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如約赴會6
三方的商談早就開始了兩個小時，距離將夏油傑召喚出來的幽婚還有三十分鐘，而距離將天元吸收的儀式還有三十五分鐘。
他們直到最後一刻都還在奔跑。
七海看上去已經連軸轉了好幾天，推門進來的時候多少帶著點風塵僕僕，他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句：「還沒弄完？」
「一周內把兩百年分量的典籍破譯復原然後看完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噢。」那頭的太宰治話是這麼說，手裡翻閱文件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算借著九十九小姐之前的研究，古文獻的破譯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但是還有好幾條大柱的箱籠的刻紋……得從十幾條最後篩選出來的刻紋裡面選出來到底哪一條是涉及巫女不能離……」他話說到一半就已經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裡的影印件裡。
太宰治早已脫離了MAFIA，但也不好作為偵探社那邊的商談人員出現。
索性這也讓他成了自由人。
給了他一些餘裕可以在這裡和九十九由基繼續搜查。
「我已經拜托了硝子她們拖一點時間。」那邊女性特級術師表情非常嚴肅，因為時間已經完全來不及，她明明在說著話，但轉眼之間就走神到了手裡的箱籠照片上，又在照片上刪除、剔除了一個和靈魂、封閉之類字眼不相關的咒符回路。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鏡：「家入小姐？啊，我記得她好像是有黑沼有過束縛是吧……」他倒是回憶起家入硝子似乎是隱約間接幫過善子幾次。
「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對我們越不利，對她也不安全。」而九十九由基則是擺了擺手，「她不知道，我只是讓她幫善子拖拖時間而已。」
……就憑借這樣的理由對方就會幫忙嗎？
算了。
那個校醫本來就是那種幫親不幫理的家夥。
「……」大體知道那個學姐脾氣的三七分術師說不出話來了，然後他沉默轉移了話題，「你們讓我這段時間搜集的幾方動向已經大概有了點眉目。」這麼說著的他抽出了厚厚一摞文件放在了空閑的桌面上，「諸伏那邊收到情報烏丸制藥最近好像在和那個詛咒師接觸，但因為對方是用咒靈交換情報……」
他話講到一半才發現兩個人都沒有聽自己說的內容。
想來室內的兩人根本沒有看這個東西的餘裕，而三七分術師卻也不想再出聲耽誤兩人所剩不多的查對時間。
他長嘆了口氣，能做的也只有在原地焦躁地幫忙整理。
但是那邊的太宰治卻突然開口了：「要趕上吸收可能有些麻煩。」他擡眼，表情裡突兀地顯出了一絲陰郁與冷淡，「七海先生能幫我找一個人過來嗎？這事情她知情的話，可能會有點幫助。」
「誰。」
「黑沼理子。」
七海皺起了眉頭：「你是什麼意思。」
「……」悲觀主義者嘆了口氣，「我只是做好最壞的情況下，能讓兩姐妹都能勉強存活的計算而已。」太宰治表情陰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
說是宮。
薨星宮的結構卻更像是一處墳墓——被千萬座隨機變換的門遮掩著天元結界的核心，是一棵被層層圈屋包裹起來的樹。
天元大人已在這裡沉睡多時[1]。
因為地宮本身的地勢非常低窪，也可能是十一年前的星漿體事件之後這裡在那之後就很少有人進來修繕了，現在地宮中間的那顆參天大樹周圍早被水淹了個結結實實。
從入口看過去的話，乍一眼，台階之下只能看到圍牆中的地下湖和湖正中心。
天元大人沉睡著的那棵樹將天頂所有的陽光都遮蔽了起來，只有少數微光和地宮裡點亮的燈光透過幽深的水面，才能隱約看見一圈又一圈包圍著樹的、沉在水下的低矮房屋們。
曾經的護衛與術師們依賴天元大人，居住於此，現在這裡已經空無一人，獨留下即將異化，完全變成惡靈的天元一人。
……即便是對天元非常不感冒的善子也不得不承認。
天元……恐怕和巫女是一樣的。
一切順利得讓人緊張。
那邊會議已經結束，幾方拿到了許可的高層已經陸續來到了薨星宮的地下——畢竟是幾界最要緊的地方，所以來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還是守在外面。
此刻這裡最核心的一圈站著的只有御三家的家主，替代總監部的黑田管理官，和作為異能力者代表的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
而兩校高專校長則是站在最中心的位置，目視著已經到了水邊一黑一白互相『依偎』著往水邊進發的兩道身影。
一時間薨星宮裡除了皮鞋的聲音之外。
就只有木屐點在石板上那種特殊的腳步聲——啪嗒、啪嗒的聲音還因為巫女腰間系著的神樂鈴帶上了叮鈴叮鈴的清淨之聲。
儀式的時間還沒到。
黑發的巫女渾身都被繡滿咒文的白無垢包裹了起來，被精心編好的鴉黑色頭發被一層綢緞一層薄紗的角隱遮蓋了起來。
頭紗一體都由淡紫色百合樣的發飾固定在頭上，以至於除非從正面直視，不管哪邊都只能看見她露在白無垢外面瑩白的下巴和臉上的唯一那點被口紅染上的血色，和因為緊張有些僵硬的雙手。
貓眼新娘側過頭，看向了站在旁邊的作為『保鏢』的最強。
那嘴正一張一合，但聊的內容卻是和這貌美的皮相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工作：「再靠近的話，我也不保證五條特級的無下限會不會受到巫女的儀式的干擾噢？」畢竟那是作用在靈魂上的術——雖然以兩邊世界被碾壓的程度已經很難說那到底是咒術還是靈力的使用，「靠近到一定程度，等我開始幽婚儀式的話，要是靈魂被判定成為對像之一可是會出問題的。」
搞不好會被強制牽引過來。
「安啦，善子。」而頂著一頭白發的五條悟穿著黑色的制服，他倒是沒像往常那樣鬧起來，高大的最強直接把墨鏡推到自己的頭頂上壓著劉海，倒是很有耐心地還在一手虛脫著巫女的後腰避免她站不穩直接摔下去，「不用為我擔心噢？」他彎下腰湊到了善子耳邊笑眯眯地說。
可能是兩個人都不大正經，比起遠觀的依偎纏綿，真要湊近了看，卻又有些像是日本知名景點COSER和少白頭還吊兒郎當的游客。
但那穿著白無垢的貓貓眼巫女卻根本懶得領會這家夥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從何而來：「我是替我自己擔心，五條特級，畢竟要是不小心牽扯錯了靈魂我的咒力就要打水漂了吧。」
他是活人能不能牽扯且不論。
畢竟到時候她要做的事情是和第一次召喚夏油那樣去『死』的那側完成召喚，會失去對術的精確控制一段時間，僅憑借因緣的指引行動。
要召喚夏油傑並給他加強就可以把善子的咒力掏空，讓她長時間都維持在虛弱狀態。
這個時候又混進來一個生魂，還是特級最強……
「請不要添亂。」披著頭紗的巫女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一不小心真的就醒不來了。」
那特級倒是直接掏出了手機，試圖勉強拍出身著白無垢的身影，一邊敷衍點頭一邊想讓本就隸屬於面癱系的巫女以喊茄子的方式露出笑容：「啊，用無下限包裹著也拍不到啊？」一米九的身影直接壓在了穿著新娘和服的貓眼巫女肩膀上——本該嚴肅的場合一下子失去了它本該有的氣氛。
「硝子她們好不容易幫我穿好的衣服會亂掉的。」
那家夥露出了笑容：「有什麼關系。」他歪著腦袋，「我都會解決的。」然後這麼說著就舉起了一根手指，「而且這樣就當提前演練一遍了，以後就方便很多了不是嗎？」
「天元崩潰這種事情您還想多來幾次嗎？」
「誒……是這樣理解的嗎？」那把墨鏡別在頭頂的游客先生只是笑嘻嘻地編輯著手裡的圖片，「善子想聽哪種回答呢？過線的還是不過線的？」一米九的特級像是想要捉弄人那樣微微眯起了蒼藍色的眼睛，「我兩種都可以告訴你。」
新娘已經扭開了臉：「我兩種都不是很想聽，五條特級。」
「所以，那不是很可惜嗎——我打算在你和我交換秘密的時候告訴善子。」可能是被戳破了一部分本性，那家夥言語間已經越來越懶得遮掩自己的那種有些病態的強勢。
索性巫女根本也不是那種會被威逼壓倒的類型：「交換是要建立在雙方對對方提出的價碼感興趣的前提上的，五條特級，稍微有點常識吧。」
「這次堵住耳朵也會讓你聽到的噢？」
「我會先破壞耳道再構成的。」
「那心靈傳輸，嗚哇，用傷害自己的方式逼迫我來讓步嗎。」
「您好像還沒有進化出這種功能吧，再說您會因為那種事情讓步嗎。」
「我可是最強誒。」然後那男人表情輕松地想了一會兒，「才不會，不過會有點生氣。」他歪著腦袋，以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一段距離，「就是……一點點~？」他咧嘴露出了犬齒。
不過讓步？
那男人滿臉都寫著我才不會。
這麼說著的善子已經低下了頭，懶得理會那個白毛人渣，此刻，河灘的另外一邊，本該等待在那裡的夏油傑並不在，而其它式神則是因為要為善子節省咒力也都陷入了沉睡。
夏油傑從昨天開始就陷入了反常的消沉，那看上去並不完全屬於焦慮——
難道是因為久違地要回到心理陰影的地點了？
說起來夏油特級是在這裡被伏黑的那個父親胖揍了一頓然後通過睡眠學習[2]了『猴子』這兩個字的寫法才對吧……不過想起這裡也是理子被襲擊的地點，倒讓善子也有些敗了胃口。
倒是這個時候那式神突然冒了出來，簡直就像是他在時刻注意著善子的心情一樣：[沒問題嗎，善子妹妹？臉色不是很好噢？]
天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從硝子幫忙上的幾層粉底下面看出面癱系巫女的臉色的。
「你是休息去了嗎？夏油特級。」穿著白無垢的巫女站在水邊微微低頭看向了河灘另外一側的黃昏，壓低聲音問。
可能是因為待會兒將要以完全體被召喚出來，倒影裡夏油傑的表情有些嚴肅，他在屬於死者的那邊低頭，只是看著屬於生者這邊，貓眼巫女的臉。
[我偶爾也會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嘛。]那式神輕描淡寫地這麼說著。
「夏油特級是看到睡眠學習的地點緊張了嗎？」在這裡還能看得到水底當年那個天予暴君和夏油傑打鬥破壞過的痕跡，「臉色很差的應該是您這邊才對。」
[啊。]狐狸眼的式神扯出了一個微笑，[只是産生了一些思考吧。]他沒有反駁，這倒讓善子有些吃驚。
她習慣性地抱怨了兩句：「夏油特級多少也該從那裡畢業了吧……」她的話沒有說完。
[在這之後。]像是已經下定了決心，狐狸眼教主將雙手插|進了袖口裡，微微彎腰看向了屬於此岸的善子，[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善子妹妹。]
肯定是察覺到了善子的走神，這麼近的距離當然也能聽到她壓低和折射中的式神對話的聲音，那邊的五條悟已經有些抱怨地湊了過來，打斷了一人一靈的交流。
「還要讓我等多久啊？善子。」
「請不要總把那種黏黏糊糊的話掛在嘴上，五條特級。」新娘微微將自己的身體往邊上挪了挪，「那種距離感也是……儀式的時間我不是說了嗎？不需要太久了。」
已經散發著昏黃的天光透過樹葉的空隙照到了白無垢上。
逢魔之時已經逼近。
「黑沼小姐的運氣很好，了解當年天元結界延緩崩潰真相的高層早在兩周前的那場叛亂被永遠滅口了。」而絕對知情的異能特務科因為和咒術界交惡，所以不會被納入合作意向的參考，而另一個知情方港口MAFIA的合作門票也被人奪走。
巫女箱籠是個『短時間內』只屬於在場幾個人的秘密。
已經逐漸下落的落日光線順著窗戶照進了咒術高專的忌物庫裡，很快就要到黃昏了。
「為了達成最好的幽婚效力，黑沼小姐絕對會選擇在黃昏開始儀式，我們要是能趕在她召喚之前，直接暫停儀式，先讓她出來是最好的。越是拖到後面，讓她從箱籠中出來的代價就會越大。」
比起同伴可能、或是可能不會出現實質上的敵視與怨恨。
對巫女來說更致命的應該是察覺到自己成為了同伴……不，確切來說應該是某個特定的人生存的絆腳石這點——畢竟心靈崩潰才是巫女最大的弱點。
太宰治餘光瞟向了理子。
所以，必須在有了確切解法的時候一擊必殺。
他們絕對不能承受失敗的結果。
「如果來不及的話，就必須要在夏油吸收天元之前，確保天元結界不會因為天元的臨時缺席、出現會讓巫女箱籠暴露的空缺。」
這是他們唯二的兩次機會，再往後推，會發生什麼事情就是一個未知數了——巫女箱籠是否會暴露？幾秒內的世界融合是否會産生什麼副作用？還有這之後的那些詛咒師和異能力者……
那邊九十九由基已經將手裡箱籠上的咒符縮小到最後的三選一上了。
然後太宰治這才將目光看向了對面站著的那個小不點。
和把理子完全當成小孩的九十九由基，還有把小學生視作需要保護的未成年的七海不同，太宰治身上還沒脫去MAFIA的那股子陰沉氣，繃帶怪人蹲下身：「我這麼說的話，你能明白嗎？天元大人。」他淺棕色的銳利目光直直看向那個小鬼，「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理子醬。」
七海已經皺起了眉頭：「如果你說的是這種術式方面的幫忙的話，我還是讓理子先離開好……」說著他已經擺出了不贊同的表情，打算帶著理子離開。
「——看來你也已經想明白了啊？為什麼不問問她的意見呢？」
那梳著雙麻花辮的小女孩拽著手沒有被拖走，她藍色的眼睛直視著對面的太宰治，一動不動。
只有這個時候，被死之巫女養大的二代天元大人就會特別像她的姐姐：「意思就是，如果是第一種情況的話，姐姐可以直接從箱籠裡出來，然後只要在天元崩潰之前，研究出達成靈魂離體的方式召喚出式神的話，就誰也不用犧牲，就能達成融合計劃。」
像是某種開關切換，她短暫拋棄了被善子守護起來，只屬於十歲的那個自我，十五歲的天內理子短暫的浮上了水面。
但如果是後一種情況，或是更嚴重的情況。
「已經接手天元的夏油笨蛋會因為姐姐離開箱籠而無法維持顯現。」
而等他暫時消失的話。
天元和它維持的結界也會消失。
「嗯。」太宰治雙手抱胸，「那個時候……」
「就是需要我的時候了吧。」已經逃過一次的她這次沒有閃躲，「是輪到我來保護她的時候。」由她來支撐天元結界。
三七分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喂，黑沼也不會同意那種事情的——」金發的那個術師臉上對MAFIA的選擇出現最直白的厭惡，不，那種厭惡更可能是對著什麼也無法改變的自己也說不定，「讓未成年人承擔這種責任……」
「我沒……」
幾人的爭執還沒得出個結果。
「找到了！」九十九由基將刪除到最後一條的箱籠咒符拓印舉了起來，她把這玩意兒往太宰治那邊一丟，「喂！你去箱籠那邊准備好！等我把善子帶來用匪箱實驗一遍就打開箱籠！」
體術最好的兩名金發術師已經迎著夕陽的光線衝了出去。
希望他們能比夕陽下落的速度快上那麼一點。
裡梅旁邊站著脹相、血塗、壞血三兄弟，已經來到了東京咒高的結界外圍——因為這次的『內應』是早被咒術界除名的那種老頭子們，他能做的只有強行突入。
「我們的啓動哨聲是天元結界消失的幾秒。」這是那個頭頂縫合線的家夥給的囑咐，「羂索那個家夥會獨自一人在澀谷迎擊五條悟和其它術師。」
站在矮個子妹妹頭僧侶旁邊的是個眼睛狹長的受肉，扎著兩個畫風詭異馬尾的脹相倒不關心那個詭異的詛咒師的安危：「他活不下來的吧？對手是五條悟一個人已經沒有了勝算，加上別的術師的話……」
