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本文又名《青春男子高中生會不會夢到量子幽靈小姐》
億萬分之一的奇跡，被球狀閃電擊中，變成量子幽靈的A子來到了最強無敵咒術師的夢境。
不幸的忘卻了一切，而又不能被觀測的存在發出了不經意的聲音。
而五條悟抓住了她。

Warning：
1.本文誕生於作者某天的突發奇想，私設如山，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2.借用了劉慈欣《球狀閃電》的部分設定，沒有閱讀過不影響觀看。但苯作者是理科白痴，因此一定會存在有bug的地方。如果有十分不合邏輯的情節，可以告知作者，會盡力修改，但如果實在改不了，只能說是大宇宙的意志了。(疊甲
3.部分人物可能會ooc，但作者盡力保持言行一致。
4.cp，大概率就是五條悟，也不排除會有意外發生。全盤尊重我們的女主角A子小姐以及五條悟先生的意見。
以上，如果可以接受，請點擊閱讀。
最後，希望有評論！每一個人的意見和支持都對新人作者很重要！
　　
內容標簽： 綜漫 科幻 咒回 輕松
搜索關鍵字：主角：A子，五條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跨越時空，生死，兩個人的奇跡
　　
立意：愛情由什麼組成？一個契機，一段陪伴，一個質變。

原創網

第1章 死與新生

　　01

　　A子，生前最後的記憶是看到一個不明球狀發光物體從窗戶飄進來並在她眼前炸開，之後才知道大概自己死於此球狀物體的精准攻擊。

　　等等，既然已經死了，哪裡還有「之後」？

　　那是因為雖然A子的肉\\\體毀滅成了一團灰燼，但她的「身體」竟然還奇跡般地存在。死後的她能夠通過一種玄妙的方式看到這間屋子裡所有的細節——合上書本的內容、地板縫隙中的污垢都在她的視角中無所遁形。

　　「大概是成為了幽靈吧。」A子分不清這件事情是好是壞——可能是死亡的衝擊過大，或者是別的什麼因素，總之，她連自己的姓名都不記得了。在「翻」遍了這個只有她一個人遭受了毀滅的屋子後，A子仍然沒有找到任何和她身份有關的東西。

　　於是她用桌子上的一張撲克牌「方片A」為新生的自己命名。

　　也是隨意到家了。

　　02

　　A子以木屋為中心開始小範圍的探索行動。

　　出了門才發現，這裡是一座荒山。灰白色的岩壁覆蓋著斑駁的綠意，參天的樹木聯手為木屋提供了一處蔭蔽，陽光在縫隙中灑下慈悲，目視所及之處盡是雜草和零落的鮮花。

　　「難道我是來這裡度假的？」A子思索道，可就算來度假，也仍然應該帶上身份證明以備不時之需啊？但她只看到了登山用的物件、一些食物和水。

　　絲絲縷縷的違和感纏繞著空白的少女。

　　可她很快沒時間疑惑了。

　　一只黃色羽毛，翅尖帶黑的小鳥撲棱著翅膀，輕巧的落在了樹枝上。一雙黑色的豆豆眼倒映出她身形的瞬間，A子的意識歸於黑暗。

　　03

　　再睜眼時，她又回到了木屋中。

　　04

　　在經過多番嘗試之後，A子確信，她能夠存在的其中一個條件是不能被任何東西看到，否則會立刻失去意識，返回木屋。

　　她戲謔地稱木屋為「刷新點。」

　　「恐怕機器也是不行的。」A子盤腿在地上坐下，「之前在這荒山野嶺裡碰到一個游客，明明我在他右側，他的頭往左轉看不到我，但是手機的攝像頭卻朝我晃了一下，我還是被刷新了。」

　　自從察覺到了這一點，A子才發現最開始自己能保持存在這麼長時間，實則是一種幸運。任何一個環境裡都缺不了生物、不會少眼睛。她能躲得開大一點的飛禽走獸，可她不能時時刻刻注意到泥土裡的蚯蚓，身邊飛的小蟲。就這樣，她刷新的次數越來越多 。

　　直到有一次她蘇醒，發現立足於一片黑色的虛空。

　　05

　　說是虛空也並不確切，因為在這黑暗裡仍有一處散發著虛幻的光暈。她情不自禁的往那裡看去，卻接受到了一些碎片化的記憶。

　　就像是看了一場第一視角的電影一樣，但這個第一視角也很奇怪，明明感覺像是正對前方，但卻不可思議的能夠看到身後的東西。看不到記憶主人的臉，A子只能從聲音判斷這是一位名叫「五條悟」的年輕男性。

　　「額，好惡心，這是什麼玩意？」A子被男子和他的同伴口中的咒靈著實的惡心到了，就像是看到了發餿的剩飯積攢著蛆蟲一般倒胃口。再看到他們消滅咒靈的手段以後，倒胃口大部分消失了，變成了震驚，「這是超人嗎？還是我誤入了什麼jump系漫畫情節？這是日本，是日本吧，原來日本的高中生是真的可以拯救世界的嗎！」看著記憶影像中崩塌的大樓，飛濺的玻璃碎片，她再也繃不住了。吐槽的欲望燃燒著節制神經，她終於嘀咕出聲。

　　五條悟的記憶大部分都在重復出任務、祓除咒靈這一行為。從他基本007的生活模式、出手時毀天滅地的表現以及旁人恭敬的態度和他自己張狂的話語完全能夠判斷出他是他們「咒術師」的佼佼者。但比起這些，偶爾會出現的名叫「硝子」的女性和名叫「夏油傑」的男性則更加吸引她的注意力。

　　關注硝子是因為她覺得在這一幫瘋批咒術師裡還有一個殘存的正常人小姐姐實在難能可貴，關注夏油傑則是因為這位實在情緒不對勁。

　　06

　　A子，一個死去多時並且忘記前塵往事的幽靈少女，確信自己擁有保有技能「情緒感知」。

　　在荒山探險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能夠看透生物的一舉一動判斷出它們真正的想法——這一點也在後續悄悄的窺探為數不多的旅客中得到了證實。

　　就像是針扎一般，開心的、難過的、掩藏在行為後的真實情緒悄悄刺痛她周身的皮膚。

　　所以任憑夏油傑再怎麼說他「沒有關系」「只是單純的苦夏罷了」——

　　07

　　「果然是在騙人吧，明明已經到極限了。」A子一錘定音。

　　08

　　「什麼人？」熟悉的聲音此刻穿透過去的記憶，回蕩在A子的耳畔。

　　六眼的神子意識到了自己夢境裡的「異物」。

　　在他出聲的一瞬間，A子崩碎成閃光的粒子，沉默的退場。

　　09

　　異物最後的話語，被五條悟捕捉到了。

　　自從在「星漿體」任務中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覺醒反轉術式並強化了「無下限」之後，五條悟已經不太需要睡眠了。但他雖然是名副其實的「最強」，但也只是最強人類，並沒有打開基因鎖進化成超級賽亞人或者機械飛升，終究還是碳基生物。

　　只要是碳基生物，就會累。

　　因此他在任務的間隙久違的小憩了一下。

　　在本該平靜的夢境裡，過去的事情活潑的跳動在他的眼前。他被迫再一次回憶了最近一段時間出過的狗屎任務——這讓他感到火大，畢竟那群爛橘子實在是應該被埋進爛泥裡。而只有在看到校長、同期以及後輩的臉時才能夠平息這股怒火。

　　然後他就聽到了不該存在的，第二個聲音。

　　010

　　五條悟從夢境中掙脫出來，把頭發從額前一路順到腦後。

　　沒有看到臉，只能從聲音判斷出是一個年輕女性。似乎在他夢醒的同時，這個奇怪的存在也銷聲匿跡。

　　敵襲？不太像。明明已經成功潛入了他的夢境，看到了他的記憶，卻什麼都沒有做，只留下了一句意義不明的話語。不過，說不定也有可能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他嚇跑了。

　　未知的存在讓向來掌控一切的「六眼」煩躁地撓了撓頭發。

　　「話說『果然是在騙人吧，明明已經到極限了。』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啊，不明不白的……」

　　「悟，你在干什麼，該出任務了。」夏油傑推開他的房門，看他面色不善，又追加了一句身體沒事吧，是不是接連出任務太累了。

　　「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奇怪的夢。」五條悟從夏油傑側開的身體和門框之間的空隙中走了出去，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沒看到夏油傑眼底的異樣。

　　「是啊，悟已經是『最強』了。」他又一次重復這不知重復幾千幾百次的話語。

　　「對了，傑，」五條悟人都走了，又扭頭跑回來問，「你知道有什麼可以入侵他人夢境的術式嗎？」

　　「不知道啊，沒聽說過，」夏油傑覺得奇怪，「怎麼了嗎？」

　　「不，只是問問，」五條悟盯著夏油傑的臉，欲言又止。他想到了女性的言語，卻無法把句子的主角帶入到他的摯友身上。最終他也只是拍拍對方的肩膀，憋出了一句「傑你要是感到寂寞了一定要和我說哦，老子一定會舍棄任務來陪你的」並獲得了一記拳頭。

　　011

　　A子，在刷新點堂堂出生！

　　「夢境的主人醒了，也算是被看到了啊。」她沉默的揉了揉眉心。

　　A子心中明白，那並不是幻覺，她恐怕無意之中穿越了世界。腦回路再清奇的人也不能把那邊的日本和這邊的日本混為一談，她充其量只是相信有外星人，還沒到相信有超能力的程度。

　　而那邊的世界不僅有，還很強。

　　就是不知道這次「穿越」只是意外，還是以後還會發生同樣的事情。不管怎麼樣，她都需要一次驗證的機會，說不定能從中找到打破僵局的方法。

　　但她在被下一雙眼睛看到之前，先遇到了一個女人。

　　一個能解答她疑惑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網聊的一種特殊方式(笑)


第2章 林雲

　　01

　　她突兀的出現在A子的視線之中。

　　女人面容白皙，烏黑的短發整齊的排列在耳後，潔白的短袖襯衫和筆挺的軍綠色直筒褲更加照映出她挺拔的身姿。黑色的皮鞋陷入泥地裡，卻沒有玷污她一絲一毫的氣質。

　　A子看到她，只覺得看到了一朵盛放在寒冬中的雪梅。

　　當女人的眼睛望過來時，她驚訝的發現自己並沒有消失。

　　於是A子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源於她終於找到了一位同類。

　　02

　　名叫林雲的女士和A子聊了很長時間，包括擊中她的不明物體的真名為「球狀閃電」以及它的一些特性。同時，她也肯定了A子對自身狀況的一些推測。

　　「我們將被球狀閃電擊中後的狀態稱為量子幽靈。」林雲和A子面對面坐在一張矮木桌兩旁。窗外飄落著細碎的雨幕，沿著屋檐滴落進潮濕的泥土。這時候應景的是一杯茶水，可惜桌子上只能空無一物。

　　「你們？難道您以前是專門研究球狀閃電的嗎？」

　　林雲笑了。那笑容明明展現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卻又像是穿起了神秘的弧線。她的眼神也仿佛在直視過去的秘辛。「研究，確實可以說是研究，但我們的研究可能和普通的不太一樣，」她頓了一頓，復又像是炫耀一般說到，「我們將它制作成武器。」

　　她提到「武器」二字的時候，如同提到心愛玩具的孩童。

　　「從見到您我就想問了，您是軍人嗎？」

　　「是。」

　　A子贊嘆一聲。不可否認，這是最適合眼前這位女士的職業。A子還想進一步知道林雲是怎麼變成量子幽靈的，可冒然打聽一個人的死法好像不太禮貌，於是她遏制了內心的衝動。但似乎眼神暴露了她，於是她又從林雲口中聽到了那場宏聚變實驗。

　　「但是我的狀態好像跟您不太一樣，」A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我好像只能固定出現在這裡，而且一旦被觀測到，我會立刻消失……總之，好像不能和您一樣自由行動，也不能控制自己存在的時間。實不相瞞，為了盡可能不被看到，我已經准備躲到衣櫃裡去了。」

　　似乎是被A子的異想天開驚奇到了，林雲沉默了一小會才繼續說到：「量子幽靈通過對自身的觀測可以抵消來自其他觀測者的觀測，維持量子態不坍縮。」

　　「這要怎麼才能做到？」

　　「你已經無意識的在做這件事了。」

　　03

　　談話的尾聲，A子又詢問了林雲關於另一個世界的問題。可林雲只是搖了搖頭，沒有給出答案。

　　「對於量子領域，人類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即使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很多問題也只能是問題。」

　　林雲及時伸手拉了一下逐漸變淡的A子，讓她不可思議的穩定了下來。

　　「這又是什麼？」A子用眼神詢問。

　　「這也是一個問題。」

　　04

　　但是托林雲的福，A子最起碼知道了一個可行的保持自我的方法。因為忘卻了過去，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找到和她有聯系的事物。

　　「找到了以後，你想要做什麼呢？」A子聽到林雲這樣問。

　　「不知道……畢竟我已經死了啊，再做出點動靜來會把認識我的人嚇死吧哈哈哈哈哈。」

　　於是她收到了一朵玫瑰，一朵量子玫瑰。

　　「我曾經將一朵玫瑰插在花瓶裡，送給一個人。」林雲將玫瑰遞給A子時說到。

　　「您看起來不像是隨身攜帶玫瑰花的那一類。」

　　「量子的世界總是充滿神秘。」

　　她們相視一笑。

　　05

　　在分別之前，林雲留下了她的祝福。

　　A子把量子玫瑰插到了木屋裡唯一一個瓷瓶子中。

　　06

　　五條悟快被違和感折磨瘋了。

　　在上上下下排查過一遍身邊的人後，他不得不承認，最符合那句話對像的就是他的摯友夏油傑。「明明已經到極限了」也更多的是在指向情緒，可是不知道是夏油傑真的沒有事，還是實在是他隱藏的太好，總之，五條悟沒看出什麼異樣。

　　他也詢問了身邊的同伴。「他不挺正常的麼？」硝子說，「怎麼了，你們兩個『垃圾』終於要分道揚鑣了嗎？」除此之外還有灰原雄「夏油學長還是一如既往的值得尊敬！」的答復。

　　「我就不值得尊敬嗎？！」五條悟揮出一記重拳，目標是學弟的腦門，中途由於被七海健人及時拉走灰原雄而命中失敗。

　　但他的直覺卻在瘋狂報警，否認他眼前看到的一切：這句話是真的，不分析出背後的實情未來他一定會後悔。

　　這個時候他甚至希望那個奇怪的女聲能夠再次出現。

　　索性上天終究是眷顧神子的。在盛夏的結尾，五條悟再一次聽到了那個聲音。

　　07

　　A子再一次來到了五條悟的夢境中。和上次一樣，她又讀取到了一段記憶；但不同的是，這次的記憶裡，找不到夏油傑問題點的執念快要滿溢出來了。

　　「原來他聽到我說的話了啊！」A子驚訝，「嗯，單聽這一句確實會不明白吧……不過也不怪五條悟，如果一個人有心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異樣的話還是有很多方法的。」

　　但確實裝的太好了一點——不知為什麼，A子在這一點上格外能理解夏油傑，因為她冥冥之中感到自己的性格與夏油傑有許多相似之處。

　　比如有心事喜歡憋在心裡這一點。

　　於是她根據自己反推，留下了自己的觀點。

　　08

　　五條悟這次在異樣感出現之時強忍著沒有動作，但在他清醒的那一刻，正體不明的女性再一次消失在了六眼的捕捉之下。

　　他能感知到的仍然只有留言。

　　「旁敲側擊是沒有用的，你得到的只有搪塞。對付這樣的，我的建議是單刀直入，死纏爛打，發揮你的優勢和特長。因為我看你們的關系格外的好，想必他也不忍心對你說謊，很大概率能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哼，傑跟我可是摯友！還有，什麼叫『優勢和特長』，有誰能夠忍心拒絕大帥哥五條悟？沒有人！」雖然聲音提供了十分具有建設性的建議，但五條悟還是對其中他認為不符合事實的部分嗤之以鼻。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突破全天運轉的無下限的防御，直接入侵他的精神。這一段時間他也翻遍了五條家和高專的藏書，沒有發現記載過相關的術式。

　　「到底是何方神聖啊這位小姐……」

　　不過這件事可以暫且放在一旁，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傑！」五條悟一把拉開夏油傑宿舍的大門，「要不要一起去出任務！」

　　「？」

　　「一起去嘛一起去嘛，雖然那些咒靈在你手中也就是『啪』的一聲就灰飛煙滅了，但來回的路上也要很長時間吧？好心的五條悟先生就是怕你無聊哦。」

　　「不，這個……」夏油傑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蠅頭，顯然他對五條悟突然的攻勢非常不適應，「悟你沒有自己的任務嗎？」

　　「那些小事，很快就能做完。怎麼，你要拒絕我的善意嗎？」五條悟拉下墨鏡，用他的藍眼睛可憐兮兮的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眼神偏移。

　　09

　　五條悟，今日也在絕贊發揮自己的優勢和特長。

　　010

　　這是第二次了。

　　由於處於荒山野嶺，沒有電子產品，又時不時處於坍縮狀態，A子對時間一無所知。她只能從周圍植物的生長狀態判斷出距離第一次穿越流逝了不少的光陰。

　　「早知如此，就應該把野外求生技能刻進DNA裡，這樣即使是全都忘了，本能也會為我指路。」

　　當然她平日裡胡思亂想的時候也會蹦出一些諸如「真的謝了」「awsl」等語義不焉的詞彙，這大概就是生前在DNA裡亂刻吧。

　　011

　　根據林雲的指引，A子逐漸摸索出一套觀察自己的方法。最近她已經能很好的抵御來自動物的觀察了。

　　「很好，今天的目標就是努力走到那顆大樹。」少女定下目標，並邁出了實現的第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林雲：感覺到了奇怪的波動，來看一看

　　其實關於量子幽靈坍縮以後重新轉變為生存態以後出生點的問題，我做了一些搜索，但是沒有具體的結論。原著林雲不光給陳博士送了玫瑰，還和量子幽靈的孩子們拍過照片，所以說不定也不是固定在同一個區域內。

　　但是A子是，因為她被作者的惡意（x)大宇宙的意志固定了。


第3章 意義

　　01

　　夏油傑盯著自己手中的咒靈玉，罕見的在任務中途陷入了沉思。

　　漆黑的、混沌的，糅雜著人類與咒靈惡意的圓形球體靜靜躺在手心，而他需要做的僅僅是把它吞吃下去——但是這簡單的動作，卻需要巨大的勇氣。

　　「這是僅有我一人知道的……」

　　「傑，你在發什麼呆呢？快點吸收掉我們回去了！現在這個時間還能去店裡買到最新口味限量版的大福哦？」五條悟看見夏油傑呆立在那裡不動作，開口喚回了他的思緒。

　　「馬上就好。」夏油傑側過臉對著五條悟，用肌肉牽扯嘴角，擺出了一個笑容。

　　吞下去而已，自從成為咒術師以來已經做過無數次了，這次也不過是再重復一遍罷了。

　　伴隨著這樣的想法，夏油傑閉上眼睛狠心將咒靈玉往嘴裡一送，卻被從手腕上傳來的意料之外的觸感打斷了動作。

　　睜開眼睛，他發現是五條悟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咒靈玉。

　　「很久以前就想知道了，傑，」五條悟推了推黑色的圓球，看著它輕微的滾動了一下又停住，「這玩意是個什麼味道啊。」

　　不愧是悟，總是對奇怪的事物抱有好奇心，像個小孩子一樣。但是這東西的滋味你可不能承受。

　　「沒什麼味道，就像輕飄飄的有實體的空氣一樣……等等，你做什麼？」

　　僅僅是分神的一剎那，五條悟就像敏捷的貓一樣把咒靈玉奪走了。

　　夏油傑眼睜睜地看著五條悟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完蛋了……」不知為何，夏油傑的腦海裡蹦出了這三個字。

　　各種意義上的。

　　五條悟的嘔吐聲驚天動地，在祓除過咒靈的廢墟上久久地回蕩。

　　「什麼啊，超級難吃的！傑你怎麼忍得下去的？」五條悟掐著自己的嗓子，想要把那股惡心勁就地扼殺，「你以前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你也沒問啊。」

　　「沒問你就不知道說了嗎？這麼難吃的東西就是要跟朋友說啊！傑你不把我當朋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啊！」五條悟如遭雷擊，顫顫巍巍的指著夏油傑，「難道傑你因為吸收了太多，全身上下都已經被腌入味了所以不好意思說嗎？沒關系，偉大的五條悟大人包容你這一點缺點，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浮誇的語言讓夏油傑忍無可忍，他大聲喊道：「我知道了！就像是將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一樣！你滿意了吧！」

　　兩人俱是一楞。

　　說出來了，竟然就這樣說出來了——他原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向他人傾吐的秘密。

　　夏油傑不好意思的別開頭，而五條悟把咒靈玉往口袋裡一塞，笑嘻嘻的去搭他的肩膀。

　　02

　　A子，抵達大樹後試圖到達山腳。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失敗了。

　　沒有收獲。

　　03

　　「硝子你快來嘗嘗這個！」五條悟興高采烈的把咒靈玉往家入硝子跟前一放，夏油傑不滿的抱怨被他無視在腦後。

　　「嘔……好難吃。水，快給我水！」家入硝子一把搶過水瓶擰開，囫圇灌了下去。

　　「發生什麼事了？」門口探進來兩個腦袋，是一般路過的七海健人和灰原雄。

　　「你們兩個，過來！」家入硝子氣勢洶洶的把水瓶往桌子上一墩，把兩個既定受害者招呼了過來。

　　夏油傑見狀很有自知之明的去拿礦泉水。

　　不到三分鐘，嘔吐聲此起彼伏，一時間兵荒馬亂。

　　「前輩，」夏油傑一回頭，看見兩雙充斥著恭敬之情的眼睛，「真是辛苦您了！」

　　奇怪的尊敬增加了。

　　04

　　A子，抵達大樹後試圖到達山腳。這已經是她第十次失敗了。

　　沒有收獲。

　　05

　　2007年8月。

　　夏油傑看著灰原雄只剩下一半的屍//體，沉默的用白布遮住了他的面容。

　　七海健人頹唐的坐在一旁。

　　「現在休養要緊，七海。」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任務交給悟吧。」

　　七海隨即回答了什麼，他已經聽不到了。咒靈、同伴、咒術師、普通人……各種詞彙在他的腦海裡翻滾，構成看不見光的漩渦，撕扯著他的心髒。

　　06

　　A子，抵達大樹後試圖到達山腳。這已經是她第二十次失敗了。

　　沒有收獲。

　　「到底有什麼意義啊……」

　　07

　　2007年9月。

　　XX縣XX市（舊XX村）

　　「任務概要：查明村落內的人口失蹤、異常死亡事件。祓除事件原因的咒靈。」

　　夏油傑見到了被關在籠子裡，飽受虐待的兩個年幼咒術師女孩。

　　「蔑視非術師的你，以及否定那樣的自己的你。究竟哪一個才是你的真心，要靠你今後自己去選擇。」九十九由基的話語此刻，回響在他的耳畔。

　　「殺了他們。」——為了過去死去的同伴。

　　「殺了他們。」——為了將來的咒術師孩子。

　　「殺了他們。」——為了他自己的「大義」。

　　「死吧！」動手前的一秒，他看著聚集在村莊空地上，愚昧村民們的臉這樣想著——「沒有意義。」

　　可有誰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再一次。

　　他看見五條悟張皇失措的臉。

　　再回過神來時，聚集在手中准備召喚咒靈的咒力已經消散了。

　　夏油傑努力忽視的事實，心底的願望，被摯友的突然出現喚醒，重新擺放於眼前。

　　選擇，並不完全需要自己一個人去做，他從來不是孤身一人。

　　寄存於心底，漆黑的漩渦消散了。

　　08

　　再次取回意識之時，看著熟悉的黑暗，A子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故地重游。播放的記憶讓她從連綿不絕的失敗感中暫時解放了出來。

　　而這一次的夢境多出了點出乎她意料的內容。

　　09

　　在強行拉著夏油傑好好促膝長談了一番過後，五條悟一邊震驚於從前能說出最讓他討厭的「正論」的摯友平靜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這麼多苦悶之後，一邊又慶幸於自己的「死纏爛打」，至少沒有讓事情走向最極端的局面。

　　「我相當討厭上層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也很厭惡那些愚昧的村民。但是如果你今天動手了，等待你的只有被打上『詛咒師』的標簽和無休止的追殺，」五條悟來回踱步，「再說了，殺光所有非術師未免有點難度太大了，況且傑，你的父母也是沒有咒力的普通人，你難道還要殺了他們嗎？」

　　看著摯友不自然的表情，五條悟瞪大了他的雙眼：「不是吧傑，你還真的想過這麼做嗎？！」

　　「非術師消失了，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有咒靈誕生了，我們的同伴也就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不是嗎。」

　　「但我承認，這確實是個不成熟的想法。抱歉了悟，給你添麻煩了。」

　　「說什麼呢你這家伙……」

　　「對了，菜菜子和美美子情況怎麼樣了？」

　　「啊，你說你救出來的那兩個小孩，」五條悟撓了撓頭發，視線和嘴角分別走向相反的方向，「好著呢，就是一直吵著要見你，像兩個離開了母雞的雞崽。」

　　「去見她們吧，傑。」他在夏油傑面前蹲下，平視他金色的雙眸，「沒關系，我們可是最強，總會有辦法的。」

　　010

　　於是A子看到了這樣一張紙，上面列了一些問題，包括她的來歷以及一些詢問她關於咒術界現狀的看法。

　　「我的腦子裡，有時候會來一位神秘的客人，」五條悟用筆敲了敲腦袋，對夏油傑說，「托這位小姐一句話的福，我才能及時發現傑的異常，總覺得她稍稍有點不一樣呢。」

　　夏油傑猝不及防地聽到了一個大新聞，難免怔愣了一下，然後從嘴角溜出一聲輕笑：「那看來是個相當敏銳的人。」

　　「是呢，」五條悟在紙上奮筆疾書，「所以我就想，問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會不會得到更好的解決方案，有時候就是要采取一些非常規手段，跳出圈子看問題——雖然我還是不能確定她是不是敵人，但從她幫助我的態度和我的直覺，想必也不會有大問題。」

　　「你害怕了嗎？」夏油傑聞言開了個玩笑，「悟，我們可是最強。」

　　「哈哈哈哈哈哈，沒錯，傑，就是這樣，這才對嘛！」五條悟發自內心的大笑出聲。

　　011

　　因為不知道我能看到多少記憶索性把問題都寫在紙上天天看一遍……倒真能是他們能想出來的辦法。A子驚嘆於兩個男子高中生超越常人的創造力，但是第一個問題就把她難住了。

　　「我是誰？」

　　她不免想到了她失敗十幾次，沒有任何收獲的探索旅程。

　　對過去一無所知，連努力的嘗試都被無情的現實打敗了的她，真的還有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嗎？

　　「就算是天空中的飛鳥，池塘裡的游魚都比我活得更自由吧。」

　　飛鳥展翅於整片天空，游魚擁有整片池塘，而她雖然能認知到整個世界，卻仍然被束縛在一角。

　　她看向向她提問的，記憶中的那張紙，此刻在周圍環境的襯托下，正在散發著潔白的光暈。

　　「不要氣餒，」A子這樣想著，她直起腰，從平躺改為端坐，「這裡還有人等著我回復呢。」

　　給別人出謀劃策，也是體現她存在意義的一種方式吧——A子在心底認真編織著她的觀點和符合邏輯的語言。

　　然後她一口氣說了出去。

　　012

　　A子，抵達大樹後試圖到達山腳。這已經是她第二十五次嘗試了。

　　這一次，她成功看到了——在山腳下的不遠處，聚集著人煙的村莊。

　　作者有話要說：

　　1.本章部分台詞引用《咒術回戰》原著。

　　2.寫完發現，比起網友聊天，五條悟和A子二位更像是筆友。

　　3.有考慮過救不救灰原雄小可愛，但出於多方面考慮，殘忍的作者還是揮下了手中的屠刀。

　　4.A子還是很能理解夏油傑的想法的，某種意義上，他倆是一類人，但是不同的是A子永遠不會采取傷害別人的方式達成目的。

　　5.比起生前，死後似乎心理調節能力更好呢，A子小姐。


第4章 路徑

　　01

　　A子的想法其實並不復雜。

　　首先，古往今來，小到口誅筆伐一個人，大到發動一場戰爭，都得師出有名。換句話說，你搞事情之前得充分占據道德的制高點，這樣你才能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而夏油傑這種在情緒上頭之時想要做出的極端行為則得到了A子全方位的否定。

　　「誠如五條君所言，你被總監會定義為『詛咒師』以後，基本就可以告別正義之師了。更何況你還想做相當於『屠////殺』一樣的行為——雖然那些村民有罪，但你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所有人都參與了對孩子的虐待不是嗎？抓著這一點，高層就能把你打死。歷史的經驗證明，一刀切不可取，濫用暴力不會得到真心擁護你的同伴。」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句該怎麼翻譯，A子小姐難道是中國人嗎？」五條悟為難地想。

　　由於A子每次的留言都是通過一種很玄乎的「映照」方式直接出現在他腦海裡——就像是他們兩人之間有一個神秘的通道，那邊上傳了一個壓縮包，他再一鍵解壓一樣。所以不管A子說了什麼，說了多少，他都能理解，也都能記住。想必那位小姐那邊也是一樣的情況。

