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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雀實》作者：離機【完結+番外】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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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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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3-11-10 10:18  只看該作者

《(綜漫)雀實》作者：離機【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765個瀏覽者
文案：

【全文完結】
一覺醒來，身體縮水回到50年代，是一種什麼感覺？
對除了麻將以外沒有娛樂也沒有生活的神戶紅葉來說，也沒有什麼別的感覺。
身邊有著一頭雪色頭發的少年坐在海灘上看著她，明顯和她一樣剛從海水中鑽出，聲音低沉又帶著些許冷漠。
「你有能去的地方麼？」
「你有麼？」
「大概。」

跟著並不相識的少年走過古舊的街道，在看到開門的大漢以及屋內煙霧繚繞的模樣、還有三個凶神惡煞的牌搭子時，神戶紅葉陷入沉默。
你說的大概能去的地方，就是這麼個黑麻將館？？

閱讀提示：
1、cp赤木茂，主鬥牌傳說，打麻將劇情偏多。背景半架空，不要在意各種細節。
2、以日本麻將為主，會有麻將術語解說，不用擔心看不懂。牌譜選自游戲雀魂中自打牌譜、以及部分自創。
3、為愛發電，盡可能更新，自割腿肉，不V，上午九點更新。

內容標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少年漫 文野 輕松
搜索關鍵字：主角：神戶紅葉，赤木茂 ▏ 配角： ▏ 其它：雀魂，天麻，天才麻將少女，鬥牌傳說，文野

一句話簡介：打麻將就要和牌

立意：輸贏是輸贏，人生是人生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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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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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勳章 版主勳章

等級: 30 - 舉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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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 中 小 發表於 2023-11-10 10: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自摸。」

　　根本就不用翻開手上的牌，神戶紅葉微微抬起眼皮，看著場上三個人面無表情地直接推倒了自己的手牌：「東風、混一色2番、對對和2番、寶牌3，紅寶1，總共9番。」

　　將自己的番數一一報出，也沒有必要去再算符數，表情平靜的少女像是機械般無視了雙手顫抖的男人，聲音平靜得甚至有些詭異：「倍滿，莊家8000點，閑家4000點，麻煩了。」

　　女人手上摸到了最後一張東風，因為手中還有一張紅色的五萬，另外兩張五萬又是寶牌，四番番疊加後直接將原本是滿貫的八千點，拔高到了讓人肉痛的倍滿一萬六千。

　　而最關鍵的是作為莊家的男人手中只剩下6200點點數，被神戶紅葉自摸後莊家需要支付整整8000點。在日麻規則中一旦點數成為負數，就會被「飛」出牌桌，徹底結束這場比賽。

　　比賽麼？不，只有正式的競技才能被稱之為比賽，她做的這個，不過是一場「賭局」。

　　以金錢與生命鮮血為賭注的，賭局。

　　「你，你絕對是做——」

　　「現在都有那麼多攝像頭，麻將桌也是自動洗牌。」

　　神戶紅葉無視對方的憤怒，甚至於沒有任何被威脅到的感覺：「作弊，出千，還是做牌？」

　　「渡邊先生，這場牌局是你組織的，然後你和我說作為港口Mafia森先生手下代打的我，在你主場出千？」

　　一切已經成為定局，自己能從這場「賭局」中拿到的分成足足有一千萬，也夠她用很久。但神戶紅葉卻並沒有什麼感覺，甚至於在對局結束以後坐上車，直接讓出租車給自己開到了懸崖的觀景台邊。

　　很無聊。

　　對手的水平實在是太次，請來的那位雀士也打得中規中矩，完全的學院派真是讓她受夠了。

　　一點也不好玩，也不刺激。

　　「這不是很好嘛，打完這麼最後一場，就可以離開了。」

　　「錢你分給我了？」

　　聽到電話對面的男人微微一頓，神戶紅葉打了個哈欠，撐在欄杆邊沒有任何想法：「想要斬草除根就趕緊的，實在是看膩你們的兩張臉。」

　　「哦呀哦呀，沒想到在地下麻將圈裡有『神樹』這種稱號的神戶小姐，居然不准備再留在橫濱了？」

　　神樹，或者說應該是紅淡比，因為作為祭祀用、又通常長在鳥居周圍，因此被世人被稱為神樹。本來神戶紅葉對這個稱號還沒有什麼太大的想法，然而自從和某位森姓老板合作，再加上紅淡比有一個亞種為「森氏紅淡比」後，每次聽到這個稱呼她都有種被占了便宜的感覺。

　　「本來這個也沒什麼，但自從有了你，我就覺得這個稱呼還是不要的好。」

　　聽到對面的嫌棄男人不僅沒有受傷，反而笑得愈加輕快：「這樣啊，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放心，我是不會來堵你的。」

　　「嗯……大概我在接下來，會賭一場Chicken run。」

　　所謂Chicken run，將車開到懸崖邊上加大馬力，誰先剎車誰就輸了的，尋找刺激的游戲。曾經這項游戲很是流行，雖然現代轉變為「大吉大利今晚吃雞」的吃雞類電腦競技和手游，但正式的這種比賽也依舊在地下小範圍留存著。

　　「真好啊，科技改變世界。」

　　手裡握緊方向盤，在直接衝出懸崖的那刻神戶紅葉眨了眨眼睛，臉上卻有了點笑。

　　可惜沒法給那個孩子推薦了，畢竟駕照這種東西，成年了才能拿，也只有成年才能玩Chicken run。

　　任由汽車在空中墜落，失重的感覺以及砸進海裡時的衝擊與窒息讓神戶紅葉反而有種安心感。鑒於懸崖邊的區域會一下子變得很深，她這次肯定也是死不了的。

　　反正死不了，那就往死裡折騰。

　　拉開車門直接從海水中竄出，看著天空中的繁星神戶紅葉輕笑一聲，卻猛地停下，抬起手注視著自己的指尖。

　　不對。

　　「也沒死麼？」

　　「……」

　　一個有些淡漠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神戶紅葉立刻朝邊上看去，發現眼前是以為大概只有十三四歲、雪色頭發被海水打濕貼在臉上的少年。

　　但更重要的是她慢慢伸出手，在星光點綴下看到了縮小的自己。

　　注視著自己的這雙手，還有對方並沒有把自己當成成年人或者長輩的態度，神戶紅葉沉默片刻，輕輕嗯了一聲時聽著依舊是自己的聲音，跟著對方慢慢朝著海灘邊上游去。

　　她好像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但現在也沒法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跟著那位少年走上沙灘。看他全身上下都在滴水的樣子，神戶紅葉就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那身自己只在老舊動畫裡見過的男生校服彰顯了他的年紀與身份，而自己也幾乎可以說差不了多少

　　水手服，長裙，絕對的「不良少女」。

　　「你。」

　　少年清冷的聲音裡多了點猶豫，神戶紅葉看過去時看到他突然又轉過頭的模樣也不在意，隨手撩起裙子擠干上面的海水：「嗯？」

　　「你有能去的地方麼？」

　　擠著裙子的手微微頓住，神戶紅葉看了眼似乎在思考的少年慢慢搖了下頭：「你有？」

　　「大概。」

　　大概？

　　始終沒有通報姓名，也沒有必要告訴對方自己是誰，走在他身邊時神戶紅葉首先慶幸現在是夏季，隨即對著狂風大作的台風天又有點無奈。

　　不過還好，下起來的大雨能夠衝刷掉身上的海水，裙子被水浸透之後有些重，但也還算能夠……

　　「冷麼？」

　　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走到街道上以後神戶紅葉看著他擋在風口的模樣，注視著眼前過於古舊的街道發愣。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真的遇到了時空錯亂，那原因是什麼？

　　因為那場Chicken run？在海裡的那個少年會不會也和剛才的自己一樣……等等，他看上去十五歲都沒有，還開車？？

　　不過如果說是地下賭局，那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你要去哪裡？」

　　「嗯。」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回應，神戶紅葉看著他似乎只是在找能夠進入的建築物時也沒有太多想法。路邊亮起燈的建築物只有一所，在進入建築內、走上老舊台階時她看著旁邊牌子上所寫的「雀莊」，表情逐漸變得微妙起來。

　　他這是要帶自己去麻將館躲雨？

　　看著雪色頭發的少年推開門，裡面坐著一個明顯是還欠債的賭局還有兩個站著的墨鏡保鏢出現的瞬間，神戶紅葉嘴角一抽，只能說以賭還債這種事情，果然是綿延千年從未斷絕。

　　也只是賭的方式有點差別，但看樣子這麼七八十年，Mafia這種存在都還是依舊是以三打一打麻將欺負小朋友為主。

　　正所謂是經典詠流傳，欠債不還也還不上，那就來比大的。當然，欠債的那位彪形大漢，或許也算不上什麼「小朋友」，但卻是個難得的好人。

　　畢竟能夠中斷賭局，順口說出讓這個少年「經過12點後來找我」的借口、再把自己按死成「他的女朋友」這種說法，普通人也不會願意去做。

　　外面台風四起，留下他們兩個風險不大，再加上這場明顯是黑麻將的賭局類似於薛定諤的貓，要麼就潛伏著，被發現了再放人出去……

　　還不如一起留下來得安全。

　　「冒雨過來，很累的吧。」

　　「……還可以。」

　　看他接過毛巾後先遞給自己，而那位彪形大漢又給自己遞來一件外套時神戶紅葉才看到自己身上的水手服已經全部濕透，被燈光照著幾乎可以說是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她是未成年人，在場內所有成年男性的下意識回避讓神戶紅葉有點想笑。

　　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法律，未成年人保護法。

　　沉默地坐下盡可能擦干自己身上的雨水，再慢慢一點點擦拭著濕透了的頭發，神戶紅葉看著自己這面那位被稱呼為「南鄉」的欠債人，將視線逐漸轉移到了他的手牌上。

　　雖然剛才有她和不知名少年的打斷，但這個人心氣也去了個干淨，怎麼打都是個輸。轉換心境當然也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

　　這種三打一，實在是太吃虧了點。

　　不過欠債到最後要用麻將一筆勾銷，這也算得上很正常。掃了一眼南鄉手裡的牌又聽到對家一聲「立直」，神戶紅葉微微彈起身瞥了眼對方的牌河，再看著南鄉不斷猶豫著要不要出對家已經出過、因此絕對不會點炮的二餅時下意識張了張嘴，卻又立刻沉默下來。

　　「置之死地而後生。」

　　身邊的少年幾乎同時輕聲開口，打斷了南鄉的出牌，也讓神戶紅葉的視線轉移了過去。這個少年選擇這種黑麻將館來躲雨，最主要的原因果然是他會打麻將？

　　「不，我完全不會麻將。」

　　仿佛是看出兩個人的困惑，雪色頭發的少年聲音平靜：「但你的氣勢已經死了。」

　　你只想著躲避，膽怯著想要獲救，卻不知道能夠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等南鄉的逆轉和這個半莊的結束，地下麻將館也總算是正眼看向了在沙發上的兩個人。發現房間裡居然還有衣服神戶紅葉也不介意穿男裝，換好後她注視著鏡子裡最多也就是十三歲的自己，抬手捏了一把臉。

　　很疼，是自己，很真實。

　　十三四歲的自己看起來有點小，但剛才的水手服以及凌亂的發倒是讓人會忽略這點，當然眼神也不是很像真正的十三歲。整理好襯衫再拖著有點長的褲子走出門，看到點燃香煙的南鄉以及依舊沉默的少年，神戶紅葉聽到了欠債人有些低沉的聲音。

　　「剛才，你好像也想說什麼。」

　　「……」

　　「算了，你會麻將麼？」

　　沉默良久後神戶紅葉點了點頭，聲音似乎因為剛才的落水與風吹雨打變得有些嘶啞：「會一點。」

　　「一點。沒關系，喝點熱茶。」

　　慢慢掐滅了自己的煙，看著眼前兩個人身上充滿海水泥沙的校服，知道他們不想說發生了什麼南鄉也不介意，猶豫良久後還是將目光移向了白發少年的方向。

　　「你呢，叫什麼？」

　　「赤木。」

　　少年平靜地開口，看了一眼神戶紅葉才繼續說下去：「赤木茂。」

　　「神戶，神戶紅葉。」

　　看到他臉上似乎有了一點笑意，神戶紅葉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他繼續說了下去：「我可以幫忙，但是，我不會麻將。」

　　「所以呢？」

　　「所以，紅葉醬。」

　　「……」

　　紅，紅葉醬？？？

　　看到她驚訝的表情赤木茂並不介意，反而邁出腳步，格外平靜地坐在了麻將桌邊：「你可以來教我，怎麼打麻將麼？」

　　作者有話要說：
　　為愛發電，cp赤木茂，不V。大部分麻將術語會有解說，不用擔心看不懂。
　　緣更，打麻將為主，紅葉有超能力【不是】，自割腿肉，希望大家也能看得開心
　　有留言就最好了_(:з」∠)_


第二章

　　眾所周知，家長最崩潰的事情是輔導孩子寫作業，而崩潰中的崩潰是被雇佣，作為不是專職教師的教師，卻要去輔導別人家的孩子寫作業。

　　作為代打，不管是麻將還是撲克，神戶紅葉在地下牌場都很有名，也自然被橫濱的boss花大價錢，請來當了某位小兔宰治的教導人。在她的教導生涯裡，除了要讓那位叫太宰治的小兔崽子明白各種賭/博的玩法，最關鍵的還是她需要教他怎麼出千，以及防止被人出千。

　　地獄般的工作持續了一年後，她終於沒忍住暴打對方一頓的心情，把這個滿臉「我什麼都懂了」的小屁孩拽上牌桌隨便他做手腳，然後把他連著飛了三回。最後還是某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森先生看不下去親自上場，結果直接送了神戶紅葉一個小四喜。

　　看著自閉了的兩個人神戶紅葉就很清爽，雖然兩個人在橫濱地下世界呼風喚雨，但是到了牌桌上，自然是有牌桌的規矩。

　　就比如說現在，新手也不需要出千這種教法，她需要讓赤木茂第一時間明白麻將裡的吃碰杠立直，和最重要的「役」。

　　「麻將怎麼和牌，其實摸一圈就會了。」

　　嘴上這麼說著，但神戶紅葉還是會好好解釋：「兩張一樣的叫雀頭，三張一樣的叫刻子，如果說你手裡有兩張一樣的一萬，別人打了一張一萬，你就可以碰。」

　　手牌一共十三張，摸上來是第十四張。這十四張牌分成四個三張和一個二張，保證三張牌能組成順子或者刻子，兩張一樣的牌構成雀頭，就可以和牌。

　　但是日麻中最重要「役」卻很麻煩，畢竟只有「役」才能和牌，另外也有一個很重要的規則：「我打個比方，你現在手裡一排三四五六七萬，要和二五八萬。但如果你之前已經打過這三張牌的其中一張，那麼你就處於振聽狀態。」

　　「振聽？」

　　「就是別人扔了二五八萬不能和牌，只能自摸。」

　　「因為之前扔掉了，所以只能自己親手拿回來，對吧？」

　　輕輕拖長了一點聲調，少年看著少女摸牌後沒有翻開就知道是什麼牌的模樣眨了眨眼，隨即伸手也抓了一張牌：「那之前被翻開的那張是什麼？」

　　「那個就是寶牌指示牌，一餅的話寶牌就是二餅，九餅的話寶牌是一餅。東風牌就是南風是寶牌，紅中的話寶牌是白板，白板是發財，發財是紅中這樣子輪換。」

　　並不是很在意寶牌這方面，神戶紅葉攤開四張一樣的牌繼續說了下去：「四張一樣的可以杠，大明杠就是你手裡有三張一樣的一萬，別人丟出來一萬，你杠了，然後去摸牌。」

　　「這個時候寶牌旁邊的指示牌也會翻開一張，會有兩張指示牌。如果都是一樣的比如說一餅，那麼一張二餅等同於兩張寶牌。」

　　聽神戶紅葉的解釋，南鄉也湊過來開口：「杠之後可以摸牌，摸到了如果是你的和牌，就算手裡沒有役，那麼嶺上開花也是一個役，可以和牌。」

　　「這樣也可以？」

　　「可以。」

　　聽著裡面的教學逐漸走到尾聲，門外的幾人輕笑著進門，看了眼甚至於在學壘牌的少年也不在意：「准備把命都賭在這個新人身上，是不是有點太自信滿滿了，南鄉？」

　　並沒有回應幾個人的規勸或者嘲諷，確認赤木茂已經知道怎麼「打麻將」神戶紅葉剛想坐回到沙發邊，就發現赤木茂已經在看她：「紅葉醬。」

　　「……不要這麼叫我。」

　　「因為是紅葉醬教我的，你可以坐我旁邊麼？」

　　坐旁邊這種事情本來是不太允許的，不過這本來就是一個地下賭局，而且最關鍵的是南鄉給了個借口。

　　神戶紅葉是赤木茂的「女朋友」。

　　想到這裡，南鄉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微妙，連帶著旁邊幾個人笑容與輕咳也變得奇怪起來。神戶紅葉猶豫片刻後還是坐在了旁邊，看赤木茂的表情也不去在意他的出牌，而是格外安靜地看眼前牌河流淌。

　　打出去的無用牌又稱為牌河，不過說來也有點好笑，她好像確實有很久沒有看別人怎麼打牌了。

　　因為是坐著看牌，又怕會被人抓住把柄，神戶紅葉索性捧著南鄉給自己倒的熱茶，將兩只手都露給別人看。只不過面前的幾個Mafia好像都不太在意，只是格外針對的在赤木茂坐莊時，選擇了自摸炸莊。

　　「炸莊？」

　　「就是你坐莊的時候如果別人自摸，不是會給比別人多的點數麼？點數越大給的越多，這個就叫炸莊。」

　　抱著茶杯一點點小口喝著茶，雖然她是真的喝不下去了，但神戶紅葉還是繼續拿著用來暖手：「很形像吧？」

　　「嗯。」

　　只不過剛才幾輪下來赤木茂沒有點炮給人送點數，也沒有自摸、或者和牌……

　　他是在觀察對手個性，出牌習慣，以及理牌的方法。

　　垂眸看著出現在赤木茂手裡的三元牌對子，神戶紅葉看著這傳說中「我老年痴呆的奶奶拿到都會打」的手牌，也就是簡稱「奶奶牌」的起步，慢吞吞又低頭抿了口茶。

　　看著很美，但這副牌和不了的，也沒人會願意讓他和到這副牌。

　　聽到敲門聲的神戶紅葉微微抬起頭，門外的警察正好在搜索Chicken run幸存者，而牌桌上那位叫龍崎的對家似乎也明白過來，讓神戶紅葉很是隱晦地撇了撇嘴。

　　玩chicken run的小鬼的小女友？她明明是親自上手開的車。

　　只不過她剛才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日歷上都是昭/和33年，也就是1958年……

　　這個時間哪怕是森鷗外的父母估計都還是受精卵前期，她還真沒法去橫濱得到什麼幫助。再說這位來搜查的條子，估計也不是什麼普通條子。

　　察覺到那位條子掃過自己的眼神，神戶紅葉抬起頭表情無辜，甚至於好像還因為害怕，往赤木茂的方向微微靠攏了一些。

　　「而且女朋友也在這裡，怎麼可能去玩Chicken Run呢，對吧紅葉醬。」

　　「都說了，不要這麼叫我。」

　　像是小女孩賭氣，也像是不好意思般讓音量從剛開始逐漸變低。扭頭看到赤木茂順手往牌河裡給自己拿了兩張牌開始出千，神戶紅葉轉向牌河，確認他換的是哪幾張後輕微挑了挑眉。

　　被赤木茂出過千之後的牌很漂亮，四暗刻單騎還有帶三元三倍役滿，單吊場上出現了一次的西風——

　　他就這麼肯定警察不會走，而且在接下來一巡之內就有人會出這張「西風」？手上這副四暗刻單騎也不知道是一倍還是雙倍役滿，但是這不要的混一色可以給她啊。

　　現在麻將館裡已經有了警察，之後出千也不用擔心被做掉；同時也因為是未成年而且第一次出千，不會付出一根手指的代價。這副大牌能打擊到對面的氣氛，還能讓這位警察留下來，確認赤木茂究竟是出千才贏，還是有真本事。

　　「你都算好了麼？」

　　「你在說什麼，紅葉醬？」

　　因為對面的龍崎點炮送了個三倍……兩倍役滿結束這個半莊，兩邊休息的時候神戶紅葉拿著麻將牌裝小女孩，用這些小方塊搭城堡的同時用每一次壘牌或者城堡崩塌的聲音，掩蓋了自己說話的停頓：「你剛才。」

　　「嗯？」

　　抬頭看到赤木茂又開始盯住自己，神戶紅葉慢慢把茶杯放到旁邊，又給自己續了半杯水：「想說什麼？你先說。」

　　「不，我只是覺得你好能喝得下水。」

　　「……」

　　看到她另外一個杯子猛地塞進自己手裡，少年像是笑了笑，拿著它學神戶紅葉的模樣暖著手：「單純利用碰或者吃是不可能能和牌的，紅葉醬也明白這點不是麼？」

　　「但沒人會忘記上幾巡剛打出去的紅中。」

　　「沒錯。紅葉醬，這不是游戲，這是賭/博，我也需要和南鄉先生做交易。」

　　暖著手的時候赤木茂也像是明白了什麼，下意識地抬起喝了一口。溫暖且並不苦澀的茶水順著喉嚨而下，整個人仿佛一瞬間暖和過來。再看著神戶紅葉不太合身的男式衣物，雪色頭發的少年伸手幫她稍稍攏了攏衣領：「打麻將很有意思。」

　　是啊，確實很有意思，打多了容易上癮。

　　「的確，但你要當心，不能被牌打。」

　　聽到她這句話時赤木茂微微睜大眼睛，看著她良久後才將手放開，整個人卻愈加輕松了不少：「是在擔心我麼，紅葉醬？」

　　「不要叫我紅葉醬。」

　　「可我覺得這樣很好啊。」

　　想要反駁卻被對面掐准點進了門，放債人下意識看過去卻看到這對「小情侶」在窗邊打鬧，女孩子很明顯要去踩對方腳卻又被對方避開的樣子，放松的同時也更多了點思考。

　　這兩個小孩，或者說，那個雪色頭發的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

　　「一共要打八個半莊？」

　　又拿到了一個一位，在聽到整個流程時神戶紅葉算了算，倒也不太意外：「還好，沒有很長。」

　　「紅葉醬。」

　　「嗯？」

　　「你想打麻將麼？」

　　「我……」

　　掃了眼一個條子一個欠債人，神戶紅葉點了點下巴，伸出手把自己疊好的城堡又一次推掉：「就一局的話我沒問題。」

　　「那不要，一局的話你肯定會贏。」

　　身為警察的安岡在聽完赤木茂對麻將的判斷，剛想再開口時最後一場賭局也已經開始。這次神戶紅葉沒有拿著茶杯，而是用手撐在腿上撐著下巴，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困了？」