「對這種瘋子來說，可能達成理想比存活更重要吧。」裡梅語氣淡淡，只關心手裡攥著的宿儺手指，「或者說，如果能達成目的的話，就算身死也已經是勝利了。」
也或許他有活下來的方法，誰知道？
「那種人和人爭鬥的世界就是他的理想嗎？真是難以理解。」脹相只關注著自己有些焦躁的兩個弟弟，「不過不管怎麼樣，只要那是能讓我和弟弟們可以安穩生存的世界就好，不管是人還是咒靈我都不關心。」他喪著一張臉，活動了一下筋骨，「反正我們要完成的工作很簡單對吧。」
脹相指向裡梅手裡提著的宿儺手指。
「我們一邊搗亂一邊趁機竊取宿儺的手指，而你負責把那個受肉控制住，使宿儺復活醒來，剩下的讓他來解決。」
妹妹頭和尚將插在腰帶上，羂索交於他的那把匕首拔了出來：「用『心鏡』刺一下的話，應該可以給宿儺大人提供掙脫桎梏的時機……嘖，從合適的容器到解封的方法……真是什麼都被他計算到了。」他冰冷的臉上滿是厭惡。
這無疑是因各自利益被驅使到一起的烏合之衆。
但也是最棘手的敵人。
澀谷車站裡。
梳著半丸子頭，像是做過頭部手術一樣，頂著個縫合線的僧侶正推著一個輪椅緩慢前進，被毛毯蓋著腰的是一個似乎睡著了的年輕女性。被做成了容器的身體維持著生的假像，胸口仍在輕輕起伏。
負責維護消防設施的工人看見了這樣奇怪的兩人，有些好奇地湊了過來。
「這位乘客，我們的無障礙設施在另外一個方……」他的話沒有說完，某種無形之物就已經將這工人吞進了腹中。
咀嚼的聲音在角落裡響起。
而羂索只是按部就班地從輪椅底下拿出了烏丸制藥提供的半成品吸血鬼藥劑。
「你說，如果我讓一個人絕對不要想猴子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呢？」他舉起一根手指回頭，看向了倒在輪椅上，只有身體卻沒有靈魂的『女兒』，沒人回答，這讓演說欲爆棚的老妖怪嘆了口氣，「總之，會不停想著猴子才對吧。」
而讓一個人陷入回憶的走馬燈的方法也非常簡單。
只要讓他不得不想就行了——那些積攢起來的回憶、壓抑起來的感情、共同的經歷——到底在什麼時候才會不得不被想起呢？
「唉，早知道就早點看你的記憶了。」嫌麻煩的陰謀家難得有些後悔，「早知道這麼簡單就可以殺死巫女的話，我也不需要計劃這麼多了。」
他嘆了口氣。
愛工作的反派將藥劑的瓶蓋打開，將這玩意兒全數灌進了連通著整個澀谷車站消防噴淋頭的水箱裡面。
而太宰治等在箱籠邊，終於有時間可以看一眼七海帶回來的情報彙總。
他掃著幾方的詭異動向，皺起了眉。
[1]這裡參考了TV版和漫畫版的薨星宮構造，總之就是設置傑子哥打完架之後很久沒人來了（？），漫畫版裡天元被腦花吸收是在一棵樹上，所以大概推理天元本體應該就在最中心的那顆樹上的某處吧（思考）
[2]獨眼貓設定集的問答原話，傑子哥的猴子是跟甚爾學的嗎？獨眼貓：大概是睡眠學習那一類的東西吧……
因為還有短打番外所以我就不多說廢話了……
NOTE：完美的世界線，純咒回世界觀，人渣們高二，和七海一屆的高中歷程短打，包含各種隱晦箭頭，主CB向。能寫的太多了，所以只能濃縮到一次相遇和三次酒會。會有些原作梗所以可能理解上有一定門檻（？）
入學的時候，還沒有想過會和這些人發展成定期聚會的關系。
加茂善子（よしこ），入學的時候不過十六歲，在入學東京咒術高專三個月後，終於在這所專科（重音）學校裡學會了兩點。
第一、
咒術師們好像都有什麼大病。
第二、
等級越高，病情越嚴重。
「所以，那應該是多動症吧。」善子和同年生七海建人一起站在樹蔭底下，目光已經看向了體術訓練場裡物理層面打得火熱的兩位前輩。
那邊黑白兩色的前輩正在體術訓練場的正中心進行拳擊對戰，作為觀摩學習的新生，他們和校醫預備役的硝子學姐待在觀衆席上。
白發的那個正是和她一樣出身於御三家的五條悟，和作為家族旁系多少有些邊緣人的自己不同，這位前輩和她和七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可算不上平和。
而另一位黑發的則是夏油傑——和一開始看到的溫文爾雅不同，這位是病得比較委婉的家夥。
……差點就誤會他是正常人了。
站在她旁邊的金發偏分劉海則是語氣淡淡：「問題可能來自於腦袋。」
善子將手伸出，旁邊的同級生默契地也將左手伸了過來——兩人沉默不發地握了握手。
最後一位同級生倒是非常樂觀，他雙眼依舊善良地看著那邊的夏油前輩，哪怕兩人的對戰已經進行到了互相揪著對方的頭發開始言語揭短的階段，這人的眼睛裡依然冒著崇拜的光亮。
「被抓住劉海也不為所動！真不愧是夏油前輩！」濾鏡比場地還厚的家夥雙手握拳，眼裡滿是星星。
啊。
劉海被拽下來一縷了。
「我的反轉術式可治不了脫發哦！夏油！」旁邊的硝子將手團成了小喇叭似的模樣，幸災樂禍地叫喚了起來，「找個膠水粘回去吧！」
善子沉默了片刻：「灰原同學以後可能也是個了不起的術師呢。」
「……真是不想同意你這點。」金發同級生語氣裡有些嫌棄。
一開始只是一個巧合，並沒有什麼酒友的氣氛。
三月臨近開學，天氣還有些涼爽，高專裡的術師當然沒有什麼假期。
不過這邊，在即將升值成為校長的夜蛾正道辦公室門外，今天也蹲著兩個不務正業的人渣高專生。
「悟，回去吧？被夜蛾老師看到他又要開始念了噢？」留著怪劉海丸子頭的高專二年生躲在草叢裡，雖然勸說著旁邊的摯友，卻一點回去的想法也沒有，「反正之後也會知道後輩們是什麼類型的家夥吧？」
他笑眯眯的，這話其實說不好算是勸阻、還是慫恿摯友繼續跟他一道亂來。
據說新生和這一屆一樣，都是兩男一女的三人組。
聽到這話的五條悟是最先鬧起來的家夥——聽到和自己這屆完全對稱的三人小隊配置，這家夥第一時間就起了要去看看的心思：「那這樣說來的話早點看到也沒什麼關系了吧？再說這不比聽那幾個輔助監督上課有趣多了。」
「喂——悟！來了。」
兩名今後將會成為特級術師的強者現在還只是會被教師指導拳的大齡熊孩，兩人蹲在草叢裡，緊張兮兮地等著會從面談室裡出來的三名新生。
其中一名夏油傑倒是認識——是他在外出任務裡救過一命的黑發蘑菇腦袋，灰原雄。
剩下的兩個倒是只知道名字生面孔。
「誒，感覺有點意思啊。」有著六眼的白毛雞掰貓瞧著那邊穿著休閑服的金發新生，「這比御三家那些沒用的家夥不是強……」戴著墨鏡的咒高生嘴裡叼著棒棒糖正摸著下巴准備發表一些謬論。
然後他們突然注意到了最後從夜蛾正道出來的新生。
唯一的那名女生，據說是同為御三家的加茂，在入學之前就已經獲得二級術師認證的家夥。
那是個穿著老式水手服的貓眼少女，巫女扎發在後腰輕輕搖晃，應該是不精於體術，她看上去並不是偏結實的那邊。和走在前面興高采烈說著什麼的同級生不同，她表情不多，就連身上都好像帶著某種春末的清涼，那頭的學妹微微歪著腦袋聽著金發的同級生講話，沒有被扎好的碎發順著肩膀落到了手肘。
經過訓練的術師明顯要比兩個一般人敏銳不少，只是路過草叢，那學妹似乎已經感覺到了這一側兩個人渣前輩的目光，雖然仍是在聽著同級生在說話，她的腦袋卻輕輕往兩名DK的角度偏了偏，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
夏油傑的第一反應是——老式水手服怎麼會這麼……
「她不是加茂吧？」而那個叼著棒棒糖的白毛則是因為被發現興奮了起來，五條悟咧起嘴角，直接打斷了夏油傑的奇怪DK式歪念頭，「那個眼睛的大小怎麼說都不像是那家人的遺傳吧！」
加茂才不會有眼睛那麼大的家夥！
那白毛斬釘截鐵。
棒棒糖在白發學長的臉側頂起了一個包，戴著墨鏡像是外面招搖撞騙的可疑人士，他雙手插兜，低頭打量著善子：「誒——這就是赤血操術嗎？那個時候你到底是怎麼發現我們的？」下半身巋然不動，上半身卻跟個被吹起來的氣球人一樣晃來晃去的家夥嘴裡嘀嘀咕咕，「我明明已經以無限隔絕了自身的氣息，為什麼還會被發現？」
他絲毫沒有思考過把訓練成果用在這種沒用的地方的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悟。」怪劉海的同級生嘗試勸阻，但轉眼也加入了詢問，「不過，我也很好奇黑沼同學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一級術師的體術和隱藏能力，然後又以五條悟的無下限把兩人的氣息隔絕了起來，怎麼想都不至於……
「因為什麼都沒有。」黑發的學妹回答得倒是挺痛快，過於平緩的語氣配合著她那有些稀少的表情讓人搞不懂貓眼後輩到底在想些什麼，「本來該有的草叢淅索聲還有風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將手背在身後，這可能是之前家族訓練的結果，後輩術師說話有些一板一眼：「什麼都沒有，反而是『有』著什麼東西的意……」她舉起一根手指，話還沒有說完。
「誒——」五條悟倒是已經皺起了眉頭，像是看到了不合口味的鹹口點心一樣，「怎麼御三家都是這種風格的啊？算了，傑，感覺很無聊啊……」
但學妹完全沒有被他的抱怨聲打斷，她對著夏油傑，像是根本聽不到白發前輩的抱怨和嫌棄一樣。
「……我家裡那些老人干也很喜歡干這種事情，所以很熟悉了。」
語氣平淡的學妹開始以那種帶著些許正直和真摯但毫無波動的表情，像是報菜名一樣地說（罵）起了家裡梅干菜一樣的臭老頭的壞毛病。
「啊，說起來夏油學長應該不知道加茂的老人干是什麼對吧，那些老人干就是那種喜歡躲在角落偷偷看人，強制性安排別人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並為此得意、不管做什麼想要監控一下、就連出門都有GPS定位，明明一方面說著家傳術式應該擺起架子，卻整天一副看不起女人的樣子讓人走在他們三步後的家夥……」
她以一副科普的表情和語氣絮絮叨叨，講的全是負能量爆棚的內容。
怎麼感覺被人抓著借機泄憤了？
夏油傑的表情不自覺變成了簡筆畫模式。
黑發的那位前輩雙手在身前擺了擺：「那個，我和悟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啊，可以叫你善子嗎？叫我傑也可以噢？對吧、」夏油傑看向了旁邊的同級生求救。
而不知道是哪部分觸發了旁邊五條悟的神經，那家夥已經把棒棒糖從嘴巴裡扒拉了出來，墨鏡後面的眼睛閉了起來，一邊點頭一邊附和：「對啊！明明買個PSP那麼簡單的事情，卻要嚷嚷得到處都是，稍微出門一下就會開始說著哎呀神子大人、貴為嫡子的話……明明更弱的是他們那邊吧？絮絮叨叨的說是要保護我，出問題到底是誰在拖誰的後退啊！？哈！」
狂妄的家夥直接變成了恐龍鋸齒嘴。
兩人就這樣一左一右地站在夏油傑的旁邊開始抱怨起了御三家家裡那點子莫名其妙的老掉牙規矩，過量的絮叨直接從夏油傑的左右耳朵灌進了狐狸眼高二生的耳朵裡。
被無形的言語抓在中間左搖右晃的家夥表情空洞，多餘的字眼已經溢滿了耳朵，順著淚腺和劉海流了出來。
這是夏油傑這輩子……
第一次痛恨自己長了個大耳垂的福耳。
第一次酒會是開學第六個月的事情——當然，全線都沒有到飲酒年齡，他們是買了低度數啤酒回高專寮的休息室裡，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發了發酒瘋。
和室裡，只有一二年級的幾人歪七扭八地坐著。
他們這批次的三年級是輔助監督，和術師沒能玩到一塊，四年級的歌姬和畢業的冥冥早就在外執行工作，所以能聚在一起的時間也少。
酒是老相和不良少年度投票的雙第一名獲得者，夏油去買的——幾人首先就排除掉了某個說著回家拿點家裡存貨，對世俗生活了解很少的大少爺。
「五條家的東西應該會很貴吧。」貓貓眼學妹看向了白色|貓貓學長，反倒是認真思考了起來，「加茂家的會不會便宜點？」
反正加茂家的高速滋水槍術式那麼掉價。
對罵自己老家毫無障礙的現二級術師如此思考。
白發的那個側躺在榻榻米上，用一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和下巴，聞言擡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腦袋旁邊，姿勢端正的學妹：「反正那些家夥也不喝吧？擺在家裡也只是當擺設而已。」
「不如說看那些老頭子抓狂應該會有趣吧。」學妹面無表情地出著餿主意。
白發一級直接笑眯眯地伸起了空閑的那只手掌——黑白兩只貓貓碰了碰肉球。
「不過，看著像是不良少年就算了。」十六歲已經梳起丸子頭、闊腿褲、黑色耳釘就差在身上弄紋身的家夥當然明白自己這個外型容易造成什麼誤會，實際上在中學是優等生的家夥額頭冒起青筋，「為什麼老相投票也是我高票當選啊？」
這麼說著他倒是認命地站了起來，第一時間就指向了旁邊長得比較成熟的混血兒：「七海稍微用咒力抓抓頭發就可以當成成年人社畜混進去帕青哥店了吧。」
「夏油前輩，我並沒有參與到不記名投票的迫害裡面，請不要把我也算進報復名單。」完全是被拉過來湊數的金發一年生已經露出了不耐煩想走的表情。
怪劉海狐狸眯起了眼睛：「還有，硝子平時那些煙在哪裡買的，順帶幫忙把啤酒帶回來不就好了嗎。」
順著他的目光，那邊的女性同級生早就塞住了雙耳，往正坐的學妹方向一倒，和躺在榻榻米上的五條悟頭頂對頭頂地倒在了善子的膝枕上，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他的手指正想指向旁邊的灰原，發現這家夥還在感嘆老相和不良少年也是第一真不愧是夏油前輩這種事情之後，夏油的手指顫顫巍巍地跳過了他。
總之。
脾氣最好的那個人最後還是任勞任怨地去外面買了零食下酒菜、大量的碳酸汽水和少量啤酒，灰原笑呵呵地跟了上去，替拉不下臉的前輩把另外幾個狐朋狗友想要買的東西都記在了備忘錄裡。
「說起來，剛才夏油前輩是不是不大高興了？」善子突然反應了過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把腦袋埋進自己肚子的硝子的後腦勺。
那棕發女性前輩語氣有些嫌棄：「誰要管那個人渣在想什麼啊？啊、太陽穴也按一按，嗚哇，善子，你怎麼這麼擅長……」
「嗯，經常給妹妹這麼按。」
「誒！？」七倒八歪坐在和室裡的幾人都爬了起來，「善子/加茂不是獨生女嗎！？」
那些家夥怎麼打聽善子家裡的情況這事就不提了，總之最後得出的結論，以酒量來說——排序大概是硝子>夏油傑>七海≈善子>灰原>>>>>>>五條悟。
第N次全員聚齊的酒會是以理子初中畢業慶祝的由頭舉行的——雖然理子本人在第一輪吃完飯之後就被善子送回家了。
已經升上三年級的硝子最先成年、接著才是五條悟，最後才是年齡最小的夏油傑。
好事的白毛雞掰貓打算錄下所有人耍酒瘋的模樣，當然最先被所有人圍攻，善子給他灌了一杯低度數飲料就被撂倒了。
臉色緋紅的五條悟閉著眼睛跟一團緬因貓一樣蜷縮在卡拉OK包廂沙發上，只剩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在呼呼大睡的最強熊孩子臉上。
他的手機錄像模式倒還開著，所以從回放裡倒還是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千杯不醉的硝子當然好端端地喝到了最後，笑嘻嘻地看著喝多了的灰原雄拿著麥克風就像是跳幀卡殼一樣，上一秒還在一邊跑調一邊唱著點播的歌曲，下一秒就開始了前輩模仿秀。
『這不符合大義！這麼做是沒有意義的！』『持強扶弱當然是術師應當盡的義務……嗚嗚嗚！說得真好！下輩子我也要當術師！』誰也沒想到把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演繹出完整精髓的居然是最老實的這個學弟。
