地至米花大廈路途中有人准備狙擊田中議員。現在,所有人佩備好武器,和我前往該地進行警戒!」

  星野咲和佐藤美和子檢查身上的佩槍是否完好,又穿上防彈衣,佩戴好耳麥,准備前往和順高地。

  另一邊,背著貝斯包的黑發男人聽著耳麥裡的聲音,快步走向早已定下的狙/擊/點,從包中拿出狙/擊/槍組裝完成後,靜默著趴下。

  在聽見分配來的新人的通知說警方已經收到了消息,但任務不變後,他低低地應了一聲。

  「蘇格蘭收到。」


第10章

  到達和順高地後,星野咲跟著佐藤美和子一路走向附近被列為最適合作為狙/擊點的其中一個大廈的最高層,進行排查。

  其余人則是在目暮警官的調動下,分散開來四處警戒,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作為以防萬一的一部分被調到了現場,對田中議員乘坐的車輛及他的陪同人員們進行探查。

  星野咲在走進大廈前,正遇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從警車上走下來。她路過他們時,開開心心地偷偷和他們小小地揮揮手。

  趴在地上,從瞄准鏡中盯著樓下景像的諸伏景光呼吸平穩,靜靜聽著分配過來的新人對於田中議員位置的播報聲。

  這位議員也是組織埋在政/府高層的暗線之一,只是在借著組織的勢力爬上高位之後不滿自己仍受制於組織,前不久被琴酒查出正在暗地裡同警方接觸。也因此,臥底在組織裡,現代號為蘇格蘭的諸伏景光接到了暗/殺田中角波的命令。

  與他同時進入組織臥底的好友降谷零在前一天將消息傳給了警方,諸伏景光眨也不眨地盯著樓下那個被無數人簇擁著的小人,沉默地數著自己的心跳聲。

  他知道,自己的同僚們此時一定也做好了所有准備,要保下田中角波。

  而諸伏景光只需要考慮如何讓任務合情合理地失敗,並從琴酒的懷疑中脫身。

  「目標距離預設點還有100米,蘇格蘭准備擊殺。」耳麥中是新人興奮的聲音。

  他冷靜地緩緩下壓手指,准備按下扳機,「蘇格蘭知悉。」

  如果警方沒有保住田中角波,諸伏景光也不會為此冒險暴露自己,他始終堅信,只有保住自己臥底的身份,才能讓組織的計劃徹底失敗。

  在新人一聲聲的報出田中角波位置的聲音中,諸伏景光也一點點放平了呼吸和心態,他盯著瞄准鏡裡那個模糊的身影,眼神專注。

  「目標人物還有五米進入預設地點……」在這句話的後一秒,諸伏景光聽見新人暴躁的聲音。

  「有警察看到我了!」

  下一秒,諸伏景光聽見了琴酒冷漠又不耐的聲音:「日/本公/安,呵……任務取消,准備撤退。」

  諸伏景光松了一口氣,他迅速起身,將狙/擊/槍飛快拆解開,放入旁邊的貝斯包裡面,「蘇格蘭收到。」

  他將包的拉鏈拉上,背好貝斯包後腳步匆匆地往樓下走去。諸伏景光在耳麥中清晰地聽見了新人的咒罵聲。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一直追著我不放?!」

  隨後是他請求援助的聲音:「蘇格蘭你快點過來幫我解決了她!」

  不等諸伏景光回答,琴酒不耐的聲音率先響起,「蘇格蘭先行撤退。一個新人,不用管他,死了就死了。」

  他聽見新人驚訝又憤怒的責問,可琴酒早已切出了通訊。諸伏景光在想摘下耳麥的前一秒,聽見了一道女性的聲音,和響亮的開/槍的聲音。

  「站住!」

  他在奔下樓的時候,晃神想了想這應該就是那個緊追著和山不放的女警了。

  諸伏景光一時間也顧不上耳麥,他加快了腳步,從早已規劃好的路線撤退。只是心裡默默感謝了一下來得剛好的這位同僚。

  耳麥中是和山低低的咒罵聲和□□碰撞在地上的聲音。

  「什麼啊?!怪物嗎你是?力氣太大了吧!」和山在聽見槍1聲後就勢往往一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子彈。

  他顧不上咒罵早已離開的琴酒和拋下自己撤退的搭檔蘇格蘭,之前措不及防間被星野咲捶了一拳的右手手臂現在還在隱隱作痛著,和山粗略估計怕是有點骨裂。

  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緊盯著緊隨其後追過來的黑發女警,低低地罵了聲。

  星野咲才不管他在想什麼,她一個助跑從不遠處飛快地衝到和山面前,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時重重一拳錘在他的臉上。

  然後她側頭避開和山往自己面中襲來的拳,順勢抓住他沒來得及收回的拳頭,又是一個過肩摔將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隨即單膝壓在和山的腹部,一手扣住他的雙手,一手將他放在腰間沒來得及使用的手/槍取下丟遠。

  不遠處一直跟在星野咲身後的佐藤美和子舉著槍對准和山,一步步走過來,「不許動,你已經被逮捕了。」

  星野咲在佐藤美和子過來後,將壓在和山腹部的腿收了回來,然後她把人掀得面部朝下,又將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接過佐藤美和子遞過來的手銬,星野咲將和山銬好。

  站起身後,眉眼間笑意燦爛,「那麼,你被捕了,先生。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1]

  另一邊,七繞八繞著終於躲開所有巡視著的警察的諸伏景光也到達了大廈的第一層,他正巧聽見星野咲這句話。

  聽出了聲音主人話裡興奮的意味,又聽見她和同伴開開心心地說:「美和子,我剛剛那句話是不是很酷!」

  諸伏景光聽見那一邊被稱為「美和子」的同僚輕輕笑著誇獎:「噗——是的,咲剛剛超級酷。」

  他也忍不住抿著唇笑起來。

  是叫咲嗎?應該是新人吧,真是個可愛的後輩。諸伏景光笑著,心情頗好。

  他腳步不緊不慢地走出大廈。在踏出大門的前一秒,諸伏景光聽見身後傳來的女生歡快的聲音。

  「陣平!研二!我抓到嫌疑人啦!」

  他聽見熟悉的名字,在轉進小巷的前一刻,諸伏景光轉頭看過去,正看見兩位好友勾肩搭背地走過去。

  「是是是,咲真厲害。」是萩原研二含著笑誇獎的聲音。

  看著他們和那個名為咲的女生談笑,他彎起眉眼,溫柔地笑起來。隨即不再停留,迅速轉身離開。

  星野咲仿佛察覺到有人在看這邊,她不再執著於想要松田陣平的誇誇,而是轉過頭去,看向諸伏景光消失的方向。

  可她並沒有看見那個人的正臉,星野咲只看見了他被風揚起的黑發,和他身後黑色的貝斯包。

  她疑惑地歪歪頭,不等她去糾結為什麼覺得剛剛有人在看這邊,星野咲就又被松田陣平搭在自己頭上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行了,做得很好。」卷發警官的聲音懶洋洋的,他笑起來,像是不過隨口誇獎一句。

  星野咲毫不在意松田陣平在別人眼裡可能有點敷衍的誇誇,她高高興興地蹭蹭他摸自己頭的手,眯起眼睛笑得開心,像只被順了毛的狗狗。

  「好哦。」星野咲的聲音軟綿綿的,她看著松田陣平,眼神真摯,「我真的好喜歡陣平呀,陣平真好!」

  即使認識了好幾個月,也時不時就會被星野咲的「喜歡你」的直球糊上一臉,松田陣平也還是不習慣她這樣直白表達自己喜愛的行為。

  他用力揉了把星野咲柔軟的小卷毛,收回手來,耳尖發紅,卻強作一臉淡定,「行了,我知道了,咲你閉嘴。」

  「嘿嘿嘿嘿……」星野咲看出了松田陣平掩蓋著的窘迫,傻乎乎又甜甜地看著他笑,直到又把人看得炸毛。

  松田陣平一把將她的臉扭到旁邊去,語氣生硬,「別看我,看目暮警官,他有話要說。」

  「好嘛,陣平松手啦!」女生拉下松田陣平的手,嘟嘟囔囔地說。

  旁邊的萩原研二看著兩個人的互動,臉上笑意更深,他一手搭上自家幼馴染的肩,也不說話,只是笑。

  看見松田陣平被自己盯得忍不住反瞪回來,萩原研二笑得更歡。

  走過來的目暮警官沒有注意到這個小角落裡的事情,他肅著臉,宣布這次行動暫時告一段落,除負責護送田中議員的小隊外,所有人現在就可以回警視廳進行日常工作了。

  ——兩天後——

  對於和山的審訊已經全部結束,目暮警官在下班前突然讓佐藤美和子帶話給星野咲,讓她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星野咲懵懵地走上樓,在敲了門又聽見目暮警官的「請進」後,她打開了門。

  坐在辦公桌後的目暮警官看見她,放下手中正在翻閱的文件,面色溫和地看向星野咲。

  「請坐吧,星野實習。」

  「好的,目暮警官。」星野咲真的很不擅長和上司相處,她走過去,拘束地坐在目暮警官對面的座位上。

  目暮警官溫和地笑笑,「這一次找你來是因為剛山案中你的表現,我之前忘了和你說,我為你向上面申請了嘉獎。

  加上前幾天你又是抓住和山的主力,警視廳綜合考慮,決定讓星野實習你提前結束實習期,入職時間暫定為下周一。

  星野你覺得怎麼樣?」

  星野咲被突然的餡餅砸了滿頭,她壓抑住內心的歡呼雀躍,拼命地點頭,「非常好!我會努力工作的,謝謝您!」

  目暮警官看見星野咲一臉壓制不住的開心的模樣,也笑了笑,他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文件,「那星野你就先出去吧,很高興你加入搜查一課。」

  「是!」星野咲轉過身,慢慢地走出目暮警官的辦公室。

  在關上門的下一瞬,她腳步輕快地小跑回自己的辦公桌。路上看見倚牆站著正在抽煙的松田陣平,她開開心心地衝上去抱了一下他,然後又跑開了,徒留下身後一臉呆滯的松田陣平。

  他看著人撒歡似地跑得沒了影,在短暫的呆滯後,松田陣平迅速跟了上去。

  「喂——」

  另一邊,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傳遞回來的情報下成功保下田中議員後,一位日/本公/安的高層沉思著,最終決定再派一位臥底進入組織。

  他翻閱著最近一批從警校畢業的警/察的資料,最終停留在一張印著一個黑發女生燦爛笑容的紙張上。

  「星野咲……」他看著資料上在所有人中最為亮眼的功績,低聲念出她的名字。


第11章

  星野咲快樂地跑到佐藤美和子身邊,趴在她的桌子上,側過頭眼巴巴地看她。

  「是目暮警官告訴了咲什麼好消息嗎?」佐藤美和子看見她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溫聲問她。

  「是!我下周一就可以結束實習,正式入職啦!」星野咲的眼睛亮晶晶的。

  「那太棒了!」佐藤美和子也高興地笑起來。

  後面才追過來的松田陣平出聲詢問:「什麼太棒了?」不等佐藤美和子回答,他又氣勢洶洶地走到星野咲旁邊,「你剛剛怎麼一回事,突然衝上來抱住我?!」

  松田陣平的耳尖發紅。

  端著咖啡路過的萩原研二也好奇地走過來湊熱鬧,「怎麼了嗎?」

  佐藤美和子笑著回答他,也從松田陣平手中救下被揉到嗚嗚嚶嚶的星野咲,「目暮警官說咲下周一就可以入職了。」

  「恭喜咲啊,以後就是同僚啦。」萩原研二笑容明朗。

  松田陣平也出聲恭賀,「行吧,看在你是因為要入職太興奮了的原因,我不計較你剛剛突然衝上來抱住我的事情了。還有,恭喜你,咲。」

  說到最後,他也眉眼舒展地微笑起來,語氣輕柔。

  「嗯,謝謝研二和陣平,還有美和子!」星野咲笑容燦爛。

  在離下班還有十幾分鐘時,搜查一課再次接到報案。有人在一個商場裡發現了炸彈,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再次被派出警,佐藤美和子也沒能幸免。

  只有星野咲因為沒多久就要入職,之前又連續在兩個大案子中立了功,加上今天人乎充足的原因,目暮警官大發慈悲地讓她准時下班了。

  收拾好東西的星野咲在經過全副武裝的三個人時,輕聲囑托:「注意安全,要平平安安的哦。」

  在看見三人都朝自己點點頭,又乘上警車呼嘯而去後,星野咲才一個人拎著包包准備回公寓。

  地鐵站內,星野咲在刷完最新一集動漫後仍然沒有等到她搭乘的那一班車,她在刷新了一下郵件和消息,又登入游戲界面依然沒有發現什麼讓她感覺有意思的東西後,無聊地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直到星野咲看見一個穿著黑色長棉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一位女士身後,目光還時不時瞥向那位女士挎著的包包。

  她目光一凜,當即把手機收進隨身的小挎包裡,不動聲色地朝著那邊靠近。

  另一邊,照常背著貝斯包作為偽裝的諸伏景光也正從入口處走進來。他走向所要搭乘的那班地鐵,靜默著等待,一手拿著手機給降谷零發消息。

  在從自家好友那裡收到高層打算再派一名新畢業的警校生作為臥底進入組織的消息後,諸伏景光不由皺起眉頭。他雖然自願進入組織臥底,可他終究還是不願再看到更多人過上這樣危險的生活。

  諸伏景光看了一眼時間後收起了手機,他隨意地抬眼看了一眼四周的人,下意識地觀察周圍人的情況。他正巧也看見了那個跟在女士身後鬼鬼祟祟的男人。

  諸伏景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他轉身向那邊走過去。

  星野咲在離那個男人僅有一臂距離時站定,她拿出手機來心不在焉地翻閱著,表面上似乎正在查看自己的郵件,實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左前方的男人的身上。

  與星野咲差不多時間走到附近的諸伏景光抬起頭,一臉認真地看向地鐵站內廣告牌上播放著的視頻,余光卻始終落在他右前方的男人身上。

  在黑衣的男人終於控制不住自己,將手抬起來,狀似無意間從那位女士挎著的包上劃過,藏在手中的刀片在她的包上劃開一個口子。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擋住其他人可能發現他動作的目光。

  他小心地伸手從那個口子中勾出手機和錢包,在將它們成功拿出來後,小偷松了一口氣,隨即因為豐厚的收獲而喜上眉梢。

  不等小偷把東西藏好離開,他拿著錢包和手機的那只手被左右兩只不同的手牢牢抓住。

  「不准跑!」×2

  星野咲在聽見另一邊和自己異口同聲的男聲後,驚訝地望了過去,正對上諸伏景光同樣驚訝的目光。

  小偷可顧不上關注他們的眼神交流。即使被抓住了,他依然懷抱著小小的僥幸,大聲喊道:「你們干什麼,快點放手!不然我可要報警了!」

  星野咲聽見他的話,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單側的小虎牙活潑又俏皮,「報吧!我這個下班的警/察也不介意再加一下班,送你去米花警視廳。」

  諸伏景光看著眼前聽見星野咲這句話後臉頓時一僵的小偷,抿起唇露出一個小小的笑來。他的手仍然緊抓著小偷的手,只是原本打算由自己出頭的想法消失了,諸伏景光微笑著看星野咲和小偷說話。

  「那麼,現在可以把你拿著的東西物歸原主了嗎,小偷先生?」星野咲對著他笑,眼中卻神色漠然,「請不要試圖逃跑,我並不是很想動手,也不想加班或者回警視廳做筆錄。」

  說完,她轉頭看向旁邊被這裡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的人群,從其中找到那位被偷了東西的女士。星野咲對著她甜甜蜜蜜地笑起來,圓圓的杏眼眼尾微顯下垂,笑著看人時自帶一種天真可愛的狗狗像。

  「那位穿白色襯衫搭藍外套的女士,麻煩過來一下哦,我們抓到了一位偷東西的男士,過來確認一下是不是你的錢包和手機吧。」

  諸伏景光看著那位被喊住的女士驚訝地「誒」了一聲後,紅著臉走到了星野咲身邊,看向她的目光帶著羞赫和喜愛。

  「那個,你是在叫我嗎。」清水凜凜看著星野咲,臉有一點泛紅。在她眼裡,星野咲簡直像是動漫裡的什麼正面人物,又甜又颯,抓住小偷的行為更是尤其帥氣。

  「對!」星野咲對著她點點頭,手上從諸伏景光手中接過他遞來的手機和錢包後,她把東西放到清水凜凜面前,示意她查看一下是不是她的。

  清水凜凜一看見手機上掛著的小狐狸吊墜就知道那確實是自己的東西,她接過星野咲手裡的手機和錢包,感謝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轉頭瞪向那個小偷。

  「你個小偷!跟我去警視廳!」她拉住星野咲的手,怒瞪那個男人。

  星野咲和諸伏景光在把人扭送至最近的保安室,又目送著清水凜凜由保安人員帶著小偷陪同她前往米花警視廳。

  在清水凜凜離開後,星野咲轉頭看向站在她旁邊的男人,笑著和他介紹自己:「你好呀,我是星野咲,你呢?」

  諸伏景光隨口扯了個假名出來忽悠星野咲,他已經發現了眼前這個女生就是之前抓住和山的那位後輩。

  「你好,我是綠川光。很高興認識你。」他的笑容溫和又真誠。

  星野咲看著諸伏景光溫柔彎起的貓眼,深覺自己的心再次被擊中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又開始咲言咲語:「綠川君真好看!我好喜歡綠川君!」

  諸伏景光在短暫的驚訝後迅速回神,他看著星野咲,笑容無奈,「星野君以後要稍微注意一下措辭哦,第一次就對別人說喜歡,會引起誤會的。」

  或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的笑容太過溫和,星野咲也並沒有從他的話裡聽出訓斥的原因,她只是覺得諸伏景光給自己的感覺很像是親近的兄長。

  於是星野咲也大膽地莽了上去,「好!我知道啦!」她頓了頓,又問,「那,我可以和綠川君交換聯系方式嗎?」

  說完,她用那種像是小狗狗看著喜歡又信賴的人一樣,閃閃發光的目光看著諸伏景光。

  他被看得啞然失笑,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委婉了又委婉才說出了口:「下一次吧,下一次遇見,我就和星野君交換聯系方式。」

  「誒?」被拒絕的星野咲可憐巴巴地垂下頭來,「那,那說好了,下一次綠川君一定,一定要和我交換聯系方式哦。」

  她努力地打起精神來,語氣活潑地和諸伏景光約定,星野咲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可能無法再次遇見眼前這個人的答案。

  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目光定定看著自己,一臉生怕他反悔的樣子,輕輕笑起來,他點點頭,定下了這個約定。

  「好,一定會交換的。」

  他抬起手,遲疑地揮揮,「那麼,我先告辭了,星野君。」

  「好!下次再見哦,綠川君!」星野咲的聲音歡快。

  她目送著諸伏景光走遠,自己也坐上了回家的地鐵。在星野咲回到公寓又吃完晚飯之後,她又捧著手機和萩原研二、松田陣平以及佐藤美和子約好了下周一在她入職後出去吃壽喜燒來慶祝。

  等星野咲臨睡之前習慣性地點進游戲界面看一眼時,她驚訝地發現[任務界面]上出現了一個准備中,點開一看,下面的內容更是讓星野咲好奇地不得了。

  [為提高游戲的可玩性,任務界面將進行大幅度更新,時間持續三日,結束於下周一,盡請期待。更新完成後將會開啟全新玩法「陣營戰」及其一系列任務。]

  星野咲發現,游戲的更新完成的時間正好是下周一,她入職的當天。

  「好耶!」她高呼一聲,退出[任務界面],滿心期待地點進提示[新增可攻略人物]的界面中。

  出現在新增界面的,正是星野咲今天遇見的綠川光,可愛的Q版小人背著貝斯包,笑容溫和。

  星野咲輕輕戳戳Q版小人,卻發現這一次並沒有戳出語言氣泡來,界面上反而彈出了一個提示框:[人物姓名未收錄!]

  星野咲疑惑地歪歪頭,她只以為是游戲出bug了,並未在意這個提示框。

  在腹誹了齊木空助幾句後,星野咲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懷著對於全新玩法的期待進入了夢鄉。

  ——三天後——

  星野咲走進警視廳時的腳步歡快的不得了,她路上正巧碰到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陣平!研二!早上好!見到你們我好開心哦∼」她快樂到連聲音都有了小尾巴。

  「見到咲我也很開心哦。」萩原研二相當捧場,笑著接話。

  「入職這麼開心?」松田陣平一手搭在星野咲的頭上,看她高興到連這都不在意了之後,忍不住逗她,「你可是要成為一個社畜了,還是那種全年無休,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一個電話就得趕到警視廳來加班的那種社畜。」

  星野咲依然很開心,她把松田陣平的手從自己頭上扒拉下來,順手就抓住他的兩根手指開始晃呀晃,聲音輕飄飄的。

  「可是,入職之後我就和陣平是同事啦,以後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工作,下班後也可以一起出去玩。」

  她這樣說著,好像已經看到了那幅場景般,甜甜蜜蜜地笑了起來。

  被星野咲拉著手不放的松田陣平本來就已經不好意思到耳朵發燙了,又被她這樣一發直球直接糊臉,頓時連雙頰都開始發紅。

  他溫柔了眉眼,看著眼前這個笨蛋,語氣卻依然帶著勉強的味道,「行吧,你這樣一說也可以理解……」

  沒等他繼續說完,星野咲又眼睛亮亮地看向旁邊的萩原研二,加了一句,「當然啦,還有研二和美和子也要一起。」

  話卡在嘴邊的松田陣平:……

  他無語地收回手來,拉著萩原研二轉身就走,「行,我們先走了。你趕緊去找目暮警官辦入職吧。」

  等走遠了,松田陣平才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笨蛋……」

  走在旁邊的萩原研二聽見後忍不住笑容更大了些。

  哎呀,小陣平真慘啊。這樣想著,萩原研二卻仍是一臉笑眯眯的模樣。

  星野咲並不知道松田陣平在背後的腹誹,她開開心心地敲響了目暮警官辦公室的門,在一聲「請進」後,星野咲推開了門。

  「目暮警官早!我來辦理入職的手續啦!」她的語氣歡快得不行。

  坐在辦公桌後的目暮警官先是對她溫和地笑了笑,然後他看向星野咲的神情漸漸嚴肅。

  目暮警官知道,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可能讓自己無顏面對老友。如果要星野咲成為公安臥底,她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痕跡會全部被消除,並且即使死去,如果組織沒有被重創的話,她的功績也不可能被告訴別人,星野咲永遠只會是一個失蹤人口名單上的數字,不會有人知道她的付出。

  目暮警官還記得星野咲的父親。那也是一位極為優秀的警/察,最後卻死在了犯人的報復下,還有她的母親,因為丈夫的死亡而精神恍惚,最終在一個月後死於車禍。

  他看向這個幼年便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心中不忍,但仍是語氣鄭重地對星野咲說。

  「星野巡查,在為你辦理入職搜查一課的手續前,我希望先為你引薦一位屬於公/安科第四課的警官,然後你再決定是否要進入搜查一課。」

  話落,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打開門進入辦公室。他對著目暮警官點頭示意,又轉過來看向星野咲。

  「你好,我是小田切智和,隸屬於公安第四課。這次前來是希望邀請星野君進入公安科第四課就職。」


第12章 (捉蟲)

  星野咲一愣,她以為自己的入職是進入搜查一課,沒想到是公/安科第四課。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便看見目暮警官原本端著咖啡要喝的動作停滯在半空中,隨即星野咲聽見了齊木空助的聲音。

  [溫馨提示∼

  游戲更新已完成,「陣營戰」任務已刷新。請玩家慎重選擇日後支線,搜查一課線和公/安線的走向截然不同,此選項將影響後續游戲走向。

  三秒後時間暫停結束,請玩家注意。

  Ps:我建議咲選公/安線哦,劇情更刺激∼]

  星野咲在短暫的愣怔後迅速回過神來,她想,果然游戲還是要刺激一點才好。

  她看向望向自已的小田切智和,果斷做出選擇:「我願意加入日/本公/安,也願意成為公/安臥底。」星野咲的笑容燦爛,「我始終記得進入警校那一天的宣誓,『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職務』[1]」

  小田切智和也輕輕勾了勾嘴角,他對著星野咲伸出手,「那麼,歡迎你加入公/安科第四課,星野警部補。」

  在和星野咲握手後,小田切智和面容嚴肅地繼續說說:「那我先為星野你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之前的田中議員一事,你也是參與了的。有人在暗處准備狙/擊他的消息就是來源於兩位我們派出的公/安。他們都是我們派去一個跨國犯罪組織的臥底。

  而田中議員是組織中的一條重要暗線,這一次保下他讓我們獲得了組織的更多信息,也為我們提供了許多重要情報。

  也因此,高層決定再派一名公/安進入組織進行臥底。」

  小田切智和話音一頓,他看向星野咲,語氣鄭重:「在最近一批畢業的警校生中,綜合考慮之下,選中了星野你。

  而我們將在為你准備好身份後將你送到國外一段時間,然後由那兩位潛伏成功的同僚中的一位作為組織成員將你引薦帶入組織。星野君,你明白嗎?」

  他看著這個在自己眼中尚且年幼的後輩,將這件事情的後果完完全全給她講清楚。

  「如果你真的確定了要去組織進行臥底,那麼星野咲這個身份就會成為一個你朋友眼中的半失蹤人口,你要放棄你的所有,朋友、家人、戀人,在任務結束前,除了你的直屬上級與聯絡人外,你不能聯系任何一個你以前認識的人。

  如果被發現了臥底身份,你必須第一時間自/殺,並毀掉一切與警方有關的東西,以保全其余同為臥底的同僚。」

  小田切智和想起那個一頭黑發,笑容爽朗的好友,看向星野咲的目光柔軟。作為星野和輝的同學,他為星野咲的出色而驕傲,但同樣的,小田切智和也害怕讓好友唯一的孩子死得悄無聲息。

  「我都知道,但是,我也想像爸爸那樣,做一個英雄。」星野咲笑著說。

  星野咲其實一直都有注意到,自己在游戲裡面的家庭關系,和她真實的背景其實一模一樣,包括父母的姓名和職業,以及他們死亡的原因和時間。

  所以,她也真的沉浸在了這個游戲裡。如果不是星野咲母親的日記中說不希望她成為一個警/察,她原本對於人生的規劃就和游戲中的發展一模一樣。

  「好。那麼,星野警部補,請在三天內做好一切准備,兩天後,我們會為你安排好全部的身份,並送你去美國。」小田切智和恍惚間看到了那個危險前永遠衝在第一的黑發男人,他淺淺地笑起來,眼中是欣慰又懷念的光。

  「是!」星野咲站直了身子,她對著小田切智和與目暮警官敬了個禮,「星野咲已知悉,必不負所托!」

  「那麼,去和你的朋友們告別吧。」小田切智和也回了她一禮,笑容淺淡。

  在轉身走出目暮警官的辦公室後,星野咲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似乎並沒有詳細說過父母去世的原因。

  她撓撓自己的小卷毛,疑惑地歪歪頭。或許,是空助哥問了久留美阿姨或者楠雄吧。這樣想著,星野咲心大地略過了這個問題。

  懷抱著對新支線和新劇情的期待,她一路小跑著蹦跶到比較近的爆/炸物處理班。星野咲在進去時,萩原研二並不在,只有黑發的卷毛警官正趴在桌子上補眠。

  她看見後立即放輕了腳步,星野咲看著松田陣平只穿著襯衫趴在桌子上的模樣,抿抿唇。她在四處張望了一陣後,終於發現了搭在另一張椅子上的外套。

  星野咲走過去,拿起外套後才小心翼翼地走到松田陣平身邊,將外套輕輕給他披上。

  她看著眼前人看起來就格外柔軟的小卷毛,不自覺地有點手癢。星野咲盯著松田陣平的頭發看了好一陣,終於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將手輕輕搭在他的頭發上rua了一把。

  「讓你天天揉我的頭發,我揉一下不過分吧,哼。」她輕輕哼了一聲,「陣平大笨蛋。」

  在短暫的興奮後,看見松田陣平,星野咲才反應過來自己選擇了公安臥底線,其實還代表著要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以及佐藤美和子分開了。

  她有一點點舍不得。

  「算了,既然在睡覺,那我下班再來找你好了,我去找美和子。」星野咲笑起來,臉頰左側的小酒窩淺淺地陷下去。

  她沒有注意到,在自己揉了一下松田陣平的頭發後,那雙隱藏在發絲間的,紅紅的耳朵。

  在星野咲離開後,松田陣平才從臂間抬起一張泛紅的臉,他的神情懊惱,「星野咲,你才是個笨蛋吧!我的頭是能隨便摸的嗎?!」

  在他還沉浸在羞惱中時,松田陣平聽見了手機拍照的「哢嚓」的聲音。他立即轉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正看見自家滿眼「哇哦」意味,笑容燦爛的幼馴染。

  萩原研二對著他晃晃手裡的手機,笑容裡滿滿的看好戲的味道幾乎要溢出來。

  「我說,小陣平你到底是什麼純愛電影裡面的女主角啊,每一次都被咲惹得面紅耳赤的。」

  憑著二十年左右的交情,萩原研二再一次精准踩中了自家幼馴染的炸點。

  「萩!你又在胡說什麼?!」松田陣平理所當然地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剛剛的樣子,開始和萩原研二吵起嘴來。

  「還有,快點把那張照片給我刪了啊!!」松田陣平急匆匆地走過來,深感交友不慎。

  萩原研二看他衝過來的樣子,果斷保存下照片,語帶笑意地繼續說:「不哦,我還要把它發給班長和咲看看。」

  「萩你這家伙!!!」松田陣平覺得自己要炸了,他氣勢洶洶地追向跑遠的萩原研二,試圖刪掉自己的黑歷史。

  正慢慢悠悠往搜查一課辦公室走的星野咲看著從自己身邊飛快跑過的萩原研二,又看著後面氣勢洶洶追上來的松田陣平,遲鈍地發出了一聲「誒」。

  莫非……這就是男孩子之間幼馴染情的體現方式。星野咲想起自己和齊木楠雄之間的相處方式,猶疑著想。

  ——晚上六點半——

  今天是米花町難得的平和的一天,雖然光搜查一課就又處理了兩件謀/殺案……但是起碼今天星野咲四個人都准時下班了。

  四個人相約著,往佐藤美和子推薦的那家壽喜燒的店走過去。星野咲聽著萩原研二的俏皮話,挽著佐藤美和子的手快樂地笑起來。

  她轉過頭看向墜在最後的松田陣平,喊他:「陣平快一點啦!」

  眼睛裡是燦爛的笑意和璀璨的燈光。松田陣平一愣,也低低地笑起來,他加快了腳步追上去,仗著身高,輕輕松松地把手壓在星野咲的頭上,「來了。」

  「哇,陣平你又摸我頭發!我長不高全都是你的原因!」她抬頭,瞪向松田陣平。

  得到他一個神采飛揚的笑,卷發的警官單手將墨鏡摘下,好看的眉眼彎彎,「行,都是我的原因,我對你負責。」

  星野咲瞪他,「才不要你負責!放手啦你!」她拍向松田陣平的手,卻反而被他一把抓住。

  松田陣平看著她得意地笑,將星野咲的手攥在手心中,「打不到哈哈哈哈哈。」

  他握住女生柔軟的手,看著星野咲明亮又氣哼哼的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裡握著的,是一個大眾意義上的可愛又漂亮的女生的手。

  松田陣平突然覺得手心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連帶著他的心也因此而輕輕顫動起來。他後知後覺地開始感到羞赫,可比往臉上和耳尖湧去的熱意更加明顯的,是松田陣平心上巨大的歡喜。

  他第一次如此鮮明地感知到,星野咲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是一個柔軟的,可愛的,會被很多人喜歡的女生。

  而他,同樣也不例外。

  松田陣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握緊了星野咲的手,然後他看見她驚訝地抬頭看了過來,松田陣平順勢將兩人的手變成十指相扣的模樣。

  「我說,還是這樣更方便些。」他這樣說,臉上的笑容意氣飛揚。

  松田陣平雖然有時候算得上口是心非,但從來不是一個保守的人。他可不管星野咲有沒有開竅,反正她沒有喜歡的人,那他追星野咲又有什麼問題,現在不開竅,他也有耐心讓她開竅。

  星野咲被他拉著往前走,她不自在地動動手指,然後感覺到松田陣平將與她的手交握得更親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指腹上的老繭,十指交纏間,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皮膚。

  身後的佐藤美和子和萩原研二看著兩個人的互動,對視一眼後齊齊笑了起來。

  在吵吵鬧鬧地吃完壽喜燒後,星野咲猶豫著,在心中反復思考要怎麼和他們說明自己的情況。她咬著唇,離別帶來的愁緒讓星野咲眉眼間的笑意也漸漸消失。

  「怎麼了?一臉低落的樣子?」從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後就對星野咲格外關注的松田陣平第一個發現了她心情的變化。

  「我,我可能要因為我叔叔的原因,暫時去國外幾年,不能和你們聯系了。」她垂下眼,說出下午小田切智和與自己商量好的理由,卻忍不住為即將到來的分別紅了眼睛。

  原本歡快的氣氛一靜。


第13章 (捉蟲)

  兩天之後。米花機場內。

  「前往美國紐約的乘客們請注意,您乘坐的CA1709航班現在開始辦理乘機手續,請乘客們……」[1]

  剛剛進入候機廳的星野咲拉著小巧的行李箱,隨著廣播的提示聲前往辦理登機手續。

  在辦理完手續後,她拉著箱子上了飛機。又找到自己的座位。在將行李箱放好之後,星野咲從隨身的包包裡掏出眼罩戴上,她有一點累了。

  閉上眼睛,星野咲的思緒卻不自覺回到了星期一那個晚上。

  ————

  在壽喜燒蒸騰而起的白色水汽中,星野咲朦朦朧朧地看見了松田陣平愣住的表情,以及萩原研二和佐藤美和子吃驚的神色。

  「為什麼?不是才剛入職嗎?」松田陣平看著她微紅的眼眶,下意識地追問,他覺得難以置信。

  明明,他前不久才明白了那些聽之任之的親昵、無法言說的擔憂和歡喜是因為什麼原因。他還在想等明天就休一天假,約星野咲去游樂園玩,松田陣平覺得,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想了很多,從怎麼讓這個笨蛋意識到自己喜歡她,到怎麼讓星野咲開竅,怎麼追她,松田陣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計劃裡,都有星野咲的存在。

  可現在看著女生眼中閃爍著的水光,松田陣平的那些話再也說不出口了。他只能嘆了一口氣,伸手為星野咲輕輕地擦去滑落下來的淚水。

  粗糙的指腹摩挲過她眼下的皮膚,星野咲下意識地眨眨眼睛,纖長的眼睫掃過松田陣平的指尖。他像是被燙到了般迅速收回了手。

  「你是笨蛋嗎星野咲,現在這個時代,有手機有電腦,難道我們還不能聯系?更何況,休假了我不會過去找你?你也不會回來找我?」松田陣平的聲音依然平淡,只是說到最後,他又伸手將星野咲垂下去的頭抬起來,聲音很輕,帶著羞赫和淺淡的溫柔。

  「所以,不要哭了,咲。」他盯著星野咲,那雙平時隱藏在墨鏡之後的漂亮眼睛微微彎了彎,是難得的柔軟。

  可是,是真的不能聯系啊。星野咲很難說清楚自己現在的想法,她一開始只是懷著游戲攻略的心態對待松田陣平,可在相處了這麼久後,他們的鮮活有時會讓星野咲覺得自己是處於一個真實的世界之中。

  於是不可避免地,她在他們身上投注了更多的情感。她無法不將他們當作朋友,尤其是松田陣平,星野咲有時是真的會覺得他很可愛,傲嬌但溫柔。

  這也讓現在的分別更加難以接受。

  她努力地露出一個笑容來,說出善意的謊言:「對,我之後會天天給陣平、研二和美和子發消息,到時候可不許嫌我煩。」

  萩原研二輕聲笑起來,他摸摸星野咲的頭發,一觸即分,「當然不會嫌咲煩啊,如果咲願意天天和我發消息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他真的很喜歡星野咲,無關男女情愛,只是看見可愛又活潑的妹妹,加上萩原研二始終記得在炸/彈爆炸那一刻,他所感受到的,來自於胸前那個御守的緩衝。

  萩原研二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或許那時真的是那個星野咲送給自己的御守救了他一命,也或許那時只是他被撞暈前產生的錯覺。

  但萩原研二願意把它當成真的,他永遠願意記住星野咲的關心和善意。因為,那真的是很珍貴的東西。

  「我的救命恩人。」他這樣喊,眼中笑意深深。

  萩原研二瞥一眼旁邊的幼馴染,笑容中帶了點調侃,「當然,可能某個人會比我更開心,只是嘴上不承認罷了。」

  松田陣平被他一說,紅著耳尖瞪一眼自家幼馴染,他想起自己原本的計劃,猶豫著問:「或許,咲你明天有時間嗎?」

  正被紅著眼睛的佐藤美和子抱住貼貼的星野咲從她軟軟的懷抱裡探出一個頭來,被萩原研二和佐藤美和子幾句話輕易哄好了的星野咲看向松田陣平,臉頰的酒窩淺淺陷下去,可愛又甜蜜。

  「昂?我明天很空,怎麼了嗎,陣平?」她軟乎乎地問。

  看向他的眼睛裡是柔軟又明亮的光,松田陣平被她看得有一點不好意思,「我明天休假,你要……和我一起去玩嗎?」

  「誒,好呀!去哪裡玩?」星野咲興致勃勃地看向他,問。

  「游樂園!你會喜歡的。」松田陣平在她問的第一時間回答,後面半句話卻輕到只有他自己聽見了。

  說完後,他又欲蓋彌彰地加了一句:「只是因為有人送了我票,又找不到人一起去而已。」

  其實並不是,那是松田陣平思考了很久才為星野咲准備好的生日禮物,只有兩張的生日禮物。在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喜歡星野咲之前,松田陣平的潛意識已經為他做好了選擇。

  他想看見星野咲的笑容,想只有他們兩個人地相處。

  「好耶!我喜歡游樂園!」

  松田陣平聽見她元氣滿滿的歡呼聲,他勾起嘴角,有點得意地想:果然,他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錯。

  「那可以讓研二和美和子也和我們一起去呀!」星野咲看向松田陣平的方向,圓圓的杏眼帶著期待地看著他。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你在說什麼?

  他的笑容頓時一僵。沒等松田陣平回答,坐在他身側的萩原研二把手往松田陣平肩上一搭,笑眯眯地接了話,「嗯……我想想吧。」

  他眼帶威脅地瞪向素來愛和自己互相傷害的幼馴染,示意萩原研二安/分一點。

  在松田陣平的瞪視下,萩原研二無奈地小幅度聳聳肩,「行吧,我應該不能去,畢竟小陣平要休假,我還是得留守警視廳更放心啦。」

  「好可惜啊。」星野咲失落地感嘆出聲,隨即又把期待的目光轉向了被自己抱著一側手臂的佐藤美和子,「那美和子明天和我們一起去嗎?」

  佐藤美和子含笑看一眼對面已經頭痛得在扶額的松田陣平,捏捏旁邊這個遲頓的小笨蛋的臉頰肉,「我也不去啦,之前高橋前輩舊傷復發,現在咲你也要離開搜查一課,接下來我怕是會忙到不行。你和松田去玩吧。」

  「好哦,美和子辛苦了。」星野咲又仰著頭和佐藤美和子貼貼了一下。

  那一天的結束,是松田陣平送她回到公寓,然後卷發的警官打了個哈欠,在星野咲告完別關上公寓門前,他伸出手來,將一張淺粉的門票遞給她。

  「明天見,咲。還有,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或許是睡意作崇,星野咲覺得那一瞬的松田陣平溫柔得過了分,連帶著那只落在她頭發上的手,都帶著一種莫名的熱度。

  星野咲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具體是怎麼回答的了,留存在她記憶裡的,只有松田陣平在聽見她回答後的,低沉的笑聲,和那句低低的帶著笑的「是笨蛋嗎?」

  ————

  在她回憶到這裡時,星野咲聽見了空姐甜美的提醒聲。

  「尊敬的乘客們,飛機即將起飛……」[2]

  她依言照做。幾分鐘之後,飛機正式起飛,在平穩的飛行中,星野咲再一次閉上眼睛,這一次她睡了過去,只是回憶仍未停止,她又夢見了松田陣平。

  ————

  那是一座巨大的摩天輪。星野咲望著它出神不已,以致於在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松田陣平在和她說話。

  「什麼?」她轉過頭,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才發現是松田陣平。星野咲對著他彎著眼睛甜甜地笑,「對不起呀,陣平,我剛剛看摩天輪看得出神了。」

  松田陣平無奈地對她舉舉手上的奶茶,示意星野咲接過去。在她喝了一口後才用空出的一只手揉揉她的頭發,「本來等會兒就要去坐的,走吧,去排隊。」

  說完,他直接拉住星野咲的手往那邊走去,在路上順勢換成了最親密的十指相扣的模樣。松田陣平看著捧著奶茶喝得專心,對於他們牽手姿勢的變化毫無所覺的星野咲,一邊為之竊喜臉紅,一邊又為她的遲鈍而暗自咬牙。

  在終於坐上摩天輪後,松田陣平看著星野咲趴在窗戶邊一臉開心的樣子,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和星野咲在一起,他好像總是很容易想要微笑,她總是很快樂,會為每一件小小的新鮮的事情感到驚嘆和開心,也能輕易地將這種開心傳染給身邊的人。

  當摩天輪到達頂點時,松田陣平看見星野咲轉過頭來,她燦爛地笑,外面突然炸開的煙火在星野咲眼裡映出璀璨的光。

  然後他聽見了女生歡快的聲音,「我好喜歡陣平呀!」

  松田陣平一時啞然,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同樣的,他聽見了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聲。松田陣平又看見星野咲轉過頭去繼續看煙火,好似她原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只是因為煙火很漂亮,自己正好在她身邊,於是理所當然地,她突然想說一句喜歡。

  再沒有什麼別的原因了。

  松田陣平勾起嘴角,伸手摸摸星野咲柔軟的黑色卷毛,聲音很輕,淹沒在煙火炸開的聲音之中。

  「我也很喜歡你,咲。」

  ————

  星野咲並沒有聽見松田陣平那一句話,在她的記憶中,這只是一次很快樂的,值得回憶的朋友間的玩耍。

  她在經歷了13個小時的飛行後,終於到達了美國紐約。星野咲拉著箱子走出機場,正看見一個中年男人迎上來。

  「菲奧娜,我的女兒,你終於回來了。」他一臉激動地抱住星野咲後,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是小林齋間,初次見面,星野君。」


第14章 (捉蟲)

  星野咲在松開拉著箱子的手後,也笑著回抱了一下小林齋間,「是的,我回來了,大衛。」她傾過身,同樣輕聲說:「初次見面,小林君。」

  在小林齋間接過她的行李箱後,兩人上了他開來的福特車。不久後,他們到達了一座獨棟別墅前。

  「菲奧娜,來吧。我帶你看看新家。」小林齋間先下了車。

  在他帶著星野咲初步介紹了一番別墅後,小林齋間將她的行李箱放在早已收拾好的側臥中,又看向星野咲。

  「先和我一起去書房吧,菲奧娜。我給你介紹一下你未來要進入的,嗯……公司。」說著,小林齋間像是覺得十分有趣一般,短促地笑了聲。

  星野咲跟在他身後一路走向三樓角落裡的書房。打開門來,她看見了成堆的資料。

  小林齋間在她進來後返身將門鎖上,又小心翼翼檢查了一番書房,發現並無什麼異常後才坐在椅子上放松地長出了一口氣。

  他看向星野咲,露出個儒雅的笑容,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極符合星野咲一開始看過小林齋間的資料後對他的設想。

  小林齋間與加藤莉蓮都是組織的老人,也是一對夫妻,小林齋間是組織內的科研人員,而加藤莉蓮則是行動組的一員。兩人也確實育有一個名為「菲奧娜」的女兒,正是因為有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們才會在暗地中倒向日/本公/安。

  而星野咲這次被安排的身份,正是菲奧娜。而真正的菲奧娜在公/安的幫助下改頭換面,正在日本東大物理系就讀。

  「請坐吧,星野君。」小林齋間對她點頭示意。

  看星野咲坐下後,他繼續說:「我只負責將你引入組織。為保證最大程度的隱藏臥底人員的身份,我對你在組織裡的接頭人和直屬上級一概不知。我從小田切警官那裡得知你的臥底訓練課程成績很優秀,這很好。

  對了,相信小田切警官應該早已和你說過你要在哪裡和你的上級見面?」

  「是的,小田切警視正已經告訴過我了。」她點點頭,神情認真。

  小林齋間聞言又微微笑了笑,「那我對此也不再多言了。接下來我主要為你介紹一下我所了解的組織的情況。

  美國這邊的負責人是在組織內的老人,貝爾摩德,一個擅長易容的『千變魔女』。

  情報組,主要負責人是馬丁尼,主管組織一切情報事宜,負責與各地的暗線聯系。最近有一個代號『波本』的新人勢頭很不錯。

  行動組,主管一切暗殺事宜,由組織內最忠心,也是組織的清道夫,負責查處叛徒的琴酒主管。他也是你最需要注意的人,死在琴酒手下的叛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說起這個名為琴酒的男人,小林齋間的聲音都變得苦澀,「我時常覺得,總有一天我會死在琴酒那把大名鼎鼎的伯1萊1塔M92F下。」

  「抱歉,我失態了。我繼續和你介紹情況。」小林齋間對著星野咲抱歉地笑笑。

  「行動組最近也有兩個新人冒頭,星野君也可以多注意下。一個是『蘇格蘭』,另一個是黑麥威士忌『萊伊』。

  後勤組,主管一切采辦,購買,包括但不限於人體實驗的素材,以及各式軍/□□支。負責人是軒尼詩。

  最後是實驗組,顧名思義,負責一切與科研有關的事務,北美這邊的負責人是一個代號『雪莉』的年輕孩子。

  其余的,我也不太清楚,只能靠星野君你自己去了解了。」

  「好的,謝謝您,小林博士。」星野咲看向他,認認真真地和小林齋間道謝。

  他看向這個孩子真誠的琥珀色眼睛,恍惚間看見了年幼的菲奧娜。同樣是琥珀色的圓滾滾杏眼,小小的女兒凝望著自己認真地和他說謝謝。

  小林齋間溫和地笑起來,他輕聲感嘆道:「也難怪小田切警官給你安排了這個身份。」他不看星野咲透露著疑惑的眼睛,從椅子上起身。

  「走吧,星野君,我帶你去見見負責這邊基地的百利甜。」

  小林齋間打開門,示意星野咲跟上他。兩人又坐上了那輛福特車,仍是由小林齋間開車,一路開往紐約的市中心,直到在一棟大廈前停下,無數西裝革履看起來就是一副精英人士派頭的男男女女在其中穿行而過。

  下車後,小林齋間帶著星野咲走進大廈,又乘上電梯,一路行往大廈的最頂層。在到達頂層後,他又經直走向一個辦公室,敲響門,星野咲聽見了一句溫和的女聲。

  「進。」

  小林齋間推開門,辦公室中正在翻閱文件的是一個妝容精致的紅發女人,她放下文件,抬頭看過來,正看見小林齋間。

  「卡慕?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百利甜挑挑眉,有點驚訝。

  她雖然主管美國的基地,但她隸屬於行動組,和實驗組的卡慕可謂稱得上是八杆子打不上的關系。如今他不去找雪莉,反倒找上了自己,這可讓百利甜有點驚訝了。

  小林齋間側過身,露出身後的星野咲。他習慣性地推推眼鏡,語氣冷淡:「這是菲奧娜,我和莉蓮的女兒。今天剛到紐約,莉蓮希望她能進入行動組。」

  「莉蓮?你的妻子,代號『摩根』的那位?」百利甜思索了會兒,迅速回憶起了那位在行動組內也稱得上大名鼎鼎的女性。

  加藤莉蓮,代號摩根,擅長正面搏擊與暗殺潛入,以怪力聞名,負責了很長一段時間組織內新人的搏擊訓練。

  百利甜回想起當年加入組織後天天被摩根按在地上摩擦,還被大開嘲諷的時光,臉上習慣性帶著的笑容一僵。

  她看問站在小林齋間身側的星野咲,看見那雙眼睛裡熟悉的琥珀色,百利甜真切地感到了心梗。

  「行吧,我去找人給她測試一下,如果過關了,我再把她帶給boss。」她露出個假笑,飛速思考著該把這個很可能繼承了摩根怪力的燙手山芋丟給誰才好。

  正在百利甜滿心糾結時,她從門縫中看見了一個戴著針織帽的長發男人。百利甜當即眼睛一亮,她揚聲喊住那個男人。

  「萊伊!過來一下,有個新人,你帶她去測試一下,主要是搏擊。」百利甜笑容溫和。

  被稱為萊伊的男人沉默著轉過頭看向這邊,神色冷淡。他看一眼站在旁邊的星野咲,點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率先背著吉他包向地下的訓練場走去,只丟下一句漫不經心的「跟上。」

  星野咲看一眼小林齋間,看他對自己點點頭,並沒有跟上的意思,疑惑地「誒」了一聲,才慌慌忙忙地跟上了萊伊的步伐。

  赤井秀一轉過身後,眸色深濃。又有新人了嗎?還是百利甜吩咐要他進行測試的新人,看來,恐怕身份不簡單。

  他不動聲色地瞥一眼身後腳步匆匆的黑發女性,手中輕巧地握住了一個小小的監聽器。

  說不定,能有什麼意外收獲。這樣想著,赤井秀一決定等會兒就找機會把這枚監聽器粘到星野咲身上。

  到達位於地下的訓練場後,他將身上背著的包倚牆放下,又利落地脫下身上的外套放好,率先走上訓練場地。

  赤井秀一看向下面的星野咲,擺好出手的姿勢,語氣淡然:「來吧,攻擊我。」與此同時,他也將那枚小小的監聽器捏在了手中。

  星野咲也果斷走上去,一個助跑,趁勢一腳往赤井秀一的腹間踹去。被他輕巧地避開。

  只是感受著勁風從身側掃過,又看見被星野咲一腳踹破的地板,赤井秀一也忍不住有點詫異。

  這女生吃什麼長大的,力氣這麼大?他的神色更認真了些,畢竟赤井秀一也還是□□凡胎,並不想感受一下被星野咲一腳踹中的味道。

  他果斷轉守為攻,迅速逼近星野咲,揮出一拳,打向她手上的麻筋。

  星野咲立即閃遠,她神情興奮地同樣出拳打向赤井秀一的眼睛,在他側頭躲開後,又是一個抬腿,邊踢向赤井秀一的腦袋,邊快樂發言。

  「你好厲害!我喜歡你!」

  他腳步迅速往後一移,避開星野咲這一擊,聽見她這句話,赤井秀一詫異地瞄了一眼星野咲。

  沒等赤井秀一說話,他看見剛剛還說喜歡他的女生一擊落空後,笑容依然明麗,腳上動作卻快速一變,改橫踢為下劈,徑直擊向他的肩膀。

  力道大到他清楚地聽見了空氣被破開的聲音。

  赤井秀一:……彳亍,這就是你的喜歡是吧?那被你喜歡的人可太倒霉了:)

  赤井秀一:你看我開心嗎?

  他在星野咲改變動作那一刻就明白這一下他是躲不開了,赤井秀一冷靜地往後一退,又立馬抬手以一個能卸掉大多數力的姿勢接住星野咲這一腳。

  在她這一擊落下後,赤井秀一清晰的聽見了自己手臂骨頭不堪重負的聲音。他神情不變,立刻趁此機會,一手抓住星野咲沒來得及收回的腳踝,手上一個巧勁將她拉得站立不穩。

  隨即立馬近身攻向她,一拳揮出,目標直指星野咲太陽穴,赤井秀一的力道控制得巧妙,正是會讓她暈過去又不至於致死的程度。

  星野咲順著赤井秀一拉她的力一倒,直接撲在地上,然後迅速一個翻身起來,躲開了他的攻擊。

  ……

  在兩人打得有來有往時,訓練場的門再一次被推開。金發黑皮的男人看見場內正和萊伊對訓的熟悉人影後,詫異地挑挑眉。

  他可真是沒想到,被派來的新人,居然是星野咲。


第15章 (捉蟲)

  俗話說得好,一力降十會。

  體驗過星野咲怪力的降谷零絲毫不慌,他隨意地往門上一靠,抱著手臂開始看戲。對於萊伊被揍這件好事,降谷零是絕對不會去打斷的。

  不僅如此,他在看見萊伊被星野咲一拳錘在嘴角時甚至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降谷零真心實意地覺得,看到組織的人被揍,可真是再快樂不過的事情了。

  「波本,你在看什麼嗎?」另一邊,代號為「蘇格蘭」的諸伏景光背著貝斯包也走了過來,他正巧看見了好友唇邊含笑的輕松模樣。

  「看萊伊給新人做測試。」降谷零說著,毫不掩飾自己眼中幸災樂禍看好戲的神色,甚至朝諸伏景光揚揚下巴,示意他看場內。

  諸伏景光順著好友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正看見星野咲一腳落空,直接踹碎了木制的地板。

  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諸伏景光沒想到上層新派來的公安是星野咲,也沒想到上一次見面還對自己笑得又甜又軟的女生動起手能把萊伊給捶地上。

  是的,就在剛才,星野咲一拳把赤井秀一的手給徹底捶骨折了,然後憑著怪力,連著兩腳直接把人給踢退了好幾米,趁著赤井秀一還在後退卸力時,她又是一個猛衝,一拳砸向他的右臉,徹底將人捶倒在地。

  看著男人沉默著從地上起身,星野咲仍然沒有放松警惕。直到赤井秀一率先走下訓練場,她才松了一口氣,跟著走下了訓練場。

  旁邊站著看熱鬧的波本和一臉擔憂的蘇格蘭則是被百利甜派人叫走,他們又有活兒了。

  赤井秀一擦掉嘴角被星野咲一拳錘出來的血跡,看她一眼,「萊伊。」他介紹自已。

  「我是小林菲奧娜,還是新人,沒有代號。」星野咲燦爛地笑。

  赤井秀一沉默著,又看了她一眼。剛剛他已經成功把那個監聽器貼在了星野咲的衣領上,此時感受著手臂隱隱作痛的赤井秀一也沒有太多交談的欲/望。

  他走到牆邊,拿起那個吉他包背上,示意星野咲跟上他。

  「走吧,你的測試通過了,我帶你去找百利甜。」說完,赤井秀一也不去看星野咲的反應,徑自背著包往外走。

  星野咲連忙跟上,兩人在前往百利甜的辦公室時,她隱隱約約看見一抹燦爛的金色從角落一閃而過。懷著一種奇妙的直覺,星野咲下意識停下了腳步,往那裡望過去。

  她並沒有看見什麼人,仿佛那抹金色只是星野咲的幻覺般。隨即她聽見了萊伊漫不經心的提醒聲:「跟上。」

  星野咲聞言望過去,長發綠眼的男人不知何時點燃了一支煙,此時正微微垂下眼含著煙吸了一口。他側頭看過來,眼神漠然。

  「快一點。」赤井秀一按滅還剩下一小截的香煙,將它丟進垃圾桶中,轉身繼續往前走,只留下一句提醒。

  「我知道了!就來!」星野咲急急忙忙地趕上去。

  她跟在萊伊的身後,忍不住好奇地打量這個在小林齋間口中自己需要注意的優秀新人。不可否認,萊伊真的很好看,是那種沉默寡言的酷哥感,長發加針織帽有種特別的魅力。

  赤井秀一感受著身後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瞥她一眼。同時他的心中也有點疑惑,什麼時候組織的新人居然有這種性格的了?或者說這只是小林菲奧娜的偽裝色?

  他又看了一眼星野咲,即使覺得她那種單純的神情不似作假,可內心對於組織成員的認識還是讓赤井秀一更偏向於這副模樣只是她的偽裝。

  他不再說話,一路沉默著帶著星野咲乘電梯前往頂層百利甜的辦公室。在敲響門之後,星野咲又聽見了那種仿佛溫和極了的女聲。

  「請進。」

  赤井秀一推開門,門後相對而坐的百利甜和小林齋間齊齊望過來,他對著兩人點點頭示意。

  看見萊伊的到來,百利甜松了一口氣。沒辦法,她和卡慕這個冷淡的木頭人實在是無話可說,縱使自己再怎麼巧舌如簧,奈何對方只會繃著一張臉,根本不接話。

  「萊伊,菲奧娜的測試結果怎麼樣?」百利甜隨口找了個話題問他。

  直到她的視線聚焦到赤井秀一的臉上,看著他被揍破的嘴角和青紫的臉頰,百利甜嘴角一抽。

  一邊為自己沒有主動攬下給星野咲測試這件事慶幸,一邊又因為回想起當初在摩根手下自己過得有多艱難而對萊伊心生憐憫。

  「……通過了。」赤井秀一感受著手臂隱隱作痛的部位,又看見百利甜滿是憐憫和感同身受的目光,他謎之沉默了一瞬方才接話。

  不等他們說什麼,赤井秀一直接背著包轉身出門,「我去一趟醫療組。」

  百利甜看著萊伊離開的背影,沉默一瞬後才轉頭看向小林齋間,「那卡慕,時間也不早了,既然菲奧娜的測試已經通過了,我明天再帶她去見boss也不遲。」

  她看著小林齋間,話語之中送客的意味明顯。

  小林齋間也不欲再在這裡停留,他對著百利甜點點頭,起身准備離開,「那我先帶著菲奧娜回去了,告辭,百利甜。」

  說完,他徑直往辦公室外走去,在走過星野咲旁邊時,眼神示意她跟上來。

  兩人從那棟高聳的大廈中走出來,再次坐進了小林齋間開的那輛福特車中。

  路上,星野咲的手機輕輕振了一下。她拿出手機,打開一看,正是小田切智和的信息。

  [請前往紐約市中央公園畢士達噴泉,我們為你安排的搭檔及直屬上級將在此處與你相見。

  時間為美國時間18點整,信物為一束櫻花。

  From :小田切]

  星野咲在看完了信息後,迅速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17點19分。

  她抬頭向車窗外看去,正看見紐約中央公園的入口。星野咲喊住小林齋間:「大衛,停一停!」

  在他將車停下又疑惑地看過來後,星野咲歉意地對小林齋間笑笑,「大衛,我想下去逛一逛,太久沒回來了,我想看看中央公園和我記憶中還是不是一樣的。」

  她嘴上這麼說,實則小林齋間和星野咲都明白,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其實是去和公/安裡其他的臥底見面接頭。

  小林齋間點點頭,溫聲叮囑她:「那菲奧娜,你去吧,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星野咲對他點點頭,打開車門走下去,她在目送著小林齋間開車離開後,打開地圖跟隨著提示往見面的地點走去。

  在她看見了那座噴泉後,星野咲再次從包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17點52分。

  她往四處張望著,在如織的行人中,星野咲並沒有看見誰的手中是拿著一束櫻花的。她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有點焦慮地一直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看。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自己仍然沒有看見那位搭檔,星野咲不可避免地變得急躁起來。

  她懷著一種奇妙的直覺,對於此次見面懷著一種濃烈的期待。而此時始終未發現見面人的影子的事實卻在星野咲的期待上潑了一盆冷水,叫她像只被水打濕了的小狗狗一般,蔫噠噠地低下了頭。

  「嗚——」她難以控制自己心裡莫名其妙的委屈。

  另一邊,正在醫療組中處理著骨折的手臂的赤井秀一聽著耳麥中星野咲委屈巴巴的嗚咽聲,壓了壓眉。

  他現在是真的感到了迷惑,難不成這個看樣子是高層引薦的小林菲奧娜,還真是個天真的小公主?

  這樣想著,赤井秀一繼續傾聽著耳麥中由監聽器傳過來的聲音。

  他聽見小小的音樂聲,聽不太出來是什麼樂器,然後是那個新人驚訝又快樂的「哇」的聲音。

  然而接下來的便再也沒有了,隨後是一陣雜亂而刺耳的電流聲。

  赤井秀一面色不改,眸色卻漸深,他借著調整針織帽的動作,手上輕巧地將小巧的耳麥摘下,藏在手心中。

  他知道,自己放在小林菲奧娜身上的監聽器被毀掉了。

  只是這件事情所代表著的含義,讓赤井秀一原本稍稍放下的疑心再一次加重。

  小林菲奧娜。他暗念著那個新人的名字,決定回去後就發消息給FBI的人,要她的所有詳細資料。

  另一邊,聽見歡快的貝斯彈奏聲音的星野咲順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正看見曾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綠川光坐在不遠處彈奏著貝斯,身邊正圍著一群金發碧眼的小朋友。

  她驚訝又開心地感嘆出聲,「哇!」沒等星野咲跑過去和他打招呼,她看見對方也看了自己一眼,隨即,彈完一首曲子的黑發男人將貝斯收好,又含笑安撫了一番身邊的孩子們後,背好包向她走過來。

  半路中,他從一側樹叢中拿出一束包裝精美的櫻花。看著星野咲亮晶晶的眼睛,諸伏景光含笑向她比了一個暫時不要出聲的手勢。

  在她歡喜得仿佛要搖尾巴一樣的目光中,諸伏景光不由失笑。只是他原本輕松的心情在距離星野咲還有幾步之遙時徹底消失。

  諸伏景光敏銳地發現了她衣領上那顆小小的,灰撲撲的東西。他神情嚴肅地湊近到星野咲臉旁,摘下那個東西,手上一使勁將它碾壞。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監聽器,確認它是真的壞了後,方才對著因為他突然的靠近而呆愣在原地的星野咲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試圖安撫她。

  「又見面了,菲奧娜。」諸伏景光的眼睛彎彎,「這一次,我來履行約定了。交換聯系方式吧,說好了的。」


第16章

  星野咲呆呆地看著眼前人溫柔彎起的貓眼,為諸伏景光突然的靠近而感到驚訝和害羞。

  她有注意到他從自己衣領上拿下來的FBI內部研制的最新款監聽器,只是並沒有認出來,心中更多的,還是為剛剛感受到的,諸伏景光落在自己頸側的吐息而感到不自在。

  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仍然沒有回過神,呆呆地望著自己的模樣,眼睛彎起的弧度更加明顯。他看向這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和自己以及zero一起搭檔的女生。

  「那麼,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諸伏景光,組織內的代號是蘇格蘭威士忌。再一次見面,依然很開心。」

  星野咲:???諸伏景光?不是綠川光嗎?

  星野咲被這個和「綠川光」沒有一點相似的名字迷惑住了,她下意識地反問諸伏景光:「可是,你不是叫綠川光嗎?」

  直到看見面前這個男人泛上點點紅色的耳尖和他臉上帶上了些許歉意的笑容,星野咲迅速回憶起了自己之前上過的臥底訓練課程中的內容,明白了當時諸伏景光出於警惕,告訴自己的是一個假名。

  星野咲當即也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她尷尬地捂住臉,恨不得將剛剛那個笨蛋直接捂死,好讓彼此都從這個尷尬的地獄中掙脫。

  諸伏景光看著即使捂住了臉,也仍然能從紅紅的耳尖看出那種濃重的不好意思的星野咲,原本的羞赫也漸漸淡去,他輕輕地笑出聲來,將手上那束開得正盛的櫻花遞到她的面前。

  「菲奧娜,看看花吧,很漂亮哦。」他的貓眼彎彎,是快樂的模樣。

  諸伏景光看見聽見自己這句話後只有手指叉開一點點縫,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從其中偷瞄自己,還一副「不要看到我」樣子的星野咲,那種像是被什麼犯錯後的小狗勾偷偷觀察的感覺,叫他笑意更深。

  星野咲看見他臉上溫和的笑容後,放下捂住臉的雙手,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諸伏景光,在接過他手裡的櫻花後,星野咲下意識地低下頭嗅了一下,然後她抬起頭來,面上笑容明媚。

  她一只手拿著櫻花,快樂地撲向諸伏景光,抱住他的一側手臂,「謝謝景光,不對,謝謝蘇格蘭!我好喜歡你呀,櫻花真漂亮。」

  星野咲的話好像並沒有什麼邏輯性,只是因為感覺到了諸伏景光的善意和溫柔,她就很自然地莽了上來,大膽又直率地表明自己的喜歡和親近。

  諸伏景光一時失笑,他輕輕地將自己的手臂從星野咲懷中抽出,「那麼,先談一下後面的計劃吧。」

  他帶著星野咲回到自己位於紐約市中心的一處安全屋,放下少有離身的貝斯包,又給她倒了一杯清水,然後他坐在了星野咲的對面。

  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乖乖捧著杯子喝水的樣子,先是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沒有太多的東西,只能給菲奧娜你喝清水了。」

  看見她輕輕搖頭表示沒關系後,他才嚴肅了神情問:「菲奧娜今天的測試通過了嗎?」

  星野咲點點頭,「已經通過了,百利甜說明天帶我去見boss。」

  「那很好。等菲奧娜你明天見過boss後,如果他露了臉,那正好可以找機會做嫌疑人畫像。沒有露臉的話也沒事,我和波本後面會找機會帶你一起出任務。

  好盡快讓你獲得代號,進入組織的更內部。」諸伏景光的聲音溫和。

  星野咲眼睛亮晶晶,對於日後刺激的臥底生涯萬分期待,「好!」

  他看見女生明亮的眼睛,笑意更深。諸伏景光覺得,正是因為有無數像星野這樣的後輩,他和zero才會相信終有一天組織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沒等諸伏景光說話,星野咲像是想起了什麼般,問他:「對了,波本是組織內的另一位前輩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的,波本就是另一位公/安臥底。至於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嘛,還是等菲奧娜自己去認識他吧。」諸伏景光想起之前看戲看得不亦樂乎的好友,又看一眼滿眼好奇的星野咲,笑著和她說。

  兩人又初步商量了一下後面的行動後,諸伏景光將星野咲送下樓,又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然後他聽見輕巧的腳步聲,諸伏景光轉身看過去,正看見降谷零從樓上走下來。

  「新人怎麼樣?」他笑意淺淡,看向諸伏景光,問。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都有一座安全屋在這裡,甚至還是上下樓的位置。

  他眉眼帶笑,回他:「是個很活潑很可愛的女孩子。」

  降谷零回想起和星野咲的初見,也忍不住彎彎眼睛,他說:「是的,確實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想到星野咲曾和自己說過的她和松田陣平及萩原研二相處的趣事,降谷零那雙清透的紫色眼睛中的笑意更深。他看向已經走到自己身邊的諸伏景光,對他調侃道:

  「就是太可愛了,以致於某個叫松田陣平的笨蛋總是被她的喜歡打得手忙腳亂的。」

  諸伏景光也回想起了這位好友別別扭扭的性格,又想起星野咲那個直球到過分的模樣。稍稍思考一下,他就能幻想出松田陣平和星野咲的相處模式。

  於是他也不由勾起嘴角,「松田啊,真可惜看不到他和菲奧娜平時的相處。」諸伏景光的笑容裡帶了點腹黑的味道。

  他和降谷零對視一眼,默契地看見了彼此眼中想要看好戲的意味。

  「確實。」降谷零回他,「不過,萩原一定會很喜歡她,他向來擅長和女性搞好關系,更何況她還是這麼外向的性格。」

  想到另一位好友,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眼中都帶著懷念。

  「我猜,恐怕沒多久,菲奧娜和萩原就能互稱名字了。」諸伏景光眼中笑意深深,憑著對萩原研二的了解,他迅速猜中了事實。

  「那是肯定的,畢竟,那可是萩原。」降谷零也彎了彎眼睛,「只是,不知道班長怎麼樣了。」

  諸伏景光面帶憂愁,「相信班長一定也過得很好。」他想起那些年在警校中的時光,「畢竟那可是全校第二的伊達班長。」

  他和降谷零再次對視一眼。諸伏景光看向他,邀請自家好友:「波本,要來吃晚餐嗎,我下廚,你來打下手。說好教你做蛋包飯的,我可不食言。」

  他的笑容溫柔中又帶了點揶揄。

  「行,我也不會退縮,走吧,蘇格蘭。」降谷零說著,率先向諸伏景光的安全屋走去。

  在他們做飯的時候,另一邊,乘著出租車的星野咲也成功抵達了小林家的別墅。她和小林齋間吃完了一餐速食披薩,又和他告完別後,星野咲一人回到了側臥。

  洗漱完後,她躺到床上,拿出手機開始日常登入游戲界面。這一次,當星野咲點進可攻略人物後,她戳戳那個背著貝斯包的Q版小人,終於不再是提醒說:[人物姓名未收錄]了。

  星野咲戳開Q版諸伏景光頭頂上那個泡泡,隨後傳出來他溫柔帶笑的聲音:「咲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啊,怎麼說呢,像個小太陽一樣,或者說,也像個可愛的小狗狗。

  會喜歡櫻花的吧,我挑了好久才選中了那一束,希望她喜歡。」

  她看向被自己放在床頭櫃花瓶中的那束開得浪漫的櫻花,眼睛因為快樂而亮晶晶的。星野咲笑彎了眉眼,在床上打了個滾,她抱著手機,又輕輕戳戳小人,看他無奈又溫和地笑起來。

  在星野咲把Q版諸伏景光鬧得躲在旁邊看戲的兩個小人身後,她看見被Q版的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聯手推出來的金發小人,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叫你當時用甜言蜜語騙我,哼!這樣想著,星野咲再次戳戳Q版降谷零,才放下手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

  在被小林齋間帶去找百利甜後,又被她帶上車蒙住眼睛開往另一個基地見boss。

  半個小時後,百利甜終於將星野咲眼睛上的黑布取了下來,「到了,跟我來吧。」

  說完,她率先下了車,等星野咲也下來後,百利甜帶著她走到一扇合金大門前。在確認了瞳孔和指紋後,她們終於進入了基地。

  然後是一連三扇的類似合金門,直到最後,百利甜終於帶著星野咲來到了一個辦公室外。她推開實木大門,看向身後的星野咲,「去吧,菲奧娜,boss在裡面等你。」

  星野咲懷著期待獨自走進去,卻並沒有在辦公室裡看見任何一個人,直到那台面對著她的電腦屏幕閃了閃,上面一片漆黑,只有一道蒼老的男聲突然響起。

  「小林菲奧娜啊,我記得你的父母。都是對組織忠心耿耿又做出了極大貢獻的人物,如今他們把你也引入了組織,這很好。」

  不等星野咲接話,他繼續說:「我看過了你和萊伊的測試過程,很好,劃到行動組正合適。只是如果想要擁有代號,還是要再為組織多做一點事啊。」

  他的聲音聽起來慈祥極了,可說出來的內容卻輕而易舉地決定了上百人的命運。

  「正好,最近有個任務我看就很適合菲奧娜,我看看。噢,是暗殺紐斯曼公司的負責人,菲奧娜不用做什麼,只要把炸彈放到合適的位置,再引爆它,為狙擊手制造混亂就好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在思考,「那麼,要讓誰來和菲奧娜搭檔呢?」

  星野咲聽見了紙張翻動的聲音。

  「行動組最近的新人都很不錯,蘇格蘭和萊伊,讓誰來更好?情報組的波本也不錯啊。」


第17章 (捉蟲)

  「萊伊還有一個別的任務,反倒是蘇格蘭,前幾天剛完成了一個任務。」那個蒼老的聲音輕輕笑了聲,「就讓蘇格蘭和菲奧娜一起搭檔,去出任務吧。」

  「怎麼樣,菲奧娜。」他這樣問,可事實上語氣中卻絲毫沒有詢問的意思,只是隨口一問。

  星野咲也聽出了他話中的篤定意味,她低垂著頭,神色乖順,眼睛裡卻是一片冷淡厭惡,對這位不知真假的boss那種輕易決定別人生死態度的厭惡「是,boss,菲奧娜知道了。」

  「很好。那,希望你能為組織做出更多貢獻,菲奧娜,我很看好你。」老人的聲音聽起來慈愛又溫和,可在星野咲耳中,卻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偽善感。

  她依然不動聲色地回答:「我一定不會辜負boss的期待。」

  「那麼,希望下一次和菲奧娜見面,就是你獲得代號的時候了。」話落,電腦屏幕再一次熄滅。

  星野咲轉身離開辦公室,她推開那扇實木大門,正看見門外緊張到額頭冒汗的百利甜。

  「是,我這一次帶新人來見boss。可以確定可信,她的父母是卡慕和摩根,這一次也是由卡慕引薦,萊伊測試過才帶過來的。」百利甜的聲音中失去了那份溫和與從容,反而滿是惴惴不安。

  星野咲聽得出來,她在面對那個背對著自己的銀色長發男人時,是真的很緊張。

  她將好奇的目光投向那個黑色風衣的背影。下一秒,那個男人立刻覺察到了星野咲的目光,他快速回頭看過來。

  望向這邊的墨綠色眼睛裡是濃烈的防備與殺意。星野咲被他看得呆在原地,她從未直面過這樣明顯而純粹的凶戾。像是應激一般,星野咲的眼眶不自覺紅了起來。

  她呆呆地看著琴酒,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看著女生委委屈屈紅了眼睛的呆樣,琴酒嗤笑一聲,低啞的聲音中滿是輕蔑,「就這副樣子,也算得上有潛力的新人,還值得被帶過來?」

  他眼睛一轉,冷漠的目光再次投注在旁邊的百利甜身上,琴酒扯出個猙獰的笑來,「百利甜,你可真是越來越沒有分寸了。」

  「你最好祈禱她真的如你所說一樣,是個和摩根一樣的厲害角色吧。不然,光是你越過所有人給boss遞消息這件事,我都不會輕易放過去。」琴酒說完,再次瞥了一眼旁邊被嚇得無法回神的星野咲一眼。

  他想起剛剛百利甜對自己信誓旦旦的說法,又看見這個新人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忍不住再次嗤笑出聲。

  琴酒不再看身旁冷汗涔涔的百利甜,他轉身離開,黑色的風衣在空中甩出利落的弧度。

  「伏特加,跟上。」

  「是!我這就來,大哥!」

  在這句話後,星野咲看見一個胖胖的男人迅速從轉角處冒出來,跟上了那個銀發男人的腳步。

  在他離開好一陣後,百利甜才算控制住了那種恐懼的心理,只是經此一遭,她再也無法維持住那張溫和的假面了。

  像是為了掩蓋住剛剛的虛弱般,她轉過頭來瞪了一眼星野咲,眼中戾氣橫生,「蠢貨!軟骨頭!害我在琴酒面前丟了大人!我就不該因為卡慕和摩根帶你過來!」

  說完,百利甜直接轉身離開,不管被她丟在身後,逐漸在七拐八繞的基地中迷失了方向的星野咲。

  直到她坐上車,叫司機離開後,看著窗外景像飛速倒退的百利甜才逐漸冷靜了下來,面色也恢復了溫和。也正因為理智回來了,她想到還被自己丟在基地裡的小林菲奧娜,眼中閃過了一絲懊惱。

  但想起卡慕兩天後就要被派去意大利那邊的基地,根本就不會顧得上這件事,她又安然地往座位上一靠,不再去想。

  更何況,摩根現在還滯留在日本,根本不可能到美國來找自己的麻煩,卡慕一個實驗組的負責人,又能給行動組的她造成什麼困擾呢?

  這樣想著,她徹底歇了想調頭回基地的心思。

  另一邊,被百利甜丟在了身後的星野咲在這個空蕩得有點過分的基地中七轉八拐地打圈圈,又因為沒有權限的原因,她很多地方都要繞道而行。

  星野咲沒被琴酒嚇哭,現在反而快被自己的腦補給嚇死了。她一想到小林齋間曾經說過的人體實驗,再看看身邊從牆壁到地板都是一片潔白,直接讓星野咲幻視某些科學狂人的實驗室。

  她生怕什麼時候自己就看見一個滿身鮮血的科研人員,或是像琴酒那樣一身的冷血殺手,直接抓住自己給她喂藥。星野咲一點都不想成為那個倒霉蛋。

  未來被迫變小某死神:謝謝,有被內涵到:)

  她默默加快了腳步,憑著直覺埋頭就往前衝,然後星野咲在一個轉角處直接衝進入某位金發黑皮臥底的懷裡。

  「唔!」剛剛從射擊場出來的降谷零下意識抱住撞過來的人,沒等他反應過來把人推開,抬頭看見熟悉的看板郎臉的星野咲再次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嚶嚶嗚嗚地哭了起來。

  「嗚哇——我好怕!這裡好可怕,你怎麼才來啊?」星野咲抱住面前人的腰,即使被自己的腦補嚇得哭唧唧,可仍然沒敢大哭哭出來,只是小小聲地和他抽泣撒嬌。

  她像是在外邊受了委屈,強忍著淚水,卻在看見信任的人後所有堅強都一瞬崩盤的小朋友。

  降谷零被星野咲這副模樣弄得有點哭笑不得,他一邊為腰上熟悉的疼痛感頭痛,一邊又不得不伸出手拍拍她的腦袋,試圖安撫這個女孩子。

  「好了,我現在來了。你是怎麼了?」降谷零的聲音溫和。

  星野咲偷偷看他一眼,正對上降谷零彎起的眼睛,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態度中的善意。於是星野咲徹徹底底地放下了心和他抱怨:「百利甜把我丟下了qaq。」

  「她說我讓她在琴酒面前丟了大人嗚嗚嗚嗚。」像是說著委屈極了,她又抽噎了兩聲。

  降谷零全副心思都在他剛剛聽見的那個名字上。他加入組織有一段時間了,可因為加入的是情報組的原因,即使已經得到了代號,事實上他和琴酒的接觸並不算多。

  他敷衍地拍拍星野咲的腦袋,權當安慰她,「那百利甜太過分了,菲奧娜別哭了。」

  等看見星野咲抽抽噎噎地止了淚水後,降谷零又假裝滿心好奇地問:「琴酒啊,他之前不是還在印度出任務嗎?這次回來也不知道是做什麼。」

  即使知道星野咲是高層派過來的人,可降谷零還是沒有放下對她的戒心。沒有誰比在組織情報組的他更清楚組織這個龐然大物的能量了。從各國的政界高層、警務系統、再到頂級企業,組織在其中都有暗線。

  他已經聯系了自己在公1安中的接頭人風見裕也,希望他能盡快把星野咲的一切資料都查清楚,然後發給自己。

  「唔,我,我也只聽到了一點點。」星野咲哭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可想到面前這個人也是警方派來的人,她還是努力回想自己剛才聽見的消息。

  其實,在星野咲選擇公安臥底線後,游戲就把她的技能和五感都強化了一次,也正因此,她才能模模糊糊地聽見琴酒和伏特加的交談聲。

  「我聽見那個叫琴酒大哥的男人問他,這一次是不是要解決掉凱爾弗。後面就沒有了,只聽見琴酒罵他『蠢貨』。」說著,星野咲松開了抱著降谷零腰的手。

  而他也趁此機會後退到離星野咲幾步遠的地方。降谷零笑起來,彎彎的眼睛掩蓋住了他眼眸中的思緒,讓人只能注意到他爽朗俊秀的娃娃臉。

  「哦,這樣啊,看來琴酒又有任務了啊。不愧是對組織最忠心的人。」

  說完,他看著已經不再哭泣的星野咲,果斷地和她揮揮手,「既然菲奧娜已經緩過來了,那我也告辭啦。」

  降谷零話音一落,立刻閃身進入旁邊的岔道,徒留沒反應過來的星野咲呆呆地看著他迅速消失的背影。

  在離開星野咲的視線後,降谷零掏出手機,手指靈活地打字,發消息給諸伏景光,叫他過來接一下迷路的星野咲。

  想到一路從最頂層跑到地下三層射擊場的女生,他搖搖頭,深覺這位後輩恐怕不太靠得住。

  隨即發消息給情報組的下屬,詢問一下凱爾弗究竟是誰。望著被迅速發送過來的資料,降谷零心安理得地保存下來,准備立即回安全屋,把情報傳回警方。

  另一邊,收到好友消息的諸伏景光立刻收拾好東西,趕去接迷路的星野咲。

  當他看見人時,星野咲正一臉懵地看著面前的三個路口。她看著在自己眼中壓根沒區別的三條路,癟癟嘴,打算隨便選一條走算了。

  在星野咲准備往右邊走去時,她聽見了諸伏景光帶了點喘的無奈聲音,「菲奧娜,等一等。」

  她眼睛一亮,當即轉頭看過去,「蘇格蘭!」星野咲語帶興奮。

  她看見面色無奈的男人走過來,聲音溫和:「不是交換了聯系方式嗎?為什麼不發消息告訴我?」

  星野咲一僵,這才想起來,她還可以向諸伏景光求助,「我忘記了qaq。」她一臉可憐巴巴。

  諸伏景光看見她臉上交錯的淚痕,從包裡拿出一張手帕遞給星野咲,「以後要記住了,我們是搭檔,菲奧娜。有什麼事都可以問我。」他的語氣溫柔。

  星野咲呆呆地看著諸伏景光微彎的貓眼,一時反應不過來。

  而諸伏景光只是更加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輕輕地為她擦干淚痕,又小心地不碰到星野咲的臉。

  那天以諸伏景光送她回小林宅作為結束,而當天晚上,星野咲收到了關於任務的情報。

  ——兩天後——

  星野咲和諸伏景光坐上車,准備前往紐斯曼公司。


第18章

  在和諸伏景光商量好行動的具體步驟及暗號後,星野咲跟在他的身後下了車,前往不遠處的一座高樓。

  紐斯曼公司就坐落於這座高樓。它表面上是一家汽車公司,而實際上它的負責人——德瑞克,早已和組織接上了頭,紐斯曼公司也成為了組織洗/錢環節中的重要一環。

  而這一次為德瑞克招來殺身之禍的原因也很簡單。上個月末,後勤組與情報組連合行動,對於組織的暗線,錢財,采辦等相關人員進行了全面的調查。而德瑞克,正是被查出來侵吞了組織利益的一位,並且也是膽子最大的一位。

  原本這個任務是要被指派給琴酒的,高層准備讓這位組織內的top killer出手,殺雞儆猴。但是最後還是被那位boss派給了星野咲,作為她對組織效忠的初次代表。

  在大樓前,諸伏景光和星野咲分開了。他帶著狙/擊/槍准備前往昨天踩點時定下來的藏身地點,而星野咲則准備進入大樓中,按計劃安裝炸彈。

  進入大樓前,她猶豫著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諸伏景光,得到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像是從中獲得了勇氣一般,星野咲深呼吸一下,攥緊了手中背包的帶子,邁開了步。

  星野咲站在大樓的進門打卡處,她挽挽被後勤組人員當作偽裝接長的黑色卷發,冷靜地將從本次任務的協作人員那裡拿到的員工卡放在上面一刷。

  「滴——,秘書處實習生蓮娜·威爾斯已打卡,祝您今日工作愉快。」

  星野咲收回員工卡,一手放在包上,隨意和周圍人打著招呼走向二十三層。

  在到達定下來的炸/彈放置點後,她認認真真按照記憶中松田陣平的指教將炸/彈檢查一遍,又安裝好。星野咲在內心對松田陣平瘋狂懺悔,她仿佛還能聽見卷發警官因為自己的笨拙而逐漸無奈的聲音。

  星野咲想著在大樓裡工作的無數普通人,又想起諸伏景光的話,逐漸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昨天——

  「我已經聯系了接線人將所有情報都告知了高層,也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我們的人已經和美方聯系過,告知了他們這件事情。

  德瑞克·紐斯曼已經被美方用死刑犯替換了,當天也會在爆炸前十分鐘點燃附近一棟廢樓,以此拉響那一片三十七棟大樓的火警警報。而美方也會派便衣進入大樓中,負責組織人員撤離。

  咲,別擔心,我們已經為一切都做好了准備。」諸伏景光看著咬著唇,著急擔心到淚水都不自覺盈滿了眼眶的星野咲,溫柔地笑起來,安撫她。

  他時常會覺得星野咲很可愛,諸伏景光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被愛意與幸福包圍著,被寵愛著長大的孩子才會有的溫暖和燦爛。

  也同樣帶著珍貴的正義感和善良心軟,是在諸伏景光眼中非常可愛的品質。

  「好耶!」

  他看見女生飛快地變得開心起來,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自己,然後是一個飛撲。

  星野咲抱住諸伏景光的手臂,但事實上並沒有貼得緊密,只有她的臉是真真切切地貼上了他的。星野咲在這幾天裡,明白其實諸伏景光是一個十分體貼,但也有些距離感的人。

  他並不習慣與自己有太多親密的肢體接觸。於是星野咲也會注意這一點,只是這一次聽到的這個消息真的讓她很開心,她沒有壓抑住自己的內心的喜悅,而星野咲表達開心的方式就是親密的貼貼抱抱。

  於是她這一次再次抱住了諸伏景光,只是終究還記得他對此並不習慣,便也留有空間,星野咲抬頭看他,圓圓的眼睛彎成月牙狀。

  「真好!大家都會沒事!」她眼睛裡還帶著淚水,可看著諸伏景光的目光中滿是快樂的意味,連淚水也像是什麼閃閃發光的寶石般。

  他其實早已察覺到了星野咲不動聲色的體貼,諸伏景光望向這個明明喜歡和所有她喜歡的人貼貼,卻也因為自已不習慣而克制住的女生,目光柔軟。

  他這一次並沒有抽出自己的手臂,反而伸出另一只手,放在星野咲的頭上輕輕揉了一下。諸伏景光看著被他的動作驚到呆住的人,眉眼彎彎。

  「是的,真好。」他這樣說。

  星野咲被他這句話喚回了神,成功接受到諸伏景光親近信號的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星野咲松開抱住他手臂的手,得寸進尺地直接抱住了諸伏景光的腰。

  她彎起眼睛,對著面露驚訝的人傻乎乎地笑,直到把人笑得沒脾氣,只是無奈地再次揉揉她的頭發。

  ————

  終於,星野咲把炸/彈安裝好,她站起身,長出一口氣,終於有心思擦一下額頭的汗珠。

  她在拉伸一下身體後,清楚地聽到了自己渾身骨頭劈裡啪啦作響的聲音。星野咲再次把包包挎上,她按按掩藏在黑發間的黑色內置型耳麥,輕聲和另一邊的諸伏景光說話。

  「已經完成,菲奧娜申請撤離。」

  她聽見諸伏景光此時再無平時那種溫和感,反而稱得上平靜無波的聲音:「蘇格蘭收到,同意撤離。」

  「是。」星野咲在聽見諸伏景光的回答後,立刻從之前規劃好的路線撤離大樓。

  在進入電梯到達十五層後,一個棕發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看見站在電梯內側的星野咲,眼睛一亮。

  「嘿!蓮娜,你要去哪兒?今天工作忙嗎?晚上和我去喝一杯怎麼樣?」他熱情地湊過來。

  星野咲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她記得這個人的資料,可後勤組給她的資料裡卻從沒說過這位格林和蓮娜·威爾斯有什麼關系。

  她微微露出個笑容來,按照之前的訓練將聲音改變,「不了,格林。我還要去倫納德公司給塞琳娜經理送文件,今天工作很多,謝謝你的邀請。」

  說完,星野咲從包裡拿出早已准備好的一份文件,對著他揚了揚。

  「哦,那、那我送你去倫納德吧,畢竟在另一個區了,蓮娜你也還沒買車。」格林看向她,目光殷勤。

  星野咲笑笑,再次拒絕他,「不了,多謝你,我自己去就好。」

  正在此時,電梯到達了一樓,她松了一口氣,迅速走出電梯。星野咲本以為這個突發事件算是結束了,可她萬萬沒想到,格林居然跟了過來。

  「蓮娜,我,我……」格林結巴了一下後,鼓起勇氣繼續說:「讓我送你過去吧,別拒絕我,求你了。」

  星野咲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正當她打算疾言厲色地讓格林離開時,她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菲奧娜,告訴他你有男友了,你男友會馬上過來,也會負責送你過去。」是降谷零平靜的聲音。

  抱著觀察星野咲的想法,也為了保證這位後輩能順利完成任務,他申請成為了本次任務的協作情報人員。只是之前有個偷取某個研究所機密信息的任務絆住了降谷零,以致於他現在才趕過來。

  也是恰巧,他戴上耳麥的下一秒,就旁聽了格林對星野咲的全部死纏爛打。

  降谷零聽出了他對於星野咲偽裝的身份「蓮娜」的追求,為以最簡單快速的方式解決掉這個突發狀況,他直接選擇了最直接的方法。

  不等星野咲疑惑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聽見了耳麥另一邊車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後是和她這邊無二的,人們的交談聲。星野咲甚至聽見了一模一樣的小攤販的叫賣聲。

  「聽我的,不用擔心。」降谷零的聲音冷靜。

  星野咲被他平靜的態度感染,她看向仍然跟在身後的格林,微笑著說:「不用了,格林。我有男友了,他馬上就到,他會負責送我過去的。」

  格林的眉眼一耷,不再說什麼,卻還是不死心地跟在星野咲身後。

  下一秒,降谷零原本應該在耳麥中的聲音同時也出現在了她的耳邊。

  「蓮娜,不是要去倫納德公司嗎?我來了,這就送你過去,別急。」他眉眼彎彎,一手攬住星野咲的腰,一手接過她手中的包包和文件。

  雖然看起來降谷零放在她腰間的手攬得很緊,一副很親密的樣子,實則被攬住的星野咲根本沒有感受到任何東西搭在自己的身上。

  他紳士地只堪堪碰到了她的衣服。

  星野咲呆愣一瞬後立刻反應過來,她轉身把臉埋到降谷零懷裡,聲音甜軟,像是熱戀中的女性般自然地和他撒嬌:「你怎麼才來啊,我等你好久了。」

  她說著,順手抱住了降谷零的腰。

  旁邊的格林一愣,卻還是懷著一種奇妙的不甘感選擇了出聲:「那個,請問你是?」他說著,頓了頓,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來,「因為之前並沒有聽蓮娜提起過你。我是伯克·格林。」

  降谷零仿佛現在才注意到他一樣,轉過頭去看這個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的男人,他爽朗地笑起來,俊秀的娃娃臉讓他顯得像個天真的大學生般。

  「我是瑞德,蓮娜的男朋友。因為前不久在和她確定下關系,所以現在才被允許進入她的社交圈子。」他一臉笑容地說出了對於格林而言極其扎心的話,「其實我也沒聽蓮娜提起過你呢。」

  說話間,降谷零的手仍然放在星野咲的腰間,甚至因為她的動作的原因,徹徹底底地攬住了她。


第19章 (捉蟲)

  星野咲從他懷裡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悄眯眯去看旁邊的格林,正看見他僵硬又尷尬的臉,她又抬眼望向笑容不變的降谷零,心裡突然有一點明悟。

  原來,這就是白切黑嗎?

  她看著笑容燦爛,一臉毫無心機模樣的人,明悟了。星野咲狗狗祟祟地選擇繼續看戲。

  而格林雖然臉色難看,卻還是不肯離開,他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出聲質疑:「既然是情侶,那總不至於什麼親密動作都不能做吧。」他轉動眼珠,看向降谷零搭在人腰間的手,以及一直埋在他懷裡不肯抬頭的星野咲,面色略顯難看。

  「蓮娜,別這麼隨便地找個人來騙我啊。」

  降谷零看著他有點神經質的笑,微不可察地皺皺眉頭,他覺得有點麻煩了。眼前這人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可不太對勁。

  雖然心中的想法轉了又轉,可降谷零面上仍然是含著淡笑的樣子,他似是不悅卻仍努力保持風度,笑容逐漸帶上了怒意,「格林是嗎,我說,死纏爛打可不是什麼體面的行為。我和蓮娜的關系可不用你操心。」

  說完,他俯下身,借著這個動作的掩飾,微微啟唇,聲音在星野咲的耳邊與耳麥中微妙地重合,帶來一種奇特的振動。

  「菲奧娜,冒犯了。」

  話音剛落,降谷零果斷地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將星野咲的臉抬起。看著她呆呆望向自己,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指上移,放在她的側臉,然後借此輕輕落下一吻。

  當然,他並沒有親吻到星野咲的皮膚,事實上,這個輕飄飄的吻只是落在了降谷零的大拇指上。可星野咲感覺著他與自己皮膚相觸那一塊的溫熱,一時間她恍惚覺得,那像是一個吻落在自己的皮膚上。

  星野咲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當降谷零抬起頭後,她呆愣著望入那雙寶石般的紫色眼睛裡。

  她清晰地看見了其中倒映著的自己,以及他眼中淺淡的笑意,星野咲控制不住地臉紅起來。

  在小小地哀嚎一聲後,她不好意思地撲進降谷零的懷裡,手中攥緊了他的外套。

  看著這個把臉埋進自己懷裡的女生,降谷零莫名被戳中了笑點。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未免有點太可愛了一點,簡直像是什麼受驚的小動物一樣。

  在昨天看過風見裕也傳過來的關於星野咲的詳細資料後,降谷零就已經對她放下了戒心。甚至對星野咲有一點說不出的心疼感來。

  他原本以為這個性格開朗又自來熟的女生是生活在所有人的愛中長大的,降谷零從未想過,星野咲的父母在她8歲時就雙雙去世了。

  他伸手揉揉她軟軟的黑發,望向她的目光中是柔軟的笑意。

  降谷零有時會覺得,自己所想保護的,大概就是和星野咲一樣的,即使生活如何困難,也始終善良明媚、努力生活的國民們。

  他可能並沒有發現,自己看向星野咲的目光有多溫柔,動作間的親昵又有多明顯。

  而旁觀的格林卻敏銳察覺到了降谷零一舉一動中的親近與喜愛,也因此輕而易舉地黑了臉。

  他臉色難堪地選擇轉頭就走,可格林依然能聽見那個男人柔聲哄人的聲音。

  「抬頭看看我啊,一直埋在我懷裡,是要把自己悶死嗎?」星野咲聽見降谷零壞心調笑的聲音。

  她被這話激得抬起頭來,氣哼哼地瞪向他,「才不是!你,你……」卡了半天,星野咲也不知道怎麼罵他,她也是這時才想起來,面前這個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告訴過自己他的名字。

  降谷零也想起來了這件事,他若無其事地對著星野咲彎彎眼睛,「我是波本,這次任務的輔助情報人員。初次見面,請多關照了,菲奧娜。」

  他說出了和當時一致的話,只是這一次,降谷零眼中的笑意真實又溫和,他相信她。

  沒等星野咲反應過來,降谷零看見格林已經離開,便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走吧,菲奧娜。該去做任務了。」

  被他這句話一提醒,星野咲立刻回過神來,她低頭看向手腕上的腕表,上面顯示的時間距引爆炸/彈的時間還有十二分鐘。

  星野咲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在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中,她清楚地聽見了自己一點點加速的心跳聲。

  降谷零看著她不自覺因為緊張和擔憂而開始逐漸泛紅的眼睛,一時又是好笑又覺得星野咲實在是可愛。

  可也因此,他的心中更加柔軟。因為她真摯的,為無辜人民擔憂著的心。

  終於,在分針和秒針重合的那一瞬,星野咲聽見了一聲「砰」的巨響,隨後而來的,是不遠處衝天而起的大火。

  她耳中先是刺耳的火警聲,然後是周圍人們驚慌失措的聲音。星野咲卻因此暗自松了一口氣。

  她抬手,仿佛是因為周圍的嘈雜聲而不堪其擾般捂住了耳朵,實則星野咲的手指按住了耳麥上的鍵,將通訊切到了本次任務的後勤組人員線。

  「怎麼回事?不是還有十分鐘嗎?你們的情報出了什麼問題?」不等對面出聲,她率先發問,語氣又冷又急。

  「任務出了點意外,那座大樓因為施工設備故障引起的爆/炸起火了。」星野咲聽見了鍵盤被敲打發出的聲音。

  她松了一口氣,為組織成員應該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行,我知道了,我會提早引爆炸/彈。」

  星野咲聽見另一邊諸伏景光傳來的他們早已定下的代表人員撤離已完成的暗號,當即聲音急促地和那邊的人說。

  「收到。」耳麥對面的後勤人員出聲應答。

  在她將通訊切斷後,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雙手,輕聲出言感嘆:「不愧是組織二代成員,對組織的任務有夠上心的。」

  另一邊,在切斷通訊的下一秒,看向已經沒有多少人的大樓高層,星野咲將手放進包裡,果斷按下了引爆的按鈕。

  「砰——」

  在巨大的爆炸聲後,是人群中此起彼伏的高聲尖叫。而星野咲早已顧不上這邊,她迅速而輕巧地躲開驚慌失措的人群,一路奔向諸伏景光的位置。

  在跑過轉角的一瞬,她看見了含笑對自己揮手示意的降谷零。下一秒,那抹燦爛的金色也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沒辦法,作為一個想在組織裡迅速升職加薪的情報人員,波本可有太多任務了。

  星野咲顧不上去找降谷零在哪,她順著四散的人群,按照早已規劃好的路線去找諸伏景光。

  在她到達諸伏景光埋伏著的大樓下時,星野咲聽見了人群中傳來的更大的驚叫聲。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正看見額間一抹血痕,倒在地上的「德瑞克·紐斯曼」。

  下一秒,星野咲聽見耳麥中傳來的,諸伏景光顯得冷靜得過分的聲音,「目標人物已擊殺,撤退。」

  「是!小林菲奧娜收到。」她小聲回答。

  沒過多久,背著貝斯包的諸伏景光腳步匆匆地下了樓。他看一眼星野咲,即使看起來心情並不好,在見到她後也笑容溫和地誇獎了她。

  「菲奧娜真厲害,做得很棒。第一次出任務就完成得很出色。」

  諸伏景光努力調節好自己的心情。即使已經進入組織這麼久了,他仍然會在每一個任務完成後感到不適。

  他是一個天生溫柔善良又富有正義感的人,即使知道這一次死在他槍下的是一個害死了近十人的死刑犯,但諸伏景光依舊會覺得心情低落。

  他從來認為,個人並不擁有執法殺/人的權力,無論再罪該萬死的人,都不該死在自己的槍下,他們的一切罪行都應該在上法庭之後,由法律來宣判。

  星野咲看出了他臉色的黯淡,她有點疑惑的歪歪頭,一向沒心沒肺的小狗狗很難理解諸伏景光現在難過的原因。

  只是因為喜歡,她便憑著直覺地抱住了他的手臂,然後努力地踮起腳來,另一只手也伸長去揉了揉諸伏景光的頭發。

  星野咲目光認真地看著驚訝的他,語氣軟綿綿的,卻帶著認真,「不要難過呀,光。」頓了片刻,她好像終於知道該怎麼安慰他,聲音堅定,「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說完,星野咲看著諸伏景光甜甜地笑起來,彎彎的眼睛裡是澄澈的光。

  她輕而易舉地說出了這樣的承諾,好像並不覺得永遠這個詞有多重。

  可諸伏景光只覺得心上像是被什麼小動物軟軟的肉墊碰了一下,那些原本沉重的負擔在這一下觸碰中消失。他看向這個說要永遠陪伴自己的女生,眼神也變得溫柔。

  他伸出手,也輕輕地摸了一下星野咲的頭發,低聲應答下來:「好。」

  星野咲感受到諸伏景光變好的心情,她彎起眉眼,直接拉住他的手,往車那邊跑。完成了任務又沒有傷到無辜的人的星野咲聲音輕快。

  「那我們走吧!光和我一起去購物好不好?馬上就是春天啦!」女生的聲音活潑,嘰嘰喳喳間像是帶來春意的可愛鳥兒,讓諸伏景光也笑彎了眉眼。

  星野咲的腳步輕快,她看向身後被自己拉著的人,仰頭看他的眼中笑意燦爛明媚,像與他約定好的未來時光。

  「我想買漂亮裙子!還想給光買衣服!」

  諸伏景光眉眼間更加溫和,他輕輕點頭,「好。」


第20章 (捉蟲)

  星野咲覺得諸伏景光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相處的這些天裡,她聽過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好」。

  她開開心心地點點頭,拉住他的手上了車。看著眼熟的馬自達RX—7,星野咲驚訝一瞬後快樂地坐上了車。

  她看向後面才坐上來的諸伏景光,眼鏡亮晶晶地試探著發問:「我可以開一下車嗎?」沒等諸伏景光說話,她又甜甜蜜蜜地開始誇:「因為它真的好漂亮!」

  他一時失笑,站起身來把駕駛座讓給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星野咲,「好,菲奧娜來開車吧。」

  諸伏景光看向快快樂樂又下了車的女生,微微彎彎眼睛。他坐上副駕駛座,看她坐上來後興奮地左摸摸右看看,發自內心地覺得星野咲很可愛。

  在徹底看了一遍車內部的詳細情況後,星野咲終於安/份地坐了下來,她雙手握住方向盤,語氣興奮,「那我開車啦!」

  「好——」諸伏景光微微拉長了聲音,回答她。

  下一秒,星野咲一腳踩上油門,還徹底踩到了底,白色的馬自達RX—7宛如一支離弦的利箭般竄了出去。

  「蕪湖∼∼∼」星野咲一手把車窗打開,感受著大風將她的頭發吹拂起來,興奮到連聲音都飄起了小尾巴。

  隨即直接將車速提到與限速僅有一線之隔的程度,甚至在空曠的公路上肆意地玩起了漂移。

  坐在旁邊的諸伏景光在她一腳踩下油門的那一瞬就立刻拉住了車上的把手,將自己穩穩地定在座位上。他看向旁邊一個漂移後興奮到眼睛堪稱閃閃發光的星野咲,唇邊忍不住露出一個帶了點無奈的笑容。

  諸伏景光想起降谷零給自己看過的資料,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該怎麼形容。

  只能說,不愧是和萩原、松田玩得很好的女生啊,這一手飆車技術堪稱深得萩原研二的真傳了。

  十幾分鐘後,開進了繁華市區的星野咲終於乖乖把速度降了下來,在紅燈前,她停下車,看向一旁的諸伏景光,眼睛彎彎的模樣又乖又甜。

  星野咲語氣活潑地和他分享:「飆車超快樂的!而且,我是不是超厲害!」

  她眼睛明亮地看向自己時,讓諸伏景光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撿到球後快樂地跑回主人身邊求誇誇,求摸頭的小狗勾。他覺得自己仿佛都能看見星野咲身後搖得歡快的尾巴。

  這樣想著,諸伏景光也順著內心的想法伸出手摸摸她的頭。感受著手下有點干燥的觸感,他下意識地想:果然,還是咲本身的頭發摸起來更軟一點。

  「對,菲奧娜真的很厲害。」他溫柔地彎起眉眼,看向星野咲的目光柔軟平和。

  她呆呆地看向諸伏景光,正撞入那一雙湛藍色的貓眼之中。下一秒,星野咲立刻沉醉在了那雙美麗的眼睛裡。

  簡直像是大海一樣啊。她想。

  星野咲覺得自己已經快溺死在諸伏景光這雙溫柔含笑的藍眼睛裡了。

  諸伏景光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他伸手,輕輕地戳戳星野咲的額頭,讓她回過神來,「菲奧娜,已經快到綠燈了。」

  「嗷!」星野咲抓住他的手指,甜甜蜜蜜地將臉湊到諸伏景光手心中,她把下巴搭在他手心,對他甜絲絲地笑起來,「我好喜歡光呀∼」

  她看向他,眼睛裡只有一個倒映著的小小的諸伏景光,那種仿佛自己是她的全世界的感覺讓諸伏景光一時失語。

  星野咲好像也並不在乎他是否回答,在諸伏景光還在失神的瞬間,她已經將臉抬了起來轉向前方,並再一次啟動了車,只是一只手仍輕輕地抓著諸伏景光的手。

  他低頭看看女生抓著自己的手,又望向星野咲,眉眼間柔和極了。諸伏景光並沒有收回手,反而任由她抓著。

  在靜默著相處了十幾分鐘後,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紐約最大的商場。

  諸伏景光剛下車站穩,先一步下來的星野咲已經小跑著過來拉住了他的手。她的眼睛澄澈而明亮,笑起來時彎彎的模樣更顯可愛,琥珀色的眼眸仿若蜜糖凝結而成。

  星野咲就這樣甜美地笑著,和諸伏景光說:「我們先去那邊好不好?」她伸手,指向的是一家休閑風的服裝店。

  「嗯?為什麼是哪一家?菲奧娜不是要買裙子嗎?」諸伏景光有點疑惑。

  然後他看見黑發的女生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她看向他,眼睛裡好像真的有自天空中落下的星星,「因為,我想送給光一件禮物。」

  星野咲的臉有一點點紅,「感覺,這些日子裡,一直受到了光很多的照顧。」

  他又一次啞然。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觸動。他其實並不認為自己對星野咲稱得上多麼照顧,諸伏景光向來認為,他只是做了一個前輩應該做的事情。

  只是看著星野咲真誠的眼睛,他的話也只能卡在嘴邊再說不出來了。諸伏景光伸手摸摸她的頭,眼睛徹底彎成了月牙的弧度。

  「好。」他這樣說,只是在心中暗暗想著,以後自己會好好照顧星野咲的。因為,她真的很可愛,很善良。

  諸伏景光珍惜每一份單純美好的陪伴與善意。

  他看著女生開心地拉住自己的手往那邊跑,聲音興奮地和他說自己挑了好久才選中了這家,說她覺得這家的衣服自己穿起來一定很好看。

  在星野咲的述說中,諸伏景光也不由舒展了眉眼,他看著女生活潑的身影,眼中閃過笑意。

  「好,好,我知道了。謝謝菲奧娜。」他這樣說著,語氣又無奈又縱容。

  諸伏景光能從她的述說中感受到星野咲是真的很用心地在為那一份禮物做准備,而這也叫他的心中那份感情更加柔軟。

  他覺得和星野咲待在一起是真的會變得快樂起來,她仿佛有什麼魔力一樣,可以輕松地把自己的快樂分享給其他人。也能敏銳察覺到旁人的低落,然後甜甜蜜蜜地抱過來,將別人的低落趕走。

  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那家服裝店裡。星野咲看向他,圓滾滾的杏眼看著來尤其乖巧可愛,「我想給光選衣服!」

  她的眼睛仿佛晴空,干淨美麗,看向一個人時,其中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諸伏景光感覺,自己簡直快被星野咲眼中明顯的期待給徹底地淹沒。

  他沒有拒絕,點點頭,然後看著女孩子小小地歡呼一聲跑去挑衣服。諸伏景光笑著搖搖頭,他將背著的貝斯包放在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幾分鐘後,一大堆衣服往這邊緩慢移動過來,諸伏景光驚訝地看向那個被淹沒在衣服後的身影。沒等他說話,他先聽見了一旁傳來的一聲忍俊不禁的「噗嗤」聲。

  一個艷麗嫵媚的女人撫撫她金色的長發,對諸伏景光露出一個笑,聲音慵懶而沙啞,「不好意思。不過,那是你的小女友嗎,她真可愛。」

  偽裝後的貝爾摩德鮮紅的唇微彎,風情萬種的模樣讓路過的男人紛紛失了神。

  諸伏景光卻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禮貌地彎彎唇,眼中卻無甚笑意,「不,並不是,我和菲奧娜只是朋友。」

  貝爾摩德揚揚眉,眼中滿是興味,「是嗎?」她不再多言,往店外走去,「那是我冒犯了。」貝爾摩德的身影迅速散失,徒留下一陣香風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諸伏景光眼帶思索地看了一眼她離開的方向,他覺得這個女人並不像是會單純來和自己搭話的人。

  沒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另一邊星野咲求助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光,光救救我嗚qaq」

  諸伏景光無奈一笑,他立刻走過去,將她捧在手中的一大堆衣服接過大半,看著她有點無奈,「怎麼一下抱了這麼多衣服過來。」

  星野咲像是不小心闖了禍的小動物,她瞥一眼諸伏景光的臉色,看不出他有生氣的預兆,才哼哼唧唧地解釋:「因為,因為覺得光穿這些都會很好看,所以,一不小心,就拿多了嘛qaq」

  諸伏景光放下那一大堆的衣服,又接過她手中的一小部分,放下後失笑著摸摸星野咲的頭,聲音無奈,「好吧。但是菲奧娜下一次要量力而行啊。」

  星野咲聽出他語氣中的笑意,當即「嗚哇」一聲,快樂地撲到他的懷裡,在被諸伏景光接住後,她抬起頭望向他,眼中像是一整個春天裡的明媚春光。

  「我真的,好喜歡光!」星野咲從不會因為坦率地表達出自己的喜歡而感到羞赫,所以這一次,即使周圍的人很多,她也並沒有因此而將聲音放得很低。

  諸伏景光感受著旁邊人含笑的目光,突然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只是生性溫柔的他也不忍心對這樣誠摯地說喜歡的星野咲說什麼。

  所以,他只能紅了耳朵,目光躲閃地不去看她。

  另一邊,離開了服裝店的貝爾摩德又走了一會兒後拐進了一個小巷,在看見深處停著的那輛保時捷365A,她露出一個艷麗的笑來。

  貝爾摩德走過去,直接打開車門坐上後座,她看向後排座位上的銀色長發男人,唇邊笑意更深,「猜猜我剛剛看到了誰,琴酒。」


第21章 (捉蟲)

  她的聲音低啞帶笑,仿佛一把小鉤子撓在人心上。卻只得來了琴酒冷漠的一瞥:「貝爾摩德,別說廢話。」

  「好吧好吧。我剛剛看到了那個叫菲奧娜的新人和蘇格蘭在逛商場哦。」貝爾摩德話中笑意深深,即使面對的人是組織內叫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琴酒,她也依然談笑自如。

  「你說,他們是在談戀愛嗎?看起來真甜蜜,可真是讓人羨慕。」貝爾摩德的話中帶著戲謔,絲毫聽不出所謂的「羨慕」來。

  「與我無關,我只關心他們是不是老鼠。」琴酒的聲音冷淡,「貝爾摩德,你還是多想想boss派給你的任務吧。」

  「嘖,琴酒你可真是無趣,可惜了這張好臉,真的會有女人喜歡你嗎?」貝爾摩德笑容不變。

  她的話並沒有讓琴酒有什麼情緒波動,他冷漠地看她一眼,低下頭去擦拭那把大名鼎鼎的伯1萊1塔M92F。

  貝爾摩德看他這副模樣,選擇見好就收,她往座位上一靠,聲音懶洋洋的,「伏特加,還不走嗎?」

  坐在駕駛座上安靜如雞的男人下意識回過頭看了一眼仍然在擦槍的男人,收到他不耐的一瞥。伏特加立刻轉過頭來,知道琴酒這是默認了,當即啟動車,「是,馬上就走!」

  黑色的保時捷365A緩緩啟動,開出巷子後又迅速被車流所淹沒,消失在遠處。

  另一邊,已經給諸伏景光買好了衣服當作禮物的星野咲快樂地拉著人往旁邊的一家女裝店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語氣活潑地和他說話:「光,我覺得你穿剛剛那套衣服好好看哦,一級帥氣的!」

  諸伏景光被她誇得臉紅,他反手拉住星野咲,大步往那家店走過去,「好了,菲奧娜快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衣服吧。」他輕巧地轉移了話題。

  而在被諸伏景光拉著往前走的星野咲也確實如他所希望的那樣,輕易地被帶偏了注意力,「誒?好哦!我其實可喜歡上一次過來時看見的一條裙子啦!」

  她小跑幾步上前,和諸伏景光並肩著往前走,說話間習慣性地側頭去看他,琥珀色的眼睛裡是初春溫暖的陽光。

  「不知道今天還買不買的到哎?」星野咲看起來有點苦惱。

  諸伏景光笑起來,覺得她因為這些生活中的小困擾而苦惱的模樣也十分可愛。或許是好友曾經說咲像什麼小狗狗一樣這個評價讓他過於印像深刻了。

  諸伏景光感覺現在皺著鼻子的星野咲像一只為自己晚飯能不能吃上心愛的食物而憂愁著的幼崽狗狗。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肯定能買到的。」諸伏景光湛藍色的眼睛凝望著她,其中笑意深深淺淺,像一片溫柔的海。他就這樣看著星野咲,「因為是菲奧娜啊,一定會心想事成的。」

  「嗚哇——光你好好!」她瞬間被諸伏景光溫柔的態度擊中,星野咲抱住他的一側手臂,眼睛彎彎地看向他,「雖然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是,我真的真的,超級喜歡你的!」

  她看見諸伏景光的貓眼輕彎,臉頰微紅著回答:「好。我也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兩個人都紅著臉看著對方笑,直到諸伏景光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他伸手,下意識擋住了星野咲那雙圓圓的眼睛,在她疑惑地「誒」了一聲後,諸伏景光輕輕開口。

  「菲奧娜,快去看看裙子吧。」等星野咲聽完這句話後,開心地拉著自己往那邊跑時,諸伏景光才緩解了那一瞬的羞澀。

  在進入服裝店後,星野咲看見那條裙子還掛在原來的地方,她開心地跑過去取下那條裙子,在導購的帶領下往試衣間走過去。

  路上正經過諸伏景光身邊,星野咲在和導購說了一句「請稍等一下」後,果斷跑過去和他親密地貼貼,她看著眉眼間帶著驚訝的人,歪頭看他,「因為,覺得是光的祝福才讓我成功看見了這條裙子呀。所以,就想和光貼貼!」

  說完,星野咲也不看他的反應,又帶著裙子歡快地往正在一旁等待的導購的方向跑去。諸伏景光看著她在身後甩來甩去的高馬尾,又無奈又覺得她可愛。

  幾分鐘後,諸伏景光聽見了一聲消息的提示音,他換了一個更隱蔽也是監控死角的地方後翻看起手機裡面的郵件,沒等他點進去細看,諸伏景光聽見了星野咲喊自己的聲音。

  他順著聲音走出去,正看見星野咲背對著自己四處張望尋找的樣子,看著她一下翻開一排衣服,一下又往拐角看看找人的舉動,諸伏景光不由失笑。

  他走過去,輕輕拍一下星野咲的肩,「菲奧娜……」

  話沒說完,諸伏景光看見女生迅速轉過身來,閉著眼睛一副受了驚的樣子,小聲嗚咽:「誰在我背後嚇我qaq!」

  沒等他解釋說是自己,星野咲立馬伸出手抱住諸伏景光的腰。

  在他以為她又要嗚嗚咽咽地把自己埋到他懷裡撒嬌時,下一秒,諸伏景光感到自腰間傳來的一股巨力。

  然後,他成功被星野咲抱了起來……

  他低下頭,一臉驚愕地看著下方還閉著眼睛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的女生,諸伏景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被抱起來後顯得「高人一等」的他感受著周圍人看過來的好奇目光,臉頰和耳朵都逐漸紅了起來。

  諸伏景光捂住自己的半張臉,「菲奧娜……」他近乎是呻/吟著念出了這個名字,諸伏景光覺得自己現在真的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快點放我下來。」他看著一身淺粉色的星野咲,臉上的紅色蔓延得更開。

  「誒?」聽見熟悉聲音的星野咲這才從驚嚇中緩了過來,她謹慎地只睜開一只眼睛往上面看去,正對上滿臉通紅的諸伏景光意味不明的注視。

  「誒誒誒!!!」星野咲驚呼出聲,「光,怎麼是你?!!」

  說話間,傻了眼的她甚至又把諸伏景光舉高了一點試圖催眠自己眼前這個人她壓根不認識。

  而再一次被舉高高了的諸伏景光發自內心地感到了無奈,「菲奧娜,你先放我下來再說。」

  星野咲被他一提醒,才反應過來,她立與把諸伏景光放下來,手足無措地把手背到身後去,「嗚嗚嗚,光我不是故意的qaq」

  諸伏景光看著她眼淚汪汪的樣子又還能說什麼呢?他只能伸手揉亂了星野咲的頭發以此泄憤。

  「我們菲奧娜啊,到底是什麼怪力人設呀……」諸伏景光的面頰和耳尖依然帶著紅色,但他緩解了那一瞬的尷尬後,語氣又變得溫和。

  星野咲眼巴巴地看向他,眼尾微微下垂的杏眼看起來又可憐又真誠,「光,我真的是無心的qaq……」

  諸伏景光再次揉揉她的頭,「嗯,我知道了。」

  他的眉眼無奈,只輕輕看星野咲一眼。

  在這件事發生之後,他們也再逛不下去了,兩個人在買下星野咲身上這條淺粉色的裙子後當即准備回家。在把她送回小林家之後,諸伏景光方才返回自己的安全屋。

  他打開門,正看見坐在客廳沙發上神情嚴肅,思考著什麼的好友。

  在聽見開門的聲音後,降谷零抬頭看過來,對上諸伏景光的視線。他的眉眼沉凝,對剛進來的好友說:「菲奧娜的下一個任務出來了。」

  諸伏景光聞言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從沒想過,星野咲的第二個任務會這麼快下來,組織內少有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這麼快?」他返身關上門,放下背上的包後邊走過來,邊出聲詢問。

  降谷零想起自己借由黏在伏特加身上的監聽器所聽見的消息。

  ————

  琴酒回到基地後,回想起貝爾摩德在車上說的話,當即向百利甜要來了蘇格蘭和小林菲奧娜這次任務的所有詳細資料。

  他看著那場巧合地發生在爆/炸十分鐘前的大火,又看完後勤組人員和波本交上來的觀察報告。

  琴酒瞥見那行「任務目標確認擊殺,爆/炸死亡人數20人」後,輕輕嗤笑一聲,他隨手合上手上的文件,輕聲念出這次任務的兩個主要人物。

  「蘇格蘭、小林菲奧娜……」他的聲音很輕,念出兩個人的名字時仿佛將他們含在齒下撕咬。

  旁邊站著的百利甜安靜如雞。琴酒偏頭看一眼她,「百利甜。」

  「是!琴酒大人,我在。」紅發的女人渾身一激靈,立刻恭敬地應聲。

  「下一個任務,安排黑麥威士忌和那個新人一起,告訴黑麥,她如果有什麼異動的話,立即將她當場擊斃。」

  他的語氣中滿是冷漠和血腥氣,琴酒從不在乎人命,「我不想再看見什麼巧合了。巧合太多的,只會是該死的老鼠。」

  說完,他也不去看百利甜的反應。直接起身,之前一直站在一邊的伏特加立馬跟上。

  ————

  看著好友焦灼的神情,降谷零冷靜地安慰他:「景,冷靜。」

  在看見諸伏景光冷靜下來的樣子後,他才繼續說:「琴酒懷疑了,因為這次任務他覺得巧合太多。」

  沒等他繼續問,降谷零直接把諸伏景光關心的另一個點也告訴了他,「這一次任務搭檔,是那個萊伊。」

  諸伏景光皺緊了眉,他看向好友,正對上他也不太好看的面色。

  另一邊,接到任務詳情的赤井秀一看看發過來的郵件裡搭檔的名字,詫異地挑了一下眉。

  他可沒想到,和小林菲奧娜接觸的機會這麼快就又來了。


第22章

  三天後,美國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

  一身黑衣,戴著針織帽的赤井秀一看著穿著嫩黃色裙子的小林菲奧娜,眉目無波地站在原地等她走過來。

  然後他看見女生身後推著一個小巧行李箱的金發黑皮男人。

  赤井秀一:……

  他看向笑容燦爛的波本,赤井秀一可不記得,這個任務的參與人員什麼時候包括了波本。

  「你怎麼也在,這次和你沒什麼關系吧。」他取下叼在唇間的香煙,輕輕皺著眉問。

  降谷零笑容不變,「因為孟菲斯突然有了別的事情,我又剛好空著,就主動過來幫忙了,怎麼,萊伊不歡迎?」

  事實上,這是那天晚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討論出來的權宜之計。同為行動組的諸伏景光無法在沒有琴酒同意的情況下插/入這個任務,最終兩人決定想辦法將情報組的孟菲斯換下,由降谷零替代他去輔助任務。

  「呵,只要上面同意了,我就沒意見。」赤井秀一轉身往前走,懶得搭理他。

  星野咲感受著兩個人好像不太對付的氣場,茫然地看著前面走得飛快的萊伊,又轉頭看向身後的降谷零,得到他一個無辜又燦爛的笑容。

  「走吧,菲奧娜。快到時間了。」降谷零體貼地為她推著箱子,輕聲催促。

  星野咲回過神來,她看看腕表上的時間,一驚,立馬拉住降谷零的手往走跑,頭上由諸伏景光挑選的白色發帶在空中飄揚。

  他看著她身後起起落落的發帶,也加快了步子追上去。

  三人登上飛機,他們的座位正好是連在一起的三人座,而星野咲正位於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中間。

  她從包包裡掏出同樣出自諸伏景光之手的小蛋糕,看向旁邊兩個人,快樂地和他們分享,「是蘇格蘭做的哦,味道超級好!你們要嘗嘗嗎?」

  降谷零欣然同意,他很清楚自家好友的手藝到底有多好。一邊的赤井秀一也伸手拿起一個看起來就和他不太搭的粉嫩蛋糕。

  潔白的奶油上是用草莓果醬畫出的櫻花和小狗,看得出來,制作它的人很用心,尤其是那只被嫩黃色勾出來的奶油小狗,堪稱栩栩如生。

  他瞥一眼旁邊開開心心拆包裝的女生,又看一眼靠窗坐的波本,他已經用叉子把那只小狗整個送進了嘴裡。赤井秀一一時不知為什麼謎之沉默了一下。

  他想起曾聽見的貝爾摩德說小林菲奧娜像只小狗的評價,又低頭看看手裡的蛋糕,心情復雜。

  「唔,萊伊你怎麼不吃?蘇格蘭的手藝超級棒的!」星野咲咽下嘴裡酸酸甜甜的果醬,疑惑地看向他。

  赤井秀一拆開包裝,學著波本的動作,一把將那只小狗舀起,慢條斯理地放進嘴裡,咽下去後才回答她:「確實不錯。」

  星野咲看著那只小狗被一口吞下,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全身一激靈,她像是被什麼猛獸盯上的小動物,炸了毛似地往四周環顧,卻只看見任務的兩位搭檔都低著頭在吃蛋糕,也沒有人往這邊看。

  她撓撓自己的自來卷,覺得剛剛大概是自己的錯覺吧。幾口吃完剩下的蛋糕,星野咲又掏出諸伏景光准備的小毯子,蓋在自己身上後,調整好姿勢准備睡覺。

  這一次任務的目的地是西雅圖,飛行時間近6個小時,正是給昨天興奮於公費旅游的星野咲補覺的絕佳時間。

  睡著前,她看看兩邊的人,默默往降谷零的方向靠了靠。星野咲其實並不太習慣於和她眼中的反派人物——萊伊,靠的太近。

  她抬頭,正對上察覺到她的動作後,低頭看過來的降谷零的眼睛。看著他有點疑惑的目光,星野咲再一次把自己往他那邊團了團。

  她猶疑著,把粉色的小毯子掀起來一點點,搭在降谷零腿上,試圖賄賂他,「給我靠一下嘛,拜托qaq。」

  看著星野咲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降谷零不由失笑,他想:難道自己還會拒絕這種簡單的要求嗎?

  降谷零彎起眼睛,不說話,索性直接將她的頭壓到自己肩膀上,「好,菲奧娜靠著吧。」

  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裡的笑意煙霞般飄散開來,像是什麼寶石一樣。

  「好漂亮哦……」星野咲低喃出聲,她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般,不自覺地伸手想去摸摸降谷零的眼睛。

  星野咲從在看見游戲封面上的降谷零的第一眼,就被他明亮的發色和眸色所吸引,她喜歡一切明亮的顏色。毫不誇張的說,星野咲進入這個游戲的初心就是降谷零這個看板郎。

  在碰到那雙紫寶石一般的眼睛前,她伸出去的手被一只小麥色的手握在了手心中,小麥色與奶白色交疊在一起,帶來一種奇特的纏綿感。

  降谷零注意到星野咲另一只原本隔著毯子放松搭在自己腿上,忘了收回的手僵硬地攥成了拳頭。

  他笑彎了眉眼,突然想要逗逗她。降谷零微微收緊了手中柔軟白暫的一團,輕聲喊她:「菲奧娜……」

  星野咲被手上感受到的力道吸引了注意力,她看過去,被降谷零特別的膚色所吸引。他手上的青筋微微鼓起,並不顯眼,可一但注意到,就能完全地感受到其中的力量感,以及難以忽略的荷爾蒙。

  她動動被握住的手指,輕巧地從降谷零的手中掙脫,星野咲又伸手戳戳他手臂上的青筋,眉眼間滿是好奇。

  「波本,你真好看!我好喜歡你!」她看向降谷零明亮的發色,發自內心地誇誇。

  星野咲說完,甜甜蜜蜜地往他肩上一靠,抱住降谷零的手臂,閉上了眼睛。

  一旁看完了全程的赤井秀一看一眼被女生靠著,唇邊含笑的波本,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不是,現在組織為了留住有潛力的新人,已經離譜到需要出動人色/誘了嗎???


第23章

  赤井秀一垂下眼, 想起前不久看見的有關小林菲奧娜的全部資料,心裡更偏向於將她招進fbi。畢竟,格鬥這麼強, 還是東大法學系畢業的人才,可不能爛在組織裡。

  他思索著, 果斷決定在任務期間把小林菲奧娜的好感刷高一點, 方便自己以後拐人回fbi。

  在經過近六個小時的飛行後, 飛機終於抵達了西雅圖。

  降谷零輕聲將睡著睡著直接倒在自己懷裡的星野咲喊醒,看著她懵懵然的眼睛, 正准備再喊她幾句讓她好清醒一點。

  然而下一秒,他眼睜睜看著旁邊的萊伊拿著一張濕紙巾直接糊到星野咲的臉上, 還順手掐了一把她軟乎乎的嬰兒肥。

  「嗚——」被冰冷的濕巾糊了一臉的星野咲委屈巴巴地把濕巾揭下,她看一眼旁邊一副自覺自己的行為很正常的萊伊,深覺自己和他絕對八字不合。

  她用濕巾擦擦臉, 徹底清醒後才跟在先走一步的萊伊身後下了飛機。

  降谷零奇怪地看一眼在他眼中莫名其妙的萊伊,將星野咲的小箱子取下來,也跟了上去。

  這一次任務中, 組織給三人安排的臨時居所是一棟郊區的別墅。在到達後, 三個人先分好了房間, 作為唯一的女性, 星野咲分到了主臥。

  放好行李後,三個人再次在一樓的客廳聚首。坐在沙發上,首先由情報組的波本向他們詳細介紹這一次任務。

  「這次的任務目標是西雅圖的黑/道組織卡美特的一把手湯瑪士·霍倫納。

  在上一個月, 組織從非洲運來的一批軍/火/槍/支在西雅圖的碼頭被湯瑪士下令截胡,負責護送的一支行動小隊也全軍覆沒。

  其中包括一批非洲實驗室新研發出的藥物。boss對此很重視。」

  降谷零說著, 將手機上人的正臉照片投影在電視屏幕上。那是一個長得很有特點的健壯黑人, 一道疤痕橫穿了他的整張臉。

  「任務的要求很簡單, 潛入卡美特的聚集地,將其覆滅,然後活捉湯瑪士·霍倫納,詢問軍/火和藥物的去向,找到後再殺/了他,最後將地點傳回西雅圖分部。」

  他看向旁邊的星野咲,果斷開口截斷她和萊伊接觸更多的機會,「菲奧娜,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踩點。等探查清楚後,由萊伊負責解決跑出來的漏網之魚,我們倆個進去解決掉大部分成員。」

  懷著一種奇妙的帶孩子的心理,降谷零決定明天好好教教星野咲怎麼踩點。

  「我明天和你們一起去踩點。」赤井秀一不加思索地選擇反駁波本將自己幾乎從小林菲奧娜身邊劃開的計劃,「三個人更快一些。」

  降谷零看見他看向星野咲的目光,呵呵一笑。

  不是吧不是吧,這個憑女友進組織的家伙是想干什麼???現在的組織已經離譜到想要用男色引誘人加入了嗎???