　　「嗯，稍微有點。」

　　雖然之前有睡足，但在之後完了一把Chicken run又從海裡游上岸，再在台風天裡走了一大段路還教人打麻將。要是成年人還算好說，她現在的身體年齡太小，實在是有些撐不住睡意。

　　「困的話去睡吧。」

　　「在麻將桌邊上怎麼可能睡得著。」

　　聽到赤木茂的聲音，神戶紅葉使勁眨了眨眼，但還是沒忍住伸手捂住嘴，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打了個巨大的哈欠。每一次出牌哪怕只是牌底碰撞在桌面上的聲音，她都能分清扔出去了哪一張。現在讓她睡覺，簡直和一千個小號在她耳邊喊她清醒差不多：「我還能撐一會兒。」

　　「紅……神戶，如果實在太困，可以來沙發上睡一會兒。」

　　「不用了，謝謝南鄉先生。」

　　對面已經快要喊援兵過來，赤木茂雖然在雀牌上有著非比尋常的天賦，但她要是這個時候退下，等他那手天賦被徹底喚醒會真的沒法收場。

　　到那個時候，就麻煩了。

　　不過赤木茂既然有鑽石一般的雀場天賦，那麼按照某個不靠譜的boss所說，不用鑽石，好歹用點堅硬的東西打磨完畢，才能熠熠生輝不是麼。

　　看到走進門名為「矢木圭次」的代打同行，神戶紅葉微微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了個格外無辜的笑。

　　這個品質次了點，將就用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2-15 08:30:43~2021-12-15 11:45: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月洛洛洛洛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三章

　　「麻將啊，算是運氣和計算的游戲吧？」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就錯了。」

　　坐在麻將桌前看著興致缺缺的繃帶少年，神戶紅葉隨手丟出一張牌，看了眼對方後聲音平靜：「走上牌桌，就等同於開始新一段人生。」

　　「每一張牌都是邂逅，每一局都是開始。你想自殺我隨你，但是在牌桌上，一切皆有可能。」

　　「哦？難不成牌還會救……」

　　「沒錯。」

　　托著下巴看繃帶少年神情復雜地推倒手牌做出最普通的役種「斷么九」，神戶紅葉勾起嘴角，隨手給他扔過去了一根點棒。

　　「發現了麼？牌會回應你，也會戲耍你。」

　　在神戶紅葉看來，三流的雀手記牌章，二流的雀手用記憶又算概率，一流的雀手主控場，頂流的雀手，會隨「勢」。

　　麻將桌是一方世界，在麻將的世界中天方地圓，而風鳥花月、山河星海，世間萬物都包容於此，從未有過片刻脫離。

　　世界有著「大勢」，麻將桌上自然也有。雀手不管是順勢而為、還是逆流而上，只要心依舊堅定著，就不會被牌玩。

　　自以為自己掌控了牌，但是到底是誰，真正掌控了牌？

　　麻將是麻將，當麻將的世界裡出現了人，那麼雀手自然也會融入其中，有著一種勢，或者說「氣」。只不過讓她有些沒想到的是赤木茂好像從開場時，就已經直接跳過了大部分雀手下意識要學習的記牌和概率的階段，直接觸摸到了牌桌的核心。

　　當然，記牌和概率也不差，摸牌差了點，但這個也是能練的東西，不需要太過於在意。

　　坐在赤木茂旁邊看他拆掉了一副斷么二杯口平和的大牌，神戶紅葉瞥了眼對面的矢木，淺淺地又打了個哈欠。

　　太次了，再往下調低一個等級吧。

　　摸完牌還沒有人能和牌被稱為流局，神戶紅葉順口又給赤木茂科普了「流局滿貫」，也就是打出的所有牌都是么九與風字牌、並且這些牌沒有被人碰或者被人吃，就是流局滿貫，相當於一個自摸8000點。看到他微微點頭表示明白，神戶紅葉合上眼睛閉了片刻再睜開，聲音裡多了點笑。

　　「那麼大概，要開始了吧。」

　　地下麻將局最經典，也永遠沒有辦法阻攔的事情。

　　出千。

　　出千只要不當場抓住，就沒有任何意義。看出矢木調換了嶺上寶牌，神戶紅葉卻有些興致缺缺。手動麻將壘牌確實有壞處，做牌也方便，自動麻將機其實也可以控制，但要求比手動麻將高得多。只不過現在太早了，自動麻將機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呢。

　　再說讓赤木茂體會一下出千，也不是什麼壞事。

　　寶牌顯示是七條，對家的矢木一個暗杠八條，翻出第二張七條的那刻讓一個四番變成了八番，再加上立直，打底倍滿一萬六。而在之前赤木茂又被針對怎麼也摸不到牌，很明顯就是在玩三對一。

　　偏偏現在赤木茂已經立直，立直能夠讓自己從無役變成有役的一番，但代價是需要支付一千點、並且摸上來的牌如果不是和牌，那麼就必須要打出去。

　　不過立直在和牌後還能翻開寶牌下面的裡寶牌，瞥了眼赤木茂的點數，確定他付掉一個倍滿一萬六千點不會因為點數變負被飛出拍桌，神戶紅葉發現少年因為八張寶牌格外震動的模樣，眨著眼睛歪了歪頭。

　　「很麻煩？」

　　「嗯……」

　　牌桌邊上的小姑娘一直都很乖巧，她在看牌但又不會開口，也從來沒發出過聲音，哪怕是打哈欠也只是張嘴巴呼氣聲重一點。這段時間牌桌上的人都快把她給忽略了，直到聽到她好像是開始擔心赤木茂，才反應過來這個少年身邊還有個妹子。

　　「哦呀，害怕了麼小姑娘？」

　　聽到對方仿佛是在調戲自己一樣的語氣，神戶紅葉懶得理會，反而赤木茂瞥了對方一眼，平淡地將摸到自己不和的三餅扔出，點了矢木的倍滿。

　　倍滿一萬六，直擊逆轉。

　　「沒有裡寶，倍滿一萬六千點。如果說怕的話，可以投降哦。當然，那個小姑娘也不錯，要不要來試試看打麻將？」

　　很疼吧，很害怕吧，很——

　　然而原本還在安慰身後幾個人的少年在這刻卻直接看了過來，眼神銳利得仿佛磨好的匕首，又在下一秒重新歸於平靜。

　　「打麻將？」

　　神戶紅葉瞥了眼面前全部翻下的麻將，突然伸出手摸到一張牌，然後把它翻開按在桌上：「算了吧。」

　　看到她翻出來的七條，縮回手依舊安安靜靜坐在赤木茂身邊的小姑娘突然讓矢木感覺到一種被徹底看透了的錯覺。

　　是錯覺，還是真的？

　　不不不，肯定不可能，而且剛才那張七條……

　　瞥了眼小姑娘一直露在外面的指尖，屬於少女的手指潔白纖細，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精致，也沒有常年摸牌而生的老繭。指甲雖然留了一些，但也不多，彎曲起來看不清長度，但——

　　「你在看哪裡？」

　　「啊？」

　　「我說，你在看哪裡。」

　　聽到赤木茂冷漠又帶著些許厭惡的話語，矢木才像是反應過來，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轉向旁邊擋住那位少女的少年。他也不在意這種少年人露出來的小小獨占欲，只是輕哼著重新壘砌起了麻將牌山：「你覺得呢？」

　　手裡麻將的紅色逐漸開始變多，赤木茂轉頭看了一眼神戶紅葉，盯著她點住臉頰的指尖後又立刻轉過頭，吃掉了上家送來的萬字牌。

　　「三副露，清一色？」

　　看到赤木茂手上開始逐漸增多的萬字，神戶紅葉倒也不奇怪。她雖然沒打牌，但也一直在牌桌上，之前趁著中場階段也一直都在摸牌。這一回赤木手裡能拿到這些紅色萬字，簡直可以說再正常不過。

　　不過也就這麼一次，接下來自己的氣息，估計就要散了。

　　如今赤木茂手裡有四張四萬與剛摸到的寶牌四條，坐在旁邊的少女又沒忍住打了個哈欠，隨即在下一秒聽到了雪色頭發少年的「杠」，也看到他不小心碰到了在桌子上那張單吊牌的萬字。

　　把寶牌藏在暗杠的杠裡面，裝作露出那張四萬，引矢木打出他之前沒敢扔出來的寶牌？這都不能說是出千，只能說藏了一手，而矢木點炮之後……

　　啊啊啊，她討厭的算符時候開始了。

　　日麻打底有20符，然後暗杠一個四萬是16符，兩個碰算明刻，有4符，還有一張單吊算2符，加起來42符。算符沒有四舍五入，超過40符就是五十符。然後斷么兩張寶牌，三番就是6400點，一進一出下來——

　　「南四逆轉。」

　　再次給南鄉拿到了一個一位還掉他300萬的欠債，坐在牌桌前的赤木茂扭頭看了眼反而精神了的神戶紅葉，突然轉過頭對著發債的Mafia開口：「龍崎先生。」

　　「嗯？」

　　「不會想要就這麼結束的吧？」

　　少年依舊保持著獨屬於他的節奏，聲音平穩而又帶著幾分讓對方驚懼的氣勢：「南鄉先生的欠債抵押一次與你，矢木先生單挑，賭注加倍。」

　　「喂等等——」

　　「這不是很好麼。」

　　輕柔的聲音從另外一側傳來，有著一頭黑色長發的少女抬起眼睛，臉上也隱約有著些許笑意：「反正他們也不會贏下去了。」

　　氣勢已經消散，只想著逃跑的Mafia基本可以說是無須在意。再說了，現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年代，「面子」這種東西可是看得比誰都重要。

　　「等等，神戶，你不勸勸他？」

　　「嗯……不覺得這樣的赤木很有氣概麼？」

　　聽到神戶紅葉像是「女朋友」的仰慕，又像是敷衍南鄉的話術內容，赤木茂反而轉了過去，看著眼前的少女歪了歪頭：「所以紅葉醬覺得我這樣沒錯？」

　　「我又不在牌桌上，當然是赤木你說什麼都沒問題。」

　　「嗯，所以能榨多少就榨多少，對吧？」

　　至於會不會覺得玩過頭嘛——

　　都是搞高利貸的人，扯這些所謂的人道，也真無聊。

　　坐在旁邊看赤木茂一點點針對對家的矢木，地獄單騎只聽那麼一張么九牌，卻又都是用那麼不超過5000點的小牌步步緊逼。氣勢逐漸高漲的同時，神戶紅葉盯住他面前的牌河，還是沒忍住輕輕地嘖了一聲。

　　這種玩法可真是可怕，赤木茂說他只有十三歲？

　　這樣的牌要她新手階段是絕對不可能擁有的，這種強烈的自信，對牌局的掌控，還有借勢的精妙……

　　唔，不過她也好像沒什麼新手期，但對於麻將的本質，確實是打到後來才明白的。

　　一開始她也不過是借著天賦和能力隨意揮霍，後來碰了釘子差點出事，被某個老頭保下來才真心開始研究各種技巧。麻將有運勢也有科學的地方，但在現在嘛——

　　「和。」

　　隨著南四局終盤，直接把矢木打垮的赤木輕笑一聲，瞥了眼趴在牌桌上的代打，表情卻又回到了原先面無表情的模樣。但這也有不同之處，至少在現在，神戶紅葉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光。

　　像是「終於找到了」值得自己去注意的東西，也像是終於明白了自己所要追尋的本質是什麼。

　　「還沒結束，賭上剛才贏到的六百萬，再加倍。」

　　赤木茂不是賭徒，或者說，賭徒不會像他這樣進行選擇。

　　被厚厚窗簾遮擋的太陽已經升起，感受著陽光撒入室內的瞬間神戶紅葉聲音輕柔：「天亮了。」

　　是的，天亮了。既然天亮了，那麼地下的賭局就不能再繼續。

　　「真是個好借口。」

　　「嘛，你也說了，是個借口。」

　　聽著那位明顯是被赤木茂折服、都開始約賭局的不良警官留下字據名字另開賭局，察覺到赤木茂一閃而過的不滿，神戶紅葉拿起牌桌上的一張紅中，扭頭看著他又讓麻將牌從手中滑落。

　　「我困了。」

　　看到紅葉充滿血絲的眼睛，等無良警察與高利貸人談妥，赤木茂突然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腕，和來之前一樣慢慢走在了灑滿晨光的街道裡。

　　「紅葉醬。」

　　「都說了，不要這麼叫我。」

　　「紅葉醬有可以去的地方麼？」

　　少年平穩淡漠的聲音和他剛才在麻將桌上沒有任何區別，低沉沙啞的模樣也不像是被海水浸泡又被雨淋到之後有生病的預兆。聽到這句話紅葉沉默片刻，在下一秒卻聽到他和剛才完全不同的輕笑。

　　沒有剛才算盡之後成功的愉悅，但是依舊不變的是了然與篤定：「沒有的話。」

　　「嗯？」

　　「要不要來我家？」

　　作者有話要說：
　　紅葉是有點超能力麻將的【狗頭
　　另外這個年代因為沒有紅寶牌，就是五萬、五筒、和五條裡有一張是紅色+1番的寶牌，做大牌的幾率會相對變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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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本來真的有點昏昏欲睡，然而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紅葉猛然驚醒，隨即才發現自己一直被他拉著往前。仿佛是也意識到了什麼，少年卻並沒有松開自己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

　　「你放心，不會有問題。」

　　她沒有身份……不過在這個年代也不需要什麼身份證明。但她也確實沒有什麼能夠落腳的地方，剛才雖然南鄉給他們都分了一點錢，但這個時候十三歲的她根本沒法找到能夠長住的地方，而且說不定也會很危險。

　　跟著赤木茂，好像是最好的選擇。

　　「我什麼都不會對你做的。」

　　「一般說出這種話的人，說明在腦海裡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一遍。」

　　聽到她的這句話時赤木茂低笑一聲，帶著她走進一幢房子裡的小單間裡。出乎意料的是赤木茂的「家」並不顯得凌亂，還不如說他盡可能把周圍都收拾得井井有條，甚至於窗台上放著豁口的玻璃瓶，裡面裝滿水，養著一朵已經開始凋謝了的雛菊花。

　　「稍微有點小，不過沒關系。」

　　空間確實很小，多虧他會收拾，一個人住才不顯得狹窄。但現在有兩個人，整個空間變小了不說，也讓紅葉難得有些緊張。

　　「睡吧。」

　　「……你覺得我可能會睡麼？」

　　「我接下來會出門。」

　　一點也不在意紅葉的警惕，赤木茂仿佛早就算好一樣，站在門口後又將一把鑰匙遞給了她：「你放心休息，這裡的白天很安全。」

　　白天很安全？

　　「你出門做什麼？」

　　「稍微要去麻煩下南鄉先生。」

　　看他並不准備透露要做什麼紅葉稍稍思考片刻，索性點頭把鑰匙接了過來。然而看他似乎還不准備出門她也只能僵在那裡，在下一秒卻看到他打開櫃子搬出了卷起的床鋪。

　　「紅葉醬可以將就一下。」

　　「……」

　　「那麼，我先走了。」

　　沉默地注視著少年離開這個小小的房間，紅葉仿佛是想到什麼走到窗戶邊，小小打開一條縫後往外望去。這幢公寓房間很小，卻又五髒俱全，也不知道赤木茂是怎麼拿到的。而昭/和33年的街道古舊且充滿了時代氣息，看出去的時候甚至於還能看到不同彩旗招牌在迎風招展。

　　等等，彩旗，彩——

　　彩旗紅燈？？？？

　　好家伙，赤木茂住在紅燈區，然後和她說「這裡很安全」？是哦，白天是很安全，因為確實，很！安！全！

　　要不是她知道他確實沒那個意思，差點都要直接翻牆跑路了。

　　捏了捏自己的手，再看著那床干淨的床鋪，她最後還是坐在桌邊，盯著窗台上那朵即將凋謝的雛菊趴在了桌上。

　　很困，但是身上沒有發熱的感覺，像是熬了一宿的夜反而把病情給壓下去了一樣，身體很困，但精神卻異常清醒。

　　始於Chicken run的時空穿越，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穿回去——1958年有點太早，好多她習慣的事情都不存在。衛生間倒是還好，但這個小房間裡也沒有廚房。空調什麼的不用說了肯定沒有，也不知道赤木茂要出門辦什麼事情……

　　本來思緒還有些飄忽，然而伴隨著街道上小小的喧囂，她倒是感受到了熟悉、甚至於可以說久違的安寧。

　　帶著東西回來的少年打開門，看到枕著自己胳膊，仿佛睡得很安心的少女像是笑了笑，將袋子裡的東西小心放在旁邊，剛坐下就看到她睜開了眼睛。

　　「醒了麼？」

　　「沒有。」

　　簡單回答了一句後紅葉換了個方向，伸手按了按脖子繼續閉上眼睛。

　　「不睡床上麼？會舒服很多，還是說介意是我的床？」

　　「嗯，我很介意。」

　　「那以後就是你的好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赤木茂同樣坐在桌邊撐著腦袋，注視著睡著的少女也慢慢閉上了眼睛。這個自稱為「神戶紅葉」的少女，或許並不叫神戶紅葉——或者說「紅葉」應該沒有錯，但「神戶」是不是真的，就不一定了。

　　從大海中突兀出現、簡直就像是海妖一樣的少女讓他印像太深，然而在看到她好像又不是妖怪、而是人類的時候那種興奮感卻沒有消退，反而更加增加了不少。

　　她到底是怎麼出現的，什麼身份，為什麼會出現都無所謂，最關鍵的是，她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嗯……命運？

　　手指微微頓了頓，同樣學著她枕在自己的胳膊肘上，感覺到確實很舒服的赤木茂看著自己與她近在咫尺的手，慢慢往前探了一點點，卻沒有觸碰到她的指尖。

　　碰到會醒，還是不要了的好。

　　不過這個晚上還真是神奇，又遇到了紅葉，又碰到了——

　　「嗯？牌？」

　　猛地從自己的手臂上彈起來，感覺到手臂長時間被壓迫後的酸疼紅葉看了一眼從自己肩頭滑落下來的外套，下一秒就看到了窗台上的雛菊花，還有坐起在自己身邊，摸著麻將牌的少年。

　　「哦呀，還真是。」

　　旁邊的盒子才被打開，赤木茂手裡拿著一張紅中，才剛剛放在桌上就看到紅葉猛地彈起，雖然滿臉迷茫卻擺出了防御的架勢。然而在看到是他，紅葉才慢慢放松下來，倒在桌子上用胳膊圍住了腦袋：「你是去拿麻將了啊？」

　　「還有買了點別的東西。」

　　當然，用的是南鄉的錢——反正他還清了債務不說也有點別的錢，給還在穿男裝的紅葉買兩套衣服還是沒有壓力的。

　　「所以呢？你現在是要為了幾天後的賭局，准備練習摸牌了？」

　　「摸牌？」

　　「就是……隨便給我一張。」

　　看她趴在桌子上扭頭對自己伸出手，赤木茂隨手遞過去了一張牌，隨即就看到她怒氣衝衝地抬起下巴：「雖然我不介意，但不要給我花牌！」

　　「抱歉。」

　　「換一張。」

　　摸到手裡的大麻子，紅葉靠在手臂上悶悶地把這張牌翻了過去：「九餅。」

　　「光靠摸就能摸出來？」

　　「可以的，你也可以摸摸看。」

　　伸手拿起那張被她放在桌上的九餅，感受著紋路在指間摩擦著的質感，以及周圍光滑的表面，赤木茂隨手將這張九餅也放在了旁邊：「還真是便利，這樣眼睛看不見的人也能玩。」

　　「沒錯，很方便吧。」

　　伸手將一百四十四張牌全部拿出來，攤開放在桌上的時候赤木茂伸手摸著牌，有種自己仿佛來到了新世界的錯覺。

　　「不是錯覺。」

　　「誒？」

　　「不是錯覺，這就是一個新世界。」

　　將東風拿在手裡再放下，紅葉轉過頭，對著眼前雪色頭發的少年笑得格外溫柔：「你看，這裡有風。」

　　東、南、西、北。

　　「鳥。」

　　一條，又稱么雞。

　　「花。」

　　花牌、五筒。

　　「月。」

　　摸著手裡的白板，紅葉順手再把幾張牌拿出來做了個胡牌：「在牌山到最後的一張，如果那張能夠讓你和牌，那麼就是一個役，名為『海底撈月』。海底，月。」

　　「海底撈月……」

　　「然後，這裡有牌山。」

　　將牌全部打亂後壘成四條和城牆一樣的麻將堆，紅葉按照順序分給了「四家」掀開自己的手牌調整好後扔出了一張不需要的西風：「扔出去的叫牌河。」

　　之後她推倒四張一樣的牌，伸手摸向王牌堆：「王牌為嶺，嶺上開花。」

　　再拿出東南西北中發白各兩張，伸手拂過他們時她又勾起嘴角：「這是古役大七星，不過現在應該只能說是字一色了。」

　　竹林，車輪，數鄰，石上三年，花天月地。①

　　「還真是……」

　　新世界。

　　少女依舊在說著各種各樣的役名和打法，麻將牌在她手中飛起又落下，卻總能精准地找到應該存在的位置。赤木茂慢慢用手撐在她的身後，隨手也拿起了一枚紅中：「果然，我之前感覺就沒錯。」

　　「感覺？」

　　「紅葉醬在麻將上很厲害。」

　　少年往自己的方向微微探身，一雙細長卻清澈的眼睛注視過來，聲音似乎又放輕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哪裡不太對，紅葉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傳來的隱約香味。

　　明明只是個十三歲的小孩子——

　　是因為自己也變成了小孩子，所以思緒也被影響，除了麻將桌上以外完全就是十三歲的關系，她居然覺得從赤木茂身上有著一種奇怪的壓迫感。

　　「所以，和我打一局。」

　　「和你？」

　　「嗯。」

　　「我們兩個？」

　　「不會只有我們兩個。」

　　仿佛是看夠了一樣，赤木茂微微坐了回去，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後開始繼續練習最基礎的理牌動作：「可以麼？」