　　但是夏油傑不一樣，他要想知道只能靠五條悟復述給他聽，於是橫亙在五條悟面前的高牆變成了如何精准傳達A子小姐的意思。

　　但五條悟再無敵，顯然也沒有內置文言文翻譯功能。

　　於是他說著說著，掏出了手機。

　　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感謝互聯網。

　　02

　　「好尖銳的批評啊……」夏油傑拉了拉他的劉海，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但被人劈頭蓋臉說了一通以後反而更清醒了——確實是他操之過急，只想到開頭，沒想到後續。

　　「有改換天地的想法是好事，可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你一個人——你叛逃了以後，五條君失去了摯友的同時也失去了一個未來最得力的幫手，而且還會造成他夾在高層和你之間左右為難的局面。」

　　「A子小姐說的沒錯，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我們確實需要幫手。」五條悟把腳翹在桌子上，椅子在他身下以一種危險的平衡搖搖晃晃。

　　「高專是四年制，我們還有時間慢慢准備，」他看向天花板，也在看遙不可測的未來，「一定會實現的。」

　　03

　　「況且作為學生你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學生就應該好好讀書！」想到那位運氣不太好的自稱是「巧合之下無意到來的幽靈」的A子小姐和她在最後留下的長長的書單，裡面不乏一些歷史書籍，五條悟不免覺得好笑。

　　從小到大，被眾星捧月的神子，除了在高專認識的同伴，真正能談天說地的朋友屈指可數。

　　而現在，突然闖入他生活的這位客人，在不完全清楚他長相、家世、能力的情況下仍然選擇相信他、解決他的問題。另外聽她所言，他似乎是唯一一個能和A子做出如此溝通的人。這種感覺讓五條悟的自尊心又開始膨脹了起來。

　　「我果然是最特別的。」他沾沾自喜的想。

　　04

　　搞清楚，你明明才是被幫助的那一個啊！——但凡有第二個人知道五條悟內心的想法，恐怕都會如此吐槽。

　　05

　　「也不知道我那一頓話能不能被他們接受，會不會有點太直白了？畢竟大家只能算是聊過幾句的陌生人……唔，不能再想了，越想越羞恥。」A子來回反復自動回想她那一番「豪言壯語」，現在只想打開衣櫃把自己藏起來。

　　多次體驗下來，她的「穿越」目前還是有希望找到規律的，最起碼在時間上可以期待一下。她抄起屋子裡的木棍，走到屋外的大樹旁邊，比照著高度用石子刮了一道刻痕。

　　「對不起大樹先生，但這是必要的『犧牲』。」她在心裡默默道歉。

　　上次刻下的痕跡已經長到上面去了，這次穿越她也有拜托對方留意一下時間。想必下一次就能知道大概多久會穿越一次了吧。

　　做完這一切，她鼓起勇氣，向她之前看到的村莊走去。

　　A子其實對進入村莊不抱什麼希望，畢竟人多眼雜。但是只要嘗試，說不定就會有突破。

　　因為在看到那個村莊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種預感——她來自那裡。

　　06

　　下一次穿越，在刻痕上升到跟之前那一條間隔差不多距離的時候如期發生了。

　　「因為從第二次開始就很在意，所以數了天數，正好A子小姐也拜托了我——整整21天哦。」A子看到五條悟在回憶裡這樣寫到。

　　21天嗎……這個數字乍一看也看不出什麼潛藏的意義。A子接著查看下一條信息，竟然是關於她推薦的那些書目。

　　「A子小姐知道讀這些書的日文版本有多痛苦嗎？那些漢字好多我壓根都沒見過，都長的一模一樣看的眼睛都要花了！真的——有很認真在學了，有沒有感受到我的痛苦？感受到的話快誇誇努力的我！」年輕的男子高中生像貓咪一樣撒嬌。不得不說，五條悟真的很會，上揚的語調和話尾的余音如同貓咪絨毛茂密的尾巴尖，輕輕擺動著從人手掌心上一掃而過，勾的人心裡發癢。A子從來沒見過撒起嬌來這般手到擒來的人物，她本人更是不善言辭，一時間只覺得熱氣從腳底直逼頭頂，成了蒸鍋裡的包子。

　　「要，要怎麼說，」她一方面實在覺得不好意思說出口，又覺得自己的建議被好好采納了多少要表示感謝，只覺得自己擰成了一股麻繩。

　　「改//革和革//命的區別，打個比方就相當於你帶領五條家，聯合夏油君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慢慢改變咒術界現狀，和夏油君直接組織起義把高層全部換人的區別。一個是自上而下，一個是自下而上，同樣是掀地板，一個等地板上面的東西都撤走了再慢慢換，另一個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地板帶物品一起掀了。」

　　「如你們所說，現在『御三家』裡，因為五條君的存在五條家的勢力達到了頂峰，論實力也很少有咒術師能比肩二位——武力將是你們發動改//革最強有力的保障。只要五條君繼任家主後一直坐在這個位置，就能對另外幾派和高層造成壓制，最起碼也是對半開的局面。只要慢慢滲透，多培養自己的勢力，日久天長一定可以看到成效。」

　　「但現在問題在於咒術界積弊已久，『血統論』『門第觀』聽起來就讓人窒息，緩緩而治何日才能見功效。高層再不濟，也是縱橫了幾十年的老狐狸，論計謀心機恐怕你們打不過他們。而且，誰說你們非得二選一啊？」

　　大人才做選擇，小孩子就是要全都要！

　　A子向兩位「小孩子」高中生做出了自己對未來的暢想。

　　啊，還有一件事。

　　07

　　「聯合一切可聯合的，團結一切能團結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一人在外一人在內形成兩面包夾之勢」，夏油傑仔細品味，「詛咒師？」

　　「只要有共同的利益，詛咒師未嘗不能成為同一陣線，但是能不能成為同伴就不好說了。」五條悟接過話頭，「話說，A子小姐說的這些跟兵法一樣，這是讓我們准備打仗嗎？」

　　可他們二人心知肚明，他們想做的事情不亞於一場戰/爭。

　　「如果說要裡應外合的話，那我來當這個外』吧，」夏油傑慎重思考過後說，「本來畢業以後我也不想繼續在總監會手底下做事，比起當咒術師，我也更希望美美子和菜菜子在普通人的環境下快樂的長大。悟你怎麼想，畢業以後准備怎麼做？」

　　本來五條悟對五條家的態度就突出一個「懶得管、懶得問」，況且五條家對他的拘謹更讓他的逆反心理高歌猛進。但現在，他恐怕得換一個思路。

　　可惡，好好當一個「家主」什麼的，真是和他不對盤。

　　一邊煩躁於這種可能性，五條悟的目光一邊慢慢轉移到他新買來的那些書上。

　　突然，如同一道閃電乍現，他腦海中蹦出了一個在他看來堪稱「絕妙」的主意。

　　「有了，」五條悟打出一個響指，「傑，你說我去當老師怎麼樣？」

　　看著夏油傑滿眼寫著「你沒事吧」的懷疑目光，五條悟的銀發都一根根炸了起來：「怎麼，你覺得我當不來老師嗎？」

　　夏油傑實在很想說你這個性格猛一看和教師這兩個字沒一點重合的地方，但炸毛的貓首先需要哄，不然會更鬧騰。他只能先扯開話題：「你是怎麼想的？」

　　「除了有家傳淵源的人以外，咒術師也有一部分比例來自於像傑一樣的「普通人』，如果能把他們培育成我們的勢力，想必會事半功倍吧，然後？」五條悟用兩手比出了一個手///槍的姿勢，指向夏油傑。

　　「…他們大部分人都會入學高專做進一步培訓，而當教師是能最快最直接接觸他們的方法。」夏油傑扶額笑了笑，「原來悟你有好好思考啊。」

　　「什麼？！我是那種不用腦子說話的人嗎」

　　08

　　「除了這些事，A子小姐還說什麼了嗎。」

　　五條悟可疑的頓了一下：「沒有，就這些。」

　　09

　　事實上是有的，但他私心不想跟別人分享。

　　「我嘴笨，實在不會誇人，」女聲扭扭捏捏，聽起來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說出這些話來，從她的語氣和聲調裡五條悟甚至能輕易構想出她眼神躲閃，面色緋紅的神態，「辛苦五條君認真買書，也謝謝五條君能參考我的話…好像很久都沒有一個人能這麼認真聽取我的想法了。總之，做的不錯！繼續加油！」

　　怎麼說是要誇人，誇著誇著反而開始謝人了。A子小姐真是——

　　「有點可愛。」他用手臂擋住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1.寫這一章最糾結的是21天這個數字。漫畫裡8月五條悟成為最強，9月夏油傑就叛逃了，乍一看就一個月，難怪五條悟當時反應這麼大——試想一下你最好的朋友，平時看著很正常，一個月以後突然跟你說要絕交老死不相往來，你也會很懵逼。

　　但8.1也是8月，9.30也是9月，為了讓穿越的次數合理些，作者人為的把中間的時間條拉到了兩個月左右。在這之中要滿足A子和五條悟的兩次交流：兩個星期顯得太短，一個月夏油傑都夠叛逃一千次了根本攔不住，於是選了三個星期，再加上有「21天養成一個好習慣」這麼一個梗，於是就這麼決定了。

　　2.A子的長篇大論，來自於她的常識、網絡新聞、真實案例和種花家血脈裡流淌的天賦，她本人並不會戰略戰術。可能有人會覺得她明明已經失憶了——是的，但是基本的常識還在，而且在檢測到關鍵詞的時候會觸發「自動反應」功能，要不然可能連母語都忘干淨了。順帶一提，她是摔了手機會給手機道歉的那種性格。

　　3.「兩面包夾之勢」這個梗來源於某二次元塔防游戲，可能大家有所耳聞。

　　4.沒搜索到五條悟繼任家主具體是什麼時候，因此設定20歲正式繼位。

　　5.從這一章開始，劇情基本上就跟原著關系不大了。用作者一直很想說的一句話來表示就是：『I'll take the wheel！』希望能順利把我想寫的情節都表達出來。最後，還是求評論！


第5章 量子玫瑰

　　01

　　出於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法，五條悟開始更多地詢問A子小姐的個人狀況。

　　最開始得知對方已經死去了這一事實時，他還以為A子是「有咒力但自己不知道，所以死後轉變成了咒靈，覺醒了莫名其妙的術式等類似狀態」又或者是「死後被人詛咒了，所以變成了她以為的『幽靈』的類型。」兩種中的一種。但是A子信誓旦旦地說他們兩邊完全是不一樣的世界，相似點可能只有基本地理和文化背景。

　　她是「被雷劈死後發現自己意外變成了量子幽靈」，又在某一次刷新中意外來到他的夢境中的。

　　他的猜測就對了一個，那就是對方確實是中國人。

　　「但是A子小姐不是有『自我觀察』這麼一個方法嗎？為什麼每次被我觀測到還是會立刻消失?」他不解地發問。

　　「五條君的六眼洞察力很強，甚至能夠輔助你進行原子等級的咒力操作，」A子猜測到，「我也體驗過那種顯微鏡級別的細致入微和視角，相當於一個超規格強度的觀察者，這種程度不是我自己通過自我觀察就能夠抵消的。」

　　「至於自我觀察是個什麼感覺，嗯，怎麼形容比較好呢？就像是在自己頭上有個攝像頭一樣，24小時自動跟隨拍攝的那種，五條君能理解嗎？」她試圖找出一個貼切的比喻。

　　A子小姐還說我們這邊的世界是在拍超能力電影，明明她那裡更像是科幻大片——五條悟難得吐槽道。

　　不過被雷擊中這種萬分之一的概率都能碰上，她的運氣是真的有點不太好。

　　02

　　至於姓名的問題。

　　「不是我故意不告訴你，而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和我的過去一起消失啦。取名A子是因為手邊的桌子上就放著一張方片A，我也不想給自己取個正式名，感覺有點對不起父母……」

　　那用撲克牌名稱給自己命名難道就不會對不起父母了嗎？五條悟無言。A子小姐在別人求助的時候總是小心謹慎，對於自己的事就顯得太隨意了。

　　這可不行。

　　03

　　「我的計劃就是想辦法進那個村莊看一看——『如果能夠抵達那個地方，說不定一切問題都能解決了』我的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但是說實在的，靠運氣的成分太大了，現在能到山腳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A子在第五次交流的結尾這麼說：「維持存在態的時間大概和我自身持有的能量總量有關。你們咒術師的『咒力』也是一種能量吧，在這方面，五條君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然後五條悟挫敗的發現，他真的沒什麼能說的看法。自詡最強，實際上也是最強的咒術師在A子的問題上屢屢碰壁，每次包裹在對方身上的迷霧好不容易被他撥開了一點，略一松手，就又團團隱去了她真正的面容。

　　他多少有點羨慕從未謀面的這位小姐。熱心、善良、謹慎，同時擁有堅定的信念。發自內心的講，他並不確定自己在面對同樣情況時能否保持和A子同樣的心態——五次刷新沒什麼，十次刷新沒什麼，可幾百次、上千次呢？更何況她還丟失了記憶，而記憶是一個人人格的錨點。

　　她遠遠比他要成熟得多。

　　實際上他能做的，就是盡量把自己的日常生活變得有趣一些，讓她來到自己的夢境中時能開心一些，短暫的從『徒勞無獲』中解脫出來罷了。

　　04

　　11月的末尾，第六次夢境交流，A子在紙張的末尾收到了五條悟的一則「要求」。

　　「12月07日是我的生日！」

　　內容只有那麼一句，但是無論是飛揚的字體，還是加粗的感嘆號都快把「送我生日禮物」的渴求貼到A子臉上了。

　　這可給A子出了一個大難題。先不論五條少爺錦衣玉食，什麼好東西他沒見過？多少要送點配得上對方身份，又有點新意的東西。但她本「幽靈」的活動區域就這一座山，山裡能有什麼寶貝？還不如寄希望於挖出什麼古董、寶石、珠玉，亦或者曾經有隕石的碎塊散落在這座山裡？

　　「不，挖的到我也不一定能帶的過去。」A子默默的想。

　　又罕見又有新意的禮物，那就只有……

　　她緩步走向窗台的瓷瓶，那裡正盛放著一朵只有她能看見的紅玫瑰。

　　05

　　實際上下一次交流的時候，五條悟的生日已經過了。

　　A子靜默在沉寂的黑暗中央，手裡拿著林雲送給她的量子玫瑰——為了實驗，她其實是連花帶瓶一直拿在手裡等著刷新的。但果不其然，只有同為量子態的東西能跟著她一起轉移。

　　直到現在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就把這朵玫瑰當作五條悟的生日禮物——畢竟玫瑰的寓意普遍代表著愛情，她怕送出去了對方會誤會，哪怕解釋都顯得欲蓋彌彰。

　　但這是A子身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了，況且……她很羨慕五條悟。

　　06

　　她是一個防備心很重的人，最開始五條悟問她是誰的時候，她遮遮掩掩，缺斤少兩，用最簡短的語言透露最少的信息。直到後來對方詢問她的看法，采納她的建議，甚至開始關心她逗她發笑的時候，她才真正有點接納了這個意外的緣分。A子自己都討厭自己的性格，恐怕自己孤身一人死在荒山野嶺多少也有點這個原因。而且都這麼長時間了，她似乎沒見到一個活人像是打著尋找自己的旗號上山。

　　但五條悟不一樣——他灑脫，天真，善良，真誠，簡直不太像是他們那個世界大家族裡能出現的人格。大概也是由於他超強的實力能夠為他保駕護航，讓他被允許成為宛如充斥塵土的灰暗窯爐裡燒出的獨一無二的罕見白瓷。

　　按普遍理性來講，強者都有自己的高傲，正如仙鶴不會輕易的彎曲它高昂的脖頸。但五條悟驕傲而不失隨和，雖然總愛給別人添亂但不讓人厭惡。這一點在夏油傑身上也有所體現，但他到底出身平民，而五條悟則是徹徹底底的世家大族繼承人。

　　這就讓他更難能可貴了。

　　她看著這朵玫瑰。嬌艷的，盛放的，全世界的紅仿佛都經由上帝的手彙聚在它的花瓣上，轟轟烈烈的散發著生命的美，像極了她印像中的五條悟。

　　一句詩歌不合時宜的自過去的空白中浮現而出：「什麼是玫瑰？為了被斬首而生長出的頭顱。」

　　「我不希望你被斬首，因此把這朵玫瑰送給你，」她輕哼著生日歌，「祝你永葆初心，祝你身體康健；祝你一生順遂，祝你得償所願。」

　　量子玫瑰自她的手中落下，沒有泥土，也沒有任何依仗，竟就這樣奇跡般地直立於無邊的夢境中央。

　　07

　　A子長舒一口氣，化作往事的雲煙輕輕纏繞她的雙眸，干練女子的低語在她耳邊呢喃。

　　那一天，分別之前林雲送上了她的祝福。

　　「那就希望你早日找到能夠贈送這朵玫瑰的人。」

　　她找到了。

　　08

　　A子閉上雙眼，安然的迎接又一次的消散。

　　五條悟自夢境中醒來，紅色的玫瑰安靜的綻放在湛藍剔透的六眼中，視網膜上的影像只略微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09

　　12月24日。

　　平安夜當晚。

　　「哪個特級咒術師快要過聖誕節的時候出緊急任務？可惡，我還想通宵打游戲呢？」五條悟恨恨的想。寒冷的冬夜他還只穿著一身單薄的黑色和路人格格不入，迎面而來的寒風想要撲滅他的怒火，卻又被無情的燃燒殆盡。

　　聖誕樹五顏六色的小彩燈掩蓋他拖拽在身後疾馳的影子，商場喇叭播放的贊歌放飛人們的喜悅。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任務地點，甩了輔助監督十萬八千裡。美麗的雙眸映出醜陋的怪物，他瞪著「帳」中央的那個特級咒靈——這個倒霉蛋初開靈智，完全不知道對面站著的是誰，還在那裡張牙舞爪，呲牙咧嘴，上下打量著著五條悟，准備找機會給「獵物」致命一擊。

　　「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正好拿你開開刀。」五條悟摘下他的黑色小圓片墨鏡，隨意的一塞，手指交錯擺出結印的手勢：「領域展開——無量空……嗯？」

　　咒力流轉，領域展開的那一秒，咒靈和五條悟都呆住了。前者是因為五條悟領域的效果，後者則是因為六眼在那一瞬間所反饋的信息。

　　本應該只存在於他夢境中的量子玫瑰，一如他初見的模樣，出現在了他的領域中央。

　　雖然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在他觀測到之後便立即恢復成空無一物的樣子。但五條悟一清二楚，它就生長在那裡，散發出常人難以捕捉到的清新芳香。

　　「哈哈哈哈哈哈，」驚訝和喜悅交織在一起，他抑制不住大聲狂笑，走過去一拳打爆了咒靈的腦袋。

　　領域完成使命後旋即破碎成銀色的星光，混合著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了下來，一眼看過去像是璀璨的銀河。

　　「當——」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聖誕節到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1.事實上除了不知道在哪裡的九十九由基，另外兩位特級都沒閑著。

　　五條悟大半夜出緊急任務，夏油傑本來能在天黑前完成，但他看上了任務對像罕見的能力，硬生生把殲滅戰打成了消耗戰。

　　五條悟之所以抱怨，是因為他不知道這件事，以為夏油傑早就收工回宿舍休息去了。

　　2.A子並沒有把球狀閃電的全稱告訴五條悟，之後會解釋這麼做的原因。

　　3.「什麼是玫瑰？為了被斬首而生長出的頭顱」——來源於阿多尼斯的詩。

　　4.在寫專欄自白的時候，朋友問我，文明收斂在記錄者的筆鋒，那不文明是不是都在聊天記錄裡？我思考了一下，很難反駁，但我讓她寫成書面語，她殘忍的給我拒絕了。

　　於是我只能寫成「不文明存在於人類爭吵時飛濺的唾沫」——但是太破壞氣氛了，於是我只寫在這裡，也算不虧待這個小插曲。


第6章 束縛

　　01

　　高專眾人發現了一件怪事。

　　五條悟最近出任務的時候尤其喜歡開領域——遇到平A能解決的咒靈，他開領域；遇到平常能用「蒼」或者「赫」解決的咒靈，他還是開領域。頻率之高，次數之多讓人不免疑心他在炫耀自己會領域展開。

　　當然也只是嘴上說笑罷了，但凡聽過他名字的人都知道五條悟不可能也沒必要這麼做。

　　與之可以並稱同樣詭異的是他也不去別人跟前撒潑打滾，胡作非為了，經常神龍不見首尾，整個高專看不見一根白色的頭發。

　　「五條悟不會被咒靈奪舍了吧？」家入硝子不走心的猜測，「你知道他到底怎麼回事嗎？」

　　她問的是夏油傑，畢竟連體嬰中的其中一個突然「變性」了，大家自然都會猜測另外一個多少知道點內情。

　　夏油傑搖了搖頭。事實上就這個問題他早就已經問過五條悟了，得到的只有一個狡黠的笑容和「秘密」兩個字。

　　「隨他去吧，」他伸了個懶腰，「等他憋不住了自然會出來說的。」

　　02

　　讓夏油傑失策了，這次五條悟出乎意料的能忍。

　　他在做一項實驗——自從他發現自己的領域和夢境是連通的以後，他就一直在嘗試用咒力捕獲量子玫瑰，讓它的存在固定下來。可這實在是一項大工程，難度奇高：首先，沒人干過這事，自然也沒有前人的經驗可以參考，他只能自己摸索；其次，量子玫瑰的坍縮速度之快六眼都跟不上——不如說就是因為六眼它坍縮的更快了，想要及時用咒力包裹簡直是天方夜譚。五條悟自打出生以來頭一次痛恨自己有這麼一雙眼睛；最後，這項實驗往高大上一點說是「咒力與物理學的進一步探索研究」，往通俗一點說就是「試圖把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領域通過力量強行糅合在一起。」，簡稱瞎搞。

　　所以縱使天天浸泡在領域中，他還是沒有絲毫的進展。

　　但一旦成了，這將是送給A子小姐最大的驚喜。

　　就這樣懷著隱秘的興奮，他迫切的期待下一個21天的到來。

　　03

　　可等到推定日期的時候，他的夢境中空落落的，沒有一絲生氣。

　　04

　　A子在最近一段時間的探索中逐漸感受到了自己的力不從心。

　　存在態維持的時間越來越短，刷新的間隔也越來越長。等到她回神過來的時候，樹干上的刻痕間隔已經超過前幾次的距離了。

　　好在又是幾個光陰輪轉，她還是得以進入男子高中生的夢中。

　　05

　　30天。

　　五條悟醒來，面色陰晴不定。

　　為什麼？他不能理解，從前固定的規律突然被擾亂。A子小姐聽上去也十分的疑惑，但是從她聲音的疲態裡足以發現她沒有自己所說的這麼無恙——難道這也是「能量」的原因嗎。

　　但是A子小姐一直處於量子幽靈的狀態，她的能量總量一開始由什麼規定，又在哪裡消耗？

　　06

　　恐怕是球狀閃電能量的釋放量在一開始就決定了我自身蘊含的能量上限。頻繁的刷新，長時間的自我觀察，終究要把這股能量消耗殆盡了嗎？

　　A子在死後，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前的恐懼。

　　與死亡不同，這次等待她的恐怕是永久的沉眠。

　　07

　　「再快一點。」A子加快了奔跑的步伐。真相在她的身前逃跑，虛無在她的身後追逐。她的過去是一片白紙，好不容易被染上了些許色彩，難道要被黑暗直接覆蓋嗎？

　　她不甘心。

　　08

　　「再快一點。」汗水從五條悟的額頭滑落，繞過他線條優美的下頜骨沒入漿洗妥帖的襯衫。長時間的領域展開即使對他而言也是一種高消耗，但他別無選擇，只希望自己的猜測能夠成功。

　　直到有一天，他感受到自己的咒力在不堪一擊的紅玫瑰外形成了一層柔軟的薄膜，每一個原子裡都滲透出他咒力的氣息。

　　五條悟恍惚的走上前去，把玫瑰小心翼翼的拾起來，撤掉了領域。

　　玫瑰依舊如此鮮活，在空氣中流淌著純粹的美。

　　「傑！」他幾次瞬移，直接跑到了夏油傑面前，「這個，看得到嗎？」

　　「玫瑰花？挺好看的，你自己摘的還是別人送你的啊？」夏油傑疑惑的打量鮮紅的花朵，下一秒五條悟的動作讓他慌張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五條悟像完成了什麼重大任務一般，脫力的躺倒在了地板上。

　　伴隨著夏油傑「悟，你怎麼了沒事吧？」的關切的詢問聲和家入硝子「五條悟死了！」的尖銳叫聲，他放松的勾起了一個微笑。

　　無數次的實踐終於得到了回報。

　　他成功了。

　　09

　　跨步、閃避、躲藏……

　　A子使盡了渾身解數，力求到達終點。

　　「近了，近了。」她已經逼近了村莊的外圍，赭紅色的房檐在她的視線邊緣沉默的出現又消失。羊群的叫聲混合著犬吠聲自炊煙升起處傳來，對生命的渴求是她加速最好的推進劑。

　　她滿懷著激動的心情再次往前一步——

　　迎接她的是漆黑的潮水。

　　010

　　五條悟把玩著玫瑰，赤紅與翠綠劃出了一條清晰的邊界線。

　　雖然他的實驗大功告成，但玫瑰畢竟是植物，而A子小姐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維持量子玫瑰的難度已經不容小覷，換算到一個人類身上又要做出什麼樣的努力？

　　「要是有什麼相關的咒具就好了……」他不著邊際的想，把玫瑰收起來，轉身，漂移的視線正好碰到窗戶外面的夏油傑。

　　「傑，你回來了？」他大聲招呼，又仔細研究了一下對方的表情。拜A子小姐所賜，他現在在閱讀「夏油傑」這本書的時候堪稱得心應手：「任務不順利嗎？」

　　夏油傑嘆了口氣坐下：「中途碰上了一個想殺我的詛咒師……廢了好大的功夫生擒了送到高專審問，但是那邊剛剛傳來消息說，因為定下了『束縛』，犯人被殺了，什麼都沒問出來。」

　　五條悟反應了好一會。

　　夏油傑見狀說：「悟，你最近真的不正常。難道跟A子小姐有關嗎？」

　　「是啊！是還可以這樣！」五條悟眼睛裡閃爍著恍然大悟，「不跟你說了傑我去忙了再見！」然後奪門而出。

　　這小子什麼情況……夏油傑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011

　　又是30天過去。

　　五條悟的設想在數不盡的實驗，高專和五條家翻爛的相關古籍和咒具以及一眾人士的被摧殘中基本完成。他現在需要的只是一次機會，一次A子小姐再次降臨的機會。

　　「完全是在賭啊。」他什麼時候有過如此忐忑不安的心態？未來的分歧點盡數被一個可能性牢牢掌控：「希望她的能量足以再支撐一次會面。」

　　一次就好，足夠他給她一個穩定的未來。

　　012

　　坍縮是什麼感覺呢？

　　A子的意識朦朦朧朧，黏膩的黑暗擺布她的四肢，卻又帶來不可思議的寧靜和祥和——正如飛鳥棲息巢穴、游魚返回深海、嬰兒沉睡在母親的子宮……

　　正如生命回歸死亡的懷抱。

　　她強撐著想要醒來，可漆黑的幕布眷戀她的雙眼，用輕柔卻不可抗拒的強勢壓制她的眼皮。

　　「醒過來，醒過來！」她心底的小人吶喊，「還有人在等你。」

　　許是上天終於感受到了她的掙扎，光亮緩緩占據她的視野。

　　視線所及之處，一張薄薄的紙，一支形狀怪異的筆懸浮在空中，無言的歡迎她的光臨。

　　013

　　這是什麼東西？A子接過在她走到它跟前緩緩飄落的紙和筆，發出不解的聲音。仔細看上面還有字……寫的是什麼？看上去像是條款……

　　五條悟的回憶突然開始播放，猝不及防出現的畫面驚得A子原地一彈。緊接著她聽見五條悟帶著笑意的聲音說：「熟悉嗎？」

　　一朵艷紅的玫瑰在屏幕前晃了晃。

　　這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怎麼會！量子態的物品被觀測到明明會立刻坍縮，怎麼會好端端的被他拿在手裡。A子自認收到了驚嚇，可更驚嚇的還在後面。

　　「平安夜那天發現我的夢境和領域是連通的以後，我就開始想辦法做這個實驗了。剛開始遇到了好多困難，都快要失去信心了，」即使看不見臉，A子也能想像他皺巴巴的面容，「然後我慢慢發現，咒力和量子態融合的過程，更像是『詛咒』，然後順著這個思路過去，很快我就成功了！」

　　「既然『詛咒』植物可以成功，那麼比植物更容易成為詛咒對像的人類沒可能不成功，」A子聽著五條悟的言語，逐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於是我想，讓我的咒力和A子小姐融合，讓我本身成為你的能量來源，是不是就可以更換A子小姐自身的『刷新點』。」

　　祈求許久的希望輕易地來到了現實，A子的大腦糊成一團亂麻。她聽著五條悟接著說：「但是比起單方面的『詛咒』，我更希望由A子小姐自己來決定接不接受我的咒力。所以我准備了這個——當當！」