  他直接拉住坐在自己旁邊的星野咲的手,對萊伊微微一笑,「三個人不太方便吧,用什麼身份都不太合適。」

  赤井秀一看他一眼,接上一句,「兄妹不就好了。」

  「呵呵,你覺得我看上去和你像有什麼血緣關系的嗎?」降谷零笑容不變。

  他不等萊伊接話,看向旁邊懵逼的星野咲,「菲奧娜覺得呢?是我們兩個人扮成情侶去踩點還是和萊伊一起三個人去?」

  對面的赤井秀一同樣投來了注視的目光。

  突陷修羅場的星野咲:……啊,啊這

  黑發的女生目光茫然地反望向降谷零,又遲疑著偏頭看看另一邊的黑發男人。星野咲想起自己人物面板裡在系統加持後都顯示著「初級」的演技,一時默然。

  「我,我不知道。」她下意識伸手拉住兩個人中自己更為信賴的降谷零的衣袖,目光濕漉漉地看向他,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降谷零被星野咲滿懷信賴的目光看著,轉頭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萊伊,目光中是莫名的笑意和炫耀。

  赤井秀一盯著女生扯著波本衣袖的手,又察覺到金發男人看過來的得意的目光,堪稱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理解,怎麼,是波本這個家伙的臉迷惑了小林菲奧娜?明明都是剛認識沒多久,怎麼她就是更信任波本?

  他看見小林菲奧娜感覺到自己的目光後轉頭看過來,望著自己傻乎乎地出神。

  星野咲目光對上萊伊蒼綠色而平靜無波的眼睛,她感覺自己仿佛一不小心誤入了一片原始森林,其中的冷淡與神秘叫她有一瞬目炫神迷。

  但是下一秒,反映過來面前這個人是一名真正的組織成員的星野咲立馬回過神來,作為一個堅定的守序善良的玩家,她素來不打反派敵對人物的線。

  星野咲又看向和自己同為公/安臥底的降谷零,看著他含笑的紫色眼睛,顏狗感覺自己又行了。她當即聲音超大地說:「我想選波本!我喜歡波本!我想要波本當我的老婆!」

  赤井秀一:???

  降谷零:???老婆?

  「……行吧。」赤井秀一看她一眼,不打算深究星野咲的用詞,反正又不是他被喊老婆。他決定趁這個機會去和fbi在西雅圖的人員聯系一下,談談該怎麼把面前這個人拐回fbi。

  反正fbi裡缺人得很,假身份也多,等確定小林菲奧娜的立場,想辦法讓她死遁再換個身份就完事了。

  他又瞥一眼旁邊一副明明對「老婆」這個詞感到很奇怪,卻還是做出一幅勝利者姿態的波本,頗為無語地翻了個隱晦的白眼。

  「挺晚了,休息吧,菲奧娜。明天我再帶你去踩點。」降谷零並不在意某位黑麥威士忌的白眼。看見萊伊吃癟的他心情相當不錯,也輕輕放過了星野咲的用詞。降谷零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發,柔聲和她說話。

  星野咲回到房間後又玩了一會手機,臨睡前,她點進游戲界面中,正看見任務界面裡的陣營戰下面刷新出的第一條任務。

  [前置任務一:與降谷零一起覆滅卡美特組織,獲取百利甜的信任。

  ps:咲不用有心理負擔哦,畢竟不是真人嘛,出自我和楠雄一起打造的游戲npc值得信賴哦:-D]

  星野咲看見這句話頓時松了一口氣,她關上手機,對於明天的任務更加期待。

  在一夜好眠後,第二天早上,星野咲醒來下樓後被一陣香氣吸引了注意力。她順著香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正看見坐在餐桌邊翻閱著報紙的萊伊和廚房裡估三明治的降谷零。

  兩人聽見她走過來的腳步聲,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星野咲的方向。

  「菲奧娜,早安。」是降谷零輕松帶笑的聲音。

  與此同時,另一道略顯低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早,菲奧娜。」

  星野咲一瞬間頓住了腳步。她不知道該先回誰比較好。猶豫一瞬後,憑著某種奇妙的直覺,星野咲果斷選擇兩個人一起回答。

  「你們也早啊!」她笑起來,歡快的聲音打斷了兩個男人間莫名其妙的對視。

  星野咲看著在轉過頭結束對視後繼續看報紙的看報紙,做三明治的做三明治的兩個人,感覺仿佛看見了自已幼時父母相處的情景。

  這樣想著,她也確實感嘆出聲了,「感覺波本和萊伊現在好像我媽媽和爸爸兩個人的相處哦。」

  降谷零:「……???」你在說什麼鬼故事?

  赤井秀一:「……???」我看你可能腦子不太清醒:)

  兩個人手上的動作都不自覺地一僵。他們轉頭看向對方,在看清楚彼此手上的動作後,又想起剛剛星野咲的話,頓時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臉色都開始泛青。

  降谷零握緊了手裡切番茄的菜刀,看向星野咲,笑容和善,「菲奧娜,踩完點回來我們先復習一下炸/彈的結構。畢竟,也不能太偏科是吧,我們後面用到炸/彈的任務可不少。」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在星野咲看清楚他的笑容後,莫名地渾身一個激靈。小狗狗看著菜刀上的番茄汁,小動物的直覺讓她仿佛連不存在的耳朵都警惕地豎了起來。

  即使對炸/彈再怎麼苦手,在降谷零的注視下她也只能可憐巴巴地點頭答應下來。

  星野咲:qaq

  另一邊在看戲的赤井秀一也愉快地為她的痛苦再次加碼,「既然如此,那菲奧娜今天踩完點回來,也跟我來訓練一下射擊好了。」

  兩人愉快地定下了星野咲今天的加練,不去看她苦巴巴皺起臉的樣子。

  吃完出自降谷零之手的三明治,星野咲和他一起返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

  下樓後的兩人都是休閑風的裝扮,身上的衣服也是商量好的情侶裝。

  「我們出發啦!」星野咲的聲音歡快,她看看坐在沙發上的萊伊,和他揮揮手。降谷零則站在門外等她。

  她探頭看看沉默的黑發男人,試探著問他:「那個,萊伊你需要我們給你帶一點什麼回來嗎?」

  赤井秀一有點詫異地看一眼門邊的小林菲奧娜,正對上她看過來的帶著好奇和試探的目光。

  他原本以為小林菲奧娜可能根本不想和自己接觸,沒想到她居然還會來問自己。

  赤井秀一沉吟了一會,還是搖搖頭,他想起等一下自己的計劃,回答星野咲的問題,「我沒有什麼需要你帶的。不過,等一下我會去這邊的地下黑市看一看。」他看向她,「菲奧娜有什麼需要我帶的嗎?」

  星野咲呆呆看著他,有點奇怪,但又很開心,她笑起來,眼睛彎成可愛的月牙,「好哦,那麻煩萊伊幫我帶一把小巧一點的匕首吧。」

  「好。」降谷零看著萊伊點頭應答下來,他拉住星野咲的手腕,帶著她往外走。

  「那我們先出發了,晚上見,萊伊。」

  他帶著星野咲走到旁邊的車庫中,挑出一輛白色的跑車。降谷零笑著打開副駕的車門,偏頭看向身後的女生,紳士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雙紫色眼睛裡的笑意如水波般蔓延開來,明亮而清透的色澤讓星野咲不由有一瞬的失神,然後她聽見降谷零含笑的聲音,「菲奧娜,上車吧。」

  「好!」回過神後,她開開心心地坐上副駕駛位。等他也坐上來後,星野咲望向他,相當直率地問降谷零,「我可以,摸摸你的眼角嗎?」

  她其實是個相當缺少距離感的女生,可能是因為父母去世的太早,身邊更多的都是同齡朋友,甚至還有可男可女的齊木楠雄,天生性格熱情的星野咲對於男女間的距離感的概念相當模糊。

  對於她覺得好看的人,無論男女,星野咲第一次見面就會大膽「告白」,後面相處也會尤其熱衷於抱抱貼貼,更是會把「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掛在嘴邊。

  星野咲是一個天生點滿了甜言蜜語技能的小笨蛋,笑起來也又甜又乖,最重要的是,她的每一句喜歡和永遠,都是出自內心的真誠。

  犬系的魅力大概就在於此,永遠直率真誠地對你表達喜愛,無論你如何對待狗狗,只要你真的對她抱有善意,她就能敏銳地感知到,然後眼巴巴地跟在你身後,等待你的摸摸頭。

  星野咲眼睛亮晶晶地誇:「因為波本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她看起來有一點點害羞,但還是繼續說,「所以,想要更靠近一點。」

  她不說想更靠近些什麼,只是看向他,眼睛裡像是只有他。讓降谷零恍惚間覺得,或許,星野咲口中想要更靠近的,其實是他自己。

  他突然沉默了。降谷零說不出這一瞬自己的心情,他只是以一種莫名的目光凝視著面前這個女生。

  那雙笑起來像是傍晚煙霞般的紫色眼睛在此時看來,卻像是什麼光芒暗淡的寶石,仍然美麗,但也帶著一種無機質的冰冷打量。

  可星野咲並感覺不到那種審視的目光,她只是從降谷零的沉默中品出了他的拒絕,於是蔫蔫地低下頭來,「對不起哦,我的要求太失禮了qaq。」

  他被這句話喚回了神,降谷零說不清他現在是松了一口氣或是什麼,只是想,有一點危險。

  他伸手揉揉星野咲仿佛受心情的影響也軟塌塌的小卷毛,再次若無其事地露出一個爽朗的笑來,「下一次吧,下一次就給菲奧娜摸摸眼角。還有,非常高興哦,被菲奧娜誇獎了。」

  降谷零看見她因為自己一句話又輕易快樂起來的樣子,目光柔和。

  他啟動車子,在星野咲活潑的聲音中開往卡美特組織所在的那片郊區。

  十幾分鐘後,降谷零將車停下,他看向那片居住區,轉頭又望向星野咲,「菲奧娜,到了。」

  看見女生抬起頭,目光迅速變得警覺的樣子,降谷零一時無言,咲啊,演技是真的不行。

  他伸手揉揉她的頭發,看著星野咲變得懵懵的目光,提醒她:「放輕松,別太緊張了,有我在。」


第24章

  星野咲聽見他的安慰, 雖然不知道降谷零為什麼會這樣說,但是不可否認,她心中的緊張確實因此而緩解了。

  她彎彎眼睛, 笑容明媚,「嗯!有波本在呢, 我不擔心。」

  星野咲說這種話時, 總是真誠又甜蜜, 她笑起來,用那雙圓圓的杏眼看向一個人的時候, 眼睛裡的信賴和誠摯幾乎叫人無法直視。

  降谷零覺得或許是剛剛在車上相處時所帶來的後遺症,他突然就不敢看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將手從星野咲頭上收回來, 輕輕應了一聲,「嗯。」降谷零轉移了話題,「先下車吧, 菲奧娜,我們去看看。」

  星野咲也確實如他所願般,輕易被轉移了注意力。她打開車門走下來, 從後備箱裡拿出准備好的畫板。

  這是降谷零昨天和她討論好的假身份。一個來自紐約大學美術學, 來西雅圖采風的女生菲奧娜, 以及不放心她一個人過來, 作為陪同人員一起來的她的男友瑞德。

  星野咲將畫板拿下來背著後,看看站在車旁好像還在思考些什麼的降谷零,想起兩個人現在的情侶關系。她猶疑著歪歪頭, 最終一陣小跑著到達他的身旁。

  降谷零聽見她跑起來時鞋跟叩地的清脆聲音,回神後偏頭看過去, 正對上星野咲看過來的目光。他看見黑發的女生對他明媚地笑著奔過來, 微長的卷發在空中飛揚,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跑過來,拉住他的手,想起兩個人現在是情侶,星野咲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學著曾見過的情侶間的相處,順著降谷零放松舒展的手,一點點和他十指交纏。

  或許真的是十指連心吧,兩個人感覺著彼此的皮膚從自己的手心摩挲而過,心間都有一種奇妙的被觸動的感覺。

  降谷零面色不變,他收緊了手,和星野咲相握得更加親密,「走吧,菲奧娜。我們去看看你想畫什麼。」他的目光溫柔,看向她時,是纏綿的情意。

  她被看得有一點點害羞,星野咲覺得,降谷零這雙眼睛在目光溫柔地看向一個人時,是真的太犯規了。她真的真的,太喜歡這樣清透又明亮的紫色了。

  「好!」星野咲也彎起眉眼,她看著兩個人交纏在一起,越發顯得截然不同的膚色,好奇地挪動手指,從降谷零的指腹間摩挲而過。

  女生的神色中是純然的好奇,她好像並不覺得自己此時的動作有多親密。「好神奇啊,我們的手,完全不一樣。」

  星野咲抬頭看向他,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喜般,將交握在一起的手抬起,仔細觀察。

  「瑞德的手更大,溫度也更高,握起來好溫暖。唔,指腹的繭子有一點點粗糙,不過,手感好奇妙哎。」她說話間,另一只手從降谷零的指間一點點摸索而過。

  他感覺著如她所言那樣,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溫涼纖細而柔軟的手指劃過,降谷零突然有點不自在地蜷縮了一下手指。

  他抓住星野咲的手,「菲奧娜,我們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好哦!」她快樂地應下,拉著人主動往不遠處的建築群走過去。

  卡美特組織成員的聚居地所在的這片郊區,其實某種角度而言,算得上是西雅圖的一個另類景點。以優美的景色與西雅圖最大的□□為賣點,這裡每年都有不少游客圖新鮮來旅游參觀,其中大多數是好奇的年輕人。這也為星野咲兩個人今天的踩點行動行了方便。

  一路上,兩個人口頭上交流著這裡的景色合不合適被畫上畫布,交纏在一起的雙手卻在輕輕敲著摩斯密碼交流。

  看到一個防備相對薄弱的地方後,降谷零俯下身,借著給星野咲整理頭發的動作,輕聲告訴她哪裡適合作為突破點,哪裡又適合作為潛入點。

  「菲奧娜,你看他們。」他像是在為戀人解說般,指指正在巡邏走動的一隊健壯的黑人男人們,「那是卡美特的人。」

  說話問,降谷零牽著她的手的手指輕輕敲動,將信息傳遞給星野咲。

  [三隊人交替巡邏,每五分鐘換一次班。]

  星野咲解讀出他傳遞的信息,面色不變,只是又和降谷零來了個親密的貼貼。

  「唔,瑞德還認識他們嗎?」她抬頭看他,眼中滿是好奇。

  「好厲害!」隔了一會兒後,星野咲才繼續說,她望過去的目光裡滿是真誠。

  她是真的覺得,可以輕松摸准卡美特的巡查間隔時間的降谷零超級厲害。

  而他也完美接收到了星野咲這句「好厲害」是指什麼。降谷零一時失笑,他揉揉女生軟軟的頭發,語帶笑意,「多謝誇獎,菲奧娜以後也能做到的。」

  兩人一路牽著手,嘴上吵吵鬧鬧又漫無邊際地聊著天,狀似觀察周圍風景般,圍繞著卡美特組織轉了一圈。

  而這一路上,降谷零也借著這個機會給星野咲上課,告訴她踩點應該注意些什麼,萬一被人注意到了又該怎麼辦。

  「首先不要慌,保持冷靜,順著假身份的設定和注意到你的人聊,然後找借口,把其他人拉進話題。如果不能打消他的懷疑,就盡量把動靜放到最小,解決掉他。」降谷零低頭與她耳語。

  他溫熱的氣息噴撒在星野咲的耳側,像一個個濕潤而輕忽的親吻,讓她的耳尖逐漸紅了起來。

  降谷零看著她粉粉的紅尖,一時間啞然,或許是因為星野咲的親近太過自然,讓他有時也遺忘了和她相處時該有的分寸和距離感。

  此時,降谷零才注意到了兩個人過近的距離,也嗅到了星野咲身上那種淺淡的甜蜜香氣。

  「抱歉,菲奧娜,我……」他的聲音微澀。

  「唔?」女生聽見他的話,疑惑地抬頭看過來。她的目光澄澈,像什麼一眼便可以望到底的湖,「為什麼要道歉?」

  不等降谷零回答,星野咲對他甜蜜地微笑起來,「其實,能和瑞德變得親近起來,我超級高興的!」

  她拉著他繼續走,口中話語不停,「我好喜歡你。喜歡你的頭發,你的眼睛,所以也喜歡和你貼貼抱抱。」

  星野咲看向降谷零,眉眼彎彎,「所以,不用抱歉呀,如果瑞德願意和我貼貼的話,我會超級開心的。」

  降谷零感覺自己的喉間仿佛被什麼哽住,他其實,對於這樣誠摯而大膽表達的喜歡不太習慣。如果是謊話,降谷零可以用無數的甜言蜜語回復,可偏偏,他感受得出星野咲話語中的真心。

  降谷零的喉結上下滾動兩下,方才發出了聲音,「……好。」

  靜默著又走了一會後,他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而他們最終停在一個漂亮的湖邊,從這裡望過去,正好能望見湯瑪士·霍倫納所在的那棟別墅。

  降谷零在觀察了一陣周圍環境,又和星野咲對視一眼,確認附近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借著這個機會,像是在熱戀中的情侶般,降谷零動作自然地低下頭,將唇湊到她耳邊,像是在耳鬢廝磨般。

  他借著動作的掩飾,輕聲和星野咲介紹湯瑪士·霍倫納的情況。「卡美特的現任首領湯瑪士原本是西雅圖地下黑市裡一個□□拳的拳擊手。後來陰差陽錯之下救下了上一任首領,才被吸納進入卡美特。

  後來他幫著上任首領鎮壓了卡美特的一次叛亂,又憑著心狠手辣和果決的手段從最底層一路爬到二把手。

  最終和卡美特現在的二把手一起做掉了上任首領,又將成員徹底洗牌,湯瑪士方才上位。」

  感受到手機微微一振的降谷零拿出手機解鎖,上面是組織後勤組發來的郵件。看清楚內容後,他唇角輕輕上翹。降谷零看著好奇看過來的星野咲,說:「不出意外,我們應該會在明天晚上潛入卡美特。」

  「誒?這麼快嗎?」她的目光疑惑。

  降谷零和她解釋,「組織發了卡美特的內部圖紙來。」

  「那,我們現在任務就結束了嗎?」因為能提前下班,星野咲的眼睛都快樂得眯了起來。

  「對。」如她所願,降谷零點了點頭,他看著女生亮晶晶的眼睛,又想起組織批下來的一大筆任務資金,愉快地決定帶著星野咲去吃一頓好的,當然,如果還想逛街也可以。

  反正,花的是組織的錢。這樣想著,降谷零果斷出聲詢問,「菲奧娜想吃點什麼嗎?出來出任務組織可是批了一大筆錢哦。想去吃什麼都可以,逛街也沒問題。」

  「哇!真的可以嗎?」星野咲的眼睛驚喜地睜大,看向降谷零的目光中滿是歡喜。

  「對哦。」他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愉快地決定現在就去公款吃喝,「走吧,反正也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了。我們去市中心看看,挑個地方吃飯,然後玩會再回去。」

  降谷零毫不心虛地決定把這筆任務金花個干淨,甚至想要再超億點點,然後找後勤組報銷。

  「菲奧娜還沒來過西雅圖吧。」他眼中笑意深深,「西雅圖有不少味道不錯的餐廳哦,我帶菲奧娜去嘗嘗吧。」

  「好!」星野咲快樂地撲過去抱住降谷零的手臂,仰頭看向他,眉眼彎彎。

  兩個人在准備離開時,聽見了一道粗啞的聲音,「是外來的游客嗎?」

  下一秒,一位臉上一道巨大疤痕橫貫而過的黑人從不遠處的門中走出。他的臉上帶著笑容,可大概是因為那道疤以及他身上那種常年浸潤在黑暗血腥環境中的原因,即使笑起來,也不能讓人感覺到溫和,反而更加突出了他身上的凶戾氣息。

  是卡美特的現任首領——湯瑪士。

  星野咲下意識收緊了抱住降谷零手臂的手,她警惕地望向湯瑪士。然後她得到了降谷零一個安撫的摸摸頭。


第25章

  降谷零的神色不變, 說起謊話來更是輕而易舉,「是的。我和菲奧娜都是從紐約來西雅圖玩的,我陪她來采風。」說完, 他目光溫柔地看星野咲一眼,其中的甜蜜和戀慕在旁人眼中萬分動人。

  星野咲也被他此時的目光看得臉頰微微泛紅, 不需要什麼演技, 她下意識地把頭埋到降谷零懷裡蹭蹭, 完全是情侶間的甜蜜和親近。而後也得到了降谷零一個含笑的摸摸頭。

  湯瑪士看著兩個人的互動,心中的懷疑稍退。他自認為看人還算是有幾分眼力在的, 而眼前這一對男女的互動確實親近又自然。

  他的笑容不變,「噢, 是情侶啊,兩位看起來可真是甜蜜。真讓人羨慕。」這樣說著,湯瑪士下一秒再次話題突然一轉, 出言試探兩人,「看起來你們對卡美特很感興趣啊,我看見兩位在旁邊走了好一會了。」

  降谷零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試探, 他神色不變, 伸手攬住星野咲的肩, 露出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來, 「是的,我的女友,也就是菲奧娜, 她是一個畫家。你知道的,藝術家對於這些, 總是很難不感興趣的。」

  他說著, 低頭去看自己懷裡的人, 目光中是淺淡去溫柔的意味。

  「這樣啊。」湯瑪士狐疑地再看一眼兩個人,只是也確實找不出什麼破綻來,他也只好放過這個話題。

  「那麼,我們先告辭了。」降谷零對他點點頭示意,攬著星野咲往外走。

  湯瑪士並沒有攔住他們。雖然仍然覺得不安,可看著兩個人都算得上纖細清瘦的身材,他還是選擇了相信自己心裡的聲音,沒有將他們攔下,而是放走了兩個人。

  只是看著那對情侶逐漸消失的身影,湯瑪士心中的不安越顯濃重。想起那一批在自己鬼迷心竅之下被截下來的軍1火和藥物,他咬咬牙,加快腳步回到屬於自己的那棟別墅。

  反正也已經得罪了那個烏鴉集團,索性直接把藥物和多余軍1火賣出去,換取別的組織的助力。努努力讓卡美特在這一次風波中存活下來的話,卡美特在地下世界就也能排得上名了。

  抱著賭徒一般的心態,湯瑪士在回到別墅後再一次加強了附近的巡查,他打開手機拔出自己的心腹,也是卡美特二把手伊恩的電話,決定和他一起討論一下該以什麼價格賣出那一批勝利品。

  另一邊,兩個人在回到車上之後。啟動了車後,降谷零迅速料中了湯瑪士的打算,他踩下油門,語氣淡然地和星野咲解釋:「湯瑪士估計近幾天還會加強一次對卡美特巡查防御,而且恐怕會試圖尋找同盟一起對付組織。」

  「畢竟,組織的體量和能力都超乎他們的想像。」這樣說著,降谷零的眉目間滿是晦澀。

  組織的體量和能力也同樣遠超公1安的想像,其根系之深、之龐大,都讓降谷零感覺驚訝。

  星野咲輕輕搭上他的手,聲音輕柔卻堅定,「別擔心呀。」她眉眼間的笑意明麗,像是燦爛的陽光,「我們會成功的。」

  「因為,很多人都和我們一樣,在為此而努力。我也會和波本一起。」

  降谷零聽完也笑起來,他感受著女生柔軟的皮膚與自己的手相觸的溫熱,心髒也像浸泡在溫水中般。他趁著紅綠燈的間隙,伸手揉揉星野咲的頭發,看向她的目光溫柔。

  「是的,我們會成功的。」

  西雅圖的微風從窗縫中吹入,今天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像是他們所期待的未來時光,也像降谷零看向她的目光。

  ————

  另一邊,偽裝後的赤井秀一低著頭腳步匆匆地前往地下黑市。他和他fbi的同僚朱蒂約好將情報放在路邊的一家咖啡廳裡。

  在經過那家咖啡廳時,赤井秀一腳步一頓,轉頭走進去。他走到點單的地方,從衣服口袋中拿出錢包,「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謝謝。」

  「好的,請稍等。」服務生笑容甜美。

  在赤井秀一等待的時候,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同時,一張小紙條被塞入了他的手中,「嘿,先生,有興趣認識一下嗎?」

  他fbi的同僚朱蒂一副都市白領的打扮,偽裝出來的笑容嫵媚,「我是徹麗。」

  他面色不改,將那張小紙條收好,然後迅速退開一步,「我有女朋友了。」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服務生看得眼前這種尷尬的場景,笑容有點僵硬,卻還是不得不出聲提醒。

  赤井秀一接過咖啡,對她點點頭,「謝謝。」隨即轉身准備離開。

  在經過朱蒂身邊時,他的手指微動,將早已准備好的寫有情報存放地址的小紙團丟到她的大衣衣兜內。

  在他離開後,朱蒂倚靠在點餐的櫃子上面,語氣略帶嗔怪,「真是個無趣的男人,不是嗎,女士。」

  服務生尷尬地一笑並不接話,她似乎也不在乎,撫撫自己的長發,語氣隨意,「一杯美式咖啡,謝謝。」

  在拿到咖啡後,朱蒂狀似無意般將手插入大衣衣兜中,在摸到那個紙團後,她的眉眼才放松了下來。

  坐上街邊的車,駕駛位上是一個黑發的健壯男人。

  卡梅隆被車門打開的聲音喚回了神,他轉頭看過去,問:「怎麼樣?」

  朱蒂的面容冷靜,「已經拿到了。」

  「赤井呢?他怎麼樣?」卡梅隆下意識地追問。

  朱蒂面色一僵,目光復雜,「……他看起來挺好的。」不等他再說話,她打開紙團看了一眼,迅速轉移話題,「走吧,去拿情報,去尤利佳書店。」

  車再次啟動,彙入龐大的車流之中。

  而早一步離開的赤井秀一也已經到達了西雅圖的地下黑市。

  在精心挑選了一把輕便小巧的匕首後,他果斷付錢買下。然後又去賣槍的地方逛了逛,買下了一盒子彈,隨即准備返回那棟別墅。

  當他打開別墅的大門時,正看見波本和小林菲奧娜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而在下一秒,聽見了開門聲的兩個人又動作一致地轉頭望過來。

  被兩道目光牢牢鎖定的赤井秀一:……

  他反手關上門,「你們這麼快就踩完點了?」望向兩個人,赤井秀一語氣隨意的發問。

  「嗯。」降谷零向他解釋,「組織不知道怎麼弄到了卡美特的建築設計圖和人員的分布圖。」

  赤井秀一聽著他話中的內容,不禁微微皺起了眉。

  他雖然早已知道組織的能量不可小覷,可每一次見識到,都還是會讓赤井秀一感到棘手。卡美特組織在fbi那裡也是掛上了名的存在,可事實上,fbi內部也沒有卡美特聚居地的人員分布圖。

  隨後他又立刻收斂了神色,露出一個微小的笑容,「那不是正好嗎?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去。畢竟這可是琴酒派下來的,我現在可不想和他對上。」提起組織內讓自己覺得最危險的那個男人,赤井秀一的聲音冷漠。

  「我也是這個想法。」降谷零皺起眉,他想起突然出來和他們搭話的湯瑪士,「我覺得湯瑪士可能有些預感了。今天我和菲奧娜在外面踩點時他上來和我們搭話了。」

  赤井秀一聞言目光一冷,「那就早他一步,先下手為強。明天晚上就開始任務。」

  降谷零和他對視一眼,頭一次覺得萊伊這家伙看著還挺順眼,「可以。」

  他轉頭看向一邊安靜聽著兩個人商量的星野咲,問:「菲奧娜可以嗎?」

  「昂?」在兩位可靠的大佬商量時,星野咲其實一直在神游天外,她對自己的認識向來清醒。

  星野咲從不認為自己是擅長於智謀的那種人,就像她的幼馴染齊木楠雄所評價的那樣,面對對她沒有惡意的人時,她是一個什麼心思都會明明白白地表現在臉上的人,直白好懂得過分。

  她懵懵地看向降谷零,眼睛裡滿是迷茫。隨後得到他一個輕輕的摸摸頭。

  「明天晚上就行動,可以嗎,菲奧娜?」降谷零耐心地再次重復了一遍。

  星野咲被他溫柔耐心的態度引得眼睛一亮,她點點頭,「好呀!」

  隨即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降谷零,身後仿佛有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搖成了小風扇,「波本!」她聲音甜甜蜜蜜地喊。

  得到他一個疑惑的眼神後,星野咲快樂地「嗷嗚」一聲,撲向降谷零,她抱住他的腰,抬頭看他,眼睛變成了彎彎的月牙形狀,「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波本哦。」

  「好,我知道了。我也很喜歡菲奧娜。」降谷零也輕聲回答她。

  他們好像又在重復著初見時的對話,只是這一次與當時不同的是,降谷零所說的喜歡裡,終於帶上了真誠的情感,他看向星野咲的目光也終於有了真實的暖意。

  他開始相信她,開始逐漸對她敞開心扉。

  旁邊的赤井秀一無語地點燃了一支煙,不去看兩個仿佛自成一個世界的人。

  Fine,他是空氣,了解了。


第26章

  在星野咲終於和降谷零貼貼完畢後, 他們兩個人終於想起了站在旁邊的萊伊。望過去,兩個人的視線正對上叼著煙的黑發男人無語的半月眼。

  「我說,我是個大活人對吧。」赤井秀一取下含在唇間的煙, 瞥向面色淡然的波本,語氣嘲諷。

  降谷零對他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你是不是個活人, 為什麼要問我?難不成現在是具屍/體在和我們說話。」

  不等赤井秀一回答, 他又繼續說:「如果萊伊想變成一具屍體的話,我也不介意幫一下忙呢。」

  赤井秀一看著他, 手上輕輕地將那支煙碾滅在煙灰缸裡,「呵, 我覺得我會先一步把你變成一具屍/體。」他的語氣冷淡。

  「誒?」星野咲看著莫名其妙懟起來的兩個男人,語氣遲疑,「那個, 不要吵吧,波本,萊伊。」

  她下意識拉住降谷零的衣袖, 眼巴巴地看向他。

  「好吧。」降谷零摸摸星野咲的頭, 笑眯眯地回答, 「看在菲奧娜的份上, 我不和萊伊這家伙計較了。」

  赤井秀一把煙頭丟進垃圾桶裡,聽著波本的話,他忍不住再次翻了個白眼, 「呵呵。」

  降谷零並不在乎萊伊的反應,他收回搭在星野咲頭發上的手, 起身往廚房走過去, 准備做個午飯。

  在他離開後,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赤井秀一站起身來,走到星野咲旁邊。他看著卷發女生望過來的迷茫目光,平靜地從腰間拿出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來。

  「說好了的。」赤井秀一將匕首遞到她面前,「給你帶的。」

  星野咲的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她接過那把輕巧的匕首,將它從刀鞘中拔1出,銳利的刀鋒在燈光下閃著明亮的白光。

  「哇!謝謝你,萊伊!」她仰頭看過來,眉眼彎彎,模樣看起來高興極了,「我好喜歡這把匕首!」

  赤井秀一面上神色不動,只是對於星野咲這副模樣心中十分滿意。他覺得自己在她脫離組織後將星野咲帶回fbi的可能性又大了一分。

  「喜歡就好。」他面上不動聲色,想起波本平時對待她的態度,遲疑著學著他的動作,將手放到星野咲頭上揉了揉,「我先上去了。」

  「好!」她點點頭,對他揮揮手當作道別。

  在吃完午飯後,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開始為任務做准備。因為兩個人忙於在任務前和他們原本的紅方上級聯系報備,他們都暫時將星野咲放養了,也完全遺忘了原本說好的加訓。

  而逃過一劫的星野咲在吃完晚飯後丟下一句「我有點累,先上去洗漱休息啦,波本萊伊晚安!」後,火速逃往二樓。

  降谷零看著她急急忙忙的步伐,壞心眼地喊,「菲奧娜慢點,別急,加訓等任務結束後再繼續。」

  星野咲:降谷零你個壞蛋qaq

  她全當作沒聽見,一溜煙地跑進自己的房間裡。

  樓下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第二天——

  凌晨一點,空氣中一片寂靜。

  星野咲和降谷零、赤井秀一三人全副武裝,隱蔽在離卡美特組織不遠處的一片樹叢中。

  三個人打著手勢交流。

  降谷零指向不遠處的一棟高樓,向萊伊示意,[觀測好的狙1擊點在那棟樓的七層左邊第二個房間。]

  赤井秀一看完他的手勢,又瞥一眼旁邊安靜站著的小林菲奧娜,沉默著點點頭。他背著那個吉他包轉身向那棟樓走去。

  在赤井秀一將狙1擊1槍組裝好後,他靜默著趴下來,從瞄准鏡中往下面看去,同時抬起手輕輕在耳麥上敲出一段摩斯密碼。

  [已到達。]

  另一邊,收到來自於萊伊的信息後,降谷零和星野咲對視一眼。兩個人趁著巡邏的隊伍交換時的間隙,默契地往之前就觀察好的最方便潛入的牆角處跑去。

  在他們躲藏進視線死角後的下一秒,下一隊過來換班的人員也走了過來。等他們走遠之後,降谷零雙手扒住牆體凹陷的地方,一個用力,動作快速又輕巧地翻過高牆,又無聲地落在牆內的草坪上。

  在組織黑科技的加持下,降谷零清晰地看見了不遠處高得過分的電網,他挑挑眉,頗有點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覺。

  沒等他過去看看,下一秒,一道纖細的身影從牆頭翻下,輕巧無聲地落在降谷零的身邊。

  星野咲在落地後也看見了那道電網,她愣了一下,轉頭著向身旁的降谷零,得到他一個示意先暫停行動的手勢。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隨即,降谷零走到那道電網邊,看著位於另一側的控制器,他從衣兜中掏出來一個小球,輕巧地將它從電網的縫隙中丟過去。

  小球滾動著,正好停在電網的控制器旁。降谷零按下按鈕,啟動小球,瞬間,這一段的電網的電流消失了。

  他彎彎眼睛,對於這個出自實驗組的新型信號屏蔽器很是滿意。

  降谷零愉快地決定,等完成這個任務,就把這玩意偷渡幾個給公安。

  隨後,他對身後的星野咲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在看見女生腳步輕盈地往這邊走後,降谷零故技重施,再次扒住網上的空隙,幾個借力,輕松地翻越過這道網牆。

  在星野咲也過來後,兩人如同貓般,迅速而輕巧地躲入一個監控死角。

  星野咲和降谷零都在心中默數著時間,在聽見腳步聲的下一秒,星野咲眼睛一亮,她對著降谷零做了個「有人來了」的手勢,隨即放緩了呼吸,目光專注地望向不遠處的轉角,靜待獵物。

  降谷零看著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的星野咲,目光訝異。他並沒有聽見人的腳步聲。

  只是他也並沒有去懷疑星野咲的判斷,降谷零只是同樣靜默著望向那邊,只是因為他自己並沒有聽見的原因,終究還是留了幾分心神在星野咲身上。他怕她判斷失誤,打草驚蛇。

  沒過幾秒,降谷零也聽見了人走動時的腳步聲,而且方向也正確,這代表著星野咲的判斷並沒有出錯。

  在欣慰於後輩的出色之中,他的心中卻也帶上了驚奇。降谷零自認為五感已經算得上非常敏銳的人了,可他沒想到,星野咲的五感竟然比他更加敏銳。

  他一邊想著回去之後還是要給她加練,一邊凝神靜氣等待人過來。

  星野咲聽著腳步聲數著時間,終於,在她數到134時,她在轉角處看見了巡邏隊的第一個人。

  她握握腰間那把來自於赤井秀一的匕首,想到這終究是個潛入任務,星野咲還是放棄了使用這把匕首。

  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身體也逐漸緊繃起來。在巡邏隊的最後一個人走過他們面前時,星野咲回憶著那幾天在公安第四科的學習,果斷出手捂住那個男人的嘴,同時手上一個巧勁,將他的脖1頸1扭1斷,再把人拖進來放好。

  星野咲轉頭看向降谷零,向他示意:[要跟上去解決他們嗎?]

  得到他一個搖頭的動作,她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後蹲下來,從這個男人身上摸出通行證。

  星野咲將這張小小的卡片收入手心。又向降谷零示意自己的收獲。

  兩個人憑著這張通行證一路躲開所有巡查人員,暢通無阻地到達了湯瑪士所在的那棟別墅。

  趁著巡查隊交換的間隙,降谷零果斷從衣兜中拿出一個小圓片,貼在別墅的識別鎖上。下一秒,他輕輕轉動把手,推開了門。

  兩人身影一閃,迅速進入了這棟別墅,隨即一路往位於三樓的湯瑪士的臥室走去。

  或許是因為對於外界的防御足夠自信,湯瑪士在自己的別墅內並沒有放置任何的防御措施,這也讓降谷零和星野咲兩人順順利利地到達了他的臥室門前。

  率先到達的降谷零輕輕松松地打開了這扇門,兩人腳步輕巧無聲地走進湯瑪士的臥室。

  因為任務很順利,也因為齊木空助的那封郵件,知道這些人都是npc的星野咲突然就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她輕輕敲出一段摩斯密碼,示意降谷零先讓她上。

  隨後她迅速走到湯瑪士的床邊,五感被系統加強過的星野咲清晰地看見了湯瑪士因為緊張而不自覺顫動的眼睫毛,以及他額上的冷汗。

  她從腰間拿出一把格/洛/克/手/槍,瞄准湯瑪士的額頭,「嗨,先生,又見面了。」

  星野咲模仿著她曾在電影中見過的反派人物,壓低了聲音,語氣戲謔地說出了這句話。

  「不用裝了,我已經看到你醒了。」她話語中的笑意在湯瑪士聽來實在是刺耳極了。

  降谷零看著星野咲臉上明顯的笑意,一時為她的孩子氣而失笑,卻也選擇了配合她的惡作劇。

  「湯瑪士·霍倫納先生,我們對您可是久聞大名了。」他的聲音帶著惡劣的笑意。

  兩個人活脫脫一幅反派作風。

  而猛地睜開眼後,看見眼前這兩個人熟悉的面孔的湯瑪士堪稱目眥盡裂,他想,自己果然當時就不該放過這對情侶。

  「你們是烏鴉的人!」他當即掀開被子,抬手對著離自己最近的星野咲連射數發子彈。

  星野咲在他掀開被子的那一瞬便果斷閃身躲開,下一秒,湯瑪士的幾發子彈全數落空。

  隨後,降谷零反應迅速地拔1槍1射擊,精准地打穿了湯瑪士拿槍的手的手腕,之後又是一槍,打在湯瑪士的另一邊手腕上。

  伴著他痛苦的呻/吟聲,降谷零將槍收好,走到星野咲身邊,摸摸她的頭發,笑容清爽又溫和,「菲奧娜下一次可要注意一點啊,別疏忽大意了。」


第27章

  星野咲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身旁的降谷零, 她覺得自己面前這個人簡直像什麼超級有魅力的反派人物一樣。

  而且他剛剛還配合了自己的惡作劇哎!這樣想著,星野咲覺得此時此刻的降谷零在她的眼裡簡直像是在發光一樣了。

  她無視掉一邊還在血泊中呻1吟的湯瑪士,快樂地撲到降谷零的身上抱住他, 笑彎了眼睛,「波本老婆!我好喜歡你!」

  星野咲想起自己的好友穗子在打游戲時的用詞, 果斷學著她,大膽喊他老婆。

  降谷零:……

  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隨後輕輕捏住星野咲軟乎乎的臉頰肉,笑容和善,「菲奧娜,你或許應該重修一下文化課。」

  降谷零看著她被自己捏著臉一臉懵,目光疑惑的樣子, 又好氣又好笑。

  老婆老婆,天天喊他老婆, 咲這個笨蛋到底是從哪裡學到的。

  湯瑪士看著在自己面前打情罵俏的兩個人, 心中更恨, 他強忍著手腕被洞穿的痛苦,滾動到另一邊,拿起被星野咲踢開的手/槍, 瞄准那個男人的太陽穴。

  他想到等一下那個男人就會死在自己槍下, 臉上不禁浮現出殘忍的笑意,湯瑪士手上用力, 想要按下扳機。

  可在他聽到那聲清脆的開/槍/聲之前, 他看見那個一直表現得甜甜軟軟的女生冷淡的目光。

  下一秒,湯瑪士確實聽見了槍/聲, 可惜的是, 那並不是出自他的手/槍。

  星野咲余光一直注意著湯瑪士, 而她也正好看見了他抬/槍/射擊的全過程。

  在湯瑪士按下扳機前,星野咲果斷搶先抬槍,瞄准,射擊一氣呵成,而她也確實命中了目標,子彈再一次洞穿了湯瑪士的手腕,連帶著他的手筋一起被擊穿。

  這一次,他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星野咲興奮地抱住降谷零的手臂,語氣歡快,「波本你看!我打中了!這絕對是我槍法最准的時候了!我要回去記下來!」

  他看著女生高興的笑容,面上情緒溫和地伸手揉揉星野咲的頭發,溫聲誇獎她,「好,菲奧娜真棒。」

  可降谷零心中卻不禁疑竇叢生,他不明白,從星野咲的資料來看,她一個第一次殺/人,傷人的人,怎麼能這麼平靜,甚至好像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他忍不住用懷疑的目光望向這個望向自己時目光明亮又澄澈的女生,降谷零決定,等結束這次任務回到紐約,就立馬聯系風見裕也,要他深挖星野咲的所有信息。

  即使心中疑問重重,他面上仍然未曾表露半分,只是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然後率先與星野咲拉開距離,走到湯瑪士身邊,將那把槍收好,又用匕首劃開床單將他綁好,並把他的嘴也堵上。

  星野咲安靜地看著降谷零的行動,她察覺到了一點他突如其來的疏離,即使降谷零的態度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星野咲的直覺就是在提醒她,他沒有那麼喜歡她了。

  小狗勾有一點迷茫,也有一點傷心,她不明白為什麼降谷零的態度突然改變了。星野咲想了一會兒後仍然沒有思考出原因,但她天生樂觀,很快又振作起來。

  星野咲小跑到他身邊,聲音清脆,「波本,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她想,沒關系,自己還是很喜歡降谷零的,只要沒有被討厭,那再粘上去就好啦。

  星野咲彎彎眉眼,甜甜地笑起來,她抬頭看向他,眼睛閃閃發光,期待著降谷零的回答。

  將一切都做好後,降谷零也將自己心中叢生的疑惑壓了下去,在看到星野咲的准確資料前,他不會盲目去懷疑她。這是一種不理智的行為。

  只是終究還是心有疑慮,他即使面上態度沒有太多變化,看向星野咲時也沒有之前的親近。

  降谷零看向她,語氣依然溫和,「我先把湯瑪士處理好,等一下再把卡美特裡的人處理了,菲奧娜先去安裝炸/彈,我們分開行動,到時候通過耳麥聯系。」

  說完,他再次將槍從槍套中抽出,下一秒,降谷零輕輕松松抬手,隨意地瞄准了湯瑪士,數枚子彈連發,將他的四肢全部打斷。隨後,他又拿出一瓶藥物,控制著分量灑到湯瑪士的傷口上。

  看見他傷口處的血流速度減緩了些後,降谷零站直了身子,他轉頭看向旁邊安安靜靜的星野咲,「那我就先去解決那些雜碎人物了,菲奧娜,祝你一切順利。」

  星野咲目光有點黯淡,她懨懨地應了一聲,「好,波本先去吧。我也去安裝炸/彈了。也祝波本一切順利哦。」

  她看著男人果斷離開的背影,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星野咲:哎……男人心可真是海底針,小狗狗不明白qaq

  她收拾好心情,果斷前往早已經決定好的幾個爆/炸地點。

  星野咲腳步無聲地一路往卡美特的最中心走去,路上順便解決了好幾個巡邏的人。十幾分鐘後,她終於到達了第一個炸/彈安放點。

  在她按照松田陣平的教導,迅速將炸/彈安裝好後,星野咲聽見了很多人一起走動時所發出的那種腳步聲。

  她果斷用樹枝將炸/彈掩蓋好,身影一閃躲進之前早已觀察好的一個監控死角中。星野咲聽著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心裡默默根據聲音的大小判斷他們與自己的距離。

  在聽見隊伍最末一個人的腳步聲也快消失後,她從牆角探出身子,一手捂住那人的嘴防止他發出聲音驚動其他人,另一手放在他的側臉,如法炮制,星野咲用上巧勁輕輕一扭,他便再也沒了聲息。

  她手上用力,將人拉入死角放好,又迅速前往另外幾個炸/彈安放點。在星野咲手上動作不停,安裝最後一個炸/彈時,她聽見了自耳麥中傳出的降谷零的聲音。

  「六支巡邏隊已全部解決。」

  「已知悉。」×2,下一秒,星野咲和赤井秀一的聲音一同響起。

  這時,星野咲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任務的參與者除了自己和降谷零外,還有一位狙擊手萊伊。

  她愣了一下,才回復道:「五枚炸/彈已全部安裝完成。菲奧娜申請撤離。」

  「已知悉。」×2,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下一秒,降谷零切成了兩人的單獨通迅,「菲奧娜,我看了一下,你在北邊,我在南邊,我們如果彙合後再一起撤離的話太麻煩了。分開撤離吧。」

  「……好。」星野咲的聲音有點兒蔫噠噠的,她還想問為什麼降谷零的態度突然變化了,但沒等她出聲詢問,他先一步切出了通訊。

  星野咲的話卡在了喉嚨裡,她有點低落。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降谷零的態度突然就冷淡起來了。

  她一邊快速往外面跑去,一邊心不在焉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在翻出卡美特後,星野咲第一眼就看見了安安靜靜站著的降谷零,以及他身側躺著的湯瑪士。

  他此時已經摘下了組織發下來的面罩,只有一只單片眼鏡還架在他的鼻粱上。他看見她,笑起來對星野咲招招手。

  在她跑過來的下一秒,星野咲聽見了背後轟嗚而起的爆炸聲。在衝天而起的火光之中,她清晰地看見了降谷零含著笑的紫色眼睛,和其中倒映出的小小的自己。

  一時之間,星野咲感覺自己get到了他身上的那種特別的魅力。她燦爛地笑起來,在離降谷零還有幾步遠時,果斷撲到他的身上。

  「我真的真的,覺得波本超級帥氣的!」她抱住他的腰,語氣歡快。

  降谷零神色不變,他接住撲過來的女生後,彎彎眼睛,「我知道哦。」

  另一邊,一槍打在最後一個跑出來的敵人額頭上後,赤井秀一聽著耳麥裡的對話,再次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他果斷從地上爬起來,將狙/擊/槍拆解放入吉他包中,才背著包往另外兩人的方向走去。

  路上,赤井秀一果斷切出通訊,只開著錄音功能,等回去後再聽,他現在真的不想繼續聽波本用甜言蜜語哄人了。

  路上,他又憑借著手/槍干掉了好幾個漏網之魚。赤井秀一並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安,不說能住到這裡的人都是卡美特的高層人員,手上沾的血不知道有多少,他們在fbi的內部也早已掛上了名字,全部屬於通緝犯,必要時刻可以擊斃那種。

  單說在接到任務後,他就已經上報給了fbi高層,也從卡梅隆那裡接到信息說,fbi與日本公安聯手,決定徹底覆滅卡美特。而赤井秀一,就是這個任務中fbi所派出的行動人員。

  更何況,從進入組織的第一天開始,赤井秀一就已經做好了手上染上無辜之人鮮血的准備。

  他一路上一邊迅速地解決掉所有遇到的漏網之魚,一邊忍不住繼續思考日本公安在組織裡埋的暗棋是誰。赤井秀一從組織高層想到小林菲奧娜,唯獨漏了波本。

  他想,如果按照琴酒的說法,那就是波本這家伙身上天生就帶著虛偽的味道,惹人厭煩。

  在他還差一個轉角就能看見波本和小林菲奧娜時,赤井秀一聽見女生帶了點失落的聲音,像是不慎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小狗,聲音中都失去了原本的歡快。

  「波本是不是,討厭我了啊……」


第28章

  幾分鐘前。

  星野咲看著面上不動聲色, 也沒有拒絕自己的抱抱的降谷零,心中為自己剛剛覺得他討厭自己而感到了一點點愧疚。她用頭頂著降谷零的胸膛蹭蹭,不自覺地撒嬌。

  「波本真好!喜歡你!」星野咲抬頭看向他。降谷零臉上笑容連幅度都未曾有什麼變化, 看起來依然爽朗又親昵。

  可也正是因為他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才讓星野咲直覺地覺得不對勁。她一時間沉默下來, 原本抱住降谷零腰的手也不自覺地放開了來,星野咲後退幾步,和他拉開些許距離,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看向降谷零像是固定在臉上的笑容,感覺自己被喜歡的人討厭了的星野咲又難過又困惑,她的眼眶有一點點的發紅。

  星野咲抬起頭看向他,眼眶紅紅的清澈圓圓杏眼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她伸手輕輕拽住降谷零的衣角,語氣柔軟又失落, 「波本是不是, 討厭我了啊……」

  她從來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 從小到大,星野咲在與無數人的相處之中,只學會了最重要的一點, 永遠永遠不用將心事藏起來, 因為他們始終愛她,所以只要直言就好了。

  這一次, 她也一樣。星野咲不懷疑自己所感知到的善意和溫柔, 她只是疑惑,所以她也大膽地問了出來。

  降谷零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看著星野咲望向自己時真摯又執拗的目光, 只能掩飾般的垂下眼睫來, 不去看她。

  只是終究,他還是被那雙澄澈又帶著委屈的眼睛打動。降谷零柔和地笑一笑,他伸手想摸摸星野咲的頭,語氣溫和。

  「不,我並……」

  降谷零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冷淡的聲音先一步打斷了他,「誰不知道,波本可是組織裡和貝爾摩德並稱的神秘主義者。」

  他轉頭看過去,正看見背著吉他包的萊伊走過不遠處的轉角,向這邊走過來。降谷零清晰地看見了他蒼綠色的眼睛裡莫名的笑意。

  下一秒,他聽見了萊伊帶著輕諷的聲音,「而神秘主義者波本,也是組織內出了名的疑心重。誰知道,他又在懷疑什麼,呵。」

  赤井秀一開完嘲諷,走到小林菲奧娜身邊,伸手輕輕拍拍她的頭,「別管他。」他瞥一眼面色微沉的波本,果斷開始挖人。

  「先和我一起去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審訊情報的事,還是交給波本這個情報組成員吧。」

  降谷零看著這瓶莫名其妙的黑麥威士忌,發自內心的覺得無語,他拍開赤井秀一還搭在星野咲頭上的手,把眼眶微紅一臉懵的女生拉過來。降谷零柔和了語氣,重新和她解釋,「菲奧娜,我並沒有討厭你,不要這麼想。」

  他看著星野咲眼巴巴看過來的模樣,心中柔軟,又擔心她繼續問。降谷零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是其他的原因,我回去和你解釋,好嗎?」

  星野咲被他正色凝視自己的眼睛所迷惑住,輕而易舉地被他的美色迷昏了頭。她蹭蹭降谷零放在自己頭頂的手,即使眼睛還帶著點紅,星野咲彎著眼睛笑起來的樣子也十足甜蜜。

  「好!」她察覺到了他態度的變化,也輕易地就又黏了上來。

  大概星野咲真的像齊木楠雄所吐槽的那樣吧,是個天生不會長教訓的笨蛋。即使一開始會因為別人對她不太好的態度而覺得難過,可只要她喜歡那個人,她就會很快振作起來,再次黏上去。

  當然,齊木楠雄沒有說出來的是,或許正是因為星野咲的這個性格,才會有那麼多人被她的熱情所軟化。最後一個個的為這個笨蛋操碎了心,包括他和齊木空助。

  降谷零失笑著把星野咲從自己身上撕下來,調整好心情後,他再次找回了之前看星野咲的心態,覺得她確實是個可愛的後輩。

  他的語氣柔和,望向星野咲的目光也溫柔,然而問出來的問題卻不如他表面上來得貼心,「那菲奧娜想和誰一起呢?」降谷零不動聲色地看一眼旁邊的萊伊,給出了具體的選擇,「我還是萊伊?」

  星野咲看看他含笑的眼睛,突然有一點點不知所措,她又轉頭看向站在旁邊邊萊伊,猶疑著發問,「不可以,一起嗎?」她又補充,「三個人一起。」

  或許是因為之前懷疑了她的原因,降谷零有一點愧疚,他雖然剛剛決定暫時先壓下內心的懷疑,可實際上,降谷零始終抱有疑慮。從他開啟臥底生涯的那一天,他就給自己裝上了無比厚重的心防。

  而其中最能體現這一點的,當屬降谷零的疑心。他難以避免的會多想,會因為別人的某個微小表情而心生懷疑,然後是漫長而反復的試探。

  因著心底那點微弱的愧疚,即使對萊伊並不歡迎,降谷零也還是同意了星野咲的提議,「我沒意見哦,菲奧娜不如問問萊伊的想法。」他瞥一眼旁邊安靜的黑發男人,語帶笑意,態度卻並不顯得多麼溫和,反而有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實話實說,降谷零還挺希望萊伊拒絕的,這樣既不用他做惡人,讓自己和星野咲的關系變差,後續又能給他上一波眼藥,讓星野咲對組織的觀感更差。

  可惜,事情並沒有如他的願。赤井秀一在沉默了一瞬後,果斷點頭答應下來,「可以。」

  他和站在小林菲奧娜身邊的降谷零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對於自己的排斥。兩人又轉頭看看旁邊因為他們的回答而開心地彎著眼睛笑起來的星野咲,最終還是沉默著不再說話。

  降谷零選擇眼不見心不煩,他轉身往還躺在地上的湯瑪士的方向走去。在走到他旁邊後,降谷零看著湯瑪士努力裝成昏迷不醒,卻仍然被他額上不停滲出的冷汗所出賣的樣子。

  他從腰間拿出槍,笑眯眯地蹲下來,然後將槍口壓上湯瑪士的眉心,「嘿,湯瑪士,醒一醒。」他的語氣戲謔而惡意,「不要裝了。」

  在看見湯瑪士仍然閉著眼睛裝死後,他聲音頓了頓,像是貓逗老鼠般,話中的笑意更加明顯,「是已經快死了嗎?」

  湯瑪士希望這個男人真的就當自己死了算了,說不定還能讓他逃過一劫。

  可下一秒,他感受著眉心上抵著的槍口壓得更用力了些,同時,湯瑪士又聽見了那個男人清爽帶笑的聲音,「既然已經快死了,也就代表你沒用了。不如我好心送你一程?」

  降谷零的聲音中帶著在湯瑪士和赤井秀一耳中聽來極為虛假的友善熱情。

  而後,湯瑪士覺得自己真的聽見了扳機下壓的聲音。即使知道他不太可能會殺自已,畢竟那批軍/火和藥物的放置地點都還只有他知道,否則烏鴉集團的人也不會特意把自己帶出來。

  可湯瑪士想起在黑暗世界中赫赫有名的殺/手,也是烏鴉集團名聲最大的人物琴酒的作風,終究還是不敢去賭那個微小的可能。

  他睜開眼來,正對上降谷零冷漠的目光。湯瑪士的語氣頹然,「果然,不愧是烏鴉的人。」

  從被烏鴉找上門來的那一刻,湯瑪士就明白,除非自己能打怕了這個黑暗中的龐然大物,否則就只能在它的瘋狂報復下死無全屍。

  只是終究,他還是不甘心。湯瑪士諂媚地笑起來,試圖商量,「我告訴你們詳細的地點,你們放過我。反正我現在這個樣子,以後也做不了什麼,只要不報上去我還沒死的消息,不就萬事大吉?

  你們放過我,我也給你們行方便,如何?」

  星野咲看著降谷零臉上笑容燦爛,眼中卻平靜無波的模樣,下意識地覺得湯瑪士恐怕會被騙得很慘。

  果然,降谷零語氣溫和地答應了下來,甚至表現的十分真實,似乎他真的為湯瑪士的提議所心動了。湯瑪士也確實被他的表現所迷惑住,狂喜從他的眼底漫上,湯瑪士直接吐露了那批軍/火和藥物的地點。

  就在他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甚至已經幻想著之後要怎麼讓這個烏鴉集團的小隊好看時,湯瑪士聽見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直到他後知後覺地感覺到疼痛時,湯瑪士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那個代號波本的男人按下了扳機,殺死了他。

  鮮血從眉心處流入他的眼眶中,在一片血紅中,湯瑪士眼中最後的畫面是波本起身離開。

  他的目光近乎惡毒地盯著降谷零的背影,可終究,沒過幾秒,湯瑪士的眼睛徹底地失去了神采。

  降谷零並不在乎湯瑪士的目光。他在解決掉他後,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將手/槍收好,隨後轉身走向旁邊等待著他的星野咲和萊伊。

  「在貝西亞碼頭的一艘船上,我已經把消息發給基地的人了。我們的任務結束了,走吧。」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

  赤井秀一看波本一眼,他想:組織的人,呵。一次殺死了數百人的劊子手,果然還是應該去蹲局子。


第29章 (捉蟲)

  而表面上, 赤井秀一只是淡然的點點頭,並在星野咲想快樂地撲上去抱住波本時,拎住了她的後衣領, 「菲奧娜。」

  感受著自身後傳來的力道,星野咲茫然地回頭望過去, 「昂?怎麼了嗎?為什麼萊伊要拉住我?」

  赤井秀一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他不去看不遠處的波本,語氣平靜,「波本身上濺上血了,別去,麻煩。」

  降谷零狐疑地看看萊伊,又低頭巡視了一番自己身上, 並沒有發現什麼血跡,他毫不猶豫地開了嘲諷, 「我說, 萊伊恐怕是年紀大了吧, 眼睛都不好用了。」

  他的語氣真誠,仿佛真的十分擔心赤井秀一一般,「以後可要多注意啊, 真擔心萊伊哪天因為眼睛的問題死在任務中。」

  赤井秀一聽出了波本的言下之意, 在他走過來後,他伸手指向降谷零衣角處的一小點飛濺上去的血點。

  「不勞你擔心。波本你還是多想想自己會不會死在哪個任務裡吧。」他語氣中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降谷零低頭看向那個小到幾不可見的血點, 笑容一僵。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就這?都已經干透了好嗎?

  沒等他反駁萊伊, 降谷零先聽見了星野咲帶著好奇和興奮的聲音,「哇!萊伊好厲害!不愧是狙/擊/手哎, 我都沒有注意到那個血點。」

  降谷零:……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被友軍背刺的感覺。

  他看著萊伊瞥一眼自己的方向, 然後難得地露出了小小的愉悅笑容。

  黑發男人像是順手般, 伸手隨意地揉了一把女生的頭發。

  「走吧。」他放下手,轉身先一步離開。

  星野咲猶豫了一瞬,還是選擇轉身拉住降谷零的手腕,「走吧,波本!我們快回去。」

  看著她跑動起來時起起落落著的卷發,卻莫名讓他想起了,狗狗跑起來時一甩一甩的耳朵。

  降谷零突然間就感覺自己剛才,感覺被星野咲背刺了的想法有點離譜了。

  他想,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覺得,這個遲頓的家伙能察覺到他和萊伊之間不合的氣場啊?

  他們到達車旁時,看見的是已經坐上了後座的萊伊,他指尖夾著的香煙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聽見腳步聲的赤井秀一轉頭看過來,正看見前面小跑著的星野咲。他對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星野咲對上他蒼綠的眼睛,一時失神。她是個顏狗,喜歡一切好看的人事物。

  雖然星野咲更喜歡明亮色系的陽光清爽系,可萊伊這種好看的沉默寡言系的酷哥,她也是能欣賞的。

  她放開拉著降谷零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跑到萊伊身邊,看著他也不說話。

  雖然好像剛才被降谷零的美色,以及幾句話輕易哄好了,可實際上,回過神來的星野咲還是憑著自己奇妙的直覺,感覺到了他隱藏起來的疏離。

  雖然還是會主動又努力地靠近降谷零,可星野咲也會覺得難過。為自己被莫名其妙疏遠。

  所以她也想要調整好自己失落的心情後,再去磨降谷零。

  而這段時間內,星野咲決定先和萊伊搞好關系。畢竟,還是臨時搭檔呢。

  而且她也記得,小林齋間曾經讓自己要多加注意他。抱著說不定能套到情報的想法,星野咲果斷坐到了萊伊的身邊。

  得到黑發男人一個略帶驚訝的眼神,赤井秀一也不管她為什麼坐過來,反正他也打算和小林菲奧娜拉近關系,現在的發展正合他意。

  而且,還能順便讓波本吃癟,何樂而不為呢?

  他再次隨手像揉什麼小動物一樣,揉揉星野咲的頭發,「回去了,菲奧娜。」

  他感受到小林菲奧娜下意識蹭蹭自己手心的動作,又看見旁邊站著的波本,心情頗好地收回了手。

  「波本去開車吧。」赤井秀一語氣平淡地提醒他。

  降谷零看一眼坐在萊伊身邊之後,再也沒有看過來的星野咲,心裡有了一點微妙的預感。

  他知道,或許星野咲察覺到了自己之前流露出來的一點點懷疑。

  降谷零點點頭,突然有一點愧疚。他沉默著坐上駕駛座,啟動了車。

  在路上的這一段時間內,或許是因為星野咲格外安靜的原因,車內的氣氛顯得有些寂靜。

  降谷零想起星野咲今天是第一次殺/人,或許心中會不舒服。懷著關心,但更多的還是試探的心思,他開口詢問:

  「菲奧娜今天是第一次親手殺/人吧,感覺還好嗎?」

  他趁著紅燈的時候,停下車,轉頭看向星野咲,臉上滿是擔憂。可降谷零隱藏在關心之下的,更多是對於她現在平靜態度的探究。

  星野咲看向他,其實她並不太能發現降谷零關心下的試探,她只是和他對上目光後,感覺不到更多一點的關心。

  好像他只是順口一問。

  可星野咲看著降谷零真心實意的目光,又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迷惑地歪歪頭。

  「我?我還好啊。」知道了那些人都是npc的星野咲心情非常平靜。

  因為她本身格鬥就相當不錯的原因,其實星野咲玩過不少近身格鬥類的全息游戲,主角從拳擊到暗殺,各種都有。

  所有,這還真不是她第一次在游戲裡殺/人。如果不是這個游戲給星野咲的感覺太過於真實,她一開始壓根不會有任何心理壓力。

  現在被齊木空助一封郵件提醒了自己是在游戲裡的星野咲,心情堪稱平靜如水。

  她看著降谷零甜甜地笑起來,「沒事哦,謝謝波本的關心!完全沒有什麼心理壓力的!」在短短幾秒鐘間,星野咲還是決定相信降谷零是真的在關心自己。

  「……這樣啊。」聽見她的回答,又看清星野咲的笑容確實沒有勉強的味道,降谷零的心沉了一下。

  他很難想像,一個缺少同理心,又始終處於烏鴉集團之中的臥底,最後到底會不會叛變。或者說,星野咲的立場,一開始就不堅定。

  降谷零想,自己或許應該多注意一下她,無論是出於警惕,還是出於不讓星野咲被組織染黑的擔憂。

  他笑起來,再次啟動了車,「那挺好的,說明菲奧娜很適合組織啊。」

  而此時,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的思維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們都希望,星野咲能別那麼適合組織。

  十幾分鐘後,三個人終於回到了別墅。

  星野咲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漱完,又吹好了頭發後,她聽見房門被敲響的聲音,同時傳來的還有降谷零的聲音,「菲奧娜,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的。」她微微拉長了聲音,回答道。雖然這麼回,但星野咲其實並沒有想起他來找自己的原因。

  下一秒,房門被人推開來。金發黑皮的男人走了進來,「菲奧娜,我來找你聊一下,說過了要和你解釋的。」

  話音剛落,降谷零反手將門合上,走到星野咲的身邊。他低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目光懵懵的女生,伸手揉揉她的頭發。

  「想不起來了嗎?」降谷零目光柔和,他從不否認,在平常的相處中,星野咲是個討人喜歡的女生。

  「菲奧娜,我並沒有討厭你。」他這樣說,內心也是這樣想的,「我只是因為任務,心情不太好。所以態度可能也,不太好。」

  降谷零的目光誠懇,「抱歉,菲奧娜,原諒我好嗎?」

  他的理由和道歉都出自真心,只是選擇了避重就輕。高明的謊言向來如此,降谷零深知這一點。

  七分真摻三分假。他確實因為任務心情不好,也確實對星野咲心懷愧疚,但這都不妨礙降谷零對她的懷疑和試探。

  星野咲也想起了他為什麼要來找自己,她盯著降谷零看起來真誠極了的眼睛,似信非信地點點頭。

  感覺自己已經被騙了好幾次的星野咲盯著他,認認真真地問:「波本是真的這麼想的嗎?」

  「如果,我是說如果,波本討厭我的話,直接告訴我也沒關系的。」她的聲音有一點點失落,「告訴我原因就好。但是,但是不要說謊騙我好嗎?」

  星野咲伸手拽住降谷零的衣袖,目光帶著執拗,「我真的,很討厭別人說謊騙我。而且,波本還是我很喜歡的人。」

  降谷零一時無言,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最後,降谷零還是選擇了忽略自己內心的那點愧疚。

  他再一次將手放在了星野咲的頭發上,將她揉得低下了頭。避開她視線的降谷零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他頓一頓,終究沒能說出那句「我沒有騙你,也永遠不會騙你」的horap。

  星野咲聽見降谷零的話後,開心地笑彎了眼睛,她伸手抱住他的腰,「真好,波本沒有騙我。」

  她抬頭蹭蹭降谷零,聲音甜蜜,「我好喜歡你呀。」星野咲望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頰邊的酒窩更是可愛又甜美。

  降谷零的心情更加復雜,他動作輕柔而不動聲色地推開星野咲,聲音溫柔地叮囑,「早點睡吧,菲奧娜。你應該也累了。」

  看到她乖乖點頭後,降谷零也准備離開,在關上門之前,他體貼地和她告別,「晚安,菲奧娜。做個好夢。」

  隨後,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星野咲眼中。

  在降谷零離開後,覺得自己和他的關系又變親近了一點的星野咲開心地撲上床,然後打了個滾。

  她點開游戲界面,准備例行看看游戲有什麼變化。

  在點開任務界面,收獲了一個[完美]之後,她又點進[可攻略人物]的面板,上面Q版降谷零的頭上浮現了一個紅點。

  星野咲好奇地戳戳Q版小人,戳出了一個對話氣泡。

  她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即使星野咲每天都來戳戳小人,可算起來,這其實是除了解鎖人物當天外,她第一次解鎖對話。

  懷著好奇和期待,星野咲點開了那個氣泡。

  隨即,是降谷零平靜的聲音。

  「我其實,騙了咲……,或許還是有點愧疚的吧,所以才說不出更多的謊言了。」


第30章

  星野咲臉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 她聽著降谷零自始至終都很平靜的聲音,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聽出他所謂的「愧疚」在哪裡。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盯著屏幕上那個笑容燦爛的Q版小人, 降谷零說自己知道了的聲音好像再一次在她耳邊響起。

  這個時候,星野咲才反應過來, 他說的是「我知道了」,而不是「我沒有騙你」。

  降谷零並沒有說過他沒有說謊,只是她自己聽著他的語氣,自顧自地認為那一句話就是沒有說謊的意思。

  星野咲突然就紅了眼眶,她覺得,自己大概真的像齊木楠雄說的那樣,是個笨蛋吧。

  不然怎麼會又一次被他糊弄過去, 甚至連生氣和委屈都好像沒有正確的原因。因為降谷零根本沒有答應過自己。

  即使這樣想,星野咲仍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淚水滑落, 她就是覺得委屈和難過, 她現在就想撲到粉發幼馴染懷裡去撒嬌。

  然後像是這十幾年來一樣, 被他嫌棄又無奈地關心詢問又怎麼了,說不定還會得到齊木楠雄一個輕輕的摸頭。

  星野咲把臉埋到枕頭裡,嗚嗚咽咽著想退出游戲。

  在她想按下退出鍵時, 星野咲的手機突然彈出了一個來電顯示。她抽噎著看過去, 屏幕上「蘇格蘭」幾個字不斷閃爍著。

  星野咲即使很難過,但是她始終沒有在情緒作祟時, 把自己的不開心宣泄在別人身上的習慣。她知道, 無論是無人接聽還是掛斷,諸伏景光都會擔心。

  她深呼吸一下, 把控制不住的哭意壓下後, 才接通了電話。

  下一秒, 諸伏景光溫柔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晚上好,菲奧娜。我看見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的聲音中漸漸染上了笑意,「菲奧娜真棒,非常優秀。」

  諸伏景光走在紐約深夜的街道上,一手背著貝斯包,一手拿著手機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他彎起眉眼,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富人區,身後是黑暗破敗的貧民窟。

  他剛剛完成一個任務,依然不習慣。所以在看見降谷零發給他說這一次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的消息時,諸伏景光第一時間回復完好友,然後下意識地想起了那個說會永遠陪著他的女生。

  在諸伏景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播通了星野咲的電話。

  他盯著手機看看,無奈地想,不知道咲是不是已經睡了。

  直到幾秒後的電話接通,諸伏景光一愣,可心中的溫和柔軟卻不容忽視。

  他第一時間選擇了誇獎星野咲,諸伏景光想,會開心的吧,畢竟,咲是很喜歡誇獎和親近的女生啊。

  他的眉眼溫和,仿佛已經能看見星野咲開心得笑彎了眼睛的樣子。

  「蘇格蘭,晚上好呀!」星野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並無不同,可她略帶沙啞和明顯蔫噠噠的聲音根本掩藏不住。

  諸伏景光聽出了星野咲現在心情並不好這件事,他皺起眉,語氣依然溫和,「菲奧娜願意開視頻嗎?」不等她拒絕,諸伏景光又說:「因為,看到了非常美麗的夜景,想分享給菲奧娜。」

  他的話語中笑意深深,諸伏景光選擇不去戳破星野咲的偽裝,他只是委婉地想要安慰她,「美麗的景色會讓人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的。」

  星野咲突然就很委屈,沒有人詢問時,她尚且還能強作堅強,不希望讓他擔心。可諸伏景光這樣溫柔又婉轉的安慰卻徹底讓她控制不住心裡的委屈了。

  「嗚嗚嗚嗚嗚,光,我討厭波本,我不要喜歡他了……」星野咲抽抽噎噎著和他告狀,「他騙我,明明,明明我說過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嗚——」

  諸伏景光想到自家好友多疑的性格,明白他恐怕又是覺得咲的什麼反應不對勁,開始懷疑了。

  他一邊點擊視頻通話,等待星野咲的接通,一邊溫聲安慰她,「好,我知道了,是波本的錯。」

  諸伏景光深嘆一口氣,zero啊,其實做臥底多疑才是正常的,只是作為被懷疑的那個人,難免還是會因為他的多疑而受傷。

  更何況,還是咲啊。眼巴巴湊上來,熱情地說喜歡,最後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他能體諒自己的好友,只是諸伏景光的眉眼間還是忍不住帶上了點心疼,對電話那邊還在抽泣著的星野咲。

  「菲奧娜,接通視頻好嗎?」他的聲音柔和,像是在哄小孩子,「我想看看你。」

  星野咲原本還在克制不住地落淚,因為不想讓諸伏景光擔心,她並不打算接通視頻。可在聽見他說想看看自己時,星野咲還是心中一動。

  像是被他的話打動了般,她下意識地按下了接通鍵。

  下一秒,黑發男人溫柔的藍色眼睛正對上星野咲哭得紅紅的琥珀色眼睛。

  諸伏景光看著她滿臉淚水的模樣,愣了一瞬,「菲奧娜,不要哭。」他無奈地笑一笑,試圖安慰她,「波本他,是一個優秀的組織成員。」

  「所以,他的疑心很重,很容易因為一些原因懷疑一個人。」諸伏景光神色認真地和星野咲解釋。

  「菲奧娜,別討厭他啊。波本,也只是一個不擅長相信別人的笨蛋而已。」他的眉眼無奈,「沒有想為他開脫的意思,只是希望,菲奧娜能多給波本幾次機會。」

  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逐漸停止了哭泣後,神色認真聽自己說話的樣子,溫柔地彎彎眼睛。

  他安靜地等待著另一邊的回答。

  終於,在十幾秒後,星野咲還是被諸伏景光所說服,她胡亂擦擦臉上的淚水,點點頭,表現自己同意了他的觀點。

  只是想起那個金發黑皮的家伙,星野咲還是氣哼哼地大聲辱罵波本,「波本!笨蛋!在我消氣前,我絕對不會和他說一句話了!」

  她的兩頰不自覺地鼓起,柔軟白暫圓滾滾的頰肉看起來好捏極了。諸伏景光不由搓動手指,隨意地想,戳一戳會漏氣嗎?

  最後他被星野咲的話逗得舒展了眉眼,諸伏景光輕輕笑起來,點頭回應她,「對,波本這個笨蛋,我們不要理他了。」

  看她不再哭了,他也想起了自己准備分享給星野咲的夜景。諸伏景光將鏡頭掉轉,對上那一片燈火通明的繁華地景。

  不遠處的高樓燈光璀璨,各色建築林立其中,今天的紐約天空上,甚至有著難得一見的明亮星海。

  像是天上的銀河與地面的銀河交相輝映般的景色。

  「哇!好漂亮!」他聽見星野咲又恢復了快樂活潑的聲音。光是這一句話,諸伏景光都能想像出她眼睛亮晶晶的模樣了。

  他的笑容更深,語氣溫柔,「對吧,我也覺得很漂亮。」

  星野咲看著鏡頭緩慢地掠過所有美景,耳中是諸伏景光溫和帶笑的聲音。

  「所以,也想給菲奧娜看一看。」他的聲音頓一頓,帶了點不好意思,「才會這麼晚打電話給你。」

  沒等星野咲回答,諸伏景光繼續說:「但是很幸運,沒有吵到菲奧娜。還安慰到了你。」

  下一秒,鏡頭中又是他溫柔俊秀的面孔,諸伏景光彎一彎那雙貓眼,輕聲和她道別,「很晚了,菲奧娜,晚安。」

  星野咲看見那雙大海般的藍眼睛裡的溫柔笑意,「不要難過了。回來之後,我給菲奧娜做小蛋糕。是新學會的口味哦。」

  「誒!什麼味道的嗎,光告訴我吧。」她輕易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諸伏景光的小蛋糕上,遺忘掉某個金發黑皮的甘蔗男。

  諸伏景光對她狡黠地眨眨眼,「不,等菲奧娜回來之後,就知道啦。」

  「誒——可是我真的超級好奇的!」星野咲可憐巴巴看著他。

  得到諸伏景光一個溫和的笑容,「那麼,請菲奧娜早一點回來吧。」

  他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帶著一種奇特的笑意,「希望你有一個好夢。晚安,菲奧娜。」

  隨即,諸伏景光主動掛斷了視頻。星野咲在床上快樂地滾來滾去,最終懷著對於諸伏景光小蛋糕的期待乖乖躺在了床上,准備睡覺。

  在快睡過去時,星野咲聽見了手機的郵件提示音。

  她點開一看,是松田陣平的郵件。與此同時,還有一封顯示來自於齊木空助的郵件。

  星野咲先點開那封齊木空助發來的郵件:[送來咲的朋友的關心,心情會不會好一點呢?

  在游戲裡要開開心心的,畢竟,一開始就是希望咲開心才會把游戲寄給你的啊:-D]

  被關心了的星野咲露出個甜蜜的笑容,她退出來,又點開松田陣平的那一封郵件。

  開頭就是他別別扭扭地被笑容燦爛的萩原研二搭著肩的照片。

  卷發池面穿著警服,微紅的耳尖掩在黑發間,他的墨鏡被萩原研二拿在手上,漂亮的眼睛帶著惱怒。

  [不知道你在美國怎麼樣了,大家都挺好的,我和萩前幾天又去拆了一次彈,伊達班長最近又在加班,佐藤剛破了一個大案。

  萩那家伙前幾天還在念叨你怎麼還不給他發郵件,佐藤也說想你了。

  然後,我昨天又去了一次那個游樂園,坐了一次摩天輪,和你很想玩的過山車。它又新建了水上樂園,很漂亮。

  夏天快到了,咲。

  還有,如果空閑下來的話,多和我們聯系吧。]

  最後依然是一張照片,男性修長的手指間夾著兩張淺藍色的水上樂園的票,日期是今年的7月。

  星野咲一愣,她下意識地想起那天松田陣平遞給她游樂園的門票,好像也是這樣的姿勢。

  她好像又一次聽見了卷發警官慵懶又無奈的聲音。

  「你是笨蛋嗎,星野咲。」

  星野咲想,是約定嗎?

  她想,是的吧,是陣平在約定7月的水上樂園玩耍啊。

  星野咲彎起眼睛,她點開游戲界面,點點那個卷發的小人,看他側身躲開。

  她已經開始期待了,期待諸伏景光的小蛋糕,和與松田陣平一起的7月。


第31章

  第二天早上。

  星野咲因為昨天晚上諸伏景光的電話, 以及松田陣平的郵件而心情相當愉快,她洗漱完後, 腳步輕快地從樓上下來。

  在看見餐桌邊翻著報紙的萊伊後,星野咲走過去,想拍拍他的肩。

  事實上,赤井秀一在小林菲奧娜剛下來時就已經注意到了她。

  只是看著她明顯心情不錯的樣子,覺得她怕是又被波本幾句話哄好了的赤井秀一相當無語。他抖抖報紙,懷著一種奇妙的,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沒有和小林菲奧娜說話。

  在她伸手想拍拍他的肩時,赤井秀一下意識伸手抓住星野咲伸過來的手。

  他看見女生先是一愣,然後反手也抓住他的手晃晃,像是幼稚園的小朋友見面時的友好手勢般,「早呀, 萊伊!」

  星野咲的聲音歡快,眼睛也彎成了可愛的月牙。看見萊伊,她就想起任務已經完成,自己也馬上就能見到諸伏景光了。

  或許是有了約定的原因, 現在時間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 都讓星野咲覺得快樂,因為這些都意味著她離和諸伏景光、松田陣平見面的那一天, 更近了一步。

  赤井秀一看著她深深陷下去的酒窩,真切感覺到了星野咲心情的飛揚,他放下報紙,放開抓著她的手, 對她點點頭, 「早, 菲奧娜。」

  星野咲在餐桌的另一邊坐下,她看向又翻閱起報紙的萊伊,隨口和他搭話,「今天的早餐是什麼呀?」

  赤井秀一看她撐著臉,眼睛亮亮地望過來的樣子,明白這份報紙怕是沒辦法安安分分地看完了。

  他合上報紙,疊好後隨手將它放在桌子一角,回答星野咲,「波本正在做。」

  在他覺得眼前的人怕是會立刻起身,然後歡呼著去找波本時,赤井秀一卻看見星野咲的笑容一僵,然後迅速消失。

  女生的表情帶著難以掩蓋住的蔫噠噠,那雙平時明亮快樂的眼睛中也是明顯的黯淡。好像那個名字一下就讓她想起了什麼不快樂的事情般。

  「昂,我知道了。」即使因為不想讓諸伏景光擔心而答應了要多給他幾次機會,可在聽見波本兩個字時,星野咲的心情還是難以避免地失落起來。

  她把臉埋進雙臂間,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聲音顯得有點悶,「波本啊,辛苦他了。」

  赤井秀一新奇的看她一眼,他沒想到,昨天晚上波本的甜言蜜語居然沒有起作用,甚至好像還起了反作用,徹底傷了小林菲奧娜的心的樣子。

  他伸長手揉揉對面像只鴕鳥一樣,把頭扎進「沙堆」裡躲著,只露出一頭柔軟的黑色卷發的人的腦袋,試圖問問發生了什麼。

  可赤井秀一還沒說話,廚房裡的波本先一步端著兩盤意面走了出來。

  他將帶著牛奶的那一份放在還趴在桌子上的星野咲面前,端著另一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沒等波本說話,赤井秀一率先起身,直接忽略掉他正准備說出口的嘲諷,徑直往廚房裡走去。

  在他離開後,餐桌上就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星野咲暫時不想和降谷零說話,而降谷零也接收到了她散發出來的拒絕意味。

  他將餐盤上的咖啡放到桌子上,微微皺起了眉。他覺得或許是萊伊惹到了星野咲。

  降谷零笑起來,他伸手想揉揉星野咲的頭發,「菲奧娜,吃早餐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落了一個空。星野咲躲開了降谷零的手,她端起餐盤對著表情有點呆愣的男人笑笑,「謝謝。」

  星野咲認認真真地吃完了這盤意面,又喝干淨最後一口牛奶,然後端著餐盤去廚房清洗。她所有的動作都避開了和降谷零視線相接的可能。

  沒有什麼別的想法,星野咲只是短時間內都不想看見降谷零那張臉,也不想和他說話而已,這會讓她想起自己又被他糊弄過去的經歷。

  初見那一次對於星野咲而言,即使傷心,也只有一點點,因為他們畢竟不熟,可是這一次,她真的覺得很難過。

  因為她有在很努力地往降谷零的方向靠近,而他的態度也讓星野咲以為他們的關系真的有在變親近。最後發現全部都是謊話。

  這讓星野咲想起自己的好友照橋心美吐槽一個乙游人物時的話對話全是標准戀愛劇情,一看好感,全是零。

  她想起女孩子當時氣鼓鼓也很漂亮的模樣,抿著唇小小地笑了起來。星野咲有一點點想念心美了。

  在清洗餐具的時候,她放空了思緒,從要給齊木楠雄准備的咖啡果凍,到糾結要不要去找齊木空助,然後又飄到了明天如果約照橋心美玩,要約在哪裡好。

  突然,那兩張淺藍色的水上樂園的票又浮現在了星野咲的腦海中。

  想起松田陣平,她甜甜地彎著眼睛笑起來。星野咲還記得,上一次去游樂園時,松田陣平就說過,等夏天的時候,他帶她再來一次,不喝奶茶,吃冰淇淋。

  她想起卷發警官當時看向粉粉嫩嫩的奶茶店時嫌棄的眼神,可最後,他還是去排隊了,也陪著星野咲喝完了那杯粉色的草莓奶茶。

  其實,星野咲沒有說的是,她想看松田陣平戴那對貓耳朵的發箍,她覺得,他會很合適的。

  在她想著下一次一定要讓松田陣平戴一次,還要拍照留念時,星野咲聽見了廚房門被拉開的聲音。

  她擦干淨盤子上的水珠後,轉頭望過去,正對上金發男人抬眼望過來。

  今天的西雅圖天氣很好,陽光從一側的窗戶中照入,撒落在降谷零紫色的眼睛裡,模糊了他眼底翻湧的思緒,只顯得那雙眼睛清透又美麗。

  他看見她,彎著眉眼笑起來,陽光在降谷零的金發上暈出模糊的光邊,他的笑意溫柔又清爽,喊她的名字時聲音也好聽。

  「菲奧娜。」

  星野咲愣一愣,她還是很喜歡降谷零,不可否認。他真的完全在她的審美點上。

  只是想起這個人甜言蜜語下的謊言,她又迅速回過神來。星野咲對他點點頭,轉身將盤子放好。

  她垂著眼,從降谷零身邊走過,「我先出去了,波本。」星野咲不去看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看著星野咲的模樣,降谷零不由皺起了眉。他知道應該是自己惹得她不開心了,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讓星野咲和他有了隔閡。

  難道是反應過來他昨天其實並沒有承諾不會騙她嗎?

  想起昨天晚上看見他時眼睛亮亮的星野咲,降谷零手上動作一頓。

  他不後悔自己的試探和懷疑,只是看見星野咲現在即使做出冷漠態度,眼睛中表露出的卻是受傷和難過時,還是會有一點愧疚吧。

  降谷零加快了手上清洗的動作,想著今天早上風見發來的郵件,說星野咲的詳細背景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徹底調查清楚。

  因為她的母親藤田紗紀博士的保密等級非常高,並且還是證人保護計劃的一員,調出她的資料需要一道一道地往上申請。

  他想,目前來說,沒有什麼大問題,那麼,主要需要關注的,還是星野咲的心理,以確保她不會受組織的影響。

  在他還在思考怎麼把自己或景和星野咲綁定時,星野咲在走到餐桌邊後,猶豫著,伸手戳戳萊伊,「那個,我們什麼時候回紐約啊。」

  她想起諸伏景光說要做給自己吃的小蛋糕,眉眼間終於帶上了明亮的笑意,「我想蘇格蘭啦!」

  赤井秀一慢條斯理地將最後一口意面吞下,回答她「馬上,今天10點的飛機。」

  星野咲抬頭看一眼牆壁上的鐘8點30分。

  她彎著眉眼笑起來,快樂地舉手高呼,「好耶!」

  然後又轉頭看向赤井秀一,「那萊伊先吃早餐,我去收拾東西啦。」

  她一路小跑著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行李箱在諸伏景光和自己那天一起買的一堆衣服裡翻來翻去。

  最終還是決定穿那件粉色的裙子,星野咲看著裙子,好像又看見了諸伏景光被自己抱起後無奈捂臉的模樣。

  她帶著點惡作劇的心思笑了起來。

  在星野咲換好衣服下樓後,三人出發前往機場。

  上飛機前,她收到了來自小林齋間的信息回來之後,先去見百利甜,她找你。

  星野咲想起任務界面中[獲取百利甜的信任]幾個字後的完美評價,眼睛一亮。

  她開心地笑起來,對於後面的發展期待極了。

  降谷零看著又高興起來了的星野咲,無奈地也笑笑。想起還放在兜裡沒送出去的道歉禮物,他想到這一路上無論自己說什麼,星野咲都不搭話的態度,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星野咲並不知道他在想著怎麼和她修復關系。沒心沒肺的小狗狗在上了飛機的第一時間就閉上了眼睛開始睡覺。

  睡夢裡都是諸伏景光溫柔的藍眼睛,以及對他的新口味小蛋糕的期待。

  降谷零看著睡著睡著,又不自覺把頭靠在了自己肩上的星野咲,笑容無奈地換了個讓她能靠得更舒服的姿勢。

  他看著女生臉上甜甜的笑容,伸手摸摸她軟軟的頭發,聲音很輕,「菲奧娜……抱歉。」

  星野咲並不知道降谷零的心理變化。在經過一陣顛簸後,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拉著箱子出了機場後,星野咲第一時間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黑發貓眼男人。

  她眼睛一亮,果斷拋下身後兩個男人,跑向他,然後一把抱住諸伏景光,眼睛彎彎,「光!我回來啦!我好想你!」

  他被撞得倒退幾步,諸伏景光穩住身體,彎起眼睛,笑容無奈。他摸摸星野咲的頭發,聲音溫柔,「歡迎回來,菲奧娜。」頓了頓,他才繼續說「我也很想你。」


第32章

  得到他正面反饋的星野咲快樂地用頭蹭蹭諸伏景光放在自己頭上的手, 她的眼睛彎彎,臉頰上的酒窩更顯甜蜜。

  「光真好!」星野咲仰頭看他, 初春的陽光映入她琥珀色的眸子裡,襯得她的眼眸仿如蜜糖凝成。

  諸伏景光偏頭躲開星野咲的目光,「……嗯。」他的耳朵染上了淺淺的粉色,試圖轉移話題,「菲奧娜,走吧,我送你去見百利甜。」

  說完,他對著後面兩位站在不遠處的男人點點頭,接過星野咲手上的行李箱,被她挽住手臂拉著往前方停著的車走去。

  「光,我和你說,西雅圖好漂亮啊。我好喜歡那個湖!」星野咲的聲音活潑又快樂。

  「好, 那個湖一定很漂亮,然後呢?」諸伏景光的聲音中滿是溫柔的笑意。

  「還有一家咖啡廳,他們那裡的紅絲絨蛋糕好好吃哦。不過,我還是想吃光給我做的小蛋糕。」女生的聲音裡是滿滿的期待。

  「好好好, 我明天給菲奧娜做好不好?不過不好吃可不許哭。」他的聲音裡帶著揶揄。

  「好耶!我超期待的!」星野咲笑起來, 眉眼間的笑意燦爛,她好像根本沒聽見諸伏景光後面那句不好吃。

  星野咲把臉貼在他的手臂上, 看向諸伏景光的目光信任又明亮,「光做的食物,肯定超級好吃呀!」

  說著,她又小小地露出一個羞赫的笑容來, 「而且, 我超好養活的。」

  諸伏景光被她這句話說得一愣,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星野咲這話是什麼意思。

  然後他看見女生輕輕地蹭蹭自己,對他彎起眼睛,「所以,我不挑食的,光做的所有東西,在我眼裡都是最棒的!」

  諸伏景光不由失笑,他揉揉星野咲柔軟的頭發,話語中笑意深深,「好,謝謝菲奧娜。既然菲奧娜這麼信任我,我也不能辜負你呀,會做出一份可口的小蛋糕的。」

  他的內心突然很柔軟,諸伏景光想,誰能拒絕這樣傻乎乎的,直白表達的關心和喜愛呢?

  「好哦,我果然,超級喜歡光!」星野咲超大聲地說。

  引來旁邊行人的注視。看見挽著手的兩個人,大家都笑著表示理解,甚至有一對情侶中的女生對著星野咲喊了一句「甜心,你真可愛」。

  被誇了的小笨蛋開心地抱緊了諸伏景光的手臂,對著人家甜甜蜜蜜地笑起來。

  他又無奈又忍不住覺得星野咲可愛,諸伏景光感受著其他人看情況的目光,捂住了臉。他拉著還在傻笑的人趕緊坐上車。

  然後迅速啟動了車。

  後面看著兩個人互動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沉默了一瞬,他們對視一眼,相看兩相厭地扭開頭,分頭離開了機場。

  只是路上,想起星野咲和諸伏景光說話時不自覺親近又快樂的語氣,以及各種自然的貼貼和摸摸頭,兩個人都不由得感到了一點點被差別對待的落差。

  不過,比起從來沒和星野咲變得多親近過的赤井秀一,被自己一波操作送回和某瓶威士忌同一起跑線的降谷零就更無奈了。

  他摸摸兜裡壓根沒送出去的禮物,無奈地笑笑,「算了,明天再去找她吧。反正,總歸是要道歉的。」

  另一邊,坐上了車的星野咲忍不住盯著諸伏景光的側臉發呆。

  他感受著她直直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無奈地轉過頭看向星野咲,「菲奧娜……」

  「昂?」被諸伏景光一句話喊得回過神來的星野咲茫然地看向他,「怎麼啦?」

  他在紅燈前停下車,看向她,語氣有點無奈,「怎麼一直看著我?」

  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愣一愣後,對著自己彎起眼睛,「因為,剛剛和光不是說起了那片湖嘛。」

  「嗯。怎麼了嗎?」他的目光耐心而溫柔。

  星野咲看著諸伏景光那雙溫和的藍眼睛,抿著唇笑起來,「因為,我當時就覺得,那片湖的顏色好像光的眼睛啊。」

  她沒有注意到他呆愣又逐漸變得不自在的神色,繼續說「當時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好像哦。現在看到光的眼睛,感覺更像啦。」

  「像是陽光照在藍色湖面上的感覺,特別,特別好看。」星野咲說著,點點頭,目光誠摯。

  在她的目光中,諸伏景光的耳尖和臉頰都染上了淺淺的羞赫。他愣住了,也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下一秒,星野咲伸手摸摸他的眼角,動作很輕,一觸即分。她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狡黠,「果然,和我想像的一樣,是溫暖的感覺。」

  諸伏景光徹底紅了臉頰,他伸手戳戳星野咲的額頭,動作很輕,「你呀……不要隨便摸別人的臉啊。」

  他的話中並沒有生氣的意味,更多的還是溫和的提醒和勸告。

  然後諸伏景光看見星野咲甜甜蜜蜜地笑起來,她握住他的手,頭也靠在他的肩膀上,「光又不是別人。」她的語氣堪稱理直氣壯。

  諸伏景光再也沒辦法了,他只能把這個完全沒有距離感,還尤其擅長得寸進尺的笨蛋輕輕推開,再次啟動了車。

  星野咲看著他紅紅的耳尖,乖乖地不再湊過去。

  十幾分鐘後,他們終於到達了那棟大樓前,諸伏景光將車倒入停車位中,轉頭看向正在解安全帶的星野咲。他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伸手揉揉她的頭發,輕聲和她解釋,「百利甜找你應該是為了拉攏你。最近南非行動組的麥高倫崛起,在boss那裡掛上了名,已經威脅到了百利甜的地位了。」

  「所以,別擔心。」諸伏景光最後拍拍星野咲的頭,對她笑一笑,「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好!」她蹭蹭諸伏景光放在自己頭上的手,腳步輕快地上了樓。

  「小林菲奧娜。」在敲響門後,星野咲先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秒,她聽見了百利甜略帶沙啞的聲音,「進。」

  星野咲推開門,門後的百利甜正低頭批著文件。看得出來,她最近過得怕是不太好,縱然妝容精致,也掩蓋不了百利甜疲憊的神色。

  她放下看到一半的文件,想到那個最近在組織裡風頭正盛的麥高倫,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她決不會讓那個家伙踩著自己上位。

  百利甜對這個由自己舉薦的新人笑笑,「菲奧娜坐吧。」

  她想,既然麥高倫扶新人,那她也可以,更何況,小林菲奧娜的父母還是卡慕和摩根,可比那個涅普根基更好。

  百利甜想起新分到自己手上的那個任務,又想到小林菲奧娜目前為止都很不錯的評價,終於下定決心將砝碼全部壓在她身上。

  「任務辛苦了。」她虛偽地笑笑,客套地關心一句。

  不等星野咲回答,她直接將話題轉入正題,「廢話不多說了。我手上有一個boss非常重視的任務,我想把它派給你。」

  她盯著星野咲,「如果完成了,菲奧娜你很快就能得到代號。怎麼樣,要接嗎?」

  百利甜的神色不變,仿佛並不在乎她的回答。

  星野咲佯裝沉思了一段時間後,對著她點點頭,「我接,多謝你。」

  「很好,不愧是摩根的女兒。」百利甜笑起來,「那這個任務就是你的了。菲奧娜回去等後勤組的消息吧,期待你的表現。」

  「菲奧娜先回去休息吧,畢竟剛做完任務。」她又拿起了文件,百利甜將逐客令包裹在了溫和的關心下。

  星野咲對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她離開大樓後,又從一堆車裡找到了諸伏景光的那一輛,星野咲走過去打開車門,坐下後主動將自己和百利甜的交談內容告知給諸伏景光。

  得到他一個溫柔的摸摸頭。諸伏景光想著百利甜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不由皺起了眉。

  他一邊想著這個在百利甜口中被組織boss非常看重的任務,牽扯的範圍到底能有多大,一邊也忍不住擔心星野咲。

  只是看見還在為自己馬上就能獲得代號而開心的女生,他又松開了緊鎖的眉頭。

  算了,他盡量讓自己和她一起搭檔去做這個任務吧。諸伏景光有點無奈地想。

  畢竟,說了要好好照顧她的。

  他啟動了車,一路開向小林家的別墅。

  在到達目的地一會後,星野咲終於從自己要在游戲中獲得「稱號」的快樂中清醒了過來。她轉頭看向旁邊正無奈看著自己的諸伏景光,對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試圖萌混過關。

  「這麼開心嗎?」諸伏景光問她。

  得到女生一個重重的點頭,他看見星野咲眼睛亮亮地笑起來,「因為,感覺在組織裡地位更高了,也更能幫到蘇格蘭了。」她說著,笑容更大。

  諸伏景光一愣,也忍不住彎起了眼睛,他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發,聲音溫柔,「我們菲奧娜啊……」

  他並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只是那雙眼睛裡的笑意溫柔又縱容。

  「嘿嘿嘿。」星野咲蹭蹭他的手,轉身打開車門下車,「那我先回去啦!」

  「好,明天見,菲奧娜。」諸伏景光和她告別。

  在跑開幾步後,他看見星野咲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轉頭跑回來。諸伏景光隔著車窗疑惑地看著她的動作。

  星野咲笑起來,伸手敲敲車窗玻璃,看著諸伏景光疑惑著降下車窗後,她裝模作樣地清清嗓子,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

  「看!是專門給光帶的禮物哦!」星野咲的聲音活潑。

  她探身,將那個藍色的盒子放在副座上,笑起來,酒窩深深,「差點忘記啦。」

  星野咲對還有點沒回過神的諸伏景光小小地揮揮手,「那,再見,明天見啦,光!」

  她又腳步歡快地跑回了小林宅,這一次,諸伏景光沒有看到星野咲回頭跑過來。

  他拿起那個小盒子,眉眼間的笑意溫柔,「真是……未免太可愛了。」

  諸伏景光望向那棟別墅,喃喃自語,「明天,問問菲奧娜要不要搬出來吧,畢竟和小林先生住在一起也不太方便。」

  他想起自己旁邊的那一間還空著的公寓,決定等下就去看看。


第33章

  諸伏景光拆開那個盒子, 裡面是一只白巧克力的薩摩耶,小狗仰著頭往上笑,被喻為「微笑天使」的薩摩耶看起來又甜又乖。

  他拿起來旁邊的小卡片, 上面的字體圓滾滾的, 可愛極了。

  [是fran's chotes的巧克力哦, 西雅圖非常出名的手工巧克力店。小狗狗是我跟著大廚休斯頓先生學著做的嘿嘿嘿。

  其實一開始失敗了好多次來著,後來休斯頓先生看不下去幫了我,所以還是有了唯一一個成功品

  送給光!希望你喜歡呀!]

  末尾是一只簡筆畫的k的小狗狗。

  諸伏景光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用手指戳戳紙上的小狗狗,感覺自己好像又感覺到了戳上星野咲額頭時那種柔軟的觸感。

  什麼啊。諸伏景光有點無奈地看著那只笑起來時, 和星野咲謎之神似的薩摩耶,又好笑又無奈。

  這要他怎麼下口吃掉啊……

  諸伏景光將盒子再次蓋上, 細心地將它在儀表台上放好, 啟動車子往他的安全屋的方向開去。

  ————

  另一邊,星野咲回到小林宅後接到了來自小林齋間的電話,他告訴星野咲, 他要在實驗室加班, 接下來一個星期都不會回來。

  在獨自一人吃完晚飯後,星野咲洗漱完後快樂地撲上軟綿綿的大床,然後打了幾個滾,她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躺在床上打開了游戲界面。

  星野咲下意識地點進[可攻略人物]的界面, 依次戳戳q版的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湊過來的某個金發小人。

  她又戳戳q版的諸伏景光,希望能知道他對於自己禮物的看法。

  在星野咲一通戳戳的騷擾下, 黑發的小人面含無奈地站定在原地, 像是終於認輸了般, 他的頭上冒出了一個氣泡。

  她的眼睛一亮,迅速戳開了那個氣泡,諸伏景光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了出來。

  「原來,是自己手工做的嗎,費了很多心思吧。咲啊,未免太可愛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點苦惱的笑意,可更多的,還是掩蓋不住的好心情。

  星野咲聽著諸伏景光的話,卻莫名其妙地紅了臉,她忍不住將自己埋進枕頭裡。而諸伏景光的語音還在繼續。

  「是小狗啊。」

  她從枕頭中露出一邊眼睛看向那個屏幕上笑容溫暖的q版小人,卻沒有聽見他後面再有什麼話了。

  星野咲把手機關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臉紅,也沒有思考原因的想法。她只是想,既然景光喜歡,那下一次,也要給他帶禮物。

  她閉上眼睛,想到明天和諸伏景光約定好的見面,懷著期待進入了夢鄉。

  回到安全屋所在的公寓樓下時,諸伏景光正碰上大掃除完,下樓來丟垃圾的降谷零。

  他走上前,喊他「波本。」

  降谷零循聲轉頭看過來,正對上諸伏景光的目光,「蘇格蘭,你回來了。菲奧娜怎麼樣?」

  「她剛從百利甜那裡接了個任務。」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地將最重要的信息告訴自家好友。

  他看見降谷零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又想到星野咲那天哭著打來的電話。諸伏景光嘆一口氣,他走上前,拍拍降谷零的肩。

  「要來喝一杯嗎,波本?」諸伏景光望向他,發出邀請。

  降谷零看出了好友眼底藏著的擔憂,他雖然不明白原因,但還是果斷地點點頭答應下來。

  兩個人一起去了屬於降谷零的的那間安全屋。

  諸伏景光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為保證清醒,還是喝這個比較好。

  他將其中一罐遞給坐在沙發上的好友,自己則繞過他在另一側坐下。

  諸伏景光打開了那罐啤酒,伴隨著易拉罐被開啟的聲音,他看向降谷零,「要談談嗎?關於咲。」

  降谷零沉默一瞬,同樣拉開了啤酒的拉環,他喝了一口,「我覺得她的反應不太對勁,太平靜了。」

  他沒有對諸伏景光解釋前景,降谷零知道,既然諸伏景光這樣說了,那就代表他已經知道自己和星野咲之間的問題了。

  「景,你知道的。」他沉默了一瞬,才繼續說「第一次殺人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的。」

  諸伏景光也沉默了一瞬,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心情。

  但他想起星野咲那雙澄澈又干淨的眼睛,和她笑起來時好像連烏雲都會散去的明媚燦爛,還是無法讓自己去防備星野咲。

  這太難了,諸伏景光回憶起那個說會永遠陪伴自己的承諾,想。

  「……可是,她之前任務的表現,並不像。」他覺得自己的吐字有點艱澀,「咲當時,是真的在為那些無辜的人在擔心的。」

  降谷零回憶起自己當時和諸伏景光一起看過的監控錄像,也感到了疑惑。

  他可以確定,當時星野咲的擔心和慶幸都是真實的,而這對比起她之前在卡美特這個任務中的表現,就越顯得割裂。

  諸伏景光在沉默後,提出了另一個想法,「或許,是因為咲的世界裡太過黑白分明了……」

  「其實上一個任務,她也根本沒有在意過德瑞克·紐斯曼的死活。從一開始,她所擔心的,就只有那些無辜的工作人員。」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在喝完那罐啤酒後,降谷零把罐子丟進垃圾桶,笑了起來,語氣輕松。

  「不管她是哪種情況,反正確實是我們的同僚,多注意些好了,有什麼問題的話,也能及時把她拉回來。」

  諸伏景光也喝下最後一口酒,彎起唇點頭,「對。」

  他看向自己這位心思曲折深沉的好友,「所以,為什麼沒有試過直接問問咲是什麼原因呢?」

  諸伏景光看著降谷零呆住的樣子,繼續說「咲從來,不是會說謊的性格啊。只要你問了,她就會告訴你。」

  降谷零苦笑著回答「大概是在組織呆久了,太習慣於這種委婉的試探了。」

  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語帶揶揄,目光卻認真,「那麼,zero准備什麼時候向咲道歉呢?她真的很傷心。」

  降谷零在好友認真的目光中敗退,他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投降,想起已經把冷戰和不想理你寫在了臉上的星野咲,他無奈地彎彎唇。

  「明天,明天就去。」

  諸伏景光笑起來,他將空著的易拉罐也丟入垃圾桶,站起身來,「那我先回去了,晚安,波本。」

  他對著好友揮揮手告別,打開門往樓下自己的安全屋走去。

  降谷零看著諸伏景光離開的背影,心裡也確實像是放下了什麼般。

  他將那份精心包裝的禮物放在玄關上,方便自己明天出門時帶上它。

  降谷零簡單地吃過晚飯後,坐在書桌前寫起了任務報告。

  ————

  另一邊,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的諸伏景光將那只小小的薩摩耶放入冰箱冷藏好。

  他盯著那只笑容甜甜的小狗看了會後,嘆一口氣,「咲啊,是需要多加注意和關心的後輩呢。」

  星野咲並不知道他們兩人關於自己的談話,對她而言,回到熟悉環境的第一晚,她睡得相當不錯。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的星野咲聽見了門鈴被按響的聲音。

  「來啦!稍等一下!」她將手上的水珠擦干淨,小跑過去打開了門。

  以為是諸伏景光來找自己的星野咲笑容燦爛,「來得好早呀!」她抬眼看過去,正對上金發男人含笑的紫色眼睛。

  星野咲的笑容頓時垮了下去,她瞪一眼降谷零,氣哼哼地想要關上門,「你來干嘛,松手。」

  降谷零笑容不變,他拿出一份文件對著星野咲揮揮,「有一點任務報告的事情想問問菲奧娜。」

  因為確實是正事,星野咲在猶豫了一瞬後還是松開了手,讓降谷零進來。

  她端著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同樣也坐下來。

  沒等星野咲開口問降谷零究竟有什麼事,他率先開了口,「抱歉,咲,之前因為某些原因騙了你。」

  降谷零用那雙紫色的眼睛凝望著她,神色認真,「擅自地懷疑你,試探你,甚至在那樣的情況下依然說了謊。」

  「我很抱歉,咲。」

  無論是辜負了你的信任,還是懷疑身為同僚的你,抑或是下意識地曲折試探,我都為此感到抱歉。

  看著呆愣在原地,眼眶也不由自主發紅的星野咲,降谷零神色溫柔,「所以,可以請咲原諒我嗎?」

  沒有等她回答,他將那份已經准備好了很久,卻一直沒有送出去的禮物放在桌子上,推到星野咲面前。

  降谷零的笑容溫和,他看向她,語帶笑意,「是特意為咲准備的道歉禮物,拆開來看看喜不喜歡吧。」

  他伸出手,試探著放在低頭沉默著的星野咲頭上。看見感覺到自己動作的女生並沒有躲開,降谷零察覺到了她軟化的態度。

  他動作很輕地揉了揉手下柔軟的黑色卷發,「看一看禮物吧,是我挑了很久的。」

  話落,他終於看見星野咲伸出了手。

  她拆開了那份禮物。


第34章

  星野咲拆開外面精致的包裝紙, 裡面是一條漂亮的choke,黑色的choke下是一只可愛的白色簡筆的小狗狗。整體的風格都是偏於可愛系的,但也不失活潑。

  她將那條精致的choke拿出來放在手上, 沉默一瞬後, 終於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降谷零。

  盯著他看了一會後, 星野咲垂下眼,將那條choke放回盒子裡,再次推到降谷零的面前,「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沒有什麼好抱歉的, 那是我自己的原因。」

  因為自己是個遲鈍的笨蛋,所以那樣輕易地相信了降谷零, 根本沒有思考過他話語中真正的意思是什麼。

  降谷零看星野咲連看都不肯看自己的模樣, 無奈地嘆一口氣。他伸手拿起盒子裡的choke,放在手心中,又遞到她面前去。

  「咲, 起碼, 不要拒絕它好嗎?」降谷零的語氣中帶著低沉,他低眸望向星野咲,臉上微微流露出一點點難過。

  「收下吧,這不代表你的原諒,只是希望咲能體會到我的歉意。」降谷零的聲音平靜又溫和。

  他看著依然不說話的星野咲, 從她的沉默中品出了她態度的軟化。降谷零微不可察地笑笑,他將那條choke放回盒子裡,推到旁邊。

  這一次, 星野咲並沒有再拒絕他。她總是很難拒絕別人的真心和溫柔。

  她不去看那個盒子, 抬眼望向面前的人, 問「任務報告,有什麼問題,快點說吧。」

  星野咲的語氣略顯生硬。下一刻,她看見降谷零笑起來,眉眼溫柔。

  他並沒有將那份報告拿出來,只是趁著星野咲還看著自己發呆時,再次伸手揉揉她的頭發。

  「沒有什麼問題。」降谷零這樣說。

  沒等星野咲因為他的又一個謊話生氣,她先感覺自己的臉頰被降谷零收回來的手指輕輕擦過,粗糲的觸感一瞬即逝。

  卻也讓星野咲一時愣住了,她沒能說話,下一秒,她看見這個若無其事地,又一次欺騙了自己的男人微微笑起來。

  紫色眼睛裡的情緒溫柔,「只是因為,我想見一見咲。」

  她一時啞言,星野咲難得的,被別人的直球打得啞口無言。

  降谷零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帶了點狡猾的感覺,「感覺咲或許不會放我進來,所以,用了一個小小的計策。還請,不要生氣啊。」

  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彎彎,他的話也讓星野咲說不出什麼。最後,她只能轉過頭不去看他,語氣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既然沒有問題,那你快點走吧,我還有事情要做,空不出手招待你。」

  降谷零察覺到星野咲略顯軟化的態度,對她點點頭,站起身來,「那麼,我先告辭了。咲,祝你任務順利。」

  他不再停留,果斷離開小林宅,開車准備前往組織基地,去提交任務報告,也去申請由諸伏景光發給他的郵件中所得知的,星野咲的下一個任務的情報人員。

  在遠離這一片之前,降谷零最後遙遙望一眼那棟別墅的方向,正對上站在花園裡看向這邊的星野咲的目光。

  黑發的女生仿佛受驚般,迅速收回視線並低下頭的樣子在他的視網膜上一閃而過。

  降谷零忍不住笑起來。

  真可愛。他這樣想著,心情頗好地再一次提速,白色的車在公路上飛馳而過,一路開往偏僻的方向。

  另一邊,看見降谷零看過來後下意識低頭,避開他視線的星野咲咬咬唇,放下手中的灑水壺,不去想自己為什麼要出來,又為什麼要看向他離開的方向。

  她向來擅長不去自尋煩惱。

  回到臥室摸了幾個小時魚後,星野咲收到了來自於諸伏景光的短信[中午要和我一起出去吃午飯嗎?]

  她坐在椅子上,從看見這條短信開始,星野咲的臉上就已經帶上了笑,她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打字回復[好!去哪裡?]

  聽見消息提示音的諸伏景光一愣,他看著手機上的回復,露出一個笑來,[是一家我前不久發現的小店,味道很好。我到時候來接你好嗎?]

  星野咲快樂打字,[好嗷!]

  在結束對話後,她看看掛在牆壁上的時鐘,10點37分。

  星野咲打開衣櫃,開始翻翻找找起來,終於,十幾分鐘後,她找出了一條白色到小腿的連衣裙。

  她換上這條裙子,又挑出一雙平底的小皮鞋穿上,星野咲散下頭發,哼著歌將那條之前由諸伏景光挑選出來的發帶編進自己的頭發裡面。

  編好後,星野咲看著鏡子裡看起來溫柔又淑女的女生,她忍不住開心地笑起來。星野咲覺得,諸伏景光應該也會覺得她這一身打扮好看的。

  十一點半時,星野咲接到了來自於諸伏景光的電話。

  「我已經到了,菲奧娜可以下來啦。」他的聲音帶著笑。

  星野咲一驚,「光來得好早!」

  她直接拉開窗簾往樓下看去,正看見站在樓下花園中的黑發男人。諸伏景光一身隨意的白色休閑裝,顯得他格外俊秀。

  好像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一般,他抬眼望過來,看見二樓上落地窗邊上的星野咲。諸伏景光保持著抬頭的姿勢,輕聲笑起來,他側頭湊近了手機。

  「菲奧娜今天,很漂亮。」諸伏景光的聲音裡帶著溫柔的笑意。

  星野咲被系統加強過的五感讓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笑起來時的模樣。

  諸伏景光正站在一牆被精心打理過的迎春花牆下。

  三月中旬,正是迎春花盛開的時節。今天是個好日子,不冷不熱,陽光溫柔地從天際撒落,風拂過,嫩黃色的小花在風中顫顫巍巍。

  下面溫柔俊秀的黑發男人彎起眼睛,對她微笑起來,溫聲贊她美麗。一朵小小的迎春花從枝頭落下,像是星野咲被什麼拂動而過的內心。

  她好像聽見了一聲機械的「哢嚓」聲,隨後是一句「cg已收錄至回憶冊,游戲結束後玩家可查看」,星野咲並沒有聽清楚這句模模糊糊的機械音。

  她只是忍不住快樂又燦爛地笑起來,聲音歡快地和諸伏景光說話,「光今天也好好看!我馬上下來啦!」

  星野咲腳步輕快地跑出臥室,又跑下樓梯,她的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噠噠」聲,像星野咲快樂到快要起飛的心情。

  她並沒有掛斷電話,另一邊的諸伏景光也沒有什麼想法,他耐心地等待著星野咲的到來。

  只是聽著女生活潑地哼著歌的聲音,諸伏景光忍不住笑容更大。

  他想,真可愛啊,咲。

  沒過多久,大門在他的面前打開。沒等諸伏景光和門後的星野咲打招呼,下一秒,黑發的女生率先寸撲了過來。

  星野咲抱住他的腰,眼睛彎成了月牙,她的語氣歡快又甜蜜,「光!我好想你哦。」

  諸伏景光也笑起來,他看向星野咲,揶揄著逗她,「不是昨天才見過嗎?」

  得到她一個親近的蹭蹭,星野咲蹭蹭他的胸膛,目光真誠,「因為,就算只分開了一下下,」她松開他,站好,用手比劃出一個一點點的距離,「也還是會很想光呀。」

  星野咲又笑起來,「因為我超級超級喜歡你的!」

  她超大聲地「告白」。相對的,也看見了一個臉發紅的諸伏景光。

  星野咲看著他傻乎乎地笑起來,獲得了諸伏景光一個輕輕的摸摸頭。

  他看著這個目光真誠的女生,語氣有點無奈,「好,我知道了。走吧,我帶你去吃午飯,菲奧娜應該也餓了吧。」

  「好!我超期待的!」星野咲挽住他的手,下意識和人貼貼。

  兩個人由諸伏景光開車去了那家他推薦的店,是一家壽司店,味道確實很棒。

  吃完後,諸伏景光再次開車送星野咲回小林宅,在將車停在小林宅前後,他從後座拎出一個小小的透明盒子。

  「看看吧,菲奧娜,是紅絲絨蛋糕哦。希望你喜歡。」看著她驚喜的目光,諸伏景光彎彎眼睛,語氣溫柔。

  星野咲接過那塊小蛋糕,開心地笑起來,「好耶!謝謝光,我會好好品嘗的!」

  諸伏景光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想起今天上午看過的那間公寓,他試探著問「菲奧娜想要搬出來嗎?」

  「誒?」星野咲迷茫地看向他。

  諸伏景光笑一笑,耐心地和她解釋,「因為感覺,菲奧娜一直和卡慕住在一起也不太方便,所以想問一下。」

  星野咲沉思一下,覺得他說的也對。只是從沒自己找過房子的她有點迷茫,「是不太方便,可是,一下也找不到適合的房子呀。」

  說完這句話,她看見諸伏景光的笑容不變,他伸手再次揉揉星野咲的頭發,「其實我旁邊還有一間公寓空著,環境、水電什麼的我覺得都不錯。」

  諸伏景光頓一頓,凝視著星野咲,邀請她,「所以,菲奧娜願意和我做鄰居嗎?」

  星野咲在短暫地愣怔後,回過神來的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抬頭看向諸伏景光,語氣歡快,「當然願意啦!」

  他也不由笑容更深,「那我們明天去看一看菲奧娜喜不喜歡?」

  「好!」星野咲果斷地點點頭,得到諸伏景光一個拍拍頭。

  兩個人約好了明天的行程方才分開。

  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腳步輕快地跑向別墅的樣子,輕輕笑出聲來,他拿出手機,打開相機,輕輕按下拍照鍵。

  「哢嚓」一聲,初春時的女生被定格在他的手機裡,照片一角是開得浪漫的嫩黃色小花。

  諸伏景光看著照片裡的星野咲,彎彎眼睛,他伸手點點那條夾雜在黑發間的白色發帶。

  那是他送給星野咲的禮物。

  「下一次,再送一條吧。」他笑起來,輕易定下了以後。

  而比明天更早一步到來的,是任務的信息。當天晚上,諸伏景光和星野咲都接到了任務的詳情。

  而出發時間,正是明天。

  兩個人看著任務最後標注出的地點,都不由一愣。

  這一次的任務地點,是日本。


第35章

  第二天,兩個人約好在肯尼迪國際機場碰面。

  星野咲戴著一頂白色帶花花的貝雷帽,她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用手撐著臉頰望向機場大門的方向。

  她好像有點無聊,腳在地上一點一點,嫩黃色的裙擺也隨著她的動作在蕩出好看的波浪。

  當星野咲看見諸伏景光拉著行李箱從機場進來後,她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來。

  諸伏景光看著黑發的女生從行李箱上跳下來,腳步輕盈地朝自己跑過來。

  星野咲嫩黃色的裙擺在空中輕輕飄飛著,讓他想起了昨天在小林家別墅花園中看見的小小的迎春花。

  他接住向自己撲過來的星野咲,對上她亮晶晶的目光,諸伏景光語氣無奈地提醒她,「別跑這麼急,小心摔著。」

  星野咲蹭蹭他,笑彎了眼睛,「好嗷,我知道了,光你終於來啦!」

  「等很久了嗎?」諸伏景光揉揉她的頭發,溫聲問她。

  星野咲松開抱住他腰的手,改為挽住諸伏景光的手,她拉著他往自己的行李箱那邊走去,「沒有啦,但是我一個人有點無聊嘛。」

  她腳步不停,抬頭對著諸伏景光露出一個明麗的笑容,「光來了就好啦,我超開心!」

  他也笑起來,看著她說:「見到咲我也很開心。」

  兩個人在到達被星野咲拋棄在原地的行李箱旁邊後,諸伏景光停下腳步,抽出被她挽住的手臂,自然地拉起了那個大大的米白色行李箱。

  他看著星野咲看向自己越來越亮的眼睛,然後她輕輕拉住諸伏景光的手,燦爛地笑起來,「光真好!喜歡你!」

  他的笑容變得無奈,諸伏景光抽出那只被星野咲拉著的手,「菲奧娜,有時候也注意一下男女距離啊。」

  「昂?什麼?」

  看著她迷茫的眼睛,諸伏景光一時無奈,他拍拍星野咲的頭,「好吧,我們以後慢慢來。」

  諸伏景光笑起來,俊秀好看,藍色的眼睛裡是溫柔的笑意,「反正,我和菲奧娜,還有很多很多相處的時光啊。」

  他想,自己可以一點點地教星野咲,無論是狙/擊,任務的注意事項,還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

  「嗯!」星野咲並不知道諸伏景光話語中隱藏著的意思,她只是單純地為了他話中的未來而感到快樂。

  兩個人拉著行李箱坐到候機廳裡的座位上後,諸伏景光把兩個行李箱並排放在一邊,隨後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蛋糕遞給星野咲。

  「是黑森林蛋糕哦,新口味,早上剛做好的。咲嘗嘗,看看味道怎麼樣,然後告訴我。」諸伏景光彎起眼睛,繼續說:「如果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請一定告訴我。」

  「好!」星野咲大聲應下,然後甜甜地笑起來,她看向他的目光真誠,「但是我覺得光做的肯定會很好吃的!」

  說完,她像是為了加強話語的說服力一樣,又重重地點了下頭,貝雷帽上的小花隨著她的動作一顫一顫,顯得尤其可愛。

  諸伏景光笑著戳戳那叢小小的花,「好好好,謝謝菲奧娜的肯定。」

  星野咲頰邊的酒窩深深,「不用謝啦,我只是說出了心裡話而已。」

  說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般,呆了一下。星野咲抬頭看向諸伏景光,語氣遲疑,「說起來,我和光之前是不是有過差不多的對話啊?」

  諸伏景光也想了起來,他一時失笑,點點頭,肯定了星野咲的話,「沒錯。」

  「嘿嘿嘿——」她傻乎乎地笑起來,得到諸伏景光一個輕輕的戳額頭。

  沒過多久,他們聽見了提醒了上飛機的廣播聲。

  諸伏景光拉起兩個行李箱,看向身後的星野咲,溫聲提醒她,「菲奧娜跟著我走就好了。」

  看她點點頭,他才放心地往前面走去。在諸伏景光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跟在他身後的星野咲快樂地玩起了踩影子的游戲。

  她蹦蹦跳跳著,低頭追尋著諸伏景光的影子,執著於跟上他的腳步。

  直到星野咲一頭撞到了諸伏景光的懷裡。

  站在上飛機的樓梯前的諸伏景光看著專心致志踩影子,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什麼時候停下了腳步的星野咲,無奈地環住一頭撞過來的她。

  「菲奧娜,走路專心一點啊。」

  他等星野咲站穩後,才放下了手。看著眼前這個對他甜甜地笑,試圖萌混過關的家伙,諸伏景光也只能再一次輕輕戳戳她的額頭,溫柔地提醒她。

  「好嘛好嘛,光別生氣啊。」星野咲拉住他戳過來的手,把自己的臉湊到諸伏景光的手上後,她的下巴往他手心上一放,然後熟練地撒起嬌來。

  「下次不會啦,我保證。」她看起來超乖超聽話地說。

  但諸伏景光知道,她可沒這麼乖。只是他還是當作信了的模樣,用一根手指抵住星野咲的眉心,將她推遠,「好,我相信你,快上飛機吧。」

  「嘿嘿嘿,好!」星野咲開開心心地跟上諸伏景光的腳步上了飛機,手上提著那塊沒來得及吃的黑森林蛋糕。

  組織給他們兩個安排的座位正好是相鄰的,在坐下來後沒多久,飛機便起飛了。

  而星野咲也拆開了那塊蛋糕的包裝,愉快地享用了起來。

  她吃下一口,發自內心地覺得諸伏景光的手藝真的很好,奶油的甜蜜和巧克力的微苦香醇結合得剛剛好,正是甜而不膩。

  星野咲果斷開始對旁邊的諸伏景光進行誇誇,「光好棒!我超喜歡這塊蛋糕的!」

  在她吃下第一口就投來了目光的諸伏景光在聽見星野咲的誇誇後,眉眼間帶上了淺淡的笑意。

  「那下一次,我也給菲奧娜帶。」他這樣承諾。

  得到了一個眼睛亮亮的星野咲,她開開心心地和諸伏景光進行了一個貼貼。

  「好嗷!」她笑起來,小小的虎牙格外可愛。

  在得到一個拍拍頭後,她再次坐好,繼續吃起了蛋糕。

  吃飽後就開始犯困的星野咲打個哈欠,她從包裡掏出上次那條由諸伏景光准備的小毯子蓋在身上,准備再一次把這次飛行過程睡過去。

  看看旁邊正凝眉沉思著些什麼的諸伏景光,星野咲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把小毯子分出一半來給他。

  對上諸伏景光因為自己的動作而望過來的目光,星野咲對他彎彎眼睛,「午安啊光,還有,別皺眉啦,有什麼問題等下了飛機告訴我呀,我們一起想辦法。」

  諸伏景光被她澄澈的目光看得忍不住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好,一起想辦法。菲奧娜先睡吧,午安。」

  「昂!」她對他點點頭,閉上眼睛。

  沒過多久,諸伏景光聽見了星野咲漸漸變得悠長的呼吸聲。他偏過頭去,看著頭發被她蹭到唇邊的模樣,不由失笑。

  諸伏景光伸手,將那縷頭發別到星野咲的耳後,他的動作很輕,小心地不吵醒她。

  看著星野咲睡得香甜的模樣,諸伏景光的目光變得越發溫柔,他輕輕戳戳她軟軟的嬰兒肥,聲音帶笑,「真是的,怎麼這麼會說話……」

  明明,看起來一副粗神經的模樣,怎麼偏偏每一次都能敏感地發現自己的心情變化,然後安慰他呢。

  諸伏景光搖搖頭。只是看著星野咲睡得沉沉的樣子,他好像也被困意傳染了般,昨天熬夜做計劃的諸伏景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他呆愣一瞬後,小小地露出個笑來,「真是,看來我也該睡一會兒了。」

  諸伏景光轉頭看向旁邊的星野咲,聲音很輕,「午安,菲奧娜。」

  他拉拉那半條小毯子,閉上眼睛,同樣墜入了夢鄉中。

  只是兩個人睡著睡著,不自覺地越靠越近,最終,星野咲和諸伏景光頭靠頭地睡著了。

  在一陣顛簸中,兩人終於醒來了。

  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迷迷糊糊的星野咲,諸伏景光有點不自在地讓她坐好,然後才從包裡拿出一包濕巾。

  「菲奧娜,醒一醒,我們到了。」說著,他抽出一張濕巾遞給星野咲,「先擦擦臉清醒一下,我去拿行李。」

  「……昂?」下意識接過濕巾後,星野咲才清醒了一點,「好哦,辛苦光了。」

  她像是水獺揉臉般,也搓搓自己的嬰兒肥,然後果斷用濕巾糊臉。

  被涼意激了一下後,星野咲才算是徹底地清醒了過來,她站起來,拉住旁邊已經將行李箱拿了下來,正在等她的諸伏景光的衣角,聲音中還帶著睡意,顯得軟綿綿的。

  「我好啦,走吧。」

  兩個人並肩走出機場後,星野咲下意識地張望起來,她試圖尋找任務詳情中所說的那個會來接應他們兩個人的人。

  「唔,在哪裡呢?」星野咲有點苦惱,郵件中並沒有提過這次任務的接頭人是誰,准確來說,沒有提過這個人的任何信息,只是說她會來接他們兩個。

  在她還在四處張望時,星野咲聽見了身後傳來的人奔跑的聲音,下一秒,她聽見了一道溫柔的女聲。

  「綠川光?小林菲奧娜?」聲音中帶了點遲疑。

  看見應聲轉過頭來的兩個人,黑發的漂亮女性露出個溫柔的笑容,她有點不好意思。

  「你們好,我是宮野明美,負責來接你們的人。路上堵車,所以來遲了,非常抱歉。」


第36章

  「我們這幾天都住在明美姐家裡嗎?」坐上了由宮野明美開來的車的副座後,星野咲看著旁邊溫柔的漂亮姐姐,笑得甜甜蜜蜜地問。

  宮野明美偏頭看看這個笑容燦爛的可愛女生,一時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志保。

  她溫柔地笑起來,點點頭,「對,這幾天菲奧娜和蘇格蘭先生都要先住在我家的別墅裡啦。」

  或許是人的相處真的有眼緣一說吧,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宮野明美就覺得自己很喜歡小林菲奧娜。

  活潑可愛的女生,誰會不喜歡呢?她又想起了那天難得臉上帶了傷的諸星大。

  宮野明美想起他面色不變,唇角和臉頰卻帶著傷的狼狽模樣,忍不住抿著唇想笑。

  她偏頭看一眼正快樂地哼著歌的小林菲奧娜,笑彎了眼睛,「其實之前就對菲奧娜很好奇。」

  星野咲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她偏頭看向宮野明美,發出了疑惑的聲音,「誒?」

  她並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見過宮野明美,星野咲看著漂亮姐姐溫柔的側臉,自信地想,自己如果見過明美姐的話,一定不會忘記的。

  因為她看到明美姐,一定會貼上去的,就像現在這樣。畢竟星野咲真的對溫柔的大姐姐亳無抵抗力。

  她甜甜蜜蜜地將臉湊近,自然地和宮野明美撒嬌,「為什麼呀?明美姐告訴我吧,是我們之前見過嗎?」

  紅燈了,宮野明美將車停下,也偏頭看向星野咲,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快樂的事般,唇角的笑容甜蜜。

  「是阿大啦,我們視頻時曾經聊到過菲奧娜。」說完,宮野明美的笑意染上了一些星野咲不理解的情感。

  她不明白,只是說到一個名字而已,明美姐為什麼看起來又幸福,又想落淚。星野咲的眼中染上了迷茫。

  「阿大?」她搖搖頭,甩掉內心的不解,被這個陌生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星野咲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了一個名字裡帶「大」的人了。

  她看見宮野明美笑容更大,仿佛只要提起這個名字就能令她的心情變好,「是萊伊啦,他的本名是諸星大,所以我才叫他阿大。」

  星野咲好奇地看向她,「明美姐和萊伊很熟悉嗎?」

  她覺得挺神奇的,沒想到萊伊那個看起來和獨行俠一樣的男人,居然和溫柔的宮野明美認識,而且關系好像還不錯。

  宮野明美抿抿唇,她的臉頰染上淺淺的粉色,看起來有點害羞,「阿大,其實是我的男朋友……」

  說到最後,宮野明美的臉頰更紅了一點,她有點害羞地用手捂了一下臉,又忍不住露出一個處於戀愛中的女性才會有的甜蜜笑容。

  星野咲:!!!