　　「你從哪裡找的牌搭子？去了哪個地下麻將館？」

　　「這個嘛，到時候紅葉醬就知道了。」

　　看他好像有些不自在的模樣紅葉也沒有追問，然而等到出門吃完晚飯趁著天沒全黑回到赤木茂的住所，卻被他帶到另外一個房間門口敲門時紅葉徹底沉默下來。

　　她真傻，真的。她怎麼就忘記了，這裡是紅燈區呢！

　　「哎呀，赤木小哥這次過來，是終於決定了麼？」

　　「不是。」

　　看著裡面幾位姐姐，紅葉抬起頭，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赤木茂狠狠地踩去了他的腳後跟。

　　你哪來那麼多錢，居然找花姐姐們來當牌搭子？？！！

　　作者有話要說：
　　私設，不要在意細節，福本老師只說赤木茂在類似孤兒院的地方長大，所以……就當是我私設了【。
　　①：大竹林，大車輪，大數鄰，三種麻將古役，分別是條子、餅子、萬字的2-8各兩張。以前是役滿32000點，現在嘛……斷么清一色二杯口就已經10番了，再立直然後有兩張寶牌也能到13番役滿。
　　石上三年是雙立直，即拿到第一張牌就立直【天胡地胡失敗】後，摸到最後一張牌海底撈月自摸。也是古役的役滿，現在沒了。
　　花天月地，在摸到最後倒數第二張時開杠，然後杠上開花摸到最後一張牌。古役役滿，現在也已經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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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如今這個點還不到姐姐們的上班時間，同樣的，這個時候的姐姐們也是百無聊賴。室內的煙草氣息以及脂粉香氣混合在一起，伴隨著各種各樣的調笑與陰陽話術，再看到進門了的小少年與他身後的少女，花姐姐們更是笑得差點把煙鬥都磕掉。

　　「哎呀哎呀，帶著女孩子進門可不是什麼好事哦。」

　　雖然眼前的小姑娘太小了，但這一行從小做起的又不是沒有。坐在最中間的姐姐抬了抬眼皮，拿起手中煙鬥看向雪色頭發的少年身後意有所指：「妹妹，現在出門還來得及哦。」

　　「都說了，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

　　「姐姐們這個時候很無聊，但是我也不會讓姐姐們白做。」

　　看著他隨手扔出去的兩疊錢，整個房間瞬間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那個住在花樓裡的少年。

　　他是前段時間搬過來的，像是要躲一些人，但又確實深諳各種規則。考慮到他還小，再加上又給了錢，拿錢辦事的香子小姐便隨便租給他了個小房間。

　　很奇怪的一個少年，他不會對各位姐姐的調侃表現出什麼窘迫的模樣，卻也不會用那種低劣的眼神看她們。久而久之，這個叫赤木茂的少年開始被接受，甚至於還有幾位姐姐放出豪言壯語——

　　「哦呀？」

　　「只是想要香子小姐幫忙，打兩局麻將而已。」

　　「麻將？」

　　聽到這兩個字再看向赤木茂手裡提著的箱子，香子小姐挑了挑眉倒是有點興趣：「打麻將，你拿到那麼多錢，是去賭了？」

　　「香子小姐同意麼？」

　　「現在的孩子可真是……既然這樣那就我來好了，還有誰願意？」

　　「啊對，還有一個要求。」

　　「嗯？什麼要求？」

　　「請香子小姐，在我面前出千。」

　　旁邊喝水的姑娘一口水直接噴了出去，扭頭看向表情淡定的少年差點沒笑出聲：「哪有打牌要求出千的？」

　　「你這是想要補習？」

　　「紅葉醬不願意麼？」

　　「……」

　　所以她討厭教學。教完一個又來一個，真是沒完沒了了。

　　來回掃過眼前的兩個人，香子小姐輕笑一聲點了點頭：「看來赤木君是想要學習？可以哦，但是到時候打起來被針對，可不要被哭鼻子。」

　　「怎麼會。」

　　「那就開始吧。」

　　聽到紅葉的突然開口赤木茂微微點了下頭，坐在桌上攤開麻將後看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紅葉：「然後的話，香子小姐可以隨意出千，打牌也隨意，但是請您來攻擊我。」

　　「那我不應該坐你對面？」

　　不管是上家還是下家，這種直接攻擊都有點——

　　「因為我的對手，是紅葉醬。」

　　紅葉？

　　終於正眼看向了坐在赤木茂面前的少女，香子小姐看著那雙黝黑的雙眼與長長的黑發眯了眯眼睛，撐著下巴貌似無意般開口：「是個好苗子呢，所以赤木君是喜歡這種類型，嫌棄姐姐太老了？」

　　「香子小姐的經驗當然是值得學習的東西。」

　　「哎呀呀，小姑娘怎麼到現在都一句話不說？要不要喝點水？」

　　「嗯……沒下藥的話可以。」

　　聽到紅葉這句話香子小姐徹底笑出聲，她才不會做這種事情，最多就是等兩個人回去的時候稍微動點手腳：「赤木君看來是拿不到紅包了，你們這群丫頭誰也沒贏，開心麼？」

　　「拿到紅包？」

　　「姐姐，不要在赤木君前面說這些嘛！」

　　另外一個來湊數的姑娘埋怨地看了對面一眼，雖然大家都默認這個紅包給不出手，但那不是都有點希望麼？

　　「好姑娘能來這裡，看來也是挺有故事，嗯？」

　　「好，姑娘？」

　　紅葉品了品這個詞，對著笑意滿滿的香子小姐滿臉復雜：「還真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我。」

　　「嗯？」

　　「東風，我坐莊。」

　　伸手摸出四張風裡的東風，紅葉伸手扔出骰子，分好王牌後隨手打出了自己手中的一張牌。

　　開場打……四條？

　　看到她的出手香子小姐微微動了動手指，拿起自己的一張牌時瞥了眼自己的手牌。她在紅葉下家，因為赤木茂說隨意出千，因此在壘牌的時候就動了手腳——沒太過頭，只不過是直接讓自己的手牌處於摸一張牌就能聽牌的局面罷了。

　　有四張牌摸進就可以聽牌，偏偏紅葉打出來的四條，是她需要的進張之一。

　　算了，等下回吧。

　　將湊進手牌裡的九萬打出去，然而還沒等赤木茂摸牌，香子小姐就聽到坐莊的紅葉輕笑一聲，啪嗒推倒了自己的手牌。

　　「和。三色同順平和純全帶么九，6番跳滿，莊家一萬八千點。」

　　「這——」

　　「不可能！！」

　　紅葉的手牌是萬、餅、條的123構成三色同順的順子、兩張九餅作為雀頭，以及聽牌的七八萬。香子小姐怔怔注視著自己扔出去的九萬，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

　　「高目點銃了，香子小姐。」

　　如果說香子小姐出的是六萬，那麼紅葉就只有三色同順與平和，不過是莊家5800點而已，根本不會有作為純正么九牌的三番。然而她扔出去那張不需要的九萬，直接就這麼給那個叫紅葉的女孩子放了炮。

　　「香子小姐。」

　　伸手接過姐姐顫抖著遞過來的點棒，紅葉瞥了眼依舊平靜的赤木茂，慢慢將自己面前的牌山同樣推倒：「雖然說了是要教出千，但也沒必要從最開始開始，對麼？」

　　「……」

　　不，她收回之前她說的話。

　　伸手撫了撫自己的發絲，香子小姐盯著她看了良久才笑了起來：「嗯，確實。」

　　這個姑娘，絕對不是她之前所想的那種被赤木茂騙來的小姑娘，還不如說不會打麻將的赤木茂，是她領進門的！

　　「不過小姑娘，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哦。」

　　「這樣怪我，稍微讓我覺得有些委屈了。」

　　到底是誰的牌癮大到都無所謂和花姐姐打牌哦？

　　對紅葉看過來的視線赤木茂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看著和之前似乎完全沒什麼不一樣的洗牌動作輕輕點了點頭。

　　香子小姐從最開始的理牌階段就已經摸過了牌，給自己做好拿到想要的牌的准備。而看出她動作的紅葉不僅沒有制止，反而也順著她的想法來，把她要的牌和自己要的牌替換，直接在第一巡就讓香子小姐點銃。

　　而那張在香子小姐手裡就能聽牌的四條，是威懾，也是提醒。

　　「不要對我出手，麼。」

　　第二輪壘牌結束後香子小姐瞥了眼牌山，只覺得有些無奈。王牌被骰子點數分到自己面前，這次她也沒在洗牌的時候動手腳，但是手上的牌相對來說也差了很多。

　　這場牌局並沒有什麼賭注，確實像是打發時間和「教學」。但是自己面前沒有牌山，她也做不到各種出千換牌的方法。

　　所以——

　　「立直。」

　　聽到少女甩出一根一千點點棒，然後將一張一餅橫放在面前立直。香子小姐確認完自己的手牌，同樣扔出手中絕對不會放銃的一餅。看赤木茂不假思索打出的一張九條、另外一位姐姐打出少女之前就出過的南風後，香子小姐緊緊盯著她的手，然後就看到她將摸到的那張牌攤開。

　　「自摸。不過既然是教學，香子小姐，請。」

　　「……」

　　請？請什麼？？？

　　看她手中這副立直一發自摸，再加上平和一杯口一張寶牌，沒算裡寶牌都又是一個跳滿的莊家一萬八，香子小姐只覺得腦門開始發脹：「你剛才用了……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用了過橋，但我沒發現。」

　　「嗯。」

　　所謂過橋，就是在拿到自己牌的時候和面前牌山上的一張牌進行替換。紅葉瞥了眼像是笑了笑的赤木茂也不解釋，隨手翻開了自己做出替換的那張。在她面前有牌山才能做這種出千的手法，要是沒有就不行了。

　　過橋是最基礎的出千手法，簡單來說就是動作要快，也要有所決斷，並且最關鍵的是出千不能被當場發現。

　　並且一種出千手法，在同一場牌桌上只能用一次。

　　「很有趣啊，紅葉醬。」

　　看紅葉還刻意給他放慢速度的演示，赤木茂微微拖長一點聲音，拿出了自己要給她遞交的6100點：「果然很厲害。」

　　下一盤是所有人都沒有聽牌的流局，輪到香子小姐坐莊的時候紅葉將抓到的牌放在面前，隨即像是知道了什麼，突然打出去了一張讓人困惑的七餅。

　　「啊，和。斷么寶牌一，2000點……」

　　「……」

　　另外一個姐姐有些訕訕地推倒了自己的手牌，她這副牌很小，而且和的是六八餅的坎七筒。赤木茂已經扔了一張，她擔心香子小姐手裡有雀頭，只能趕緊把這副牌給和掉。

　　「看穿了麼，紅葉醬？」

　　「不哦，完全沒有。」

　　拆掉自己的一個暗刻，紅葉沒有任何心痛地給那位姐姐遞過去了兩根點棒，在聽到赤木茂的聲音時重新伸手開始壘牌：「我只是做出一個判斷而已。」

　　接下去不行，剛才場上所有的牌都表現出一個勢態——赤木茂手上的牌很大，甚至於可以說大到她放不起炮。

　　必須要截斷這場麻將，哪怕點銃一個跳滿都沒有關系……嗯，這個還是有點關系的，真要選擇點銃，那還是點越小的那個越好。

　　香子小姐沒有聽牌，另外一位姐姐一直在糾結但終究是模切，絕對是聽的是一張中間張才會那麼糾結。而且她的牌應該很小，並且場上也有出過才會那麼憂郁。正好赤木茂扔過一張七餅，那麼接下來還需要自己選擇麼？

　　拆暗刻，點銃，截斷這個赤木茂手中過於強勁的「勢」，重新開始。

　　原本牌桌上卷起的狂風被一張七餅徹底截斷，然而在重新開始的時候紅葉瞥了眼自己手中稀爛的手牌，突然轉向了赤木茂手中的手牌。

　　這個雪色頭發的少年，好像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半個教學局，但是接下來確實會有賭注的【狗頭
　　不過這副牌我也只和過一次，純全么九三色同順，好難做的大牌_(:з」∠)_


第六章

　　「紅葉小姐，你打麻將好厲害。」

　　「謝謝誇獎。」

　　「總覺得好像你什麼牌都能摸到的感覺，能問問到底是為什麼麼？不出千的情況下。」

　　繃帶少年有些好奇地看向自己的老師，隨即看到她點了一根煙，咬在嘴裡表情平靜地開口：「不存在的。」

　　「誒？」

　　「只要是賭局，就不存在不出千。你要尋找不出千的牌局，那干嘛不去打職業麻將。」

　　只要是賭局，就必然要出千。而出千代表的意義，也不僅僅是作弊。

　　那是在萬丈懸崖上的鋼絲，走上了這個鋼絲是能夠到達彼岸，還是被人直接切斷鋼絲墜落深淵，不過是一念之差罷了。

　　「沒有那個狂氣，也沒有那個思路，更沒有孤注一擲的想法，太宰你不適合上牌桌。」

　　「誒？為什麼？」

　　「原因……算了，和我來場競技麻將，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說。」

　　把人飛了三回後紅葉冷笑著咬著煙頭，一點都不在意被自己打自閉的少年哭哭唧唧地想跳河。只不過現在不一樣，她面對的不是賭局也不是競技，卻久違感覺到了一種戰栗感。

　　遇到對手，又一次走上懸崖的戰栗。

　　「有趣。」

　　輕輕將赤木茂之前給自己的那句話還給他，紅葉摸上一張五餅後陷入沉思。在這個年代的麻將並沒有五條、五萬、還有五餅作為三張赤寶牌，因此在這個時候做大牌也相對來說會困難許多。

　　看著手裡的中暗刻以及馬上就要做成的混一色聽牌，紅葉低頭瞥了眼自己摸上來的六條，卻沒有扔掉它，而是瞥了眼自己留下的八條與八萬，毫不猶豫打出了自己原本可以用來等雙拼暗刻的雀頭八餅。

　　「吃。」

　　下家的姐姐猶豫過後開口，將這張八餅吃掉後扔出了不要的南風。再一次進行摸牌，紅葉摸著拿到手的六八條嵌張七條，隨即拆掉了剛才留下的三張三餅。

　　「吃！」

　　第二次吃，下家姐姐已經有二副露，扔出剩下的一萬後吐出一口氣，開始聽二五萬兩張牌。她手裡有雀頭兩張七萬寶牌，牌不大不小，但至少是聽牌了。

　　等到下家姐姐扔完那張一萬，第三次摸牌的那刻紅葉看了眼赤木茂，伸手按住摸到的七萬再打出二餅後眯起眼睛，注視自己手裡換牌之後的情況。

　　她的確拆了她的混一色餅，不過現在手裡中役牌、三色同順、寶牌一的四番牌，和之前混一色中的四番，幾乎也沒有任何區別。

　　門前清，如果榮和就是40符四番滿貫，自摸7700點。而她現在和的是五八萬——當然如果是五萬，那麼三色同順就沒有了，只有中這個三元暗刻，以及寶牌1的小牌。

　　與下家姐姐同等五萬倒是沒什麼，只不過現在這個年代的麻將沒有一炮雙響，不管是赤木茂還是香子小姐扔出五萬，率先和牌的也依舊是她。

　　「噗。」

　　「怎麼了？」

　　「不，我只是想說……」

　　赤木茂摸進手裡的牌，看向紅葉後聲音裡甚至於還帶著些許愉快：「紅葉醬真的很好懂，哪怕只是想要給我看你很好懂的一面也是很好懂。」

　　將手中的八萬毫不猶豫打出，赤木茂對著表情平靜的紅葉輕輕笑了起來：「是這張，對麼？」

　　「……」

　　「誒？？」

　　並沒有叫和，紅葉垂下眼眸，臉上同樣帶了一點笑：「你想點銃？我不要。」

　　「為什麼不要！」

　　下家姐姐差點沒尖叫出聲，摸到一張發財打出去以後，卻看到紅葉摸進牌，隨之毫不猶豫拆掉了她的紅中暗刻。

　　打出去了，紅中，暗刻？

　　連著三巡看到紅葉扔出的紅中暗刻，香子小姐窒息的同時猛地轉頭看向赤木茂的牌河。如果說紅葉的牌河如同滔天巨浪，那麼赤木茂的牌河卻是在靜靜流淌，沒有任何波瀾。被牌桌上的兩個人壓得喘不過氣，香子小姐瞥了眼手上摸到的牌，毫不猶豫給下家姐姐放了銃。

　　八萬紅葉能和，但是對家和不了，而且聽兩個人的說法，對家姑娘應該和紅葉有一樣的和牌——那不用說，只點對方不點紅葉的銃牌，不是八萬，五萬一樣，那麼對方等的也只有二萬了。

　　「榮，斷么，寶牌2，3900點。」

　　「呼，我說啊。」

　　把點棒交給對家，香子小姐拿起旁邊的煙鬥，看著兩個人表情裡多出點疲憊：「這一場我已經被你們飛了，你們兩個不要太過分了啊。」

　　「香子小姐，那麼多錢，不夠你來當個第二輪工具人？」

　　「……」

　　聽到紅葉冷漠的聲音香子小姐微微一頓，隨即苦笑著放下了煙鬥：「我還真是走眼了。」

　　好姑娘，好苗子？

　　這個小姑娘，明明就是牌桌上的魔物。

　　而且她可以肯定，所謂的教學局與其說是教學，還不如說是兩個人的搏鬥。就在赤木茂出了八萬之後紅葉手裡拿到的那張牌，絕對就是能夠點赤木茂銃的那張牌。

　　然而赤木茂卻先一步打出八萬，很明顯就是不想要紅葉給他放銃。那接下來這個小姑娘……

　　失策，她應該流局聽牌，然後接下去看發展的。不過現在這樣，似乎也說得過去。

　　咬牙開始下一局繼續壘牌，重新從25000點開始的香子小姐深吸一口氣，瞥了眼之前赤木茂給出的錢挑了挑眉。

　　還真是，不好拿到手的錢。

　　「我說，你們不覺得這樣打，很無聊麼。反正是新一局開始，找點樂子嘛。」

　　「如果是要什麼『輸了多少千點就脫一件衣服』，我拒絕。」

　　「我怎麼會和你們賭這個。」

　　聽到紅葉的話語香子小姐啞然失笑，雖然她也確實有這種想法，但還是算了吧：「不過也確實是賭局，不賭一點東西會很奇怪。」

　　「那麼香子小姐想賭什麼？」

　　「嗯，我來想想——」

　　來回掃視眼前的兩個人，香子小姐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個惡意的笑：「當然我只是一個說法，你們做不做得到是你們的事情。既然勝負要在你們兩個中間分，那自然也是你們兩個的爭鬥。」

　　「然後呢，籌碼是什麼？」

　　「我只是提供個場所，再加上紅葉小姐你之前那句毫不留情工具人，妾身真是傷心極了。」

　　故作垂淚地拿起一張牌又打出，香子小姐撐著下巴，來回看兩個人的表情，確認無誤後露出個燦爛，甚至於可以說有些妖艷的笑容：「如果赤木君贏了，那我就送你一床新被褥。」

　　「……」

　　「……」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新被褥……

　　「如果紅葉小姐贏了的話，就送你一套小玩具，怎麼樣？」

　　「不怎麼樣。」

　　「哎呀，我倒是覺得應該會挺有趣的？」

　　「嗯，紅葉醬為什麼要拒絕？」

　　聽到赤木茂的聲音，紅葉只覺得熱氣上湧，甚至於想掀了這張麻將桌：「你知道這個『小玩具』的意思麼？」

　　「玩具不是很好？」

　　「……」

　　「……」

　　「噗。」

　　周圍細碎的笑聲與少年不解的目光讓紅葉想罵街，小玩具，在花街姐姐們的家裡的小玩具會是什麼小玩具，誰不知道啊！！

　　裝，就硬裝，十三四歲青春期剛起步的小屁孩，哪個不是滿腦子黃色廢料！

　　「不過要從紅葉醬手裡贏，感覺會很麻煩。」

　　尤其是紅葉認真起來的話，眼前這場比賽，會非常麻煩。

　　「那麼玩大一點？香子姐姐站誰？」

　　「我的話，我站赤木君哦。」

　　「那我就是紅葉小姐一派的了，這樣也正好。」

　　聽到下家姐姐的嘻嘻一笑，紅葉深吸一口氣，抓了張牌理好後就往外丟。

　　算了，這種賭局，也不是沒打過。

　　看到紅葉一瞬間就垂眸重新平靜的模樣赤木茂嘴角微微彎起又立刻放下，摸到第三巡時輕聲開口：「吃。」

　　吃掉香子小姐的七條，扔出的發財卻被紅葉直接碰過去，在下一秒就又變成了香子小姐摸牌。

　　「兩個小壞蛋，姐姐我是在幫你們耶？哪有這麼針對我的。」

　　輕輕嘀咕了一聲後香子小姐也不介意，隨手往牌河裡換了一張牌出完了自己的千：「平和自摸，小牌中的小牌。閑家400點，莊家700點，1500。」

　　她才懶得摻和兩個年輕人的賭氣，再說了都睡一個房間還那麼放不開，做姐姐的推一把還被嫌棄，她也很傷心的好麼。

　　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麼，兩個人再次恢復到了之前的水平。然後在下一秒，赤木茂毫不猶豫用一個清一色，直接炸了下家小姐的莊。

　　「自摸，平和清一色寶牌一，倍滿。閑家4000點，莊家8000點。」

　　「嗚哇，赤木君好可怕~」

　　下家姐姐誇張地喊了一聲後遞出點棒，看到紅葉似乎微微皺眉的樣子香子小姐愣了愣，轉向赤木茂手中的萬字清一色有點好奇：「有什麼不對麼，紅葉小姐？」

　　「不，沒什麼。」

　　看到赤木茂的模樣紅葉像是也明白了什麼，嘴角勾起繼續開始下一輪的洗牌與模切。

　　既然挑戰書已經發下，她不接也確實遺憾。雖然她也不能說是鑽石，但在這裡讓赤木茂的雀場天賦就此覺醒，或者說更上一層，那也不是什麼壞事。

　　畢竟要是真的沒有對手，那也實在是太寂寞了點。

　　將牌一點點整理好，紅葉注視著自己手裡的牌張，看到赤木茂翻開寶牌指示牌的九條面上毫無波動。她只是很平靜地摸進一張一萬，然後扔出去不需要的九餅。

　　現在她的手上順子有一二三萬，雀頭三餅，二、四五六條，能夠聽的牌太多了。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手牌中有著最重要的東西。