　　那是一份和她手裡的這一份一模一樣的帶著復雜紋樣的紙，那個時候大約仍然在五條悟手上。

　　「我們咒術師稱之為『束縛』，是雙方共同簽訂的契約條款，違背的一方會死的很慘哦。」他用手在眼前比了個「切割」的手勢：「但是對像只能是帶有咒力的意識體，而且我也不知道A子小姐你什麼時候會再來，所以我還額外追加了兩個咒具：戒律書的『書頁』和『界之匙』，前者可以讓書寫在上面的文字轉化成書面形式的束縛，後者可以讓持有者變成暫時的咒力對像。所以只要你同意，簽下你自己的名字就萬事大吉了！」

　　A子的胸膛已經被各種情緒混合著填滿了，心跳聲如擂鼓，在她的耳邊轟鳴。

　　五條悟為了今天已經做了九十九步，但剩下的一步仍然需要她自己邁出去。

　　說沒有渴求是假的，說沒有感動也是假的，本以為窮途末路的時候，五條悟出現，給她了一個「選擇」。

　　而她從來沒有選擇的權力。

　　但是，「A子」只是一個假名啊……我這樣的人，也能到光的身邊去嗎？

　　就在她怯懦的不敢伸手之時，五條悟充滿自信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過去也好、未來也罷，只要A子小姐還想活下去，還想繼續感受世界的美好，那麼就來我的身邊吧。」

　　束縛的內容很短，上面只有兩條：五條悟所付出的——咒力，A子所付出的——

　　是陪伴。

　　014

　　比起束縛，這更像是一份邀請。

　　015

　　A子顫抖的拿起筆，試探著寫下了她的名字。

　　書頁在最後一筆完成時發出耀眼的光芒，分裂成兩份。一份就地消失，另一份翻飛著鑽進了她的胸口——緊接著A子感受到了一份熱騰騰的聯系。

　　五條悟替她自己、替世界承認了她的存在。

　　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把心中諸多的苦悶、委屈、迷茫、絕望盡數發泄在雙手難以擦盡的淚水裡。

　　量子玫瑰終於不必生長在沒有依仗的土地。

　　作者有話要說：

　　1.不是五條悟在瞎搞，是作者在胡謅。「有什麼就都衝我來吧！」——作者叉著腰戰戰兢兢地言。

　　2.最想寫的情節（2/N），第一個是林雲和A子的談話。

　　3.咒具「界之匙」可以變形，但是大小不會超過材料的最大延展程度。五條悟為了應景，讓它變成了筆的形狀。


第7章 根源

　　01

　　接受了饋贈的A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咒力正順著束縛的另一端源源不斷地傳來，足以支撐她的任何行動。她看向前方，深知只要踏出這片空間就能去到另一個世界。

　　但是在此之前，她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去做。

　　「請原諒我的私心，再等一下吧。」她有意識地選擇了自己的消散。

　　02

　　A子重新回到木屋之中。

　　「恐怕這是最後一次回到這個地方了。」因此她環顧四周，試圖將所有細節納入她的腦海裡。路過破舊木桌上的撲克牌，她腳步略微停頓，最終還是任由它繼續停留在原本的位置上。

　　推開門，反手輕輕合上，她開始緩步向山下走去。

　　感受樹木——挺拔的樹干錯落的排列著。

　　感受落葉——給潮濕的土地披上外衣。

　　感受溪流——由上而下與石頭一起奏出歡快的歌。

　　感受鳥鳴——用喧囂振奮寂寥。

　　不必奔跑時才能發現，原來這座荒山，也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物。

　　在涼風與流雲的陪伴下，A子走向她的根源。

　　03

　　其實在咒力充盈身軀的那一刻，大部分記憶已經解鎖——所謂的失憶不過是死亡的那一刻大腦為了自我保護的機制，源於新生的自己想要擺脫那些悲慘的過往。

　　她避開人群，來到她走向死亡前的倒數第二個落腳點：一間再常見不過的農房。雖然自她離開以後就不再有人居住，陳設的家具上已經落滿了一層灰塵，但好歹東西的位置都還沒變。

　　她從床板下面的縫隙中掏出一本筆記本，上面滿載著她的二十二年。

　　當她正要翻開筆記本的扉頁時，窗外突然傳來了女人的竊竊私語。

　　04

　　「劉嬸，我剛才好像看見有個影子從那邊閃了過去……」

　　「別說瞎話，那房子都沒人住了能有什麼東西，青天白日的，別說些神不神鬼不鬼的事兒！」這個聲音比剛才那個蒼老了許多，明顯屬於一個中年婦女。

　　「咱村房子也不算多，放一個空蕩蕩的在這裡，豈不是白瞎？」年輕一點的女人抱怨，為了生活的艱辛。

　　「可不敢，多晦氣！要住，你們家住吧，村長肯定給批！再說了，還不知道那女的還回不回來。」

　　像是剛剛來到這個村落，年輕女子明顯對往事不太熟悉：「之前住在這的是誰啊？」

　　劉嬸的聲音愈發低了：「還能是誰？一個克死家人的陰沉鬼！」

　　05

　　A子端坐在木板床上，聽著村民對她的猜測和詆毀，臉上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

　　十歲那年，父母送她回老家交給姥姥看照一段時間，回去的路上遇到車禍，當場死亡。

　　姥姥傷心欲絕，但還是獨自一個人把她拉扯長大——靠父母的遺產和賠償金，祖孫過著安穩的日子，但心口的傷疤從來不能只靠金錢愈合。

　　十八歲，高考成績出來的前夜，老人終於禁不住對孩子的思念和病痛的折磨，撒手人寰。

　　從此以後她的世界徹底封閉。

　　大學畢業，走向社會的她得到了一份工作。但是不善言辭，難以進行有效社交的新手毫無疑問的遭到了領導和同事的不待見。

　　但即使如此，A子從來沒有想過一死了之，她在改變，努力學習如何把陰影藏在活潑的外表下，當一個開朗的正常人，扭轉人們的偏見。

　　她回到老家，只是為了散散心，為尋找下一份工作做准備。但是偏遠的村落包含著愚昧，熟悉的面孔避她猶如蛇蠍，她無奈，只能又把自己變成透明人。荒山上的木屋是她童年亂跑的時候發現的秘密基地，她帶上去過不少小玩意兒，也是她懷念過去的一站。

　　沒想到只是上去故地重游，就猝不及防的走到了終點。

　　「看來他們都只是以為我悄悄離開了……也是，一個大活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失蹤？怪不得沒人來找。」她死的悄無聲息，沒有痕跡，對所有人都是一種慈善。

　　A子低頭看向手中的筆記本，輕輕摩挲著外皮上的刻痕——她突然就不想翻開了，這本筆記有它更好的去處。

　　06

　　「哎呦喂，誰大清早的在河邊點火燒東西了嗎？看這一片黑漆漆的，多不美觀。」

　　「趕緊趕緊，快拿個笤帚掃一下……真是的嗆死人了，這麼大的煙。」

　　無人所知的烈火中，紙張的邊緣被慢慢燒焦、卷曲，露出主人原本的姓名。

　　——

　　07

　　五條悟，從隨意玩消失的狀態沒有任何征兆的轉變成了坐立難安。

　　夜蛾正道看著台下坐著的青年，罵道：「悟，你身上是有跳蚤嗎？不想在教室裡呆就給我滾出去！」

　　「好的！」五條悟從善如流，但是用雙腿極快速的走了出去。

　　縱使他知道「束縛」已經成立，咒力的絲線也還牢牢地維系著兩端，但他就是忍不住猜測A子小姐的情況。

　　「她不可能選擇留在那裡的，畢竟都說了『再等一下』，」他自信的想到，「怎麼有人會拒絕五條悟大人的邀請呢。」

　　雖然貓不需要人類的陪伴，但五條悟需要，所以他在心底的小人搓著雙手，焦慮的走來走去。

　　他的忍耐值上限不算很高，但好歹也沒有再等待太久，領域裡傳來了他期盼的異動。

　　他趕忙找了個無人的地方結印，打開封閉的空間。

　　08

　　A子從村莊脫離，順著束縛的方向延伸自己的意識。

　　周身猛地一輕，她短暫的被黑暗包圍，陽光很快通過破裂的咒力屏障照進了她的眼底，同時也顯露了站在不遠處人影的身形。

　　A子看著向她走過來的人，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她有點緊張。

　　和她一樣緊張的是五條悟，其實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放了——他以前從來沒太有過什麼不知所措的情緒，現下倒是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如何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保持面部穩定」。

　　等他倆面對面站定，A子才反應過來對面有著一頭罕見白發的青年還擁有一雙更稀少漂亮的眼睛，一時間被那藍色所震懾住，反而忽略了他的身高。

　　「初次見面，我是五條悟。請問這位小姐叫什麼名字呢？」在A子直勾勾的眼神中，五條悟情急之下開了個最爛的場，話一出口就想著怎麼撤回前言。不僅如此，他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在他發燒大腦神經的指揮下尷尬的停滯在空中。

　　正在他絞盡腦汁的回想五條家有什麼關於光陰逆轉的秘術的時候，對面黑頭發黑眼睛的女子突然笑了一下，輕輕回握了他的掌心，在他詫異的目光中開口：「初次見面，以後承蒙關照。至於名字……」

　　她展露出和陽光一樣燦爛的笑容：「還是叫我『A子』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些收尾和過渡。

　　A子（艾萍）（1999-2021-？），享年22歲。

　　順帶一提，兩邊的世界是日期相同年份不同，但是兩個人都沒意識到這件事。


第8章 武器

　　01

　　「叮鈴鈴——」

　　床頭木制櫃子上的鬧鐘響起，一只手從被褥裡伸出，干脆利落的關掉了鬧鈴。

　　A子緩緩地坐起身，迷茫的環顧四周，試圖通過這個動作歸攏自己逸散的意識：「啊，我已經不在木屋中了。」

　　她翻身下去，指揮著周身的咒力給自己變出一身居家常服和鞋子，拉開了大門。走廊裡有微風吹過，帶來青草與花朵的清香。庭院中參天古樹的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向過往的每一個生命致敬。

　　有兩名侍女看到她，向她行禮，A子趕忙有模有樣的回了一個。

　　她現在正以「五條悟客人」的身份暫住在五條家的客房。

　　夏油傑見到A子出現的時候很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作為咒術師見過的大風大浪實在太多，很快他就接受了現實，然後三個人就A子的身份問題進行了一番嚴謹的探討。

　　她萬萬沒想到，人生第一次「造假」經歷是在包裝自己的身份上——最終三個人決定用「在網上聊天的認識的網友，幫了五條悟幾個小忙，現在遠渡重洋來日本游玩順便見網友，無意中發現了自己擁有咒力，因此在五條家借住一段時間。」這個借口。

　　「會不會有點太草率了，」A子擔心，「看上去就顯得很扯淡。」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在五條家，五條悟干什麼都沒人敢管，哪怕他明天突發奇想想把家宅改成動物園收門票恐怕都只會得族中長老幾句氣急敗壞的訓斥——也就僅限於訓斥，該改建還得順著他的心思改建。

　　至於為什麼改建成動物園——

　　「當然是為了參觀人類物種多樣性啊。」這樣推測五條悟的回答是十分符合人設的。

　　在束縛的連接下，A子的狀態十分穩定。由於五條悟咒力的疊加作用，她在他人眼中不可思議的變成了一個「咒術師」，雖然此咒術師相當雞肋，只能做到發射咒力的程度。

　　除此之外，她還在五條悟的協助下做了一些實驗，比如進入不完全的坍縮狀態（相當於常規意義上的睡眠）可以節省能量，比如集中精神還是可以『透視』，再比如拒絕了五條悟想給她買買買的打算——

　　「人類是需要穿衣服，但嚴格意義上我不是人，是咒力和量子態的特殊混合意識體。你有沒有考慮過我通過坍縮回到你身邊的時候我身上的那些衣服怎麼辦啊？」

　　02

　　身份搞定了、日常起居也沒有問題，但迎接A子的絕不是鹹魚的生活。

　　因為她目前的狀態，是個文盲。

　　和五條悟交流很簡單，束縛為他們之間構成了一條渠道，理解相互的意思還跟在夢境中交流一樣，靠「心電感應」，但是和別人不行，和物品當然也不行。

　　於是A子傻眼了，活了二十多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大字都不識一個，簡直對不起她的本科學歷。更加難過的是，日文的五十音在她的眼睛裡完全都長的一樣，無疑給她的學習道路上增添了更多阻礙。

　　那一天，A子記起了，被語文課支配的恐懼。

　　03

　　三個月後，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她詢問五條悟最近有沒有空閑的時間，最好帶上夏油傑一起，她有事情想跟他們倆商量一下。

　　臨近畢業季，兩位特級都忙的要死，於是只能約在月黑風高的深夜，三個身影鬼鬼祟祟的聚集在高專的教室裡。

　　A子打量了一下四周，問：「有沒有什麼隔音手段？最好連視線也隔絕一下，就像是你們祓除咒靈時放下的黑漆漆的帷幕一樣。不要太大，反而會顯眼。」在生活的重壓下，她的日語水平突飛猛進，畢竟她還不想被五條家的人私下議論家主怎麼帶回來了個啞巴，那就丟臉丟大發了。

　　「是在說『帳』吧，沒有問題，」五條悟眨眨眼，跟夏油傑說了一聲。對方會意，念咒施展起來。直到看見漆黑的屏障將這間屋子牢牢包圍起來，A子才繼續說出她的問題。

　　「悟君，上次我們簽訂書面束縛的那個書頁你那邊還有多余的嗎？」她對五條悟的稱呼已經在對方的強烈要求下改成了更親昵的方式，但面對著夏油傑這張臉，她實在冒不出除了敬稱以外的想法。

　　五條悟聞言搖搖頭：「沒有了，那一張還是我以前搜刮倉庫的時候意外發現的。」

　　「那我現在擁有了你的咒力，在進行束縛對像認定的時候是把你和我看成一個個體還是兩個呢？」

　　「……好問題，我也不太清楚。傑你覺得呢？」

　　「我更傾向於一個，畢竟咒縛形成的過程其實就是咒力混合的過程，悟和A子小姐你們兩個咒力氣息一致的話很可能會被認定成一個人。」

　　「那如果加上一些前置注釋呢？比如說明束縛對像這種。」

　　五條悟換了個坐姿：「應該有戲，我們直接試試不就知道了嘛！」

　　A子點點頭，正視兩位咒術界的最強。

　　「接下來說的事，只是我的一點不成熟的想法。但即使這樣，我也需要咱們三個人之間簽訂一個束縛，內容由我來指定。可以嗎，悟君還有夏油君？」

　　「都到這個份上了，沒什麼不可以的，你說是吧，傑？」五條悟看著她笑了笑。夏油傑也點點頭表示同意：「A子小姐怎麼說也算幫我解開過一個心結，我相信你。」

　　「感謝你們的信任，那我開始了。」

　　04

　　「束縛的內容如下：此束縛的參與者一共三人，正式名稱為五條悟、夏油傑以及艾萍。」

　　「對艾萍自束縛成立之時以後，到其主觀意識確認結束這次會談之前所講述的所有信息，五條悟和夏油傑二人不得在沒有取得三人其中的兩人同意的情況下，以任何主動或被動的形式向束縛參與者以外的任何對像透露；相對的，艾萍會在此期間提供『控制咒術師因祓除咒靈死亡的方案』，並持續跟進優化。」

　　「與此方案有關的任何打擊對像，僅限於咒靈，並且研究一旦取得成果必須盡快向全世界各國的咒術師團體公開。以上。」

　　「控制咒術師因祓除咒靈死亡的方案？！」在五條悟和夏油傑二人的驚疑中，咒縛緩緩成型了。

　　05

　　「A子小姐剛才說的事是真的嗎？」夏油傑頗有些口干舌燥，束縛成立了，證明她說的條件確實存在。可是這……

　　「嗯，我認為很有可行性，但是我並不確定能不能真的實現。」A子縮了縮脖子。

　　「沒關系，有最強的我們給你做靠山，A子小姐只管放心大膽的說就是了。」在五條悟鼓勵的言語中，A子掏出了自己的平板電腦。

　　「自從來到這邊以後，我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如何提高咒術師祓除咒靈的效率並進一步控制傷亡率。畢竟咒術界的現狀大家有目共睹——咒術師這個職業，人數少，吃天賦，培養周期長，傷亡人數大。而咒靈隨處可見，給點情緒上的刺激就能飛躍等級，簡直像是合成大西瓜一樣。現在是有悟君在，實力再強的咒靈也是一刀切。但如果他突然發生什麼意外了呢？又或者五十年、一百年之後呢？沒有了他的威懾，咒術界一定不會這麼平和。雖然這麼說有點難聽，但是夏油君一個人的影響力還是比不上一整個根深蒂固的家族。」

　　「這是實話，」夏油傑並沒有什麼難色，「包括總監部，很多人都在悟的庇護下活得太滋潤了，以至於忘掉了咒靈的威脅。當然對自己人動手還是挺能下決斷的。」他嘲諷道。

　　「最開始我的想法是控制咒靈的生成。按照普遍理論，咒靈的生成源於非術師逸散的咒力和人類的負面情緒。而之前你們也給我提到過，一位叫『九十九由基』的女士的研究結果表明，咒術師自身並不會產生咒靈。合理的推測，咒靈自身也不會產生咒靈——那麼我認為，咒力是否產生咒靈的關鍵點就在於歸屬關系。」

　　「因為咒術師自身可以控制咒力走向所以不會和負面情緒混雜在一起，而一般人既無法察覺咒力，也沒有辦法控制，」五條悟的六眼在昏黃的燈光下依舊清澈無比，「很合理。」

　　「嗯，但是緊接著我就發現，如何讓無主的咒力擁有從屬關系呢？二十四小時在全日本定點投放咒力收集器？太不現實了，先不說這種咒具的稀有程度，就算全都收容到容器裡我們也沒辦法進一步處理。所以我換了個方向，既然短時間內沒辦法一勞永逸，那我們不如提高咒術師的實力。畢竟人類區別於其他動物最大的不同，就是會使用工具。」她神秘的眨眨眼。

　　「制作更多威力更強的咒具嗎？」

　　「可以這麼理解。但今天我要說的是一種更『高級』，某種意義上也更『離奇』的東西，」她喚醒平板的主界面，解鎖，打開了她的搜索記錄。

　　「接下來給大家介紹的是，將我變成量子幽靈的凶手，學名『球狀閃電』。」

　　06

　　「首先給悟君道個歉，之前處於多方面因素的考慮，我一直只告訴你我是被雷劈死的來著。不好意思了。」

　　五條悟揮揮手，絲毫不在意，他更關心那個可行的方法。

　　「通過一段時間對日語的學習和借助網頁的翻譯功能，我大致搜索了一下日本境內球狀閃電的目擊記錄——很少，但不是沒有。那就可以初步判定，這邊世界的物理定律和我們那邊一致，球狀閃電是客觀存在的……不要用這種『物理定律怎麼會不一樣』的眼神看著我，你們這邊都能手搓陽電子炮，我當然得小心求證啊！」接收到兩個高中生的視線，A子哭笑不得。」

　　「那麼這個『球狀閃電』與普通閃電除了形狀以外有什麼不同啊？」五條悟好奇的問。

　　「這也是我最初靈感的來源。」她將林雲給她講的球狀閃電的特性簡單的給二人復述了一遍。

　　「……球狀閃電的能量釋放目標是有邊界的物質，而且每一個球狀閃電在釋放時只會摧毀同一性質的物體。咒靈也是物質，沒道理我們找不到只作用於咒靈的宏電子。但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受到球狀閃電摧毀的物質會變成像我一樣的『量子幽靈』，即使在客觀世界時常處於概率雲的狀態也不是沒有可能再變成存在態。存在態下它們還是可以自由行動的——我們的目的是有效殲滅，不是給咒靈超級加倍。」

　　「於是我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如果我們用咒力激發宏電子呢？又或者換一個方法，將咒力與球狀閃電內部能量和結構融合呢？」

　　「確實不是不可能，」五條悟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畢竟我的量子玫瑰融合實驗和A子小姐自身就是最好的佐證。」

　　「把咒力包裹在外層，把其他能量放置在內層，」A子掏出電容筆，新建了一個備忘錄，畫圖示意，「就能做到區域性有效打擊。即使面對特級咒靈不知道殺傷力如何或者數量過多不知道有效範圍的情況也無傷大雅，畢竟實驗總得要一步一步來。我的想法是在確定可行性之後，未來大規模生產能夠發射球狀閃電的武器，最好能優化打擊精確度和射程，只要能覆蓋日本全境就足夠了。這樣高專就可以就地轉型成導彈發射基地——都二十一世紀了，誰家打/仗還先拼人力啊……你們怎麼了？是我說的太天方夜譚了嗎？」A子光顧著自己滔滔不絕，回過神來才發現坐在她對面的二位一股「靈魂升天」的神態，不由得開始忐忑起來。

　　07

　　「並沒有，」夏油傑抹了把臉，他的大腦在接受了大量的信息後還屬於燒焦狀態，「不如說這是目前為止最合理的解決辦法了。」

　　「就是有點超越常人……」五條悟接著說道，「拿閃電劈死咒靈，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下輩子都不會想到還有這種方法。說出去別人也只會覺得我瘋了。」

　　「你現在難道不瘋嗎？」夏油傑揶揄，五條悟沒好氣的用手肘搗了他一下。

　　「很正常啊，我自己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也嚇了一跳，而且你們之前並不知道還有『球狀閃電』的存在啊，」她用筆在屏幕上反復畫著圈，「因此，基於球狀閃電的特殊性，我不得不提出束縛的條件。」

　　「第一，我無法保證這項技術會不會被有心之人用於軍事打擊，即使它現在只是一個想法的雛形……請二位見諒，我骨子裡仍然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必然會為我的祖國考慮——公開研究成果也是為了這個。第二，我不希望因為球狀閃電再多出更多的量子幽靈了。游離在不確定的存在態邊緣實在是太過於痛苦，那種對不確定的未來的窒息感……總之，能少一個生物遭罪就少一個吧。」說完自己的想法，A子的精神也解除了高度緊繃的狀態，一時間語氣也有點蔫蔫的。

　　「不過這還牽扯到一個問題，」她強打起精神，「就是這個研究必須要秘密進行，同時還需要大量的外援支撐。理想的合作者就是有一定科研天賦的咒術師，因為可以立下咒縛，但是這個要求太高了，打著燈籠也不一定找得到。所以退而求其次，秘密拉攏一批對球狀閃電相關領域感興趣的科學工作者，把表層研究交給他們也是可行的。因為有林雲女士的知識，我們已經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會少走很多彎路，希望看到成效的那一天不會太遠。」

　　「在咒術界，我們有悟君這個最好的靠山，但是在一般領域，我們還是需要一個能夠給我們用信譽背書的人保證我們的計劃正常開展。」

　　「所以，」在夏油傑一臉懵逼的視線中，A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改行去考公務員吧，夏油傑同學！」

　　作者有話要說：

　　1.一切恐懼都源於火力不足，正義的強弱取決於口徑的大小，真理只存在於射程之內——其實作者一直很好奇，明明有使用槍的角色出現，還有大炮（機械丸），為什麼咒術師一方不想辦法發展下高科技而是一定要冷兵器肉搏啊？難道他們的咒具都是天然生成的嗎，就像是某天得到了秘籍一樣（x）。

　　2.寫著寫著想到了《塞爾達傳說2》的那些整活視頻，好像有點有異曲同工之妙。

　　3.宇宙的盡頭是編制啊！夏油傑同學！

　　4.本章的一切理論都是作者胡扯，希望各位讀者不會覺得太荒謬。


第9章 伏黑惠

　　01

　　雖然說是要考公務員，但是由於夏油傑「特級咒術師」這個身份，導致還有兩個不得不正視的問題。第一，日本高級公務員需要有大學學歷，同時具備法律等相關知識。即使夏油傑高專畢業，也不能憑空變出一個本科學歷來。「轉大學的話可以直接編入大三吧，」五條悟偏頭問夏油傑，「傑，你之前學的東西還都記得嗎？」

　　夏油傑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他初中時成績不錯，但是自從進入高專以後基本和書本告別，要問他現在知識水平如何，他也不敢妄下定論。

　　「我盡力。」他心虛的保證。

　　在五條悟「倒是有點信心啊」的叫嚷聲中，A子拯救了夏油傑：「你們的國文科目我肯定幫不上忙，但如果是數學和英語的話，我還是可以給你補習的。雖然我數學的水平也一般，但是英語還是不錯的。」

　　「欸——A子小姐學習很好嗎？」

　　「滿足應試水平沒有問題，」她自豪的挺了挺胸膛，這一可愛的小動作換來了兩聲輕微的笑聲，「這可是大學生的尊嚴啊！」

　　「那以後就拜托A子小姐了。」夏油傑向她鞠躬示意。

　　「啊啊，不要這麼客氣的……請多關照。」A子也連忙向他鞠躬。也來了一段時間了，她還是不能很好的適應日本的禮儀文化。

　　五條悟為他們二人旁若無人的氣氛表示不滿，很快就用話語打破了那實際壓根不存在的空氣牆：「好的，這個話題結束了，下一個下一個！」

　　「總監部那邊肯定不會就這麼放傑走的，這麼好的一個勞動力，用——想都知道他們不肯同意，畢竟那幫老頭，身體爛，心更爛，就像過期售賣不掉的爛橘子一樣惡心。」

　　「而且說不定他們還會從中作梗夏油君轉業大學的計劃，」A子對這個問題也很頭疼，「我們現在勢單力薄，一舉一動都受制於人。」這種滋味真不好受。

　　談話一時陷入了停滯狀態，三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要想讓夏油君順利脫出，恐怕還得悟君出面和總監部談判。現在高層沒有能為我們說話的人，只能借助實力強行壓制了。」這不是上佳之策，但為今之計只能先這樣：「而且談判的時候還要注意盡量降低夏油君的影響力和威脅程度，讓他們認為夏油君脫離咒術界的利大於弊，我們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交給我去辦吧，跟那群老頭子我也打過很多次交道了，多多少少心裡有譜。」五條悟對待大事上的態度還是很認真的，「傑編入大學的事情我也會動用五條家的勢力操作一下——比起總監部，這都是簡單的事情了。」

　　「好，那就這麼定了！」A子對五條悟有著高於常人的盲目信任，「預祝我們的計劃順利成功！」

　　02

　　預祝歸預祝，真到了成功的那一天，A子還是吃驚於談判的速度之快。

　　「你們倆怎麼跟高層說的？」她十分不解。

　　「我說『傑中了不學習就會死掉的詛咒，必須要在畢業以後轉入大學學習』。」

　　「啊，真的嗎？」一層驚訝浮現於A子的眼眸。

　　「當然是假的了！A子小姐你別他說什麼都相信啊！」

　　「你！」A子氣的一時間只想拿什麼東西打人，但環顧四周又實在沒發現什麼東西趁手，於是只能自己生悶氣，逼得五條悟放棄繼續大笑來哄她。

　　「所以你們到底說了什麼。」A 子還是只留給五條悟一個背影，她現在有點理解硝子他們為什麼不待見五條悟了，這家伙鬧起來真的氣死人不償命。

　　「道理都差不多了啦，總之就是強迫他們相信傑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為此我們還特意出了個任務裝了一下，再加上五條家堅決的態度。順帶一提，傑的大學問題也解決了，只要成績達標就沒有問題。」五條悟嘗試著把她的身體掰過來，但A子氣的臉紅，使出全身力氣定在原地，五條悟又不敢真的用力，一時間二人僵持不下。

　　至於夏油傑，他只覺得好笑。難得看五條悟放下身段去哄人，他簡直想拍照——但為了他的補習大業，他放棄了。

　　「……總監部能相信這一套說辭？」A子不太相信。

　　「扯皮了老半天，開了三次會，最終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共識，反正是同意了。」

　　行吧。A子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特權階級的特權。

　　03

　　時間很快就在忙碌中過去了，五條悟和夏油傑正式畢業，一個人正式繼任五條家，名義上開始在給校長夜蛾正道「打下手」增加教師的實習經驗，；另一位在自己沒日沒夜的學習和A子的特制補習計劃以及題海戰術下順利到達分數線准備進入大學。A子在深度學習日語，補習日本文化的同時也開始接觸咒術理論體系和實際操作，時不時的去一趟高專，也算是和高專眾人混了個臉熟。

　　總之，目前為止一切順利，都很圓滿。

　　04

　　夏油傑正式進入大學法律系學習的不久後，五條悟突然告訴了A子一個重磅新聞。

　　「『三年前執行任務時仇人臨死前把孩子托付給你』……這是什麼古早言情小說橋段，」A子難免吐槽。她感覺和五條悟有關系的好像都不是正常事，「為什麼他會選擇把孩子交給你啊？都能用『仇人』來形容，一般不都是不死不休的狀態嗎？」

　　「大概是因為我比較有錢吧？他把他兒子賣了十個億呢！」

　　「……」

　　眼看著A子用一雙黑眼睛瞪著他，又要開始生氣——雖然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很可愛，但五條悟不想再經歷一次「哄人地獄」，及時舉手投降。

　　「所以到底為什麼？」

　　「……我也說不太清楚。」五條悟做出了一個扭曲的表情。

　　A子看向他的雙眼，玻利維亞的天空此時倒映出哀傷、懷念、不甘和一絲……尊敬和認可。

　　她嘆了一口氣，拉著五條悟在她身邊讓他坐下：「是一場什麼樣的任務？」

　　於是她以旁觀者的角度聽聞了這次讓五條悟重生蛻變、讓夏油傑心生雜念的大戰。

　　聽到五條悟雲淡風輕的訴說「被能夠解除術式的特級咒具捅穿了喉嚨然後被刀捅穿腦子」，A子只覺得自己的半邊身體都跟著幻覺疼痛了起來。「肯定疼死了吧。」她搓搓雙臂，試圖擺脫戰栗感。