  什麼?!萊伊那個冷面也配有女朋友???還是這麼溫柔的明美姐?!

  她一臉貓貓震驚·jpg,惹得旁邊的宮野明美不由啞然失笑,她揶揄地出聲打趣,「菲奧娜是不是也覺得阿大完全不像會有女朋友的樣子。」

  宮野明美狡黠地笑,「其實我也覺得他像那種注定了一輩子獨身的人。」

  她的目光逐漸變得溫柔,「所以我當時還挺驚訝的,他居然會主動和我告白。」

  「雖然覺得奇,唔……」說到一半,宮野明美像是反應過來般,頓住了話,然後改成了另一個詞,「驚訝吧,但是果然,沒辦法拒絕。」

  她笑一笑,看見旁邊呆呆望著自己的星野咲,才發現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宮野明美有點不好意思。

  「抱歉,剛剛突然就開始自說自話了起來。說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希望沒有讓菲奧娜覺得冒犯。」

  星野咲搖搖頭,「沒有啊。」她也笑起來,「雖然覺得有點震驚,但是看見明美姐的笑容就能明白,明美姐是覺得很幸福的吧。」

  宮野明美一愣,她看見星野咲真摯的眼睛,突然覺得心中的情緒顯得格外柔軟。

  她笑起來,語氣溫和,「菲奧娜真可愛啊。」

  被漂亮姐姐誇獎了的星野咲傻乎乎地笑起來,她現在超開心的。

  十幾分鐘後,車終於在一棟公寓樓前停了下來。

  星野咲先宮野明美一步下了車,她剛剛站定,一輛車也停在了宮野明美車的後方,諸伏景光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據宮野明美所說,這兩輛車都是組織安排好,早早停在了機場裡的。

  諸伏景光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旁邊的星野咲,他彎彎眼睛,走到她的身邊,「菲奧娜,你還好嗎?」

  他的目光帶著擔憂,即使宮野明美看起來並不像是組織的成員,可諸伏景光還是會擔心星野咲在與她相處時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笑起來,語氣歡快,「我很好啊。」星野咲抱住諸伏景光的手臂,開心地和他分享,「明美姐超好的,我好喜歡她哦。」

  剛從另一外繞過來的宮野明美正好聽見了這句話,她腳步一頓,隨後輕輕地笑了起來。她想,果然,自己也很喜歡小林菲奧娜。

  宮野明美走到兩個人旁邊站定,她先對著遠一點的諸伏景光點頭示意,才笑著拉住星野咲的手,「走吧,前面就是我的公寓的所在地了。」

  在三個人乘上電梯並由宮野明美摁下23樓的按鍵後,她轉頭看向兩位從美國來的客人,和他們解釋接下來任務期間的住宿。

  「公寓樓的23和24層都是上面買下來的,也已經打通了,我平時都住在23層,24層一直空著。」

  說著,宮野明美對諸伏景光笑了笑,「但是也一直都有打掃,正好給蘇格蘭住,至於菲奧娜,」她轉頭看向乖乖站在自己身側的星野咲,目光柔和。

  「菲奧娜和我一起住23層可以嗎?就住在我旁邊。」宮野明美握住她的手,笑起來,看向她時神色溫柔。

  被漂亮姐姐拉著手,還溫溫柔柔地問自己願不願意住在她旁邊的星野咲暈暈乎乎地點點頭,只覺得自己已經要被宮野明美溫柔的目光看得融化了。

  看著兩個愉快貼貼的黑發女生,被完全忽視了的諸伏景光一臉無奈,只是看著星野咲高興到暈暈乎乎的樣子,他也沒什麼想法了。

  諸伏景光目光溫柔地看著前方攬住宮野明美,笑容甜蜜的星野咲,心中又好笑又無奈。

  真是的,有了明美姐就完全忘了我。這樣想著,在星野咲跟著宮野明美往房間走去時,諸伏景光還是推著那個被主人遺忘了的箱子跟了上去。

  看著完全遺忘了自己,只顧著和宮野明美參觀房間的星野咲,他無奈地伸手拉住她,對上星野咲迷茫又逐漸變得不好意思的目光,諸伏景光點點她的額頭。

  「菲奧娜,別忘了你的行李箱啊。」他提醒這個迷糊的笨蛋。

  「嗷!謝謝光!」星野咲抱住諸伏景光的手臂,甜甜地笑著和他道謝。

  目送著諸伏景光離開後,她轉過身去,正對上宮野明美含笑的眼睛。

  「菲奧娜和蘇格蘭的感情真好啊。」她感嘆出聲。

  星野咲有點不好意思,但又很開心,她重重地點點頭,「對,因為光超級好的,我好喜歡他!」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宮野明美一愣,然後走過來,輕輕地幫她理理頭發,「菲奧娜真可愛啊。」

  她這樣感嘆道,看見星野咲疑惑的神色也沒有解釋。宮野明美將最後一縷頭發也理好,別到她的耳後,她拍拍星野咲的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來看看臥室吧。」

  在和宮野明美參觀完整個23層後,星野咲糊亂吃了兩口東西便上了床開始倒時差。

  直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她才被一道溫柔的聲音喊醒了。

  「菲奧娜,菲奧娜,醒一醒。」

  星野咲睜開眼睛,正看見宮野明美溫柔的臉。

  她看見星野咲醒過來後,對她笑一笑,「快起來吧,蘇格蘭的早餐已經等菲奧娜好久啦。」

  「嗷!好!明美姐等我一下。」

  在迅速地洗漱完後,星野咲小跑著去往餐廳。她到達餐廳時,正看見安靜坐著的兩個人。

  星野咲跑過去在兩人中間坐下,「早!光,還有明美姐!」

  「早。」×2,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她拿起被特意放在空位前的面包片叼住,咽下一口後,才看向旁邊一直望向自己的諸伏景光,「光有什麼要說的事嗎?」

  諸伏景光伸手摸摸她蓬松柔軟的頭發,聲音溫柔,「菲奧娜先吃早餐吧,不急,吃完了再說。」

  星野咲點點頭,默默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

  幾分鐘後,三個人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諸伏景光將前不久收到的郵件用電腦打開,開始為星野咲解釋。

  「這是組織情報組今天早上七點發過來的郵件,裡面是本次任務的詳情及踩點情況,包括大致地形,人員布防,賓客名單,以及撤退路線。」

  「這次的任務目標是神崎家的家主,神崎暮三。他原本是組織初期實驗組的一員,但是在三十年前,卻帶著組織一部分重要的實驗資料叛逃,導致這個實驗完全陷入瓶頸。

  組織已經找回了那部分資料,現在我們負責解決掉這個叛徒。」諸伏景光一點點開始梳理任務。

  「三天後神崎家會舉辦一場晚宴,初步計劃是用假身份進入宴會後,再找機會暗殺神崎暮三。」

  諸伏景光轉頭看向星野咲,「菲奧娜覺得可以嗎。」

  她果斷地點點頭,「沒問題,我聽蘇格蘭的。」

  「那這幾天好好休息,我把要求發給這邊的後勤組。」諸伏景光回。

  另一邊,接到來自於臥底的報信後,公安迅速聯系各級警察本部,開始針對三天後神崎家的晚宴作准備。

  思及烏鴉集團素來的作風,小田切智和默默把最近名聲鵲起的米花爆/炸物處理班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名字也添上了名單。


第37章

  三天後,下午五點。

  宮野明美將星野咲身後最後一縷散落的黑發也盤上去,她看看乖乖坐在梳妝台前任由自己打扮的女生,恍惚間想起了幼年曾見過的一個黑發人偶。

  美麗的,可愛的,從櫥窗外看去,仿佛小公主般的昂貴存在。那是宮野明美曾經心心念念的珍寶。

  她笑起來,小心地摸摸星野咲的頭發,「菲奧娜真漂亮。」

  宮野明美看見被後勤組人員易容過後完全變成了歐美甜心長相的星野咲轉過頭來,即使完全變了模樣,可那雙琥珀色的圓圓杏眼看向人時,仍然帶著那種明亮燦爛的光彩。

  像是陽光下緩緩流動著的蜜糖。溫暖又甜蜜。

  她彎彎眼睛笑一下,便是純然的可愛甜美。

  「多虧了明美姐呀。」星野咲伸手拉住宮野明美的手,抬頭看著她笑,「如果不是明美姐幫我挑衣服,盤頭發的話,我肯定就沒有這麼可愛啦!」

  看著被自己幾句話逗得笑出來的宮野明美,星野咲趁機開始撒嬌,「那我今天這麼可愛,明美姐有沒有更喜歡我一點?」

  宮野明美被逗得笑容更大,她捏捏星野咲的臉,小心地不弄花她的妝,「有有有,每天都有更喜歡菲奧娜一點。」

  星野咲拉著她的手,和宮野明美快樂貼貼,她真的太喜歡和姐姐貼貼了。

  得到宮野明美一個無奈又縱容的笑。她看看牆壁上的掛鐘,拍拍星野咲的肩,「走吧,菲奧娜,時間快到了。」

  「好!」星野咲站起來,挽著宮野明美一起出去。外面是正在等待著她的諸伏景光。

  聽見腳步聲的第一秒,諸伏景光就抬頭看向那邊。

  映入他眼簾的是挽起頭發,一身黑色小禮裙的星野咲。

  這條小禮裙是宮野明美和星野咲從十幾條裙子裡精心挑選出來的。不過於隆重,也決不失禮。

  方領收腰的裙子版型優雅,永不過時。層層疊疊的薄紗裙擺垂墜至小腿,胸前一枚銀色薔薇花樣式的胸針,細細的流蘇在燈光下晃出璀璨的光。

  是難得的,優雅也不失星野咲原本的可愛風格的打扮。

  也因此,諸伏景光才反應過來,星野咲並不是一個沒有長大的,需要自己時時刻刻注意的孩子,她已經是一個美麗的,普世意義上,受歡迎的女性了。

  宮野明美輕輕推推星野咲,示意她上去。而感受到她的動作後,星野咲也開開心心地小跑著奔向諸伏景光。

  她熟練地抱住他的手臂,仰頭對著諸伏景光甜甜地笑,「光久等啦!我已經好了,可以走啦!」

  諸伏景光恍惚著低下頭看向星野咲,正看見她今天在妝容的妝點顯得格外秀美可愛的臉。

  他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柔軟溫熱,突然紅了臉頰。諸伏景光再也無法保持原本的平靜,他抽出被星野咲抱住的手,狼狽地側過臉去。

  諸伏景光的聲音有一點悶,「咳,菲奧娜,我們走吧。」

  他清清嗓子,率先往外走去。

  看著莫名給人一種「落荒而逃」感覺的諸伏景光的背影,星野咲遲鈍地眨眨眼睛,回頭和宮野明美告別後才匆匆忙忙地追上去。

  她小跑著追上諸伏景光,拉住他的手,軟綿綿地撒嬌,「等等我嘛,光走太快啦。」

  諸伏景光紅著耳朵,不說話。他拉住星野咲的手,放慢了腳步,往外走去。

  後面看著兩人互動的宮野明美忍不住輕輕地笑起來,她拿出手機,下意識地和諸星大分享日常。

  [菲奧娜真可愛。]宮野明美將信息發出,期待著來自男友的回復。

  「叮咚——」聽見消息提示的赤井秀一拿出手機來,他原本以為是任務來了。

  在看見發信人的那一秒,這個看起來冷漠極了的男人手下動作一頓。

  明美。赤井秀一想起那個還在日本的溫柔的戀人,目光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點開消息,猶疑著打下一行字,[嗯。你最近怎麼樣?]

  在這對戀人聊天時,諸伏景光和星野咲也抵達了神崎家舉辦晚宴的別墅。

  組織為兩人安排的假身份是一對來自於美國的暴發戶家的少爺小姐,兩家是世交,所以諸伏景光和星野咲兩人的假身份還是一對未婚夫妻。

  這一次來日本是為了旅游,而又因為家族正在試圖進軍制藥行業,所以才來參加了神崎家的這一次晚宴。

  以酒廠的龐大人脈,弄好兩個毫無破綻的假身份,再弄到兩張請柬堪稱輕而易舉。

  不得不說,光從這個宴會的賓客之多,身份之高,諸伏景光就完全能想像到當年神崎暮三所帶走的那份實驗資料有多重要。

  僅憑借著那份資料,就讓神崎暮三從一介無名之輩,變成了現在這個日本制藥行業的龍頭家族的掌舵人。

  他打開車門,紳士地扶著星野咲下來,兩人相攜著走向別墅的正門。

  諸伏景光把請柬遞給門口的侍應生後,和星野咲一起走進了宴會廳。

  諸伏景光側頭,輕聲和星野咲介紹宴會裡的賓客,「那邊的是鈴木財團的鈴木次郎吉,他旁邊那個紫色頭發的少年是跡部財團的繼承人跡部景吾,另一個紅發少年是赤司家的繼承人赤司征十郎。」

  星野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對上兩名少年望過來的目光。她不由一愣。

  感知好敏銳。星野咲心中暗自感嘆。

  她對著兩人露出一個笑容,得到他們的點頭示意。

  在他們交談時,站在宴會大廳角落裡的松田陣平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明明沒有發現,還要把我們先調過來,上面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旁邊和他同樣一副侍應生打扮的萩原研二為一位女士遞完蛋糕後走過來,正聽見自家幼馴染的吐槽。

  他的笑容不變,走到松田陣平身邊,拍拍他的肩,「沒辦法,畢竟是那個組織。而且這個宴會裡的人要是出了什麼事,日本的政治,經濟都要停擺。」

  「嘖。」雖然不爽,松田陣平也沒再說什麼。

  松田陣平看著觥籌交錯的宴會大廳,明亮璀璨的燈光讓他不由得晃神。

  他想起了夜幕下的游樂園、對他而言甜得有點過了的奶茶、盛放的煙火,和那一雙明亮甜蜜的琥珀色眼睛。

  松田陣平好像又聽見了女生清脆的聲音在說「喜歡」,他沉默著,從兜裡拿出一包煙在手中把玩著。

  「喂,萩,那家伙有和你回郵件嗎?」最終,松田陣平還是把那包煙又放了回去。

  即使沒有說出那個名字,萩原研二也心知肚明自家幼馴染口中的「那家伙」是誰。他的笑容染上了無奈的味道,「沒有,從咲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

  松田陣平眼中閃過擔憂,可嘴上還是凶巴巴地吐槽道:「嘖,當初還說要每天發很多條郵件,讓我們不要嫌她煩,現在倒好,別說每天,整整四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萩原研二的面上也帶上了擔憂,「也不知道,咲到底是去干嘛去了。唉,如果有機會的話,報個平安就好了。」

  他們都知道,星野咲的離開恐怕並不是她一開始所說的那樣,是因為她叔叔的原因。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不是什麼遲鈍的人,從發出去的郵件石沉大海開始,他們就明白,星野咲應該是去執行什麼任務去了。

  想起現在毫無音訊的星野咲,萩原研二的思緒也不由飄到那兩個從畢業後就杳無音信的好友身上。

  「真是,怎麼一個個的,都這麼讓人擔心,全都沒了消息。」他嘆一口氣。

  被萩原研二的話一提醒,松田陣平也想起了那兩個家伙,「那兩個笨蛋,一畢業就消失,等回來了我非得和他們練練不可。」

  他吐槽著,說要把那兩個家伙捶到起不來,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表示加他一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忽略了另外一個可能。

  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聊天的時候,諸伏景光和星野咲正在找機會合理地退場。

  因為諸伏景光的狙/擊/槍太大又不便攜帶的原因,他的那個貝斯包雖然借著樂團的掩飾運了進來,可此時還躺在別墅二樓分給樂團的房間裡。

  不論是為了拿到諸伏景光的槍,還是為了到達指定的狙/擊/點,他們都得找個合適的借口,在這個宴會還沒正式開始的時候上二樓去。

  在星野咲端著一杯不含酒精的雞尾酒旁觀諸伏景光與其他人交談時,她感覺自己的裙擺被人輕輕扯了一下。

  她疑惑地低下頭來,正對上一個茶色齊短發的小姑娘亮晶晶的目光。

  星野咲彎下腰來,看向這個小女孩,語氣溫柔,「怎麼了嗎?是找我有事嗎?」

  鈴木園子看向這個陌生的姐姐,又回頭看看後面的毛利蘭和工藤新一。

  她正看見黑發西裝的小男孩對她神氣地揚揚下巴。

  感覺自己被挑釁了的園子大小姐氣哼哼地轉過頭來,對著星野咲介紹自己,「那個,姐姐你好。我是鈴木園子。」

  看著面前的姐姐的笑容,鈴木園子難得的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她的腳在地上不自覺地動動,原本還在抬頭看著星野咲,現在也低下了頭。

  鈴木園子揪著自己的裙角,悄咪咪看一眼旁邊依然在和別人聊天,只偶爾看這邊一眼的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像是在汲取勇氣般。

  「就是,就是想問一下姐姐,和旁邊的哥哥是情侶嗎?」像是想起了誰,鈴木園子不由氣鼓鼓地撅起了嘴。

  「我和小蘭都覺得姐姐和哥哥是情侶,但是工藤新一那個討厭鬼非說不是!」她眼巴巴地看向星野咲,期待著她的回答。

  在後面聽見了鈴木園子的話的工藤新一睜大了眼睛,立馬就想過來反駁她,「明明就不是!還有,你說誰討厭鬼呢?!」

  「新一,別去打擾姐姐啦,而且園子也不是有意的。」長發的名為「蘭」的女孩子給人順毛的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聽見後面的動靜,鈴木園子學著剛才工藤新一的動作,也對他得意地揚揚下巴,甚至還扮了個鬼臉。

  工藤新一:「!!!哇,蘭你別攔我!我今天就要她好看!」

  毛利蘭嘆一口氣,拽住自家小竹馬不讓他衝上去,嘴上還不停地給人順著毛,「好了好了,園子沒有壞心啦,新一也冷靜一點吧。」

  旁觀了全程的星野咲被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看著那個長頭發的女孩子,不由搖了搖頭。

  哎呀,真是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煩惱呢。

  這樣想著,星野咲拉著鈴木園子坐到旁邊的一張小沙發上,然後對另一邊的毛利蘭和工藤新一招招乎,示意他們也過來坐。

  在三個小朋友都坐下後,星野咲才笑著告訴他們,「我和菲尼確實是情侶啦。」

  聽見她的這句話,鈴木園子當即對著一個人坐著的工藤新一輕哼一聲,「就說了是吧,新一個大笨蛋,還非說不是。」

  工藤新一轉頭不看她,無語地露出一雙半月眼。是情侶又不一定是互相喜歡,這個姐姐完全不像感覺到了那個哥哥想法的樣子。

  他跳下沙發,也對著鈴木園子輕輕哼一聲,「園子大笨蛋。」

  說完,不等鈴木園子反應過來,工藤新一拉著毛利蘭就跑。

  「哈哈哈哈哈追不上吧!」他開開心心地帶著小青梅跑遠了。

  後面的鈴木園子瞪大了眼睛,「嗚哇,工藤新一你個賴皮鬼!等等我啊!」

  看著小跑著離開的三個人,星野咲忍不住笑起來,她抬頭看向走過來的諸伏景光,眉眼間笑意燦爛,「她們好可愛。」

  諸伏景光笑著拍拍她的頭,「確實很可愛。」

  他側頭看看在旁邊打鬧也注意著不打擾到其他人的三人組,目光一閃。

  諸伏景光低頭幫星野咲理理鬢發,低聲和她說話,「等一下會有組織的人偽裝成侍應生,把酒不小心潑到你身上,我們借這個機會上樓。」

  說完,他像是已經幫星野咲理好了頭發般,直起身來。她看向諸伏景光,交換了一個目光,然後微微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星野咲果斷從沙發上起身,挽住諸伏景光的手,兩人不動聲色地一路和人寒喧著走向計劃好的地點。

  在走往宴會廳的香檳塔的路上,星野咲突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您的紅酒。」

  她下意識轉頭看過去,正看見萩原研二笑著給一位紅裙的女士送上紅酒。

  「!」星野咲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萩原研二。

  她的視線下意識在四處巡視了一下。星野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見到松田陣平,還是希望不要看見他。

  果然,不出意外,她在不遠處看見了正端著幾盤蛋糕走過來的松田陣平。

  星野咲有點僵硬地轉過頭來,說不出是因為開心於重逢,還是擔心暴露身份,她現在的心髒跳得飛快。

  諸伏景光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他稍稍收緊了一下握著星野咲的手,投來擔憂的目光,「怎麼了,凱羅琳?」

  星野咲深呼吸一下,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有熟人。」

  同時,她的手指在諸伏景光手心中輕輕敲出一段摩斯密碼,[警察。]

  諸伏景光的面色不變,只輕輕抬手調整一下領夾,手上輕輕一按,催促另一邊的後勤組人員快一點。

  「沒事,很快就能結束交際了,凱羅琳再稍等一下。」諸伏景光溫聲安慰她。

  星野咲點點頭,調整好心態。

  剛剛送完紅酒的萩原研二看著不遠處兩個人的背影一呆,他覺得,無論是誰,這對情侶的背影都看起來很眼熟。

  回過神來後,他果斷轉身去找自家幼馴染。

  萩原研二拍拍松田陣平的肩,示意他看向那邊,在松田陣平猶疑的目光中,他笑起來,「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松田陣平點點點,「確實。」

  他的目光在諸伏景光的身上停留片刻後,難以避免地轉移到旁邊嬌小的女性背影上。

  松田陣平並不確定那是不是星野咲,他只是莫名的,想多看看她。

  感受著身後的視線,星野咲整個人都有點兒僵住了。她不自覺又往諸伏景光的方向靠了靠。

  下一秒,一個侍應生匆匆忙忙地從她的身邊路過,然後不小心踩到了什麼般,她的手一歪,端著的那幾杯紅酒全部灑了下來。

  在眾人的驚呼中,其中一部分不偏不倚地撒在了星野咲的裙角上。

  「抱歉抱歉,女士!」侍應生慌張地鞠躬道歉。

  在侍應生紅了眼睛時,諸伏景光伸手攬住星野咲的腰,對周圍的人歉意地點點頭,「抱歉,我先帶凱羅琳上去換一下衣服。」

  兩人正從松田陣平旁邊走過。

  看著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眼睛,松田陣平眨眨眼睛,突然有點說不出的心情,只是最終,他還是放松地微笑起來。

  沒事就好了,起碼,可以確定她還活著。這樣想著,松田陣平的表情再次輕松起來,他伸手搭上萩原研二的肩,語氣中是裝出來的凶狠。

  「等她回來了,看我不讓她把所有炸彈的結構都學一遍。」

  萩原研二也放松地笑起來,「那不知道是小陣平你先被氣死,還是咲先被弄哭了。」

  然後他對著松田陣平擠擠眼睛,「怎麼樣,看著咲和別人那麼親近。」

  如願以償的,萩原研二看見了自家幼馴染的黑臉,「那個笨蛋!」

  聽出松田陣平的聲音裡帶著的奇妙酸意,萩原研二忍不住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

  哎呀,吃醋了啊。他幸災樂禍地想。

  在兩個人說話時,星野咲和諸伏景光已經上了二樓,並拿到了狙/擊/槍。

  諸伏景光迅速將貝斯包裡的炸彈拿出遞給她,再背上包,然後轉頭叮囑星野咲,「菲奧娜,動作稍微快一些。」

  看見她點頭後,諸伏景光拍拍星野咲的頭,「去吧,記得拿好槍,以防萬一。」

  說完,他率先前往早已選好的狙/擊點,在諸伏景光離開後,星野咲也帶著炸彈前往定下的地點。

  在她安裝完最後一個炸彈後,星野咲聽見了安裝在大廳中的監聽器傳來的聲音,伴隨著諸伏景光清淺的呼吸聲。

  「……諸位賞光來參加神崎家的宴會,實在是讓人不勝榮幸……」

  星野咲聽見了神崎暮三蒼老的聲音,她好像被諸伏景光的呼吸節奏感染了般,也不自覺將自己的呼吸放緩。星野咲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腕表,數著時間。

  還有40秒。

  她看著秒針一點一點地轉動,最終與分針重合在一起。

  「……那麼,請大家盡情享受這場宴會吧。」

  星野咲聽見了神崎暮三發言的結束語。下一秒,她聽見了一聲在消/音1器下變得極輕的槍響。

  然後是從大廳傳來的尖叫聲和嘈雜聲音。

  「任務已完成,撤退。」諸伏景光的聲音在這個時候總是格外的冷靜。

  星野咲迅速起身,往他的方向趕去,「小林菲奧娜收到。」

  兩人彙合後立刻從原本定好的路線撤離。

  站在露台上抽煙的松田陣平抬頭時,正看見那道熟悉的背影。他露出一個微小的笑容,熄滅了那支煙,「看起來,比之前老練得多了啊。」

  他的感嘆飄散在風裡,誰也沒有聽見。松田陣平聽見了耳麥中傳來的說「發現炸/彈」的聲音,他最後看一眼星野咲消失的方向,隨即果斷轉身離開。

  「松田已知悉,馬上到。」

  星野咲在馬上離開神崎家的別墅時,仿佛若有所感般,她回過了頭,看向了那個露台,只是她終究什麼也沒看見,只有被夜風吹拂著飄飄蕩蕩的窗簾。

  她眨眨眼睛,也轉身跟上了諸伏景光的腳步,往外撤離。

  兩人坐上車後,諸伏景光果斷將早已准備好的信息發出。

  [三分鐘後炸/彈爆/炸,請盡快撤離人員。]

  2分20秒後,諸伏景光收到了他的接頭人的信息,[已全部撤離。]

  他不再猶豫,果斷按下引爆鍵。隨著「砰——」的一聲巨響,諸伏景光也啟動了車子。

  下一秒,星野咲聽見了郵件的提示音。她拿出手機點開,上面顯示的發信人的名字在星野咲眼中格外清晰。

  是一封來自於松田陣平的郵件。


第38章

  星野咲手指一頓, 她又想起了晚宴上一起鎖定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她垂下眼睛,一時說不出現在是什麼心情。

  最終,在短暫的猶豫後, 星野咲還是點開了那封郵件。內容很短, 只有幾行字。

  [今天很漂亮。以及,說好了的,7月要一起去水上樂園,你要是失約的話, 就等著給我加訓吧。

  快點回來吧, 咲, 大家都很想念你。

  如果不方便,也請偶爾告訴我們你還平安。

  前面兩句是萩那家伙非要加上去的。]

  原本還因為這封郵件莫名其妙紅了眼睛的星野咲看著最後一句話, 還是沒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從郵件裡, 她好像就能想像出松田陣平的模樣。

  星野咲才不相信他在郵件裡那兩句話是萩原研二非要加上的,如果松田陣平不願意,完全可以把它刪掉。可最後,它還是被發送了過來。

  她眨眨眼, 完全可以想像出松田陣平此時八成是紅著耳朵的,如果自己出現在他面前,還會被炸毛的他揉亂頭發。

  星野咲鎖上手機, 對旁邊一臉擔心看過來的諸伏景光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是發生了非常非常好的事情哦!」

  諸伏景光也彎彎眼睛,他並沒有探究的想法, 只是抽出一張紙巾, 遞給星野咲, 「那很好啊。先擦一擦吧, 菲奧娜。」

  他的語氣溫和, 像以前的很多次那樣。

  但在她伸手接過紙巾時,感受著指尖一觸即分的觸感,諸伏景光卻莫名再也無法如以前一樣坦然。

  他蜷蜷手指,不自在地收回了手,諸伏景光轉頭專心開車,可風吹過時,黑發下的紅紅耳尖格外明顯。

  另一邊,最後撤離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並肩站在一起。兩人看著那棟富麗堂皇的別墅在熊熊火光中被燒得灰黑落敗,心情倒也平靜。

  萩原研二側頭,正看見幼馴染手指靈巧地在屏幕上打著字,他笑眯眯地伸手搭上松田陣平的肩膀。

  「小陣平——」萩原研二拉長了聲音喊他。

  「干嘛?」松田陣平抽空看他一眼,繼續低頭打字。

  萩原研二不怕死地在他的底線上蹦跶,試圖逗松田陣平炸毛,他也看見了松田陣平發出去的那封郵件。

  「我說,我怎麼不記得我什麼時候非要你加上這兩句話了。」萩原研二調侃著說。

  「不是你天天念叨嗎!」

  看著自家幼馴染隱隱發紅的耳朵,他繼續說:「可我怎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在小陣平心目中地位這麼高了。」

  萩原研二笑眯眯,壞心地看松田陣平一臉瀕臨炸毛邊緣的樣子,再添了一把火。

  他搖搖頭,「哎呀,小陣平是什麼蹭得累的屬性啊。傲嬌可不討女生喜歡,坦率一點啦。」

  萩原研二的語氣半是調侃半是認真。他是知道松田陣平對於星野咲的心思的,也希望他們兩個人能成。

  而根據萩原研二的觀察來看,星野咲那個遲鈍又直球的性格,可不像能體會到松田陣平不直說的情愫啊。

  被他認真的目光盯得一愣,松田陣平紅著耳尖,一把甩開萩原研二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轉移話題,「知道了,快回去加班!」

  看著他大步往前走,仿佛後面有誰追著似的模樣,萩原研二搖搖頭失笑。

  算了,小陣平都這麼大了,該自己解決感情問題了。

  他加快了腳步,喊松田陣平,「小陣平等等我啊。」萩原研二又小聲吐槽,「真是,加班這麼積極做什麼。」

  兩個人坐上警車,返回□□處理班繼續復原之前的案子中運來的炸彈碎片。

  ————

  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深陷加班地獄中時,星野咲和諸伏景光也回到了宮野明美的公寓。

  打開門後,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女人被開門的聲音驚醒。宮野明美抬起頭來,對著率先進來的女生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歡快回來,菲奧娜。」

  星野咲眼睛亮晶晶地撲到她的身邊來了一個大大的貼貼,「嗚哇!明美姐是在特意等我們回來嗎?」

  她從沒想過,在母親去世這麼多年後,還能聽見有人對自己說一句「歡迎回來」。

  宮野明美含笑對她點點頭,「對,是在等菲奧娜。」

  她任由星野咲抱著自己的手嗚嗚噫噫地撒嬌,對後面剛進來的諸伏景光也點點頭。

  得到他的一個點頭示意後,宮野明美伸手摸摸把臉靠在她身上的人的頭發,語氣溫柔,「菲奧娜辛苦啦。我煮了拉面,和蘇格蘭一起吃一點,然後好好休息去吧。」

  星野咲蹭蹭她,「好嗷!明美姐真好,喜歡姐姐!」

  再次得到宮野明美一個摸摸頭後,她站起來,心情超級愉快地跑到諸伏景光身邊,拉住他的手,往廚房跑過去。

  「光你餓不餓,我在宴會上都沒有吃東西,好餓哦。」星野咲嘟嘟囔囔地和他說話,「我們是不是明天就要回紐約了?」

  突然想起這件事的星野咲失落地垂下頭來,她不想這麼快回去,「我舍不得明美姐,我還沒有和明美姐出去玩過呢。」

  諸伏景光想起降谷零昨天發來的消息,目光柔和,他決定聽從自家好友的建議。諸伏景光拍拍星野咲的頭,「我們再玩一天再回去。」

  「好耶!光真好!」聽見他的話,迅速支棱起來的星野咲抱住諸伏景光的手,仰頭看向他,眼睛彎彎。

  她舍不得宮野明美是真的,可不想這麼快回紐約的另一個原因,其實是星野咲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降谷零。

  想起被自己放在玄關置之不理的那條choke,星野咲的眉眼間閃過一絲低落。

  但她向來不會讓煩惱存在太久。星野咲果斷把某個金發黑皮的討厭鬼拋到腦後,拉著諸伏景光吃拉面去。

  在吃飽了又洗漱完後,她撲上柔軟的大床快樂地翻滾了幾圈。趴在床上動都不想動的星野咲伸手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

  然後點進了游戲,例行巡視完沒發現小紅點後,她點進了[可攻略人物]的界面,再次開始快樂的戳戳戳。

  看著被煩到不行,嚴肅了臉看著自己的Q版諸伏景光,星野咲心虛地咳了一聲,收回手,轉頭把目標放在旁邊坐在地上看戲的Q版松田陣平身上。

  她戳戳Q版小人的卷發,思緒不由回到當時自己偷偷揉松田陣平的卷毛時。想起那種軟軟的手感,星野咲的手指不由在Q版松田陣平的頭上滑動幾下。

  「!」看著突然出現的對話氣泡,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果斷點開氣泡。

  松田陣平帶著倦意的聲音從中傳出。

  「為什麼總是想到這個笨蛋……」

  或許是因為困意的原因,星野咲只覺得他的聲音格外好聽,她的大腦在困倦中艱難地處理完松田陣平話中的信息後,終於反應過來他又在說自己笨的星野咲不由鼓起了臉頰。

  沒等她氣哼哼地反駁。星野咲聽見了在短暫的沉默過後,松田陣平的聲音再一次出現,而他的話語中,帶上了淺淺的笑意。

  「今天很漂亮,衣服也很合適。等下一次去水上樂園,也送她一件好了。

  快一點回來吧,我已經開始准備了。這一次,不會再像上一次那樣,忘了幫你買發箍了。」

  星野咲遲鈍地眨眨眼睛,終究不敵困意,她睡了過去,夢境裡有淺藍色的游樂園和旋轉著的摩天輪。

  ——□□處理班——

  凌晨三點,終於將分給自己那一部分復原完的萩原研二把它遞給旁邊的松田陣平,看他將兩部分拼上。

  看著桌子上的炸/彈,松田陣平不由皺起了眉。

  萩原研二走過來,想起自己復原的那一部分,又看看桌子上的,不由感嘆出聲。

  「這個犯人,還真是狠啊。」

  松田陣平點點頭,肯定了他的話,「土制鋼管炸/彈,由水銀觸發。」

  萩原研二指指那個蓋子,「他使用了帶螺旋的蓋子。」

  「還有鋼管。」松田陣平想起那兩根鋼管,面色越發難看。

  萩原研二笑容中滿是冷漠,「他也不怕一個失誤把自己給炸死。」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嫌惡。

  這個炸/彈是從最近米花發生的無差別爆炸案的現場運回來的。

  而這個案子的犯人目前還沒有抓到,所以松田陣平在被調去神崎家的晚宴現場時才會格外不耐。

  萩原研二拍拍幼馴染的肩,讓他先回去休息,「都熬了兩個晚上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報告我來寫。」

  松田陣平也不和他客氣,他點點頭,站起身,「行,我先回去了。萩你寫完報告也趕緊回來睡會。」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眉眼間帶著倦意,「明天這個犯人怕是又會作案。」

  這個案件中犯人的作案相當規律,每一天,他都會在某個地方安裝一個炸/彈,等待人坐或踩上去,然後炸/彈被引爆,將受害人炸飛。而目前為止,本案中的受害人無一存活。

  等松田陣平離開後,萩原研二伸個懶腰,坐到電腦前開始打字。

  「……土制鋼管炸/彈,由水銀觸發,只要傾斜即可引爆,因此它必須由犯人親自送出並安裝。

  其中使用的鋼管與帶螺旋的蓋子都非必要,但可使炸/彈威力更大,」

  萩原研二打字的手一頓,片刻後才繼續寫了下去。

  「以確保受害人一定會死亡……」

  萩原研二將報告提交後,起身關燈,准備回家休息,恢復精力好面對明天的忙碌。

  與此同時,星野咲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上面是她忘記退出的游戲界面。

  其中任務界面上多了一個顯眼的小紅點,游戲刷新了一個新的任務。

  ——[在明天的爆/炸案中存活。]


第39章

  第二天早晨。

  准時被鬧鐘叫醒的星野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從被窩裡探出一只手東摸摸西找找, 在摸到手機後再次縮回了被子裡。

  星野咲在關掉持續震動的鬧鐘後,不死心地把被子往上一扯,整個人都縮進去, 試圖再賴一會床。

  「咚咚——」

  她聽見了房門被敲響的聲音,隨後是諸伏景光溫和的聲音, 「菲奧娜,起了嗎?」

  「唔, 再, 再睡五分鐘,馬上起……呼嚕呼嚕。」星野咲半夢半醒間不自覺地用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擬聲詞。

  門外的諸伏景光被她末尾的擬聲詞逗得不由失笑, 他再次輕輕敲敲星野咲房間的門,提醒她。

  「菲奧娜不是想出去玩嗎?宮野小姐已經做好早餐了, 快點起來吧。」他的話中帶上了淺淺的笑意,「吃了早餐我們就出去, 我們都在等著菲奧娜一起吃早餐哦。」

  「!」聽到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都在等自己,星野咲立馬從床上坐起來,「馬上,馬上就好,光和明美姐先吃早餐, 我洗漱好就出來!」

  她慌慌忙忙地從床上下來, 又匆匆忙忙地跑向浴室。被星野咲遺忘在枕邊的手機的屏幕微微一亮,上面嶄新的任務正等著人來查看。

  在洗漱完後, 她又小跑著出來換衣服。星野咲拉開衣櫃抱出一大堆裙子, 東挑挑西看看, 終於選出了一件碎花的長裙。

  她換好衣服後, 又赤著腳小跑著奔向門口。然而星野咲卻沒有注意到被她抱出來的一件裙子正堆在地上。

  又因為星野咲擔心讓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等久了, 腳步太過著急匆忙, 沒顧上看路,她成功地被地上的那條裙子絆了一跤。

  「唔啊!」星野咲驚嚇之下下意識驚呼出聲,她隨手一抓正好扯住了手旁的床單。

  下一秒,星野咲果斷一扭身子,讓自己摔進了被她自己堆在旁邊的一堆衣服和抱枕上面。

  「菲奧娜!」聽見她驚呼聲的諸伏景光顧不上男女有別,他急急忙忙打開門衝進房間,「你怎麼了?」

  然後諸伏景光成功在隨意堆疊著的衣服中發現捂著臉的星野咲。

  從房間裡的雜亂就能想像出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諸伏景光無奈在作鴕鳥狀的人身邊蹲下,他伸手,輕輕戳戳星野咲的額頭。

  諸伏景光的語氣又無奈又好笑,「好啦,菲奧娜快起來吧,我們去吃早餐。」

  星野咲這才從指縫間偷偷看他一眼,「好丟臉qaq。」她哼哼唧唧地撒嬌。

  諸伏景光看著她這副模樣,臉上也不由帶上了笑。只是當他看見星野咲被地板磕紅了的手肘後,諸伏景光的眼中迅速閃過了一絲心疼。

  他伸手拉起還賴在地上的星野咲,隔空點點她磕紅了的手肘,聲音嚴肅,「菲奧娜以後要多注意一點。」

  看著星野咲一臉呆呆看著自己的模樣,諸伏景光還是不由自主放柔了聲音,「受傷了的話,我們會很擔心的。」

  星野咲看著他滿是擔憂的目光,抱住諸伏景光的手,她彎彎眼睛,頰側的酒窩甜蜜可愛,「我沒事的。」

  她甩甩手臂,「看,根本沒有問題!」

  看著星野咲傻乎乎的笑容,諸伏景光無奈地拉住她亂動的手,往餐廳走去,「好,我知道菲奧娜沒事,但是還是先不要亂動了。我們去吃早餐,然後再出去玩吧。」

  「好!」她也握緊他的手,跟上諸伏景光的步伐往外面走去。

  被主人遺忘在床上的手機徒勞地亮起屏幕,最終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再一次熄滅。

  星野咲和諸伏景光到達餐廳時,宮野明美正將電視節目調到早間新聞檔。

  「明美姐!」看見她,星野咲當即放開拉著諸伏景光的手,跑到宮野明美身邊坐下。

  被拋棄的諸伏景光無奈地跟上,看著兩個人快樂貼貼。

  和宮野明美貼貼抱抱完,又得到她一個摸摸頭後,星野咲才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明美姐,我們去哪裡玩啊?」她叼著片吐司,含含糊糊地問。

  宮野明美將牛奶遞給星野咲,臉上的笑容溫柔,「先去米花商場逛逛吧。」

  她伸手,將星野咲掉落下來的頭發挽到耳後去,順手摸摸她柔軟的小卷毛,「說起來,菲奧娜要和我一起去修修頭發嗎?」

  「唔……」星野咲咽下嘴裡的吐司,又喝了一口宮野明美遞給她的牛奶後,伸手摸摸自己長長了不少的頭發,歪歪腦袋。

  思考片刻後,她點點頭,語氣果斷,「要!我要修短一點!」

  「誒,長頭發的菲奧娜非常漂亮啊,真的要減短嗎?」宮野明美疑惑地發問。

  與此同時,默默收拾好了餐桌的諸伏景光端起三個人的盤子,也點點頭,「對,菲奧娜不考慮長發嗎?」

  看兩人都覺得自己長發好看的樣子,星野咲糾結地撓撓自己的小卷毛,「可是,長發太麻煩啦。」

  她皺著一張臉,想起自己和松田陣平一起訓練格鬥時他說的話。

  「頭發太長了容易在格鬥時被人抓住,是弱點,在任務中會很不方便的。」

  星野咲學著當時松田陣平的語氣,一臉嚴肅地說,說完後,像是為了加強說服力一樣,她又重重地點點頭。

  諸伏景光一時啞然,他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好,那菲奧娜等以後再留長發。」

  「好嗷!」她順勢抱住諸伏景光的手臂,甜甜地笑起來。

  而諸伏景光即使紅了耳朵,也沒直接推開她,只是戳戳星野咲的額頭,溫聲提醒她,「好了,先放開我,要去洗碗了。」

  宮野明美看著兩人的互動,也忍不住想笑,只是想起剛剛星野咲說自己不留長發的原因,她還是感到了難過。

  她可以接受星野咲因為麻煩而不想留長發,卻為她因為擔心任務中被人拽住頭發而放棄留長發感到難過。

  宮野明美想,如果,沒有組織就好了。

  回過神後,她也被自己剛剛大膽的想法徹底驚住。宮野明美無法想像,她剛剛的想法如果被人知道了,會為她和妹妹招來怎樣的災厄。

  她瞬間白了臉。

  「明美姐,你怎麼了?」星野咲抱住宮野明美,擔心地看向她。

  感受著人體皮膚相觸的溫熱,宮野明美才回過神來,她平穩下心態,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對她露出個小小的笑容,「我沒事。」

  在她們說話時,誰也沒有注意到電視中的早間新聞的播報內容。

  「……米花警察廳再一次提醒各位民眾,在感覺自己踩到或是座位底下有任何不對勁的東西時,請務必保持平衡,不要亂動,然後直接撥打報警電話……」

  等諸伏景光將餐具清理完後,三個人一起出了門。在鎖門前,宮野明美提醒她,「菲奧娜看看手機有沒有帶上。」

  被提醒後摸摸口袋完全沒有發現的星野咲一愣,「啊,我忘了!」

  說完,她又匆匆忙忙地跑回臥室,從床上找到手機,隨手放入兜中。

  星野咲跑出來,拉住旁邊的諸伏景光,開開心心地往電梯處跑。

  他看著面前的人腳步輕快的樣子,也忍不住彎起眼睛,「有這麼開心嗎?」諸伏景光問。

  然後他看見星野咲回過頭來,對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小小的虎牙讓她顯得尤其可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當然啦!」

  沒等諸伏景光問她原因,星野咲用那雙圓滾滾的杏眼看向他,「因為,是和光你們一起出去玩呀。」

  她的目光那樣真誠,其中的快樂也被他輕而易舉地接收到。諸伏景光說不出他現在的心情如何,只是他看向星野咲的目光更加溫柔。

  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觸了一下,像是蝴蝶的親吻,或是小動物的肉墊,輕軟的,可愛的。

  諸伏景光難以控制地輕輕笑起來,他握緊了星野咲的手,和她並肩往那邊走去。

  由諸伏景光開車,三人一起前往米花商場。抵達後,星野咲和宮野明美先去修了頭發,然後他們才開始看衣服。

  經過一家男士服裝店時,看到一條黑白配色的領帶的星野咲眼睛一亮。趁著諸伏景光去買飲品時,她果斷進店買下了那條領帶。

  等諸伏景光將她那杯奶茶遞過來時,星野咲接過後趁著他還沒收回手,將包著領帶的小禮盒放到他的手中。

  她抬頭對諸伏景光笑起來,語氣歡快,「是禮物哦!」

  星野咲看著他疑惑的目光,笑容甜蜜又帶了點不好意思,「因為,光好像很喜歡那只巧克力小狗嘛,所以我就想每一次任務都給光送一件禮物。」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澄澈又甜蜜的色澤來,像是緩緩流淌著的蜂蜜。

  他聽見她繼續說「唔,就當是我和光的約定啦!」

  星野咲好像天生擅長在人際關系上得寸進尺,她拉住諸伏景光的手,撒嬌地搖一搖,「不許拒絕哦!如果光覺得不好意思的話,」

  她裝模作樣地沉思一下,燦爛地笑起來,「那每次任務時也給我帶禮物吧!」

  星野咲的笑容中帶著狡黠,「這樣,我和光就天下第一好啦。」

  諸伏景光笑起來,他的手輕輕地落在她的發上,揉一揉,輕聲應下,「好。」

  他答應給她帶禮物,答應不拒絕她,也答應他們兩個天下第一好。

  星野咲拉住諸伏景光的手,想站起來,她指向旁邊一家烤肉店,「好耶!我們去那裡等明美姐吧。」

  在她聽見諸伏景光的回答聲之前,星野咲先一步看見了面前剛剛抬起腳的行人腳步頓在半空中的畫面。

  她眨眨眼睛,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

  下一秒,星野咲聽見了游戲系統的機械音。

  [任務正式激活,請玩家在爆炸案中存活。

  溫馨提示,玩家座椅下有炸彈,請保持姿勢不變,以免引爆炸彈。]

  遲鈍地反應了片刻後,星野咲在明白系統的意思後,下意識低頭往自己的座椅看去。

  紅色的軟布座椅柔軟嶄新,像是汲滿了鮮血才能浸潤成的紅。


第40章

  「……!!!」反應過來後, 星野咲瞬間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僵直了身體坐在原地不動,看著諸伏景光望過來的疑惑眼神,星野咲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座位底下, 有東西。」她的聲音有一點點啞。

  諸伏景光一愣,今天早上聽見的新聞內容仿佛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 清晰得過分。

  「……在感覺自己踩到或是座位底下有任何不對勁的東西時,請務必保持平衡, 不要亂動, 然後直接撥打報警電話……」

  他的目光變得嚴肅。諸伏景光蹲下來,抓住星野咲的手, 仿佛想要給予她勇氣,也為了安自己的心, 他的語氣堅定,「沒事的。」

  在不清楚炸彈的情況下, 諸伏景光並不敢隨便行動。比起其余三位好友,他對於拆彈並不算熟練。

  他摸摸星野咲的頭,果斷起身准備去找宮野明美,「我去找宮野小姐,菲奧娜放心, 一定不會有事的。」

  因為這次是出來玩的原因, 諸伏景光和星野咲都沒有做太多的偽裝,兩人都只是戴了一頂鴨舌帽和一副黑框眼鏡, 稍作了遮掩, 而沒有像之前一樣, 進行化妝易容。

  也因此, 諸伏景光並不適合做那個報警人。他絕對相信兩位好友的拆彈能力, 也絕對相信他們的觀察能力和敏銳度。

  所以, 為了不暴露,諸伏景光還是打算讓宮野明美打電話報警。

  畢竟,單單遇見星野咲一個人還可以解釋,可如果一次性遇見他們兩個,可就不是一句巧合能解釋的了。

  星野咲點點頭,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從小除了父母去世外,一生堪稱順風順水,生活在蜜罐子裡的她,從未如此的接近過死亡。

  她哽咽著,試圖和腦海裡的系統溝通,[如果,如果這一次我死掉了……]像是被自己想像出來的畫面嚇到了般,星野咲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系統的機械音一頓,笨拙地試圖安慰她,[……系統已經將玩家的痛感降至最低,玩家死亡時不會有任何感覺的。]

  [*#]看著它說完後,眼淚滑落得更快更凶的星野咲,系統頓時慌了,它的程序中閃過一連串的亂碼。

  [你,你怎麼了,別哭啊,你別哭……]想起自己的制造者,系統的機械音裡都是明顯的慌亂。

  星野咲抽抽噎噎地回答它,[我,我沒事,就是,有點難過。]

  沉默了好一會兒,系統才繼續說話,[沒事的,這一次失敗了,我們可以從頭開始打的。]

  它看見星野咲眼睛一亮,打起了精神的樣子,松了一口氣,隨後系統聽見她問出了一個更加難以回答的問題。

  [那,那陣平、光,還有]她咬咬唇,好像那個名字說的很艱難一般,[還有降谷零,他們會記得我嗎?]

  看著星野咲亮晶晶滿是期待的目光,系統微微卡頓一瞬,才回答她,[……不會,新的周目,一切都是新的。]

  [那可以存檔嗎?]星野咲的語氣焦急。

  系統一板一眼地回,[為保證本游戲的真實感,暫不存檔功能。]

  星野咲的目光變得黯然,她很難接受,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降谷零以及佐藤美和子和宮野明美他們全部重新認識一次。

  即使之前還在和降谷零生氣,可一想到他會忘記他們相處的所有細節,星野咲還是難以控制地紅了眼睛。更何況是和她相處更久的松田陣平他們了。

  她不再和系統說話,星野咲看著諸伏景光步伐匆忙地向不遠處的蛋糕店奔去,宮野明美正在那裡。

  在將消息告訴宮野明美後,諸伏景光看著她撥通報警電話後,回頭看一眼還坐在原地,眼眶紅紅的星野咲。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顧不上去安慰她,諸伏景光迅速和宮野明美一起開始疏散周圍的群眾。

  幸而,因為今天是工作日,商場裡的人並不多,加上這幾天頻繁發生的爆炸案和每天三次的新聞提醒,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的行動很順利。

  所有人都迅速地離開了這一層,只有他們兩人留了下來,陪著星野咲。

  另一邊,接到報警電話後的女警立刻上報目暮警官,隨即目暮警官立即喊住一位路過的警官,讓他去爆炸物處理班通知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山本!快去通知松田和萩原!」

  被喊住的警官點點頭,匆匆跑向爆炸物處理班的方向。

  他用力推開那扇門,對著看過來的兩個人,山本努力平緩了呼吸,「那個炸彈案!有,有新的受害人了,在米花商場的三樓!」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對視一眼,兩人對山本點點頭。由萩原研二出聲應答,「我們知道了,換好防爆服後馬上就來!」

  兩人立刻起身,奔向放在防爆服的房間,和十幾名同僚互相幫助著,以最快的速度穿好。然後一起登上警車,迅速趕往米花商場准備拆彈。

  在爆炸物處理班趕過來的路上,宮野明美和諸伏景光蹲在星野咲的兩側,溫聲和她說話,試圖緩解她緊張的情緒。

  諸伏景光的手攥成了拳,他看著星野咲滿含淚水的眼睛和她布滿淚痕的臉,整個人堪稱手足無措。

  他並不敢去握星野咲的手。諸伏景光不敢有任何一個輕微的動作,他害怕因為自己,讓炸彈爆炸。

  雖然理智上知道炸彈並沒有這麼容易引爆,可情感上卻難以控制。越是重視,便越是小心翼翼。

  「菲奧娜,別怕……」宮野明美的眼眶也不由發紅,她伸手,想握住星野咲的手安慰她,又怕自己突然的動作嚇到她。

  「抓住我的手,好不好?」她的聲音很溫柔,像在哄一個小朋友,「我陪著菲奧娜,不會有事的。」

  隨後,在星野咲淚眼汪汪的注視下,宮野明美握住了她的手。她溫柔地對星野咲笑起來,目光柔和。

  「五樓有一家很好吃的冰淇淋店,等夏天的時候,我和菲奧娜一起去吃,好不好?」宮野明美只是和她約定以後,她相信星野咲會好好的。

  星野咲點點頭,再一次把自己哄好了。

  反正,反正這一次失敗了也只是重新開始而已,她可以從頭再和大家認識的,沒有關系的。

  她胡亂擦掉臉上的眼淚,對宮野明美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好!我要吃巧克力味的!約好了!」

  宮野明美也笑,她伸手,捏捏星野咲的臉頰,「好,約好了,誰也不失約。」

  諸伏景光從包裡拿出一張手帕,溫聲喊她,「菲奧娜。」

  在星野咲轉頭望過來後,他伸手,一點點把她臉上的淚水擦干淨。看著星野咲微紅的眼睛,諸伏景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他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不要哭,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諸伏景光聽見了樓下傳來的沉重的腳步聲,他知道,是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他們來了。

  他立刻站起身,最後伸手拍拍星野咲的頭,安慰她,「我在旁邊等你,等一下我們就去吃大餐。菲奧娜,說好了會永遠在一起的。」

  說完,諸伏景光不等她回答,腳步匆匆地走開了。在他走過轉角的下一秒,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人衝在最前面,帶著十幾個警官一起跑過來。

  沒等看見受害人是誰,松田陣平已經問出了聲,「附近的群眾都疏散了嗎?」

  因為跑得太急,他說話時還帶著喘息聲。

  宮野明美拍拍星野咲的手,她站起來走過去,和他們解釋,「已經全部疏散了,他們都已經離開了。」

  聞言,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松了一口氣。萩原研二對宮野明美點點頭,雖然看不見他的臉,可星野咲從他帶著笑的聲音中完全可以想像出萩原研二的表情。

  「多謝你,幫我們大忙了。」

  宮野明美顧不上這些,她有點焦急地催促,「可以請您也一起去嗎,我,我很擔心菲奧娜……」她抿抿唇,看向那邊。

  全副武裝的松田陣平已經走了過去。他看著給自己一種莫名熟悉感的背影,不自覺地心中發緊。

  他下意識加快了腳步,直到走到背對著自己那人的面前,松田陣平看見那張雖然作了偽裝,但也看得出熟悉的臉,心情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松田陣平蹲下來,透過厚重的頭盔,凝望著星野咲,聲音溫柔卻有力,「別怕,我會解決的。」

  是獨屬於星野咲的溫柔安撫。

  星野咲嗚咽一聲,因為松田陣平的到來,她瞬間就放下了心。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星野咲永遠相信松田陣平。

  她看見頭盔後那雙黑色的眼睛,含著淚對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我相信你,警官先生。」

  星野咲的酒窩淺淺地下陷,她對著松田陣平無聲道「好久不見,陣平。」

  松田陣平一愣,他忍不住也小小地揚揚唇。

  對上星野咲澄澈的眼睛,他想,果然,是咲啊。

  松田陣平對她露出個更明顯些的笑容,並沒有說話,只低頭開始准備拆彈。


第41章

  走過來只聽見了松田陣平那一句溫柔安慰的萩原研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沒想過,除了星野咲外,自己還能聽見松田陣平用這樣溫柔親近的語氣和一個女生說話。

  但想到之前在神崎家的晚宴上曾見過的那道熟悉的背影, 萩原研二懷著一種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期待,加快了腳步。

  當看見坐在座位上的人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眼睛, 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萩原研二不動聲色地對星野咲晃晃手,和她打招呼。然後他也蹲下來, 一邊幫著松田陣平找炸彈到底在哪, 一邊輕聲安慰星野咲。

  「是來米花玩的嗎?」萩原研二幫著松田陣平一起小心地在軟布座椅下摸索。空隙時,他仿佛和星野咲閑聊般, 語氣溫和地和她說話。

  「嗯,也是因為想來看看我的幾個好朋友。」星野咲努力克制住自己聲音裡的哭意, 配合著回答萩原研二的提問。

  而聽到星野咲回答的兩個人都是一愣,松田陣平沒有說話, 可在星野咲看不見的地方,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點。

  而萩原研二則借著這個機會,抬頭對她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真好,你的朋友會很高興的。」

  星野咲眨眨眼睛, 將眼眶中的淚水眨掉, 她想起手機裡自己已閱卻沒有回復的近百封郵件,失落地垂下頭來。

  她盯著萩原研二彎彎的笑眼, 語氣帶著猶疑, 「真的嗎?可是, 可是我很久很久沒有和他們聯系了……」

  沒等萩原研二回答, 星野咲先聽見了松田陣平的聲音, 「又不是故意的, 哪個笨蛋會因為這種事情感到生氣或者懷疑。」

  他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在說話時根本沒有抬頭看過星野咲。而也正是松田陣平的這種平靜態度,才讓她感到了放心。

  她永遠相信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事實上,從他們出現的那一刻起,星野咲就不覺得自已今天會有什麼事。

  她抿抿唇,露出一個小小的,甜蜜的笑容來。事實上,這是星野咲在發現炸彈後的第一個笑容。

  因為松田陣平的第一個笑容。

  她想,真好,沒有生氣。果然,我真的好喜歡陣平!

  就算要重新認識一次,星野咲也覺得,自己會第一個選擇松田陣平做朋友的。

  沒有聽見星野咲回答的卷發警官疑惑又擔憂地抬頭看她一眼,正好看見這個微小但甜蜜的笑容。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透過那層厚重的防彈玻璃去看星野咲,仿佛她的周身都蒙上了一層毛邊,像是一個下一秒就會消失的幻影。

  他突然有點慌。松田陣平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聽從了自己的直覺,借著視線盲區,輕而迅速地握了握星野咲的手。

  「不要擔心,有我在。」松田陣平的語氣平淡,是那種因為在某一領域極其自信的強大,帶給人一種難以忽視的魅力。

  星野咲也不例外。不得不說,自信和認真,都是會為人加分的存在。

  「……嗯,嗯!」在短暫的失神後,她彎彎眼睛,用力地點點頭。

  「我當然相信陣平和研二!只要看到你們,我就不害怕啦!」她的聲音很輕,但其中的信任卻完全能被人接收到。

  有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星野咲又恢復原本的沒心沒肺。她捧著臉,盯著旁邊的松田陣平拆彈,頰側的小酒窩稱得她又甜又乖。

  感受著一直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松田陣平手上動作一頓,他的耳尖久違的,再一次開始發紅。

  「別盯著我看!」松田陣平的語氣堪稱是惱羞成怒。

  然而星野咲根本就不怕他這個紙老虎,她捧著臉的動作不變,仍然看著松田陣平,「才不要——」她拉長了聲音,像是撒嬌般。

  「陣平這麼好看,為什麼不給看嘛。」星野咲笑容燦爛地繼續說,她的語氣真誠又歡快。

  松田陣平一噎,他總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星野咲,也只能沉默著不說話,只是專注於拆彈。

  而他隱藏在頭盔下的臉和耳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防爆服太過厚重,天氣太過悶熱,已經染上了紅色。

  萩原研二聽著他們兩個人的交談聲,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他想,果然,咲和小陣平呆在一起時,總是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星野咲望著松田陣平緩慢而謹慎的動作出神。她其實,很想念他們。

  想念居酒屋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光,想念拆彈訓練時松田陣平無奈的教導聲,和萩原研二在一邊笑眯眯旁觀的模樣,想念佐藤美和子親昵的捏捏臉。

  而她更想念的,還是和松田陣平一起的,游樂園的時光。

  那其實是星野咲在父母去世後,第一次和人一起去游樂園。或許是因為在游戲裡的原因,她頭一次擁有了勇氣,答應了和別人一起去游樂園。

  在星野咲的心中,游樂園是個很特別的地方。她的爸爸媽媽,最後一次帶她出去玩,就是游樂園。

  星野咲還能想起來,她的爸爸當時接到那個電話後的表情,他那樣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然後和她道歉,說他有案子了,下一次一定帶她來坐旋轉木馬和摩天輪。

  可事實上,再也沒有下一次了,她的爸爸死在了那一天的三天後。而星野咲也在一個星期後,失去了她的母親。

  星野咲眨眨眼睛,試圖讓自己眼睛裡的淚水消失掉。

  所以,星野咲其實真的好喜歡松田陣平,感謝他那時即使察覺出了自己的不對勁,也沒有點破,只是和她一起坐完了那次摩天輪。

  一次,遲到了十一年的摩天輪。

  她彎彎眼睛,側過頭去,聲音小小的,只有松田陣平聽見了。

  「陣平,我好喜歡你啊。下一次,我們還去坐摩天輪好不好?」

  在松田陣平耳中,星野咲的話語仿佛自帶一種奇妙的熱度,落入空氣時,蒸騰起一片熱燙的水汽。

  染紅了他的耳尖和臉頰。

  即使知道她看不見,松田陣平的目光還是不由有一瞬的躲閃。只是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柔和。

  「好。下一次也去坐。」他答應了星野咲的提議。

  事實上,松田陣平總是很難拒絕星野咲的。無論是她的提議,還是她的喜歡。

  他尋找炸彈的動作輕而細致。因為在意,所以松田陣平更加用心的同時,難免也更加謹慎。

  實際上,其實他和萩原研二都不應該在這次拆彈中充當主要負責人。因為涉及到了星野咲,為保證他們不會情感用事,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都應該被換下來。

  可因為星野咲的身份,更主要是松田陣平希望更穩妥些,畢竟這個案子中的炸彈的復原全都是他和萩原研二完成的。

  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出現在星野咲的身上。

  而憑借著近二十年的交情,即使不交談,萩原研二也完美地接收到了松田陣平的想法,也成功和他完成了配合。

  終於,松田陣平在軟座的側邊摸到了那個炸彈。

  「找到了!」他拍拍正在摸索軟座另一邊的萩原研二的肩,「萩,快來。」

  兩個人將覆蓋在炸彈上的那層絨布剪開,又小心翼翼地將外側一層薄薄的填充物拿下,終於,那個炸彈在他們眼前顯露了真貌。

  松田陣平凝神觀察了一會後,確定了這個炸彈確實是他們昨天剛復原的那一種後,松了一口氣。

  他對萩原研二點點頭,「我開始了。」

  萩原研二也對他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同時,他打開工具箱,隨時准備給松田陣平遞工具。

  「七號十字螺絲刀。」

  「三號扳手。」

  隨著松田陣平的聲音,萩原研二一把一把地將工具遞給他。在兩人的合作下,也因為已經復原過一個炸彈的原因,松田陣平拆彈的過程很順利。

  二十分鐘後,他放下手裡的工具刀,松了一口氣,松田陣平放松地微笑起來,他站起身,聲音平靜帶笑,「好了。」

  「那我可以站起來了嗎?」星野咲呆呆地發問。

  「當然可以。」松田陣平摘下頭上沉重悶熱的頭盔,露出一張滿是汗水的臉來。

  他將汗濕的黑發撩開,縱使松田陣平現在看起來形容狼狽,卻也遮不住他眉眼間飛揚著的自信。

  「我說過,我會解決的。」他的語氣輕松,「松田陣平決不食言和失約。」

  星野咲忍不住笑起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松田陣平的目光專注,也不說話,只是望著他傻乎乎甜絲絲地笑。

  直到把松田陣平看得不好意思。他伸手,借著萩原研二身形的遮擋,捏一把面前這個小笨蛋軟綿綿的臉頰肉。

  「笨蛋……」松田陣平的語氣好像滿是不耐,可那雙沒有墨鏡遮擋的,溢滿了笑意的眼睛卻徹底出賣了他。

  星野咲小小聲喊他,「陣平。」

  「嗯?什麼事?」看著卷發警官疑惑的目光,星野咲快樂地笑起來,搖搖頭。

  下一秒,在他假意嫌棄,實則滿是笑意的目光中,星野咲果斷站起身,撲過去抱住了松田陣平。

  她超大聲地說「謝謝松田警官!」

  然後星野咲低下頭去,蹭蹭松田陣平的胸膛,小聲地回答了他剛剛那個問題,「沒有什麼原因呀,我只是,想喊一下陣平。」

  她彎彎眼睛,看向松田陣平,小小的虎牙格外可愛,「我好想陣平的!陣平有沒有想我呀?」


第42章

  「……」松田陣平一愣, 隨後在她亮晶晶的目光中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

  只是他即使不去看星野咲,松田陣平也能感覺到她一直不曾轉移的視線。

  不知道原因的,他始終未發一言。

  直到星野咲生氣般用頭頂頂松田陣平的胸膛, 他才轉頭看向懷裡始終不肯離開的人。松田陣平的視線也正對上星野咲的視線。

  在她氣鼓鼓的視線中,他掩藏在黑發中的耳尖再一次莫名地一陣發燙。懷著一種奇妙的不想認輸的心理, 松田陣平面上神色不動,「干嘛?」

  星野咲哼哼唧唧地再一次用頭頂頂他的胸膛, 「陣平想不想我嘛?」

  而這一次, 在她近乎撒嬌的語氣下,松田陣平的耳尖到耳根, 全部都紅了起來,可他說不出那樣肉麻的話。

  沒聽見松田陣平的回答, 星野咲又用臉蹭蹭他,抬頭看松田陣平一眼, 正看見他紅紅的耳朵。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一點點驚訝。然後星野咲彎彎眼睛,笑容燦爛明麗。她低下頭,扁扁嘴,假模假樣地開始哭唧唧。

  「我這麼想陣平, 難道陣平一點都不想我嗎?」星野咲聲音頓頓, 悄咪咪抬頭看他一眼,然後才繼續「嗚嗚嗚嗚——」

  松田陣平伸手, 捏住星野咲還在嚶嚶嗚嗚的嘴, 看她呆住的樣子, 他壞心地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嘖, 笨蛋。」

  看著面前這個呆呆笨笨的小鴨子, 松田陣平柔軟了眉眼,他松開捏住星野咲嘴唇的手,不自在地把手放在褲側。

  「咳……」松田陣平清清嗓子,偏過頭去不看她。

  他發紅的耳尖卻因此在星野咲的眼中顯得更加明顯,然後她聽見松田陣平很輕很輕的回答聲,「我也一樣……」

  星野咲眨眨眼睛,她思考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松田陣平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

  他說,他和她一樣。

  「嗚哇——」或許是因為開心,星野咲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擬聲詞。

  她激動地和松田陣平來了一個大大的貼貼,「我果然好喜歡,好喜歡陣平!」

  「……!」被星野咲一句直球砸得失語的松田陣平這一次索性連臉上都染上了紅意。

  他本來還想推開她,可想到之前長達四個月的分別,松田陣平終究還是心軟了。他伸手,揉揉星野咲的頭發,聲音很輕,輕到只有他一個人能聽清。

  「我也,很喜歡你。」

  他知道,星野咲大概是在執行什麼任務中,所以,因為這個原因,或是他自己難以控制的羞澀,松田陣平其實很難在這個時候和星野咲表明心意。

  「?」星野咲並沒有聽清楚他剛剛在說什麼。

  而松田陣平只是在她望過來的疑惑目中光,再一次輕輕摸摸星野咲的頭。他對她笑一笑,搖搖頭,「沒有什麼。」

  隨即面色重新變成平時那種有點兒壞的樣子,松田陣平輕聲提醒星野咲,「走吧,回去做筆錄。」

  他不再去看她的反應,而是直接轉身,走向遠處的爆炸物處理班的組員們,「炸彈已經確認拆除了,那位女士也沒事。」

  「山取和瀨戶。」松田陣平點出其中兩位組員的名字。

  下一秒,被點了名的兩人當即站出來,「是!山取(瀨戶在!等待命令!」

  「你們兩個人各帶九人,再排查一遍整個米花商場,看看還有沒有炸彈。」松田陣平面色嚴肅地和他們交待。

  「我和萩原先帶受害人回警察廳做筆錄,等一下會再帶人過來一起排查。」

  山取和瀨戶都點點頭,「山取(瀨戶已知悉。」

  隨後,兩個人迅速各自帶隊,帶上探測器,開始從上而下地,對整個米花商場進行排查。

  另一邊,不遠處的星野咲看著松田陣平雷厲風行地發號施令的樣子,不由有點出神。她沒想過,工作中的松田陣平,會是這樣的模樣。

  萩原研二走到她身邊,聲音中是淺淡的笑意,「是不是很新奇?」

  他的眉眼間帶著笑,有一點狡黠的味道,「雖然平時小陣平總是在炸毛,但他其實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哦。工作很用心,能力也非常出色。」

  萩原研二側頭望向星野咲,他的眼中是她所看不明白的笑意,「是非常非常有魅力的人。」萩原研二對她眨眨眼。

  「有感受到小陣平的魅力嗎?」他這樣問。

  可不等星野咲回答,萩原研二看著她看向自己時呆呆的眼神,不由失笑。

  他伸手,也揉一揉星野咲的頭發,隨後彎下腰,將那頂被她遺忘了的鴨舌帽撿起,給星野咲戴上。

  看著隨著自己的給她戴帽子的動作一起低頭的星野咲,萩原研二輕輕笑出聲,「算了,感受不到也沒關系。」

  他對她做了個俏皮的k,眼中的笑意溫暖,「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一直站在你這邊就好了。」

  萩原研二張張嘴,無聲地對星野咲說「我的救命恩人。」

  星野咲歪歪頭,她雖然不明白萩原研二之前的話語中的意思,可星野咲還是能完美接收到他後面兩句話的意思的。

  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彎彎的模樣格外可愛。

  萩原研二也忍不住笑起來。

  從不遠處走過來的松田陣平狐疑地看看面前這兩個面對面傻笑的笨蛋,毒舌地發問「你們干嘛這副樣子?突然傻了?」

  看見爆炸物處理班其他人都離開了,宮野明美也在拆彈前就被請離了這裡,又因為現在這個地方是一處監控死角,星野咲徹底放松了下來。

  她氣哼哼地瞪一眼松田陣平,反駁他的話,「才不是!陣平才傻了!」

  被懟回來的松田陣平伸長手,壓在星野咲頭上。看著這個小矮子在自己手底下嗚嗚哇哇掙扎的樣子,他的笑容更加得意。

  幾分鐘後,松田陣平收回手,「嘁,笨蛋。」他的眉眼間全是放松的笑意。

  不等星野咲反駁,松田陣平再次伸出手,在她警惕的目光中輕輕拍拍她的頭,然後率先轉身離開,「走了,回警察廳做筆錄去。」

  萩原研二也拍拍星野咲的頭,往外面走去,「走吧。」

  「嗷!來了!」被萩原研二的拍拍喚回神來的星野咲聲音歡快地應一聲,隨後也小跑著跟上前面的兩個人。

  「等等我嘛!」她喊。

  「你快一點。」松田陣平懶洋洋地出聲應答。他和萩原研二都體貼地放慢了步伐。

  隨後,星野咲也跟了上來,她跑到兩個人中間,一手挽住松田陣平,一手挽住萩原研二,開開心心地往外走。

  三個人在走出這片監控死角前,默契地拉開了距離。

  星野咲乖乖地踉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身後一起走出了米花商場。然後她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正往這邊張望著的宮野明美。

  在看見星野咲後,宮野明美迅速小跑著過來,她拉住星野咲的手,眉眼間都是焦急,「菲奧娜,你沒事吧?」

  雖然理智上明白,星野咲現在能走出來就能證明炸彈絕對已經被順利拆除了,可宮野明美還是控制不住地擔心。

  畢竟,人的情感有時很難以人的理智為基礎而變化。

  她伸手摸摸星野咲的臉,然後將一個小袋子放到她面前來,眉眼間的笑意格外溫柔,「看,是冰淇淋哦。」

  宮野明美的聲音溫和,像在哄一個小朋友,「雖然沒有買到商場5樓的冰淇淋,但是這家的冰淇淋也很不錯呢。」

  像是為了安撫星野咲一般,宮野明美又摸摸她的頭,「是菲奧娜想要的巧克力味道的。」

  星野咲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嗷嗚」一聲後,她快樂地撲過去抱住宮野明美的腰,和溫柔的姐姐進行一個大大的貼貼。

  「完全沒有事!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超級可靠的!」她抬頭看向宮野明美,語氣活潑。

  聞言,宮野明美轉頭看向旁邊兩位體貼地不打擾她們相處的警官,點點頭,向他們道謝,「謝謝兩位警官救下菲奧娜。」

  松田陣平也態度隨意地點點頭,語氣相當官方,「不用客氣,職責所在。」隨後他轉頭看向星野咲,「走吧,麻煩和我們去一趟警察廳,做個筆錄。」

  宮野明美拉住星野咲的手,猶豫片刻後發問,「請問,我可以陪同嗎?」

  她的表情相當擔憂,像一個因為羽翼下的雛鳥剛剛脫離危險而有點應激的長輩。

  看著松田陣平沉默的模樣,宮野明美有點慌張地解釋,「並不是對警官你們不放心,我只是,只是比較緊張菲奧娜。」

  「……不好意思。」她愧疚地笑一笑,「我有點反應過激了。」

  萩原研二含笑接了話,「可以理解,宮野小姐可以陪同菲奧娜一起來的。」

  他拍拍幼馴染的肩,拉著人往警車的方向走。

  「跟上來吧。」萩原研二對著身後兩人喊。

  他話音剛落,星野咲就拉著宮野明美追了上來。

  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脫下防爆服後,四人終於開始前往警察廳。

  做筆錄的過程很順利,因為剛剛才接到了一個報案的原因,搜查一課再次全員出動,因此,星野咲的筆錄是由萩原研二負責的。

  做完筆錄之後,在萩原研二還在整理筆記時,星野咲先從房間裡出來了。

  她推開門,正看見倚在牆邊的松田陣平。卷發的警官聽見開門的聲音,倦怠地抬眸看過來,對她懶洋洋地招招手。

  「過來。」松田陣平喊她。


第43章 (捉蟲)

  「?」星野咲歪歪頭, 有點疑惑,她不知道松田陣平喊她有什麼事,但她還是走了過去。

  星野咲在他面前站定, 她抬頭看向松田陣平,語氣軟綿綿的, 「昂?怎麼啦?」

  松田陣平看向她有點懵懵的眼睛,他知道, 現在是星野咲的午睡時間, 也看出了她的困意。

  他背對著監控,確保自己的動作和星野咲都不會被監控拍到, 然後松田陣平伸手,搞下星野咲頭上的帽子, 將她的頭發揉亂。

  看著星野咲從懵逼變得氣哼哼的目光,松田陣平輕輕哼笑一聲, 「沒什麼。」

  「嗚哇!松田陣平你個討厭鬼!喊我過來就是為了弄亂頭發!」星野咲捂住自己的頭發,眼睛睜得圓滾滾地瞪向他。

  松田陣平也不反駁她,他只是伸手,在星野咲警惕的目光中再次放在她的頭上,他感受著手下軟軟的皮膚觸感, 耳尖又一次紅了起來。

  他拉住星野咲的手, 勾勾唇,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 「我上次不是說過, 弄亂了我來給你扎唄。」

  對上她驚訝的目光, 松田陣平笑容更深, 「怎麼, 忘了?」

  像是不滿般, 他伸手戳戳星野咲的臉,另一只手仍然沒有放開她的手,「嘖,居然真的忘了?」

  雖然語氣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可松田陣平在墨鏡後面的黑色眼睛裡,卻是遮掩不住的愉悅笑意。

  星野咲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被松田陣平拉著的手也反客為主地直接和他來了個十指相扣。

  女生柔軟微涼的手指從他的掌心滑過。

  在松田陣平的感知中,好像連時間都放慢了,他清晰地感覺到了星野咲的手指滑入自己的指縫中,然後微微收緊,直到密不可分。

  他下意識地也收緊了手指。松田陣平有點出神,這個動作,再一次地讓他想起了那次游樂園的摩天輪。

  「沒有忘!陣平真的要給我扎頭發嗎?」星野咲沒有注意到他的失神,她只是滿眼期待地看向松田陣平,等待他的回答。

  被她一句話喚回了神的松田陣平垂下眼看向這個笨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的目光溫柔而輕淺。

  松田陣平點點頭,聲音很輕,「嗯。」

  他點點星野咲的肩膀,示意她轉過身去,「我現在給你扎。」

  看著乖乖轉過身去的女生,松田陣平摘下墨鏡,沒有了墨鏡的遮擋之後,那雙眼睛裡的溫柔笑意再也難以掩飾。

  他垂眸看向星野咲,抬手,一點一點地用手指將她的黑發梳順,那雙平時用於拆彈的手,現在穿梭於星野咲的黑發中,也是一樣的靈巧。

  松田陣平的力道很輕,他擔心會扯痛星野咲,所以動作格外輕柔而耐心。

  感受著來自頭皮上的輕輕的拉扯,星野咲感覺到了一種奇妙的悸動。

  她總是能很好地在這些微小的地方,感受到別人的溫柔善意,也很容易因此而感到快樂。

  在終於幫星野咲把所有頭發都梳開後,松田陣平目光專注地看向這個即使只是背影也讓他覺得可愛的家伙,然後從兜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禮盒。

  「稍微等一下。」松田陣平按住星野咲想往後轉的頭,聲音很溫柔。

  他單手打開那個小禮盒,裡面是一條米白色的精致發帶。

  那是之前聖誕節的時候松田陣平買的,沒有什麼理由,只是那時星野咲剛離開不久,他下班後看見這條發帶,覺得很適合她,就買了下來。

  至於為什麼現在恰好帶在身上,也不過是因為松田陣平一直懷著一種期待。

  從買下這發帶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一直將它帶在身上,期望著哪一天能和它的主人不期而遇,然後親手把這條發帶送給她。

  松田陣平將星野咲的頭發扎成一個高馬尾,然後再將那條米白色的發帶拿出來展開,上面繡著一枝綠葉紅果的槲寄生。

  松田陣平盯著那枝槲寄生看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麼般,他的耳尖染上了紅意。他甩開腦海裡的想法,將這條發帶綁上去,然後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他輕輕摸摸星野咲的頭,「好了。」

  下一秒,星野咲從包裡掏出一枚小巧的鏡子,左看看右看看地觀察自己現在的模樣。

  她新奇地摸摸出自松田陣平之手的高馬尾,正好摸到那條柔軟的緞面發帶。

  星野咲將小鏡子收好,然後一個小跑,撲進他的懷裡,被早有預料的松田陣平穩穩接住。

  她開心地彎彎眼睛,臉上的笑容燦爛明麗,「真好看!陣平果然無所不能!」

  被星野咲一句話誇得開心得不行的松田陣平面上只是矜持地點點頭,「當然。」

  他得意地揚揚眉,肯定了星野咲的誇誇。

  松田陣平從來不會告訴星野咲,他在她離開後,學習了多久才能將力道控制得剛剛好,既不弄痛星野咲,又不至於讓她的頭發變得松松垮垮。

  他從來不會將他的用心和付出訴諸於口,松田陣平的喜歡和溫柔,向來隱晦。他覺得自己說不出太多表白心意的話語,所以更多的付諸於行動。

  看見松田陣平臉上明顯的笑意,星野咲低下頭蹭蹭他的胸膛,像什麼被抱住後就忍不住撒嬌賣萌的小狗狗。

  「發帶也好漂亮!我好喜歡!」她看向松田陣平,眼中是明亮的歡喜。

  松田陣平看著星野咲的眼睛,恍惚間聽見了當時他買下這條發帶時,店主的話。

  ————

  「是要送給喜歡的女生的嗎?」淺茶色頭發的年輕店主笑容溫和,她將這條發帶包裝好遞給正在旁邊等待著的松田陣平。

  看見他變得不自在的神色,店主的笑容更深,她的聲音很溫和,也滿是祝福,「很有眼光哦,是很適合送給戀人的禮物呢。」

  看見松田陣平帶著不解的模樣,她溫聲和他解釋,「上面繡的,是槲寄生哦。而有一個傳統。」

  年輕的店主仿佛想起什麼美好的事情般,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聖誕節時,在槲寄生下的戀人,是要接吻的哦。」

  她對著松田陣平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祝你和你的戀人聖誕節快樂啊。」

  ————

  他眨眨眼睛,回過神來後不自在地偏過頭去,不去看星野咲頭上的那根發帶。

  「嗯。」松田陣平的耳尖有一點點發紅,他的聲音很輕,「你喜歡就好。」

  星野咲盯著他紅紅的耳朵,有點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松田陣平又害羞了。

  小狗狗相當直球地直接問出了聲,「陣平,是在害羞嗎?」她歪著頭看向松田陣平,目光中是純然的好奇。

  當然,星野咲並沒有聽到松田陣平的回答,她只是收獲了一個惱羞成怒的卷發池面,和他的一個瞪視。

  然後被他推開了臉,松田陣平的語氣惱羞,「快走吧!」

  只是他剛說完,就後悔地抿住了嘴。松田陣平其實很舍不得星野咲就這樣離開,之前沒有見面還好,現在短暫的相處後,面臨的分別反而讓他更加難以接受。

  星野咲並不在乎松田陣平的口是心非,她又甜甜蜜蜜地貼過來,挽住他的手。

  「好嘛,陣平別生氣呀。」星野咲抬頭看向他,頰邊的小酒窩甜蜜可愛。

  「我好舍不得你們。」她撒嬌般地晃晃松田陣平地手,「等下一次見面,我們就一起去水上樂園!」

  星野咲眉眼間的笑意燦爛,琥珀色的眼睛彎彎的,仿若月牙,「說好了哦。」

  松田陣平心中的難過也被她的話語衝散了,他伸手,輕輕拍拍星野咲的頭,順便幫她把發帶整理一下。

  然後他笑起來,捏捏星野咲的臉,聲音溫柔,「嗯,說好了。」

  松田陣平松開捏著她臉的手,推推星野咲,「走吧。」

  她點點頭,再次和松田陣平貼貼一下,「那,下次見啦,陣平。」星野咲對他揮揮手。

  松田陣平也懶洋洋地對她揮揮手告別。星野咲腳步輕快,而她的馬尾和上面綁著的發帶都隨著她的腳步一甩一甩。

  松田陣平點燃一支煙,他看著星野咲的背影,聲音很輕,「會回來的吧,不要失約啊,咲。」

  等星野咲走出警察廳後,萩原研二也推開了門走過來,他拍拍幼馴染的肩,「今天真是幸運的一天?」

  松田陣平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話。

  他將那支煙碾滅,丟入煙灰缸裡,轉身准備離開,「不說這些了,走吧,去找人,排查商場去。今天又有得忙了。」

  萩原研二伸個懶腰,跟上他,拉長了聲音,「小陣平,別這麼急啊——」

  兩個人走向爆炸物處理班的方向,准備今天的再一次通宵達旦的工作。

  另一邊。

  一走出警察廳,星野咲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車,上面是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

  她小跑過去,坐上車後,沒等星野咲說話,她先看見了諸伏景光嚴肅的表情。

  「?」星野咲一愣,她看向諸伏景光,猶疑著發問,「怎麼了嗎?」

  他沉默一瞬,即使在看見星野咲後,諸伏景光的表情就下意識放柔了,可他的神情此時仍然算不上好看。

  諸伏景光轉頭看向她,「琴酒要見你,菲奧娜。」


第44章

  星野咲聞言先是一愣, 然後她下意識開始回憶「琴酒」這個名字代表著誰。

  隨後,將這個名字和她自己之前在紐約組織基地裡那個銀發男人對上之後,星野咲徹底呆住。

  星野咲……!!!

  「誒誒誒???他, 他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想起自己剛剛才從警察廳出來,甚至還和松田陣平快樂貼貼了的星野咲開始慌了。

  她眼巴巴地看向諸伏景光,試圖從他那裡得到安慰。而星野咲也確實得到了諸伏景光的一個摸摸頭。

  「沒事的, 不要緊張。」他回憶了一下自家好友從組織中探聽到的消息,說出覺得可能性最大的那種, 「應該是代號的事情。」

  諸伏景光回憶起降谷零發過來的情報,開始安慰星野咲,「這個任務boss是很重視的, 而我昨天就已經把任務完成的消息傳回紐約那邊了。」

  「百利甜很驚喜, 她還說會馬上彙報給boss。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了。」諸伏景光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繼續說。

  被他幾句話安撫下來後, 星野咲乖乖點頭, 「好!」

  諸伏景光看見她坐在座位上乖巧的模樣, 眼神變得更加柔和, 他再次伸手揉揉她的頭發。

  「那菲奧娜,我們得趕最近的一班飛機立刻回紐約了。」

  「誒?!這麼快嗎?」星野咲有點驚訝。

  聽見她的問題的諸伏景光踩下油門,啟動車子。他點點頭,「嗯,琴酒明天到紐約, 菲奧娜也必須明天就去基地見他。」

  「qaq,可是我好舍不得明美姐啊。」星野咲的眉眼帶上了失落, 「明明還想著今天和明美姐一起玩一天再回去的。」

  坐在後排的宮野明美笑著安慰她, 「沒關系啊, 下一次等菲奧娜來日本,我們再出去玩好了。」

  「那說好了!等我下一次來日本,就和明美姐一起去吃冰淇淋,還要去抓娃娃!我看到一個超適合明美姐的!」

  宮野明美伸手揉揉返身探頭看過來的星野咲的頭發,笑容溫柔,她點點頭,溫聲應答下來,「好,下一次一起去。」

  她的棕色眼睛裡漾起清淺的笑意,宮野明美的手滑下來,和星野咲貼貼。

  收回手後,宮野明美從包裡取出一個陶瓷娃娃遞給她,她的笑容有一點點不好意思,「是我前幾天去一個陶藝館做的,可能有點粗糙,但是還是希望菲奧娜能喜歡。」

  星野咲眼帶好奇地接過那個陶瓷娃娃,這是一個q版的她,卷卷的黑發和彎彎的琥珀色的眼睛已經很明顯了。

  而小人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是當時去參加神崎家晚宴時,宮野明美和她一起選的那件小黑裙。

  小人很精致,完全看得出制作它的人的用心。

  星野咲小心地將陶瓷娃娃放在手心裡反復觀察,「哇,好漂亮!明美姐肯定費了很多心思。」

  小狗狗眼睛水汪汪地看向她,一臉超級感動的樣子,她牽住宮野明美的手,「明美姐真好,我好喜歡明美姐!」

  宮野明美失笑,她拉住星野咲的手,眼睛彎了彎,「我也好喜歡菲奧娜。」

  在兩個人說話時,諸伏景光已經將車開到了機場。

  他率先走下車,打開後備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和由宮野明美整理好的,星野咲的行李箱。然後諸伏景光體貼地幫星野咲打開了車門。

  等她從車上下來後,他對著一旁的宮野明美點點頭,「那麼,我們先走了,宮野小姐。」

  宮野明美也點諸伏景光點點頭,「好,再見,蘇格蘭。」

  她頓一頓,轉頭看向星野咲,「請代我,向阿大問好。」

  宮野明美再次從包裡拿出一條帶著小十字架的項鏈和一封信遞給她,「請幫我把這些帶給阿大吧,菲奧娜。」

  她的笑容有點羞澀,但是彎彎的眼睛裡滿是幸福和溫柔,「雖然可能沒什麼用,但是,還是希望這條項鏈能保佑他平安。」

  想到諸星大在組織內水漲船高的地位,宮野明美其實並不能為此感到開心,心思細膩的她,更多的時候是在擔心他的安全。

  地位的快速上升,只會讓宮野明美擔憂任務的凶險程度。

  星野咲接過項鏈和信,仔仔細細地收起來。只是她終究還是忍不住酸了一下。

  星野咲收好東西後,又挽住宮野明美的手開始撒嬌,「為什麼明美姐要對萊伊那麼好嘛。而且就萊伊那個冷面,憑什麼有明美姐姐這麼好的戀人啊!」

  她哼哼唧唧地撒嬌,得到宮野明美一個溫柔的摸摸頭,「菲奧娜,還沒開竅呢。」

  宮野明美看向星野咲的目光很溫柔。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她彎著唇淺淺地笑起來,「這樣就挺好的。」

  她輕輕將星野咲的鬢發挽在耳後,手指無意間拂過那條發帶。

  看見白色發帶上精致的槲寄生,宮野明美的目光染上了點驚訝。她望一眼目光迷茫地看向自己的星野咲,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發帶。

  宮野明美伸手再次貼貼星野咲的臉,輕聲和她說話「發帶很漂亮。」

  「昂!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也好喜歡!」星野咲彎起眼睛,小小的虎牙格外可愛。

  宮野明美也忍不住笑,她的聲音和動作一樣溫柔,充滿了姐姐的味道,「這樣呀,那菲奧娜要好好珍惜,是非常用心挑選出來的禮物哦。」

  雖然不知道宮野明美判斷的依據是什麼,但是她說的也確實和星野咲的想法是一致的。

  所以即使有一點點懵,她也依然乖乖地點點頭,「嗯,我知道的,是非常非常用心的禮物,會好好珍惜的。」

  「好。」宮野明美收回手,「菲奧娜去登機吧,期待下一次見面哦。」

  宮野明美對星野咲揮揮手,和她告別,也得到星野咲一個揮揮手。

  星野咲跑向旁邊一直安靜站著,等待著她的諸伏景光,在跑到他身邊時,星野咲果斷挽住了他的手。

  正在思考著如果琴酒懷疑星野咲了,自己和降谷零該怎麼想辦法幫她消除嫌疑的諸伏景光這才回過神來。

  他垂眸看向星野咲,一手揉揉她的頭,「已經和宮野小姐聊完了嗎?」

  諸伏景光的聲音柔和,看向她的目光也是溫柔的。

  星野咲歪頭枕上他的手臂,聲音軟綿綿的,「昂,已經聊完啦。」

  她皺皺鼻子,有點氣哼哼的樣子,「為什麼明美姐要那麼掛心萊伊嘛。」

  諸伏景光聽出了她話裡淺淺的醋意,一時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他輕輕戳戳星野咲不知不覺間變得鼓鼓的臉頰。

  星野咲*突然漏氣*

  星野咲*呆呆*

  諸伏景光看她懵懵看過來的樣子,忍不住想笑,他再次戳戳她的臉頰,才和她解釋,「因為宮野小姐和萊伊是戀人啊。」

  他的視線溫柔帶笑,又帶著些星野咲不明白的無奈,「菲奧娜啊……」

  什麼時候開竅呢,咲?未免有一點太遲鈍了。

  星野咲聽見諸伏景光喊自己的聲音,仰頭看他,目光中帶著疑惑,「昂?」

  他搖搖頭,不再說什麼,「沒什麼。走吧,菲奧娜,該登機了。」

  注意力瞬間被轉移的星野咲拉住那兩個行李箱,對諸伏景光甜甜地笑起來,「我來我來,光今天辛苦啦!」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為了我一直奔波,還要安慰被炸彈嚇到的我,真的太辛苦光了。」

  聽見星野咲這句話後,諸伏景光的目光瞬間變得柔軟。他伸手揉揉她軟軟的小卷毛,聲音很溫柔,「並沒有。」

  星野咲蹭蹭諸伏景光的手,彎彎眼睛笑起來,頰側的小酒窩格外可愛。

  她拉起兩個箱子率先往前走,聲音活潑,「光,快走呀!我們回紐約去看房子!」

  星野咲回頭看他。陽光下,那雙彎彎的琥珀色眼睛像是陽光的具現化,溫暖的,甜蜜的。

  「我想和光做鄰居!」她這樣說。

  諸伏景光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心髒一瞬加速的跳動聲。下一秒,他將那份不知名的情愫強行壓下。

  他微笑起來,追上星野咲的腳步,「來了。」

  在經歷了十三個小時的飛行後,星野咲和諸伏景光終於到達了紐約,此時正是紐約的早晨7點。

  兩人坐上百利甜派來的車,一路直達位於紐約市中心的基地大樓。

  下車後,星野咲和諸伏景光一起乘上電梯,前往頂層去見百利甜。

  出了電梯又走了一段時間後,不知道為什麼,星野咲總覺得今天這棟大樓安靜得有點過分了。

  就連其中來來往往的組織成員都給了她一種,他們在因為什麼而努力克制自己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下意識拉住諸伏景光的手。對上他看過來的疑惑目光,星野咲抬頭看向諸伏景光,試圖從他那裡得到一點安慰。

  「我覺得,不太對勁。這裡太安靜了。」

  同樣察覺到了組織大樓裡奇怪氣氛的諸伏景光大致猜得出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只是他也終究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也不好就這樣告訴星野咲。

  諸伏景光揉揉她的頭發,對星野咲彎著眼睛笑笑,「沒事的,菲奧娜放心。」

  「嗯!」她又蹭蹭諸伏景光的手,在他的寬慰下放下心來。

  然後星野咲才繼續拉著他往百利甜的辦公室走去。

  當他們到達辦公室前時,星野咲發現門並沒有關上,她還是敲敲門,對裡面喊「小林菲奧娜和蘇格蘭前來彙報。」

  下一次,星野咲聽見了一道冷漠的男聲,「進。」

  她一愣,推開門。對上那個坐在主位上的銀發男人冷漠的墨綠色眼睛後,星野咲終於明白,她之前的不幸預感是因為什麼了。

  坐在裡面的,是琴酒。


第45章

  星野咲愣了一下, 在琴酒越來越不耐的目光下,她下意識不引人注意地拉住諸伏景光的手,然後像是反應過來般地又迅速松開。

  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 讓本就不耐的琴酒注意到諸伏景光,進而讓他的多疑也蔓延到諸伏景光身上。

  星野咲直面著琴酒的視線,努力冷靜下來, 她率先走進來。身後,諸伏景光也准備和她一起進來。

  「蘇格蘭。」琴酒看向他, 語氣冷漠,「你去外面。」

  諸伏景光腳步一頓,即使內心對星野咲的擔心如何濃重, 他面上也不曾顯露分毫。

  他點點頭, 安靜地轉身離開,並輕輕將門關上。

  諸伏景光靠在牆上,靜待結果。他其實知道, 無論裡面發生什麼, 無論星野咲是否被懷疑, 又是否能活下來, 都不是他所能插手的。

  或許在電影裡,他應該在星野咲被懷疑,在琴酒動手時,第一時間衝進去,救下她, 然後他們去浪跡天涯。

  諸伏景光目光黯淡一瞬。可惜現實終究不是電影,他明白, 如果琴酒真的要對星野咲動手的話, 自己只有冷眼旁觀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垂下眼, 微不可察地嘆一口氣。

  希望,一切順利吧。

  辦公室內。

  在諸伏景光離開後,裡面就只剩下了琴酒和星野咲兩個人,百利甜一早便被派了出去,而伏特加也在大樓外面的車內等著。

  星野咲咬咬唇,看向琴酒,「小林菲奧娜前來彙報。」

  琴酒不耐地抬眼看向她,「閉嘴,之後去找百利甜彙報,這個任務不歸我管。」

  他的目光冷漠中又帶著打量,「你這次任務,和日本警方有接觸。」

  琴酒的話語中並不帶詢問,反而滿是肯定的意味。同時,那雙隱藏在帽檐下的墨綠色眸子目光如刀,殺氣直逼向站在辦公桌前的星野咲。

  應激反應之下,星野咲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眼睛裡也不自覺地分泌出眼淚。她咬著牙,瞪向面前的琴酒,語氣冷靜。

  「對,因為炸彈案。」星野咲回憶著在飛機上諸伏景光的教導。

  ————

  黑發的男人抓住她的手,語氣溫和,「菲奧娜知道什麼樣的謊話才最能取信於人嗎?」

  在諸伏景光溫和的笑容中,星野咲迷茫地搖搖頭。

  看她這副模樣,諸伏景光伸手將她散落下來的一縷黑發輕輕挽到耳後,聲音柔和地教她,「一個好的謊言,要七分真三分假,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才更讓人分不清楚。」

  他笑一笑,把從自家好友那裡學到的知識,一點點地掰碎了教給星野咲,「說話時,要看著那個人的眼睛。甜言蜜語就要笑著看,眼睛要真誠。」

  對上她圓滾滾亮晶晶的杏眼,諸伏景光聲音一頓,隨即忍不住輕輕笑出聲來。他點點星野咲的額頭,「算了,菲奧娜只要看著那個人就好了。」

  諸伏景光眼中的笑意如水波般蔓延開來。畢竟,咲這雙眼睛看向人時本身就帶著種真誠的感覺。

  ————

  「我成了受害人,所以和日本警方有了接觸。」星野咲克制住自己應激反應之下哽咽的聲音,她用那雙紅紅的圓潤杏眼怒視琴酒。

  「即使琴酒你確實在組織內地位很高,也不是你隨意懷疑我的理由!」星野咲的聲音堪稱擲地有聲。

  在淚眼朦朧間,她看見這個銀發的冷酷殺手頗有興味地投來一眼,縱使那雙眼睛裡的殺意不再如剛剛那樣濃重,可其中所透露出來的壓迫力依然讓人難以呼吸。

  「呵。」琴酒看著面前這個即使害怕,也依然保持著瞪向自己模樣的人,冷笑一聲。

  「那希望你確實不是老鼠了,不要被我抓到。」他的笑容殘忍。

  不等星野咲回答,琴酒繼續說「看起來倒是比上次有點長進。」

  隨即,他站起身,在星野咲警惕的視線中從辦公桌後走出。琴酒一步一步走近,星野咲的身體也隨著他的靠近而越發緊繃,像只蓄勢待發,隨時准備撲殺獵物的幼豹。

  一身黑的銀發殺手最終在離星野咲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他垂眸,看見她緊繃的模樣,毫不在乎地點燃了一支煙。

  「維斯格(hiser),你的代號。」琴酒意簡言賅地說。

  他不去看星野咲的反應,只隨手將那支煙丟在地上,隨後一腳將其碾得粉碎。

  琴酒輕飄飄地看她一眼,「來自boss的吩咐。既然你已經和日本警方有了接觸,那就借這個機會,去日本警方那裡做臥底吧。」

  他那雙墨綠色的眼睛裡泛起殘忍的笑意,像是深夜中的惡狼,為即將開始的狩獵和血腥而變得興奮起來。

  「正好,接下來一段時間,組織的主場都在日本。」琴酒眯起眼睛,聲音顯得很愉悅。

  他往外走去,不再關注星野咲,「接下來,你和蘇格蘭作為搭檔,前往日本。」

  琴酒並不在乎她的反應,在說完後,他當即大步往外走去,黑色的長款風衣在他身後翻飛。

  聽見開門的聲音後,一直注意著那邊動靜的諸伏景光轉頭看過去。

  看見出來的是琴酒後,他一愣,才對他點點頭示意。得到銀發殺手冷漠的一瞥。

  在琴酒走遠後,諸伏景光才走過去,輕輕敲敲辦公室的門,「菲奧娜,你還好嗎?」

  被自己能回日本,還要和諸伏景光做搭檔這兩件事衝昏了頭腦的星野咲這才清醒了過來。

  她眼睛亮晶晶的,小跑過去打開門,然後一頭扎進諸伏景光的懷裡,「嚶嚶嗚嗚」地一通撒嬌蹭蹭。

  諸伏景光下意識接住星野咲,看她這副模樣也明白是有好事發生了。他不由唇邊也帶上了笑意,諸伏景光伸手摸摸她的頭發,聲音溫和。

  「好了,菲奧娜不要撒嬌了。」他問,「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諸伏景光的眼中也是溫柔的笑意。

  星野咲聽見他的話,這才抬起頭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諸伏景光,甚至踮起腳尖,伸手捧住了他的臉頰,將臉湊近了去。

  諸伏景光感受著臉頰上柔軟的觸感,一時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看著星野咲越湊越近的臉,感覺自己似乎能聞到她身上那種淺淺的洗衣液的香氣。

  諸伏景光的耳朵瞬間變得通紅。好像星野咲說話時的吐息都帶著奇妙的魔力,讓這一片的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我們以後就是搭檔啦!還要回日本了哎!」

  他只聽見了星野咲的最後兩句話,可也正是這兩句話,讓諸伏景光回過了神來。

  他對上星野咲笑得彎彎的,像月牙一樣的眼睛,縱然耳尖依然紅得幾欲滴血,可諸伏景光微笑起來的模樣依然溫柔。

  「對,真好。」他輕輕應答。

  星野咲收回捧著諸伏景光臉的手,改為挽住他的手臂。她拉著諸伏景光,腳步輕快地往外走去,邊走邊和他說話,語氣歡快。

  「我還是第一次有搭檔哎!」星野咲的聲音裡帶著驚奇,「唔,第一次,是獨一無二!」

  不知道原因的,星野咲神奇的腦回路把這兩個詞劃上了等號。

  她抬頭看向諸伏景光,甜甜地笑起來,也不看路,只順著他的腳步走。

  「?」諸伏景光看她一眼,目光帶著疑惑,他慢下腳步,問她「怎麼了嗎?」

  終於等到他問的星野咲開心地彎彎眼睛,她偏偏頭,靠在諸伏景光手臂上,語氣軟綿綿的,「因為,這樣,光在我這裡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啦。」

  聽見她這句話的諸伏景光望向星野咲的目光更加柔軟。他垂下眸,正對上她澄澈明亮的杏眼。

  看著星野咲眼中真摯溫暖的光芒,諸伏景光輕輕應了一聲,「嗯。」

  他的耳朵和臉頰都帶上了紅色。

  得到回應的星野咲繼續興致勃勃地和諸伏景光說話。她悄咪咪看他一眼,正對上諸伏景光溫柔含笑的眼睛。

  星野咲莫名有點臉紅,她清清嗓子,「咳咳……」

  她的眼中帶著好奇,「那個,我也是光的第一個搭檔嗎?」

  不等諸伏景光回答,她又強調了一次,「第一個哦!是獨一無二的那種!」

  聽著星野咲的問題,諸伏景光臉上的紅意更重,他有點不自在地微微偏過頭。

  但最終,他還是不抵星野咲眼巴巴的目光。諸伏景光轉頭,對上她的眼睛。

  那雙藍色的貓眼微微彎起,像是一碧如洗的晴朗天空,或是被輕風吹拂而過時,泛點波瀾的大海。

  溫柔的,舒適的。

  黑發青年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星野咲迷茫地眨眨眼睛,即使不明白原因,她也沒有躲開,只是保持著仰著頭的動作,任由諸伏景光的手輕輕地搭在她的眼前。

  諸伏景光感受著掌心被眼睫輕掃而過時帶來的微癢感覺,不自覺地動動手指。他的手指從星野咲的眼角輕輕擦過。

  粗糙的繭子摩挲而過時,帶來一種奇妙的觸感。

  不等星野咲想明白究竟該怎麼描述這種感覺,她先一步聽見了諸伏景光略帶不好意思,卻也溫柔堅定的聲音。

  「……是的,菲奧娜對我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諸伏景光的聲音裡帶著溫柔的笑意。


第46章

  在走出大樓後, 諸伏景光突然接到了百利甜的電話。電話中,她讓諸伏景光先上樓等一下,她馬上就回來, 等下要他彙報任務的情況。

  掛掉電話後,諸伏景光歉意地看向星野咲,他揉揉她的頭發, 聲音柔和,「抱歉, 菲奧娜,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星野咲抬手,拉住諸伏景光的手, 她彎起眼睛, 頰側的酒窩淺淺陷下,「為什麼要道歉嘛。」

  她學著諸伏景光的動作,輕輕戳一戳他的額心。

  柔軟溫熱的觸感一觸即分, 像是一只蝴蝶在花上的蹁躚而過。諸伏景光一呆, 他好像只能看見那雙彎彎的明亮杏眼。

  「光是笨蛋嗎?」第一次自己也能喊別人「笨蛋」的星野咲開心到眼睛亮亮。

  「我和光!搭檔!獨一無二!全世界第一好!我超喜歡光!才不需要向我道歉!」她超大聲地這樣宣布。

  然後皺著眉, 一臉嚴肅模樣地盯著諸伏景光, 好像只要他反駁了,星野咲就要立馬超大聲地譴責他一樣。

  而事實上,星野咲眼睛裡掩蓋不住的快樂早已出賣了她。

  諸伏景光捂住自己的半邊臉,那種蒸騰而上的熱氣幾乎要染紅了他的整張臉。

  但同樣的,他眼中的笑意滿溢而出, 將他的整張臉都染成了快樂的模樣。

  兩個人簡直像是什麼笨蛋情侶一樣。

  在星野咲緊盯的目光中,諸伏景光還是放下了手, 他轉而捂住了那雙一直盯著自己的圓滾滾的杏眼。

  諸伏景光蓋住那雙時常會讓自己感到手足無措的眼睛。

  風吹過, 漫天的櫻花被吹下, 落了他們一身。諸伏景光看見一只白色的蝴蝶一閃而過,感受著眼睫顫動著掃過掌心的感覺,恍惚之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攏住了一只春日的蝶。

  諸伏景光低頭看向星野咲,手指親昵地在她的眉心碰一碰。沒了那雙真誠甜蜜的琥珀色眼睛的干擾,他終於平靜了下來。

  「嗯。」諸伏景光的目光那樣溫柔,近乎喜愛,「我知道了。」

  知道他們是搭檔,是彼此的獨一無二,知道她很喜歡很喜歡他。也知道,諸伏景光也很喜歡星野咲,未曾明白,有意不懂,不可言說的喜歡。

  他收回手,摸摸星野咲的頭,「那我先上去了。菲奧娜自己開車回去好嗎?」

  沒等星野咲問諸伏景光如果她把車開了回去,他又該怎麼辦,諸伏景光先開了口,「不要擔心,基地裡有很多無人的車。我等一下開一輛回去就好了。」

  他隔空點點星野咲眼眶底下的青黑,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菲奧娜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星野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伸手,抓住諸伏景光的手,又把自己的臉窩進他的掌心裡貼貼,「好哦,光也彙報完任務後也快一點回家休息。」

  諸伏景光柔和了眉眼,他不自在地收回手,輕輕「嗯」了一聲。

  隨即無奈地出聲提醒星野咲,「菲奧娜,以後不要這樣。」

  「昂?不要什麼?」她伸手撓撓自己的小卷毛,目光有點茫然。

  諸伏景光輕輕嘆一口氣,眼中是星野咲所不理解的復雜。他伸手,把她自己弄得亂糟糟的頭發耐心地一點點解開。

  「不要這樣親近一個男性。」諸伏景光聲音一頓,喊她,「菲奧娜。」

  「誒?為什麼?」星野咲又驚奇又疑惑,她繼續問,「光也不可以嗎?」

  諸伏景光手上動作一停,片刻後才繼續為她整理頭發。他的聲音溫和又耐心,莫名讓星野咲想到哥哥或是爸爸媽媽一類的人。

  「對,我也不可以。」諸伏景光委婉地和她解釋原因,「因為,男性是很容易被打動的生物。」

  面對星野咲,他是很容易被打動的生物。

  「一些親近的行為,會讓他們不自在,或是誤會。」

  你的親近的行為,會讓他不自在,讓他像是處於初春或盛夏。美麗的春日,以及灼熱的天氣,讓他的心髒柔軟,臉頰和耳尖卻在發紅。

  「最重要的是,這對菲奧娜不好。」

  沒有明言喜歡,沒有確立關系,就不該懷抱著一腔私藏的愛意去得到她的親近。

  諸伏景光為星野咲整理好頭發,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停頓片刻後,他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從他明晰了一點自己的心意開始,原本的那些親昵就變得不合時宜,因為他有私心。

  星野咲依然不明白,她只是傻乎乎地笑起來,拉住諸伏景光的手,往自己頭頂一放,一臉小驕傲的模樣。

  「我頭發可好摸了!光想摸摸也可以理解啦,我不介意哦,摸摸頭嘛。」

  諸伏景光忍不住笑起來,他看著星野咲眼睛亮晶晶的樣子,覺得自己好像能看見她身後轉成了小風扇的大尾巴。

  這哪裡是不介意啊,分明就是很喜歡摸摸頭。

  他也確實沒辦法拒絕。諸伏景光輕輕摸摸她的頭,隨後推推星野咲的肩,「菲奧娜先回去吧。我也上去等百利甜了。」

  「好,那,明天見!」星野咲乖乖點頭,走向停車場。

  諸伏景光在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後,也轉身再次走入大樓裡。

  星野咲心情頗好地一路哼著歌開回了小林宅。路上,她再一次收到了來自於小林齋間的短信。

  他知道星野咲今天要回來,而這封短信除去做給組織看的那些關心外,主要意思就一個,小林齋間又出差了,歸期不定。

  星野咲有一點擔心小林先生,雖然接觸不算多,但是溫和博學的小林齋間在她心中還是很有長輩的感覺的。星野咲覺得他的氣質和自己的外公有點像。

  只是終究,她也插不上實驗組的手,只能先開車回小林宅。

  當星野咲在小林宅外停下車時,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在她停好車下來後,聽到聲音的降谷零也循聲轉過頭來。

  他看見星野咲,爽朗地笑起來。春日的紐約常有輕風,吹動花枝,發出那種溫柔的,屬於春日的聲音。

  然後紛紛揚揚的嫩黃色的嬌小迎春花花瓣便落了降谷零一身,又被他加快的腳步從身上抖落。

  他快步走過來,帶來一陣迎春花的淺淡香氣,像是春日降臨。那雙美麗的紫色眼睛裡的笑意如煙霞般彌漫開來,陽光落在降谷零的身上,像一圈模糊的光圈。

  星野咲一時失神。

  降谷零看著呆立在原地的星野咲,彎起眼睛。他俯下身,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

  「歡迎回來,菲奧娜。」

  歡迎平安回來,咲。

  降谷零很難說清楚,在從諸伏景光那裡知道星野咲成了炸彈案中的受害人時,他那一瞬的慌亂是因為什麼。

  他只是明白,原來自己並不如他所想的那樣冷靜。

  星野咲眨眨眼睛,忍住心裡莫名其妙的委屈,可她還是紅了眼睛。

  想到系統曾經告訴過自己如果死亡了就要從頭開始,降谷零他們也不會有這一周目的記憶的事情,星野咲心情有些低落。

  縱然當時安慰自己說,就算從頭再來也沒關系,她還是會和大家成為很好的朋友的。

  可實際上,星野咲覺得,即使下一個周目再遇見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們,就算他們的性格沒有任何變化,那也不再是自己認識和喜歡的那個人了。

  星野咲不想用所謂的還可以一起創造新的記憶這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

  她固執地認為,只有這個世界,這個周目裡,和她一起經歷過無數時光的人,才是自己認識和喜歡的那一個人。

  在星野咲的心中,每一個人都獨一無二。

  她抽抽鼻子,想,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和眼前這個波本一樣的討厭鬼了。

  星野咲抬手,在降谷零快要放開她時,抱住了他的腰,力道很大,大到讓他的腰隱隱作痛。

  降谷零一怔,他並沒有在星野咲頸間看見那條choke。他以為,她還沒有原諒自己。

  下一秒,降谷零聽見了星野咲還帶著抽噎的聲音。

  「……不可以,不可以再騙我了。」星野咲聲音一頓,「還有,你怎麼才來啊,我好害怕,嗚嗚嗚嗚——」

  她的指控和委屈都很沒道理,可降谷零卻並不覺得煩惱,他溫和地笑起來,伸手輕輕摸摸星野咲的頭,輕聲和她說話。

  「好,不會再騙你了,這一次是真的。」降谷零拍拍她的背,像在哄一個小朋友,「對不起,是我來得太晚了,菲奧娜當時一定很害怕。」

  他極有耐心地輕聲哄她,好像又一次復刻了初見的場景。

  等星野咲停止哭泣,紅著臉從降谷零懷裡抬起頭時,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睛。

  降谷零伸手,為她擦干淨臉上的淚痕,他的指尖因為練槍和長年使用各種武器而帶著厚厚的繭子,擦過臉時其實並不算舒服。

  只是因為降谷零手上的力道控制得剛剛好,就也不會讓星野咲感到臉上發疼,只帶來一種輕微的癢意。

  她抬頭看向降谷零,神色認真,「是約定嗎?」

  「嗯?」他有點疑惑。

  「以後不會再騙我。」星野咲又重復了一遍那句話,她盯著降谷零,目光專注,「是約定嗎?」

  對上星野咲流過淚後更顯澄澈的琥珀色眼睛,降谷零一時失笑。

  他點點頭,同樣認真地回答她,「是約定。」

  看見星野咲不自覺微微彎起的眼睛,降谷零也笑起來,他補了一句,「是我對菲奧娜的約定。」

  下一秒,在紛飛的迎春花瓣中,星野咲再一次聽見了系統的機械音。

  [cg——對你的約定是獨屬於多疑者的信任,是對你獨一無二的約定。

  cg已收錄至回憶冊,游戲結束後玩家可查看。]


第47章

  這是星野咲第一次清楚地聽見了系統的收錄cg的聲音。

  當她聽見cg的形容詞時, 那句「是獨屬於多疑者的信任」,一下子讓星野咲愣在了原地,

  這一次,她終於相信降谷零剛剛的話是認真的了。

  星野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再一次抱住降谷零的腰。

  這個擁抱不再是帶著抱怨的, 相反, 星野咲的這個擁抱很輕, 像一朵柔軟的花落在他的懷中。

  降谷零彎起眼睛,他伸手擁住她。

  風拂過,吹動滿牆花動, 連同他的心髒。

  星野咲將頭靠在降谷零的胸前,清晰地聽見了他平穩著加速的心跳聲。

  她抬起手, 手掌隔著一件薄薄的襯衫放在降谷零的心髒處,她抬起頭望向他, 目光有點疑惑。

  「波本, 你的心髒跳的好快。」星野咲的眼睛明亮又澄澈, 只是單純的疑惑, 不帶絲毫的情愛意味。

  她的眼中染上了關心的意味, 「你生病了嗎?」

  「……」感受著胸前輕卻溫熱的觸感,降谷零沉默了一瞬。

  他覺得那種屬於人體的溫度,透過那一層薄薄的襯衫, 幾乎要把那一塊皮膚燙化掉。

  降谷零伸手拉下星野咲的手, 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握緊在掌心裡。

  他對著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降谷零的聲音很輕, 「不, 我沒有生病。」

  不等星野咲繼續問, 他松開握住她的手。然後降谷零抬手, 摸上星野咲眼下的青黑色。

  「很辛苦吧,菲奧娜。」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快回去好好休息,倒一下時差去吧。」

  降谷零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順便催促她離開。

  他總是能這樣,敏銳地規避開一些他自己覺得危險和不合時宜的情緒。

  星野咲明顯地相信了他的心疼。黑發的女生彎起眼睛,她伸手拉住降谷零的手,抬眼看向他,小小的虎牙格外可愛。

  「好哦。」像是想起什麼,星野咲伸手拍拍自己的額頭,「對啦,我有代號啦!叫維斯格哦!」

  她的語氣歡快又興奮,「從今以後,我就能幫到波本更多啦!」

  星野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眼巴巴望著人,等待誇獎的小狗狗。

  降谷零一旁因為她剛剛那句話而內心柔軟,一邊又不由被星野咲這副模樣逗得想笑。

  他順從自己內心的想法,伸手摸摸她的頭。那雙紫色眼睛裡的笑意彌漫開來,讓降谷零的整張臉都顯得溫柔得過分。

  「嗯。」他垂下眼,看向星野咲,「菲奧娜真厲害。」

  降谷零這樣誇她。看見星野咲因為誇獎而高興得笑眼彎彎的模樣,他的聲音更加溫和了些。

  「其實,從一開始,菲奧娜就幫了我很多。」降谷零好像總是擅長這些甜言蜜語。

  而星野咲也確實很吃他的甜言蜜語,她開開心心地蹭蹭降谷零放在自己頭上的手,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笑。

  「波本真好!好喜歡你呀!」星野咲的聲音始終活力滿滿,充滿著快樂。

  即使知道她會和很多人說喜歡,可對上那雙彎彎的琥珀色眼睛,降谷零還是忍不住笑起來。

  「嗯,我知道了。」他再次用力地揉揉星野咲的頭發,催促她,「快一點回去休息吧。」

  「好!」星野咲點點頭,小幅度地和他揮揮手,「那,我先回去啦。」

  降谷零含笑著,也抬手對她揮揮,「好,過幾天見,菲奧娜。」

  星野咲腳步輕快地回到小林宅後,又迅速地跑上樓,回到自己的臥室。顧不上其他的,她直接撲到自己的大床上不再起來。

  其實星野咲已經很累了,即使在飛機上睡了很久,可她還是覺得疲憊。

  她很快就半陷入了沉睡之中。

  半夢半醒間,想到被自己小心翼翼包裹好放在行李箱中的,屬於宮野明美的禮物,星野咲迷迷糊糊地念叨:「萊伊,要送給萊伊……」

  沒說完,她已經徹底地陷入了夢鄉中。夢中有紛飛的櫻花和滿牆的迎春花,連同不知名的,來自於誰的摸摸頭。

  ——第二天——

  早上,星野咲定的七點半的鬧鐘准時響起。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按住鬧鐘,等它安靜下來後,星野咲再次縮回手,沉入香甜的夢鄉之中。

  三個小時後,終於睡飽了的她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整個人埋在被子裡的星野咲勉勉強強地睜開一只眼睛。

  她按亮手機,看一眼時間。

  「!」被上面大大的9點37驚住,星野咲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

  下一秒,她的手機砸在了臉上,而星野咲的手還在半空伸直著。

  星野咲:「……嗚qaq」

  幸好砸得並不痛,她收回手,撿回從她臉上滑落的手機,恭恭敬敬地把它放到枕邊,星野咲揉揉被砸紅的額頭,哼哼唧唧地起了床。

  她迅速洗漱好,換上一件淺綠的上衣,搭配白色的紗質半身裙。星野咲在全身鏡前快樂地轉個圈圈,她很喜歡今天這身打扮。

  星野咲從枕邊拿起手機,順便撿起掉落上床上的,那條松田陣平送給她的發帶。

  她隨手將自己的頭發束成一個小揪揪,再用發帶扎起,打一個蝴蝶結。

  隨後,星野咲坐在地毯上,打開行李箱。看著被宮野明美分門別類,放得整整齊齊的各色物品,生活白痴星野咲不由發出了「哇」的一聲驚嘆。

  「明美姐,好厲害!」她這樣感嘆,輕而易舉地從滿滿當當的行李箱裡找到了那條被一個毛線小袋子裝著的項鏈。

  星野咲拿出那個小袋子,看著上面被細心織上的「阿大」,她皺皺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什麼嘛,萊伊討厭,明美姐干嘛對他那麼好。」星野咲被「嫉妒」蒙蔽了視線,原本之前還覺得萊伊人不錯的她,現在提到他就是「討厭」。

  她將那個小袋子在自己的隨身小包包裡放好,拿出手機,找到赤井秀一,開始打字。

  [萊伊今天有空嗎?我幫明美姐帶了],打到一半,星野咲想起自己看過的戀愛電影,眼珠一轉,開始修修改改。

  [萊伊今天有空嗎?我幫你帶了一份來自於日本的禮物,可以來找你嗎?]