「那讓你的妹妹也來當術師吧。」旁邊醉了頗為老實的七海建人倒是一針見血，一邊這麼說著，他一邊抿了一口解渴解酒的水，「不是說也看得到嗎。」
但他一個混血兒站在點歌器旁邊加入日式傳統民謠並把它提到最上一曲的舉動怎麼看都算不上正常——還有，面包超人的歌又是怎麼回事？
「那我不要。」醉了還是活力滿滿的蘑菇頭秒速拒絕——天知道他到底是醉了，還是天然黑的本性暴露。
而那邊的貓貓眼後輩已經緊緊抱住了三年級的硝子，熟練地開啓了真心話和別人的大冒險模式：「我很喜歡硝子噢，非常信任，喜歡。」這是她已經重復了三四遍的話，「呃……排在理子後面第三位。」
「我知道啦。」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女性前輩笑著拍了拍善子的腦袋，後者的腦袋越點越低，眼看著就要跌在地上連忙才被硝子撈了回來，讓她安穩地靠著沙發椅背斜著躺下了。
倒是同樣沒醉，微醺狀態的怪劉海前輩彎下身：「那我呢？善子？我在第幾位？」
夏油傑直接蹲到了半醉不醉的善子面前。
貓眼半睜不睜地打量了他一眼——還以為會落著什麼真心話的前輩笑眯眯地把臉又湊近了一點。
然後那已經失了智的後輩才啊了一聲。
她操作明顯接近失靈的手在自己身上的荷包裡摸了摸，平素沒什麼反應的臉上眉毛微微皺起，好半天才像是抓住了虛空中的什麼東西——只有空氣的兩手中正做著抓去拋灑的動作。
在夏油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失去理智的女性後輩就已經下意識做了個撒豆子驅邪的手勢：「加茂退散！」
她嘴裡咻咻的微醺酒氣噴到了夏油傑的劉海上。
但碰到他的卻並不是空氣豆子，也不是鹽。
……是對加茂的惡意。
學生時代的最後一次酒會是伊地知畢業的那一屆。
翻開了日程表。
一年由二月份夏油傑的生日聚會開始；
三月則是綴在夏油身後跑的灰原的母難日釣魚大會；
七月最熱的時候拉著過生日的七海去普吉島度假；
九月帶著理子爬到山上去看紅葉野餐；
十一月戰戰兢兢地不要制造任何多餘傷亡讓壽星硝子可以不用加班，再找一家酒館喝到爛醉；
然後十二月以完全亂來的五條家大亂鬥過渡；
最後在年末的最後一天，以善子的生日收尾。
這樣的循環會一直一直……
「伊地知！都說了別看備忘錄了吧，到你了啊！」那白發特級表情笑嘻嘻地催促，「說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先說好我想看伊地知模仿亞細亞功夫世代的鼓手！」
……這不是完全沒給人選擇的餘地嗎？
心累的輔助監督推了推眼鏡。
而那邊溫柔的貓眼術師已經打斷了興致勃勃的五條悟：「悟你就不要捉弄伊地知了吧？」
「誒——可是真的很像嘛。」白發人渣攤手，還不忘用筷子把善子那份的三文魚腩中段夾走丟進嘴裡。
加茂家的那個也忍不住點了點頭：「確實。」不過她手上也沒留情，直接一筷子打在了五條悟偷吃的手上，「開著無下限的話就不要裝痛了噢，悟。」
「抱歉，稍微費了點功夫。」夏油傑和灰原工作結束得比較晚，這會兒才打開包房的門進來，他把咒靈球往邊上一丟就盤腿坐到了善子身旁，「我錯過了什麼？」他湊到學妹旁邊低聲地問。
貓眼後輩搖搖腦袋，夏油傑笑了，然後那個白毛就直接插入了對話：「亞細亞功夫樂隊鼓手模仿秀！」
「伊地知嗎？」
「傑你也覺得很像吧！？」
「……請不要欺負我了。」
倒是唯一的正經人已經自己喝了兩杯，給灰原讓了個位置出來，七海敲了敲面前的杯子，叫停了亂成一片的包廂內：「好了。」
「來吧，難得終於人齊了。」硝子將手裡的酒杯舉起，「畢竟是酒會的話，果然……先來干一杯吧。」
他們笑著干杯，就連表情沒那麼豐富的貓眼術師也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最後，按照慣例，是不喝酒的五條悟把所有人送回家的。
今後也將這樣繼續下去。
PS：伊地知角色原型就是ASIA 功夫世代的鼓手，甚至人家名字就是[伊地知 潔]
第97章 如約赴會7
倒計時：3:30
屬於夕陽的紅光透過了樹葉的縫隙照進了薨星宮的水面，昏暗的環境讓人看不清楚眼前人的面孔，人與非人，生與死的界限變得尤為模糊。
聽不出源頭的神樂鈴聲音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像是有無數人在周圍奏響著樂器，低聲說著話一樣。
逢魔時刻。
無論是此刻的聲響還是畫面都讓人有種墜入清醒夢的錯覺，觀禮的人不多，卻都覺得自己好像靈魂早已離開了身體，由著頭頂的一個微妙的俯視角注視著這一切。
穿著白無垢的巫女松開了五條悟的手，直接踩著木屐走下了台階——積水逐漸沒過了她的膝蓋，然後才是腰帶和頭紗。
輕薄的布料直接被水托了起來，像是落在水上的一朵白花。
五條悟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個那個白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水中，晃眼就連水下都尋不見那倒本該飄蕩在水中的巫女。
黃昏的水面上起了霧。
轉而出現的是水面上四扇畫著雲霧中的日上山山景的紙門。
這還是第一次有外人近距離瞧見巫女幽婚的場景——突然的場景變換讓人分不清這到底是日上山變為了此處，還是衆人的靈魂確實脫離了身體。
神樂鈴一遍又一遍的響起，勉強維持著目視者的神志。
然後那紙門才從外面被一位突兀出現，踩在水面上的老嫗打開了。
剛才消失的新娘正斜身坐在裡面，好像是注意到了外面的視線，她撇開的頭微微擡了起來，表情有些冷淡，眼睛卻不一樣了……那不是像平時一樣無神的雙眼，而是確實翻動著各種情緒，屬於巫女靈魂的眼睛。
確實是善子的靈魂無誤。
而五條悟微微皺起眉頭，看著暫且屬於死那邊的巫女，和出現在她身旁坐席上，端坐著的、穿著五條袈裟的夏油傑。
巫女突然擡頭，表情平靜無波，眼中卻露出了驚訝，她微微偏頭，看向了遠處，那既不是觀禮的人群，也不是她身旁的夏油傑——那是咒高之外市中心的方向。
善子直接站了起來。
3:15
不妙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至於身處其中的棋子根本來不及梳理這中間的聯系。
九十九由基和七海還是來得遲了些。
這邊的女性特級術師借著星漿體和特級的身份一路撥開了試圖阻攔她的守衛番和中層干部，等在外圍的黑沼派倒是給她行了方便，那邊有些無聊地和一群咒高二年生站在一起玩著猜術式游戲的江戶川亂步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給金發特級讓開了路。
前路明明是一片坦途。
馬上就能到電梯口了——兩人的身體一頓，下意識站在原地擡頭望向了天際。
不。
確切來說此刻望向天際的並不只有兩名金發的術師。
還有在薨星宮內場和外場等待結果的術師、異能力者都忍不住望向了天空。
……天元結界先是變得可見、出現了明顯地閃爍，在崩塌的邊緣搖搖欲墜，然後又突然凝實了起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兩三秒內。
兩秒能做到什麼呢？
是一次半眨眼。
是不到半次呼吸。
是吞咽和召喚。
對大部分忙碌的普通人來說，連抓到腦袋裡那種脫離了天元認知干擾的恐慌都做不到——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分析被裸|露的世界灌注進腦袋的、對世界真正的認知是什麼，就已經又被天元結界重新覆蓋的認知干擾重新屏蔽了這些想法。
而對於世界這種龐然大物來說，這兩秒能做到的事情也非常有限，除了已經破碎的日上山邊緣又往裡崩碎了半米之外，可以其它幾個世界的周邊說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對於擁有特殊能力，抓住分毫之差致勝，腦速飛快的一線兩名戰鬥人員來說——這樣的感覺就太明確了。
九十九和七海馬上已經明白過來——地底的貓眼巫女絕對已經吞下了咒靈球，由式神已經完成了重新召喚並支撐起了結界。
……恐怕那閃爍就是天元消失之後結界卻因為柱釘勉強維持的征召吧。
那些家夥會注意到這異常嗎？還是認為這就是正常的情況？
「……儀式不該這麼快才對吧！？」九十九由基皺起了眉頭，好歹已經走到了這裡，金發術師還是決定下去一探究竟，「按理來說完整的幽婚至少也需要從黃昏開始二十分鐘分鐘，善子是提前了結束流程，完成了吸收？」
金發特級直接放棄了慢吞吞的電梯，她扒開了一個去往地宮的電梯井就直接跳了下去，七海建人用刀卡住了旁邊的牆壁縫隙也跟著下到了地底。
九十九由基頭也沒回，焦躁地就差把『為什麼』寫在臉上了，對於徒弟突然的提前行動非常不能理解。
嘀嘀。
那頭七海建人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三七分術師邊跑邊摸出手機。
「是太宰治。」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女性特級，直接按下了接通按鈕和公放鍵。
「善子提前了吸收！」
[呲呲、我看到那個了……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黑沼小姐現在暫時還不能從箱籠裡出來——]
九十九由基才開口追問：「怎麼回——」
那邊的年輕人就堵住了她的嘴，因為地下通路還有結界的信號干擾，那頭太宰治的聲音不太穩定：[沒有時間解釋……呲呲你們首先下去阻止五條悟……呲呲……如果……]電話那頭太宰治好像並沒有待在忌物庫裡，體術中下的柔和男聲聽上去除了雜音之外還有些氣喘吁吁，[呲呲……來不及……]
阻止五條悟？
這又有他什麼事情？
電話那頭話還沒說完，七海與九十九由基已經趕到了地點——發色近似的術師只看到正前方的薨星宮正中心的水邊淋濕的巫女和夏油傑。
和剛剛從半空中瞬移消失的五條悟。
「師匠。」善子的語氣還有些沒有消解開的凝重，直接看向趕來的金發術師，無表情的臉上當然顯現不出此刻的驚訝，「你們怎麼過來了？」渾身濕淋淋的巫女顯然已經將身上所有的咒力轉移到了旁邊夏油傑的身上，一看就知道身上並無任何咒力的包裹，就連平時維系詛咒不要干擾周圍人的結界術都沒有張開。
而可能是來到了結界中心能夠看到陽光的地方，雖然信號微弱，但好歹干擾少了不少。
電話那頭太宰治的聲音變得清晰了起來，能聽到嘀嘀兩聲汽車解鎖，打開車門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雜音：[現在是什麼情況？]
「善子……為什麼吸收提前了？」而九十九由基則是第一時間跳到了自己最關心的話題上去。
而那巫女則是第一時間就抓住了重點，她看向七海那頭還在通話中的手機，看向了趕來的師匠。
「有詛咒師偷了我的屍體。」時間緊急，她也拋去了多餘的解釋，「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巫女看向遠處東京市中心的方向，稍微感受了一下那家夥的方位，濕漉漉的新娘伸手指向西南方的某個位置，「從這裡大約三十公裡的方向。」
澀谷區的方向。
五條悟已經直接往那邊去了。
3:12
發生了什麼？
即便是處於混亂中，善子聽著電話那頭太宰治的問話，直接察覺到了不對：「我以為他是打算阻止吸收，難道不是嗎？」不然她也不至於因突如其來的危機感直接壓縮可以增幅的幽婚過程，強行用全部咒力將夏油特級拉過來吸收掉天元。
[……可能有這個原因吧。]電話那頭的太宰治直接轉移了話題，[黑沼小姐，我現在需要知道你感應到的地點。]然後他的旁邊很快就冒出了另一個年輕人的聲音，那是這周跟著黑田管理官一起行動的降谷警官，[只需要大概的方位就可以了，快點。]
反而是旁邊的九十九由基和七海都忍不住露出了有些疑惑的面容，嘗試說什麼的金發特級准備說什麼卻又臉色陰沉地閉上了嘴巴。
巫女幾乎是在大概方位通報結束的下一個瞬間就聽見油門被馬上轟出的聲音，那頭還有太宰治絮絮叨叨地讓警官自己在附近搜索人流量最大、人口密度最集中的區域。
然後他才像是松了口氣。
善子已經聽懂了那頭的意思：「你要去找五條特級？」
[那是陷阱。]
「我知道。」巫女對此倒並不驚訝，「多半是對著我或者是五條特級來的吧。」或者是二者皆有，「五條特級應該也清楚。」
但不得不去……人流量那麼巨大的地方……
是陽謀。
算計著在幽婚的黃昏時刻突然動用她的屍體驚起自己的注意——在對方明確知道這樣會被巫女察覺的情況下，那就只有一種答案。
那家夥想讓善子知道，並因此采取行動。
[那詛咒師沒看過你記憶的可能性有多少。]坐在急駛的車上的陰沉家夥問，語氣卻並不帶有多少疑問，[他算准了你應該不會離開咒高……目的是五條先生吧。]
……果然。
貓眼巫女心下了然。
打得就是將五條悟引開並拖住，然後在這邊阻止夏油特級吸收咒靈，或者是將她或者是夏油傑一了百了地殺死之類的打算吧。
「反正再復雜的計劃，以最終目的來分析也是很簡單的。」
無法戰鬥的五條悟。
死亡的善子或者是夏油傑。
目的不外乎就是這些。
巫女斂下眼：「天元這邊已經吸收，這點你們不用擔心，我打算把夏油特……」必須要一直維持咒靈顯現的式神想來是絕對不能回到彼岸了，要把夏油特級藏在哪裡呢？
巫女沒有注意到旁邊兩名金發術師凝重的神色。
她只是兀自思考著。
[是這樣啊。]那邊繃帶怪人的語氣頓了頓，[那個不是現在最重要的，看這個情況，黑沼小姐、我需要一點幫助……算了，你現在應該沒有召喚別的式神的咒力……]
太宰治的語速快得過分，他應該是思考了片刻。
[兩校的校長先生也在你們那邊吧？還有，七海先生！這邊的事態麻煩你通知一下等在外圍的亂步桑——我留在忌物庫的情報也交給他們。]
三七分已經開始行動，轉身就跑了出去。
聞言，兩邊的校長已經湊了過來，雖然對聽一個外人的指揮心存疑慮，不過既然黑沼這個目前最需要被保護的當事人都沒有反對，兩人也靜下了心姑且一聽。
太宰治只作下了結論。
[那些家夥很明顯是和百鬼夜行時候的夏油先生打的一個算盤。]
聞言巫女已經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夏油傑本人，那式神微微皺著眉，維持著天元的顯現並讓它就這樣回到了樹上，然後才扭頭回來，了然的啊了一聲：「雙線作戰是吧。」
就像去年的夏油傑一樣，讓家人和大半咒靈襲擊新宿，本人卻來到咒高對上乙骨。
[所以我們的問題和當時一樣，到底哪邊的情況比較要緊——吱——]電話那頭傳來了緊急剎車和轉彎的刺耳聲音，然後太宰治的聲音才繼續，[哈哈，差點就可以因為車禍直接離開人世了呢？]他那種陰郁而又活潑的勁兒又冒了上來。
隱約聽見駕駛席方向的降谷警官警告這位繃帶怪人抓好扶手，太宰治那邊好半天都沒有有邏輯的話語傳來。
夜蛾正道皺起了眉：「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是，除了新宿之外，還會有人襲擊咒高這裡。」貓眼巫女輕輕嘆了口氣，「而五條特級那邊的情況也會非常棘手，但現在問題是，我們不知道哪邊需要多少戰力，或者說，需要何種人員配置。」
到底把人派到哪邊是正確的呢……到底哪邊才是他的主要目標？
[我的建議是盡量派更多的人來澀谷這邊，五條應該是已經進入了敵人的結界裡，現在通訊聯絡不上——必須有人叫他盡快撤回或者是參與協助……我懷疑敵人已經找到了獄門疆的新用法。]
巫女有些疑惑，但現在也不是深究這個情況。
「太宰先生趕過去的話，是有辦法的意思？」
[最差的情況需要我親自去摸一下吧，但是怎麼靠近也是個問題。]