　　她握著三張一條寶牌。

　　所以接下來你想要怎麼做呢，赤木君？

　　作者有話要說：
　　紅葉的牌：萬：123，餅：33，條：111，24566。摸進一張3條，打6條就等3餅、147條四面聽。立直寶牌3，有暗刻後不算裡寶4番，自摸的話加一番自摸滿貫8000，別人點至少也有8000點直擊。
　　這副牌前兩天剛胡，拿來用一把【喂


第七章

　　牌桌上的氣氛並沒有過於凝重，所有人都在普通地摸進牌並打出。看到手上終於摸進來的一張三條，紅葉注視著自己的手牌稍稍有些思考。

　　現在場上所有人、尤其是赤木茂絕對會防住自己，下家姐姐和香子小姐看熱鬧不嫌事大，誰贏都行，甚至於可能更希望她來贏。但是在牌桌上，她們也絕對不會刻意為了看熱鬧給自己放銃。

　　所以這種時候，只能拼自摸了。

　　「立直。」

　　將手裡的六條打掉，看著手牌紅葉不為所動。她現在聽三餅、和一四七條。一條雖然是么九、但它是寶牌，八成也不會有人願意扔。三餅嘛……

　　瞥了眼之前扔出去的六餅，三餅和六餅互為筋牌，簡單來說就是扔出一張六餅，大概率手上不會有四五餅等三餅和牌的可能性，不知道她能不能通過這個騙到人點銃。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自摸。

　　聽到這句立直後赤木茂看了眼依舊是面無表情的紅葉，手指拂過了自己的七條暗刻與三餅雀頭。他在紅燈區住了這段時間當然知道香子小姐的意思，但他本人並沒有這麼想過這點，怕是真的要說不清了。

　　現在他與紅葉的點數差距僅有2300點，而且現在也不過是東三局，距離南四結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最關鍵的是紅葉……

　　紅葉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對像，而且讓他有些苦惱的，是自己好像也並沒有什麼必然要擊敗她的想法。

　　正如一開始所言，這是一盤「教學局」。

　　他想知道紅葉有多強，現在看起來，她的確很強。

　　在立直之後香子小姐小心翼翼地打出一張九條，確認通過後才長出一口氣。然而在看到赤木茂卻幾乎以對攻的模樣扔出一張七餅時，她呆愣片刻，卻沒聽到紅葉有喊和牌。

　　沒有一發自摸，但是赤木茂全程沒有任何像是棄和的模樣，甚至於像是並不知道紅葉已經和牌，自顧自地扔出各種看起來危險至極的牌張。

　　七餅，四餅，五條，七萬——

　　他到底是在想什麼？給她們也增加安全牌？

　　我的對手是紅葉。

　　想到最開始那刻赤木茂說出的話，香子小姐表情復雜地看了眼立直了以後就一直沒和牌的紅葉。居然被這麼盯上，她都有點要同情……

　　「杠。」

　　然而在這個時候下家姐姐卻眨了眨眼，很是認真地將自己剛才摸上的東風杠了過去。

　　嘶，不對！

　　「哎呀，沒有嶺上開花，抱歉啦。」

　　將寶牌指示牌翻開，下家姐姐貌似遺憾地嘆了口氣，扔出一張之前打過的七萬歪了歪頭：「怎麼了香子姐姐？」

　　寶牌指示牌翻開是一張四條，而接下來的五條是赤木茂打過的牌。但是這麼一來，紅葉就能翻開兩張裡寶！

　　瞥了眼仿佛是鐵了心要給自己送小玩具的下家姐姐，紅葉不敢把怨念往外露出太多，只能帶著點痛苦伸出手，扔出了一張寶牌五條。

　　她後悔來和這群花姐姐打牌了，真的。

　　「再碰！」

　　將三張八萬扔到旁邊，下家姐姐滿臉振奮地丟出不要的牌，根本就沒什麼自己只是工具人的想法。她現在手裡面牌雖然不大，但這樣一來有個東風對對和，也很不錯了呀。

　　看紅葉伸手向著牌山伸去，赤木茂輕輕地嘆了口氣也有點無奈。這不是打不打得敗的問題，兩位姐姐擺明了又要看戲又要慫恿，還不如說本質上這就是個雙敗。

　　全被姐姐們玩弄於手掌之上，他也真是第一次有點無奈。

　　「自摸。」

　　少女摸上了她要的那張四條，但表情卻沒有那麼欣喜，反而有種別扭的郁悶：「立直，寶牌四，裡寶——」

　　將翻開的兩張寶牌指示牌拿起來，看到下家姐姐用東風杠開的那張裡寶同樣是九條，紅葉閉上眼睛聲音艱難：「裡寶3，八番倍滿。」

　　周圍各種笑聲和歡呼幾乎都已經擺在明面上，香子小姐被炸庒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給自己遞上點棒的樣子讓紅葉眯起眼睛，瞥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赤木茂後重新開始理牌。

　　現在她和赤木茂手上有大部分點數，點數都很大，接下來不能和牌很簡單，點銃放炮，那不是更加簡單麼？

　　唯一讓人有點頭疼的，大概就是香子小姐和下家姐姐一直都在做小牌不肯博大，那麼接下來她和赤木茂要做的事情也很明確。

　　讓她們連莊，然後在等到這一局的南四時她與赤木茂兩個人同點。並且他們的點數需要高於初始點25000，並低於30000。

　　控場這種事情很麻煩，但如果赤木茂也想要和自己一起做的話，應該也沒這麼難？

　　「紅葉醬。」

　　「嗯？」

　　「可以。」

　　「……」

　　自己明明什麼都沒說，赤木卻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在我們兩個面前打什麼啞謎呢？」

　　故意把這句話說得很是曖昧，香子小姐懶洋洋地扔出手裡的牌，仿佛根本就不在意一樣：「決定了什麼，說出來給姐姐聽聽？」

　　「借了香子小姐的房間很久，確實要回報一二而已。」

　　回報？

　　香子小姐聽到這句話時微微一愣，隨即在末巡後注視著手裡的牌抿住了嘴。

　　有了，混全雙碰聽九萬和白板，但是場上已經有了一張九萬，白板還沒有出，立直的話更不可能從他們手裡掏出一張她想要的牌。

　　那就默聽吧，另外還有一張二餅寶牌，如果拿到了白板的話四番都能到八千點的滿貫，繼續就——

　　「誒？」

　　看到紅葉打出的那張白板，下意識的「和」就這麼脫口而出。看向紅葉手中已經拿好的點棒，香子小姐猛地看向嘴角勾起的赤木茂，發現他同樣已經合攏了自己的手牌。

　　「香子小姐，不接下麼？」

　　少女平靜的聲音和遞過來的點棒讓香子小姐有些頭暈目眩，接下來是下家姐姐坐莊，而在她聽牌的那一瞬間，看到了赤木茂手裡打出來的二餅。

　　「榮！三色同順寶牌2，莊家5800點。」

　　「嗯。」

　　三色同順，如果說沒有這張2餅構成2、3、4的三色順子，哪怕是打出五餅莊家也因為無役沒有辦法和牌，只能同巡振聽等下一輪。然而赤木茂卻像是看透了一樣，摸上就打也就是模切了他手裡的二餅。

　　這兩個人，難道說是要給她們送點？？

　　只要兩個人點數相同，那就不能說是有誰勝出——哪怕到最後計分，兩個人同點但因為紅葉是東風起家，她也會提高一級，計分在赤木茂之上。

　　但如果說，兩個人將其中一個人的點數打高，然後兩個人同時占據在29500點左右，那麼哪怕是第三位，按照經也只會拿到0分——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想要這麼做，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麼。」

　　一個人是不可能，但是兩個人的話就不一定了。再說了，這一場教學局不玩點有意思的事情，怎麼能算得上是「教學」？

　　打出手頭的一張五餅，聽到下家姐姐猶豫的一聲「榮」時紅葉看也不看，直接拿出了3900點，隨即又數出因為是莊家連莊，因此需要多交的300點遞了過去。

　　放銃，放銃，連莊到4本場時下家姐姐總算是感覺到了不對勁，發現臉色格外難看的香子小姐暗叫不好，立刻選擇不聽流局，把莊家交給了赤木茂。

　　看自己的點數被不斷給莊家掠奪，最後自己手上只有6000點時香子小姐咬了咬嘴唇，看向眼前的兩個人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窒息。

　　這種仿佛被巨浪打在頭頂無法起身，只能被一點點淹沒的痛苦太過於可怕，甚至於讓她徹底屏住呼吸不敢亂動。偏偏在這樣的處境中流局，莊家赤木茂和紅葉沒聽牌，而香子小姐和下家姐姐同時聽牌，兩個人各自交付出1500點後，來到了最後一局。

　　南四，香子小姐坐莊。

　　紅葉意味深長地瞥了眼臉色愈加難看的香子小姐，慢吞吞地進行最後一場南四局。然而這個時候太陽已經落山，身邊的姐姐們開始裝扮的同時，也不忘記招呼了一句牌局上的幾個人。

　　「打完這一局就差不多了哦，香子姐姐，時間快要到了。」

　　突然聽到旁邊一個姑娘的提醒，香子小姐冷哼一聲，算了算自己手上已經做好的牌，也不管自己的低點數，毫不猶豫選擇了立直。

　　她才懶得管這些東西，既然是坐莊，那就要大膽出立直，給人帶來壓力，然後看看到底是誰贏。

　　呵，不管怎麼說，這兩個小屁孩想控場，那真是——

　　「噗。」

　　聽到赤木茂的笑聲，香子小姐猛地看過去，卻發現平常沒有什麼表情的少年此刻卻像是在笑。

　　不，是真的在笑。

　　「是香子小姐，親手這麼選擇的。」

　　「哈？？」

　　在立直棒落下的那一瞬間，紅葉的臉上也同樣露出了個笑容，隨手選了一張不會點銃的安全牌扔了出去。香子小姐瞥了眼自己沒有拿到一發自摸很是煩躁地將手裡這張三條打出，然而在下一秒卻聽到了她最不願意聽到的榮和。

　　「榮，平和三色同順，30符三番，3900點。」

　　赤木茂手裡的點數是24800，然而加上一根立直棒，再加上點銃的3900點——

　　「29700點，赤木君的點數，和紅葉小姐一模一樣。」

　　看著兩個人手中完全一致的點數，被這麼保送到一位的下家姐姐喃喃自語的同時算出晉位分，發現在赤木茂手中變成三位0分沒有輸的那刻徹底屏住了呼吸。

　　「因為我是東風所以算二位，但是香子小姐，我們都沒有贏，也同樣都沒有輸。」

　　輕笑著拿起那一根香子小姐用來立直的點棒，紅葉順手將它放在赤木茂手裡，轉頭看向徹底呆滯坐在位子上的香子小姐：「一場很完美的教學局，謝謝您的通融。」

　　「你出千了！！！」

　　反應過來的香子小姐一把抓住了紅葉的衣領，整個人眼睛盯緊了她：「你剛才在摸牌的時候，把牌換了！！」

　　不然她絕對不可能會摸到那張正好點了赤木茂三色同順、並且是恰巧拿到3900點的三條。這個概率實在是太小，唯一只有一種可能。

　　紅葉看出了赤木茂需要的那張和牌，並且是在她立直摸不到聽牌就要模切的時候，直接將她要摸的那張牌換了！

　　「哎呀，這個嘛。」

　　紅葉也沒否認，看著香子小姐頹然放下的手將麻將放回盒子裡。面對兩個人的動作香子小姐沉默片刻，轉頭摸著麻將桌表情愈加復雜：「我明白了。」

　　教學局，教學，工具——

　　她們，就是兩個人在牌桌上賭鬥的工具。

　　「行了，既然麻將已經打完，那就帶上我們的東西給我滾！老娘要上班了，你們兩個給老娘注意點別來打擾我們，聽到沒有！」

　　「誒？」

　　「啊？」

　　被強行塞了小玩具箱還有一床被褥，被直接扔出門的兩個人踉蹌著保持平衡。聽到被關上的大門發出巨響，紅葉低頭看向自己懷裡都沒合上的玩具箱，發現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假【——嗶】因為剛才的波折啪嗒一下，直接掉在了地上。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作者有話要說：
　　設定是如果點數到3w，那麼就算在第三位會變成0分，不輸也不贏。但是29700會小數點後進一位，三位也是打點0分，所以不輸不贏。
　　最後一輪摸牌的時候紅葉摸了兩張牌，然後把一張三條放了回去，出千完成讓香子小姐點銃，達成兩個人不贏不輸的局面……【然而姐姐不可能讓他們不贏不輸【狗頭


第八章

　　兩個人難得呆滯地站在門外，聽著某個假【——嗶】還滾了小半圈的聲音時紅葉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熱度瘋狂上漲，死死咬著牙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赤木茂微微偏過頭，隨即他立刻彎腰一撈，把東西拿在另外一只手上，抓著紅葉就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衝了過去。

　　「不要碰那個！」

　　「噓，不要出聲，輕一點，有人來了。」

　　「……」

　　她懂，姐姐們開張了，是吧？

　　幾乎可以說是連滾帶爬跑回了赤木茂的房間，看到他順帶著還再在他的門背後加上門栓時紅葉拿著自己手上這個「玩具箱」，只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我不管，把這些都扔不行麼！」

　　「明明是姐姐們的心意？」

　　「這是心意，你，確，定？？？」

　　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這個好像是真心這麼認為的少年，紅葉把玩具箱丟到旁邊，一把揪著他的衣領狠狠磨了磨牙：「把這些，全部，處理掉！！」

　　「我知道了，但是今天不行。」

　　「……」

　　她也知道今天不行，但是這就是最尷尬的地方啊！

　　「你說我把這些東西扔出窗戶沒問題麼？」

　　「那接下來按照香子小姐的個性……」

　　赤木茂沒說完，但是視線也難得不敢對著紅葉的眼睛，只是繼續說了下去：「會很麻煩，非常麻煩。」

　　按照她最後莊家立的樣子和把兩個人踹出門的說一不二，紅葉可以肯定自己要真的把這個玩具箱從窗戶外面扔出去，都不用到十二點，她和赤木茂八成就能被包租婆香子小姐拉出這個小房間。

　　「有房子的果然就是大爺。」

　　憤憤地放開手，紅葉將手裡的麻將箱子放在旁邊，立刻再把另外一個罪惡的箱子按照赤木茂說的，塞進了某個空置的抽屜裡。

　　等到把一切都布置完，紅葉聽著外面偶爾傳來的調笑以及各種聲響有些頭疼，但是看赤木茂似乎完全無所謂的樣子也有點不解：「你在這裡住了多久？」

　　「嗯……三個月？」

　　三個月，你和我裝不知道香子小姐說的「玩具」是什麼？？

　　將床鋪先疊好放在旁邊，坐在紅葉身邊的赤木茂拿起裝了麻將的箱子，將每一張牌又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了桌子上：「不過香子小姐是個很大氣的人。」

　　看到她臉上有些糾結的模樣，赤木茂反而輕輕笑了一聲，隨即在發現自己摸上來的牌是什麼的時候又有點苦惱：「沒摸對。」

　　「你以為這張牌是什麼？」

　　「我以為是六筒。」

　　看著翻過來的一張六條，紅葉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紋路也沒說話。摸牌這種事情太需要長期的練習，一開始做不到其實再正常不過。

　　「紅葉醬……」

　　「沒有捷徑，你要自己練。」

　　聽到自己的問題被打斷赤木茂也不生氣，再次拿起一張牌時臉上卻沒忍住笑：「白板。」

　　「……」

　　最好摸的不過是白板和九餅，摸到了至於開心成這樣麼？

　　「紅葉醬。」

　　「什麼？」

　　坐在旁邊看赤木茂一張一張開始摸牌，紅葉撐著太陽穴沒忍住打了個哈欠。這樣單調的動作在旁邊看著的人肯定會困，尤其還是這種摸牌猜摸哪張的最基礎活動——

　　「你到現在，好像都沒有叫過我名字。」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紅葉依舊撐著下巴，微微側頭看著持續不斷摸牌又翻開的少年。一百多張牌已經被翻出來了大約七十多張，剩下的一些甚至於可以說都不用摸，半摸半猜也說不定能猜對一點。

　　「你想我要怎麼叫你？赤木？赤木君？」

　　「不可以直接用名字麼？」

　　「不可以。」

　　聽到她下意識的拒絕赤木茂反而輕笑了一聲，將手裡這張紅中翻開時眼睛同樣盯住了她的瞳孔：「我是很希望紅葉醬直接喊我名字的。」

　　「……赤木。」

　　「這樣也行。」

　　低頭看著少年前去拿牌的那只手，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兩個人就聽到了外面很明顯有些醉醺醺的聲音。砸著門的醉鬼與勸說的女聲還有各種各樣的聲音彙聚成的夜晚景像，紅葉掃了眼門口被卡上的門栓，等到砸門聲消失才輕輕開口：「每次都這樣？」

　　「嘛，總有人喝醉的。」

　　少年並不是很在意這些，只不過再度拿起一張牌摸出上面的七餅，他轉過頭看著身邊又開始把翻過來的牌扒拉一部分搭城堡的紅葉，像是試探性地開口：「你覺得害怕了麼？」

　　「沒有，我只是單純覺得歷史或許就是這麼驚人得相似。」

　　那個時候的她差不多也是這樣，一個狹小的房間，周圍是各種各樣的聲音，面前只有一杯水一個面包，還有一副麻將牌。

　　「稍微有點懷念。」

　　用黑色的餅做基地，紅色的萬作為點綴，綠色的條作為房梁，搭起一個小小的房子後紅葉又將它拆解放回到桌上，看到赤木茂已經摸完一整副牌再幫他把麻將牌都翻面：「要不要再來一次？」

　　「紅葉醬在懷念什麼？」

　　這小子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輕輕地嘟噥了一句，紅葉也不說話，繼續將面前的手牌打亂，隨手摸出一張後撇嘴：「西風。」

　　「紅葉醬是想比這個？」

　　「我可沒說。」

　　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就專門針對，紅葉看赤木茂連著三次都沒摸對牌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剛准備說什麼卻發現兩個人的距離莫名其妙拉近了很多。

　　立刻決定往旁邊挪開，然而桌子和空間都太過於狹窄，紅葉能感覺到自己的膝蓋嘭得撞到了桌腿上。膝蓋骨附近瞬間傳來酸麻疼痛，而不少麻將牌也隨著桌子的震動，嘩啦啦得發出各種聲響。

　　赤木茂的表情從原本的輕松變得嚴肅，一手幫她扶住膝蓋，另外一只手則是輕輕壓在紅葉唇上。他慢慢轉過頭，盯著門口表情有些不善。

　　門口的人，還沒走。

　　「這不是有人麼，裡面是誰，開門！！」

　　「做什麼這麼大火氣啊，這位客人？」

　　妖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確認對方已經隨著香子小姐離開赤木茂才轉過頭，看著紅葉壓低身形，湊在她耳邊開口：「香子小姐的要求是，我不能在房間裡發出任何能被外面聽到的聲音，尤其是晚上。」

　　「抱歉。」

　　「沒關系。」

　　少年淺淺地笑了笑，聽到外面的步伐逐漸遠去卻並沒有和她拉開距離，而是繼續保持這樣的狀態開口：「疼麼？」

　　「……我們一定要這麼說話？你可以放開了。」

　　「嗯。另外紅葉醬，一次可以糊弄過去，但之後不行。」

　　送走某個醉醺醺的客人，香子小姐瞥了眼那個小小的房間，對他們愈加好奇起來。其實她也無所謂赤木茂會不會被發現——以前只有他一個的時候不好解釋，但現在不還有個小姑娘嘛。

　　私奔過來什麼的，房間裡只有一個小少年會很可疑，但是有兩個人，還有自己送的那一箱小玩具，就看小少年護不護得住那個小姑娘了。

　　當然看情況，也有可能是小姑娘能護住他？

　　膝蓋只是被輕輕撞了一下，就算要疼，最初的那點疼痛也已經過去。感覺到赤木茂放開手，紅葉重新在桌邊坐下，側頭看著進行第二輪摸牌的少年總覺得好像時間有些過得太慢。

　　滿打滿算他們認識的時間都沒有滿一天一夜，但兩次牌局下來，她卻有種自己好像和赤木茂已經認識了很久的錯覺。

　　「在看什麼？」

　　「你很奇怪。」

　　看到赤木茂望過來的表情，紅葉轉過頭，摸著手裡幾張挑出來的花牌，又一次靠在手臂上打了個哈欠：「就是很奇怪。」

　　她不是那麼容易就接受別人的人，卻對著眼前這個少年沒有太多的防範心。是因為自己在他面前出現，還是因為他在雀場上的天資？

　　見獵心喜……好像也不對。

　　「我會讓紅葉醬覺得不自在？」

　　「那倒沒有。」

　　聽到她說出的四個字時赤木茂勾起嘴角，摸著手裡那張牌翻了過來：「五餅。」

　　看到那張如同花一樣的五餅被放在桌上，紅葉抬起頭看了一眼就又倒在了自己手臂上，還狠狠地用額頭蹭了蹭袖子：「嗯，對的。」

　　「困了的話可以睡。」

　　「……」

　　「怎麼了？」

　　「不，沒什麼。」

　　聽著周圍的聲音，還有赤木茂似乎帶上節奏感的摸切牌聲，紅葉一點點合上眼睛，卻又在每次赤木茂摸對地時候彈起一點又倒下，看得他都有些好笑。

　　「只要有麻將，紅葉醬就睡不著麼？」

　　「畢竟這也算是本能了吧。」

　　麻將對她來說是本能，只要除了她以外還有人在麻將桌上，那就絕對不能退下。尤其赤木茂從原本的初學者這麼快就徹底成為雀手，那她更加不能退下了。

　　「嗯。」

　　門外的聲音開始變大，陸陸續續也開始有人告辭。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在走廊中，原本讓人面紅耳赤的音調在這個小房間裡卻像是根本不存在。兩個人面前只有一方牌桌，以及輕輕打出去的各種牌張。

　　「三餅。」

　　將一張三餅翻出的那刻，紅葉看著赤木茂搖搖晃晃地點了點頭，最後還是慢吞吞走進衛生間用水杯漱口完，直接倒在了香子小姐送來的那床新被褥上。窗被赤木茂開了一條縫，外面的喧鬧聲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作為背景音反而讓紅葉有種是在聽白噪音的感覺。