  星野咲笑起來,眼睛中帶著狡黠。她想,萊伊等看到明美姐的禮物肯定會很開心的,到時候,她就能看見面癱變臉了。

  懷著期待,星野咲等待著赤井秀一的回復。

  另一邊,剛剛做完日常的射擊訓練的赤井秀一從浴室中走出。

  他單手拿著毛巾隨意地將頭發擦干,順直半長的黑發落下,半遮住赤井秀一那雙蒼綠色的眼睛。

  該去修剪一下了。這樣漫無邊際地想著時,他突然聽見了手機的消息提示音。

  赤井秀一回過神來,他走到旁邊,拿起手機,解鎖。上面來自小林菲奧娜的消息閃爍著。

  他點進去,一眼掃過星野咲發來的消息內容。

  赤井秀一敏銳察覺到了她消息中的隱藏信息。他笑笑,指尖靈活地在鍵盤上敲擊。

  [基地的射擊場。]

  想到上個任務,說好了要給星野咲加訓的事,赤井秀一那雙蒼綠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他慢悠悠地再次發出一條消息。

  [上次說好了的加練,過來。]

  原本看到第一條消息快樂地從地上爬起來,准備去找赤井秀一的星野咲在看見姍姍來遲的第二條消息後,臉上快樂的笑容不由一僵。

  她哼哼唧唧地把包包背好,把手機塞進去,決定眼不見心不煩,全當自己沒看到。

  小狗狗腳步輕快地跑下樓,跑進車庫,一路飆向組織基地。

  半小時後,星野咲終於抵達了基地的射擊場。

  推開門,她正對上赤井秀一的眼睛。那雙蒼綠的眼睛像一汪深潭,平靜無波,卻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他將最後一口煙吸盡,隨手將煙摁滅,丟入一邊的垃圾桶裡。赤井秀一抬抬眼,看向星野咲,「來了。」

  他的語氣平靜。

  星野咲回過神來,她點點頭,邊走向赤井秀一的方向,邊開始在包裡翻翻找找。

  她拿出那個毛線袋子,再靠近幾步,將它遞給靠在牆邊休息的男人。

  星野咲別別扭扭地偏過頭不去看他,「喏,明美姐讓我帶給你的禮物。」

  「……」赤井秀一沉默一瞬,他想起戀人那雙充滿溫柔笑意的棕色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他對宮野明美,始終心存愧疚。這段戀情,一開始就起源於他的別有用心和利用。

  最終,在星野咲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前,赤井秀一伸手接過了那個毛茸茸的小袋子。

  他聽見星野咲碎碎念的聲音。

  「萊伊你可要好好珍惜明美姐的心意,她超級超級喜歡你的,你不准騙她,不准辜負她。萊伊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對明美姐。」

  她的語氣很鄭重。

  赤井秀一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垂下眼,避開星野咲認真的目光,微一停頓後,他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星野咲笑起來,「你答應了哦。」

  她轉身,准備偷溜,「那我先走啦,不打擾你看明美姐的禮物了。」

  心情復雜的赤井秀一低頭看向這個明顯看得出是宮野明美親手制作的小袋子,靜默片刻後,他還是拆開了這份禮物。

  他將那條項鏈拿出來,放在手心裡端詳片刻後,看著那張小小的卡片上屬於宮野明美的字跡,輕輕勾勾唇。

  「寫給阿大:

  最近日本的櫻花開得很漂亮,我還去了神奈川看海。可惜,我並不會畫畫,不能和阿大分享。

  所以,或許等阿大來日本時,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櫻花,去看神奈川的海。

  然後,附上一份小小的禮物,希望它能保護你平安。」

  宮野明美的字跡很娟秀,她的文字也和她的性格一樣溫柔。

  赤井秀一將項鏈同這張卡片一起收好,方才離開射擊場。

  另一邊,星野咲並不知道他們的故事,只是在回小林宅的路上,她收到了後勤組的消息。上面讓她和諸伏景光明天就前往日本。

  下一秒,星野咲聽見了手機的鈴聲。

  她接通後,裡面傳來了諸伏景光的聲音。


第48章

  「菲奧娜, 明天就要去日本了,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嗎?」諸伏景光的聲音很溫和。

  「誒!還沒有呢,光已經收拾好了嗎?」星野咲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聽見電話那邊驚訝的聲音,正在疊衣服的諸伏景光輕輕笑一聲, 他手上動作不停, 「差不多吧, 馬上就收拾好了。」

  「哇!」星野咲的語氣相當活潑, 她快樂地開始誇誇,「光好厲害!」

  她好像總是會注意這些微小的地方,然後把這些小小的事情當作巨大的優點去誇獎別人。

  最主要的是, 星野咲的誇誇永遠不會讓人覺得是客套或是虛偽。她好像是真的覺得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件是非常厲害的,值得誇獎的。

  諸伏景光彎起眼睛, 那雙藍色貓眼裡的笑意溫柔,他的耳尖卻有一點紅, 「菲奧娜……」

  星野咲沒有聽出他話語中隱晦的羞赫, 她只是哼著歌, 聲音輕快地應了一聲, 「昂?怎麼了?」

  諸伏景光啞然, 這要他怎麼說才好。最終,他也只是輕輕搖搖頭,轉開了這個話題, 「沒什麼。」

  不等星野咲回答, 諸伏景光繼續問,「菲奧娜的行李整理的怎麼樣了?」

  看著不遠處的車庫, 星野咲一轉方向盤, 操縱著車子滑入車庫。

  她將車子停好, 打開車門下來, 正聽見諸伏景光的問題。

  星野咲歪歪頭,她想起因為自己和小林齋間都在出差,所以保姆阿姨暫時請了半個月的假這件事,頓時間皺起了臉。

  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生活白痴,星野咲收拾東西的水平只能說她能把東西塞進行李箱罷了,至於別的嘛……

  那只能說不用對她抱有期待了。

  「?」長時間沒聽見星野咲回答的諸伏景光疑惑地發問:「菲奧娜?你還在聽嗎?」

  「……昂?昂昂,在聽的在聽的。」星野咲被諸伏景光的詢問聲喚回神來,連忙一疊聲地回。

  只是想起自己鐵定會收拾出來的亂七八糟的行李箱,她不由露出了痛苦面具。

  星野咲咬住唇,果斷決定請求諸伏景光的幫助。

  「咳咳……」她清清嗓子,臉頰有一點發紅,「那個,光?」

  等了一會後仍沒聽見星野咲的下一句話,諸伏景光將收拾好的行李箱合上拉好拉鏈。隨後坐到沙發上,拿起手機專心和她打電話。

  「嗯?怎麼了?」他耐心地再次詢問了一遍。

  明明平時貼貼抱抱都很自然,可現在要星野咲有意識地撒嬌請求諸伏景光的幫助這件事,反而讓她紅了臉頰。

  「我,我是個生活白痴qaq」星野咲的聲音越來越小,「所以,所以,光可以教教我怎麼收拾行李嗎……」

  諸伏景光聽著電話那頭逐漸變得微弱的聲音,完全可以想像出星野咲害羞的模樣。

  他忍不住彎起眼睛,一邊覺得害羞的星野咲著實新奇,一邊也不由覺得她因為這件事而害羞也未免太過可愛了些。

  沒有聽見諸伏景光回答的星野咲臉上的紅暈更深一點,她回憶起好友平時是怎麼撒嬌的,試圖開始抄作業。

  「那個,拜托拜托?」星野咲的語氣有點遲疑,可也正是這份遲疑,讓她原本帶著清脆的聲音更顯得綿軟甜蜜。

  另一邊,突然被撒嬌了的諸伏景光睜大了眼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也說不出星野咲的這一次撒嬌有什麼不同,諸伏景光只是本能地覺得可愛。以及,紅了耳朵。

  電話兩邊一時都安靜了下來。

  依然沒聽見諸伏景光回答的星野咲索性閉上眼睛,破罐子破摔,開始咲言咲語。

  「我最喜歡光了,光全世界第一好,又會做飯,狙/擊也超級厲害,我,我好喜歡你呀……」說到後來,星野咲臉上的紅意也逐漸褪下,反而語氣越發真摯,眼睛也亮晶晶的。

  「我喜歡給我做小蛋糕,教我做任務,還超級超級溫柔的光。」

  隨著她的述說,電話那頭的諸伏景光可朵越來越紅,後來連脖頸和臉頰都紅成了一片,可他的眼睛卻不自覺地溢滿了笑意。

  諸伏景光捂住臉,近乎縱容地發出一聲輕輕的呻/吟。

  咲啊……

  怎麼總是能這樣輕易地說出這種讓他手足無措的話來。

  電話中依然是星野咲綿軟輕快的誇贊聲。她總是這樣,在誇獎別人時,有著說不完的話。

  也是這時,諸伏景光才發現,原來那些他自己都沒有在意的關心,星野咲全部都有注意到,並且記在了心裡。

  而現在又被她一條條地羅列出來,成了星野咲越來越喜歡諸伏景光的原因。

  「……所以,就是很喜歡光嘛!」諸伏景光聽見了她今天穿的小皮鞋踩在地上的那種「噠噠噠」的聲音。

  輕快的,像星野咲的聲音。

  諸伏景光沉默了一瞬,他的喉結上下滑動著,最終說出口的話語微啞,「……嗯。」他話音微頓,「我也,很喜歡菲奧娜。」

  「誒嘿嘿,我就知道,光肯定喜歡我!」星野咲的聲音歡快。

  她話中的內容卻叫諸伏景光心中一跳,他幾乎要以為星野咲已經明了自己那份未曾說出口的情愫。

  可她的下一句話又讓諸伏景光放下了心來。

  「搭檔就是要互相喜歡嘛!」

  諸伏景光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又不由有點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不希望星野咲知道。

  最終,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後,選擇轉開這個話題。

  「菲奧娜,需要我去小林先生那邊幫你整理行李嗎?」諸伏景光問她。

  下一秒,也確實如他所想的那樣,星野咲成功地被轉移了注意力。

  「誒?!可以嗎?」她驚喜地發問。

  諸伏景光彎彎眼睛,聲音輕柔,「嗯,我很開心能幫到菲奧娜。」

  「好耶!」星野咲快樂高呼,「那我先把要帶的衣服找出來,等一下光來了教我怎麼整理就好啦~」

  她的聲音高興到飄起了小尾巴,讓諸伏景光的笑意也不由更深。

  「那,先掛了?」

  聽見他這樣說,星野咲歪歪頭,她還想和諸伏景光聊天,不想掛電話。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想,但星野咲一向聽從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搖搖頭,聲音很軟,「不嘛,想和光打電話,不想掛掉。」

  諸伏景光一時失笑,「可是我等一下要開車,或許顧不上和菲奧娜聊天啊。」

  「嗯,可是可是,就是舍不得光嘛。」星野咲開始耍賴皮。

  「其實,光不說話也沒關系的。」她的聲音歡快,好像想到了什麼絕佳的主意般,「聽見光的呼吸聲,我就很滿足啦!」

  諸伏景光的呼吸一窒。

  電話那邊星野咲的聲音依然歡快,她好像並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多動人,只一心無知無覺地撒著嬌,希望諸伏景光答應她的提議。

  他聽著女生軟軟說話的聲音,垂下眼,輕輕地應了一聲。

  「好,不掛電話了。」

  諸伏景光聽見星野咲小聲歡呼的聲音。快樂的,純然開心的。

  他站起身,拿起鑰匙,准備出門去找星野咲。

  打開門時,諸伏景光正巧看見完成任務後一身疲憊的降谷零。

  金發的男人看見他,打起精神來,和諸伏景光打了個招呼,「蘇格蘭。」

  沒等諸伏景光回答,另一邊聽見聲音的星野咲好奇地出聲詢問,「是波本嗎?」

  他對著好友點點頭作回應,同時輕聲回答星野咲的問題,「對,是他。」

  聽見星野咲聲音就望了過來的降谷零走還來,他拍拍諸伏景光的肩膀,十足自然地湊到電話邊,和她打招呼,「菲奧娜。」

  「波本好呀。」星野咲快樂地回復他。

  聽見她歡快的聲音,降谷零眉眼間的疲憊都消散了幾分。他彎彎眼睛,聲音也變得輕松。

  「是要和蘇格蘭一起出去玩嗎?」他問。

  諸伏景光奇怪地看一眼自家好友,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降谷零和星野咲說話時這種讓自己插不上話的感覺有點怪。

  可天生性格溫柔的諸伏景光也不好意思打斷他們,只是在星野咲回答完後,先一步和降谷零拉開一點距離。

  出自關心,也出於某種直覺,諸伏景光不動聲色地勸降谷零,「波本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你看起來很累了。」

  「誒!波本很累的話還是快一點回去休息吧。」星野咲聽見諸伏景光的話,也一起勸他。

  降谷零心裡閃過一絲疑惑,可看見自家好友滿是擔憂的眼神,他還是放下了那絲莫名的疑惑。

  他伸手揉揉額角,「那我先回去了。」

  剛剛連軸轉了四五天,一連完成三個任務也確實是讓降谷零有點吃不消了。

  他走上樓,諸伏景光在擔心地看他一眼後,也轉身離開。

  電話那邊是星野咲歡快的說話聲。

  這一次,諸伏景光和她聊得很開心,沒有那種插不上話的感覺。

  他聽見星野咲碎碎念著要帶什麼衣服的聲音,微微彎起眼睛。

  諸伏景光已經開始期待他們作為搭檔的未來了。他想,他會為咲每天准備好小蛋糕的。


第49章

  第二天一早, 星野咲剛換好衣服,拉開窗簾時,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樓下的諸伏景光。

  看得出來,他今天的心情也很好。諸伏景光此時正含笑看著旁邊的一株月季。

  那是小林齋間前幾天剛讓園丁移栽過來的藍月月季, 淺淺的藍紫色花朵在陽光下盛放著, 香氣馥郁。

  這種溫柔的藍紫色讓諸伏景光想起了自己之前曾經看過的一枚耳釘。

  他想起那枚在燈光的照射下光華流轉的耳釘, 輕輕笑起來。

  等咲過生日了, 送給她吧,會和那條裙子很配的。諸伏景光這樣想。

  星野咲回憶起自己昨天在電視上看見的片段,臉上的笑容燦爛。她趴在陽台上的欄杆上, 學著男主,聲音歡快地對著諸伏景光喊, 「Hi!beautiful!」

  諸伏景光聞聲看過來,正對上星野咲燦爛的笑臉。

  她穿著一條藍色的千鳥格短裙, 趴在陽台上, 對他歪歪頭, 臉側軟軟的嬰兒肥被擠得嘟起, 再次喊他, 「beautiful~」

  星野咲的眼睛裡是狡黠的笑意,她學著看到的片段,動作輕巧地對著諸伏景光拋了個飛吻。

  看見他突然變得緋紅的臉頰, 她彎彎眼睛, 得意地笑起來。

  現在的星野咲,簡直像是什麼風流的紈绔子弟一樣, 將路邊的無辜姑娘逗得滿臉通紅後, 又得意又開心地笑起來。

  或許被紈绔子弟逗了的無辜姑娘會生氣、惱怒, 可被她調戲了的「無辜姑娘」諸伏景光, 看見星野咲臉側被擠出來的軟乎乎嬰兒肥,紅著臉,唇角也勾起來一個溫和的笑。

  他對著星野咲彎彎眼睛,聲音帶笑,同樣對著她喊,「Hi, sweetie. 」

  星野咲對上那雙宛如大海般的藍眼睛,先是因為其中蘊含著的笑意一愣,隨後她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

  她揮揮手,開心地和諸伏景光打招呼,同時應下了這句,「昂!」

  「光等等我呀!馬上就下來!」

  星野咲拉上箱子,腳步輕快地從樓上跑下。她將行李箱放在門邊,打開門,正看見站在不遠處,含笑望過來的諸伏景光。

  他的耳根還帶著未褪去的紅意,可那雙藍眼睛看向星野咲時,其中所包含著的永遠都是溫柔而柔軟的情緒。

  被諸伏景光那雙眼睛看著,星野咲忍不住燦爛地笑起來,她小跑到他身邊,撲進諸伏景光的懷裡,抬頭對著他甜甜地笑。

  星野咲的眼睛彎成月牙狀,她的眼底帶著狡黠,盯著諸伏景光,「光剛剛叫我sweetie了對吧!」

  聽見她這句話,他原本就因為星野咲撲進懷裡而紅紅的耳垂,現在變得更紅了。

  只是對上星野咲亮晶晶的眼睛,諸伏景光還是點點頭,聲音很輕地應了一聲,「嗯。」

  星野咲快樂地撲進他的懷裡,開始一頓瘋狂撒嬌蹭蹭。

  「噫嗚嗚噫,我果然好喜歡光!」她像只在人懷裡肆無忌憚撒嬌的狗狗。

  諸伏景光的情緒從一開始的羞澀,到回神後的無奈。他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然後輕輕地抵著她的額頭,將她推開。

  看著星野咲望過來的目光,諸伏景光溫聲提醒她,「該走了,菲奧娜,我們得去機場了。」

  「好嗷!」星野咲點點頭,轉身走進門,拉起自己的箱子。

  她走出來,挽住諸伏景光的手臂,兩個人上了車,由諸伏景光開車前往肯尼迪國際機場。

  到達機場後,諸伏景光紳士地將星野咲的行李箱提下,他們並肩走進機場中。

  兩個人時間踩得剛剛好,他們進來時,正聽見通知登機的廣播。

  星野咲果斷隨著諸伏景光的腳步去辦理登機。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他們終於抵達了日本。

  在星野咲走出機場時,她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宮野明美。

  她今天一身淺綠色的長裙,柔順的黑發也挽成一個好看的發髻盤在腦後,打扮格外適合今天有些燥熱的天氣。

  宮野明美也看見了走出來的星野咲,她彎起眼睛,棕色的眼睛裡是溫柔的水波。

  她走過來,輕輕抱抱星野咲,又伸手摸摸她的臉頰。宮野明美眼中的笑意明顯。

  「真好,這麼快就又見到菲奧娜了。」她這樣說。

  星野咲在宮野明美收回手後,抬頭和她貼貼臉,笑容明麗,像是盛夏的陽光,「嗯!我也好開心不用和明美姐分開哦!」

  宮野明美輕易地被她這句話逗笑,她接過星野咲手上的行李箱,同時對著後面站著的諸伏景光點點頭,「又見面了,蘇格蘭先生。」

  諸伏景光也點點頭,禮貌地回應她,「是的,宮野小姐。」

  星野咲看著兩個人禮貌但生疏的動作,歪歪頭,有點不解。

  但她從來不會強迫自己的朋友們一定要友好相處,更何況,星野咲之前就分別問過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為什麼對待彼此的態度這麼生疏。

  她覺得兩個人都是很溫柔很好的人?也覺得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如果想一定能很快熟絡起來。

  可惜,無論是諸伏景光,還是宮野明美,都沒有告訴她原因,也沒有改變對待對方的態度,依然維持著那種生疏又禮貌的相處狀態。

  那天她只得到了兩個人分別的摸摸頭,以及「菲奧娜不用操心這些,我對蘇格蘭先生/宮野小姐並沒有什麼意見」的回答。

  所以星野咲也不再去強求什麼,她始終相信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和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相信,他們有自己的理由。

  她開開心心地一手拉住一個人,雙手舉高,聲音快樂又活潑,「衝鴨!出發啦!」

  說完,星野咲轉頭看看身邊的兩個人,語氣帶了點躍躍欲試,「我要衝啦?」

  宮野明美和諸伏景光都忍不住笑起來,他們點點頭,拉著箱子,和星野咲一起衝向不遠處的一輛白色的桑塔納。

  聽著女生那種純然快樂活潑的笑聲,諸伏景光也忍不住笑起來。他看著隨著星野咲的動作而在半空中上下翻飛的藍白格紋發帶,眼中笑意更深。

  這條發帶也是當初他們一起逛街時,由諸伏景光送給星野咲的眾多小飾品之一。

  其實當時他只是想要將星野咲送給自己的那一套衣服以別的方式還回去。

  但是現在,諸伏景光發現,這些時不時出現在星野咲身上的小飾品,已經變成了他每天所期待著的小驚喜了。

  初夏的陽光溫暖卻不過度熾熱,照在人身上的時候,溫度正好。

  而它映入那雙藍色的眼睛裡時,將其中只有在看向星野咲的背影時,才敢流露出來的溫柔喜歡映得分明。

  旁邊正瞥見諸伏景光這個眼神的宮野明美一愣,她忍不住抿起嘴輕輕笑起來。

  真好啊。

  宮野明美看向前面腳步輕快的星野咲,眼中是柔和的笑意。

  是被幸福和愛包圍的孩子啊。

  她收緊被星野咲拉住的手,像是被她快樂的笑容感染一般,宮野明美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在跑到離那輛白色的桑塔納還有幾米遠時,星野咲停下腳步。

  她轉頭看向身後的諸伏景光和宮野明美,笑容又乖又甜,「可以讓我開車嗎?」

  「拜托拜托!」星野咲眼巴巴地看向兩個人,期待著他們的肯定回答。

  在宮野明美點頭前,諸伏景光先一步伸手點上了她的額頭。他笑起來,說出來的話卻是拒絕,「不行哦,菲奧娜不可以飆車。」

  「好吧。」星野咲低下頭,有點失望,但還是乖乖地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她坐好後,又將安全帶仔仔細細地系好。隨後,另一邊的車門被打開,諸伏景光坐了進來。

  宮野明美也坐上了後座。

  三人一路開向目的地。組織為諸伏景光和星野咲安排的公寓正在宮野明美公寓樓的旁邊的另一棟公寓樓的28層的兩戶。

  聽見諸伏景光的話,並沒有注意到這條內容的星野咲眼睛一亮。

  她超開心地笑起來,快快樂樂地插話,「好耶!」星野咲的眼睛彎彎,「我和光是鄰居了哎!」

  「我之前就想和光做鄰居了!」她的語氣活潑。

  諸伏景光被星野咲的話說得也不由彎彎眼睛。

  他降下車窗,風隨著縫隙而入,吹動諸伏景光額前的頭發。

  「嗯,以後請菲奧娜多多指教了,我的鄰居。」他的聲音溫和。

  星野咲對上諸伏景光含笑的眼睛,心跳突然有一點失衡。

  她回過神後,深感自己又心動了的顏狗再次開始直球告白,「我好喜歡光!」

  得到諸伏景光一個無奈又寵愛的眼神,星野咲傻乎乎地開始傻樂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到達了公寓樓下。

  原本諸伏景光計劃先去組織分給他們的公寓看一眼,奈何星野咲直接跟著宮野明美上了樓。他無奈地看著她腳步輕快的背影,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星野咲在跟著宮野明美進門後,第一時間從自己的小挎包拿出那個宮野明美之前送給她的陶瓷小人。

  她獻寶般地將陶瓷小人舉到宮野明美面前,「明美姐你看!」星野咲的眼睛明亮,「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哦!我有好好保存的!」

  宮野明美看見她仿佛眼巴巴等待著誇獎的狗狗般的樣子,溫柔地笑起來。她伸手,輕輕摸摸星野咲的頭。

  「嗯,菲奧娜好棒。」宮野明美的目光柔和。看見自己的心意被好好對待,她是真的很開心。

  星野咲蹭蹭她,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有關這個陶瓷小人的事情,星野咲才在諸伏景光的提醒下准備離開。

  到組織分給他們的公寓後,諸伏景光又幫著星野咲整理好東西,才回到隔壁的自己那間公寓開始整理行李。

  在粗略地清掃過後,諸伏景光終於坐在沙發上開始休息。他任由自己的思緒飄遠,最終還是飄到了星野咲身上。

  諸伏景光想起星野咲和宮野明美談論起那個陶瓷小人時快樂的模樣,抿起唇笑起來。

  他沉思了一會兒後,走出去,再次來到宮野明美的公寓前。

  諸伏景光按響了門鈴,對上棕發女性疑惑的目光,他遲疑一瞬,才問:「請問,宮野小姐做那個陶瓷小人的陶藝坊是在哪裡?」

  「我明天,想帶菲奧娜一起去。」說起她,諸伏景光原本疏遠有禮的目光都變得柔軟。


第50章

  宮野明美看見面前的黑發男人明顯變得柔軟得多的神情, 眼睛不由彎了起來。

  「在鶴見區的附近,是當地非常有名的陶藝坊,蘇格蘭先生只要問一問當地人, 就能順利找到它了。」

  諸伏景光點點頭, 「多謝你。」

  「不用這麼客氣。」宮野明美輕輕笑起來, 「希望你和菲奧娜明天玩得開心。」

  「謝謝, 會的。」諸伏景光對上她滿是善意和祝福的目光,停頓片刻後才繼續說:「那我先告辭了。祝宮野小姐好夢。」

  說完,他不等宮野明美回復,先轉身離開了。

  宮野明美看著諸伏景光離去的背影, 倚在門上, 面上的笑意柔和。

  或許是因為她自己有了喜歡的戀人的原因, 看見諸伏景光明顯又克制的反應,以及他和菲奧娜的互動,宮野明美只覺得可愛。

  只是想起自己的戀人, 她的笑容在擴大時,也帶上了苦澀的味道。

  阿大呀。

  宮野明美默念著這個名字,心情復雜。她也不知道,這份戀情,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又最終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場。

  她深吸一口氣, 將所有的猶疑都壓下。宮野明美看著諸伏景光最終消失在拐角的身影, 在心中輕聲祝願他們。

  宮野明美希望,蘇格蘭和菲奧娜, 最終能以一個happy


第51章

  星野咲被諸伏景光那雙帶著笑意的明透藍眼睛看得一愣, 然後她燦爛地笑起來。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像是陽光又像是蜜糖,笑起來時更像是世界一切溫暖甜蜜事物的集合。

  她站起來,拎起裙擺, 右腳後退半步, 左腳在前, 低下頭, 輕輕屈膝。

  星野咲在吃早餐時就偷偷把拖鞋踢開了,所以此時她正光著腳站在諸伏景光的面前,裙擺被拎起後恰好露出星野咲光著的雙腳。

  她行禮的動作輕巧可愛,加上星野咲今天又正好穿了一件繡有大片向日葵的白底歐式長裙, 做出這個屈膝禮時, 簡直像是什麼從童話裡走出來的小淑女。

  諸伏景光看見她抬起頭來, 對自己彎彎眼睛,眼中是狡黠的笑意。

  「樂意至極,beautiful~」星野咲學著他, 也換了稱呼。

  諸伏景光一時又好笑又害羞,他的耳根又染上了淺淺的紅色,諸伏景光伸手,像是想戳戳星野咲的額頭。

  可看見她深深陷下去的酒窩,諸伏景光的手不由一轉,在星野咲好奇的目光中, 輕輕點在她的小酒窩上。

  感受著一觸即分的感覺, 星野咲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諸伏景光在收回手後,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臉。他攥緊了拳頭, 放在唇前, 輕輕咳嗽幾聲。

  「走吧, 菲奧娜。」說完, 諸伏景光率先往外面走去。

  在星野咲的眼中,他的背影幾乎帶著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她笑起來,腳步輕快地跟了上去。

  星野咲伸手拉住諸伏景光的手,在他側頭看過來時,她正好也抬頭看向他。兩個人四目相對間,星野咲笑容明麗,諸伏景光的耳尖卻越發紅了起來。

  默默窺屏的系統偷偷將這一幕截圖,它覺得,這很適合作為cg。

  星野咲並不知道它的小動作,她只是牽著諸伏景光的手,快樂地往外奔去。

  這一次仍然是由諸伏景光開車前往神奈川的鶴見區。

  神奈川臨海,從進入這裡開始,星野咲時不時就能看見大片大片的碧藍海水。

  初夏的陽光溫暖但不熾熱,溫度正好,在平靜的海面上投射出大片大片的金色反光,碧藍與暖金相互交融。

  海風從降下的車窗中吹入,揚起星野咲的黑發,帶來一種清新的橙花香氣,混合著甜蜜的柑橘氣息,撲了諸伏景光一臉。

  他望過去,那雙碧藍的眼睛與星野咲在陽光照射下近似於暖金的琥珀色眼睛對上,兩種顏色交織在一起,混雜出一種讓諸伏景光心動神搖的奇妙色彩來。

  諸伏景光余光中看見路邊大簇大簇盛放著的淺青色紫陽花,才反應過來,已經是初夏了啊。

  已經是初夏了啊。他這樣感嘆著,看見乖乖坐在一邊,正興致勃勃地往窗外看的星野咲,笑意柔和。

  原來,已經快5個月了嗎?諸伏景光有點恍惚,他和咲,原來已經相處這麼久了。

  他笑彎了眼睛,諸伏景光突然覺得,好像當時和星野咲約定的永遠,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遙遠。

  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時,星野咲聽見了網球被擊打時發出的那種聲音。她好奇地探頭看過去,正看見穿著校服的少年少女們從旁邊走過。

  憑著良好的視力,星野咲成功地看清了他們的校徽。

  「ri kki i da i——」她一字一頓地念出來,「立海大?」

  「哇,校服挺好看的。」她這樣感嘆著,輕易地將剛剛聽到的網球擊打聲拋到了腦後。

  聽見星野咲的話的諸伏景光轉頭看一眼車旁。他彎彎眼睛,輕聲應答,「嗯,是挺好看的。」

  「嘿嘿,光也這麼覺得吧。」星野咲開開心心地繼續和他說話:「我感覺我以前的國中校服沒有他們的好看。」

  她伸手,想撓撓自己的小卷毛,摸到頭發時,想起今天的發型是出自諸伏景光之手的星野咲又乖乖地把手收了回來。

  在星野咲活潑的說話聲中,他們終於到達見鶴見區。

  諸伏景光將車停好後,帶著跟在他身後快快樂樂踩影子的星野咲去詢問一位曬太陽的老人。

  坐在門前,慢悠悠搖著扇子的老爺爺眯著眼睛,語氣是一種昏昏欲睡的悠然。

  「陶藝坊啊……」他沉思了一下,空著的手指向左方的一條小路,「如果是最出名的那個,就是角波家的了。從那條道走,再右轉,就能看到了。」

  道過謝後,兩個人按照老爺爺指的方向走去,十幾分鐘後,果然看到了轉角處。

  星野咲眼睛一亮,她拉著諸伏景光的手,一馬當先地小跑過去。

  轉過轉角,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被綠意裝點著的白色二進小屋,院中各色的紫陽花開得正盛,綠藤在木制小門上肆意攀爬。

  「哇!好漂亮!」星野咲不由感嘆出聲,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止不住地四處張望觀察。

  諸伏景光看見她這樣滿是期待的模樣,臉上笑意更深。

  他拍拍星野咲的頭,喚回她的注意力後溫聲問她,「所以,菲奧娜不進去看看嗎?」

  「嗷!」反應過來的星野咲彎彎眼睛,伸手拉住諸伏景光的手,她看向他,聲音溢滿了快樂和期待,「光和我一起進去呀!」

  「好。」諸伏景光也彎起眼睛,反手更握緊了些星野咲的手。

  兩人並肩走進這家陶藝坊中。推開主屋的玻璃門,隨著「叮鈴——」的清脆風鈴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一道溫和的聲音。

  「歡迎光臨。」坐在櫃台後翻閱著書的店主站起身迎過來。

  「我是陶藝坊的店主,角波都。」白發的店主笑起來時眼角有著淺淺的皺紋,帶著種慈祥感,「兩位客人是想體驗手作陶瓷或者購買什麼嗎?」

  星野咲歪歪頭,輕輕戳戳諸伏景光的腰,「光?」她詢問他的意見。

  諸伏景光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好一會兒才紅著臉回過神來。

  「試一下做陶瓷杯怎麼樣?」他垂下眼,輕聲問。

  縱使諸伏景光的臉頰都在泛紅,可他的目光卻帶著一種隱晦的溫柔。

  「做完後,我們交換。」他這樣說。

  或許連諸伏景光都不明白,他當時為什麼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也不明白當時自己是抱種何種心思提出來的。

  他只是想,我想要和咲擁有一些更多的羈絆。

  所以諸伏景光也就這樣說出口了。

  但當他看見星野咲那雙一點點亮起來的眼睛後,諸伏景光突然再也想不起那些想法。

  他看見她用力地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明麗,然後那樣輕易,也那樣認真地對自己說。

  「好!我想有更多能證明我和光天下第一好的交換!以後也要和光一起來這裡!」

  諸伏景光突然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不聽話的加速聲。他笑起來,點點面前這個小笨蛋的額頭。

  「好,以後也一起來。」他也這樣許諾了以後。

  角波都含笑看著面前兩個年輕人的互動,大概是年紀大了,難免回憶起過去。他突然想起了當年他和妻子第一次來陶藝坊的場景。

  他想,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是熱戀中的情侶吧。

  諸伏景光轉頭看向站遠了些的角波都,對他點點頭,語氣禮貌,「我們想體驗一下手作陶瓷,麻煩您帶路了。」

  「客人客氣了,這算不得麻煩。」角波都搖搖頭,隨後他從櫃台上拿起一串鑰匙,走在前面,帶著兩個人往後面走去。

  領著兩人到達一間房間前後,角波都將門打開。

  諸伏景光側身,讓滿臉好奇的星野咲先進去。在他與角波都擦肩而過時,諸伏景光聽見了老人帶著慈祥笑意的聲音。

  「是戀人吧,感情非常甜蜜啊。」白發的店主笑起來時,帶著老人特有的溫和與祝福。

  角波都看見面前明顯愣住了的人,搖搖頭,「抱歉,有些冒犯了。」他眯著眼睛笑起來,帶著懷念的味道,「只是看見你們,難免回憶起我的妻子。」

  諸伏景光聽見角波都口中的「妻子」兩個字,又將這個稱呼和星野咲聯系起來,耳根不自覺地開始發燙。

  他下意識側頭看一眼正乖乖站在裡面等待的星野咲,唇角漸漸染上溫柔的笑意。諸伏景光搖搖頭,「沒什麼的,只是,我和菲奧娜並不是戀人。」

  諸伏景光並不願意讓別人誤會他和星野咲的關系,無論他有多麼希望他們真的是戀人,但是不可以,這是對星野咲的冒犯。

  角波都笑一笑,「那祝願你早日追到你喜歡的人。」

  他轉身離開,不再打擾諸伏景光和星野咲相處。

  在角波都離開後,諸伏景光也走進了那個房間,他關上門,正看見坐在椅子上興致勃勃地翻看著指導手冊的星野咲。

  聽見他的腳步聲,黑發的女生抬起頭來,目光中滿是期待。

  「光,我感覺這個好有趣哦!」星野咲拿起那本小冊子,指著上面繪著一只體態修長的淺藍色貓咪的圖案,語氣活潑。

  「我畫這個在送給光的那個杯子上,好不好?」她的眼睛彎彎。

  諸伏景光坐下來,湊近了去看那個圖案。上面的貓咪看起來格外可愛。

  他點點頭,「好,菲奧娜選就好了。但是,」諸伏景光的目光好奇,「為什麼是這只貓呢?」

  星野咲伸手,輕輕點在他的眼角。

  看見愣在原地的諸伏景光,她的手指溫柔地從他的眼下拂過。柔軟溫熱的觸感在諸伏景光的眼角眉梢處流連不去。

  「因為,光有一雙很漂亮的貓眼哦。」

  他聽見星野咲活潑帶笑的聲音。

  諸伏景光難以控制地紅了臉,他伸手,抓住星野咲的手,狼狽地偏過頭去。「嗯……嗯,好,我知道了。」諸伏景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他隨手抓起一本小冊子,匆忙地站起身來,「先開始做吧。」

  說完諸伏景光不等星野咲回答,率先走向旁邊的一個拉坯機。

  他跟著小冊子上的步驟,精心挑選出適合的泥料,然後開始一點一點地將泥料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狀。

  因為捏杯子其實並不算難的原因,諸伏景光上手的很輕松,他很快就將泥料捏成一個上下粗細一致的直筒狀。

  試了幾次有了一點心得的諸伏景光甚至開始按照小冊子上的方法,嘗試著捏一個上寬下窄的杯體。

  這對諸伏景光而言,也並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在失敗了一次後,第二次嘗試的他很順利地完成了杯體。

  然後他打開旁邊可以加速泥料干燥的通風機器,這才偏頭去看另一邊星野咲的的進度。

  諸伏景光正看見星野咲套著圍裙,坐在地上認認真真地捏杯子的樣子。

  表情很認真,動作也很小心,只是拉胚機上的的成果著實不如人意。

  歪歪扭扭不說,甚至還不小心被星野咲戳了個洞出來。

  看著自己手下誕生的堪稱奇形怪狀的「杯子」,星野咲默默鼓起了臉頰,她哼哼唧唧地把泥料重新變成一坨。

  然後氣哼哼地抹了一把臉,准備從頭開始,再試一遍。

  雖然她已經失敗了4次了……

  諸伏景光看著被星野咲剛剛抹到臉上的泥印,又想起自己剛剛看見的那個「杯子」,忍俊不禁地笑起來。

  他走過去,在星野咲對面坐下,看著她和泥料鬥智鬥勇。

  在星野咲又一次失敗後,看她一臉氣哼哼的模樣和不自覺又鼓了起來的腮幫,諸伏景光強忍著笑意。

  他擦干淨手上的泥,重新扯出一張濕巾,然後輕輕戳上星野咲鼓鼓的腮幫。

  星野咲:漏氣·jpg

  她呆呆地抬頭看向對面,正看見諸伏景光含笑的眼睛。

  「誒?光這麼快就已經做好了嗎?」星野咲這樣問著,下意識想來個捧臉。

  她剛抬起手,就被諸伏景光抓住了。

  「?」星野咲茫然地看過來,她呆呆地眨眨眼睛。

  看她這副模樣,諸伏景光無奈地嘆一口氣,他拿著濕巾,伸手,一點一點地為星野咲擦干淨臉上不小心染上的泥印。

  「先不要動,臉上有泥巴。」諸伏景光的動作很溫柔,他盯著星野咲的臉,認真又耐心地將那片泥印擦去。

  他的目光那樣專注,幾乎要讓星野咲溺在那一片溫柔的藍裡。

  在為她擦干淨臉後,諸伏景光收回手,這才回答了星野咲剛剛的問題,「嗯,已經把杯體做好了,現在放著在風干。」

  星野咲聽見他的話,當即眼睛亮晶晶地笑了起來,「光好厲害!」

  輕風從大海吹拂而來,掠過神奈川盛放著的紫陽花,穿過鶴見的大街小巷,從半開著的窗戶中造訪這一方小天地。

  它帶來花草與陽光相混雜著的溫暖的香氣,又吹起純白的紗簾,讓燦金色的陽光落了星野咲滿身。

  被陽光所籠罩著的她在諸伏景光眼中,幾乎是在發著光的。

  他想,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看的陽光了。

  可下一秒,當諸伏景光看見星野咲眼中明亮又澄澈的光時,他卻覺得,連這燦金色的,明媚的陽光,也比不上她微笑起來時,眼中明麗的光芒。

  星野咲看他呆呆的樣子,眼睛一轉。她壞心眼地笑起來,伸手,飛快地掐一把諸伏景光的臉頰。

  然後看著他臉上的手指印和他驚訝的眼睛得意地笑起來。她甚至還有恃無恐地坐在原地不動,只甜甜蜜蜜地對著諸伏景光笑。

  他還能怎麼辦呢?說到底,諸伏景光也舍不得把星野咲怎麼辦。到最後,他也只是用手沾了點泥巴,給這個調皮的壞家伙左右畫上三條灰胡子。

  星野咲也不生氣,反而歪歪頭,和諸伏景光開開心心地說:「我現在是不是和光更像搭檔啦?」

  「什麼?」諸伏景光的目光帶上了疑惑。

  「因為覺得光像貓貓嘛。」星野咲理直氣壯地說出了奇怪的比喻。

  她又點點臉上的小胡子,可可愛愛地歪頭,「現在我有貓胡子了,所以不是狗狗了。」星野咲又點點頭,一臉自己的話超有道理的樣子。

  諸伏景光不由失笑,他伸手,親昵地點點她的額頭,打趣道:「菲奧娜倒是對自己的認知異常清晰呢。」

  星野咲得意地揚揚下巴,「哼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也是知道大家都說我像狗狗的。」

  她蹭蹭諸伏景光的手,語氣歡快,「不過!現在我有貓胡子啦!」

  「咳咳,我鄭重宣布,從現在開始,我就和光一樣,是貓貓啦~」星野咲裝模作樣地清清嗓子,模樣分外可愛。

  諸伏景光又一次被她逗笑了,「好好好,是貓。」

  「不過,還是先來做杯子吧。」他提醒道。

  「好嗷。」說起這個,星野咲再次愁眉苦臉了起來,她忍不住撒嬌,「可是真的好難啊QAQ 」

  諸伏景光摸摸她的頭,安撫道,「沒關系的,我來教菲奧娜,一定可以的。」

  「嗯!光最好了!」星野咲彎起眼睛,尖尖的小虎牙格外可愛。

  十幾分鐘後,望著再次從星野咲手下誕生的奇怪「杯子」,諸伏景光也不由感到了疑惑。

  明明他已經帶著人從挑選泥料開始,一點點地告訴星野咲該怎麼做,怎麼會又失敗了?

  諸伏景光看著她哭唧唧的模樣,無奈地嘆一口氣。他拍拍星野咲的頭,安慰道:「別急,再試一次,這次一定可以的。」

  「嗯!我相信光!」星野咲看向他,目光中全是信任。

  這一次,從泥料開始,諸伏景光都在星野咲選好後上手看過。

  可看著她在拉胚時手忙腳亂的樣子,諸伏景光最終無奈地選擇手把手地進行教學。

  他坐到星野咲身後,伸手握住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帶著她拉胚。

  「……這裡,力氣要輕一點。」諸伏景光的聲音素來溫柔。

  只是感受著徹底將自己的雙手包裹住的,帶著槍1繭的大手,和來自身後的溫熱吐息,星野咲再也無法讓注意力放在諸伏景光說話的內容上了。

  她的耳朵一點點地紅了起來。

  星野咲覺得自己甚至聞到了諸伏景光身上那種衣物在陽光下曬過後所特有的暖洋洋味道。

  她出神地想,這個味道,好適合光。

  「好了。」諸伏景光說著,放開了手,他走到桌邊,抽出幾張濕巾擦干淨了手上的泥,「現在等它風干就好了,大概15分鐘。」

  他平靜的態度讓星野咲原本害羞的心情也平緩了下來。

  「好——」她拉長了聲音應,「那我去洗手啦!」

  諸伏景光點點頭。在星野咲跑開後,他才捂住了臉,半掩在黑發下的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

  「真是的,剛剛在干什麼啊……」

  星野咲洗干淨手上的泥後,回來看見的諸伏景光又是一臉溫柔笑容的模樣。

  她跑過來,撲進諸伏景光的懷裡,東嗅嗅西嗅嗅,「光的身上有好好聞的味道哦。」

  諸伏景光推開這個小笨蛋,他的耳尖又一次紅了起來,「哪有。」

  「就是有嘛,一種陽光的味道,特別適合光!」星野咲又鍥而不舍地粘過來,她抱住諸伏景光的手臂,靠在他肩上說話。

  「……」諸伏景光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不過即使他沒有接話,星野咲一個人也能快快樂樂地開啟下一個話題。

  「光打算給杯子上畫什麼圖案呀?」她側頭,看著諸伏景光問。

  他想起自己曾看過的一句話,沉默一瞬後才說:「……是蘋果。」

  「誒?蘋果嗎?我喜歡吃!」星野咲的聲音活潑。

  「嗯。」

  諸伏景光想起那句話:You are my apple of my eyes. [1]

  是個雙關句,你是我眼中的蘋果,是我的瞳仁。你是我的珍寶。

  在星野咲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中,15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諸伏景光一點點地安好杯把,而星野咲經過之前的一系列失敗已經徹底認識到了自己在陶藝上是個手殘這件事了。

  她乖乖地站在原地看諸伏景光操作,而他也確實和星野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諸伏景光很輕松地就把杯把安好了。

  在星野咲自告奮勇地去找店主時,諸伏景光拿起一旁的刻刀。作為狙/擊/手的他,手一向很穩,刻字也一樣。

  諸伏景光在那個杯子底部刻下小巧而不引人注意的「光&咲」。

  他吹走泥屑,用手指摩挲過那幾個字,輕輕笑起來。

  就當作,是他的一個小秘密吧。

  ————

  在經過一個小時的烤制後,瑩潤的白瓷杯終於成功出現在了兩個人面前。

  諸伏景光拿起細細的畫筆,一點一點地將蘋果勾勒到瑩白的杯身上。

  坐在他對面的星野咲都一臉糾結,她對照著小冊子上的藍色貓咪,努力地試圖還原。

  角波都從門外路過時,正看見這副場景,他笑起來,放輕了腳步,不去打擾他們。

  ——晚上——

  兩個人在交換了被分開包裝的陶瓷杯後才各自回到公寓。

  諸伏景光拆開外面的包裝紙,上面是一只線條簡單的小貓咪。

  他拿起旁邊的紙,上面是星野咲的字跡:[因為貓貓太難了,所以,所以簡化了一下下,但是還是希望光喜歡!]

  諸伏景光笑起來,他小心地將這個杯子放到廚房裡收好。

  他想,他很喜歡。


第52章

  第二天清晨, 星野咲看著昨天晚上被自己整整齊齊疊好的警服,忍不住彎起眼睛,燦爛地笑起來。

  星野咲抱起警服, 走進浴室中。

  洗漱完後, 她換上淺藍色的制服裙, 再將襯衫的扣子一粒粒扣上。

  看著鏡中的自己, 星野咲仿佛又聽見了自己小時候偷穿父親的警服襯衫時,父親的聲音。

  溫和的,帶著縱容的笑意的。

  ————

  「哎呀,爸爸的咲哦, 這麼喜歡嗎?以後也和爸爸一樣做警察好不好, 女承父業, 小田切那家伙一定會羨慕死我的哈哈哈哈……」

  她還記得當時爸爸有力的雙手將自己舉高高時的快樂,也記得媽媽帶著嗔怪的回答。

  「真是的,警察多危險啊, 還忙。家裡有你一個人讓我操心可就夠了,我們小咲呀,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都聽你的,我們咲啊,開心就好了!」黑發的男人憨憨地抓抓頭發, 笑起來爽朗陽光。

  他將抱著的女兒拋起來顛一顛, 逗得年幼的星野咲又是驚叫又忍不住大聲笑起來。

  然後星野和輝在妻子的死亡凝視下,乖乖地放下自己的小女兒, 他咳咳兩聲, 在星野咲疑惑的目光中, 開始教她該怎麼整理這件警服襯衫。

  「來, 先扣上扣子,然後理一理領口和袖口,對,我們咲真棒……」

  ————

  星野咲按著父親的教導,一點一點地將這件襯衫整理好,然後抽出那條米白底,繡有槲寄生的發帶,將自己半長的黑發扎成一個高馬尾。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星野咲露出一個明麗的笑容,她重復了一遍記憶中父親在自己整理好警服襯衫後的話。

  「早上好啊,星野警官。」

  隨後星野咲返身,打開門,准備出門買點東西作為早餐。

  組織對她和諸伏景光的設想中,是由星野咲以炸/彈案的前因,以及組織為她捏造的假身份進入警視廳,作為臥底活動,為組織未來幾年中在日本的活動提供情報。

  而諸伏景光則作為暗處的游走者,以組織的情報網幫星野咲迅速立功,然後在警視廳中站穩腳步。

  星野咲走出臥室後,正聽見傳來的門鈴聲,與此同時,一起傳來的,還有諸伏景光溫和的聲音。

  「菲奧娜,你在嗎?我做了早餐。」

  聽清楚他話語中內容的下一秒,星野咲的眼睛一亮,她立刻跑過去,打開門。

  星野咲從門後探出一個頭來,對著門外端著餐盤的諸伏景光彎彎眼睛,頰側的小酒窩又甜又乖。

  「早上好!光醬!」或許是因為今天能夠圓一圓童年的夢的原因,星野咲的心情好得過分,這也體現在了她對諸伏景光的稱呼上。

  被一句「光醬」驚得連端著餐盤的手都一抖,諸伏景光立馬冷靜下來,他穩住手,紅著耳尖,垂眸看向星野咲,聲音帶著努力保持的平靜。

  「嗯,早上好,菲奧娜。」

  星野咲把門開得更大一點,讓自己整個人都展示在諸伏景光面前。

  她伸開手,穿著制服,腳上卻踩著可愛的小狗拖鞋,然後星野咲在諸伏景光面前轉了一圈,力求讓他全方位地看清楚自己今天的打扮。

  「看!是警服!」星野咲的眼神亮晶晶地望向諸伏景光,眼睛裡「求誇獎」的意味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諸伏景光看著她身上熟悉的打扮,思緒不由翻飛,他想,如果咲和他們一屆的話,如果沒有烏鴉集團的話,現在他和咲,又會是怎樣相處的呢?

  偶爾的時候,諸伏景光也會希望,自己能早一點遇見星野咲,他們能在陽光下相識相處,這樣,他也能勇敢一點,把那句喜歡說出口。

  只是回到現實,諸伏景光也只是會覺得,這樣就已經很好了,有幸相遇,就已經很好了。

  他伸手,拍拍星野咲的頭,彎起那雙碧藍的貓眼,語氣是素來的溫和,「很適合你,非常非常漂亮。」

  「嘿嘿嘿……」如願聽到了誇獎的星野咲開心地笑出了小小的虎牙,她伸手拉住諸伏景光的手腕,轉頭往公寓裡走去。

  「光快進來!我有東西想送給你!」星野咲的聲音活潑。

  諸伏景光含著笑,順著她的力氣往裡面走去,手上端著的餐盤和牛奶仍然穩穩當當。

  聽見星野咲的話,諸伏景光臉上的笑容更深,但他的眼中也不由閃過一絲好奇。

  等星野咲將諸伏景光按在餐桌邊的椅子上後,她又匆匆忙忙地往房間裡跑去。

  諸伏景光將手上端著的三明治和牛奶放在桌上,他看向星野咲離開的方向,眼中帶著期待和笑意。

  他並不是因為禮物而感到開心,而是因為這個禮物出自星野咲之手,代表著她的心意,她在乎他,所以才會高興和期待。

  沒過多久,星野咲再一次伴著「啪嗒啪嗒」的聲音跑了過來,她的手上攥著一枚圓圓的徽章。

  在諸伏景光面前站定時,星野咲的呼吸還有一點急促。她將那枚圓圓的徽章遞到諸伏景光面前,看著他接下。

  接過那枚瓷質的徽章時,諸伏景光其實並沒有覺得這是一份多麼特殊的禮物。

  他垂下眼看向這枚小徽章,耳中是星野咲有點緊張的聲音。

  「那個,那個,因為昨天的杯子上的貓貓和光送給我的杯子上的蘋果比起來,真的太簡單了。」黑發的女生臉有點紅。

  「所以,我又開車去了老板那裡,跟著老板試了很久,才有了這個成功的。」星野咲撓撓頭,「光你看,是和那個貓貓一模一樣的!」

  諸伏景光用手指輕輕摩挲過上面那只活靈活現的藍色貓咪,甚至旁邊還繪了一把可愛童趣的狙/擊/槍。

  即使已經動漫化了,可諸伏景光仍然看的出來,那是自己常用的狙/擊/槍的型號,美國M24 SWS。

  在摸到旁邊圓滾滾的字體時,諸伏景光的動作一頓,他認的出來,上面刻的,同樣是小小的「光&咲」。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諸伏景光只覺得心中被什麼輕輕地觸了一下。這種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的感覺,讓他只覺得自己的所有心意,都是值得的。

  「可能,可能還是有一點點不好看,光不喜歡的話,我,我……」看著始終沒有說話的諸伏景光,星野咲不由有點慌亂。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下一秒,星野咲已經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了。

  諸伏景光將下巴輕輕搭在她的發心上,眼神和聲音中的溫柔都幾乎滿溢而出。

  他克制著自己想用力擁抱星野咲的衝動,只是輕輕地,虛虛地環在她的腰間,事實上,諸伏景光甚至根本沒有碰到星野咲的大部分/身體。

  「不,我很喜歡。」他頓了頓,微微彎起那雙碧藍色的貓眼,聲音中是溫柔的笑意,「非常,非常開心。」

  諸伏景光握緊那枚徽章,他覺得,這是一份過於珍貴的心意。

  看過星野咲對於陶藝和繪畫的苦手,又看見她眼下微微的青黑,諸伏景光完全可以想像出星野咲為了這枚徽章費了多少心思。

  他垂下眼,下巴在她的發頂蹭了蹭,力氣很小,不會引起星野咲的注意。然後諸伏景光松開了她,主動結束了這個擁抱。

  然而下一秒,星野咲再次撲了過來,兩個人順著她撲過來的力氣,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好耶!光喜歡就太好啦!」星野咲仰頭看向他,開心地笑起來。

  諸伏景光地著坐在自己腿上的星野咲,整個人堪稱手足無措,而他的耳朵也不可避免地變得通紅。

  「菲奧娜……,快起來。」他伸手,溫柔卻堅決地將星野咲推開些。

  星野咲也不在意諸伏景光的拒絕,她快快樂樂地站起來,坐到他身邊的一張椅子上,拉過餐盤,開始吃早餐。

  諸伏景光即使耳朵紅紅,在星野咲開始吃早餐時也依然轉過了頭,看向她。

  「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嗎?」諸伏景光問她,「因為之前看菲奧娜好像不太喜歡番茄的樣子,現在換成生菜感覺怎麼樣?」

  星野咲咽下口中的三明治,開始快樂誇誇,「噫嗚嗚噫,光好好!味道一級棒的!我超喜歡,能和光做鄰居真的太幸福啦!」

  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諸伏景光一時被誇得臉紅,一邊又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他戳戳星野咲的額頭,「快吃吧,今天不是還要去警視廳嗎?」

  「嗷!對!」被這麼一提醒,星野咲才回過神來,開始迅速干飯。

  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後,她又一口氣將旁邊的牛奶喝干淨。星野咲拿上公文包,又跑到門邊換上3cm的高跟鞋。

  然後她探出半個身子,對著往這邊走過來的諸伏景光揮揮手,「我出門啦!」

  諸伏景光也對她揮揮手,同時遞出一份包好了的三明治,他的視線中帶著笑意,「好,晚上見。」

  「晚上見!」

  ————

  在經過十幾分鐘的駕駛後,星野咲終於到達了警視廳。

  看著眼前即使闊別了幾個月,仍然覺得熟悉的場景,又想起裡面的好友們,星野咲不由笑起來。

  她打開車門下來,准備進去。

  下一秒,星野咲聽見了熟悉的,帶了點懶洋洋笑意的聲音。

  「喂,新人?」

  她轉頭看過去,正看見勾肩搭背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頭黑色卷發的帥氣警官叼著煙,望過來的眼中是星野咲熟悉的神采飛揚。

  「又見面了。」

  松田陣平像是想起什麼,眼中閃過笑意,他松開搭在幼馴染身上的手,走到星野咲面前,曲指,輕輕敲敲她車的車前蓋。

  「松田陣平,隸屬爆1炸物處理班,因為案子,你暫時被佐藤警官交給我帶了,跟我來吧。」

  他的眼中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53章

  星野咲對上他那雙含笑的眼睛, 也不由對著松田陣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也說出了和初見時一模一樣的話。

  「我好喜歡你!」星野咲往前走幾步,和松田陣平的距離更近了些。

  她的小酒窩稱得人格外甜蜜,看向松田陣平的眼睛也一如既往的明亮又澄澈, 笑眼彎彎看向他時, 幾乎讓松田陣平覺得,他們從未分別過。

  然後他聽見了星野咲甜甜蜜蜜又得寸進尺的聲音,「陣平!」

  松田陣平對上她這張又乖又甜的臉, 忍不住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她喊「陣平」時的場景。

  回想起自己當時的反應後,松田陣平悄悄勾起了唇, 那雙漂亮的眼睛中的微小笑意皆數被掩蓋在他的墨鏡之下。

  「誰讓你這麼喊我的?我同意了嗎?」只是口頭上, 松田陣平依然故作冷淡。

  可星野咲早已察覺到了他態度的柔軟,她嘿嘿嘿傻笑著, 也不說話, 只是盯著松田陣平笑。

  直到他被看得心煩意亂,耳尖紅紅地偏過頭去。

  今天難得穿了全套警服, 還戴上了帽子的松田陣平輕輕「嘖」了一聲。他又轉回頭來, 看著這個小笨蛋。

  最終,松田陣平抬手, 摘下了自己頭上的帽子,他輕巧地, 將那個帽子扣在了星野咲頭上, 擋住那雙漂亮卻讓他不自覺無措的琥珀色眼睛。

  「誒誒誒??!」被略大了些的帽子擋住視線的星野咲驚呼出聲, 她手忙腳亂地扶正頭上的帽子。

  然後她像是什麼怯生生的幼崽般,從帽沿底下探出一雙澄澈的圓圓杏眼來。

  星野咲彎彎眼睛, 那雙圓圓的杏眼就變成了可愛的月牙形狀。於是那種怯生生感一下便消失得干干淨淨了, 只剩下她本身那種陽光的, 甜蜜的味道。

  「就要喊陣平!」星野咲大聲地喊, 眼睛裡是溫暖又快樂的光芒,「因為我喜歡陣平!」

  她像只笨蛋狗狗,還要點點頭,來增強自己話語的說服力。

  可哪裡還需要星野咲增加說服力呢,從看見她的眼睛,聽見她說「喜歡」,松田陣平就已經狼狽地紅了耳朵。

  他從來沒有,也從來不會去懷疑星野咲的喜歡,松田陣平始終覺得,這樣一個一眼就能望到底的笨蛋,要懷疑什麼,又能懷疑什麼呢?

  像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羞意般,他再一次伸手,壓下了那頂大大的警帽,然後松田陣平看著這個又開始手忙腳亂的家伙,嘴角不由勾起。

  他壞心地隔著帽子拍拍星野咲的頭,又壓實了點。

  「走了。」松田陣平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笑意。

  說完,他也不等星野咲和萩原研二,徑直大步往警視廳的方向走去。

  聽出了松田陣平話中笑意的星野咲完美接收到了他這麼開心的原因。她氣哼哼地鼓起了腮幫,忍不住開始碎碎念。

  「嗚哇!松田陣平你個討厭鬼!大壞蛋!」說到後來,她的聲音也變大了些。

  下一秒,星野咲的眼前突然亮了起來,因為突如其來的光亮,她不由眯起了眼睛。而隨著明亮的天光一起闖進星野咲眼中的,還有萩原研二帶笑的面容。

  那雙狗狗眼讓他看起來甚至帶著點可愛。

  萩原研二輕輕將那個屬於松田陣平的警帽摘下,他看見星野咲有點呆呆的目光,忍不住彎著眼睛笑起來。

  他輕輕拍拍星野咲的頭發,然後將那個略大了些的警帽端端正正地給她戴好。

  萩原研二看著眼前全副武裝的人,笑容溫和,「歡迎你的加入,小林警官。」

  看見星野咲不自覺上揚的唇角,萩原研二的心情也輕松起來,他繼續說「我們對你期待已久了。」

  「嘿嘿嘿,好耶!」星野咲歡呼一聲,快樂地挽住萩原研二的手,兩人並肩往警視廳內走去。

  不遠處,是雙手抱胸的松田陣平。他看著和自家幼馴染快樂貼貼的星野咲,撇撇嘴,對著他們喊。

  「喂,我說,你們兩個家伙倒是快一點啊,要遲到了。」

  萩原研二在和星野咲說話的間隙間看一眼松田陣平,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家幼馴染話中淺淡的酸味。

  一邊覺得好笑,萩原研二一邊又忍不住覺得松田陣平這樣還挺新奇。

  「知道了,小陣平別這麼著急嘛。」

  他笑著,伸手輕輕推一下星野咲,在她茫然望過來的目光中輕聲催促,「菲奧娜先過去吧。」

  雖然不明白萩原研二為什麼不和自己一起過去,可星野咲總是會無條件地相信他們的。

  於是她也不去思考原因,只先松開挽住萩原研二的手。星野咲對他笑一笑,「那我先過去哄小陣平啦!」

  她彎彎的眼睛裡是可愛的狡黠意味。而聽到星野咲口中那句熟悉的「小陣平」後,萩原研二也確實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伸手,懷著想看自家幼馴染好戲的心思,再一次輕輕推推星野咲,「好——快去吧。」

  「嘿嘿嘿。」在聽見萩原研二這句話後,星野咲當即腳步輕快地跑向不遠處正看向這邊的松田陣平。

  她伸手,壓住自己頭上屬於松田陣平的,略大的警帽。然後在離他還有一點距離時停下。

  站定後,星野咲用大拇指抬起一點點帽子,仰頭看向正站在台階上的松田陣平。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初夏的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清透的,近似於花朵的柔軟和美麗來。

  松田陣平垂下眼時,正看見星野咲彎起眼睛,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干嘛?」他壓下想要上揚的嘴角,挑挑眉,語氣甚至還帶著點不耐煩。

  而星野咲從不會被松田陣平這種虛張聲勢的冷淡不耐所迷惑,所以,下一秒,她輕輕一跳,抱住了這個嘴硬心軟的笨蛋。

  「小陣平!」她大聲地喊,笑容燦爛明亮。

  「好久不見啦,還有,我好想你哦。」星野咲放低了聲音。

  她將自己埋進這個熟悉的,帶著淺淡煙草味道的懷抱,像是撒嬌的小狗狗般,開始瘋狂蹭蹭。

  松田陣平一開始驚訝又害羞,他的耳尖甚至再一次變得紅通通的。可是星野咲熟悉的撒嬌動作一下子就讓他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悅。

  可動作上,他還是推開了這個笨蛋。松田陣平轉身,先往警視廳裡面走去。

  「快走吧,要遲到了。」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松田陣平半掩在黑發下的耳根,卻紅得過分。

  剛走過來的萩原研二正好看見了自家幼馴染紅紅的耳朵。他笑起來,萩原研二想,果然,只要把咲和小陣平湊到一起,就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萩原研二順手拍拍星野咲的頭,「走吧,菲奧娜。」

  兩個人一起追上前面明顯放緩了步伐等待著他們的松田陣平。

  在走到搜查一課的辦公室時,萩原研二果斷停下腳步,含笑看著星野咲無知無覺地跟上松田陣平的步伐。

  看著兩個人並肩而行的背影,萩原研二忍不住笑眯眯地想,真合適啊。

  另一邊,走到昨天目暮警官特意告訴他們的,為星野咲安排的辦公室邊後,松田陣平站定。

  他伸手,用食指敲敲桌面,轉身看向身後的人。

  看見正倚在門邊,笑眯眯看過來的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原本想說的話都卡了一下。

  真是的,萩這家伙,在搞什麼啊。

  這樣想著,松田陣平不由露出了無語的半月眼,可他看見好友那雙帶著看好戲和期待的眼睛時,耳朵卻再一次紅了。

  松田陣平意味不明地「嘁」了一聲,然後果斷地低頭,看向正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己的星野咲。

  「咳,這張辦公桌是你的。」說完這句話後,松田陣平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伸手,煩燥地揉揉自己的頭發,「……反正,就是負責帶你的佐藤美和子警官臨時去出案子了,這兩天會比較忙,記得有事來爆處組找我就行。」

  星野咲看著松田陣平染上了無奈的眉眼,輕輕笑出聲來。

  她伸手,握住他自然下垂的手,然後自然地和松田陣平十指交握。

  星野咲抬頭看向他,眉眼彎彎,「嗯,我知道啦。」她的聲音柔和又甜蜜,「一定會找陣平的,因為——」

  她拉長了聲音,眼中是真誠又可愛的情感,「陣平是超級厲害的,救了我的人呀。」

  這一次,松田陣平甚至連臉頰都泛起了淺淺的紅意。只是,對上星野咲這雙過分犯規的眼睛,他那些口是心非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了。

  最終,松田陣平還是溫和了眉眼,他點點頭,輕輕收緊了些握住她的手,又下意識地放松了些。他怕自己控制不好力氣,弄疼了星野咲。

  「嗯,有什麼問題來找我就好了。」

  「昂!」星野咲高高興興地點頭。

  然後她想起自己今天特意挑選出來的發帶,立馬興奮地湊到松田陣平面前。

  星野咲抓住那條米白色發帶的尾巴,將它拉出來一點點,好看起來更顯眼些。

  然後她抬頭,拉著那一點點發帶給松田陣平看,「看!是陣平之前送給我的發帶!」

  星野咲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的情緒一向很好猜,現在就更是堪稱完全擺在了臉上,求誇誇的意味已經快從那雙圓滾滾的杏眼中溢出來了。

  松田陣平看著她正巧搭在那枝綠葉紅果的槲寄生上的手指,仿佛又聽見了那位年輕店主帶笑的聲音。

  「站在槲寄生下的戀人,是要接吻的哦。」

  松田陣平因為星野咲剛剛的動作而特意彎下腰來,而正巧,那枝槲寄生現在正在兩人頭上。

  他忽然紅了臉頰。


第54章

  美和子他們今天接到的案子好像還挺棘手的。星野咲處理完手上的資料和文件後, 百無聊賴地捧著臉開始神游。

  組織給她捏的假身份是一個剛從美國深造回來的,前不久通過2類公務員考試的混血兒身份。

  當然,能這麼簡單地通過審查, 還是因為日本公安也放了水, 甚至還搭了一把手。

  現在作為准職業組,使用著假名「小林菲奧娜」的星野咲,正在警視廳擔任巡查長的職位, 而她的上級,也正是佐藤美和子。

  星野咲歪歪頭, 看見掛在牆上, 此時正指向十一點五十分的時針,迅速將電腦關機, 准備去爆處組找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起去吃飯。

  她腳步輕快地關上辦公室的門, 往不遠處的爆處組走去。

  「咚咚——」

  聽見敲門聲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默契地一同轉頭看向門邊,正看見狗狗祟祟從門邊探頭進來的星野咲。

  她的臉頰上還帶著剛剛趴在桌子上時壓出的紅痕, 顯得有點傻氣。然後在他們兩個人忍不住笑起來前, 星野咲先對著他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伸手,裝模作樣地敲敲空氣, 眼睛亮晶晶的,「咚咚!」星野咲摸擬出敲門的聲音, 「快十二點啦, 我們去吃飯吧!」

  松田陣平在她眼巴巴的目光中, 唇角不由上彎。這樣的日常,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 所以現在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時, 才更讓松田陣平感到一種輕松的快樂。

  萩原研二笑起來, 他起身, 伸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再拍拍自家幼馴染的肩,「走吧,小陣平,吃飯去了。」

  下一秒,兩人並肩走向門外等待著的星野咲。

  在經過她身邊時,松田陣平壞心地伸手,輕輕扯扯星野咲的馬尾。

  看著她懵懵然捂住頭看向自己的模樣,松田陣平對星野咲揚揚眉,然後得意地笑起來,「還站著干嘛,不去吃飯?」

  萩原研二看著他這幼稚的動作,不忍直視地轉過臉去。

  真是的,小陣平你是什麼國小的男孩子嗎,這麼大人了,還要拽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辮子來吸引人家的注意力???

  他忍不住在心裡瘋狂吐槽。

  另一邊,被輕輕拽了下頭發的星野咲看著面前得意地笑著的卷發警官,並沒有覺得疼的她輕輕哼一聲。

  然後星野咲果斷趁著松田陣平還沒反應過來時,踮腳,伸長手,揉一把他略硬的黑色卷發。

  感受著頭頂上輕輕的觸感,松田陣平的全身都變得僵硬了。

  他看著得逞後迅速躲到萩原研二身後,此時正眼睛彎彎,笑容燦爛的女生,耳尖不自然地發紅。

  然後松田陣平聽見她快樂的聲音,「我早就想摸摸陣平的頭發了!手感好奇妙哦。」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半遮在黑發下的耳尖卻染上了紅色,然後那點紅意越來越大,逐漸染紅了松田陣平的臉頰。

  而在星野咲驚奇的目光,以及自家幼馴染忍俊不禁的笑聲中,松田陣平徹底炸了毛。

  「看什麼看!」他果斷轉身,躲開他們的注視。松田陣平的語氣堪稱惱羞成怒,「快點去吃飯了,你們都不餓嗎?」

  萩原研二和星野咲對視一眼,都笑著追上前面那個炸著毛,大步往前走的人。

  「陣平等等我們呀!」星野咲的聲音活潑。

  她追上松田陣平,然後抱住他的手臂,對他甜甜地笑起來。

  松田陣平低頭,正看見星野咲對他軟乎乎笑的模樣。原本還在炸毛的他當即被安撫下來。

  他不理她,可松田陣平卻悄悄地放慢了腳步,同時,也沒有拒絕星野咲挽住他手的動作。

  ————

  「一份黑椒牛柳意面,一份三明治,再要一份奶油意面。」

  三個人在萩原研二的推薦下選擇了一家新開的咖啡廳。在點完餐後,星野咲自告奮勇地跑去找正在煮咖啡的侍應生點餐。

  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下意識地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初夏的天氣多變,明明早上時還是陽光明媚的樣子,現在卻是天色暗沉,外面的烏雲濃重,遮住了所有的天光。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咖啡廳裡除了松田陣平他們三人外,只有另外一桌客人,兩男兩女。

  「看這樣子,要下雨了啊。」

  他們坐得離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選的位置並不遠,所以他們也能憑借著敏銳的聽力聽清楚另一桌客人的交談聲。

  「嗯對,今天,今天的天氣確實不太好。」一道帶了點怯懦的女聲接了話。

  松田陣平的目光從他們的身上一掃而過,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也不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他們身上,只留一絲繼續關注著。

  下一秒,星野咲已經腳步輕快地走了過來,她在松田陣平身邊坐下後,自然地往他肩上一靠,開始快樂貼貼。

  被她的動作弄得一呆,松田陣平再也無法注意到另一桌客人了。他把這個笨蛋往旁邊一推,看她靠在沙發靠背上才松了一口氣。

  「坐好啊你。」松田陣平的語氣又是無奈又是惱羞。

  泄憤般的,他伸手揉亂了星野咲的黑發,然後轉過臉去,不再看她。

  與其說松田陣平不習慣這樣親密的動作,不如說他是因為這樣親密的動作感到了害羞。

  星野咲自然也看出了他根本沒有生氣這件事,她笑著,不再靠過去,只伸出手去,甜甜蜜蜜地握住松田陣平的手。

  她自然地捏捏松田陣平的指尖,好奇地觀察他手上粗糲厚重的繭子,然後又輕輕地戳戳松田陣平掌心的一處繭子。

  下一秒,星野咲的手就被松田陣平收攏的手掌抓住了。和她比起來,溫度更高的手掌,因為清淺的癢意,而下意識地將她的手掌握在手心。

  松田陣平的體溫逐漸捂熱了星野咲微涼的手。

  她抬頭,對他笑一笑。松田陣平就像觸了電般地松開手,連看也不敢看她了。

  而星野咲則繼續抓著那只和她比起來,更大,也更具有力量感的手觀察起來。她好奇地將自己的手展開,放在松田陣平的掌心,和他比比。

  明顯的,星野咲的手和這只帶著青筋的,粗糙但白皙的手相比,小了一號。

  松田陣平抿著唇,耳朵紅紅卻努力保持鎮定,他直視著前方,放棄了所有的抵抗地任由星野咲將他的手翻來覆去地觀察。

  可感受著她柔軟的,沒有一點繭子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滑過,然後一點點地滑進他的指縫中,最後變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樣。

  松田陣平終於保持不住自己冷靜的模樣了,他狼狽地側過臉去,不讓星野咲發現自己的窘迫。

  幸而,在他成功把自己點燃的前一秒,他們點的食物終究上來了。

  松田陣平松了一口氣,他伸手,把自己那一份黑椒牛柳意面拉到面前,順便將星野咲那一份意面放到她的面前,也借此順利地和星野咲的手分開。

  在他們開始吃飯沒多久後,天上醞釀了好幾個小時的雨隨著一聲響雷,終於落了下來。

  星野咲在雷聲響起的那一刻,下意識地抬頭往外面看去。

  雨下得很大,落在地上時,「劈啪」聲不斷。星野咲看得有點呆了。

  下一秒,咖啡廳的門被推了開來,門上掛著的風鈴發出「叮鈴」的清脆響聲。

  星野咲聽見了熟悉的吵鬧聲。

  「……都怪新一你這個笨蛋,明明說了今天會下大雨,非要出來就算了,還不等我和小蘭帶上傘!現在我們都淋濕啦!」棕發的女孩子瞪向另一邊黑發的男孩,氣乎乎地說。

  明白確實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造成了現在局面的工藤新一心虛地摸摸鼻子,也不反駁鈴木園子的話。

  而沒聽見他和自己鬥嘴的鈴木園子得意地揚揚下巴,她挽住自家閨蜜毛利蘭的手,拉著她往咖啡廳裡走去。

  「小蘭別管他啦,我們先點一點吃的。」

  被園子拉著的毛利蘭無奈地回頭看一眼自家小竹馬,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她拉進了咖啡廳裡。

  「嘁。」工藤新一小聲吐槽,「明明我和蘭才是幼馴染,真是的……」

  雖然這麼說,他還是立馬追上了兩個人。

  坐在溫度適宜的咖啡廳裡,鈴木小小姐相當自然地開始點單。

  「……就這些吧,謝謝。」她把菜單放在桌子上,對站在旁邊的侍應生點點頭,動作優雅又淑女。

  可沒多久,鈴木園子淑女的假面就破裂了。她在看見坐在不遠處的星野咲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果斷從坐位上蹦下來。

  鈴木園子拉上毛利蘭,兩個人一起跑到星野咲身邊。

  她站定,熱情地和星野咲說話,「姐姐,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嗎?」

  鈴木園子的眼睛裡帶著期待。

  星野咲低頭,對上她的視線,她笑起來,「記得呀,好久不見啦,園子。」她轉頭看向旁邊安安靜靜的黑發女孩子,和她打招呼,「還有小蘭。」

  「嘿嘿,姐姐還記得我們真的太好了!」鈴木園子彎彎眼睛,開心地笑。

  星野咲一時手癢,她忍不住伸手摸摸鈴木園子的頭,對上她有點懵的目光,星野咲才反應過來。

  她收回手,立馬轉移話題,「對了,那個叫新一的孩子沒和你們一起嗎?」

  沒等星野咲聽見鈴木園子的回答,她先聽見了一聲慌亂的尖叫聲。

  「……沒,沒氣了!!!」

  原本還懶洋洋看著星野咲和小女孩互動的松田陣平當即眉眼一厲。

  他迅速從沙發中翻出去,和萩原研二一起疾步走向那桌客人。

  和他們做出同樣動作的,還有原本正坐在位子上,只遠遠看著這邊互動的工藤新一。

  在聽見尖叫聲的下一秒,工藤新一立刻從座位上起身,然後跑向那桌客人那邊。

  在他到達桌子之前,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已經同時將警察證拿了出來,「警察,發生什麼事了?」

  另外的兩女一男在看見他們手上的警察證後,滿臉驚慌地下意識抓住了彼此的手,最終,其中一位長發的,看起來更冷靜些的女性開了口。

  「佑樹,佑樹剛剛突然就倒了下去……」她的聲音有點抖。

  而在她說出接下來的內容前,站在旁邊的那個被長長的劉海半遮住眼睛的女性先開了口。

  「我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我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死掉?!!」她崩潰地捂住臉大喊。

  萩原研二微不可見地皺皺眉,又迅速舒展開。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從旁邊抽出幾張紙巾,試圖安撫她。

  「好,我知道了,請冷靜下來。」他笑起來時帶著一種奇妙的親和力。

  也因此,原本還在哭泣的女性被萩原研二輕易安撫了下來。

  見此,他轉頭看向一旁更冷靜些的長發女人和另一位男性。萩原研二的笑容不變,「請問,可以和我說一下剛剛發生了什麼嗎?」

  在他了解情況時,另一邊的松田陣平也戴上了手套,開始檢查被害人的屍體。

  他的動作很輕,也很快。

  十幾分鐘後,松田陣平收回手,准備和萩原研二交換下收集到的情報。

  此時,打完報警電話,又和咖啡廳的負責人說完注意事項的星野咲也走了過來。

  三個人默契地往角落走過去。沒走幾步,星野咲感到自己的衣擺被人抓住了。

  她低下頭,正對上工藤新一的眼睛。黑發的男孩子眼睛明亮,像有一簇不滅的火光在其中跳動。

  「我可以聽嗎?」

  雖然這麼問,可事實上,松田陣平他們都能從他的眼中看出明顯的執拗和興趣。

  三人對視一眼,沒有回答,只徑直往另一邊走去。只是同樣的,他們也沒有拒絕工藤新一的跟隨。

  「身上沒有外傷,我在他嘴裡聞到了苦杏仁味,初步判定是氰化物中毒。具體的要等法醫。」松田陣平雙手插兜,語氣冷靜。

  然後是萩原研二。

  「死者叫松北佑樹,長發的女性是今川優奈,另一位是酒井千花,剩下那位是福山健一。」

  「據今川和福山所說,他們四人都是高中同學,死者與酒井曾經是戀人,但高中畢業後就再也沒聯系過了。今天正好碰見,所以才一起來這裡聊聊天。」萩原研二回憶著,一點點復述。

  「這麼巧?」星野咲疑惑地發問。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巧合,才會讓近十年沒見的四個毫無關系的人在這一天碰在一塊。

  松田陣平想起自己之前觀察到的東西,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他拍拍星野咲的頭,說「當然沒那麼巧。那個福山,和死者是戀人。」

  「誒誒誒?!!」星野咲瞳孔地震。

  松田陣平看這個笨蛋一眼,剛想和她解釋,就被一道還帶著稚嫩的聲音搶了話。

  「我知道了!是因為死者手上戒指的痕跡!」工藤新一的眼睛發亮,這種參與一個案件,全力動腦的感覺讓他有種血液加速的激動。

  他的語速很快,「即使特意摘下了戒指,也無法掩蓋他手上因為長年戴著戒指留下的痕跡。」

  工藤新一越說眼睛越亮,「而且死者和福山手上的戒指款式很特別,只要注意到就能發現那是一對情侶對戒!」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有點驚訝地看他一眼。

  「沒錯。」松田陣平點點頭。

  「而且今川的態度也不對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害怕,事實上她的一些微小的動作根本掩飾不住。」萩原研二依然在笑,他的眼中卻是一片冷靜。

  「今川對於死者的死亡,感到了快意。」萩原研二這樣說。

  「酒井的反應太大了,但也可以理解,她的性格很怯懦。但是福山,」松田陣平皺起了眉,「對於戀人的死,他太冷靜了。」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三個人不對勁的地方扒了個干淨,再加上工藤新一借著外表的掩飾,對現場進行的搜查,三個人成功還原了案件的全過程。

  星野咲大大的眼睛裡是大大的迷茫·jg

  她轉過頭去,正對上兩雙同樣迷茫的眼睛。

  三個女孩子迅速坐在了一塊,看著三個人三言兩語間讓凶手潰不成軍,然後跪坐在地上將自己的罪行和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全盤托出。

  在福山健一被警車帶走後,松田陣平和工藤新一一回頭,就對上了星野咲和毛利蘭亮晶晶的眼睛。

  「好厲害!」x2

  兩個年齡相差極大的男性都直接紅了耳朵,然後目光躲閃著說出了相同的話。

  「這算什麼……」x2

  沒說完,聽見另一句相同回答的兩個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互相瞪向對方。

  松田陣平「嘖。」

  工藤新一「嘁。」

  兩個人都撇開臉,工藤新一更是直接拉著自家小青梅就跑。

  星野咲還能聽見他臭屁又帶著羞澀的聲音,「……這有什麼,我以後可是要當大偵探的!會更厲害!」

  「哼!」鈴木園子坐在原地不動,看著不遠處的幼馴染說話,輕哼一聲。

  即使平時會和工藤新一搶小蘭,可園子也知道,小蘭有多喜歡他,現在自然也不會跑過去打擾他們。

  星野咲剛想問問她為什麼不追過去,松田陣平就先走了過來。

  鈴木園子看一眼面前明顯滿眼都是自己旁邊的漂亮姐姐的帥哥,嘆一口氣,然後果斷跑到旁邊的萩原研二身邊。

  她故作滄桑地嘆氣,拉拉旁邊人的衣服,鈴木園子抬頭看向萩原研二,目光相當認真。

  「唉,居然只有我們兩個沒有人喜歡誒。」

  鈴木園子的話讓萩原研二唇邊染上了淺淡的笑意,只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唇邊。

  「可是,我還這麼年輕,哥哥這麼大了也沒人喜歡,唉——」鈴木園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萩原研二……???你禮貌嗎?

  然後,小小的棕發女孩話音一轉,「所以,不如我們互相喜歡吧!」

  他低頭,正看見鈴木園子眼中的狡黠。萩原研二一時失笑,他伸手輕輕拍一下她的頭,「不哦,請容我拒絕。喜歡是非常珍貴的心情,不可以這樣對待。」

  萩原研二的笑容溫和,所以鈴木園子也沒什麼想法。她點點頭,又捧著臉開始看另一邊的幼馴染說話。

  而萩原研二則安靜地等待著松田陣平和星野咲說完話。

  在松田陣平走過來的第一秒,星野咲就已經撲到了他的懷裡開始了瘋狂誇誇。

  「陣平好厲害!」她抱住松田陣平的腰,看向他的目光堪稱閃閃發光,「剛剛真的超級帥氣的!」

  星野咲松開手,開始試圖比劃,「一句話,就讓犯人一下子認罪了哎!嗚哇!簡直像是什麼電視劇裡的場景!」

  松田陣平被她誇得臉紅,但還是強行繃住了自己冷靜的表像。只是他在墨鏡後的眼睛裡卻早已充滿了他未曾發現的笑意。

  他伸手,捏住星野咲的嘴。

  然後在她搞怪的「嘎」的一聲下,松田陣平終於保持不住自己平靜的表情了,他的墨鏡不經意間滑落一點,露出那雙滿是笑意的眼睛。

  或許是因為松田陣平時並不太愛笑的原因,此時他笑起來的模樣就顯得格外好看。好看到讓星野咲眼睛一亮,即使見過,她也還是忍不住撲到松田陣平懷裡噫噫嗚嗚地撒嬌。

  「!快起來啊你這家伙!」被突然襲擊的松田陣平像只炸毛的貓,凶巴巴的,耳朵和臉頰卻在發紅。

  「不要!我好喜歡陣平!」星野咲埋在他的懷裡,快樂貼貼。

  因為害怕自己用力過度,把她推倒的原因,松田陣平雙手抵著星野咲的肩,耳朵紅紅,滿臉抗拒,卻又不敢用力。

  旁觀的萩原研二不由感嘆,現在的小陣平,好像一只被強行埋了肚子的貓啊。

  下一秒,這只無力反抗的貓貓就把爪子伸向了他。

  「喂!萩你倒是過來幫幫我啊!!」松田陣平快要抓狂了,他現在整個人都紅成了大番茄。

  萩原研二笑著上前分開兩人。

  在吃完由咖啡廳的,新的午餐後,三個人終於結束了這個跌宕起伏的午休。

  星野咲的下午很平靜,佐藤美和子和搜查一課的警官們都還在為案子忙碌,就沒有回過警視廳,而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也在下班前臨時接到報案,出警去了。

  她在六點半准時下班,然後一個人回家。星野咲原本打算找諸伏景光一起出去吃晚飯,可她回到家時,只看見了一張便利貼,上面是諸伏景光蒼勁有力的字。

  [我臨時有個任務,晚餐已經做好放在冰箱裡了,菲奧娜記得熱一熱再吃。]

  星野咲癟癟嘴,她覺得今天從中午開始,自己就有點倒霉。

  無論是想見到美和子,和陣平、研二一起回家,還是跟光出去吃晚餐,都沒有實現,甚至,中午還碰到了殺人案,破壞了她和陣平他們重逢的第一餐。

  可下一秒,聽見電話的響鈴聲並接通了的星野咲才發現,今天最倒霉的事,才剛剛開始。


第55章

  「維斯格。」琴酒冷漠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不等星野咲出聲, 他也不在乎她的反應如何,只聲音冷酷地下達任務,「在不被蘇格蘭發現的情況下, 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琴酒短促地笑一聲, 可星野咲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感到放松。

  在聽見任務就不由自主收緊了手指的她感受著掌心被摳破後傳來的那種刺痛感,才覺得自己清醒了一點。

  星野咲安靜地聽著琴酒繼續說話,可在他的聲音出現之前, 一道沙啞的女聲先出現了。

  「維斯格,我想, 你一定不會讓組織失望的, 對吧。」金發的美人姿態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和琴酒的距離並不遠。

  貝爾摩德對著冷漠望過來的銀發男人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可這個能讓絕大多男人都神魂顛倒的笑容, 卻只得到了琴酒滿是殺氣的一瞥。

  他冷聲警告,「貝爾摩德, 你越界了。」

  說完, 琴酒也不耐煩去聽這個女人巧舌如簧的話語。他只對著電話那邊的星野咲繼續下達命令。

  「盯好蘇格蘭,一有異動, 立即擊殺。」銀發殺手的墨綠色眼睛裡滿是冷靜的殺意,「組織裡不需要老鼠的存在。」

  「如果你連這種事都做不好, 那維斯格, 你也不用在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組織同樣不需要廢物。」

  聽見琴酒這句殺意幾乎要溢出來的話,星野咲仿佛又看見了那雙墨綠的眼睛, 那雙, 仿佛狼一樣, 毫無人性的眼睛。

  她不由更收緊了些拳頭, 讓指甲更深地陷入到肉中,也帶來更重的痛感。

  星野咲借此讓自己更冷靜,也更清醒一些。

  當她開始說話時,星野咲才驚覺,原來自己的聲音也有這樣冷沉,甚至稱得上漠然的一天。

  「維斯格收到。」

  在她說完的下一秒,星野咲並沒有再聽見任何人的應答聲,琴酒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星野咲近乎自虐般地咬住了唇,她焦躁地在屋裡開始轉圈圈。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星野咲抓狂般地揉亂了自己的一頭卷發。

  她現在顧不上剛剛被自己摳破的掌心,星野咲甚至在放下手後,再一次收緊了自己的手掌,試圖借著越發濃重的痛感讓自己冷靜下來。

  星野咲習慣於在諸伏景光單獨去做任務時,不去聯系他。她知道,作為狙擊手,諸伏景光需要絕對的安靜和專注。

  所以即使明白,諸伏景光在做任務時肯定會把手機靜音甚至關機,可星野咲還是擔心自己會打擾到他。

  直到她看見被自己仔細收好,放在玄關櫃子裡的那條choke。星野咲眼睛一亮,果斷撿起剛剛被她丟到沙發上的手機,開始給降谷零發郵件。

  [我收到了新任務,監控蘇格蘭,你有任何情報方面的支持可嗎?]

  她坐在沙發上,眼巴巴地盯著手機,希望下一秒就能看見郵件已被查閱,然後收到於來自降谷零的郵件。

  星野咲對自己的認知向來清晰,她從來不是腦力派的人物,目前面臨的這個大難題,她更不可能獨自解決。

  此時,不敢聯系諸伏景光,又不能和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討論的星野咲,看著「波本」兩個字,近乎於看向自己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因為入住時就已經檢查過,也果然發現了監聽器,雖然她和諸伏景光拆掉了大部分,可剩下幾個正好在客廳的原因,星野咲現在並不敢將自己的焦急表現出來。

  她只能握著手機,努力保持平常地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在星野咲為了降谷零的郵件而心急如焚時,貝爾摩德看著面前的琴酒,輕輕笑起來。

  她不動聲色地試探這位組織內最忠心之人的心思。

  「琴酒,你好像很看重那個小姑娘啊。」貝爾摩德笑容動人,所有的試探都被她藏在了意味不明的笑意之後。

  「明明可以讓百利甜聯系她,你居然還親自打電話。」說著,她的眉眼間帶上了點真假難分的憂愁。

  貝爾摩德輕輕嘆了一口氣,狀似難受,「唉,難不成琴酒你是看上了她,這可真是讓我難過啊。」

  可她的試探甚至連銀發殺手的一眼都沒得到,琴酒徑直轉身離開了這裡,黑色的風衣在半空中甩出凌厲的弧度。

  沒有得到他任何回答,貝爾摩德也不失望,反正她自始至終也不覺得自己能從琴酒那探到什麼消息。

  金發的美人懶洋洋地沙發上起身,聲音輕柔,「……哎呀,真是冷淡呢。」

  她看看手機上來自經紀人一連串的未接來電,也往外面走去,「唉,也該去上班了,真累。」

  另一邊,正在射擊場訓練的赤井秀一和正在情報組挑任務的降谷零都收到了一條來自於上級的任務郵件。

  內容也近乎一致[前往日本,協助維斯格監控蘇格蘭一切行動。]

  只赤井秀一的郵件後多加了兩句[確定蘇格蘭是叛徒後,立即擊殺。若維斯格有所異樣,立即擊殺。]

  赤井秀一在看完郵件後,立即收拾好東西,返回住處,准備明天前往日本。

  比起他的相對冷靜,看完郵件後的降谷零的心情堪稱驚濤駭浪。

  他一邊瘋狂思考諸伏景光到底是因為什麼引起了組織的懷疑,一邊迅速起身准備買最快的票前往日本,好想辦法保下好友。

  降谷零對於組織的能量再清楚不過,所以他也從不介意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點開星野咲的郵件,手指靈巧地在按鍵上輕敲,然後發送。

  [已收到。我會作為輔助人員前往日本,明日細談。]

  降谷零想,如果不能保住景臥底的身份的話……

  想到這樣的結果,他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晦澀。

  最起碼,最起碼,也要保住景的命。降谷零眼中凌厲的光一閃而過。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大步往外面走去。

  ————

  在收到降谷零的郵件後,星野咲終於安下一點心來。

  下一秒,她聽見了公寓門被打開的聲音,同時傳來的,還有諸伏景光帶著詫異的聲音。

  「菲奧娜,你公寓的門怎麼都沒鎖?」

  星野咲連忙起身,推開臥室的門,跑過去,想要抱住一副風塵僕僕模樣諸伏景光的手臂。

  還背著貝斯包的男人眉眼倦怠,他伸手,輕輕抵住跑過來想要貼貼的星野咲的額頭,阻止了她的動作。

  諸伏景光看著黑發女生變得可憐巴巴的目光,輕輕笑起來。看見星野咲,他的心情好像一下就變好了。

  「在地上趴了很久,有灰塵,別抱,會弄髒菲奧娜的衣服的。」諸伏景光溫聲和她解釋。

  他甚至顧不上去換洗一下,吃點東西,在完成任務後,出現在諸伏景光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見星野咲。

  所以他也順從了內心的聲音,諸伏景光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敲響了她的公寓門。

  而看見他一如既往的,溫柔含笑的藍眼睛,星野咲原本還滿是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她不管,伸手抱住諸伏景光的手臂,拉著他往書房的方向走。

  「我有事情想和光聊聊。」星野咲這樣說。

  而諸伏景光也確實,因為她這一句話開始順著星野咲的力氣向那邊走。

  在走進書房後,星野咲先將這個房間重新檢查了一遍,在確實沒有發現監聽器後,她才松了一口氣。

  星野咲轉頭,看向即使不知道理由,也依然和她一起檢查了一遍書房的諸伏景光,拉著他坐下。

  她將剛剛琴酒打來的電話的內容和盤托出。而隨著她的述說,諸伏景光的神情也越來越嚴肅。

  他皺起眉,在得知自己可能暴露後的諸伏景光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如果面臨組織的追殺時,該怎麼保住自己的真實的身份不被發現。

  諸伏景光看一眼面前正眼巴巴看向自己的星野咲,下意識柔和了眉眼。他伸手,揉揉星野咲的頭發,將剛剛浮現在腦海中自1殺以保全星野咲和降谷零的想法壓下。

  「別擔心,會有辦法的。交給我和波本就好了。」諸伏景光彎起眼睛,掩下所有的擔憂和不安。

  「嗯!」星野咲也笑起來,她永遠相信諸伏景光,所以也如此輕易地認為,這一次他們也會輕松解決。

  「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的!光絕對,絕對不可以食言。」她看向他,眼中是執拗的光。

  星野咲在等待一個肯定的回答。

  「……嗯。」喉結滑動幾番,諸伏景光終究還是應了下來,「不會食言的。」

  他這樣說,笑容輕淺又溫柔。

  「那拉鉤!」說著,星野咲伸手,強買強賣般地和諸伏景光開始拉鉤。

  他並沒有拒絕,甚至目光溫和地隨星野咲動作。

  可事實上,諸伏景光甚至不敢直視在拉完鉤後,笑容甜甜的女生。

  「說好了哦,毀約的人要吞一百根針!」沒等他點頭,星野咲立刻就反悔了,「算了算了,這樣光多疼啊……」

  她沉思了片刻,最終說出了一個在諸伏景光聽來可愛得過分的懲罰。

  「那就,那就,毀約的話,就給對方送一百件禮物!」

  星野咲說完,眼睛彎彎,像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好極了。她扯扯諸伏景光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好不好,光?」

  諸伏景光拍拍星野咲的頭,輕巧地擋住了她看過來的視線。

  「好。」他這樣承諾。

  這是諸伏景光與星野咲的第很多個承諾。

  可只有諸伏景光知道,同樣的,這也是他在關於姓名之後的,對星野咲的第二個謊言。


第56章

  美國時間早上七點二十三分。

  降谷零抵達機場。他拉著緊急收拾好的少量行李, 准備乘坐最近的一班航班飛往日本。

  他沉默著通過安檢,坐在候機室裡等待登機。

  降谷零拿出手機,飛快在鍵盤上按動, 將消息發送給情報組的人。

  那雙低垂著的紫色眼睛裡滿是沉思。他借著任務的理由,不動聲色地探聽組織到底為什麼會懷疑諸伏景光。

  [琴酒查到了安斯裡·洛克希, 他還活著,而且被FBI的人列入了證人保護計劃中。]

  降谷零點開後面的照片, 是一份任務報告,上面的字跡很熟悉,他認得出來,那是諸伏景光的字。

  而上面的目標人物赫然寫著安斯裡·洛克希,最終任務結果也填的也是已擊斃。

  消息還在繼續跳出。

  [波本你知道的,琴酒的疑心有多重, 加上前不久剛抓了一個叛徒, 蘇格蘭現在完全就是撞槍口上了。]

  [不過也只能說他倒霉了, 即使不是叛徒, 死了也沒辦法啊, 畢竟是琴酒。我倒挺好奇, 蘇格蘭最後的死法。]

  降谷零掩住眸中的冷淡, 即使他對這位情報組消息中所顯露出的看好戲的意味十分不滿, 可降谷零發出的消息都不透分亳他的真實情緒。

  [確實, 畢竟是琴酒。]

  發出後, 他收好手機, 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不再去關注還在震動的手機。

  七點五十二分, 登機的提示聲准時響起。

  降谷零睜開眼, 他起身, 拉著箱子往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赤井秀一也收拾好了東西。他拉著行李箱,關上安全屋的門,轉身離開。

  赤井秀一下樓,攔下一輛出租車,他坐上去,那雙蒼綠色的眼睛無波無瀾,「肯尼迪機場。」

  ————

  另一邊。

  此時正是日本時間的晚上十點。

  在星野咲和諸伏景光聊完後,諸伏景光果斷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菲奧娜,你吃過晚飯了嗎?」他望向比自己矮了一頭多的黑發女生,目光關切。

  看見星野咲明顯僵住了的樣子,諸伏景光又是無奈又是生氣地點點她的額頭,「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這要他怎麼放心呢?沒有人照顧,咲這個不會做飯,還在生活上粗心大意的小笨蛋該怎麼辦啊。

  「要記得好好吃飯,不要賴床,不要總是吃速食……」諸伏景光忍不住開始叮囑她。

  可沒等他繼續說,星野咲已經撲了過來,她甜甜蜜蜜地把自己埋到諸伏景光的懷裡,蹭蹭他。

  星野咲抬頭,眼睛澄澈又清透,這抹柔軟的琥珀色像是什麼昂貴的寶石般,在燈光的照射下,顯露出一種美麗的光芒。

  「反正有你在嘛,光肯定會提醒我的呀!」像是恃寵而驕的狗狗般,她理不直氣也壯地說。

  「……」諸伏景光一時啞然。

  他看著這雙滿溢著信任的眼睛,想:自己該怎麼告訴咲,他或許,不會一直在她身邊這件事呢,他要怎麼說出口?

  星野咲並沒有注意到諸伏景光的沉默,她又把自己埋到他懷裡快樂貼貼了一下,才退後幾步,拉住諸伏景光的手。

  「光和我一起去吃飯呀。」她笑起來,小小尖尖的虎牙可愛極了,「我知道的,光你肯定也沒有吃飯!」

  看見諸伏景光啞口無言的模樣,星野咲得意地揚揚下巴,她的眼睛明亮帶笑,「哼哼,被我說中了吧。」

  「還說我,光也要記得好好吃飯嘛。」她拉著諸伏景光往廚房的方向走,也開始碎碎念,「做任務也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嘛。」

  星野咲的聲音輕軟甜蜜,所以聽著也不會叫人覺得煩,更何況,明明一字一句都是關心,諸伏景光又怎麼會覺得不耐?

  他只是含著笑,聽著她說話。

  走到餐桌邊,星野咲才停下腳步。她回頭,正看見諸伏景光淺淺笑起來的模樣。

  她望進那雙含著淺淡笑意的藍色眼睛,有點兒失神。

  星野咲誇過諸伏景光的眼睛很多次漂亮,可她覺得,當諸伏景光笑起來時,他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她伸手,輕輕摸摸他的眼角。

  星野咲喜歡這個動作,大抵是因為她的朋友們都擁有一雙明亮漂亮的眼睛吧,星野咲總是喜歡去摸摸眼角,進行一個貼貼。

  她不自覺地湊近了些,星野咲覺得,諸伏景光笑起來時,眼睛裡翻湧的笑意總會讓她想起些什麼。

  星野咲又湊近了些,現在,她和諸伏景光就只有一拳之距了。

  感受著隨著星野咲溫熱的吐息一起傳來的那種淺淺的茉莉香氣,諸伏景光從耳根到臉頰,都染上了淺淺的緋色。

  可他現在就像只被捏住了命運後頸皮的貓貓一樣,連動也不敢動。

  諸伏景光:貓貓僵硬·jpg貓貓臉紅·jpg

  他只能眼神發飄地開始放飛思緒。

  聞到星野咲身上淺淺的茉莉香氣,他就不由去想她是什麼時候換了香氣。

  又因此,諸伏景光又想起了自己當時和星野咲一起去做陶瓷杯時,他所嗅到的,橙花混合著甜蜜的柑橘氣息的味道。

  他臉頰上的緋意更深了些。

  而此時,星野咲終於想起了自己覺得諸伏景光笑起來時,他那雙含笑的藍眼睛讓自己想起了什麼了。

  女生纖細柔軟的手指從諸伏景光的眼角滑到他的眉梢。

  動作輕柔,近乎讓諸伏景光感到一種奇妙的繾綣。

  「我想起來了!光笑起來的時候,很像晴日下的愛琴海!」

  是的,像是微風從愛琴海的海面拂過,掀起藍色的,溫柔的波濤。

  星野咲的眼睛彎彎,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這個比喻很是自得,以致於那枚小小的虎牙也露了出來。

  諸伏景光臉上原本就未曾褪去的紅色現在更加明顯了。他面對這樣的誇贊,也很難完全接下。

  或者說,面對星野咲的任何誇贊,都會讓他難以避免地陷入巨大的歡喜和羞赫之中。

  諸伏景光只能轉過頭去,不去和星野咲對視。

  或許是一種奇怪的心理在作祟吧,他也會希望,自己在星野咲的眼中,能有一個更強大,更從容些的形像。

  「快去熱一熱飯菜,時間很晚了,菲奧娜你也該睡了。」諸伏景光看見掛在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指向十點三十,也顧不上害羞或是形像,只匆匆催促星野咲。

  「好嘛好嘛,光和我一起吃吧,好不好?」星野咲抓住他的袖口,撒嬌般地搖搖。

  他也確實無法拒絕,諸伏景光點點頭,答應下來。兩個人一起吃完了遲來的晚餐,又互道了晚安後,才互相分開。

  第二天早上7點24。

  從美國紐約而來的飛機准時落地,從不同的通道中,金發黑皮的男人和戴著針織帽的長發男人拉著行李箱,各自攔下一輛出租車。

  在相距不遠的兩輛車上,關系不怎麼樣的兩個男人說出了同一個地址。

  「去米花町的歲和公寓。」

  ————

  在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到達日本的四十分鐘前。

  看看逐漸靠近數字七的時針,再看看面前這篇自己敲了也一直沒開的門,諸伏景光無奈地笑起來。

  不出他的意料,今天星野咲果然沒能准時起床。

  諸伏景光拿出鑰匙,開門,將准備好的牛奶和厚蛋燒放在餐桌上,然後直奔星野咲的臥室。

  「菲奧娜,起床了,快七點了。」他敲敲門,提高了一點聲音。

  聽見熟悉的聲音後,把自己徹底埋在了被子裡的星野咲拱了拱,試圖從被子中掙扎出來。

  「唔,五分鐘,再睡五分鐘就起來,呼呼……」她迷迷糊糊著低喃。

  沒聽見回答的諸伏景光也不急,他再次敲敲門,「菲奧娜,再不起來上班要遲到了哦。」

  「!」遲到!

  被這個詞嚇到的乖孩子星野咲立刻清醒,她「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一頭亂糟糟的卷發披在肩頭,眼神迷茫。

  星野咲甩甩頭,強行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立即下床,換衣服洗漱一條龍。

  等她打開門時,星野咲又是一只元氣滿滿,沒有煩惱的小狗狗了。

  「早上好!光!」她笑起來,明麗又燦爛,讓人的心情都變好了。

  諸伏景光也彎彎眼睛,「早,菲奧娜,快來吃早餐吧。」

  只是看見星野咲臥室裡亂七八糟的衣服、床上扭成一團的被子,以及東一個西一個的可愛抱枕,又想起餐桌上昨晚吃的,還沒洗的餐具,和冰箱裡各種各樣,堪稱琳琅滿目的速食。

  諸伏景光終是無奈地笑起來,他伸手拍拍她的頭,語氣溫柔,又體貼地不去戳破星野咲的窘迫。

  「以後的三餐還請一直交給我吧,會記得給你做甜點的。」

  下一秒,他就被眼睛亮亮的小狗狗抱住了,「噫嗚嗚噫,光你真好,我好喜歡你!」

  諸伏景光笑著,熟練地揉揉星野咲的頭,「好了好了,快去吃早餐。」

  她蹦蹦跳跳著跟在他的身後去往餐桌邊。吃完早餐後,星野咲慣例般地和諸伏景光貼貼一下,再和他告別。

  「我去上班啦!光在家好好等我哦!下班回來一起去吃飯!」

  諸伏景光笑著點點頭,「好。」

  聽見他答應下來的星野咲快樂地笑起來,她關上門,懷著對於今天晚上的期待,坐上了車。

  公寓內,諸伏景光在收拾到一半時,聽見了消息的提示音。

  他點開來,是新的任務,一個單人任務——暗殺諏取部和一。

  諸伏景光目光一暗。在知道組織其實在懷疑自己後的第二天,又接到這個新任務,實在很難不讓諸伏景光懷疑。

  可他也明白,自己並不能拒絕。諸伏景光還是放下了手中收拾到一半的東西,返回自己的公寓。

  諸伏景光拿起昨天拿回來就重新保養過的狙/擊/槍,將它和子/彈都好好地放進貝斯包中。

  他轉身離開這裡,始終不曾回頭。

  降谷零坐在出租車上,低頭沉思著。突然,他若有所覺地轉頭看去,卻只看見了一輛白色的本田消失在拐角。

  不是景的車。

  他這樣想,回過了頭,不再去看。

  在降谷零從出租車上下來時,星野咲正卡著最後一分鐘跑進警視廳。

  沒等她喘勻氣,星野咲聽見了專屬於游戲的提示音。

  她拿出手機,滿心好奇地點進去。

  會是什麼呢?星野咲盯著加載界面轉圈圈的小櫻花,滿心期待。

  畢竟,從[在炸/彈案存活]那個任務之後,游戲系統就和死了一樣,什麼動靜也沒有了。

  等進入後,星野咲果斷點進帶著顯眼小紅點的任務界面。

  只是看清後,她卻徹底慌了神。

  上面是一行鮮紅的的大字,其後的「急」更是萬分顯眼。

  [請救下諸伏景光。]


第57章

  星野咲慌慌張張地從座位上起身, 她顧不上被自己突然的動作給帶得翻倒在地的椅子,也顧不上剛剛走過來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她滿腦子只剩下了跑快一點,再快一點。

  星野咲看不見松田陣平驚訝的目光, 在從他們身邊跑過去時,她丟下一句「拜托幫我請一下假!」後, 便直接往警視廳外跑去。

  那雙由諸伏景光挑選出的運動鞋在地上踩出急促的響聲,像是星野咲此時瘋狂跳動著的心髒, 或是她已經被焦急充滿的心神。

  星野咲拉開車門,坐上去後,也顧不上交通規則,只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她的眼圈周圍因為焦急和擔憂而染上了淺淡紅色。星野咲只能希望,諸伏景光現在還在公寓內。

  星野咲剛剛看見的任務詳情中只有一句話:新任務中暴露公安臥底身份,開槍自/殺, 身亡。

  所以, 她現在只能抱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心情, 希望自己能在諸伏景光去做任務之前, 就攔下他。

  那雙平時總是明亮澄澈, 滿是笑意的琥珀色眼睛現在沉靜下來時, 絕不會讓人再想到陽光和蜜糖。

  星野咲盯著道路上洶湧的車流, 那雙眼睛專注的樣子, 讓人仿佛看見了一只正在狩獵的幼年猛獸。

  她駕駛著明黃色的馬自達RX-7, 輕而易舉地從極微小的縫隙中穿插而過, 然後一路飛馳回公寓。

  星野咲順滑地將車滑入停車位, 然後一路小跑著乘上電梯。看著顯示屏上緩慢跳動的數字,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急如焚」。

  當電梯門打開後, 星野咲攥緊手中的鑰匙, 她先奔向自己那間公寓的方向。

  她知道, 按諸伏景光之前的表現來看,現在他絕對在幫自己收拾客廳和廚房。

  星野咲以最快的速度打開門,看著「哢嗒」一聲打開的門,她立即跑了進去。

  當她看見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星野咲的眼中不由溢滿了淚水,她低下頭,眨落那些模糊了視線的透明液體,也因此,星野咲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地發抖。

  她克制住心裡巨大的歡喜,想去拍拍「諸伏景光」,或許是太過歡喜了,星野咲才忽略了那人和諸伏景光身形的差異。

  直到她看見他回過頭來,金發黑皮的混血兒那雙紫色的眼睛中的情緒沉重而嚴肅。

  「蘇格蘭在哪?」

  星野咲看見是他,呼吸一窒,她啞聲問他,「光,不在隔壁嗎?」

  她吞咽一下,恍惚間感覺自己甚至嘗到了一點腥甜的味道。

  看見降谷零搖頭,星野咲垂下頭來,鮮血順著唇上被她咬破的傷口滴落,在純白柔軟的羊毛地毯上染出一朵朵小小的圓痕。

  星野咲突然就想起了那句「開槍自殺」,她突然就覺得這點血痕太過剌眼,總是讓她覺得像是任務描述中,諸伏景光自/殺後衣服上的血痕。

  她繞開這片痕跡,坐下來,開始給降谷零解釋自己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著急地趕回來。

  「蘇格蘭他接了新的任務。」

  聰明的人不用多言,降谷零輕易地從星野咲這句話中明白了她背後的意思。

  他拿出手機,開始發消息給情報組的人。假借著任務的名頭,降谷零毫不心虛地要求他們將諸伏景光新任務的詳細信息全部發過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看著因為星野咲不自覺咬唇的動作變得更深的傷口,和從傷口中不斷滑落,然後又被她隨意擦去的鮮血,降谷零無奈地嘆了口氣。

  「先處理一下你的傷口吧,蘇格蘭的事情,一時急不來。」他的眉眼沉靜。

  被降谷零的話一提醒,星野咲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從嘴唇上傳來的刺痛感。

  「嘶——」她輕輕抽一口氣,連忙從沙發旁邊翻出大大的醫藥箱。

  打開蓋子,上面每一種藥上都詳細地寫了用法用量,看著熟悉的字跡,星野咲垂下眼睛,掩飾住眼中晃動的水光。

  她迅速處理好唇上的傷口,開始和降谷零一起沉默著,等待郵件。

  幸而,並沒有讓他們等多久,情報組的成員很快就將諸伏景光這次任務的所有有關信息都發了過來。

  望著最後標注的一句話,降谷零和星野咲的目光都沉了下來。

  [本任務用於試探蘇格蘭,諏取部和一已被取代。]

  看完郵件,降谷零站起來,「走吧,先去奈良。」

  憑借著對諸伏景光的了解,他很容易就猜中了自家好友的行動軌跡。

  星野咲安靜地跟上降谷零的腳步,兩個人的步伐都很大,也很快,他們都知道,這一次行動,很大可能與諸伏景光的生死息息相關。

  ————

  另一邊,還被堵在路上的赤井秀一看著近十分鐘過去了,也只往前挪了一點點的車流,往後一靠,選擇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赤井秀一開始回憶自己來之前收到的消息,想起因為FBI和日本公安合作,又互相交換了情報而進行的相當順利的計劃。

  他開始趁著現在難得的清閑復盤自己的計劃。赤井秀一覺得,如果計劃能順順利利的完成,抓住琴酒,那烏鴉集團就倒了一小半。

  只是他忍不住開始思緒翻飛,朱蒂的詢問聲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

  ————

  「如果成功了,那她怎麼辦,你的女朋友,該怎麼辦?」金發的美麗探員偏過頭,不去看赤井秀一。

  只那雙眼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閃著微弱的希冀。

  茱蒂希望,他能告訴自己,他會和宮野明美分手,會與自己復合。

  可她只聽見了一陣令她難以忍受的沉默,然後才是赤井秀一平靜的聲音。

  「……我會告訴她,我的身份。」

  他這樣說,避開了她的問題。

  朱蒂難堪地閉閉眼,「隨你。」

  ————

  赤井秀一也不知道,自己該拿宮野明美怎麼辦。無論計劃成不成功,他臥底的身份都會被暴露,而宮野明美作為他的戀人,也絕對會被波及到。

  「先生,到了。」是出租車司機的聲音。

  被打斷了思路的赤井秀一睜開眼,索性先暫時拋開這些問題。

  對他而言,當務之急還是蘇格蘭這個任務。

  赤井秀一打開車門,准備觀察觀察他,方便自己確定蘇格蘭是否是臥底。

  可他剛下車,甚至沒能將錢付給司機,赤井秀一再一次收到了來自於組織的任務郵件。

  他點開來,看清後,卻是眸色一沉。

  郵件的內容很簡略,只有短短一行字。

  [處理掉叛徒蘇格蘭。]

  ————

  在降谷零和星野咲一個憑著對諸伏景光的了解,一個憑著游戲系統的提示開始追蹤諸伏景光時。

  黑發貓眼的男人已經到達了選定好的狙/擊點,諸伏景光開始迅速地將狙/擊/槍組裝好,然後趴在原地,等待由公安替換掉的死刑犯過來。

  諏取部和一是奈良市的市長,一位難得的會為普通市民考慮的好官,也因此,大力清掃非法組織的他因為下令毀壞了組織在奈良的多處基地而被盯上。

  縱使諸伏景光明白這個任務可能是陷阱,如果諏取部和一不死,他絕對會暴露,可他還是選擇通知自己的接頭人,諸伏景光無法看著諏取部和一這樣的人輕易死去。

  看見目標人物的下一秒,諸伏景光下意識地清空思緒,開始專心致志地等待他進入狙/擊範圍。

  可在他扣下扳機的前一秒,諸伏景光看見那位「諏取部和一」突然變了方向,帶著一群手持各種槍/支的黑西裝男人往他所在的大樓奔來。

  他的眉眼沉了下來。

  諸伏景光明白,自己八成是暴露了。下一秒,一枚子彈從不遠處的高樓射來,打偏在他的腳旁。

  他果斷帶上武器,往准備好的備用路線開始撤離。

  另一邊,真名為本堂瑛海,現代號基爾的CIA特工看著在准鏡中飛速變小的身影,從地上爬起來,將手上的狙擊槍快速拆分成部件。

  「未擊中,蘇格蘭已逃離。」基爾的聲音平靜。

  在離開這裡前,她最後看一眼諸伏景光離開的方向,眸中神色不明。

  希望能活下來吧,蘇格蘭,畢竟,她也只能幫到這裡了。

  基爾不再關注,背上包撤離。

  而諸伏景光在經過一陣追擊後,成功甩掉了後面組織的人。

  可他卻並沒有因此感到輕松,諸伏景光明白,這一波人絕對不是追殺他的主力成員,充其量只能說是一波前哨和炮灰。

  諸伏景光迅速回到自己在奈良的安全屋中補充彈藥,又檢查一遍身上是否有定位或監控設備,確認沒有之後才拿起東西,往外走去。

  他的安全屋位於鬧市區,諸伏景光並不想在這裡和組織派來的人打起來,他擔心會傷到無辜的群眾。

  諸伏景光孤身一人,前往廢棄樓多,也幾乎無人的老區。

  他的身影在陽光下漸漸變小,最終消失在人流之中。

  ————

  借著組織在各界的勢力,赤井秀一不僅有了整個奈良地區監控的實時更新,甚至組織暗地裡的線也開始動作起來。

  在這樣龐大勢力的運作下,他居然先星野咲和降谷零一步找到了諸伏景光的所在地。

  赤井秀一看著被發過來的大致範圍,果斷一轉方向盤,趕向那裡。

  與時同時,終於在任務界面中收到最後一條提示——諸伏景光所在地的星野咲,也立刻拉著降谷零上車。

  「我知道蘇格蘭在哪裡了!」

  她一腳踩下油門,疾馳向剛剛看見的地址。

  在星野咲和降谷零趕過來時,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已經在這裡上演了一出追逐戰。

  「吱——」車胎在突然的剎車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星野咲顧不上降谷零,匆匆忙忙往前跑。降谷零隨後跟上。

  天台上,赤井秀一在諸伏景光將□□調轉,對准自己後,立即上前一步,他握住左/輪/手/槍的轉輪,開始和諸伏景光談話。

  「……我是FBI的臥底赤井秀一,我和你一樣,是想要緊緊咬住那些家伙的獵犬。好了,聽明白的話,就放開手/槍,好好聽我說。」*

  ————

  下面,星野咲和降谷零正以最快的速度上樓。他們踩上鐵質樓梯時,發出了明顯的響聲。

  聽見腳步聲的赤井秀一下意識回過頭。

  而諸伏景光則准備趁著此時,扣下扳機。


第58章 (小修)

  星野咲粗魯地抹去臉頰上不受控制滑落的淚水, 在這大半天的追殺中,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憶中,她終於發現了諸伏景光的謊言。

  騙子騙子大騙子!

  星野咲三步並作兩步地往上跑, 眼角紅得過分。

  忙著追上諸伏景光,甚至來不及喝一口水的她, 現在唇上的傷口再次裂開,血珠從其中不停地冒出, 又順著她的下巴,和未被抹去的淚水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我不要喜歡他了。

  星野咲抹掉再次將她的視線模糊掉的淚水,心中的焦急和委屈難以言喻。

  可事實上,在離天台還有幾層時,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綠川光!」星野咲一向清脆活潑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

  聽見自己的假名,也聽出了喊自己的人是星野咲, 諸伏景光一愣, 原本想按下扳機的手也頓住。

  他彎彎眼睛, 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很生氣啊咲。諸伏景光想。

  只是, 他接下要做的事, 會讓咲更生氣吧。諸伏景光垂下眉眼, 輕輕笑一笑。

  這一次, 大概這輩子咲都不會原諒他了吧。他的笑容裡染上了苦澀的意味。

  最終也變得釋然。

  諸伏景光想, 不原諒也沒關系, 畢竟, 是他食言、失約在先。

  他的眉眼疏朗, 其間的笑意溫和。

  諸伏景光輕輕壓下扳機, 他想, 好像沒有永遠和以後了。

  在他閉上眼睛准備接受那顆洞穿自己心髒的子彈時, 同樣被星野咲一聲喊回了神的赤井秀一下意識再次捏緊手中的轉輪。

  他轉過頭, 看著諸伏景光按在扳機上明顯正在用力的手指,一時無言。

  而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赤井秀一果斷決定讓這位舍己為人的公安臥底長長記性。

  「我和你一樣,是死死盯住組織的獵犬,所以,何必還要自/殺。」他的語調平靜緩和,甚至赤井秀一還有閑心往樓梯口看看,期待小林菲奧娜的出現。

  他想,自己果然沒猜錯,小林菲奧娜不是組織的人。

  下一秒,赤井秀一如願聽到了女生氣衝衝卻又帶著哽咽的聲音。

  剛跑上來就聽見赤井秀一的發言,星野咲覺得自己簡直要被氣瘋了。她無法注意到任何人,只死死盯住那個閉著眼睛,准備赴死的笨蛋。

  「綠川光,你給我松手……」星野咲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凶,可事實上,因為太久沒喝水,又在不停落淚的原因,她的聲音沙啞而無力。

  而諸伏景光聽見星野咲的聲音的時候,就已經下意識睜眼望過來。

  他正看見女生一身狼狽,眼睛通紅的模樣,而星野咲的下巴上,淚珠和血珠彙合在一起落下,染紅了她今天純白的襯衫。

  諸伏景光:「……」

  看見星野咲眼中近乎將他淹沒的悲傷和惶恐,諸伏景光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也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他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狼狽地偏過頭去不看她。

  諸伏景光連握著槍的手都松了一些。

  稍慢些的降谷零站在星野咲的身後,他同樣也聽見了赤井秀一的話,從沒想過萊伊會是臥底的降谷零神色復雜地看他一眼,隨即轉過頭,專注於勸自家好友放下槍。

  「蘇格蘭,我和菲奧娜都在,我們會幫你的,任何事情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總能解決好。所以,放下槍吧。」那雙紫色的眼睛專注地看向諸伏景光的方向。

  「……」他仍然未曾說話。

  降谷零還想勸他,星野咲卻已經無法再忍耐下去了。

  她跑到諸伏景光身邊,抬起頭,和他視線相對,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是一層朦朧的水光。

  「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的。」星野咲的聲音近乎哭泣,「不要這樣好不好,求求你,光……」

  她伸手,抱住諸伏景光的腰,將頭靠在他的頸間。

  即使上來的路上說過多少遍自己再也不要喜歡諸伏景光了,可星野咲無法否認,在見到他的第一眼起,自己就只想給諸伏景光一個大大的擁抱。

  「說好了今天要一起吃晚飯的,我還沒吃呢,我好餓,一起去吃好不好?」星野咲細細碎碎地說話。

  灼熱的淚水從她的眉睫間落下,打濕諸伏景光的衣服,再將溫度傳到他的皮膚上,明明已經變得冰涼,可諸伏景光恍惚間甚至以為自己要為燙傷了。

  回過神來,他嗅到了自星野咲身上傳來的血腥味,這一次,諸伏景光的手徹底松了開來。

  下一秒,感覺他放松了力氣的赤井秀一立馬出手,將槍奪過來。

  他將自己的佩槍收好,施施然走遠些,開始圍觀三位公安臥底交談。

  在被赤井秀一奪走槍後,比起驚訝,諸伏景光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在看見星野咲和降谷零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今天是肯定沒辦法按原本的設想走了。

  諸伏景光嘆一口氣,他伸手,將星野咲推開一點點,然後開始看她唇上的傷口。

  看見這道明顯是被星野咲自己咬出來的傷口,諸伏景光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他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從那道傷口旁摸過。粗糲的指尖輕輕擦過星野咲微干的嘴唇,帶來一種奇妙的感覺。

  「抱歉,菲奧娜,讓你擔心了。」諸伏景光低垂著眉眼,那雙美麗的藍眼睛被他的眼睫遮住,只在眼睫眨動間泄露出一點溫柔的藍。

  「很痛吧。」他輕輕碰一碰那道傷口,眼中是純然的心疼和自責。

  星野咲因為唇上的輕微觸碰,下意識抿了抿,卻在不經意間,將諸伏景光還未收回去的手指,也抿在了唇間。

  他呆呆地望向黑發的女生,她還將他的指尖抿在唇間,眉眼間卻全是懵懂的光芒。

  星野咲對他笑起來,像是只剛和人玩了小游戲般的狗狗。她好像並不覺得這個動作親密。畢竟,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只諸伏景光一人,像是被火燒了般,滿張臉都染上了紅意地將手收回。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星野咲一眼。

  連忙腳步匆忙地走向正站在不遠處眉眼沉凝的降谷零。

  「波本,謝謝你了。」他伸手,捶捶降谷零的肩,眉眼間是疏朗的笑,以他們的交情,不必多言,只這一句話,就已經夠了。

  降谷零也伸出手,和諸伏景光沒收回去的拳頭相擊。他爽朗地笑起來,那雙紫色的眼睛在收到任務後的這兩天中,第一次真正的放晴。

  「和我還用客氣?」降谷零這樣反問,眉眼間笑意輕松。

  他忽視掉剛剛看見諸伏景光和星野咲那種過於親密的互動時心中的異樣。

  降谷零不願,也不想去深想,起碼此時此刻,他只是單純地為諸伏景光成功活下來這件事感到開心。

  下一秒,星野咲也跑過來,即使她的腳步很輕,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仍然察覺到了。

  而這對默契的幼馴染只是含笑對視一眼,並不動作,靜待星野咲的動作。

  看著背對自己站著的兩個人,星野咲也開心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縱使唇上的傷口因為這個笑容扯著發疼,卻也無法破壞她的好心情。

  星野咲輕輕一蹦,一手攬住一個人的脖子,「你們在瞞著我說什麼呢?」

  被她突然的動作帶得往前一倒的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無奈地對視一眼,一人一只手扶住這個踮著腳的小短腿。

  然後同時伸手,降谷零選擇捏住星野咲軟綿綿的臉頰肉,諸伏景光則輕輕戳戳她的臉頰。

  「沒什麼。」降谷零那雙紫寶石般眼睛裡滿是柔和的笑意,「只是覺得,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諸伏景光也笑起來,他目光溫柔地望向星野咲,輕輕點點頭,那雙在她眼中宛如晴空下的愛琴海般的藍眼睛,再次掀起一陣讓她熏熏然的微風。

  「很幸運。」他輕聲重復。

  而被這樣一雙溫柔又真誠的眼睛看著,誰還忍心生氣呢,起碼星野咲不忍心。

  只是她還是後知後覺地開始感到了難過。

  星野咲原本明亮的眉眼也暗淡了下來,她收回手,後退幾步,像個生悶氣的小朋友般,低著頭不去看他。

  她想,如果光不哄哄她的話,那就,那就三天不理他了!

  只是星野咲又偷偷看一眼諸伏景光,正看見那雙藍眼睛裡的笑意消失的模樣,她突然間,就不忍心了。

  如果,如果抱一下的話,就不理他三分鐘好了。

  她哼哼唧唧地想著。

  諸伏景光原本還在因為星野咲突然的退開感到失落,就看見她狗狗祟祟地偷看自己的模樣。

  他忍不住抿著唇輕輕笑起來,這個動作卻讓諸伏景光再一次想起了剛剛的烏龍,他的耳根又柒上了紅意。

  諸伏景光從兜裡掏出最後一顆奶糖,是星野咲很喜歡的牌子,也因此,他也習慣了在身上帶一點,隨時投喂她。

  他將這顆小小的糖果遞到星野咲面前,聲音溫柔,「抱歉,菲奧娜,請原諒我吧。」

  她接過這枚「求和禮物」,悶聲悶氣地回答:「以後不准再騙我了。」

  「好。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這時,看完戲的赤井秀一將煙熄滅,也走過來。

  「FBI,赤井秀一。」

  三位公安對視一眼,同樣開始表明身份。

  「日本公安,降谷零。」

  「日本公安,諸伏景光。」

  「日本公安,星野咲。」

  「嘖。」感覺自己被公安包圍了的赤井秀一輕嘖一聲,「來吧,偽裝下現場,再對下說詞。」

  聽見他這句話,四人同時開始動作起來。

  ——半個月後——

  星野咲趴在桌子上發呆。

  其實剛剛佐藤美和子還在投喂她,只是現在又因為案子去出警了,所以搜查一課又只留下了昨天剛解決完一例銀行搶劫案的星野咲在警視廳寫報告。

  「唉——」她嘆一口氣。

  自從那天四個臥底聯手偽裝完蘇格蘭的假死現場,又和降谷零、赤井秀一串好詞後,星野咲就再也沒見過諸伏景光了。

  發郵件問降谷零,也只能收到他說正在善後,改換身份的回答。

  「哎——」星野咲又嘆一口氣。

  即使知道諸伏景光現在絕對很安全,她還是難免會擔心。

  星野咲換成左臉和桌子貼貼。

  而轉過頭的她,此時正看見一截藍色警服。

  「?」是誰?

  星野咲抬頭看過去,正對上一雙熟悉的,含笑的藍眼睛。

  「早上好,菲奧娜警官。」諸伏景光眉眼帶笑,他垂下眼,看向面前呆呆的星野咲。

  「我是諸伏景光。從今天起,由我負責帶你。」他這樣說。


第59章

  諸伏景光的眉眼做了一些微小的變動, 看得出來,為他做偽裝的人手很巧,雖然每一處的改動都不大, 卻明顯的與諸伏景光當時作為綠川光1蘇格蘭的模樣劃分了開來。

  只有那雙藍色的眼睛,在含笑望向星野咲時,仍然能讓她找到熟悉的感覺。

  她先是一愣,然後立刻因為巨大的驚喜彎起了眼睛。星野咲下意識就地想伸手抱住諸伏景光的腰, 可她的動作卻被黑發的男人攔了下來。

  他松松地握住星野咲的手腕。

  正是夏季, 星野咲本身的體溫偏於溫涼, 而諸伏景光卻是那種正常的, 屬於男性的略高的體溫。

  溫涼和熾熱相觸時, 兩個人都輕輕顫了一下。

  男女間的差異, 好像總是會體現在這些微妙的地方, 體溫、身形、聲音,甚至是吐出來的氣息的溫度。

  諸伏景光垂下眸子,纖長的眼睫因為掌心中的一抹溫涼而輕輕顫了顫,他的手下意識地想要松開星野咲的手腕。

  可當諸伏景光看見自己身上這一身藍色的警服後, 他停下了原本想放開的手,甚至更加收緊了些。

  現在,他想,他或許,終於可以放任一下自已的妄念。諸伏景光再次看向星野咲, 他想, 想要再靠近一點,想要, 再親密一點。

  眾所周知, 人的掌心相比於指腹要更熱一些, 諸伏景光也不例外。

  他的掌心貼上星野咲的皮膚,逐漸將那一片奶白染上了自己的溫度。

  諸伏景光也很白,可相比於星野咲,卻還是不如。

  他一只手仍然握著她的手腕,兩種白交纏在一起,對比分明,卻又像原本就應該如現在一般,融合得近乎一體。

  諸伏景光另一只卻將食指輕輕抵上自己的唇,他彎彎眉眼,那雙藍色眼睛裡的笑意輕易在蔚藍的海面上掀起熏熏然的微風。

  「不可以哦。」諸伏景光放慢了速度,不出聲,只讓星野咲辨認他的口型。

  看著黑發的女生即使面上帶著明顯的失落和不解,卻還是乖乖地放棄了想要伸手抱他的想法。

  星野咲隨意地讓手自然放松,全憑著諸伏景光牽著她,才沒有讓她的手垂下來。

  「?」星野咲看著諸伏景光仍然抓著自己手腕沒有放開的手,疑惑地歪了歪頭。

  「景光?」她疑惑地發問。

  黑發藍眼的男人對著星野咲溫和地笑一笑,他放開握著星野咲手腕的手,收回耒,語氣溫柔,內容卻帶著一種星野咲未曾察覺到的纏綿情愫。

  「抱歉。」他這樣說,眉眼輕輕一彎。

  星野咲想,諸伏景光真的很適合笑,不然怎麼總是會讓她覺得,他笑起來時,像是輕風拂過海面,掀起蔚藍色的溫柔波濤,輕易就要將她溺斃在這雙海一樣的藍眼睛裡。

  「只是,我很想念你。」諸伏景光垂下眼睛,望向她的目光真摯又溫柔,他輕輕為星野咲將一縷垂落的長發挽到耳朵。

  抱歉,我太想念你了,所以,近乎克制不住地失禮觸碰你。

  諸伏景光真正的想法並未說出口,他只是溫柔地伸出手,想捏捏星野咲的臉,半途卻還是克制地收了回手。

  星野咲遲頓地眨眨眼睛,她並不能理解諸伏景光話中隱藏著的情愫,只是被他直言的「想念」所觸動到。

  於是她下意識地伸手抓住諸伏景光想要收回去的手。星野咲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過來,然後果斷地低下頭來,鑽到諸伏景光的手掌下。

  星野咲看著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的人,甜甜地笑起來,她主動蹭蹭現在諸伏景光正搭在她頭頂的手。

  他看著眼睛圓圓,一臉甜軟笑容的星野咲,也忍不住笑起來。

  簡直像是突然跑過來貼貼蹭蹭,還想撒嬌要一個摸摸頭的黏人幼犬一樣。

  諸伏景光這樣想著,順著星野咲的動作,輕輕揉揉她今天散下來的卷發,手感很柔軟。

  他低下頭,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看著星野咲及肩的黑發,諸伏景光溫聲問她:「要剪頭發嗎,又長長了些。」

  看著她突然垮下來的笑容,諸伏景光也想起來了上次他陪星野咲去剪頭發時發生的爆/炸/案。

  他柔和了眉眼,伸手,輕輕點在面前這個蔫噠噠的小狗勾的眉心。

  諸伏景光回憶著幼時母親的動作,猶疑著用手指在星野咲的眉心打旋,然後又輕輕地捏捏她的耳垂。

  星野咲沒有打過耳洞,她的耳垂圓潤柔軟,瑩白可愛的像是一枚小小的玉珠,微涼的感覺卻讓諸伏景光在對上她懵懵目光時像是被火燙了般。

  他狼狽地偏過頭去,耳根染上紅意。

  「抱歉。」諸伏景光說不出他在因為什麼向星野咲道歉。

  或許是因為那一瞬心中生出的,舍不得放開的妄念,抑或者是因為他突然的,失禮的觸碰。

  諸伏景光沒有回過頭去看星野咲,他臉上的紅意還未褪去。

  「但是,這一次,不會再像上一次那樣了。」

  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讓你遇到危險,也不會再因為臥底的身份,而要偷偷離開了。

  諸伏景光回頭望向她,語氣溫柔又堅定,「我會一直陪著菲奧娜的。」

  星野咲對上這雙認真的蔚藍色眼睛,恍惚間幾乎間覺得諸伏景光在說一個誓言。

  她回過神來,對著正看向自己的諸伏景光彎彎眼睛,眉眼間是燦爛明亮的笑意,像是陽光落在了她的眉眼之間。

  這時候,諸伏景光才發現,星野咲已經在他無知無覺間,一點點挪到了他的旁邊。黑發的女生歪歪頭,對著他笑。

  再自然地將頭一歪,靠在他的肩上,軟軟的、帶著涼意耳朵和他還染著緋色,溫度升高的耳朵輕輕一碰,然後劃過。

  那一抹涼意便自然而然地消失,徒留下耳尖更紅的諸伏景光。

  然後他聽見星野咲軟綿綿的聲音,好像是因為炎熱的夏季,她的聲音都帶著懶懶的意味,簡直和撒嬌一樣。

  「好嗷,時限是永遠哦。」星野咲像是覺得這個人肉枕頭舒服極了,她用軟綿綿的側臉蹭蹭諸伏景光。

  她伸手,拉住他帶著厚厚繭子的手,一點點地捏著諸伏景光的手指玩,「光絕對!絕對!不可以比我早死!」

  星野咲的聲音柔軟,話中所說的未來也十分美好,「我們要一輩子都好好的,永遠在一起,等到白發蒼蒼的時候,我還想和光一起出來玩。」

  「春天要一起去賞櫻,夏天就去海邊,秋天去京都看楓葉,等到冬日,我們就去小樽泡溫泉賞雪,還可以堆雪人、打雪杖。」

  諸伏景光側頭,他垂下眼,看向這個好像已經將他們的未來安排好了的女生,被他掩在眼睫下的眼神溫柔繾綣。

  他伸手,輕輕地順順這頭柔軟的小卷毛。諸伏景光的聲音輕緩溫和,「嗯。」

  「我們還可以一起去看電影,去煙火大會。」

  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很遠很遠的未來,可以一起去很多很多的地方。

  所以。

  諸伏景光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頓,然後繼續給星野咲理頭發。

  他也有足夠多的耐心和時間,去等星野咲開竅。

  下一秒,一道耳熟的聲音打破了兩個人之間親密又安靜的氛圍。

  「嘖,我說,注意一下距離啊。」黑臉的卷發池面正站在搜查一課辦公室的門口。

  在一副惡人相的松田陣平的身旁,萩原研二正一手搭在自家一臉嫌棄的幼馴染肩上,一手對著諸伏景光和星野咲方向揮了揮。

  「早啊,菲奧娜。」他笑著,先和狗狗祟祟探頭看過來的星野咲打個招呼,才轉頭望向一旁眉眼彎彎看向這邊的,黑發藍眼的男人。

  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睛,萩原研二笑容更大,他拍拍還在生氣的松田陣平,率先走過去,然後一拳錘在諸伏景光肩上。

  「真是,一畢業就不見人,消息也不回……」萩原研二的眼睛有一點紅,他最後只伸手,和諸伏景光擊了個掌。

  「歡迎回來,諸伏。」他笑起來,好像這些年的時光都未曾流逝,他們仍處於警校裡肆意歡笑的時光。

  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擁抱一下,他笑起來的模樣一如當初,「我回來了。」

  後面的松田陣平也別別扭扭地走過來,錘一下他的肩,「……歡迎回來。」

  像是不太適應般,他又迅速接了一句,「這一次,不會再走了吧。」

  諸伏景光笑著,也輕輕一拳錘在松田陣平的肩上,「不會了,以後就在這裡了。」

  下一秒,不等諸伏景光再伸手摸摸旁邊一臉狗狗祟祟觀察他們三個人的星野咲的頭,松田陣平直接截住他伸過去的手。

  對上諸伏景光疑惑的目光,黑臉的卷發警官對著他努力扯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這麼久沒見了,我們還是先去練一練吧,順便看看你的休術有沒有退步。」

  看著遠去的兩個人,星野咲緩緩打出了了一個問號。

  為什麼,突然間就要去對練了啊?

  她歪歪頭,把目光放到了旁邊還沒走的萩原研二身上。

  「研二……」

  沒等星野咲的話說完,黑發的警官笑著揉了把她的頭發,然後迅速開溜。

  「我去看看他們。」他揮揮手,和星野咲告別。

  「誒?」看著短短一段時間內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萩原研二,星野咲也只能放弄了再向他詢問。

  她將座位轉回去,繼續處理起昨天的案件報告來。

  在星野咲中午休息去吃午飯時,兩個莫名其妙對練了一個上午的男人此時都氣喘吁吁地躺在訓練室裡。

  松田陣平側頭,看向剛剛和他打了個平手的諸伏景光。

  「……你這幾年倒是沒退步。」

  「松田也是,不僅拆/彈厲害,格鬥也沒放松啊。」

  聽見這句話,松田陣平輕輕哼笑一聲。

  「畢竟,我可不能輸給某個笨蛋。」

  側過頭,諸伏景光正看見他眼中那抹難得的溫和笑意。

  他有點出神。

  松田,也有喜歡的女生了嗎?