在一陣雞飛狗跳的噪音還有警笛聲混雜的背景音裡，太宰治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我懷疑，既然是針對五條悟的陷阱的話，澀谷這邊應該不是以『力量』可以解題的狀況，而襲擊咒高的人反而……]
留給他分析的時間不多，而交換情報已經消耗了一些時間，在場的幾人都有些焦急。
電話那頭的太宰治不再猶豫，他思考了片刻直接作下了判斷。
[雖然有些反直覺——我想拜托幾位將主要的人手派往澀谷這邊，黑田警官你也在吧。]簡直像是黑入了電話攝像頭的家夥叫住了一邊面色凝重地旁聽的公安管理官。
[您能聯系澀谷附近可以出動的醫療救助小組、公安、警察和特殊行動小組嗎？以公共場所的集體中毒事件的緊急應對手段來處理就行，受災人數應該不會少，具體地點我到了附近會通報的。]
「等等、集體中毒？」黑田沒能等到那頭的解釋，只得趕忙回頭聯系警方的資源。
[……吸血鬼的稀釋血液應該算……啊、已經看到敵人的結界了]太宰治的話語有些含糊，[應該有好幾層——地點是澀谷中心車站，考慮到最差的情況我需要參與進特級水平的戰鬥，澀谷這邊需要的是大量的人手、至少一名可以支援戰鬥的特級或者是別的可以解開結界的高級術師，裡面人質……應該很多。]
他的語速飛快，能勉強讓人抓取到的信息只有至少一名特級，幾名一級，還有大量的人手和人質這些關鍵詞。
「以五條特級會被絆住無法戰鬥的前提來安排嗎？」善子語氣凝重。
[只能這麼思考了……不如說如果他看過黑沼你的記憶，手裡還有你的屍體的話，可能性很高。]
巫女眨了眨眼：「嗯？」
[怎麼樣，有辦法嗎？]太宰治直接無視了這個無關緊要的疑問。
「我和葵那家夥去吧，等在外面的二三年級借我沒關系吧？老頭子、夜蛾。」九十九由基扭頭看向了樂岩寺，搭上了腔，「現在通知校內的乙骨出發已經有些來不及，校內這邊就交給乙骨、七海和夏油和東京校的二年級，你們去通知。」她目光冷淡地看了一眼咒靈操術，「夏油，你現在性命可是和善子綁在一……」
那邊師匠警告的話還沒有說完。
那邊的貓眼巫女已經直接將白無垢的角隱從頭上扯了下來，根本不管這玩意兒是巫女的最後一件老古董，將白無垢厚重的外褂脫下丟在一旁，只留了兩層肌襦袢和白衣，然後善子直接將頭紗扯成布條，直接穿過腋下，把袖子都綁了起來，作成了方便胳膊行動的方式。
注意到這邊幾人的視線：「嗯？你們繼續聽太宰先生的計劃就好了。」善子手上沒停，背身過去整理衣物的巫女將捆綁袖子的繩子系在了側腰下。
前術師·輔助監督·巫女在原地活動了一下筋骨，除了落水冷得有些哆嗦、無法使用咒力加持打拳之外一切都好。
她彎下腰，直接把裙擺撕開，然後貓眼巫女一腳踢飛了行動不便的木屐，直接赤腳踩在了地上。
……夏油特級沒法馬上召喚別的咒靈的情況下，得回去把槍拿到才行。
這麼想著的巫女嘴上卻沒有停。
「總之那家夥的計劃非常明確是吧——對擁有絕對力量的五條特級來說，最棘手的敵人是擁有巨量人質的陰謀，唔，對結界比較熟悉的人我是認識的……聯系方式就是就是這個電話是吧？」
那頭負責駕駛的降谷報了另外一個號碼。
巫女點了點頭，直接拿過了九十九由基手裡的手機，維持著電話沒有掛斷的模式登錄上了自己的工作郵箱，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將召集行動的指令和直接發給了黑沼一系的同伴。
「而對於我們這條線路而言，最重要的是保證夏油特級不會解除構成，或者是我不被殺死……敵人的手段估計會直白很多。」
多半就是靠力量壓制吧——不然也不會要把五條特級特意引走了。
可是這樣的話校內至少也有三個特級，他們怎麼確定咒術高專會把人都派出去？
還有，能對上夏油、乙骨和師匠還不落下風的敵人……真的有嗎？
砰——！
薨星宮裡的幾人都聽到了咒高校區方向突然傳來爆|炸聲和驟然出現的咒力反應——已經在校區裡安裝了大半的機械丸式感應裝置直接開始了全校通報。
[警報！警報！警報！有未登錄的咒力反應進入校區東部範圍！更正！有未登錄的咒力反應——更正！有未登錄的咒力反應破壞東部教學樓！]
對校內地形再熟悉不過的夜蛾正道和巫女當然馬上就想到了那是東京咒高的什麼地方。
一年級的校舍。
「他們想要悠仁。」不過一瞬，巫女已經反應了過來，她迅速扭頭，「夜蛾校長！」
「我去確保忌物庫裡面的宿儺手指！」那咒骸使直接帶著友校校長往忌物庫趕去了。
確切來說……敵人是宿儺嗎。
3:00
根據善子指的西南方向，瞬移到附近的半空中只花了一秒。
但找到這家夥設下的帳倒是花費了五條悟好幾分鐘——白發的最強皺起了眉頭，一眼就知道這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這也不是他能應付的情況。
因為『沒有敵人』。
當然，躲藏起來的那個陰溝裡的耗子不算。
眼前的澀谷中央地鐵站已經完全被三四層『只能被術師自由穿行』的帳所籠罩了——在這個普通人只能進不能出的車站裡，此刻正蜂鳴著火警疏散警報，閃爍的紅光直接照亮了整個地鐵站。
此刻，唯一還在『活動』的東西只有消防噴淋器，它正老老實實地做著它該做的工作，不間斷地向下灑水。
但這裡卻沒有需要被撲滅的火，也沒有哪怕一個逃亡的人。
確切來說。
一個能逃跑的人也沒有。
……這裡當然沒有敵人。
在五條悟面前有的只有數不清楚互相堆疊，倒在一起的昏迷、或是半昏迷人群。
五條悟面色凝重的一路往結界的最深處找去。
地面層，沒有敵人。
負四層，沒有敵人。
罪魁禍首要麼就是根本不在結界裡，要麼就是躲得很好，穿著黑色制服的特級術師不管怎麼看都只能看到整個車站裡堆得滿滿當當的昏迷中的受害者。
六眼一看就知道了。
似乎是中毒還是什麼奇怪的藥劑發生了效用——這些人的身體都在被來源不明的力量改造，並不是強化，更像是被灌進了稀釋過後的腐蝕性液體一樣，身體正在因為接受，或是負擔不了異質的力量消耗而逐漸衰敗下去。
以一眼掃過去的狀態來說。
一個壞消息。
這些人會死……如果在兩、三個小時內沒有得到任何形式的醫療救助的話。
某個還沒完全陷入昏迷的年輕人好像是察覺到了五條悟搜索的動靜，倒在地上的家夥勉力擡了擡手，又倒了下去。
另一個壞消息。
……這裡沒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冷酷的白發術師專注地搜索著敵人，六眼直接憑著氣息從地面層找到了負四層，仍然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可以憑借一擊殺死，然後就能讓這一切按下終止鍵的『敵人』，沒有咒靈、也沒有看到詛咒師。
有的只有一個昏迷的普通人、又一個昏迷的普通人……那種需要一個一個人來拯救的對像，他的反轉術式無法對別人使用，一拳能打穿的也只有敵人的臉而已。
找不到罪魁禍首就只能先回去找人過來幫忙了啊、硝子忙得過來嗎？不、如果是毒的話……
時間緊迫，五條悟從看到第五百個昏迷者之後就放棄計數，他直接順著氣息來到了負五層。
在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人群中間，有一個狹小的帳，半徑不過三米，恐怕五條悟站進去都會有點嫌擠的空間——不妙的氣息正從裡面傳來。
五條悟腳步頓住了，六眼已經看穿了那帳裡的身影和氣息——那是個昏迷在輪椅上的身影和她身上的紙條。
不願意繼續看下去的六眼移開了視線，冷淡的臉上只有眉毛微微揚起：「……你這冒牌貨把善子的身體偷來就是為了做這種事情嗎？」五條悟站在帳的邊緣扭頭轉身，「你就只有這點本事啊？廢物。」
他回頭看向了另外一邊頂著夏油傑皮囊的詛咒師，此刻後者正笑眯眯地從地下五層的藏身處現身，慢條斯理地跨過幾個昏迷倒地的受害者——也許這種時候對那詛咒師來說，應該叫掩體才對——走了出來。
「還以為你會多少遲疑一下呢？看來比我想像得要更冷酷一點啊，悟。」腦袋上頂著縫合線的家夥笑眯眯地說，「下手就能救這裡的兩千人了喔？畢竟緩解吸血鬼的毒的解藥就是吸血鬼的血嘛。」
而最強已經做好了戰鬥的准備：「你是想用那種稱呼惡心我嗎？」但不管是身前還是身後都是倒在地上昏迷的地鐵旅客，除了徒手搏鬥之外，沒有使用任何其它大型術式的空間，他語氣裡滿是狂妄，非常的不客氣，「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按照別人的指示行動的壞習慣，冒牌貨。」
但沒有問題。
會是這邊的完全勝利。
這點無疑是事實。
「我其實只是想確認兩件事來著，不過現在看來，那流言確實是真的沒錯了，而且你是確實不知道。」羂索面上冒出冷汗，卻也扯起了笑容，並沒有那麼慌張。
五條悟語氣狂妄，行動卻頗為謹慎，他移動著位置，並不：「不會又是那種老掉牙的用傑的面容給我精神攻擊那種計劃吧？跳臉只在不知道的時候有用噢？」他攤開雙手，「要是說的是遺言我倒是可以在你死前聽聽……」腦袋裡卻已經想到辦法。
把領域展開控制好的話……零點幾秒？
「其實你把那具黑沼善子的軀殼殺死，用新生吸血鬼的血給整個車站的人解開吸血鬼的毒也沒關系啊。」
羂索解開了最裡面那層帳，果不其然，那上面是被做成容器的巫女軀殼，因為被注入了半成品的永生藥劑，已經無法逆轉地往另一個品種演變而去——但因為身體裡沒有任何靈魂，此刻，她的軀殼只是『活著』而已。
「反正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方面，她都具有不死性，這點你應該清楚才對，為什麼下不了手呢？」
和這句話一起丟到他腳邊的是張開的獄門疆。
五條悟腦袋只專注盯著眼前的事情，心下根本不亂，他轉眼就打算憑借蒼瞬移出距離：「這種老套的招數，我可不會因為善子心軟哦？」本來就要回去給那個家夥算這個『屍體』的賬，而且……那個家夥肯定會說著『只是構造物』之類的話，讓自己快點動手吧。
腳步、不、他確實是瞬移成功了，在0.01秒內。
而這麼短暫的時間……腦子卻被下一句話釘住了。
「明明她所在的箱籠就在你手裡啊？」
你嘗試過明悟嗎？
就是一瞬間將一切想明白的感覺——沒有『試圖』去理解，但是腦子卻『擅自』將線索拼湊在一起，在千萬分之秒內理解了一切，連帶著那些將結論證明的所有片段都被翻了出來。
哪怕排除那些無聊的日常瑣碎，微笑、聊天與積累起來的共同回憶，摒棄一切感情，這份明悟也足以湊夠長度——
『誒、這箱籠裡什麼都沒有嘛……回了老家一趟，姑且找到了不錯的特産……』十秒。
『我的人設是是不崩潰就不會死的海的女兒、嚇壞的話，會變成泡沫吧……』十秒。
『也只有具有『永久花』之姿的巫女，才有資格招來幽婚的對像……』十秒。
『五條特級這麼好奇的話，儀式之後我就告訴你吧。』三十秒。
五條悟逐漸理解了一切。
連帶著瞬移過來之前六眼看見卻沒能理解的……在夏油傑吸收天元時候結界卻沒有馬上消失，而是抖動、多堅持了片刻的那個真相也是。
『結界巫女。』
……原來是她啊。
「我說過的吧……不要在腦袋裡想像猴子。」那已經拋卻了人性的詛咒師笑眯眯的，「腦袋比身體快太多了。」
倒計時：2:55
太宰治已經站在了帳外，不被結界的認知干擾的他一眼就能看見裡面的情況，光憑借那還在運作的消防噴灑頭和地上似乎打算逃生卻昏迷倒地的受災群衆，聰明得過分的家夥面色陰郁，對這小小的噴灑頭就能造成的破壞只感到一陣氣悶。
「以烏丸制藥這段時間的動向，他們做出來藥劑恐怕會很麻煩……以澀谷車站的人流量來說……」綁著繃帶的短暫的心算了一下，「裡面應該有昏迷的受害者……大約兩千人吧。」
畢竟一天的換乘人數可是330萬人，平均每分鐘都至少有一千多人在裡面等車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了。
[敵人呢？]那頭善子的聲音聽起來也夠嗆，似乎早已經介入了戰鬥，[師匠他們已經帶著人過去了，最快速度也需要半個小時，能等到嗎？]
「我們還沒進去——不過這裡需要的不是戰鬥人員，請派遣能夠醫療和救援的人過來，具體情況不知道，你們越快越好。」旁邊的金發、深色皮膚的降谷零抓著太宰治的胳膊，已經把電話接了過去，他飛速彙報著沒有斷聯之前能看到的敵人、不、應該以受災情況來形容的場面，而後不需要屏蔽帳干擾的公安彙報完畢後就把電話塞了回去。
降谷零轉頭就跑回了車邊，隱約還能聽見他和對講機那邊的吆喝聲。
「裡面全部都是受災群衆！而且這個結界應該是設有普通人出來的限制，需要術師或者是異能力者來先破壞結界才能開始實施救援……」他語速飛快地交代著需要的數以百計的一線響應人員、光是救護車和擔架的數量就讓人頭疼、更別說需要安排的急救科、醫院、需要協調的交通情況，光是聽都要聽個好幾分鐘。
破壞與殺死……真的比建設和保護簡單太多了。
雖然一直知道那樣的事實。
但這還是太宰治第一次這麼清晰地體會到這種差別。
「黑沼小姐。」他語氣沉沉，在掛斷之前只說了幾句話，「我可能需要你們僅靠幾名主戰力……支撐兩個小時、不、一個小時就好。」那是個不大可能成真的許諾。
[沒關系的。]而那頭的貓眼巫女答應了，她明顯已經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我會讓除了乙骨特級、七海一級、夏油特級、兩位校長之外……呼、可以幫忙的人都去你們那邊……反正這邊是特級的戰鬥，他們牽扯進來也只是制造炮灰而已，江戶川偵探也已經幫忙分析出了敵人的動向，我們並不處於……呼呼……劣勢。]她似乎在拼命的跑動，電話那頭傳來的全是呼呼的風聲和巫女的呼吸聲。
裹著繃帶的前MAFIA將公放關閉了，他壓低了聲音：「你身邊有人嗎？」
[你說吧。]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太宰治臉色陰沉，「哪怕舍棄天元結界和那邊戰鬥的術師的死活，黑沼小姐……你解除夏油先生的召喚，躲進箱籠吧。」
畢竟那是概念上絕對不會被破壞的東西，哪怕靈魂可能會被禁錮暫時沒法出來……也……
那個巫女當然不會同意：[夏油特級消失的話結界會消……]然後說到了一半，通話對面的善子語氣突然停了下來，[你隱瞞了我什麼事情，對吧？]
是的。
為了拯救某個人……他把理子也算進了手牌。
太宰治直接掛斷電話，做好了被怨恨的准備。
這裡參考了濡鴉原作的幽婚儀式。
而對於腦花……嗯……他確實是個精通干壞事的老不死（？），而且這裡其實他根據自己有善子上次如約赴會之前的記憶+咒術界老家夥的流言推理出
五條悟趕來→不知道箱籠的事情
他對著善子的容器猶豫→流言的確有少部分屬實
中間有一串邏輯鏈條但是寫不下了（？），或許之後篇幅能說明吧，或者有興趣的可以推理OR我來喂飯（？）
不過吸血鬼是騙人的，就是為了搞WTW心態而已，時間也不夠，悟子哥也看出來了（六眼），但也沒必要講那麼清楚所以……
不過他最後給留的讓wtw關小黑屋的方向也是賭，畢竟再不賭也沒啥機會了屬於是，賭輸了就是死的娟兒……而且他不相信愛情這種人性裡比較好的東西吧，屬於是就算你不喜歡/愛，明悟也會讓你陷入至少的一分鐘的思考的選項。
悟子哥確實打起架的時候已經封心鎖愛了（？
太宰隱瞞的事情可能比他跟九十九還有七海說得還要多點……不過符合他那種剛從MAFIA出來的陰暗最優解的風格吧……可能……
可能這裡已經有人能看出CP了吧hhh，畢竟果然是活著好……（嗯）
第98章 如約赴會8
倒計時：2:55
天已經黑了。
東京咒術高專校區，停車場。
四處的廣播喇叭已經開始全線通報場內所有與會人員往澀谷中心車站方向集中，協助結界的破解和受災人群救助，包括硝子在內的大半的術師和異能力者還有作為警方的普通人已經撤離這裡。
「嘖，一旦有了點權力和金錢就想要使喚人啊！？這晦氣女。」禪院直哉砸了咂嘴，直接坐上了一輛輔助監督駕駛的汽車後座，「可別把那些臭老頭的賠償款在雇佣術師這裡花完了。」