　　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順著她的話頭原地開始撒嬌：「疼，可疼了！當時真覺得自己難道要栽在那裡了。」但是看著A子不忍的表情，又很快變成了輕松歡快的語氣：「都已經過去了，傷也都愈合了，五條悟大人能夠成為世界最強還得感謝他呢。」

　　明知道貓是在安慰她，她也就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了。「那孩子呢？找到了嗎？」

　　「最近才找到。伏黑甚爾那家伙，不愧是職業殺手出身，給小孩藏得也好，即使是五條家都廢了好大一番功夫。不過不是一個，是兩個，還有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好像是重組家庭的孩子。」

　　「沒有了爸爸，不是還有媽媽嗎？」

　　「也跑了。大概是失去了伏黑甚爾這個經濟來源以後承受不住要獨身養育兩個孩子的壓力，所以拋棄了他們。」

　　A子自身沒過幾年父母雙全的日子，因此對有相同遭遇的姐弟很能共情。但她猛然反應過來，問：「那你還不趕緊去把孩子接過來啊？為什麼要來問我？」

　　05

　　怪人。

　　正在上小學一年級，背著書包獨自放學回家的伏黑惠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對年輕男女。遇到他們的時候，男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女人正在旁邊確認門牌號。

　　伏黑惠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准備見事不妙直接逃跑——可是津美紀說不定還在家裡。想到這裡，他的腳步又猶豫了。

　　舉止奇怪的小男孩很快就被二人發現了。女人一路小跑到他面前，蹲下平視他警惕的面容，說：「請問你是伏黑惠……君嗎？」她好像在糾結敬稱的用法，得到他艱難的肯定答復後，露出了一個高興的微笑：「初次見面，你好，我是艾萍，」又看向後面銀發的高挑男子，「那位是五條悟，我們是受你父親所托來看望你的。」

　　假的吧。這是伏黑惠的第一反應——他爸那種爛人怎麼會有朋友。

　　看出了伏黑惠濃濃的不信任，五條悟大咧咧的開口：「你的父親是名為『禪院』的咒術師家族的人，是個連我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渣，離家出走以後有了你。小惠你可是你父親留下的對付禪院家最好的底牌哦。」

　　「跟小孩子不要灌輸這些思想！」A子用眼神示意五條悟，緊接著又回頭跟伏黑惠說：「你父親的事……我們也無權置喙。他到底是怎樣的人，惠君你可以有自己的結論。」

　　「沒什麼不能說的，那位先生說得對，他確實是個人渣。」他過偏頭。

　　A子看著男孩尚且年幼卻被迫成熟的臉蛋，不由得一陣憐惜——她以前對小孩子其實沒什麼想法，但伏黑惠實在太讓人心疼。她連忙從五條悟手中拿過一堆袋子，塞到了伏黑惠手裡：「這是給你們的見面禮，請收下吧。」

　　伏黑惠順著袋子的縫隙看了一眼：高檔水果，高檔點心，牛奶……他甚至看見了遙控汽車的包裝盒和女孩子會喜歡的布偶。

　　他有點理解他爸為什麼會找上他們了。

　　「請進來吧，」他推開門，「家裡比較，嗯，冷清，請多見諒。」看著女人變得鮮花一樣的笑臉，他瞬間覺得這句話也有點多余了。

　　說不定以後生活會變好呢。他小心翼翼的充滿期待的想——最後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1.「這邊的人怎麼頭發都這麼奇怪？」——繼遇到了單邊劉海扎丸子頭的夏油傑、銀發的五條悟，今天又看到了小海膽一樣的伏黑惠，A子終於忍不住吐槽。

　　2.和高專升大學有關的制度是作者在百度以後瞎編的，請各位就當這是平行世界的日本吧。

　　3.夏油傑：「我養兩個孩子，你也養兩個孩子，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4.A子的上門見面禮充斥著一些刻板印像——因為她自己就是這麼收到別人的見面禮的。

　　本文大概率是短篇，全免費，因此作者需要更多的評論……單機solo真的很容易磨滅寫作熱情

　　以及最近發生了一些非常糟心的事，為了保證文章質量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日更，但還是會盡量在八月底之前完結。


第10章 鬼影迷蹤其一

　　01

　　既然要接手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姐弟二人的監護關系，倆小孩也沒有意見，五條悟很快就把手續都辦好了。為了更好的照顧他們，A子也從五條家的客房搬了出來，也免得住得久了引起別人的注意，多費口舌。

　　住址換了，離原先就讀的小學自然也就遠了。「惠和津美紀有想去的學校嗎？公立？私立？」A子手上拿了厚厚一沓宣傳材料，此刻正為難的翻來翻去。

　　「隨便哪一所都可以。」伏黑惠一本正經的回答，對他來說，只要能和津美紀在一起上學在哪兒都無所謂。

　　「話是這麼說……津美紀你呢？」A子轉而看向面目清秀的小女孩。

　　「嗯，可以的話想去離家比較近一點的學校，這樣可以有更多的課外時間。」津美紀思考了一下，用軟軟的聲音回答道。

　　人類幼崽可愛的臉蛋和治愈的聲線讓A子沒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得到女孩乖巧的笑容。

　　「我看看……這家怎麼樣，離家裡也不是很遠，而且還有直升的初中部，教學質量和校園風氣都挺不錯。」

　　「好呀，A子姐姐覺得好就可以。」比起五條悟，A子自從見面以來的靠譜形像輕松贏得了姐弟倆的信任。

　　「那就這麼定了！」她用記號筆在「帝光」兩個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02

　　孩子的成長最重要的就是家長的陪伴——為了達成這個目的，A子早上把兩個孩子送到學校以後，才去高專繼續她的咒術研究。最近她盯上了咒具，正一心撲在怎麼樣能批量生產出制式的咒具來。

　　「最好能把每一個人從頭發武裝到牙齒。」——這是她的偉大心願。球狀閃電的研發是一條漫漫長路，那就不得不在其他方面上也下點功夫。雖然咒術師的水平大部分是看生得術式，但咒具的加成至少可以提高點平均線。

　　等到下午差不多到了放學時間，她就提前去學校門口等著接上小孩放學回家了。基本上都是A子做飯，洗碗的事情被惠和津美紀強行承包了。每到飯點還會隨機刷新「五條悟」一只，此人淨在A子做飯的時候搗亂，還會無視廚師的水平亂點菜，吃完了也不洗碗，著實討人厭。但是每次看到他的藍眼睛，A子又忍不住對貓心軟，也就隨他去了。為此伏黑惠明裡暗裡抗議十幾次，但因為年紀太小被白毛成年男性無情鎮壓。出現這種場面的時候，津美紀就在旁邊捂著嘴偷偷笑，然後在A子「開飯了」的呼聲中小跑向餐桌；如果不想做飯的話就沿途找個餐館吃一頓，順便買點小零食，每天的日子過的非常舒適。

　　有的時候五條悟會把伏黑惠帶走訓練——A子在第一次得知惠的術式是歷史上曾經打敗六眼的「十種影法術」的時候小小的震驚了一下：「好厲害啊惠惠！」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的稱呼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嚴謹，「以後一定會成為相當厲害的咒術師呢！」

　　「唔，我才沒有想當咒術師。」小男孩臉上浮現一抹不太明顯的紅暈，但還是在倔強的維護自己「酷哥」的人設。

　　「藝多不壓身，惠以後不想當的話，就全當是強身健體吧！」A子，今天也在亂用俗語中。

　　03

　　這樣平和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A子總覺得是不是要帶兩個孩子補足一下兒童必備的娛樂項目，於是詢問他們平時課後的社團活動都在干什麼。

　　「也還好吧，」伏黑惠本來想這麼回答，但一想到運動部的那幾個怪人，臉上的神色一下變幻莫測了起來。

　　「怎麼了嗎？」擅長察言觀色的A子自然沒有放過這點細節。

　　「……籃球社有幾個男生，打籃球好怪，」伏黑惠累積已久的吐槽之魂擊穿了他堅硬的外殼，「雖然很強，但是好怪，打球的時候仿佛有奇怪的光在他們身上閃。」

　　「是那幾位發色很顯眼的嗎？」津美紀也有所耳聞。

　　伏黑惠點了點頭。

　　繼超能高中生以後，超能小學生也終於出現了嗎。A子在心裡默默崩潰——不對，超能小學生她面前不就站著一個。

　　那球類運動就都不考慮了，畢竟她前兩天出門的時候還在街邊的網球場看見幾個能用網球把鐵絲網開出一個大洞的，看起來頂多也就初高中生的男性青年。

　　「那我們還是去游樂園吧。」多番考量之下，她還是選擇了一個娛樂項目最多，安保系數相對較高，看起來最不會出意外的地點。

　　04

　　她不該這麼著急下定論的——A子嘆了口氣，簡直想把幾天前這麼想的自己扼殺。

　　包圍她和伏黑惠的，是一間紅白相間，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房屋。

　　05

　　A子嘗試著用咒力凝聚在雙眼之上感應這間房屋的特性——初步斷定是一個結界，很像是咒靈的領域展開。她小幅度的偏頭看向在她身旁的伏黑惠，得到男孩肯定的點點頭。

　　那麼確實是咒靈的生得領域了。可惡，她甚至回想不起來是怎麼中招的了，只記得帶著惠和津美紀去體驗了據傳「東京人氣第一，超級無敵恐怖」的鬼屋，好不容易挨過幾輪NPC鬼怪襲擊，再一回神就已經站在這裡了。

　　更加不妙的是，不僅沒有手機信號，而且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感覺不到束縛對面的五條悟了，咒力的輸送也僅僅維持在一個很低微的水平。拖得時間長了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心裡還真的沒譜。而且，被圍困的不只他們兩個人，還有一個棕發兔子眼帶著一個身穿奶牛套裝帶著玩具牛角小孩子的男孩，以及一個看上去和伏黑惠年齡差不多，帶著領結的男孩。

　　怎麼偏偏都是小孩子……A子絕望的在心底發出一聲□□，「也不知道津美紀怎麼樣了……」，但是再擔憂緊張也不能在面上表露出來。於是她清清嗓子，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率先打破了不安的氣氛：「你們好，我是艾萍，這是我們家的孩子伏黑惠。小弟弟你們叫什麼名字呀？」

　　「我，我叫沢田綱吉，」棕發的男孩怯生生地回答，一雙大眼睛四處亂瞟，「這是藍波，是親戚家的孩子。」

　　「我是江戶川柯南。」另一個孩子明顯鎮定很多，聲音也更平穩，「大姐姐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不幸的是我們也沒有印像了。」她搖搖頭。

　　「啊，這個，」出乎意料的，沢田綱吉仿佛有線索，「來到這之前，藍波正吵著要拿鬼屋地板上的道具游戲機來著。當時場面太混亂，最後應該是不小心碰到了的。」想起自家那幫堪稱自然災害的同伴，沢田綱吉只希望自己出去的時候鬼屋還健在，以及Reborn那家伙不要借機生事。

　　難道那個游戲機就是「媒介」嗎？

　　一般情況下，依照媒介展開的咒靈的領域基本上都會和媒介的性質有關系。那這次的領域難道是一個游戲？

　　就在A子這麼想的時候，突然她的視網膜被一個像素風格的游戲界面占據。中央是粉色的兩個大字，似乎是它的游戲名——

　　「異常」。

　　06

　　其他幾個孩子明顯也都看到了，正和她一樣散發著驚訝。

　　A子緊了緊牽著伏黑惠的手，開始研究這個突兀出現的界面。

　　「生命值、道具欄、地圖……不是很完整。是隨著探索視野逐漸展現的那一類？沒有存檔點，那失去生命之後大概會強制從頭開始。」A子快速點擊各個按鈕，但是沒有發現最關鍵的任務信息，並且自從他們到了這個房間，除了游戲起始界面就沒有任何提示了。

　　幾個人快速交流了下信息，發現各人眼中的界面完全相同。生命值是五顆心，下面是五個卡通人物頭像，看樣子是每個人一點，就是不知道是共享還是分別計算。

　　在這裡是團體行動更保險還是分散開更好？可惡，她對游戲僅限於「玩過」，但絕不能說「會玩」。

　　這個時候江戶川柯南發話了：「總之我們先一起行動，把地圖開全了吧——沒有通訊手段，在這裡分開行動，萬一發生什麼意外都沒辦法相互幫忙。」

　　也好。眾人同意，首先就從他們位於的客廳開始搜起。整個客廳都十分的雜亂，慘白的家具倒映著燈光，牆面一側長長的桌子不知為何還是瓷磚做的，配上紅色牆壁上「格爾尼卡」風格的裝飾畫，倒是很符合「異常」的游戲主題——不免讓人毛骨悚然。

　　他們在客廳搜出了一個儲物盒，裡面有六個空格，不知道是放什麼用的——由此他們知道了道具欄是共享的空間。然後又找到了一個白色的積木碎塊，一顆國際像棋的棋子，標著「聖劍」兩個字的玩具塑料劍。除此之外，沒有發現更多的東西了。

　　在准備去往下一個房間的時候，A子看到了房間角落的鏡子，她秉持著「用鏡子做道具的游戲沒有一百也得有八十」的心態往它前面一站，五秒鐘過後，真的有字跡浮現了出來。

　　緊接著，有低啞的聲音在空間中回響：

　　「於此處，參與者顯露出真正的『異常』——」

　　鏡面幾番閃現，映出A子虛幻的身影，又如潮水一般退去。緊接著A子感覺眼前一晃，她就和伏黑惠換了個位置。這次鏡子中顯現出來的是一個被繪有奇怪紋樣動物包圍的小男孩。

　　面對沢田綱吉和藍波的時候發現他們前者冒著橙紅色的火焰，後者則周身包圍著劈啪作響的綠色電光。

　　而江戶川柯南，他比較離譜。

　　他直接變成了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

　　07

　　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尷尬無比。

　　「我想我們需要開誠布公的談一談。」A子生無可戀，癱著臉做出了宣言。

　　作者有話要說：

　　超能力小學生大批發(x)童年漫畫大集結(?)

　　A子，簡單的游樂園一日游也能碰到咒靈作祟，她是真的有點倒霉。

　　家教和柯南的戲份集中在幾章，後續不會太多。


第11章 鬼影迷蹤其二

　　01

　　「所以，你是使用的是一種名叫『死氣之火』的火焰。」沢田綱吉點點頭，藍波在他的懷裡睡得正香。

　　「而你是因為目睹了非法交易被兩個黑衣男子打暈了以後灌了藥丸變成了小學生？」江戶川柯南也點點頭。兩雙期待的眼睛看向A子和伏黑惠。

　　「我們是咒術師，主要工作就是利用咒力祓除展開這個領域的一類生物，我們稱之為『咒靈』。」

　　「咒靈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我在日常生活中從來沒有見過？」提問的是江戶川柯南，他旺盛的好奇心和他在自我介紹中說自己是高中生偵探相當匹配。

　　A子盡量挑重點講：「咒靈是人類的負面情緒和零散的咒力混合在一起形成的——你們之所以看不見是因為咒力含量不達標，除非是在生死危機或者是一些特殊時刻。」她示意了一下伏黑惠，男孩看懂了她的意思，擺出手影召喚出了黑白二色的玉犬。

　　兩條式神小狗一出來就先往伏黑惠身上蹭，向小主人討要一個溫暖的撫摸，然後又感受到了周圍環境的威脅性，開始呲著牙弓著身體發出低吼。

　　「哦——」目睹了玉犬從影子化為實體的全過程，沢田綱吉和江戶川柯南不由得發出驚呼。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推斷，這個咒靈是有意識的在篩選異於常人的人類作為獵物？」坦白了真實情況後，江戶川柯南放棄了裝嫩，開始回歸一個真正的高中生做派。

　　「可是當時我身邊並不只有我和藍波兩個人啊，還有獄寺君……我是說還有我的同伴在，咒靈為什麼不把他們也一起放進來呢？」沢田綱吉想不通。

　　A子也想不通，但是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合理的解釋。

　　「難道說這個游戲上限是五個人？」不，那也解釋不了為什麼不直接從一堆人裡挑五個人帶走，而是分散開拉人。

　　「也許是互相是陌生人的情況下，很難團結一心吧。」最終他們只能討論出這麼一個可能性。

　　02

　　四個有意識的人外帶著一個熟睡的小孩繼續向其他未知的空間走去。中途伏黑惠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問她會怎麼樣。只有在這種不確定生死的情況下他才終於露出了一點一年級小孩應該有的驚慌和焦慮。A子摸了摸他的頭，認真的看向他的眼睛。兩雙黑色的眸子相對，她說：「相信我，相信大家，也相信悟君，總會有一個解決辦法的。」

　　安撫小孩的目的是讓他鎮定，但事實上經過剛才的一通分析，A子對這個咒靈的嚴重性又有了全新的評估——咒靈一般都是沒什麼智慧的弱智，但是如果困住他們的這只甚至懂得「挑選」自己的獵物，再加上它會領域，可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特級了。

　　她強行無視自己內心不祥的預感，繼續向前搜索，同時祈禱五條悟能盡快發現束縛的異狀。

　　03

　　五條悟在感應不到A子存在沒幾分鐘就接到了伏黑津美紀的電話，彼時他正在開五條家無聊的固定會議，內容無非是總結過去，展望未來，主要目的是為了規勸五條悟好好當一個家主，不要整天在外廝混。

　　聽到小女孩帶著哭腔的聲音，他當機立斷拋下長老們的怒吼，按著束縛微弱的咒力流動方向幾次瞬移到達了鬼屋跟前。

　　只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除了順利接到津美紀，他還發現了幾個意料之外的人。

　　04

　　五條悟和Reborn大眼瞪大眼，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呵，」最終還是五條悟耐不住寂寞，看了看黃色的奶嘴，搶先開口，「久仰大名，阿爾克巴雷諾。意大利呆不住了嗎跑來日本？怎麼，帶這麼多人是來觀光旅游的嗎？」

　　「彼此彼此，五條家的六眼，」Reborn自然是要嗆回去的，「現在最強的業務還包括帶孩子嗎？」

　　口舌之爭一回合，誰也沒占上風。兩個人眼神交鋒幾百次以後最終選擇休戰，畢竟眼前還有更大的麻煩亟待處理。

　　「能找到本體在哪裡嗎？」Reborn活了這麼多年，又是第一殺手，見多識廣，自然知道咒靈是個什麼來路。但是論專業，還是得五條悟來。

　　五條悟摘下墨鏡，仔細探查了一番，最終撿起了那個游戲機，手裡凝聚咒力就轟了上去——平常能輕易解決一級咒靈的威力只給游戲機拋了個光。

　　Reborn抓住機會，見縫插針的嘲笑他，得到五條悟「你行你上」的白眼。「他們消失前是什麼情況？」五條悟問。

　　「你有認識的人也被困在裡面？」Reborn挑了挑眉毛。他不認為咒術界的頂點會有閑工夫專程跑來游樂園接孩子，要是來解決咒靈的又來的太快——畢竟所有人都還一頭霧水。

　　「是，」五條悟大方承認，「所以能告訴我了嗎？狀況？」

　　05

　　領域內——

　　正在專心探索的眾人面前突然閃過一絲黑影，江戶川柯南率先反應過來立刻就要去追。

　　「等一下！」A子立刻喊住了他。「惠，先讓玉犬去看一下，確認沒有危險我們再去。」小學生身形的偵探一下子冷靜了下來，不好意思的說自己熱血上頭。

　　「沒事，我們先等等惠的式神的消息。」

　　很快，遠處傳來一聲嚎叫。

　　「看來沒有問題，」A子拍了拍自己裙子上因為長期匍匐在地板上找東西產生的褶皺，「我們走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樓梯口。

　　「看樣子這是通往地下室？」江戶川柯南調出地圖界面，「黑影在這裡消失了？」

　　玉犬好像聽懂了他的意思，瘋狂點頭。

　　唔。A子看著黑暗的仿佛通向深淵的樓梯，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但是她是唯一的成年人，必須要負擔起保護孩子的重任。

　　「能不能再讓玉犬下去看一下啊？」被剛才的黑影一嚇，沢田綱吉都要神魂分離了，此刻全靠不能在「不能在剛認識不久的人面前丟臉」的意識支撐才沒哭出來。

　　「它去過了，」伏黑惠確認著玉犬的反饋，「但是到了樓梯下面就被彈了回來。」

　　只針對玩家布置的結界？既然如此，那只能她自己下去了。

　　她回過頭，鄭重其事的對孩子們說：「如果我喊跑，立刻離開這裡，懂了嗎？」

　　「要不這裡還是我去吧，」沢田綱吉鼓起勇氣，「別看我這樣，我還是相當會逃跑的。」畢竟怎麼看這位小姐都像是不會打架的樣子。

　　「有大人在怎麼能讓小孩子做前鋒？況且別小看我，我也算是個咒術師啊！」

　　她活動活動關節，小心翼翼地邁出了第一步。

　　06

　　「這應該是一個條件型的領域，裡面的人不滿足條件就無法從外面被打破。」可以確認了，這確實是一個未登錄的特級。不過五條悟很奇怪，為什麼鬼屋的怨念能夠滋生出強度這麼大的咒靈？

　　「那現在怎麼辦，只能等？」Reborn臉色很不好看，自家學生在裡面生死未蔔，他卻只能袖手旁觀。

　　「我認識的那位小姐很靠譜的——相信他們，等吧。」

　　07

　　出乎意料的是，樓梯並不長，只是有個轉彎。一路上除了黑了點，並未見什麼異樣。

　　正當A子放松警惕之時，她冷不丁的對上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樓梯的盡頭坐著一個抱著雙膝的黑霧狀影子，此刻正緩緩抬起頭，向A子咧開一個空白的微笑。

　　刺目的紅光從黑霧的眼裡彌漫到A子的雙目，她沒有任何准備的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再一次找到自己狀態之時，發現五個人又整整齊齊的站在了客廳裡，他們一開始會面的地方。

　　「——你驚擾了暗影，生命值減一。」

　　粉紅的字體跳動著，似乎在嘲笑她的魯莽。

　　A子死死盯著五個頭像的其中一個，黑發黑眼的卡通像素圖案正被一個紅色瞄准標志籠罩，像征著她注定坎坷的旅途。

　　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朝著離譜的方向進展，天知道我最開始只是想好好寫個言情……但由於作者失眠，情節增加了億點。

　　例行求評論！


第12章 鬼影迷蹤其三

　　01

　　任務狀態更新了。

　　就在生命值被扣減的提示音響起的那一秒，隱身許久的狀態欄終於展現了它真正的姿態。但內容確是沒什麼可說的。

　　「通關(0/6)？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兩樣。」眾人一時間無語，只有那個(0/6)的標志看起來還有點提示性作用。

　　沢田綱吉指了指物品欄裡放的儲物盒，說：「這個盒子剛好也是六個格子，會不會是收集什麼道具放到這裡面呢？」

　　「很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會是什麼道具。既然顯示仍然是0，那麼我們之前收集到的全部都不是對像。」A子贊同了他的想法。話音剛落，有聽到江戶川柯南驚喜的聲音：「大家快看，地圖開了！」

　　真的？A子趕緊切換頁面，果然，原本被大片空白掩蓋的區域都露出了真容。

　　「這裡有兩個紅點，還標了文字……貪吃的男人和節食的女人？」江戶川柯南眯著眼閱讀小字，「NPC嗎？」

　　額，看起來就不太妙，別又是什麼奇怪的生物……沢田綱吉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來抵御空間帶來的恐懼感。他的超直感不斷在提醒他遠離危險，連可能安全的方向都沒有指示，只能說明一點——這個空間全都是危險。

　　「看樣子這是在二樓。為什麼最開始沒有人注意到？」

　　「咒靈的結界吧，沒到某個階段就不會讓你看到還有二樓。」A子回答。

　　總而言之是一定要上去看看的，畢竟是唯一的線索，哪怕是坑也得往裡跳。

　　一伙人屏住呼吸開始上樓。不同於一層的燈火通明，二樓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哢嚓，哢嚓」的聲音，和玻璃相撞的叮叮當當聲。

　　「沢田君，能拜托你點個火嗎？」A子顫抖著聲音，「實在是太黑了。」

　　「好，好的！」沢田綱吉自從聽見詭異聲響的那一剎那已經把這輩子都回憶了一遍，還真的忘了自己還有點火照明的功能——雖然拿死氣之火找路屬實大材小用。

　　橙紅色溫暖的火焰亮起來的瞬間，連未知帶來的寒冷都被驅散了一些。眾人都長舒了一口氣，下一秒又被驟然亮起的燈光晃的不由自主的拿手臂遮擋雙目。

　　適應了一會兒後，他們才發現二樓是一個四方中空，被鐵柵欄圍出一個奇怪的走廊，走廊的一側遍布著房間，伸頭從中央的空擋可以直接看到一樓的布局。而怪異的聲音來自於四方形其中一側，坐在鋪著紅布的餐桌旁兩個人影進食的動作。

　　02

　　人影對他們的到來置若罔聞，依舊機械性的往復他們進食的動作。等到走進了才發現，這兩人臉色蠟黃，仿佛是家具地板打蠟拋光後直接焊在了皮膚上。

　　「嘎啦嘎啦嘎啦——」等到距離足夠近時，男人的面部突然裂開一道正方形的空隙，然後他的下巴掉了下來，露出黑影般的嘴巴：「你為什麼不吃？」他一字一頓的說。

　　果然不是人！沢田綱吉汗毛倒立，簡直要瘋了。其他人也好不了哪去，A子從小最怕和木偶、布偶相關的恐怖故事和電影，此刻臉色蒼白；伏黑惠直接把腦袋藏在A子身後，連炸開的頭發絲都看不見一根。就算最大膽的江戶川柯南，看到這副場景也腦殼突突直跳，腎上腺素一路飆升。

　　「我在節食，你不是不知道。」帶著黑色蕾絲帽子，身穿同色哥特風格長裙的女木偶同樣咧開了嘴巴回答。

　　「可這是萬年難得一遇的龍的身軀，吃掉了它的心髒，我們就可以變成人了。」本該是激情洋溢的一句話，在木偶死板的聲調下也除去了所有的溫度，只剩恐怖在空氣中彌散。

　　「龍的心髒只有一個，又不像它的六個眼睛，怎麼分都夠用。」

　　「你想不想變人？不想變那我全吃了。」

　　「等等！」女木偶放棄了她的矜持，動作優雅的用銀制的刀叉從餐盤裡分掉了不明塊狀物的一半。

　　「白色的龍從空中墜落，被埋伏的妖精謀殺。龍角被帶走做成擺件，龍筋被抽走做成腰帶，龍鱗化作暗影公主裙擺上華麗的裝飾。沉默的木偶唾棄他們的暴殄天物，帶走龍心以成就新生。只有無用的龍目逐漸失去活力，化作白色的石頭被遺忘在灰燼的角落。」

　　木偶們齊聲唱念著自己編制的童謠，在狂笑過後像是被抽走了關節，癱倒成為真正的死物一動不動了。

　　03

　　「現在目的已經很明確了，找到龍的六個眼睛就能通關。」江戶川柯南擦了擦頭上的虛汗。沒有人能夠在目睹剛才那一幕後還保持鎮定，沒有人。

　　「可是我們還不知道龍的眼睛長什麼樣子，這怎麼找？二樓還有很多房間啊！」沢田綱吉勉強接話。

　　A子在一旁沉默不語。

　　不知道是嚇得還是能量流失的原因，她現在精神狀態十分不好。在生命值扣減的那一剎那她感覺自身能量一次性少了五分之一，但看其他小孩還是活蹦亂跳——看來只會對被鎖定的對像有影響。

　　伏黑惠看出了她的不在狀態，擔憂的拉了拉她的袖子。

　　「看來我們一定要快，惠。」她這麼對伏黑惠說，換來對方眼裡的鬥志。

　　04

　　伏黑惠提出他可以召喚出脫兔進行龍之眼的搜索，得到了一致認可。

　　雪白色如同一團團棉花糖的兔子群很快向四面八方散了出去，但是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發現類似於「白色球體」的物質，倒是在誤打誤撞間，有兩只兔子扯下了木偶進食用的餐桌上的紅桌布，才發現下面另有玄機。

　　「原來這是個棋盤，」江戶川柯南看著黑白二色的格子，聯想到了之前找到的那枚棋子，連忙喚出儲物欄，把它拿出來放在對應的地方。

　　「一起……來玩……國際像棋嗎？」

　　兩個毫無生機的木偶突然向他的方向扭動頭顱，眼睛裡閃爍著不明的光芒。

　　「檢測到關鍵道具……開啟游戲。」棋盤上縱橫的網格線不斷擴大延長，直至把眾人包圍其中。等到擴張穩定下來以後，棋子已經變得猶如宮殿支柱一般龐大，而木偶男女正端坐在棋盤的另一側，A子他們一方則只有一把椅子。

　　這是在做什麼？一打二？A子思忖。棋類游戲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思維的連貫性，兩個人下肯定不如一個人。現在對方舍棄了這一點也要進行一對二的目的是什麼？

　　鑒於除了江戶川柯南以外沒有人會下國際像棋，所以理所當然的只能他上。

　　按耐住隱隱的不安，他坐到了華麗的座椅上。看到己方執白，他正准備說出自己的第一步棋，卻聽到了女木偶高傲的聲線：「兵到e4」。

　　接收到他的指令，江戶川柯南面前的巨大白色棋子緩緩開始移動。

　　什麼？他被這一變故打的猝不及防，偏偏還有倒計時在他的眼前顯現：「剩余30秒，29、28……」

　　可惡，竟然是下對方的棋！他趕緊跟上自己的一步，然後輪到男木偶執棋，他的促狹的聲音暗藏著冷意：「馬到h3。」

　　「啊？」柯南還在疑惑為什麼他要這麼走，待他仔細分辨棋子的移動路線後，卻發現馬根本不是停止在h3，而是f3!