  這樣想著,諸伏景光好奇地望過去。

  下一秒,他聽見了一個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

  「你喜歡小林菲奧娜?」


第60章

  「……」諸伏景光沉默了一瞬, 才彎著眼睛笑起來。

  他的耳根泛紅,只望著天花板,聲音中帶著羞赫, 也帶著笑意。

  「這麼明顯嗎?」諸伏景光這樣問。

  如果已經這麼明顯了,為什麼,咲還是沒有發現呢?他這樣想著,神色無奈。

  在諸伏景光出神時, 松田陣平卻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而徹底僵住了。他原本放松地搭在身體兩側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松田陣平閉一下眼, 掩去眸中復雜的神色,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 就又是平常那副慵懶的模樣了。

  他笑起來, 語氣輕松地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該說挺巧的嗎?」

  松田陣平從地上爬起來, 看著目光茫然又帶著一種下意識的警惕的諸伏景光,「我也挺喜歡她的。」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在這種方面掩飾自己的人,喜歡就是喜歡,只要確定了他是喜歡星野咲的, 松田陣平就絕不會主動退縮。

  只要星野咲沒有喜歡上別人,他就不會先一步放棄。

  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並決定付諸行動,松田陣平覺得,再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讓他確定,自己喜歡星野咲這件事了。

  「……你說, 什麼?」諸伏景光甚至覺得自己剛剛是聽錯了。

  然而松田陣平的話徹底打破了他剛剛的想法。

  他笑起來, 將警帽隨意地往自己頭上一扣,對著剛從地上坐起來的諸伏景光揮揮手示意, 「我先走了, 關於她, 我們公平競爭。」

  諸伏景光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盯著松田陣平離開的背影開始發呆。

  無論如何,他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面臨這樣的場景,他和自己的好友喜歡上了同一個女生。

  諸伏景光最終無奈地笑起來。

  他想,好像也正常,畢竟,是咲啊。

  諸伏景光只是想到她,那雙眼睛就溫柔了下來。

  他輕輕念出聲來,「公平競爭……」

  諸伏景光彎彎眼睛,他想,這樣也挺好的,無論最終咲選擇了誰,都很好,也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想明白後,他果斷單手用力,從地上起身。諸伏景光將放在地上的外套拿起來,搭在手上。

  他推開門,走出訓練室,往搜查一課的方向走去。

  諸伏景光突然間,很想見到星野咲,他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像什麼和心愛之人分隔太久的笨蛋般,只每時每刻都想和星野咲呆在一起。

  他加快了腳步。

  另一邊。早諸伏景光一步出來的松田陣平眯著眼睛得意地笑起來。

  同樣的,他走向的方向也是搜查一課的方向,與其說松田陣平正在奔向搜查一課,不如說他正在奔向星野咲。

  松田陣平想,就算說了公平競爭,可他也絕對不會退讓的,他早一步遇見星野咲,也該早一步拉住她的手。

  下一秒,看見那個吃飽後正趴在桌上半眯著眼睛,一副犯困模樣的黑發女生,在松田陣平也未曾注意到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他望向星野咲的方向,視線始終未曾移動,松田陣平加快了腳步。

  走到星野咲的辦公桌旁時,看著她伸長了的右手,他下意識地伸手拉住星野咲的手,松田陣平垂下眼,語氣是難得的柔軟和溫柔。

  「還記得水上樂園嗎?」他這樣問,那雙漂亮的眼睛被藏在松田陣平的眼睫之下,星野咲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有那雙發紅的耳朵,在黑發間隱約可見。

  「昂?」星野咲揉揉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還記得呀。」

  她抬頭看向松田陣平,因為她剛剛的動作,星野咲的眼圈周圍泛著淺淺的紅色,稱著她因為困倦而泛著淚意的琥珀色眼睛,顯得可憐又可愛。

  被她這樣盯著的松田陣平覺得自己的心髒近乎要在星野咲這樣的目光下融化了。他伸手,擋住那雙眼睛,耳朵連著臉頰一起紅了起來。

  感受著掌心被睫毛輕掃而過的感覺,松田陣平也輕輕眨動眼睫。

  像是蝴蝶在掌心振翅一樣。

  松田陣平回憶起自己幼年將一只淺黃色的鳳尾蝶攏在掌心時的感覺,覺得現在星野咲的眼睫眨動間帶來的感覺和那時也差不多。

  只是松田陣平看著星野咲仰著頭乖乖被自己捂著眼睛的樣子,恍惚間覺得,他好像已經將這只美麗的,琥珀色的蝴蝶,抓在了掌間。

  他回過神來,像是被火燙了般,飛快地收回手來。

  松田陣平微微側過臉,避開星野咲的視線,試圖語氣平靜地繼續剛剛的話題,只是他臉上越來越深的緋色徹底出賣了他。

  幸而,星野咲即使注意到了,也沒有出聲詢問,這才讓松田陣平保持住了偽裝出來的平靜,沒有炸毛。

  「這個周末,你有時間嗎?」他別別扭扭地發問。

  星野咲搿著手指開始算自己的假期。而松田陣平在她的碎碎念念中目光也始終放在她身上。

  或許連松田陣平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從星野咲出現在他視線中的第一秒開始,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了。

  無論他嘴上如何別扭,他的視線和神情永遠會違背松田陣平的理智和口是心非,第一時間望向星野咲。

  是喜歡啊。路過的警官笑起來,放輕了腳步,不去打擾這對年輕人。

  終於,星野咲得出了結論,「有!我還有兩天假期呢!」她的眼睛明亮圓潤,眼尾帶一點點下垂,看向人時像極了幼犬,可愛又無辜。

  松田陣平凝望著星野咲這雙圓滾滾的明亮杏眼,目光很認真,「周末要和我一起去水上樂園嗎?」

  他彎彎眼睛,是一個簡單的,純然的笑容。也是一個難得的,近乎讓人覺得可愛的笑容。

  松田陣平的耳尖又紅了起來,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偏過頭去。松田陣平仍然凝望著星野咲的眼睛。

  他的聲音很輕,像在訴說一個夢境,或是什麼美好的未來。

  松田陣平這樣說:「菲奧娜,夏天已經到了。」

  下一秒,沒等星野咲回答,諸伏景光先一步走了進來。

  他含著笑,打斷了星野咲未曾說出口的回答。

  黑發藍眼的男人走過來,最終也在離星野咲不遠處站定。

  那雙被她誇贊說像是風拂過的愛琴海般的藍眼睛正帶著動人的笑意。諸伏景光看向星野咲,笑意更深。

  「之前說過夏天要一起去海邊的。」諸伏景光的語氣溫和,「菲奧娜周末和我一起去好嗎?」

  「我們可以一起游泳,撿漂亮的海螺,還可以看看日出和日落,海邊看日出和山上看又不太一樣……」

  他還沒說完,松田陣平果斷插話打斷了諸伏景光。

  「海邊也沒什麼意思,還是水上樂園更有意思些。」松田陣平開始給星野咲描述他看過的水上樂園的游樂設施。

  「你當時不是想玩過山車,但是沒玩到嗎,水上樂園有激流勇進這種差不多的刺激項目。」

  諸伏景光看見星野咲明顯意動的表情,明白自己這一局算是輸了,他看一眼旁邊這位狡猾的好友,無奈一笑。

  真是,以前可沒發現松田居然這麼狡猾啊。居然趁著他沒反應過來時直接偷跑。

  星野咲被松田陣平一提醒,又想起了當初的貓耳朵。她眼睛一轉,開始和他討價還價。

  「如果我和陣平一起去水上樂園的話,陣平可以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嗎?」星野咲伸出手,用大拇指放在尾指上,試圖給松田陣平比劃出一個「小小」的距離。

  松田陣平看她一臉期待的模樣,卻下意識地覺得星野咲怕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他雙手抱胸,挑挑眉,懶洋洋地問她:

  「什麼要求,你說,我聽聽再決定要不要答應。」

  覺得星野咲一定會選自己的松田陣平相當淡定。

  「……咳咳,那個,就是,」星野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想讓陣平戴貓耳朵給我看嘛……」

  越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就越小。

  而松田陣平在聽清楚星野咲的話後,就已經徹底的紅了臉。

  他伸手,用力地揉亂亂了星野咲的一頭小卷毛,「真是的,你在想什麼啊?!」

  「誒?陣平滿足我這個小願望吧,求求你了。」星野咲扯住他的袖口,一臉可憐巴巴地撒嬌。

  松田陣平推開她湊過來的臉,羞惱地轉過臉去不看星野咲,「別想了,我死都不會答應你戴貓耳朵的!」

  他的語氣近乎斬釘截鐵。

  星野咲聞言,蔫噠噠地垂下了頭。

  下一秒,還未離開的諸伏景光伸手摸摸她的頭。他溫柔地笑起來,話中的內容讓星野咲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如果菲奧娜和我一起去海邊玩的話,我可以答應菲奧娜戴貓耳朵的要求哦。」諸伏景光笑意深深。

  「誒誒誒??!真的嗎?」星野咲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她拉住諸伏景光的手,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裡面滿是期待。

  與此同時,聽見諸伏景光的話後,立刻轉過頭來的松田陣平正看見他含笑望向星野咲的模樣。

  這副偶像劇一樣的畫面在旁人眼中一定是美好的,可在松田陣平看來,卻顯得有些刺眼。

  他像是一只被侵犯了領地的貓般,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松田陣平偷偷瞪一眼諸伏景光。

  諸伏也太狡猾了!

  他這樣想著,果斷伸手,拉住星野咲的另一只手。松田陣平的耳尖紅紅,他別別扭扭地說:「我也可以戴貓耳朵。」

  松田陣平躲開星野咲亮晶晶的視線,「所以,和我一起去水上樂園。」

  諸伏景光也沒松開手,他和松田陣平一人拉住星野咲的一只手。

  「所以,菲奧娜選誰呢?」他這樣問,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第61章 (捉蟲)

  看著兩個對視著, 氣氛莫名險惡的男人,星野咲一臉茫然。

  她剛剛,是不是說了自己有兩天假期來著?

  「那個, 我周末兩天都很空啊。」星野咲歪歪頭,想撓撓自己的小卷毛,可她的兩只手都被人牽著,抽不出來。

  看著在她說話後不約而同全部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 星野咲微妙地覺得有點危險。

  她不再試圖抽出手, 反而來了個反客為主。星野咲一手反握住一個人的手, 她燦爛地笑起來。

  「我可以先和陣平去水上樂園, 然後第二天再和光去海邊玩啊。」

  黑發的女生一手拉一個, 說話時還不肯安分, 要晃一晃牽著的手。她的眼睛明亮, 神情也顯得無辜又可愛。

  可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在聽見這個堪稱「端水大師」的計劃時,卻都感到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松田陣平覺得自己簡直快要被氣笑了,他伸手,看起來很想用力戳醒這個遲鈍的笨蛋, 可最終落在星野咲臉頰上的力氣卻是輕飄飄的。

  「我說,你沒覺得你剛剛的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松田陣平笑著問她,可聲音卻堪稱是咬牙切齒。

  他捏著這個小笨蛋軟綿綿的臉頰肉,盯著星野咲不放。

  站在星野咲另一側的諸伏景光也投來目光,他輕輕抬手, 不動聲色地拍開松田陣平還放在星野咲臉頰上的手。

  「菲奧娜想要這樣安排嗎?」諸伏景光問她, 目光濕和。

  他忽視掉旁邊被拍開手後正一臉無語盯著這邊的松田陣平,摸摸星野咲的頭發, 等待她的回答

  下一秒, 松田陣平也將目光轉向了星野咲。

  看著兩個人都是這副模樣, 星野咲再一次歪歪頭,她又晃晃牽著兩個人的手,目光澄澈又明亮。

  「昂?是這樣想的啊。」她左右看看兩個人,「怎麼了嗎?」星野咲並不覺得自己剛剛的提議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諸伏景光無奈地笑一笑,他更用力地揉一把星野咲的頭發。

  他只是想,該怎麼說呢,咲真是個,天生的小太陽。她總是能敏銳地察覺到別人不好的情緒,然後迅速地安撫好。

  這是諸伏景光心動的原因之一。

  可現在,作為被安(端)撫(水)的二分之一,他卻覺得有點無奈。

  但對上星野咲這雙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甚至滿是期待的眼睛,諸伏景光也只能點點頭答應下來。

  然而,在他點頭之前,星野咲又開開心心地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唔,其實,我們三個人先一起去水上樂園,再去海邊玩也不錯哎!」她說完,像是為自己的機智所折服般,星野咲一拳頭敲在自己的手心上。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試圖詢問他們的意見,「陣平和光覺得怎麼樣,一起去玩好不好?」

  諸伏景光:……???

  松田陣平:……???

  你在說什麼東西啊???

  諸伏景光看一眼旁邊滿臉都寫著拒絕的松田陣平,微微笑起來,「不了,菲奧娜先和松田去水上樂園玩吧,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我還有點事。」

  松田陣平聽見,松了一口氣,「諸伏既然有事,就別勉強他了,還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去水上樂園好了。」

  雖然他已經盡力在壓制自己眉眼間的喜意,試圖表現出一臉可惜的樣子,可實際上,松田陣平眼中掩飾不住的笑意早已將他出賣得干干淨淨。

  他是真的高興。

  畢竟,能二人世界的話,為什麼要三人約會呢?即使後面星野咲也會和諸伏景光單獨出去,可松田陣平並不擔心。

  他覺得,不說星野咲和自己在水上樂園玩了一整天後,第二天還有沒有精神,就算還和諸伏景光一起去,他也可以半途加入嘛。

  想到這,松田陣平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

  星野咲並沒有注意到他這並稱不上高明,甚至算得上是破綻百出的掩飾,她只是有一點點失落地將手從松田陣平手中抽離,然後抱住諸伏景光的手臂。

  「那好吧,下一次,光就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她眼巴巴地望向諸伏景光,等待著他的回答。

  「下一次,也會和菲奧娜你一起出去的。」諸伏景光摸摸星野咲的頭,輕巧地忽略了那個「們」。

  而星野咲也確實如他所想般,忽略了這個小小的「疏漏」。

  黑發的女生聽見他的話,快樂地彎起眼睛笑起來,她開開心心地蹭蹭諸伏景光,聲音軟甜,「好嗷。」

  旁邊站著的松田陣平因為自己的小心思和周末的二人世界,又想著諸伏景光即將失去的二人世界,寬宏大量地沒有上去打斷星野咲和諸伏景光的貼貼。

  松田陣平:表面上:貓貓大度·jpg

  實際上:貓貓ソ凝視·jpg

  感受著來自於旁邊的熾熱視線,諸伏景光又伸手戳戳星野咲的額頭,「周末玩得開心,菲奧娜。」

  同時,他暗戳戳地決定把原定的兩天假期縮成一天。諸伏景光知道,松田陣平的假期只剩下了兩天,而他自己的假期,攢起來還有半個月。

  他看見松田陣平帶著得意笑意望過來的目光,諸伏景光也慢條斯理地對著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他想,沒關系,來日方長。他還可以和咲出去很多次,只要咲有時間。

  三個人在分配好周末的假期後,終於分開。在不涉及到星野咲的事情上,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一如既往的關系友好親密。

  在分別拍拍星野咲的頭,讓她繼續午睡後,松田陣平也伸出手,隨意地搭上諸伏景光的肩,兩個人一起去吃午飯了。

  接下來的一天在星野咲看來是和往常一樣的平靜。解決兩個當街搶劫的案子,然後把犯人帶回去,丟到審訊室,再開始寫任務報告,然後在六點半准時下班。

  在地鐵上,星野咲收到了一封新郵件。打開鎖屏,上面顯示的發件人是百利甜。

  是組織的新郵件。

  想到三人分別交上去的那幾份任務報告,擔心是出了什麼問題的星野咲火速打開郵件。

  [蘇格蘭已確認死亡,組織已為你派遣新的搭檔前往日本。]

  百利甜出於已經將小林菲奧娜視為自己一派的人的想法,下一封郵件接踵而來。

  [琴酒將於三日後乘飛機於上午十點抵達日本。]

  看見這封郵件後,星野咲不由皺起眉,她又想起了交完任務報告的當天晚上,那通來自於琴酒的電話。

  ————

  「嘟嘟嘟——」剛下班沒多久的星野咲拎著從居酒屋買回來的飯菜,打開た,隨手掏出正在響鈴的手機。

  「你好,這裡是小林菲奧娜。請問有什麼事嗎?」星野咲連看都沒看手機,直接接通。

  她將打包盒放在玄關的櫃子上,一手扶著櫃子站穩,一手將鞋子脫下,手機被她用耳朵和肩膀夾住固定。

  「……」聽見電話另一頭歡快的聲音,琴酒沉默了一瞬,才念出星野咲的代號,「維斯格。」

  聽見這道讓自己印像深刻的低沉聲音,星野咲連脫了一半的鞋都忘了,她站直身子,將手機放到眼前一看,上面跳動著的正是「琴酒」兩個大字。

  星野咲嫌棄地撇撇嘴,深感自己今天倒霉得過了分,居然又接到了琴酒的電話。

  可表面上,她還是乖巧地應了聲,「這裡是維斯格,請問琴酒你打電話是有什麼任務要交代嗎?」

  她聽見銀發殺手冷嘲的一聲低笑,然後是熟悉的威脅。

  「你和萊伊、波本他們的報告倒是寫得不錯,希望蘇格蘭確實如你們所說,已經死了,不然,呵。」

  琴酒的聲音冷漠,「摩根和卡慕也保不住你,我還會讓他們兩個一起上路去陪你。」

  在他的話語中,人命好像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星野咲只能在琴酒的話語中聽出一種由衷的,視人命為草芥的感覺。

  她再一次確定,這個人,是組織的top killer,也是殺死他,就能讓組織元氣大傷的人物。

  想到之前赤井秀一所說的,他有一個針對捕捉琴酒的計劃,問日本公安要不要和FBI聯手。

  星野咲感到了心動。但她的聲音依然平靜,「是,我知道了,請放心,維斯格永遠忠誠於組織。」

  「呵,希望如此。」琴酒掛斷了電話。

  徒留一臉茫然的星野咲。她將另一只鞋脫下,換上拖鞋。

  星野咲真的不明白,琴酒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什麼,警告她?可她也不覺得自己需要勞動琴酒這位勞模來警告啊。

  想不明白的星野咲果斷將問題拋開,開始吃晚飯。

  她一向心大,想不明白的事也絕不糾結太久。

  星野咲一向信奉以後的事情交給以後的自己去煩惱就好,所以她才總是能保持快樂開朗,像是永遠沒有煩惱,永遠明亮燦爛的小太陽。

  ————

  而現在,這個明亮的小太陽盯著郵件上大大的「Gin」,把手機關上,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想到那個危險又敏銳的銀發殺手,星野咲還是不由雙手捧臉,憂愁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她現在已經完全不怕琴酒,也不會被他的殺氣嚇到了,可這也不代表星野咲願意見到琴酒,事實上,除了在監獄或者行刑椅上,她不想在任何地方看見琴酒。

  收到這個驚天噩耗的星野咲蔫巴巴地回到公寓開始鹹魚躺。

  星野咲:攤成一灘·jpg

  直到她聽見肚子「咕咕咕」的響聲,她才爬起來准備吃晚飯。

  然後,星野咲就發現自己之前因為琴酒的原因忘了買晚飯。

  星野咲:……

  看看掛在牆壁上已經指向了9點的時鐘,又失去了親愛的投喂者諸伏景光,星野咲幾乎要落下淚來。

  沒等她繼續糾結要不要出去買吃的,星野咲先聽見了敲門聲。

  她歪歪頭,有點疑惑。

  星野咲想不出來,這個點了,會是誰來找自己。

  她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餐盤,上面是一份熱氣騰騰的牛排。

  這個餐盤,是諸伏景光平時用來給星野咲送早餐的那個。

  下一秒,她才看見金發黑皮的俊朗男人。

  他笑起來,紫色的眼睛裡是溫柔的笑意,「晚上好,維斯格,我是你的新搭檔,波本。」


第62章 (捉蟲)

  「誒誒誒???」星野咲睜大了那雙可愛的杏眼, 原本就圓潤可愛的眼睛現在看起來更圓了一點,「新搭檔是波本嗎?!」

  降谷零對上這雙圓圓的眼睛,忍不住笑起來,輕淺的笑意宛如煙霧般在那雙紫色眼睛裡氤氳開來。

  更像一只幼犬了。他想。

  降谷零看著她亮晶晶的, 滿是期待的眼睛, 含笑點點頭, 「對, 是我。」

  他一手將那份牛排又往前遞遞,一手摸摸星野咲的頭,「菲奧娜不餓嗎?」

  降谷零總是在這些微小的地方也很體貼, 他將餐盤往前遞的距離剛好是能讓星野咲嗅到香氣, 又不至於讓蒸騰的水汽撲到她的臉上。

  「咕——」嗅到了香氣後,星野咲的肚子再一次叫了起來。

  她「刷」地一下紅了臉,星野咲按住自己的肚子, 望著降谷零傻乎乎地笑起來。

  又憨又甜的,像是只笨呆呆的小狗狗。

  看得他眼中笑意愈深, 降谷零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 然後順手攬住她的肩, 帶著星野咲往公寓內走去。

  降谷零深諳「紳士手」的秘訣,他的手掌握成了拳, 並不用掌心去接觸星野咲的皮膚。

  可星野咲卻並不如他般注意這些微小的地方, 她順手就抱住了降谷零的腰。

  也因為她的這個動作, 兩個人的距離從剛剛的還有一拳距離,變成了現在的親密無間。

  他們進行了一個親密的貼貼。星野咲甚至蹭了一下降谷零的胸口。

  柔軟濃密的黑色卷發在他白色的襯衫上肆意攀附生長, 女生白皙中透露著淺粉色的臉靠在降谷零的心口上, 僅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 那種柔軟微涼的感覺, 輕易地傳達到了他的皮膚之上。

  然後再次穿透他的皮肉,觸及他那顆被層層保護封閉著的心。

  降谷零低下頭,看她神色安然純真地靠在他的胸口上。然後,他悄然聽見了,來自於心髒的哀鳴聲。

  它如此快速著,鼓噪著,它在大聲地宣告著他的心動,未曾被發覺的心動,僅為降谷零一人所知的心動,被他,強行壓下的心動。

  心動越是壓抑,現在便越是洶湧。它反撲而來時,像是一陣狂卷的風,或是一陣巨大的浪,輕易地便將他挾裹而起,然後淋了個濕透。

  可降谷零依然冷靜,縱使此時心如擂鼓,可他面上神情仍是一張溫和的笑臉,只是那雙紫色的眼睛有點失焦。

  在到達餐桌旁時,降谷零迅速回過神來,他不動聲色地將手收回,並借著將餐盤放在餐桌上的動作,和星野咲拉開了距離。

  降谷零為她拉開椅子,「菲奧娜,請坐吧。」他的笑容溫和。

  星野咲坐下來後,降谷零才在她的對面落座。

  在她用餐時,他並不會一直看著星野咲。而在看向她時,降谷零視線的落點大多數時候是在星野咲的眉心處,能讓她察覺到他在看自己,卻不會帶來任何的壓力。

  降谷零太擅長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都掩飾在一張爽朗的笑臉下了,也太擅長壓抑住讓他覺得危險的情緒,例如心動,例如喜歡。

  短短一段時間內,他再一次將那種潮水般的心動壓下。

  降谷零知道,終有一天,他會再也壓制不住這份喜愛,它會摧枯拉朽般地將他所有的理智衝垮,然後讓他奔向星野咲。

  違背理智,放棄周全,不再思考,讓他變成一個笨蛋。喜歡大多如此。

  他也接受,只是,降谷零想,不是現在,不該是現在。

  降谷零望向星野咲時,帶著一種奇妙的溫情與衡量。溫情浮於表面,是真實存在,衡量深埋眼底,是波濤洶湧。

  不可否認,在看向星野咲時,降谷零總是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份喜歡的真切,那是一種自心底湧出來的想要微笑的溫暖。

  可他同樣也在不斷衡量,衡量這份心動是否合適,衡量一個正確的時機去說喜歡,衡量,他是否該繼續放任這份心動。

  在他還在出神時,星野咲已經解決了那份牛排,她揉揉自己的肚子。星野咲剛剛吃得太快了,於是現在,她沒忍住,小小地打了一個嗝。

  星野咲捂住嘴,悄咪咪看一眼降谷零的方向。他還在發呆,並沒回過神。

  「呼——」她小小地呼出一口氣,頗有點劫後余生的感覺。

  發現自己並沒有在降谷零面前丟臉後,星野咲就又開始自然而然地想要和他貼貼了。

  她動作輕巧地起身,坐到降谷零身邊的一張椅子上,然後伸長手,到他眼前晃一晃,試圖以此讓降谷零回神。

  星野咲看著目光深沉,好像在思考什麼嚴肅問題,實際上眼神都沒了落點,只是在發呆的降谷零,忍不住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來。

  她站起來,動作很輕。然後星野咲狗狗祟祟地跑到降谷零的身後。

  星野咲盯·jg

  星野咲悄咪咪伸手·jg

  在快摸到降谷零的頭發時,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得逞的笑來。

  小狗狗也有雄心壯志。

  星野咲從來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她有一個大大的計劃。

  她要摸遍松田陣平、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頭!

  星野咲哼哼(叉腰·jg)

  讓他們天天摸她頭,她也要摸回來!

  在星野咲的指尖離降谷零的頭發僅有一點點距離時,她伸出去的手卻被一只麥色的大手抓住了。

  金發黑皮的男人轉過頭來,對她輕輕笑起來,那雙紫色的眼睛在暖色燈光下顯得溫柔繾綣,像有無邊情意在其中湧動。

  可仔細看去,那雙眼睛裡,掩蓋在笑意下的,只有一片冷靜。

  「菲奧娜。」降谷零的聲音輕緩,他沒有說別的,好像只是單純喊一聲她的名字。

  他對她彎一彎那雙紫寶石一般的眼睛,什麼也沒說,只輕巧地放開了星野咲的手。然後降谷零轉過了身,不再看她。

  交談,危險。接觸,危險。對視,危險。

  他看見她,心髒便不受控制,理智便瘋狂叫囂。他觸碰她,心中就生出貪婪,皮膚便渴求更多。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發出警告。它們告訴降谷零,你該遠離,你該躲開。

  理智和直覺都在警示,降谷零明白,他應當不再與星野咲接觸,他應當避開她。

  可事實上呢?

  當星野咲開開心心地從背後撲過來抱住他蹭蹭的時候,降谷零只是垂下眼,他沒有拒絕,也沒有避開。

  感受著女生尖尖的下巴搭在自己頭上,手也不自覺地從他脖頸間松開,然後摸上他的頭發。

  這一次,降谷零沒有阻止星野咲的動作,他甚至放松地往後一靠,任由星野咲在他頭上作亂。

  降谷零好像第一次這樣放任了自己。他半閉著眼,任由思緒翻飛,全當作自己不知道有人在拿他的頭發編小辮子。

  星野咲看著自己無意識編出來的一根麻花辮,心虛地望天,她下意識地扯扯那根小辮子,反應過來後,星野咲立馬心虛地放開手。

  她挪開自己還壓在降谷零發心的下巴,悄咪咪地探頭去看他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在他頭頂的「興風作浪」。

  發現降谷零正閉著眼睛,一副已經睡著了的模樣,星野咲小小地松了口氣。隨後她才開始輕手輕腳地拆開那根小小的麻花辮。

  看著因為編了辮子而顯得彎彎曲曲的一絡金發,她心虛地伸出手,扯扯,試圖手動將這絡頭發拉直。

  下一秒,星野咲的手就再一次被人抓住了,降谷零抬起頭來,正對上她四處亂飄的眼神。

  肉眼可見的心虛。

  他忍不住想笑,可面上還是裝作一副詢問的模樣。降谷零伸手,戳戳星野咲的眉心,喚回她的注意力。

  「菲奧娜——」他拉長了聲音喊,那雙紫色的眼睛淺淺一彎,「你在我的頭上做了什麼?」

  明明心知肚明,可降谷零偏還要拿這事去逗逗星野咲,他期待著她的反應。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心虛地不去看他,可後來,星野咲終究是抵不住降谷零含笑凝望過來的視線。

  她對上他的眼睛,試圖理直氣壯,「那,那誰知道嘛。」

  事實上,星野咲紅起來的雙頰和又開始四處亂飄的眼神早已將她出賣了個干干淨淨。

  降谷零終究是忍不住,他低聲笑了起來,雙手都蓋上星野咲軟乎乎的小卷毛。

  他揉亂了那一頭小卷毛,卻借此平靜了內心的一切波瀾。

  看著在自己手下被揉得「噫噫嗚嗚」的星野咲,降谷零眼中笑意更深。

  他拍拍她的頭,輕巧起身。

  降谷零端起那個空空的餐盤,他看著還在努力理頭發的星野咲,再次伸手,壞心地揉亂了她理到了一半的小卷毛。

  對上女生氣哼哼的眼睛,降谷零扭開公寓的門,他對她笑一笑,迅速關上門,只留下一句「晚安」在空氣中飄飄蕩蕩。

  星野咲哼哼唧唧地跑進浴室,開始梳頭發。

  看著梳子上的頭發,她氣哼哼地想,如果波本不給自己做一個月的飯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和他說話的。

  可沒過多久,星野咲就又心軟了。她猶猶豫豫著想,一個星期,也,也可以。

  最終,小狗狗在打了個哈欠後,果斷丟開所有的糾結,選擇上床睡覺。

  另一邊,臨睡前洗漱的降谷零看著明顯呈波浪狀的一絡頭發,無奈地笑起來。

  他摸摸這絡頭發,搖搖頭,想起星野咲理不直氣也壯的樣,忍不住笑。

  降谷零沾點水,將它梳平,才上床去休息。

  ——周五晚上——

  原本在收拾泳衣,准備明天和松田陣平一起去水上樂園玩的星野咲突然收到了一封郵件。

  來自於組織的郵件。

  她又有任務了。


第63章

  在星野咲點開那封大寫的「任務」郵件之前, 她先聽見了公寓門被敲響的聲音。

  她跑過去,打開門。星野咲抬頭,正對上一雙紫色的眼睛,是降谷零。

  他彎起眼睛, 對她笑一笑, 「菲奧娜, 我可以進來嗎?」

  星野咲歪歪頭, 她不明白,這麼晚了,降谷零找自己還有什麼事情。

  看見她有點疑惑的神情, 降谷零在星野咲問出聲之前, 先向她解釋,「是關於任務的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嗷。」星野咲點點頭, 側身讓他進來。

  兩個人在客廳裡相對坐下,降谷零看向坐在他對面, 此時正悠悠閑閑捧著臉, 坐在高腳凳子上的星野咲。

  黑發的女生軟綿綿的卷發被她隨意地團成一個小丸子扎在腦後, 幾絡碎發垂在她的額前,讓星野咲更顯稚氣。

  她好像有點煩悶, 此時正微皺著眉, 半懸著, 離地面還有一點距離的腳尖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晃著。

  隨著星野咲的動作,她長長的, 繡著小雛菊的長睡裙的裙擺也輕飄飄地在空中飄動著。

  像是一段泛著光芒的, 應該存在於少年時光中的美好記憶。

  於是降谷零突然間就不再感到奇怪或是後悔了。

  這個任務, 是他不動聲色推動著, 特意改到這周周末的。

  至於原因,很簡單,只不過是因為降谷零在le上看到的,來自星野咲的一條分享。

  配圖是兩張水上樂園的門票,而上面的名字,是小林菲奧娜和松田陣平。

  降谷零也說不出他當時是何種心情,他只是下意識地,借由語言,讓情報組的人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從而讓這個任務提前到了這周周末。

  縱使知道星野咲現在悶悶不樂的原因,降谷零也絲毫未曾表露出來,他甚至一臉關切地看向她。

  他的身體前傾,輕輕拍拍星野咲的頭,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怎麼了嗎,菲奧娜?」降谷零看向星野咲,問她。

  當她對上這雙眼睛時,其中的關切在星野咲眼中真切又溫柔,也因為此,她原本還有點低落的心情也再次變得陽光燦爛。

  星野咲搖搖頭,又蹭蹭降谷零放在她頭上的手,她頰側的小酒窩深深陷下,笑眼彎彎,「沒什麼,就是任務來得有點突然,原本計劃明天和陣平一起去水上樂園的嘛,現在又在任務了……」

  她說著,眉眼都有點蔫蔫的。

  降谷零神色不動,好像這件事和他完全沒有關系一樣。

  這個黑心的男人甚至打開了那封郵件,指著任務地點開始哄人。

  「菲奧娜,你看,任務地點離那個水上樂園很近哦,等做完任務後,我們一起去玩吧。」

  那雙紫色的眼睛裡笑意盎然,看向星野咲時,帶著一種奇特的,近乎令人心動的光彩。

  星野咲望進這雙眼睛裡,便輕易地溺進了這片紫色的海裡。她看呆了。

  降谷零忍不住笑意更深,他伸出手,雙手攏住星野咲的兩頰,揉一揉她軟綿綿的腮肉。

  他看著這雙明亮的、澄澈的琥珀色眼睛,再一次地確認了自己的心意,或者說,計劃。

  降谷零善於壓制,善於權衡,他愛這個國家,一如愛他的戀人,他可以為這個國家付出一切。這樣說來,他好像是個全然的光明陣營的好人了。

  可在那天早上,他醒來,一如往常地洗漱,降谷零將一捧冷水撲在臉上,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

  至於原因?

  原因不過是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一個夢,那一個,荒唐的夢。

  夢裡,他再一次回到了和星野咲的初次任務時。他為她阻擋那個男人,假裝她的男友。

  降谷零還記得那個吻,那個最終落在他自己的大拇指上的吻。

  可夢裡,這個吻落在了女生塗著楓葉紅的唇上。

  也從那一刻起,降谷零清醒地知道這是一個夢,一個他應該立刻醒來的夢。

  可是這是一個夢,夢中的一切都是虛幻,都僅為他所知,所以,降谷零選擇了放任。

  他在瘋狂鼓動著的心跳聲中,冷靜又失控地吻上星野咲的唇,然後加深,更深。

  ……

  降谷零再次掬起一捧水,潑在自己臉上,打斷了後面那些不可言說的夢境碎片。

  他抬頭,看見那雙失去了所有掩飾後,眸色深重的眼睛,明亮又冷靜,理智又冷情。

  那是一雙屬於波本的眼睛。

  降谷零不可否認,這些年的臥底生活,在他的身上烙下了太多的痕跡,讓他敏感又多疑,真誠又虛假。

  最重要的是,讓他不可避免的,學會了一些組織的作風。

  降谷零看見那雙眼睛,突然間就明白了,他喜歡星野咲。

  無需權衡了,無需克制了。

  他的好友們都還在,日本公安也已經在和fbi接觸著,在互相試探,同時准備聯動cia等各國組織,對組織進行圍剿。

  降谷零相信,離組織重傷,甚至是覆滅的那一天並不遠了。

  而現在,他或許也應該放松些,更相信一些他的同僚們。

  降谷零想,或許自己也該主動出擊一下了。

  一生難得的心動,不可輕忽,不該輕忽。

  於是他便做出了這樣的行動。降谷零搶走了星野咲為數不多的,僅有兩天的假期,搶走了原該屬於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的約會。

  他甚至照抄了他們的作業。降谷零決定任務結束後,帶著星野咲先去水上樂園,再去海邊。當然,花的是組織的錢。

  降谷零繼續和她說話「之前西雅圖那個任務說過要帶菲奧娜去很多地方玩的,但是我失言了。」

  因為懷疑和謊言。

  他輕聲笑起來,像是一陣夏日的風拂過,帶來一種清爽的、屬於降谷零獨有的感覺。

  「這一次,我想和菲奧娜補上。」他的聲音輕緩,輕易地用聲音將一幅畫卷在她面前徐徐展開。

  「一起去水上樂園,然後去神奈川看海,去撿貝殼。我知道那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餐廳,主打海鮮,我們可以一起去嘗一嘗。」降谷零一點一點地向她描繪。

  而星野咲的眼睛,隨著他的述說,也變得越來越亮。

  降谷零也不由笑,那雙眼睛裡的情緒溫柔又真誠。

  他想補上和星野咲的所有約定,然後,許下更多。

  「好耶!一起去一起去~」星野咲從高腳凳子上跳下來,像只輕靈的鹿般,她腳步輕快地跑到降谷零的身邊坐下。

  雖然覺得降谷零的計劃和松田陣平、諸伏景光的計劃完全對上有點巧合,可星野咲也沒深想,畢竟那個水上樂園和那片海確實是離任務地點最近的地方嘛。

  她抱住降谷零的手臂,枕在他的肩上,星野咲柔軟的腮肉被擠得微微溢出,看起來好捏極了。

  降谷零也確實沒忍住,他伸手,輕輕掐一把星野咲那點小奶膘。

  他低下頭,含笑望過去,正對上女生呆呆的目光。

  降谷零挑挑眉,問她,「怎麼又在發呆?」

  星野咲這才回神,她傻乎乎地笑起來,抬手抓住降谷零還捏著她臉的手,輕輕覆上去。

  她彎彎眼睛,原本圓滾滾的杏眼也彎成了可愛的月牙狀。

  「因為波本太好看啦!」星野咲望向降谷零,她這樣真誠又甜蜜地誇獎他。

  星野咲這句話也確實是出自內心,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可她總是直覺覺得,今天的降谷零笑起來時要更好看些。

  他看向她時,眼睛裡的溫柔和喜愛好像也更真實些,不像以前一樣,即使好看,也好像只是淺淺一層,浮在上面,讓人看不真切他眼底真實的情緒。

  降谷零也笑起來,他反手握住星野咲這雙好像從沒握過槍支器械的,沒有一點繭子的柔軟的手。

  他親昵地將她的手全部包裹住。降谷零是真的心情不錯,畢竟被喜歡的人誇獎了。

  「嗯。」他沉思片刻,才對著星野咲來了個k,「承蒙誇獎,不勝榮幸?」

  放下心中的顧慮後,現在降谷零是真的放松了很多。

  他原本就生了一張娃娃臉,現在笑起來時甚至還帶著一種少年氣,好看極了。

  然後降谷零湊過來,輕輕和這個呆呆的小笨蛋進行了一個貼貼。

  他們的臉頰相觸,星野咲聽見降谷零微不可聞的聲音。

  他輕輕地翕動嘴唇,溫暖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尖,帶來一種奇妙的震顫感。

  星野咲原本就被系統強化過的五感好像更加敏銳了,降谷零的聲音和氣息在她的感知中無限放大。

  於是她的眼睫像是風中的蝶般上下翩飛,緋色自她的耳尖暈染向她的臉頰,讓星野咲的臉也變成了晚霞的顏色。

  是淺淺的粉色。

  「星野小姐。」她聽見降谷零這樣喊,正式的稱呼帶來奇妙的纏綿。

  「我是降谷零。」這個多疑者第一次告訴了星野咲他的真實姓名,以這樣親密的,近乎於繾綣的距離。

  然後降谷零又把握著星野咲炸毛的最後一刻,從她耳邊離開。

  他含笑看著她。

  可惜,星野咲在他撤身離開後,沒過多久就恢復了平靜,她甚至再次親密地貼了過來。

  「那,波本說有任務方面的事情和我商量,是什麼呀?」星野咲順手抱住降谷零的手臂,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嗯?我不是已經說完了嗎?」降谷零也學她,歪歪頭,眼中卻是促俠的笑。

  「誒誒誒?!!」星野咲睜大了眼睛,滿臉驚訝,「你什麼時候說過啦?」

  她松開抱著降谷零的手,開始了瘋狂頭腦風暴,試圖想起自己到底漏掉了什麼。

  下一秒,降谷零從沙發上起身,他輕輕敲一下星野咲的額頭,笑意深深。

  「我來,不就是為了和菲奧娜商量任務結束後去哪裡約會的事情嗎?」

  他這樣說,對著捂住額頭一臉呆滯的星野咲舒展了眉眼。降谷零笑著摸摸她的頭,轉身離開。

  「晚安,菲奧娜,明天見。」


第64章

  「嗒——」是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

  也正是因為這一道聲音, 星野咲才從呆滯中回過了神來,她眨眨眼睛,無意識地伸手摸摸剛才降谷零摸過的地方。

  星野咲想起他的用詞,感覺有點奇怪。

  「約會?」她喃喃著, 重復了一遍降谷零的用詞。

  好像對勁, 又好像不對勁的樣子。

  星野咲對於這種微妙的用詞並不能太注意到, 所以她並沒有太糾結降谷零的用詞。

  想起好友也曾經挽著自己的手, 跟自己撒嬌說想明天和她一起出去約會後,星野咲果斷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呼——」她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星野咲看一眼牆上的掛鐘, 已經10點27了。

  「!」她睜大了眼睛, 「這麼晚了嗎?」

  剛剛和降谷零待在一起,星野咲完全沒發現時間過得這麼快。

  她將腦後扎著的小丸子散下來,小跑著往臥室而去。

  星野咲了解自己, 如果現在還不睡的話,她明天任務途中絕對會忍不住犯困的。

  另一邊, 降谷零將一個精致的小禮盒小心地放進行李箱裡。

  他合上行李箱, 心情頗好地去洗漱, 准備休息,降谷零對於這個周末, 可以說是相當期待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

  降谷零將剛做好的三明治盛進餐盤裡, 再從旁邊的咖啡機裡倒出一杯剛磨好的咖啡。

  他並沒有為星野咲准備牛奶, 降谷零知道,她今天大概是起不來的。

  放下了那些包袱後, 降谷零比起之前要輕松得多, 他甚至有閑心大早上起來做手磨咖啡, 而不是直接去外面的自動售貨機買一瓶。

  雖然降谷零覺得, 這大概是因為這杯咖啡是要給星野咲喝的原因,如果是他自己喝的話,他還是會選擇罐裝咖啡。

  看著杯中褐色的液體一點點上升,直至邊沿,降谷零卡著剛剛好的地方停下,他又用牛奶在咖啡上做了只簡筆的小狗,再點綴一點白色的泡泡。

  降谷零將這杯漂亮的拉花咖啡放在餐盤上,他又把自己那份三明治和黑咖啡一起放上去。

  然後他輕松地將餐盤端起,往外走去,降谷零的腳步很穩,那杯有著漂亮圖案的咖啡穩穩當當,一點兒也沒有撒出來。

  他按響旁邊公寓的門鈴,靜待星野咲來開門。

  沒讓降谷零等多久,穿著一條牛仔長裙的星野咲就打開了門。

  她半披著頭發。看得出來,星野咲剛洗漱完沒多久,她的臉上甚至還帶著一些沒擦干淨的水珠。

  星野咲的眼睫濕漉漉的,沉沉地搭下來,她看向人時,那微微下垂的眼尾便更明顯,顯得星野咲更加無辜可愛。

  像是天生一副無辜模樣的幼犬,眼睛澄澈又明亮,仿若淚水洗過般。

  然後她對著降谷零笑起來,圓圓的眼睛彎彎,燦爛明亮得,像是窗外探入的陽光。

  陽光照亮了星野咲纖長睫毛上的一滴水珠,折射出一點璀璨的亮光,像是什麼寶石折射出的光般。

  降谷零看見她笑起來時,明澈又通透的琥珀色的眼睛,也輕輕笑起來。

  他想,哪是好像,分明就是寶石折射出來的光芒啊。

  於是後來,在溫暖的陽光下,降谷零拿著化妝刷,觸到了這顆漂亮的寶石的邊角。

  他站在星野咲的面前,彎下腰,又伸手去勾她的下巴,降谷零手上微微用力,將星野咲的臉抬起。

  手下的皮膚柔軟細膩,降谷零微不可察地蜷了蜷手指,可對上星野咲望過來的目光,他又僵硬了動作。

  最後,降谷零只是伸手,輕輕點了一下她的眼角,「菲奧娜的眼睛真好看。」

  星野咲在他的動作下,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她的睫毛從降谷零的指尖掃過,帶來一種奇妙的感覺。

  降谷零收回手,無意識地掐了掐指尖,那片柔軟的眼睫好像掃在了他的心上,帶來一種癢意。

  在星野咲睜開眼睛之前,他又湊近了些,「閉眼,菲奧娜。」

  降谷零的聲音溫和,他身上並沒有什麼香水的味道,只有一種淺淡的皂角味道,隨著兩人越來越近的距離,飄到了星野咲的鼻端。

  感受著臉上被輕柔塗開的粉底,星野咲忍不住偷偷睜開眼睛,她太好奇降谷零給自己化妝時是什麼模樣了。

  降谷零目光專注地看著自己手下這張白皙的,還帶著可愛的嬰兒肥的臉,動作很輕地為星野咲上妝做偽裝。

  其實他大可以用其他方式為星野咲做偽裝,事實上,降谷零提過來的,放在旁邊的箱子的夾層裡,就有一個捏好的仿真面具。

  可在看見任務詳情,又和星野咲分析過最好還是要偽裝一下後,降谷零面對著黑發女生求助的目光,卻鬼使神差地選擇了為她化妝這種方式。

  這次的任務是竊取一份關於延緩細胞衰老的實驗的藥劑和情報,任務地點在神奈川海邊的一個實驗基地裡。

  組織不僅要求降谷零和星野咲將已經研發出的藥劑成品和有關的實驗資料全部帶走,還要求他們在任務完成後將實驗基地炸毀。

  降谷零對於這個任務並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他早已借由組織的手,將實驗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實驗的主導者河內循,是一個瘋狂科學家與野心家,借由人體實驗才得到了現有的成果,又想用這份血淋淋的成果去換取更多的支持。

  降谷零覺得毀了這個實驗基地是正好的,當然,他聯系了風見裕也,也上報了公安,將這個任務過了明路。

  ————

  他將東西放回去,轉過頭來時,正看見偷摸摸睜開眼睛看過來的星野咲。

  在降谷零眼中,一副暗中觀察·jg模樣的星野咲也很可愛。

  他將拿著的眉筆和化妝刷放到一旁,一手拿著相對於他自己的手來說,可以算得上小巧的眉筆。

  降谷零再次勾起星野咲的下巴,讓她抬頭看向自己。

  他拿著那支細細的眉筆,低頭望向正眼睛亮晶晶看著自己的星野咲。

  降谷零被她看得不由勾起唇角,他的手很穩,一邊為星野咲畫眉,一邊還能分出心神去和她說話。

  「怎麼一直看著我?」降谷零細細地為她勾勒眉形。

  「因為,因為想起了我以前的國文老師說過的一句話嘛。」星野咲不等降谷零問,直接將答案和盤托出。

  「佳奈老師特別喜歡種花文化,她以前上課時和我們說過,」星野咲頓一頓,眼睛明亮,她眼睛眨都不眨地看向降谷零,好像很期待他的反應。

  「畫眉在種花文化裡有特別的含義。」星野咲的眼睛彎彎,她看向他。

  「是新婚第二天,丈夫會為他的新婚妻子做的事哦。」她的聲音活潑。

  是新婚夫妻以示恩愛的情趣。

  同時,降谷零也在內心將答案說出。

  他停下手上畫眉的動作,望進那一雙月牙狀的漂亮的眼睛裡。降谷零的目光認真。

  他期望,從這雙琥珀色的眼睛裡發現一些和他眼睛裡相似的情愫。

  可最終,降谷零什麼也沒看見。

  這雙琥珀色的圓圓杏眼裡一如往常,只有一片干淨明澈的暖光,不沾任何的男女情愛。

  他好像有點失望,又好像早有預料。

  於是降谷零只是輕輕地笑起來,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只輕聲逗星野咲一句,「那菲奧娜現在就是我的新婚妻子了,對嗎?」

  他的話語好似只是開了個玩笑,可星野咲對上降谷零的眼睛。

  一雙認真的,專注的眼睛。

  她突然間就好像分不清這句話究竟是不是玩笑了。

  星野咲下意識地想歪歪頭,卻被降谷零先一步捧住了臉。他將她的頭固定住,那雙紫色的眼睛湊近來。

  星野咲和降谷零的額頭相抵,呼吸交融。

  她聽見他含笑的聲音,「菲奧娜,不要亂動。」

  紫色與琥珀色交融在一起,逐漸融成了密不可分的模樣。

  「……」星野咲一時之間卻是只能看見這抹紫色,她沒有反應過來。

  降谷零自然看得出來星野咲對他樣貌的喜歡,尤其是對他的眼睛和發色的偏愛。

  同樣的,他也很擅長放大自己的這些優勢。

  降谷零稍微地調換了一下位置,陽光從窗外撒下,落在他的頭發上,宛如落下片片碎金,將他整個人都籠在了明亮的光裡。

  星野咲不自覺地伸出手,她想摸摸降谷零的頭發或是眼角。她向來喜歡這些明亮可愛的顏色,例如幼馴染的粉發,或是諸伏景光的藍色眼睛。

  可她的手被抓住了。

  降谷零笑著退開,他很擅長這些推拉的小技巧。

  他看見了星野咲黯淡下去的眼睛,可他只是笑,卻不再說話。

  降谷零想,既然剛剛咲沒有回答,那他就當她默認了。

  這兩天,他和星野咲就是新婚夫妻了。

  降谷零一點一點地將這張原本偏於可愛甜美風格的臉改化成一張帶了點盛氣凌人模樣的驕矜大小姐風。

  最後,只差口紅了。

  他的食指指節勾著星野咲的下巴,細細端詳她的模樣。

  最終,降谷零的目光還是落在了那一抹櫻粉上。

  星野咲原本的唇色就很漂亮,是淺淺的櫻花粉。

  降谷零不自覺地伸手,撫上那一點柔軟的櫻粉。

  他一邊漫無邊際地想什麼顏色的口紅更適合星野咲,一邊又想起那個夢,和夢裡的纏綿的吻。

  降谷零看見星野咲明澈的,滿是期待的眼睛,壓下心裡的躁動。

  他轉身,挑出一支楓葉紅的口紅。降谷零慢條斯理地打開口紅,再將膏體旋出,他勾住星野咲的下巴,湊近。

  然後一點一點將馥郁的紅塗滿星野咲的唇,再用手指將溢出的一點點擦去。

  降谷零端詳片刻,微微彎起眼睛,「真漂亮。」

  他的聲音輕緩,指腹上是和她唇上一樣的鮮紅。


第65章

  夏日燥熱的風從海上而來, 拂過鄉間的田野,再車窗的縫隙中鑽入,帶著一種泥土的氣息混雜著花香, 吹動女生棕色的長發。

  降谷零駕駛著白色的馬自達rx7, 從公路上疾馳而過, 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是大大的指示牌——「前方是神奈川」。

  他聞到了星野咲身上香水的味道, 是由降谷零親手挑選出來, 並為她塗上的。

  愛馬仕的屋頂花園, 一款很甜蜜的香。

  也是降谷零送給星野咲的禮物。

  他其實一開始想送給她的是另一款叫尼羅河花園的香水,一款前調是酸甜的柚子氣息, 後調更顯繾綣的香,像是長大的小少女。

  可在嗅到屋頂花園的香氣後, 降谷零果斷選擇了這一款。

  前調是甜蜜的香, 後調較前調更為柔和。

  而現在,降谷零隨著風的拂過,嗅到了那種柔和又甜蜜的香氣。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拿起這款香時, 店員所說的話。

  「客人眼光真好, 屋頂花園是一款很甜蜜的香, 甜到讓人想要戀愛的那種哦, 送給戀人是很適合的禮物呢。」

  即使知道這只是對方想要說服顧客買下東西的話術, 但不可否認, 降谷零還是被「戀人」這兩個字取悅到到了。

  他在紅綠燈前將車停下, 轉頭去看旁邊一路上都很安靜的星野咲。

  降谷零伸手, 輕輕地將她被風吹亂的棕色假發挽到耳後去。

  「菲奧娜。」他輕聲喊她。

  下一秒, 星野咲應聲轉過頭來, 「昂?怎麼了?」

  她的目光澄澈, 裡面只是倒映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什麼情愫也找不到。

  降谷零不由晃神,星野咲的反應,總是會讓他覺得,她的害羞和臉紅好像都只有很短的存在時間。就像之前。

  明明被一句「真漂亮」誇得臉紅,甚至直接跑上了車,路上也沒有再和他說一句話。

  可在車上,星野咲又輕易地被車窗外的風景吸引了注意力,然後輕而易舉地將她原本的羞澀拋開。

  現在看向降谷零時,她又覺得他是自己的前輩和好朋友了。值得信賴,但不含分毫女性的羞澀。

  降谷零對這種局面早有預料,於是他也不覺得難以接受或是什麼,他只是輕輕地笑一聲,伸手想摸摸星野咲的頭。

  可最後,降谷零看著她棕色的假發,又默默地收回了手。

  周圍的車在變成綠燈的第一時間就開了出去,下一秒,降谷零也將油門踩下,白色的馬自達rx7同樣疾馳出去。

  他目光直視前方,臉上的笑意不變,因為過快的速度而變得凜冽的風吹起降谷零的額發,將他那雙在美瞳的偽裝下變成了金色的眼睛完全顯露出來。

  「沒什麼,只是想喊一喊菲奧娜。」降谷零說著,轉頭看了一眼星野咲。

  那雙金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更顯清透,有一瞬甚至有點兒像是略濃了些的琥珀色。

  降谷零其實一開始為自己准備的是黑色的美瞳,只是想到星野咲更偏好於明亮燦爛的顏色,他就換成了這副金色的。

  而現在,也如他所希望那樣,星野咲因為這抹燦爛的金色而移不開眼了。

  她再一次伸出手,想要摸摸降谷零的眼角,靠近一點這抹美麗的金色。

  而這一次,降谷零只是含笑看著星野咲,他沒有拒絕她的接觸。甚至,在星野咲看來,降谷零含笑望過來的目光中還帶了點鼓勵的意味。

  所以,在他縱容的目光中,星野咲終於觸到了那一點明亮的金色。

  感受著從自己的眼角滑到眼下的柔軟指尖,降谷零低垂下眼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淺金色的眼睫從星野咲的指尖掃過。

  感受著指尖的癢意,星野咲下意識地滑動手指,最終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手指落到了降谷零的唇角。

  星野咲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掩去了自己原有的小麥色皮膚。

  不可否認,金發黑皮的降谷零有一種奇妙的性感,但並不是星野咲很能完美欣賞到的美。

  而現在,金發金眸,皮膚偏白,模樣俊秀的降谷零完全踩在了星野咲的審美上,而他經過修飾後的唇,作為降谷零身上唯一的艷麗色彩,莫名吸引住了星野咲的注意。

  她伸手點點他的唇角,蜻蜓點水般,卻讓降谷零眸色一暗。

  星野咲收回手,並沒有注意到這點細節,她又趴在了窗邊,開始興致勃勃地觀察窗外的風景,還要和降谷零分享一下。

  「看!那裡的繡球花好漂亮哦!我之前和蘇格……」像是想起什麼,星野咲突然噤了聲。

  沒過多久,她又開開心心地和降谷零說起了話「剛剛有一朵紫色的哎!好漂亮!它是所有繡球花裡最漂亮的哦!」

  說完,星野咲就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降谷零看得出來,她在等自己接話。

  他也確實如星野咲所願,接了話,「嗯,為什麼?」

  下一秒,降谷零看見她燦爛地笑起來,女生的聲音清脆好聽,像是碎冰相撞,濺起杯中甜甜的汽水。

  在他的心中也濺起淺淡而甜蜜的波濤,帶著盛夏中舒適的清涼。

  「因為它和波本的眼睛顏色很像啊。」

  所以,那朵紫色的繡球花在她眼中才最好看嗎?

  降谷零幾乎聽見了自己心髒那一瞬停止後的瘋狂跳動的聲音。

  他控制不住地笑起來,同樣輕聲說「我覺得,今天的陽光也是最漂亮的。」

  不等星野咲問,降谷零繼續說「因為,今天我和菲奧娜在一起。」

  所以陽光很好,風也輕柔,萬事萬物都可愛。

  ————

  降谷零很順利地帶著星野咲開到了組織為他們安排的這兩天的休息地點,照舊,是一棟漂亮的小別墅。

  兩個人在將行李放好後,又一起吃了一餐由降谷零作為主廚的晚餐。

  在休息了幾個小時後,當天色徹底黑下來時,星野咲和降谷零再一次開車,准備前往那個實驗基地。這一次他們換了一輛黑色的奔馳,兩個人也換上了相應的,適合行動的衣服。

  在組織的各種黑科技下,加上降谷零和星野咲兩個人的身手都格外出色,他們的潛入很順利。

  難得的,即使降谷零和星野咲嚴格算來只搭檔著出過一次任務,兩個人卻也算得上默契。

  因為實驗開啟以來,一直很順利,加上前不久實驗又獲得了一個極大的突破的原因,河內循此時正是志得意滿、春風得意的時候。

  他不僅自己放松了警惕,甚至自負於實驗基地的防御無人能破,索性給保安都放了假。

  而不巧,河內循自認的高科技,相比於組織的黑科技而言,還是差了一籌。

  所以,在他還沉浸在後天的宴會把藥劑作為籌碼,換取各大日本暗地勢力支持,最後成功研發出長生不老藥的美夢中時,星野咲和降谷零已經分頭,一人找藥劑,一人拷貝實驗資料。

  兩個人動作迅速地直接將這個實驗基地的重要物品全部給搬空了,然後又是老一套的毀屍滅跡,安裝炸彈。

  看一眼培養倉裡泡著的各種或殘缺,或被剖腹取出器官的實驗體,星野咲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縱使她知道這只是一段游戲劇情罷了,可星野咲還是很難去讓自己去直視這些堪稱慘劇的場景。

  降谷零在一開始,就和星野咲說了河內循後天舉辦宴會,拍賣那支藥劑的原因。

  他的實驗體用完了,而河內循的資金並不能支持他購入更多的實驗體,並最終完成這個實驗。

  而這就代表著,這個實驗基地裡的所有實驗體,都已經死亡了。

  星野咲將最後一部分炸藥安裝好,就准備撤退。

  可當她打開門時,門外卻是瘋瘋癲癲的河內循。

  半夜驚醒後,發現實驗基地的防御全面癱瘓,資料也都被銷毀,甚至連成功的幾支藥劑都被盜走的河內循已經徹底瘋了。

  一生心血毀於一旦,他眼睛充血地看向眼前這個罪魁禍首,河內循露出一個猙獰的笑,隨即啟動手中的程序。

  「和我一起死吧哈哈哈哈!!!」說著,他撲過來,想抱住星野咲。

  下一秒,隨著星野咲扣下扳機與河內循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從實驗樓最低層響起的爆炸聲。

  「快跑,他啟動了自毀程序,從現在開始,埋在實驗樓裡的炸彈會從底層開始依次引爆!」降谷零焦急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

  與此同時,他迅速地為星野咲規劃出最合適的逃生路線,並開啟了那顆安裝在他送給星野咲的choke中的定位器。

  降谷零從未如此感謝過自己當時的多疑,而現在,這份多疑成了他為星野咲規劃路線的最大依仗。

  十幾分鐘後,星野咲借著降谷零的指揮成功到達了三樓,但是同樣的,爆炸也已經炸到了實驗樓的十層,整棟大樓都堪稱搖搖欲墜。

  降谷零看著被火光點燃的大樓,以及被徹底堵死的出口,皺起了眉。

  他的聲音依舊冷靜,「菲奧娜,來右側第三個窗口這裡。」

  「好。」沒有任何疑問,星野咲果斷跑過去。

  降谷零沒有說話,他的耳機中全是她急促的呼吸聲。

  他抬頭,正看見灰頭土臉的星野咲從窗戶中探出頭來。

  「來不及了,樓要塌了。」降谷零的聲音冷靜又堅定,「跳下來,菲奧娜,相信我,我會接住你的。」

  他已經做好了星野咲會遲疑的准備了,降谷零甚至也想好了該怎麼勸她。

  可事實上,窗戶後的女生甚至連猶豫都沒有,她果斷一撐身子,爬上窗台,縱身跳下。

  降谷零聽見星野咲帶著笑的聲音,「好,波本要接住我哦。」

  下一秒,她像一只從半空中墜落的蝶,直直落下。

  呼呼的風聲從星野咲的耳畔劃過,吹起她卷卷的黑發,這感覺很新奇。

  可她也不太能注意到了,隨著與地面的距離越近,降谷零那雙漂亮的、專注的紫色眼睛在星野咲的視線中越來越顯眼。

  他的美瞳在焦急之中早已掉落,降谷零也顧不上去找。

  下一秒,她從空中落入降谷零的懷中。星野咲卻莫名想起了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事。

  具體的情節她早已記不清了,星野咲只是隨意地任由思緒發散。

  她想,那個故事裡,茱麗葉私奔時,有從窗台上跳進羅密歐懷裡嗎?

  然後星野咲又想,大概是沒有的吧,但是,我從窗台上跳進了零的懷裡哎!

  於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因為這樣新奇的體驗。

  而降谷零伸手抱住星野咲後,又在地上滾了兩圈,借著這個動作卸了力。

  他抬眼,正看見那雙明亮的眼睛。

  假發早就已經被她丟開,現在星野咲正趴在降谷零的胸前。她的頭發落下來,在他鼻間晃晃悠悠,帶著一種甜蜜的香氣。

  然後降谷零看見星野咲笑起來,明明是灰頭土臉的模樣,可是那雙眼睛稱著身後衝天的火光和爆炸聲,卻簡直像是有一場盛大煙火在她眼中綻開。

  而降谷零恍惚間覺得,眼前的的人,是所有煙火裡,最燦爛的那一朵。所以才能如此輕易地在他的心上炸開,讓他的心跳失衡。

  然後降谷零聽見了星野咲快樂又清脆的聲音,帶著笑的。

  她並不感到害怕。他望進這雙眼睛裡,清楚地明白了這一點。

  她說「你接住我啦!我就知道波本一定會保護我的!」

  她並不感到害怕,因為星野咲始終相信,降谷零會保護好她的。

  所以她只將這當作一場盛大的冒險。

  他盯著這雙彎彎的琥珀色眼睛,被星野咲話裡濃烈的信賴撞了一下心髒,又軟又疼。

  是的,我接住她了。

  降谷零想,我抓住她了。


第66章

  他放在星野咲腰上的手忍不住想要用力,降谷零想將她壓下,徹底將這只蝴蝶擁進自己的懷裡。

  然而,在他用力將她抱進懷裡前,這一只蝴蝶已經主動地撲進了降谷零懷裡。

  星野咲放松了自己,她軟軟地靠在降谷零的懷裡,眼睛明亮地看向他笑。

  夜風吹拂而過,吹動他們周身的青草,掃過降谷零裸露在外的皮膚。

  此時,星野咲正趴在他的身上,而他則雙手攬著她的腰,仰面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降谷零嗅到了青草的味道,也嗅到了星野咲身上那瓶他送的香水的甜蜜香氣。

  一縷卷卷的黑發落在降谷零的胸前,然後又順著女生抬頭的動作滑到了他的脖頸之間。

  降谷零望進那雙琥珀般的眼睛裡,這雙眼睛的顏色是如此明亮又甜蜜,讓他連舌根都嘗到了點隱晦的甜意。

  星野咲的發垂落下來,又卷又密,遮去了大半亮光,一片昏暗中,只有她的笑臉在降谷零眼中依然明媚燦爛。

  卷發在他的皮膚上滑落,連同青草掃過皮膚的感覺,都是一種奇妙的癢意。

  降谷零的喉結不由上下滑動幾下,他開口想喊她,可開口卻是啞然。

  下一秒,星野咲低下頭,她親昵地和他貼貼臉,聲音裡滿是歡快。

  「剛剛跳下來的時候感覺波本和我簡直像是羅密歐與茱麗葉一樣!」星野咲彎著眼睛笑,全然不知降谷零因為她這一句話而失衡的心跳。

  「是嗎……」說出聲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了。

  只是星野咲這樣一說,卻讓降谷零忍不住問出了聲,「菲奧娜剛剛,沒有想過我可能不會剛好接住你這個可能嗎?」

  他的目光溫柔,像是春日時初融的春水,在降谷零的眼底脈脈流動,讓枝葉抽芽花枝溫柔。

  降谷零安靜地抬頭望向這個正將下巴搭在他胸口上的黑發女生,等待著她的回答。

  不出他的意料,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降谷零就聽見了星野咲帶著笑意的回答聲。

  「沒有呀。」她的眼睛彎彎,聲音篤定,「我知道的,你一定會接住我的!」

  星野咲甜甜蜜蜜地又和降谷零貼貼臉,她趴在他的肩上,開始小聲地和他說話。

  「因為我永遠相信波本哦。」星野咲那顆小小的虎牙可愛極了。

  她像是什麼黏人的小狗勾般,一個翻身,躺到降谷零的身邊,又把自己的頭靠到他的肩上。

  「波本也可以多相信我們一點的啦。」星野咲伸手,報復般地擰擰降谷零的耳尖,然後又開始小小聲地吐槽他。

  「不要總是這麼多疑嘛。大家都在你身邊,拜托也請把身上的擔子分一點給我們吧。」

  星野咲轉過頭,盯著眼睛失焦的降谷零。現在的降谷零,褪去了所有的思慮和算計,那雙紫色的眼清透得過分。

  她忍不住笑,只望向他的目光誠摯又明澈。

  「我也想幫波本分擔一點點。」星野咲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堅定地望向降谷零,對他抿出一個小小的,帶著羞澀的笑。

  降谷零看著那雙在月光下美麗溫柔的眼睛,幾乎覺得,星野咲眼中的光,大抵是燦爛的陽光跋涉千萬裡,變成了輕柔的月光,再投入了她的眼中。

  所以,才如此明亮又溫柔,燦爛又輕柔。

  降谷零眨眨眼睛,掩去眸中過於明顯的心動。他笑起來,摸摸星野咲的臉,為她擦去臉上的灰,再從地上爬起來。

  「好。」說著,他伸手,示意星野咲拉著自己的手爬起來。

  下一秒,降谷零的手就被女生柔軟的手拉住了。他一用力,將星野咲拉起。

  然後他的手就又被人挽住了。降谷零聽見她清脆的聲音。

  「最近這樣就很好哦。」星野咲對他彎彎眼睛,「如果能和我說更多的事就更好啦。」

  她的眼睛依然干淨明亮,可火光映入時,降谷零才發現,原來星野咲眼睛裡也有一簇熾熱的、明亮的火焰。

  他聽見她依然柔軟甜蜜的聲音,內容卻堅定,「我不是需要波本一直保護的小朋友,我是你的同僚,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星野咲對降谷零可愛地眨眨眼睛,「我格鬥也很厲害的哦。」

  他被這句話逗得笑了出來,降谷零捏捏星野咲軟綿綿的腮肉,含笑點頭,「嗯嗯嗯,菲奧娜很厲害。」

  女生氣哼哼地鼓起臉頰,「嗚哇——,波本你超敷衍的!」

  「嗯?有嗎?」降谷零避而不答,只輕松地反問回去。

  星野咲扒住他的手,被降谷零帶著往車的方向走去。

  「當然有啦!不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我才不信波本沒感受到!」她戳戳降谷零的手臂,盯著他不放。

  金發的男人唇邊笑意溫和,「既然菲奧娜說有,那就有吧。」

  他壞心地逗她。

  「你還應了!敷衍!哼!」說完,星野咲拋下降谷零,率先上了車。

  他搖搖頭,也加快了腳步,上了車。

  降谷零側頭看向坐在副駕駛的星野咲。他原本以為,她現在說不定還是一臉氣哼哼的模樣,降谷零都想好了該怎麼把星野咲哄回來了。

  可他轉過頭去,只看見女生認真的目光。星野咲拍拍他的手臂,輕聲和降谷零說話。

  「剛剛忘記和波本說了。」她笑起來,甜蜜可愛,「我格鬥很厲害的,所以,我也可以保護波本的。」

  降谷零一愣,隨即再也克制不住唇邊的笑意,他摸摸星野咲柔軟的頭發,聲音輕而溫柔,「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

  白色的馬自達RX-7在水上樂園外停下,那種喧鬧的熱鬧聲音透過車窗傳了進來,讓星野咲的眉眼間滿是躍躍欲試。

  車停穩後,她第一時間打開車門,下車。

  星野咲轉頭看向另一邊的降谷零,腳步輕快地跑過去,然後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抬頭,頰側的小小酒窩陷下,又乖又甜,「快走快走,我想去玩激流勇進啦!」

  星野咲今天一件白襯衫搭淺紫色的百褶裙,領帶也是淺紫色,只頭上的發帶還是那條松田陣平送的,繡著槲寄生的。

  降谷零偏頭看向她,又想起今天早上星野咲下樓時說的話。

  ————

  打扮一新的星野咲開開心心地跑到正在廚房煎蛋的降谷零前,然後轉個圈圈,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怎麼樣怎麼樣?我的新裙子好看嗎?」她滿臉都寫著「求誇獎」幾個字。

  而降谷零不緊不慢地關了火,又將火候剛好的煎蛋盛到盤子裡,才轉頭看向星野咲。

  他洗去手上的油煙味道,擦干淨手上的水珠後,笑著打量星野咲今天這一身。

  過了一會兒後,在她漸漸黯淡下去的目光中,降谷零才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發,輕聲誇獎她。

  「菲奧娜今天非常漂亮。」他彎彎眼睛,看見她被誇一下就變得亮晶晶的眼睛,心情頗好。

  然後降谷零聽見星野咲開心的聲音。

  「嘿嘿嘿,那就好。」她伸手想撓撓自己的小卷毛,又擔心弄亂了發型,最後只能撓撓自己的臉頰。

  星野咲眼睛彎彎,心情很好的樣子,她說:「因為是特意選的,波本喜歡就太好啦!」

  說著,她又控制不住地轉了個圈圈,裙擺撒開像朵美麗的花。

  星野咲說:「看!是和你眼睛很像的顏色哦!裙子和領帶都是!」

  ————

  降谷零垂眼,正看見她那條淡紫領帶,他的心情也不由柔軟下來。

  是,情侶色嗎?

  他在心中問出了當時沒有說出的問題,笑彎了那一雙淡紫色眼睛。

  降谷零看著正歪頭看向自己,一臉期待的星野咲,探身,從車後座上拿出一個可愛的狗狗背包。

  他笑著捏捏星野咲的臉,打趣道:「粗心鬼,包都忘了。」

  得到黑發的女生一個傻乎乎又甜絲絲的笑容。星野咲拉住降谷零還捏著自己臉頰的手,握緊。

  然後她搖頭晃腦著,開開心心地高呼一聲:「衝鴨——」

  星野咲跳過了這個話題,只是燦爛又快樂地笑著,拉著降谷零往水上樂園的方向跑去。

  她的速度很快,夏日裡燥熱的風從他們耳邊掠過,身旁的一切都在降谷零的感知中變得模糊起來。

  只有耳邊呼呼的風聲,伴著他激烈的心跳聲,在降谷零耳中分明作響。

  不知道是因為跑動還是什麼原因,他的心跳聲聒噪得過分。

  降谷零反手也握緊星野咲的手,他笑起來。再也沒有誰比降谷零更清楚了。

  這點運動哪裡能讓他心跳加速呢?說白了,不過是心動罷了。

  七月的風太吵雜,暴露他無法掩飾的心動。

  停下來時,降谷零看見黑發的女生轉過頭來,她今天難得的梳了個高馬尾,將整張小小的臉都顯露出來。

  她說:「剛剛像不像私奔?」

  說完,不等降谷零回答,星野咲松開手,在他身旁蹦蹦跳跳著,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我遇見你

  我喜歡你

  是赴一場盛大冒險

  啦啦啦~」

  聽得出來,星野咲今天的心情很好。降谷零也只是笑著看她蹦蹦跳跳,等星野咲偶爾來扒拉一下他時,他就目光縱容地任由她動作。

  而下一秒,這個剛剛還說和他私奔的小笨蛋,就被人拉著跑開了。

  降谷零滿眼驚愕地看著迅速消失在人流中的兩個黑色卷毛,一時又好氣又好笑。

  他沒好氣地念出那個帶走星野咲的人的名字。

  「松田陣平,你還真是狡猾啊。」

  下一秒,降谷零就聽見了一道含笑的聲音,「論起狡猾來,誰比得過你啊。」

  他轉頭,正對上好友彎彎的藍色眼睛。降谷零難得心虛地偏開了臉。

  在這對幼馴染氣氛莫名險惡時,另一邊,帶著自己的小新娘「私奔」的松田陣平,也准備好了帶星野咲去赴一場「盛大冒險」。


第67章 第六十七幸(捉蟲)

  原本在被人拽著跑開時, 星野咲甚至想過要給這人一拳來著。

  然後她就看見了熟悉的黑色小卷毛。

  發現牽著自己跑的人是松田陣平後,星野咲立即就放棄了剛剛的想法。

  甚至想起了松田陣平和自己原本約好了今天要一起來水上樂園玩的星野咲還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她也加快了腳步,從原來的被松田陣平拉著跑, 到現在的和他肩並肩。星野咲看著松田陣平故作平靜冷淡的眼睛, 毫不在意地對他甜甜一笑。

  卷發的警官一臉冷淡地轉過頭去, 好像對星野咲的笑容毫無所感般,可他又收緊了些的手卻徹底暴露了自己內心的波動。

  等松田陣平覺得跑得離降谷零夠遠時, 他終於停了下來。

  他今天難得的穿了一件深藍色的t恤,搭配白色的長褲,打扮得清爽極了。

  松田陣平的皮膚本來就白, 穿藍色更是帶著點少年感。

  他雙手抱胸, 卷卷的黑發隨意地搭在額前。憑著兩個人近二十釐米的身高差,松田陣平輕而易舉地俯視某個小矮子。

  「我說,你這幾天挺開心的啊。」他的語氣帶了點不高興的味道,「怕是完全把我們的約定忘在腦後了吧。」

  說著, 松田陣平的聲音甚至稱得上是咬牙切齒。他伸出手,兩掌攏住星野咲軟綿綿的兩腮,把這個小笨蛋揉得在自己掌下「噫嗚嗚噫」起來。

  「說有任務放我鴿子就算了, 你還和那家伙一起來水上樂園玩???」松田陣平又恨恨地捏住星野咲的腮幫子, 輕輕用力,往外扯了扯。

  「哇, 我說你是當我死了不成?」他沒好氣地松手,又戳戳星野咲的額頭, 「任務做完了不會發消息告訴我,你居然直接和別人一起出來玩?」

  松田陣平像是因為太生氣了, 沒有控制住般, 一句話直接脫口而出「你只要告訴我了, 我飛都飛過來好吧。」

  對上星野咲睜大的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的松田陣平的耳尖頓時間爆紅,他沒好氣地捂住星野咲的眼睛,聲音堪稱惱羞成怒。

  「看什麼!天氣太熱了所以臉紅沒看過啊!」

  松田陣平收回手後立即轉過身去,不去看星野咲。而此時,他的臉頰上也染上了淺淺的緋色。

  星野咲開開心心地撲過去,抱住松田陣平的手,她的臉經過剛剛松田陣平的一通揉捏,此時也泛著紅,在星野咲的臉上卻像是天然的胭脂般。

  然後她就踮起腳尖,用這張泛著胭脂色的臉去試圖和松田陣平進行一個貼貼。可惜,被他躲開了。

  星野咲也不在乎,她抱著松田陣平的手臂,伸手去捏捏他的耳垂。

  隨即,她便看見了被自己捏著耳垂的人像只受驚的貓般迅速地轉過頭來,甚至連眼睛都睜大了。

  星野咲一臉可憐巴巴,明明很心虛,語氣還試圖理直氣壯,「我忘了,但是,但是陣平別生氣嘛qaq。」

  松田陣平聽見她的話,又好氣又好笑,他伸手,戳戳這家伙的額頭,「我說,都把我忘了還要我別生氣???想的太美了吧你?」

  星野咲一只手捂住自己被戳戳的腦門,超大聲地道歉「對不起!!!」

  「忘了陣平,真的很抱歉qaq。」她另一手拉住松田陣平的衣袖,一臉哭唧唧的樣子。

  「但是現在還是很開心!」說著,星野咲的眼睛又開始變得亮晶晶的。

  她拉著松田陣平的衣袖晃晃,自己也不安分地晃晃,「因為又遇到陣平啦!」

  星野咲傻乎乎地笑起來,她是真的很開心,「這一次都沒有約好哎,但是還是遇見了!」她歪歪頭,那條發帶也擦過她的臉。

  松田陣平這才注意到,原來星野咲頭上扎著的發帶還是他之前送的那一條。注意到這一點後,他的目光更柔軟了些,只是嘴上還是不肯放過。

  「所以呢?」他冷冷淡淡地發問。

  而星野咲從來不會因為這點冷淡而感到挫敗,更何況,松田陣平嘴上再怎麼冷淡,他也沒有甩開她拉著自己衣袖的手。

  所以星野咲只是燦爛地笑起來,她抱住松田陣平的手臂,來了一個貼貼,「所以,我和陣平心有靈犀嘛。」

  「嘁,誰和你心有靈犀。」縱使嘴上這麼說著,可松田陣平的唇角卻確確實實地上揚了,他的眼睛裡也溢滿了笑意。

  「嘿嘿嘿。」看見了他態度的軟化,星野咲更是直接把自己埋進了松田陣平的懷裡,笑容燦爛得過分。

  「干嘛?」他伸手戳戳自己身上這塊牛皮糖,「快起來,走開。」

  「不要!」星野咲抱住松田陣平的腰,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好開心好開心!」

  沒等松田陣平問,她又低頭蹭蹭他,「可以和陣平一起來水上樂園,好開心!」

  「我從收到陣平的郵件就在期待這一天啦,今天終於夢想成真了,開心!嘿嘿嘿……」

  「反正,今天看到陣平,就好開心呀~」星野咲笑彎了眼睛,她的眼睛澄澈又漂亮,所以也讓松田陣平輕易看清了其中的誠摯。

  他紅了臉,偏過頭去不看她,繞開了這個話題。松田陣平直接拉著星野咲就往旁邊的組合滑梯的方向走去。

  「快走吧!」他的語氣凶巴巴的,握住她手的力氣卻輕柔,「說好了要一起去玩的。」

  「好嗷!」星野咲開開心心地笑起來,她快走幾步,和松田陣平並肩著往滑梯的方向走過去。

  等兩個人從滑梯區出來時,身上都已經濕了,松田陣平早有准備,他將自己的t恤脫下,套到星野咲頭上。

  「來水上樂園玩還穿什麼裙子,笨蛋嘛你。」松田陣平看著她在自己的t恤下撲騰的樣子,無奈地伸手,幫著星野咲套上。

  他在t恤裡還穿了件背心,被水沾濕後貼在身上,稱出松田陣平干練的身材。

  松田陣平看著星野咲穿著自己的t恤和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似的,忍不住彎起唇。

  他拉住星野咲的手,往下一個游樂設施走去,「走了,不是想去玩激流勇進嗎,現在一起去。」

  說話間,松田陣平眉眼飛揚的模樣好看極了,讓星野咲也忍不住,和他一起笑了起來。

  她腳步輕快地小跑幾步,跑到松田陣平前面去,還要返身看向他,倒著前進。

  星野咲將手背在身後,馬尾活潑地一甩一甩,她彎起眼睛,小小的虎牙格外可愛,歪歪頭時,馬尾也歪歪。

  然後她在人潮洶湧間,在一片喧鬧中,對著他甜甜地笑起來,聲音活潑又清脆。

  她說「我好喜歡陣平呀!」

  說完,星野咲也不去管松田陣平的反應,她看見旁邊的奶茶店,心思又跑遠了,下一秒,星野咲果斷一個人跑了過去。

  「陣平等等我嗷!馬上回來!」

  松田陣平站在原地,等著星野咲。他的耳尖還在發紅,因為她直言的「喜歡」,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

  星野咲的喜歡,僅僅只是喜歡罷了。不摻雜男女之情,不期待同等的回應。她只是感知到了這份心情,就同樣把它大膽表達了出來而已。

  沒過多久,松田陣平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是星野咲。

  所以他沒有抬頭。

  下一秒,一抹冰涼猝不及防貼在了松田陣平的臉上,然後他聽見了星野咲歡快的聲音。

  「surrise!」

  松田陣平抬起頭來時,正對上女生笑彎了的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狡黠的笑意,又壞心又可愛。

  於是他也笑起來,一臉裝出來的惡人相,松田陣平磨磨牙,喊她,「小林菲奧娜!你完了!我和你說!」

  聽見這話,星野咲將那杯甜甜的西瓜汁塞進松田陣平手裡,隨後掉頭就跑。

  「略略略,陣平才抓不到我哈哈哈哈哈哈!」女生歡快的笑聲在他耳邊回蕩。

  松田陣平「猙獰」一笑,裝模作樣地捋捋不存在的袖子,特意讓星野咲多跑幾秒才動身。

  「你看我抓不抓得到。」說完,他也跑了出來,眼中笑意歡快。

  松田陣平想,考慮那麼多做什麼,他什麼時候這麼瞻前顧後了,只要星野咲沒有喜歡的人,那他有的是耐心和時間,去讓她喜歡上自己。

  畢竟,拆彈的人,從不缺耐心和細致。

  松田陣平追上去,等跑到激流勇進的游樂區時,他才終於抓住了星野咲。

  他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將星野咲拽進自己的懷裡。

  徹底玩嗨了的松田陣平並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現在親密的動作,他只是對著懷裡的星野咲得意地揚揚眉。

  「怎麼樣,被我抓到了吧。」

  七月的陽光明亮熾熱,點亮了松田陣平這雙漂亮的眼睛。

  星野咲從身後拿出一對做工精致的黑色貓耳朵,迅速地給松田陣平戴上,她的手甚至還摸了摸他的小卷毛。

  然後她才後退兩步,對面前呆住的人歪歪頭,打量片刻,才若有其事地點點頭,「嗯,我被貓貓警官抓住了。」

  星野咲說完,忍不住笑彎了眼睛,她湊到松田陣平身邊,甜甜地誇他「陣平好可愛!」

  沒等這只貓貓炸毛,星野咲又打出一記直球,「我好喜歡陣平哦。」

  她的眼睛彎成可愛的月牙,小酒窩也甜甜蜜蜜。

  松田陣平看見星野咲這副樣子,又還能怎麼辦呢,他只能皺著眉,勉勉強強收回自己想去把這對貓耳朵拿下來的手。

  「行吧,就戴十分鐘,十分鐘後就摘。」松田陣平的語氣勉強極了。

  下一秒,看見旁邊賣發箍的松田陣平立馬就買了對棕色的狗狗耳朵回來。他將發箍往星野咲頭上一戴,滿意地眯起眼睛。

  「現在,我們倆一樣了。」他這樣說。

  松田陣平話音剛落,旁邊就伸出一只手來,摸了摸星野咲的頭,又捏捏她頭上的狗狗耳朵。

  「菲奧娜真可愛。」

  松田陣平轉過頭去,正看見面帶笑意的諸伏景光。


第68章

  他無語地露出一雙半月眼, 看向此時已經走到星野咲身邊的諸伏景光,不客氣地吐槽,「我說, 諸伏你是不是來得太早了點, 不是說好了明天才是你嗎。」

  松田陣平仍然拉著星野咲的手沒有放開, 他看向自己這位好友,等待著他的回答。

  黑發藍眼的男人收回放在星野咲頭上的手, 他對著松田陣平溫和地笑一笑,聲音也不緊不慢,「畢竟我已經把人甩開了, 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在水上樂園呆著吧。」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對上視線, 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的打算。無非是一個想要打斷他和星野咲的單獨相處,一個想繼續和星野咲單獨相處罷了。

  作為同樣被星野咲以任務為理由鴿了的兩個人,出於擔心,也出於疑惑, 都關心了一下這個任務。然後,他們就發現了某個不講武德,不僅偷家還照抄他們作業的黑皮好友。

  松田陣平……你看看你干的像人干的事嗎???

  諸伏景光zero你……(欲言又止)

  然後被同一個人坑了的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迅速找上對方, 並決定聯手, 先把某個黑心的情敵摁下去。

  這才有了今天的計劃,諸伏景光負責拖住降谷零, 而松田陣平則是偷偷帶著星野咲跑路。

  兩位好友真是在坑降谷零這件事情上展現出了遠超常人的默契呢(棒讀)

  而現在,在甩開了自家幼馴染後, 「恰好」遇見他們的諸伏景光對著一臉抗拒的松田陣平,彎彎眼睛, 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

  可事實上, 對上視線的兩個人現在的氣氛簡直莫名的險惡。

  松田陣平看著諸伏景光八風不動的溫和笑容, 清楚自己是絕對甩不開他了。

  他拉著星野咲的手,選擇掉頭就走,「嘖,行吧,一起。」

  諸伏景光唇邊笑意更深,他走上去,同樣牽住星野咲的一只手。

  對上她望過來的,帶著疑惑的視線,諸伏景光只是含笑著回望過去,等待著星野咲的發問。

  沒過多久,沒聽見他說話的星野咲也確實一直沒將目光從他身上轉開,她晃晃和諸伏景光交握著的手,問

  「光今天怎麼也在水上樂園啊?」

  星野咲歪歪頭,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堪稱流光溢彩,她的眼中帶著淺淺的疑惑和好奇。

  「唔,菲奧娜看到我不開心嗎?」諸伏景光並不正面回答,他只是狡猾地拋出一個問題,轉移了星野咲的注意力。

  而他也確實成功了。

  黑發的女生掙開被松田陣平拉著的另一只手,然後雙手抓住諸伏景光的手,抬頭看向他。

  「才沒有啦!」她的眼睛澄澈,其中的情緒也好辯認,此時望向他時,裡面滿是驚喜的笑意,「我超級超級開心的!」

  星野咲說著,眼睛就彎成了月牙狀,「因為我超級超級喜歡光!能和光一起我好開心的!」

  旁邊看著她甜言蜜語的松田陣平忍不住翻個白眼,大聲吐槽,「你這家伙到底有多少超級喜歡的人啊?」

  下一秒,他就看著星野咲拉著諸伏景光走過來,這小笨蛋又黏黏糊糊地過來拉他的手。

  即使松田陣平躲開了,星野咲也鍥而不舍地去拉他。終於,她拉住了這只帶著繭子的手。

  星野咲甜甜蜜蜜地和他十指相扣,對著松田陣平燦爛地笑起來,她和他解釋,「嘿嘿嘿,陣平和光我都超級喜歡的嘛。」

  松田陣平「……」

  他看著面前這個理直氣壯,完全不覺得自己的發言有什麼問題的笨蛋,又氣又想笑。

  松田陣平想,喜歡上這麼個笨蛋,他到底是倒了什麼霉啊。

  只是最終,對上這雙笑得彎彎的眼睛,他也只能無奈地伸手扯扯星野咲的臉。

  「真是……」松田陣平的聲音很低,那雙疑視著星野咲的眼睛認真又溫柔,「怎麼還不開竅啊……」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喜歡你這件事啊,笨蛋星野咲。

  他這樣說,並沒有讓星野咲聽清。

  松田陣平想,能怎麼辦呢,反正他是束手無策了,這輩子也就栽這笨蛋身上了。

  他收回手,看見旁邊的可麗餅小攤。松田陣平拍拍星野咲的頭,不去看她疑惑的目光,轉身離開。

  「在這等著,之前不是說想吃可麗餅嗎,我去給你買。」

  聽見松田陣平的話,星野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她忙不迭地點點頭,聲音活潑得過分。

  「嗷!好耶!」星野咲舉起手來歡呼了一聲,然後才對著走出去一點的松田陣平喊「我要加香蕉!還有還有!」

  「知道了,巧克力——」黑發的男人無奈地拉長了聲音。

  「真是,難道我還能忘了你喜歡吃什麼嗎?」松田陣平小聲吐槽。

  然後他聽見星野咲歡快的聲音。

  「好耶!我就知道陣平最好了!我超喜歡陣平的!」

  松田陣平紅了耳朵,嘴角也控制不住地上揚,只是嘴上還是不服輸,「嘁,又是超級喜歡,就會說這一個詞。」

  可他又默默加快了腳步。松田陣平想,早一點買好可麗餅,就可以早一點把它給星野咲了。

  他絕不承認自己是想早一點回到星野咲身邊,松田陣平只會覺得,他只是覺得星野咲之前一直念叨太煩了而已。

  「你好,要一份可麗餅,加香蕉和巧克力,做小份一點。謝謝。」松田陣平對小攤的老板點點頭。

  他知道的,即使星野咲之前一直念叨著想吃可麗餅,可她剛剛才喝完一杯奶茶,現在肯定也吃不了多少。

  在松田陣平等待著可麗餅時,另一邊。

  諸伏景光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怎麼了嗎,光?」星野咲蹭蹭他的手心,問。

  對上女生滿是疑惑的目光,諸伏景光彎一彎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他一手背在身後,聲音溫柔。

  「菲奧娜還記得之前拉鉤的時候說的話嗎?」他問,看見星野咲懵懵的眼神,諸伏景光笑著提示,「失約的人要送一百件禮物。」

  看著她聽見這句話後變得亮晶晶的眼睛,他笑起來,聲音溫柔的過分。

  「那麼,菲奧娜要和我去看看第一件禮物嗎?」諸伏景光這樣問,那雙藍眼睛裡滿是期待的笑意。

  「可是,可是陣平還在……」不可否認,星野咲心動了,可她想起還在買可麗餅的松田陣平,又開始猶豫起來。

  諸伏景光自然看出了星野咲的猶豫。他對她眨眨眼,語氣難得帶了點俏皮,「放心放心,沒問題的。」

  他又摸摸星野咲的頭,決定轉開她的注意力,諸伏景光將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放在星野咲面前攤開。

  「那麼,先看看?一點點前置禮物。」

  他的手心中是一對布藝的向日葵耳環。明黃色的小花在諸伏景光的掌心中燦爛綻放,在陽光下染上金邊,溫暖明媚。

  是屬於夏天的花朵。

  「好漂亮!」星野咲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喜歡這種向陽的、明麗的花朵。

  然後她聽見諸伏景光含笑的聲音,「請問,我有這個榮幸為你戴上這對耳環嗎?」

  她徹底被這對精致的布藝耳環吸引了注意力,星野咲快樂地笑起來,點點頭。

  諸伏景光也彎起唇,他拿起明黃的小花,輕手輕腳地將這對耳環給星野咲戴上。

  戴好後,看著女生耳上燦爛綻放的向日葵,再看見星野咲明媚的笑容,諸伏景光臉上的笑容更深。

  他想,是屬於星野咲的花朵。也是,名為星野咲的花朵。

  諸伏景光問她「喜歡嗎?」

  得到星野咲一個快樂的貼貼,她把自己埋進他的懷裡,像只只會用親密的貼貼來表示喜愛和開心的小狗狗,星野咲用頭頂頂諸伏景光的胸膛,又用側臉蹭蹭貼貼。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她笑彎了一雙圓圓的杏眼。

  「喜歡就好……」諸伏景光摸摸星野咲的頭,笑意如同微風,在他碧藍色的、海般的眼睛裡掀起溫柔的波濤。

  沒等諸伏景光說完,星野咲又接了一句,「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光!」

  面對這句喜歡,即使諸伏景光早就堅定了對星野咲的喜歡,卻還是紅了耳尖。

  而他紅著耳尖,對她彎彎眼睛,眼中溫柔的不知名情愫便將星野咲徹底淹沒。

  她呆在了原地,一時只能愣愣地抬頭看向諸伏景光。

  而他拉著呆住的星野咲的手,開始奔跑起來,盛夏的風吹起諸伏景光襯衫的衣角,也吹來了他輕輕的笑聲和語句。

  他說「我也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

  不是很喜歡菲奧娜,是星野咲。不想說假名,不能說真名,所以只能用「你」替代。

  諸伏景光拉著星野咲往水上樂園的出口處跑去。他的目的地,是離水上樂園不遠的一座水族館。

  其實一開始,諸伏景光也想過將送禮物的地點就定在水上樂園。

  可終究,他還是覺得,水上樂園是屬於松田陣平和星野咲的約定,甚至是屬於降谷零和星野咲的約定,但唯獨不是屬於他和星野咲的。

  於是諸伏景光為這個新的約定,選了一個新的地點。

  他偏過頭,看見星野咲飛揚的黑發和頭上晃晃蕩蕩的小狗耳朵。

  諸伏景光露出一個放松的,大大的笑容。

  他再一次握緊了手中柔軟微涼的手腕,帶著屬於他的花朵,去許下以後的約定。

  諸伏景光想,自己或許還是貪心的,所以才沒有選擇原本的海邊。只是,他還是想多和星野咲有幾個約定,多去一些地方。

  他希望,她無論走到哪裡,看見熟悉的東西和風景,都能夠想起這些和他一起許下的約定。

  也都能,想起自己。


第69章

  走進水族館時, 外界的喧囂和燥熱好像一瞬之間便消失了。

  水族館裡的游客很少,或者說,目前星野咲沒有看到除了自己和諸伏景光以外任何一個游客。

  偌大的水族館裡, 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而星野咲的思緒也又開始翻飛。

  她的思維很跳躍, 總是有著很著很多的奇思妙想,或者說星野咲總是會有一些無釐頭的想法也對。

  而她天生活潑藏不住話的性格又總是會讓星野咲忍不住去和她喜歡的人去分享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現在就是這樣。星野咲挽著諸伏景光, 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現在整個水族館裡都只有我和光兩個人誒!」

  諸伏景光輕笑著點頭,「嗯,所以呢?」他看出了星野咲期待人接話的想法, 也樂意做她的捧哏,聽她分享。

  「所以, 光不覺得,這個水族館現在簡直像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基地嗎?」星野咲的眼睛亮亮的, 她想起了曾看過的一部電影, 然後試圖描繪給諸伏景光聽。

  「就是那種,世界末日了, 外面的人都在吵鬧哭泣,只有我和你擁有這一片僅屬於彼此的天地的那種秘密基地。」

  她學著電影女主角的神態,念出了這一小段台詞, 「外面的世界喧囂、瘋狂,可這片天地裡,我只能聽到你的呼吸心跳,只能感知你的體溫氣息,我只看見你。」

  星野咲模仿得很像。換一句話說, 她的目光太過澄澈專注, 望向諸伏景光時, 幾乎讓他以為這是她的告白。

  然後他看見黑發的女生燦爛地笑起來,她扶著他的手臂,小小地蹦了幾下,「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像?」

  諸伏景光壓下心裡那一點點悵然若失,他摸摸這個不安分的家伙,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肯定了星野咲的話,「嗯,很像。」

  「嘿嘿嘿,對吧對吧,我就覺得很像。」星野咲拉著諸伏景光的手,開開心心地想往裡面走。

  看著這個明明不知道怎麼走,還能主動帶路的笨蛋小狗,諸伏景光無奈地笑一笑,他拉住星野咲,站在原地不動。

  感受到身後的人不動了,她懵懵地回過頭來,眼神相當茫然,「光?」她喊他,又問,「怎麼不走了?」

  諸伏景光滿心無奈,他輕輕戳一下星野咲的額頭,「菲奧娜認識路嗎,就帶著我往裡面走。」

  聽見他的話,星野咲撓撓自己的小卷毛,傻乎乎地露出一個笑來,「嘿嘿嘿,我忘了,對不起嘛。」

  諸伏景光無奈地搖搖頭,往前跨了兩步,拉住她的手,「好了,還是我來帶路吧。」

  兩個人牽著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水族館裡很空,只偶爾有工作人員路過,更多的時候,這片空間裡,都只有諸伏景光和星野咲。

  聽著女生的小皮鞋踩在地上的「噠噠噠」的聲音,感知著手中微涼柔軟的皮膚,諸伏景光恍惚間好像聽見了自己和星野咲的呼吸心跳一點點同步。

  他想起剛剛星野咲所念出來的那一段台詞。

  「外面的世界喧囂、瘋狂,可這片天地裡,我只能聽到你的呼吸心跳,只能感知你的體溫氣息,我只看見你。」

  諸伏景光想,那位電影的主人公,應當還有一句台詞沒有念出來吧。

  「我只愛你。」他翕動嘴唇,無聲接上了這一句話。

  諸伏景光側目去看自己身邊這個女生。星野咲正滿臉好奇地打量著這座水族館。

  目前他們剛剛走到一處玻璃隧道一樣的地方,周圍的牆壁都是透明的玻璃,各種彩色的、發著光的、形態各異的魚從周身游弋而過。

  各色各異的珊瑚和浮游生物在水中顯現出不同的顏色來,色彩繽紛美麗,仿佛觸手可及。

  這副景像對於星野咲來說,太新奇了。所以她只是拉著諸伏景光的手,由他帶著自己走,星野咲的注意力已經被這些美麗的生物完全吸引住了。

  於是她也並沒有注意到來自於身側的視線。

  諸伏景光的目光從她的發絲落到她的眼角眉梢,再到星野咲柔軟白皙的臉頰。他一寸一寸地從她身上掃視而過。

  他想,多奇妙啊,這就是自己喜歡的人啊。星野咲算不上多漂亮的女生,她更多只能說是可愛,是小太陽。

  可在諸伏景光眼中,縱使燈光昏暗,星野咲的發絲直至眼角眉梢,都暈著一層淺淡的光。

  她在他的眼中,自帶光暈。

  終於,諸伏景光帶著星野咲走到了他選好的地方。

  這個玻璃隧道的正中間。

  他停下腳步,拍拍星野咲的頭,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對上星野咲疑惑的目光,諸伏景光彎彎眼睛,這雙碧藍色的美麗眼睛,和這片空間中的環繞著他們的一片藍色再契合不過。

  「菲奧娜,我想送給你的第一個禮物,就在這裡了。」他這樣說。

  可星野咲環顧四周,只看見一片蔚藍,空蕩蕩的玻璃隧道中,沒有任何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最終,星野咲的目光還是落在了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此時正含笑看著她四處張望的諸伏景光身上。

  她腳步輕巧地跑到他的面前。星野咲抬頭望向那雙彎彎的藍色眼睛,她的眼中滿是好奇與期待。

  「光,禮物在哪裡?禮物在哪裡?」她拉住諸伏景光的衣袖,嘰嘰喳喳地圍著他繞圈圈。

  可諸伏景光只是含笑看著星野咲的動作,卻並不言語。

  「誒?不可以告訴我嗎?」星野咲一臉可憐巴巴,「我好想知道的,告訴我嘛告訴我嘛!求求光了。」

  她像只活潑的小山雀,圍著諸伏景光可愛地啾啾叫,試圖得到一個答案。

  但在這件事上,諸伏景光表現出了遠超平常的耐心,他只是伸手摸摸星野咲的頭,再戳一戳這只活潑的小山雀的額頭。

  「菲奧娜要耐心一點哦。」他這樣說,「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要經過等待才能看見啊。」

  就像他等待星野咲。以溫柔、愛意和陪伴澆灌這朵向陽的花朵,期待她最終的綻放與反饋。

  諸伏景光想,或許,他也不需要反饋,他只是喜歡,只是期待她的未來,當然,如果星野咲的未來裡,能有自己就更好了。

  下一秒,他看見自遠處而來的一片微光。於是諸伏景光伸手,拉住星野咲的手。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重了一點,就會驚醒即將到來的一場美夢。

  「菲奧娜,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就要來了。」

  諸伏景光轉頭望向她,他彎彎眼睛,蔚藍的海面便湧起波濤,細密的溫柔便將她淋得濕透。

  他帶著星野咲走到離玻璃更近些的地方,諸伏景光對上她疑惑的目光,輕輕地笑一笑。他說:「要來了。」

  下一秒,一片輕柔的,近乎透明的白隨著水流向這邊游來。

  那片美麗的,柔軟的白色生物的觸手隨著水波浮動,像是無數輕柔飄蕩的絲帶。

  它們發著柔和的熒光,點亮了這方昏暗的世界。

  星野咲睜大了眼睛,她不由自主地又往前走了幾步,直到她的臉貼上了玻璃。

  她圓圓的鼻尖和嘴唇都貼在了玻璃上,鼻子甚至變成了小豬的模樣,可星野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些水母的模樣,卻只讓旁觀的人覺得可愛。

  是的,現在,星野咲終於看見了這群美麗夢幻的生物是什麼。

  游過來的,是一大群白色的水母。

  它們隨著水流飄飄蕩蕩,直到路過這一片。

  一只水母好像被玻璃前這個傻模傻樣的人類吸引了注意力,它輕飄飄地游過來,然後隔著玻璃,用它那長長的、柔軟的觸手碰了碰這個笨蛋人類。

  或許只是水流形成的浪漫場面,這只白色的,近乎透明的水母,用它的觸手「親吻」了星野咲。

  黑發的女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看起來更呆了。

  可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只覺得內心柔軟。美麗的水母和各色的熱帶魚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自始至終,諸伏景光的目光,都只望向星野咲一人。

  這間水族館是他無意間發現的。最開始諸伏景光來這裡,只是為了看看海邊有什麼地方可以帶星野咲去玩。

  他想把最好的一切送給星野咲,作為自己失約的第一個賠償,也是第一個禮物。

  直到諸伏景光無意間走入這間私人水族館。

  這間水族館很漂亮,當然,最終讓諸伏景光將它定為送給星野咲的第一個禮物的地點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它的夢幻和漂亮。

  更因為這間水族館背後的故事。它是一位建築師設計送給新婚妻子的禮物。

  所以這間水族館有著各種色彩繽紛明麗的珊瑚和熱帶魚,有著夢幻美麗的水母潮。

  有著安靜的,僅供兩人相處的安靜世界。

  如果星野咲最終不選擇自己的話,諸伏景光想,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將這個故事告訴她。

  可是最終,諸伏景光還是選擇了這些。

  他無法忽視自己內心的聲音,他想在新婚後,再帶星野咲來一次這裡,然後告訴她這個故事。

  在水母終於游遠,連最後一點點熒光也消失後,星野咲終於念念不舍地收回了視線。

  她望向站在自己身側,此時正含笑望向她的黑發男人,眼睛亮晶晶的,臉上也因為興奮和快樂,而染上了淺淺的紅暈。

  「這就是光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嗎?」星野咲快樂地笑彎了眼睛,她伸手,扒住諸伏景光的手臂,輕輕跳了一下。

  「我好喜歡!」她頰側小小的酒窩甜蜜的過分。

  諸伏景光輕輕笑一笑,他摸摸星野咲的頭,拉住她的手腕,聲音中帶著笑意。

  「嗯。」他繼續帶著她往裡面走。

  「但是,只送了一半哦。」諸伏景光的聲音溫和帶笑。

  「誒?!!還有嗎?」

  「對,還有一半,在更裡面。」

  在星野咲歡快的聲音中,他帶著這朵向陽的花朵,走向美夢的更深處。

  由諸伏景光准備的,滿是心意與愛意的美夢,只送給星野咲的美夢。


第70章

  水族館的最深處是一個巨大的, 呈圓柱形的玻璃建築。

  星野咲從看見它的第一眼,就被它變幻的熒熒光亮吸引了注意力。

  她看向身旁正拉著自己的手,帶著自己往前走的諸伏景光, 滿心好奇地開始猜測那邊是什麼。

  「光光光!」星野咲一疊聲地喊他。

  她總是這樣,不太能安分下來。小狗狗喜歡和她在乎的人互動, 像是說說話,或者一個親近的貼貼蹭蹭, 都是能讓星野咲一整天心情好好的存在。

  雖然, 她一直都很心情好好。

  可是星野咲就是喜歡這些代表著親近的動作。

  她歪歪頭, 又用軟綿綿的臉頰蹭蹭諸伏景光的手臂,得到他一個摸摸頭。

  「怎麼了?」諸伏景光垂下眼睛, 看向星野咲,問。

  她望向那個巨大的, 發著熒熒的美麗光彩的玻璃圓柱, 滿心好奇,「那個就是光說的, 另外一半的禮物嗎?是大型彩燈嗎?」

  星野咲說著,指向那個方向。

  諸伏景光看見她滿眼好奇的模樣, 輕輕地笑了一聲, 他又摸摸星野咲柔軟的黑發,點點頭。

  「嗯,就是那裡。」

  諸伏景光收回手,中途看見她白嫩的兩頰,又忍不住輕輕地捏了一把。

  對上星野咲茫然望來的目光,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開始轉移話題。

  「那裡可是這間水族館最漂亮的地方, 也被這間水族館的主人稱為是水族館最值得一看的地方。」

  看見她亮晶晶的眼睛, 諸伏景光就明白,星野咲對這些是很有興趣的。他也順著繼續說。

  「這間水族館,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它而存在的。」諸伏景光這樣說。

  他的話已經徹底地引起了星野咲的興趣,她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伸手挽住諸伏景光的手,眼睛專注地看向他,期待著諸伏景光繼續說下去。

  「然後呢然後呢?」星野咲滿眼期待地看向他。

  可諸伏景光只是笑一笑,他用食指抵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

  「禮物還是要菲奧娜自己去拆開才更有驚喜感啊。」

  黑發的男人彎彎那雙貓眼,碧藍色的波濤在其中翻湧不停,他忽視了星野咲拉著自己手不停晃晃,試圖用撒嬌來得到答案的動作。

  也全當沒聽見她拉長了聲音喊自己名字的話語。諸伏景光只是伸手,輕輕用力,他用指尖戳一戳星野咲的額頭,催她。

  「與其問我,菲奧娜為什麼不自己過去看一看呢?」諸伏景光用指腹溫柔地與星野咲的眉心摩挲一瞬,他收回手,輕輕笑起來。

  「一個提醒,菲奧娜之前見過的哦。」

  「誒?之前見過?多久之前嘛?」星野咲嘟嘟囔囔地說,「光好狡猾,範圍這麼大,根本就想不出來啊。」

  她抓住諸伏景光的一根手指,攥在掌心,捏捏,試圖繼續磨他,「不可以直接告訴我嘛?」

  星野咲用那雙圓溜溜的杏眼望向諸伏景光,她的眼尾微微下垂,這樣抬頭看人時就自帶一種可愛無辜感。

  可諸伏景光並不動搖,他只是搖搖頭,再次戳一下這只幼犬的額心,聲音溫柔帶笑。

  「不可以哦。」

  諸伏景光又推推她,「菲奧娜自己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嗷,好嘛好嘛。」星野咲這樣應下來。

  可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動。星野咲仍然挽著諸伏景光的手,和他一起往那邊走過來。

  他側過頭,看向身邊這個連走路都不安分,時不時還會蹦一下的女生,不明白星野咲為什麼沒有先過去看一看那是什麼。

  這樣想著,諸伏景光也這樣問了出來,「菲奧娜,你不先過去看看嗎?」

  「昂?」正專注於踩地上的光斑的星野咲茫然地抬起頭來,她反應了好一會兒大腦才處理完剛剛諸伏景光的話。

  「嗷!這個呀!」星野咲拉著他的袖子晃晃,又低下頭去,沉迷於踩光斑。

  諸伏景光也調整了步伐,順著星野咲的節奏走。

  他聽見女生清脆又帶著理所當然意味的聲音。

  她這樣說:「因為是水族館最值得一看的地方嘛,所以我想要和光一起去看呀。」

  星野咲說完,抬起頭,對諸伏景光笑一笑,就又被不遠處的一點亮光吸引了注意力。

  因為離她現在站的地方有一點遠,所以星野咲放開了原本拉著的,諸伏景光的衣袖。她「嘿咻」一聲,跳到那塊光斑上。

  完美踩在那一點光斑上後,星野咲忍不住彎起眼睛,開心地笑起來。

  她將手背在身後,仰頭看向站在不遠處,還沒從她剛剛那句話中回過神來的諸伏景光。

  星野咲對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喊他:「光!」

  等諸伏景光被這一聲喊得回過了神,又循聲望向她之後,星野咲才對他揮揮手。

  可愛活潑的少女,一直都展露著陽光燦爛的笑容。

  她說:「風景很好看,但是,我更想跟光一起看。」

  這像是,不應該說,這絕對是咲會說出來的話。

  而星野咲從不等他反應過來,又用那種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他,再次喊了一聲。

  「beautiful!」

  「……嗯。」

  諸伏景光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此時的自己有些狼狽,他就像被一只活潑狗狗突襲的貓貓樣有些狼狽地應聲了。

  「光光光!」

  星野咲又一疊聲地喊他。

  「嗯。」

  而諸伏景光只能再次應一聲,而他的視線已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了。

  「謝謝,謝謝光!謝謝光送給我自己那麼多好看的、難忘的回憶。」她笑起來,燦爛明麗。

  分明是道謝,但是咲的話語卻更加接近於邀請共舞的語氣。

  「但是,如果光自己卻不留下一點這麼美好的回憶的話,就太可惜啦!」

  「所以,」星野咲跑過來,她不再去踩光斑,而是單純地向他奔來。

  她往這裡跑來。

  「我想和光一起去看最美的風景!」

  她拉住他的手,抬頭望向他。閃爍的光照亮了星野咲琥珀色的眼睛,於是碎光化作漫天星海落入她的眼中,點亮一片溫柔的藍海。

  諸伏景光遲鈍地眨眨眼睛,他輕聲笑起來,抬手摸一摸星野咲的頭。

  「好。」他這樣應下,「我們一起去看。」

  只是。諸伏景光垂眸望向星野咲,掩去眸中溫柔又曖昧的情愫。他想,不用再去「成為」了,因為,你已經是我記憶中最難以忘懷的存在了啊。

  他伸手,拉住星野咲的手,和她一起往那邊走過去。

  走到近處時,星野咲才發現,這個巨大的玻璃圓柱裡,全部都是各種品種的水母,而那些從遠處看去的,柔和的光芒,也都是因為它們本身就在發著光罷了。

  即使之前已經看過了那一片白色的水母潮了,可看見這個巨大的,只屬於水母的世界,星野咲還是不由睜大了眼睛。

  她從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顏色各異,形態各異的「花朵」。

  是的,花朵。

  在星野咲眼中,這些夢幻的,發著光的美麗生物簡直就是開在海洋中的花朵。

  在她專注地盯著一群淺橙色的水母看時,星野咲突然看見一點淺藍色混合著銀白色在她眼前一閃。

  她下意識地看過去,正看見一條銀質的,纏繞著一顆在熒光下泛著盈盈藍光的寶石的項鏈。

  這顆顏色澄澈的藍色寶石被雕刻成了水母的頭部,而水母那些柔軟細長的觸手則由銀絲制成。

  一條美麗的,栩栩如生的水母項鏈。

  諸伏景光將這條費了他很多心思的項鏈拿起來,讓它垂在空中,在真實的,來自於水母的熒光中閃爍著。

  他親手挑選了寶石,畫出了設計圖,又去找了工匠將這條項鏈制成。

  而現在,諸伏景光將它放在它未來的主人面前,難得感到了一點點不確定。

  「菲奧娜,」他喊她,「你還,喜歡這條項鏈嗎?」

  諸伏景光目光專注地望向星野咲,在熒光下,他的眼睛是近乎和項鏈上的那顆寶石一樣的藍,閃爍著美麗的淺色的,近乎於冰色的光芒。

  然後他看見她笑起來,水族館裡海水的藍色映入溫暖的琥珀色之中,融成一種契合又美麗的色彩。

  「我超級喜歡的!它好好看!」星野咲伸手,摸摸那顆美麗瑩潤的藍色寶石,然後再次收回手來。

  她並不接過這條項鏈,反而將它往諸伏景光的方向推推。

  「光快把它收好啦,小心別弄丟了。」星野咲這樣說。

  聽見這句話,諸伏景光一愣,他攥緊了手中細細的銀鏈,「菲奧娜,喜歡的話為什麼不收下呢?」

  他望向星野咲,清晰地看見了她眼中的喜愛。

  可黑發的女生只是再次點點這只小水母淺藍色的頭,就將手背到了身後。

  「因為是寶石哎,太貴重了,光快點收起來吧。」星野咲歪歪頭,並不接受這份「貴重」的禮物。

  聽見她的理由,諸伏景光不由失笑,他拉過星野咲的一只手,將這條項鏈放入她的手心,再幫她合上手掌。

  他彎一彎這雙和那顆寶石顏色極為相似的藍色貓眼,握住星野咲的手,不讓她把這條項鏈再遞還給自己。

  「不,它並不貴重。」諸伏景光的聲音很溫柔,「這只是一顆不怎麼值錢的月光石而已。」

  月光石從來不是什麼珍貴的寶石,相反,它的價格在寶石中其實是屬於低廉的那種。

  而諸伏景光選擇月光石的原因只有一個。月光石也被寓為「戀人之石」。

  即使諸伏景光送給星野咲的這顆月光石的品相已經算得上不錯的了,可事實上,它的價格仍然不高。

  這顆月光石所值錢的,僅僅是其中所包含著的,諸伏景光隱晦而又溫柔的心意罷了。

  在星野咲呆愣時,諸伏景光再一次從她掌心拿出這條項鏈,他俯身,撥開星野咲頸後的發絲。

  然後輕輕地、克制地、未曾觸碰到星野咲任何肌膚地,為她戴上了這條水母項鏈。

  諸伏景光將她亂掉的鬢發挽至耳後,站直了身。

  他對星野咲彎彎眼睛,聲音溫柔,「百分之一的禮物,希望菲奧娜喜歡。」

  ————

  另一邊,借著定位器追過來的降谷零看著眼前的水族館,輕輕笑了聲。

  他邁步,同樣走進了這間水族館。

  在降谷零走進水族館的同時,松田陣平在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星野咲的人影後,坐到旁邊的長椅上,憤憤地咬了一口手中已經半融的可麗餅。

  「笨蛋,還想吃可麗餅!一口都不給你剩!」


第71章

  可吃完之後, 松田陣平還是再一次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他擦一把頭上的汗,再次找了個方向開始尋找星野咲和諸伏景光的蹤跡。

  一路找過去, 最後松田陣平終於從一個小女孩那裡問到了他們的去向。

  他順著這個小姑娘指的方向,一路走去,終於, 他在路的盡頭看見了那間名為「雲間」的水族館。

  松田陣平想起那位小女孩的母親所說的話,果斷走進了這間裝修精致的水族館中。

  ————

  在自己的小女兒給這位年輕的男性指出方向後,作為過來人的夫人自然看出了松田陣平神色中的在意。

  她想,大概是在找喜歡的女孩子吧。

  夫人偏頭看一眼小女兒指的方向, 在這裡生活了四十多年, 她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間名為「雲間」的水族館。

  「或許可以去那間雲間水族館看一看呢,是非常適合男女游玩的地方哦。」棕發的夫人含笑提醒了一句。

  她的眼中是心知肚明的笑意。讓松田陣平莫名地感到了不自在, 他抓抓自己的卷發, 對這位好心的夫人道謝,「多謝您的提醒, 我會去的。」

  或許連松田陣平也沒有發現,他抓頭發的動作,某種程度上來說, 和星野咲的動作很像。

  夫人再次笑了起來, 她搖搖頭, 聲音輕柔,「不必客氣,祝你順利找到你想找的人。」

  「再多嘴一句吧, 水族館最出名的, 是它的水母哦, 而不能錯過的景區, 就是最中心的水母水槽了。」

  ————

  松田陣平敲敲售票處的玻璃,喚醒了正在打盹的工作人員,「你好,請問一下剛才有一位黑發藍眼的男人帶著一位黑色卷發,穿著一件藍色t恤的女生進來嗎?」

  「哦哦哦,你是說諸伏先生吧,他確實之前就買了今天的兩張票。」工作人員點點頭,肯定地回答。

  「好的。」松田陣平語氣平靜,卻莫名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麻煩給我一張票。」

  行,之前。諸伏景光絕對早有預謀。

  松田陣平察覺到工作人員的用詞,暗暗咬牙。

  在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票後,他返身,又去買了一個可麗餅。

  松田陣平拿著這份剛做好的,加了香蕉和巧克力的可麗餅,走進了水族館中。

  他想,要是星野咲不好好給自己道歉的話,他一定要當著這家伙的面把這個可麗餅吃得干干淨淨,一口也不給她剩那種!

  ————

  另一邊,憑借著定位器,降谷零成功一路順順利利地找到了水母水槽的展區。

  看著手機屏幕上所顯示的,正在自己不遠處的小紅點,他放緩了腳步。

  降谷零看不見面前直徑長達5米的水槽中悠然游動的水母們。他只是盡可能的,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些地繞過一切障礙,走向星野咲。

  降谷零看見正側對著自己,拉著諸伏景光的手,興奮地指著一群從她面前游過的水母,在說著些什麼的星野咲。

  他緩步從那個巨大的水槽後走去,輕聲喚她一句,「菲奧娜。」

  看星野咲抬頭望過來,降谷零對她彎著眼睛笑一笑。點點碎光落入他的眼中,點亮那一片動人的紫。

  降谷零是知道星野咲有多喜歡他的眼睛的,所以他也從來不吝嗇於使用一點點美色來將她的視線吸引過來。

  在星野咲的眼中,站在水槽前眉眼帶笑的降谷零出來的時機實在太好。

  他站在水槽前時,一群泛著熒熒白光的水母正好從降谷零的身後游過。

  連綿不斷的熒光在他身後拉成一條柔和的光帶,點亮這方淺藍的海水。也照亮降谷零金色的發和他紫色的眼睛。

  他站在這裡,寶石一般的明亮好看。

  星野咲只能想出這樣俗套的比喻了。

  降谷零笑起來,他又對她揮揮手,「菲奧娜,不過來嗎?」

  「嗷!就來!」終於想起自己遺忘了點什麼的星野咲難得地感到了一點不好意思。

  她撓撓自己的臉頰,然後立馬准備去和降谷零道歉。畢竟,一開始星野咲是要和他一起來玩的。

  降谷零站在原地,含笑等著黑發的女生過來。在星野咲沒看到的時候,他對一旁沉默著凝望著星野咲的諸伏景光也笑一笑。

  他只是站在原地,等待星野咲奔向自己。

  即使是好友,是幼馴染,這樣的場面還是讓諸伏景光感到了難言的酸澀。

  在他眼中,這好像就已經預視著什麼了。可諸伏景光不想接受,所以他順著內心的衝動,伸手抓住了星野咲的手腕。

  諸伏景光垂下眼,看見女生干淨的,滿是疑惑的眼睛。

  星野咲晃晃被他拉住的手,喊他「光?」

  即使知道現在放手才是最理智、最合適自己的做法,可諸伏景光想到剛剛那一幕,卻很難說服自己放手。

  他難得地放棄了平時的溫和退讓,諸伏景光吞咽幾下,才將話說出口,「……別過去,好不好?」

  諸伏景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意這些,可他就是在意。究其根本,不過是他喜歡而已,所以不想退讓。

  「菲奧娜,和我一起。」諸伏景光吞下了那句「我喜歡你」,他只是說,「和我一起」。

  星野咲察覺不到諸伏景光隱藏得太深,又太細膩的情愫,她只是感覺到了他不太好的心情。

  於是她晃晃諸伏景光拉住自己的那一只手,又抱抱他,再蹭一蹭,「光等一等,我要先和他道歉啦,馬上就回來哦,不要不開心!」

  說完,星野咲又蹭蹭他,再抬頭看向諸伏景光,等待他的回答。

  即使並不想放手,看星野咲奔向降谷零。可諸伏景光看著她笑眼彎彎的模樣,就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他只能松開手,輕輕應一聲「嗯」,然後看著星野咲歡快地跑向不遠處的降谷零。

  諸伏景光垂下眼,自嘲地一笑。

  他想,之前還說公平競爭,只要咲開心就好,無論她最終選擇誰,自己都會祝福她。

  可現在,內心的不平靜終究讓他明白,如果星野咲選擇了另一個人,他會很難去接受這個結果。

  所以,諸伏景光想,他還是想爭一爭的,起碼,要努力一次。

  諸伏景光邁步,追上星野咲。

  下一秒,從側門處,松田陣平走了出來。

  他看過來時,只看見跑過來的星野咲,而沒有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降谷零。

  松田陣平壓下想要上揚的嘴角,只站在原地不動,等星野咲跑過來。

  他揚揚手上的可麗餅,聲音帶著故作的冷淡,「加了香蕉和巧克力的可麗餅,吃不吃,不吃我就扔了。」

  「誒誒誒?!!」才看見松田陣平的星野咲聽見他的話,頓時一個緊急剎車。

  她停在松田陣平的面前,又眼巴巴地望一眼後面等著自己的降谷零。小狗狗陷入了艱難的抉擇之中。

  雖然,雖然零剛剛很好看,現在也很想和他貼貼,可是,可是。

  星野咲想著,又忍不住看一眼松田陣平手中還冒著絲絲涼氣的可麗餅。

  最終還是抵抗不住誘惑。她跑向了可麗餅。

  星野咲理直氣壯地想,那可是可麗餅哎!還加了香蕉和巧克力哎!誰能拒絕冰冰涼涼還甜絲絲的可麗餅啊!(震聲)

  至於,至於貼貼,下、下次也有機會嘛。

  這樣想著,星野咲果斷將心裡那一點點心虛拋到了腦後。

  她跑到松田陣平面前,扒住他的手,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念叨了一天的可麗餅。

  「可麗餅!要吃的!」

  看著星野咲滿眼都是可麗餅的樣子,松田陣平壞心地將手舉高了點,果然,不出他所料,星野咲也跟著往上蹦蹦。

  他忍不住想笑。雖然內心覺得星野咲這樣還挺可愛的,更何況,她身上還穿著自己的t恤呢。

  可松田陣平嘴上依然毫不留情,「你是兔子嗎,一蹦一蹦的。」

  被二十釐米的身高差徹底打敗的星野咲哼哼唧唧地反駁,「才不是!是小狗狗!小狗狗啦!」

  「笨蛋,誰會像你一樣主動認領這種稱呼的啊。」松田陣平捏一下她的臉,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剛想將舉著的可麗餅遞給星野咲,就有人從他的身後將可麗餅拿走。

  下一秒,走過來的降谷零將可麗餅遞給星野咲,他借花獻佛的動作太過自然,降谷零甚至在星野咲接過可麗餅後還說了松田陣平一句。

  「松田你別總是這樣逗菲奧娜。」

  說完,剛走過來的諸伏景光也點點頭,他遞給星野咲一張紙巾,又摸摸她的頭。

  這才轉頭看向松田陣平,「確實,別總是這樣逗菲奧娜,她也會不高興的。」

  突然被圍攻了的松田陣平???

  他看一眼正開開心心吃可麗餅的星野咲,再看一眼自己原本的盟友諸伏景光,最後看一眼某黑心情敵。

  松田陣平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哈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諸伏你不應該和我聯手先把某個黑心的家伙擠出局嗎???

  所以你們為什麼突然聯手了啊???

  諸伏你個濃眉大眼的家伙居然背叛了我們的聯盟!你還通敵!!!