「她的錢跟你也沒有關系吧？禪院特別一級。」冥冥看著手機裡的轉賬信息，倒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和他碰巧同車。
「哈——」
而另外一邊被使喚著到處跑的枷場雙胞胎則是滿臉不快：「喂，理子那家夥到底是躲到哪裡去了！美美子，你看到理子了嗎？」
「又要跟夏油大人分開戰場嗎……」雙胞胎裡黑發陰沉的那個語氣裡滿是不樂意。
但這話卻也被金發的姐妹塞進車子裡的動作打斷了：「喂，你先過去那邊，我去找找理子在哪裡。」
但她卻也被伊地知推著坐進了車裡：「抱歉，現在校區的情況實在不適合讓孩子還待在這裡——我會聯系還留在這裡的術師的。」那個貧弱的滑子菇佝著腰，但卻也沒有放開手，他拿出手機就給還留在學校裡的術師發送了短信。
「明明比我們弱吧，裝什麼要保護別人的大人啊！」金發的菜菜子雙手抱胸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反抗。
又是一聲爆炸傳來。
巨大的冰山從平地上拔地而起，一瞬間就改變了山區裡校舍的地形。
現在還留在咒術高專的只有陷入戰鬥中無法脫離，或是主動尋求戰鬥的那些家夥罷了。
2:50
因為天元規格太高無法維持太多咒靈召喚，善子最後還是回了趟宿舍拿到了手|槍和彈藥、血袋庫存，噢，當然還有手機。
「還有多久？」
「十分鐘吧，記憶讀取還需要久一點，畢竟太長了。」夏油傑估算了一下對天元的吸收和以千年計算的記憶讀取，「到時候除了天元大人之外……勉強再叫兩個特級，極之番也不能使用，嘖，完全是難題啊。」那家夥話是這麼說著，語氣裡卻一點緊張也沒有。
跑不快的巫女直接被夏油傑扛在了肩膀上，然後她的肩膀上又扛了個玩偶咒骸，專長是使用手機的貓貓眼直接將手肘搭著式神，維持著緩慢充電的模式就開始聯系起了京都校沒有趕來的學生和周邊外地能趕過來幫忙的家夥。
「真是亂套了。」狐狸眼的怨靈倒是抱怨了兩句，直接從屋頂往山下跳，「留在這裡的特級人選……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善子妹妹。」
「您說乙骨特級？只是巧合，畢竟對手如果是宿儺的話，這邊戰力不足的話會很吃虧的。」
「這麼想看我不開心的表情嗎？」
而貓貓眼巫女打扮清涼得很，一手扶著咒骸晃腿根本沒有回答夏油的話題。
她已經通知到了橫濱那頭的異能力者，此刻這位前輔助監督像是散財童子一般將戶頭裡沒被用於改造建設投資的那部分的賠償款、和夏油的部分遺産直接以委托費用的名頭打向了自己認識的各種自由術師的賬戶，然後才突然想了起來，巫女稍微扭頭：「說起來夏油特級，你的遺産可能也會被我用掉噢？」
跑動的怨靈想也沒想：「……畢竟那是拿來救人的吧？」那就沒辦法了。
但他這話一出口。
一人一靈都愣了一下。
「……反正已經被你搶走了，事到如今還要來問我嗎，善子妹妹。」是夏油先笑了出來——雖然善子並沒有看見那家夥的笑容，只是憑借像米袋一樣卡在眯眯眼肩膀上的肚子感覺到了震動。
貓貓眼巫女面無表情但臉色青黑：「夏油特級，您要是再笑的話，我的肚子真的會很痛的，會吐出來。」
「哎呀，這不是連手腳消失也不怕的巫女大人嗎？」狐狸眼式神小小刺了她一句，直接跳上了校舍屋頂，和那邊像是聽了二十個地獄笑話，功德狂減的乙骨憂太在屋頂會和，「好久不見，乙骨君。」他笑眯眯地和打敗過自己的年輕術師打了個招呼，「你比上次見面……變強了呢。」
這段時間基本上也是避開他和善子行動的學弟表情有些復雜：「……」最後這個最年輕的特級術師像是終於想到了話題，看向了被他扛著的巫女，「不過，作為被保護的對像……黑沼前輩不應該躲起來才對嗎？那些人的目標應該是你和……夏油才對吧。」
此刻的巫女還穿著那身被改造過的和服短打，只是套上了一雙便於行動的鞋，正在操作手機的她擺了擺手：「唔，但是首先要把那些家夥引出校舍範圍才行，還有普通人在撤離呢——不去晃一晃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誘餌指了指自己。
她倒也沒有把自己真的放到危險裡的打算。
「但是那些家夥盯上了悠仁。」那個姐姐雙手撐著夏油傑的單邊肩膀將自己的上半身立了起來，直接舉起了一根手指，「他們要把宿儺弄出來我管不著，但是盯上我弟弟可不行！」這話說得真心無比。
倒是夏油傑這會兒脾氣倒是好了不少，他直接扶住了巫女的腰：「那些家夥看來是早就找好了地點，兩個校長還在和那邊對戰，目標就是校內的手指。」他眯起眼睛看向了咒力翻湧的前方，「雖然手段不明，但肯定是打算把宿儺換出來吧。」
「怎麼會？」
而巫女直接補充上了接下來的情報：「來襲擊的家夥裡面還有九相圖受肉，估計是能感覺到同源的力量吧，畢竟像這種危險的咒物一般都是放在一起，而天元陷入昏迷，薨星宮的迷宮已經很久沒有刷新過了。」
「實力呢？」
[領頭的那個是一級頂的水准，其它的不好說，但血裡有毒。]善子肩頭的咒骸突然擡頭，發出了夜蛾的聲音，[對方沒有戀戰，搶走三根手指之後就跑了，七海已經追了過去。]
同一時間。
一年級的校舍裡。
「那個——『心鏡』是什麼意思？」
虎杖悠仁閃過了劃過胳膊的銅刃，但還是被刀刃劃到了一些，他直接一個後滾翻躲到了廊柱避開了接下來的冰凍攻擊，然後才把視線對上腦袋上甚至還裹著繃帶的同學，「伏黑，你聽懂那個妹妹頭和尚說的話了嗎？」
然後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一個傷口也沒有，粉毛老虎啊了一聲：「誒？衣服沒破啊？」
一年生明顯不是對方的對手，近身攻擊如果不能靠近對方就沒有任何意義，而唯一能對對方造成有效靈魂攻擊的釘崎又被冰川隔絕到了戰場的另外一邊。
兩個男生根本無法對釘崎進行有效的輔助。
「我才想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吧！」伏黑惠指揮著影子式神掩護吸引傷害，一邊踩著冰山試圖靠近那個特級詛咒師一邊抱怨，「那個詛咒師不是說了嗎——」
——銅制的刀刃並不能對人造成實質性的攻擊，前身曾是銅鏡的佛教修行法器『心鏡』的咒具只有一個作用。
反省自身，看見最渴求、印像最深刻、或是最痛苦的過去和風景，然後從中超脫或是反省足夠的時間才能從記憶中清醒[1]。
「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麼沒有反應啊，說起來剛才命中了嗎？」
「不知道，畢竟衣服也沒破的話很難判斷啊，沒感覺到痛覺。」
「姑且算是沒命中吧……」這麼說著的海膽頭已經露出有些無語的表情，「你這家夥的心裡該不會什麼壓力源之類的東西都沒有吧？」
那個詛咒師看上去都被毫無反應的虎杖悠仁嚇了一跳。
倒是粉毛老虎撓了撓腦袋：「有噢？壓力和痛苦之源之類的東西……」
「……」海膽頭突然不是很想知道這種笨蛋的壓力源到底是什麼。
但那家夥當然是不管不顧地說了：「除了一些過去的糗事，大部分是之前考試的理科題之類的吧，什麼焦耳摩爾亂七八糟的[2]……」
「喂！你們兩個最好是給我商量一點和戰術有關的事情啊！笨蛋男生！」釘崎罵人的聲音直接穿過厚厚的冰川直接來到了這頭。
三個一年生的幾番躲避之下，教室樓早就被損毀了大半，踩著障礙物跑了幾步來到了高處才發現整棟樓早就被斜斜劈起的冰山劈成了兩半，眼看著就要全線垮塌了。
頂著妹妹頭的僧侶像是貓捉耗子一樣綴在他們的後面，攻擊一直沒停，但也一直沒有下死手。
然後虎杖悠仁才注意到了反常地沒有一點反應的宿儺，即便早就知道這家夥對幫助自己這個受肉並不像是漫畫裡面九尾O狸、斬O刀裡面寄宿著的刀靈、或者是戒指裡面的老爺爺之類的家夥那麼友好，之前還想騙自己簽訂奇怪的束縛——但這家夥怎麼自從這個妹妹頭出來之後……
[怎麼，小子……想借用我的力量嗎？]正這麼想著，那個詛咒之王突然出聲了，他的聲音裡還帶著笑意，[可以噢？]
然後這樣的提議被虎杖一巴掌拍了回去：「你這家夥，是詛咒的話就不要來騙人吧。」被前輩們補課填鴨一樣灌輸了一大堆咒術界常識的粉毛老虎根本懶得理會那老妖怪的蠱惑。
「不過這個家夥的術式真的太棘手了。」伏黑被鵺抓著手懸在半空中，「戰場被完全分隔，如果被凍住的話又會影響行動能力，冰面上也不好行動……」
就沒有什麼辦法……
海膽頭這話還沒說出口。
那邊就出現了一道直接劈開了橫亙校舍中心的冰川的刀光——不過幾聲脆響，冰川的另外一頭就直接垮塌了下來。
森冷的寒氣水霧中，一道瘦高的身影帶著釘崎從被劈開的裂縫中走了過來。
「都沒問題吧。」七海建人手裡攥著刀，低頭看著跟兩個呆頭鵝一樣躲起來的兩名一年生，「要跑起來了，還能行動嗎？虎杖同學、伏黑同學。」他面無表情地往上扶了扶護目鏡。
虎杖悠仁露出了星星眼：「娜娜明！」
兩個一年級男生都松了口氣。
「只是因為我的術式對有形之物能造成有效傷害罷了，對方是特級，現在還沒有使用領域的話，情況會非常棘手。」三七分術師直接止住了粉毛老虎准備說出口的吹捧，語氣冷靜，「我是追著敵人的同夥過來的，你們有看到打扮奇怪的三兄弟和理子……」
七海的話還沒說完。
被各種冰刺和霧氣干擾過的混亂戰場裡已經傳來一個術式准備好的聲音：「百斂·穿血。」
目前，作為咒術界最快的遠程攻擊手段之一的血線直接從冷霧中躥出，七海嘗試躲避但速度比那慢了太多——毒血直接在在場所有人都沒准備好的時間與地點直接命中了七海的胳膊。
七海的手沒能握住刀，馬上就以繃帶綁住了近心端的胳膊，但被毒侵蝕的痛苦一瞬間接管了全部感官，一級術師讓幾個學生來到自己身後，注視著那邊的三兄弟。
而裡梅則是從另一個方位緩緩走出：「你們怎麼這麼久才來？拿到了嗎？」
「只有三根。」領頭的脹相甩了甩手裡的東西，「反正跟你們約好的事情已經達成，我們可以離開了吧？」
「先把宿儺大人帶回來再說，這是束縛裡有的內容。」裡梅亮出了手裡銅制匕首。
2:40
戰場已經變成了完全的廢墟，被大面積的冰面改變的教學區早就看不出之前的模樣，到處都是冰刺和冷氣，一時之間竟然看不出那裡面是個什麼情況。
兩名特級倒是眼力驚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敵人。
巫女被放了下來。
於是她也看到了場內的情況。
在校舍倒塌的廢墟中間是被冰柱凍住大半身體，無法動彈的野薔薇和伏黑惠，七海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另外一邊則是倒在地上的虎杖悠仁，此刻他心口正插著一把銅制的刀刃，倒在地上。
旁邊的幾名敵人倒是丟開了手裡似乎裝過什麼東西，還帶著殘穢的布片直接丟到了地上，發現了這邊趕來的乙骨和夏油也並不顯得十分驚訝。
……甚至是有些期待。
一個面癱對上了另一個逼近面癱的敵人。
貓眼的巫女第一時間就看出了那個妹妹頭詛咒師臉上的表情，倒是旁邊的幾個敵人對著夏油傑的臉露出了非常疑惑的表情，打算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們對我弟弟做了什麼？」雖然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善子仍是歪著腦袋看向了那邊的幾個敵人，但手勢已經示意乙骨過去救援被困的兩個學弟和七海。
然後她才認出了那個詛咒師：「啊，是你啊——」貓眼巫女語氣很不客氣。
「還和那個喜歡偷人屍體的家夥混在一起嗎？給人當狗就這麼愉快？對了，他現在的名字該不會是夏油傑吧。噢，我記得他之前叫什麼來著？加茂博一？再之前？加茂什麼來著？這家夥真的很喜歡加茂家的身體啊。」她歪著腦袋，「沒有自己的名字嗎？雜碎。」
那妹妹頭只是一臉冷淡：「對我來說這種方式拖延時間根本沒用。」
「我們只是好奇雜碎的狗是怎麼樣的罷了。」旁邊的夏油傑擋到了巫女的身前，咒力在擦過的指節間交換補充。
兩個討人厭的要素彙聚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真是讓人惡心。
貓眼巫女的餘光瞟著那頭應該是被詛咒師喂了不少宿儺手指，胸口還立著一把匕首的悠仁，又瞟向了已經撈起七海，確認了對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勉強算是松了半口氣。
剩下只有……
善子的目光看向了眼前倒地的悠仁，和妹妹頭敵人。
得確認一下悠仁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靈魂狀態——那些家夥偷走了三根手指，假設流落在外的九根手指都在敵人那裡好了……一口氣吞進十二根手指的話，悠仁還能保有自我意識嗎？
這家夥的實力看上至少有特級，但看這對場地的改變來說，應該也消耗了不少，過來之前沒有感覺到領域展開的痕跡……唔，這點是個大問題，而那三個受肉……
對面梳著詭異雙馬尾，臉上頂著一條橫杠的受肉體突然開口：「……換身體是什麼意思？」他將另外兩名奇形怪狀的同伴擋在身後，表情凝重。
「合作之前都沒查查你們的合作夥伴嗎？那家夥的術式是換腦袋哦？」巫女一邊這麼說著，已經偷偷摸上了自己的手|槍打開了保險，她當然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能對對方造成什麼有效傷害，用言語干擾著對方的同時，「你不會沒看過那家夥的額頭吧。」
話音剛落。
善子就已經連開了兩槍，幾個敵人直接閃開了，但善子的目標根本不是他們，而是同時甩出去的兩個血袋——將血液拋灑出去的同時，她以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的咒力直接在地上構成了一大批手臂，直接拽住倒在地上的粉毛老虎就往自己這邊拽。
與此同時。
那貓眼巫女直接拽住了旁邊的夏油傑的手，將維持式神之外的最後一點電量交給了他。
「夏油特級——」
「我知道。」那個才在幽婚儀式裡獲得過長足加強的家夥微微回頭，「那種弟弟被欺負過的怒火都要傳到我這裡來了。」他無奈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什麼是對你最好的選擇，善子妹妹。」
那家夥看向了過去的敵人，眯起了一邊眼睛：「乙骨君，你先照顧那邊的傷員，看好善子妹妹他們噢，我記得你會反轉術式的，對吧？」夏油傑語氣非常柔和，「我先處理一下混進來的垃圾。」
乙骨皺起了眉頭：「可是你現在……」他正想說出無法召喚出太多咒靈這件事，但又馬上警戒地閉上了嘴巴，「情況不妙的話我會過來支援的。」最年輕的特級點點頭直接將七海、兩名學生和被善子拖過來、昏迷中的虎杖悠仁都扛起，拖到了巫女的後方開始了緊急救助。
而那邊的貓眼巫女只是舉起了一根手指：「乙骨特級，你搞錯了幾件事。」她用目光確認了一遍幾名學弟學妹的安危，「成為特級的是夏油傑本人，不是咒靈操術。而且……這個狀態下的夏油特級絕對會贏。」
不僅僅是因為正式的幽婚儀式賦予的200%的個體能力增強和咒力增強。
她看向了那個站在最前面的狐狸眼教主。
如果是善子自己的話應該會選擇先躲藏吧，弱者的想法——把敵人引到遠離高專的山上，然後消耗拖延直到澀谷那邊結束。
但……
即便不需要對話，看過對方記憶的兩人也能知道對方的想法。
果然……絕對想要正面打爆對手吧。
如果是有著那種程度的驕傲的夏油特級的話。
「可以嗎？」怪劉海回頭。
反倒是巫女用他說過的話回復了：「咒力都被你拿走了的話，事到如今還要來問我嗎？夏油特級。」
後者笑出了聲來，用手揉著自己的肩頸，扭頭看著對面的敵人，表情冷了下來：「差不多也吸收完了。」夏油傑伸手召喚出兩三個打下手的嘍啰咒靈，「記憶也看得——啊，找到了。」