　　不止下的是對方的棋子，而且其中一個棋手還會亂報點位，同時每一步棋還有時間限制——可惡，這個游戲還真的處處都是「異常」。

　　一滴冷汗隨著他過泵的心髒緩緩從他的額前滴落。

　　05

　　「呼——」一局結束，江戶川柯南長舒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安撫擂鼓般的心跳。

　　「辛苦了。」A子他們跑上前來。

　　「只是平局而已。」他有些懊惱最後的結果。這亂七八糟的規則讓他完全發揮不出來真正的水平。

　　「沒關系，這一關看來有三次機會可以試錯……下次就不會這麼混亂了。再說了，要不是你有經驗，我們恐怕就已經死在這一關了。」

　　「是啊，江戶川先生已經很厲害了。不愧是偵探，國際像棋也會。」

　　「啊，這是我在夏威夷……不，沒什麼。」柯南推了推他的眼鏡，

　　幾個人又考慮了一下對策，順便休息。十分鐘過後，另一局開啟了。

　　「贏得了嗎？」

　　江戶川柯南回過頭，自信的一笑：「當然沒問題！」

　　06

　　兩個木偶的棋力也就一般水准，適應了規則以後自然不是江戶川柯南的對手。這一次耗時明顯比上一次短，雖然還是拖到了終局。

　　宣布柯南一方獲勝以後，眼前的棋盤崩散成塵土——他們又回到了二樓的餐桌旁，這次他們在擺著刀叉的白瓷盤子上發現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白色圓球。

　　「這就是龍的眼睛了吧。」在手觸碰到圓球的一瞬間，它就化作了一道光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物品欄中新增的一個項目和任務面板上的「0」跳動成了「1」。

　　「下一個任務點也標出來了……看來我們的方向沒錯。左手第四間房子，是這個吧！」A子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昏沉的大腦也得到了振奮。

　　確認了路線以後，眾人邁著衝向光明的步伐快速的往目標地點趕去。

　　07

　　再又掉了一條命以後，他們又一次返回了一樓的客廳。

　　出生點刷新……真是不太好的回憶。A子感受自身又少了五分之一的能量以後，為了保持清醒猛的甩了甩頭。

　　「最後一個問題，二選一的龍的眼睛我們選錯了？那個是假的？」

　　「不太可能啊，完全符合之前的線索提示！怎麼會是另一個！」這違背了江戶川柯南的推理，無疑給他的自尊心來了重重一擊。

　　「看來我們要把之前的關卡重新再來一遍了啊。」想到那兩個木偶，眾人不免頭疼。走到第四個任務點還是最開始的給他們造成了最濃重的心理陰影。

　　但是再不願意也得硬著頭皮上。於是在一番較量之後，他們又來到了之前「慘遭落馬」的第四關。

　　「肯定就是左邊這個！沒有第二種可能！」江戶川柯南死死的盯著兩個一模一樣的白色圓球中左邊的那個，「除非之前的線索都是假的。」

　　負責提問的小醜不斷的變換姿勢，塗滿油墨的臉頰仿佛在嘲笑他們走不出他的陷阱。

　　「等等，確實也沒說NPC不能說謊啊。」A子靈光一閃，「他要是誆我們我們也沒有辦法驗證啊。」

　　「或許有什麼道具？」沢田綱吉正想再翻一遍物品欄，卻被懷裡小孩子的輕微動作打斷，「啊，藍波，你醒了？」

　　小牛坐起身子，揉了揉自己尚還朦朧的雙眼，剛剛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就對上了小醜扭曲狂笑的面容。

　　藍波揉眼睛的手緩緩放下，顯然是被嚇到了。「嗚哇——」下一秒，豆大的淚水從他碧色的大眼睛裡不間斷的溢出，大有淹了房間之勢，「要、忍、耐——」

　　沢田綱吉手忙腳亂的開始哄，可反倒起了反效果。年幼的孩子顯然忍不下去了，開始從自己的頭發裡掏東西。

　　「不好！」沢田綱吉心道不妙，這動作他可太熟悉了，「大家！趴下！」

　　轟——

　　藍波竟然掏出了不少炸彈並開始四處轟炸，爆鳴聲和炸藥燃燒時產生的煙霧瞬間填滿了整個屋子！

　　「咳，咳。」等到煙霧終於散去，一行人才從混亂中抽身出來。定睛一看，小醜已經不在兩顆「龍之眼」的中間了，而是撲到了另一側……他們一直以為是裝飾物的「夜明珠」身上，正緊張的檢查它有沒有損傷。

　　「都說一個人在危險來臨時會下意識的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這是A子。

　　「也就是說——」這是江戶川柯南。

　　「那個才是龍的眼睛？！」這是沢田綱吉，他禁不住舉起了終於發泄了恐懼變得平靜的藍波，「干得漂亮！」

　　連伏黑惠也點了點頭，高看了這個原本他覺得「有點吵鬧」的小孩一眼。

　　藍波眨了眨眼，他並不知道這一群人在歡呼什麼，但是綱吉的誇獎意味著可以提要求：「綱吉我想吃糖。」

　　「啊這個……等會再說。」

　　08

　　在小醜垮掉的笑臉中眾人拿走了真正的龍眼，順利通關。中途A子還好奇的碰了碰兩個贗品，得到了一顆「夜明珠」，而另一個則是完完全全的廢品，沒有任何提示。

　　「這個夜明珠也得有用處吧？」A子說出自己的疑惑。這個游戲裡的每一個道具都有自己的用處，棋子用來開啟第一關，儲物盒是盛放龍的眼睛的容器，「聖劍」是第三關用於和騎士對戰以及交換龍眼的必備物品——順帶一提那一關是沢田綱吉上去的，看起來雖然很瘦小，但他打起架來真的凜凜生風。

　　「我有一個朋友會劍道……也是模仿他的動作，而且我直覺很准，對面砍不到我啦。」面對眾人或激動、或不敢置信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確實，」江戶川柯南一邊走一邊分析，「能用來做什麼呢？夜明珠，夜明珠，夜，黑暗……啊！」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用手比作拳頭在掌心一敲，「你們還記得木偶的童謠嗎？」

　　「龍鱗化作暗影公主裙擺上華麗的裝飾……你認為這個是給地下室暗影的禮物？」A子摸摸下巴，「確實很有可能，倒不如說這樣更合理了。最開始我們被扣掉的那一條生命說不定就是因為沒有檢測到關鍵道具被判負了。」

　　「而且第四關以後不再有任務提示，說明這個場景我們之前已經觸發過了！」他們越想越合理，趕緊匆匆忙忙的向地下室趕去。

　　09

　　「很好，這下第五顆也到手了。」柯南滿意的點了點頭。原本以為要一番苦戰的暗影竟然真的只是一個喜歡發光寶物的小姑娘，蹲在地下室的樓梯也只是出於自身愛好。當他們掏出能在黑暗中發光的夜明珠和她交換以後，她立刻就把「沒什麼價值的暗沉沉的土疙瘩」扔給了他們，興高采烈地消失在黑暗中。

　　在把第五顆龍眼放進儲物盒的一瞬間，他們的耳邊響起了「滴」的一聲。

　　「最後關卡，和BOSS對戰。勝利方可以獲得召喚游戲內任何道具的物品『召喚之書』。」

　　說是和BOSS對戰，但是並沒有新的NPC出現，反而是一道光幕在虛空徐徐展開。

　　看見顯示出來的內容，A子和伏黑惠不由得一愣。

　　「華容道？」這還是之前A子逛商場時偶然發現還有中國的益智玩具賣，隨手買了一個回家教給惠和津美紀的。

　　聽著系統提示音的介紹，A子越發堅信是比拼速度的規則。「惠，你可以嗎？」她看向身側的男孩。

　　「嗯，我想沒問題。畢竟練過很多遍，步驟也記得很熟。」他點了點頭，自信的走到了對站位。

　　010

　　贏了。

　　看著伏黑惠面無表情的走下了對戰台，A子心中充斥著自豪。她把手伸出來放在伏黑惠身前，男孩有點扭捏，但還是按照慣例和她擊掌。

　　「出乎意料的，對面很弱啊。」A子吐槽，「這速度，真的是最後一關的守門人？」

　　召喚之書散發著白光緩緩落到沢田綱吉手中，藍波好奇的上去摸了摸：「亮晶晶，好看。」

　　「就寫『最後一顆龍的眼睛』吧，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江戶川柯南抽出了書側的筆，轉了個圈。

　　眾人一致同意。

　　他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的寫下幾個大字，白色的球狀物果然從消失的書中浮現。他們將它放進儲物盒裡，聽著「哢噠」的復位聲，正期待著通關的字幕出現。

　　沒想到眼前一黑，他們又回到了出生點。

　　011

　　「咚——」

　　剛剛站穩，A子就堅持不住了，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怎麼了？」幾個人急忙圍了上來，他們的身體除了奔波的勞累未見異常，怎麼只有A子一個人這麼大反應，難道說——

　　「生命值扣減的處罰都由被鎖定的人承擔？」江戶川柯南瞳孔緊縮。

　　五個人，去掉年紀太小的藍波，現在又加上了不太能有行動能力的A子。而且更要命的是，游戲界面上開始出現通關倒計時了。

　　未知的失敗原因，出現狀況的人員都讓隊伍的氣氛更加緊張。

　　「我還行，還能再堅持一會兒。」借著伏黑惠給她的支撐，A子頑強的站了起來。「不要慌，」即使渾身乏力，能量所剩無幾，她的瞳孔仍然是亮的，「只要這一次通關就沒問題了！」

　　被她的堅定感染，眾人整理好心情，迅速開展了又一次攻略。

　　他們又來到了最後一關，拿到了召喚之書。

　　012

　　「不寫最後一顆，寫第六顆試試看呢？」

　　「陷阱放在前置形容詞上？」

　　「也不是沒可能，萬一就是這麼嚴苛呢？」

　　「可是最後一顆和第六顆召喚出來的難道不是同一個龍的眼睛嗎？龍的眼睛一共就六顆啊！」

　　A子被爭執聲驚醒——在最後一關的時候她實在撐不住，休息了一會，沒想到竟然進入了「休眠模式」。

　　雖然意識短暫的消散，但是她在神思游移的時候有了新的想法。

　　「大家，聽我說，」她打斷了幾個人的辯論，「我有個想法。」

　　「咒靈都是十分狡猾的生物，尤其到了特級，更是有其特殊性。而且無論如何他們的最終目的，都是殺死人類。」

　　「你是說，召喚出最後一顆龍眼就能通關獲得自由的條件不符合咒靈的習性？」

　　「對，」A子點了點頭，「這個游戲處處充滿著異常，不按規則的國際像棋，說謊話的NPC，那我們有什麼理由相信這個明面上的集齊六顆龍眼就是通關條件呢？而且這個游戲還有一個矛盾點——設置生命值是為了營造緊張感，第三條命結束時出現倒計時也是為了讓參與者自亂陣腳，那為什麼還要在第一關和最後一關設置容錯次數？答案只有一個，消磨我們的精力，讓我們覺得有機可乘從而放松戒備，再在希望來臨之時狠狠掐滅。」

　　「所以龍眼相關的答案絕對不是正解，我想它根本沒打算讓我們通過正常路徑出去，耗光五條命被它吃掉這才比較符合這個咒靈喜歡折磨獵物的特性。」

　　沉默在空氣中彌漫。

　　最後還是柯南最先接受了她的解釋：「那我們該寫什麼上去？」

　　「每個游戲都有\'Last Boss\'，這個游戲也有。」

　　「打敗BOSS才能徹底通關……你是想說？」在座的各位都玩過游戲，很快想明白了這一點。

　　「賭一把吧，不成我們還有最後一次機會。」A子努力表達完了自己的主意，又開始感覺舌頭不聽大腦指揮。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決定嘗試一下。

　　江戶川柯南提起筆，在書頁上清晰的寫下了「BOSS」四個字母。

　　剎那間地動山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A子看著眼前的景像想，華容道也是曹操孤注一擲的最後一線生機。

　　013

　　系統界面開始不斷報錯並閃爍著刺眼的紅光。在結界的崩塌中，一個有著六只眼睛，形容詭異的白色扭曲長條驟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你把自己比作『龍』？」A子看著這個醜爆了的咒靈，不禁破口大罵，「真是夠自戀的。趕緊去死吧，好走不送！」

　　伴隨著加大傳輸的咒力和恢復的聯系，五條悟的「蒼」裹挾著使用者的怒氣和咒力從側面糊了咒靈一臉，將它的筋骨寸寸碾碎，連一句尖叫聲都沒發出來就化作了飛灰。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字數有點多，但是不知道該從哪裡分比較好，索性全發出來了……

　　第一次嘗試寫這種類型的，副本？總之又痛苦又爽，簡稱又菜又愛玩。如有不合理的部分請大方提出。

　　另，為什麼我辛苦調好的格式一到發布界面上就被復原如初，真的不願再調，要是能上傳word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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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兩面宿儺

　　01

　　現在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沢田綱吉站在鬼屋的殘骸上神游天外。

　　壞消息是事與願違，鬼屋最終還是沒有完好的存活下來；好消息是雖然不知道他的同伴們在過程中有沒有「出力」，但最後一擊肯定不是他們干的，就算賠錢也能少賠一點。

　　「十代目！」最先撲過來的肯定是獄寺隼人，他上上下下把綱吉掃了一圈，沒見到有什麼傷口才開始道歉：「實在是對不起十代目！身為左右手的我竟然沒能第一時間救出十代目，反而是讓您自己逃了出來，真是失職！」

　　眼見著好友又要開始旋風鞠躬，沢田綱吉連忙擺手：「沒關系的獄寺君，我真的一點兒事都沒有！你不要再自責了！」

　　聽到自己最信重的人的勸慰，獄寺隼人總算是直起了身子。待到他看見綱吉懷裡的藍波，他的怒火又衝了上來，用手一指：「你這蠢牛！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指的是藍波亂撿來路不明的東西。

　　「好啦好啦，藍波也不是故意的。」山本武也換上了笑顏，在一旁穩定局面——沢田綱吉憑空消失的時候他的臉色可算不上好看。

　　「其實藍波也算立了大功啦，要不是他，我們可能又要多死一次……」

　　「什麼，死？竟放任十代目遭遇如此陷阱，我……」

　　「不，已經結束了，獄寺君——哎呀，好痛！」

　　結束了這混亂的局面的是Reborn的飛踢。

　　「你干什麼啊Reborn！我才剛出來！」

　　Reborn看了自家摸著頭發，活像個棕色兔子一樣的弟子一眼：「我想教訓不成器的弟子，什麼時候都能教訓。」說完這句，他又轉頭看向了五條悟所在的另一側：「那邊的那位女士，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沢田綱吉聞言抬頭張望了一下：「啊，艾萍小姐？是剛才和我們一起困在一起的人，還帶著一個小孩子。這次要不是她和江戶川君我們可能早就被咒靈干掉了。」

　　「是嗎。」Reborn不閑不淡的回答道，回想起結界碎裂時五條悟仿佛撕裂空氣的咒力和飛速瞬移過去接住艾萍的身影。能讓五條家的神子如此在意，看來他們的關系並不簡單。

　　但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對江戶川柯南和艾萍的調查都是其次了。

　　「回去訓練了蠢綱，今天全部訓練再加一組。」

　　「為什麼？！」沢田綱吉不甘心的抗爭，可他的抗爭的力量連蚊子腿都比不上。

　　「讓女人和小孩衝鋒陷陣，本來就是你的不成熟。」

　　「我不是，我沒有！」

　　沢田綱吉面對自家老師的反抗從未成功過，今天也是。

　　02

　　無視了另一側的吵吵嚷嚷，五條悟此刻全身心都在他懷中略有些淡薄的身影上。

　　結界的碎片在他眼前落下的那一刻，他第一眼就看見了跌坐在地上無力的A子，然後是被她護在身後已經召喚出玉犬准備攻擊的伏黑惠。咒靈的尖牙利爪直衝向他們，像劊子手對網中無力的獵物揮下屠刀。

　　他一瞬間就使出了最大出力，直接送這個能力特殊的特級魂歸西天。

　　他的六眼是神明的武器，能夠無死角的獲取周身的所有信息，可當A子抬頭和他對視的那一刻，一切嘈雜都遠去了，世界被灰白淹沒，唯獨她的身影披上絢麗的色彩。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瀕死的飛鳥，渴水的游魚，凋零的夏花，秋天的落葉。

　　無能為力的後怕再一次吞噬了他，一如之前他不確定他們的夢境能不能再次相連。

　　於是他只能擁抱她，將自己的咒力源源不斷的送往另一個契約者的身體，讓她的狀態能夠穩定下來，拼湊起她眼前破碎的世界。

　　03

　　落入五條悟懷抱的那一剎那，A子其實並沒有反應過來。但等她確認了這一情況，就連劫後余生的感覺都不再襲來。

　　「惠情況怎麼樣了？」等到她意識清醒了些，她第一反應是先確認孩子的情況。

　　「你怎麼不先問問自己情況怎麼樣啊？」五條悟的聲音悶悶的，源於他把頭埋在A子的頸側，白色的頭發和她上半身穿的雪紡布襯衣連成了一片。

　　「我能有什麼事啊，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最清楚。」A子輕微掙扎了一下，她被箍的有點難受，「再說了你都來啦，我還能不好嗎？」

　　五條悟沒再說話了，但也沒放開她，於是A子只能自己艱難的探出一個黑色的腦袋去尋找伏黑惠。他已經和津美紀站在了一起，此刻正在安慰哭泣的姐姐。兩個幼崽靠在一起的身影像兩只依偎的小動物。

　　A子會心一笑：「看來也沒什麼大礙。」她本來還想跟沢田綱吉和江戶川柯南他們道謝，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沒看到他們在附近。

　　說不定結界破碎的時候他們就返回原地了呢——她這麼寬慰自己。

　　「回家吧？」她低聲說。

　　「嗯。」

　　04

　　「五條先生，你已經是大人了，能不能不要像小孩子一樣老是撒嬌啊。」

　　「我樂意！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哼——」x2

　　05

　　五條悟近來有些苦悶。

　　「我覺得她把我當小孩子看了。」他坐在高專的醫務室，把臉在桌子上滾來滾去。

　　「你難道不是嗎？」家入硝子很是頭疼。她備考醫師執業資格證備考的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應付五條悟這無賴。

　　「我當然不是！我成年了！我還是五條家的當家家主，我當然不是小孩子！」

　　「只要你樂意，你小孩時期未必不能當家主。」家入硝子的吐槽可不會給五條悟一分錢面子。

　　「喂，我們的同窗之愛呢？」

　　「從一開始那種東西就是你單方面幻想出來的。話說你到底有病沒病，沒病趕緊滾出去別打擾我工作！」家入硝子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我當然有病，心病！」縱使家入硝子上手開始拖人，但貓是流體動物，他自己不想沒人拽的動。

　　「校醫院不是心理咨詢機構，出門左轉去精神病院一定藥到病除！」

　　五條悟最後還是被無情的趕出門去了——他自己也清楚硝子當然沒辦法解讀，但夏油傑遠在大學，他能騷擾的人只剩下了還留校的硝子，自然只能找她排解一下自己的抑郁之情。

　　「一個人面對來自異性的擁抱毫無表示，這正常嗎？」他又苦兮兮的給夏油傑打電話。

　　「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夏油傑歪著脖子夾著手機，空出手來翻書。

　　「什麼問題？」

　　「她真的把你當小孩子。」

　　「……」

　　06

　　事實上A子不是真的毫無表示，但是在那種情境下，她的腦子又剛剛清醒，過了一段時間才後知後覺那是一個來自五條悟的擁抱。

　　她仍然記得對方隔著布料傳過來的，屬於一個鮮活生命的熱量。

　　但她也不至於多想——畢竟他們認識的時候五條悟才十七歲，A子自詡「普通的成年人」，五條悟平日裡的表現又實在很難讓人把「成年」二字作為他的標簽，因此面對他多少也有點哄小孩的心理。

　　但這事放在兩個成年男女身上確實也有點曖昧因子，即使是安慰對方也有很多種方式——

　　只是一個擁抱而已，A子這麼說服自己，並很快轉移了她的重點。

　　因為她在詢問那個游戲機咒靈的強度時得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

　　07

　　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肉色的、干枯的、有著長而銳利的黑色指甲和「開花腸」一樣末端的手指，也是造成咒靈擁有特級實力的元凶。

　　「兩面宿儺的手指？」A子不得不花了幾秒來確認這幾個字的寫法。

　　「是的，特級咒物。本身有劇毒，也具有強大的咒力，可以被人或咒靈吞食吸收，可謂是十全大補湯。並且，完全不能被損壞哦？」

　　「悟君你也做不到嗎？」A子的興趣一下就上來了。

　　「不能哦。」五條悟還演示了一下，結果是手指完好無損。

　　「這樣的手指一共還有多少根啊。」

　　「一共是二十根，兩面宿儺一共有四只手。」

　　啊這……A子縮回了蠢蠢欲動想要碰一下的一根手指，試著想了一下這該是怎樣的奇形怪狀，不免有點發怵。

　　「既然不能被損壞，那就只能被封印了吧。」

　　「正解，」五條悟把手指收回去，妥善的放好，「不過這個就交給總監部那邊去協調了——屍位素餐的懶骨頭偶爾也要做點事。」

　　「算上這根我們已經有六根了，比起流落在外面，總監部當然還是願意握在自己手裡。所以從某種角度上說A子你立了一件大功哦。」

　　不過這麼長時間才找到這麼幾根，現在這麼突兀的又找到一根，受到波及的人身份又都很特殊，總覺得事實沒這麼簡單。五條悟不自覺的皺眉，分析這淡淡的違和感。

　　「那如果集齊二十根，兩面宿儺就會復活嗎？」他聽見A子疑惑的語氣。

　　五條悟低頭看向她的眼睛，血統帶來的黑色虹膜在陽光的照耀下變幻成通透的棕褐色，夾雜著絢麗的光斑，讓人一時間移不開目光。

　　「沒有這麼簡單啦，咒物的復生還需要容器，能夠承受住兩面宿儺手指劇毒的容器目前還沒發現。不過就算他真的能夠復活，」他勾了勾唇角，低聲輕吐，「我會贏的。」

　　沒有人讓他保證，但他自己在向她保證。

　　為了最近的事情不會再上演嗎？但是意外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啊……悟君就是這樣一個爛好人。

　　A子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大爺的手指，咒靈吃了都說好。

　　終於又開始到感情線了，再寫下去快要對不起言情的標簽了（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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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寄生物

　　01

　　羂索這幾年十分不順——因為他的計劃沒有一個走在既定道路上的。

　　首先，星漿體的任務，五條悟沒被殺/死。沒死也就算了，只不過是一切都回到了原點，但是五條悟突破極限覺醒反轉術式，成為了一個輸出無敵回血加滿的移動堡壘這件事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徹底讓打敗他成為了天方夜譚。

　　這件事也可以算了，本來殺死六眼就是他的一次嘗試，給咒靈操術種下陰暗面的種子以及讓伏黑甚爾和五條悟兩敗俱傷才是星漿體任務原本的目的。封印六眼的計劃一直都有在執行，可誰能告訴他咒靈操術為什麼跑去了一般學校上學？為什麼讀的還是法律？他不應該按照自己鋪好的道路叛逃高專成為詛咒師嗎？到底哪裡出現了錯誤讓這個人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不過慢慢他就知道為什麼夏油傑轉校去大學讀法律了——因為他要去考公務員——簡直是咒術界成立以來最大的荒誕笑話。羂索的腦子又氣又笑扭曲成一團腦花，夏油傑不叛變意味著他不可能和五條悟決裂，意味著他不會被五條悟殺死，更意味著自己沒辦法取得咒靈操術以及達成封印五條悟的條件。這讓他的大業拿什麼去完成，靠想像力嗎？

　　話雖如此，羂索能為了完成自己的目標忍耐幾千年，自然不是什麼遇到一時變故就頭腦發熱的人。等他冷靜下來，他就意識到夏油傑去考公務員，乃至五條悟在嘗試做教師這些舉動的原因——他們想培植一股自己的勢力，甚至不局限於咒術界。而且這個計劃天才的一點在於，他的眼線數量在普通人社會中並沒有在咒術界這麼密布，分量也不是很大，他打探了這麼久也只不過知道了夏油傑一點動向以及他疑似在拉攏科研分子的情報，而且就這一點他還暫時沒想清楚是為什麼。假設咒靈操術真的成為了公職人員，他一時三刻反而不能對他下手了。難道有人已經發現了潛藏在暗處的自己？不，他自認自己目前以來所做的每一步都天衣無縫。

　　「嘖。」目前還呆在虎杖香織身體裡的羂索微笑著啐了一聲，引來虎杖悠仁疑惑的視線。

　　粉色頭發的人類幼崽顛顛的跑過來張開雙臂討要一個擁抱，頭上有著縫合線的女人作為「母親」自然滿足了兒子的要求。

　　「哈哈哈哈哈。」伴隨著虎杖悠仁滿足的笑聲，感受著小孩子在她懷裡親昵地亂蹭，羂索一邊操控著外殼回應他一邊思考，到底是誰給他們兩個人出的這個主意。

　　五條家的六眼是完完全全的咒術師家族出身，對於咒術師來說這麼「離經叛道」的想法，就算他再不同於傳統咒術師也想不出來；同理，也不是高專的人。至於夏油傑那邊，以他愛鑽牛角尖的性格，也不像自己能想通了的樣子，估計也是有什麼人在開導他。當然不可能是五條悟，否則他當初為什麼要這麼設定計劃？不就是算准了夏油傑身邊的人發現不了他的異樣嗎。

　　事情的轉變都在他們倆三年級的時候，看來是該要好好調查一下那一段時間有沒有突兀出現的人或事了。

　　02

　　A子最近過的也十分不順心，無他，她和五條悟吵架了。

　　「什麼，你終於和五條悟吵架了！」這是在商場放飛自我的家入硝子。

　　「什麼，A子小姐終於和你吵架了！」這是終於放假可以從繁忙的學業中喘口氣回來探望親友的夏油傑。

　　「嗯。」A子坐在咖啡廳，今天她約了硝子一起出來逛街，給長時間困在高專裡不能出門的硝子一點解救，順便抒發一下她郁悶的心情。

　　「為什麼你的語氣顯得這麼興高采烈？這難道是件好事嗎？」五條悟沒想到找摯友求助反而先迎來了嘲笑。

　　「說實話，A子小姐今天才跟你吵架我們都很意外，想當年我們還開了一局，就賭她什麼時候生氣。」

　　「就這個事你們還能開盤下注？結果呢？」五條悟大跌眼鏡。

　　「大家都輸了，因為最長期限是我賭的六個月——結果這都快兩年了吧？這可是最長紀錄了，悟，你應該好好珍惜才對。」

　　五條悟完全知道A子是脾氣多麼好的一個人，但一想到她對自己疑似哄小孩的態度就想捉弄她讓她正視自己。但等到她真的跟他吵架了，他反而不知所措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煩死了！」他把自己柔順雪白的發絲揉的一團亂，活像個鳥窩，路過的麻雀看了都要稱贊一聲這是多麼完美的藝術品，簡直是萬千鳥類的夢中情窩。

　　「所以你們為什麼吵架啊？」家入硝子抿了口咖啡，醇郁的香氣讓她陶醉其中。

　　03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清晨，一頓再普通不過的早飯，區別在於多出了一個平常不會在這個點出現的大白貓。

　　早餐是A子花了大功夫復刻出來的豆腦，得到了兩個孩子的一致好評，並且到今天已經連續喝了三天。

　　「為什麼不是甜的啊？」五條悟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口中。確實好吃，A子的廚藝在長時間磨練下已經有模有樣。

　　「我以前家在北方，北邊的豆腦都是這個味，好像南方有的配方是甜口的吧？那種我沒吃過啊。」A子無奈的把其他幾份也端出來。

　　「那下次做一份給我好不好？惠和津美紀也一定很想嘗一嘗對不對？」五條悟企圖強迫兩個孩子和他統一戰線。

　　伏黑惠聽了這話一言不發，直接把椅子拖到離津美紀更近的地方，用行動和這個怪人劃清界限。

　　A子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對於一個北方人來說，甜豆腦和鹹粽子都是異端，是要被火刑處/死的。但是既然五條悟要求，那也不是不可以試試。

　　「好吧。」她勉為其難的答應，迎來了惠「你是不是太縱容他了」的視線。

　　她好笑的揉了揉小海膽的頭發：「沒事，說不定你們也愛吃呢？不虧。」她轉念又想：「不過悟君你真的很喜歡吃甜食啊，好像小孩子一樣。」

　　這句話不知道哪裡點燃了五條悟的引線，只見他瞪大了雙眼，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果真把我當小孩！」