第72章

  在三個人沉默著不說話時, 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水族館裡分外沉默的空氣。

  是星野咲的手機。

  正邊捧著可麗餅啃,邊看著松田陣平、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三個人莫名氣氛的星野咲看著因為電話鈴的原因,全部看向自己的三個人,眨眨眼睛。

  她將最後一口可麗餅塞進嘴裡, 再拿出自己的手機, 對他們歪歪頭, 「我先, 接個電話?」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同時點點頭,聲音也重合在了一起。

  「好, 菲奧娜先去吧。」×2

  星野咲在聽見這句重合在一起的話後,忍不住笑起來,她說:「你們兩個好默契哦。」

  諸伏景光唇角無奈地泛起一個笑來,他偏過頭,看向自己這位好友,同樣對上了降谷零無奈的目光。

  兩個人一對上目光,就都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模一樣的。

  真是的,完全不想在這種地方和zero/景有默契啊。

  另一邊,星野咲走到一個角落裡, 接通了電話。

  「……」那邊是一片寂靜。

  她奇怪地打了聲招呼,「摩西摩西,這裡是小林菲奧娜。」

  「……」電話那邊沒有人應聲,星野咲只聽見了呼呼的風聲從聽筒中傳來。

  她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 看著上面的通話界面,奇怪地嘟囔了一聲, 「明明接通了啊。」

  「你好, 再不說話的話, 我先掛電話了哦?」

  下一秒,星野咲聽見了一聲響亮的槍響。然後是激烈的打鬥聲和汽車輪胎在地上擦出的,刺耳的「吱」的一聲。

  隨後,她才聽到了熟悉的低啞的聲音,「你在神奈川縣。」

  是琴酒的聲音。

  縱使句式像是疑問,可事實上,他的聲音很肯定。

  星野咲聽見了引擎聲。

  「現在,立刻來縣區的一目町公寓207室。」

  說完,琴酒果斷地將電話掛斷。他坐在那輛保時捷365A的後座,黑色的風衣上的血腥味濃厚得過分。

  有敵人的,也有琴酒自己的。當然,大多數其實都是因為他腹部的槍傷。

  琴酒作為組織的勞模,一落地就先去做了個任務——摧毀敵對組織的一個基地。

  作為扎根日本數個世紀,一直盤踞在日本不曾在其他國家發展過的組織,西河組對於烏鴉集團這個外出發展,又半路折回日本的組織,相當忌憚。

  在組織表現出有轉移重心回日本的傾向後,西河組就對烏鴉集團進行了全線狙擊。

  從派人炸毀組織的基地,到截殺組織的各種返回日本的成員,再到派人竊取組織的情報,派遣情報人員進入組織。

  西河組一出手就是堪稱狠辣的行動,一個月內直接摧毀了組織的三個預備基地。

  琴酒也是因此才被boss從歐洲緊急調回日本,由他負責給西河組一個警告。

  而他也確實不負top killer的名號,單槍匹馬一個人就狙擊了西河組的三把手,又在情報組的情報提供下,把西河組的一處訓練基地炸了個干淨,連帶著他們培養的新鮮血液。

  不過到底是盤踞在日本數個世紀的龐然大物,琴酒又是一對百,雖然是潛入,可在與西河組成員的交/火中還是被子彈打中了腹部。

  他和伏特加都不是能處理這種傷口的人,組織派來日本的人又在幾次截殺中死得七七八八,醫療人員更是全軍覆沒。

  所以理所當然的,琴酒在短暫的思考後就想到了訓練成績中,緊急醫療評分相當不錯,前天他也正好在情報組報告中看見的,同樣在神奈川縣的小林菲奧娜。

  「大哥,到了。」伏特加沉默地將車停在公寓樓前,才回身去看坐在後座閉著眼睛的琴酒。

  銀發的殺手睜開眼睛,墨綠的眼中一片清明。縱然腹部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可他起身的動作依然干脆利落。

  越是疼痛,琴酒反而越是清醒。

  他關上車門,大步向公寓二樓走去,風將琴酒黑色的風衣衣角吹起,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度。

  一身黑衣的殺手無聲融入到半沉的暮色中,仿佛毫無存在感,只偶爾從他的帽檐下窺見那雙冷漠的,和狼一般的墨綠色眼睛,才會讓人反應過來,他到底是一個如何危險的存在。

  ————

  另一邊,再一次被琴酒單方面掛斷了電話的星野咲望著手中的手機沉默一瞬,才將它塞進兜裡,選擇眼不見為淨。

  即使心裡再怎麼不樂意去找琴酒,可星野咲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畢竟維斯格的人設可是忠心耿耿的組織二代。

  所以,她也只能嘆一口氣,轉身准備和松田陣平他們解釋一下。

  「……?」一轉頭就對上三個人一起望過來目光的星野咲動作一頓,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嗯,我臨時有事,要先走了哦,那個,海邊的話,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說著,星野咲看見了松田陣平不自覺眯起來的眼睛,她小小地露出一個笑容,理直氣壯地開出了空頭支票。

  沒等松田陣平說話,諸伏景光先一步走過來握住了星野咲的手腕。

  黑發藍眼的男人一如往常般,溫柔地笑起來,他抬手摸摸她的頭發,將散落的發絲挽至耳後。

  諸伏景光收回手,聲音緩和又溫柔。

  「好。」他這樣說,然後又接了一句,「我會記住這個約定的。」

  星野咲抬頭看向他。諸伏景光依然是笑著的。她回想自己和他的相處,星野咲突然發現,諸伏景光和自己說的最多的話,好像就是「好」。

  他從未拒絕過她。

  於是星野咲難以避免的,感到了歉意。她拉住諸伏景光的手,對上那雙溫柔的藍眼睛,急切又真誠地向他保證。

  「我也會的!我絕對不會失約的!」

  諸伏景光眼中的笑意更深。他再次抬手,想摸一摸星野咲的頭。

  可他的手還沒落到星野咲的頭上,面前的人就被人給拉走了。

  松田陣平拉住星野咲的另一只手,輕柔卻有力地將人往自己這邊拉了過來。

  他垂下眼睛,語速很快,面無表情,可耳尖卻泛起了紅,「海邊我也要去。我們今天都沒玩什麼你就被諸伏拉走了。」

  松田陣平不再說話,他只是盯著星野咲,目光專注。

  星野咲點點頭,並不覺得松田陣平的提議有什麼問題,她甚至還挺開心的。

  「好!到時候我們四個人一起去玩!和喜歡的人一起出去最快樂啦~」

  聽見這話,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放開握著星野咲的手,目光相接處有莫名的硝煙味。

  他們都不動作,星野咲也不好打擾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交流感情」,所以她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最終,還是降谷零解救了她。

  金發黑皮的男人笑眯眯地攔住星野咲的肩,將她從兩個人的包圍中解救出來。

  對上兩位好友核善的目光,降谷零也對他們微微一笑。

  「菲奧娜還有事情呢,還是不要拉著她了,萬一遲到就不好了。」

  說完,降谷零轉身,背對著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對星野咲無聲做了個口型:

  「Gin?」

  看見她點點頭,在星野咲亮晶晶的目光中,降谷零笑著摸摸她的頭,輕聲問她:「要我送你過去嗎?」

  「好!謝謝波本呀!」星野咲彎彎眼睛,挽住他的手,再半轉身子和去諸伏景光與松田陣平告別。

  「那我們先走啦!」

  明白星野咲所謂的「事情」不如說是任務,松田陣平理智上知道不應該追上去,可看著她和降谷零一起離開的背影,他的行為卻不受他的理智控制。

  松田陣平不由自主地往前邁出一步,他想追上去。

  下一秒,諸伏景光拉住了他。黑發藍眼的男人神色溫和平靜,「別去,是任務。」

  諸伏景光聽出了電話那邊聲音的主人,是琴酒。

  ————

  坐上車。

  降谷零將鑰匙插/入,啟動車子。

  「菲奧娜,琴酒是已經抵達日本了嗎?」像是隨口詢問般,降谷零開始和星野咲交換情報。

  「應該是吧,反正他讓我去一目町公寓的207室。」星野咲也隨意聊天般,將琴酒的所在地告訴了降谷零。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琴酒會選擇星野咲,可降谷零依然敏銳地從中察覺到了琴酒對待她的那一點點特殊。

  他轉動方向盤,一路駛向一目町公寓。

  與此同時,降谷零也在思考。想起赤井秀一發過來的計劃,他的目光閃爍。

  降谷零看一眼坐在自己旁邊,還在開開心心哼著歌的星野咲,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他在猶豫,猶豫究竟要不要利用琴酒這份特殊,將他引到預定地點,從而將其活抓,甚至擊斃。

  再也沒有比在情報組的降谷零更清楚琴酒對於組織的重要性了。只要將琴酒抓住,組織可以說就被砍去了一臂。

  只是究竟,他看見此時正搖頭晃腦地哼著歌的星野咲,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變得柔軟。

  難得地,降谷零選擇了先避過這個問題,他想,再等等吧,再等一等。

  終於,白色的馬自達RX-7在公寓樓前停了下來。

  星野咲從車上下來,和降谷零揮揮手,才輕巧地跑上了樓。

  她站在207室的門口,推開門後,正對上坐在沙發上的銀發男人冷漠望來的目光。

  窗外夜色沉沉,室內也並未開燈,一身黑衣的殺手完美融合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他銀白的長發顯露了他的身份。

  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中一片平靜。琴酒望向她,聲音低啞,「過來。」

  在星野咲走到琴酒面前後,旁邊安靜佇立著的伏特加才將一個專門的醫療包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包扎。」今天活動過了的琴酒舒展了身子,他褪下風衣,又解開襯衫的扣子。

  此時,星野咲終於找到了屋內濃厚的血腥氣的來源。

  琴酒的腹部,有一處明顯的槍/傷。

  星野咲甚至發現他的風衣衣擺也被什麼細小而鋒利的東西劃出了裂口。

  即使仍不願接近琴酒,可她已經能安靜地蹲下來,在銀發殺手俯視的目光中也面色不改地為他包扎傷口。

  與此同時,星野咲的手機屏幕微微一閃,游戲裡的郵箱中出現了一段新的cg,任務界面也再次刷新。


第73章 (捉蟲)

  「叮鈴——」

  星野咲將染著血的子彈丟到鐵質的托盤上, 才垂著眼准備為琴酒縫合傷口。

  「要用麻/藥嗎?」她拿著縫合針,抬眼望向這個銀發的男人。

  不出意外, 琴酒又一次拒絕了,「不。」

  星野咲維持著小林菲奧娜面對琴酒時拘謹的狀態,沉默著低下頭來,用縫合針穿過他的皮肉,一點點將原本被手術刀劃開的猙獰傷口縫合好。

  在將傷口徹底縫合好後,星野咲聽見了琴酒的聲音,「維斯格, 下一個任務, 你和我一起去。」

  「為什麼?」她驚訝地眨眨眼睛,星野咲抬起頭,只看見銀發殺手冷漠無波的墨綠色眼睛。

  「組織下發的任務, 你只需要完成就好。」琴酒扯扯唇角, 沒什麼解釋的想法。

  「不要多問, 維斯格。」他從沙發上起身, 居高臨下地望向蹲在地上看起來只有一小團的星野咲。

  琴酒放松了一下被人近身後一直保持著防備緊繃的身體, 隨著他的動作,他身上的肌肉也一塊塊地活動了起來。

  仿佛緊密咬合著的齒輪般, 一塊肌肉牽動著另一塊肌肉。

  再也沒有什麼, 能比現在這幅場景讓星野咲意識到, 面前這具身體的爆發力和殺傷力之強了。

  這是一具殺手的身體。也是一具近乎可以稱之為武器的身體。

  琴酒將襯衫的扣子扣好,無情地對星野咲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離開了。」

  在她站起來轉過身後,星野咲又聽見了琴酒的聲音, 「不要做什麼多余的事, 維斯格, 組織不需要老鼠。」

  星野咲轉頭望向沙發旁的銀發殺手,他又拿起了那把伯/萊/塔M92F。黝黑的槍身在燈光下反射出點點光芒。

  「我明白了,琴酒。」她不再說話,只沉默著轉身離開。

  即使星野咲已經可以以一種平靜的態度去面對琴酒了,可自始至終,她都不喜歡和他有太多接觸。

  琴酒身上那種危險感和從不收斂的,對於生命的漠然,讓星野咲很不舒服。她不喜歡他。

  「啪嗒。」

  如來時一般,這扇公寓門再一次輕巧地開合後關上了。

  隨著星野咲的離開,室內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琴酒想起組織原本計劃的,讓他和黑麥作為搭檔去完成的任務,輕輕嗤笑一聲。

  他撥開打火機的蓋子,點燃一只煙,一點紅芒微微閃爍著。

  琴酒想到自己調查到的,有關黑麥的情報,唇邊扯出一個猙獰的笑。

  他將那支只抽了幾口的煙丟在地上,將地毯燙出一個小小的黑點。

  琴酒一腳踩上去,用力地碾了碾,讓那支煙直接折斷掉,「黑麥,呵。」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很少會打的電話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邊是一道蒼老的男聲,「喂……」

  沒等人繼續說話,琴酒直接打斷了對面的裝模作樣,「朗姆,別廢話,我有事找你。」

  「黑麥,我懷疑他是老鼠,一個月後的那次任務,你先去試探。」琴酒單刀直入地將要求直接告知。

  「呵呵呵,知道了。」電話那邊的朗姆的聲音依然慈和,仿佛真是個善心的老人般。

  只是他輕念著赤井秀一的代號時,卻只讓人毛骨悚然,「黑麥啊,可惜咯。」

  不等朗姆繼續說,琴酒直接掛斷了電話。

  ————

  另一邊,星野咲剛走下樓,天空便突然地被一道亮光劃破了。沉沉的夜色也好像被這一道銀色的閃電劈開了般。

  緊跟著而來的,是沉悶的雷聲。「轟隆」的一聲,有點兒嚇人。

  星野咲下意識地抬頭,在雨落下來的前一秒,她看見了那雙被閃電所帶來的亮光照亮了的紫色眼睛。

  一雙沉悶的、帶著思索的、看不清眼底真實情緒的眼睛。

  直到他察覺到她望過去的目光。降谷零抬頭,看見她,於是那雙眼睛便再自然不過的彎了起來,裡面那些沉重的情緒也悄然散去了。

  在一點點細雨被風吹拂著落在星野咲臉上,在雨還未下大時,她終於看清了降谷零那雙看向自己時,清透又溫柔的眼睛。

  寶石一般,在沉沉的夜色裡,發著柔和的暖光。讓星野咲無法拒絕的光。

  下一秒,突然變大的風吹過,原本細細落下的雨便連成了細密的線,遮住了他們望向彼此的目光。

  星野咲在更多的微涼的雨水被風吹著,落在臉上時,才遲鈍地眨眨眼睛,她伸手,接住了一點從屋檐處滴落的雨水。

  感受著手心裡濕潤的感覺,星野咲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開始笑了起來。

  她也不去想原因,或許是因為零望來的目光太溫柔,又或許是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反正,星野咲現在很開心。

  小狗狗從不思考自己為什麼感到快樂,反正只要快樂就好了嘛。

  星野咲輕輕地哼起了歌。

  「It must be fate

  我想這就是命運吧

  The world is a dream in rain.

  這個世界就像一場在雨中的夢

  The spshes of water shines don''t you see.

  你能看到那飛濺明亮的水花吧。

  ……」[1]

  她仍然沒有收回手,看著手中聚集起一小捧雨水,又看著飄落的雨點在自己的手心濺起小小的水花。星野咲心情更好了。

  只是終究,雨水還是有點涼的,在又玩了一會兒雨水後,星野咲終於想要收回手來,後退一點,躲開飄落的雨水。

  在她將手心的那一小捧雨水倒掉的前一秒,一只麥色的手從雨幕中探出,與星野咲那只被雨水染得涼絲絲的手相握。

  雨水從他們相扣的十指間溢出,同樣打濕這只原本干燥的手。

  降谷零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樓道口前,雨水落在地上,濺起透明的水花,打濕他的褲角衣擺。

  即使染上了微涼的雨水,降谷零的手依然溫熱。他握著這只柔軟白皙的手,抬起傘來,將那雙含笑的紫色眼睛徹底顯露在星野咲面前。

  他為她擋去了所有飄飛的雨絲。

  降谷零對著還愣怔在原地的星野咲彎一彎眼睛,輕聲和她說話,「菲奧娜,讓一讓。」

  被他這句話喚回了注意力的星野咲立馬側過身體,讓降谷零收傘,也走進來。

  他今天穿得很休閑,一身淡藍的運動套裝加上娃娃臉,讓降谷零顯得格外年輕。

  走進來後,看著星野咲身上不屬於她的藍色T恤,降谷零微微地皺了下眉。在星野咲注意到前,他又恢復了原本的笑容。

  降谷零心思一轉,便明白了這件藍色T恤是誰的。他的心中微微泛酸。

  而他面上卻不動聲色,降谷零平靜地將還滴著水的雨傘靠牆放好,然後摸摸星野咲的頭,「菲奧娜身上的外套都被雨水打濕了,下次可別再去玩水了。」

  他的聲音溫和又無奈,那雙紫色的眼睛望向星野咲時,更是只讓她覺得自己被關心了,而不是責怪或是什麼。

  所以星野咲只是蹭蹭降谷零放在她頭上的手,聲音軟綿綿地應了下來,「好嘛好嘛,我知道啦,下次肯定不會了。」

  降谷零也只能無奈地捏捏她的臉,才繼續低聲和星野咲說話:「先換一件吧,別感冒了。」

  「好嗷!」應下來後,她才反應過來,根本沒有衣服可以給自己換。

  星野咲撓撓自己的小卷毛,她看向降谷零,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沒有換的衣服啊。」

  降谷零笑起來,他輕輕敲一下星野咲的頭,望向她時,眼中笑意溫和。

  他拉開外套的拉鏈,再將衣服遞給星野咲,「好了,去換吧。」

  星野咲接過去,開開心心地彎著眼睛對降谷零道謝,「謝謝波本!好喜歡你!」

  說完,星野咲也不去看降谷零的反應,只抱住這件還帶著肥皂味道的外套小跑著往角落裡去。只留下因為她一句「喜歡」,而愣在原地的降谷零。

  即使之前已經聽過很多次星野咲對自己說「喜歡」了,可大概是換了心情,意識到了自己喜歡她,這次聽到這句「喜歡」,降谷零仍是難以避免地感到了歡愉。

  他控制不住地露出一個笑容來,原本動搖著,糾結要不要讓星野咲去做誘餌引琴酒入局的心也徹底平靜下來。

  降谷零心中的天平無法避免地向星野咲又傾斜一點。

  他想,如果真的沒有辦法了,再讓咲去吧,現在,還沒到那種程度啊。

  沒過多久,穿著寬寬大大外套的星野咲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黑色卷發的女生低垂著頭,將一邊長長的袖子卷好,然後另一邊卷好的又滑落了下去,她皺起眉,一臉苦惱的模樣。

  降谷零卻只覺得星野咲可愛,他看著嬌小的女生被自己的外套完全籠罩住的模樣,不由柔和了眉眼。

  他走上去,揉揉還在和袖子作鬥爭的星野咲的頭發,「好了,先上車吧,我們回別墅。這麼晚了,菲奧娜回去洗漱一下正好睡覺。」

  說話間,降谷零不動聲色地從星野咲手中接過那件藍色的T恤。

  他將衣服搭在自己手上,拿起傘,另一只手牽住星野咲,「來吧,菲奧娜,我們回去了。」

  「好!回去啦!」她笑著,鑽到傘下,挽住了降谷零的手。

  兩個人撐著同一把傘,走入密集的雨幕之中。

  細密的雨絲落上傘面上,發出輕柔的「沙沙」的聲音。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的原因,街道上空無一人,整個世界都變得寂靜。

  他們撐著同一把傘,耳中只能聽見彼此的腳步聲和雨水打在傘上的聲音。

  斜斜飄入的雨絲打濕了星野咲露在外套外的一小截裙擺。

  雨下得越來越大,偏偏這把傘又不夠大,雨水便逐漸地打濕了降谷零的肩膀。

  只星野咲,還被他偏斜著的傘面護得好好的,除了飄飛的雨絲打濕的一點點,星野咲身上還是干干淨淨的。

  她低著頭,看自己踩下去時偶爾濺起來的水花,彎著眼睛笑。星野咲很放心地把自己全部交給了降谷零,根本不去看路,只由他帶著往前走。

  直到她看見路邊一朵淺紫色的繡球花。星野咲抬起頭,想和降谷零分享這件事。

  也是因此,她才看見了降谷零徹底被雨水打濕了的肩膀。

  星野咲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連帶著降谷零也停了下來。

  金發的男人側過頭望向她,那把傘依然以一種傾斜的姿態,將所有的雨絲擋下,同時,降谷零還細心地擋住了吹來的風。

  「怎麼了嗎,菲奧娜?」他問。

  看見降谷零含笑而平靜的紫色眼睛,星野咲卻是一臉氣哼哼的模樣。

  她踮起腳,用力地戳戳他的眉心,超大聲地譴責他:「波本大笨蛋!自己都不知道躲下雨!你肩膀全部都濕了!」

  說完,星野咲更加努力地踮起腳尖,她甚至還伸長了手,搶過了降谷零手中的傘。

  她撐著傘時,終於將傘擺正了,然後星野咲就發現,這把傘是躲不下她和降谷零兩個人的。

  將傘擺正時,他們兩個人的肩都被被雨水淋濕。星野咲看看降谷零濕了個徹底的肩膀,果斷將傘面向他的方向傾斜。

  在她的肩快被雨淋到時,一只麥色的手再次握住了星野咲的手。降谷零身上略高的溫度也捂暖了她的。

  他阻止了星野咲的動作,只將傘維持著這樣的傾斜角度。雨絲仍然從一旁落下,打濕降谷零的肩,雨水微涼的溫度透過衣服沁入肌膚,風吹過,更顯寒涼。

  可降谷零的神色依然平淡溫和,他又收緊了些手,不讓星野咲動作。低下頭時,降谷零正看見她那雙圓圓的,滿是執拗的眼睛。

  他嘆一口氣,無奈地說:「菲奧娜,我沒事的,你別淋到雨了。都已經打濕了,你再淋到的話,不是白費功夫了嗎?」

  可降谷零的勸告並沒有起作用。星野咲看向他,語氣固執,眼睛卻亮晶晶的,「不是白費功夫。」

  她那雙圓滾滾的,漂亮的杏眼看向他,裡面都是堅持和固執,卻依然明亮溫暖。傘外天色昏暗,可降谷零看見星野咲的眼睛,卻突然像是置身在四月的陽光裡。

  溫暖的,柔軟的。

  像是在春日時,坐在巨大的櫻花下面,腳邊是可愛的幼犬,明亮濕潤的眼睛信任地看向你。伸手摸摸她時,小狗勾還會乖乖地露出柔軟的肚皮讓你揉揉。

  星野咲又重復了一遍那句話。「才不是白費功夫。我喜歡波本,所以波本關心我,我很開心。」

  她抿抿唇,眼中是明亮又真摯的喜歡,星野咲繼續說:「可是,我也想關心波本。就算遲了一點,但,起碼我可以和你一樣。」

  看見這雙滿是固執的眼睛,降谷零又還能說什麼呢?

  他只能沉默著,選擇對星野咲舉手投降。

  降谷零嘆一口氣,他收回握著她的手,揉揉星野咲柔軟的頭發,語氣無奈,「好,聽你的。」

  聽見這句話,星野咲終於笑了起來,她彎彎眼睛,又想去挽降谷零的手臂。

  在她挽住之前,降谷零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在星野咲的面前蹲下。

  他轉過頭,正對上女生懵懵的目光,她遲疑著喊:「波本?」

  降谷零對星野咲淺淺地彎彎眼睛,雨水在地上濺起透明的小小水花,他的身側是剛剛星野咲所看見的那叢淺紫色的繡球花,開得燦爛明麗。

  仿佛是這片雨線所織成的,昏暗世界裡,唯一明亮的色彩。

  然後星野咲看見降谷零那雙紫色的眼睛,較繡球花的顏色更深些,卻是同樣的明亮美麗。於是她突然想,或許。這抹紫色才是這個昏暗世界裡,最明亮的顏色。

  「菲奧娜。」

  聽見降谷零的聲音,星野咲先是眨眨眼睛,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他在喊自己。

  「昂昂昂?怎麼了嗎?」星野咲歪歪頭,看向還蹲在自己身前的降谷零,「波本你怎麼還蹲著,不走嗎?」

  說話間,她又把傘往他的方向傾了傾,最大範圍內地,讓降谷零不至於被雨淋濕。

  看出星野咲剛剛又在發呆,知道她肯定沒聽清楚自己剛剛問了什麼,降谷零耐心地又重復了一次。

  「菲奧娜,上來,我背你過去。」

  「誒誒誒??!」聽見他的提議,星野咲驚訝極了。

  降谷零以為她是不願意,又溫聲和星野咲解釋,「這樣我們都淋不到雨,你也不用一直踮著腳來撐傘。」

  說著,他又無奈地看了星野咲一眼,「菲奧娜你明明踮起腳撐傘很累,偏偏又不肯讓我來撐……」

  沒等降谷零說完,星野咲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歡呼一聲後,開開心心地趴在了他的背上。女生柔軟的身體貼在他的後背,降谷零隔著衣服,托起星野咲。

  背上的人柔軟嬌小,背起她時,降谷零甚至覺得自己並沒有用什麼力。

  他背著星野咲,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耳邊是她細碎的、歡快的歌聲。星野咲又唱起了那首歌。

  「It must be fate

  我想這就是命運吧

  The world is a dream in rain.

  這個世界就像一場在雨中的夢

  The spshes of water shines don''t you see.

  你能看到那飛濺明亮的水花吧

  ……」[2]

  雨更大了些,打在傘面上時,是一種脆生生的「啪嗒」聲,像是天然的伴奏。

  星野咲的聲音清脆又甜蜜,她一手舉著傘,一手勾著降谷零的脖子。

  雨水順著傘面滑落,落到地面上去,再和那些自空中滴落的雨水一樣,在地上濺起朵朵水花。

  星野咲還在唱著歌,她撐著傘,小小地旋轉一圈,傘上的雨水便如同盛開的花朵一般,甩出好看的弧線。

  於是她也彎著眼睛,開心地笑起來。

  星野咲自在快樂極了,她晃晃腳,又伸手去摸摸降谷零的臉,得到他無奈的一瞥,才清脆快樂地笑起來。

  「let me hear the sound of your heartbeat

  讓我踮起腳尖

  on my toes

  聽聽你的心跳聲

  let me touch my ear on your chest

  讓我倚靠在你的胸膛上

  it rains cats and dogs

  大雨傾盆

  ……」[3]

  像是被她的快樂感染了般,降谷零也忍不住笑起來,他故意顛顛背上的人,嚇得星野咲連忙伸手更勾緊了些他的脖子。

  女生溫熱的呼吸就在降谷零的耳側。生氣的星野咲甚至故意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處,用頭使勁地蹭降谷零。

  像是發脾氣的小狗勾一樣。

  降谷零被她的動作逗得笑出了聲,他又把星野咲往上顛了顛,在她猝不及防的喊聲中,降谷零彎著眼睛笑。

  他提醒她,話語間滿是笑意,「要加速了哦,菲奧娜。」

  話落,降谷零便背著星野咲跑向了距離已經不遠的馬自達RX-7。

  隨著他的跑動,降谷零的耳邊全是星野咲歡快的笑聲。

  將背上的女生放下時,降谷零看見了她亮晶晶的眼睛。星野咲坐在副駕駛位上,伸手拉住他的衣擺,眼中是燦爛明亮的光。

  她想和他約定。她說:「下一次,下一次還想和波本這樣玩!好不好好不好?」

  降谷零返身,在星野咲面前蹲下來,他看向她,應了下來,「好,下一次。」

  「好耶!波本萬歲!」說著,星野咲又湊近了些,和降谷零貼貼額頭。

  那雙彎彎的琥珀色眼睛澄淨又明亮,堪稱清澈見底。也正是因為,降谷零才在星野咲的眼中看見了一個不熟悉的自己。

  一個眼睛明亮,笑容溫柔的自己。

  他有點愣怔了。降谷零已經想不起自己多久沒有這樣發自內心地微笑了。

  原來,自己真正笑起來時是這樣的啊。降谷零感嘆。

  只是,有一句話被他埋在了心底。

  原來,他自己真正地喜歡一個人時是這樣的啊。只是看向她,思緒便不再被沉重的東西困擾,笑意便從自己的眼角眉梢間溢出,心情都變得愉快。

  與他相觸的那點皮膚柔軟微涼。在降谷零還在發愣時,星野咲已經從和他額頭貼貼,變成了和降谷零十指相扣。

  過了那陣興奮後,星野咲就開始困了,她的身體不自覺往前一晃,臉頰便貼上了降谷零的胸膛。

  雨還在下。

  他垂下眼,看見星野咲白皙的臉,心跳突然就不聽話地加速一瞬。

  降谷零想起了星野咲剛剛唱的歌。

  大雨傾盆。

  掩去他一瞬失衡的心跳聲。


第74章

  「晚安!」星野咲在和降谷零告別後, 才關上門。

  她將身上屬於降谷零的外套脫下,搭在椅背上,才走進浴室裡洗漱。

  等星野咲洗完一個熱水澡, 她擦著頭發從浴室裡出來, 又將頭發吹干。這個時候, 星野咲才有心思去看看手機。

  回復了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回到別墅後, 星野咲才發現游戲app的圖案上面又有了一個小紅點。

  她想起之前曾短暫出現過一次的系統, 在腦海裡嘗試著呼叫它。

  [系統?系統?在嗎在嗎?敲敲。]

  星野咲滿懷期待地等了好一會兒, 也沒有聽見那道機械音。

  「好叭,看來是不在。」沒等到系統的回復,星野咲只好乖乖地點進游戲裡去,看看是什麼任務。

  然而, 看見Q版郵箱上的那個紅點點後, 星野咲莫名地手指一頓, 她總覺得, 這個場景好像在什麼時候見過來著。

  旁觀的系統安靜如雞, 它很清楚,齊木空助這份定時發送的郵件裡到底是什麼。

  它暗戳戳地伸長了數據凝成的觸手, 開始瘋狂在後台翻找當時齊木空助放在這裡的「道具」,試圖在等一下星野咲哭崩前先一步穩住她。

  終於, 系統在一個角落中翻到了出自齊木楠雄之手的「造夢」道具。小小的粉色光球伸出觸手, 抱住這個錘子玩偶, 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光球在地上癱成了一灘光餅, 觸手還依然努力地抱住這個軟綿綿的錘子。找到了道具之後, 系統又開始艱難地組織語言, 想著等一下該怎麼安慰星野咲。

  明明沒有頭發, 它還是感覺自己要禿掉了,小小的光球又用數據凝出兩根觸手,抱住胖胖的自己,整個球都陷入了自閉。

  系統:數據為什麼還要安慰人類QAQ

  在它自閉時,星野咲已經點進了郵箱中,看見又是一段cg,她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星野咲又想起了當時萩原研二的那段cg。

  即使感覺自己ptsd都要犯了,星野咲想到自己說不定能救下一位好友後,還是毅然決然地點開了視頻。

  開篇就是赤井秀一fbi臥底身份暴露。

  雖然這樣說很不厚道,但是不可否認,在看清楚暴露身份的人不是降谷零的那一瞬,星野咲確確實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即使依然擔心赤井秀一,可事實上她和他並沒有太多的接觸,所以星野咲只是以一種看見一個見過幾次的陌生人的態度去看待這件事。

  然而,沒有注意視頻進度條的她還是放心的太早了。

  迅速過完了赤井秀一身份暴露後逃離組織,再改換身份,重新潛伏下來的部分,在星野咲以為這段cg已經結束時,鏡頭一轉,來到了宮野明美的視角。

  看著漂亮姐姐和高層提出想和妹妹一起脫離組織,隨後又因此同意接下搶/劫十億日元的任務作為交換。

  「只要完成了這個任務,我和志保就可以脫離組織,對吧?」

  「呵呵,當然。」

  聽見這段對話,又看著宮野明美決心完成任務的模樣,星野咲開始慌了。

  她原本以為這段cg是提醒自己幫赤井秀一避免臥底身份暴露,最好還能抓住琴酒,但是現在這個走向,總讓星野咲覺得,下一秒,她就能看見明美姐被組織滅口。

  星野咲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繼續往下看去。看著任務完成,她松了一口氣,然後又看見其中一個犯人背叛,想要獨吞十億日元。

  看著劇情一點點地推動,星野咲的心情也隨之而波動。直到最後,她看見宮野明美一個人去往倉庫,遇見琴酒,再被他一槍/殺死。

  「嗚嗚嗚嗚嗚——」看見屏幕黑下來,明白宮野明美最終以死亡告終,又想到會給自己帶零食,會摸摸自己的頭,說菲奧娜做得很棒的姐姐,星野咲還是控制不住地嗚咽出聲。

  縱然明白,只要不讓赤井秀一的臥底身份暴露,就能解決掉後續的很多事情,可星野咲還是難以避免地感到了焦慮。

  她咬著自己的指甲,開始擔心自己如果不能成功保下赤井秀一的臥底身份該怎麼辦。

  下意識地,星野咲又想先下線,去找自己親愛的幼馴染楠雄A夢求助。

  從小生活在溫柔和愛意裡的星野咲,就像是一株蓬勃生長的向日葵。

  她健康快樂地生長著,然後回報給身邊的人同樣的善意和溫暖。

  她永遠相信著身邊的所有人。

  即使偶有挫折或拒絕,星野咲依然會很快樂、會喜歡撒嬌、會愛黏著身邊的人。

  如果事情是自己能解決的,事後的結果也是自己能接受的,那她會選擇自己努力地去做的。

  星野咲會笑著,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然後用溫暖的手地擁抱著結束後由她造成的任何可能性結果。

  但是如果遇到了非常危險的情況,她也會冷靜分析,在合適的時候選擇向合適的人求助。

  大多數時候,選擇的對像都是她的幼馴染楠雄A夢。

  她喜歡時不時就去煩一下自己的幼馴染,像什麼今天的花好漂亮,有兩條裙子都很喜歡,但不知道買哪條,楠雄覺得哪條好呢?

  這樣的瑣碎小事充斥在星野咲發給齊木楠雄的信息中。

  雖然有時候,他並不會理她,只會發一串「……」來,但是星野咲還是樂此不疲。

  因為她看到幼馴染的時候,心裡就已經忍不住暖暖的了。

  感覺就像是少女遇見了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裡,一個人正走著,對面走來一只可愛的小熊,渾身的毛活像天鵝絨,眼睛圓鼓鼓的。它這麼對你說到:『你好,小姐,和我一塊打滾玩好麼?』接著,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順著長滿三葉草的山坡咕嚕咕嚕滾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1]

  也正是這樣,她才和齊木楠雄維持了十幾年的聯系。

  在星野咲真的下線前去求救之前,系統終於從自閉中回過了神。小小的粉色光球抱住這個和自己一樣大的錘子玩偶,一點點挪到了控制中樞。

  [等等!你先別下線!看看任務!!!]

  系統看著星野咲離「下線」按鈕只差一點點距離的手指,急得連機械音都能聽出感嘆號了。

  「誒?!」被它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的星野咲不由驚呼出聲,卻也因為這樣,她停下了想要按下去的動作。

  [你上線啦!]星野咲彎彎眼睛,和系統打招呼。

  [……嗯。]看見她月牙似的琥珀色眼睛,不知道為什麼連核心程序都在發燙的粉色光球原本想好的話都卡了殼。

  系統又把自己往道具後面藏藏,原本想好的台詞都被它忘了個干淨,[你先別急著下線,去看看任務。]

  [好嗷!]星野咲隨即便點開了任務欄,毫不意外地,她在最上面看見了一個刷新出來沒多久的任務。

  ——[救下宮野明美。]

  [你再點那個「展開」。]系統的機械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可後台中的光球卻已經把自己整個都埋進了玩偶裡。

  和它的制造者一樣,系統很喜歡星野咲。自始至終,這個「游戲」都是齊木空助和齊木楠雄聯手制作的,送給星野咲的22歲生日禮物。

  和游戲裡的設定不同,星野咲現實中出生在溫暖柔和的四月。櫻花開放的季節。

  聽從它的指令,星野咲點點那個小箭頭。隨即,下面便彈出了一行小小的字。

  ——[為助玩家更好地完成任務,游戲為你提供了道具,造夢錘。

  請好好使用哦。

  是/否現在領取?]

  星野咲果斷點下「是」。下一秒,一條粉色的絲帶一樣的東西突然出現。

  系統卷著那把軟綿綿的玩偶錘子,把它放到星野咲的身邊。

  收回觸手後,它又一本正經地和她說話。

  [請玩家努力完成任務,達成he結局後,玩家將會獲得一份大禮。]

  說完,無論星野咲怎麼問,系統都全當自己沒聽見。

  在詢問了好幾遍都沒聽到它的回答聲後,星野咲只能選擇放棄。她伸手拿起自己身旁這個淺粉色的錘子,好奇地盯著它不放。

  「所以,怎麼用啊?」星野咲疑惑地發問。

  [……]剛想起自己還沒給人解釋的系統沉默一瞬,迅速開始寫代碼。

  沒過多久,星野咲就又收到了一封新的游戲郵件。點開來,裡面正是對於「造夢錘」的解釋。

  [使用它在一件與你想為其造夢的人有關的物品上敲三下,並在心中默念你想為他/她編造的夢境內容。造夢錘消失則使用成功。]

  星野咲看完,眼睛一亮。她立刻從床上爬起來,跑到旁邊的衣櫃前,開始翻翻找找。

  終於,十幾分鐘後,星野咲成功地從一堆小飾品中找到了由宮野明美送的那個毛茸茸的發夾。

  她將發夾放在沙發上,懷著一顆虔誠的心,輕輕敲了3下,並在心裡默念希望把剛剛的cg內容作為夢境內容。

  敲完第三下,粉色的錘子無聲在空氣中消失了。

  知道使用成功了,星野咲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她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9點47分。

  不算早也不算晚的時間。這樣想著,星野咲果斷播通了宮野明美的電話。

  「嘟——」

  沒有讓她等多久,在鈴聲剛響了第三聲時,電話被接通了。

  「是菲奧娜嗎?」聽筒中傳來宮野明美溫柔的聲音,還帶著點困倦。

  雖然被鈴聲吵醒了,可宮野明美並不覺得生氣。她清楚,菲奧娜是個很貼心的女生,表面看起來有點粗心,可事實上,她是甜蜜體貼的性格。

  所以比起被吵醒後的不愉,宮野明美反而更擔心菲奧娜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聽到她的聲音,又想到剛剛看見的,躺在地上一點一點失去聲息的宮野明美,星野咲還是不爭氣地紅了眼睛。

  她捂住嘴,害怕一不注意就讓啜泣聲傳出。

  即使沒有聽見星野咲的回答,宮野明美也只是耐心地問她:「怎麼啦?我們菲奧娜今天不開心嗎?不是和波本一起去玩了嗎?」

  她靠在床頭,輕聲細語地和星野咲說話,「是不是波本惹我們菲奧娜生氣啦,要是的話,我聯系阿大,讓他打波本一頓,給你出氣好不好。」

  宮野明美的話中帶著溫柔的笑意,很明顯,她在逗星野咲開心。

  星野咲也確實笑了起來,她的眼中還含著淚。

  「沒有啦。」她這樣回答。

  在宮野明美說話前,星野咲一字一句地問她,「明美姐,你不要再和萊伊在一起了,好不好?」


第75章

  「……」宮野明美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的目光有點空茫, 即使早就知道諸星大與自己的相遇不可能是巧合,可宮野明美也必須承認,她沒有想過要和他分手。

  就算開始於謊言和刻意之中, 但不可否認的是, 宮野明美喜歡諸星大,他是她的初戀。

  她想過要帶著妹妹志保脫離組織, 甚至曾經對著流星許下過願望, 希望組織不要再存在了。而宮野明美唯獨沒有想過的,是和戀人分開。

  或者說, 她一直都在無意識地逃避這個可能。

  而現在被星野咲問了出來,讓宮野明美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只能勉強笑一笑, 試圖轉開這個話題, 「菲奧娜怎麼突然問這個啊,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了。不說這個,這麼晚打電話來是怎麼了?」

  星野咲聽出了宮野明美話語間的回避, 她想起之前提起赤井秀一時,宮野明美溢滿了笑容和幸福的眼睛。

  那樣的神情,只有在提到諸星大和她的妹妹宮野志保時, 才會出現在宮野明美的臉上。

  她很愛他們。

  星野咲突然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她配合著宮野明美, 轉開了話題, 「好嗷,不說這個了。」

  她停頓一瞬,才繼續和宮野明美說話:「至於為什麼這麼晚給明美姐打電話,姐姐猜一猜嘛!」

  宮野明美被星野咲的話逗得輕聲地笑了起來, 「唔, 菲奧娜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想和我分享嗎?」

  「嘿嘿嘿, 差不多。」兩個人都有意地去忽略關於諸星大的問題,所以星野咲也放輕松了語氣,和宮野明美說話。

  她拿起那個毛茸茸的發夾,捏著上面的小免子玩,語氣活潑,「其實是因為我想明美姐啦!」

  宮野明美彎彎眼睛,她完全能想像出說這句話時,星野咲亮晶晶的眼睛。

  「這樣呀,菲奧娜的任務應該也完成了吧,等你回米花來,我們一起出去玩一天好不好?」

  「好嗷!」星野咲開開心心地應下。

  雖然剛剛還希望直接讓宮野明美和赤井秀一分開,但星野咲也想得很開,反正造夢錘已經生效了,就算明美姐現在不分開也沒事,她還有機會救下她。

  星野咲已經在心裡想著該怎麼把赤井秀一fbi的臥底身份保下了,當然,最好是計劃直接成功,把琴酒給捉住。

  兩個人又聊了很長時間,才掛斷了電話。想通了的小狗狗,在電話裡和喜歡的姐姐撒了嬌,又被安慰了,還和宮野明美約好了回去之後一起去玩,放好手機後就撲到了床上。

  星野咲開開心心地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才用被子把自己卷成個春卷,懷著對明天的見面的期待進入了夢鄉。

  另一邊,掛斷電話的好一段時間內,宮野明美唇邊的笑意都沒有消退。她是真的很喜歡和星野咲聊天。

  活潑的,總是散發著快樂和溫暖的小太陽一樣的女生,和她一說話,心情就也會被她的樂觀開心所感染。

  想到星野咲說的,她明天就能回米花來,宮野明美又開始思考之後要帶她去哪裡玩。

  她前不久才在米花的新聞上對於小林菲奧娜警官的表彰,贊揚她解決了一件銀行搶劫案。

  宮野明美想到這,唇邊又泛起了柔和的笑意。她想,等明天要烤一點小餅干給菲奧娜。

  等大致計劃好了一切後,宮野明美才退出備忘錄的界面。她將手機鎖屏,放到床頭櫃上充電。

  考慮完這些後,宮野明美的腦中一下子清空了不少的思緒,於是有關於諸星大的事情便又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星野咲的話又回蕩在她的耳邊。

  「明美姐,你不要再和萊伊在一起了,好不好?」

  宮野明美唇邊的笑意漸淡了下去。她一直知道,對於自己和諸星大的戀愛,菲奧娜其實很驚訝。

  但之前也只是驚訝。菲奧娜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試圖勸自己和萊伊分手。

  宮野明美覺得,或許,是菲奧娜也察覺到了阿大身份的問題。

  她的手指收緊了些,將床單抓出了條條褶皺,宮野明美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不像妹妹志保那樣,在科研上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天賦,可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畢竟是姐妹。

  宮野明美也同樣聰慧又敏銳。她早就已經察覺到了戀人身份的可疑之處,只是因為她愛他,所以宮野明美一直,都在等諸星大主動告知自己,他的身份。

  可星野咲的一番話,讓她更清楚地明白了,諸星大真正的身份如果暴露了的話,會給自己帶來如何之大的滅頂之災。

  其實宮野明美對於自己的安危反而沒有太擔心,她自己做出的選擇,結果也理應由她自己所來承擔。

  她只是擔心,自己的妹妹,宮野志保該怎麼辦。

  宮野明美嘆一口氣,暫時按下心中的思緒萬千。她躺下來,閉上眼睛。

  她想,再等等吧,再等一等。

  讓自己再逃避片刻吧。

  ————

  夜很深了。可降谷零的房間裡還亮著燈,他在和赤井秀一商量計劃。

  想到星野咲在車上告訴自己的,琴酒要她一起去出下一個任務的消息,降谷零的眸色一沉。

  他飛速在鍵盤上打字:[你和琴酒的任務在多久之後?]

  [一個月後。]很快,降谷零的問題便得到了回復。

  [菲奧娜今天見了琴酒。琴酒讓她下一個任務和他一起去。]

  赤井秀一坐在安全屋的桌子前,看見手機屏幕上彈出來的消息,他的動作一頓。

  [多久之後?]

  [琴酒沒有提到。]降谷零迅速打字。

  赤井秀一垂下眼,思索片刻後才繼續打字,[計劃大體不變,我會提醒協助人員多加注意,你也記得提醒你們那邊的人。後續根據情報再做調整。]

  打完這一段,兩個人默契地退出聊天界面,再徹底銷毀所有記錄。

  然後赤井秀一撥通了卡梅隆的電話,「計劃有變。琴酒可能已經開始懷疑我了,你們當天要更謹慎。除琴酒外,任何人到達那裡,都不要出現。」

  另一邊,降谷零也撥通了風見裕也的電話,「我們的人已經到達美國了嗎?」

  「是的,降谷先生,我們的同僚已經抵達美國,並與fbi的探員們彙合了。」風見裕也的語氣很興奮。

  「好,你記得提醒他們,行事要更注意一些,烏鴉集團的勢力不可小覷,琴酒更是組織內數一數二的人物。」降谷零提醒他。

  「還有,組織可能已經對fbi的臥底人員有了懷疑了,行動中記得多觀察周圍的情況,謹防組織的試探。」

  風見裕也態度端正地應下來,「是!我知道了,馬上就將消息傳給本次行動的負責人小村。」

  聽見他這句話,降谷零放心下來。他剛想掛斷電話,又聽見了風見裕也的聲音。

  「對了,降谷先生,我還有一件事要和您彙報!」沒有聽見掛斷的提示音後,他才繼續說了下去。

  「您之前讓我調查的那個新人,繼續深挖後,我發現她的母親星野紗紀曾經在歐洲一所黑方勢力所投資建成的研究所就職過七年,初步調查後,發現其屬烏鴉集團旗下。」

  隨著風見裕也的述說,降谷零的面色逐漸沉凝下來。他想起了當時為什麼要讓風見裕也去調查星野咲。

  果然,他當時的想法是正確的,星野咲的母親恐怕正與組織有關,甚至她父母的死亡,估計都與組織脫不開關系。

  「繼續往下查吧。」降谷零的聲音有點艱澀。

  無論是出於懷疑或是對真相的探查,他都覺得應該繼續往下查一查。

  「是,我會繼續深挖的!」風見裕也應下來後主動掛斷了電話。

  降谷零單手撐著頭,目光沉沉。他不擔心星野咲的立場,他現在更擔心的,是星野咲在被母親帶大的那些年裡,她的母親對她的教育,會不會還是對星野咲造成了影響。

  最終,降谷零也只是嘆一口氣。他笑起來,想,就算造成了影響也沒關系,反正他和咲還有很長的時間,他可以陪著她。

  降谷零關上燈,准備上床睡覺。畢竟,他之前在車上可是答應了星野咲,明天早上要給她做雞肉沙拉配拌面的。

  ——第二天早上——

  因為今天回米花後,就能和宮野明美一起出去玩的原因,星野咲不僅精心挑選了一條紅白格的連衣裙,還難得地化了妝,用了香水。

  她開開心心地跑下樓後,第一眼就看見了正背對著自己,站在餐桌邊擺放著餐具的降谷零。

  星野咲笑彎了眼睛,她輕手輕腳地走到他的身後,然後撲過去,抱住降谷零的腰。

  「Surprise!」她這樣喊,語氣歡快。

  然後星野咲才放開手,步伐輕快地走到降谷零的身邊,對他彎彎眼睛,「早上好!波本!」

  降谷零伸手拍拍她的額頭,語氣無奈,「早上好。但是再怎麼開心也不要突然撲上來抱我,萬一摔了就不好了。」

  「好嘛好嘛,下次一定會告訴波本再抱的啦!」星野咲點點頭,坐到他身邊的椅子上,乖乖地應下。

  在這邊正在吃早餐時,因為夢境的原因,今天難得起晚了的宮野明美想起那些過於清晰的夢境片段,心口一陣發悶。

  她一邊告訴自己那只是夢,可一邊又難以忽略夢境裡的一切。宮野明美清楚,如果真的發生了那些事,她絕對、絕對會做出和夢境裡一樣的選擇的。

  宮野明美捂住臉,想到夢中妹妹志保的遭遇,幾乎要落下淚來。

  這個夢猶如最後一根稻草,讓宮野明美心中的天平徹底地傾斜了。

  她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撥通了「諸星大」的電話。

  宮野明美的聲音緊繃發啞,「……阿大,我們先分開吧。」


第76章

  聽見宮野明美的話, 赤井秀一原本正擦著槍的手一頓。

  雖然從定下計劃開始,他就想著要和宮野明美分手,甚至坦白自己fbi的身份, 可現在聽見這句話,赤井秀一還是覺得心裡一悶。

  「……」他沉默一瞬, 還是按下了想問宮野明美為什麼的想法。

  赤井秀一又繼續擦起了那把AWM-F .338 Lap Mag, 他的聲音很輕, 「好。」

  宮野明美聽見赤井秀一的回答, 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縱使沉默著,她也還是不想掛掉電話。

  聽著從電話另一邊傳來的, 細碎的熟悉聲音, 宮野明美聽了出來, 赤井秀一又在保養他那把狙/擊/槍了。

  她的目光有一瞬恍惚。

  宮野明美想到之前,也是這樣,阿大在擦槍,她就坐在旁邊看書,偶爾和他說一說話。當時多好啊。

  就是太好了, 才讓她即使知道諸星大的身份有問題,在他向自己告白時, 也毅然決然地答應了下來。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讓宮野明美的敏銳和聰慧都為這份心動讓了步。

  赤井秀一將狙/擊/槍重新組裝好, 心情也平復了下來。也是這時,他才注意到,這通電話還沒有掛斷。

  他俯身,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在赤井秀一探身去拿時, 一點銀芒從他的視線中一閃而過。

  黑色長發的男人下意識地低頭去看, 是他胸前的一條十字架項鏈, 一條由宮野明美送給他的項鏈。

  赤井秀一的手一頓。最終,他還是拿起了手機,對著電話另一邊的宮野明美輕聲告別:「再見,明美。我先掛了。」

  「……再見,阿大。」宮野明美沉默片刻後,才應下來。

  只是,她想,應該再也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吧。

  聽著電話被掛斷後傳來的「嘟嘟嘟」的聲音,宮野明美垂下了眼睛。

  以她的敏銳,加上偶爾與妹妹志保的郵件和電話聯系,宮野明美也察覺到了最近一段時間裡,組織堪稱動作頻頻的一系列操作。

  從西河組對組織的每次狙擊都以成功告終開始,組織就開始大規模地排查臥底,被很多人戲稱為組織「清道夫」的琴酒也帶著伏特加開始行動。

  短短一個月裡,琴酒就處決了七位擁有代號的組織成員。從老人到最近爬上來的新人,只要被琴酒確認為老鼠,無一不死在他的槍下,連帶著和他們親近的所有成員。

  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被琴酒帶著伏特加查了一遍。

  現在組織裡,尤其是琴酒所掌管的行動組中,堪稱是風聲鶴唳。

  想到諸星大存疑的身份,宮野明美略一思索,很快就把這兩件事聯系了起來。

  她想,諸星大所屬的組織,應該近期會有什麼大動作了。

  宮野明美原本設定好的鬧鐘在此時響了起來,也打斷了她原本的思緒。

  回過神來後,將鬧鐘關掉,宮野明美起身,去洗漱,然後准備去做早餐,順便再烤一點小餅干。

  借著思考這些事情,宮野明美也將思緒從赤井秀一的身上轉開。

  ————

  另一邊。

  在宮野明美開始烤餅干時,星野咲和降谷零也剛好吃完了早餐。

  降谷零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所以現在在星野咲的拜托下,他也跟著她上了樓,去幫她收拾行李。

  他指導著星野咲,一點一點把東西全部收拾好,再幫她把行李箱一起提下樓去。

  在將兩個行李箱都放入後備箱後,降谷零才坐上駕駛座。

  他偏頭看向旁邊正低著頭,在手機上東看看西看看的星野咲,伸出手,輕輕拍一下她垂著的頭。

  「菲奧娜,把安全帶系好,要出發了。」降谷零提醒她。

  被拍了一下頭的星野咲懵懵地抬頭,望向正含笑看過來的降谷零,好一會兒人才回過神來。

  隨即,她就隨意地把手機往身邊一放,蹭蹭他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星野咲對降谷零彎彎眼睛,開開心心地應下來。

  「嗷!好!」她低下頭去,將安全帶系好,然後星野咲抬頭望向降谷零,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問:「現在不走嗎?」

  他看得出來,星野咲很期待回米花。降谷零一邊啟動了車子,一邊和她閑聊,「菲奧娜很期待回去嗎?」

  風從窗縫中吹入,將星野咲黑色的卷發吹拂起來。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燦爛,和星野咲的心情一樣。

  她聽見降谷零的話,停下正輕哼著的小調,轉頭看向他。即使知道降谷零正開著車,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表情,星野咲也依然對他甜甜的笑起來。

  她想起今天和宮野明美的約會,開心到搖頭晃腦,「對呀對呀,因為今天回去之後要和明美姐一起出去玩嘛。」

  星野咲沒等降谷零問,就已經把所有的原因和盤托出了。

  說完,她又忍不住哼起歡快的調子來。星野咲總是有很多歡快甜蜜的曲調要唱,她笑著,陽光將她籠罩住。

  此時車正開過一條神奈川的海邊小路,道路兩側是開得燦爛的各色小野花,不遠處甚至有一片巨大的向日葵花田。

  更遠的地方,是一片碧藍碧藍的海,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溫柔的風吹過,帶來海水的氣味,混雜著各色花香。

  星野咲又開始從頭哼那首歌,歡快的,輕松的。

  「ゼらДсみУユу

  吶這夏日的時光

  海岸通ベメ歩わギゆ

  想要漫步在海濱小路

  Эьユйクゲサウサノギゆ

  想要試著就這樣兜兜風

  ギク視線メ合マオサナウゆソ

  只是想就此和你視線交融

  ゼらДсみУユу

  吶這夏日的時光

  夜明んネザ海辺走ゲサ

  在海邊奔跑至黎明到來

  潮騒ズ包ネホギゆゼ

  想被包圍在海浪之中

  ……」[1]

  聽著她快快樂樂的歌聲,降谷零也忍不住笑起來。

  他像是站在明媚燦爛的陽光下,旁邊是大片大片的花海,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一種干燥而溫暖的香氣。

  而他的面前,是一片琥珀色的海,於是,他便輕輕地仰面往下倒去,倒入和陽光一樣溫暖的海中,被海水淹沒,被海浪包圍。

  ————

  當降谷零和星野咲回到組織分配給他們的那棟公寓樓前時,正是早上十一點。

  星野咲剛下車,就看見了站在公寓樓前的宮野明美。

  長長的黑發松松挽在腦後,一身藕色長裙的宮野明美對著不遠處的星野咲笑一笑,她彎著眼睛,走向星野咲。

  在離她還有幾步距離時,宮野明美才停下腳步。她站定,伸手摸摸星野咲柔軟的卷發,得到她一個蹭蹭後,宮野明美才收回手來。

  隨後,她又將一個淺粉色的袋子放到星野咲的面前。

  在她驚喜又期待的目光中,宮野明美笑著告訴了星野咲袋子裡是什麼。

  「吶,是之前菲奧娜說想要吃的小熊餅干,今天早上剛剛烤好的。」

  看見星野咲逐漸變得亮晶晶的眼睛,宮野明美又含笑加了一句,「我還做了其他形狀的,菲奧娜要猜一猜嗎?」

  「好哎!我來猜猜!」星野咲挽住宮野明美的手,和漂亮姐姐快樂貼貼,「有小狗狗嗎?」

  「有哦。」宮野明美任由她貼上來,她捏捏星野咲的臉,聲音很溫柔。

  「嘿嘿嘿。」星野咲開心地眯起眼睛,抱住了宮野明美的腰。

  另一邊,降谷零將兩個行李箱從後備箱中提出來,推著箱子走到星野咲身邊。

  宮野明美對著他點點頭,「那我和菲奧娜先上去了。」

  星野咲也接過自己的箱子,笑著對降谷零揮揮手,「明天見呀,波本!」

  她跟著宮野明美走上公寓去,留下降谷零一個人站在原地目送著她們。

  他看著星野咲逐漸變小的身影,目光有點無奈。

  降谷零想,到底什麼時候咲才能發覺自己喜歡她呢?

  到底什麼時候,咲才能喜歡上他呢?男女方面的那種喜歡。

  在和漂亮姐姐貼貼了一整天後,又和宮野明美一起吃了飯、逛了街,還去修了一下頭發。

  回家後,又把一起買的衣服整理好,星野咲這個周末也在愉快中結束了。

  只有三個男人,想到自己被打斷了好幾次的約會,或是暗暗咬牙、或是無奈而笑、或是重新制定計劃。

  ————

  松田陣平的公寓裡。

  他坐在桌前,挪動鼠標,翻看著網名為「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去的地方」的網頁。

  松田陣平的神色很認真,如果不去看電腦屏幕的話,估計會覺得他是在看什麼案件報告。

  等終於找到一個認為還不錯的地方後,松田陣平甚至在手機的備忘錄上把上面推薦的去動物園游玩的地點一個個地記下。

  等弄完後,他才往後一靠,神色放松地抬頭望著半空發呆。

  像是想到了什麼,松田陣平突然笑了起來,他揉揉自己的卷發,輕輕嘟囔了一聲,「笨蛋,這一次,才不會讓你和別人一起跑了。」

  ————

  同時,諸伏景光在日歷上將24圈好,寫下「甜品店」幾個字。

  他收回手,將筆蓋上。想起網上對於這家新開的甜品店的評價,諸伏景光彎彎眼睛。

  他想,咲應該會喜歡的。

  ————

  在星野咲沉入夢鄉時,降谷零再一次收到了組織分配來的任務。

  看著上面明晃晃寫著「米花游樂園」的任務地點,降谷零果斷將任務詳情發給風見裕也。

  也將一切都溝通好後,降谷零才有心思去想,游樂園這個地點,也是情侶約會的最好地點。

  他輕輕笑了一聲。

  降谷零想,或許,做任務的途中,他還可以帶著咲去玩一玩。


第77章

  第二天一早。

  星野咲被設定好的鬧鈴喚醒。

  迷迷糊糊間, 她從軟綿綿的被窩裡探出一只手來,把鬧鐘關上。

  星野咲被被窩外微涼的空氣激得手臂上都起了一片小點,她下意識地縮回手, 然後才反應過來,今天要上班了。

  她哼哼唧唧著從被子裡探出頭來,將空調往上調了幾度,才穿著拖鞋往臥室裡去洗漱。

  「嘩——」星野咲掬起一捧涼涼的水往自己臉上一拍。像是只落水的小狗狗般,她甩甩臉上的水,透明的水珠飛濺開來,在盛夏中帶來一陣涼意。

  星野咲這才覺得自己清醒了過來。她洗漱完, 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將淺藍的警服一點一點地穿好。

  或許是受到了父親的影響,即使基本上這兩個月來每一天都要穿上這身警服, 可每一次, 星野咲的動作都一如既往的認真。

  仔仔細細地理好身上的襯衫,星野咲又用梳子將昨天和宮野明美一起出去玩時, 剪到下巴附近的短發梳好。

  她學著母親對父親的語氣,對鏡子裡那個微笑著、一身警服的黑發女生笑起來。

  「今天也要順順利利的啊, 星野警官。」

  說完, 星野咲又對自己敬了個禮,「好的!遵命!」

  星野咲彎彎眼睛,轉身走出去。她從衣櫃中取出外套, 穿好。

  當她走出臥室時,正好聽見了幾聲輕輕的門鈴聲。

  「來了!稍等一下哦!」星野咲快速將最後幾粒扣子扣上, 小跑向公寓門。

  一打開門, 她就聞到了熟悉的面包被烤制後的香氣。

  星野咲開心地抬起頭來, 正對上降谷零含笑的紫色眼睛。

  她對他彎彎眼睛, 燦爛地笑起來,「早上好!波本!」

  看見星野咲的笑容,降谷零突然就再真切不過地感覺到夏天已經到來了。他眼中的笑意更深。

  降谷零垂眸望向她,聲音中是和星野咲一樣的,歡愉而輕松的情緒,「早上好,菲奧娜。」

  他舉舉手上的托盤,對她示意。托盤上,烤到金黃的吐司片正散發著谷物被烤制過後的香氣。

  看著星野咲的目光落到上面便再也挪不開了的模樣,降谷零不由失笑。他伸手,摸摸她的頭。將星野咲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後,降谷零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不讓我進去嗎?」

  他望向她,眼中是促狹又溫柔的笑意。

  星野咲被降谷零看得傻乎乎地笑起來,她側開一點身子,讓他進來。

  等降谷零把東西放穩在餐桌上後,她才腳步輕快地從他身後斜斜探出半個身子。星野咲抱住降谷零的手臂,問他。

  「今天的早餐是什麼呀?」說話間,她還要用臉蹭蹭降谷零的手臂。

  剛剪的短發柔順地貼在星野咲的臉側兩側,稱得她的臉又小又白,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更是明亮澄澈。

  她對他笑起來時,便顯得又可愛又乖巧。於是降谷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變得更柔軟了些。

  他將星野咲一側的黑發挽到她的耳後,聲音很溫柔,「是剛烤好的吐司片,抹了巧克力醬,配牛奶。」

  聽見自己喜歡的巧克力,星野咲的眼睛一亮。她松開降谷零的手,腳步輕快地跑到餐桌邊坐下,然後眼巴巴地看向降谷零。

  看見她看過來的目光,降谷零卻是不動,他只是含笑回望過去。

  星野咲忍不住出聲和他說話,「波本不坐下來嗎?」

  看見她一副眼巴巴的模樣,降谷零這才笑著坐到星野咲的對面。

  在星野咲捧著吐司吃得正香時,降谷零的視線偶爾還是會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身上。只是他的視線很隱晦,星野咲並沒有注意到而已。

  等把最後一口牛奶喝干淨了,星野咲坐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才站起來。

  她看向降谷零,語氣歡快地和他告別,「那我先去警視廳啦!波本再見!」

  看見金發黑皮的男人對自己揮揮手告別,星野咲才關上門走下樓去。

  ————

  「咻——」

  星野咲剛把車停穩,一輛車就從旁邊斜斜地開了進來,然後剛好完美地劃入了她旁邊的停車位上。

  「?」星野咲下意識探頭看過去,正看見黑發的下垂眼警察笑眯眯的眼睛。

  萩原研二對她揮揮手,語氣很輕松,「早啊,菲奧娜。」

  星野咲也彎彎眼睛笑起來,她歡快地也對著萩原研二揮揮手,聲音活潑,「研二早上好!」

  兩個人都下了車,並肩著往警視廳內走去。星野咲在萩原研二下來後,下意識地往他身後看了看,卻並沒有發現某個卷發警官。

  她跟在萩原研二身邊,問他:「今天陣平沒有和研二一起來嗎?」

  黑發的警官含笑看她一眼。萩原研二想,如果小陣平聽見咲的問題的話,應該會很開心吧。

  這樣想著,他唇邊的笑容更大。萩原研二笑著告訴星野咲,「小陣平今天可積極了,一大早就起床來警視廳上班了。」

  「誒?陣平今天是要在爆處組值班嗎?」星野咲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萩原研二笑著揉揉自己的頭發,語氣帶著點打趣,「他今天可不值班,」他看一眼星野咲,眼中帶著點無奈,「今天爆處組值班的人是我。」

  「嘿嘿嘿。」星野咲對他傻乎乎地笑起來。

  萩原研二也只是無奈地看她一眼,他拍拍星野咲的肩,把她往搜查一課的方向推一推,「好了,去你的座位吧,我也去爆處組了。」

  「好嗷!研二拜拜,午飯一起出去吃嗎?」她抬頭,看向萩原研二,乖乖地等待他的回答。

  「好。」

  看見萩原研二點頭答應了邀請,星野咲才開心地彎彎眼睛,她晃晃腦袋,笑容燦爛。

  「那我走啦,研二也去爆處組吧!」星野咲轉身往搜查一課的方向走去。

  萩原研二看著她走進去,看不見人影了,才准備轉身離開。但他還沒走多遠,就又聽見了星野咲活潑的聲音。

  「等一下!研二!」她從牆後探出頭來,笑著和他說:「拜托你問問陣平中午要不要一起來啦。」

  說完,星野咲又對著萩原研二晃晃手上的手機,「等下研二發消息告訴我吧!」

  看見他對自己點點頭,星野咲才收回身體,回搜查一課去。

  萩原研二也轉身,往爆處組的方向走去。

  他推開門,正對上自家幼馴染望來的目光。看見是他後,松田陣平又收回了視線,坐在椅子上繼續寫案子報告。

  萩原研二將外套脫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才走過去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肩。

  戴著墨鏡的卷發池面抬頭看向自己這個正笑眯眯看向自己的好友,語氣相當淡定,「干嗎?」

  萩原研二後退一點,避免等下松田陣平惱羞成怒,然後才開口,「在等菲奧娜吧。」

  他的語氣相當肯定。

  知道自己這位幼馴染八成在等他炸毛,被調侃多了的松田陣平仗著有墨鏡,即使眼神不自覺一飄,語氣也在強作鎮定。

  「誰在等她啊,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到誓視廳的。」

  「是嗎?」萩原研二也不反駁,他只是繼續笑眯眯地看著松田陣平。

  直到把他看到炸毛。

  「快點寫你的案子報告吧!」松田陣平轉頭不去看他,盯著電腦屏幕,一臉認真,手下也把鍵盤按得啪啪響。

  「好吧好吧,這就來。」萩原研二也不再逗他。

  他拿起另一個案子的審訊紀錄,也坐下來,開始寫報告。

  只是萩原研二還是提醒了松田陣平一句,「可別太口是心非了啊小陣平。」

  他的下垂眼彎一彎,笑意很淺,「有些事情,可不能只做不說。有的笨蛋,你不告訴她你在等她,她就只會把你的行為當做巧合。」

  「有些時候,記得嘴上也表現一下啊,小陣平。」萩原研二說完,不再看松田陣平,開始專心地打起字來。

  ————

  另一邊,搜查一課內。

  星野咲剛坐下沒多久,面前就被人放下了一個漂亮的小盒子。

  「?」她疑惑地抬頭看過去,望進一雙笑意溫柔的藍眼睛裡。

  星野咲眼睛一亮,喊他,「光!」

  諸伏景光摸摸她的頭,應:「嗯。」

  他低垂下眼,唇邊笑容溫和,「早上好,菲奧娜。」

  「是昨天晚上剛做的戚風蛋糕,嘗一嘗?」諸伏景光把那個盒子又往星野咲的面前推了推。

  她也確實如他所期待的那樣,拆開了那個盒子。

  裡面的蛋糕的味道飄出,帶著甜品特有的甜蜜香氣。

  星野咲拿起旁邊的叉子,挖了一塊,「嗷嗚」一口,吃掉。

  她眼睛一亮,開始大口干飯。等吃完後,星野咲才抬起頭頭,對上諸伏景光含笑的眼睛,她不好意思地撓撓自己的小卷毛。

  「因為,因為太好吃啦,嘿嘿嘿。」她對著諸伏景光笑起來,臉上染了點粉。

  他輕輕地笑出聲,再一次摸摸星野咲的頭。諸伏景光那雙藍眼睛看向她,溫柔得過分,「沒事。看到菲奧娜這麼喜歡我做的蛋糕,我很高興哦。」

  「好耶!」星野咲蹭蹭他放在自己頭上的手,眉眼彎彎。

  諸伏景光拍拍她的頭,收回手,「好好工作吧,我也先走了。」

  「昂!」星野咲快樂地點點頭。

  諸伏景光在走遠前,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再一次回頭看向星野咲。

  他笑起來,風吹起旁邊的窗簾,溫柔地拂過諸伏景光的眉眼。那雙碧藍的眼睛也因此而變得若隱若現。

  只有他溫和的聲音傳來。

  「忘了說,換了新發型的菲奧娜也非常可愛。」

  諸伏景光再對她彎一彎眼睛,才離開。只留下被誇後,眉眼彎彎的星野咲。

  ————

  時間不知不覺間走到了11點15分。

  將報告提交完,萩原研二看向旁邊正叼著支煙發呆的松田陣平,問他:「菲奧娜約了我們一起吃午飯,走嗎?」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自家幼馴染瞬間回神,然後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

  松田陣平看向過去,對上萩原研二揶揄的目光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行為,欲蓋彌彰一樣,他清清嗓子才說話,「我餓了不行?」

  萩原研二也不去戳穿松田陣平強撐著的鎮定。他點點頭,選擇保全一下自家幼馴染的自尊心。

  「嗯,正好我也餓了。走吧,去找菲奧娜。」

  在兩個人准備前往搜查一課時,剛處理完結案報告的諸伏景光也關上電腦,准備去找星野咲,和她一起去吃午飯。

  而在他們到達星野咲的辦公桌前,一道焦急的聲音先響了起來。

  「緊急報案!米花游樂園有恐/怖/分子安裝了炸/彈,並綁架了六十多名人質!」

  三個人腳步都一頓,隨即都嚴肅了面色,並立刻折返回去換衣服,准備出警。

  ————

  與此同時,還在公寓裡和fbi進行交涉的降谷零手機上突然收到了兩封郵件。

  一封來自公安,一封來自組織。

  內容大同小異,都是為了告知降谷零米花游樂園的突發事件。

  只組織發來的那封郵件後面,多加了幾句話。

  [情況有變,命波本和維斯格立即行動,必須確保這批貨物的安全。]

  降谷零眸色一沉。他對電腦另一邊的人微微一笑,「抱歉,有點突發情況,我先告辭了,下次再聊。」

  說完,降谷零當即掛斷視頻。他迅速換好衣服,再把武器槍/支裝備上,並給星野咲發消息,告訴她到時候在哪裡彙合。

  在降谷零開車出發後不久,警視廳的警官們也迅速集合前往米花游樂園。

  星野咲和諸伏景光一輛車,松田陣平和爆處組其他警官在另一輛車上,三人分兩路前往米花游樂園。

  四個人從三個方向開始趕向游樂園。

  車上。諸伏景光側頭,看向身旁正低著頭查看郵件的女生。

  星野咲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降谷零發來的郵件吸引住了。

  諸伏景光看向她的側臉,心裡莫名地湧上淺淡的慌亂。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從今天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第78章

  「……」他張口, 想喊一喊星野咲的名字,可看見她沉靜的、垂著眼眸的側臉,諸伏景光終究是將湧上喉頭的所有話都咽了下去。

  不該在這種時候,去問這些問題。他這樣想著, 壓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緒。

  諸伏景光想, 沒關系,還有很長時間, 自己和咲, 可以慢慢來。

  於是星野咲側過頭時,就只看見了一雙凝望著自己的、海潮翻湧的藍色眼睛。

  「?」她有點奇怪地歪歪頭, 「怎麼了嗎,光?」

  諸伏景光的手指動了動, 他想摸一摸星野咲的頭。可最終, 他也沒有伸出手。諸伏景光只是對她笑一笑,話語平靜溫和。

  「沒什麼。」他說:「只是在想這個案子。」

  「嗷, 這樣啊。」星野咲定定地看向諸伏景光, 她察覺到了他話中的掩飾, 可星野咲只以為他是在擔心人質們。

  於是她伸手,隔著兩只白色的手套, 星野咲和諸伏景光的手相交握著。在他的愣怔中,她對諸伏景光彎彎眼睛,聲音輕快。

  「不要擔心呀, 我們一定會順順利利地救下所有人的。」今天陽光明媚燦爛,從她身後的車窗中落下來,撒了星野咲一身暖光。

  她在光暈裡甜甜地笑起來, 和陽光一樣的溫暖, 胸前的警徽也反出清淺的光來。

  像是陽光, 或是他期待的,陽光下的這個國家。

  於是諸伏景光也輕輕地笑起來。他反握住星野咲的手,聲音輕淺溫柔,「嗯,我們一定會順順利利的。」

  無論是這一次解救人質們,還是搗毀組織,都會順順利利的。終有一天,他們三個個可以一起,穿著警服,看彼此的警微在陽光下閃出明亮的光。

  而諸伏景光相信,這一天不會很遠的。

  他們交握著雙手,車窗外的風景風速閃過,氣氛很安靜,卻不顯得尷尬。

  沒過太久,警車在米花游樂園前停了下來。

  耳麥中是目暮警官的聲音,「搜查一課所有人,全部都去兒童區餐廳對面待命,注意隱藏,犯人要求在周圍的警察要在10人以內,不要被發現了。

  爆處組松田到樓下來待命,其余成員與搜查一課一同行動,聽候後續指令。」

  「諸伏知悉。」諸伏景光作為本次搜查一課的帶隊警官,立即回復。

  「松田收到。」

  與此同時,松田陣平也應了下來。

  隨後,搜查一課的警官們彼此之間交換一個眼神,放輕步伐,前往兒童區,爆處組成員也跟在他們的身後一起行動。到達兒童區後,一群人動作迅速而輕巧進入到那棟大樓中。

  一樓,星野咲跟在諸伏景光旁邊,掀起一角窗簾,往外看去。

  警方請來的談判專家正拿著電話和犯人溝通,目前已經僵持了近一個小時了,犯人拒絕了警方的所有要求,甚至在窗戶邊槍/殺了一個六歲的孩子作為警告。

  可因為樓內還活著的的六十八名人質,加上此次犯人足有十四位之多,警方現在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有什麼動作,只能繼續和犯人去談判。

  諸伏景光看見對面二樓上被血染紅的一片玻璃,他把窗簾放下,垂下眼,手上不自覺開始摸著自己腰間的手/槍。

  在警方和犯人僵持時,降谷零也到達了米花游樂園。

  他將車停好,隨意地選了個方向潛入。降谷零在今天一早就已經將米花游樂園的地圖記了個七七八八,並規劃了好幾條路線。

  所以現在他潛入得相當輕松,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在車上時,降谷零就已經和風見裕也溝通過了,所以他也拿到了警方這次草擬的計劃。

  他從各種監控死角中往兒童區潛去,原本熱鬧歡快的游樂園早已經因為這件事情清空了,現在色彩繽紛的兒童區裡,各個角落裡都是穿著警服的警官。

  降谷零也換了一身淺藍色的警服,他壓低了頭上的警帽,完美融入到忙忙碌碌的警官之中。

  此時,他的手機再次一震。是新的郵件。

  ————

  另一邊,在因為那一片血紅而短暫的失神了一瞬後,星野咲晃晃腦袋,迅速回過神來。

  當她回過頭時,正看見垂下眼,手指不住撫摸著槍的諸伏景光。

  星野咲伸手,握住他的手,對上諸伏景光沉凝的藍色眼睛,她捏捏他的手指,「光冷靜一點哦,我們肯定會把他們全部丟進監獄裡的。」

  被她的動作喚回了神,諸伏景光也握緊了星野咲的手,他對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點了點頭,「嗯,一定會的。」

  沒等諸伏景光說太多,另一邊的談判再次失敗,犯人掛斷了電話。

  目暮警官與幾位主事的警部們商量片刻,幾人果斷對著其余待命的警官們下令。

  「狙/擊/手上高處,尋找狙/擊/點,待命。」×n

  同時,了解過諸伏景光特長的目暮警官特意叮囑他,「諸伏上樓,作狙/擊/手,目前搜查一課所有警官暫由佐藤進行指揮,注意我的指令,不要輕舉妄動。」

  「佐藤收到」正在另一邊觀察著外面情況的佐藤美和子出聲應下。

  「諸伏收到。」聽見目暮警官的話,諸伏景光顧不上再和星野咲說什麼,他只能摸摸她的頭,隨即從旁邊一位警官手中接過狙/擊/槍,匆匆上樓。

  星野咲看向諸伏景光上樓的身影,發了一下呆,隨後便被一個拍拍肩喚回了神。

  她回頭看去,正看見一身利落打扮的佐藤美和子。

  佐藤美和子沒有收回放在星野咲肩上的手,她甚至上前一點,攬住了星野咲的肩。

  兩個人身上的防彈衣和槍/支讓這個抱抱並不太舒服,但佐藤美和子與星野咲誰也沒有松開。

  「會順利的,菲奧娜。」黑色直短發的美麗警官對她笑一笑,語氣堅定,「我們會順利地救下他們的,別擔心。」

  「嗯!」星野咲也笑起來。

  她和佐藤美和子一起,站在窗外,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星野咲看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四十六分,距離犯人綁架並成功控制住整個餐廳,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但是局面仍然僵持。

  犯人拒絕了警方的所有要求,也沒有提出任何訴求。雖然有通話,可無論警方這邊的談判專家如何進行溝通,犯人都始終不發一言。

  所有人在電話中,都只能從另一邊聽見死一般的寂靜,偶爾能聽見受傷人質的呻/吟聲,以及孩子們小小的抽泣聲。

  雙方都陷入了沉寂之中。談判專家正在和剛到現場的側寫師商量對策,另一邊的犯人也正在討論。

  這一次綁架案的策劃者是三位剛從監獄中出來的犯人。

  為首的是一位叫渡邊的男人,也是這個案子的主要策劃人。然後是佐佐木,負責弄來槍/支武器。最後是松本,負責聯系其余十一個犯人。

  松本性格最為急躁,所以最先開了口,他看向渡邊,語氣催促,「大哥,我們還不和條子說要六億才放這些人嗎?」

  渡邊還沒說話,三人中最為油滑的佐佐木先開了口,「先和條子們耗著,然後再一點點提條件,慢慢磨。」

  等佐佐木說完,渡邊才開了口,「佐佐木說的對,一開始就提這個要求,條子會繼續和我們談,只有把這些人質磨到崩潰。」

  說著,渡邊瞥了一眼大廳中正抱頭蹲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們,看著這些平時西裝革履的上層人士的狼狽模樣,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隨後,渡邊吸了一口煙,才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那些條子才會明白,不能和我們談條件。」

  他笑一笑,扯動眼角的一條大疤,猙獰極了,「如果他們還想談,就再宰幾個。」渡邊的語氣很輕松,仿佛他嘴裡說的完全不是人命,而是什麼可以任他宰殺的動物般。

  聽見渡邊的話,佐佐木和松本也笑起來。

  個頭最高的佐佐木語氣輕松,甚至還帶著點沒有散去的笑意,「大哥說得是,反正這麼多,再宰幾個人,條子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

  一頭棕發,其貌不揚的松本更是一臉興奮地握緊了槍,「條子不答應更好哈哈哈哈哈,我還沒殺夠呢!」

  三人商量好,又把計劃告訴其余十一個人,便繼續安靜地和警方僵持著。

  縱使另一邊的談判專家和側寫師磨破了嘴皮渡邊他們都不發一言。

  局面繼續僵持著,在樓下的目暮警官、松田陣平和其余幾位警部都只能在電話裡聽見犯人們偶爾對人質的呵斥聲。

  直到下午三點四十分。距離案件發生已經近5個小時,人質們滴水未進,警官們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電話在四十六分時突然掛斷,然後又再一次被撥通,只是這一次,不再是由警方打出,而是由餐廳裡面的犯人主動打出。

  兩位談判專家對視一眼,都意識到了這個電話就是轉機所在。

  資歷更深的那位立即接起了電話,「你有什麼訴求都可以和我們談,但是我們希望由一位我們的人為人質們送一點食物和水進去。」

  沒聽見犯人的回答聲,但是能夠聽見呼吸聲。明白人還在聽,已經做了好幾個小時無用功的談判專家神色振奮。

  他明白,談判現在正式開始了。

  「人質們已經5個小時沒有喝水吃東西了,我們都明白,只有保證他們的安全,我們才有商量的地步。」

  這句話說完,談判專家才聽見了那邊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你們可以派人進來。」

  不等目暮警官他們神情放松下來,渡邊繼續說:「但是,我們有要求。」

  「無所謂是不是警察,但是,不能帶任何武器和監聽設備,還有,必須是個女人。」

  渡邊說完,抽著煙等著他們回答。

  名為吉川的年老的談判專家看向旁邊的幾位警部,等待他們的示意。

  幾位警部對視一眼,對吉川點點頭,「同意他的要求。」

  聽見了他們回答的渡邊不等吉川說話,留下一句「十五分鐘後派人過來,過時不候」後,便掛斷了電話。

  此時,幾位警部對視一眼,開始商量人選。

  最終,他們還是在佐藤美和子與星野咲現在偽裝的小林菲奧娜之間搖擺不定。

  目暮警官想起星野咲的資料中寫著的極擅格鬥、力大無比,拍板定下了她。

  「還是小林去吧,她的格鬥很出色,速度和力量也不弱。」

  「可以,畢竟是目暮你的部下,還是你最了解。那就她了。」

  幾位警部定下人選後,再次由目暮警官下達了命令。

  「小林現在請立即前來我這邊。」

  被召喚了的星野咲眼睛一亮,她拍拍佐藤美和子的手臂,迅速跑向樓外的空地,「小林收到。」

  與此同時,降谷零也跟著行動起來。

  組織的貨物,正在這個餐廳地下三層的一個倉庫中。


第79章

  #諸伏景光if·婚紗#

  黑發藍眼的男人端坐在外面的沙發上, 他的手已經因為緊張不自覺地攥成了拳。

  諸伏景光在等待星野咲。

  他在等待她。

  等待自己的未婚妻,等待他未來的新娘,他生命裡, 除母親外, 最重要的女人。

  明明是最需要耐心和冷靜的狙擊手, 可諸伏景光望向那扇關著的, 換衣間的門,卻下意識地做了個深呼吸。他有點緊張。

  可諸伏景光仍然只是安靜地等待著,等待他的新娘, 穿著純白的婚紗從門後走出來。他的眉眼舒展, 想到星野咲,諸伏景光的眼中就逐漸被笑意所填滿。

  旁邊,婚紗店的工作人員們正在竊竊私語,對這對登對的戀人。

  想到正在換衣間裡試婚紗的可愛的女生, 再偷偷看一眼滿眼柔和笑意望向換衣間的男方,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不由捧住了臉。

  「他好愛那個女孩子哦。」她的聲音小小的, 眼中帶著祝福和羨慕,「來了店裡好幾次了吧,婚紗的款式也挑了四、五種, 又選料子又選款式, 今天才把戀人帶來。」

  「戀人選不出來,還會哄她, 和她說沒關系,一件件試, 喜歡哪件就定哪件。」

  「這種就是『我想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來』嗎?好甜哦。」她小小聲地和旁邊的朋友分享。

  幾個女孩子都點點頭, 表示贊同。

  另一邊, 在換衣間裡的星野咲正在拉拉鏈, 但是拉到一半卻卡住了。

  她再試了一下,依然拉不上去。星野咲從換衣間後探出頭來,喊「光!你進來一下呀!」

  「!」幾個女孩子立馬偷偷轉過頭去,看見男人紅著臉走進去,她們對視一眼,忍不住輕聲笑起來。

  諸伏景光在走進換衣間後,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看著星野咲半露的背,耳尖燒紅。

  「……咲,怎麼了嗎?」

  星野咲聽見他的聲音,轉過頭來,「婚紗的拉鏈卡住了,光幫我看看呀。」

  她的黑發盤在腦後,把一張白淨的臉露了出來。因為這已經是最後一套婚紗的原因,星野咲的發型已經是做好了的,頭紗被她攏到了臉側,也是素淨的白。

  「好。」諸伏景光伸手,觸到她後背大片大片的白,他的手指甚至有點抖。

  在將那一小片卡住拉鏈的蕾絲弄出來後,諸伏景光又將拉鏈拉好。他收回手,臉頰和耳尖都是火燒般的紅。

  「好了,咲。」諸伏景光的聲音很輕。

  星野咲回過頭,就看見他紅紅的耳尖和臉頰,她突然地笑起來。

  她將那片頭紗理好,半垂在眼前,遮擋著的視線中諸伏景光的身影半隱半現。

  現在的星野咲,是完完全全的新娘打扮了。

  她拎起裙擺,靠近還處於呆愣中的諸伏景光。

  他們的距離一步步縮小,最後,星野咲將自己整個人都埋進了諸伏景光的懷中。雪白的裙擺與黑色西服相融。

  在朦朧的視線中,星野咲對他燦爛地笑起來,她伸手,抱住諸伏景光的脖頸,然後抬起頭。

  距離拉近,這次,隔著那層頭紗,星野咲看清了諸伏景光的藍色眼睛。

  她主動吻上去,像是小狗狗熱情地撲吻般,毫無章法地對著諸伏景光的嘴唇舔舔。

  星野咲聽見他輕輕地笑起來。諸伏景光掀開那層頭紗,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聲音很溫柔,「咲,閉上眼睛。」

  然後是溫柔而有力的舌,諸伏景光的舌從她的齒縫間鑽入,不客氣地在她的口中席卷而過。

  他扣住她的後腦,低下頭去,加深了這個吻。

  攻守逆轉了。

  星野咲紅了臉,她有點呼吸不上來了。終於,諸伏景光結束了這個吻。他抹去她唇邊的一點水漬。

  諸伏景光笑起來,那雙藍色眼睛裡,是寵愛的笑意。

  「要記得換氣啊,咲。」他說。

  #松田陣平if·婚禮#

  禮堂中是各色的彩帶、氣球與花朵,而最前方則是這場婚禮的主人公。

  「這位先生,你是否願意迎娶你身邊這位美麗、溫柔姑娘做你的妻子……不論她貧窮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終忠誠於她,相親相愛,直到離開這個世界?」牧師看向旁邊一身西裝的新郎,問。[1]

  松田陣平下意識望向身旁一身白色婚紗的星野咲,他收緊了握著她的手,眸色溫柔,「我願意。」

  大概,這輩子,松田陣平的聲音都沒有這麼柔和過。

  「那麼,這位女士,你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這位英俊、帥氣的青年做你為丈夫……不論他貧窮或富有,生病或健康,始終忠貞於他,相親相愛,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我願意。」沒有任何猶豫的,星野咲答應了下來。

  「現在請交換戒指,作為結婚的信物。」

  隨著牧師的話,松田陣平和星野咲為彼此戴上了那一枚像征著婚姻和約定的戒指。

  「現在,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一頭白發的牧師含笑看向旁邊的新郎。

  松田陣平深吸一口氣,他紅著耳朵,吻上了他的新娘。隔著一層薄薄的頭紗,他們的視線相接,唇齒相依。

  這個親吻並不算深入,只是單純的貼進,可也足夠親密。

  足夠讓松田陣平的心跳加速。

  「砰砰砰——」他聽見鼓噪的心動聲,此時所有聲音和色彩都在松田陣平的感知中消失。

  他紅著耳朵和臉頰,將濡濕的頭紗掀起,然後躲進去,再放下。這個純白的世界裡就只剩下了松田陣平和星野咲。

  松田陣平凝望這雙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睛。然後他紅著耳尖,再一次吻上了她。

  這一次,是切切實實的深吻。他們的呼吸交纏,互相交換著津液,唇舌也密不可分。松田陣平甚至能嗅到星野咲發間盤的鮮花的香氣。

  一吻結束,他睜開眼,看見正急促地呼吸著的星野咲的臉。松田陣平笑起來,他抬手,繭子擦過她艷紅的唇,然後他將一個吻烙在了她的眉間。

  「我愛你,咲。」松田陣平笑起來,第一次將所有愛意和盤托出。

  他看見,掛在他們身後牆上的槲寄生。

  松田陣平再吻一吻她。他想,一個遲來的親吻。

  #降谷零if·婚後#

  一早起來,降谷零就下意識地伸手往旁邊摸去,可他並沒有在自己的身側摸到熟悉的人。

  「?」降谷零立即睜開眼睛,往身旁看去,他沒有看見自己的新婚妻子。

  他翻身起來,隨意地穿上拖鞋,往外走去,「咲,你起來了嗎?」

  降谷零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喊。

  果然,沒多久,他就聽見了星野咲的聲音,「起來啦!」

  黑發的女生從廚房門後探出頭來。星野咲看向他,彎彎眼睛笑起來,「我在烤吐司片哦,零先去洗漱嘛,等下來吃早餐。」

  降谷零也笑起來,他點點頭,返身回去洗漱。沒多久,他換好了衣服,再次來廚房找星野咲。

  降谷零從身後抱住自己的新婚妻子,低下頭來,在她的眼角落下一個輕吻。

  「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他看向星野咲,漂亮的紫色眼睛裡是盎然的笑意。

  被親了一下的人用臉蹭蹭降谷零,語氣歡快,「因為是蜜月的第一天嘛,我想和零一起看日出。」

  「那怎麼不叫我。」他順著星野咲抬頭看過來的動作,吻住她的唇,含糊著發問。

  「唔……」被降谷零突然吻住,星野咲乖巧地和他親吻,還在試圖和他解釋,「因為想讓你……」休息一下。

  她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所有的話語都淹沒在他們交纏的唇齒間,只有輕輕的水聲偶爾在廚房內響起。

  窗外是蔚藍的海,溫柔的波濤將一切挾裹著,讓人沉溺進去。

  「叮——」面包已經烤好了的提示音響起,降谷零終於結束了這個吻。

  他看著星野咲氣喘的模樣,輕聲笑起來。降谷零伸手,托著她的下巴,讓星野咲抬起頭來。他又垂下頭,在她的唇上輕輕啄吻。

  直到吻到星野咲的耳側,降谷零才停下來,他將自己埋進妻子的頸間,啄吻她白暫的脖頸。

  降谷零又親親星野咲的耳尖,他看向她,伸手撫上她的唇,聲音中帶著笑意。

  「真好看。」他這樣說,那雙紫色的眼睛裡是曖昧而纏綿的情愫。

  然後降谷零從衣兜中拿出一支熟悉的楓葉紅的口紅,他托著星野咲的下巴,看著她乖巧的模樣,一點一點地將艷麗的顏色抹滿星野咲的唇,最後用食指輕輕暈染開來。

  他笑起來,親昵地和她貼貼額頭,誇她「真漂亮。我們咲,真漂亮。」

  然後,他們端著早餐,去了酒店的露台看日出。

  星野咲被降谷零擁著,兩個人躺在一張躺椅上,她被他完全地納入了懷中。

  空氣中是食物溫暖的香氣,身側是親密的愛人。

  降谷零想,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光了。

  一縷紅光刺破了沉沉的夜,溫暖的光從東邊灑落至世界。

  太陽出來了。

  可星野咲再也分不出心思去看它了。在那縷光落下來的那一瞬,身側的人就已經側過了臉。

  降谷零將她壓進了自己懷中,然後再一次地,他吻上了她。

  一個輕柔的、甜蜜的親吻。

  他不再如之前一般,親吻中滿是攻擊性。反而動作輕而溫柔。

  像是一曲緩慢的華爾茲,降谷零帶著星野咲的舌,一點點地起舞。

  他們擁抱著,唇齒相依,親密無間。

  溫暖的陽光從天際撒落,落了他們一身。在這一片暖光裡,親吻還在繼續。

  降谷零嘗到了,甜蜜的玫瑰花糖果的味道。

  他笑起來,放開星野咲,將她被自己親花了的口紅擦去。

  降谷零低下頭來,他們鼻尖抵著鼻尖,四目相對。他從旁邊折下一支火紅的玫瑰,去掉所有的尖刺後,別在了星野咲的耳邊。

  他的唇上還染著那支口紅的顏色,艷麗而熾熱,和星野咲鬢邊的玫瑰花一樣。

  「我愛你。」降谷零彎彎眼睛,笑意溫柔,「還有,情人節快樂。」


第80章

  星野咲小跑向目暮警官所在的方向, 然後在離幾位警部還有幾步之距時停下了腳步。

  她站定,抬起手來,對著他們敬了一個標准的禮。

  星野咲看向幾位警部, 眼睛明亮, 「小林菲奧娜, 聽候命令!」

  目暮警官對這位後輩笑一笑,然後嚴肅了面容,他盯著她,語氣鄭重「小林,我們現在希望你作為警方的代表,去犯人那邊為人質送些食物和水。」

  「小林,你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嗎?」目暮警官的表情嚴肅, 他看著星野咲, 繼續說, 「如果不願意接受我們也可以理解,現在說就好。」

  星野咲搖搖頭,她的眼睛明亮,語氣堅定, 「我願意接受任務!」

  目暮警官欣慰地拍拍星野咲的肩, 他又一次笑起來, 「放心, 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

  「是!」星野咲大聲地應下來。

  隨即,她被幾位警部帶到了那位名為吉川的年老的談判專家面前。兩鬢斑白的文雅老人看向這個相較於自己而言, 只能算是孩子的年輕女警, 他笑一笑。

  等星野咲有點拘謹地坐下後, 吉川才開始給她一點一點地分析犯人們, 告訴她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犯人, 要注意哪些點。旁邊的側寫師和更年輕些的那位談判專家也偶爾補充幾句。

  吉川他們的語速並不算快,卻把握得剛剛好,在另一名警官推著滿是食物和水的小推車過來時,吉川正好說完最後一句話。

  他看見推著小推車走過來的那名警官,對星野咲溫和慈祥地笑了笑,「那麼,祝願你一切順利了,小林警官。」

  星野咲彎彎眼睛,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一定會的!謝謝吉川先生你們的分析,我先走啦!」

  說完,她跑向目暮警官那邊。那輛滿是食物和水的小推車也正停在旁邊。

  星野咲將身上的配槍卸下,又把綁在小臂內側的匕首解下,放在一旁,最後將耳麥和手機全部拿出。

  現在是下午四點零二分,距警方和犯人約好的時間還有3分鐘。

  吉川再一次撥通了電話。

  「嘟——嘟——」

  在一聲一聲的電話鈴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那台電話之上。

  終於,在鈴聲響到第三聲時,電話被接通了。

  「喂!干嘛?還沒到時間呢!」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很陌生,是警方們從沒聽過的聲音,但是接電話的人的性格從聲音中已經可以窺見一斑。

  換人了!

  兩位談判專家和旁邊的側寫師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淺淡的喜悅。

  名為白山的側寫師從一來到這裡,就在根據警方的資料做側寫。在他的幫助下,警方初步確定了這次的犯人是以三人為首的臨時團伙。

  而現在這次接電話的人,正是白山分析中,最容易被分化出犯罪團伙和策反的人。

  三人立即明白了彼此的想法。不能讓這個電話換人,他們必須要先和這個犯人建立穩定的聯系。

  確定完想法後,吉川迅速開始和電話另一頭的松本開始交談起來,並順利沒有讓他掛掉電話。

  在他們與松本交談時,原本約定好的時間也已經到了,星野咲將有警徽的外套脫下放好,推著小推車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往不遠處的大樓走去。

  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的松田陣平在星野咲走過自己身邊時,雖然不說話,卻控制不住地側目望向她。他很擔心她。

  可下一秒,他看見星野咲也側過頭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正與他相對。明明是所有人視線的中心,所有人都在為她而擔憂。

  可松田陣平卻看見那雙圓圓的琥珀色眼睛對他彎彎,然後又俏皮地眨了一下。

  像是無聲地安慰。松田陣平甚至可以想像出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星野咲會對自己說什麼。

  於是他也壓下了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擔憂。松田陣平對她也笑一笑,看著星野咲一步一步走向那棟大樓。

  星野咲推著小推車,安靜地等待著犯人過來開門。她垂著眼,面容沉靜,星野咲按照吉川他們的建議,以一種冷靜溫和的態度去面對犯人們。

  她領口的領結上,半遮半掩間,粘著一個小小的監視器,是日本公安高層最新研發出來的小東西,剛剛下發到警視廳和各警察本部投入使用。

  另一邊,在吉川他們與松本交談時,旁邊的一台電腦也已經調試完成,屏幕閃爍一瞬後,出現了一輛滿是食物的小車。

  隨後,門被人打開了,一個戴著惡鬼面具,手上拿著衝鋒槍的健壯男人打開了門。

  松本一邊拿著手機,一邊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打扮精神,看起來嬌小可愛的女性。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滿意和輕蔑。

  「進來吧。」松本俯視著星野咲,心中滿是不以為然。

  他想,大哥和佐佐木還說要小心條子派來的人,就這副弱雞樣,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松本一邊滿意於星野咲的嬌小瘦弱,一邊又因為警方的服從而發自內心地感到了輕蔑。

  他領著人,卻壓根沒有回頭看過星野咲一眼,只繼續和電話另一邊的吉川扯皮。

  樓外的空地上,幾位警部連同松田陣平都圍在那台電腦旁,桌上鋪著餐廳大樓的建築圖。幾個人根據圖像,一點點地將路線標注清楚。

  沒有走太久,星野咲跟著松本,順利地來到了滿是人質的大廳。

  她望向松本,特意將聲音放得溫和,「我現在可以為他們分發食物和水嗎?」

  星野咲的面容和眼神都是偽裝出來的乖巧無害。

  松本瞥她一眼,他今天已經殺了三個人,也享受過了他們的哭嚎絕望,現在對於這個不是條子的女人毫無興趣。

  他隨意地「嗯」了一聲,渡邊和佐佐木都在休息,而他們曾特意囑咐過松本,不要動這一次被派過來的人,畢竟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要錢,別和條子鬧太死。

  又不能殺,松本根本懶得管星野咲這個他眼中的弱雞。

  他對旁邊拿著衝鋒槍、戴著另一個惡鬼面具的男人點點頭,「看好她。」

  在那個男人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後,松本走到一邊,繼續和吉川他們聊。

  星野咲推著車,跟在那個犯人身後,監視器持續不斷地工作著,隨著她的走動,電腦屏幕上也掃過了一張張滿是惶恐和淚水的臉。

  松田陣平皺起了眉,他撇開臉,不再去看那一張張寫滿了絕望的臉,然後他看見了數張和自己一樣的,皺著眉的臉。

  另一邊,星野咲開始嘗試著支開這個男人,或者說,與他拉開距離。

  她望向這個戴著一張猙獰羅剎面具的男人,語氣溫和地試圖和他商量「你可以稍微後退一點,他們很害怕。請放心,我身上沒有任何武器,我一有異動,你就可以向我開槍。」

  星野咲的話剛說完,這個金棕色頭發,身材勻稱而富有力量感的男人便往後退了幾步,然後站住了腳步。

  她發現,面前這個犯人的站位,正好擋住了唯一一個能夠看到這邊景像的監控器。

  星野咲心中浮現出一點疑惑,她看一眼面前這個人。星野咲不明白,他這個站位,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她甚至想試探一下他,但是星野咲看見周圍的人質們,還是按捺下了心中的想法。她再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隨即沉默著離開。

  借著給人質們分食物的空隙,星野咲看了那個人一眼又一眼,偷偷地打量著他。可是越看,她就越覺得這個個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站在旁邊的降谷零早就發現了星野咲悄咪咪的打量,他的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笑意。

  降谷零早星野咲一步潛入了這棟樓裡,然後他順利地弄昏了一個犯人,綁好後又偽裝成了那個犯人,成功頂替他混了進來。

  等星野咲為這一片的人質發完東西後,降谷零趁著要給她帶路這件事,走到了星野咲的面前。

  借著他本身的站位以及小推車的阻擋,他成功地握住了星野咲的手。

  降谷零仍然維持著那個犯人的聲線,「行了,跟我去下一片。」

  仿佛是不耐煩般,他攥住了星野咲的手腕,拉著她走向另一邊,「帶上你的車。」

  而事實上,降谷零攥著星野咲的手正輕而迅速地在她的手腕內側寫字。

  [波本。]他先把身份告知了星野咲。

  然後再將所有的情報都告訴她,[為首的三人,兩個在二樓的沙發上睡覺,帶你進來的是三把手,其余十一個,我解決了一個,三個在a區,四個在b區,三個在c區。我們現在在a區。]

  他們倆配合默契,好像是降谷零不耐煩地想拉著星野咲走,又被迫因為她而慢下腳步來。

  [我身上有藥,a區其中一個去上廁所了,剩下兩個我們分頭解決,我對監控動了手腳,開啟後,有五分鐘的時間可以解決所有人。]

  [三區互相看不見,只要聲音控制得小一點,我們可以解決他們。]

  降谷零的臉被那張凶神惡煞的羅剎面具擋住,星野咲並不能看見他的臉。加上因為在假辦成犯人的原因,降谷零除了手上動作不停,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所以,星野咲甚至連他如今的眼睛都看不見,她做出一副被拽得踉踉蹌蹌的模樣,順著降谷零往一邊走。

  縱使什麼也看不見,星野咲也依然相信降谷零。

  她輕輕滑動那只被降谷零抓住的手,直到他握住自己的手掌,星野咲才在降谷零的掌心輕輕敲了幾下。

  [多久開始行動?]

  他看見不遠處的兩個犯人,同樣輕輕在星野咲掌心敲幾下。

  [馬上。]

  隨即,降谷零一根一根地捏住她的手指。

  [1]

  [2]

  [3]

  在捏住星野咲第三根手指的同時,他按下了那個能主動替換監控畫面的小東西的啟動鍵,並從袖口將一支藥劑滑入星野咲手中。

  降谷零松開了她的手。

  [行動]

  兩個人此時正好經過那兩個犯人身側,他們同時抬起手,將藥劑扎入,再推到底。

  星野咲冷靜地看著藥迅速起效,然後她和降谷零分別接住一個昏迷的犯人,將他們丟在地上。

  她顧不上另一邊因為監控畫面突然被替換而驚訝又擔憂的警部們,也顧不上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的人質們。

  星野咲只是對著他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人質們保持安靜,就再一次跟上了降谷零的腳步。

  兩個人迅速衝向旁邊的b區。


第81章

  當星野咲和降谷零到達b區時, 四個犯人正背對著他們,圍在一個年輕母親的身邊。他們惡意地伸出槍去,用最危險的槍口, 去逗弄那位母親懷中幼小的孩子。

  年輕的母親將自己小小的女兒抱在懷裡面, 縱使自己也已經害怕地全身都在發抖了,可她仍是堅持著,護住自己的女兒。

  她的眼中含淚,低頭吻一吻女兒的發心, 低聲安慰她:「別怕別怕,媽媽在這兒。」

  年輕的母親並不敢反抗這些惡徒們, 因為她剛剛才看見, 一位試圖反抗的男性被他們打斷了四肢後, 又丟到了一邊,此時正和一灘爛泥般攤在地上呻/吟著。

  星野咲看著這一幕, 感覺自己拳頭都硬了。

  降谷零捏捏她的手指,喚回她的注意力後,他指指偏左的兩個人, 再對星野咲做了個手勢。

  [那兩個人由我負責解決,另外兩個你負責?]

  星野咲點點頭, 隨後兩個人放輕了腳步,往犯人的方向走去。

  等離他們還有一點距離時, 星野咲對上了那位母親的目光。星野咲對她眨眨眼睛, 又彎起眼睛對她笑一笑。

  看見這位年輕母親緊張卻努力保持鎮定的模樣,她快准狠地一手劈上一個人的後頸,將人劈暈過去。

  然後星野咲又順勢一手托住一個, 將暈倒的兩個犯人放在地上, 再接過降谷零遞來的藥劑, 一人補了一針。

  還沒等星野咲松一口氣,下一秒,一個半掀起面具,叼著煙的犯人就從拐角的地方走了出來。

  他邊吸著煙,嘴上邊不干不淨地罵著:「md,中村和吉田不知道去哪了,也不留個人看著這群人,井上你們……」

  這個犯人說著,抬頭看過來,正巧看見倒了一片的同伙,和站在旁邊的偽裝著的降谷零。他睜大了眼睛,剛想出言斥罵他。

  「竹下你和條子!」

  他抬起那把衝/鋒/槍,就想對著這個「叛徒」開槍,把他打成篩子。

  可在這個犯人扣下扳機之前,偷偷繞過他的視線潛到犯人身後的星野咲就已經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再次將藥劑扎上了他的後脖頸。

  星野咲忽略了犯人的掙扎,她的手很穩,將藥劑推到底,隨後將這個昏迷過去的犯人放倒在地上。

  解決完這個a區的漏網之魚,星野咲放松地呼出一口氣。雖然沒有說話,可降谷零看見她彎彎的眼睛裡得意的笑容,也忍不住輕輕地笑出來。

  他看著星野咲腳步輕快地跑過來,降谷零覺得她簡直像只完成任務後開開心心的狗狗般。

  於是降谷零忍不住伸手,在星野咲走到身邊後,揉了一把她的頭發。

  星野咲也下意識地反蹭回去,兩個人對視著笑了起來。星野咲的眉眼彎彎,笑容燦爛,降谷零的面容被那張猙獰的面具擋住了,只能看見他微彎的眼睛。

  他們碰碰拳,星野咲又從降谷零那接過一支藥劑。隨即,兩個人迅速規劃好c區的犯人該怎麼分配後,再次往c區跑去。

  星野咲看一眼表,離監控恢復,還有2分45秒。時間尚且還算得上充裕。

  等降谷零和星野咲兩個人到達c區後,他們再一次故計重施,借著三支藥劑將人放倒。

  隨後兩人爭分奪秒地衝向一樓和二樓的樓梯處,松本正在那裡。

  星野咲憑借著系統的加持,先降谷零一步看見了松本。他正不耐煩地皺著眉聽電話另一邊的談判專家們說話。

  實話實說,如果不是渡邊上去休息之前交代過松本不能掛電話的話,他早就把這個電話掛斷了。

  松本盯著這個不斷傳出勸說聲的電話,滿臉不耐。

  「你再不閉嘴,我現在就把旁邊那個蠢貨拉出去殺了。」松本的語氣相當暴躁。

  星野咲趁著他盯著那台電話,沒有往這邊望過來的時候,從松本的視線死角竄過去,然後一手捂住他的嘴,避免松本發出聲音,一手重重在他的後頸敲下。

  看著松本昏過去後,星野咲松了一口氣,她撿起旁邊的電話,對著那邊小聲說了一句:「小林正在行動,已解決十二人。」

  隨後,星野咲果斷掛斷電話。她轉頭看向身後,降谷零正不緊不慢地將注射器的針頭拔/出。

  他站起身,看看旁邊半關著的監控室,將臉上的面具摘下來。降谷零對站在台階上的星野咲笑一笑,聲音帶笑。

  「菲奧娜先出去和警方說消息吧,我上去解決剩下的兩個人,身份別暴露了。」他的態度很溫和,可眼中的神色卻很堅定。

  星野咲看見降谷零的眼睛,就明白,他已經決定了。所以她也不去試圖爭辯。

  她點點頭,撿起那個手機,再一次撥通了警方臨時布置的指揮部的電話。

  「小林菲奧娜已完成任務,犯人共計十四位,擊倒十四位。」星野咲開始察看人質的情況。

  她回到b區,把那輛小推車推過來,給他們分點食物和水,也順便觀察一下人質的傷勢。

  看見那個被犯人折斷了手腳的男性,星野咲不由皺起了眉。她對著那邊因為自己剛剛那句話而變得一片寂靜的電話,說:「請求醫療人員,有人質四肢被折斷,並遭受過毆打,目前不確定內髒是否受傷。」

  「請再安排幾位心理專家,有兒童目睹了那個孩子被殺的場面,暫時判斷需要進行心理干預。」

  終於,這幾句話說完,星野咲聽見了目暮警官如釋重負的聲音,「好的,馬上安排人,小林你完成的很出色!」

  被誇獎了的星野咲有點害羞地撓撓自己的小卷毛,「謝謝目暮警官的誇獎!我會更加努力的!」想到受傷的人質,她又再次催了一句,「請快一點派人吧。」

  「好,」目暮警官的聲音帶上了笑意,「不過還是要保持聯系。」

  「沒問題!我會繼續保持通話的!」星野咲一邊說,一邊給人質們發東西。

  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下一個要分發食物的女人聽見這句話後,被劉海遮了大半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和恨意。

  裕子抱緊了懷中昏迷的孩子,她的一只手,借著孩子的遮擋,伸進了包裡。她握住了那把冰冷的手/槍。

  隨後,裕子堅定地,將這把槍抽了出來。她裝出一副肚子疼的模樣,縮成了一團。

  「你好,吃點東西吧,警察馬上……」星野咲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面前的人好像很難受一樣,滿臉都是冷汗。

  裕子咬著自己的唇,像是痛極了般,連頭都抬不起來。

  星野咲看著她的樣子,有點慌了神,「你怎麼了?是受傷了嗎?馬上就會有醫護人員來了!」

  裕子半抬起頭,細聲細氣地和她說話:「沒事的,就是太久沒吃東西了。」她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般,對星野咲露出一個靦腆的笑來。

  「我的胃病,比較嚴重。」裕子滿臉不好意思地看向星野咲,「現在有點直不起身子來,可以,麻煩你蹲著給我遞一下嗎?」

  聽見她的話,星野咲頓時放松了下來,不是受傷了就好。

  「沒事沒事,不麻煩的!」她的語氣熱情平和,「我給你挑點合適的。」

  說完,星野咲就從小推車上挑出了一瓶牛奶和一個摸起來還帶點溫熱的速食飯團。她一手拿一樣,蹲在裕子身前。

  星野咲彎彎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是溫暖的光。

  她將東西遞給面前的人,聲音中滿是關切,「快吃點,沒有藥,先喝點牛奶說不定會舒服些。」

  可星野咲的溫暖和關切都無法打動裕子。她抬起頭,看向這個手中沒有任何武器,甚至兩只手都被占滿了的女警,眼中的毒辣幾乎要溢出。

  在星野咲還在想著用什麼俏皮話逗一逗眼前這位母親,讓她放松點時,她看見這個一直表現得溫柔靦腆的女性掏出了一把槍。

  裕子將懷中昏迷的孩子丟開,對上星野咲驚訝的目光,她果斷地扣下了扳機。

  「砰——」沒有裝消/音/器的手/槍被按下時發出巨大的聲響。

  隨著槍響,這枚近距離射出的子彈,如裕子所期望那樣,射入了星野咲的腹部,然後在她白色的襯衫上開出了一朵鮮艷的、血紅的花朵。

  這朵花還在漸漸變大。

  星野咲看著裕子手中的槍和她瘋狂的眼神,又四顧著,看了一眼周圍面露驚恐的人質們,顧不上被誤觸了免提鍵,此時正大聲問著「發生了什麼」的警部們。

  捂住自己還在往外汩汩流血的傷口,也忽略掉自己動作帶來的疼痛,星野咲滿頭冷汗地往外跑去。

  她想,絕不能,再讓這個瘋子在這裡開槍!

  會誤傷到人質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星野咲將恍惚間聽見的松田陣平大喊著問「你怎麼樣?!」的聲音拋在身後,她以自己現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去。

  她的身後,是裕子瘋狂的聲音,「你跑不掉的哈哈哈哈!我會殺了你!」

  星野咲知道,她追了上來。

  她松了一口氣,開始費盡心思地和裕子周旋,盡量躲開她射出的子彈。

  堅持了幾分鐘後,星野咲被她逼進了電梯裡。

  電梯門剛合上,她就聽見了子彈打在鋼板上的聲音。星野咲按下負三層後,才靠坐在角落裡,緩慢地吞咽了一下,她的喉間是火辣辣的血腥氣。

  傷口因為她剛剛的動作越來越疼,失血過多所帶來的頭昏和渾身冰涼也找上了星野咲。

  她重重地咬一下舌尖,強行讓自己清醒一點。星野咲用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臉,她想,振作一點,冷靜一點,危機還沒有過去。

  下一秒,星野咲聽見了「哐——」的一聲,電梯停下了運行。

  她聽見了裕子的聲音,「你就孤獨地死在這座電梯裡吧!」

  星野咲明白,是裕子不知道用什麼辦法,關停了電梯。

  她強撐著,按下呼救按鈕。

  星野咲按著自己的傷口,感受著鮮血從指縫間流出,就像她的生命,以一種緩慢又飛快的速度,從她的指間溜走。

  她將頭埋在自己的雙膝間,淚水濡濕了雙睫。在失血過多所帶來的昏沉中,星野咲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當時,爸爸在想什麼呢?被犯人擊中後躺在地上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星野咲眨眨眼睛,將眼中的淚水眨落,卻控制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嗚咽聲。

  電源也被切斷了,這方幽靜密閉空間裡的最後一點光消失了。

  星野咲好像又回到了當時父母剛剛去世時,她一個人躲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周圍的黑暗像是怪獸般,幾乎將她吞噬。

  溫熱的淚水砸下,混進同樣溫熱的鮮紅血液裡。

  星野咲想,但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聽見自己哭聲的粉發男孩子,敲開門,為她打開燈,明明留下來陪了她一晚,卻還要說「你的心聲好吵」了。

  她想,我要死掉了嗎?那我有保護好他們嗎?有和爸爸一樣,成為英雄嗎?

  有的吧。星野咲在心裡悄悄地肯定了自己。

  但是,還是好痛啊,做英雄好痛啊。

  她吸了吸鼻子,有點委屈。

  要是這時候有人可以過來就好了。星野咲這樣想。

  只需要跟她講講話就好,她願意告訴他世界上很多美好的事情,天邊的雲朵是彩色的,星野咲喜歡把它想像成棉花糖,一口一個,還有啊,下雪,下雪的時候,森林就像是被澆上了一層砂糖加生奶油,海邊也很好玩,水上樂園的可麗餅很好吃呢

  一直以來,一直以來,這個叫作星野咲的女孩子人生都十分幸福。

  哢啦——

  她恍惚間似乎聽到了電梯門被人強行扒開來的聲音。

  星野咲蜷縮在電梯廂的角落裡,看著身前出現的一小片亮光。

  真美啊。

  「菲奧娜!別睡!」

  她聽見了不知道是誰的,焦急的聲音。

  有人來救她了啊。

  太好了。

  這樣想著,星野咲下意識就露出了一個笑容。

  陽光燦爛,活潑可愛的笑容,像一只可以永遠信賴別人的小狗狗。

  降谷零耗盡全身的力量,拼盡全力一點點掰開了這扇門,透進來的光也越來越大。

  她慢慢抬起頭來,失血過多讓她看向那個人時,已經自動為他打上了光暈。

  我喜歡的人,一定會跟太陽一樣。和眼前這個人一樣。

  這樣的話,我就做向日葵,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零,你來救我啦!」

  星野咲感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氣說話,但與她平時相比起來,只能用輕弱來形容。

  降谷零在費力掰開電梯門之後,面色蒼白地來到了她的身邊,想要將她抱起。

  她難得任性地伸手拽住降谷零的衣袖,然後被對方抱在了懷裡。

  溫暖的懷抱。

  星野咲安心地依在他的懷裡,他的懷抱有種太陽的氣息。

  太好了。

  他來救她了。

  好喜歡。

  喜歡。

  喜歡降谷零。


第82章

  松田陣平在聽見裕子瘋狂的聲音後就已經無法再冷靜下來了, 他顧不上別的,只是緊握住手/槍,衝向那棟大樓。

  他將目暮警官和其余幾位警部驚怒又擔憂的喊聲拋在身後, 松田陣平無法去考慮自己是否會受到處分,他只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那棟大樓,跑向星野咲。

  松田陣平又想起了當時差點萩原研二死去的炸/彈案,現在的情況太相似了。可他卻並不能確定,自己會不會再有一次那樣的好運了。

  咲, 不會有事的,不可能出事的!

  松田陣平這樣想著, 速度更快了些。那聲槍響, 始終回蕩在他的耳邊, 而更前面些的,那道有些不穩的腳步聲, 更是讓松田陣平的心徹底提了起來。

  他明白,那發子彈, 絕對擊中了星野咲。

  松田陣平進入大樓後,回想通過那枚微型攝像頭而看到的景像, 憑借著記憶和印像中餐廳大樓的建築圖,成功抵達了A區。

  他看一眼擠成一團坐著的人質們,大致確認過沒有什麼狀況後, 就開始飛快地掃視周圍的環境。

  沒有血跡。松田陣平明白,星野咲中彈的地方不是這裡。

  他繼續順著主道腳步匆匆地往後走去。下一個區域,是B區。

  一走進這裡, 松田陣平就發現了那一小灘鮮紅的、散發著濃郁血腥氣味的液體。他看得出來, 是新鮮的血液, 或者說,是剛受傷不久的人流下的血液。

  松田陣平的目光一凝,他的面色變得更難看了。即使知道星野咲八成中了彈,可當他真的看到這一小灘血液時,松田陣平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焦急和擔憂。

  他尋著那一路滴落的血跡找去。

  ————

  與此同時,目暮警官所在的臨時指揮部。

  在幾位警部們為松田陣平和星野咲擔憂時,一句歡欣的驚呼傳了過來。

  「太好了!」

  聽見這句話,幾位警部全部回頭看向正坐在電腦前的那個技術員。

  突然對上他們的目光,這個年輕人微微結巴了一下才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小,小林警官領結上的微型攝像頭又有信號了,我們馬上就能看見她的情況了。」

  其余幾位警部還沒說話,目暮警官已經上前幾步,走到這位技術員身邊,催促道:「麻煩你快一點。」

  他的眉皺著,眼中滿是焦急。目暮警官又回憶起之前聽見星野咲說自己願意去臥底的時候。他當時又欣慰又難受。

  這個孩子,是他的好友唯一的血脈。目暮警官欣慰於星野咲和她的父親一樣,是個英雄,可也難過於這一點,因為英雄,總是最早犧牲的。

  他收緊了拳,在心中祈禱星野咲不要有事。目暮警官閉了閉眼,他不敢想,如果星野咲出了事,自己該怎麼去面對死在追擊犯人途中的好友。

  目暮警官猶豫一瞬,最終還是下令,「諸伏立即來臨時指揮部。」

  他想,就當是私心吧。

  「諸伏收到。」完全不知道星野咲那邊發生了什麼的諸伏景光聽到目暮警官的命令,立即將狙/擊/槍收好,然後火速趕往那邊。

  聽出了目暮警官話語中的艱澀和凝重,又想到被調去的星野咲,諸伏景光努力壓抑住心中越來越濃重的不安和擔憂。

  只是他的腳步還是變得越來越快。

  當諸伏景光看見目暮警官時,他正和其余幾位警部一起站在一台電腦旁。諸伏景光看見了,所有人的眉眼都很凝重。

  於是,突然之間,他的心髒重重地跳了一下。是擔憂,是惶恐,是上了警車後,就一直盈繞在諸伏景光心間的不安。它在此時突然擴大,沉沉地壓在了他的心上。

  近乎直覺般,諸伏景光明白,是星野咲出事了。

  突然,他聽見從音響那裡傳來的,連續幾聲的槍響。

  這一瞬,諸伏景光的心髒幾乎停滯了。

  而此時,目暮警官也看見了他。

  他望向諸伏景光,神色很嚴肅,「諸伏,我們會通過這個微型攝像頭告訴你小林的情況和大致位置,」目暮警官一頓,語氣有些艱澀,「請你,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救助小林。」

  諸伏景光感知著自己一下一下跳動著的心髒,應了下來,「諸伏知悉。」

  接過目暮警官遞來的定位器,他再也顧不上別的。諸伏景光只是飛快地跑向那邊的大樓,隨著耳麥中目暮警官的指揮聲,一路上順順利利地到達了B區。

  諸伏景光也看見了那滴了一路的血跡,他的眉眼冰冷,眼中卻滿是擔憂。同樣的,諸伏景光也選擇循著血跡去找星野咲。

  在他和松田陣平的距離逐漸靠近時,更早一步去找星野咲的降谷零已經離那部電梯很近了。

  ————

  時間回到裕子開槍的那一瞬。

  當時降谷零剛將針頭從犯人的手臂上抽出,終於解決完所有的犯人,他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可還沒等降谷零站直身體,他就聽見了那一聲堪稱巨大的槍響。

  他的眉眼一凝,原本准備拿手機給組織發郵件說「任務已經完成」的手也停滯住了。

  顧不上再去想什麼,降谷零飛快地往樓下跑去。

  他壓下心中瘋狂湧現的不安,只能蒼白地告訴自己,以星野咲的身手,不會出問題的,可實際上,降谷零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降谷零粗略地掃一眼,沒有發現什麼,便穿過C區,往B區而去。

  剛踏入B區,他就聽見了一聲巨大的槍響,隨後是女人瘋狂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略顯得有些模糊。

  「警官在躲什麼啊哈哈哈哈!明明你殺松本時那麼果斷,」裕子說到這點,話語中的恨意更深,「現在怎麼被我追得四處奔逃啊?」

  說完,她對著在拐角處一閃而過的星野咲的身影再次開槍。沒有擊中,可裕子並不在意,她只是再一次地追了上去。

  降谷零眉眼一動,他很想現在就追上去,可他看見了那個被裕子重重丟在地上的孩子,兩三歲的年紀,此時額角被撞破,正流著血,躺在地上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樣。

  最終,降谷零還是先從綁在手臂上的包中拿出一瓶組織剛研制出來的止血噴霧,噴到那個孩子的傷口上,又探了探脈搏,發現尚還算得上平穩。

  做完這一切後,降谷零終於起身追過去。他拿出手機,打開之前粘在星野咲身上的定位器。

  這原本是因為這個任務的凶險,為了以防萬一,降谷零在今天剛遇到星野咲時,就在她身上粘了一個。

  而此時,憑借著昨天看過的建築圖,加上定位器,降谷零開始抄近路飛快地趕向星野咲的方向。

  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閃爍著的小紅點,他的神色凝重。

  咲,不要有事啊……

  在降谷零離趕到星野咲身邊還有一段距離時,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小紅點在快速地閃爍了幾下後,突然間熄滅了。

  降谷零在短暫的驚訝後立即平靜了下來,他明白,這是信號斷掉了。

  他暫時先停下了腳步,降谷零站在原地,開始迅速地將記憶中的建築圖與星野咲剛剛所在的位置對應起來。

  然後降谷零立即想起了那一台電梯,這是離星野咲之前的所在地最近的一個,也是最有可能的一個,能屏蔽掉信號的地方。

  以一種莫名的直覺,降谷零火速往那邊趕過去。

  當他趕到那台電梯所在的地方時,正好看見裕子原地返回B區。降谷零看一眼一路滴落,最終消失在電梯門前的血跡,又看了一眼裕子哼著歌慢悠悠往回走的背影,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他很了解裕子這種瘋狂想要報復的亡命之徒的想法,在不殺死她的目標前,她是絕不會放棄的。

  懷著一種不詳的預感,降谷零快速走到電梯前。看見已經熄滅的顯示屏,降谷零的心徹底地沉了下來。

  他知道,星野咲此時就在這台被切斷了電源的電梯之中。想到自己之前發現的,星野咲半夜床頭櫃一定會點亮的小燈,降谷零的神情越發凝重。

  降谷零知道,星野咲是有點怕黑的。再加上自己估略出的出血量,降谷零根本不敢去想像星野咲現在的狀態有多差。

  他環視四周,卻找不到任何工具,到最後,降谷零也只能選擇徒手去掰這扇門。

  幸而,他憑借著以前看過的資料成功了。降谷零看著那小小的一條縫,強行將手指塞進去,顧不上手指被擠壓到發紫的疼痛感,降谷零雙手用力,一點點地將這道門掰開。

  昏暗的光從他的身後,透過那條小小的縫隙灑落進電梯廂裡,為降谷零暈上了一層光,也照亮了電梯裡星野咲面前的一小塊地方。

  也因此,他看見了那個在角落裡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的女生。

  「菲奧娜!別睡!」

  看見星野咲聽見聲音後緩慢地抬起頭來,降谷零才松了一口氣。他手上用力更大。

  然後他看見這個臉色蒼白,眼神恍惚,渾身都染著鮮紅的女生,對他彎彎眼睛,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對他陽光又燦爛地笑起來。

  「零,你來救我啦!」

  聲音很輕,降谷零幾乎無法捕捉到這句話。

  他終於將這個縫隙掰到了能夠容許自己進去的大小,降谷零輕巧地從上面進來電梯廂。

  他看清了星野咲蒼白的臉,和她正一點一點往下滴落著鮮血的襯衫。

  降谷零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他俯下身,想要抱起這個正在生死邊緣的女生。

  然後他聽到了星野咲很輕很輕的聲音,模糊不清的、聽不清字句的。

  降谷零還沒聽清,他的袖子就被她拽住了,衣服上也染上了鮮紅的顏色。被星野咲的動作轉移了注意力,他徹底錯過了聽見這句話的機會。

  此時,降谷零聽見了兩道匆忙的腳步聲。下一秒,諸伏景光從上面探頭看下來,正看見他抱著星野咲的模樣。

  「找到了嗎?」還沒說話,松田陣平焦急的聲音傳來。

  降谷零又拿出那瓶止血噴霧,在星野咲的傷口處噴上,看著血液流出的速度明顯變慢,他才放下心來。

  他沒有說話,半抱著星野咲,然後將她小心地交給諸伏景光。

  降谷零望向少女的目光極為溫柔,「景送她去醫院吧。」

  憑借著近二十年的交情,諸伏景光明白,降谷零恐怕還有別的任務。

  所以他用極為輕柔的動作地抱起了受傷的咲。

  對不起。

  沒有保護好你。

  明明,你一次又一次地為我帶來了歡樂明朗的情緒,救下了我的好友。

  甚至救下了我。

  可是卻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諸伏景光垂下眼睛,掩去那些潮水般上湧的難過。不是因為那些情感的因素,他現在只是單純地為星野咲這一次的重傷而感到難過。

  抱住受傷的咲,諸伏景光和松田陣平並肩迅速地往外走去。或許是一種莫名的預感吧,兩個人一路上都很沉默,直到最後將星野咲送上救護車。

  在救護車開離了這一片後,諸伏景光聽到了松田狠狠咂一下舌的不爽聲音。

  他明白,大概松田陣平也和自己有相同的感受。他們好像都遲了一步。

  諸伏景光拍了拍松田陣平的肩。

  他沒有說什麼,或者說,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說什麼。

  兩個人都還有任務在身,沒辦法跟上去,也不能跟上去,他們只能看著救護車默默遠去。

  一直到它徹底離開,他們才轉過身回到臨時指揮部,准備去處理這個案子的後續。

  在夕陽的黃昏之下,兩個人連影子似乎都和星野咲差了一步之遙。

  差一點先找到她,差一點能跟上去,差一點能和星野咲搭檔。他們好像總是在差一點。

  一步之遙,很近又很遠。

  最近又一次沉寂下來的系統,對著這一幕及時按下了控制鍵。

  「哢嚓——」系統相冊內形成了一張新的cg。

  粉色的小光球凝視這張cg/片刻,最後還是將它取了出來,它不會再出現在系統相冊內,也不會被星野咲所知。

  它將這張cg藏好,才再次陷入沉眠。

  逐漸暗下來的系統空間內,那張cg散發著和以前那些cg不一樣的,淺淺的藍光。

  [三人TE·一步之遙:離永遠,總是只差一步之遙。你稍稍來遲了些。

  你們關於以後的所有約定,此時都要一筆勾銷,你們沒有以後。]


第83章

  「……她現在醒了嗎?」

  迷迷糊糊間, 星野咲聽見了一道很熟悉的聲音。

  是誰呢?她努力轉動著和漿糊似的大腦去思考。

  星野咲總覺得,自己聽見的這個聲音的主人,對她來說應該是非常重要的。

  不然怎麼會僅僅只是聽見他的聲音, 她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呢。

  「病人的麻/藥藥效現在應該差不多快過了, 你可以先進去等一等, 醒過來也就是這段時間了。」負責星野咲的護士長看一眼胸前口袋裡的掛表,對這位金發黑皮的男士說。

  隨後,她又叮囑了降谷零幾句, 「這次這位警官失血太多,傷也在比較凶險的地方, 加上傷口比較深, 麻/藥藥效過後, 會比較疼,多安撫一下吧。」

  護士長年紀大了,看著長得可愛又在這次任務中受了重傷的星野咲, 忍不住就多關心了幾句。

  降谷零聽見她的話, 不由心疼地皺起了眉。

  他調查過星野咲, 所以自然也知道,這是星野咲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她之前大多是和人搏鬥時,身上會有點青紫。

  降谷零明白, 作為警察, 這樣的傷勢其實也還好,起碼人還活著。想要主持正義,保持民眾、追捕犯人, 那受傷和死亡就不可避免。

  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讓民眾, 讓這個國家都避免無謂的受傷與死亡。

  可現在他聽見星野咲的傷很嚴重, 還是忍不住會難受、會心疼。

  理智和情感,總歸是會有些差別的。

  就像現在,降谷零理智上明白,受傷很正常,活著就已經很幸運了。可情感上,他還是難以控制地感到了自責,自責於自己無法保護好星野咲。

  他無法接受星野咲在明明和自己距離那麼近的地方,卻還是受了這麼重的傷。

  「鈴鈴鈴——」呼叫鈴響了起來。

  這道堪稱刺耳的鈴聲喚回了降谷零的注意力,也讓護士長停下了叮囑。

  「她還這麼年輕呢,就已經在生死邊緣上走了一次,」護士長搖搖頭,看一眼這個第一個來探視的年輕人,「最近多來陪陪她吧。」

  說完,她就急急忙忙地往另一邊的病房走去。

  降谷零沉默著,推開了病房的門。

  他坐在醫院為陪護人員准備的椅子上,不發一言地凝望著此時正安靜地躺在床上的星野咲。

  其實有時候,降谷零偶爾,也會覺得星野咲有點太活潑了。她像只健康得過分,也精力旺盛得過分的小狗狗,總是有很多很多新奇又快樂的事情想和人分享。

  很多時候,降谷零都覺得這很可愛,可偶爾,他也會為此而感到無奈。

  可現在,看著躺在病床上,安安靜靜的星野咲,降谷零卻開始覺得不習慣。

  所以他伸出手,握住女生放在床邊的手。降谷零松松地握住星野咲的手,將其全部包裹住。

  「菲奧娜,快點好起來吧……」

  他垂下眼睛。

  或許是因為此時周圍的環境尚且算得上安全,這片空間又只有自己和星野咲兩個人的緣故,降谷零微微放松了戒備,顯露出了一點點真實的情緒。

  降谷零很累了,最近他處理的事情太多太多,公安的、組織的、與fbi的合作。降谷零剛剛解決完組織任務的後續,又匆匆趕來探望星野咲。

  他已經連軸轉了好幾天了。現在處在一個算得上是安全的環境裡,原本一直擔憂著的星野咲也終於確認了脫險。

  所以在降谷零握住了她的手後,在這種難得的心安感中,他閉上了眼睛,稍稍放松了一點。

  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微風吹起白色的窗簾。

  暖洋洋的。

  無論是身邊人的氣息,還是陽光的溫度都讓星野咲感覺暖洋洋的。

  在麻/藥藥效過後,她終於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咕嚕咕嚕。

  大腦還有點迷迷糊糊的。

  星野咲左看右看,她看到了溫暖的陽光,整潔的病房,還有她身前打著小盹的人。

  正閉目養神中的降谷零有點可愛。

  這麼想著,星野咲忍不住就燦爛地笑了起來。

  她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人影,望向降谷零的眼睛亮晶晶的。

  零就像太陽一樣,他救了我欸。

  好棒。

  像童話故事一樣。

  王子在前方衝鋒陷陣,最終救下了受難的公主。

  星野咲於是伸出手,輕輕觸上降谷零眉心。對上他猛然驚醒,望過來的、警惕的視線,黑發的女生忍不住對他彎一彎眼睛。

  她笑了出來。

  即使面色蒼白,可等到星野咲笑起來時,卻只會讓人聯想到陽光、夏天、花朵之類的,一系列燦爛而生機勃勃的存在。

  因為失血過多,星野咲的手指溫度有點低,手上的力氣也很小。

  在降谷零愣怔的目光中,她輕輕地,撫平了他皺著的眉。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清淺而澄澈,像一枚通透而美麗的暖色寶石。

  「別皺眉呀。」星野咲頰邊小小的酒窩陷下,她的聲音還是有點虛弱。

  星野咲朝他微微笑,還想說些什麼,可降谷零率先打斷了她的話。

  「沒事了……」他收緊了手,將星野咲的手牢牢地握在手心中。

  原本因為看見降谷零一臉疲態,所以一直強忍著努力讓自己忽略掉的痛感,此時在星野咲的感知中突然就再鮮明不過。

  她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朋友,被喜歡又親近的人關心一句,所有偽裝出來的堅強就全部土崩瓦解了。

  星野咲紅了眼睛,她握住降谷零的手,眼淚瞬間決堤。

  「我一個人好害怕嗚嗚嗚嗚嗚,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像是對著信任的人撒嬌哭訴的小朋友般,星野咲將心裡積壓著的所有害怕和委屈都傾倒了出來。

  「超級疼!」她抽噎著,「那裡好黑,像怪獸,我怕黑……」

  「血的味道也好奇怪,我不喜歡……」大滴下滴的淚水從星野咲的眼眶滑落,打濕了潔白的枕巾。

  降谷零沉默地低下了頭,他聽著星野咲的話,難受地閉了閉眼。

  「……對不起……」降谷零的聲音有點啞。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明明我們的距離那麼近,還是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對不起,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才找到你,讓你一個人在黑暗裡呆了那麼久,差點因為失血過多死去。

  對不起,我好像,不太適合喜歡一個人。我總是在懷疑,在試探,在權衡,在放棄你。

  降谷零伸手,輕輕地為呆愣著的星野咲擦去淚水。他的聲音和動作都很溫柔。

  「對不起,菲奧娜,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收回手,那雙紫色的眼睛裡是一種讓星野咲看不明白,卻覺得很難受的情感。

  狗狗不理解,只是憑著直覺,打斷了那種情緒繼續發酵。

  她忍住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帶來的疼痛感,星野咲努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

  她直起身,然後給了降谷零一個大大的擁抱。

  「才不是!」小狗狗稍稍退開一點,她盯著降谷零那雙紫色的眼睛,超級認真,所以也超級大聲地說:「波本救了我誒!」

  星野咲的眼睛亮晶晶的,簡直像是陽光的反射般,「才不用對不起!波本是個大笨蛋!」

  說著,她用頭輕輕撞了一下降谷零的額頭,再和他額頭抵著額頭說話。

  星野咲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認真的神色,「從我遇見波本開始,你就一直在幫我、保護我,教導我。」

  她彎彎眼睛,聲音歡快,「波本願意保護我,我超開心的,因為這說明你也喜歡我。」星野咲認認真真地告訴他:「但是,保護我並不是波本的責任哦。」

  因為受傷和疼痛而面色蒼白的女生聲音清脆又柔軟,「我想保護其他民眾,你也是。為了保護普通民眾受傷,其實我覺得還挺榮幸的啦。」

  她的眉眼彎彎,眼中的光明亮璀璨,「上手術台之前,護士姐姐說我是英雄。」

  「但是,我覺得,」

  「那個時候,從明亮的光中出現,救了我的波本,才是星野咲心目中的英雄哦!」她笑起來,認真地說道。

  不過像是有點不好意思般,星野咲的臉上染上了淺淺的粉色,她努力克服了那種她心底的小小不好意思,用那雙月牙般的笑眼凝視著降谷零。

  「所以!我好喜歡你!」星野咲大膽地告白。

  「波本,星野咲喜歡波本!」

  她從來如此,喜歡一個人,就大膽地黏上去,直白地將所有的心意都告訴他。現在也是如此。

  只是,終究還是不太一樣的。

  星野咲知道這次的喜歡不太一樣。

  她第一次這樣的喜歡,它,它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星野咲喜歡降谷零。

  金發黑皮的男人轉過頭去,躲開了星野咲的視線。

  「……我也很喜歡菲奧娜……」降谷零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可在星野咲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中飛速閃過一絲狼狽。

  「真的嗎?!」聽見他的回答,星野咲開開心心地笑起來,她蹭蹭降谷零的胸膛,笑得像只得到了心愛骨頭的小狗狗。

  「嗯……」降谷零另一只放在身後的手攥成了拳。

  看見星野咲彎彎的眼睛,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動搖。可想到自己在和fbi商量的計劃,以及其中的風險,降谷零最後也只是伸手摸摸她的頭。

  他掩去了眼中所有的心動,只留下一片澄澈的溫柔,「因為菲奧娜勇敢又可愛,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女生,」

  沒等星野咲彎起眼睛開心地笑,降谷零又加了一句,「和同僚。我很開心,能和這麼優秀的菲奧娜成同僚。」

  「……」她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

  就算降谷零怎麼誇獎,話有多好聽,也無法掩蓋,他話中對於星野咲的喜歡,只有同僚之間的喜歡而已。

  小狗狗收回手,短暫地消沉了一瞬之後又很快振作起來。

  星野咲暗暗在心裡面給自己打氣,沒關系的!現在零不喜歡自己,以後也不一定會一直不喜歡嘛,只要努力!自己一定可以把波本娶回家當老婆的!