他口中先吐出的是那幾個半人半咒靈期待的答案：「那詛咒師的名字是羂索——原來是老熟人啊。」用於干擾敵人的言語從這個最強怨靈的口中吐出，「我記得天元還有用結界觀測過他使用『加茂憲倫』這個名字的記憶，親父子相見不相識不是太可惜了嗎？」
他話音沒還落地。
人卻已經從原地消失。
下一秒，那三個半人半咒靈楞在原地想來是還在處理這一事實，而裡梅直接被一腳踢碎了四根肋骨。
而以自身龐大咒力儲備供應著發生的這一切的巫女只是淡淡地點評：「而且現在夏油特級手裡最強的咒靈，難道不是天元嗎？」
這麼說著的她指了指天。
除了結界術之外，那也是全知的術師。
確實是全知的術師。
但比起通過天元結界被咒靈傳來的……兩邊戰場繁雜的情報、千年的記憶、對敵人術式的過往情報這類信息。
夏油傑第一時間意識到的並不是那麼正經的東西——
正如此刻，一臉愜意地折斷詛咒師胳膊的夏油傑意識到的，那些無關緊要的現實也是——在場的敵我雙方裡面，居然有五個人存在直接或者是間接的親緣關系。
這五個人包括且不限於倒在地上的虎杖悠仁、旁邊呆愣中的三個半人半咒靈九相圖、還有就是……
他一手按著裡梅的腦袋，把他反復地按進瓦礫堆中撞地，目光看向了注視著自己的巫女。
居然全是那個雜碎的『孩子』嗎——這什麼羂索受害者同好會啊？
怎麼偏偏在這種聽著最像謊言的地方，那個詛咒師卻沒有撒謊。
……這種說話風格難不成真的是女兒像父親不成？
這麼胡思亂想的夏油又給了反轉恢復中的裡梅一腳，直到確認對方的指骨全都粉碎，隔絕了對方使用雙手展開領域的可能性，他才稍稍卸力。
而戰鬥的間隙，夏油傑的餘光瞟向了遠處澀谷的方向，由天元結界傳遞過來的信息被咒靈二次傳達了過來。
——澀谷方面外層結界已經被趕到的術師們破壞了好幾層，但更大的問題是昏迷中的受災群衆，擁有治愈能力可以驅邪的術師畢竟是少數。
而就算這些術師一個人能打幾十個也好，救人的時候也只能一個一個救。
……猴子。
善子注視著的那些家夥。
像豆腐一樣脆弱的生命。
夏油傑對自己下意識注意到這種細節有些煩躁，他眯起了眼睛。
你也差不多也該醒來了吧，悟[3]。
2:20
確實該醒了。
守在陷落進地裡的獄門疆旁邊的羂索，等來的是金發的女性特級術師九十九由基和被她像麻袋一樣扛著——准備來參加獄門疆握手會的太宰治。
「晚上好？」體術中下的年輕人對著頭頂縫合線的詛咒師揮了揮手。
那邊替徒弟找場子的女性術師已經把無效化的『累贅』丟到一旁，叫出了可以隨意調整質量的式神，准備把面前這家夥的腦袋拆開好好檢查一遍：「欺負我家孩子的就是你，沒錯吧？」
那家長問。
被問到這個問題的『親爹』微笑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
而在九十九由基身後跟進來，搶先援救倒在地上可能會被一會兒戰鬥波及的受災人員的二年生們則是一邊干活，一邊低聲討論了起來。
「悟那家夥要是知道他是被我們救出來的，會不好意思嗎？」熊貓看向了旁邊兩所咒高能趕來的幾個學生——他們的任務是在九十九由基拖住敵方的時候搶回獄門疆。
而為了看到最強的老師那樣的表情。
真希露出了興奮的笑容，直接攬住了旁邊的雙胞胎妹妹的脖子：「不管怎麼樣都一定要看到那個白毛混蛋失態的臉才行！」
屬於弱者側的學生們也開始了努力。
2:00
前方戰場的局勢完全是夏油傑一邊倒的勝利——
而背後……粉發的一年生也醒來了。
可能因為倒地的姿勢不佳，高專生的頭發全都翹了起來——他吃痛地一邊捂住了臉，一邊將自己胸口的銅刃拔了下來：「啊，果然沒有傷口啊。」然後低頭呸呸了兩口，「味道也太難吃了吧！」
「昏迷狀態吞進去的手指也這麼難受嗎？」乙骨聽見他說得話，勉強松了口氣，仍專注於手下的反轉術式。
「啊。」頂著粉發的那家夥垂著腦袋握著銅匕首，姑且算是個回答。
[1]藍色青春裡面娟兒用來定身夏油的那把匕首；
[2]設定集裡虎杖的壓力源；這裡其實他的內心壓力少了很多，畢竟沒有被真人摧殘神經被騙，但是因為前輩都在所以教育方面比之前好，不過很可惜其實這也是讓他們少了些歷練（結果來看），以實力來說就是弱於原作，但基礎更好，後期應該起來的上限高一些吧，但是現階段還是學生呢。
[3]原作台詞化用hhh
出於我的趣味有很多原作劇情上相互照應的地方，當然我認為原作九十九吃癟完全就是劇情殺，調整自身質量的術式豈不是天選打拳人，一拳黑洞都給你揍出來，還拆腦袋縫合線卸力……給你腦殼周飛（腳踢瓶蓋GIF）
總之是正義的群毆！
總之，以衆扶弱，以弱助強，還有一些原作致敬回收……可能完全是我的私心和個人愛好在作祟了（土下座）
這裡二設的天元要是醒著人應該是不錯的，可惜走的是這個世界線……
也看到了對傑子哥的討論，嗯，我對於夏油的想法可能類似於……愛情不是要在一起或者是擁有，而在於讓你走向更好的方向，成為更好的人（？）
而傑哥一旦成為更好的人就會有個大劣勢，他本性越好，對自身的反思/思考意義就會更多，自私的成分就會越少，同級生硝子和悟子哥身上都有種混不吝那種勁兒，他沒有，就特別吃虧。
所以一旦不把感情線當做勝利的話，某種程度上，不要成為工具人、狗糧消耗者，而是尋求這個角色真正的救贖的話……（思考（閉上了劇透的嘴巴）
總之希望有讓他成為從一開始到故事結束都是超級帥氣的角色吧。
腦袋裡面想像的畫面be like：
天元（蹲在夏油傑耳朵上面）：把結界看到的情報都嘀嘀咕咕交代給了大耳朵教主（？）
第99章 如約赴會9
2:00
在其它人都還處於各自的戰鬥中的時候。
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忌物庫一路穿過無數道鳥居，在天元結界構成的結界迷宮中穿行，終於來到了薨星宮的入口。
與天元擁有同樣術式的理子如視結界於無物一般在穿過一道道結界，唯一的困擾只有小短腿苦該怎麼想辦法繞過被師匠破壞的電梯井去到地下。
矮冬瓜小心翼翼地抓著檢修用的爬梯一點一點往下。
去意已決。
她還記得那個陰沉繃帶怪人在天黑離開之前告訴她的事情。
儀式之前。
看著兩個第一時間離開的金發術師，那個棕黑頭發，表情陰郁的年輕人掛斷了電話才回頭，他微微低頭看著還在車旁邊等待的理子。
……她還什麼都不知道。
黑發藍眼的小孩眼裡還有些茫然：「只要我接替姐姐支撐結界就可以了嗎？」使用術式來說對她並不難，於『不死』來說，支撐結界一開始肯定會非常痛苦，但那並不是不能忍受的。
「不，最重要的是『必須』要在她離開箱籠之後才知道你接替的事情，不然就沒有意義。」那個聰明得過頭的家夥面色陰沉，「理子醬……」他蹲下身，平視著那頭的迷你天元大人，「你被收養的時候詛咒了黑沼小姐，對吧？」
理子的臉皺了起來：「是五條笨蛋那家夥告訴你的嗎？」
太宰治根本沒有管小孩子的氣急敗壞，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又問：「詛咒的內容呢？」
「想要活下去……之類的吧。」提到姐姐被自己詛咒的事情，迷你天元大人表情有些別扭，「這到底和我們要說的事情有什麼關系啊！？」
「果然……」太宰治垂眸，年輕人微微嘆了口氣，自從離開MAFIA之後，他就再也沒穿過那身黑色的大衣，此刻他正將雙手插|進了淺米色風衣的兜裡，「理子醬，你認為，黑沼小姐是想活著，還是想要死去呢？」
他陰郁的棕色眸子對上了理子深海藍一般的眼睛。
那頂著雙麻花辮的熊孩子嘴都歪了起來，她雙手叉腰眯起眼睛，完全不能理解滿口都是些彎彎繞的太宰治的說辭：「……你這陰沉怪人到底在說什麼啊！？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每天想著的都是自|殺嗎？姐姐她超級陽光的好嗎！」
「雖然我認為你們姐妹倆對於『陽光』的定義還有些偏斜，不過。」那陰沉的家夥的背脊靠著牆壁，「但是要成為『永生花』，並在箱籠中保持『不死狀態』，有一個前提條件，你知道是什麼嗎？」太宰治表情非常難看。
迷你天元大人搖了搖腦袋，然後她的頭頂被那個陰沉繃帶怪給按住了：「考慮到小孩子的腦容量，我就直接告訴你結論好了。」
「『永生花』絕對不可以對活著保有執著。」
太宰治的表情厭厭的，帶著十足的陰郁。
「黑沼小姐是因為你的詛咒才『活』下來的——而你的安危，不受痛苦的侵蝕，對黑沼小姐的性命來說非常重要。」他語氣頓了頓，「我說這句話並不是在比喻，該這麼說吧——巫女會在『想要活下來』的一瞬間就失去永生花的資格，這是印在箱籠上的鐵則。」
想要成為『永生花』，一定是絕對失去了求生的欲望才對，而一旦想要活下去的話，就會無法抵抗夜泉的侵蝕。
永生花在想要活下去的時候就必然開始崩潰。
但黑沼小姐身上並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她的靈魂直到現在還在抵抗夜泉，也沒有崩潰的跡像。
她如常人一樣、甚至是擁有比一般人更強韌的求生欲。
為什麼？
「她把想活下去的欲望放在了你的身上。」過於聰明的那家夥已經明白了那個巫女所說的『把錨點放在了理子身上』並非比喻，而是一個現實，「……如果對理子醬來說太難以理解的話，就這麼理解吧，她是依賴『我要讓理子活下去』這一詛咒來放置自己的求生欲的。」
想要活下去卻不可以這麼想。
所以把這份欲望借著他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這麼說她對於自身存續過於不重視，有些麻木的表現也能解釋了。
這中間的種種過於繁雜，所以太宰治思考了片刻，告訴了她結論：「黑沼小姐，把想活下去這件事、她的『心髒』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所以只要理子不遭受危險、不用經歷痛苦、不需要考慮世間的險惡，她的靈魂就能夠毫不動搖。
「但是我明明就是不死，之前那次、在總監部的時候……明明姐姐也可以接受跟我一起……」理子的話還沒說完。
太宰治就否認了：「那是因為外人的逼迫，並沒有觸及到她的死線。」並不是她自己讓理子受到傷害。
而現在的問題在於。
「……接下來說的事情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知道。」那過分聰明的年輕人看著迷你天元大人，「所以，如果她發現，自己要活下去就必須要犧牲你呢。」
由她親自來傷害理子。
有一個從一開始就被系上的死結。
解開柱釘的話，理子就必須接替天元承受痛苦；不解開柱釘的話，世界就不能和平融合直到善子崩潰，最後還是理子接替；但身為柱釘的善子是無法將自己拔出來的，離開箱籠的她無法召喚式神，就必須要犧牲理子。
太宰治思考了無數路徑，許多解法卻發現一個從根本上就繞不開的通路，黑沼善子的自由一定會建立在黑沼理子的犧牲上。
如果她不願意犧牲理子，結局就只有一次性、永久的死。
但如果她願意犧牲理子，將自身的生存欲置於理子的安危之上，被物理性寄托在理子身上的『想要幸福生活的欲望』就會導致她自身靈魂的崩壞。
陰沉的家夥看向了小小的天元大人：「不過，你的心意還是沒有改變啊，畢竟以生命為束縛，接替天元的話搞不好會非常痛苦的哦？從結果上來看的話，說白了她只是利用你來活下來……」對人性完全沒什麼期待的家夥說不清是在挑撥，還是只是單純在探尋某種東西。
「好像箱籠裡要更痛苦一點吧，姐姐也忍耐過來了。」
「哈？」
「從結果來看我也是利用姐姐活下來的。」和巫女相依為命的那個小家夥鼓起了臉，「人的功績不是按照一開始的目的和想法來斷定的，而是按照行為來斷定的。」她撇開了頭，「而且，我也是能感覺到的……人的感情。」
……她愛我。
那黑色亂發的年輕人拍了拍手，直接打散了過於沉悶的氣氛：「好了，所以——理子醬。」他豎起食指擋在了自己的嘴唇上，「我們得先斬後奏才行。」
他會想辦法把黑沼小姐引導向不得不回到箱籠的程度，雖然就現在的情況來說這可能甚至不需要太宰治本人來操縱——
而理子的任務則是，絕對要在黑沼小姐知道自己是柱釘，並借此推理出必須犧牲理子這一死結之前，完成對天元的接替。
剩下的真相就等巫女從箱籠裡出來再告訴那個姐姐吧。
……等到傷心難過也沒關系的時候。
「確切時間呢？」
「兩個小時後吧，畢竟按照夏油先生和乙骨先生的戰鬥力來說……應該也需要那麼久，不管是勝負，如果實在不行我就通過異能力讓她強行回去。」通過無效化她的構成的方式來做，也許可以。
倒是那個迷你天元大人有些不太理解：「……你會被姐姐怨恨的噢？」
「這個嘛……」倒是前MAFIA露出了一個笑容，「畢竟這樣的死結我也有出一份力吧。」他聳了聳肩，「偶爾我也想看點好東西啊。」那年輕人歪著腦袋，笑眯眯的。
「所以不是因為被發現自身成為了柱釘，成為同伴的眼中釘、絆腳石所以崩壞……」理子皺起了眉頭。
太宰治倒是哈了一聲：「最好不要小看黑沼小姐噢？」他眼中露出了有些無可奈何的笑意，「她比看上去得還要堅強得多——想要救她的話，多半會被賞一輪槍子吧？」
她絕對不會因為那種簡單的單一原因崩潰。
倒計時：1:55
砰！
巫女的子彈直接彈開了刺來的銅刃，但卻沒能躲開同時向在場所有人襲來無形的刀鋒。
「果然不是悠仁啊？老爺爺。」被現狀搞得焦頭爛額的巫女面無表情但攻擊性十足，「青春的氣息是裝不出來的，您不懂這個道理嗎？」
在察覺到攻擊的第一時間就來到身前的夏油傑直接伸手擋下了那招視『咒力差』造成傷害的[捌]——即便是夏油這種特級術師，對上至少十二指以上的兩面宿儺也多少有些吃緊，他伸出遮擋的右手並無大礙，反倒是後面的巫女右胳膊直接消失又被艱難地構成了出來。
「都說了出來之後要殺了你，結界巫女。」頂著虎杖外殼的家夥直接放棄了僞裝，「不過你倒是有點眼力。」
「不會有認不出弟弟的姐姐的，而且您身上老年人的氣息都要拉滿了。」
「……即便是我對你這種奇怪的腦回路也會感到震驚啊，自稱姐姐，哈哈。」
「而且，是死之巫女，您就不能多讀點書嗎？宿儺大人。」對討厭的家夥語氣總是分外尊敬的巫女用上了全套敬語，她吊著構成中的右手，舉起左手食指，「還有，不管是您也好五條特級也好，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棄用咒力把頭發吹成大背頭那種執著呢？」
比起那種奇怪的語氣，遮遮掩掩的行動。
那個發膠手才是問題。
都幾歲了，趁早放棄那個吧。
「果然是宿儺嗎？」乙骨已經將傷員治了個七七八八，讓裡香把人運到了後面不耽誤的地方，「從一開始就覺得很奇怪，虎杖君應該不是那種口氣才對。」這位年輕特級抽出了太刀，已經做好了准備，「不知道是多少指的實力果……」
旁邊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我們讓他吞下了十二根手指。」這頭兩個特級還在警戒宿儺，所以只有善子微微偏頭，那是和妹妹頭詛咒師一起出現的三名九相圖受肉。
一個炸開海膽式雙馬尾、臉上海帶一個橫杠、活像是某個先鋒時尚雜志模特的家夥。
一個脖子以下都不太好出現在善子這個年齡階段能看的讀物裡的壯漢。
還有個總算是長得讓術師能理解一些的半咒靈。
此刻領頭的那個直接解決了倒在地上被夏油傑已經打得半殘的裡梅，從宿儺站著的反方向走了過來。
「我以為你們是對面那邊的。」善子看了一眼已經被祓除的妹妹頭詛咒師，和三個半咒靈隱約像是打算站在己方的行動，「他應該是你們的同夥吧？」她沒放下槍。
雖然對二級以上的術師這樣的手段能造成的傷害就非常有限了。
但放棄抵抗完全不是善子的風格。
「只是有束縛而已。」領頭的那個根本沒理會貓眼巫女的警戒，「你們說的加茂憲倫就是夏油、那個詛咒師的事情不是騙人的吧？」他神情凝重地追問，「他……」
「沒事。」倒是前面的夏油突然出言打斷，「他們對你應該沒有威脅，善子妹妹。」