　　A子對五條悟的過度反應感到莫名其妙：「我只是在說你的口味好像小孩子一樣，沒把你當小孩啊？」

　　「可是我那明明只是反轉術式的副作用啊？再說了又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喜歡吃甜食啊！」

　　「小孩子喜歡吃甜食只是一個普遍的觀念，這跟我把不把你當小孩有什麼關系啊！」A子被抓著不放也有點生氣了，她一點想吵架的意思都沒有，可五條悟不依不饒。

　　「可你明明就把我當小孩子看！之前也是，現在也是！」

　　「你到底從哪裡得出來的這個結論啊？」

　　五條悟噎了一下，他總不能說「啊，因為你對我的擁抱毫無反應」吧，那也顯得他太自作多情了。

　　「反正你就是把我當小孩子看。」他繼續嘴硬。

　　A子也逐漸失去了理智：「好啊，既然你一定要認為我把你當小孩子看，那我就真把你當小孩子對待！本人精力有限，養兩個小孩正好，三個小孩嫌多。小惠！」她把鍋鏟往桌子上一放，震醒了被突如其來的爭吵聲嚇到蒙圈的兩個小孩，「把玉犬叫出來，送客！」

　　04

　　「就這？」家入硝子震驚。

　　「就這。」A子點點頭。

　　五條悟作死的功力與日俱增，別人拍馬都追不上。家入硝子又喝了口咖啡，接著說道：「那你們現在就一直保持這個狀態？」

　　「七天，整整七天我都沒踏進他們家門一步了。」五條悟像霜打了的茄子，以前兩個星期因為忙碌沒去過的情況也有，但吃閉門羹又是另一種情況。而且他的胃口也被A子換著花樣的菜式養叼了，現在看什麼山珍海味都不順眼。

　　「要我說你就是活該，」夏油傑根本不留情面，「你這種情況很像一類人。」

　　「什麼人？」五條悟眨了眨他藍色的卡姿蘭大眼睛。

　　「戀愛中通過不斷作死獲取對方關注以確認戀人是否足夠愛自己的戀愛腦。」

　　「……我們沒有在談戀愛。」

　　夏油傑被他抓重點的神奇思維氣得半死：「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行為，我只是在類比！」他努力把這是五條悟不要和他計較反復默念了幾遍平復心緒：「話說回來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在意『把你當小孩子看這件事啊？」

　　05

　　「我真的有把他當小孩子看嗎？」A子竟然開始自己反思，但是自己是感覺不出來的，她只能求助好友。

　　「……你當了其實也沒啥，就他那個性格，」家入硝子本來是這麼說的，但是看著A子認真求助的眼神，又光速改口，「其實我覺得沒有，你們倆相處就很，『自然』，是的，『自然』。」她想出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詞：「看你們倆這個狀態，知道的是說你們倆才認識兩年，不知道的以為你倆結婚了呢。」她開著玩笑。

　　「戀愛都沒談怎麼結婚啊！」

　　「重點是這個嗎？」

　　06

　　「我說你們倆真的沒有在談？」

　　「你為什麼會得出這個結論。」五條悟自認為兩個人相處的很正常。

　　「之前有一次出任務途中，你在那不停的拍照，還一臉傻笑的看手機打字。我問你在干什麼，你說『啊，這個咒靈醜到令人發笑拍給A子小姐看一下但她被嚇到了哈哈哈哈哈』。」

　　「……」

　　「還有一次，大半夜給我發圖片問我『A子小姐生日快到了送這個你覺得配她好看嗎』這個人又是誰？」

　　五條悟反駁不能，但他一秒鐘就為自己找好了借口：「關心朋友不就是這麼關心的嗎！」

　　「你跟硝子會這樣？」夏油傑反問。

　　「怎麼可能！」

　　「那就是咯。」

　　07

　　「其實他這個性格，皮是皮了點，其他時間還是不錯的，」A子頂著硝子聽到她這句話後逐漸變得驚悚的目光後開始誠懇地分析，「出任務的時候遇到好玩的事情還會跟我分享，看到好吃好喝好玩的東西也會給我帶一份。啊，之前遇到咒靈那次他還翹掉了家族會議來救我，有這樣一個朋友不是很好嗎？」

　　硝子只覺得自己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是白費力氣，明明兩人就是一個類型，她還盼望著能有一個正常人。累了，隨便吧——她看著咖啡杯想，今天全都得記五條賬上。

　　「所以，你現在預備怎麼做？」

　　08

　　伏黑惠聽到了動靜，從客廳的沙發上站起來，「嗒嗒嗒」的跑到玄關。伏黑津美紀一看他這個架勢就知道五條悟又來了。

　　「唉，自從五條先生跟A子小姐開始吵架，這種事隔幾天就會發生一次。」小小的女孩心裡為不靠譜的大人發愁：「趕緊和好吧，明明都不是真的在生氣。」

　　「玉犬！」伏黑惠結出手影，召喚出了黑白二色，皮毛順滑的玉犬，「小黑小白，准備！」

　　「哈哈。」津美紀看著伏黑惠的背影暗暗輕笑，雖然她看不見咒靈，但是現在的惠真的很像這個家的保衛者。

　　幾乎是在玉犬出現的下一秒，門鈴響了。

　　伏黑惠正准備指揮玉犬從窗戶繞出去趕人，就感受到了搭在肩膀上的手。他一回頭，是A子。「沒事，小惠等著去吃飯吧，這裡交給我來處理就行。」A子一邊說一邊招手讓津美紀帶走惠，看著小男孩「真的可以嗎」的一步三回頭的目光，做了個「放心吧」口型。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大門。

　　門外杵著一個瘦高的身影，戴著墨鏡，沒穿高專的制服，而是換了一件居家的休閑服裝，更襯得他格外帥氣。

　　兩人都低著頭，誰都沒說話。

　　「我先說好，」A子叉著腰，以此來增添氣勢，但是眼睛看哪裡就是不看五條悟，「來我們家吃飯是要付出勞動的。」

　　「好。」五條悟盯著她的臉。

　　「你哪天來吃飯，哪天就去刷碗。」

　　「好。」

　　「和好吧。」

　　「好。」

　　「你是復讀機嗎？」A子把圍裙摔在他身上。

　　「不是哦~」五條悟恢復了嬉皮笑臉，跟著她重新踏進了這座久違的樓房。

　　作者有話要說：

　　1.大爺和腦花的名字怎麼寫英文翻譯，沒辦法只能整了個活。

　　2.夏油傑&硝子：沒救了這兩人；作者：沒救了這兩人

　　3.A子的廚藝之魂逐漸覺醒，「沒想到做菜還是一件這麼快樂的事。」並樂於研究新菜譜。

　　4.作者急於進修如何控制字數，又沒寫到預定的情節——本來這章就要結束這一卷的，看來是不中用了。

　　5.怎麼羂/索這兩個字還在標題欄顯示不出來？不加就變成一個「了」字，加了就顯示空白……


第15章 暗戀

　　01

　　初春的四月，伏黑姐弟正式升上了新的年級。因為時間原因錯過了伏黑惠正式上小學和津美紀之前的開學式的A子決心不能再錯過這一次，於是好好准備了一番。五條悟得知此事，也表示這個熱鬧他一定要湊。

　　「他還是不來比較好。」某小海膽言，他好怕這個不靠譜的大人在他的開學典禮上丟人現眼。

　　等到開學式那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伏黑惠發現他真的沒想錯。五條悟的形貌放在人群裡實在太扎眼了，參加正式場合收斂起不正經氣氛，更有點像拿出了家主做派的他更像是一尊閃閃發光的神像。好在「生人勿近」的氣場多少按住了一些人蠢蠢欲動的腳步，否則場面發展成什麼樣還真是完全無法預估。

　　A子還在樓上高年級的教室和津美紀的班主任寒暄，因此派遣五條悟先下來了——幸虧為了照顧家裡有不止一個孩子的家長，兩個年級的時間是錯開的，不然光就五條悟一個人在這裡，伏黑惠一個小孩子完全應付不過來。

　　沒過多久，A子就殺出重重人群擠到了伏黑惠身邊：「小惠，久等了！」她左右觀察了一下，很輕易地發現了五條悟，「等會開完會我們就一起回家，你先在外面和津美紀還有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一會好嗎？」

　　伏黑惠乖巧的點了點頭，看著A子穿越竊竊私語聲走到五條悟身邊坐下。

　　人群中的議論聲又變的大了一些。

　　「伏黑君——」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伏黑惠回頭一看，是班裡幾個不太熟的男生女生，平常說過的話屈指可數，這次怎麼主動找他聊天？不會是——

　　「那是你的爸爸媽媽嗎？」

　　果然。伏黑惠表面面無表情，心裡驟起波瀾。

　　「不是吧，」另一個女生否定了前一個男生說的話，「感覺年齡不太對啊。」

　　「嗯，」伏黑惠點頭同意，「是哥哥姐姐。」

　　「哇——」一群小孩子集體驚嘆，伏黑惠都不知道他們在感嘆什麼，「以前都沒聽說伏黑同學提起過呢！」

　　「可惡，都好好看！我也想有這樣的哥哥姐姐！」

　　「伏黑君還有一個大兩歲的姐姐吧？」

　　「是的，伏黑津美紀學姐我見過一次，是個很溫柔漂亮的人呢。」

　　「好羨慕，感覺家庭氛圍很幸福啊……」

　　伏黑惠剛開始還解釋兩句，什麼「最近才搬來住在一起」「不是親生的」，但很快就在一群小孩閃閃發光的雙眼和接踵而至的提問聲中挫敗的放棄。

　　算了，隨他們想吧。

　　突然，有一個小小的疑問聲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他們兩個是在談戀愛嗎？」

　　什麼？！伏黑惠心中警鈴大作。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自從他們兩個吵架和好以後，五條悟出現的頻率就越來越高，且只要他出現，必然黏著A子不放。你說他在將功折罪，好像沒有問題；但你說他在追求A子，好像也沒有問題。

　　不行，他不同意這門親事！艾萍姐姐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能被五條悟給拱了，他不同意！

　　02

　　在五條悟對會議天然的坐立難安中，小學二年級的家長會終於開完了。A子自然知道以五條悟的性格四平八穩的端坐完一場會議是有多麼的難得，不由得出言安撫：「辛苦你了，悟君！今天給你做我最新研制的蓮花酥。」

　　「是只有五條大人獨有的嗎？」他立刻開始得寸進尺。

　　「那你想多了，大家都有份。」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走出教室去找伏黑倆姐弟的身影，終於在一群小蘿蔔頭的包圍中發現了他們。

　　「哇——」隨著他倆的走進，蘿蔔頭群又是一陣驚呼。

　　「近看更帥了啊喂！」

　　「喔，好高！我哥哥都沒他高！」

　　「這個姐姐看起來也好溫柔啊！」

　　這是在做什麼？聽清了孩子們議論的內容，A子難以控制的嘴角上揚，而五條悟脫離了嚴肅的環境立刻原形畢露。他把墨鏡一摘，擺了個姿勢，朝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眨了眨眼：「有沒有想我啊？惠，津美紀。」

　　這下更好了，又多了對他的眼睛的溢美之詞，可惜小學生詞彙量有限，說來說去也就是「好漂亮」「好像藍天」一類的句子。

　　這時候有膽大的突兀的提問：「大哥哥大姐姐你們是情侶嗎？」

　　原本只是在圍觀的A子被這把火燒的猝不及防。她先是下意識尋找到另外一個主人公，在和藍色的玻璃工藝品對視以後又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然彈起、扭頭後退擺手一氣呵成：「不是啦！只是關系比較好的朋友而已。」

　　「好可惜，」提問的小孩撇了撇嘴，「明明看起來很般配。」

　　「是啊，好可惜啊~」五條悟不知出於何種心情也在煽風點火。

　　「你少來！」A子沒好氣的拍了拍他，又從蘿蔔堆裡解救出自家小孩：「回家了，天色不早了已經。」

　　「遵命！」

　　03

　　酒足飯飽，星星也披著黑色的鬥篷點綴在夜空之上了。把兩個小孩安置好，A子走到廚房圍觀五條悟的洗滌作業。他現在已經變成了洗盤子刷碗熟練工種，早就不再是最開始那個控制不好力道打碎餐具的大少爺了。

　　五條家的人要是知道我強迫他們家家主刷碗得撕了我吧，A子漫心的想著。但是這是五條悟的賠禮，她可一點不心虛。

　　潔白的廚房燈散發著光輝，灰塵在光柱中舞動，被粗心的眼睛誤認為水晶的碎屑。A子就著這燈光，一言不發的看五條悟刷碗，猶如在看一場價值不菲的舞台劇。水龍頭釋出嘩嘩的水聲，衝洗完泡沫後立刻被關停，唱完了今夜的最後一句歌劇台詞。

　　「悟君會覺得煩躁和無聊嗎？」A子漆黑的眼珠隨著五條悟摘掉橡膠手套的動作跑來跑去，「開家長會、刷碗什麼的——平時出任務也很累吧，難得的休息還要跑來做這種事。在五條家這些都有佣人做的很完美吧，你完全可以找借口不來啊？」

　　「完全——不會！」五條悟放好了用具，擦干了水漬——這也是A子強調的，「既然已經決定要成為惠和津美紀的監護人，這些事就是我的責任和義務。而且，出任務明明才是更無聊的事情，能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感覺空氣都甜度加倍了呢！」

　　A子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五條悟的言語就接著響了起來：「A子小姐是在覺得太麻煩我了嗎？完全沒有哦。」他轉過頭來，用目光仔細描繪A子的面孔：「不管是一起開家長會，還是刷碗，再加上最一開始和A子小姐的相遇，對我來說，全部都是生活中的『最佳驚喜』。」

　　「我知道A子小姐很有能力，因此想到要接受惠他們的撫養權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如果我自己一個人來大概率會搞砸吧？但是有你在就一定會做得很好——倒不如說做的太好了反而搞得我沒有用武之地了，所以盡管知道A子小姐有自己的主見，也會希望你能更多的依賴我啊。」

　　A子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依賴什麼的，我已經依賴悟君很多啦！如果沒有束縛，現在的我都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長眠了。還有經濟方面，沒有你的資金，怎麼供我們的日常開銷？」

　　「我說的不是這個方面啦，」五條悟撓了撓頭，似乎在努力組織合適的語言，「比如說，比如說……」

　　A子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算了，反正也不急於一時，」越著急越想不出來，五條悟退而求其次，「就先從告訴我更多你的過去開始吧。我對A子小姐的過去只能用知之甚少來形容哦。」

　　真誠是百分百的殺傷武器，更何況這專注的請求目光來自於那雙「蒼天之瞳」。A子很快繳械投降：「只要你想知道，我知無不言。」

　　03

　　某天，A子走在街上，突然接到了五條悟的一則電話通訊。

　　「欸？原地不要動？為什麼？」電話那頭傳來五條悟語調上翹的聲音，伴隨著汽車引擎的轟鳴聲。不過A子很快就不用發出疑問了，因為黑色的汽車已經穩當的停在了她的身前。

　　五條悟鑽出車門，露出他白色的腦袋，手裡還拿著一個包裝袋。A子看了看時間：「這個點你不是應該在出任務？」

　　「是哦，正在去第二個任務點的路上。但是中途感應到你也在這個方位就順路來啦！」

　　A子嚴重懷疑這個「順路」的水分含量，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給開車的輔助監督輕微鞠躬致謝。

　　「這個東西是要給我嗎？晚上回家給也可以啊，大老遠的跑來一趟做什麼。」

　　「都說了是順路啊！比起這個，你先拆看看看嘛。」

　　A子打開了包裝袋，從裡面拿出一根雕刻精美的櫻花簪子，不由得瞪圓了眼睛：「這不是……」

　　五條悟看著她難得驚訝的可愛表情，心想這禮物買的值：「之前不是說你以前在學校集會買過特別好看的櫻花簪子結果不小心被壓斷了嗎？今天路過商店展櫃看到了這個就直接買下來了。怎麼樣，像嗎？」

　　A子反復摸索著它的刻紋：「我的那一支可沒這個做工精美，但是外形還是挺像的。」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封好包裝，「又不逢年過節，為什麼突然送這麼貴重的東西？」

　　五條悟隨便編了個借口：「就當是你今年的生日禮物。」

　　「我生日已經過去了，你還送了我一個咒具你忘了嗎？」

　　「那就是明年的生日禮物。」

　　「那明年生日你要送我什麼啊？」A子哭笑不得。

　　「沒關系，我可以預支後年的，實在不行，就一直預支到下輩子的。」

　　「好貪心，你怎麼連我的下輩子都預定了？」話一出口，A子才覺得有點曖昧了，於是趕緊把五條悟塞回車裡：「趕緊走吧，別耽誤時間。」

　　看著五條悟的車絕塵而去，A子看著它載著她生命中的「重要性」逐漸縮略成了一個小點。櫻花簪子的重量很輕，但拎在手裡仍然不可忽視它的存在感，就像是五條悟之於她的人生，從一個意外發展成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硝子或許不經意的發問、伏黑惠同學的天真的言辭以及五條悟的行為，都讓她越來越不能無視掉逐漸占據她心髒的酸澀感。

　　啊，原來我喜歡他。A子眨眨眼，將衝向眼角的紅暈壓制。

　　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吹過，將滿樹的花朵從枝頭剝離，紛紛揚揚下起了一場花瓣雨。A子伸手接過一片，看著其余的花瓣自由的飛向天際。

　　粉紅色，滿載的是人們的戀心。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詞彙量也和伏黑惠的小學同學一樣貧瘠

　　終於——寫到這邊了，恭喜男女主角迎來階段性突破。至於寫到十五章才寫到暗戀這種小事，作者選擇性的忽略掉了。

　　最後，例行求評論！


第16章 斷點

　　01

　　情緒是最好的靈感源泉，拜它所賜——A子，一個沒有被文學細胞所偏愛的人也能詩興大發，寫出幾行不三不四的現代詩。

　　「暗戀是什麼？

　　是王母的金釵

　　是不可跨越的銀河

　　是死板軀殼下翻滾跳動的岩漿

　　是即將說出口卻永遠縮回的言語

　　是單方面想要接觸的兩顆心

　　在秋天的楓葉中出生

　　在盛夏的蟬鳴中死去」

　　02

　　「唉——」想完這兩句，A子長嘆一聲，有些垂頭喪氣了。她從未得知這世上竟還有這樣一種滋味，既甜蜜又酸澀，既昂揚又落寞，空閑的時候會蠻不講理的占據大腦所有的空間，將整個人都塞得滿滿當當，亂七八糟的情緒混合雜糅成一團在她的血液中橫衝直撞，又好像要將心髒撕裂成兩半。

　　但她也只敢通過文字的方式排解一下自己的小心思。你問她為什麼不正大光明的告訴五條悟自己的心情——

　　「怎麼可能？」她一定會毫無猶豫的拒絕。在A子的認知中，自己是一個已經死去卻承蒙恩惠徘徊在人間的亡靈，不能帶給五條悟任何的利益和好處。縱然五條悟只需要她的陪伴，她仍然覺得自己的收獲和付出是不等價的。而且以五條悟的身份和地位，怎麼能遇不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她用什麼和別人競爭？說了以後要是五條悟拒絕了呢？豈不是連朋友都做不成。

　　她才不能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孤注一擲。

　　說她敏感多疑也好，瞻前顧後也罷，僅僅是「曖昧」並不足以讓她邁出那一步——縱然她的一顆心已經被白發藍眼的神子緊緊地攥在了手裡。

　　03

　　「她一定喜歡我。」

　　另一邊，五條悟如此肯定著。

　　「？？？你好大的口氣，吃韭菜了嗎？」這是又一次被騷擾的家入硝子，理由是「你們女孩子比較懂女孩子心裡在想什麼，快幫我想想怎麼給她告白。」

　　五條悟擺擺手指：「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說，我就是知道。」他好像一只驕傲的波斯貓，尾巴筆直的翹到天上。

　　家入硝子看見他這個樣子就頭疼：「既然你這麼自信就直接去說啊，還來找我干什麼。」

　　「那不行，」五條悟可聽不得這句話，「五條大人的表白也要是最好的！這樣才能創造美好的回憶——A子小姐感動到哭泣的臉也一定很可愛吧。哦當然，訂婚儀式也是要最好的，結婚儀式更一定要是最好的……」

　　「停停停停停，你想的也太多了吧？八字還沒一撇呢。」家入硝子受不了了，急忙打斷他。

　　「多麼？」五條悟摸了摸下巴，他不覺得，「我這還有十種方案得讓你幫我參考一下。」

　　反轉術式讓你的大腦時刻保持新鮮原來是讓你思考這些事情的嗎？家入硝子大為震驚，認命般的接過了一沓厚厚的寫滿字跡的紙和宣傳折頁。

　　認真瀏覽一遍以後，家入硝子發現了一些華點：「為什麼這裡面還有我和夏油傑的戲份？」

　　「哦，那個，」五條悟換了個坐姿，「我倒是考慮過讓惠和津美紀幫我這個忙啦，可是惠最近防我和防狼一樣，可能不太好辦啊。」

　　「嘖，」家入硝子咋舌，「五條悟之心，路人皆知。」

　　「我喜歡她有錯嗎？」

　　「……你沒錯，是我有錯，錯在不該這麼早認識你。」

　　04

　　同日，羂索終於在一堆無用的情報裡挑出了五條家那個短暫的借助客。

　　「艾萍？」他念出這個名字，在齒縫間緩緩研磨。

　　身份太可疑了——一看就有破綻的程度，時間也對的上，還有她和五條悟共同成為伏黑甚爾的兒子的監護人的信息。

　　除此之外他還注意到了一件特殊的事情。

　　「東京第一游樂園的那個實驗品，她也在現場？有趣。」他饒有興味的看著眼線的回報，五條家的六眼對此人的回護之心躍然於紙上。羂索活了上千年，對於人類的情情愛愛可謂是閱盡千帆。雖然失去了兩面宿儺的一根手指和一個能力十分有趣的特級咒靈，但能換來這份情報，也不算太虧。

　　本以為夏油傑沒有叛變，他就失去了封印五條悟的砝碼。現在看來，是上天給他准備了一份更好的禮物。

　　「是時候換一個容器了。」他撫摸著虎杖香織頭上的縫合線，將五官都擠在一起，露出牙齒，盡量將臉上的空間讓位給陰暗的笑容。

　　以防萬一，他決定等到「那個」到手了以後再規劃艾萍的死法。

　　「放心，」他盯著照片上女人的面容，「這一定是一場盛大的葬禮。」

　　05

　　十五天。

　　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十五個晝夜輪轉。

　　對於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來說是學識和身高的增長。

　　對於五條悟來說是他的表白計劃終於走向了實施階段。

　　對於A子來說，是她在暗戀的鼓動下想要遠離又想要貼近五條悟的究極左右手互博。

　　對於羂索來說，是他為艾萍劃下的命運的終點。

　　06

　　「就殺這麼個女人？」受他雇佣的詛咒師輕蔑一笑，「至於這麼大陣仗嗎。」他指的是豐厚的酬金和暫借給他的咒具，以及在旁邊負責兜底的特級咒靈。

　　「你知道我的風格，斬草除根，不留隱患。」羂索猶嫌不足，「別小瞧她，他可是差點毀了我的大業，更何況還是五條悟心尖上的人。殺了她，一定會招來五條悟的怒火。」

　　聽到羂索狀似威脅的話語，詛咒師並沒有心生退意，反而更興奮了。他舔了舔嘴角：「啊，讓五條悟發怒，高高在上的六眼竟然也會發怒！這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啊！」每一個從他口中蹦出的字眼都毫不掩飾他對五條悟的恨意。多年之前神明毫無憐憫的不經意的一瞥以及雲泥之別的實力差距至今仍在攪動他的心神。「那她一定得死——她該死，他該死，他們都該死！」他向過去的幻影咆哮，卻顯得這麼無能為力。

　　「你這麼有鬥志，我很欣慰啊。」羂索如同沒有聽見男子的恨意一般說到。「等我放下帳，你就可以動手了。盡量一擊斃命，少給我點工作量。」

　　詛咒師也終於從失控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又恢復了工作時的態度：「明白，開始吧。」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隨著羂索的咒語，黑色的屏障遮蔽了天日，自空中如液體般緩緩滑落。羂索是一等一的結界術高手，此刻他用畢生所學為目標編織了華麗的牢籠。

　　「算是對你的一點敬意，我從未謀面的對手。」

　　07

　　A子走在街上，突然被強烈的不安襲擊。

　　她抬頭看向天空，看到了正緩緩成型的黑色帷幕。

　　縱使她並不是真正的咒術師，也能確信這就是「帳」。

　　「什麼情況？這邊有人在出任務？沒聽說啊？」在不安的驅使下，她掏出手機，准備給通訊錄裡任何一個可能知道此事的人打個電話。可她剛翻開手機，就注意到了消失的信號格。

　　於是她立刻放棄，轉而嘗試通過束縛呼叫五條悟。

　　傳遞被阻礙了，只能模糊的知道對方的位置。

　　這是和鬼屋的特級一樣的情況？A子皺眉。尋常的「帳」並不會有這種效果，難道說……

　　還沒等她有下一步動作，風聲已呼嘯而至。

　　「呵，還真有防御型咒具，」詛咒師看著A子身上的光一閃而過又無力的破碎，「幸虧有這個東西，否則殺你還真的難辦了。」

　　他甩動咒具，又是一擊劃破空氣直奔要害。

　　「什麼？」A子心中大驚，這是五條悟送給她的咒具，一定程度以下的咒力攻擊完全造不成傷害。但為什麼只起了一次作用？

　　她的眼睛終於在幾次勉強的躲閃後看清了對方用來攻擊的道具。那是幾根黑色的，繞在一起的狀似麻繩一樣的細長物體，每一縷都散發出濃烈的詛咒氣息。

　　「『黑繩』，能夠對咒具和術式都造成干擾的珍惜咒具，」羂索站在高樓之上的絕好地點旁觀這一場大戲，「為了你，我真的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搞到它啊。」

　　「漏瑚，你也盯著點，小心他失手了。」

　　「最多一分鐘，這女人一定會死。」形似富士山，自人類對大地的恐懼中誕生的智慧咒靈語氣平淡的斷言。

　　08

　　這個繩子十分不妙，得想辦法避開它才行。A子的想法十分清晰，可她的動作完全跟不上思維。雖然她還跟著學過一點防身的招式，可量子幽靈的形態早就被死去的那一刻所刻印，不能更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放在職/業/殺/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黑繩的每一次抽擊都讓她身上的束縛更加紊亂，這樣下去，束縛一定會斷！可A子只能苦苦支撐，並期望五條悟趕緊發現她的異樣。但她明白自己今天恐怕逃不過這一劫了。命運的深淵已向無力的她張開了巨口，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盡量多的情報。

　　這一定是一場有預謀的伏擊，但是為什麼會針對她？若想勒索，綁架伏黑姐弟明明才是性價比更高的選擇，殺掉她只能平白無故和五條悟結仇——有什麼好處是暗藏在背後，躲在她注意力死角的呢？

　　09

　　又來了。

　　五條悟此刻正在飛奔。和上次在游樂園的情況一樣，這幫人，到底從哪裡得知了A子小姐的信息然後對她下手的？現在看來，鬼屋的特級說不定也是一場陰謀。他此刻有些後悔當初編的略有些草率的理由，今天過後一定要把它寫的固若金湯，挑不出一點破綻——住址也要換，最好還是搬回五條家吧，在他身邊一定是最安全的。

　　「可惡，太遠了！」路上障礙物太多，五條悟的瞬移完全發揮不出來。而且和上次不一樣的是，他感到束縛已經有了松動的跡像。

　　他恨不得抓住風來當自己的交通工具，又嫌棄六眼為什麼做不到加速，在越發提高的速度中分心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打個電話通知硝子趕緊出來，又發現A子的狀態反轉術式無能為力。

　　艾萍能依靠的只有五條悟——這一事實驅使他化身疾馳的利劍，直奔感應的終點。

　　010

　　隨著身上最後一件防御咒具的崩碎，A子被詛咒師一刀捅穿了心髒，釘死在龜裂的水泥地上。其實對於她來講，這並不是什麼致命傷，一點咒力就能補回來。但是與此同時，她的束縛已然化作了虛無。

　　能量在急速的流失，但A子努力抵抗著，希望能找到哪怕一點線索。

　　「你怎麼這麼奇怪，捅穿了心髒還不流/血？」詛咒師還在疑惑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一轉頭看見羂索從樓頂上下來了，「喲，你來了啊。看看，神奇不？人還有沒有血的，長見識了。」

　　羂索置若罔聞，緩緩蹲下，看著A子虛弱又強撐的雙眸：「你是咒靈？」

　　「不是吧，」詛咒師將黑繩在空中甩了幾圈，收在手裡繞成一個結，「御三家的家主豢養了一個咒靈，還和她談戀愛，鬧呢？」

　　A子此刻完全聽不到詛咒師的勁暴發言，只是死死盯著羂索：「是你要殺我，為什麼？」

　　羂索輕輕一笑：「你是我大業的供奉品，死在這裡是對你最大的仁慈，無需知道理由。新人類的血脈將從你的屍體上誕生。不過，既然不是人，我可能要換一種方法來去除你的意志了。」

　　「喂，快點，你的帳破裂了。」詛咒師沒好氣的催促。

　　「哈，」笑聲從A子嘴角傾瀉出來，她的心上人終於還是趕到了。但可惜，她已無力再見他最後一面，「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利用我。」