  這樣想著,星野咲再一次拉住了降谷零的衣袖。她望向他,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

  「我想吃蘋果,你幫我洗一個好不好?」她這樣問。

  降谷零忽略掉剛剛的動搖,迅速恢復了冷靜。他笑著,准備應下來。

  可在降谷零出聲之前,一聲開門的「吱呀」聲打斷了他的話。

  隨後,是熟悉的,某位卷毛警官的聲音。

  「菲奧娜!你還好嗎?」


第84章

  松田陣平推開門, 又說出那句話後,星野咲和降谷零的目光就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在黑發的女生想要說話前,降谷零先開了口:「菲奧娜沒事。」

  他對著松田陣平笑一笑, 手上輕輕握住了星野咲的手。像是無意識一般,降谷零捏捏她的手指,將她的注意力全部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成功地被手上的感覺所吸引, 星野咲下意識地移開了放在松田陣平身上的視線, 低頭去看兩個人交握的雙手。

  星野咲輕輕用力,也捏捏降谷零的手指。然後她忍不住彎起眼睛, 露出一個傻乎乎又甜絲絲的笑容來。

  在發現自己喜歡降谷零之前, 雖然和他貼貼也會讓星野咲感到開心, 可和現在的心情還是有所差別的。

  要星野咲來說的話, 大概就是之前的貼貼, 會讓自己覺得被親近的朋友誇獎了,是想要在草地上打個滾的那種愜意和開心。

  而現在的貼貼,卻讓星野咲的心裡像是正在熬煮著一鍋甜甜的糖漿, 「咕嘟咕嘟」地冒出甜甜的、亮晶晶的泡泡來, 再在她的心間炸開, 帶來甜蜜而明亮的感覺。

  松田陣平看著兩個人的互動,心中湧上淺淡的酸澀。即使還沒有明白星野咲的舉動代表著什麼, 可他心中已經隱約明白。

  ——自己錯過了些什麼。

  他甩掉心中不知原因的難過, 走過去, 想要摸摸星野咲的頭。

  松田陣平看見星野咲看著降谷零和她交握著的手,傻乎乎笑起來的模樣,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 他伸出去的手一頓, 最後還是輕輕落在了星野咲的頭上。

  一觸即分。

  松田陣平收回手, 在身側攥成了拳。

  他穿著幾十斤的防爆服,在大樓裡又是排查又是拆除,一連忙了好幾個小時。一換下防爆服,又立刻就急急忙忙地開車來醫院。

  諸伏景光還在忙著審訊犯人,根本抽不出身來醫院看看星野咲的情況。

  擔心星野咲出事,也擔心她醒過來後發現身邊沒有人陪著難過,松田陣平一路上卡著限速的邊緣,把車開出了要起飛的架勢。

  「你還好嗎?」他凝望著星野咲,目光認真。

  松田陣平剛剛是聽見了降谷零的回答的,但可能是出於一種奇特的心理,他還是再一次詢問了星野咲。

  他想要聽見她的親口回答。

  對上松田陣平凝視著自己的,認真的黑色眼睛,星野咲眨眨眼睛,有點遲疑地開了口。

  「……我沒事啊!」她又想到當時自己看見的,降谷零的身影,星野咲忍不住彎起眼睛,眼中的光和窗外的陽光一樣明亮而熾熱。

  「有英雄來救了我嘛!」星野咲的聲音歡快,「他真好!我好喜歡好喜歡他!」

  「我喜歡我的英雄!」她這樣說。

  她琥珀色的眼睛那樣明亮,笑意璀璨動人,像是正午時,陽光照射在一滴將落未落的松脂上,反射出近乎於澄澈甜蜜的光來。

  星野咲的聲音也帶著歡快和不加掩飾的喜愛,其中滿是會讓人忍不住和她一起笑起來的情緒。

  可松田陣平聽見她開心的聲音,望進她那雙因為提到了那個「英雄」而閃閃發亮的眼睛,卻只覺得無名的難過湧上心頭。

  他近乎狼狽地轉開了頭去。

  松田陣平又很快再一次轉回了視線,他看見星野咲投注在降谷零身上,始終不曾移動分毫的目光。

  他心中酸澀地明了,她的「英雄」不是自己,她的喜歡也和自己再也沒有了關系。

  松田陣平之前看待星野咲,像守著一株未開的花。他懷著所有的耐心、隱晦的溫柔、未曾言明的愛意,等待花朵開放,等待星野咲開竅。

  他總以為還有很多時間,總以為自己來得最早,總以為還有機會……他總以為,還能追上,所以總是在差一點。

  一次差一點,又一次差一點。然後,松田陣平終於發現,這朵花開放了,可卻不是因為他開放的。

  星野咲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

  松田陣平張張嘴,聲音有點啞。他看向她,輕輕地說:「……這樣啊……」

  你喜歡他啊。

  星野咲,喜歡,降谷零啊……

  他恍惚間想起那次游樂園之行。松田陣平突然發現,那一次心心念念的摩天輪,好像就已經是自己和星野咲最靠近的時候了。

  那天的煙火很漂亮,身側的女生回頭望向自己時,眼睛裡也盛放著璀璨絢爛的煙火。松田陣平還記得星野咲當時笑著對自己說喜歡的模樣。

  他卻有點想不起來自己當時的心情了。一定是心動吧,一定是羞赫吧,一定,是覺得以後還有很長時間吧。

  所以即使心動,即使感到了不好意思,自己依然沒有選擇直言喜歡。後來呢,後來星野咲就離開了警視廳。

  再後來,她遇見了諸伏,遇見了降谷。松田陣平在星野咲的心中,就再也不特殊了。

  最後,他終於等到了星野咲開竅,可現實是,她開竅的對像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自己了。

  「……」松田陣平垂下眼睛,看見星野咲擔憂的目光,卻只是默然地躲開了她的視線。

  「你怎麼了嘛,陣平?」星野咲看他這樣,不由出聲詢問。

  松田陣平不敢看她,他怕看見星野咲,那些酸澀和不甘就要翻湧上來,將自己淹沒掉。

  他已經這樣失敗了。

  可松田陣平不想這樣失敗的。他也想牽住星野咲的手,讓她用那種滿是喜歡的目光看向自己,他也想和她兩情相悅。

  可他這麼喜歡她,他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啊。所以松田陣平想要讓自己在星野咲的眼中更體面些。

  所以他甚至不敢看她。他怕星野咲看見自己眼中的喜歡。

  松田陣平想,只要星野咲沒有發現,那就還能說是朋友,還能相處。

  「叮鈴鈴——」是松田陣平手機的電話鈴的聲音。

  這道聲音打破了室內沉寂的氣氛,也讓松田陣平松了一口氣。他轉過身,匆匆往外走去。

  「我先去接個電話!」說完,松田陣平已經走出了病房。

  他沒有辦法和星野咲說「我沒事」,松田陣平心中的酸澀和難受已經要將他淹沒,他想和星野咲說自己很難受,可他明白,這不合適。

  松田陣平只能借著這個電話,躲開這個問題。

  等到關上那扇門,走遠了些,松田陣平才接通了電話。

  他靠在牆上,眼神有點空茫,「這裡是松田,有什麼事?」

  「餐廳大樓牆體內還有炸/彈,松田你先回來!」目暮警官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邊傳來。

  「知道了,馬上回去。」松田陣平垂下眼,覺得這一幕好像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

  他總是有太多的案子,太多的任務。

  松田陣平點開信息,給星野咲發了條消息:[我還有案子,先走了。]

  他沒有再進去,只是迎著陽光,大步離開了醫院。

  星野咲聽見消息的提示音,從旁邊摸出手機。她按亮屏幕,看見了那條信息。

  「?」星野咲眨眨眼睛,她不明白,為什麼松田陣平連告別都沒有就直接離開了。

  唔,或許是案子很緊急吧。星野咲點點頭,覺得情況一定是這樣的。

  很快,她就被降谷零吸引了注意力。

  他拿著一把水果刀,正在慢慢悠悠地削蘋果。

  陽光透過窗戶撒落進來,落在降谷零正低垂著的眼睫上。灰塵在金色的陽光中浮動著,像是小小的光粒,在他長長的、淺金色的睫毛上跳舞。

  粉色的蘋果皮隨著降谷零的動作,一點點地變長,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在燦金色的陽光裡。或者說,在星野咲眼裡,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啪嗒——」

  是蘋果皮掉落在垃圾桶裡的聲音。

  早就發現了星野咲的視線,可等到現在,降谷零才抬頭看向她。

  他對她微微彎一彎眉眼,那雙紫色的眼睛便在陽光下顯露出一種近乎澄澈的美麗光芒來。

  「怎麼了嗎,菲奧娜?」降谷零將削好的蘋果放在盤子上,抬眼看向星野咲,問。

  黑發的女生陽光又燦爛地笑起來,她的眼睛明亮清透,「剛剛波本好好看啊!我覺得,我對波本的喜歡又多了好多好多!」

  星野咲伸長了手臂,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降谷零被她的話逗得輕輕地笑出聲來,他手上動作不停,用那把水果刀將白淨的果肉切成小小的兔子形狀。

  然後才用紙巾擦干淨了手,端著那盤兔子蘋果走到星野咲面前。

  降谷零把盤子放在她的手邊,再從旁邊的櫃子裡抽出把叉子,放上去。

  做完這些,他才半直起身來。降谷零對上星野咲的眼睛,笑容淺淡卻溫柔。

  「嗯……多謝誇獎?」像是不確定般,降谷零歪了歪頭,眼中笑意動人。

  「嗚哇!犯規!」星野咲伸手捏住他的臉,臉上染了一點淺淡的紅。

  等兩個人打鬧完,降谷零坐在椅子上,看她吃蘋果。知道星野咲現在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如果,如果這一次能成功重創組織的話,就向咲告白吧。

  降谷零望向身側的人,這樣想著,他的目光柔和而平靜,落在星野咲的眉心,像一個輕柔無聲的親吻。

  ————

  在降谷零離開時,已經是星野咲吃完晚飯後了。

  而此時,另一邊的松田陣平剛剛才解決完案子。

  暮色四沉間,黑色卷發的警官點燃一支煙,紅色的火星閃爍著和晚霞一樣的顏色。

  松田陣平坐在車裡,想到目暮警官承諾的假期,下意識地掏出手機來想發消息問問星野咲那天有沒有空。

  等他點開了消息框,甚至字都打了一半時,松田陣平才想起來,星野咲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

  他看著打了一半的消息,停頓片刻後還是按下刪除鍵,將所有未曾說出口的邀約都刪了個干淨。

  松田陣平退出和星野咲的聊天界面,點進了備忘錄。

  看著上面滿滿的,自己計劃著和星野咲一起去動物園時,要去哪裡,要怎麼做的筆記,松田陣平沉默著,再一次點下了「編輯」。

  然而,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去設想自己和星野咲的未來了。

  松田陣平只是沉默著,再一次將上面的所有文字都刪了個干干淨淨。

  他明白,自己和星野咲,沒有這樣的未來了。


第85章

  半個月後, 星野咲終於被醫生許可,同意了她出院的請求。

  在聽見醫生說「可以出院了」的時候, 星野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因為手術的傷口加上失血過多, 身體虛弱的原因,星野咲已經被管著不許有任何大動作半個月了。

  她本來就性格活潑,喜歡運動,讓星野咲乖乖躺在床上修養, 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松田陣平每天下班都會抽出時間來看一看自己, 再加上護士長的勸說, 星野咲早就控制不住自己, 跑下去遛彎了。

  她的眼睛彎彎, 裡面全都是陽光燦爛的笑意。星野咲愉快的心情已經完全被她那雙彎成了月牙的眼睛暴露了。

  負責她的主治醫生在電腦上操作好,將星野咲出院的申請點擊了「通過」,一抬起頭來就看見她滿是亮晶晶笑意的眼睛。

  半扎起長發的森野醫生也被星野咲的開心所感染,她隱藏在口罩下的唇角淺淺上揚。

  森野醫生很喜歡星野咲。

  醫院是個大部分時候, 都充斥著哭泣、分離、絕望以及死亡的地方。

  而像森野醫生這樣的,負責危重症病人的醫生, 則對於這些負面的、悲傷的事情看得更多。

  她負責的病人,大多都在昏迷, 都剛下手術台,都前不久才從生死邊緣上走了一遭,所以森野醫生習慣了充斥著或是死寂,或是哭聲的病房, 也一點點地習慣了死亡。

  星野咲是她負責的,難得的, 健康地活著離開醫院的病人, 也是森野醫生見過的, 最樂觀的病人。

  誰不喜歡小太陽一樣的人呢?

  這樣想著,她望向星野咲的眼中也帶了點笑。

  「出了院也不能劇烈活動,好好休養,畢竟是槍傷,又開了刀。」森野醫生細細地叮囑著,「盡量做文職,別去抓犯人,你們那些訓練什麼的也先停掉。」

  這位已經四十多歲的醫生目光溫和,看著星野咲,一點點地和她說「你還這麼小,不要急,好好保護自己。」

  恍惚間,星野咲看著森野醫生溫柔的、帶著點細紋的眼睛,幾乎覺得自己看見了以前的媽媽。

  溫柔的,耐心的,會慢慢地和自己說話,教自己做實驗的,總是穿著白大褂的媽媽。

  星野咲很愛媽媽,愛媽媽在自己幼年時每天晚上輕輕哼著曲子哄自己睡覺的聲音。愛媽媽笑起來時,帶著淺淺細紋的眼角。愛媽媽身上那種消毒水和化學制品的味道。

  「……嗯,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星野咲遲鈍地點了點頭,眼底晶瑩的水光一閃而過。

  或許是傷還沒有好全,她又覺得自己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

  像是當時母親躺在病床上,死死握住自己手臂時的那種疼痛。

  星野咲還記得那時已經瀕死的媽媽,那樣用力地拉著自己的手,一字一頓地和自己說話。

  鮮紅的血液將媽媽身上原本干淨的白大褂染成刺眼的紅色,還有的從媽媽的嘴角溢出,弄髒了星野咲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可藤田紗紀並不在乎,她只是盯著自己心愛的女兒,這個在世界上,還剩下的,唯一和自己有關系的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求她,或者說,懇求她

  「娜娜……」她用最親昵的愛稱喊自己的女兒,「不要去做警察,娜娜,不要去,答應我……」

  藤田紗紀的眼睛盯著星野咲,裡面滿是慌亂,「娜娜,別做警察,媽媽求你,咳咳咳……」她又咳出一大口血來,「他們會殺了你的。」

  「我和你爸爸,沒辦法再保護你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後來,後來媽媽說了什麼?

  星野咲皺著眉,試圖去回憶,可記憶卻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濃霧,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揮散那層濃霧,看清後面屬於媽媽的面容。

  她總覺得,當時媽媽一定還對自己說了些什麼,可星野咲怎麼也無法想起來,她甚至想伸手捶一捶自己這個笨腦子了。

  在她真的伸手捶捶自己的頭之前,森野醫生的聲音先一步打斷了星野咲逐漸滑落的思想。

  「……小林,小林?」森野醫生望向她,稍稍加大了點聲音。

  星野咲眨眨眼睛,遲鈍地應了一聲,「昂?昂!」她的眼神這才有了焦點,「怎麼了嗎,森野醫生。」

  「沒事。」她搖搖頭,對星野咲說「我已經給你申請好出院了,你先回病房去收拾東西?」

  「好!」她的眼睛一瞬間就變得閃閃發光,星野咲從座位上起來,俏皮地笑著給森野醫生敬了個禮,「保證遵守醫囑!好好養傷!森野醫生放心吧!」

  想到在系統加持下,現在內裡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的傷口,星野咲毫不心虛地許下了這個承諾。

  坐在電腦前的醫生含著笑看她離開。

  黑發的年輕女性腳步輕快地走出醫生辦公室,外面一個黑發藍眼的男人在門打開的那一刻,就立刻望了過來。

  「菲奧娜。」那雙顏色溫柔的藍色眼睛,在看見星野咲的第一眼,就已經泛起了動人的笑意。

  諸伏景光輕聲喚她,心中滿溢的思念與擔憂被他完美地壓抑下來,未曾在他的聲音中泄露分毫。

  只有那雙在看見星野咲後瞬間就充滿了笑意的眼睛,泄露了諸伏景光深藏著的喜歡和愛意。

  聽見他的聲音後,星野咲立即抬起頭來,她看見他,驚訝又開心地笑彎了眼睛

  星野咲小跑向諸伏景光,她原本想要給他一個擁抱,可想起降谷零,星野咲又收回了手,她站在諸伏景光的面前,歪頭對著他笑。

  「光!好久不見啦!」星野咲這樣說。

  她沒有詢問諸伏景光為什麼這麼久才第一次來,也沒有因此而向他撒嬌說不開心,星野咲只是這樣說。

  可諸伏景光卻莫名地感到了一點難過,他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可他望進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卻什麼也問不出來,或者說,諸伏景光已經明白了原因是什麼。

  他明白,從半個月前,自己和星野咲一起坐上警車時,就在預警著的改變,已經發生了。

  而這種改變,走向了自己最不希望的方向。

  他失去了所有的機會,失去了,所有陪伴和許諾的可能。

  那一百件禮物,再也不會是自己和星野咲之間的約定了。

  她有了更想要一起許下約定的對像了。

  「……嗯,好久不見。」最後的最後,諸伏景光也只是收緊了手。

  他攥緊了手中禮盒的絲帶。裡面是諸伏景光計劃的,要帶著星野咲一起去吃的那家甜品店的主打——栗子生奶油雪媚娘。

  甜蜜可口的雪媚娘被捏成小兔子的形狀,逼真又可愛。

  他在那個游樂園綁架案結案後,沒來得及來醫院看一看星野咲,就又負責了一個跨國案件。

  諸伏景光作為負責人,和英國的軍情六處合作抓捕一個從英國逃亡而來的毒販,一直忙到現在,才有了點空閑。

  然後他立即就去那家甜品店買下了最後的幾個雪媚娘。

  諸伏景光還記得那位店員的話,她說他真幸運,要是再遲一點,雪媚娘就要被買光了。

  聽見他拜托包裝得可愛一些後,那位粉發的店員還笑著和諸伏景光說「先生今天這麼幸運,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包括告白哦。」

  可現在,諸伏景光沉默著,看星野咲拆開那個花了很多心思的包裝盒。

  她看見裡面擠成一團的嫩黃色的小兔子後,驚喜地睜大了眼睛。星野咲小心地捏起一只,放到自己面前端詳。

  「好可愛!」她的聲音裡滿是喜愛。

  在又看了好一會兒後,星野咲才小小地咬了一口柔軟可愛的雪媚娘,香甜的栗子入口還帶著點顆粒感,伴著柔滑可口的生奶油,味道是一種奇妙的甜蜜可口。

  星野咲喜歡這個味道。

  她眯起眼睛,一臉滿足的模樣,因為吃到了好吃的,連微微懸空著的腳也忍不住輕輕晃了晃。

  即使因為自己剛剛的猜測而感到難受,可諸伏景光看見星野咲這副模樣,眼中還是泛起了淺淡而柔和的笑意。

  他張張口,想喊一聲星野咲,問一問她,是不是喜歡上了誰。

  諸伏景光雖然溫柔,卻絕不優柔,他一直以來,性格都稱得上一句果斷。

  可諸伏景光還沒有問出口,就看見星野咲凝望著盒子裡那幾只擠擠挨挨的「胖兔子」,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眼睛變得亮晶晶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諸伏景光想咲是,想起了zero嗎?

  他垂下眼睫,澀然地笑了笑。

  是的吧。諸伏景光肯定了自己。

  他再一次望向星野咲,心中輕聲喃喃咲現在,因為想了到那個人,整個人都變得開心了起來啊。

  像是在盛夏裡,吃到了甜甜的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甜蜜的滋味融化在唇齒之間,連空氣都是涼爽又甜蜜的味道。

  星野咲並沒有注意到諸伏景光眼中一閃而逝的難過,她望著盒子裡胖嘟嘟的嫩黃色兔子們,思緒卻不由飛到了那一天降谷零給自己削的那一盤兔子蘋果上去。

  她心裡那鍋糖漿又開始沸騰,不停地、咕嘟咕嘟地,冒出來一個又一個明亮而巨大的泡泡,然後「劈啪」一聲,在星野咲的心底炸開,像是放煙花般,炸出明亮絢麗的光來。

  然後蒸騰起甜甜的香氣。於是明亮又甜蜜的情緒,便充滿了星野咲的心髒。

  她彎著眼睛笑起來,生來話多又外向的小狗狗忍不住地想和其他人分享。

  星野咲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以一個女孩子的角度。她以前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一件這樣快樂的事情。

  她只要一想到降谷零,心裡就暖洋洋的,像是在暮春三月裡,躺在剛生出嫩葉的柔軟草地上,身邊是紫色的,可愛的小小野花,花香清淺,混雜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然後變成了春天的味道。

  對於星野咲而言,喜歡降谷零就是這樣一件會令她感到快樂,感到愜意的事情。

  這多奇妙啊。

  所以,她也忍不住和諸伏景光分享了。在星野咲心中,曾經跟自己和降谷零一樣作為組織臥底的諸伏景光,是再合適不過的傾訴對像了。

  黑色卷發的女生盤坐在病床上,彎著眼睛回憶著什麼,她的眼神沒有落點,只虛虛看向半空。

  星野咲想到降谷零,聲音歡快,又帶著那種女生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時,才會有的羞澀。

  她說「那天零把我從電梯裡救出來時,真的好像英雄哦……」

  「是我一個人的英雄。」星野咲說著,有點不好意思地抿著唇笑了起來。

  可諸伏景光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聽著她滿是甜蜜的話語,卻只覺得舌根隱隱發苦。

  他想到路上為了提神喝的那杯黑咖啡,第一次刻意忽略了星野咲的聲音。

  諸伏景光感受著那點苦澀,想怎麼咖啡的味道還能延後呢。

  「我喜歡英雄!」星野咲這樣超大聲地說。

  「……最喜歡屬於我一個人的英雄。」停頓片刻,諸伏景光又聽見她小小的聲音。

  他看見了星野咲發紅的耳朵,和她明亮的,像落了滿天星子的眼睛。

  看啊,他的比喻多老套啊。

  諸伏景光感受著口中越來越明顯的苦澀味道,再也無法欺騙自己那是因為咖啡的原因了。

  他凝望著星野咲,只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才敢讓那份深重的喜歡顯露在他的眼中。

  諸伏景光看著那雙亮晶晶的琥珀色的眼睛,還是覺得,裡面像是有滿天的星星,有晴日時夜幕中的銀河。

  他看向她,溫柔的喜愛在那雙碧藍色的眼睛裡也掀起了溫柔的波濤。

  諸伏景光的比喻多老套啊,可他的眼睛卻讓人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多喜歡她啊。

  但諸伏景光不是屬於星野咲一個人的英雄。

  她已經認定了自己的英雄了。

  於是那雙藍色的眼睛也暗淡下來。

  可那些美麗又璀璨的星星,卻再也不會造訪這片溫柔的海了。

  星野咲還在繼續說「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麼讓人開心的一件事情。」

  「一想到零,心裡就像曬了太陽一樣,暖洋洋的。」從提到降谷零開始,她臉上的笑容就一直都沒有消失過。

  可諸伏景光卻只覺得舌根那點點苦意在星野咲說話時,也一點點地蔓延開來,像一株藤蔓,將他整個人都籠進了一片苦澀的天地之中。

  他看向她,眼睛甚至都舍不得眨動。

  諸伏景光想,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會讓人這麼難過。

  他也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啊。

  最開始的時候,那點喜歡像一顆無意間被風吹來的種子,落在他的心髒上,然後在諸伏景光無知無覺間,便開始瘋長。

  然後從他的心髒生發,穿過他的胸肋骨骼,扎入他的血肉之中,將諸伏景光整個人都籠住。

  這時,他才明白,自己對星野咲的喜愛,無法被壓制。

  最後,在發現星野咲喜歡上別人時,這株藤蔓上含苞的花一瞬便凋落了,徒留下一枚苦澀的果子。

  諸伏景光再一次回想起那位粉發的店員的話。

  「……先生今天這麼幸運,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包括告白哦。」

  他垂下眼,看向盒子裡那幾個小兔子,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諸伏景光想,大概,之前的遇見和相處已經用完了自己大半生的幸運了吧。

  所以,今天才如此不幸。


第86章

  星野咲出院的第十二天。

  她終於在上一次檢查的時候, 被森野醫生同意了可以恢復訓練,平時的出警之類的也可以參加了。

  這本來是星野咲這一個多月來,最讓她開心的事情了。

  可在今天她出門來警視廳的不久前, 星野咲卻收到了降谷零的信息。

  她現在還能一字不差地將那條信息念出來。

  [我臨時有事,先回一趟美國。]

  很短的一句話,卻讓星野咲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她把左手換成右手, 繼續撐著下巴盯著半空發呆。

  因為想到那條信息的原因,小狗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從那天說了「喜歡」以後, 星野咲總感覺自己和降谷零的相處有些不一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星野咲總覺得, 他在有意無意地和自己拉開距離。

  從那天之後,降谷零好像總是在忙, 除了偶爾醒來看見的,病床旁櫃子上的鮮花和便當盒, 能讓星野咲知道他來過外, 她已經很久沒有在醒著時見過降谷零了。

  星野咲開始懷疑那一天他是不是已經聽出了自己的心意。

  她想,零那麼敏銳一個人, 怎麼會聽不出呢?

  星野咲這樣想, 卻又忍不住難過。

  如果他真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的話, 那這一個多月來的避而不見,是不是已經說明了降谷零的態度了?

  她這樣猶疑著, 心情也隨著心裡的猜測而上下起伏。

  可星野咲又想,明明降谷零每天都有給她送來鮮花和便當啊。從住院時放在病床床頭的櫃子上, 到自己出院後放在門邊,讓她一開門就能看見。

  降谷零一日不落地贈給星野咲鮮花。

  她眨眨眼睛, 目光落在自己辦公桌上的那一束小蒼蘭。

  紫色的嬌小花朵挨挨簇簇地開得爛漫, 纖長的花瓣優雅地舒展開來, 淺淡的花香染了星野咲一身,現在也在這片天地裡浮動著。

  伸出手去,她輕輕撥了撥那柔軟的花瓣,溫柔淺淡的紫色,讓星野咲想起了某個人的眼睛。

  她托著腮,輕輕嘆了一口氣。

  星野咲不明白,降谷零現在的態度究竟代表著什麼。

  她咬著唇,難得的有些神情低落,星野咲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如果降谷零答應,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降谷零拒絕了,星野咲也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追他了。

  她唯獨沒有想過這樣的情況。明明降谷零好像有意不和自己見面,可他又偏偏每天送她鮮花和早餐,偶爾還會關心她的傷好了沒有。

  為他這樣的態度而感到迷惑,星野咲一邊覺得降谷零不喜歡自己,一邊又覺得他或許是太忙了。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以前那些她未曾在意的,降谷零的舉動,現在都成了一根根絲線,牽扯著星野咲的情緒。

  讓她歡喜,讓她愜意,讓她擔憂,讓她的少女心思,柔腸百轉。

  星野咲甩甩頭,像小狗甩水那樣,把所有的煩惱都甩開。她拍拍自己的臉頰,重新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來。

  「咕嘟咕嘟,不管了,」星野咲輕輕捏一下那瓣花瓣,明亮地笑起來,「反正,就是喜歡嘛。」

  她小小聲地嘟囔,垂下的眼睫輕輕眨動一下,聲音很輕,「降谷零大笨蛋,討厭鬼。」

  星野咲低低的尾音消失在空氣中,最終再也找尋不到。

  在她專心地工作中,時間也一點點地過去。當星野咲終於將昨天那個謀殺案的案件報告寫完時,時間也已經走到了十一點四十七分了。

  她將手從鍵盤上收回來,雙手捏著活動下十指後,星野咲下意識地,想要伸個懶腰活動活動。

  可在她拉伸身體的前一秒,有人站在旁邊,輕輕敲了敲星野咲的辦公桌。

  在那個人的指節與桌面相觸,發出一聲略顯沉悶的「嘟嘟」聲後,星野咲抬起頭,應聲望過去。

  「菲奧娜,」諸伏景光微微彎彎眼睛,輕聲喊她。

  他望向星野咲,那雙碧藍色的貓眼中,依然回蕩著柔和的笑意。

  只是那些原本曖昧的、溫柔的情愫,卻再也找不到了,只有偶爾時,還能從諸伏景光的垂首低眉間窺出一點點沉默的愛意。

  像是海底的暗礁般,被碧藍的海水所淹沒,海面之上不露分毫,是不會讓她所知曉的隱晦愛意。只有諸伏景光知道,海面之下有多暗潮洶湧,那塊暗礁,又有多龐大。

  可他看向她,只有海清風平,陽光明媚,一點波光在海面偶爾翻湧。

  那些暗潮洶湧,那些無名愛意,都只是諸伏景光一個人的故事。

  那不是星野咲的故事。

  他這樣想。

  沒有明說過的喜歡,現在也不必去明說了。沒有資格去明說了。

  諸伏景光只希望,這塊龐大暗礁,終有一天,如那朵未開的花一樣,悄然凋零,然後崩落。

  他看向星野咲,眉眼舒展,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小心傷口。」

  諸伏景光提醒她,沒有再說其他。

  他與星野咲之間保持著一人的距離,是最適合異性朋友的距離。

  諸伏景光沒有再近一步,因為不合適。他也沒有再退一步,因為到底是舍不得。

  所以他只能站在這裡。

  一步之遙。

  卻再也走不過了。

  他垂下眼睛,掩蓋住那一點失落。等諸伏景光再看向星野咲時,就又是那個溫和包容的好友了。

  諸伏景光的眸色輕淺又溫柔,像一片波瀾不驚的湖,玉石一樣的溫潤好看。

  「菲奧娜,」他看向她,輕聲喚她,那片湖便像是突然下起了雨,細密的雨絲將星野咲淋了個濕透。

  她分不清裡面深藏的情感。

  星野咲只是覺得無名的難過和一點點失落湧上心頭來,讓她也開始莫名地難過起來。

  可她抬眼,望進那雙溫和又平靜的藍色眼睛裡,星野咲卻只看見了海面在陽光下翻湧的淺色波濤。

  她在裡面什麼也沒有看見。沒有難過,也沒有失落。可星野咲卻覺得更難過了。

  偶爾,偶爾小狗狗也會有一點特別的直覺。她能透過那點偽裝,看到別人真實的情緒。雖然星野咲並沒有察覺到她自己這一點特別。

  她仰頭看向諸伏景光,有點難受,「光,你怎麼了嗎?」

  星野咲看向他,目光很認真,她繼續說「我覺得,你好像有點難過。」

  「……」諸伏景光聽見星野咲這句話,一時之間卻是說不出話來。

  他頓了一頓,臉上的笑容不變。諸伏景光看著星野咲,仿佛並不明白她這樣說的理由般,他反問了一句,「菲奧娜為什麼這麼說?」

  諸伏景光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平靜,「我沒有難過。」

  他否認了星野咲的話。

  黑發的女生看向諸伏景光,被他肯定的目光所迷惑,星野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而此時,她心中那種莫名的難過也確實如潮水一般,在瘋狂上湧將她淹沒過後,又再一次迅速褪去。

  消失的干干淨淨。

  星野咲看向諸伏景光,心中還是有點不確定,「……這樣嗎?」

  沒等諸伏景光說話,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辦公室門口傳來。

  「我說,你們都不餓的嗎?」卷毛的黑發警官獨自一人站在門口,他還是老樣子,一副黑色墨鏡擋去了松田陣平的大部分表情。

  星野咲和諸伏景光只能看見他懶洋洋地抬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鐘,然後沒好氣地走過來。

  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一樣,選擇了和星野咲還有一人之距的位置站定。

  借著墨鏡的掩飾,他才敢去看她。

  「十二點一十了,都不餓啊?」松田陣平的語氣很壞,可那雙藏在墨鏡後的黑色眼睛,卻專注地看著星野咲。

  明明世界裡一片黑白,可他還是覺得,眼前這個女生和太陽一模一樣,是發著光的存在。

  明明理智告訴松田陣平,他不應該再這樣,他應該保持距離,注意分寸。可他的目光卻還是背棄理智。

  松田陣平想,自己已經那麼久沒有見到咲了。

  三十一天了。

  他除了在那天星野咲剛醒去看她時多呆了一會兒,之後松田陣平就只有在下班時去陪一陪她了。他擔心又碰見降谷零。

  即使松田陣平已經找機會和諸伏景光聯手打了一頓降谷零了,可他還是不願意去面對星野咲喜歡上別人這件事。

  松田陣平願意再遲一點去面對這件事,他這輩子難得的猶豫、溫柔、狼狽和自欺欺人,都是因為星野咲。

  而現在,他終於選擇放棄。

  松田陣平選擇將這株開得燦爛的花朵,送去最適合她的地方,送給她喜歡的人。

  他或許,偶爾再見,也能笑著,玩笑著誇一句花真漂亮。

  松田陣平也不甘心,可終究,那是他的好友,即使總是在互損。這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喜歡過的女生,松田陣平也不想讓星野咲為難。

  所以他收回視線,連同那份隱藏在嫌棄的話語下的,隱晦的溫柔和喜愛一起收回,埋入眼底。

  墨鏡擋住了松田陣平所有翻湧著的思緒,在星野咲眼中,他依然和以前一模一樣。

  黑色卷發的警官站在旁邊,問諸伏景光和星野咲,「一起去吃午飯?」

  「好啊!」星野咲站起來,開開心心地應下來,「我們午飯吃什麼呀?」

  「壽司?鰻魚飯?或是豬排飯?」她和他們並排走著,語氣歡快,「唔,關東煮也不錯!」

  星野咲的心情總是變得很快。或者說,她從不讓自己沉浸在除了快樂外的情緒中太久,所以星野咲永遠快樂元氣、陽光明媚。

  也因此,她永遠都能給身邊的人帶來源源不斷的快樂和溫暖,像一枚恆溫的小太陽,持續不斷地散發著暖意。

  「都可以,菲奧娜想吃什麼?」是諸伏景光溫和的聲音。

  「咕嘟咕嘟,」星野咲發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擬聲詞,「我想吃炸肉餅!」

  她開開心心地否定了上面所有的提議,然後定下了全新的午餐。

  「嘖,想一出是一出。」松田陣平前一句還嫌棄的不行,下一句卻將他所有的溫柔心思暴露,「地址是哪?」

  「嘿嘿嘿,陣平果然是我的好朋友!」星野咲的聲音活潑,「那家店是研二發現的,可好吃了!離警視廳也不遠,就在xxxx!」

  他們三個人並肩往外走去,今天的陽光明媚燦爛。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什麼。

  可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聽見星野咲的話,從她改變了的用詞中,他們明白,終究還是改變了些什麼的。

  ————

  另一邊。

  一架自日本東京而來的飛機也降落在了美國紐約的機場。

  降谷零提著箱子走出機場時,正看見某位fbi的臥底。


第87章

  長發綠眼的男人還是老樣子, 戴著頂帽子,背著個大包, 面無表情地叼著支煙, 站在一輛黑色福特車旁邊。

  察覺到降谷零的視線,赤井秀一抬眼看過來。他隨手將那支煙按滅,丟進旁邊的垃圾桶, 才坐進車中的駕駛座。

  等降谷零坐在後排,關上車門後, 赤井秀一一腳踩下油門,這輛黑色的福特車立即疾馳而出。

  即使車速已經在限速的邊緣反復試探, 但車裡的兩個人,無論是開車的, 還是坐車的, 表情都相當淡定。

  等車從紐約市中心開往偏僻的赤井秀一的安全屋所在的方向時, 擺脫了擁擠的車流後的赤井秀一再一次踩下了油門, 開始加速。

  他這一次直接將油門踩到了底, 窗外的風景拉成一條看不清的直線。

  赤井秀一面色冷靜地開了口,「確認過了,車內沒有監聽和定位。」

  「人都已經到了?」降谷零接了一句。

  他這話好像有點沒頭沒腦的樣子,可赤井秀一很清楚降谷零問的到底是什麼。

  事實上,他們兩個人這一次齊齊回了美國,也都是為了一件事——捉住,或是擊斃琴酒。

  為了這件事,降谷零所代表的日本公安和fbi的代表人已經反復扯皮了快一個月了, 他和赤井秀一也通過郵件和暗網對計劃作了反復的修改。

  同時, 由卡梅隆和朱蒂作為fbi此次的行動者, 而日本公安則由風見裕也作為前期負責人, 在降谷零到達美國後,則由他全權負責指揮此次行動。

  而赤井秀一則作為此次行動的餌,他是這一次組織下派任務中和琴酒搭檔的人,也因此,他才能將和琴酒的彙合地點告訴降谷零他們,讓他們埋伏起來。

  目前參與此次行動的fbi探員和日本公安都已經全部抵達了美國紐約的一個偏僻別墅裡待命。

  現在降谷零也抵達了美國,只等赤井秀一將那天和琴酒的彙合地點發來,他們就能立即行動。

  「都到了。」赤井秀一轉動方向盤,控制著車轉了個方向。

  「那就好。」降谷零說完,車內一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即使他和赤井秀一已經互相知道了彼此的臥底身份,可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氣場不合,兩個人單獨相處時,氣氛仍然說不上融洽。

  此時,一滴微涼的雨水從半開的車窗中飄進來,落在降谷零的眼角。

  他下意識地抬頭,往窗外望去。十月的紐約依然陽光燦爛,只是窗外的雨卻漸大了起來。

  降谷零的思緒不由又飄飛到了那個雨天。細密的雨絲中,寂靜的天地間,他只望向一個人。

  大雨傾盆,卻依然陽光明媚。

  是一場太陽雨啊。

  他想起那天的星野咲,便也想起了那天她所告訴自己的消息,琴酒說,星野咲的下一個任務的搭檔,是他。

  可明明,按照赤井秀一提供的消息,琴酒應該先在美國和他一起去做一個任務,解決完後再去日本才更合理。

  現在他卻先飛回了日本。雖然說是因為西河組的原因也能說的通。可降谷零並不能完全相信琴酒來日本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西河組。

  作為情報組中地位尚可的一員,降谷零知道,好像表面上西河組那些針對組織的阻擊對它造成了很大影響的樣子,可實質上,西河組的行動並沒有傷到組織的根本。

  所以,琴酒根本不用因此率先飛往日本。

  與其讓降谷零完全相信這是因為琴酒不能容忍西河組對組織的挑釁行為,他更願意多想些,懷疑赤井秀一的fbi臥底的身份是不是已經被琴酒這個組織的「清道夫」,發現了點蹤跡了。

  他望向窗外漸漸被烏雲遮住的太陽,眸色深濃,原本因為想到星野咲而帶上了笑意的面容也再次變得凝重。

  風越來越大,雨也從雨珠連成了雨線。降谷零按下了車窗的升降鍵,看著車窗一點點上升,直到關死。

  他低低出聲,仿佛隨口感嘆了一句,「下大雨了啊。」

  赤井秀一聽見他的聲音,回半過頭隨意地瞥了一眼降谷零,接了一句,「不是正好,雨水可以洗干淨很多東西。」

  降谷零彎彎唇,眼中卻沒多少笑意,「確實,不過,就怕風雨欲來,卻不是我們想要的風雨欲來。」

  即使之前已經和赤井秀一聊過了,降谷零還是再次提醒了一句,「黑麥,小心一點。」

  「……我知道。」長發的狙/擊手沉默一瞬,才應了一聲。

  他想起最近那種奇異的危險預感,同樣感覺自己怕是已經上了琴酒的追殺名單了,赤井秀一又加了一句,「不管怎麼樣,行動還是要繼續。」

  「當然。」降谷零的語氣是和他一模一樣的堅定冷靜。

  只要有一絲抓住或者擊斃琴酒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棄!

  因為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都明白,琴酒對於組織來說,其地位有多重要。只要抓住了他,組織可以說就廢了一大半。

  所以,即使他們都明白,這一次的行動八成最終會以失敗告終,可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會成功,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也不可能選擇放棄。

  在又開了十幾分鐘後,這輛黑色的福特車終於在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此時他們早已遠離了繁華的紐約市市中心,到了紐約附近的一處偏僻的小鄉鎮中。

  這棟別墅是fbi的一處隱蔽的基地,裡面不僅有可供三十人休息的地方,還有一個武器庫,裡面槍/支彈藥應有盡有,正方便了這一次行動。

  「到了。」赤井秀一將車在別墅門口停好,才說了一句。

  兩人打開車門,並肩往別墅裡走去。

  降谷零在見過風見裕也後,又去和卡梅隆和朱蒂見了一面,四個人又確認了一次三天後行動的一切注意事項後,降谷零和赤井秀一才離開了這棟別墅。

  降谷零要先去一趟組織的地下基地,彙報自己已經返回了美國,而赤井秀一則要按照平常的活動軌跡照常生活,不要出現任何異常,從而更加引起組織裡的人的懷疑。

  兩人在別墅門口分道揚鑣。赤井秀一仍然開著那輛黑色的福特車,前往他自己的安全屋,降谷零則先去一趟組織。

  他在見過百利甜後,方才提著那個行李箱准備回自己的住處去。

  「啪嗒——」門在降谷零身後輕輕合上。

  他進了自己的安全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次徹底的大掃除。當然,表面上是大掃除,而實際上麼,降谷零還是為了檢查安全屋內有沒有監聽器或是微型攝像頭之類的東西。

  等他確認了屋內確實是干干淨淨之後,降谷零才放松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隨手打開那個行李箱,衣服的正上方正躺著一支淺紫色的小蒼蘭和一支燦金色的向日葵。

  兩朵花都被好好地用塑料紙包上了,不會被壓壞,也不會弄髒衣服。

  降谷零看著那兩支相互依偎著的鮮花,淺紫色的花瓣與燦金色的花瓣相互交錯,分不清彼此,卻也是好看的。

  他彎彎眉眼,眼中是暖融融的光。降谷零俯下身去,從行李箱裡將那兩支花撿出來。

  降谷零摸摸這朵小蒼蘭的花瓣,他垂眼看向它,唇邊笑意溫和。

  陽光從窗戶探入,落了降谷零一身,照亮他和花瓣同色的眼睛。淺淺的紫色在光線中好看極了。

  他將小蒼蘭和向日葵插/入桌上的玻璃瓶中,低聲笑起來。

  「請想念我……」降谷零摸摸小蒼蘭的花瓣,看向那朵向日葵,輕聲說。

  因為我已經在想念你了。

  即使之前想著要重創了組織才去回應星野咲的喜歡,可事實上,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這是一件多麼叫人開心的事情啊。

  更何況,那是星野咲啊。

  她只要用那雙根本掩藏不住,也不想掩藏明亮愛意的眼睛看向降谷零,他就聽見自己猶疑的心動聲。

  他就想立刻答應下來,牽住她的手。

  可降谷零還是擔心,還是害怕。他擔心自己死去,讓星野咲難過,他害怕自己不能答應她的永遠,讓星野咲失望。

  所以他只能選擇避開,可還是喜歡,還是心動,所以降谷零又每天都要給星野咲送一份早餐,送一束花。

  因為自己要來美國,估計會待一段時間,降谷零甚至還特意選了一束和他眼睛顏色差不多的花。

  一束他精心挑選的紫色小蒼蘭。

  小蒼蘭的花語是純潔幸福,降谷零又選擇了一束紫色的。

  他原本想過送紫色郁金香或是薰衣草,這兩種花的花語都是告白,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紫色小蒼蘭。

  降谷零終究還是怕自己這一次行動有什麼萬一。即使他知道,星野咲從不關心這些隱晦的東西。

  可降谷零還是擔心。

  或許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降谷零希望如果自己真的因為這一次行動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不要牽連到星野咲。可他也希望,星野咲不要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放棄了。

  降谷零希望,星野咲現在依然能等待他,在自己安全歸來時,他能牽住她的手。也希望,如果自己真的有事,星野咲能當他從沒喜歡過她,繼續快樂地生活下去。

  窗外又開始稀稀疏疏地落下雨來。秋日的天氣和孩子的臉一般無二,說變就變。

  降谷零收回手,他望向窗外黑沉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又要下雨了啊。」他這樣說,目光沉沉。

  降谷零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在他和所有日本公安與fbi探員的等待中,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在這一天的凌晨一點,降谷零他們終於收到了赤井秀一的信息。

  上面是他和琴酒約定的見面地點。


第88章

  赤井秀一所傳來的信息中, 他與琴酒所約定好的見面地點是一處隱蔽的碼頭。

  因為隱蔽,也因為偏僻,這裡少有人來, 也是美國□□成員火/拼的好地方。當然,現在它已經被劃分到烏鴉集團的勢力範圍之內了。

  而現在, 早琴酒和伏特加, 以及赤井秀一先一步到來的日本公安與fbi的探員們已經徹底將這個小小的碼頭的各個隱蔽地點占滿了。

  所有的人,都靜默著,等待著那個在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口中「危險、殘忍、不可小覷」的組織殺手。

  「……茱蒂, 你真的覺得這一次行動會失敗嗎?」一片寂靜之中, 站在茱蒂身邊的卡梅隆換了個姿勢,輕聲問她。

  即使之前赤井秀一已經和他們分析過無數次,告訴他們這次行動成功的可能性並不算大,可卡梅隆依然希望這一次行動成功。

  他握緊了手裡的槍, 望向朱蒂。

  美麗的金發fbi探員看見另一側埋伏的日本公安望過來的, 不贊同的目光,忍不住擰起了秀氣的眉。

  茱蒂沒有側頭去看站在自己旁邊的卡梅隆,也沒有回答這個大塊頭的探員的問題。她只是依然專注地、目光炯炯地盯著前方,等待著那個被預警過不太可能會來的身影。

  與此同時, 茱蒂聲音極輕地和卡梅隆說了一句話,「保持安靜,保持警戒,無論怎麼樣, 繼續等待。」

  卡梅隆聽見她的話, 也安靜下來, 靜靜地繼續等待著。

  「踏——踏——」

  是鞋子踩在地上的聲音。

  聽見這道聲音, 所有埋伏著的fbi探員和日本公安們都打起了精神。

  他們和赤井秀一所原本商量好的計劃之中, 赤井秀一並不會來現場。所以,現在走過來的這道腳步聲的主人,要麼,就是他們正在等的人,要麼,就是來試探赤井秀一的棋。

  當然,現在在這裡等待著的所有人,都希望這道腳步聲的主人是那個名為琴酒的任務目標。

  可站在所有日本公安最前方的降谷零,聽著那道不急不慢的腳步聲,眸色卻是逐漸沉凝了下來。

  他半垂下眼睛,那雙紫色寶石般的眸子在昏暗處仿佛彌漫著無數的煙霧,遮去了降谷零眼中所有的情緒,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降谷零原本緊握住槍的手此時松了又緊,可最終,他也只是將槍下壓,不再將槍/口對准人來的方向。

  即使和琴酒的接觸並不算很多,可在降谷零的有意觀察下,他還是記住了琴酒的腳步聲。

  所以降谷零也能清楚地分辨出來,這一次過來的人不是琴酒。

  縱使早就已經在和赤井秀一的情報交換以及商量計劃中明白,這一次成功抓捕或擊斃琴酒的可能性很低,但降谷零還是難以避免地感到了可惜。

  他壓下心中淺淡的失望,先對著身後的日本公安們做了一個「停止行動」的手勢,又開始對著不遠處的fbi探員們開始打手勢,示意他們也先停止所有的行動。

  茱蒂看清楚了降谷零的手勢後,即使並不太清楚他這樣下令的原因是什麼,可她仍然對著身後蓄勢待發的fbi探員們做了一個「停止行動」的手勢。

  金發的美麗探員垂下眼,掩去眸中一瞬閃過的復雜神色。

  她這麼相信降谷零的原因,除了茱蒂本身相信自己這幾天對於眼前這個日本公安的觀察外,最根本上的原因,還是因為赤井秀一曾經說過,在摧毀組織這件事上,降谷零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人。

  無論茱蒂對他的感情有多復雜,但自始至終,她都始終相信作為一個fbi探員的赤井秀一。作為同事,赤井秀一是無可比擬的讓人信賴。

  隨著降谷零和茱蒂的手勢,日本公安和fbi的探員們都冷靜地繼續開始了觀望。

  在他們隱晦的視線中,一個拄著拐杖,戴著帽子,一身黑的老人蹣跚著步伐走了進來,然後好像是累了一樣,他坐在了正中間的那張椅子上面。

  做好了全副偽裝,從未有人見過真容的,組織的二把手,代號為「朗姆」的人,此時終於登場。

  這個在組織中甚至連性別都是未知的二把手,應琴酒的要求,前來試探黑麥威士忌。

  朗姆雙手拄著那根拐杖,微垂著頭,那雙隱藏在帽檐所打下來的陰影之中的眼睛是再平凡不過的灰綠,鬢角的灰白在昏暗的光線中再明顯不過。

  無人能看見那雙微合著的灰綠眼睛中的冷漠評估,與其中一閃而過的冷血動物般的光。

  朗姆安靜地等待著。

  老人總是很有耐心的。而他不只是一個老人,更是一個獵手,因而更有耐心。

  他像一條潛伏在草叢中等待著獵物出現的毒蛇,只待一個時機,便能在一瞬間,將獵物纏繞住,再注入毒素,目送它步入死亡,然後將其吞噬殆盡,轉化為自身的養份。

  與此同時,降谷零不引人注意地望向那個坐在所有人目光中心的「老人」。

  同樣的,他也冷漠而又耐心地評估著眼前這個人。

  幾分鐘後,降谷零收回目光。

  他想:偽裝。

  偽裝得太成功了,沒有任何破綻。

  所以,危險,不能動。

  降谷零的直覺在向他示警。

  他看向在那個老人過來的第一時刻就想衝出去示警,此時卻被自己和茱蒂聯手拉住的卡梅隆,目光冷靜。

  降谷零單手對這個大塊頭的fbi探員打了個「原地待命」的動作,在看見卡梅隆點頭後,他才對著另一邊的金發探員點點頭示意,兩人松開了拉著他的手。

  這一小片地方又恢復了安靜。所有人都安靜地望著那個老人,看著他微閉著眼睛,坐在那張椅子上整整十分鐘。

  直到好像終於休息好了,才睜開眼睛,站起來,理了理衣服,再一次拄著拐杖,蹣跚著步伐,一步一步地從這個地方走了出去,然後一點點走遠。

  等到朗姆扮演的老人走遠了後,茱蒂看向剛剛差一點暴露了所有計劃的卡梅隆,目光中滿是不滿。

  這個本身脾氣就算不得溫和的金發探員看見他還張開嘴,想要問些什麼的樣子,更是不由擰緊了眉毛。

  茱蒂強壓下心中的不愉,語氣冷淡地對著這個大個子說:「卡梅隆,保持安靜。」

  看著她相當難看的臉色,也終於想起來了之前赤井秀一告誡過他們的,「無論誰來了,除了琴酒以外,都不要出去,那是組織的試探」的話,反應過來的卡梅隆羞愧地低下了頭。

  「……抱歉……」他小聲地道歉。

  只是現在所有的人都沒心情去聽卡梅隆的道歉。

  他們在見到由朗姆所偽裝出來的那個老人後,都明白,今天等到琴酒的可能性,已經徹底地趨近於零了。

  只是到底,還有那麼百分之0.1,於是所有人還是在這裡等到了約定的晚上7點。

  可即使他們蹲點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一點,也沒能蹲到琴酒。

  這一次任務,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所有人各自返回。

  降谷零先和風見裕也他們一起回那棟別墅,再改頭換面,到紐約西南面的一個小鎮,開上車回他的安全屋。

  望向車窗外璀璨的明燈,降谷零想到失敗的任務,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失去這個機會,下一個抓住琴酒的機會,又在哪裡呢?

  這樣想著,他的眉皺得更緊了。

  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降谷零緊鎖的眉松了一瞬,然後再一次皺了起來。而這一次,他的眉頭皺得比剛剛還深。

  咲……

  降谷零在心中輕聲念出這個名字。他明白,最近的,下一個抓住琴酒的機會,就是星野咲那個和琴酒一起出的任務。

  只是,終究還是權衡。

  降谷零在權衡。

  ————

  時間回到幾個小時之前。

  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後,卸下了老人的偽裝後的朗姆撥通了琴酒的電話。

  「嘟——嘟——」在短暫的兩聲鈴響後,電話被人接通了。

  作為和琴酒共事了幾十年的老人,朗姆是知道他的性格的,所以他也不廢話什麼,他忽視掉自電話另一邊傳來的求饒聲,慢慢悠悠地說出了這一次試探的結果。

  「我沒有看見任何人。」他此時的眼睛又變成了一種幽暗的墨藍色,只是終究,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朗姆真實的模樣。

  「知道了。」電話那邊的琴酒只冷漠地應了一聲,便如同接通電話一樣,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這通電話。

  琴酒將手機放入風衣大兜中,隨後對著此時正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果斷地扣下了那把伯/萊/塔的扳機。

  子彈正中男人的眉心。

  「走了。」琴酒的聲音冷靜極了。

  「是!大哥!」安靜地站在一旁的伏特加立刻跟上去。

  ————

  回到現在。

  當降谷零回到他的安全屋時,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晨光熹微間,他難得地點燃了一支煙。降谷零並沒有抽,他只是望向這支煙,在自己的指間一點點地燃盡。

  最終,降谷零將目光投向了桌上那兩支相依著的小蒼蘭和向日葵。

  他將最後那一點點煙按滅,撥通了星野咲的電話。

  「嘟——」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縱使降谷零現在的心緒紛繁無序,可在聽見電話另一頭活潑的聲音時,他的眉眼還是下意識地變得溫和下來。

  「……菲奧娜。」降谷零喊出電話另一邊的人的名字。

  可想到自己這一通電話的目的,他的喉嚨突然便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最終,降谷零還是艱澀地吐出一句話來。

  「……我有一個任務,」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想問問你,願不願意。」


第89章

  「唔?任務?」降谷零聽見了星野咲有點疑惑的聲音, 然後是她果斷的應答的聲音,「好啊!和零一起做任務我超開心的!」

  此時是美國時間的早上6點,也是日本時間的晚上7點。

  星野咲之前剛拎著從外面便利店打包的今天的晚餐回了公寓。她今天過得還挺刺激的, 當然,是貶義的刺激。

  先是一個六歲的兒童被綁架的案子,那孩子還有先天心髒病,身上又沒帶藥, 在受了驚嚇的情況下隨時有可能發病。他們趕著最快的時間, 找到了那孩子。

  然後就在收警回警視廳的路上, 又有犯罪分子持槍殺人,星野咲和諸伏景光衝在最前面,兩個人還差點「光榮負傷」。

  對於星野咲而言, 或許今天唯一稱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降谷零的這個電話了。

  所以她相當干脆的同意了。

  黑發的女生盤腿坐在沙發上,彎著眼睛和電話那邊的人說話。

  只要看見她那雙明亮的、滿是歡喜的琥珀色的眼睛, 沒有人會看不出,星野咲有多喜歡這個正在和她打電話的人。

  降谷零看不見她的眼睛, 可他聽得到星野咲滿溢著快樂的聲音,聽著電話另一邊傳來的嘰嘰喳喳的聲音,降谷零垂下了眼睛。

  淡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同樣的、淡金色的眼睫上, 降谷零的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他聽見星野咲活潑的,仿佛永遠快樂的說話聲。

  於是降谷零的眼睛也彎了起來,那點紫色也不再顯得沉凝。

  他微笑起來, 於是那雙紫色的眼睛裡的溫柔笑意,便也宛如一縷縷柔軟的煙霞, 在降谷零的眼中浮動著, 分外動人。

  那是一種靜默的溫柔與喜愛, 流動間帶著脈脈的情愫。

  「……小蒼蘭好漂亮,我喜歡它!」

  降谷零聽見星野咲的聲音,突然間,被他放在客廳桌上的那枝小蒼蘭的香氣,便好似隨著初晨的風,攜著向日葵的香氣,撲了他滿身。

  花香動人,催生他心上枝椏。

  「……等你回來了,我們可以一起去看楓葉嗎?」星野咲咬住唇,有點擔心自己會聽到降谷零的拒絕,「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好喜歡你!」頓了好一會兒,星野咲才說出了口,她的臉頰還泛著淺淺的紅色。

  明明以前還沒察覺到自己喜歡降谷零時,星野咲能那樣輕松地將喜歡說出。可現在,察覺了那點心事,喜歡便也有了重量,讓她再也無法輕易說出口。

  紐約清晨的風還是不停,吹動陽台上純白的窗簾,帶來降谷零錯誤感知到的花香,也從他心間曠野掠過,吹動枝枝蔓蔓的、盛放著的鮮花。

  他聽見那句「喜歡」,於是,也突然聽見自己心花生長的聲音。

  淺紫色的小蒼蘭,混合著燦金色的向日葵,枝枝蔓蔓地,在他心裡開了一大片。

  降谷零伸手攥住那片飄飛的窗簾,像是也攥住了他自己那顆不安分的心髒。

  他半眯著眼睛,望向天上那片朝陽,燦金的,像陽光照射下的美麗琥珀,也很像誰的眼睛。

  降谷零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他再次垂下了眼睛,可即使眼睫低垂,擋住了那雙滿是柔和的紫色眼睛,仍然也不會讓人錯認他此時的情緒。

  在這個安靜的、僅有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裡,降谷零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卸下了所有的偽裝,所以他的面色此時才如此柔和。

  縱使看不見他的眼睛,可那點放松和溫柔,仍是從降谷零的眼角眉梢間泄露出去。

  他安靜地聽著星野咲快樂的,計劃著要去哪裡玩的聲音,原本的那些計劃和算計突然間就被他忘了個干干淨淨。

  降谷零只是偶爾輕輕「嗯」一聲,早晨的陽光灑了他滿身,暖洋洋的,空氣中傳來熱狗面包的香氣。

  他聽見小販的叫賣聲,有點吵。可耳邊更多的,還是女生清脆的,細碎的講話聲。

  時間就停在這裡,停止在現在,也很好。他這樣想。

  半眯著眼睛,降谷零聽著星野咲輕輕的說話聲,突然就覺得有點困了。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為了這個即使明知道八成會失敗的計劃。

  今天的陽光多好啊,是個難得的暖陽天,還有風,吹得人昏昏欲睡。耳邊是喜歡的人細碎的說話聲。

  講以後,講約會,講她想念他。

  降谷零閉上眼睛,他聽見星野咲滿是滿期的聲音。

  她開開心心地說:「我想去看楓葉,楓葉林裡會有漂亮的小鳥嗎?還想嘗一嘗楓糖漿,我喜歡甜甜的東西!然後,然後還想泡溫泉……」

  星野咲好像總是有很多計劃的。她有好多好多未來,好多好多約定,等著、計劃著,要和降谷零一起去完成。

  他閉上眼睛,不知不覺陷入了夢鄉。

  在星野咲的面前,降谷零總是會忍不住完全放松了下來。

  這次的夢裡出現了漫天紅葉,像一簇簇火,然後是雪白的鳥兒,糯米糍般落在紅葉之間。琥珀色的粘稠糖漿自樹干緩緩落入木桶中,蕩起圈圈漣漪。

  穿著純白裙子的女生站在楓樹的背後,她悄悄地探出頭來,如同輕盈至極的鳥兒。

  「零。」

  她的眼睛裡充滿了笑意,並且一心一意地在呼喚著他。

  降谷零走上前,她便又輕盈地拉過他的手,向後奔跑,下一秒,兩個人同時落入了溫熱的泉水中。

  親吻。

  神聖的親吻。

  親密的交纏。

  楓葉紅的唇膏,溫泉濕潤的水汽,兩人交錯的視線。

  那些未曾訴之於口的溫柔情意,喜歡,歡喜,愛,永遠,在夢境中全都被降谷零脫口而出。

  「喜歡....」

  聲音壓得極低。

  從光怪陸離的夢中醒來,他看見那個還未掛斷的電話,心間便突然柔軟。

  降谷零看一眼時間,上午九點三十七分。

  日本已經晚上十點半多了。

  他撿起滑落在靠墊上的手機,將它放在了自己的耳邊。

  降谷零聽見了一道平緩的呼吸聲。他知道,那是屬於星野咲的。

  他的大拇指懸在掛斷鍵上面,可聽著星野咲的呼吸聲,猶豫了好一會兒,降谷零的眉眼彎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彎著眉眼,他用氣聲輕輕地和電話那一邊的星野咲說了一句「晚安」,才終於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聽見降谷零起身後發出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裝作睡著了的星野咲,那半藏在黑發間的耳朵卻是偷偷地染上了淺淡的紅。

  她翻了個身,將手機端端正正地在床頭櫃上放好,彎著眼睛,輕輕地,說了一聲「早安」後,才在床上躺好,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是真的睡了。

  ————

  另一邊。

  掛掉了電話後,降谷零的神色從原本的溫柔含笑,再一次變回了一個面具式的笑容,符合波本的笑容。

  他換回了另一部手機,打通了赤井秀一的電話。

  在降谷零靜默的等待中,這片失去了星野咲細細碎碎的說話聲的天地,突然間就顯得太過安靜了一點。

  空氣裡只聽得見電話在等待接通時的那種「嘟——嘟——」的聲音,那些熱鬧的,會讓人想到人間煙火氣的叫賣聲,此時也消失了。

  可降谷零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他只是等待著,等待著電話的接通。

  終於,在又一次的「嘟——嘟——」聲後,電話被接通了。降谷零聽見了赤井秀一微啞的聲音。

  「這裡是黑麥。」他的聲音相當平靜。

  「任務失敗了。」同樣的,降谷零的聲音也是。

  「我知道。」赤井秀一撥開打火機的蓋子,明亮的火光點亮了這片黑暗,也點亮了他那雙蒼綠的眼睛。

  橙紅的火光在赤井秀一的眼中跳動,恍惚間讓人覺得,他的眼中,生來就有一簇不滅的火光。

  然後赤井秀一用這簇火光點燃了一支香煙。

  他將那支細長的煙含在唇間,吸了一口,然後赤井秀一張開唇,朦朧的煙氣便被他吐出,遮擋了他的眉眼。

  「卡梅隆已經和我說過了。」赤井秀一的聲音沒什麼波瀾,「意料之中。」

  「昨天晚上九點,我收到組織的郵件。」他繼續說:「這個任務臨時變成了單人任務。」

  「嗯。」降谷零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叮囑了一句,「最近注意一些,你的身份很危險。」

  「嗯。」赤井秀一沒什麼情緒地應了一聲。

  「琴酒的事,」他將那支燃了一半的香煙摁熄,慢條斯理地瞄准了目標人物。

  在按下扳機的同一秒,赤井秀一說完了剩下的半句話:「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即使說著詢問的話,可他的語氣卻相當肯定。

  赤井秀一知道的,降谷零和他某些方面而言,很相似。所以,他絕對不會放棄現在琴酒在日本活動時,將他抓捕或擊斃的機會的。

  「……」降谷零沉默了一瞬,赤井秀一的話又讓他想到了自己這個可以說完全是在利用星野咲的計劃。

  可最終,他還是選擇和盤托出。某種意義上來說,降谷零是真的不適合當情侶,此時此刻,他的想法,卻是不能功虧一簣。

  「等一下我把計劃整理成郵件發給你。」降谷零垂下眼,掩去了心中的不適感。

  「先掛了,你也該撤離了,可別被抓住。」他淺刺了一句,隨即掛斷了電話。

  降谷零看向聯系人中屬於星野咲的那一行字,下意識地想再一次撥通她的電話,可想到現在日本正是凌晨,和之前已經熟睡了的星野咲的呼吸聲,他還是收回了手。

  「菲奧娜……」降谷零輕聲喚道。可事實上,他其實更想直接喊「咲」。

  他想到星野咲連問都不問自己任務的內容就直接答應下來的樣子,心中情緒一時復雜難言。

  最終,降谷零也只是壓下了所有的復雜心緒。

  他想,等咲醒來,告訴她這個任務到底是什麼吧。

  降谷零往後一靠,閉上眼睛,放空了所有的思緒。

  無論咲接受還是拒絕,他都可以接受。

  只是,降谷零的內心卻無法否認的,希望她拒絕。


第90章

  「啪——」是鍵盤的按鍵被按下的聲音。

  臨近傍晚, 降谷零終於將全部的計劃都理清楚了。他打下最後一個字符,又將電腦上的文字全部閱覽一遍,再三思量, 確定了沒有疏漏的地方後,降谷零終於松了一口氣。

  他向後靠去,讓自己的身體全部靠在沙發上。

  降谷零閉上眼睛, 那雙滿是思量與沉凝的紫色眼睛被遮擋住,於是他眉眼間的疲倦便突然再也無法被忽視。

  他的手指操控著鼠標落在「發送」上,卻始終未曾按下去。降谷零知道,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就不應該再猶豫。

  可事實卻是, 他想到自己將星野咲作餌, 試圖將琴酒活捉, 心中的愧疚就要把自己淹沒。

  降谷零唇邊笑容帶了點輕嘲, 他想,自己這個樣子, 他的喜歡,真的是適合的嗎?

  他喜歡星野咲,卻也好像並不妨礙他利用星野咲。

  降谷零用了一個不太好的詞——利用。

  他嘆了一口氣, 從沙發上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下午18時19分。

  窗外的夕陽很漂亮, 粉橙色的光大片大片地將潔白的雲朵染成漂亮的顏色。

  降谷零無心去欣賞這片落日,他只是輕松地換算了一下日本此時的時間, 早上7點19分。

  然後便下意識地從通訊錄裡找到了那個名為「菲奧娜」的名字, 手指輕輕按下, 降谷零播通了星野咲的電話。

  他想遵循自己之前的想法, 將這一次的計劃全部告訴星野咲。

  「嘟嘟——嘟嘟——」電話響了兩聲, 沒有被人接通,在降谷零的等待中,它被人掛斷了。

  金發黑皮的男人原本心裡那一點點不確定和擔憂,全都因為這個出乎意料的,被掛斷了的電話打散了。

  他哭笑不得地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放到眼前。

  「……是還沒醒嗎?」降谷零如此猜測著。

  他的手指點進通訊錄,想再次撥通那個電話。但是,在降谷零按下去之前,一個熟悉的號碼出現在了他的手機屏幕上。

  星野咲反打過來了。

  眉眼間的笑意還未散,降谷零接通了這個電話。

  他將手機放到耳邊,所聽到的便是星野咲帶著歉意的、有點慌亂的抱歉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睡蒙了,沒注意到你的電話,我不是故意掛斷的!」女生連珠炮一樣的解釋傳入降谷零的耳中。

  連帶著的,還有她匆匆忙忙起身、行走所發出的聲音。

  降谷零想,果然,不出他所料,剛剛是還沒醒。

  他輕聲回應:「沒事,我剛剛還在想菲奧娜是不是沒起來,才把我的電話掛了。」

  「嘿嘿嘿……」另一邊,星野咲把昨天早早熨好的警服抱在懷裡,側頭夾住手機,不好意思地笑了幾聲。

  她走進洗手間,把衣服放下,拿起牙刷准備洗漱,「那個,我要刷牙了,要不先掛了,等一下我再打給你,波本要和我說的事情急嗎?」

  聽見星野咲的話,降谷零想起來自己要和她說的計劃,原本因為這個電話而變得輕松了的心情也再次沉重起來。

  降谷零不否認,他剛剛的確是有意無意地忽略了自己打這個電話的目的。

  但是,果然還是要說的。他唇邊的笑容小了一點。

  「波本?你還在聽嗎?」因為有一會沒聽見降谷零的聲音,星野咲疑惑地問。

  「……我還在。」降谷零回過神來,「不是很急,不過,趁著菲奧娜你洗漱,也可以講完。」

  他的語氣平淡,「是組織的事,菲奧娜先聽就好了。」

  「唔,好!」星野咲點點頭,她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雖然有點直覺,但對於對付組織這種事情,卻不是她所擅長的。

  星野咲更擅長做一個執行者。

  她含著牙刷,聽降谷零將他所有的計劃一點點掰碎了和自己說清楚。

  「……目前來說,大體就是這樣,但我後續還會和赤井以及FBI的人進行商討,可能還會有修改。」降谷零說完後,沉默了一會兒,才問,「菲奧娜對這個計劃有什麼想法嗎?」

  他其實更想問一問星野咲,對於自己這個將她當作誘餌,去釣琴酒的計劃,有沒有怨言。

  可降谷零問不出來,他擔心真的聽到星野咲埋怨的話,所以只能這樣繞著圈地去問,去試探她的態度。

  「……咕?」因為聽降谷零講話入了神的星野咲發出一個奇奇怪怪的擬聲詞,她的嘴裡還含著牙刷和泡沫。

  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後,星野咲才開口說話,「我嗎?我沒有什麼想法啦,波本已經想得很周全了!」

  她的聲音輕快,「我本來也不擅長做計劃這些嘛。」

  星野咲好像並不覺得這個計劃有什麼問題,可降谷零卻因為她這樣的態度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電話另一邊的女生並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星野咲向來粗線頭。

  她只是在沒有聽見降谷零的回復時,想了一會兒後,自以為知道了他沉默的原因,試圖安慰他。

  「波本是在擔心嗎?」星野咲的聲音伴著水聲一起傳來,降谷零聽得出來,她剛剛打開了水龍頭。

  「不用擔心啦!波本的計劃一直都很詳細很周全,我相信你!咕嘟咕嘟咕嘟……」星野咲說著,把自己的臉埋進水裡面,還吐了兩個泡泡。

  她從水裡抬起頭來,像小狗甩水那樣搖搖頭,眼睛彎彎,「這一次,我們肯定會成功的!」星野咲的語氣篤定,裡面滿是信任。

  可是降谷零只覺得喉間一片梗塞,他的喉結上下滑動,片刻後才擠出一點聲音,「……嗯。」

  降谷零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星野咲這一份純粹的信任,他只能這樣回答。

  可星野咲只覺得自己還沒有安慰好他,她絞盡腦汁地,繼續說:「唔,波本也要相信我嘛!」

  她的聲音元氣滿滿,「作為這個計劃的核心人物,我一定會好好把波本的計劃按照設想實現的!」

  「……所以,不要再擔心了。」星野咲的聲音小了一點,她有一點點不好意思。

  可她的話在降谷零耳中,只讓他更覺得無法面對。

  星野咲是這個計劃的核心人物沒錯,可這也同樣意味著,在這個計劃中,她所要承受的風險是最大的。

  如果琴酒沒有來,那就代表著星野咲和赤井秀一一樣,在他那裡上了獵殺名單。

  而如果琴酒確實如最好的設想一樣,來了,那星野咲作為他當時的搭檔,被圍殺堵截的琴酒,第一個要解決的,也是「維斯帕」這個暴露了他的叛徒。

  降谷零想到這裡,握住手機的力氣更大了一些,他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菲奧娜,你不怪我嗎?」

  降谷零也不知道他自己現在想要聽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他只是握緊了手機,垂下眼眸,像是等待審判一般,等待著星野咲的回答。

  然後降谷零聽見女生十分刻意,但又完全遮掩不住輕松的聲音。

  「我好難過啊,真的難過地都要死掉了。」她這樣說,可降谷零在星野咲的聲音裡根本聽不出她的責怪。

  甚至,電話中傳出的輕微聲響讓人聯想到她在房間裡歡快地轉了個圈,然後把她的手機換了只手接著。

  「所以呢,咳咳咳,波本先生,請問,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啊?」

  女孩原本清甜如蜂蜜的聲音,現在十分刻意地用怪模怪樣的語氣說道。

  「嗚嗚嗚,不然的話我真的會很難過的哦,雖然我很喜歡很喜歡波本嘿嘿嘿,算了這個不能說咕嘰咕嘰,波本聽見了嗎?應該沒有吧……」

  「就算聽見了也不許逃跑哦!」

  星野咲在電話的那端,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

  不許逃跑。

  降谷零莫名地有些狼狽。

  他把手機放在耳畔安靜地聽著,過了許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對不起,菲奧娜。」

  降谷零這麼說道。

  「……」

  對話很難得地陷入了沉默。

  畢竟在咲面前,即使是空氣永遠都永遠充滿著溫暖陽光的氣息。

  降谷零握著手機,聽著電話那頭女生清淺的呼吸聲,有些無措地准備接受對方的審判。

  「這樣啊。」

  星野咲很多時候都是粗神經的人,她完全可以不在意這件事,畢竟再退一萬步說這都只是個游戲。

  但是,星野咲喜歡降谷零。

  好喜歡好喜歡。

  所以她想要讓他開心。

  「那,零願意陪我再去一次神奈川嗎?」她輕輕地問。

  松軟的聲音安靜下來,能讓人想到天邊的棉花糖。

  「那一天,我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想到的,是羅密歐和朱麗葉…」

  我在說什麼啊,一定是很奇怪的邀請吧。

  星野咲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她揪著身旁的簾子,看向天外的雲彩。

  「如果那時候下雨了,波本,再背我一次吧…」

  降谷零也看見了窗外粉橙色的落日余暉,以及大片大片璨金色的雲,好像是因為景色過分地溫柔,在他的耳中,星野咲的聲音此時也顯得格外溫柔。

  「好。」

  「你想做什麼,我都答應。」

  「……」

  「好耶!波本我好喜歡你哦!」

  「真的是非常喜歡非常喜歡的那種,我真的超喜歡你的!」

  「所以!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計劃怪過波本!」

  女生的聲音堅定又快樂,她說:「我們有著同樣的目標,而在為了實現這個目標的路途中,我和波本一樣,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隔著遙遠的距離,降谷零並不能看見星野咲此時的模樣,可他聽見她的聲音,便能想像出來。

  他知道,星野咲現在的眼睛,一定是明亮又堅定的模樣,是自己曾無數次在同僚、好友,以及每天早晨起來時,在鏡子裡看見過的模樣。

  「……或許一直沒有和波本說過,」電話裡的聲音小了一點,但始終堅定,「我想要成為一個英雄。」

  星野咲垂下眼睛,收緊了手,她把那個從小就扎根在自己心中的夢想告訴他,「我想成為英雄!」

  所以,即使因為媽媽的懇求放棄了去做警察,即使自己是個朋友口中的愛哭鬼,淚失禁體質,即使星野咲又怕痛又怕苦,她還是咬著牙,把自己訓練成了一個格鬥家,也一點點地去學了自己能接觸到的所有警校課程。

  星野咲最初想成為和爸爸一樣的人,後來想成為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那樣的人,然後是諸伏景光和降谷零。

  她喜歡他們,最大的原因只有一個,星野咲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明亮的光。

  她從小就想擁有和變成的光。

  星野咲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從她偷偷戴上爸爸的警帽,被爸爸喊星野警官時,就想成為英雄。

  或者說,自始至終,因為一直生活在愛裡,所以星野咲也始終對於世界懷有愛意,她想要保護別人。

  和她的爸爸一樣,和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諸伏景光、降谷零一樣,去保護其他人。

  「每天早起上學的小孩子很可愛,偶爾遇見的買章魚燒的阿姨會對我很熱情的笑,我經手的每一個案子,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我前進的動力。」

  星野咲想到這些,忍不住微笑起來,她說:「世界這麼好,我好喜歡它!」

  「我也想要讓它變得更好一點!」

  降谷零聽見星野咲上揚的,活潑的語調。

  快樂是會傳染的,於是他也忍不住微笑起來。降谷零對著電話另一邊的女生,輕輕應答:「好。」

  他的語氣和星野咲剛剛的一模一樣,堅定而帶笑。

  那些從計劃剛制訂時,就困擾著降谷零的愧疚,因為剛剛星野咲的話,像是輕飄飄的塵埃,一陣風吹過,便不見了。

  窗外的落日明亮又美麗,預示著明天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降谷零掛斷與星野咲的通話,坐直了身體,將這份計劃書發送給風見裕也,以及此時正在歐洲做任務的赤井秀一。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發送成功」,放下了心中憂慮的降谷零彎起眼睛,他把u盤拔出,再清理掉所有的內容,心情相當不錯。

  琴酒與星野咲搭檔的任務時間在一周後,而降谷零所代表的日本公安與赤井秀一所代表的FBI,會在這一周內,溝通好行動一切細節。

  對於降谷零而言,接下來的一周仍是不能輕忽的一段時間。

  ——四天後——

  徹底敲定好了行動步驟,以及備用的planB、planC後,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作為此次行動日本公安與FBI的負責人,各自找了理由,在同一天飛回了日本。


第91章

  這一次降谷零回日本之前並沒有告知星野咲他回來了的消息。

  一個原因是行程匆忙, 他又一直在和FBI的人溝通,加上星野咲最近也忙得不行。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降谷零回日本的前一天,貝爾摩德來找了他。

  —— 一天前 ——

  是夜。

  美國邁阿密某條街上。

  晚上十一點,正是美國年輕人夜生活剛開始的時候。這處街道上燈紅酒綠, 一片喧囂, 各種酒吧與夜店三兩散落在各處。

  一身黑衣的降谷零不引人注意地快步走進街邊的一條小巷裡。

  在兩個小時之前,他收到了貝爾摩德的郵件。這位組織裡的魔女, 在郵件裡約他在這裡見面。

  實話實說, 降谷零在這種時候, 並不是很想見到貝爾摩德,也不願意把和FBI溝通的時間用於和她試探周旋。

  但貝爾摩德發來的郵件中曖昧不明又意有所指的話語,卻讓降谷零覺得自己必須來見她一面。

  他不確定, 這位在傳聞中深受烏鴉集團boss寵愛的千面魔女, 是不是已經對這一次的計劃有所察覺了。

  降谷零徑直走到小巷最深處,那裡有一扇不起眼的灰色木門。

  他推開門, 慵懶的爵士樂順著縫隙一點點從裡面流淌出來, 緩慢地將人包圍。在這裡,連空氣都好像透露著一種愜意感。

  可降谷零卻絲毫沒有被這種愜意所感染, 他大步往這個清吧的吧台處走去。在那裡,正坐著一道婀娜嫵媚的背影。

  是貝爾摩德。

  隨著降谷零的步伐, 他黑色的風衣在空中甩出利落的弧度。

  走到一身紅裙的女人身邊,降谷零對著正站在不遠處的調酒師點點頭。

  「一杯波本威士忌加冰。」

  早在他往這邊走來時就已經注意到了的貝爾摩德笑著轉過頭來,她手邊是一杯淺綠色的苦艾酒。

  「好久不見了,波本。」金發美人唇角微彎,聲音帶啞, 看向人時自帶一種惑人的嫵媚風情。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貝爾摩德。」降谷零的神色不動, 他接過調酒師推來的酒杯,臉上是面具般的爽朗笑容。

  「這次突然找我有什麼事嗎?」他跳過那些試探,單刀直入地問,又彎彎眼睛,加了一句,「畢竟貝爾摩德的消息可真是嚇到我了啊。」

  金發黑皮男人那雙紫色的眼睛半隱在酒吧昏暗不明的光線中,讓人只能看見他半彎的眼睛,卻窺不到他眼底的分毫神色。

  「誒呀,」貝爾摩德對他眨眨眼,聲音輕緩,「別這麼心急嘛。」

  她舉起手邊的苦艾酒放到唇邊,飲下一口,指尖的紅色甲油鮮亮美麗。

  「我們,也是可以先敘敘舊的啊。」

  貝爾摩德想到自己無意中查到的東西,唇邊笑意更深。她可沒想到,原本只是隨手一查,居然能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驚喜。

  「你確定要和我敘舊嗎,貝爾摩德?」降谷零的聲音中帶著淺淡的笑意,可卻並不讓人覺得溫和,他說:「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舊可敘。」

  他的話語平鋪直敘,一點也不客氣。

  可降谷零面前的金發美人只是隨意地放下酒杯,她並不顯得生氣,相反,貝爾摩德的心情看起來相當不錯。

  「是嗎?」她反問降谷零,唇邊笑意動人,「不如,我們來聊一聊維斯帕,或者萊伊?」

  貝爾摩德看向眼前這個男人,她與降谷零對視著,期待著他的反應。

  可等了半晌,貝爾摩德也只等到了降谷零一個無辜的疑惑眼神。

  「怎麼,他們有什麼好聊的?」降谷零按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面上還是一片平靜,甚至語氣平淡地反問了貝爾摩德一句。

  「波本你可真是無趣。」沒看到自己預想中的反應,貝爾摩德坐直了身子,面上的笑容也淡了點。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平靜地丟下了一個大/炸/彈。

  「你們的計劃,我會幫忙。」

  貝爾摩德垂下眼睛,無趣地撥弄了一下旁邊深藍色的花朵,「當然,只會提供一點無關緊要的幫助。」

  她低垂著的眼中情緒交織復雜,最終化為了一片濃重的厭惡。

  貝爾摩德收回手,從旁邊拿起那頂禮帽,站起身來,「畢竟,我們之間可沒什麼信任可言。」

  她塗著紫色唇膏的唇微彎,眼中笑意涼薄又虛偽,「不過,我們目前暫且,也能稱得上一句同伙。」

  想要毀掉烏鴉集團的同伙,妄圖覆滅烏鴉集團的同伙。

  貝爾摩德從不否認,她不喜歡這個組織,所以可以放過一些人,不追究一些事。

  但她同樣也對組織了解極深,所以貝爾摩德將一切都控制在一個剛好的範圍裡,即使她的小動作被發現了,也不會被處決的範圍裡。

  她這一次本來也可以只在暗裡推一把,可貝爾摩德的直覺告訴她,這一次,就是離成功最近的一次。

  於是她決定多透露一點,作為以後交換的底牌。

  「……同伙?」降谷零輕聲重復了一句貝爾摩德的話。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一口飲盡杯中淺綠色的酒液,在貝爾摩德將禮帽戴好後,降谷零才輕輕出聲。

  「確實算得上是同伙。」他對上金發美人看過來的目光,眼中晦暗不明。

  「畢竟,我應該也是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人了,貝爾摩德……[1]」降谷零看見她驟然緊縮的瞳孔。

  感受著貝爾摩德頂在自己太陽穴上的槍/口,降谷零的神色依然平淡。

  「你和boss的關系……[2]」說到這裡,看著貝爾摩德冷漠緊繃的面容,降谷零喝了一口手中的波本威士忌,停下了話頭。

  他對著面前的女人微微一笑,「放心,作為交換,我不會說的,同伙。」

  「那麼,還請你把槍收回去了。」

  降谷零話音剛落,貝爾摩德在看清了他的神色後果斷把槍收好。金發的美人再一次露出笑容來。

  兩人皆是笑容滿面,看向彼此時,也都是心知肚明的防備與虛偽。

  「很好,」貝爾摩德拍拍面前男人的肩,動作輕柔,完全看不出她上一秒還用槍抵著人太陽穴的狠辣,「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說完,她輕巧地收回手,往門外走去。

  打開門後,晚風從縫隙中鑽入,吹動貝爾摩德紅色的裙擺。

  她抬手壓住寬檐禮帽的帽沿,半側過臉看向依然坐在吧台邊的降谷零,又變回了那個組織中的千面魔女。

  「祝你好運,波本。」

  話落,貝爾摩德不再停留,徹底推開那扇門,轉身離開。

  ————

  降谷零乘坐的飛機降落在東京機場時,是晚上7時49分。

  赤井秀一比他早一步到日本,此時已經在約好的安全屋內等待了,而此次參與行動的日本公安分成三隊,三隊的隊長也已經全部到達安全屋等待。

  FBI的人則要等明天才能抵達,但這一次會議也會以視頻的方式參與。

  剛下飛機,降谷零就收到了來自赤井秀一的郵件,上面是安全屋的詳細地點,以及過來接他的人和車的信息。

  他拖著自己那個黑色的行李箱走出機場,迅速找到赤井秀一郵件裡所描述的車。

  在確認過一切信息都對得上後,降谷零果斷打開車門坐上去。

  汽車疾馳向安全屋。當降谷零打開門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裡面的人。

  赤井秀一、風見裕也、小田切智和,以及諸伏景光。

  在又一次確定完計劃的執行步驟後,幾人才各自分批離開,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到了最後,這個安全屋裡只剩下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看向黑發藍眼、面容溫和,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留起了胡子的好友,降谷零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到諸伏景光了。

  他張張嘴,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諸伏景光看見降谷零這副模樣,無奈地笑一笑。他走近一步,主動給了好友一個擁抱。

  「好久不見,zero。」諸伏景光的聲音依然溫柔,「以及,對不起。」

  他沒有說這句對不起是因為什麼,可降谷零心知肚明,諸伏景光是在為了之前他想要自/殺的事道歉。

  「……沒事,還活著就好。」降谷零同樣擁抱一下他。

  隨後兩人才分開,他爽朗地笑起來,伸手錘一下諸伏景光的肩膀,「好久不見,景。」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後,才准備離開。

  諸伏景光戴好偽裝用的帽子和口罩,推開門,再次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幼馴染。

  想到昨天還在自己耳邊念叨著「零什麼時候回來啊,我想他了」的星野咲,他的目光暗淡一瞬。

  可最終,諸伏景光還是彎彎眼睛,提醒自己的好友:「既然回來了,zero記得去看看咲,她很想你。」

  「而且,作為這個計劃核心人物,你也得去和咲解說一下啊。」

  降谷零抬頭,看清了諸伏景光掩飾在笑容下的暗淡,他微微一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站在門口,一身運動服的男人看見他這副模樣,再次笑起來。

  但這一次,諸伏景光彎起的藍色眼睛中,笑意真切而溫和,帶著釋然的祝福。

  「雖然有點難過,」他說,「但是還是希望zero你和咲幸福。」

  「這一次,別讓她久等了。」諸伏景光一語雙關。

  說完,他揮揮手,大步往遠處走去。

  屋外陽光燦爛。

  或者遲了一點,差了一步之遙,但諸伏景光覺得,停在這一步,或許也還好。

  還沒有明言喜歡,所以也只是遺憾,所以也終將放下。

  降谷零看著好友離開的背影,面上也漸漸染上笑意。在諸伏景光的身影徹底消失後,他也往外走去。

  去找星野咲。

  他不會再讓她久等了。


第92章 (捉蟲)

  路上, 降谷零想起了那通電話。

  星野咲在電話裡向他索要了一個約會,而他也答應了。

  可約會在現在這個時間段並不能兌現。

  於是,降谷零在微暗的夜色間, 開著車, 去找星野咲。

  夜風從半開的車窗中吹入, 拂動他淺金色的發。華燈初上的時分,璀璨明亮的光落入降谷零的眼中,像一點星火。

  他想:我要去找咲。

  沒有什麼原因,降谷零只是突然很想擁抱星野咲。

  他暫時沒辦法和她一起再去一次神奈川,也暫時無法再一次在大雨傾盆間背起星野咲, 但是,降谷零想,他可以先擁抱一次她。

  作為男朋友。

  這樣想著, 他的嘴角不由上揚。

  半路上,降谷零看見了一家還開著的花店。暖色的燈光下, 門上裝飾著藤蔓和花朵的小店格外溫馨, 從落地窗看進去,花店內是開得正好的, 郁郁蔥蔥的鮮花。

  他想起之前在紐約時,自己花瓶中開了半個月的小蒼蘭和向日葵, 眼中笑意更深。

  降谷零停下車, 走近這家花店。他推開門,把手上懸掛著的風鈴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 驚動了坐在收銀台後翻著書頁的店主。

  一頭夾雜著銀白的棕發挽在腦後, 氣質溫和的老奶奶抬起頭來, 聲音溫和, 「歡迎光臨, 請問有什麼需要?」

  「我想先看一看。」

  ————

  另一邊。

  搜查一課今天剛剛結束了一個大案子,由目暮警官請客,所有人都在下班後約在了一間居酒屋內聚餐。

  「砰——」酒杯碰在一起的聲音清脆,周圍是帶著壽喜鍋香氣的熱氣騰騰。

  小卻收拾得干干淨淨的居酒屋內客人不少,搜查一課的警官們都換下了警服,身著便裝,分了幾桌,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

  「恭喜我們順利結案!」佐藤美和子的臉上帶著點紅暈,目光卻還算清明。

  她的臉上笑意燦爛,一手攬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星野咲,一手高舉起手裡的酒杯,和大家碰杯。

  「恭喜!」桌上其余警官也笑著和她碰杯。

  星野咲舉起手裡只有半杯的酒,笑彎了一雙眼睛,伸直手,也高高興興地和大家的杯子一碰。

  然後學著他們的樣子,將杯中的酒一口喝盡,結果因為第一次喝酒,被嗆得連連咳嗽。

  佐藤美和子一邊幫星野咲拍背,一邊忍不住和其他警官們一起笑起來。

  每一個案子結束後沒有新案子的那段時間,都是他們難得能放松的時候。

  於是所有人都因為星野咲這個烏龍大笑了起來。小小的居酒屋裡滿是熱鬧的煙火氣。

  「真是,菲奧娜第一次喝酒別喝這麼急啊。」佐藤美和子的話中帶著關心。

  「誒嘿嘿嘿……」黑發的女生不好意思地笑著倒在她的肩上,「我知道啦,美和子。」

  在她們說話間,壽喜鍋已經徹底煮好了。

  「壽喜鍋好了!」有警官喊。

  於是在這一聲高呼下,這場聚餐才算是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

  另一邊。

  和店主說完話,降谷零環視了一圈屋內開得正盛的各色當季鮮花,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一側的卡布奇諾玫瑰上。

  淺粉色中透出一點咖啡色的玫瑰開得鮮妍,香氣輕淡好聞。當然,降谷零看中它,除了因為是玫瑰花,也因為裡面有好幾枝的花瓣混雜出了一種介於咖啡色和琥珀色之間的色彩。

  很漂亮。他想。有點像咲眼睛的顏色。

  於是理所當然的,降谷零將那九枝卡布奇諾玫瑰挑出,作為花束的主要花材之一。

  然後,是7支淡紫色的郁金香,作為另一種主要花材。

  降谷零小心地將花朵抱到安靜等待著的店主面前,他將鮮花放到桌上,微笑著說:「麻煩用這兩種花做一束吧。」

  半白了發的老婦人看向他,清晰地看見了降谷零眼底的柔光,她再看一看桌上的鮮花,心中便了然了。

  這是一束送給愛人的鮮花。

  老太太的動作舒緩,速度卻不慢。

  花束大致成型後,她轉身,從身側抽出幾支香雪蘭,雪白的小花點綴在花束間,再佐以淺綠色的噴泉草,最後包上淺粉色的包裝紙,看起來美麗又清新。

  老人再整理了一下,才將今天的最後一束花遞給眼前的客人。她看向降谷零,面容溫和,語氣舒緩。

  「祝你和愛人幸福。」

  降谷零一愣,接過這束花,微笑起來,「承您吉言。」

  說完,他帶著這份禮物,離開花店。降谷零駕駛著車,一路駛向星野咲的公寓所在的方向。

  他的身後,老人慢悠悠地走出來,將花店上掛著的牌子翻轉過來。

  這一天已經快結束了。

  大部分的人都已經結束了工作,在回家的路上了。

  ————

  星野咲先降谷零一步回到了家。她後面又喝了幾杯酒,現在整個人都是一種半醉的狀態,被佐藤美和子送到公寓樓下後,又強撐著回了家,現在星野咲一動都不想動。

  突然她像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一樣,高興地整個人都蜷縮進了沙發裡。

  嘿嘿嘿。

  好開心哦!

  她現在感覺自己整個人就仿佛一大團祭典上才有的粉紅色棉花糖,輕飄飄軟綿綿,上面還撒著亮晶晶的糖片。

  星野咲在沙發上滾來滾去,然後又猛地一下坐起來。

  她迷迷糊糊但是又十分認真地拿起她的手機。

  第一時間,她想要打電話給零分享她現在喜悅的心情。

  她想要告訴他,今天的壽喜鍋很好吃。

  大家都好棒。

  她過的好開心。

  可在撥出去的前一秒,她停住了動作。

  因為她擔心降谷零在出任務。

  「咕嘰咕嘰。」

  星野咲看著自己手機列表上的通訊錄,面色凝重。

  「晚上好!光光光,我今晚好開心,跟大家一起去居酒屋吃壽喜燒了哦.....」

  像是一只出籠的小鳥一樣 ,開始嘰嘰喳喳地說道。

  她按著順序一個接一個跟她關心的人打電話。

  「明美姐也晚上好,我好想你哦,我跟你說今天過的好開心嘿嘿嘿......」

  「陣平你一定想不到吧,我今晚喝了好多酒哦,感覺天上都出現了星星......」

  「美和子早點睡哦,下次我們再一起出來玩吧.....」

  「.......」

  星野咲一口氣打了幾乎列表裡所有人的電話。

  嘟嘟嘟——

  房間最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星野咲蜷縮在沙發裡,盯著那個不敢打的電話號碼,電視裡傳來一點也不搞笑的綜藝聲音。

  像父母去世後,沒有遇見齊木楠雄前的每一次一樣。

  最害怕是就是熱鬧之後的寂寞。

  然後,她聽見了門鈴被摁響的聲音。

  ————

  當降谷零捧著鮮花,站在星野咲的公寓門前,按響了門鈴後,他突然開始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點緊張。

  他突然就開始糾結自己現在看起來是不是不太好看。

  降谷零昨天只睡了三個小時,又趕飛機飛回日本來,現在難免顯得有點狼狽。

  他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側耳聽著一門之隔的所有動靜。

  降谷零的眼睛明亮,心底是濃厚的歡喜和期待。

  一開始是急促的腳步聲,明明是很微小的聲音,可在降谷零的耳中,卻明顯得過分。

  「啪嗒啪嗒啪嗒…」

  一聲又一聲。

  逐漸與他加快著的心跳聲合二為一。

  降谷零一時之間,突然分不清在他耳中聒噪的,究竟是急促的腳步聲,還是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

  他只是恍惚間覺得,那一聲聲響亮的聲音,不是鞋子落地,而是一個又一個,落在他心髒上的,響亮的吻。

  然後,在他的面前,那扇門打開了。

  黑發的女生從門後探出頭來,嘴裡嘟嘟囔囔著說話:「誰呀?這麼晚來找我……」

  她抬起頭來,看向這位突然造訪的客人。

  然後女孩子琥珀色的眼睛便突然被點亮,像是此時天幕上的星星落到了她的眼睛裡。

  星野咲驚喜地看著面前金發黑皮的男人,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她喊他:「波本!」聲音中滿是快樂。

  於是突然地,降谷零俯下身去,擁抱了她,連同那束香氣馥郁的鮮花。

  沒有任何原因,只是心隨意動而已。他望進星野咲的眼中,看清了她眼中滿滿的快樂和喜歡,於是,降谷零想要擁抱她。

  而且,本來他就是為了這個擁抱而來的啊。

  降谷零的聲音溫柔,「好久不見,菲奧娜。」感受著星野咲的呆愣,他的聲音逐漸染上了笑意,「我很想念你。」

  他剛想松開手,可懷裡的女孩子已經先一步後抱住了他。

  雖然對於降谷零的舉動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可或許是他出現的時間太好,又或許是醉意作祟,星野咲回抱住了他的腰。

  她抱住他,像是突然擁有了安全感和勇氣。降谷零身上溫熱的體溫驅散了星野咲心中所有的孤單。

  星野咲的臉一下子紅了。

  今晚喝下的酒精現在終於開始全部揮發作用了,心跳的速度是平常的幾倍。

  抱住對方的手在微微顫抖。

  黑發的女生抬起頭。

  「我喜歡波本!」

  「超級超級宇宙無敵第一喜歡的那種。」

  「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是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星野咲喜歡降谷零。」

  不等降谷零說話,星野咲紅著臉認真地一字一句對他說道。

  她能感覺的到,降谷零的親近和動搖。

  「是戀人之間的喜歡哦。」

  她聲音變得輕起來。

  「想要和波本牽手、擁抱、約會和親吻!還想和你一起做很多很多事,度過很長很長的時間的喜歡!」

  降谷零沒有拒絕,沒有推開,只是在思考。

  於是無名的勇氣湧上心頭來,黑發的女生踮起腳尖,湊向他的臉頰。

  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更親近一點,想要和零貼貼臉……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貼貼臉已經是星野咲所能想到的,可以接受,也最親近的動作了。

  星野咲的公寓內沒有開燈,只有柔和的月光從窗戶撒落進來。

  被她的告白驚住的降谷零一時沒有反應,他半垂著眼,心中動搖又徘徊。

  然後是下巴上突如其來的,輕柔的暖意。

  是皮膚相觸的暖意。像狗狗親近的貼貼,是來自於星野咲的貼貼。

  一點不會比落葉更重的,像是蝴蝶觸碰花瓣一樣的貼近。

  它輕飄飄地落在降谷零的下巴上,卻在他的心中輕而易舉地掀起驚濤駭浪。

  降谷零看向被他攬在懷裡,臉頰通紅,目光躲閃的女生。

  或許是從窗台蔓延而來的月色太美,也或許只是他的心動再也無法控制。

  降谷零俯身低頭,吻住了星野咲。

  「……」

  所有的話語都消失在他們交纏的唇齒之間。

  星野咲睜大了眼睛,看見降谷零半閉著的眼睛。她聽見自己不停加速的心跳聲。

  那束夾在兩人之間的鮮花落在地上,琥珀色和紫色交雜著從花枝脫落,融成一團。

  可無人在意。

  月色正好,正適合擁抱和親吻。

  一吻結束,降谷零低下頭,與星野咲額頭相抵。他的眼睛明亮溫柔,呼吸間也帶著一點喘息聲,說話間卻顯得格外動人。

  他直視著星野咲,說:「今夜月色真美。」

  降谷零看見她愣怔著的模樣,在一片馥郁的花香中,笑著說:「或許應該更直白一點。」他的聲音溫柔,話語也動人。

  「我喜歡你。」他這樣說。


第93章

  「嘿嘿嘿……」

  午餐時間裡, 星野咲卻是難得地吃一口飯就看一眼旁邊放在桌上的手機,臉上的笑容燦爛又甜蜜。

  她在午餐上來之前才給降谷零發了消息,現在正滿心期待地等待著自己的新晉男朋友的回復。

  是的, 在昨天晚上,星野咲答應了降谷零的告白,兩個人正式開始了交往。

  「叮咚——」是消息的提示音。

  星野咲顧不上自己面前熱氣騰騰的鰻魚飯,連忙拿起手機, 開始看這個消息是不是自己所期待的人發來的。

  並沒有讓她失望, 這個消息確實是來自於降谷零的回復。

  其實星野咲之前發給他的消息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只是因為喜歡,她便一有什麼自己覺得有趣或者開心的事, 就下意識地第一想要和降谷零分享。

  於是從警視廳出來, 被一只小奶貓抱住了腳踝後, 星野咲在將這只跑過來賴在她腳上的小家伙從頭到尾擼了個遍後, 就忍不住想要和降谷零分享日常。

  [看!剛剛碰瓷我的小壞蛋!]附贈一張小貓咪抱住她腳踝,眼睛圓滾滾看向鏡頭的照片。

  ————

  在收到了星野咲發來的消息後,降谷零看著照片上一臉無辜的小貓咪, 忍不住微笑。

  因為小貓很可愛,也因為發消息給他的人很可愛。

  他微微偏偏頭, 開始思考怎麼回復星野咲的消息。其實只是簡單的誇獎小貓可愛也可以, 可降谷零明白, 星野咲的消息,分明就是在和自己分享日常。

  所以, 他也想要將自己的日常和她分享。

  可降谷零苦惱地發現, 他的日常好像並沒有星野咲的那麼有趣。

  他剛剛才結束了又一次行動會議。作為此次行動的制訂人和主要人物, 降谷零以及赤井秀一交換了彼此手中的情報, 包括他們身後的日本公安與FBI。

  為了確保計劃能夠成功執行, 加之烏鴉集團橫跨日本、歐美、非洲等數十個國家的勢力,日本公安與FBI的高層對於其他國家的組織也進行了交涉。

  當然,都注意了消息的保密度,目前還只是在進行初步交涉,大家都在試探,但對於覆滅組織這件事,所有國家的態度都很一致。

  他們敏銳地察覺到了日本公安以及FBI在話語間有意透露出的,想對烏鴉集團動手的信息。雖然不知道他們打算怎麼做,但這十幾位聯絡人同樣隱晦透露出自己願意幫忙的態度。

  於是,以日本公安和FBI為主,主要由美國CIA和CSIS、英國MI6、德國BND提供幫助,這一次針對琴酒的圍剿蓄勢待發。

  結束完這次多組織的會議後,降谷零正七拐八拐地繞著彎從進行會議的安全屋離開。

  他的大腦中還全部都被會議中各種各樣的計劃、預防和討論占據著,一些之間也不知道該和星野咲分享些什麼。

  要是只分享這些天無休無止的討論的話,未免有些無趣了,降谷零也想要和星野咲分享一些日常生活中可愛、有趣的,會讓她微笑起來的事情。

  他往前走著,目光卻有點發散,降谷零依然在想該怎麼回復。

  直到一片金黃的落葉被帶著植物清爽氣息和濕潤水汽的風從枝頭吹落,再慢悠悠地,打著旋兒地,落在了降谷零的頭上。

  金發黑皮的男人被頭上突如其來的這一點點重量喚回了神。降谷零將自己頭上的落葉摘下,下意識地抬頭往斜上方看去。

  映入他眼中的,是大片大片金黃的銀杏葉,混雜著大片大片的火紅楓葉,金黃配著火一般的紅色,絢麗又壯美。

  十一月的東京,正適合賞楓。

  降谷零想,等這次行動結束,就和咲一起來公園裡賞楓吧,銀杏也很漂亮。

  他低頭看向自己手裡的那片落葉,是銀杏葉,小扇子般,捏在手中還有種微涼的感覺。

  降谷零捏著葉梗將這把「扇子」轉了一圈,彎了彎那雙好看的紫色眼睛,笑意在他眼中便如煙雲彌漫。

  他想,我知道要把什麼分享給咲了。

  於是降谷零拿著手機,打開相機,對著他右側的湖,拍了一張照片。

  他開始在屏幕上快速地打字。

  [小貓很可愛,謝謝菲奧娜的分享(笑)]

  [不過我的今天也是有很多會議的一天,討論計劃,好像不太有趣,但是……]

  寫到這裡,降谷零看著對話框裡的文字,唇邊笑意溫柔明澈。

  他繼續開始打字。

  [還是很想和你分享一些會讓你開心的事,於是思考了很久,直到被落葉砸到頭,看到身側……]

  ————

  星野咲點開降谷零發來的消息,是很長的一段。

  [……看到了很漂亮的景色,於是也想要分享給你。]

  附贈一張照片。金黃的銀杏位於右上角,中間是碧藍的天空和淺綠色的湖水,更遠一些的,是連成一片的火紅楓葉。

  很漂亮。漂亮得讓星野咲的眼睛也變得明亮起來。

  然後她看見了降谷零發來的最後一段話。

  [楓葉和銀杏都很漂亮,]他說,[但是看到它們,我的第一反應是想和咲一起來賞楓。]

  [等到結束後,請和我一起來公園賞楓吧。]

  因為降谷零的這幾句話,星野咲的眼睛被徹底地點亮了,她原本就帶著笑容的臉更是忍不住唇角高高上揚,臉上的笑容燦爛明亮得仿如陽光。

  坐在對面的佐藤美和子看著星野咲一臉戀愛中的甜蜜笑容,也被她燦爛的笑容感染得露出一個笑來。

  但看著擺在兩人面前逐漸失去熱氣的鰻魚飯,她還是伸手拍拍星野咲,出聲提醒她:「菲奧娜,先別看手機了,待會飯可就冷了。」

  聽見佐藤美和子的提醒,星野咲連忙回復了降谷零一個可愛的表情包後,放下手機開始吃飯。

  另一邊剛走出公園的降谷零看著星野咲快速回復過來的好幾條消息,眼中笑意滿滿。

  [好!(狗狗比心·jpg)]

  [嘿嘿嘿,是約會吧是約會吧,我答應了哦!到時候一起去賞楓!]

  [咕嘰,美和子喊我吃飯了,遛走]

  [晚上見哦!(狗狗貼貼·jpg)]

  他輕點屏幕,回復她:[晚上見。]

  ————

  本來星野咲還想著今天晚上和降谷零在自己的公寓裡吃大餐,再愉快貼貼一下,當然,有親親更好。

  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臨近下班前,警視廳收到報案,一家壽司店的廁所中有人發現了屍體。隨即,搜查一課由目暮警官帶隊,立即出警,星野咲也是其中一員。

  等到將案子解決,所有人回到警視廳時,已經快到晚上十二點整了。

  而星野咲手上還有兩個案子的結案報告沒有寫完。准確來說,她還沒有開始寫。

  本來星野咲是打算在下班之前寫完其中一份,另一份則是帶回家去,等和降谷零一起吃完晚飯後再寫。

  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她也只能發信息告訴降谷零所有情況後,選擇留在警視廳裡通宵加班。

  沒辦法,要是時間足夠的話,星野咲肯定會把文件帶回家寫,但是明天就要交,時間確實不太夠。

  加上警視廳裡的電腦查詢案件資料更加方便,於是她還是選擇留下來加班。

  縱使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可警視廳裡依然燈火通明,負責值班或是手上還有案件尚未偵破的警官們或是合衣趴在桌子上休息,或是依然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開始復盤案件細節。

  搜查一課內安安靜靜的,目前手上案件全部清空的搜查一課除了值班的警官和留下來加班的星野咲,沒有其他人在了。

  而值班的警官也都趴在桌子上休息。

  星野咲盡量放輕了手上敲鍵盤的動作,好讓自己打字的聲音不要太大,以至於吵到其他警官的休息。

  室內一片安靜。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但星野咲的目光始終專注。

  直到天光微熹,她終於敲下最後一個字,星野咲將報告收尾,才拉直了身體,伸了個懶腰。

  聽著久坐後動作間骨頭發出的脆響,星野咲松了一口氣,她伸手揉揉自己的臉,試圖驅散腦子被報告和文件塞滿的感覺。

  「……終於寫完了,呼——」星野咲把報告整理好,發到目暮警官的郵箱裡。

  她拿起搭在身後的外套,輕手輕腳地往警視廳外走去。

  因為之前剛解決了兩個案子,目前也沒什麼大案,星野咲成功從目暮警官那裡得到了三天假。

  前提是把她手上的所有案子的後續程序處理完。

  當然,說是放假,實則和諸伏景光的「出差」是一樣的,都是為了這一次行為作借口。

  而現在,星野咲終於可以去度過自己珍貴的假期了。

  她穿上外套,走出警視廳,腳步格外輕快。星野咲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四點二十七分。

  從飲水機裡裝了杯冰水,坐上車,星野咲先喝了半杯,感覺自己整個人清醒了後,又用冰水沾濕車上的紙巾,往自己臉上一蓋,瞬間被冷得一個激靈。

  人徹底清醒後,星野咲才啟動車子,往回家的方向開去。

  結果開到一半,因為道路修整,她不得不換了另外一條路線,繞遠路回公寓。

  時間剛過四點五十,冬日的天亮得遲,現在還是黑沉沉的。

  紅綠燈前,星野咲停下車,隨著車內放著的歌輕聲哼著,聲音歡快。

  她隨意地觀察著四周。時間還早,街上空無一人。

  直到紅綠燈還剩下三秒時,星野咲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自隱蔽處走出。

  是很久不見的伊達航,以及最近由他帶著的新人高木涉。

  看見豪爽大笑著和高木涉說話的健壯男人,星野咲眼睛一亮。在紅燈轉綠後,她果斷踩下油門,明黃色的車被啟動。

  星野咲轉動方向盤,往伊達航和高木涉的方向開過去。

  見到了一直在忙案子,上一次見面還是碰見他和女友在約會的伊達航,看情況知道他的工作已經結束,現在正准備去休息,星野咲想過去打個招呼。

  明黃色的馬自達RX-7在昏沉的光線中其實還挺顯眼的,但因為伊達航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和高木涉的對話上,他並沒有太注意這輛平穩駛來的車。

  他看一眼車,笑著和站在自己旁邊的高木涉說話:「看,好漂亮的車。」

  伊達航示意高木去看那輛距他們不過百米的車。

  高木涉聽見他的話,也好奇地轉頭看過去。

  沒等他說話,下一秒,一束強光突然從不遠處的轉角射過來,刺痛了高木涉的雙眼。

  然後,是刺耳的,汽車輪胎與道路的磨刺聲。

  「吱——」

  一輛黑色汽車以失控的模樣,飛速往伊達航的方向開過來。

  而他與汽車的距離,僅有三百米左右。

  同樣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的星野咲直接將油門踩到底,這輛由她提出建議,萩原研二親手改造的車發出震耳的轟鳴,然後以離弦之箭般的速度疾馳而出。

  在高木涉和伊達航還沒反應過來時,星野咲已經控制著車從側面切入,橫亙在他們與那輛黑色汽車之間,同時用車頭撞向黑色汽車,強行改變了它的行駛方向。

  「砰——」地一聲,那輛原本飛馳向伊達航的黑色汽車一頭撞在旁邊的牆上,車頭癟下,同時安全氣囊也彈了出來。

  星野咲顧不上自己這輛車破碎的車窗,她連忙打開車門,從裡面出來。

  黑發的女生腳步匆匆地奔向正站在一旁的伊達航和高木涉。

  星野咲的語氣焦急,臉上還帶著被紛飛的碎玻璃劃出的細小傷口,「伊達前輩!還有高木君,你們還好嗎?!」

  被突然事件驚住的高木涉一時回過神來,伊達航的反應速度倒是很快。他拍拍身旁的新人的肩,當做安撫。

  隨即看向面前的星野咲,伊達航仍然叼著那根牙簽,笑容不變,他語氣平淡地和星野咲說話:「沒事,我們都沒受傷。」

  說完,伊達航又拍拍星野咲的肩,「還得多謝你了,小林。」

  不等星野咲說什麼,他提醒說:「倒是你臉上的傷,回去記得處理一下,別留疤了。」伊達航說著,對她揮揮手,趕著星野咲離開。

  「我看你也是剛加完班,快回去休息吧,這裡我們會處理,等你回來補個筆錄就是了。」看見星野咲臉上的猶豫,他又加了一句,「放心,都有監控在呢。」

  伊達航指指紅綠燈上亮著紅點的攝像頭,「這事沒什麼麻煩的,小林你先回去吧。」

  「對對對,小林警官放心回去吧,這裡有伊達前輩和我,你放心吧!」回過神來的高木涉也勸。

  看見他們兩個人確實一點事也沒有,星野咲原本緊繃著的神經才放松下來,而與此同時,濃重的困意也洶湧襲來。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星野咲對著面前兩人點點頭,「好,那就麻煩伊達前輩和高木君了。」

  星野咲剛想說自己這就開車回家,結果就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余光瞥見自己那滿是刮痕和凹陷的車,再看一眼手表。

  五點一十二分。

  路上已經有零星的出租車了,於是星野咲立刻放棄了自己開車回去的念頭,她怕自己開著開著車就睡過去了……

  「那,麻煩伊達前輩你們幫我把車開回警視廳,我等後面回來再開去修吧。」星野咲笑著開玩笑,「我怕我半路上睡著了,疲勞駕駛可不行。」

  「哈哈哈哈哈好,小林你放心把車交給我和高木就好。」伊達航爽快地答應下來。

  隨即星野咲轉頭往一邊走去,攔下一輛出租車回家休息。

  ————

  下午三點。

  郵件的提示音吵醒了還在補覺的星野咲,她從床頭櫃上摸到手機,解鎖查看。

  [晚上九點在碼頭彙合。]

  意簡言賅的郵件內容,後面是具體的地點。

  一片昏暗,星野咲看清了發件人。

  琴酒。


第94章

  星野咲立刻因為這個名字清醒了, 那些原本還盈繞在她腦海中的睡意,像是被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 全部散了個干淨。

  她掀開被子, 坐直了身子。顧不上凌亂的頭發,星野咲連忙把這封郵件轉發給降谷零。

  隨後立刻起身。在將一捧冷水潑到臉上後,星野咲才覺得自己徹底冷靜了下來。

  她任由水珠滑落, 不去管自己濕潤的額發。星野咲走出浴室,動作快而有條理地從公寓各處拿出各種武器和設備。

  隨後, 她將身上的睡衣換下, 穿上方便活動的衣服, 再一點點地將槍/支以及子彈裝好。

  隨著「哢嗒」一聲, 星野咲將檢查過後, 全滿的彈夾推入,同時將桌上的匕首和這兩把槍放好。

  她垂下眼睛,握緊了拳。

  下一秒, 耳中的耳麥發出一聲短暫的電流聲。

  隨後,降谷零的聲音由耳麥中傳出。

  「咲, 放心。」他的聲音堅定有力, 「我們和你一起。」

  「……嗯!我知道, 我相信我可以做到的!我也相信零!」星野咲小小地笑起來, 眼中光芒明亮。

  降谷零聽出了她話語中的堅定和信賴。

  金發黑皮、全副武裝的男人垂下眼,輕輕地笑了笑。

  「那麼, 我把本次行動的其余幾位主要成員接入到通訊中來。」降谷零聽見了星野咲的回答。

  「好!」

  隨後,他手上動作不停,將赤井秀一、諸伏景光、風見裕也, 以及小田切智和依次接入到通訊中。

  沒有任何一句寒暄, 幾人作為本次行動的主要成員, 再一次開始確定行動的每一個具體步驟。

  同時,降谷零用於偽裝成波本的那台手機上,收到了來自於貝爾摩德的訊息。

  [確認本次任務只有琴酒與維斯帕參與,伏特加暫時被調去南非了。]

  在與貝爾摩德反復試探過彼此的態度後,降谷零和此次行動的其余人討論過,確定貝爾摩德這一次確實是站在了組織的對立面。

  雖然不能確定她目前反水的原因是什麼,但降谷零他們還是大膽地選擇了先相信貝爾摩德。

  同時,這位魔女為了顯示誠意,在赤井秀一派人將宮野明美轉移並保護起來時,也摻了一腳,幫忙迷感視線,並誤導了組織的追查方向。

  降谷零看見了貝爾摩德發來的訊息,他將內容告知通訊裡的所有人。

  隨即,又一條信息跳出。

  [祝你們好運。]

  然後那位魔女退出了聯絡。

  降谷零明白貝爾摩德的言下之意。如果他們成功了,這會是貝爾摩德保下自己的籌碼,但如果他們失敗了,那這些聯絡,貝爾摩德絕不會讓人查到自己身上。

  他知道,接下來的行動,貝爾摩德只會作為觀察者存在,她絕不會再插手了。

  降谷零的神色不變。他將手機關上,繼續和所有人一起將整個計劃的所有步驟再次確認。

  即使在這一周之內,他們都已經無數次地聽過這些內容,甚至修改過。可每一個人都沒有不耐,他們只是慎重地、一次又一次地核對。

  每一個人都試圖將所有的意外扼殺在搖籃裡。

  時間也在他們的討論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著。

  終於,安全屋裡和星野咲的公寓裡同時響起了鬧鐘的響聲。

  降谷零和星野咲同時將鬧鐘關上。

  7點整。

  距離琴酒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

  「……那麼,」沉默了一瞬後,降谷零說:「動身吧,咲。」

  安全屋內的每一個人都聽見了女生活力滿滿的聲音。

  「是!星野咲已知悉!」他們聽見她走動的腳步聲,「請長官放心!」

  隨後,星野咲先切出了通訊。

  在她退出後,坐在一邊的小田切智和像是累了般,他閉上眼睛,一瞬後又迅速睜開,眸光銳利。

  「那按照計劃,我先帶人過去了。」說完,小田切智和起身離開。

  隨後是FBI的朱蒂與卡梅隆,二人作為隊長帶著FBI的人離開。

  他們之後,是諸伏景光,他負責的,是日本公安這邊的狙/擊手小隊。

  經過降谷零身邊時,他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這位幼馴染的肩膀。

  「zero,我們都相信你。」諸伏景光的話語輕卻有力。

  最後,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同時帶人往那個碼頭疾馳而去。

  所有人像是精密儀器中的零件般,同時而迅速地行動了起來。

  為了同一個目標。

  ————

  與此同時。

  星野咲在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什麼後,帶上所有的東西,出門。

  她選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坐上年後,星野咲將油門踩到底,汽車飛馳而出。

  街道上一派華燈初上,熱熱鬧鬧的景像,但星野咲的眼底卻滿是冷然和緊繃帶

  她伸手,輕輕在耳麥上按了一下,再一次切入通訊中。但這一次,通訊中只有星野咲和降谷零兩個人。

  從一開始就計劃好的,由降谷零作為星野咲的直接負責人與聯絡人。

  她想和他說說話。無論星野咲口中說得有多堅定,可越是接近那個碼頭,那些緊張越是湧上她的心頭。

  「零……」我有一點害怕。

  星野咲喊他,可剩下的那些話語堵在她的喉嚨,星野咲根本說不出來。

  她快速地眨了幾下眼,因為緊張和擔憂,星野咲的眼角發紅。

  「我在。」另一邊,同樣開著車,往碼頭疾馳而去的降谷零出聲應答。

  他聽出了星野咲未盡的話,於是將她之前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

  降谷零說:「咲,別擔心,我們都和你一起。」他的聲音輕緩但篤定:「我相信你做得到的,咲,請相信你。」

  「……」

  降谷零在星野咲回答之前,繼續說,「或者,請相信我吧。」

  看著在視線中由小變大的碼頭,他溫柔地微笑起來。

  「請你相信我,咲。」降谷零的聲音像是在許下誓言,「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相信零。」星野咲從他傳過來的聲音裡感到了一絲安心,「但是對不起,到現在還是有點控制不住緊張……」

  她收緊手,臉色有點蒼白。

  然後,星野咲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她對著電話那頭輕聲說道:「雖然說要做一個英雄,但是這個過程果然很可怕啊……」

  「現在,我想要從零這裡汲取一點點勇氣。」

  「可以嗎?」

  她彎起眼睛,努力把語氣變成平常的模樣。

  「……」可降谷零沒有被星野咲偽裝出來的平靜騙到。

  咲一點也不會說謊。他想。

  可降谷零沒有戳破。他只是好像毫無察覺般,溫和了聲音。

  他說:「可是,我已經把我所有的勇氣都借給你了啊。」

  過了一小會,在交纏的呼吸聲間,他低低出聲,他喊她的名字。

  「咲。」

  「你已經是最勇敢的好孩子了。」

  「你是英雄。相信你自己吧。」降谷零說。

  星野咲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裡永遠有著明亮的光,像是太陽。

  「嗯!我已經是英雄了!」

  「我相信我自己。」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到時候我要跟零一起去看楓葉。」

  「不止是楓葉,所有好看的地方我都想跟零一起去。」

  「好。」降谷零溫柔了目光,對電話那頭的戀人露出了一個看不見的安撫笑容,「那麼,先掛了。」他切出通訊,神色迅速由剛剛的溫和帶笑變得冷靜。

  星野咲聽著掛斷電話的嘟嘟聲音。

  她握緊了拳頭,對自己說道。

  「我也有在努力了!我也會成為保護別人的存在的!」

  ——另一邊——

  在離碼頭還有一段距離時,降谷零停下車,帶著身後的一隊公安進入由小田切智和標注好的隱蔽點。

  同時,赤井秀一也帶著人進入附近隱蔽。

  一片寂靜中,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著。

  終於,星野咲的車到達了碼頭外。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那一片。

  降谷零看著星野咲下了車,站在車旁等著琴酒的到來。

  他看見黑發的戀人繞著車子轉了一圈,耳麥中是不同的人的彙報聲。

  「狙/擊手已全部就位。」諸伏景光趴在附近的高樓上,從瞄准鏡中看向不遠處的空地,聲音冷靜。

  「一隊已就位。」小田切智和。

  「FBI全部就位。」赤井秀一。

  「二隊已就位。」風見裕也。

  「降谷知悉。」說完,降谷零再一次打開一邊的耳麥,接入與星野咲的單線通訊中。

  「所有人員已就位。」他的聲音冷靜。

  隨後,降谷零看見星野咲按照約定好的動作,右手將頭發卷了兩卷,示意她已經知道了。

  在所有人的等待中,時間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晚上八點五十七分。

  也是在這個時候,星野咲他們終於看到了那輛從拐角處過來的黑色保時捷365A。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被吸引了過去。

  而星野咲看見那輛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保時捷365A,在短暫的呼吸一窒後,迅速冷靜了下來。

  她在自己的車旁站定,等待琴酒的到來。

  沒有幾秒,這輛在星野咲眼中如同幽靈一般的車在她面前不遠處停下。銀色長發的殺手依然是一身純黑的裝扮,他從車上走下。

  琴酒看向眼前這個縱使努力保持冷靜,但眼底還是泛著淚的家伙,不耐又輕蔑地「呵」了一聲。

  他是真的不明白,卡慕和摩根究竟是怎麼養出這麼一個女兒的。如果不是卡慕最近負責的項目有了進展,琴酒根本就不想看到這個人。

  每一次見面都在哭。如果不是卡慕和摩根,他甚至不會記得她。

  即使確實很有天賦。他想到自己曾看見的,星野咲的訓練片段。

  但是不適合組織。

  而不能為組織所用的,根本不會被琴酒放在眼裡。

  但他試圖將這個廢物訓練成可用的幫手。

  組織裡的老鼠太多,生出異心的蠢貨也太多,而維斯帕,憑著身世和性格,反而成了琴酒眼中還能用用的刀。

  「走吧,維斯格。」銀發的殺手看向面前的人,冷漠地扯扯唇角,露出一個笑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現在,徹底解決完那些不識好歹,妄圖對組織進行狙擊的蠢貨後,琴酒終於空出手。

  他決定親手把這把刀打磨出來。

  於是才有了這個只有他和星野咲的任務。

  「否則,廢物沒有存在的必要。」琴酒那雙和狼一樣的墨綠色眼睛看向星野咲,唇邊笑容殘忍。

  「……放心吧,我不會。」星野咲跟上琴酒往裡走去的步伐。

  她的耳麥中是降谷零的聲音,「琴酒還有四百米進入預設範圍。」

  星野咲聽著他的聲音,跟在琴酒的身後,一點一點地往碼頭裡走去。

  琴酒的步伐很大,每過幾秒,她都能聽見降谷零口中不斷縮小的數字。

  星野咲按捺住瘋狂跳動的心髒,讓自己的一切舉動都與平常無異。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三米。

  一米。

  在琴酒徹底走到包圍圈內時,星野咲聽見了降谷零的喝聲。

  「現在!快!」

  下一秒,她下意識拔/槍對著面前的琴酒射擊。


第95章

  「砰——」子彈從槍膛中射出, 以極快的速度飛射向琴酒的後心處。

  星野咲聽見子彈刺穿人體的聲音,同時,她的臉上也被溫熱的血液濺上。

  她知道, 自己這一槍,成功擊中了琴酒。

  可星野咲顧不上去看一眼這枚子彈是否成功刺穿了琴酒的心髒。在拔/槍射擊的下一秒,她就飛速後撤。

  星野咲明白, 等琴酒反應過來後,和他距離最近, 又作為叛徒背刺了他的自己,就是最顯眼的靶子。

  毫不意外的, 星野咲在後退了大概十幾米的距離時, 被系統拔高過的五感讓她聽見了破空而來的子彈聲, 以及降谷零大喊的聲音。

  「咲!躲開!」

  她順勢矮下身子往右側一滾,那裡有一個集裝箱可以作為掩護。是降谷零他們踩過點後特意選出來給星野咲作為掩護的存在。

  而一枚子彈險之又險地擦著星野咲臉頰而過,射在地面上, 濺起一片灰塵。

  銀發綠眼的殺手自包圍中投來冷厲的一眼,那雙墨綠的眼睛仿佛結了冰,看向人時是刺骨的殺意與冷漠。

  琴酒看向不遠處那個臉上被子彈劃出一道傷口,此時正冷肅著臉, 舉槍瞄准自己的黑發女生,扯扯唇, 露出一個殺氣騰騰的笑來。

  維斯格。

  他默念著這個名字,仿佛要將一字一音都在唇齒間磨碎,再吞吃個干淨。

  很好。

  琴酒舉槍, 連發四枚子彈, 每一枚都對准了面前敵人的致命處。趁著包圍的一瞬空隙, 他往外開始突圍。

  可沒等琴酒成功撕開包圍圈,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同時帶人趕到,包圍圈再一次在他面前合攏。

  鮮血順著琴酒的左手流下,一點一點滴落在地。隨著他大開大合的動作與躲避,在地上大片大片地暈開。

  可傷口的疼痛並不能讓琴酒的動作慢下半分。他邊退邊打,閃身退到一個集裝箱後,看著明顯作為核心人物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琴酒唇邊的笑越發冷漠。

  同時,朱蒂和卡梅隆也帶著人從後方包圍了整個碼頭。琴酒徹底陷入了包圍圈。

  星野咲在作為輔助,從遠處瞄准琴酒並射擊了好幾槍後,現在終於和降谷零他們彙合。

  之前因為擔心突然進入戰場會造成麻煩,星野咲並沒有動,只是在後面對琴酒進行射擊。

  而現在,她才持著槍,以警戒的姿勢走到降谷零的身邊,也是所有人的前方,直面琴酒。

  雙方開始僵持。

  琴酒因為只有一個人,又被星野咲一槍打到了左手上,使他左手的靈活度大不如前,加上被打穿的大腿,以致於他現在的行動能力大減。

  而降谷零和赤井秀一這邊,則是因為希望活捉琴酒,在活捉不可能的情況下,他們才會選擇直接殺死他。

  所以現在雙方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僵持之中。

  「嘀嗒——嘀嗒——」星野咲聽見了鮮血滴落在地的聲音。

  來自於不遠處沒有露臉的琴酒,也來自於身後被琴酒一槍打中腹部、大腿、手臂或是致命處的同僚與FBI的探員。

  她抿抿唇,端著槍的手依然很穩,可心中卻明白,如果再等下去,很快就會有人因為傷勢過重而出事。

  星野咲的余光飛快從後面捂住胸口某處止血的一位FBI探員身上略過。

  他捂住的是肺部。或者說,他的肺很有可能被子彈打中了。

  會死的。星野咲淺薄的醫療知識告訴她,如果不及時手術,那個FBI的探員,很快就會死的。

  她依然舉槍對准琴酒所在的地方,耳邊是小田切智和的說話聲。他在試圖勸降琴酒。

  星野咲另一只手快速地按了好幾下耳麥,切入幾位隊長與負責人的通訊中。

  她的指尖在耳麥上某處輕輕敲擊,以他們一早就定下的密碼頻率傳訊。

  [申請小隊。五人。後方靠近。]

  星野咲申請由她帶領一個五人小隊,從後方靠近,和琴酒正面打。

  站在星野咲身側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也察覺到了她剛剛的目光落點。兩人沉思一瞬,一前一後敲擊耳麥,給予回復。

  [同意。]

  [同意。]

  他們都明白,這樣僵持下去不行。即使已經控制住了此次任務組織派來的情報組的人,降谷零甚至利用貝爾摩德的權限,隱藏了這次任務信息。

  可琴酒太久的不出現,還是會讓組織警惕起來。畢竟他目前暫時負責組織在日本的全部事宜。

  速戰速決,是他們針對組織的首要方針。

  隨後,其余幾個人也全投了贊同。

  星野咲眼睛一亮,悄無聲息地往後退去。

  同時,降谷零切入他與諸伏景光的單線通訊中,輕輕敲擊耳麥。

  [盡快。掩護。]

  [明白。]

  在星野咲開始行動的同時,原本趴在地上的諸伏景光也立即起身,打開地圖重新選定了一處狙/擊點。

  他對狙/擊小隊的其他人下令:「藤田和我轉移,其余人靜待不動,暫時由和司指揮。」

  說完,諸伏景光與離他最近的那個狙/擊手立即奔向他剛剛選定的,能夠大致看見琴酒所在的狙/擊點。

  等諸伏景光他們在新的狙/擊點重新架好槍後,星野咲也帶著人順利地從後面摸了過來。

  她帶著其余5個人,隔著百米和一個集裝箱,看向琴酒所在的地方。

  星野咲探頭出去觀察時,甚至可以看見琴酒黑色風衣的衣擺。

  她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心跳平復下來後,才對著身後的幾個人打了個手勢。

  [跟上。行動。]

  一行六個人將腳步放到最輕,星野咲走在最前面,往琴酒所在的集裝箱的方向走去。

  在離他還有十幾米距離時,星野咲半藏在一個集裝箱後,一手往大腿上摸去。

  被系統強化過的五感讓星野咲無比敏銳,她已經聽到了有人輕到近乎無聲地往這邊靠近。

  像是捕獵的大貓,步伐無聲,卻殺氣十足。

  星野咲摸摸大腿上綁著皮套,裡面是一把匕首。她一手持槍,在對著身後的隊友做了個手勢。

  [跟著我,射擊!]