而另外一頭的宿儺則是活動了一下脖子：「反正把他們殺掉，然後把你給切開就行。」他裂開嘴露出了犬齒，「來多少個都無所謂，結界巫女。」然後像是想起什麼，頂著虎杖悠仁軀殼卻分外凶惡的家夥亮出了手裡的銅刀，「差點忘了，對你們這種家夥得用特殊的刀才行。」
「都說了是死之巫女了。」善子淡淡回嘴。
「連巫女在給天元當補充結界的素材都不知道嗎？」那眼力很好的遠古術師咧起嘴笑了，察覺到了巫女神態中的茫然，他的笑容裡帶上了嘲弄，「哈——看來你是沒有發現啊，之前結界——」
夏油傑直接用聲音遮蓋、打斷了宿儺的話：「那就是上次那把銅刀，善子。」他餘光瞟了一眼貓眼巫女，「不要被他碰到了。」
「敵人的話聽來也是無用，只是攪亂心神而已。」乙骨則是直接擋在了巫女的前面，他倒是有餘力回頭看了一眼那邊三個半咒靈，「現在的戰鬥以你們的水准……」
兩名特級倒是非常罕見地站在了同一戰線。
「血塗、壞血，你們去照顧那幾個受傷的術師。」脹相當機立斷，「我協助你們的話，會在之後告訴那個男人的事情吧？」
夏油哈地一聲笑出了氣音。
然後三個擋在身前的男人（兩個不是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向巫女。
「黑沼前輩有辦法嗎？」乙骨皺起眉，明顯不想把學弟殺掉。
貓貓眼巫女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碰到就行。」以看取強制牽引悠仁靈魂的話，「那把刀……我聽夏油特級說過，只是一刀的水平還是可以應付的，估計會愣神一會兒吧。」
——只是記憶的話，雖然有些低落、應該能撐過去，大不了之後多捉弄一下，唔……這種情況只能拿夏油特級和乙骨特級來維持心理健康了啊？
巫女在心裡毫無悔意地對著乙骨劃了個十字。
畢竟她從來沒有躲避過那樣的過去。
因為人是不會畏懼被自己翻越過一次的高山的。
然後她想起乙骨沒有見過自己和夏油的戰鬥方式，這才啊了一聲：「那個，待會要是看見我受傷也不用擔心——乙骨特級只需要想辦法制服那個假裝高一DK的老妖怪就行。」
咒力已經恢復一些了。
但貓眼巫女仍不自覺地對宿儺所說的『結界巫女』有些在意。
1:50
乙骨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形式的戰鬥，比起詛咒之王的強大與否……他可能，是被這種毫不在意的血腥給震住了。
作為主攻手穩住宿儺的自己、作為掩護的脹相、和作為肉盾的咒靈以及替巫女開路夏油傑。
但即便人數占優，仍有大量的無形刀光在近身的時候直接掃向了幾人，然後被那式神全數攔了下來。
但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只有站在最後的善子身上的缺口和血污不停地疊加。
切碎、構築。
折斷、構築。
撕裂、構築。
碾碎、構築。
那巫女站在血泊中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她面無表情的又構築出了自己缺失的部分，可能是察覺到了乙骨的視線，面無表情的巫女目光移了過來。
那死氣沉沉的眼睛裡，也許是閃過了一絲笑意？
『沒問題的。』她以嘴型說，『我們會贏。』
倒計時：1:30
地下五層所有倒地昏迷的乘客早就被打發過來救人的學生們清理了出去，而站台正中心則因為是兩名特級的對決，以至於誰也無法靠近。
外圍的學生只能不停躲藏著因為兩人肆意破壞而亂飛的碎石，一邊伺機去中間搶奪還在『讀取』五條悟中的獄門疆。
九十九由基和羂索站在獄門疆所在的地鐵站台上就開始動手——因為想要後手使用領域，兩個人除了基礎的術式和體術之外，都沒有用更高深的技術。
想搶走獄門疆的一邊——被飄在空中迷你龍型式神圍繞的九十九由基的術式，是可以賦予自身假想質量。
也就是說，她可以揍出如隕石墜落般的一拳，直接把這人做成物理切片。
而不打算撒手的一邊——羂索作為有著千年經驗的術師，對於咒靈操術的理解可以說比某個狐狸眼教主高了不止一個台階，這段時間搜集的小咒靈不強，生得術式卻個頂個的煩人。
能讓人原地摔跤的絆繩、以頭發為食的人偶、無限陷入鬼打牆的台階……明明因術式本質上的差異，體術能造成的傷害比九十九差一截的身體，竟然也憑借消耗低級咒靈替自己擋刀，勉強抵擋住了女性特級的攻勢。
但沒關系——因為九十九由基的目的並不是贏。
「看你的布置，你是想拖延時間吧？」九十九由基直接笑了出來，「不過很可惜，獄門疆會被我們帶走，這麼愛賭可不行啊。」這麼說著的她已經用身邊環繞的式神抽飛了一個低級咒靈，伸手就要掐住羂索的脖子。
而對面的那家夥老神在在：「嗯，確有此意。」這人直接後倒掉進咒靈張開的嘴裡，又從另一個憑空出現的咒靈嘴裡掉了下來，「不過你們也沒有辦法吧——畢竟不管是那孩子的容器還是獄門疆都在我們兩人的戰鬥範圍內，怎麼想你們都——」
沒等他有些得意的話完全說出口。
對面的九十九由基已經露出了笑容。
「不是說看過善子的記憶嗎。」比拳頭更狠的一擊是女性術師的言語，「那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啊！？」
啪啪。
那是兩聲合掌喝彩的聲音。
是東堂葵。
而隨著那兩掌聲響起——場上的攻守直接逆轉了。
先被調換的是東堂自己和善子的『容器』的空間，然後菊花丸子頭才又拿了與幸吉的一個機械咒骸與自己交換。
「！」羂索動作快得要命，他直接打算以接觸獄門疆讓二者被判斷為一體。
可東堂的術式比那要快——
掌聲過後。
被羂索摸到的東西從關著五條悟的獄門疆，變成了熊貓。
「喂！！！你這家夥！」腦袋被按在某個超恐怖的詛咒師掌下的熊貓咒骸直接鬧了起來——然後一人一熊（二人的品種都存疑）直接被掌聲傳送到了九十九由基的全力擊出的拳下。
熊貓嚇得臉都發黑了：「啊啊啊啊——」
尖叫著的它直接又被東堂葵的『不義游戲』和九十九由基的式神換了位，回到了場邊。
而此刻，被調轉位置的獄門疆已經落到了幾個高專生面前，因還在『讀取』五條悟的靈魂情報，陷入地板無法拿起。
應該這麼說。
要搶走獄門疆的人，和守住獄門疆的人身份……被不義游戲調轉了。
九十九由基直接一拳命中了這頂著夏油傑殼子的詛咒師，賦予了假像質量的一拳直接就打碎了這家夥半邊身體裡的骨頭，直接順著力道飛了出去。
「善子要是在就好了。」那師傅抱怨道。
東堂葵已經來到了九十九由基身後，鼓掌間已經把飛出去的家夥和九十九由基的式神調轉位置：「確實，西斯塔在的話，可供調換的東西要多很多。」
有著多年配合經驗的師徒一個只負責出拳，一個負責把不論去往何處的敵人直接喂到她的拳上。
羂索反應倒快，直接以反轉術式恢復了大半身體，直接召喚出了大量咒靈以此干擾東堂葵的個體辨認，自己則是第一時間就衝往學生這邊。
冒頭的詛咒師不停被不義游戲後拖——
「太宰治！」九十九由基直接叫了出來。
「咳咳、在喔~」在遠處准備和獄門疆握手會的太宰治一臉虛脫地被唯一不會被他干擾的真希扛著四處閃躲因為特級戰鬥亂飛的碎石：「就是考慮到這種情況，才讓能派上用場的人都過來了的，咳咳。」
體術中下的家夥被灰塵嗆得話都說不清楚。
「這位詛咒師是想讓這邊拖夠時間，然後結界因為黑沼小姐的死亡而崩潰，只能進行咳咳、幾個世界的混戰——你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吧？估計丟給烏丸制藥的甜頭就是以這裡的人來達成批量的臨床試驗，是嗎？」
那家夥陰沉的笑了起來：「咳咳、不會成功的噢~」
畢竟那家夥做出這種計劃是因為相信黑沼小姐絕對會因為擔心理子，而讓後者離開高專。
……但如果理子根本沒有離開高專呢？
被真希甩過來的異能力者已經摸到了獄門疆。
十秒後。
一個白發的身影出現在站台的瓦礫堆裡，比起散開的灰塵，五條悟的聲音要比那更快。
而盡管之前的情況並不完全處於劣勢，在場的所有人卻都驚訝地發現自己松了口氣——那種無論如何都會走向勝利的安穩感突然又湧上了心頭。
也總是在這種時刻會讓人驚覺這一現實。
最強在我們這裡。
在這裡的……是最強。
「術式反轉·赫。」
五條悟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踩在空氣上的高大男人只是低頭，以蒼天之瞳俯視著羂索。
紅光照亮了整個地下五層。
回收了一些伏筆。
比如理子對善子的詛咒、之前wtw看過的文件裡面對於永生花資格的描述、還有之前也有評論看出來問我這樣豈不是怎麼樣都要讓理子接手之類的hhhh。
太宰治的說法有一部分還是屬於他應付同伴們的說辭，因為說實話的話，他偏向於認為術師們可能會産生道德上的糾結（黑時宰不太會有這方面的問題）。
亂步沒推到這步是因為太宰的說法大體邏輯是對的，但是他對善子和理子的關系，以及善子的性格不了解。
其實術式方面我真的感覺最好玩的就是東堂的不義游戲、與幸吉的傀儡操控（他真的不去開發機械軍團可惜了）、野薔薇的、夜蛾的咒骸制作、還有構築、其實咒靈操術也挺好玩的但是傑哥好像真的很喜歡強化打拳……腦花玩得花得多得多。不過也是因為傑哥是前傳人物，輸在版本了，唉。
其它很多術式就是變相強化打拳了，搖頭。
不義游戲真的挺BUG的，只要有咒力就能交換，限制是咒力大於一定數值，那其實上限特別高了，只要不打單人作戰都是超無敵我感覺……
本來想加快進度的但是對帥氣表現有點難以割舍就變成了這樣……
第100章 如約赴會
倒計時：1:40
小個子看著眼前的參天大樹。
嗚哇……四十分鐘真的能爬到結界核心那邊去嗎？
「要不然跟那個繃帶怪換個時間好了？」理子一邊這麼抱怨，一邊仍然是邁著小短腿往天元結界的中心走去。
地下幾層的受災人群已經被全速行動的術師們往地上轉運，獨留最強在這裡對付試圖拖時間的羂索。
1:25
特級咒靈被他輕巧地一掌捏碎。
被蒼加持過的體術帶來的痛覺完全是立方倍的痛苦——在反復被斥力碾碎擰斷再反轉恢復的過程中咒力漸漸跟不上恢復。
而孤注一擲的領域展開也只是徒勞。
他甚至沒有屈起手指用茈。
只需要五分鐘而已。
「拿了傑的皮囊就這點本事嗎？」五條悟一腳踩上了羂索低落在地下五層地板上的血液，隔著無下限，血液連他的皮鞋都沒有染髒，大型食肉型貓科動物一般的男人慢條斯理地靠近，像是為了發泄怒氣一般將一切都控制在了鈍刀割肉的力度上，「還以為你有多高明的計劃，除了那個盒子之外就沒有任何別的後手了嗎？」
他扯著羂索的頭發就把這個已經只剩一口氣的詛咒師從地上提了起來，看見對方到了現在仍舊維持著那種帶著點佛性的微笑，即便是狼狽至此還是沒有失去那種慌張。
六眼拽住了縫合線，可能是因為這並非他本人的術式，所以無法由他打開。
態度比反派還要惡劣的家夥直接踹了一腳羂索：「喂，就不能給我打開嗎。」察覺到後者已經沒有任何反抗手段的最強俯視著羂索，微微歪著腦袋。
「咳咳、真、咳——真有禮貌啊，悟。」羂索直到這一刻還笑眯眯的。
最強有得是耐心：「你還想用那種態度惡心我到什麼時候？」
「不擔心嗎？那邊，竟然有空在這裡跟我拖延時間。」
「傑和憂太都在，而且善子不是那種需要別人替她擔心的性格。」雖然她不喜歡向人求救的習慣現在還是超級讓人不爽，五條悟笑出了一個氣音，「你到底在瞧不起誰啊？」
沒了耐心的家夥直接一個彈指將縫合線的位置撬開了，看到了這個陰溝裡臭蟲的本體。
「果然。」和善子說的一樣，「全身上下只剩下了這麼一點，真可悲~」五條看著將自己寄宿在摯友腦袋裡的寄生蟲，「茍延殘喘活到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見見光了吧？老爺爺~」
口氣像是養老院護工一樣的白發男人惡劣地扯起嘴角，笑了。
「……咳咳、因為天元結界是太過重要、也難以負擔的結界……所以它的核心是非常穩定的，就在那棵樹的中心，而人柱也、也必須……」羂索語氣裡帶著氣音，應該是氣管被湧上的血嗆住，他話說得斷斷續續的。
六眼微微眯起：「聽起來是想開示什麼啊。」
他以無限將那雜碎從傑的身體上剝離了下來，直接隔絕了對方繼續說話。
最強歪著腦袋：「唔……可惜我沒有那種聽你繼續啰嗦的心思了。」他伸出手掌，打算直接將這走向末路的敵人的腦袋以斥力壓碎，「我還得回去找個人算賬才行。」
在把這裡的事情全部解決之後……啊，好忙，先處理傑的屍體吧，然後呢？啊、對了，比較麻煩的受害者還要送到硝子的臨時急救點……
「你還是快點把遺言說完吧？」沒了耐心的神子睨著被自己一手提起來的長嘴腦花，任由夏油傑的屍體緩慢滑到地上，「嗚哇，手感好惡心。」
「你說，最早對你說出『結界巫女』這個概念的人是……」那腦袋咧起嘴巴，露出了一個只能以詛咒形容的微笑。
五條悟以斥力將被他抓出來的臭蟲捏成了渣子：「吵死了。」
倒計時：1:30
答案很簡單。
以最簡單的小學生數學計算了一下就知道了——是十六指的宿儺。
這家夥不是憑借人數占優就能祓除的對像，更別說是制服而非殺死了。
咒術高專的教學樓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廢墟。
巫女和式神短暫的共鳴很快結束，無法再轉移傷害的夏油傑就只能以咒靈的能力和身體來為幾人阻擋，多少會出現紕漏，側翼的脹相最先被宿儺命中。
被咒力差砍掉的胳膊帶著被摔飛的脹相直接落到了善子旁邊。
難得干起輔助監督老本行的貓眼巫女直接趁著前面兩個特級對上宿儺的同時就蹲下身摸出了血袋，直接澆到了脹相的斷口上。
那個時尚觀念十分奇怪的半人半咒靈卻像是被她的行動震住了：「你的血——！？」
「我的血液構成對活人會帶有詛咒……您是半人半咒靈的話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對著震驚的臨時同夥，善子姑且是解釋了一下。
是因為咒靈的負面力量而直接恢復？還是因為人類的身體而産生詛咒排異？
「如果産生詛咒的話，就忍一下吧，這只是勉強能夠恢復一些戰鬥能力的應急手段而已。」巫女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將他缺失的部分構成了出來，「不過這之後還是需要治療——畢竟很可能還有別的副作用。」
還好這次運氣不錯，是偏向咒靈側的結果——並沒有産生詛咒。
那家夥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是明白了什麼：「確實，戰鬥之後再說吧。」不知道是被感動了還是被痛到的水光閃過脹相的眼中。
他好容易哭啊？
又一道刀光襲來。
脹相直接抱起善子跳上了旁邊的廢墟躲避，低聲詢問：「那家夥還沒有用領域展開。」
善子有兩個猜測。
「一是他在忌憚我們這邊的領域，二則……很可能他在陷入熔斷之後就無法操控悠仁的身體。」
還有一種可能。
「對你們這種程度的敵人還不用使用領域。」站在中間的兩面宿儺狂妄地攤開了手，經驗豐富的古代術師一眼就看出了現場的情況，「那邊的小子在等我展開領域、而這裡的這家夥……哈，你沒辦法使用吧？不管是繼續打消耗戰還是使用極之番？」
他站在中心一動不動，任由一高一矮的兩人從兩側襲來，他一手抓住一邊的拳頭，直接用力就把兩人往相撞的方向甩去，夏油傑直接往上一翻反手踩住了宿儺的手臂躲開了乙骨。
他說得不錯。
夏油確實無法使用極之番，即為將所有咒靈一口氣吐出的術式極端，畢竟他現在仍有一大半的心力要維持天元的召喚——此刻的他的情況和百鬼夜行時候何其相似。
唯一的區別在這邊。
「裡香！」過去的敵人直接趁著夏油踩住宿儺手臂的同時揮刀，以構造咒靈裡香襲向了宿儺。
兩人現在在同一邊——真是世事無常。
那頭頂著虎杖悠仁殼子的詛咒之王不知是狂妄還是確有其事，臉上仍舊帶著肆意的笑容：「你們這些咒術師不管什麼時代都是這麼討人厭啊！喂——放不出來領域的家夥就給我滾開，我好歹給你一個參與獎吧？特級術師！」他嘴裡發出了遛狗似的嘬嘬聲。