　　「好好休息。」

　　「你會去麼？」

　　那個叫「安岡」的不良刑警說的賭局，而且是幾乎翻倍的600萬賭局，他會去麼？

　　明白紅葉的意思，赤木茂轉過頭看著躺在床上還努力睜開眼睛的少女，突然伸手把自己的床鋪也拖過來鋪好，關掉燈後躺在上面側頭看著她：「紅葉醬也想去？」

　　「……」

　　「也是，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黑暗讓各種各樣的聲音一瞬間放大，聽得紅葉有些煩躁地伸手堵住耳朵：「雖然不想抱怨什麼，這麼吵你也睡得著？」

　　「習慣就好了。」

　　「那還真了不起。」

　　剛想轉身就看到對方一直側著身面對自己，整個人僵住的同時紅葉瞬間平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肚子上滿臉安詳：「我睡了。」

　　「那麼晚安，紅葉醬。」

　　身邊的少年同樣閉上了眼睛，聽著身邊逐漸開始變得平緩的呼吸紅葉卻一點點清醒過來，側頭看向了從窗戶縫隙中撒下的一束月光。

　　自己，的確是來到了50年代。


第九章

　　五十年前，和五十年後，有什麼區別麼？

　　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大的區別。

　　除了晚上被吵醒了好幾次，姐姐們的聲音有點太大以外，用枕頭捂住腦袋的紅葉感覺自己其實睡得還不錯。唯一有些頭疼的，大概也只有早上起來的時候赤木茂已經比自己提早醒過來了。

　　「早上好。」

　　聽著他的聲音紅葉有些恍惚地坐起，抬頭看著五十年代的木制天花板與和式頂燈發呆。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確認沒在做夢後紅葉突然又倒了下去，猛地把被子蓋在頭上決定睡個回籠覺。

　　看她像是逃避現實一樣的動作赤木茂先是愣了愣，隨即沒忍住笑了一聲：「不起床麼？」

　　「不要。」

　　「你的衣服在這裡，我會出去。」

　　「……」

　　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赤木茂看了眼窗外，順手將窗戶關嚴：「在牌局之前，稍微忍耐一下吧。」

　　不是很想知道赤木茂這句話的意思，聽到關門聲時紅葉從被子裡探出頭，慢吞吞打開昨天他帶回來的袋子。裡面是很普通的襯衫和裙子，以及一套明顯是香子小姐送過來的內衣。

　　「……」

　　所以一起住果然很不方便！回頭她也去找個Mafia組織做代打，在這個年代她就不信她賺不到錢！

　　憤憤地換上襯衫和裙子，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紅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長發，想綁起來卻又猶豫了下，最後只是梳理通順，沒有徹底地綁起來。

　　「你說白天這裡很安全，對吧？」

　　「嗯，但是也要小聲一點。」

　　扭頭看向被推開的門，赤木茂用手指壓在自己的唇上，對著紅葉微微低頭：「吵醒她們補覺會很可怕。」

　　她懂。

　　少女依舊披散著一頭長發，身上穿著的襯衫長裙明明是最普通的款式，但配合著她深邃的瞳與漂亮的五官，反而讓人覺得她身上似乎是穿著什麼高級貨。

　　伸出手輕輕地拉住她的手腕走出門，走過古舊街道時赤木茂看她似乎對周圍格外感興趣的樣子放慢腳步，手一點點往下滑著握住了她的手：「紅葉醬有什麼感興趣的？」

　　「我都很感興趣？」

　　雖然不是沒見過這種風情街，但是真正置身於此的感受還是完全不一樣的。連天空樹都沒建起來的東京太過於特別，而周圍又是一副飛速發展的模樣，總覺得讓人有些不適應。

　　「有想要去的地方麼？」

　　現在的橫濱，絕對沒有什麼奇怪的港口Mafia地標大樓。

　　「等以後吧。」

　　不過就算橫濱和東京很近，但那也是在新干線的基礎上，真正要用兩條腿走路都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了。想到這裡紅葉嘆了口氣，扭頭看身側的少年也有點別扭：「你早上一般會怎麼度過？」

　　「嗯……上課。」

　　「……」

　　好樣的，居然是個好學生。

　　「但是現在是暑假。」

　　像是有些無辜地開口，赤木茂想了想後也好像有點不記得自己會在之前做什麼：「大概是……閑逛？」

　　「你好有空。」

　　「那紅葉醬呢？平常會做什麼？」

　　「吃飯睡覺打麻將揍小鬼。」

　　想到自己之前的教學時期，紅葉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老了十歲：「還是個討厭的小鬼。」

　　「一直在打麻將？那除了打麻將呢？」

　　「……」

　　除了打麻將呢？

　　選擇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小店，鑽進去後照著赤木茂的點單紅葉也隨便來了一份一樣的茶泡飯。兩個人雖然起得早，但是在街上不斷走著再加上早上還要躲開各位姐姐，半中午的時間倒也有不少飯店已經開始營業。

　　看到送上來的食物，紅葉拿起勺子抿了口茶湯，隨即才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繼續說下去：「另外的話，大概就是還有罵老板了。」

　　「咳。」

　　「以及和老板要工資。」

　　說到之類她瞬間振奮，表情都變得凶狠許多：「給老板打工，吵分成比例，再帶小孩。」

　　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是帶，一開始就太宰治一個也就算了，後來再來了個直接干翻一切的中原中也，在港口Mafia帶孩子的日子簡直是沒完沒了。

　　但是帶赤木茂打牌……

　　嗯，赤木茂比太宰治會打牌多了，她喜歡聰明人。

　　「真辛苦。」

　　「還好，錢夠了就行。」

　　不是很在意赤木茂的評價，慢慢吃完這一份茶泡飯後紅葉撐著腦袋，有點沒滋沒味地啃著面前的腌蘿蔔：「接下來……」

　　「接下來，紅葉醬想去海邊看看麼？」

　　海邊。

　　她穿越的地方。

　　因為是夏天的緣故，雖然昨天有著暴風，但今天的風和日麗完全抵擋不住人們前往海邊的心情。被赤木茂拉著走到海邊，注視著眼前的大海紅葉撐在靠海的欄杆上，感覺自己比之前多了不少好奇：「你帶我來這裡的意思是什麼？」

　　「紅葉醬，你想不想回去？」

　　「……」

　　果然，他知道。

　　雖然穿越的那一瞬間身體變小衣服也變了，但紅葉可以肯定這就是自己的身體。而眼前的少年，是唯一一個知道她從異世來的人。

　　「你不應該把我交出去麼？」

　　「交出去？為什麼？」

　　少年依舊是那種平淡的聲音，他站在那裡望著海平線，良久後才發出一聲輕笑：「明明是我看到的紅葉醬，為什麼要把你交給別人？」

　　「你——」

　　「紅葉醬，你來到這裡之前，在做什麼？也是在玩Chicken run？」

　　赤木茂洞察人心的能力實在太強，紅葉低頭看他將自己的手稍稍提起，然後一點點彎曲著變成十指交握緊扣的模樣：「紅葉醬能出現在我面前，很有趣。」

　　「只是有趣？」

　　「如果說這就是命運的話，我還是第一次很坦然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少年帶著笑轉過身，強行拉著人走在沙灘上：「麻將很好，紅葉醬也很好。」

　　「你還不如連起來。」

　　「打麻將的紅葉醬很好，嗯，接下來如果還能繼續和我打，就更好了。」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邊的少女有著和別人不同的氣息、出牌的聲音、甚至於連走路的聲音都完全不一樣。聽到這些完全不同的東西，比任何一件事情都讓他想要繼續看著她。

　　「紅葉醬。」

　　「什麼？」

　　「你會想要回去麼？」

　　少年已經將自己帶到了海邊，紅葉甚至於有種如果說「是」，他說不定會直接帶著自己走入海中，回到之前他們玩Chicken Run掉下來的那個地方。他終於停下腳步站定在原地，紅葉盯著遠處的海平線，卻慢慢伸手回握住了他的手。

　　「不想。」

　　「為什麼？」

　　「因為沒有區別。」

　　「誒？」

　　聽到他詫異的聲音紅葉一瞬間笑了起來，轉頭看他的表情很是得意：「終於讓你驚訝了？」

　　「沒有。」

　　「因為沒有不一樣嘛，就算回去了，頭上還有個老的，下面兩個三個甚至以後說不准有更多的小的要我去教，只有尾崎能懂我有多痛可太無聊了。再說了——」

　　教人打麻將也是打，但絕對沒有比教赤木茂有意思。

　　「會讓你覺得有區別的。」

　　並沒有什麼輕哼也沒有什麼嘆息，雪色頭發的少年只是平靜地闡述著事實：「因為紅葉醬現在已經感覺到了區別。」

　　「你就這麼自信？」

　　「因為是紅葉醬嘛。」

　　因為是她，她和別人不一樣。

　　赤木茂手的溫度似乎比普通人更冷一些，微涼的觸感在夏日裡很舒服，但又因為自己的體溫在慢慢上升，逐漸變成了分辨不出到底是誰更暖和一點的溫度。走在波光粼粼的海邊，偶爾注意到他彎腰拾起貝殼又遞給自己的樣子，紅葉突然覺得好像下了牌桌，她也很少有這麼輕松過了。

　　「我以前在橫濱。」

　　「嗯。」

　　「但沒有去過橫濱的海。我是說，和現在一樣這麼走走，撿點貝殼之類的。」

　　手裡已經被放了好幾個赤木茂挑的貝殼，紅葉索性也彎下腰准備撿幾個回去看看能不能串成一條手鏈：「應該算是第一次。」

　　「之前呢？」

　　「要麼去……吃飯，要麼就是做些比你昨天晚上做的更復雜一點的事情。」

　　自己和自己打麻將，一個人摸所有的牌，看看要怎麼樣才能「自己贏自己」。

　　聽到紅葉的形容赤木茂注視著她，良久後才又應了一聲：「很厲害。」

　　「對吧？」

　　「那今天晚上，可以和我來試試看麼？」

　　「嗯。」

　　想到不能發出太大聲音這點，紅葉點了下頭，隨即又勾起嘴角：「和你打，我會出千。」

　　「我也會。」

　　「被我抓住了要砍掉一根手指，這樣也不介意？」

　　「不是十根都給你了麼？」

　　少年突然抓住她的另外一只手，同樣十指相扣之後眼睛在太陽的照射下仿佛能讓人看見流光閃爍：「十根。」

　　雙手都被握住，紅葉看著兩個人交纏著的十指，看向他時笑了笑：「好貪心。」

　　「所以紅葉醬想要麼？」

　　「……」

　　她想要麼？

　　左手被慢慢松開，然而兩個人依舊互相握住的另外一只。她坐在礁石上側過臉，看海浪拍打出的白色泡沫，像是露出了個笑。

　　「全部有點太多了，還是先給我一半吧，赤木君。」


第十章

　　在五十年代的日子還挺有意思的——除了是在紅燈區住以外她還跟著赤木茂走了不少地方，甚至於還在他的學校掛了個號。

　　「你居然讓我放假完去上學？」

　　「可我看紅葉醬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不，她不是高興，他看錯了。

　　紅葉太擅長口是心非這種事情赤木茂早就已經明白，帶著她走在街道上的同時還買了根棒冰遞了過去：「會緊張麼？」

　　「緊張什麼？今天晚上那位叫安岡的警察會來找你？」

　　靠在路邊的欄杆上，有些好奇地嘗了一口手裡的鹽水棒冰，感覺到其中的味道紅葉猛地睜大眼睛，狠狠咬了一口後被凍得打了個冷戰。

　　「很喜歡？」

　　「棒冰味道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吃到這種味道，紅葉很是滿意地繼續啃著棒冰，扭頭看著選擇了雪糕的赤木茂有點好奇：「你的雪糕是什麼味道的？」

　　「要嘗一下？」

　　「不要。」

　　看到察覺到有點不對的紅葉迅速縮回去時赤木茂笑了笑，手卻一直沒有放開她的手：「等到晚上的時候要去赴約，紅葉醬和我一起。」

　　「晚上啊。」

　　「……」

　　兩個人同時察覺到了什麼沉默下來，紅葉嘎吱嘎吱啃著棒冰，臉上多了點小絕望：「也就是說，我們要在外面晃一晚上，直到清晨？」

　　按照香子小姐的說法，兩個人如果在房間裡就不能發出聲音。而且還有另外很關鍵的一點就是，晚上太陽落山以後、七點之前如果沒有回來，那就不要回去。

　　雖然她很想吐槽都住在紅燈區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奈何香子小姐是包租婆，他們也只能遵守她給出的提議，七點以前不回去，那就在外面晃一晚上。

　　「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才會去玩Chicken Run的吧？」

　　「誰知道呢。」

　　拿著手裡的雪糕，將一整塊吃完後看著小木棍上面是「謝謝惠顧」少年嘆了口氣，隨即就聽到紅葉愉快的聲音：「居然是再來一份。」

　　「紅葉醬運氣比我好。」

　　「嗯？你想要就給你了。」

　　看她遞過來的那根小木棍赤木茂沒有接下，只是從欄杆上站起來，拉著她繼續往前走：「等到了晚上，紅葉醬更不能放開我的手。」

　　「我沒那麼弱。」

　　輕聲嘀咕了一句後兩個人索性又小心翼翼潛伏回到了房間裡，摸索著牌小心翼翼打完一圈後看著外面即將落下的太陽接到了來自某位不良刑警的口信。

　　「我說啊，你們兩個怎麼和他扯上的關系？」

　　看著懶洋洋的香子小姐來敲他們的門，赤木茂歪了歪頭，表情很是平靜：「稍微有點交情。」

　　「嘛，提醒你們一下，不要太過火哦。順帶晚上你們兩個……」

　　想到自己設下的門禁，香子小姐將煙鬥放在自己嘴裡吸了一口：「今天晚上就別回來了，拿著錢自己去找旅館住。」

　　「誒？」

　　「干嘛？」

　　「不……您居然會給我們錢？」

　　「沒良心的丫頭。」

　　狠狠敲了敲紅葉的腦袋，香子小姐把一張錢塞進她的手裡後冷漠轉身：「不然呢，放你們兩個又去外面到處亂晃？」

　　看她走出門的背影紅葉稍稍跟上了赤木茂的腳步，看著他又一次握住自己手的模樣也不再那麼排斥，只是稍稍走快一些跟在他的身邊：「你說的還真是沒錯。」

　　「是吧。」

　　香子小姐很心軟這點她是真的有感覺到了，然而看著原本只是普通相握的手又一次調整為十指相扣，紅葉也有點無奈：「一定要這樣？」

　　「紅葉醬不喜歡麼？」

　　「……」

　　對著赤木茂要說出「喜歡」兩個字實在是有些壓力太大，含糊著把這一層混進去後她看著周圍的璀璨夜景，突然覺得好像這個時代對比曾經也沒有什麼變化。

　　「喜歡？」

　　「喜歡什麼？」

　　「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麼了？？

　　看著少年篤定的目光，紅葉難得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只能任由他帶著自己穿過大街小巷。距離安岡約的時間也還有點早，紅葉看著不遠處趴著的野貓表情凝重，良久後才伸出手讓它來聞了聞自己。

　　「很喜歡貓？」

　　「是哦。」

　　注意到這只貓並不怕人，看上去像是散養的模樣紅葉索性上手，把這只小貓咪rua地喵喵叫後才滿意放開：「很可愛對不對？」

　　「想養麼？」

　　「不想。」

　　毫不猶豫搖了搖頭，養貓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有點太遙遠，還是擼別人家的比較妙：「赤木呢？你喜歡貓，還是狗？」

　　「貓。」

　　看他又對自己伸出手，紅葉也只能搭上讓他把自己拉起來，一路走著又繞繞彎彎前往安岡這位不良刑警約好的地點。在看到兩個人進門時安岡突然嘿嘿一笑，看著兩個人沒忍住調侃：「還真是一直黏在一起啊。」

　　看著兩個人變成十指相扣的手，南鄉輕咳著給兩個人讓開了位子，在兩個人剛坐下後就聽到了對面安岡的聲音：「具體的約戰給你約好了。」

　　約戰，代打麻將啊，那確實是有點意思。

　　對於約戰這種事情紅葉也不陌生，還不如說故意只把話說一半的安岡就等著自己開口。

　　「另一個條件呢？」

　　「小姑娘不要這麼心急嘛，不過也可以理解，我就直說了。」

　　分成，一般來說是組局人或者說中介拿20%，代打拿20%，出資者拿50%，另外剩下的10%則是歸於各種打點。不過她的話……

　　森鷗外要她代打時基本都給她一半，畢竟多的錢還算她帶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學費。

　　「不夠。」

　　少年看著眼前的不良刑警，紅葉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了看著自己的那種柔和，反而更多的有些尖銳：「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從800萬開始。」

　　「南鄉有600萬，剩下的200萬，不應該是由安岡先生你來出麼？」

　　既然要下水，那麼所有人都應該在水裡面，為什麼唯獨你要置之度外？

　　看到兩個人臉上的笑容時安岡拿著啤酒的動作微微一頓，沉下表情良久後才放下了自己的啤酒杯，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既然要下水，那麼小姑娘要不要也來？」

　　「我的話你們應該會很麻煩吧，未成年什麼的。」

　　不是很在意提出安岡提出的想法，紅葉隨手拿起一枚瓜子，盯著看了一會兒才輕笑著把它扔了回去：「你們敢讓我來打，我就接受。」

　　「……」

　　「……」

　　「紅葉醬要來的話，我確實不介意。」

　　「可惜他們點的是你。」

　　紅葉聳了聳肩，看著安岡歪了下頭：「他的麻將是我教的。」

　　「嘖，兩個人都是一樣難搞，怪不得。」

　　嘀嘀咕咕地同意了這個要求，看著這位不良刑警的離開南鄉莫名松了口氣，轉頭朝著兩個在他眼裡還是孩子、但也不那麼像孩子的年輕人苦笑：「赤木你還真是……好歹為神戶想想吧？」

　　「嗯？為我想什麼？」

　　「要是輸了……」

　　「一開始要是有這個想法，那就是已經從今天開始輸掉了，南鄉先生。」

　　紅葉很平靜地嘆了口氣，伸手又取了個爆米花放進嘴裡，隨即狠狠皺起了眉：「這個爆米花怎麼是鹹的？」

　　鹹的爆米花，這還能吃麼！

　　「一直都是鹹的啊。」

　　有點納悶地看了紅葉一眼，南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到赤木茂站起來，順手把紅葉也拉出了門：「那今天就到這裡，麻煩南鄉先生了。」

　　「哦……對了！我之後怎麼聯系你們？」

　　「安岡先生那邊可以聯系我。」

　　簡單回應後拉著因為鹹味爆米花有些郁悶的紅葉走到門外，然而下一秒他就聽到她的調侃：「不想說出香子小姐，是因為你害羞了麼？」

　　「不，只是覺得……」

　　思考片刻卻找不到一個比較好的形容詞，赤木茂看著街邊各種各樣的霓虹燈索性換了個話題：「有沒有想好去哪裡住？」

　　「隨便挑一家就可以了吧，我看香子小姐給的錢挺多，安岡是不是也給她封口費了？感覺我們去哪裡都沒問題。」

　　數了數手裡的錢，按照十倍彙率來算，香子小姐給的一千元也足夠讓他們找個不錯的旅館、甚至還能順帶吃完早飯午飯再回到她哪裡還有剩。對於住的地方赤木茂倒也沒有太多想法，隨便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干淨的旅館拿到鑰匙後紅葉打開房門，像是噎到了一樣又轉過頭。

　　「嗯？」

　　「這個房間，你確定？」

　　印像裡50年代後半雖然的確是有經濟高速發展的事情，但是旅館大部分應該也是以和式為主。本來以為會和在香子小姐的房間裡一樣算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讓紅葉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家旅館居然是西式的！

　　也就是說，在這間房間裡放著的，是類似於席夢思的床。

　　「不喜歡麼？」

　　這是喜不喜歡的問題麼！！

　　看著赤木茂依舊是一臉無辜的模樣還有他反手關上的門，紅葉實在是沒忍住，揪住他的衣領直接把人按在了牆上：「你故意的！」

　　「嗯？」

　　看著眼前少女氣憤的表情以及有些微紅的耳朵，赤木茂先是愣了愣，隨即輕笑著伸出手，蓋在她的手上輕輕掰開了她的手指：「我只是很好奇罷了。」

　　好奇？好奇什麼？

　　「對我來說，紅葉醬接下來要做什麼，我都不會介意。」

　　所以接下來，你會怎麼做呢，紅葉醬？


第十一章

　　怎麼做？還能怎麼做？

　　對此紅葉只能說，謝謝現在的旅館沒有那麼多「情.趣」，至少衛生間不是透明的。

　　雖然做好了會出來住的准備，但紅葉真的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單床房。簡單的結束洗漱後她警惕地坐在床的另外一邊，看著放在床中間的毛毯很是認真：「一人一邊，不許越界。」

　　「誒？」

　　「你還誒什麼？這不是正常的麼！」

　　看到紅葉暴躁的模樣，赤木茂的眼裡反而劃過一絲笑意，很是平常地拍了拍卷起來隔絕兩個人的一條毯子：「你放心，我不會過界的。」

　　你確定你不會過界？

　　看紅葉猶豫到最後還是選擇躺下再用毯子直接蓋住自己的腦門，赤木茂也沒再開口，躺在很少有睡過的西式床鋪上閉上了眼睛。

　　柔軟的床鋪與已經習慣了幾個晚上的呼吸聲讓紅葉一點點也同樣變得安穩下來，床上放著的「分界線」偶爾也會被垂下的手越過，讓它顯得不再那麼明顯。察覺到對方已經睡著時赤木茂突然睜開眼睛，慢吞吞地轉過身看到了似乎已經開始習慣朝著自己這邊的熟睡少女。

　　他以為她會讓他睡地上或者直接把他趕出門，結果卻沒有麼？

　　雖然她說她不想走，但他總覺得還有些奇怪的不放心。短短幾天內她已經開始習慣自己伸出的手，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接近而有不必要的警覺，那麼接下來……

　　收回自己已經伸出的手，突然又翻身看向天花板的赤木茂第一次感覺好像自己的想法有點不太對。他之前好像就有想過要她一直在自己身邊，這種理所當然的占有欲在今天臨走前南鄉先生的最後一句話裡，又多了奇怪的想法。

　　「那就麻煩赤木你保護好她了。」

　　保護。

　　她並不需要自己保護，因為她本來就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在香子小姐的房間裡她也不需要保護，牌桌上甚至於可以說更加不需要。