　　「這可由不得你。」羂索剛想伸手抓住她，就看見女子的形體憑空消失。

　　他還來不及驚訝，就被詛咒師帶著飛速撤離。

　　011

　　五條悟站在坑洞的邊緣，留給他的只有訴說著慘烈鬥爭的咒具碎片、蛛網般肆意掙扎的水泥地面，以及不復存在的契約。

　　他所期待、所要拯救、想要共度一生的那個人，如同從未來過他的生命中一樣，再次變得不可觸碰。

　　作者有話要說：

　　A子真的已經盡力了，但羂索下的帳是用舍棄屏障強度的條件換來了禁止目標對外的一切通訊手段，直接鎖死了求助的任何可能性。羂索特意確認了五條悟的位置才動的手，她自己又是個戰五渣，黑繩還ban了她的防御，她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傳遞線索的手段也是沒有。

　　只有說娟子為了殺她做了完全的准備「五條悟的女人誰知道會不會有高級咒具」——伴隨著這樣的想法他派人把黑繩直接搶了過來。為米格爾點蠟。

　　再說一下A子的戀愛觀，她更看重人的獨立性，所以覺得五條悟對她的付出是一種虧欠，以及她身處咒術師陣營，和她的朋友比起來顯得格外弱小的無力感，混合在一起讓她自卑。不過這點等她以後想明白了就好了。

　　感覺這章寫的emmm沒達到我的預期…繼續寫字數又超標了。這可能是由於我超愛排比句這個毛病導致的，早晚得把他改了。

　　最後，例行求評論！


第17章 歲月

　　01

　　伏黑惠，十五歲，即將入學咒術高專。

　　今天天氣不是特別好，陰暗的天空烏雲密布，抖落幾串連綿的雨絲，於是空氣都潮濕著貼在皮膚上。伏黑惠忍著這股黏糊勁向家裡走去，視線所及之處已經可以看到他家的屋頂，可越走近他的步伐反而變緩：「回去又有什麼意思呢？」他這樣想著，「反正家裡也沒有人。」

　　他慢吞吞的打開家門，換下鞋子，蹬上居家鞋，還是按照以往的習慣朝黑暗裡喊了一句：「我回來了。」

　　「啊，惠，你回來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屋子裡明顯還有另一個人。伏黑惠按動了開關，白熾燈泡發出的光芒驟然填滿這間屋子的時候，他看清楚了躺在客廳沙發上的「不速之客」。

　　「五條先生，」他語氣毫無波瀾，「你今天怎麼來了？」

　　02

　　伏黑惠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覺得他還能保持現在這個狀態真是一個奇跡。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艾萍有一天出門以後就再也沒回來，與此同時五條悟開始變得極其反常。他先是試圖通過現場的咒力殘穢反向追蹤襲擊A子的凶手，但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扔下替罪羊就逃之夭夭。對方是個很會隱藏之人，這麼多年過去，以五條家的勢力還是沒找到他一根汗毛。緊接著五條悟開始瘋狂出任務——不，那不能叫出任務，那叫泄憤。但不知道第多少次咒力失控把咒靈和現場一並蕩平之後，總監會破天荒的叫停了五條悟的任務權限。特級咒術師沒任務可做，這在咒術界歷史上可是第一回 。沒任務可做，夏油傑他們心想，總不會再出什麼岔子了吧。但事實證明，他們還是想的太少。既然沒任務，那他就睡覺——還是衝著長眠不醒那種風格去的。第一次發現五條悟昏睡了三天的時候把周圍的人嚇個半死，家入硝子連夜給他做了全套檢查，可是這人壓根沒病怎麼檢查的出來？

　　夏油傑隱隱約約猜到了他為什麼這麼做，也不好勸他。但他看著摯友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無動於衷——然而所有寬慰的話語都被五條悟醒來的第一句話打敗了。

　　「傑，」五條悟的六眼在醫務室的天花板上徘徊了好久，才看向了知曉一切的夏油傑，「我找不到她了。」

　　夏油傑為這個眼神心中一痛。這可是五條家千百年不世出的寶貝，世間的一切都在這雙珍寶面前無所遁形。而此刻這對湛藍的寶石中折射出的光線是虛無的，混合著絕望、瘋狂、後悔，最後全部化為了一汪平靜的清池。

　　沒過多久他就變回了以往的常態，還是會逗樂，說笑，但明顯變得拘束了起來，開玩笑也點到為止。束縛在消失後反而真正出現在了五條悟身上，教會他收斂的不是他的術式、不是他人的管教，反而是失去。而「失去」這兩個字襯在「最強」的字眼旁邊是多麼的可笑，多麼的觸目驚心。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看到他冷靜下來以後，先是長舒一口氣，然後又開始擔憂了起來。先前幾個月A子不知所蹤，五條悟為了追尋她的蹤跡也從沒有回來過，嚇得兩個孩子以為他們又被殘忍的拋棄了一次。幸虧夏油傑和校長他們幾個人輪番來看顧，否則他們的生活又得變得一片混亂。之後五條悟沉睡不起的那一次是津美紀最先發現的，小女孩張皇失措，哭著給家入硝子打電話求助。伏黑惠擁抱著姐姐，看著五條悟被床單環繞似乎毫無生機的軀體，不敢相信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好在之後生活慢慢又走上了正軌，但依舊像是個破舊的三輪車，即使被修補的滿身補丁，看上去完好無損的上路，也不過是在顫顫巍巍的保持平衡罷了。

　　因為五條悟這個樣子，實在是不能用「恢復」來形容，用夏油傑的話來說：「這才是悟最瘋狂的狀態。」

　　他會跟伏黑姐弟解釋：「姐姐沒有拋棄你們，她只是被壞人襲擊了，一時半會不能回到我們身邊。但是沒關系，我一定會找到她的，到時候我們還是會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他會跟朋友解釋：「沒關系，我好著呢……她不會死，只是暫時看不見了而已——我當然沒有放棄，總有一天我們會重逢。」

　　他還會用重新復出的任務量和實力向一切認為他日薄西山的人證明，咒術師最強依然穩坐他的王座。

　　但是他怎麼向自己解釋呢？

　　伏黑惠初中的時候，伏黑津美紀在一次試膽大會後被詛咒了。不明來源，不知正體，花一樣的女孩在最好的的年紀突兀的被剝奪了綻放的權利，就這樣變成了睡美人。

　　在醫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讓人靈魂都回歸天堂的白色光暈中，伏黑惠目送五條悟走出了津美紀的病房。

　　從此以後破舊三輪車只由伏黑惠一個人駕駛了。

　　03

　　幾年間，夏油傑畢業考上公務員。官場之路雖然坎坷，但他意外的有演講的天賦，所以也算順風順水。家入硝子考取醫師執照留任高專。五條悟正式開始帶學生，可來來去去，身邊也總是那群人。

　　「悟，初步的觀測成功了哦。」某日，夏油傑發來一則簡訊。在外人看起來沒頭沒尾，但五條悟知道他的意思。即使已經消失多年，她留下的計劃仍然在有條不紊的推進著，給他指明一條前進的道路。

　　04

　　2017年，因為一次事故，五條悟結識了乙骨憂太，並強行保住了他的性命，讓他成為了咒術高專一年級的學生。

　　「老師當初為什麼要救我呢？」祈本裡香解咒以後，乙骨憂太曾經問過五條悟這樣一個問題。

　　「因為憂太潛力很大，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咒術界的頂梁柱呢！」五條悟隨即答道。

　　「那是因為我本身的潛力，還是因為裡香？」他忍不住追問。

　　「當然是都有！不過裡香本身就是憂太的力量，不必糾結這個啦。」五條悟在學生眼裡仍舊是跳脫的好好先生，但是背影在乙骨憂太眼裡卻蒙上了一層陰翳。

　　05

　　說回現在，伏黑惠並非不知道五條悟是來干什麼的，多半是為了那朵玫瑰花。

　　那是一朵最奇特不過的玫瑰，常開不敗。伏黑惠本來以為是咒力保鮮，問了五條悟他說不止如此，繼續問他又不肯說。

　　「這可是A子小姐給我的定情信物，惠應該去問她才對。」很好，他只用一句話就挑起了兩個人的怒火，可謂是一石二鳥。伏黑惠根本不信，只想給他洋洋得意的臉一拳，可他那時跳起來都還夠不到五條悟的肩膀。另一邊A子一邊尖聲大喊「五條悟你又胡說什麼！」一邊從樓梯上衝下來去捂五條悟的嘴，黑色的大眼睛裡充斥著惱羞成怒的水汽，配上臉頰的紅暈可謂是一番絕景。然而現在彩色的記憶也只剩下灰敗了，也就憑著這點念想，讓五條悟勉強保持了人的形態不至於崩潰。伏黑惠每次想和五條悟說點什麼，但繞來繞去也繞不開兩個女性的名字，為了愈合彼此心中的傷口，只好作罷。

　　只有紅色的玫瑰一如既往，如鮮血一般凝固。

　　06

　　咒術高專一年級的生活多少在他的意料之中，虎杖悠仁的出現算是意外。被血液模糊的左眼看著五條悟把受肉虎杖悠仁的兩面宿儺壓制的死死的身影，伏黑惠再一次意識到了二人之間天塹般的差距。他曾經也氣餒過，質疑自己的術式是否真的如同史書上記載的打敗過六眼。但是女人溫柔的言語化作輕風為他卸去了被擊倒的衝擊：「只要盡力就好。盡人事，然後聽天命。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唯心主義？」她笑了，「但是人生就是這樣，不必太強求。無論如何，你都能成為最好的自己。」五條悟也這麼跟他說過：「惠，你一定可以跟上我的腳步 。」

　　他們可以稱為家人嗎？伏黑惠沒有答案，但這足以支撐他一次又一次站起來，衝上去，不知疲倦。

　　而五條悟看著虎杖悠仁自由的切換回來自己的意識，走上去點暈了他，接住了男孩明明稚嫩但宛如被千錘百煉的戰士般一樣的軀體。

　　「哈，又是兩面宿儺的手指。」他輕撫著虎杖悠仁的脊背，只覺得停滯許久的命運之輪再一次緩緩轉動。曾經怎樣也追尋不到的蛛絲馬跡，如今終於得以窺見冰山一角。

　　07

　　在海浪的衝刷聲中，A子於一片銀色的光芒中恢復了她的意識。

　　然而目力能及之處並沒有潮水，銀白的細沙之上，空曠的原野中除了她只有地平線盡頭懸掛的弧光。

　　這裡不是從前的木屋，不是五條悟的夢境，也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個地方。

　　被那光召引，她艱難的爬起來，不顧留戀她腳踝的細沙，向大地的另一側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1.感謝這麼多年夏油傑、硝子和校長的竭力付出，沒有他們這家得散。

　　2.我保證這是HE

　　3.五條悟確認乙骨憂太和裡香關系的那一秒，看到了自己和A子的影子。

　　4.一直都覺得285真的好孤單，縱然身邊圍繞著形形色色的人，到底有多少人真正走到過他的心裡，了解他最強標簽之下無奈的過往和不能愈合的傷疤呢？五條悟絕不僅僅是五條悟，背負在他身上的更多是責任，而他本人的占比反而顯得渺小了。我有限的文筆寫不出他十分之一的好，我恨。


第18章 封印

　　01

　　矗立在這片荒地之上的，是一個鉛黑色的三棱錐。

　　實在是太巨大了，逼迫著A子不得不抬頭才能將它的全貌收入眼簾。她仔細辨別了一番，卻仍然看不出這是什麼材質——乍一看表面光滑如鏡，實則刻有縱橫的紋路，細密卻規則，自三角形的底向頂延伸。

　　它就像是神明投下的武器，直直的扎進這片大地，卻失去了主人的寵愛，只能日復一日的在風沙中回憶往事。A子站在它面前看向它，只覺得是在和同為遺失之人寂靜的對視。

　　「召喚我的人是你嗎？」她難過的想，「可惜我並不能幫到你什麼。」

　　「你在干啥子嘞？」平靜的空氣裡突然蕩起一層層聲波，A子慌忙四處看去，卻看見三棱錐後面探出一個頂著鍋蓋的腦袋。

　　A子被嚇了一跳，她此刻很想發出點什麼聲音，比如尖叫來抒發一下她的情緒，可聲帶和面部肌肉仿佛都脫離了大腦的控制，死氣沉沉的僵在原地。

　　02

　　「我實在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還能有……人，」A子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看到對方對自己將他定義成「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才想繼續說下去，可她心如亂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只得先自報家門，「你好，我是艾萍，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他們叫我孫一通。」

　　「我們用的是同一種語言，你也是中國人嗎？」

　　少年自顧自地撥弄著眼前的篝火，沒有默許也沒有否認，「我以前住在一個山溝溝裡。」

　　「那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的朋友來接我，可是我的飛行器中途沒得能量了，只能讓他先走，等我補充完了我再回去。」

　　A子理所當然的認為背後這個黑色的大型器械就是他口中的飛行器，不禁在心中直呼「媽媽，我見到活的外星人啦！」，好奇的繼續追問道：「那你這個飛行器，它用什麼充電，不是，充能啊。」

　　「不是很懂，」孫一通摸了摸他的略有些破舊了的運動外套——這個地方的溫度還是十分低下的，且看三棱錐的外面都凝上了一層冰霜就可知。A子作為量子幽靈對冷熱無感，可是就算有火堆，孫一通靠著一層單薄的布料竟也能御寒，「它自己充滿了會有提示音的。」

　　「啊這樣啊。」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A子並攏雙腿，雙手環繞在雙膝周圍，把臉的一側貼在膝蓋上，余光瞄著篝火堆上升起的陣陣煙霧——天曉得為什麼使用飛行器的外星人竟然要用火堆取暖，而且竟然還有干柴。你走之前還順了點地球土特產回去嗎？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掏出帳篷來？

　　她胡思亂想，想現在的境況，想五條悟，想伏黑姐弟，想自己。可她來時的路上已經做足了嘗試，什麼方法都以失敗告終。

　　她把頭換了個方向，「這可怎麼辦呢」，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這然被宣判了名為「離別」的死刑。她不禁有些痛恨唯唯諾諾的自己，現下好了，連把心意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了。A子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描繪著五條悟的模樣，想他飛揚的眼角，想他在陽光下閃耀的發絲，竟然連過去的爭吵都美化成了甜蜜，化作柔韌的絲綢，緊縛著心髒。

　　「我以前喜歡作詩。」孫一通開口了，頭上頂著一口鍋，連如此藝術的愛好都變得有些滑稽。

　　「是嗎？」A子撥弄著腳邊的細沙，「我也寫過，只是有感而發，算不得什麼愛好。」

　　又是一陣沉默。

　　「我可以送你一首，雖然從來沒給別的啥子人寫過，而且，我的字典被燒了。」他看著眼前的大火，想從裡面拼湊出字典的痕跡。

　　只看字典就能作詩嗎？A子哭笑不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兀的要贈詩給她，但此情此景，確實也適合吟唱風月。

　　「那先謝謝你了。」

　　等了一會，伴隨著木柴堆中間發出的「劈啪」的火星炸裂之聲，孫一通低垂著雙眼開口。

　　03

　　在時空的海浪裡

　　浮萍化作巨鳥

　　吞吃閃爍的游魚

　　尋找通向過去的毛線球

　　眼睛封鎖巨獸

　　在園丁與花朵的包圍下

　　由三變成四

　　跳躍進交錯的縫隙

　　吝嗇的巨口張開

　　噴出天空的寶石

　　帶來戀人的淚水

　　帶來故友的重逢

　　04

　　詩作並沒有結尾，但是孫一通被一陣鳥鳴打斷了。

　　「什麼聲音？」A子明顯也聽到了，「這裡還能有鳥嗎？」

　　緊接著她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看著從孫一通外套裡竄出的一個麻雀腦袋。越來越多的麻雀出現在他的身上，狂風平地刮起，A子不得不用雙臂護住腦袋。在呼嘯聲中，她隱約看見孫一通化身成數不清的麻雀，姿態詭異的旋轉著。

　　「這首詩我來不及作完了，剩下的你自己寫罷。我走嘍。」

　　「哦，差點忘了，」聲音去而復返，「往前走，就是能量帶，很適合你的情況。你已經吸收一些了，到那裡自然會知曉。再見。」

　　05

　　她這才發現自己即使和孫一通談話這麼久，也沒有坍縮的事實。

　　06

　　日本，澀谷。

　　地鐵站。

　　在0.2秒的領域展開後，五條悟以最快的速度殺死了地鐵運送來的約1000只改造人，剛想處理下一個目標，余光就掃到了停在他腳邊的奇怪盒子。

　　「獄門疆，開門。」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熟悉的女聲帶著不熟悉的語氣說出了讓人費解的咒語。

　　聽覺傳達神經捕捉到那聲音的那一秒，五條悟的身體就已經比大腦更快的轉向了聲音的發源地。

　　黑發，黑瞳，纖細的身軀，靈動的眼神——將近七年，一次也未踏入過他夢境中的人，此刻正好端端的站在白發神子的眼前。

　　無下限在這魂牽夢縈的身影面前仿佛也瓦解了，縱然他的直覺叫囂著讓他離開這裡，可眼神卻貪婪的追逐著對方。回憶不合時宜、不受控制的一幀幀回放，直到被束縛的窒息感將他喚醒。

　　「是你？」他發出疑問。

　　「是你。」他如此確信。

　　「是你！」層層疊疊的憤怒自四肢百骸逆流上來，直逼「艾萍」的面門，五條悟怒吼著，目眥欲裂，「是你讓她消失！」他想要撲上去直接用咒力轟碎這張虛假的面孔，可獄門疆剝奪了他的咒力，讓他只能放任仇人繼續用著重要之人的皮囊為非作歹。

　　「好久不見，對著自己的愛人就這麼狂躁嗎，」「艾萍」的臉做出了本尊這輩子都不會做出的惡心嬌羞的表情，「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這可是我和真人費了好大功夫，用廢了不少改造人才調試出來的最完美的一具，被你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樣我們很沒面子啊。」羂索嘆了口氣，走到五條悟跟前。

　　五條悟當然知道沒有了自己的咒力A子壓根不可能單獨顯現，此刻只恨不得撕了他：「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在你這麼配合的份上，就給你看看。」他拉開了容器頭上的縫合線，露出一顆長著醜陋嘴巴的惡心腦子。

　　羂索心情大好的看著獄門疆開始收縮：「五條悟，你不愧是現代咒術師最強，但你最大的弱點就是沒有藏好你的弱點。」他饒有興致的開始落井下石：「愛情，對於最強來說實在是不必要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因為她更上一層樓？況且，我的學生還在。」

　　羂索純當他死鴨子嘴硬，除了五條悟，剩下的人在他眼裡都不夠看：「你說乙骨憂太？很可惜，他永遠成為不了你。」

　　「別擔心，封印過1000年就會解除的，到時候，你和你的愛人也就能見面了吧？只不過，就不一定是在人世了。」

　　「睡吧，五條悟，我們在新世界中再會。」

　　07

　　銀色的光帶流淌著，在A子面前釋放出晶瑩的碎片。

　　或許在旁人眼裡，這是一條流動的銀河，阻礙牛郎和織女的河流莫過如此。可直觀感受它的A子，卻只被其中蘊含的洶湧磅礡的能量所震懾。

　　她伸出手想去觸摸那條光帶，但手臂卻直直的穿了過去。

　　「難道這能量帶和我並不在同一個空間？這只是一個投影？」A子又嘗試了幾次，感覺自己在空氣裡劃水，無奈的放棄，轉而將注意力移向了光帶釋放出的碎片。

　　「不知道這些碎片……咦，可以吸收？」手指觸碰到碎片邊緣的一剎那，它就仿佛雪融化在了掌心消失不見。與此同時，A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好像有什麼封印被打破了，又像是開關終於被按動。隨之而來的是眼界的開闊。空間終於不再是沒有邊緣的透明物，她在其中看到了一條又一條裂隙。碎片正是從其中一條裂隙裡散發而來的。

　　危險。

　　如果踏入這些裂隙裡，自己說不定能找到回去的路。但相對的，她說不定會被裡面的風暴撕裂。

　　可她別無選擇。

　　反正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難道還能再死一次嗎？

　　A子開玩笑的想著，毫無猶豫的縱身躍入了未知的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1.孫一通，來自《宇宙探索編輯部》，實在很喜歡這個角色，因此讓他出場。我已經很盡力在模仿他寫詩的風格，但是成果可能只有一分像（狗頭

　　2.是誰在同人文裡寫詩？哦，原來是這個自不量力的作者。

　　3.第一千萬次感嘆腦花的惡心，他不光物理攻擊你，還精神攻擊你，還會苟，真是相當難搞的反派。

　　4.轟碎腦花腦殼的任務還是交給A子自己動手吧，因此略開了個掛。標簽是不是從科幻改成奇幻會比較好（狗頭）


第19章 歸路

　　01

　　「閉門。」

　　封印五條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順利，羂索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的「人類補完計劃」終於快要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帶走獄門疆，然後按照事前規劃好的實施計劃。

　　但是出乎意料地，獄門疆在他的手中突然變得仿佛千斤重，直直的砸進地板裡，連帶著上面無數的眼睛都顯得一副蔫蔫的樣子。

　　「消化不良嗎？」羂索頂著艾萍的殼子無奈的抓了下黑色的長發，「看來等獄門疆處理完五條悟的情報之前，一時半會是帶不走他了。」

　　他剛想坐下，就聽見一陣輕柔的女聲：「前面那位，能請你轉個身嗎？」

　　漏瑚疑惑的轉了個頭，看向羂索：「是你在說話？」

　　羂索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罕見的愣住了。

　　「喂，我說，」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迫使他像個上了發條的機械玩偶一樣一頓一頓的扭過了頭，「我都喊你了，你聽不見嗎？」

　　「看清楚了更覺得惡心了，」長時間的旅程，連性格都有些五條悟化了的A子，此刻正歪著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除了縫合線以外和她別無二致的臉，「你誰啊？」

　　02

　　A子的到來，並不如同羂索並一干咒靈看到的那樣輕飄飄。

　　宇宙中的時空縫隙是交錯的，一個不慎就可能迷失到其他空間去再也找不到正確的方向。而A子，一個毫無穿梭經驗的人，一個出遠門沒有導航就會迷路的人，只能靠著直覺找路。

　　宇宙風暴撕扯著她的身軀，沒有盡頭的路途折磨著她的意志。在瀕臨崩潰前的無數時刻，是她和五條悟的回憶讓她支撐了下來。

　　就這樣像是沒頭蒼蠅般的七闖八闖，A子意外的闖入了一個無風的地帶。

　　「許久不見有生物來到這裡。」A子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那聲音似乎很是好奇：「哦？高能能量生物體？難怪你能跨越風暴。」

　　「請問您是誰？這裡是哪裡？」

　　「我是『中點』的管理員。」

　　「中點？」對方的信息傳輸方式和A子與五條悟的束縛方式很相似，不需要她做額外的理解。這恰好讓她對「中點」這一詞不是「終點」有了更多的疑問。

　　「確實是中點。這裡是時空交彙的中心，也是中繼站。所有的歸路和去路都彙聚在這裡。」

　　「也就是說，我能在這裡找到我回家的路徑嗎？」

　　「當然。」

　　A子聞言精神一振：「那可否請求您給我指路？十分感謝！」

　　「在這裡，沒有指路的說法。因為連我也不能對所有的裂隙如數家珍。相對的，我們會給所有來到這裡的生物提供一個自己尋找的機會。」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只巨大的古銅色的眼睛，此刻正安靜的合攏。

　　只是粗略的看到了它的外觀，A子就感到頭暈目眩。宇宙的奧秘和准則正沉澱在其中——A子毫不疑惑她可以從中得到答案，但問題是她能否在找到結果前保持完整的自我。

　　「效果和悟君的『無量空處』有點像啊……」她覺得自己沒救了，看什麼都能聯想到五條悟。

　　「請您打開吧。」她恭敬的向著空氣，下定了決心。

　　「我見過很多生物，為了自己口中的『大義』，口口聲聲的要求我給他們指明方向，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在看到真理之眼的那一刻退縮了。」在眼睛如同生鏽的鐵門緩緩開啟的那一刻，聲音帶著點疑惑問道：「你是為了什麼？」

　　「哪有什麼大義，」A子很有自知之明的無奈一笑，「不過是想回到一個人身邊，告訴他『我喜歡你』罷了。」

　　一陣光拂過，將A子攝入真理之眼中。

　　「這比『大義』還難讓我理解。」短暫的沉默後，聲音蕩起了最後一圈漣漪，讓空間恢復了平靜。

　　03

　　漏瑚終於也看清了站在羂索身後的人的面孔，本來就占據半張臉的眼睛不禁又睜得更大了一些。它顫顫巍巍的用手指著A子：「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A子偏頭看了看，認出來了那標志性的火山腦袋，莞爾一笑：「原來是熟人啊。你說的沒錯啊，我確實已經死了。」

　　漏瑚被這誠懇的答復噎住，一口氣吊在那裡上不去也下不來，氣的又要冒熱氣。不愧是和五條悟能過到一塊去的，在懟人方面同樣功力顯著。

　　「不過看到你我也算確認了，」她又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穿透皮膚和骨骼，她看到了寄居在大腦裡的讓人san值狂掉的生物，「咱們今天好好算算賬吧。」

　　隨著最後一個音節掉落，A子的眼底如同潮水上漲般暗暗浮現出金色的光輝，周身的空氣也一節節被撼動、被光芒暈染。

　　不好，危險！

　　漏瑚看到那金光的一瞬間就想退，可惜它逃得再快也快不過光的速度！金光一瞬間淹沒這片空間，緩緩退去之時幾個特級咒靈已經被壓縮成了幾個立方體，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大戰過後被碾碎的碎石爛瓦上。

　　「不好意思啊，來的路上吃的有點飽，我還不太會用這股力量，控制不好力道呢。」直視過真理之眼以後，A子變得有些陰陽怪氣。她一手扣著冒牌貨的脖頸動脈，拽著她往前走，一直到壓縮方塊的中心，蹲下身來俯視它們：「原來你們當時看我是這種感受。」——弱小、可憐、無助，「哈哈，」她在心裡嘲笑，原來力量是這種感覺。

　　「那麼我該拿你怎麼辦呢？老是看著這張臉我會很不自在啊。」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拍手，「我把你專門剝出來不就行了嘛！哎呀，真是，我剛才在想什麼？」

　　在這一刻，羂索徹底意識到，這個女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咒具釘在地上，任他宰割的艾萍了；這是一個全新的生命體，是掙脫了牢籠的鳳凰，是突破了他為她劃下的終點的惡鬼！

　　A子用逸散的能量把羂索定在了原地，讓他不能動作，也不能言語。然後像孩童打落麻雀一般，用右手比了一個彈指的姿勢，平地裡乍起一聲驚雷，羂索的本體就被她完整的轟飛了出來。

　　「可惜我不是咒術師，不能真正把你們都殺死……還是交給悟君處理吧。或者我可以拿個咒具給你們一人來一刀？」她又把羂索也壓縮成立方體，反手一揮，沒有了內容物的軀殼就在她背後盡數化為齏粉。

　　低聲呢喃著心愛之人的名字，A子被羂索等人吸引過去的注意力才終於看清楚了周圍。明顯是發生過大戰過後的痕跡，她甚至還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息就在這一片空間中。那個火山頭，明顯是個特級咒靈，這個冒充她身份的人顯然也很強，和他們一起行動的咒靈，必然也是佼佼者。能和他們打成這樣的，只能是特級咒術師。夏油傑已經半脫離咒術界，九十九由基不干活，那必然是五條悟來祓除他們。可是現在咒靈尚在，卻沒看到那個宛若神明般的身影。

　　她的眼神晦暗不明：「我問你，悟君呢？」

　　不，絕對不能告訴她！羂索清晰的認識到一旦他回答他的計劃就要毀於一旦，早已決定閉口不言。可漏瑚外露出來的眼睛下意識的動作暴露了他。

　　A子視線下移，看到了一直被她忽視掉的、長著眼睛的奇怪立方體。

　　「你們把他，封印進這裡面了？」明明是再平淡不過的語氣，卻讓羂索他們感到了滔天的怒意。女人單薄的背影卻帶來了和五條悟一樣的壓迫——不，在這個狀態下，恐怕她要更勝一籌！

　　這下她大概知道為什麼這個長了一張嘴的腦子要偽造她的樣子了，多半是強力封印物的限制條件。她彎下腰，如同對待易碎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撿起獄門疆。不同於之前嵌進地裡的力道，獄門疆被她稍一使力就拿起來了。

　　「沒關系，我會找到解封的辦法的。」

　　「你想的美！」就算被壓縮成這個樣子，羂索竟還能說話，「獄門疆是不可能被解封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黑繩他都提前銷毀了。

　　好吵，好煩。A子一握拳，伴隨著幾聲慘叫，咒靈方塊被壓縮的更小了。「現在得回高專想辦法解封，嗯……不過這是哪裡啊？」在她的能量波探測反饋的信息裡，這裡似乎還有多重結界。

　　「一口氣轟碎吧。」她把獄門疆並幾個方塊收好，開始蓄力。

　　04

　　不對，不對！即使到了這種地步羂索都還沒放棄，它事前釋放的這麼多咒靈都去哪了？

　　05

　　「如果我有什麼不測，立刻把它投入戰場。」澀谷戰前，五條悟特意去會見了夏油傑，定下了一個束縛。

　　「認真的嗎，現在可還在試驗階段啊。」夏油傑如今已身居要職，此刻他們正在一個秘密的試驗基地中。

　　「還有什麼是比戰場更好的實驗場所？對方既然是咒靈，那咒靈也一定是他們的主力軍。嘛，只要我在他們就扇不起什麼風浪，但是還是留一個後手比較好。」五條悟黑色的眼罩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朦朧之中他有一種預感，今天的決定會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此刻，三台造型奇特的發射器正直直對准咒靈肆虐的中心。