夏油傑臉上倒沒有出現憤怒，他只是冷靜地收回了防守中的低級咒靈，把儲備中花御和真人召喚了出來。
「同樣的話應該還給你。」固執地留著怪劉海的狐狸眼特級眼中露出了輕蔑，「我的領域？用不到那樣的東西……你應該感謝自己頂著善子妹妹珍視之人的身體才對。」
在術師這側的腳下，拔地而起的參天大樹直接將幾人腳下的地形變成了盤根錯節的樹端，而真人直接漂浮在了咒靈操術身邊。
那式神已經想明白了。
「在你浮到表層的時候，最簡單的方法難道不是這麼回事嗎？」他低聲笑了出來，直接命令花御無視切擊讓植物不停增殖試圖纏上虎杖悠仁的身體，而另外自己則是踩著生成的樹枝就往宿儺的地方近身攻擊，「把你從靈魂開始殺掉不就就行了。」
只憑借真人的本事當然做不到那樣的事情。
因為相對它的術式來說，真人的個體力量太弱。
但夏油傑做得到。
眼前的特級臉上露出了張狂的笑容——乙骨已經判斷出了夏油傑的打算，會反轉術式的術師直接頂上之前咒靈和脹相的作用，以自己牽制宿儺的刀光，給夏油制造觸摸到宿儺的時機。
古代最強當然不是笨蛋。
宿儺直接雙手合攏：「領域展開！」
伏魔御廚子的神龕直接原地降落——
「領域展開！」乙骨直接跟上嘗試角力。
哢嚓。
那是乙骨的領域隱約快要崩裂的征召。
沒有預料到的領域角力從開始就瀕臨失敗，即便十六根手指的宿儺並不是完全體，他的咒力量和咒術使用經驗也隱隱壓了乙骨一頭。
很快御廚子就要把這頭的領域壓碎。
善子沒有那個咒力，陷入熔斷的話夏油傑很快也會在一分鐘內解除構造，脹相直接抓住這個時間往場中衝去，試圖在角力中和領域內部的片刻直接襲擊宿儺的本體。
「開展域領。」
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夏油傑旁邊的花御。
「領域？」那狐狸教主笑眯眯地在領域中擡起了冒著冷汗的腦袋，「……那種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
同時張開的第三者領域直接加諸在了乙骨的領域之上——三者碰撞的結果就是三者都陷入了熔斷。
而夏油傑帶著真人的手直接摸到了虎杖悠仁的胸口。
「畢竟不能傷到虎杖啊——」他笑著直接改造了宿儺的兩手，「先把你那多餘的拿刀的手給我去、」他的話沒有說完。
「哈。」在手掌要接觸到的片刻之前。
宿儺直接笑了出來。
「好啊——來吧！這些只顧著撲食眼前魚兒的雜魚！」體術同樣強悍的家夥直接損失一腳靈魂的代價踢飛了真人的手，拿起銅刀就蹬著樹枝往此刻誰都沒有注意的巫女方向躥去，「你真該直接把我和那小子一起摧毀才對！」
他的身影和之前打算衝過來協力的脹相擦身而過。
動作快得過分。
不管是在反方向引導刀光接著陷入熔斷的乙骨憂太、帶著真人襲向宿儺的夏油傑都來不及回防。
巫女的眼力已經跟上了那個朝自己這個方向襲來的詛咒之王，逃已經是來不及了，她直接將身上最後的血袋全都灑在了身前，在銅刀離自己只有半米不到的時候開始生成——
一切又和上次看上去何其相似。
重重疊疊的手擋在了巫女的身前，以掌心、小臂的尺骨和橈骨強行卡住刀刃，宿儺的力量比人體的強度高得多得多，直接無視被刺穿、折斷的手臂直衝巫女的胸口而來。
構成、破裂的循環就這樣在一秒內進行了十餘次。
那銅刀終於停了下來，在最後一小截利刃，大約兩釐米的刀劍捅進善子的胸骨之後。
巫女陷入了停滯。
宿儺笑了出來：「巫女，我們噩夢裡見面吧？」說著他就已經開始放棄對身體的操縱權，讓虎杖悠仁的意識浮上表面，「哈哈、小子——來看看這畫面如何！？」
只有聽過羂索完整咒具開示的夏油猛然反應了過來。
「乙骨！刀——」夏油的行動其實比他出聲更快，特級怨靈直接撈起了旁邊乙骨的太刀就往善子的方向像是標槍一樣丟了過去。
年輕的特級術師臉上只有震驚：「等等，這到底是！」
除了陷入記憶中清醒，那刀還有一個屬性。
這也是那次他在被定住之後為什麼沒有被消除——對方不清楚善子的性命和自己綁在一起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太刀直接擦過了虎杖悠仁的脖子，命中了剛陷入停滯的巫女一側的肺部，力道之大直接把善子釘在了身後的廢墟瓦礫上。
「夏油傑你這家夥到——」脹相慌張了起來。
「咳咳！」那邊被釘住的巫女卻已經清醒了過來，她歪著脖子，直接吐出了嗆到喉嚨口的血，「好像、咳咳、上次被一刀釘起來，好像還是咳咳、在您的墳前呢，夏油特級。」不知道是精神受創，還是又一次被捅了一刀（確切來說是兩刀），她語氣非常虛弱，「不過還好，還差臨門一腳就沉進噩夢裡了。」
巫女臉上已經浮起了被夜泉損傷的黑色腐蝕紋路。
幾人一看便知是前者。
這把咒具的另一屬性則是——受到傷害的話就會強制清醒。
「幫幫姐姐吧？」渾身都爬上了被夜泉侵蝕痕跡的貓眼巫女試圖拔起身上的刀，但因為精神也非常虛弱，善子連抓住刀柄的力氣都沒有，「悠仁。」
她看向了對面清醒過來，表情難看的虎杖悠仁。
「……」虎杖連話都說不出來。
巫女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她把銅刀丟到了一旁：「安心，這種程度的傷，只要還有咒力，還不足以讓我死掉。」
精神差點就崩潰了，但還好夏油特級那一刀及時，不過這種事情就沒有必要跟悠仁說了。
「這都是虧了還沒全贏就想著開香檳的宿儺大人的福。」善子試圖在語氣裡帶上笑意，但扯上來的只有肺部被刺穿的窒息感。
那邊的宿儺當然沒有消失，判斷失誤的詛咒之王只剩了嘴巴還能張牙舞爪：「哈！術師和結界巫女混在一起不管是多少年還是這麼讓人討厭。」
夏油過來拍了拍虎杖的肩膀，扒開了年輕的高專一年生，最後還是式神把太刀拔了出來，他有些擔憂地看向了那邊全身爬滿了黑色淤青一樣的夜泉痕跡的巫女：「善子妹妹，沒關系嗎？」
善子搖搖頭，示意夏油先去確認旁邊瓦礫堆裡的傷員情況。
旁邊的脹相對著他的稱呼皺了皺眉，但現在明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也跟著尋找被戰鬥波及的幾個昏迷中的學生和弟弟。
這邊。
「都說了是死之巫女了。」善子不厭其煩地糾正那個詛咒之王，將肋下的刀傷恢復了起來，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半跪坐在瓦礫堆裡，看向屈身的虎杖悠仁和他臉上的那張比無下限防御還硬的嘴。
「看來有眼無珠的家夥哪裡都是。」遠古術師的嘴在被虎杖捂住之後又在他的手上生成了，「我還以為你在之前的儀式裡面已經察覺到了啊？原來是睜眼瞎啊？」
那嘴巴咧起了一個嘲弄的角度。
「你難道不知道天元和結界巫女的合作嗎？真是可笑，只是區區幾百年的歲月你們這些人類就把過去的誓約忘得一干二淨了啊？」
在遠古也曾試圖殺死巫女的詛咒之王開懷大笑。
「明明是建立在他人屍體上獲得的和平生活——你們這些人和我到底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吃人的方式不同罷了！」
渾身都是夜泉侵蝕痕跡的巫女身形頓住了，她仍是勉力穩定著意志，嘗試爬起來：「……那是什麼意思？」
「那箱籠的巫女可還支撐著結界噢？是你的前輩吧？」
善子眨了眨眼，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而已，她低頭看著腳上逐漸爬上的『淤青』。
明悟的聲音從貓眼巫女的嘴裡吐出：「啊、原來是是這樣啊。」
那把銅刀此刻才命中。
傷口……終於開始流血。
倒計時：1:10。
距離太宰和理子約好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倒計時：1:09
五條悟回到高專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半的高專建築。
破壞的正中心倒很好找，不管是殘穢、咒力蹤跡還是破壞程度、或者是突然原地拔地而起的參天大樹都為最強提供了指引。
站在高空的白發男人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渾身亂糟糟的黑發巫女，此刻她正癱坐在地上一大堆血泊中間，被分不清楚是敵人還是自己的血沾得滿臉滿身。除此之外，她身上還爬滿了一看就非常不妙的黑色淤青。
……又用那種方式戰鬥了嗎？
但萬幸……身上是沒什麼傷口。
面無表情的五條悟好歹是松了口氣，只是驚訝於自己的怒火在看到對方安全的一瞬間就又變成了那種惹人厭煩、冒著汽水泡泡似的放松。
常常煩躁、時有後悔卻又總是歡呼雀躍。
幾人都注視著善子，一時沒注意到五條悟的返回。
「唷！傑。」三步並作兩步踩著空氣往下走的最強朝趕回來的夏油傑打了個招呼，然後他才注意到對方的表情已經帶上了慌張。
乙骨憂太和脹相只是有些疑惑地盯著旁邊失去動作，神態放空的巫女，虎杖悠仁一巴掌扇在宿儺出現在手上的嘴，還在說著：「抱歉、他總是這樣突然冒出……」
「誒~沒等我就結束了嗎？」而五條悟穿過了幾人來到了善子旁邊，看著表情不大好的夏油傑，最強試圖抓住巫女怔愣的胳膊把她扶起來。
但他的餘裕也只留到此刻而已。
手抓了個空。
並非是五條悟的手穿過了貓眼巫女的胳膊。
是他什麼也沒有抓住。
巫女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構造毫無征兆地解除了。
失去了身體支撐的、被血沾濕的衣帶直接落到了地上，五條悟試圖合攏的手心裡只落下了解除構造返還的血液，不，應該這麼說才對……
隔著無下限的手心裡什麼也沒有。
他眨著眼扭頭。
夏油傑也不見了。
深山裡的某個地方……響起了哭訴一般的山鳴。
笑聲一樣的氣音從最強的肺裡吐了出來。
「呵。」
一時之間，沒人敢把腦袋擡起來。
倒計時：1:07
和救援疏散一結束就瞬移回去的五條悟不同。
剛坐上汽車返程沒多久，在往咒高的路上太宰治就發覺了不對。
天元結界突然消失了——在和理子約好的兩個小時整的時間點之前——天空中的結界和之前換人的情況非常類似，先是變得可見，然後閃爍了起來。
緊接著。
像是過小的圖釘掛住了過於沉重的被單一樣。
……無法托住它墜落的柱釘與結界一同墜落了。
以夏油和乙骨憂太的實力不可能敵不過入侵的詛咒師……哪怕是十幾指的宿儺，夏油傑的手裡還有好幾個具有領域展開實力的特級咒靈才對。
難道是因為知情所以？
夏油和七海是不可能說的，應該不會有別的知情人……
他臉色陰沉，直接催促開車的輔助監督放棄限速，直接用最快速度返回高專，剛拿起來手機。
理子已經來了電話。
「繃帶混蛋！你什麼時候才能趕過來！」那邊氣喘吁吁的二代天元大人直接喊了出來，「比預計的時間早太多了！」
「冷靜一點。」陰郁的家夥表情也不大好，「理子醬，你能馬上撐開結界嗎？」
「還有七分鐘……我在爬樹！」
太宰治語氣帶上了強硬的催促：「必須快點，你那邊看到了禍津陽嗎？」
「那不是姐姐的領域展開嗎……？」那邊的理子的聲音變得非常遲疑。
過於聰明的家夥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抓緊時間進行了下一步：「一般進入大禍之時的巫女也不會馬上崩潰，禍津陽只是崩潰的先兆而已，直到明天早上之前我們都還有時間去把箱籠打開。」
現在箱籠已經不需要守護生死的解限，也沒有天元結界的顧慮，應該直接打開就可以了——只要巫女仍然沒有溶於夜泉就好。
但問題不是那個。
「太宰先生，路上已經出現了……」輔助監督擰開了車裡的廣播，各地的新聞都開始播報起了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和難以解釋的奇異事件。
「啊、我知道，咒靈。」太宰嘆了口氣，雙手搭在自己的臉上，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失去了認知干擾的人們到底會産生多少咒靈的已經讓人頭疼，更別說察覺到界限存在的能力者們會不會産生矛盾——逐漸開始靠攏的幾個板塊肯定會造成縫隙的摩擦，恐怕今晚會是個絕對的混亂之夜。
但問題不是那個！
手機裡已經傳來了其它幾方的緊急聯絡，太宰治將手放下，拿起了和理子通話的手機：「三分鐘內，可以做到嗎？」
不，是不得不做到才行。
「……五分鐘！」那邊的理子看上去已經用上了最快的速度，「我到結界中心了！我需要一些解析儀式構成的時間——」
「黑沼小姐很可能沒有那個時間，理子，再快點。」
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日上山裡，除了善子之外，所有巫女要麼就是溶於夜泉，要麼就是在九年前死了，沒人活到天元的理論崩潰時間點後，所以沒人知道一個世界完全被拖垮之後會發生什麼。
可為什麼黑沼能活下來？
被擠碎的巫女世界的地圖一旦被咒術世界覆蓋，那些人的人生軌跡就會變得完全不同——為什麼黑沼善子的命運還保留著日上山的痕跡呢。
一開始，他的猜想是另外一方。
——正如制造相機的麻生邦彥的人生被改變了，他的造物，能夠拍攝巫女存在的相片還存在。
也許是因為善子的母親消失了，善子作為她的『造物』仍存在。
但人怎麼想都不是造物。
『已婚的女性是無法進入匪箱的，只能作為投河的諫女為結界補充一定的力量。』
『善子的母親是土生土長的日上山人。』
「她該不會……」那個貓眼巫女到現在仍能保持自身巫女的身份成長至今的原因，「理子醬。」
你的姐姐她……
該不會是在日上山出生的吧？
1:02
天元結界最終還是被理子重新撐了起來，在五分鐘後，重新覆蓋的認知干擾勉強重新穩定住。
而在這五分鐘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大約幾百處新生的高級咒靈在第一時間就被一道滿身沾血的身影直接祓除。
還有就是。
日上山的範圍，又往裡崩塌了二三十米左右，位置在最低窪處的水籠溫泉一縷莊直接半數都被卷入了世界崩毀的裂縫裡，作為職工和主家居住的南側住宅直接消失在了斷裂處。
緊接著、
咒術高專從忌物庫往山下，已經泛濫起的、無人能夠靠近的涓流夜泉和禍津陽——就在日上山的山腳旅館崩碎的瞬間，所有禍津陽的征兆都消失在了原地。
但還有更多發生了卻沒有被人們察覺的事情……
而忌物庫裡，此刻一道身影正站在再也沒有巫女的箱籠面前。
被巫女所蠱惑，提前返回的禪院直哉手裡攥著被他自己劃花了的巫女照片，眼睛錯也不錯的看向了已經完全失去神秘性的大柱箱籠，他伸手，輕易地就打開了柩籠的合頁門。
裡面倒著一名昏睡的年輕女性，她貓樣的眼睛閉上了，只隱約能看到瘦削的黑發巫女身上裹著藍綠色的病號服。
……距離『她』的醒來，還有一個小時零二分鐘。
去到外面的話，你想要看到怎麼樣的世界呢？二十三號？
耳邊隱約有那樣的聲音在問。
回收了一些伏筆和FLAG。
結界巫女這個概念本身最早就是宿儺提出來的；
銅刀的完整開示是羂索對夏油傑的那次，這次裡梅是遮掩了被傷害會清醒這條；
腦花最後說的是亡語，也就是術師臨死之前非常有效的詛咒，也有這個要素在內吧；
上次被宿儺切切切的時候也用千手觀音（？）來抵擋了；
上次也是如約赴會被太刀扎夏油墓碑上了；
回日上山太宰和夏油的對話提到了善子的生母，不過她本人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活下來的原因（應該）
嘗試繼續回收各種伏筆……五條老師，是我對不起你（每次稍微正常一點好像就會被我逼瘋的樣子）
非常感謝閱讀（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