　　既然這樣，他還有什麼是可以為她做的？

　　少女睡著的樣子很平靜，原本生機勃勃的眼睛閉上後卻並沒有死寂的感覺，換換起伏的胸口表現出她依舊是「活著」的。

　　她既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麼想要她一直在自己身邊，應該也沒問題才對。

　　低頭瞥了眼她「越過」界的手，慢慢朝她靠近的同時伸出手輕輕點了點她的指尖。確定紅葉沒有因此而醒時赤木茂嘴角微微勾起，手指再度往前擦過了她的手心。

　　還沒有醒來。

　　只是這麼幾天而已，她就已經變得這麼不會對自己警覺。赤木茂除了一點小小的愉悅以外，更多的是警惕。

　　如果有人和自己一樣，是不是也不會讓她這麼警覺？

　　將她的手抓在手心裡的那刻她似乎輕輕地哼了一聲，蹭了蹭枕頭卻沒有醒來。稍稍往前又拉近了一點距離，確認到達危險的邊界赤木茂才重新閉上眼睛。

　　晚安，紅葉。

　　邊界一點點被兩個人互相靠近的距離扭曲，又被推著不知道去了哪裡。等到早上按照自己的生物鐘醒來，看著幾乎可以說是近在咫尺的少年紅葉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甚至可以近距離看到赤木茂的鎖骨時下意識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背上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微微用力就將自己抱入懷中，少年身上的熱氣蓋過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的毯子，帶著與自己身上一致的淡淡皂香和房間裡被窗簾遮擋的陽光，讓紅葉有種再度想要閉上眼睛的衝動。

　　只是這樣睡一覺而已，沒關系的。

　　腦海中的惡魔這麼輕輕呢喃著，也讓眼皮愈加沉重。懷裡的少女再度陷入沉睡，醒來的少年低頭看了她一樣，低下頭重新把人抱得更緊後閉上眼睛。

　　嗯，這樣就很好——

　　「你果然是醒了吧！！」

　　「噗。」

　　放開手擋下紅葉砸下來的枕頭，赤木茂睜開眼睛看向她，像是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明明剛才紅葉醬也想繼續睡下去的。」

　　「誰，誰會願意繼續這麼睡啊！」

　　「那回到房間再睡？」

　　「不要！」

　　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再拿著自己的衣服走進衛生間，迅速換好後紅葉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伸手拍了拍臉後又用冷水洗完，走回到房間惡狠狠地提起了香子小姐借給自己的布包：「天亮了，回去。」

　　「紅葉醬不梳頭麼？」

　　「沒必要，隨便抓兩下……」

　　雪色頭發的少年把自己重新按回到床上，隨即又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把梳子，慢慢地順下自己的發。感覺到梳齒劃過頭皮的舒適感以及被順下的發絲，紅葉伸手拿起自己的一縷長發，盯著發梢開口：「剪掉一點，你覺得怎麼樣？」

　　「你想要剪到哪裡？」

　　被一個結拉著扯了扯頭皮，紅葉慢慢比了比自己以前的長度，卡到肩膀下方一點能扎起來的地方開口：「這裡？」

　　「我很喜歡長發。」

　　「……」

　　「但如果紅葉醬想要剪的話，我也可以幫忙。」

　　「你還會剪頭發？」

　　「因為這樣會比較方便。」

　　沒有問他為什麼會「比較方便」，紅葉看著他將自己的發絲勾到耳後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睛開口：「我有點不明白。」

　　「什麼？」

　　「你就這麼……讓我在你身邊，不覺得很奇怪麼？」

　　「我倒是覺得還好。」

　　搭著她的肩膀俯下，赤木茂同樣盯著她的眼睛，真心覺得這樣就很好：「我很高興紅葉醬你能出現在我身邊。」

　　「你……」

　　「嗯？」

　　你有家人麼？一個人住在香子小姐的房間裡，是不是已經沒有家人了？

　　想要這麼開口卻又沒這麼說，紅葉將一縷發絲繞在自己的手指上又松開，等到走出房間時看到前台曖昧的目光又有點咬牙：「也不看看年齡，這種表情是什麼意思？」

　　「所以我有點好奇，紅葉醬是比表面上看大麼？」

　　「嗯？其實我年齡比你想的大很多哦。」

　　這點她倒是沒有隱瞞，對有點驚訝的赤木茂挑眉：「所以一個房間什麼的，我也根本就不會在意。」

　　但你剛才醒過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難得腹誹了一句，然而看她好像已經在等著自己伸手牽住她時赤木茂低笑著與她十指相扣：「是麼，那有關香子小姐的玩具箱，身為大人的紅葉醬考慮好怎麼處理了？」

　　別提那個東西啊！！

　　想到那個罪惡的小箱子，紅葉就忍不住要和後世那個掀桌的顏文字表情包一樣把它丟下樓。奈何這是包租婆香子小姐的東西，要扔在香子小姐的守備範圍之內……

　　那就麻煩了。

　　「不過也不用太擔心。」

　　「擔心什麼？」

　　「很快就能解決的。」

　　聽到赤木茂這句擔保紅葉一點也不覺得現實，等到周五准備要開始賭局的白日裡接到來自安岡先生的消息時，紅葉瞥了眼那個依舊沒有被處理掉的箱子，咬牙跟著赤木茂又一次出門。

　　「還在糾結？」

　　「你不糾結麼！」

　　「嗯……大概因為不是送我的，所以還好？」

　　看到紅葉紅了的耳朵赤木茂也沒有再逗她，根據地址走到對方代打的據點店前停下腳步：「紅葉醬要和我一起進去？」

　　「為什麼不？」

　　聽著她困惑的聲音赤木茂伸出手推開門，無視內裡凝重的氣氛，甚至於還帶著點笑：「看來紅葉醬一點也不害怕。」

　　「為什麼要害怕？」

　　「也對。」

　　「恭候多時了，赤木先生，以及——」

　　看到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於沒有害怕的少女，戴著墨鏡的小弟微微一頓，甚至於像是行禮般點了點頭：「神戶小姐。」

　　名字都已經知道這點紅葉倒是不太在意，跟著坐下來後紅葉發現對方主動掐滅手中的煙，倒是對他的舉動挑了挑眉。

　　「黑窩點都敢這麼進來，發生什麼都不是沒可能的，兩位。」

　　「如果真的是發生什麼都沒可能，那你們為什麼不在我們進來的時候就動手？Mafia有Mafia的規矩，真要壞了規矩，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紅葉淺淺打了個哈欠，這種奇奇怪怪仿佛是套路一樣的話術簡直就是Mafia標配，甚至於連港口Mafia都不例外，聽得她耳朵繭子都膩了：「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好麼？」

　　「的確，紅葉醬從來都很直指中心，還是進入正題吧。」

　　嘖，果然是兩個和別人不太一樣的小家伙，哪怕是普通小混混，在這個年紀可也沒這麼大的心。

　　瞥了眼根本就沒有任何害怕的紅葉，眼前的小頭目重新將視線放在赤木茂身上，隨意地抬起了手裡的茶杯：「簡單來說，倒戈或者放棄，這是你最後的選擇。」

　　「既然這樣，那我也簡單一點。」

　　雪色頭發的少年抬起茶杯，臉上有著淺淡的笑：「一半。」

　　「一半——」

　　「我賭你們組織能夠拿出來的一半，5000萬。」

　　哦豁，這就能摸清讓一個組織崩潰的金額了？還真是有點了不得。

　　「這不太可能，800萬已經是極限的。而且要再提高堵住，你會死的哦，你身邊這個小姑娘也一樣。」

　　「哦？」

　　看出少年似乎停頓了一刻，紅葉發現他突然轉向自己，聲音輕松到甚至於可以說輕快：「那紅葉醬覺得呢？」

　　「我無所謂。」

　　對此她真的是無所謂，反正赤木茂的牌局，而且她也不覺得赤木茂這家伙會在麻將局上輸掉：「我也確實比較擔心對面。」

　　「嗯，這樣就沒錯。」

　　少年伸手接過對方幫自己搞到的左輪木倉，在離開的瞬間停下腳步，轉向後方的那位老人褪出了四顆左輪木倉裡的子.彈。

　　「既然紅葉醬也這麼說了，那要來玩一把麼，老爺子？」


第十二章

　　「紅葉醬很會玩木倉？」

　　「准確來說應該是，我被迫很會玩。」

　　從那家叫做「富士」黑咖啡中走出來，紅葉想到剛才那個老頭子把槍塞進赤木茂嘴裡不說，還要她來扣扳機的舉動就沒忍住發牢騷：「不過剛才那種真是無聊。」

　　「噗，紅葉醬你居然會覺得無聊？扣扳機的速度那麼快，我還以為你真的想要殺了我。」

　　聽到赤木茂的笑聲紅葉側頭看過去，突然也輕聲笑了起來：「你覺得我會殺了你麼？」

　　「誰知道呢。」

　　在那家黑店裡拿著木倉准備離開時，紅葉還真沒想到赤木茂會退下四顆子彈去和那個坐著的叫市川的對手來一把俄羅斯轉盤。只不過聽著他轉動那把左輪的圈數，她就知道赤木茂只是單純在試探而已。

　　前面三發都會是空彈，這不是試探是什麼？

　　當時的自己很清楚開頭三發都是空彈，那兩個人應該也一樣。只不過讓紅葉有些不爽的，是那個老頭子居然把對著赤木茂開槍的機會交給她。

　　是想要試探他們兩個的關系，還是單純想看看所謂「情侶自相殘殺」？

　　賭桌上賭的東西還不夠，再來玩這種人性選擇，這場比賽的結果也基本不用說了。

　　「邪路都上了，你沒理由贏不了。」

　　「邪路麼。」

　　聽到紅葉這句話赤木茂轉過頭，看著紅葉有些好奇：「我覺得紅葉醬似乎很討厭這種事情？」

　　「牌桌上怎麼打都無所謂，因為牌桌上賭的東西，都是在雙方同意的基礎上開始的。我是說，雙向的其實我不討厭，就像是你剛才對准那個老頭子玩一把俄羅斯，我就沒阻止。」

　　感覺到自己的手又被他握起來，看赤木茂那種自然的模樣紅葉嘴角一抽，然而卻怎麼樣都抽不回手：「作弊出千我也都無所謂，但我討厭這種就是，『把兩個人關起來，然後在死局的情況下看會發生什麼』，並且以『兩個人會做出什麼』為賭。」

　　「紅葉醬真的是很可愛。」

　　聽到這個說法赤木茂微微點了點頭，看到她想抽手的模樣反而把兩個人的手抬了起來：「那麼紅葉醬也不喜歡握著手？」

　　「你是有什麼肌膚飢渴症麼，一直想要和我握著手。」

　　「因為怕你消失。」

　　「……」

　　重新將她的手握在手心，紅葉抿著嘴再度和他一起坐上公交車，回到香子小姐的房間時看到他又拿出了那盒子麻將牌。

　　想到某個隱藏起來的大雷，紅葉索性也不去管它，坐在赤木茂對面拿起麻將：「要和我來一局麼？」

　　「不覺得很難麼？」

　　「嗯？什麼很難？」

　　「我和紅葉醬不管怎麼樣，都猜到對方要和什麼牌。」

　　聽到這句話紅葉抿了抿嘴，摸了十三張牌後把他們掀開：「既然只有兩個人，那我們就換種玩法。」

　　「嗯？」

　　「扔出去的牌河、與手牌兩邊同時，一個人做兩副牌，誰先聽牌誰就贏。」

　　扔出去的牌和手牌同時聽牌？

　　確認紅葉率先打出去的兩張二萬，赤木茂同樣放下來了一張三餅，在牌河裡形成了餅234的順子。兩個人慢慢摸著手裡的牌，紅葉瞥了眼兩個人的牌河，隨手把自己面前的牌推倒：「牌河裡平和，手牌混全帶么九，一番紅中自摸。」

　　「誒，很厲害啊。」

　　看到紅葉牌河裡聽的一四七萬、以及手牌裡剛才摸到的一張紅中，赤木茂看了眼自己差一點做成的國士無雙嘆氣：「我還差一點。」

　　「嗯，所以你在國對不對？」

　　國，哦，國士無雙？

　　看到赤木茂推開只差了一張紅中與九萬的手牌，紅葉摸著自己手裡的紅中暗刻突然皺眉：「你發現了？」

　　「發現了哦。」

　　「什麼時候？」

　　「嗯……」

　　似乎是想了想，赤木茂慢慢把牌放在旁邊，撐著下巴注視著她：「大概是在和矢木先生打的時候發現的。」

　　這麼早？那不可……

　　不，可能的。

　　因為他是她見過的最有天賦的牌手，也是最會操控麻將，而不是被它操控的人。

　　「紅葉醬很厲害。」

　　「不，在我看來厲害的人是你。」

　　赤木茂，這個人——

　　少年突然站起來走到自己身邊再坐下，兩個人碰在一起的手臂讓紅葉下意識往旁邊躲過去。然而在下一秒她就看到他慢慢朝著自己倒下來，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赤木？」

　　「嗯，稍微有點困。」

　　午後的天氣很是濕熱，兩個人又把窗戶打開，外面吹著的風一點點進入整個房間，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熱。

　　少年柔軟的雪色發絲擦過自己的脖頸，蓋在他頭上看起來甚至於給人一種乖巧的感覺。然而兩個人交纏著的手指和眼前攤開的兩副牌，卻讓紅葉一點點感覺到了臉上熱度升起。

　　「紅葉醬在打牌的時候，好像就和名字一樣。」

　　「嗯？」

　　「一直會拿到紅色的牌。」

　　萬字、紅中、有紅色的條子、還有紅色的餅，紅色好像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手中。

　　「很厲害。」

　　少年淺淺吐出一口氣後閉上眼睛像是真的要睡著，然而就在紅葉以為他確實睡著時又聽到了他的笑聲：「所以輪到別的顏色，就要主動一點？」

　　「……你在指什麼？」

　　「不，什麼都沒有。」

　　這次少年應該是真的睡著了，因為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一瞬間重了很多。身邊少年的呼吸綿長，紅葉愣了好久才伸出手，慢慢讓他往下睡在自己的腿上。

　　繼續摸著面前的麻將牌，少女把一張又一張牌摸起打出，臉上卻有著和之前比更加柔和的笑。

　　慢慢從夢中醒來，抬頭看向繼續摸切打牌的紅葉，赤木茂翻了個身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紅葉醬。」

　　「……怎麼了？」

　　看他沒有再開口紅葉抿著嘴放下牌，在她即將翻臉前赤木茂松開了手，坐起在旁邊同樣摸了一張牌。

　　「白板。」

　　翻過這張白板，赤木茂突然輕輕笑了笑，伸手將它重新放在了牌桌上：「紅色的牌會到紅葉醬手裡，但好像紅葉醬並不會利用它來做些什麼？」

　　「利用這種事情，是有慘痛教訓的。」

　　她以前運用這樣的「天賦」或者說「能力」，像是有著「永遠也不會抓住的出千手段」肆意妄為。之後遇到慘敗要付出代價，當然也是很正常的。

　　「想起這些會難受麼？」

　　「不會。」

　　因為那些經歷，讓她變得更加強大。

　　看著紅葉的眼睛確認她沒有說謊，赤木茂依舊握著她的手拿起一張牌，摸出上面的七條後他像是想到什麼側過頭：「所以那天矢木先生出千，紅葉醬也看出來了？」

　　「嗯，當場看出來，但沒有開口。」

　　紅葉聲音輕快，就矢木那種出千手法，都是她玩剩下的。但也因為是這種最經典的出千手法，在牌桌上又很有用：「畢竟你也打得很開心。」

　　「……」

　　「怎麼了？」

　　聽到赤木茂似乎在嘀咕著什麼，紅葉隨手又翻出來了一張紅中：「你生氣了？」

　　「沒有。」

　　然而稍稍用力的手以及他比往常似乎低一點的聲音，讓紅葉眨了眨眼睛，然後下一秒就感覺到他似乎又靠在自己身上打了個哈欠：「那麼今天晚上就麻煩紅葉醬了。」

　　「嗯？麻煩什麼？」

　　「如果不能坐在我身邊，那就坐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

　　算了，既然他想這麼樣就這麼樣好了。

　　「然後，我要稍微解決一點事情。」

　　「解決Chicken Run的那群人？」

　　「有約戰，紅葉醬要去看麼？」

　　在知道赤木茂拿到左輪的那刻，紅葉就知道他大概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因此聽到所謂的「約戰」紅葉也不慌——賭局嘛，稍微晚一點確實沒關系。

　　沒有後顧之憂才是最關鍵的，更何況對方只是一群未成年小混混呢。

　　等到搞定這些「後顧之憂」，走到高檔酒店的紅葉眨了眨眼睛，脫下鞋子走在長廊上時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紅葉醬喜歡日式庭院？」

　　「沒有那麼喜歡，相比之下更喜歡一戶建那種類型……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

　　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少年與少女，安岡與南鄉兩個人同時一愣，隨即聽到了代打麻將手市川的輕笑：「小姑娘果然也過來了？很堅決嘛。」

　　「想來看看老頭子的末路，這不就是最好的選擇麼。」

　　少女的聲音甚至於可以說格外溫柔，然而其中蘊含著的氣場卻不容忽略。市川輕笑了一聲，對兩個人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卻聽到了赤木茂的聲音。

　　「一個要求。」

　　「什麼？」

　　沒有理會□□那些還沒聽自己開口就開始的叫囂，赤木茂在坐下瞥了眼紅葉，坐在南鄉的殘局面前打出一張紅中，然後將牌河中的西風往下推去：「嘛，畢竟市川先生這樣的年齡，肯定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

　　「……」

　　「所以讓紅葉醬坐在靠你們這邊這側，稍微遠一點也沒關系，只要讓我能看見她這個條件，不過分吧？當然，你們也可以盯著紅葉醬給我出千，我都沒問題。」

　　「如果這就是傳說中的『情比金堅』，那倒是也讓老夫開眼了。不過讓她坐在這邊，倒也沒問題。」

　　多一個人觀戰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只不過那位叫「神戶紅葉」的少女位子被挪得稍遠，看不到市川的牌，也規定不能開口說話。紅葉對此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坐下後半看半聽牌局進展，隨即撐住自己的下巴點了點臉頰。

　　新一場牌局開始，你又能走到哪裡呢，老瞎子？


第十三章

　　原本兩個人因為處理那些飛車黨稍微來得晚了一點，然而看著牌桌上南鄉這邊只剩下2000點的籌碼，紅葉還是有些驚訝地瞥了一眼不敢抬頭的南鄉。這輸的程度……

　　她好像有點明白最開始時候南鄉那300萬的負債是怎麼來的了。

　　「咳。」

　　注意到紅葉的表情，南鄉默默扭頭輕咳一聲。雖然他在麻將這方面確實有些弱，但也不要這麼明顯，讓他這個算是長輩的人很沒面子的好麼。

　　「只剩下2000點了麼。」

　　並沒有因為點數過少而猶豫，度過開場後紅葉看著赤木茂將點數逐漸奪回，慢慢將目光重新放在了市川的牌上。

　　她的角度看不到市川的牌，但因為市川看不見，因此每個人出牌的時候都會相應報上自己的出牌以便他知曉。在這樣每個人的牌都看不到、卻能聽到所有出牌的情況下，紅葉的手指輕輕點著膝蓋，最多也就是抬起頭觀察下能看到的人的表情而已。

　　等對上赤木茂視線的那刻，紅葉撐著自己的下巴，連哼聲都懶得哼。這一場賭局很明顯，如果說真的要打的話八成要打到天荒地老。而且現在兩個人都還在試探起步，用絕一門的方法去互相做局確實是再好不過。

　　聽著兩個人開始絕一門，紅葉瞥了眼牌桌，倒是對赤木茂在絕一門上的選擇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絕一門，簡單來說就是在打麻將時，人為選擇餅、條、萬其中一種牌不管拿到多少都全部扔出去。聽赤木茂似乎一直都沒想過選萬字扔的態度紅葉愣了愣，隨即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個人真是……

　　看到紅葉的表情赤木茂垂下視線，臉上似乎有了一點笑意。當然他也不是不想出萬字絕一門，但這樣一來把紅色都打出去，總有種會很麻煩的感覺。

　　紅葉並不是真的坐在哪裡就會給哪裡帶來紅色，麻將牌裡有那麼多紅，出什麼都不奇怪。

　　至於剛才摸進七萬寶牌、導致手裡銃一色放給了對方一副跳滿，赤木茂也不是很在意，繼續坐在那裡平靜地理著手中牌章。

　　牌很爛也不要緊，裝作國士無雙聽牌然後再讓市川決定給牌搭子送和度過就行。然而在這個時候，安岡看了眼坐在距離自己斜對面、臉上全是笑意的少女，突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胃。

　　「雖然不想說什麼。」

　　「嗯？」

　　「但是我有一種莫名被人從臉上揍了一拳，隨即又被人強行掰開嘴，往裡面塞東西要我咽下去的感覺。」

　　低聲從自己的煙盒裡抽出根煙，再給走來的中間人竹內組組長點了根煙後，安岡很是滄桑地同樣把手裡的煙點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眼神太好會有這種麻煩。」

　　是的，太麻煩了。

　　雖然不禁止出聲，但聽到安岡這句話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向了坐在麻將桌前的雪發少年。他的注意力的的確確是在牌桌上，但那個坐在旁邊的微笑著的少女卻讓整個場面變得微妙。甚至於連市川仿佛也察覺了什麼，半晌才打出了一張自己不需要的牌。

　　「自摸。」

　　又一次摸到自己想要的牌，少年坐莊後再度將點數積累起來，看著眼前的盲人代打聲音裡多了點笑意：「這樣打下去你我都知道會沒完沒了。所以老頭子，我們換個玩法怎麼樣？」

　　兩邊點數全部減少十分之一，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用非常規的手法，讓你同意。

　　「呵。」

　　聽到赤木茂和了自己扔出的第四張西風，市川在心裡計算過後反而露出了個笑容：「可以，我接受。」

　　看著雙方將所有的點數減少到只有十分之一，幾乎可以說只剩下那麼幾局勝負。等到最後一副牌開始，原本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於連赤木茂放出大明杠包牌時都沒看一眼的紅葉突然抬起頭，在旁邊一個小弟的注視下嘴角突然輕輕勾了起來。