  然後星野咲迅速從集裝箱後探出半個身子,對著腳步聲響起的方向連開數槍。

  身後的幾名隊友也跟著她,迅速往同一處開/槍射擊。

  而他們開/槍的同時,琴酒也同樣迅速開/槍回擊。

  一時間,連續不斷的槍/聲響成一片。

  被集火的琴酒面色不變。銀發長發的殺手閃身轉入早已想好的掩體後,想起那個背刺自己的叛徒,眯起眼睛,眼中殺意凜然。

  他聽著子彈打在鐵質集裝箱上「叮叮當當」的聲音,借著這片嘈雜,悄然再一次轉移了地點。

  下一秒,琴酒聽見一道輕巧的腳步聲,隨後是自身後來的,呼嘯而至的凜冽風聲。

  銀發殺手的瞳孔一縮,迅速反應過來,他側身往旁邊一閃,避開星野咲力道十成十的一腳。

  不等琴酒抬槍射擊,本就與他沒有幾步距離的星野咲已經順勢纏了上來。兩人纏鬥起來。

  比起技巧和經驗,星野咲相較於琴酒多有不足,可是她天生一身怪力,真的用上十分的力氣,即使不用絲毫技巧,一拳下去都能直接捶斷人好幾根肋骨。

  所以在她的一力降十會下,星野咲如今勉勉強強也和帶著受傷·debuff的琴酒打了個旗鼓相當。

  可也只是旗鼓相當了。他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想要在短時間內,將對方壓制住,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其余幾位隊友持槍站在不遠處,防止琴酒逃脫。

  不遠處的高樓上,靜默地趴伏著的狙/擊手們從瞄准鏡中看向那兩個纏鬥著的,色彩分明的小人。

  諸伏景光像是一塊石頭,連呼吸都放緩了。十二月的風很冷,吹過臉頰時甚至像是刀割,可諸伏景光紋絲不動。

  他扣在扳機上的手始終都很穩。

  諸伏景光在等待,等待著一個機會。

  終於,借著琴酒閃身躲開自己的拳頭的機會,星野咲迅速從皮套中將匕首拔/出。趁著他後撤的時機,她順勢而上,一刀刺向琴酒的右手。

  銀光忽閃而過,劃破銀發殺手的皮膚,鮮紅的血珠從傷口滑落。

  星野咲本來期望借此廢了琴酒的右手,或者讓他丟下槍。

  可銀發綠眼的殺手在她欺身而上,撞入他懷中,以手肘擊向他胃部時,並不如星野咲所期待的那樣。

  縱使手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往外流血,可琴酒卻對著主動撞過來的星野咲扯唇一笑,臉上沾染的血跡刺眼。

  他像是根本就不會痛般,不顧左手被子彈洞穿的傷口,拽住星野咲撞來的手,順勢將她拉近。

  同時,琴酒握著槍的右手也迅速收回,他瞄准了星野咲的心髒。

  他唇邊的笑容更大,卻只讓人聯想到生吃人時的惡狼,血腥又殘忍。

  自始至終,琴酒就沒有把小田切智和勸降的話聽入耳中。

  他始終認為,今天要不是他弄死這些人,重傷脫圍,就是他死在這裡。

  而現在,能夠順利弄死維斯格這個叛徒,已經足夠讓琴酒感到興奮。

  在其余站在旁邊的日本公安回過神來前,最早察覺了琴酒動作的諸伏景光抿住唇。

  他看著下面保持不動的兩個人,以最冷靜的心態按下了扳機。

  「砰——」

  裝了消/音/器的槍響聲並不大,只有諸伏景光和他身邊的另一位狙/擊/手聽見了。

  在看見那個銀色長發的身影倒下,星野咲迅速後撤後,諸伏景光才切入通訊中。

  在降谷零說話前,他對著本次行動的所有主要負責人,在耳麥中,把這次行動的最終結果告知。

  「已擊中目標人物,目前已失去行動能力。」

  諸伏景光聽見了小田切智和松了一口氣的聲音,同時,還有降谷零的聲音。

  「好!」他的聲音中的激動明顯,「本來景你不開/槍我們也要通知你擊斃琴酒的。」

  降谷零笑著說:「組織日本分部那邊已經起疑了。現在倒是正好。」

  「接下來,就是正式與其他官方組織接觸,合力清剿組織了。」

  聽見降谷零,諸伏景光也不由彎起嘴角。從警校畢業開始,就改換姓名,不惜手染鮮血、付出生命也要完成的目標,如今終於見到了達成的一線曙光。

  這讓諸伏景光怎麼能不想微笑呢?

  在他們說話間,星野咲已經確認過琴酒確實已經失去了呼吸。她站起身,垂眼看向這個在組織內像是噩夢一樣,此時卻失去了呼吸,死寂地躺在地上的殺手,一時心情復雜。

  沒等星野咲再想什麼,她聽見了戀人的呼喊聲,溫柔帶笑。

  「咲。」

  不遠處,降谷零彎著眼睛,向她走來。

  天邊撒落一點亮光。

  天終於亮了,太陽出來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今天是個大晴天。

  暖融融的陽光撒落在所有人的身上。星野咲快樂地笑起來,她將所有紛亂不解的思緒都拋之腦後。

  星野咲只是燦爛地笑著,輕快地跑向她正前方的降谷零,像是一只奔向喜愛的人的狗狗,眼睛亮閃閃的,看不見的尾巴也在身後搖成了小風扇。

  她撲進降谷零的懷裡,燦爛地笑起來。星野咲看著他同樣明亮的笑容,輕輕踮起腳尖,親了降谷零的唇角一口。

  在這個視線死角的地方,她沐浴在戀人溫柔包容的目光中,超大聲地,仿佛要告訴全世界一般地說:「我超喜歡降谷零!」

  金發黑皮的男人低下頭來,吻住星野咲。他一手憐愛地捧住女生的臉頰,一手放在她的腦後,溫柔地在星野咲的發絲間穿梭。

  他們親密無間地交換呼吸。

  「我也最喜歡你,咲。」降谷零的話語最終淹沒於唇齒之間。

  「哢嚓」一聲。

  系統再次醒來,小光球按下控制鍵,一張照片定格在屏幕上。

  幾秒後,一張深粉色的cg生成。

  [HE·晴空下的愛戀·已達成!]

  [晴空下的愛戀:我們的愛情與未未,都會如晴空一般。]

  [滴——

  全部人物攻略度已達成!最終HE達成!游戲登出中——]

  隨著這一聲機械音,星野咲所在的世界邊緣一點點變得色彩模糊,然後泛起毛邊。

  在她驚愕的目光中,世界迅速褪去色彩,然後從邊緣開始消失。

  像是墨水融入清水般,短短幾秒內,這個世界在星野咲的眼中消失不見了。

  [游戲已結束。玩家已登出。]

  她聽見系統的機械音。


第96章

  啊。

  星野咲這個時候才有一點實感。

  她眨眨眼睛,想:原來,這真的是一個游戲啊。

  原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真實存在的啊。

  於是淚水後知後覺地從眼眶中湧出,滑落,然後彙聚在星野咲的下巴上,再砸落在這片星海般的虛空中,濺起透明的水花。

  有著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的女生捂住臉,控制不住地哭泣起來。

  星野咲看著那張懸浮在自己面前的深粉色cg,好像還能感覺到與降谷零相擁時的溫暖。

  讓她忍不住唇角上揚的溫暖和幸福。

  是戀人啊。是讓星野咲想到他、看見他,就想要微笑的人。

  她喜歡他。

  星野咲喜歡降谷零。

  好喜歡好喜歡。

  喜歡到即使系統一次又一次地從微小之處提醒星野咲這只是個游戲,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奔向降谷零。

  星野咲捧出一顆真心,把最真誠和熾熱的喜愛,全都給了降谷零。

  他是她的初戀啊。

  深粉色的卡片上,被晨曦籠罩著的戀人擁抱著,親吻著。

  黑發的女生臉頰微粉,她看向近在咫尺的戀人,眼睛亮晶晶的,裡面的快樂和喜愛幾乎要滿溢出來。

  而彎腰親吻著她的金發男人,微垂下來的眼中也只有自己的戀人,他的神色繾綣又溫柔。

  他們多相配。

  [滴——]

  星野咲又聽見系統的機械音。

  [游戲通道已關閉。]

  [恭喜玩家達成以下成就,cg已全部收錄至系統相冊,可進行查看。]

  [松田陣平線:已達成友情線HE·永遠的友人,隱藏線已關閉。

  已獲得cg:初遇、隱晦的溫柔、花火與摩天輪、發帶、約定、水上樂園。]

  [諸伏景光線:已達成友情線HE·最佳搭檔,隱藏線已關閉。

  已獲得cg:初遇、迎春花下、未來的約定、一百件禮物、水母幻夢、月光石。]

  [降谷零線:已達成戀人線HE·晴空下的愛戀。

  已獲得cg:初遇的時光、謊言與懷疑、對你的約定、雨下的繡球花、今夜月色真美、賞楓約定、晴空下的愛戀。]

  [特殊三人cg:TE·一步之遙——已收錄!]

  [感謝您的參與,禮物發放中]

  [人物強行登出中……]

  [祝您在現實中生活愉快!]

  沒有給星野咲更多思考的時間,在系統的機械音落下後,她的意識立即被彈出了系統空間。

  星野咲睜開眼睛,游戲頭盔依然好好地戴在她的頭上,眼前的房間裝飾和擺設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星野咲伸手擦去那些無意識中落了滿臉的眼淚,她的眼眶發紅,不受控制地從喉間發出一聲嗚咽。

  她不願意說自己是回到了現實世界,星野咲不認為,也不願意稱有降谷零他們所在的那個世界是游戲世界。

  即將明知道不可能再登入,可星野咲還是無用功般地再一次按下了「開始游戲」的按鍵。

  毫不意外的,這個全息游戲頭盔毫無反應。

  她摘下頭盔,眼睛紅紅地把這個冰冷的機械抱進懷裡。

  星野咲低垂下頭,額頭與冰冷的金屬相觸。她將臉躲進了頭盔與自己之間。

  像是一傷心就想要把自己變成一小團藏起來舔傷的小動物一樣,星野咲把自己縮成了一小團。

  於是世界也在她的感知中變得安靜又昏暗。

  她沉默著抱緊了懷裡的頭盔,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滑落。

  我是個笨蛋。星野咲想。陣平說的對。

  在這間單人公寓中,只有女生偶爾發出的氣音。

  小小的,像一只受傷的幼犬。

  不然怎麼會這麼難過。

  不然怎麼會這麼喜歡他。

  「嗚……」哭泣的聲音從喉間溢出,黑發的女生又無端想起了自己的戀人,「零……」

  星野咲呢喃著呼喚他。

  明明不久前還在擁抱,可她已經開始想念降谷零了。

  [叮咚——]

  星野咲聽見了消息的提示音,可她卻並不想去查看是誰給自己發了消息。

  星野咲現在只想好好哭一場,好把自己心裡的委屈發泄出來,那樣明天的星野咲就又是一個快快樂樂的星野咲了。

  可她並沒有不接電話的習慣。或者說,在媽媽病重的那段時間裡,星野咲已經習慣了接通每一個打到家裡來的電話,查看每一條發過來的信息。

  她記得媽媽的叮囑。

  那個虛弱又美麗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告訴自己和愛人的唯一的女兒:「要堅強,因為啊,娜娜現在是我們的星野家的一家之主啦。」

  「要好好對待其他人的安慰和關心哦。」和星野咲說話時,她總是會不自覺地用上一些柔和的語氣詞。

  即使對於現在的星野紗紀來說,每說一個字,都讓她覺得呼吸困難,可她看著自己幼小的女兒,還是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

  她說:「不用擔心媽媽,媽媽會好好的。要辛苦我們娜娜,在這段時間裡負責保護我們的家啦。」

  想起來媽媽當時的叮囑,星野咲努力壓制住洶湧的淚意。

  她點開了那條信息。

  可星野咲在看見發信人那個熟悉的昵稱後,剛剛的所有努力都化為了烏有。

  那是她的楠雄A夢啊。是星野咲從父母去世後的保護神。

  她任由淚水大顆大顆地滑落,可星野咲卻感到了安心。

  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齊木楠雄永遠嘴硬心軟,永遠對她有一份縱容。他永遠是會給星野咲安心感的人。

  從十一歲的齊木楠雄敲響父母剛剛去世,因為黑暗而躲起來哭的星野咲的門起,他就變成了年幼的星野咲最信賴的人。

  而這份信任和依賴,也一直維持到了現在。

  於是在看清楚了信息的那一刻,星野咲就下意識地撥通了齊木楠雄的電話。

  因為他說:[別哭了……]

  ——另一邊——

  顧不上站在一邊的齊木空助看好戲的視線,看著自己面前正在發出響聲的手機,齊木楠雄如臨大敵。

  雖然他從出生起就擁有超強的超能力,是當之無愧的世界最強,一不小心還能毀滅世界來玩玩(當然,他肯定不會這麼做),甚至已經拯救了無數次世界,可是齊木楠雄,發自內心地只希望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他面對星野咲時,確確實實和任何一個面對青梅的普通男生一樣。

  換言之,束手無策。

  齊木楠雄:……

  齊木楠雄:……並不是很想要這種普通。

  他真的怕了星野咲這個愛哭鬼和牛皮糖。

  可最後,想到現在估計哭得滿臉淚水的家伙,齊木楠雄還是接通了電話,

  [……]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星野咲,於是齊木楠雄沉默著。

  電話裡只有星野咲小小的、急促的呼吸聲。

  齊木楠雄聽得出來,她在哭。

  [……別哭了。]

  就算他和星野咲是幼馴染,在相處的時光裡已經安慰了她很多次了,可齊木楠雄面對她因為真正的難過而落下的眼淚,還是會感到一點不知所措。

  他只能這樣干巴巴地安慰星野咲。

  可電話另一邊的女生卻因為齊木楠雄的這一句安慰徹底地放棄了那些忍耐。

  像是受了委屈後終於見到了信任的人的小朋友,星野咲終於放任自己大聲地哭出來。

  「嗚嗚嗚嗚嗚——」星野咲的視線一片模糊,「……楠雄嗚嗚嗚嗚……」

  她只是哭,卻沒有將自己哭的原因告訴齊木楠雄。

  星野咲從來不會對朋友提出一些她自己認為無法實現的願望。

  而現在,在她看來,請求齊木楠雄把游戲世界變成現實這件事,就等於無法實現。

  齊木楠雄對自己的好,星野咲知道。她明白,自己如果去求一求他,楠雄肯定會心軟。

  可星野咲更明白,每一份善意都彌足珍貴。她一直喊齊木楠雄作楠雄A夢,可星野咲也害怕楠雄A夢為自己的願望付出代價。

  所以除了撒嬌請求齊木楠雄和自己一起出去玩外,她從不請求齊木楠雄任何事。

  星野咲始終牢記父母的教誨,更多地表達、更直白的靠近、更少的去要求。

  「我好難過啊……」最後的最後,星野咲只是這樣說。

  「……對不起。」難得地,齊木楠雄沒有選擇心靈感應,而是親口說了出來。

  即使一開始是出於好意,可對於讓星野咲傷心這件事,齊木楠雄還是覺得抱歉。

  他本來就是很好很好的人。

  可聽見齊木楠雄這句抱歉後,手足無措的就變成了星野咲,原本的那些濃重的難過也被打散了幾分。

  「誒誒誒?!」光是聽聲音,齊木楠雄和齊木空助都能想到她手忙腳亂的模樣。

  「楠雄,楠雄為什麼要道歉啊,」星野咲的聲音還帶著鼻音,她吸吸鼻子,才繼續說:「明明,應該是我道歉才是……」

  或許是心情不好的原因,星野咲難以避免地emo起來。

  「莫名其妙地哭,像個笨蛋一樣,打電話給楠雄,又除了哭什麼都不說,」她開始數落自己,「果然,我就是個煩人精。」

  星野咲對自己下了定論。

  「不是!」齊木楠雄出聲反駁她。

  粉色頭發的青年抿抿唇,有點不習慣,卻還是繼續說:「不是煩人精。」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可耳朵卻有點紅,「沒人覺得你是,別瞎想。」

  他從來沒覺得星野咲煩人,即使她總是黏著自己,可齊木楠雄沒有趕過星野咲一次,而這本來就是一種縱容了。

  [……雖然你有時候挺煩的。]欲蓋彌彰一樣的,齊木楠雄又加了一句。

  可電話對面的笨蛋從來擅長無視他口頭上的嫌棄。

  所以星野咲因為自家幼馴染難得的坦誠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齊木楠雄最後那句話。

  她琥珀色的眼睛一點點地彎起來,笑意如同清水中的密糖,自星野咲眼底湧出,在她的眼中混出甜蜜又明麗的色彩。

  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齊木楠雄的安慰永遠是星野咲的良藥。

  只要他的一句安慰,溫暖便如同出雲撥日般,驅散了星野咲的難過。

  她把下巴抵在自己的膝蓋上,側著頭,去聽電話另一頭的呼吸聲。

  像幼時的無數個黑暗夜晚。只要聽見齊木楠雄的呼吸,只要知道他在關注自己,星野咲就有勇氣去面對所有。

  「嗯,」她小小聲地回答,「我知道。」

  星野咲用側臉蹭一蹭布料,懷裡依然抱著那個全息頭盔。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我一直都很感謝楠雄。」

  無論是陪伴,安慰,還是縱容,抑或是自己懷中的這個全息游戲,星野咲始終心懷感激。

  [……]即使一直知道她是個什麼性格,可齊木楠雄還是不習慣應對星野咲時不時的直言。

  他選擇了轉移話題,[總之,別難過了。]

  [很快就會好的。]齊木楠雄看一眼齊木空助旁邊顯示屏上的數字

  ——94%。

  快成功了。

  他這樣隱晦地承諾她。

  「嗯!」星野咲重重點頭,「很快就會好的!」

  她重復了一遍。

  然後兩個人陷入了一種突如其來的沉默之中。

  最終,還是星野咲結束了這次通話。

  黑發的女生伸手拽拽床上的枕頭,「那麼,先掛了?」

  [嗯。再見。]齊木楠雄掛斷了電話。

  他看向坐在椅子上滿臉看戲意味的齊木空助,一臉冷漠地再次戴上了他研發出來的頭盔。

  [繼續。]

  「哎呀,楠雄對哥哥可真是冷漠啊。」金發的男人笑起來有種奇妙的冷漠和戲謔。

  齊木空助對於星野咲並沒有多少好感,他願意幫她的原因,一個是因為齊木楠雄在乎她,而他總是想和自己弟弟比一比。

  另一個,就是因為數個世界都有融合的趨勢,而齊木楠雄因此找到了他。作為一個好哥哥,面對弟弟的請求,齊木空助當然是愉快地答應啦。

  至於他有沒有做一些別的。

  那當然是有的啦!

  齊木空助想到自己特意設定的游戲結束點,眼中閃過一縷奇特的光。

  他的心情一好,手上的動作也更快。

  在凌晨兩點,顯示屏上的數字輕輕一跳

  ——99%。

  齊木空助停下手上的動作。

  「剩下的,就只有等了。」

  ————

  與此同時。

  星野咲終於在翻來覆去無數次後,進入了夢鄉之中。

  皎潔的月光順著被風吹起的窗簾縫隙中探入,照亮了床上睡得並不安穩的女生的臉。

  星野咲的臉上還有淚痕。

  她側頭,躲開那縷月光。

  安靜的房間裡偶爾能聽見她的呢喃聲。

  「零……」

  ————

  另一個世界。

  時間已經走到了新的一年,甚至已經走入了新的季節。

  又是一年的夏天了。

  警視廳外的蟬鳴聲嘈雜,剛剛寫完報告的降谷零目光放空。

  整整半年,各國的官方聯手,已經將烏鴉集團的枝葉剪除了個干淨,各個高層成員也基本被捕或被殺。

  現在成為了警部的降谷零在交完手上這份報告後,組織的事便也先告一段落了。

  於是他又一次地想到了自己的戀人。

  在針對琴酒的行動成功後,星野咲便不見了,小田切智和解釋說是她接到了秘密任務。

  可降谷零對此心存懷疑。

  他不知道,有什麼需要星野咲去執行,自己卻根本不知情的秘密任務。

  當然,更是因為,星野咲沒有來和他告別。

  降谷零了解她。

  星野咲不可能不來和他告別,甚至連信息也沒有。

  [叮咚——]是手機默認的提示音。

  降谷零回過神。他拿起手機,上面是他的休假通知。

  金發黑皮的男人疲倦地垂下眼,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往外走去。

  咲啊,你現在在哪裡呢?降谷零的眉眼間縈繞著擔憂。

  在他走出警視廳的同時,齊木空助實驗室中的那個顯示屏上的數字再次跳動了一下

  ——100%。

  世界融合完成了。

  同時,明明自己眼中的世界毫無變化,可降谷零就是感覺哪裡不同了。

  他聽見自己的心髒瘋狂跳動的聲音。

  降谷零難得茫然地看向不遠處,在他視線所及之處,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成了唯一的例外。

  不等他反應,降谷零發現自己的動作也被控制了,然後在他眼前,時間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倒退。

  降谷零看著雪花自天空飄落,自己的裝束也倒回冬日。然後雪花消失,樹葉自青翠變為枯黃,所有的人都變成了秋天的裝束。

  而此時,時間再次流動起來。

  世界好像沒有任何變化,所有人依然充滿希望地去上班上學,開始新的一天。

  只有降谷零站在原地,滿心驚愕。

  直到他聽見世界的聲音。

  無數個世界的聲音。

  它們在慶賀,慶賀順利的融合,慶賀沒有世界因此而受傷或是毀滅。

  然後降谷零聽見一道稚嫩的聲音。

  它說:「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完成他的要求。」

  年幼的世界意識想到那個粉發青年說的話,有點苦惱。

  他和它說:讓那個人早點找到那個女生。

  可它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到啊。年幼的世界意識憂愁地嘆了口氣。

  更年長的一個給它出了個主意:「你直接告訴他嘛。」

  「唔,好像也行。」小小的圓球癱成一灘,放棄了思考,「那就,就這樣叭!」

  下一秒,降谷零聽見了自腦海深處傳來的聲音。它讓他去東京的一個公寓。

  顧不上再去想這一切是否是真實的,或者說,即使是虛假的,降谷零也願意去相信。

  他想要見到星野咲,確定她平安無事。

  降谷零順著那著聲音,將油門踩到底,壓著超速的邊緣,一路開往那個公寓。

  縱使依然疲憊,可他的眼睛卻明亮無比。

  他在期待,期待見到星野咲。

  十五分鐘後,降谷零站在了那間公寓門外。

  他又一次感到了無法避免的緊張。

  降谷零開始擔心,如果來開門的,不是星野咲該怎麼辦。

  可他還是按下了門鈴。

  像是警戒中的獵豹般,降谷零的身體緊繃著。

  然後他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腳步聲,依然輕巧,卻不再輕快。

  於是降谷零突然便安下了心,僅僅是一道腳步聲,可他就是知道,門後的是星野咲。

  確定了她的平安,便讓他忽略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憂心。對於降谷零而言,臥底生活讓他覺得,只要人活著,那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他的身體放松下來,降谷零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他忽視掉身體的疲倦,只專注地等待著自己的戀人。

  終於,門在他面前打開了。

  ————

  因為昨天的哭泣,星野咲的眼睛還是腫的。

  她蔫噠噠地打開門,抬起頭看向門外的訪客。

  正對上降谷零含笑的紫色眼睛。他身上還是制服的打扮,眉眼間也帶著疲倦。

  可當他看向她,眼中的笑意便讓人忽略了一切。

  星野咲呆呆地看著降谷零,被這個巨大的驚喜衝擊得一下子沒回過神來。

  直到他俯下身,笑著問:「咲,不給你好久不見的戀人一個擁抱嗎?」

  星野咲才回過神來。她燦爛地笑起來,眼中卻不自覺地湧出淚水,她撲進面前的人的懷中,抱住他的腰。

  她蹭蹭降谷零,有點委屈地說:「我好想你啊。」

  下一秒,星野咲也被降谷零牢牢地抱進懷裡。他將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輕輕親吻她的臉側。

  「我也很想念你。」

  不等星野咲說話,降谷零像是擔心停頓後勇氣也會消失般,他繼續說了下去。

  「這一次,請和我一起去賞楓吧。」

  「以後,也請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不止月光很美。」

  他難得的失了條理,只是想到了什麼就說什麼。

  這半年的思念和擔憂,讓降谷零放棄了一切掩飾。他風塵僕僕而來,滿身的疲倦根本掩蓋不住,卻滿心滿眼只有眼前的戀人。

  「我喜歡你,咲。」

  降谷零看向星野咲,眉眼溫柔又繾綣,語氣認真。

  他看向她,眼中含著真誠又溫柔的情愫,等待著星野咲的回答。

  終於,在短暫又漫長的一秒後,降谷零得到了一個熱情的親吻。

  黑發的女生含著淚的眼眸明亮,她仰起頭來,笑著吻上他的唇,亳無章法地在上面舔舔。

  像只熱情的小狗狗。

  與此同時的,還有星野咲的回應聲。

  「我也喜歡零!好喜歡好喜歡!」

  「我愛你……」說到最後,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可星野咲還是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降谷零。

  她望向他的眼眸如此明亮,不知道是因為淚水,還是因為喜歡。

  聽見她的回答,降谷零難以控制地揚起嘴角。

  「嗯。」他低聲回應她。

  在星野咲期待的目光裡,降谷零彎著眼睛,給了她同樣的回答,「我也愛你。」

  於是,兩個人的眼睛裡都是彼此了,也都是溫暖的笑意了。

  或許我們之前分開時都會難過,可遇見的我們一定會像兩塊契合的俄羅斯方塊一樣,順利地合為一體,然後炸出彩虹星星的糖果來,把一切難過、疲憊都消滅掉。

  降谷零伸手扶住星野咲的後腦,輕輕將她的頭固定好,才低下頭去,溫柔地親吻了她。

  交換呼吸,唇齒相纏,依偎著親吻,再親密不過。

  一吻結束,降谷零看見星野咲紅著的臉,又想到他們確定交往的那個晚上。

  他輕輕地笑起來,和她額頭相抵,兩個人的眼睛都彎成了甜蜜的弧度。

  降谷零看著星野咲琥珀色的眼睛,說:「這一次沒有花了。」

  他的眸光溫柔,「明天再補上。」

  以後的每一天,都會補上。

  無論是鮮花,還是愛意。


第97章 番外ヾ

  星野咲拉著戀人進了公寓,明明只分別了一天不到,可她就是覺得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到降谷零了。

  甚至因為之前以為再也見不到他的原因,星野咲現在超級需要和降谷零貼貼來確定他的存在。

  於是當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時,星野咲忍不住往降谷零的方向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最後整個人又挪進了他的懷抱裡。

  她伸手抱住降谷零的脖頸,把自己的臉埋進去。星野咲深吸了一口氣,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在與降谷零擁抱時,自己聞到過無數次的味道。

  他的身上沒有什麼香水的味道,只有一種淺淡的、近似於無的皂角味道、

  是當時星野咲和降谷零一起挑的洗衣液的味道。

  而在這種熟悉的味道中,星野咲再一次地感到了安心。一種只有降谷零能給她帶來的安心。

  黑發的女生微微側過頭,用自己的臉頰蹭蹭他裸/露在外的皮膚,肌膚相觸時的溫熱讓星野咲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她小小地喟嘆一聲,又黏黏糊糊地把自己更緊密地和降谷零貼貼。

  「好喜歡零哦。」女孩子甜甜蜜蜜地笑起來。

  而一直溫和凝望著星野咲,任由她動作的降谷零也跟著一起微笑起來。

  他的手扶在星野咲的後腰,溫柔又體貼地環住她。降谷零也側了下頭,他的臉側壓了下星野咲柔軟蓬松的發頂。

  「嗯。」他應。

  笑意如雲煙般在降谷零紫水晶般的眼中彌漫,他的聲音輕快,心情極好。

  「雖然已經說過了,」降谷零停頓一下,才在星野咲亮晶晶的,期盼著什麼的目光中繼續說:「但是,果然還是要再說一遍才行。」

  「我也好喜歡你。」

  於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應的女孩子便快樂地笑出聲來。她靠坐在戀人的懷裡,眼眸明亮,笑容歡欣。

  狗狗本來就是一種只要和喜歡的人呆在一起,就能感到幸福的生物啊。

  星野咲又忍不住想要和降谷零貼貼了。她挺直身子,和他額頭相抵,鼻尖對著鼻尖,然後輕而快速地在降谷零唇上輕輕一貼。

  有著一雙琥珀般眼睛的女孩子環著他的脖頸,對他明麗地笑。

  「怎麼突然親我?」降谷零逗她。

  「因為喜歡零呀。」星野咲理直氣壯地說。

  「因為想要和零貼貼,和零永遠在一起。」

  她說出「永遠」時,像是在說一個一定會成真的未來,或是一個既定的事實,篤定得過分。

  降谷零也因此而柔軟了眉眼。他看向星野咲時本來就已經足夠溫柔了,現在更是宛如春水從他眉目間流過,於是春水叮咚,葉綠花綻。

  他也學著星野咲剛剛的動作,又輕又快地在她唇上一貼。

  「那再貼一下。」降谷零彎起眉眼,說。

  他的娃娃臉讓降谷零即使已經二十多歲,此時眉眼帶笑間,還是有一種狡黠的少年氣。

  星野咲在短暫地一愣後也忍不住和降谷零一起唇角上揚。

  兩個人擁抱著,看著對方一起傻笑的模樣有點笨,又有點可愛。

  是一對笨蛋情侶了。

  而此時,終於確定星野咲是真實存在後,降谷零原本強行壓下去的那些疲倦再一次湧了上來。

  金發黑皮的男人將下巴輕輕搭在戀人的頭上,他蹭一蹭星野咲,聲音輕緩。

  「咲,我有點累。」降谷零輕輕嘆了一聲。

  不再做臥底,身邊也是他信任的人,降谷零終於能將自己的疲憊和脆弱坦然相告。

  看著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急急忙忙抬頭看向自己,看見他眼底的青黑和眼中的紅血絲後,眼中盈滿了擔擾和自責的星野咲,降谷零又輕輕蹭蹭她的臉頰。

  他眼中含笑地任由星野咲邊拉著自己往臥室走去,邊念念叨叨地和他說話。

  「零是笨蛋嗎?明明很累了,為什麼不和我說……」星野咲又生氣又自責。

  生氣降谷零不好好照顧自己,自責自己沒有發現他的疲倦。

  等到臥室裡後,星野咲壓著降谷零坐到床上,又輕輕推推他,示意他躺到床上去休息。

  金發的男人順著她,往後靠坐在床上。他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星野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降谷零彎一彎眼睛,看著星野咲的眼睛說:「咲也陪我睡一會吧。」

  他的目光溫柔又溫暖,讓星野咲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於是她也脫了鞋子,上床,躺在降谷零的身邊。下一秒,星野咲的腰再次被他攬住。

  降谷零垂眼,輕輕親吻了她的眉心,才閉上眼睛。

  「睡吧。」他說,「我一直在你的身邊。」

  星野咲一愣,昨天她其實因為覺得自己再也見不到降谷零的原因,心情一直很低落,所以晚上也沒有睡好,睡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而聽見降谷零的話後,星野咲不由抿著唇露出個小小的笑來。

  原來,他注意到了啊。

  甜蜜的感覺沁入心底。

  可星野咲也不由更加自責,她都沒有注意到零很累。

  她看向在短短幾分鐘內就已經入睡了的降谷零,咬咬唇。

  以後,要更加關心零。星野咲默默在心裡承諾。

  隨後,抵不過一波波上湧的倦意,她也閉上眼睛,在降谷零的懷裡沉沉睡去。

  清晨的風吹起杏色的窗簾,幾縷陽光從其間探入,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臥室的大床上,戀人相擁而眠,親密無間。

  ————

  有彼此陪伴在身邊,兩個人都睡得很熟,降谷零更是因為不再擔心星野咲的安危,工作也全部解決了,而睡了這半年來的,難得的一個安穩覺。

  直到下午四點時,兩個人才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星野咲半撐起身子,摸到手機後,放到眼前一看。

  上面是熟悉的名字,是來自於齊木媽媽的電話。

  而降谷零也坐起來,他從身後攬住星野咲的腰,將下巴壓在她的肩上,側頭親一親戀人的臉。

  「不接電話嗎?」他的聲音有一點點啞,但也是好聽的。

  被降谷零提醒了一句後,還在愣神的星野咲才算是清醒過來,她甩甩頭,試圖讓自己徹底清醒,隨後才接通了電話。

  而降谷零仍然抱著她,兩個人就這樣貼貼著。

  接通電話的下一秒,齊木久留美的聲音便從聽筒中傳了出來。

  「小咲不是放假了嘛,正好小楠和空助他們也在家,今天來我們家吃飯吧。」齊木久留美的聲音溫和又輕快,「今天我親自下廚哦!」

  在她說話間,星野咲甚至能聽見湯沸騰時發出的那種「咕嘟咕嘟」的聲音。

  非常非常溫暖,像征著媽媽的聲音。

  「今天是小咲愛吃的壽喜鍋,爸爸還特意去買了一個超——大——的咖啡果凍。」齊木媽媽拉長了聲音,興致勃勃地和星野咲分享著。

  自從父母相繼離世後,星野咲幾乎就成了齊木家的第三個孩子,心軟又善良的齊木久留美對於這個小朋友也是多加照顧。

  而星野咲能夠在經歷那樣的事情後,依然長成現在這個模樣,與齊木久留美是分不開的。

  即使失去了父母,可齊木一家給了她不比任何人少的關心。

  星野咲在聽見齊木久留美聲音的那一刻就已經笑了起來,現在更是直接笑出了聲。

  「哇!那楠雄肯定很開心!」她開開心心地和齊木媽媽聊天。

  「他今天和空助都出去啦,」齊木久留美的語氣變得神秘兮兮的,「所以小咲不要告訴他哦。」

  「我們給小楠一個驚喜!」她笑著和星野咲說。

  或許是因為兩個孩子都不普通的原因,齊木久留美和孩子們相處,更近似於和朋友相處。

  「好!」星野咲也快樂地應下來,「我再帶一個咖啡果凍給楠雄!」

  她感受著頸側溫熱的呼吸聲,又想到齊木楠雄那句安慰。雖然沒有證據,可星野咲就是直覺覺得,這件事情肯定和楠雄A夢有關。

  「對啦,空助哥也在的話,唔……」星野咲沉思了一下,「我給他帶點什麼啊?」

  她有點糾結。

  「阿姨給我出出主意嘛∼」星野咲對著電話另一邊的齊木久留美撒嬌。

  「空助的話啊……」

  「……」

  星野咲專注地和齊木久留美說話時,降谷零只是抱著她。

  他聽著星野咲和電話對面的長輩說一些瑣碎的東西,分享日常生活,定下禮物,再高興地告訴她自己有男朋友了。

  說到這裡時,星野咲的聲音快樂得簡直是想要告訴全世界。

  她興致勃勃地和齊木久留美誇獎自己的男朋友。

  而降谷零聽著星野咲的誇誇,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大。他悶笑著將自己埋進星野咲的肩頸間,又抬頭,親親她的側臉。

  對上女孩子有點害羞的目光,降谷零彎一彎眼睛,又親親星野咲的眼角。

  他想:這樣子就很好。

  掛斷電話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而在電話中,星野咲已經答應齊木久留美,今天晚上也將自己的戀人帶去參加齊木家今天的晚餐。

  把手機放下,星野咲反身撲進降谷零的懷裡,蹭一蹭他,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眼睛亮晶晶地問他:

  「咳咳。」

  「親愛的降谷先生,請問你今天願意和星野女士回去見家長嗎?」

  不等降谷零回答,星野咲又繼續用那種嚴肅得可愛的語氣繼續說:

  「雖然可能會受到一點點的為難,」她說著,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一點點」出來。

  「但是!」星野咲的語氣歡快又活潑,「勇敢的星野勇士!」

  她對著降谷零彎起眼睛,模樣莫名的認真。

  「一定會保護好降谷公主的!」

  「畢竟,你可是我的老婆。」星野咲說完,笑倒在降谷零的懷裡。

  調戲了一把他的星野咲完全是肉眼可見的快樂。

  降谷零伸手掐掐她的臉頰,眼中含笑。

  「我願意。」

  「星野勇士可要保護好我啊。」


第98章 番外ヾ

  「叮咚——」

  五點半時,星野咲和降谷零准時站在了齊木家的門前。

  按下門鈴後,黑發的女孩子低下頭去,拉著降谷零的手開始玩。

  星野咲先是將掌根和他的手對齊,比了比兩只顏色迥異的手掌的大小,然後又習慣性地順著降谷零放松舒展的手指間插/入,與他十指相扣。

  被她一番動作吸引了注意力的降谷零無奈地看星野咲一眼。

  他原本還因為要見齊木家的人而感到有點緊張,現在星野咲的一番動作卻只讓降谷零又是覺得她可愛,又是覺得無奈。

  雖然之前星野咲說要帶他來見家長時,降谷零好像一點也不緊張似的,可那也只是因為當時他被星野咲的話可愛到了。

  等到真的踏上前往齊木家的路時,降谷零還是無法避免地感到了緊張。

  但這並不是擔心什麼,只是因為一種,要去見對於星野咲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所以降谷零才會緊張。

  他從那通電話中完全聽得出來,齊木一家對於星野咲而言,有多親近,又有多重要。

  所以,降谷零想要在她在意的親人面前,表現得更好一點。不為什麼,只是想告訴他們,請放心將星野咲交給自己。

  她始終會被人愛著,辛福地過完這一生。

  降谷零垂眸看向此時正低著頭,沉迷於抓著自己的手指捏捏的星野咲,眼中笑意清淺卻溫柔。

  他趁星野咲將自己的整只手捏成拳頭放在他掌心中時,眼疾手快地收緊了手。於是降谷零便輕輕地將她的整只手都握進了掌心之中。

  「?」毫無防備之中被抓了個正著的星野咲呆呆地抬頭看向他。

  女孩子小小的臉埋在紅白色的圍巾之中,稱得皮膚更白,氣色極好。圍巾尾巴上白色的小毛絨球在風中輕輕擺動,稱得此時呆呆的星野咲像是只什麼毛茸茸的小動物。

  於是降谷零對上她的視線,便忍不住彎一彎眼睛。

  他的眉目溫和,在星野咲的視線中松開手,將她的手放出,又在星野咲猶猶豫豫地收回手之前,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

  「咕嚕?」被逗了一次的女孩子發出了可愛的擬聲詞。

  她晃一晃手,降谷零便又再松開。然後在星野咲想抽回手時,他就再次又輕又快地抓住她的手。

  兩個人就這樣頭碰著頭,由降谷零起頭,在門口玩起了這個幼稚的游戲。

  被齊木久留美喊來開門的齊木楠雄看著站在門前的兩個笨蛋,一臉無語。

  齊木楠雄:【……果然,戀愛使人智商下降。】

  他一臉冷漠地在心裡下了定義。

  下一秒,像是覺得被星野咲的樣子蠢到了一般,齊木楠雄將目光轉移到了已經發現了自己,此時正對著他禮貌微笑的金發黑皮男人身上。

  【雖然不知道原因,】齊木楠雄又看了一眼降谷零旁邊某個毫無所覺,還在沉迷於幼稚的抓手游戲的笨蛋,再次將目光移回降谷零身上,相當果斷地下了定論,【但是,果然還是看這人不太順眼。】

  沒等他說什麼,身後便傳來齊木久留美的聲音。

  黑色短發的女性從廚房中探出頭來,喊:「拜托爸爸再去買一點牛肉哦,」齊木久留美笑著繼續說:「小咲和空助他們都喜歡吃,感覺不太夠呢。」

  正坐在沙發上的齊木國春聞言立即站起來,「好!媽媽的吩咐我一定會完美完成的!」

  齊木久留美聽見,當即被齊木國春的話哄得眉開眼笑。當齊木國春拿好錢包後,兩個人又開始在廚房前膩膩歪歪。

  帶著星野咲和降谷零進來的齊木楠雄:「……」

  【啊,都結婚這麼多年了,到底為什麼還和剛新婚一樣……】莫名其妙又吃了一大口狗糧的齊木楠雄冷漠地移開了視線。

  [不要在意這對笨蛋夫妻,日常罷了。]他對著降谷零解釋一句,又把兩個人帶到客廳。

  隨後齊木楠雄看向站在旁邊,眼睛亮晶晶看向自己的星野咲,沉默一瞬後才說:[……我就不帶你們了,反正星野對這裡熟悉的很。]

  說完,他轉身准備上樓回去自己的房間裡。沒等齊木楠雄走多遠,立刻,他就聽見了星野咲的聲音。

  「楠雄A夢!」她喊。

  隨後是女孩子跑動起來時「噠噠噠」的鞋跟叩地聲。

  齊木楠雄停下了腳步。

  下一秒,星野咲就跑到了他的身邊。她仰頭看向齊木楠雄,琥珀色的眼睛亮亮的,裡面滿是快樂。

  [怎麼了。]他看向星野咲,語氣依然平緩。

  可只有齊木楠雄明白,自己心裡莫名其妙的不愉。就像是長在自家園子裡,開得正好,也很用心地保護的花,有一天突然長了腳,還「啪嗒啪嗒」地自己跑別人家裡去了。

  反正,就是很不爽。

  發現自己奇妙心情的齊木楠雄一時無言,他相當不留情面地吐槽了自己一句。

  【……這是什麼養女兒心態啊。】

  可他垂下眼睛,對上星野咲微微彎起來的眼睛,齊木楠雄有點無奈地想:【算了,也確實是養女兒。】

  [……干嘛,有事就說。]好一會沒聽見星野咲說話,他催了一句。

  然後齊木楠雄就看見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燦爛地笑起來。

  星野咲又靠近了他一點點,她將手搭在二樓上面的扶手上,將頭搭在手臂上,側頭看向齊木楠雄,小小聲地和他說話,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

  「嗯,昨天電話裡好像已經說過了。」黑發的女孩子的笑容染上一點不好意思,然後又迅速地變得明亮起來。

  她看向身邊安靜的粉發青年,聲音很輕,「但是果然還是要再說一次啊,」星野咲的目光真摯,「非常,非常感謝小楠。」

  「好像一直都讓小楠為我操心了很多事情……」星野咲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

  「嗯,怎麼說呢……」她難得的有點不知道說什麼。

  「反正就是,現在我已經長大啦!」星野咲對齊木楠雄小小地笑一笑,「小楠其實不用那麼總是擔心我了。」

  齊木楠雄的眉眼溫和下來。

  可沒等他說話,星野咲一句話就毀掉了齊木楠雄所有的感性。

  「畢竟,我現在都有男朋友了誒!」她說著,臉上帶了點得意。

  看見她的表情,齊木楠雄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等……]他試圖出聲阻止星野咲接下來的話,可終究沒有成功。

  「楠雄現在都沒有女朋友呢嘿嘿嘿。」星野咲滿臉快樂。

  齊木楠雄:「……???」恩將仇報就是你?

  算了,是時候絕交了。齊木楠雄一臉冷漠,轉身就走。

  背後,星野咲看著他的背影快樂地笑出聲來。她其實知道一點小楠面對零時的心情,所以才特意找他。星野咲不希望齊木楠雄因此心情不好。

  因為無論如何,他都是在她心裡排第一的楠雄A夢啊。

  嗯,雖然是和很多人並列第一。

  星野咲:傻笑·jpg

  ————

  或許是星野咲的話起了作用,今天的晚餐目前意外的算得上風平浪靜。

  飯桌上,看著被降谷零幾句話說得眉開眼笑的齊木久留美,以及原本還對他滿臉挑剔,結果幾句話被套出愛好,現在同樣和降谷零聊得火熱的齊木國春。

  【你們也未免太好糊弄了吧……】齊木楠雄:……

  他再看向和所有人都能聊得很好,卻還時刻注意著星野咲的需求,為她夾菜添水的男人。

  【呵,端水大師。】齊木楠雄冷笑一下,給降谷零下了定義。

  可看著一旁撐著臉看著降谷零彎著眼睛笑的星野咲,他還是不甘心地放棄了挑刺的想法。

  但齊木楠雄看著星野咲望著人笑的模樣,覺得實在有點礙眼。

  於是當她伸筷子去夾鍋裡一片煮好的年糕時,齊木楠雄眼疾手快地直接把那片年糕撈到自己碗裡。

  看見星野咲呆住的樣子,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齊木楠雄滿足地咽下年糕,再次從星野咲筷子下搶了筷牛肉。

  另一邊,旁觀的齊木空助被降谷零的表現引起了興趣。

  同樣有著一頭金發的齊木家大哥端著碗,笑眯眯地加入了聊天。

  當然,齊木空助偶爾接的話可沒有多溫和,甚至稱得上綿裡藏針。

  兩個男人在飯桌上聊得堪稱刀光劍影,旁邊三個傻白甜還毫無察覺。

  齊木·唯一的旁觀者·楠雄:真甜啊你們。

  飯後,齊木久留美和齊木國春又甜甜蜜蜜地相攜著去廚房裡洗碗。

  齊木楠雄站起身,忽略掉旁邊依然一臉笑眯眯的齊木空助。

  他看向和自家父母一樣,又黏在了一起的星野咲和降谷零,滿心無語。

  [你們兩個,和我上樓談談吧。]齊木楠雄移開了視線,率先往樓上走去。

  [我覺得,你應該也有些問題不理解。]說完,他看了一眼降谷零。

  ————

  三個人在齊木楠雄的房間坐下。

  [先聽我說,有問題說完再問。]粉發的青年說完,特意看了一眼降谷零。

  [首先,是咲的父母。]

  [二十七年前,包括這個世界在內的多個世界開始靠近,並有部分短暫融合過。

  而星野阿姨,就是在一次融合中到達的本世界。然後和星野叔叔相識相戀,最後結婚,並生下了咲。]

  [而阿姨的身份,則是你那個世界裡名為烏鴉的組織的科研人員,代號摩根。

  因為世界不同的原因,時間流速也不同,所以阿姨每次世界再融合,返回時都是原本的時間點。

  而因為叔叔和咲的原因,她後來選擇了同好友小林齋間一起背叛,做了日本公安的線人。]

  [本來一切都該這樣發展下去。]齊木楠雄說著,停頓一瞬。

  他看一眼呆住的星野咲,繼續說:[但是在一次世界融合中,連同部分組織人員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而當時,阿姨已經上了懷疑名單。

  在本世界並無防備的阿姨被當時一起來到本世界的組織成員確認背叛。

  然後……]

  齊木楠雄看見星野咲紅紅的眼眶,最終略過了後面的內容。

  [世界線收束的結果下,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阿姨和叔叔本世界中去世,另一個世界的摩根則是一直在執行秘密任務。]

  看見星野咲無聲地落下淚來,然後被降谷零攬進懷裡,齊木楠雄繼續說:[至於那個游戲,是因為世界即將融合完成,我想讓你去看看阿姨生活的世界的最原本的樣子。]

  也是想讓星野咲能感受一下當警察的感覺。

  齊木楠雄還記得,星野咲答應了她母親以後決不當警察的那天晚上,她哭得有多難過。

  而這個游戲,是他送給星野咲的22歲禮物,為她圓夢的禮物。

  他聽見女孩子控制不住的嗚咽聲。

  齊木楠雄笨拙地試圖安慰,[阿姨很愛你,咲。]

  在星野咲看過來的視線中,他說:[小林菲奧娜本來就是你。這是阿姨按照你的模樣,准備的假身份。]

  即使知道女兒不太可能出現在那個世界,可星野紗紀還是為星野咲准備了這個身份。她怕她和當初的自己一樣,因為沒有身份證明而受苦。

  她是母親,所以想為自己的女兒遮去所有的風雨,無論現在還是未來,無論是否會到來。


第99章 番外ゝ

  自從那天從齊木家回來後,星野咲就難以控制地陷入了一種低沉的情緒之中。

  她很想念爸爸媽媽。她從未有一日忘記他們。

  星野咲一直都知道爸爸媽媽很愛自己。

  她還記得,年幼時自己曾問過媽媽自己是她和爸爸的什麼,那時,媽媽將她抱在懷裡,摸摸她的頭,告訴小小的星野咲:「娜娜是我們遇見的,億萬分之一的奇跡呀。」

  星野咲還能想起媽媽溫柔的眼睛,她看向她時,永遠溫柔、永遠滿含愛意。

  當時年幼的小女孩只是因為媽媽的話又開心又害羞。星野咲突然很慶幸,當年的自己有抱住媽媽,認認真真地告訴她:「爸爸媽媽也是娜娜的奇跡。」

  而現在,星野咲終於明白,媽媽為什麼說她是奇跡了。因為星野咲,是跨越了兩個世界的,愛的結晶啊。

  黑發的女孩子看見坐在旁邊的降谷零擔憂的目光,壓下那些微翻騰的難過。

  這幾天,休假的降谷零一直陪著星野咲,安靜地陪她一起去尋找父母曾經的足跡。

  他們一起去拜訪了很多人,從他們口中聽到了很多故事。

  世界線收束之下,星野咲終於從父母的朋友口中,聽到了他們的全部故事。

  他們的相遇與相愛,直至分離,都是一個浪漫的故事。

  星野咲拿起桌子上的相冊,縮進降谷零的懷裡,對他小小地彎彎眉眼。

  「我們一起看看吧。」她舉起厚厚的相冊,對他示意。

  看見情緒終於顯得不那麼低沉的星野咲,降谷零也勾起唇角,他輕輕地摸摸她的頭發,把小小一團的女孩子抱進懷裡,回答她:「好。」

  於是星野咲便縮在降谷零的懷裡,翻開了這本相冊。

  第一張是兩個人站在電影海報前的合照,底下還有兩張電影票,以及一張便簽紙。

  上面是星野紗紀娟秀的字跡:第一次一起去看電影,這個笨蛋和我告白了,慌慌忙忙的,還撞到了頭。

  星野咲看得不由唇角上揚。她其實也是第一次看這本相冊,或許稱呼它為星野紗紀的手賬本更合適。

  自從父母去世後,除了日常打掃,星野咲很少再進他們的臥室。

  而現在,因為想尋找父母的以前的原因,星野咲終於看到了這本相冊。

  從媽媽的筆述中,星野咲完全可以想像出當時她和爸爸戀愛時有多甜蜜。

  相冊中的變化出現自22年前的12月24日,裡面除了這對夫妻第一次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團子。

  那是星野咲。

  而下面星野紗紀的筆觸也顯得尤其溫柔: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娜娜,是跨越世界而來的孩子,是我們億萬分之一的奇跡。

  星野咲的視線被水霧模糊,可她盯著照片上臉色蒼白,笑容卻幸福的女人,還有只出鏡了一只剪刀手的男人,卻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從這一天開始,後來的照片越來越多地變成了一家三口合照,或是年幼的星野咲的照片。下面的便簽上也出現了星野和輝的字跡。

  星野咲看著,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大了起來。可相冊再厚,也終究會翻完。

  最後一張照片出自星野紗紀之手,上面是一身警服,大笑著把年幼的星野咲舉高高的星野和輝。

  便簽上寫著:阿和答應娜娜今天要一起去游樂園,但是突然有案子,去不了,娜娜不開心了,他說以後帶娜娜去很多次,玩到她膩為止。

  可星野咲知道,沒有以後,那一天,她失去了她的爸爸。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縱使知道後面應該什麼也沒有了,可星野咲還有一頁頁地翻開了剩余的一點相冊。

  直到最後,她看見了張被夾起來的紙條。上面是星野紗紀的字。

  [給娜娜錄了一個視頻。]

  翻開下一頁,是一張光碟。

  ————

  「哢——」屏幕亮了起來。

  上面是星野夫妻的臉。

  棕發琥珀色眼睛的女士坐在沙發上,身邊是黑發黑眼的丈夫。

  「啊,果然還是有點尷尬啊哈哈哈哈哈。」星野和輝抓抓頭發,爽朗地笑。

  星野紗紀無奈看一眼他,對著鏡頭溫柔地笑起來,她說:「這是送給娜娜的十二歲禮物。」

  「想告訴我們長大的娜娜一些事。」星野和輝接。

  「要好好吃飯,乖乖上課。」

  「不可以吃太多糖。」

  「……」

  他們一句一句地叮囑著女兒。

  最後的最後,在星野咲朦朧的視線中,屏幕上的星野紗紀溫柔了眉眼。

  「其實娜娜怎麼樣都好,只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就好。」她說。

  「當然,還要遵紀守法。」星野和輝接,「至於做不做警察,如果我們咲想,那爸爸支持你!」

  夫妻倆對視一眼,笑起來,「反正,娜娜/小咲只要知道,我們永遠愛你。」

  「要永遠永遠,開開心心的啊。」

  視頻結束了。

  淚水從星野咲的眼中滑落,可這一次,那些難過都被幸福所替代,星野咲的眼中還含著淚,可她彎起眼睛,看向降谷零。

  「我們一起去賞楓吧,還有溫泉,我都想去!」星野咲提議。

  星野咲想,縱使父母離開了,可他們的愛始終在守護著自己。那自己也不能一直難過下去啦。

  「好。」降谷零果斷答應,他問:「去箱根怎麼樣?」

  「好呀。」她應。

  ——三天後——

  「哇!好漂亮!」剛一下車,星野咲就被漫山的紅葉吸引了目光。

  他們的旅店是兩個人頭碰著頭,坐在電腦前精心挑選出來的,以山上四季的不同風景以及藥物溫泉為賣點。

  當時星野咲就被照片上的楓葉吸引了目光,現在真的在現實中看到,更是完全移不開眼睛。

  過來迎接客人的女老板聽見星野咲的話,掩著唇笑起來。

  「客人喜歡就好。我們這裡的楓葉一直是非常有名的景色呢。」

  她引著兩個人去訂好的房間。

  將鑰匙遞給星野咲和降谷零後,穿著和服的女老板聲音輕緩,「那我就先告辭了。」

  「對了,今天晚上有紅葉祭哦,客人們吃完晚飯可以出去逛逛,回來後再泡個溫泉也是相當愜意的行程。」她提醒道。

  說完,女老板不再停留。

  星野咲放好行李後,才發現床邊還掛著一套和服,配套的飾品則放在旁邊的盒子裡。

  盒子上是一張便簽:客人可以換上,但還請好好對待,不要損壞。

  星野咲眼睛一亮,當即換上這件和服,可看著自己的頭發,她卻犯了難。星野咲並不會挽發。

  嘆一口氣,她還是放棄了。星野咲穿好木屐,「啪嗒啪嗒」地往門口走。

  她拉開門,一身藏青色和服的降谷零已經站在門口了。

  他的長相其實更偏於外國人,可穿上和服卻也有種別樣的氣質。

  清爽又俊朗,同樣是好看的。

  起碼星野咲就因為降谷零這身限定版片膚眼前一亮。

  她快步小跑到他面前,仰著頭看向降谷零,語氣超級真誠地誇誇:「零好好看!」

  降谷零彎起眼睛。並不是因為星野咲的誇獎,或許也有一點,可更多的,只是因為現在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星野咲並不知道,這身和服其實是降谷零提前買下,拜托老板娘放到她房間裡的。

  而他們身上的和服,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是情侶裝。

  星野咲的是一身淺綠色的,上面繡著可愛的白色風鈴花。與降谷零藏青繡葉的和服正相配。

  在星野咲沉迷於他的美色,和降谷零快樂貼貼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他的眼中有多好看。

  「怎麼不把頭發挽上?」他問。

  星野咲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又長長了些的黑發,說:「我不太會。」

  「嗯——」降谷零微微拉長了些聲音,在星野咲好奇看向他的目光中,降谷零俯下身,把黏在她臉側的一縷頭發挽到星野咲耳後。

  「那麼,咲願意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嗎?」降谷零將她的黑發溫柔地攏在手中,對星野咲彎彎眼睛。

  「好啊!」她歡快地笑起來,抬手握住降谷零的手腕,對上他的眼睛,「那就拜托零啦!」

  當星野咲在房間內的梳妝台前坐下時,降谷零也順手把一側的窗戶推開了,濕潤的水汽伴著山間泥土和植物的味道飄入,格外清新。

  「哇!好看!」星野咲看過去時,正看見臨窗的碧綠的湖,以及周圍滿天的紅楓。

  降谷零走過來,聽見她的話,笑意更大。他將還想去窗邊看看的星野咲按在椅子上,聲音帶著笑意:「先讓我給你打扮一下,待會再一起下去玩,好嗎?」

  他的聲音柔和,而星野咲一對上降谷零含笑的紫色眼睛就乖乖坐好了。

  在降谷零動作輕柔地為她挽發時,星野咲盯著鏡子滿臉好奇。

  自己的頭發被人輕柔地盤起來,男人手指在發絲間穿梭,偶爾觸到後頸的皮膚。

  沒有讓星野咲等多久,一個簡單的發髻便已經盤好了。

  鏡中,她看見面容柔和的金發男人從旁邊的盒子裡拿出一串白瓣青蕊的小花,為她戴在頭上。

  細碎的玉質飾品垂落下來,碰到星野咲的耳垂時帶了點涼意。她下意識躲了下。

  下一秒,降谷零溫熱的手指就拂開了那串小花。他從身後擁住星野咲,將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看向鏡子。

  笑意自降谷零眼底湧出,又逐漸蔓延上了他的眼角。

  他側頭,代替那串飾品,輕輕親吻星野咲的耳垂。

  看見染上淺粉色的耳垂,降谷零笑意更深。

  「咲真漂亮。」他溫聲誇贊。

  隨即,像是魔法一樣,降谷零直起身,又從盒子裡拿出一支口紅。

  他單膝跪在星野咲面前,將馥郁的膏體旋出,像是為畫作上色般,他一點點地將紅色塗滿了星野咲的唇。

  降谷零看向她,聲音有種慢條斯理的溫和:「楓葉紅,和現在很配。」

  在星野咲還在發呆時,降谷零伸手,輕輕將她的頭下壓,他仰起頭,吻上星野咲的唇。

  唇齒交纏,舌尖相觸。口紅馥郁的膏體便在他們的唇舌間交織出甜蜜的味道。

  降谷零撤身,抬頭看向面前呆愣愣的,還沒有從剛剛的親吻中回過神的星野咲,唇邊笑意燦爛。

  他伸手撫上星野咲的唇,輕輕摩挲一下。

  「花了。」降谷零這樣說,眼中笑意深深。他的唇上甚至還沾著和星野咲唇上色號一致的紅。

  聽見降谷零的話,星野咲哼哼唧唧地拉住他的手,「還不是因為零!」

  她的臉上漫著粉色的雲霞。

  「嗯,」降谷零應,「都怪我。」

  他思索一下,說:「既然咲都已經怪我了,那麼……」

  話沒說完,下一瞬,他再次俯身吻住星野咲。

  帶著笑意的話從他們相觸的唇間逸出:「再過分一點也沒關系吧。」

  ————

  等到降谷零牽著星野咲出來時,時間已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了。

  老板娘安排的是非常典型的日式家庭料理,但是味道非常好,是那種凊淡但是鮮美的口味。

  這個時間段來泡溫泉的人並不多,整間旅舍裡除了星野咲和降谷零他們,也只有另外兩批人。

  老板娘在過來收盤子時,正巧聽到星野咲好奇其他人。她端好東西,笑著告訴她:「都是些年輕孩子,還在讀高中呢。」

  「來這裡聽他們說是社團集訓。」稍微解釋了兩句,老板娘端著碗盤離開,走到門口時,像是想起些什麼,她回頭,說:「後面還有一批客人會來,是和他們一起的。」

  說完,老板娘不再停留。

  滿足了好奇心的星野咲也不再關心,她拉著降谷零的手,站起來,一臉興致勃勃,「楓葉楓葉!零我們去看楓葉!」

  「好。」降谷零順著她的動作,也站了起來。他反手握住星野咲的手,和她一起往外走去,「走吧。」

  經過另一個包間時,星野咲還能聽見男孩子們吵吵鬧鬧的聲音。

  「嗚哇!小青峰好過分!把我的牛肉還回來啊!」

  「什麼你的牛肉,你叫一聲看它應嗎。」

  「QAQ」

  「青峰君請不要欺負黃瀨君了,他要哭了。」

  「就是就是,阿大你幼稚死了!」

  「……」

  吵吵嚷嚷的聲音不停,熱鬧得過分。

  星野咲好奇地看向降谷零,得到他一個疑惑的目光。

  「就是有點好奇,」她眨眨眼睛,「零和光他們在警校時,相處起來是什麼樣的。」

  降谷零失笑,「如果你想聽的話,等下回來我和你講?」

  「好呀好呀!」星野咲開心地應下。

  隨即兩人加快了腳步,往外走去。

  楓林很漂亮,也很適合拍照,起碼降谷零給星野咲拍的幾張照片都很漂亮。

  「等我回去了,也要和媽媽一樣,做一本相冊!」回來時,星野咲抱著相機,語氣歡快。

  「好。我們一起做。」降谷零摸摸她的頭,應。

  他們回來不久,老板娘便送來了晚飯。而在吃完晚飯後,降谷零也履行了承諾,把當時他在警校時發生的故事一點點地告訴了星野咲。

  六點五十時,他的講述告一段落。

  降谷零主動站起來,對星野咲伸出手。暖色的燈光下,他的眼中像是有一層薄薄的光。

  「紅葉祭要開始了,咲。」他喊她,「故事等回來我再繼續和你講?」

  星野咲從降谷零漂亮的眼睛裡回過神來,她把手搭在他的掌心,果斷站起來。

  「好呀!我們去祭典吧!」

  ————

  日本的祭典,一定是由蘋果糖、撈金魚和各種各樣的東西組成的吧。星野咲想。

  當然,組成祭典必不可少的,還有身邊的、自己喜歡的人。

  穿著淺綠色和服的女孩子拉著一身同色系和服的戀人小步往賣蘋果糖的方向走去,耳中是熱鬧的人聲。

  「零!我想吃蘋果糖!」

  「跡部!我們去買蘋果糖吧!」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地說,內容也是大同小異。

  「誒?」星野咲順著聲音看過去,正對上一個有著棕色小卷發的男孩子圓圓的眼睛。

  同樣看見了她的芥川慈郎軟綿綿地笑一下,對星野咲揮下手當做打招呼,又開始圍著旁邊的跡部景吾轉圈圈。

  「跡部!跡部!我們去買蘋果糖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什麼小動物。

  被纏得沒辦法的跡部景吾無奈地扶額,「行了,走吧。」

  四人在賣蘋果糖的小攤前相遇,買完東西後又迅速分道揚鑣。

  祭典很熱鬧,可以玩的吃的東西也很多。從撈金魚到套娃娃,從蘋果糖到章魚小丸子。

  晚上八點五十。

  星野咲看一眼手機,當即拉著降谷零往旁邊一座小山坡上跑去。

  八點五十九。

  她喘著氣停下。星野咲目光明亮地看向他。

  十。

  她燦爛地笑起來。

  九。

  「我有一個驚喜要送給零。」在降谷零疑惑的視線中,星野咲說。

  五。

  「嗯——再等一等哦……」

  三。

  星野咲已經能聽見人們的歡呼聲了。

  二。

  她踮起腳,輕輕親了一下降谷零的唇角。

  一。

  「我想告訴零,星野咲全世界最喜歡最喜歡降谷零啦!」星野咲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零。

  「砰——」

  絢麗的煙火在深藍色的天空中炸天,照亮了這個小小的地方,也點亮了降谷零和星野咲的眼睛。

  金發黑皮的男人彎下腰,抱住她。他們額頭相抵,鼻尖相對,親密無間。

  降谷零彎著眼睛,聲音帶笑,煙火在他眼中映出明明滅滅的光。

  「這就是咲要送給我的驚喜嗎?」他問。

  「嗯吶!」星野咲快樂點頭。

  一提到祭典,理所當然的,星野咲就聯想到了煙火。而這個觀賞煙火的好地點,則是她趁降谷零去洗漱時,特意去詢問了老板娘才得知的。

  降谷零笑意更深。

  「我很喜歡這個驚喜。」他撫一撫星野咲的頭,聲音很溫和。

  在星野咲璨然綻開的笑容中,降谷零俯下身,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還有,降谷零也全世界最喜歡最喜歡星野咲。」他說。

  僅次於國家。

  因為他們的相遇和相愛,本身也是跨越了世界的奇跡啊。

  是億萬分之一的奇跡。


第100章 番外 松田if:警視廳戀人

  #上接《直球》第七章前大半部分,if線中透子未出場,找到妹的是松田#

  本來在那個犯人把星野咲往車上丟的時候就已經趕到了巷子,然後攔車跟上,並想要出手,然而被星野咲的操作驚到,看完了全程的松田陣平:……

  他看著哭得眼睛發紅,一臉可憐兮兮的星野咲,又心疼又好笑。松田陣平走過去,揉揉她的頭發,想要安慰一下她。

  然而星野咲哭得可憐巴巴,壓根沒有注意到他,松田陣平只能無奈地給這個哭包一個擁抱,「別哭了,你要是弄髒了我的衣服的話,可是要賠我的。」

  星野咲這才回過神來,她攥住松田陣平的衣角,抽噎著回答:「可是我好怕,我剛剛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松田陣平看看躺在旁邊那個保守估計怕是被摔斷了兩、三根肋骨,還不排除有腦震蕩可能性的犯人,一時無言。

  這位倒霉鬼怕是才差點兒被你一腳給弄死了吧。

  他最終也只是露出一個懶散的笑容,替這個家伙擦掉臉上的淚水,「放心,我替你教訓他。」

  松田陣平帶著繭子的指腹摩挲過星野咲柔軟的臉頰,輕輕捏了捏後,他收回手,語氣隨意又溫柔。

  在不久後,收到了松田陣平短信通知的萩原研二也趕了過來,他看著抱著松田陣平的星野咲,腳步慢了下來,最後站在不遠處,選擇了先不打擾這兩個人。

  萩原研二看著松田陣平溫柔地安慰星野咲的模樣,臉上也帶上了笑。他帶著一種奇妙的欣慰的心態,看著松田陣平的動作。

  在星野咲終於在松田陣平的安慰下停止了哭泣後,萩原研二才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他看向自家幼馴染,問:「抓住了?」

  松田陣平被這麼一問,又想起了他和萩原研二原本打算把犯人引出來後,以襲警與綁架未遂的罪名逮捕他。當然,出手與犯人搏鬥的肯定也是先跟上來的自己了。

  然而,松田陣平再次看了一眼旁邊認認真真拿著紙巾擦臉的星野咲,一時噎住。他看向萩原研二,「抓住了,人在那裡躺著呢。」

  他朝萩原研二揚揚下巴,示意他往旁邊看。

  萩原研二看著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犯人,不由失笑,「小陣平,你下手也太重了,不過,干得漂亮。」他彎著眉眼,笑容燦爛。

  松田陣平看了一眼星野咲,無奈地和他解釋:「不是我打的。」

  「嗯?不是你打的?那是咲?!」萩原研二看著旁邊眼眶紅紅的星野咲,驚訝地抬高了聲音。

  「對。」松田陣平看他一臉驚訝的樣子,壞心眼地笑起來,甚至吐槽了一句,「別看她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事實上,保守估計,那倒霉蛋怕是被她一摔摔斷了兩三根骨頭。這是什麼怪力小可憐啊……」

  他說著,又揉了一把星野咲的頭發。

  「嗚哇,陣平你個幼稚鬼!不准動我頭發,亂掉啦!」星野咲也顧不上再去擦臉,她氣哼哼地捂住自己的頭發,不給他碰。

  松田陣平哼笑一聲,故意逗她:「說我幼稚?哼,我偏就要碰。」

  說著,他又伸長了手壓到星野咲的頭上去,一大一小兩只手正好交疊在一起。松田陣平感受著掌下柔軟的觸感,不自在地動了動手指。

  他收回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清了清嗓子,「咳,那個,快點走吧,把這個家伙送到醫院去,等他處理完傷之後,再帶到警視廳的審訊室裡去談談。」

  松田陣平說著,轉過頭往犯人那邊走,萩原研二看出了他的羞窘,也不戳破自家臉皮薄的好友。

  他只是笑著往外走,「行,那我去旁邊買點吃的,畢竟都還沒有吃晚飯呢。看樣子,今天怕是又要加班了。」

  說著,他加快了腳步往前面走去,留下松田陣平和星野咲兩個人呆在一起。

  松田陣平在打完醫院的急救電話又給目暮警官打電話彙報了剛剛這件事。在得到目暮警官讓他們三個人盡快帶犯人去醫院處理傷,他和警視廳負責審訊的警官馬上就到的消息後,終於掛掉了電話。

  他轉頭看向星野咲,正對上她望過來的目光,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唇邊笑容甜蜜。讓松田陣平恍惚間覺得,在無數次自己未曾注意到的時光中,星野咲望向他的目光始終如現在般。

  他原本恢復了白皙的耳尖再次發紅變得滾燙。松田陣平佯裝無事,只是輕輕瞪她一眼,「笨蛋……別一直看著我啊。」

  他的聲音漸輕,最終在星野咲彎彎的眉眼間消失,只剩下逐漸變紅的雙頰,隱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中。

  「我真的,真的,好喜歡陣平。」星野咲笑得眉眼彎彎,右側的小虎牙可愛極了。明明臉上還帶著淚痕,偏偏笑起來的模樣明媚又燦爛,她看向松田陣平的目光明亮,認真極了地說出這句話。

  因為啊,在她害怕到哭泣時,是松田陣平走過來,主動擁抱了她,也是松田陣平那樣輕易地對星野咲承諾,要為她報仇。

  松田陣平真的讓星野咲偶爾也會覺得,他和自己的幼馴染齊木楠雄有一點像,同樣對自己嘴上嫌棄得不行,可事實上,當她有事時,第一個衝上來的就是他。

  「行了,我知道了,閉嘴吧你。」松田陣平的兩頰也變得滾燙,他輕易地感覺到了星野咲話語中的真摯,於是也輕易地被這種真摯觸到了柔軟的內心。

  可松田陣平並不是能輕易便能將真心坦露的性格,面對這樣柔軟直白的喜歡與善意,他只能說出生硬的措辭,卻用了最溫和的語氣。

  於是星野咲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他掩蓋在刺下的,柔軟的內裡。她忍不住為此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如松田陣平所說那樣,不再言語,只是依然眼睛亮亮地看著他,不肯移開視線。

  在松田陣平被星野咲看得快要惱羞成怒的時候,他終於聽見了救護車那種特有的聲音。松田陣平松了一口氣,匆匆走出巷子,趕往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是,他仍然未曾忘記那個前不久才因為犯人而導致的突如其來的驚嚇而哭泣的笨蛋。松田陣平在轉過身後,看著拿著一袋子壽司過來的萩原研二,對他喊:「萩,我去帶醫護人員過來,地上那個犯人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抓住星野咲的手腕,「跟我來。」

  松田陣平拉著星野咲,一路走到明亮的街道上才放開她的手。

  他別扭地不去看星野咲疑惑的眼神,也不去解釋自己剛才只是擔心她一個人和犯人呆在那裡還害怕,所以拉著了她。也不去解釋為什麼明明萩原研二已經過來了,他卻還是將星野咲拉走。

  其實松田陣平有時連自己也解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或許,只是他不希望星野咲對著萩原研二也那樣認真地說喜歡他吧,所以,他先一步順從了內心的聲音,將星野咲拉走。

  「先找找救護車在哪裡吧,然後趕緊帶醫護人員們過去。」松田陣平這樣說,卻不看她。

  在星野咲提議要不然分開找時,他卻果斷拒絕了。松田陣平全當沒聽見她疑惑的聲音,只拉著星野咲,大步往前走。在聽見她匆忙間加快的腳步後,他又慢下了腳步。

  在星野咲和自己並肩後,松田陣平在她認認真真尋著聲音找救護車時,微微側過頭,看向星野咲在燈光下不太明顯的臉。

  他想,這樣,也挺好的。畢竟,還是個沒開竅的笨蛋呢。

  松田陣平回想起眼前這個家伙初見就「告白」,後來也天天把「我好喜歡你」掛在嘴邊的行為,頗為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抓緊了些拉著星野咲的手,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由抓著她的手腕變成了抓著星野咲的手掌。

  然後松田陣平看見她驚訝地抬頭看了過來,他露出一個有點壞心的笑容,順勢將兩人的手變成十指相扣的模樣。

  「我說,還是這樣更方便些。」他這樣說,臉上的笑容意氣飛揚。

  松田陣平改變了想法,他雖然有時候算得上口是心非,但從來不是一個保守的人。他可不管星野咲有沒有開竅,反正她沒有喜歡的人,那他追星野咲又有什麼問題,現在不開竅,他也有耐心讓她開竅。

  星野咲被他拉著往前走,她不自在地動動手指,然後感覺到松田陣平將與她的手交握得更親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指腹上的老繭,十指交纏間,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皮膚。

  於是突然間的,星野咲的耳朵紅了起來。或許是因為松田陣平是除了齊木楠雄外第一個和她這麼親近的男性,而又因為曾經和楠子貼貼過的原因,星野咲其實並未完全將自家幼馴染當作一個成年男性。

  在她心目中,松田陣平是自己成年後,第一個如此親近的成年男性。一個帥氣的,相處親密的男性。

  星野咲再一次在面對松田陣平時,聽見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聲。

  即使她明白,這只是一個全息游戲,但她仍然感到心動。她想,我真的,真的很喜歡松田陣平。

  所以,想要,就一直這樣下去。

  「我喜歡陣平!」星野咲的眼睛明亮,她看向松田陣平,認認真真地和他十指相扣。

  或許是游戲的原因,也或許是剛剛心髒的跳動,星野咲選擇直白地告白。

  她晃晃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雙手,小小的酒窩甜蜜地過分。

  「請松田警官和我交往吧!」星野咲紅著臉頰,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松田陣平,超大聲地說。

  她看向他,像是小狗盯著心愛的人類,是笨蛋小狗的全世界呀。

  松田陣平臉紅一瞬,唇角卻不由上揚。

  黑發的警官揚揚眉,眼睛裡是明亮又飛揚的光。

  他伸手,理直氣壯地捏捏星野咲的臉,然後說:「笨蛋,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對吧。」

  松田陣平看向她,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垂眸的樣子有種別樣的溫柔。

  「請問,可以和我交往嗎,咲?」他的聲音溫和又真誠。

  星野咲控制不住地燦爛地笑起來,她撲進松田陣平懷裡,仰頭看向他,聲音歡快。

  「可以可以可以!超級可以!!!」星野咲快樂地應。

  這對剛剛確定關系的情侶就這樣抱在一起傻乎乎地相視而笑。

  又過了片刻,松田陣平才松開星野咲,拉著她繼續去找救護車。

  「走吧。」

  「嗯嗯嗯!」星野咲跟在他身後,試圖把自己藏進松田陣平的影子裡,成功後快樂地笑彎了眼睛。

  她晃晃拉著男朋友的手,聲音輕快,「那今天,就是我們交往的第一天啦∼」

  「……嗯。」松田陣平的耳尖又開始發紅。

  「好開心!」

  「好喜歡陣平——」星野咲開開心心地說。

  兩個人在燈下的影子也是一樣的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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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if線應該還有一章日常+約會


第101章 番外 松田if:警視廳戀人

  「呦,早啊松田。」剛剛和人換完班,回警視廳休息的伊達航看見同樣剛從門外進來上班的松田陣平,揮揮手和他打了個招呼。

  黑色卷毛的警官也懶洋洋地抬手和他打個招呼,「早,伊達班長。」

  在松田陣平話音剛落的瞬間,一個小腦袋自他身後探出。

  星野咲抱著松田陣平的手臂,對伊達航揮揮手,「伊達前輩早!」

  她的眼眸清澈,其中笑意明燦。

  伊達航詫異地看一眼緊貼著的兩人,作為一個有女朋友的過來人,他理所當然地發現了星野咲和松田陣平之間改變的氛圍。

  更親密,也更曖昧。是獨於戀人之間的奇妙氛圍。

  他拿下嘴裡叼著的牙簽,拍拍松田陣平的肩,「恭喜啊松田。」

  卷毛警官對伊達航點點頭,「謝了,下次給班長你發糖。」

  伊達航聽了,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好!那我就等著吃你們的喜糖了!」

  「喜糖?我們警視廳誰要結婚了嗎?」佐藤美和子從後面走來,看向三個人,聲音疑惑。

  「沒有哈哈哈哈哈哈。」伊達航撓撓後腦,說:「不過我覺得也不遠了。」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星野咲和松田陣平。

  「?」不知道他具體指什麼的佐藤美和子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時候,星野咲終於松開抱住松田陣平的手,她跑到佐藤美和子身邊,聲音輕快地告訴她:

  「我和陣平交往啦!」

  星野咲的聲音脆甜,快樂得幾乎要在周身開出小花來。

  佐藤美和子一愣,隨即也笑起來,她望向星野咲。真摯地祝福:「恭喜咲呀。」

  「嘿嘿嘿。」星野咲挽著她的手,笑容甜蜜。

  四人並肩往裡走去,細碎地交談著。

  等到下午快下班時,全警視廳都知道了這一對正在交往的事情。

  星野咲收到了很多祝福,這讓她一天的心情都相當美好。

  下午五點五十,先一步把手上的文書工作全部收尾的星野咲收好東西。

  她對著另一邊還在打字的佐藤美和子揮揮手,小聲說:「我先走啦。明天見哦,美和子。」

  「好。明天見,咲。」佐藤美和子也和她揮揮手。

  得到回應後,星野咲腳步輕快地往爆處組的方向走去。

  她要去找男朋友啦∼

  走到爆處組辦公室時,在星野咲推開門之前,萩原研二先她一步走了出來。

  看見他,星野咲連忙用手指抵住唇,示意萩原研二不要出聲。

  他笑眯眯地點點頭,側身給星野咲讓出可供她通過的地方。

  星野咲對著萩原研二小小地拜一下,然後迅速地從旁邊鑽了進去。

  像只偷偷摸摸靠近人類,想給他一個「驚喜」的壞蛋小狗。

  萩原研二站在門邊,含笑看星野咲動作。

  她特意放輕了腳步,無聲地靠近正背對著門的方向,敲著鍵盤的人。

  星野咲在順利走到松田陣平身邊後,忍不住抿著唇無聲地笑起來。

  她將目光投向此時正專心致志盯著電腦,眉頭微皺的松田陣平。

  夏天的風多鼓噪。

  從一側大開的窗戶裡吹入,將松田陣平的襯衫一角吹得翻飛。夕陽為他鍍上好看的暖色光影。讓星野咲恍惚間嗅到了風的味道。

  在松田陣平打下最後一個字後,星野咲笑著從後面撲到他身上。

  她嗅到松田陣平身上皂角的清淺香氣,混雜著風中花朵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味道。

  「驚喜!」星野咲笑得露出小小的虎牙。她側頭蹭蹭松田陣平的臉,快樂地和他貼貼。

  卷發的警官挑挑眉,拉下星野咲抱在他脖頸間的手臂。松田陣平保存好文檔,坐在椅子上,轉了個圈。

  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背著手對自己彎著眼睛笑得甜甜蜜蜜的星野咲,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來接我下班?」松田陣平伸手捏捏她的臉頰,問。

  「嗯吶!」星野咲快樂地點點頭,她從身後拿出兩張電影票,在他面前晃一晃。

  「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她的眼睛閃閃發亮,望向松田陣平時滿是期待。

  「嗯——讓我考慮考慮。」他壞心眼地逗星野咲。

  「誒?!為什麼還要考慮嗎?」星野咲被松田陣平一句話逗得忍不住開始圍著他轉圈圈。

  「拜托拜托,陣平和我一起去嘛!」她繞到他的身後時,又和一塊牛皮糖似地,粘在了松田陣平的背後。

  星野咲抱住他,和松田陣平撒嬌:「我們都是情侶了哎,怎麼可以不一起去看電影啦。」

  「答應嘛答應嘛!」像只撒嬌的小狗,她用頭使勁地在松田陣平的頸間蹭蹭。

  星野咲的動作讓他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唇角也不受控制地上揚。

  可松田陣平還是一臉傲嬌地表示:「那你要怎麼賄賂我?」

  他想,如果再撒一下嬌,我就答應你。

  「唔……」星野咲聽見松田陣平的問題,沉思一瞬後,像是有了什麼好主意一般,她的眼睛一亮。

  下一秒,黑發的女孩子側過臉去。

  她的唇在松田陣平的臉頰上輕輕一觸。

  星野咲紅著臉,眼中水波蕩漾。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可星野咲伸手攥住松田陣平的襯衫衣角,她將自己埋進他的脖頸間,只露出一雙明亮澄澈的眼睛。

  她看向戀人,聲音軟綿綿的,「所以,好不好嘛,陣平?」

  意外被偷襲了一下的松田陣平耳朵飛快染上紅色,他目光躲閃著不去看星野咲,結結巴巴地回應她。

  「去,去就是了。」

  看著松田陣平慌亂的模樣,星野咲突然就沒有那麼害羞了。她盯著戀人隱藏在發絲間微紅的耳朵,眼中笑意明燦。

  在松田陣平側過臉不看自己時,星野咲又開開心心地湊過去,輕輕親了一下他的臉。

  對上松田陣平驚訝的目光,她的笑容依然乖巧又甜蜜。

  「咕嘰。」星野咲發出一聲可愛的擬聲詞,試圖萌混過關。

  她用軟乎乎的臉頰蹭蹭松田陣平的側臉,「親親,親親嘛。」

  聽見星野咲的話,松田陣平哼笑一聲,他把這個笨蛋從自己身上撕下來,再把軟綿綿一小團的女孩子抱進懷裡。

  松田陣平抬頭,瞪向某個靠在門邊看了半天的幼馴染,以眼神威脅他滾蛋。

  吃了一大口狗糧,現在還被威脅了的萩原研二無奈地聳聳肩,他裝模作樣地嘆一口氣,走出辦公室,並且貼心地為這對情侶關上了門。

  隨著「啪嗒」一聲,室內的光線昏暗了些。

  緊密相擁的兩個人之間,氣氛親密又曖昧。

  「閑雜人等」終於離開,松田陣平伸手把懷裡裝鴕鳥的家伙的臉抬起來。

  「親吻可不是剛剛那樣的。」他低下頭,與星野咲額頭相抵。

  松田陣平的眼中笑意深深,在昏暗的燈光中顯得曖昧又繾綣。

  他含住呆愣愣盯著自己的星野咲的唇。兩片柔軟又干燥的唇緊貼在一起,呼吸間都是對方身上的氣息。

  想著昨天惡補的知識,松田陣平的舌尖開始細致地描摩星野咲的唇瓣。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她。

  於是星野咲便下意識地張開了唇,她想喊一句松田陣平的名字。

  可是下一秒,屬於另一個人的舌從她開啟的唇間探入。然後像是兩條親吻的魚般,他們的舌尖相觸,再交纏在一起。

  星野咲和松田陣平誰也沒有閉上眼睛。

  他們的眼睛都很明亮,於是在昏暗的光線中,也能看清彼此眼中無法作偽的愛意,像一簇溫暖的火光。

  唇齒間是另一個人的呼吸,身體所能感知到的,也是另一個人的溫度。

  耳鬢廝磨,唇齒相依。

  ————

  後來他們一起去看了電影。

  一部很久以前的法國電影。

  在空空蕩蕩的觀影廳裡,隨著「啪」的一聲,電影開始播放。

  今天的觀眾好像只有星野咲和松田陣平。

  昏黃的影片在銀幕上緩慢播放著,主人公與戀人的相處如一幅泛黃的畫卷,在觀眾面前徐徐展開。

  鏡頭很美,像是從時光深處撈出的片段,陳舊,卻因為其中的故事而閃著明亮又溫柔的輝光。

  星野咲拉著松田陣平的手,安靜地看完了這場電影。

  影片的最後,制作人和演員的名字在銀幕上緩慢地滾動著。

  星野咲將最後一顆爆米花放入口手,焦糖甜蜜的味道在唇齒間綻放。

  她咬著這顆爆米花,想起電影裡的片段。於是星野咲伸手拉拉松田陣平的衣角。

  在他疑惑地轉頭看過來時,黑發的女孩子仰起頭,拉下松田陣平,親了上去。

  一個焦糖爆米花味道的吻。

  等兩個人再分開時,唇齒間就都是甜甜的焦糖味道了。

  星野咲和松田陣平並肩往電影院外走去。她晃一晃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看向身旁的戀人。

  「我好開心!」星野咲的眼睛亮亮的,裡面全是快樂的光。

  「下一次,我們去游樂園好不好?或者水族館!」她拉著松田陣平,說話間甚至輕輕蹦了蹦。

  想到自己早已准備好的生日禮物,松田陣平輕輕笑起來。

  他伸手攬住星野咲,許下了下一次的約定,「嗯,先去游樂園,再去水族館。」

  反正,以後還很長。想去哪裡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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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松田的if線結束啦!

  最後不知道寶們還有印像不,是妹去臥底前生日時,和松田一起去游樂園那個hhhhhh


第102章 番外 景光if:新婚約會

  星野咲醒來時,是早上的八點過一刻。這個時候,諸伏景光已經不在她的身邊了。

  黑發的女孩子從床上起來,走到窗邊,將紗質的窗簾拉開。

  微鹹的海風穿過這座意大利的海濱小鎮,帶著檸檬、柑橘和花香,自窗中吹入。它吹起星野咲黑色的長發,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今天是星野咲和諸伏景光結婚後出來度蜜月的第一天。

  星野咲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她趿拉著拖鞋,邊走向浴室,邊隨手將和諸伏景光在一起後養長了的黑發束在身後。

  想到當時自己選擇留長發時的場景,星野咲的眼睛因為笑容和幸福變得亮晶晶的。

  縱使已經結了婚,可在諸伏景光的呵護下,她的眼睛始終一如當年般明亮澄淨。

  星野咲其實和很多女孩子一樣,也想過要留長長的頭發,做很多漂亮的造型,可因為手笨,不會打理,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放棄。

  她還記得那天自己苦惱地和諸伏景光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的場景。

  那時星野咲已經和諸伏景光在同居之中了。

  所以當她耍賴,或是撒嬌般地往他懷裡一躺,說:「我也好想留長發嘛!」的時候。

  有著一雙貓眼的男人輕輕護好星野咲,不讓在自己懷裡翻滾的戀人不小心摔下去。

  他摸摸星野咲柔軟的黑發,語氣平靜又溫柔,「如果咲想的話,也可以啊。」

  諸伏景光的眼睛看向她時,像一片靜謐的海,包容又溫柔。

  他說:「不會打理也沒關系,我會幫你,也可以慢慢教你。」

  諸伏景光彎一彎眼睛,蔚藍的波濤就將她淹沒。

  他好像從那時起,就已經在堅信,他和星野咲會一直走下去。

  從搭檔走到戀人,再從戀人走到夫妻。

  諸伏景光始終知道,他對待星野咲的情感要更慎重些。當然,這並不是說星野咲對他的感情虛假或是什麼。

  只是比起喜歡,他對待她時的心情,或許更適合稱之為愛。

  諸伏景光期待永遠,期待牽著星野咲的手走到終點。

  他期待婚姻。

  可當時的星野咲還沒有想到那麼遠。

  但幸而,他還是牽住了她的手,未來,也會一直牽著星野咲走下去。

  想到這裡,諸伏景光的眼中笑意深深。

  他想到現在應該還在酒店裡休息的妻子,腳下的步伐更快了些。

  終於,諸伏景光在不遠處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一家已經開門的,門口擺放著淺粉色玫瑰的花店。

  這座海濱小鎮裡的花店很多,甚至鎮裡的居民們家門前大多都種著檸檬樹或是佛手柑,以及大片大片的鮮花。

  可諸伏景光找到這家花店仍然算不上容易。

  沒辦法,早上七點多就開門的花店可著實不多。

  他推開花店的玻璃門,對著店內收拾得整潔優雅的老夫人說:「麻煩您用店外的粉紅雪山玫瑰作為主花為我搭配一束花。」

  「我想要,送給我的新婚妻子。」說到這裡,諸伏景光的眉眼都柔軟了下來。

  十幾分鐘後,在老夫人含笑的祝福下,諸伏景光再一次推開了這家花店的店門。而這一次,他的懷裡,抱著一束粉白交織的花。

  ————

  當星野咲洗漱完,從浴室裡出來時,諸伏景光也正好捧著花推門而入。

  在她驚喜的目光中,黑發藍眼的男人將懷裡嬌艷的花束往星野咲的方向遞了遞。

  「看一看吧,咲。」諸伏景光說,「是我特意為你挑的哦。」

  星野咲接過這束美麗的花。她看向他,眼中的笑意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為什麼突然送給我花啊?」她仰頭看向諸伏景光,好奇地問。

  他抱住星野咲,將嬌小的妻子往懷裡攬攬,和她更靠近些。

  諸伏景光凝視著星野咲的側臉,眼中柔軟的情愫像是一陣無聲卻巨大的漲潮。

  「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他看著她,笑。

  在星野咲亮晶晶的目光中,諸伏景光低下頭來,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他的親吻大多數時候總是這樣的,溫柔,輕微,珍惜。像是在親吻一株珍貴的花,或是別的什麼嬌嫩的生命,生怕力氣重一點就會傷到星野咲。

  諸伏景光看見她明亮的眼睛,就覺得心中柔軟。他撫撫妻子柔順的長發,笑著說。

  「如果一定要說一個原因的話,」

  他頓一頓,溫柔繾綣的目光纏繞在星野咲身上。

  諸伏景光用帶著笑的聲音,念出了昨天晚上他們一起看得那部電影的台詞:

  「我只是想慶祝,我看到的,你的每一個燦爛的笑容。」[1]

  他的聲音輕而帶笑,像是在念詩般,輕輕念出這句情話。

  每一個字落在空氣中,都好像還帶著未消散的,滾燙的水汽,連同空氣也變得灼熱起來。

  或許夫妻總是比戀人要更親密些的。起碼現在,即使兩人的耳尖都紅了起來,可誰也沒有躲開。

  像是兩塊相吸的磁鐵般,他們的身軀慢慢重合在一起,先是唇,然後是軀干,最後慢慢嵌合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那束美麗的鮮花被扔在大床上,再也無人問津。而它嬌嫩的花瓣,後來也在床榻的搖晃中落下,隨著他們的動作,散了滿床。

  室內春光正好,花香彌漫在這對新婚夫妻之間,甜蜜又曖昧。

  等到結束後,看著落了滿床的花瓣,星野咲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她看向正赤/裸著上身叫客房服務的諸伏景光,隨口扯了個話題。

  「這束花就這麼散了,好可惜。」

  諸伏景光說完最後一句話,將電話掛斷。他放下手機,將目光投向星野咲,話語間笑意溫柔。

  「沒關系。」諸伏景光走過來,為星野咲整理一下衣服,又走到她身後,為她將長發束好,「下一次我還會送給你的。」

  他的指尖親昵地捏捏星野咲的臉頰,看向她的目光溫柔。

  以後還會有很多鮮花,諸伏景光想,不必因為這一束難過。

  他將人拉起來,問:「要出去逛一逛嗎?」

  下一秒,諸伏景光就看星野咲驟然明亮起來的眼睛。

  黑發的女性抱住他的手臂,語氣歡快:「要!」

  說完,星野咲晃晃他,開始催促:「現在就出去嘛。」

  「好——」諸伏景光拉長了聲音,無奈地應下來。

  他拉住星野咲的手,換成了十指相扣的方式,然後兩個人並肩走出去。

  這座位於意大利的海濱小鎮以老人居多,年輕人極其少見,所以總體的生活節奏也偏慢。

  早上九點多,鎮上的居民都出來了,或是散步,或是澆花,一切都是閑適又平靜的。

  諸伏景光和星野咲一路往鎮中心走去。作為小鎮上難得的陌生人,他們甚至收到了一位正在澆花的奶奶送的一枝玫瑰。

  那位一頭銀發的老人將火紅的愛情之花遞給星野咲,用帶著濃重的當地口音的意大利語祝福他們。

  「會一直幸福的。」她笑著說,眼角的皺紋也顯得慈和。

  而現在,這朵火紅的玫瑰,在被諸伏景光細心地去除了上面的刺後,別在了星野咲的鬢邊。

  她今天穿了一身大裙擺的米色裙子,隨著星野咲輕快的步伐,風將她的裙擺吹成一朵好看的花。

  星野咲小跑著去追一只白鴿,在失敗後她轉過頭,看向諸伏景光。

  她對他揮揮手,裙擺在風中輕擺,星野咲臉上的笑容和今天的太陽一樣燦爛。

  「光!我好喜歡你!」她將手變成喇叭狀,對著諸伏景光喊。

  陽光下,星野咲的眉眼彎彎。

  她永遠勇敢,永遠真誠,永遠直白。

  於是諸伏景光也笑起來。他跑向星野咲,將她抱進懷裡。

  在突然響起的鋼琴聲裡,亮晶晶的水花自噴泉中濺出,在半空中閃出七彩的光。

  諸伏景光抱著星野咲的腰,帶著她輕輕轉了一圈。

  像是什麼偶像劇裡的劇情一樣。

  星野咲開心地笑起來,裙擺在空中蕩出好看的弧度。

  諸伏景光將她放下來後,兩個人抱在一起,笑容明亮又燦爛。

  等聽見旁邊幾位老人善意的笑後,星野咲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害羞。

  她捂一下臉,在老人們的笑聲中拉著諸伏景光跑開。

  帶跟的鞋子在地上踩出「噠噠噠」的聲音,清脆又歡快。像是諸伏景光現在的心情。

  他放棄了原本的游玩計劃,只任由星野咲拉著自己,往前跑去。

  他們一起去奔赴一場未知的盛大冒險。

  等到星野咲停下腳步時,岀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小小的游樂園。兩人對視一眼,牽著手往裡走去。

  最終,諸伏景光和星野咲停在了一座摩天輪前。

  他們買了票,登上了摩天輪。

  星野咲和諸伏景光對坐著。她看向他,眼中笑意明亮。

  「光有沒有聽過關於摩天輪的那個傳說?」她問。

  諸伏景光將手指抵在唇上,笑著對星野咲搖了搖頭。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這座和游樂園一樣,小小的摩天輪帶著他們升到了頂點。

  於是下一秒,諸伏景光傾身,吻住了星野咲的唇。

  在摩天輪接吻的戀人會永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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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一輛開往幼兒園的車緩緩駛過(咳咳)

  [1]改自意大利電影《Assignment:outerspace》台詞


第103章 番外 松田:未能完成的約定(BE)

  #前情提要(不是):發帶劇情在《直球》43章#

  #BE線妹可能死於任務,可能死於琴酒,反正就是寫點刀()#

  又是一個早上。

  和以前的每一天一樣。松田陣平在鬧鐘響起的那一刻醒來,關掉鬧鐘,起身洗漱,吃早餐,然後踩著點到達警視廳。

  在路上時,他聽見兩個jk正在討論著什麼「黑色星期五」。

  松田陣平挑挑眉,無所謂地想:哪一天不是一樣的,只要不出大案子,那每一天就都不錯。

  走進爆處組的辦公室,他隨手將外套搭在椅背上。

  松田陣平看向昨晚值班的萩原研二,邊和他說話,邊把手上的飯團遞過去。

  「喏,給你帶的早飯。」

  萩原研二笑著接過,拍拍松田陣平的肩,「謝啦,小陣平。」

  他把兩個飯團放在桌子上,轉身往洗手間走去。

  最簡單的梅子飯團和金槍魚飯團經過加熱之後,現在還冒著熱氣。

  白色的水氣在袋子內側凝成一顆顆的小水珠,燈光中折射出漂亮的色彩。

  連飯團好像也染上了更可口的色彩。

  松田陣平想起某個同樣去做秘密任務的笨蛋,有點失神。

  他還記得那天加班到凌晨兩點,他們一起去警視廳旁邊的便利店買速食飯團。

  三個人都很累,擠在警視廳門前的台階上,捧著剛從微波爐裡加熱過的,還有點燙手的飯團,坐成一排。

  那時星野咲就坐在松田陣平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已經和松田陣平與萩原研二成了鐵三角。

  黑發的女生啃了一大口梅子飯團,溫熱的食物落入胃袋,安撫了飢腸轆轆的肚子,於是星野咲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喟嘆出聲。

  「果然飯團還是要熱乎乎的才好吃!」她說著,又吃了一大口飯團。

  凌晨的風吹起星野咲的頭發,輕輕拂過松田陣平的臉側。帶來女生身上清淺的香氣。

  那時的松田陣平在無人處偷偷紅了耳朵。他將粘在臉上的發絲拂開,小學雞式地和星野咲吵架。

  在無數次貼近中,松田陣平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和星野咲再難見一面。

  可如今又是一年的夏天了。

  他昨天甚至還接到了水上樂園的傳單。可是和松田陣平約好了下一次見面要一起去水上樂園的人,卻還是沒有消息。

  送出發帶時,松田陣平以為,應該就是這個夏天了。

  可他6月就買好了的票,等到現在,3個月了,也沒有等來另外一個人。

  星野咲始終沒有消息。

  雖然失望,可松田陣平想,這樣也好,沒有消息,也代表著她沒有出事。

  和之前的時間一樣,他和萩,還有班長,只能在偶爾聚會時,說起降谷、諸伏,以及,後來加上的星野咲。

  沒等松田陣平繼續想下去,臉上還帶著水珠的萩原研二已經推開了門。他同時還帶來了一個消息。

  萩原研二從桌上拿起飯團拆開,看向松田陣平,「對了,我剛剛過來時,佐藤說有人給小陣平你寄了東西,放在接待處了。」

  他吃一口飯團,問:「你要現在去拿嗎?」

  松田陣平聽見,揚揚眉。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懶散地點點頭:「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工作,就現在去拿唄。」

  他也挺好奇誰給自己寄了東西的。

  萩原研二三兩口解決掉飯團,火速跟上松田陣平。

  「我和你一起去。」

  實不相瞞,他也很好奇給小陣平寄東西的人的身份的。

  兩個人並肩往外走去。

  路上正碰上出來買咖啡的佐藤美和子。看見往外走的兩個人,短發的美麗女警抬手對他們揮揮。

  「是去拿那個包裹?」

  松田陣平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墨鏡遮住他的半張臉,顯得人格外冷淡。

  搭著松田陣平肩膀的萩原研二笑著也和她揮揮手,聲音帶笑,「對,我們都挺好奇是誰寄過來的呢。」

  「畢竟雖然小陣平臉臭了點,但還是個池面,說不定是喜歡他的可愛女士寄來的。」萩原研二說著,對自家幼馴染促狹地眨眨眼睛。

  松田陣平聽見,臉更臭了點。他不客氣地把幼馴染的手拿開,「別是犯人寄過來的東西我就謝天謝地了。」

  「噗——」佐藤美和子被松田陣平的話說得一笑。不過笑完,她也感觸頗深地點點頭,贊同松田陣平的話。

  「不過松田說得是,要是犯人寄來的東西可就讓人難受了。」

  因為佐藤美和子要去外面買咖啡,三人便也順路一起往外走去。路上還順便回憶了一下以前警視廳都收到犯人寄來的什麼東西。

  等到接待處時,佐藤美和子才和兩個人揮揮手,往外面的便利店走去。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則往接待處走去。

  兩個人由萩原研二和今天值班的女警交談。也是他先拿到了那個包裹。

  拿到手後,萩原研二隨手捏捏這個軟軟的小包裹。感受著手裡的觸感,他挑挑眉。

  將東西遞給站在一旁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他說:「感覺東西還挺小的,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松田陣平接過來,順手便將包裹拆開來。

  裡面只有一條精美的緞面發帶,疊得整整齊齊的。看得出來,將它放進包裹的人很用心。

  發帶的底色是米白的,正對著松田陣平的那面,上面是一枝綠葉紅果的槲寄生。

  很熟悉的發帶。

  松田陣平送給星野咲的發帶。

  他看著這條自己曾經親手綁上星野咲的發的禮物,心中湧出莫名的不安來。

  松田陣平還記得當時星野咲戴著發帶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觀察自己的樣子。

  他抿著唇,僵硬著手將那條熟悉的發帶從包裹裡拿出來。

  在松田陣平的手裡,發帶終於舒展開來。他也終於看見了它被染上不詳暗紅的尾端。

  像是被什麼東西淹沒,松田陣平站在原地,恍惚間甚至覺得自己難以呼吸。

  他緊攥住手裡的發帶,像是想抓住什麼已經流逝,再也抓不住的東西。

  柔軟鮮亮的緞面面料握在手中時,像是女生柔軟的頭發。

  可這一次,這條曾經在松田陣平的身邊放了數月,又被他親手送給星野咲的禮物,卻不再讓他感到臉紅耳熱。

  他垂眸看向手心,視線落在上面,松田陣平只覺得那枝槲寄生的紅果紅得刺眼,幾乎要讓他眼眶發紅。

  松田陣平無法避免地開始聯想。他想,發帶的主人死去時,濺上的血,是否和這枝槲寄生的果子一樣紅呢?

  他狼狽地移開視線。

  松田陣平再次看向被自己捏得皺皺巴巴的包裹,他終於看見了裡面那張鵝黃色的信紙。

  他將信紙拿出來,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面是松田陣平熟悉的、星野咲圓滾滾的字體。

  [嗯,這大概是一封遺書0.0

  當你收到的時候,我應該是已經離開啦。不過不要難過哦!

  請相信我吧!星野咲是有超能力的哦,你只要好好生活,等到快忘記我的那一天,我就又會突然蹦出來啦!

  我才不會死呢,哼哼∼

  我只是在旅游哦,在另外一個時空裡生活啦。

  嗯,大概就是這樣啦。所以,請繼續快樂地、一往無前地前進吧!我們終會再次相遇。

  致,友人松田君、萩原君、佐藤桑

  世界第一喜歡你的星野咲,奉上!

  ps:其實不想寫來著,不過聽上司說這是必要程序,所以想過後,還是決定給陣平、研二和美和子寫啦。

  有沒有被我的稱呼嚇到呀嘿嘿嘿0v0]

  看完這封信,松田陣平甚至能想出星野咲寫它時咬著筆,歪頭思考的樣子。

  他被自己想出來的畫面和信裡活潑的語氣逗得唇角上揚。

  可當松田陣平的視線再一次落到信開始的地方,看見那兩個刺眼的字時,他再次變得面無表情。

  松田陣平的眼眶隱隱發紅。他握著那條發帶,明明是涼涼的緞面,可松田陣平卻覺得它一點點地變得燙手起來。

  他握住它,像是握住了一條浸滿鮮血的布料,松田陣平甚至覺得自己鼻間嗅到了硝煙的味道。

  像是要逃開巨大的悲痛,他的思緒漫無邊際地延展開來。

  松田陣平突然無端想起今天早上從那兩個jk口中聽到的「黑色星期五」。

  面色蒼白的卷發警官僵硬地勾勾唇,他試圖讓自己笑一笑。可最終也只能以失敗而告終。

  他想:這確實是個黑色星期五。

  松田陣平無力地松開手,他終於確認,那個說等到下一次見面,就和自己一起去水上樂園的人,再也不會來了。

  包裹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同樣看見了發帶和信,明白發生了什麼的萩原研二蹲下,將薄薄的紙在手中攥成皺巴巴的一團。

  有著一雙下垂眼,臉上時常帶笑的警官低下頭,掩去自己發紅的眼眶。

  即使早已做好了自己有可能死亡的准備,可面對友人的離開,他們的心情又要如何平復呢?

  那張鵝黃的信紙還被松田陣平仔細地拿在手中。信紙一角畫的Q版星野咲還舉著手,對信紙外的所有人比著大大的愛心,臉上笑容燦爛。

  可他們都明白,不會有再見的那一天了。

  松田陣平閉上眼睛,一滴透明的水珠不堪重負般,順著他的眼睫墜落,在地上砸開。

  星野咲已經消失不見了,連同他沒說出口,也再也不必說出口的喜歡。

  ——您已達成BE向結局·[未能完成的約定]

  ——請問是否開啟新周目?

  tips:本周目世界人物已鎖定,無法再次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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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本番外來自於43章的47小天使評論


第104章 番外 景光:眼前凋零的花朵(BE)

  #本章夢境內容來自《直球》49、50、51以及69、70章#

  「Hi!Beautiful——」

  有著一頭黑色卷發的女孩子燦爛地笑起來。她趴在陽台上,側臉看向他,身上藍色千鳥格的短裙和天空一個顏色。

  清澈又澄淨的藍。

  也和諸伏景光此時彎起的眼睛一模一樣。

  是漂亮又溫柔的晴空和海面呀。

  是他的Sweetie啊。

  黑暗的房間裡,月光從被風吹動的窗簾中探入,照亮此時正在夢境之中的諸伏景光溫柔的眉眼。

  可沒等他在夢中和以前一樣,喊出那句「Sweetie」,面前的場景便突然破碎,連同畫面正中央的星野咲。

  諸伏景光的眉眼間染上焦急,他的眼睫顫動,幾乎要強行醒來。

  在他睜開眼睛前,諸伏景光又聽見了女孩子快樂活潑的聲音。

  「光光光!」星野咲一迭聲地喊。

  隨著這道聲音,諸伏景光面前的場景如水面般,在蕩開層層波紋後,一點點在他眼前變得清晰。

  把頭發扎起來,臉上還帶著泥印的星野咲捧著自己怎麼也捏不好的杯子,煩惱地皺著臉。

  「為什麼我怎麼也做不好呀?」她返身看向他,聲音裡帶著苦惱。

  畫面的一側是諸伏景光已經做好的杯子,上面小而細致的蘋果在瑩潤的白瓷杯上分外顯眼。

  清楚又隱晦地訴說著諸伏景光的心意。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你是我眼中的瞳仁,你是我的珍寶。

  明明時間線根本不對,可諸伏景光根本沒心思去注意到這點。他望進星野咲琥珀色的眼睛裡,莫名的悲傷便湧上心頭。

  「我教你。」

  諸伏景光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和之前一樣。

  可眼前的人宛如幻影,在他指尖觸到的前一秒,在諸伏景光面前崩散成了點點光點。

  黑發藍眼的男人茫然地低下頭,望向自己的掌心。

  沒等他細想是什麼情況,諸伏景光又被拽入更深的夢境之中。

  安靜的水族館中,白色的美麗水母發著光,在他們身側安靜地浮游著。

  諸伏景光的面前,是呆呆的,正在被水母「親吻」的星野咲。

  純白的、夢幻的,如同盛開在海水中的潔白花朵一般的美麗生物,伸出觸手,隔著玻璃,輕輕「親吻」了這個笨蛋人類。

  他走近,想碰一碰星野咲,和她說說話。

  諸伏景光非常、非常想念她。

  不知原由的。

  他沉默地看向她。諸伏景光怕再一次讓星野咲消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星野咲。

  可縱使諸伏景光再小心,下一瞬,眼前的人還是在他面前崩散成了一片碎光。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諸伏景光下意識喊出了她的名字:「咲!」

  像是魔法般,無數的碎片自他的眼前掠過。

  上面是無數段諸伏景光與星野咲相處的時光。

  初見的,說喜歡的,戴著他送的發帶的,送給諸伏景光禮物的,擁抱著的。

  浮光掠影般,他們相處的所有時光都在諸伏景光眼前過了一遍。

  最後,畫面停在了一個昏暗的地下室裡。

  諸伏景光的面上也逐漸染上了驚慌的神色。這段折磨了他一個月的片段再一次在諸伏景光面前重播。

  昏暗的地下室裡。

  正中央是一身黑色風衣的琴酒。

  銀發綠眼,如狼一般的男人垂眼看向地上面容狼狽的女生。

  琴酒俯下身,將槍/口抵上星野咲的眉心。他的手很穩,握住這把大名鼎鼎的伯/萊/塔時尤甚。

  剛剛才開過槍的槍管滾燙,抵在星野咲眉心時輕易地將她的皮膚燙得發紅。

  銀發的殺手扯扯唇角,露出一個冷漠的笑來。他又湊近了些,盯著星野咲琥珀色的眼睛,琴酒一字一句地說:

  「假身份很不錯,老鼠。」

  他明明說著類似於誇獎的話語,可卻只讓人感到殺氣凜然。

  琴酒看著星野咲被淚水衝洗得明亮的眼睛,不爽地皺起眉。

  最初,他就是被這副哭包樣糊弄了過去。

  「可惜,老鼠尾巴還是露出來了。」

  說完,銀色長發的男人站直身體,冷漠地看向被自己打斷了雙手的星野咲。手中的槍/支對准了她的眉心。

  他側頭,看向站在另一側的諸伏景光。

  「蘇格蘭,看好了。」像是覺得很有趣般,琴酒露出一個笑。

  他盯著諸伏景光,宛如猛獸看向獵物。

  「這就是老鼠的下場。」

  話落,琴酒干脆利落地扣下扳機。

  沒有安裝□□的手/槍在子彈射出的一刻,聲音大得過分。

  落在諸伏景光耳中,更是堪稱震耳欲聾。

  他逼著自己直視地上死去的星野咲,仿佛毫無波動般和琴酒對話。

  「我知道。」諸伏景光的手握緊,他目光平靜地看向琴酒,「老鼠死有余辜。」

  「最好是這樣。」琴酒冷漠地看他一眼,收起槍,往外走去。

  「把這東西處理了。」他如此輕慢地稱呼星野咲的屍體。

  在琴酒離開後,像是不堪重負般,諸伏景光閉上了眼睛。

  他要怎麼忍心,去看地上大睜著眼睛的,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喜歡的人的屍體呢。

  可最終,諸伏景光還是睜開眼。他走上前,輕輕合上星野咲大睜的眼。自她眉心流出的鮮紅血液沾染了他的手。

  火灼一般疼痛。

  星野咲的身側是被她親手開/槍擊穿的手機。她有很用心學那些課。在被琴酒追擊的第一時間,星野咲就選擇了銷毀手機。

  諸伏景光俯身撿起。他看向女孩子閉著眼睛的面容,總覺得好像下一秒,星野咲就會笑吟吟地抱住自己,說好喜歡好喜歡光。

  可手下的皮膚一點點變得冰涼。諸伏景光明白,星野咲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

  她已經死了。在他面前。

  意識到這點的諸伏景光終於從夢境中醒來。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透明的淚水自他眼角滑落。

  他終於哭泣。

  在喜歡的人死去的一個月後,諸伏景光終於明白,死亡是這樣的存在。

  不再相見,沒有未來。他甚至開始遺忘。

  沒有任何的醞釀,如同突如其來的大雨般,淚水從他的眼中滑落。在本該澄澈的海面蕩出層層波紋,翻起苦澀的海。

  諸伏景光從床頭櫃拿出那支手機。

  他從床上坐起,無力地靠坐在床頭。星野咲死後,諸伏景光才知道她是個孤兒。

  她的屍體被人秘密帶回去安葬,他也應要求再次回了美國。這支不知該交給誰,或許早就該丟掉的手機,最終被諸伏景光留在了身邊。

  真正意識到一個人的死亡,是件很可怕的事。以前和星野咲一起時,養成的習慣也很可怕。

  當諸伏景光每天早上習慣性地煮兩份早餐,想去隔壁叫醒人,在打開門後,才發現他沒有鄰居。

  或是他看見雪,於是下意識地拍下來,想分享給星野咲,可當諸伏景光發送後,無論多久,那個賬號都再也沒有新消息。

  又或者是一周一次的甜點,看見的可愛的飾品,偶爾查詢的旅游景點。

  以及被店長送來的,再也不會有主人的手鏈。

  諸伏景光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提醒中,終於又一次明晰他的心意。

  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喜歡星野咲的呢?

  諸伏景光想:大概就是在自己看見什麼都會想起她的時候吧。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再次點開那個再也不會有人回復的信息框。

  諸伏景光按下語音鍵。

  沉默片刻後,他才開始說話。諸伏景光低垂下眼,散落的發掩去他眸底的神色,只看得見他小小彎起的唇角。

  溫柔的,寬和的。

  「……我很想念你,咲。」他說。

  諸伏景光短促地笑了一聲:「抱歉,好像說了非常非常讓人難為情的話。」

  「但是,果然還是想告訴你。」他的眉眼染上繾綣的情思,「幸好是在手機上,如果當面說,我大概是說不出口的。」

  「我很想念你。」他又重復了一遍。

  「當我看見每一片雪,我都會想像它落在你發間的景像。」

  「然後咲一定會甩甩頭,拉著我一起去玩雪。」諸伏景光的聲音染上笑意。

  「我看見飾品,便想它戴在你身上的模樣,你會不會喜歡。」

  「看見新鮮的甜點,就想著回去做給咲嘗嘗。」

  「……」諸伏景光沉默一瞬,才繼續說:「不只是這些。」

  「我想將我看見的所有東西,和咲分享。」

  「初春的第一朵花,夏日天空的煙火,秋日裡漫天的紅楓,冬天時的第一場初雪,和很多很多。」

  「越來越多的東西讓我想到你。」

  「我很想念你。」

  越來越多的東西讓諸伏景光想到星野咲,他於是明白,是他的想念太滿,才讓自己眼中的一切,都與她有關。

  「或許沒有說過,」諸伏景光笑起來,「在我的眼裡,咲很像向日葵。」

  永遠燦爛,永遠溫暖,永遠追逐太陽。

  咲,意為盛放的花。

  「那麼,晚安。」諸伏景光松手,長長的語音發送出去。

  上面是一連串的,只有他一個人的訊息。

  星野咲在諸伏景光眼中,像一株向日葵,無意間造訪他的生活。

  他守護她,也等待她。

  可最終,這株花凋零在了諸伏景光的眼前。

  透明的水珠無聲落下。

  窗外小小的雪花紛飛著。

  冬天來了,花再也不會開了。

  ——您已達成BE向結局·[眼前凋零的花朵]

  ——請問是否開啟新周目?

  tips:本周目世界人員已鎖定,無法再次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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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啊,hiro,我真喜歡他(捧臉)

  快!寶們來點評論,不要逼我!

  跪下來求你們qaq


第105章 番外 透子:擦肩而過的戀人(TE)

  [她死了。]

  [死在我的面前。]

  [第一百次。]

  [粉身碎骨。]

  寫到這裡時,降谷零的筆尖一頓。金發黑皮的男人垂下眼,眉眼間滿是倦意。

  他合上了這本筆記本。

  自從星野咲死在那一次擊殺琴酒的活動中後,降谷零好像就陷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噩夢之中。

  ————

  四個月前。

  「啪嗒——」

  因為處理組織的後續又忙了一整天的降谷零推開門,滿心疲憊地倒在床上。

  他側過頭,旁邊的向日葵形狀的小台燈正散發著暖黃色的柔和光芒。即使直視也不顯得刺眼。

  降谷零眯起眼睛,或許是太累了,他半睡半醒間,恍惚想起了當時星野咲興致勃勃地送來這個小台燈時的場景。

  那時他們已經確定了情侶關系,理所當然地,降谷零和星野咲都和對方分享了自己一半的房間。

  於是那天傍晚,黑發的女生笑意明燦地帶著這個小台燈造訪了降谷零的公寓。

  他的戀人穿著軟綿綿的拖鞋,坐在床上,將那盞台燈放在他的床頭櫃上,笑彎了眼睛。

  她說:「是向日葵哦。」

  星野咲快樂地晃晃腿,她看向降谷零,臉頰不知道是因為暖氣還是別的原因,顯得粉撲撲的。

  「為什麼要送我向日葵呢?」那時降谷零笑著逗她。

  琥珀色眼睛的女生摁亮台燈,臉頰上的粉色更深了點。星野咲先是躲閃開他的目光,後來卻還是忍不住。

  她拉著降谷零的手,望向他,聲音清脆:「因為我想要你想到我嘛!」

  因為降谷零之前說她像向日葵。

  他想到那些相處,唇角便不受控制地上揚。

  降谷零任由思緒沉溺在回憶之中。他太累了,需要一點點「糖」。

  可到了最後,像是被光刺痛了一般,降谷零抬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手臂之下,他的眼眶泛著紅色。

  回憶到了最後,降谷零的腦海裡全是星野咲因為和琴酒搏鬥而遍體鱗傷的模樣,以及她被自心口湧出的血液,暈成鮮紅的白色上衣。

  她死在了琴酒手上,一槍穿心。

  星野咲死在了降谷零的手上。因為這個計劃,自始至終,全部由他完成。

  降谷零無力地扯扯唇角。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戀人的屍體。

  他一手將她送至死神身邊。

  看見星野咲的屍體的那一刻,降谷零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

  身邊的所有人都在為琴酒的死亡和未來已經可以預見的,組織的覆滅而慶幸。

  他們說:「幸好成功了,我們的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可降谷零聽見他們話語中的輕松,只覺得茫然。

  值得嗎?

  他開始猶疑。

  應該是值得的吧。他想。

  降谷零扯扯唇角,也想和他們一樣,輕松一點。可他呼吸之間,只覺得清晨的氧氣格外稀薄,也格外地冷。

  所以才讓他心間空蕩蕩地發冷,讓他連呼吸都好像呼吸不上來。

  十一月的風太冷了,吹得他眼睛發紅。

  降谷零低下頭,只能看見星野咲肅然的臉。

  鮮紅的血液還在從她的心口湧出,一點點地,將整件衣服染成了紅色,再在地上積成一小灘血泊。

  降谷零對醫療知識並不陌生,可他還是覺得難過。

  為什麼人的身體裡,能流出這麼多的血液呢?

  他蹲下來,徒勞地壓住傷口。

  手下的身體依然溫熱,可在剛來時,降谷零就已經探過星野咲的呼吸了。

  沒有了。

  溫熱的腥紅液體從星野咲的身體中汩汩流出,好像還帶著她的體溫,染紅了降谷零的手。然後在寒風中迅速地冷卻,和星野咲一樣。

  她死去了。

  後來降谷零也說不清了,他參加了她的葬禮,然後一直在忙。

  他說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忙,或許降谷零也清楚,他只是想忘掉一些什麼。

  忙起來了,就沒空去想了。

  可他開始失眠,愧疚感始終折磨著降谷零。

  像是飲鳩止渴般,他開始反復地回憶那些時光,然後在回憶之中,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星野咲的死亡,與他有關。

  降谷零用力地閉上眼睛,一滴透明的水珠自他眼角滑落,滴在枕巾上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圓圓的濕痕。

  後來呢?

  後來他將組織一點點拔了個干淨,降谷零恢復了在警視廳的職位,變成了降谷警部。好像一切都走上了正軌。

  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往前走,走向新的生活和未來。大家都開始不再提起星野咲,大家都好像已經走出,好像只有降谷零還留在她死亡那一天無法走出。

  他無法放過自己,降谷零走不出來。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走出來。

  是他親口邀請了星野咲參與這次任務,也是他親手將自己的戀人送往了死亡。

  在無數個無眠的夜裡,降谷零都會想起曾經的時光。

  從相遇,到試探。從靠近,到分離。從最初,到死亡。

  降谷零曾經想過自已和星野咲最終的分別會是如何。他的戀人總是喜歡說永遠,於是降谷零也認為永遠是理所應當的。

  當時他擁著星野咲,兩個人躺在軟軟的沙發上。深夜寂靜無聲,只有彼此的呼吸心跳在自己的世界中無限放大。

  那時星野咲捏著降谷零的手指玩,和他說著自己的計劃。於是他的思緒也漫無邊際地廷展開來。

  降谷零將下巴抵在戀人的發心,他嗅到星野咲發間洗發露的香氣,便想,等自己和星野咲分別時,一定是彼此都垂垂老矣的時候了。

  他從未想過,分別來得如此突然。

  縱使降谷零在成為臥底的第一天就已經做好了許多准備,可他終究沒想過現實可以殘忍到這種地步。

  可世界好像終究還是眷顧降谷零的,所以才會在他又一次失眠時,送來那樣一個消息。

  它問他:「你想要救她嗎?」

  當時的降谷零以為那是一個夢。

  於是這個這段時間沉默了許多的男人笑起來,眼底青黑,眼中水光一閃而過,像一點微弱的光。

  降谷零說:「當然。」

  他怎麼會不想救下星野咲呢,那是他的愛人啊。

  於是在一個又一個晚上,降谷零開始在那個不知名的存在的幫助下,一次又一次地穿梭時空。

  他要拯救他的戀人。

  這個開頭,好像奇妙又浪漫得和什麼羅曼蒂克小說的開頭一樣。

  於是降谷零在第一次穿梭時空之前,在這本筆記本上寫下第一行字:

  [期待我們的再一次重逢。]

  那時的他笑起來,促狹卻溫柔。

  然後,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第一次。

  [我選擇了任務開始前讓自己替她去做誘餌。

  可咲還是死去了。死在了最開始的圍攻。

  ……一槍穿心。]

  第二次。

  [她死去了。

  在我面前。

  在組織的任務中。]

  第三次。

  [我再一次失敗了。

  咲被發現了臥底的身份。

  她再一次死去了。]

  ……

  第十次。

  [她死了。

  死在了那個爆炸案裡。

  ……

  我是不是,不應該回去?]

  第五十次。

  [第一次任務。她死於爆炸。

  我好像做錯了,我在縮短咲的生命……]

  第九十九次。

  [炸/彈犯報復,她被分/屍了。

  我還要堅持嗎?

  我不知道。]

  降谷零的目光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要堅持,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忘記任何與星野咲有關的記憶。

  他合上筆記本,又無意識地翻開一頁。降谷零低下頭去,扉頁上的字映入他的眼中。

  [期待我們的再一次重逢。]

  眨眨眼睛,降谷零想:還會有,再一次重逢嗎?

  可是他還是又一次閉上眼睛,進行第一百次嘗試。

  降谷零想:一百會有奇跡的。

  可他沒有看到奇跡,只有又一次的失敗。

  降谷零從床上起身,坐到書桌前,執筆落字。

  [她死了。]

  [死在我的面前。]

  [第一百次。]

  [粉身碎骨。]

  他閉上眼睛,任由黑暗將自己淹沒。

  第二天再醒來時,降谷零聽見了奇跡的聲音。

  那個不知名的存在告訴他:「世界融合啦,你的戀人也沒事了。」

  「啊,這樣嗎。」降谷零聽見它的話,緩緩笑起來。

  因為這一句話,他眼中的那些暗沉的情緒全部消散。降谷零笑起來,窗外的陽光探進來,照亮他的眼睛。

  降谷零聽見街邊的女生高喊的歡快聲音。

  「咲!這裡!」

  他迅速地從床上起身,推開門。

  下一瞬,有著一雙圓圓的琥珀色眼睛的女孩子腳步輕快地從降谷零面前跑過,黑色的卷發隨著她的腳步在空中一蕩一蕩。

  她的視線從他身上一晃而過。

  星野咲對著這位陌生的好看先生燦爛一笑,隨即跑遠。

  「來啦!」她回朋友,聲音清脆又歡快。

  降谷零垂下眼,掩去眸中晃動的水光。

  他看見星野咲陌生的目光,知道她應該是不認識自己了。

  可降谷零彎起眼睛,抬頭看向熱鬧的街道。

  今天是個好天氣。他想。

  一顆透明的水珠從降谷零的眼角滑落,在地上砸開一朵水花。

  這樣就很好了。

  活著就很好了。

  ——柯學世界已鎖定。

  ——玩家已開啟新地圖,上周目記憶已鎖定。

  ——祝您游戲愉快!

  --------------------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不刀(沉思)

  算了,我盡力了(癱)

  那咲妹的番外就結束啦!

  感謝在2022-10-08 10:54:51~2022-10-15 20:39: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蘇格蘭的貓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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