　　「雖然暫時只能直線發射，但也足夠了，」夏油傑聽著研究人員反饋一切就緒，下達了發射的命令，「這才是人類的未來。」

　　被咒力特化過的球狀閃電安靜的射出，拖著幽靈般的尾跡，叩開了新世紀的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1.為數不多的正常人終於又瘋了一個，真是可喜可賀的一件事。

　　2.娟子的計劃就沒有幾個成功的，某種意義上，它也是倒霉蛋。

　　3.完結倒計時

　　例行求評論！


第20章 解封

　　01

　　另一側，正在向虎杖悠仁傳遞「封印五條悟的一方沒有辦法將他移走」這一好消息的迷你機械丸聲音詭異的一頓。

　　「怎麼了嗎，機械丸？」虎杖悠仁一邊疾跑一邊發出了詢問。

　　「……情況有變，B5F突然多出了一個和幕後黑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哈？那我們的敵人豈不是又多了一個？」

　　「不，她已經把敵人都控制了。」

　　「……？」

　　「計劃不變，還是優先告訴其他人『五條悟被封印了』這一事實，剩下的就看對方行動了！」

　　「好嘞！」

　　虎杖悠仁使出了最快的速度奔跑，路上遇到的改造人盡量一拳一個。為了節約時間，他靈機一動，踩在一個敵人的背上，一口氣躍上了樓頂。

　　「七海海在嗎——？五條老師他——被封印了——！」他深吸一口氣，向著四面八方喊去。

　　當他正准備繼續加大音量的時候，打斷他的是連漆黑的「帳」都無法阻隔的，刺眼奪目的亮光。

　　02

　　「轟——」

　　裡外三層的帳幾乎同時破碎，在帳外聽到虎杖悠仁消息的七海健人等人想要做出反應之前，氣浪已經翻湧著衝到了他們面前，只有本能堪堪做出了回應。眾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雙臂護住了頭部並穩定身形，才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吹飛。

　　「……帳，碎了？」擺在他們面前的，就是這一荒謬的現實。七海健人最先從驚疑中反應過來，推了推護目鏡，對著其余人說：「計劃變更，立即與虎杖會和。雖然帳消失了，但如果虎杖的信息屬實，那麼這個國家的所有人，都要大難臨頭了。」

　　03

　　幾秒前用蠻力將三重帳撕碎的「攪局者」，此刻正不慌不忙的尋找一個可以將戰場一覽無余的制高點。

　　她的「透視」經過強化升級，現在作用範圍比之前大了十倍不止。帳的施術者構思十分精巧，三重帳互相照應、環環相扣，比起思考怎麼用巧勁，還不如直接轟碎。

　　問題是羂索設下的重重陷阱，怎麼可能輕易被打破？

　　但現在的A子就是做得到。她將自身吸收來的能量聚集、壓縮成一個點，像電磁炮一樣發射了出去。讓咒術師們束手無策的結界就像是接觸到熔岩的生鐵一樣熔化出了一個洞，然後瞬間崩碎。

　　「這就是以前悟君說的『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A子從前不能體會，現在倒是有了實感。還沒等她仔細品味，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虎杖悠仁的喊聲。

　　「七海海？五條老師？是在說七海君和悟君嗎？」這是咒術高專的新一批學生嗎？從來沒聽過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五條悟帶的。A子心中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她順著聲音的方向傳遞感知，確定了對方的位置，然後挑選了一個最近的路線，直接出現在了對方所在的平台上。

　　「你好，請問你是咒術高專的學生嗎？」她看著眼前粉色頭發、體格健碩的男生，剛想進一步了解一下信息，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艾萍姐姐？！」

　　04

　　曾經期盼過無數次的身影，此刻出現在伏黑惠的面前。

　　實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聲音從喉嚨中傾瀉而出。

　　熟悉的臉龐上，一雙眼睛先是上上下下仔細將他掃視了一遍，然後緩緩瞪圓，像是一只受驚的貓咪：「小惠？」

　　她上前一步，想要摸摸他的頭，但是又被現實的恐懼擊敗：「天吶，你怎麼長這麼大、這麼高了！」

　　她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昨天，伏黑惠咽了咽口水，將衝向眼角的酸澀之意喝退：「我已經十五歲了，艾萍姐姐。」

　　A子如遭雷擊。

　　她有想過她的歸來距離去會有一段不小的間隔，但從未預測到已經過去了這麼漫長的時光，在她錯過的日子裡，她家的孩子已經長成一個十分挺拔俊秀的少年了。

　　那五條悟呢？他又會變成什麼樣呢？會不會也像伏黑惠一樣，讓她一眼都很難認出來了呢？

　　懷中的獄門疆突然變得滾燙又沉重，恰如A子不知所措的一顆心。

　　A子張了張嘴，想要問點什麼，對面的伏黑惠明顯也是。但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一時間只剩下相顧無言的沉默。

　　一旁的七海健人顯然也被震撼的不清，只有虎杖悠仁一個人在狀況外。他看了看呆滯的三個人：「伏黑，七海海，你們都認識她嗎？」

　　「是為數不多值得尊敬的前輩。」

　　「這是我的監護人。」

　　兩種聲線疊加在一起，給虎杖悠仁的耳朵造成了混亂。把還在消化重磅炸彈的虎杖悠仁扔在一邊，七海健人重新望向A子：「不管怎樣，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剛才的衝擊波……是您把帳打破的嗎？」

　　看著A子點了點頭，伏黑惠不禁攥緊了雙拳。他十分清楚從前的艾萍沒有什麼戰鬥力，不然也不會輕易被人暗害。而現在她能獨自一人拆掉讓他們毫無辦法的結界，中間發生了什麼他不敢想像。

　　「我回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之前害我的幾個人，收拾了他們以後順手拆了這幾個結界，然後就發現悟君被封印了。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她掏出獄門疆和幾個壓縮方塊展示給三個人看。

　　七海和虎杖二人眼尖的發現了藍色的縫合臉咒靈真人，還有幾個是沒見過的——但不妨礙他們猜出這些就是幕後黑手。上一秒他們還直呼大事不妙准備開戰，下一秒就告訴他們不要打了敵人都伏誅了，怎麼說呢——有一種光打雷不下雨的空虛感。

　　他們心情復雜的給A子簡要概述了一下事件經過。

　　05

　　「原來如此，」A子摸了摸下巴，「那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一下獄門疆的封印吧。我試過了，炸不開，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嗎？」

　　炸……伏黑惠聽見這用詞不由得縮了縮脖子。總感覺許久不見艾萍姐姐變得暴力了起來，不會是被那個白毛混蛋帶歪了吧！

　　沉寂已久的迷你機械丸突然開口：「獄門疆是特級咒具，一旦封印條件達成就需要被封印的人經歷1000年的時間才能打開。」

　　A子掃了它一眼，似乎是在判斷它話中的真偽。

　　「啊，這是京都校的機械丸，就是他告訴我五條老師被封印的！」虎杖悠仁連忙解釋。

　　「……那有沒有能阻斷術式的咒具？之前這幫混蛋截殺我的時候用的那幾根繩子就有類似的效果。」

　　「很遺憾，近些年有類似效果的咒具都被銷毀了。現在想來大概是有預謀的。」

　　A子皺了皺眉：「從外部一定打不開？」

　　機械丸肯定：「一定打不開。」

　　討論一時間陷入瓶頸。

　　過了一會，機械丸有些自暴自棄的開口：「說不定五條悟在裡面能找到辦法呢？他可是五條悟啊！」

　　「是啊！」虎杖悠仁也來了精神，「剛才機械丸你不是還說五條老師做了什麼讓敵人拿不走他嗎！」

　　「從裡面……？」A子若有所思，「我想問你幾個問題，這位機械丸君。」

　　「但說無妨。」

　　「效果這麼強悍的封印物，前置條件應該很嚴苛吧。具體的你清楚嗎？」

　　「需要獄門疆在被封印對像周身四米範圍內，且需要被封印對像腦內時間經過一分鐘。」

　　所以用我的外表……A子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她轉而詢問下一個她關心的問題：「作用範圍呢？有沒有人數限制？」

　　「據我所知，一次只能針對一個對像。除非裡面的人死去了，否則不能再封印下一個。」

　　A子低頭，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清。她用手指反復摩挲著獄門疆崎嶇不平的表面，緩緩開口：「那如果，獄門疆內突然出現了兩個生物，它會不會自行判斷封印條件不滿足，自動解封？」

　　06

　　「這……理論上似乎可行，但是怎麼把第二個生物送進獄門疆裡啊！」在機械丸眼中這有些異想天開了，但不否認這確實是一個合理的辦法，只是現階段似乎不能實現。

　　A子又集中精神使用了透視——果然，獄門疆內部拒絕她的探測，似乎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孫一通送給她的詩一瞬間在她腦海裡綻放出零星的火花！

　　07

　　「在時空的海浪裡，浮萍化作巨鳥，吞吃閃爍的游魚，尋找通向過去的毛線球。」這四句是在說她尋找歸路的路程。那「眼睛封鎖巨獸，在園丁與花朵的包圍下，由三變成四，跳躍進交錯的縫隙。」這四句是不是就是在暗示她解封的方法？

　　「由三變成四……由三變成四……」她喃喃自語。量子生物有一定概率躍遷到高維空間——這是她從真理之眼那裡探索到的信息。原來此前的諸多苦難，盡數是為了這一刻。她從未如此慶幸過自己量子幽靈的身份，一抹微笑像是在絕望中看到的曙光，出現在了她的面容之上。

　　一旁的伏黑惠看到她這反常的狀態，直接幻視了遍尋A子不到的黑化版五條悟，不由得拉了拉她的袖子：「艾萍姐姐，會有辦法的……你別亂來啊。」

　　A子看到自家小孩像小動物一般擔憂的濕漉漉的眼神，終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發：「放心吧，我還是有點把握的。」

　　「您要怎麼做？」七海健人推了推護目鏡。他理智上相信A子，情感上害怕她和五條悟干出一樣的發瘋事跡。

　　「我會嘗試從三維躍遷，升維到四維，甚至更高維的狀態。就像我們能隨意更改二維平面一樣，高維看三維的物體就像是紙糊的一樣，如果被獄門疆自身規則限制不能從外部打破，那我就制造空間縫隙從量子通道直接進到它的內部讓它的判定規則失靈。」她狀似輕松的說出了她的方案，而隱藏了其中的諸多凶險。但在場的還有一個再熟悉她不過的伏黑惠，當即就看出了她有所隱瞞想要反對，卻被A子的一個擁抱打斷了。

　　「沒關系，惠，」她把已經不再是孩子的少年擁在懷裡，「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回來，和悟君一起，好嗎。」

　　伏黑惠的淚水終於從他壓抑的外殼的縫隙中流淌出來，他依戀的在女人的頸邊蹭了蹭，用無言答復了她。

　　08

　　這片空間比她想的還要復雜，復雜到A子只是為了看清構造就耗掉了她存儲的一半能量。好在她順利的進入了獄門疆內部，看到了裡面正被一具具骸骨包圍的人。

　　還是那頭銀白色的發絲，即使在黑暗中也仿佛散發著柔光；墨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黑色的眼罩，壓迫的原本柔順的頭發一根根向上翹起。即使造型改變這麼大，A子還是毫無理由的相信這就是五條悟。

　　她仿佛消散而又凝實的雪，蝴蝶一般輕飄飄的降落在了他面前。

　　「是你嗎？」她聽到了一個顫抖的聲音，帶著一絲僥幸的希望。

　　「當然。」在聽到五條悟聲音的那一刻，晶瑩的淚水已經自A子的眼眶滑落，「你的六眼看得到的吧，難道要我把你的眼罩摘下來嗎？」

　　「好啊。」五條悟仰了仰頭，示意A子過來。

　　真是小孩子氣。A子走到他身前，彎下腰，手伸向眼罩的邊緣。但在即將觸及的那一秒，手腕卻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別動。」隨著他這句話說出口，對方真的就一動不動了。五條悟感受掌心手腕的纖細，不敢繼續動作：「七年了我從來沒有夢到過你，現在一夢到就這麼真實，是在給我獎勵嗎？」

　　橫亙在二人之間的，是歲月的流沙。五條悟被這流沙所掩埋、所窒息，寧願相信面前的這個人是幻覺，是夢境，也不願意直面沒有她的現實。

　　不能言明的痛楚在她的心髒肆意蔓延，她使了點巧勁，手腕反轉，一下子扯著眼罩的邊緣把它拉了下來。白色的發絲爭先恐後的落下來，被女人的手撥開，讓她能夠直直的看向他的眼底。

　　獄門疆開始發出不甘的擠壓聲，但最終像一朵枯萎的花一樣凋謝了。周圍的黑暗正在一層層綻開，在地動山搖中，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五條悟一把扣住艾萍的後頸，把她扯進自己的懷裡，將她覆蓋進自己濃烈炙熱的愛意中。

　　作者有話要說：

　　1.還有一章完結！

　　2.電影雖然沒有明示，但是孫一通的詩是有一定預知作用的。他送給A子的詩沒有結尾，結尾是要A子本人來書寫的。未來從不是一片死寂，鮮明的道路自她的腳下延伸向光明。


第21章 愛

　　01

　　艾萍正坐在窗戶旁邊，單手托著腮，任憑窗外的游風潛入她的四周，將手邊的筆記本內頁一頁一頁的推翻。

　　她剛剛從津美紀住的醫院探望回來——羂索死了，他下的詛咒自然也失去了源頭。沉睡多年的少女終於重新窺見天日。但在病床上躺的太久，身體機能都已經萎縮了不少，好在這些都是小問題，只要好好配合，恢復指日可待。

　　當日在澀谷，五條悟解封以後，兩個人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就被形勢逼得不得不先去收拾殘局。然後就是審問、清剿余孽、和高層扯皮——艾萍的存在這下徹底暴露了，總監會忌憚她的實力，後來又因為她在澀谷事變中的功勞以及五條派的作保不得不承認她的身份，對外宣稱她是特別特級咒術師。這麼多年過去了，總監會在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聯手滲透和打壓之下終於不再是之前的「爛橘子」作風了。

　　艾萍還被夏油傑請到了他們的球狀閃電一號試射場地參觀。看著空曠的試驗場中沉眠的三台巨獸，她不由想到：啊，原來當年三個人定下的目標現在已經小有成效了。

　　「這不是很棒嗎？即使我不在這麼多年，你們還是按照自己最初的道路走下去了。」她這麼說。

　　夏油傑朝她笑笑，剛想開口，就被銀白的大貓打斷了。五條悟用手捂著她的嘴，態度一反常態的強硬：「不要說這樣的話？」

　　艾萍用眼神示意他：我說什麼了？

　　五條悟的語氣和動作都帶上了一絲懇求：「不要說你不在這種話。」

　　艾萍原本的疑惑一下子化為了一池春水，她主動靠向五條悟懷裡，一只手繞到他背後，順著他的脊骨撫摸：「不會啦！我現在已經掌握了怎麼去高維空間補充能量，以前那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夏油傑看著這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只好望天望地望自己。悟這創傷後遺症一時半會看來也好不了——算了，小情侶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吧。

　　02

　　五條悟一直在不安。

　　自從艾萍回來以後，他總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識地扭頭去尋找她的身影，又或者增加肢體接觸去確認她的存在。縱使她現在真的如她所言不需要依靠他也不會消失，但在五條悟心裡還不如從前那樣，結一份束縛讓彼此都能隨時感受到對方的存在那樣來的踏實。

　　他迫切的需要一份新的「契約」來撫慰心中的傷口。

　　但戰後實在事務繁多，他還沒找到合適的時間將他的愛意訴諸於口。現在對他而言，一天的繁忙過後回到家能看到她好端端坐在那裡，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於是他悄悄走到艾萍身後，彎腰環住了她有些瘦弱的肩膀：「A子小姐，悄悄地在做什麼呢？」

　　03

　　艾萍對此的反應相當猛烈，她「啪」的一下把筆記本扣死，說出來的話也結結巴巴不成句子：「沒，什麼都沒干！」她眼神躲躲閃閃，急忙轉移話題：「倒是你，怎麼突然回來也不說一聲？」

　　「當然是驚喜！」五條悟對艾萍遮的嚴絲合縫的筆記本起了疑心，伸手想去搶：「是不是在寫什麼啊？快給我看看！」

　　還能是什麼？是她自己在寫怎麼把自己的心意最大程度的說給五條悟聽！艾萍面紅耳赤，在他懷裡一點點空間裡躲來躲去，但對方體型優勢巨大，又占了上風，眼見著就要躲不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啊，不管了！」她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差點撞到五條悟的下巴，無視了對方錯愕的眼神，走到窗邊把量子玫瑰從花瓶裡拿了出來。又氣勢洶洶地走回去，把玫瑰往五條悟懷裡一掖：「你，站好！」

　　五條悟似乎被嚇到了，立刻照做，站得筆直，像是大學裡軍訓時站軍姿的學生。

　　「因為實在太羞恥了，我只念一遍，」艾萍借著理智蒸發的慣性翻開筆記本，開始逐字逐句的讀她斟酌了三四天的表白詩：

　　04

　　當你我再相見的那一刻

　　我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死，卻又從未如此慶幸過自己的死

　　黑暗將我包圍，惟有回憶做我的引路牌

　　在我被暴風摧殘，重新感到你的庇佑後，真理終於舍得降臨在我心中

　　宇宙沒有神明，神明在我的面前

　　什麼是玫瑰？

　　我愛意的集合體

　　獻給心上人的禮贊詩

　　05

　　「我念完了。」

　　剛剛還氣勢十足的人現在反而又縮著脖子不敢看五條悟的眼睛了，她呼出一口氣，不安的等待神明的宣判。

　　「結婚吧。」

　　「什麼？」A子接收到了意料不到的信息，慌忙抬起頭，看到五條悟炙熱如烈陽般的愛慕。緊接著在艾萍的注視下，他開始翻口袋，似乎因為一時心急、突發奇想，找了半天才掏出一個暗紅絲絨的錦盒。

　　都見鬼去吧——五條悟這麼想。無論是那從十條開始逐漸增加的表白計劃，還是什麼盛大的訂婚儀式，都去見鬼吧，現在就是最好的地點、最好的時刻。

　　他緩緩單膝下跪，打開了錦盒的蓋子。

　　「我發誓，無論貧窮與富有，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艾萍小姐，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五條悟屏住呼吸，感受著心髒的激烈跳動。縱然知曉答案，這可能是他一輩子最緊張的時刻了。

　　06

　　「你怎麼還會隨身攜帶戒指呢？」一滴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但艾萍沒有覺察到。

　　「這個，很久之前我就開始托人打造了……哎呀，不要打岔啊，你還沒有給我答復呢！」

　　「我的意思是，尺寸不會不合適嗎？」

　　看著五條悟一臉茫然，艾萍只好又把話說開了一些：「不給我戴上試一下嗎？」

　　五條悟又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幾秒，然後欣喜若狂的一躍而起：「你答應我了！」

　　「明明是我先表白的啊！事先說了我只念一次的，不要以沒聽清為理由讓我再念一次！」她像一只天鵝一樣微微抬起了脖子，但臉上的紅暈把她出賣了個徹底。

　　五條悟笑嘻嘻的抹去艾萍臉上殘留的淚水，拉過她的左手，把戒指戴到她的無名指上：「正正好好哦，五條悟大人的感覺果然是最准確的。」

　　「你怎麼知道的。」艾萍小聲嘟囔著，任憑五條悟把他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十指交握在一起。

　　「因為我以前這樣拉過你的手很多次，」他用了點勁，就著這個姿勢擁抱他的玫瑰，「以後也想繼續這樣下去。」

　　「下輩子也是嗎？」

　　「當然。」

　　「這次就不再說你貪心了，」艾萍抬起頭，看向愛人湛如藍天的雙眼，「因為我也一樣。」

　　稀世的紅寶石被雕刻成玫瑰的模樣，在宛若枝蔓的圓環上綻開。

　　五條悟敞開他的心，用愛意化作池塘，容納這一株來自異世的浮萍。

　　新的契約就此達成——它沒有咒力、不是束縛，僅僅是兩個人互相的承諾，卻足以覆蓋掉所有的不安和過去，邁向光明的未來。

　　詩歌仍舊在書寫，愛從過去編織到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完結了！

　　竟然真的完結了，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最開始寫這本小說的時候，只是抱著「腦洞不寫好可惜」的想法。真是開始動筆的時候才發現諸多的困難。情節是有輪廓的，過程是充滿意外的。雖然它很短——只有七萬字，但是對從來沒有進行過同人文創作的我而言已經是一件難事了。中間的劇情刪刪改改，好在也在預定的21章完結了。

　　遺憾肯定是有的，比如我其實很想寫五條悟被封印時，A子像流星一樣降落在腦花他們面前——但仔細一想他們在地鐵站戰鬥，如此這般豈不是要砸穿地板，遂放棄。還有其他想要安排但寫著寫著筆就不聽使喚，只好無視的情節……

　　總之作為人生中第一本正式完結的小說（之前雖然寫過幾萬字，但是越寫越不滿意放棄掉了），如今通篇看下來肯定有不少缺點。我創作人物，人物也在幫助我看清自己。最開始想表達的或許傳達到了？就像我立意裡寫的那樣：愛情是一個契機、一段陪伴、一個質變。

　　再次感謝各位閱讀我文章的讀者們，十分感謝你們的支持！畢竟最初我的想法只是有人看就好，現在的成績我已經很滿意啦（笑）。

　　後續應該還會寫一篇番外……名字已經想好了，內容還需要再斟酌一下。

　　那麼完結撒花！祝各位生活愉快！


第22章 愛的存在態

　　01

　　和五條家訓練場被炸了一個大洞的消息一同流傳出來的，是當世最強咒術師五條悟即將舉行婚禮的重磅炸彈。

　　「哈？」釘锜野薔薇驚訝的能吃下一只□□，「真的假的？」

　　「無良教師竟然會結婚？不是，他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禪院真希不敢相信，畢竟之前從來沒聽說過五條悟有戀人——別是家族聯姻吧？但是五條悟不樂意，誰能讓他乖乖為這種利益至上的事情低頭？

　　於是兩個人的目光一起轉移向了在場最有可能知道內情的伏黑惠身上。

　　「嘖，」伏黑惠不甘心地承認，「是真的。」

　　虎杖悠仁默默舉手：「我說，是不是那天見到的那位啊……」

　　伏黑惠點點頭。

　　「哪位？」禪院真希好奇的問。

　　「澀谷那次事變不是咒靈在外面設了三層帳嗎？」

　　「但是被拆掉了不是嗎，就是因為拆掉了所以我們才能基本無傷取得勝利的啊。」野薔薇一臉「這怎麼了」的表情看著虎杖悠仁。

　　「就是五條老師的，額，『未婚妻』拆掉的。」虎杖悠仁一言難盡的描述。

　　「等等，」禪院真希猛地伸出一只手擺出拒絕的手勢，另一只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帳不是悟拆掉的嗎？」

　　「不是，是艾萍姐姐先動的手，順帶一提，五條老師解封也是她做的。」伏黑惠不鹹不淡的跟著補刀。

　　兩位女生花了一點時間消化信息：「有這樣的神人在，怎麼我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她的名字？」

　　「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情哦。」

　　四個人回頭一看，五條悟穿著高□□服，心情愉悅的幾乎是飄了進來。

　　「興致高昂的大人好令人惡心。」釘锜野薔薇吐槽——家族聯姻論被一票否決，誰看了五條悟現在滿面春光的狀態不得說一句「這就是真愛」啊。

　　「悟，什麼時候把她帶到高專來吧，我們二年級都還沒見到過呢。」如此厲害的女性咒術師不禁激起了禪院真希的崇拜之心。

　　「當然會的，挑個好時間我一定會隆重介紹的。」

　　「話說，五條家開了個大洞這件事是你們倆誰做的？」

　　02

　　雖然五條悟堅定的認為結婚只是他和艾萍兩個人之間的事，但奈何他還擔了個五條家家主的位置，因此有的場面不得不過。於是他帶著艾萍回到了五條家，召集了家族長老，表達了一下「老子要和她結婚，你們同不同意都無所謂」的態度。

　　果不其然，長老們沸騰了。

　　「什麼來路不明的人也想進入五條家？」

　　「竟然都不是咒術師！這種人怎麼可能為五條家孕育出強大的後代！」

　　「艾萍？這不是幾年前家主尋找過的那個人嗎！」

　　「紅顏禍水！家主那段時間被折騰的還不夠狠嗎？不行，絕對不行！」

　　長老們七嘴八舌，意見倒是很一致——「我們不同意這樁婚事！」

　　「沒長耳朵嗎？」五條悟聽著他們的詆毀之詞，怒氣已經滿格了，「我先前已經說了，你們的意見無所謂，我只是告知一下你們。再說了……」

　　他的藍眼睛凝上了一層冰霜，散發著幽然的寒氣：「誰允許你們詆毀我的愛人了？」

　　長老們咽了咽口水，在這威壓下大氣不敢出一聲。

　　此時，有個頭鐵的跳出來，指著艾萍就說：「入我五條家門的，必然要是家族底蘊深厚的天資聰穎者，你也配？家主，三思啊！」

　　五條悟上去就要給他一拳，被艾萍攔住了。

　　她熟練的順了順五條悟的脊背，把炸毛的大貓安撫的服服帖帖，才轉過身來看向出言不遜的長老。

　　「這位名字不重要的長老，」她頓了頓，「你憑什麼認為我不配？」

　　長老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艾萍無情的堵了回去：「無非就是你們那些無聊的血統論。我相信你們對我並不是一點了解都沒有。澀谷的帳是我破解的，悟君的封印是我打開的，在場有哪一位可以做到嗎？」

　　那位長老還在嘴硬，反駁之詞像是蚊子哼哼一樣擠了出來：「誰知道是不是流言。」

　　「流言？好啊，我讓你看看是不是流言。不如我們現在就來切磋一下。我贏了你給我道歉，輸了的話……」艾萍仔細想了想，沒想出來，「抱歉，沒想到這種可能。」

　　五條悟哈哈大笑，親密的摟上艾萍的肩膀。長老的嘴都氣歪了，立刻讓人去安排比試場地。

　　03

　　布置花了半小時，艾萍贏下這場比賽只需要半分鐘。

　　04

　　煙塵散去，艾萍看著躺在坑底部，眼神戰栗的長老說：「還有意見嗎。」

　　長老瘋狂搖頭。

　　05

　　「還在生氣嗎？」五條悟從背後把艾萍圈在懷裡。

　　他言語間的吐息吹在艾萍的耳邊搞得她癢癢的，讓她縮了縮脖子，把自己轉了個圈正對五條悟：「沒有啊，只是在想當著你的面他們都敢這麼跳，私下裡對沒有天賦的孩子豈不是更過分。」

　　「我的學生裡就有一個是你說的這種情況呢。因為是『天與咒縛』，沒有咒力和術式，即使再強也不被家族認同，還阻撓她評級。」

　　「好過分。我們改革的動作必須要加快了。」

　　「借著這次的機會我們至少可以清洗掉一部分了，」五條悟拉過艾萍的一只手攥在掌心，「還得多虧你啦，如果不是你打開我的封印，現在恐怕已經一團糟了吧。」

　　「……」艾萍沉默著看著五條悟的雙眼，過了良久嘆出一口氣：「無論何時我都會回到你身邊的。所以，不要再害怕那種未來了，好嗎？」

　　06

　　這段關系中，比起艾萍，五條悟遠遠要不安的多。這種不安甚至到了被伏黑惠和津美紀都看出來的程度。

　　「艾萍姐姐有時候不說話站在那裡，看著就像是一團能輕易消散的雪，但是一旦和我們說話的時候又像是雪後的陽光了，」津美紀有一天悄悄對她說，「不僅是五條先生，連我和小惠也很怕姐姐再離開我們。五條先生這麼愛你，只會更害怕吧。」

　　所以五條悟急於促成這段關系，為了掩蓋心中的不安。所以艾萍用那樣強勢的態度，宣告自己絕不會放棄五條悟愛人的身份。

　　「好遜啊，竟然被A子小姐看出來了，」五條悟笑了笑，「沒有你的那七年太難熬了，現在就像是我的美夢一樣不真實。」

　　艾萍堅定的對他說：「沒有關系，我們還會有很多個七年，足夠你慢慢去覆蓋之前的回憶。」

　　「你會一直在？」

　　「我會一直在。」

　　在皎潔的月光下他們將額頭貼在一起，彼此沉浸在安心的氣息中，閉上眼睛去感受對方的存在。

　　「我會變得越來越貪婪的，麻煩A子小姐先把這句話說個一百次吧。」

　　「說一千次也沒有問題。再說了，我並不覺得有什麼貪婪的。」

　　五條貓貓睜著他令人心生愛憐的雙眸不解的蹭了蹭他心甘情願歸屬的飼主。

　　艾萍捧著他的臉回答他的疑惑：「你不過是在渴求我罷了，而我一直都屬於你。這是貪婪嗎？」

　　當然不是——這只是愛情一直以來存在的狀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