　　她可以肯定赤木茂並沒有想過自己會對牌山造成什麼變動，但奈何無心插柳柳成蔭，牌局進行到現在，他也應該知道自己還是有影響到這場牌局。

　　自己坐在距離市川這裡最近的位子，在不斷做出絕一門的時候市川仿佛也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僅有一次選擇萬字作為絕一門。雖然三分之一的幾率不算太小，但是幾次和到的大牌都有萬字這點，確實是被赤木茂發現了。

　　回頭找你算賬。

　　看到赤木茂似乎又一次掃過紅葉，所有有眼睛的人又像是被噎到了的模樣，紅葉坐在原地都能夠感覺到自己被更多的人注視著。畢竟也算是最後一局，等赤木茂扔完骰子，從未說過話的少女卻舉起了手：「為了以防萬一。」

　　「嗯？」

　　「組長先生，麻煩您給我蒙住眼睛，怎麼樣？」

　　「……」

　　「……」

　　全場負責盯住紅葉的小弟愣了愣，隨即微微點頭，表示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見過紅葉有一次放出過暗號或者提醒。作為見證人的竹吉組宮內組長思考片刻點了下頭：「可以，不過紅葉……」

　　「神戶。」

　　聽到紅葉與赤木茂兩個人同時開口，宮內組長看了兩個人一眼後接過旁邊下屬遞來的黑布條，很是從善如流地改口：「不過這麼一來，神戶小姐不會害怕麼？」

　　「為什麼要害怕？還不如說看不見牌才比較好，不然事後要是用這個借口不認，那真是罪過。」

　　少女輕柔又有些甜美的聲音說著嘲諷的話，所有人又都只是分好牌山還沒有摸牌。宮內組長聽著輕笑一聲，隨即親手給她眼睛上蒙上了黑布。

　　「抱歉，忍耐一下吧小姑娘，我可沒有碰到你哦。」

　　說到這句話時宮內組長笑了笑，揮手看紅葉沒有反應也點了點頭：「我能保證小姑娘現在看不到，這樣就沒問題吧？」

　　「多謝。」

　　雖然現在的確是看不見了，但她聽還是聽得見的。不過這點就別說了，耳朵如果再堵起來，那是真的有點不順。

　　牌桌上在進行著，紅葉也能感覺到牌局同樣在自己的腦內據現。一輪一輪的切牌摸牌後，她可以肯定市川現在手上有三張紅中。

　　眼睛看不見以後完全依靠聽覺的世界很奇妙，只不過每次聽到赤木茂平靜的聲音，她都有種同樣安心了的感覺。

　　「杠。」

　　隨著少年那聲「杠」的出現，少女的嘴角再度勾起，點著膝蓋的手指終於停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赤木茂的那次摸牌上，只要他摸到，那就是嶺上開花，甚至於還有翻開一張寶牌指示牌。

　　之前市川就因為赤木茂的小動作同樣出了千，這次他肯定會有防範。如果說換不了嶺上牌，那麼市川必然會選擇換掉一張杠牌的指示牌。他手上現在有著三張紅中放在最右邊，既然如此，用一張紅中給替換掉赤木茂原本應該能剛出來的四張北風寶牌，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至於市川會選擇用紅中做為替換，還是因為赤木茂之前打出過一張白板。日麻和牌需要有役，三元牌暗刻作為一個役，赤木茂既然扔出白板，那他手中自然不會再別的白板。等換成紅中的寶牌指示牌，赤木茂又沒有白板暗刻作為寶牌，那麼紅中自然就是最安全的。

　　這一個晚上下來市川手中總會摸到三元暗刻，而她又恰巧在這裡。那三張紅中，也必然會出現在市川手上。

　　「三色同順，嶺上開花。」

　　少年看著翻開的紅中寶牌突然輕笑了一聲，扭頭看著旁邊的組長聲音輕柔：「組長，可以把紅葉醬臉上蒙著的布解開麼？」

　　「嗯？」

　　「畢竟是最後一盤了。」

　　輕輕推倒手裡作為雀頭的兩張白板，少年索性從自己的席位上站起走到紅葉面前微微蹲下，伸手解開了她腦後纏著的布結。

　　「難受麼？」

　　「嗯？什麼難受？」

　　因為眼睛被黑布蒙著，本以為要接受光線衝擊的紅葉卻感覺到眼前似乎很暗。小心翼翼睜開眼睛，雪色頭發的少年已然伸出手，幫自己擋住了直射眼睛的燈光。

　　「還好。」

　　「嗯，那就好。」

　　將那條黑布拿在自己手裡，重新坐回去後少年看著眼前的籌碼，慢慢抬頭看著眼前的所有人：「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就加倍再來吧。」

　　「啊？」

　　「誒？？」

　　「我拒絕在八百萬的時候停下，加倍，再來。」

　　眼看著周圍人都說不動赤木茂，又感受到他們的目光朝著自己這邊聚攏，紅葉嘆了口氣上前，看著坐在牌桌邊的少年對著牌桌摸起了剛才那張最關鍵的紅中。

　　「加倍這種事情，這不是挺好麼？哪有把人逼上絕路，自己見勢不妙就跑了的？」

　　「喂喂喂，小姑娘你也停下吧，這麼慣著男人是會出事的哦。」

　　南鄉用來作為賭注的八百萬已經被安岡劃分完畢，將赤木的二點五成也就是兩百萬放在他面前，就在兩個人歡欣鼓舞的時候紅葉慢慢坐下，對著似乎是不滿的少年伸出手。

　　「紅葉醬？」

　　「你還想繼續麼，赤木？」

　　注視著她那雙深邃的黑色雙眸，赤木茂突然輕輕笑了笑，用手慢慢再度和她十指相扣：「嗯。」

　　拿著到手的兩百萬走出那家和式高檔飯館，紅葉看他隨意把錢塞進口袋的模樣用腳踢了踢路上的一顆石子：「但我們現在肯定是回不去的。」

　　「畢竟是香子小姐的上班時間，要打擾了確實會很麻煩。」

　　像是想到什麼兩個人同時停下腳步，赤木茂剛想開口就聽到紅葉有些陰森的聲音：「我不要住西洋式旅館。」

　　「誒……」

　　「我不要西洋式房間這個要求很奇怪麼？」

　　「好吧。」

　　像是妥協般嘆了口氣，接過旅館遞來的鑰匙後赤木茂站定在原地，扭頭看著眼神飄忽的紅葉，突然悶笑一聲，像是什麼都沒發現一樣帶著她走出門。

　　「不過打了那麼久麻將，確實稍微有點餓了。」

　　「所以？」

　　所以——

　　赤木茂稍稍看著眼前的少女稍稍歪了歪頭，臉上有著些許笑意：「有什麼要吃的夜宵麼，紅葉醬？」

　　作者有話要說：
　　原作太精彩，反而寫不出精彩了_(:з」∠)_
　　紅葉全程沒幫忙，她單純坐在那裡，最後一局牌都沒看，能力影響不到牌桌上【這個要強調一下
　　打市川之前紅葉還是能穩贏赤木茂，但打完市川以後紅葉和赤木茂大概是四六或者三七開，紅葉三四，赤木茂六七_(:з」∠)_


第十四章

　　在這次賭局裡，赤木茂這場代打下來賺了兩百萬，根據彙率換算了一下紅葉就知道比基本等同於兩千多萬的錢在這個時代有多大的購買力。當然這筆錢也是赤木茂贏到的，他要怎麼花都行。

　　晚上吃完夜宵隨便找了個旅館眯了一覺，等到第二天坐在香子小姐的小房間裡，看著已經空掉了的水瓶，摸著麻將牌的紅葉百無聊賴。赤木茂說出門有事又不讓她跟著，留在這個狹小房間裡好像也沒有什麼意思，唯一的娛樂也只剩下了打麻將。

　　這樣想想也怪不得赤木茂要找刺激，畢竟無聊是真的可以逼瘋一個人，面前有麻將簡直可以說是救命良藥了。

　　想到臨走前赤木茂的那句「麻煩紅葉醬整理好你的行李」，紅葉瞥了眼自己裝好衣服的袋子有點無奈。她確實也就這麼點行李，最多最多，再加上一副麻將牌。

　　「紅葉醬。」

　　「嗯？」

　　看到回到房間的少年，紅葉抬起頭看著他走過來將麻將一點點放回到盒子裡，最後按上蓋子後又拉出放在抽屜裡的包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了？」

　　「走吧。」

　　走？去哪裡？

　　順帶著再拿起紅葉那袋再輕不過的行李，牽著她的手走出門時兩個人看著叼住煙鬥的香子小姐站定，隨即一起對她欠身。

　　「謝謝你，香子小姐。」

　　「嘛，既然走了就別想再回來了。」

　　香子小姐沒意思地吸了口煙，雖然知道赤木茂肯定留不長，但他居然能帶著那個小姑娘，在短短這麼幾天裡就一起走還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我這裡可留不下你們。」

　　「謝謝您這三個月來的照顧。」

　　「滾吧，速度快點。」

　　看了眼表情平靜的赤木，跟著他又一次坐上公交車時紅葉看著外面的街道，注視著相對於她印像裡來說過於低矮的房屋有些出神。

　　「紅葉醬，有想過我會帶你去哪裡麼？」

　　「這種事情無所謂吧。」

　　「無所謂？」

　　反正赤木茂又不會把自己賣掉，真的把自己賣掉她也不是不能用自己的手段重新跑走，去哪裡都不會讓她覺得可怕，為什麼要擔心這個？

　　「紅葉醬還真是信任我。」

　　「也不算信任，只是普通的推理？」

　　一直握住的手好像從最開始就沒有分開過，等到再下一站快到時，赤木茂拉響了代表要下車的鈴，走下車時紅葉看著周圍像是居民區的模樣有些發愣。

　　「這裡。」

　　少年的臉上似乎有了點笑容，一點點走上有些寂靜的小路，紅葉看著周圍的住宅區跟在赤木茂身邊，低頭時看到兩個人握住彼此的手。

　　「嗯，現在到了。」

　　聽到鑰匙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紅葉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一戶建，下一秒就看到赤木茂將門鎖打開，隨即轉過身將那兩袋行李放在了玄關處：「我記得紅葉醬說過喜歡這樣的房子。」

　　「……」

　　「赤木。」

　　「嗯？」

　　「你這是……什麼意思？」

　　「紅葉醬對以後也會和我一起這件事情很排斥麼？」

　　看著他轉過來的表情，紅葉愣在原地，隨即微微後退看了眼門牌上的「赤木/神戶」兩個姓氏，沉默良久後才沒忍住笑了起來：「確實稍微有點。」

　　「我回頭把紅葉醬的姓氏放在前面。」

　　「那也不用。」

　　眼前的房子很普通，和別的地方沒有什麼不一樣。房子裡沒有多少氣息，家具樣式顯得老舊，而且進門的玄關處鞋櫃裡也沒有別的鞋子。整個客廳也同樣很普通，只是簡單放著張撤掉暖被的被爐，在榻榻米上還放著兩三張坐墊，不遠處還放著一個黑白電視。

　　「紅葉醬還有什麼要的，都可以和我說。」

　　「你……」

　　「因為你說過，你不喜歡日式那種庭院。」

　　仿佛是很理所當然地開口，赤木茂伸手輕輕觸摸著牆壁，看著抿著嘴的少女突然輕輕敲了敲旁邊的桌子：「所以就買了這個。」

　　「多少錢？」

　　「我記得好像是，20萬？」

　　「……」

　　你，再說一遍，東京的一戶建不動產，多少錢？？？

　　看著猛地抓住自己衣領的紅葉，赤木茂愣了愣，隨即小心翼翼再度開口的時候就看到紅葉眼睛裡似乎冒了火：「20萬？你，確定？」

　　東京市中心一戶建，20萬，是她瘋了還是這個時代瘋了！

　　「紅葉醬是覺得——」

　　「走！！」

　　「誒？」

　　「剩下的錢留下生活費，然後我們去買下銀座！」

　　聽到紅葉幾乎是破音的尖叫赤木茂先是一愣，隨即忍住笑意，伸手示意她可以先放開：「紅葉醬想要去買地？」

　　「這個時候不買，我覺得我會後悔一輩子。」

　　伸手輕輕握住她抓著自己衣領的手，拉進兩個人距離的同時雪色頭發的少年思考片刻，最後還是沒有直接伸手抱上去，只是很無辜嘆了口氣：「可以哦，紅葉醬想做什麼都可以，也可以都不和我說原因。」

　　「但是？」

　　聽到這個「但是」再看到她眼裡警惕，赤木茂臉上的笑容卻變得愉悅起來：「沒錯，是有要求的。」

　　「你說吧，有什麼要求？」

　　「晚上，還是一個房間。」

　　聽到這句話的那刻紅葉僵在原地，看著少年滿是笑意的眼睛突然發現他微微後仰，靠在牆上的同時順手攬住自己的腰，只是輕輕一帶就把自己拉進了他的懷裡。

　　少年也只是看上去比較瘦弱，被有些寬大不合身的白色短袖襯衫遮住的身軀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瘦弱，手臂反而格外有力，甚至於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身上肌肉不少。

　　少年身上的溫度似乎有些低，但溫度很快通過單薄的衣服一點點傳回到自己身上。只有兩個人的房子徹底安靜下來，連帶著原本發出嗡嗡聲的最新冰箱也像是知道溫度已經達到停止了運作。感覺到他慢慢收緊手，紅葉稍稍低下頭，聲音變得越來越輕：「你故意的。」

　　「紅葉醬是害羞了麼？」

　　「也沒有。」

　　笑聲通過胸腔震動慢慢彙聚起來，紅葉狠狠抿了抿嘴，索性也就這麼閉上眼睛：「明明房子裡有兩個房間。」

　　「嗯，是哦。紅葉醬要我做的事情我會做，那相對的，紅葉醬也應該答應我的條件不是麼？」

　　「你要逼我上麻將桌？」

　　「紅葉醬覺得我們會不知道彼此想要的牌？」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明明只是個初學者，但是在和她打了幾場再加上昨天和市川那場麻將之後，紅葉可以肯定赤木茂現在的牌基本可以與她持平。甚至於可以說如果她不努力一點，怕是真的要被丟下了。

　　「所以紅葉醬讓我做什麼我可以去做，我的要求紅葉醬應該也不難辦。」

　　「這叫不難辦麼？」

　　「但明明我們已經一起睡了很久？」

　　很久？什麼很久，也不過是十天的樣子。而且那能一樣麼？香子小姐那個房間，只能讓兩個人並排躺！！

　　「而且……」

　　而且什麼？

　　看到紅葉的表情赤木茂明智地咽下了自己想說的話，畢竟現在這樣就好，如果他真的說出來，那紅葉惱羞成怒了反而會得不償失。

　　「而且，以後這裡上學會很方便。」

　　「你還真的是好學生？？」

　　看到紅葉滿臉不可置信赤木茂倒是沒有反駁，他確實有去上學，但也僅限於會出席而已。至於剩下的，倒是在這之後有興趣聽聽看老師會在課上講什麼：「那麼剩下的整理就拜托紅葉醬了。」

　　「你要去哪裡？」

　　「紅葉醬剛才不是拜托我了麼？銀座，四丁目。」

　　「……」

　　等等，他真的准備去買銀座？

　　看著少年隨意說了一句「我出門了」之後拉上門，紅葉沉默地看著兩個人帶過來的行李長嘆了一聲。算了，就算是一個房間，只不過是延續在香子小姐那裡的狀況而已。換衣服什麼的也都是分開的，她不是不能接受。

　　這幢房子看上去也還算有九成新，家具配得也算齊整，甚至於連對於50年代而言有些昂貴的冰箱也有。看外面陽光燦爛的模樣紅葉打開其中一間和室，將被子拉去院子裡曬後再將所有的窗戶打開通風。

　　「居然還有洗衣機……」

　　將整個房子都看了一遍，紅葉有些愣神地看著這個可以說是已經有些現代化的房屋，她還真沒想過在50年代這些家電就已經全部存在，而且看樣子還都和未來沒什麼區別，基本都能用。

　　至於行李，她的行李也就是一點衣服什麼的，扔進洗衣機去洗就行。赤木茂的行李……

　　算了，既然他說過交給她處理，那就她來處理。

　　伸手拆開赤木茂的包裹，剛拿出應該是他存下的一套校服放進衣櫃抽屜裡，紅葉看著下面包著的東西有些好奇，拿出來時卻一個沒拿穩，隨即聽到了它砸在榻榻米上又翻了小半圈的熟悉聲音。

　　沉默地看著這應該是和香子小姐那個罪惡的玩具箱一起留在小單間裡的假【——嗶】，紅葉只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

　　赤木茂，你居然把這玩意兒還塞在行李裡面一起帶到新家來，還要我來「整理」？？

　　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第十五章

　　雖然說從上一個家總要帶點東西到新家，但是帶的東西居然還有這個假【——嗶】這種事情，紅葉覺得自己大腦在爆炸。

　　所以現在，她能把這玩意兒扔去哪裡？？

　　毫不猶豫把赤木茂剩下的行李一股腦全部塞進衣櫃，憤憤走下樓的紅葉咬著牙，把地拖了一遍後燒了水，坐在後院前的走廊上看著曬起來的被褥發呆。

　　雖然因為剛才突然冒出來的東西有點頭疼腦脹，隨即紅葉狠狠搖了搖頭，聽到水燒開的聲音泡好茶後將麻將牌攤在了桌上。

　　排好手裡的麻將牌，紅葉看著眼前的牌山突然又有點困倦，好像……

　　好像她已經開始厭倦自己和自己玩了。

　　明明以前從來沒有過，甚至也不可能在麻將桌前面感覺到困。

　　「我回來了。紅葉醬，你要不要……」

　　扭頭看著靠在自己手臂上、睡在牌山前的少女，赤木茂愣了愣，隨即放下手裡的東西在旁邊，慢慢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整理整個房子確實很累，看著她睡著的樣子赤木茂伸出手，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又停在半空，最後慢慢收回手，坐在旁邊翻開了一本路上買回來的小說。

　　夏日的暖風吹過整個房子，慢慢被這樣的暖風叫醒，醒來時看著已經回來的赤木茂紅葉猛地坐起，輕咳一聲像是掩飾般抓起了兩張牌。

　　「餓了麼？」

　　「午飯時間到了？」

　　看到她瞬間精神的模樣赤木茂沉思片刻後試探性地開口：「紅葉醬很擅長烹飪料理？」

　　「這個嘛。」

　　思考片刻後紅葉抬起頭，看著赤木茂堅定點了一下：「對。」

　　至於港口Mafia的廚房掛著「神戶紅葉不得入內」，以及終極拷問的最後一招是「喂神戶紅葉做的飯」這點，紅葉決定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現在都換了個世界，那自己應該，沒問題了吧？

　　有點摩拳擦掌地拿出路上赤木茂帶回來的一條楓葉圖案圍裙，看著袋子裡面還裝著的一些簡易食材後紅葉走到灶台前，然後看著眼前的煤氣爐很是順利地擰開了開關點上火。

　　很好，開場很優秀，煤氣灶也沒那麼難嘛。但是接下來問題來了，現在還沒有電飯鍋，做米飯要放多少水來著？

　　算了算了，看著差不多就行。

　　站在旁邊看著紅葉從一瞬間的信心滿滿到心虛，赤木茂心裡突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接下來看著她的動作愈加慌亂，連帶著油鍋起火的那刻，少年眼疾手快給她的鐵鍋上蓋上鍋蓋，注視著最後倒出來的漆黑物質與少女不敢看他的模樣嘆了口氣。

　　「沒關系。」

　　「誒？」

　　「沒關系的。」

　　伸手解開她身上的圍裙，看到她頹喪的模樣赤木茂再度看了一眼那些東西，試探性地從裡面拿起了一片：「只不過我可不可以問問，這是什麼？」

　　「土豆絲。」

　　「……」

　　這個答案，他確實有點沒想到。

　　「每個人也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

　　看著有些抑郁的紅葉，赤木茂幫她把一桌未解之謎收拾干淨，和她一起出門重新買好東西後自己給自己套上了圍裙：「所以接下來紅葉醬只要看我就好。」

　　「你會做飯？」

　　「一個人住，這種事情肯定要稍微會一點。」

　　看著赤木茂熟練的動作紅葉默默切著手裡的小蔥，嗅著空氣中逐漸飄出的米香嘴硬：「我只是不習慣。」

　　「嗯。」

　　「等工具多一點了就肯定沒問題。」

　　想到曾經愛麗絲吐槽自己的一句「差生文具多」，紅葉瞥了一眼似乎毫無所覺的赤木茂，底氣逐漸又開始上升：「只是掌握不好火候而已。」

　　「好。」

　　瞥了眼還在自我糾結的紅葉，赤木茂不動聲色地把人排斥在了煤氣灶之外。剛才那個場景，他可是久違地感覺到一種不甘心。

　　因為刺激死在賭桌邊上也就算了，死在廚房裡，尤其是死在紅葉醬的手制料理之下，那也實在是太冤枉了點。

　　完全不知道自己從此被剝奪了做飯這項權利，在確認赤木茂的烹飪手藝出乎意料得不錯後紅葉抿著筷子，有點驚愕戳了戳碗裡的米飯後立刻決定退居二線：「我可以負責洗碗。」

　　「嗯，那這項工作就麻煩紅葉醬了。」

　　看到她確實不想再動手親自做些什麼赤木茂總算是松了口氣，等到晚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彼此，發現他們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沒有買燈泡？」

　　「……我以為那是完好的。」

　　按了幾次開關都按不亮燈，五金店也已經關門，最後只好掏出幾根蠟燭的紅葉看赤木茂翻出來的火柴，看到他遞給自己示意的模樣突然把火柴盒推了過去。

　　「誒？」

　　「我不會。」

　　「不會用火柴？」

　　微微睜大眼睛看著眼前低下頭的少女，赤木茂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從火柴盒裡拿出一根，像是很隨意地在磨砂面上輕輕一劃。

　　「嗤」地一聲火柴上面多了一簇橘紅色的火苗，將燭台上的蠟燭點燃後紅葉看著逐漸變亮的火光再看向已經熄滅了的火柴，像是松了口氣一樣坐在旁邊，摸著麻將牌沒有松手。

　　「紅葉醬要來試試看麼？」

　　「試試什麼？」

　　「火柴。」

　　注視著那雙拿著火柴盒的手，紅葉一直都覺得赤木茂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雖然手上有著些許傷口，但並不給人感覺猙獰，反而有種出乎意料的文質彬彬。

　　慢慢伸手拿過那盒火柴把它打開，看著裡面放著的小木棍與頭上一點紅色，紅葉右手慢慢將火柴抵在火柴盒的磨砂那面，輕輕一劃卻只聽到些許摩擦聲音。

　　「可以稍微用點力。」

　　「嗯。」

　　少許用力之後也依舊沒有點燃，火柴頭上的紅磷卻已經被磨掉了不少。紅葉盯著眼前的火柴盒，突然伸手把東西放在了旁邊：「我還是比較喜歡用打火機。」

　　「紅葉醬。」

　　「嗯？」

　　感覺到赤木茂突然伸手握住自己，然後將手指點在了自己手心中的那刻紅葉猛地將手抽回，卻發現他的力氣出乎意料得大。

　　「很害怕麼？」

　　「……」

　　害怕……也不是害怕。

　　手心中冒出的汗珠幾乎將整個手都徹底濡濕，被戳破的紅葉看著赤木茂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塊手帕擦著自己的手，低頭盯著桌上良久才開口：「以前被燙過。」

　　「嗯。」

　　「然後就不是很喜歡，或者說，很討厭火柴。」

　　無力的雙手與跌落在桌上的小木棍說明了一切，幫她擦干淨手後赤木茂突然站了起來，隨即坐在她的身後握住了她的手。

　　「沒關系。」

　　「誒？」

　　「用手握住這裡。」

　　感覺到手被身後的少年徹底握住，整個人像是被他從背後抱著一樣，讓紅葉有些不自在。

　　赤木茂也就是看著比較瘦弱，實際上肩膀也已經比她要寬了許多。拿起一根火柴的同時紅葉的右手被他穩穩握在手心，再拿著火柴盒送到她手邊：「用火柴抵在這裡，角度可以稍微偏一點。」

　　呆呆地看著他握住自己的手，隨即紅葉用力劃下火柴，看到火光從自己的手中亮起。等著火焰慢慢順著木棍往上，在馬上要燒到指尖之前紅葉感覺到赤木茂從自己身後吹出一口氣，手中的木棍前段隨之掉落在桌面上，留下些許黑色的痕跡。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很簡單吧。」

　　微微低頭看著紅葉的側臉，很快赤木茂又從火柴盒裡拿出了一根塞進紅葉的手中，握住她的手再度在她耳邊開口：「再來一次？」

　　「好。」

　　火焰再度綻放在指間的感覺很奇妙，尤其是在感覺到那根小木棍並沒有那麼可怕時紅葉盯住燒完後顯得格外漆黑的木炭，側過頭看到赤木茂注視著自己的模樣輕聲開口：「我應該會了。」

　　「那還要不要再來一次？」

　　「不要。」

　　低低笑了一聲後將她的手挪到一邊，赤木茂隨即換了個位子坐下，拿著手帕輕輕擦著她的手心：「明明火焰也是紅的。」

　　「又沒燒在你身上過。」

　　「抱歉。」

　　一點點擦過她的手心，將兩只手都擦干淨後赤木茂看著紅葉的黑色雙眸，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今天真是辛苦紅葉醬了。」

　　「我還沒問你，你的行李是什麼意思？」

　　猛地把手縮回去，紅葉立刻找到話題，語氣卻平靜如水：「裡面放著什麼？」

　　「嗯……紀念品？」

　　神特麼紀念品，這算什麼紀念品！

　　仿佛是聽到了紅葉的磨牙聲，赤木茂很是無辜地歪了歪頭，隨即像是明白什麼恍然大悟：「畢竟紅葉醬把大部分東西都留了下來，如果一個都不帶走，明天香子小姐說不定就會『雙倍奉還』。如果說真的『雙倍奉還』……紅葉醬，你確定要這樣麼？」

　　天天把香子小姐抬出來當防彈衣，香子小姐知道她的風評就是因為你徹底跌落谷底的麼！

　　「不過如果是紅葉醬的要求，沒關系，明天就看不到了。」

　　「我真是謝謝你。」

　　「哦……對了，還有這個。」

　　又有什麼東西是要給她的？

　　看著他從旁邊拿出的兩套衣服，紅葉接過去後盯著屬於自己的水手服陷入沉思。

　　很好，現在暑假即將結束——

　　她要去和赤木茂上學了。


第十六章

　　上學這兩個字在紅葉看來簡直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更多的還是抗拒。畢竟不管怎麼說，當年她都算不上是什麼好學生。

　　「在擔心什麼？」

　　「沒什麼。」

　　盯著自己的水手服，紅葉也懶得再去想還沒發生的事情，躺在自己的床鋪上發呆：「我到時候和你一個班吧？」

　　「在擔心上學的事情？」

　　「是哦。」

　　淺淺地打了個哈欠，紅葉的聲音裡也多了點睡意，逐漸開始進入夢鄉：「要記那麼多名字，好煩。」

　　聽到她煩躁的事情是什麼時赤木茂沒忍住笑了笑，聽著她直接陷入沉睡後同樣閉上了眼睛。

　　他的那所學校也不過是很普通的學校而已，裡面有好學生也有混混，就和這個世界上最普通的學校沒有不一樣。

　　「真的？」

　　「唯一有些不一樣的，那大概就是紅葉醬是轉學生的緣故，所以可能會比較顯眼？」

　　裝好自己的學生包，啃了兩口面包算是當做早飯，臨出門時看著赤木茂朝自己伸出的手紅葉抿了抿嘴，將手放在他手心後嘆氣：「以後也要一直這樣？」

　　「不喜歡麼？」

　　也不是不喜歡，只不過她現在更好奇赤木茂在學校裡是什麼樣的。

　　50年代的審美和六十年後終究是有挺大的差距，不過她對於相貌也不看重——當然赤木茂的相貌在她心裡還算不錯，但不知道別人會怎麼看她。

　　「我只是在思考，你在學校裡是不是很有名之類的。」

　　「有名啊，這個有名指的是什麼？」

　　從學校距離他們的住宅也不過是走10分鐘左右的路程而已，在經過大半程後，紅葉明顯能夠感覺到周圍不少盯住自己和赤木茂的視線。看著那些穿著和自己一樣校服的學生走過，她剛想放手就感覺到赤木茂反而握得更緊。

　　「你——」

　　「紅葉醬，不能松開手。」

　　「……」

　　她現在可以確定了，赤木茂這家伙，在學校裡也絕對是個隱藏的人氣角色。尤其看看周圍不少女孩子對自己投來的視線，還有一些明顯是混混的學生那種憤恨目光，她簡直不能更明白赤木茂的人氣。

　　只不過這樣，好像會很有意思？

　　與赤木茂一起用著可以說是無比招搖的模樣走進學校，知道紅葉先要去辦公室赤木茂才放開手讓她進門。眼前的少女面容秀麗，氣質冷冽但又因為穿著水手服顯得格外乖巧，辦公室裡的所有老師突然齊齊陷入了沉默。

　　他們怎麼感覺她，好像是個好學生啊？

　　明白再學校裡還有點名氣的不良少年和少女用的是一個住址，班主任試探地看著那個叫「神戶紅葉」的女孩，最後還是忍住八卦，帶著人回到班級時聽著班裡幾個活潑同學的歡呼輕咳一聲：「那神戶同學，做個自我介紹吧。」

　　怎麼自我介紹？說我其實來自60年後？

　　稍稍沉默片刻，簡單報上自己的名字紅葉就懶得再開口。多說多錯，還不如讓人覺得自己不好相處，也免得和別人扯上關系。

　　「那麼就坐在……」

　　看到窗邊少年投來的視線，班主任猛地一頓，立刻把他身邊那張空桌子給指了過去：「神戶同學就坐在那個空位好了。」

　　那個？

　　看著容貌秀麗的轉學生走向她的位子，再轉頭看向她旁邊表情平靜的雪發少年，一時之間整個班裡突然安靜下來，有幾個姑娘的表情裡甚至於還多了點憐憫。

　　居然讓這個好看的姑娘坐在赤木茂旁邊，他們的班主任到底是怎麼想的？

　　就算對轉學生再好奇，也沒人敢去湊到赤木茂身邊。確認完一遍班裡的反應，紅葉饒有興致地用鉛筆點了點下巴，扭頭看向窗邊的少年更加好奇：「他們就這麼怕你麼？」

　　「嗯？我覺得我很好相處啊。」

　　「……」

　　「……」

　　你這麼說誰信啊！

　　少年的聲音平靜，在話語滲出同樣帶著些許笑意：「紅葉醬坐在我旁邊的感覺怎麼樣？」

　　「嗯，挺安靜的，我很喜歡。」

　　兩個人相安無事甚至於還有那句「紅葉醬」讓班裡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來回確認兩個人關系後突然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今天傳言赤木茂和一個女孩子手牽手來上學，難道說——

　　「感覺我一下子變得好有名。」

　　放學後走了一趟旁邊的商店街，負責把自己想吃的食材放進籃子裡，紅葉看著同樣在思考的赤木茂有點好奇：「這樣會不會有麻煩？」

　　「紅葉醬會怕麻煩麼？」

　　「不會，還不如說我挺期待的。」

　　看紅葉把所有的食材都選購完畢，接過她手中袋子的赤木茂淺淺嘆了口氣：「一次做不完這麼多，沒想到紅葉醬的胃口這麼好。」

　　「然而我選的是接下來大概一周的量？」

　　雖然現在的冰箱沒有冷凍層，但是有冷藏也夠用了：「很奇怪麼？」

　　「那就沒有問題。」

　　提著雞蛋走出去的時候紅葉就有種好像被人跟上的感覺，而在這個時候偏偏赤木茂換了個手，仿佛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一定要牽手一樣，格外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有人在跟著我們。」

　　「我知道，不要緊的。」

　　思考片刻看到紅葉若有所思的表情赤木茂點了點頭，一點也不介意後面跟著的幾個混混：「反正上次才用了兩發子.彈，剩下的我留在手裡。」

　　「哦？那你還是真了不起。」

　　嘴角輕輕抽了抽，紅葉倒是覺得既然赤木茂把這個說出來，意思很明顯反而是不會再用上次的那支左輪。而且這種小混混對比Mafia牌局——

　　真的是太弱了，弱到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當然，上學這種事情也確實挺有意思。只不過她每次和赤木茂上學都要被圍觀不說，還有幾個人會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讓紅葉坦然的同時也有點頭疼。

　　雖然赤木茂說看習慣就好了，但是她怎麼覺得這個學校的人可能看一輩子她和赤木茂牽手都看不膩的？如果說這算是什麼遠古CP粉，那也有點太過頭了吧？

　　放學前因為被老師叫去稍微溝通了一下轉學後的情況又被隱晦問了問自己和赤木茂兩個人的關系，把太極打回去後紅葉回到教室時剛拉開門，就看到了明顯是在等自己的幾個混混。

　　「喲，赤木的女人。」

　　「我有名字。」

　　表情平靜地走到自己的桌邊將東西都放好，被她周身氣場震懾的小混混猛地一捶桌，刻意在臉上表現出了點凶狠：「現在，馬上，跟我們走！」

　　「誒？好麻煩，不要。」

　　赤木茂的女人，和他一樣難搞！！

　　半晌無語地看著紅葉把書包提到身上，走到教室門口的她卻回過頭，臉上有著肉眼可見的困惑：「你們不是說要走麼，去哪裡？帶路啊。」

　　「……」

　　「……」

　　幾乎是戰戰兢兢地七繞八拐，把人帶到一個廢棄倉庫門口時紅葉看著明顯是小頭目的幾個人面前還放著一副麻將。

　　老本行啊。

　　「喲，來了，還挺有勇氣的。」

　　勇氣？你是說給她指路的那三個人？那他們確實還挺有勇氣的。

　　「而且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為首的小頭目裝模作樣地點起一根煙，看著眼前的少女眼睛一亮的同時又有些索然無味：「赤木那家伙，欠了我們兩萬元。」

　　「……」

　　「……」

　　噗。

　　聽到這個差點要笑出聲，紅葉也不在意，看著明顯是給自己留著的空位直接拉起椅子坐下，眼皮抬起時看到對方反而挺直了腰：「是麼。」

　　「你，你不信想賴賬？」

　　「也沒有不信，既然這樣，你要我還債對吧。」

　　隨手拿起一枚麻將牌，看著上面寫的是五餅時紅葉眉毛一挑，突然看向了旁邊坐著的一個人：「所以如果要還錢，用麻將？」

　　「呵，果然。」

　　抬頭看了眼身側的女孩子，看起來像是個小弟的人輕輕拍了拍手像是在鼓掌：「既然如此，我也不遮掩什麼。那小子確實欠了我不少東西，既然他沒看好你，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這話語，一聽就知道是自己打不過只能對著他身邊的人下手，好弱。」

　　「如果能夠用計謀為什麼不？一味蠻干反而會招來毀滅的，小姑娘。」

　　「毀滅啊，確實是毀滅。」

　　聽到這個詞紅葉意味深長地看了周圍一眼，隨意將手裡的麻將牌扔了出去：「那麼就來吧，麻將准備怎麼打？」

　　「爽快，四個人打麻將的話有點像是三對一，我知道確實有點欺負小姑娘。」

　　看到其中一個人離開牌桌，再看著牌桌上除了一、九萬以外把萬字全部剔除的獨特牌型，紅葉的臉上笑容愈加加深了不少：「所以你們就准備用三麻？」

　　「看來是老牌手了啊，不錯，三麻。」

　　相比四麻，三麻更容易做大牌。而且因為是三個人打，點數從3萬5開始，並且四張北風也同樣是寶牌。

　　但是相對的，三麻不能吃只能碰，能做的役滿也相應減少——萬字牌在三麻中會被全部剔除在外，只留下一九萬，能讓牌手用來做國士無雙。

　　紅色，少了那麼多。

　　「所以賭注呢？只有兩萬元，我可沒什麼興趣。」

　　不過是想要整赤木茂罷了，所謂的欠錢也就是個借口。至於找上她，也不過是想要用她來威脅估計把在場所有人都暴打過一遍的赤木茂。

　　嘶……這家伙在打架方面，到底有多熱衷啊？

　　「翻一下，變成十倍吧。」

　　看了一圈周圍，紅葉很隨意地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露出了個微笑。

　　「二十萬，不然沒意思。」

　　本來她想提到百倍的，想想這群小混混估計也沒那個錢，勉強提個十倍還算滿意。

　　二十萬。

　　聽到這個數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頭目突然冷笑一聲，把手直接砸在了桌子上：「你付得起？」

　　「這不是要談嘛？」

　　「那也簡單，二十萬是吧？要是你輸了，你把你的人也押上，如何？」

　　聽到周圍一瞬間變得細碎的笑聲，紅葉反而懶洋洋地又用手指點了下桌面：「可以啊，既然我又壓上了一個人，那你們這邊是不是也要再多一點？」

　　少女的眼神冷漠，說出來的話卻讓周圍的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既然要我壓上我的人，那你也要押上你的眼睛。」

　　「一雙眼睛作為賭注，和我比也很公平，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三麻，三人麻將，少一個人所以會把萬字拿走，能做國士無雙，但是萬字清一色是沒可能了。北風變成寶牌，胡起來能做的牌比四麻更大。
　　來了來了她來打麻將了！順帶一提，這次牌譜選自雀魂中我自己打出來的一局三麻，因為缺少紅寶牌的緣故略有修改，但是確確實實是我打出來的，明天就給你們放MD5碼【狗頭


第十七章

　　少女的聲音甜美，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讓不少小混混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什麼歇斯底裡的表情或者刻意陰郁的語氣，但在接觸到她視線的那刻，冰涼的殺意宛若浸透全身，讓人不由自主地背上一涼。

　　看兩個人似乎達成一致，被叫做「西村哥」的混混頭領與手下吩咐了兩句，小嘍啰急忙點頭離開，隨即回來的時候又帶回了一個人。

　　「喲，西村小弟，怎麼突然和人賭這麼大？」

　　「平口先生。」

　　看著對方站起來對著那個男人鞠躬的模樣紅葉抬了抬眼皮，隨意地又點了點面前的麻將桌：「既然見證人到了，那麼我們開始麼？」

　　「你敢對平口先生——」

　　「好了好了，畢竟也是個小姑娘。」

　　接過小弟點來的煙，打量了一圈紅葉的身材面孔後對方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上了牌桌，可就不能下來了啊，小姑娘。」

　　「那你也確定了麼？二十萬，一個半莊，我贏了再加對面一只眼睛，我輸了隨你們處置。」

　　「這脾氣挺大。」

　　好心情地點了點頭，看到紅葉的表情男人很是惋惜地嘆了口氣：「做什麼不好，為著一個男人押上自己呢？」

　　為了，一個男人？

　　少女臉上譏諷的笑容一閃而過，隨在擲骰子的時候直接坐上了東風莊家。熟練地將牌碼後拿到自己的手牌，拿到第一張北風寶牌時紅葉隨手將它放在桌面上示意一番，隨即伸手從王牌堆裡又取了一張牌。

　　拿到手的是一條，而她的手牌還有一九萬等不少廢牌，距離聽牌可以說是遙遙無期。在確認紅葉的手牌後男人輕輕搖了搖頭，然而在第八巡的那一瞬間，少女已然摸進了一張五條聽牌。

　　「立直。」

　　另外兩個人距離聽牌至少都還有兩張，紅葉率先聽牌的卻是雙碰八餅與一條。看到她聽牌立直的時候西村頓了頓，隨即打出了之前紅葉打過的西風寶牌。

　　然而在立直後，紅葉後續連著五張牌全部都是么九牌、根本沒暴露一點自己聽牌消息的模樣讓牌場上所有人都表情凝重。看著手邊已經徹底出完了的安全牌，坐在紅葉下手的西村咬了咬牙，扔出了自己手裡的八餅。

　　「和。」

　　直接將手牌推到再翻出寶牌指示牌下面的九條，紅葉聲音依舊甜美：「立直，北寶牌一，裡寶2，莊家滿貫12000。」

　　莊家滿貫，然後要繼續連莊一本場。看著紅葉平靜的模樣西村沉默片刻，隨即與自己的小弟打了個眼神。

　　就算有老大在，場子也是他們的，出千。

　　將牌重新碼完，紅葉看著自己手中的兩張北風直接將它們碰倒在桌上，從王牌堆裡又取出了兩張。動作干淨利落又沒有任何換牌的嫌疑，而她摸到的兩張王牌，其中一張東風恰好與她手中的東風成為雀頭。

　　如果莊家東風能夠被碰，那就會變成雙東2番，更何況寶牌指示牌是九餅，她手上又有兩張一餅寶牌——

　　她出千了？

　　不，不會。

　　平口沉默片刻繞了一圈，不，真正出千的是西村，他通過換牌讓小弟手中有四對牌——發財，白板，九條和五餅，對對胡如果再有發財白板，也同樣是個滿貫牌型。而且第一張他就扔了九條讓下家碰，怎麼看都是要速攻了。

　　小姑娘，你——

　　看著紅葉起手就拆了一張七條，隨即下一秒摸進第三張寶牌一餅的模樣，平口徹徹底底屏住了呼吸。

　　不對，就算是出千，西村也絕對不可能能夠贏過她！而且就算是組織裡的代打……

　　看著她扔出的發財再被對家碰掉，兩個人似乎在笑的樣子讓平口有些無語地按住臉。

　　現在那個叫神戶的小姑娘手裡有兩張五條，2、5、8三個對子、一個東風對子、三張寶牌一餅——

　　四暗刻，役滿天牌牌型！

　　而這個時候西村的手牌也同樣如此，三張九萬、八餅、戲份、還有三條四條，碰掉了紅葉扔出來的八餅後自摸三暗刻對對和聽牌。

　　「碰。」

　　將自己手中摸到的兩張六餅推倒，紅葉看也不看就將手裡的二條打了出去。西村看著自己摸到的寶牌一餅煩躁地撇了撇嘴，扔掉的時候卻聽到了少女愈加平靜的聲音。

　　「杠。」

　　杠，杠——

　　寶牌4！

　　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將手伸向王牌並打出了第二張二條，再度摸到一張二條的西村可以說是慌亂將自己手裡的牌打出。

　　嶺上翻出的寶牌是六條，紅葉瞥了眼自己扔掉的兩張七條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可惜。摸進手裡一張五條打出六條，聽牌。

　　對對胡，寶牌四，兩張北寶牌，莊家倍滿。

　　如果說這個時候是莊家倍滿、如果直擊那就是整整兩萬四千點，西村就要變成負點數，牌局直接結束。同時在下一秒，小弟立刻選擇換牌，將一張紅中同樣摸到手。

　　可惜紅中之前已經被西村打出去兩張，只能聽白板一對。但是這樣也有個混一色小三元以及另外發財白板兩番，一個跳滿也足夠了。

　　「真可惜。」

　　紅葉輕輕嘆了口氣，扭頭看向了旁邊站著的平口：「平口先生，能麻煩您來幫我把這張牌摸到麼？」

　　「嗯？為什麼？」

　　「免得被人說，出千。」

　　看到少女掃過來的目光西村冷汗直流，平口也無所謂，幫她拿到牌後就看到她將牌翻了過來：「自摸。對對寶牌4北寶牌2，莊家倍滿……哦，三麻的話，還是1萬6，以及一本場2百點。」

　　不要讓她連莊，絕對不能再讓她連莊！！

　　看著紅葉手裡已然超過六萬的點數，西村只覺得自己冷汗直流。等看到自己起手就有一張北與東風雀頭他又松了口氣，毫不猶豫決定快攻過莊。

　　不管怎麼樣，只要一番也可以，快點，快點讓他和牌！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他的乞求，紅葉一連打了六張么九牌，而西村則是摸進了兩張北風寶牌、手中牌型也到了二向聽階段。而小弟的一發立直，更是讓旁邊的人都歡呼出聲。

　　噗，要和的牌直接對死，白送點棒。

　　瞥了眼自己手裡的六七、等五八條的兩張條子，紅葉隨手打出一張一餅，同時留著自己的東風始終沒有打出。

　　西村手裡已經有了三張東風湊成役，紅葉看著手裡的牌和對家小弟的牌河，打出二餅現物後毫不猶豫，直接打出了大生張三條。

　　「她怎麼敢打大生張？」

　　三條作為點銃最多的牌之一，毫不猶豫就這麼給出去了？是因為自己點棒多，所以可以隨便來玩麼？

　　「杠。」

　　杠，又是杠！！

　　看到紅音推下的四張一條放到旁邊，摸完牌後翻出一張發財寶牌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紅中，場上每人都出了一張，肯定不要緊。

　　然而——

　　「立直。」

　　「杠！」

　　摸進五條後橫向打出東風立直，知道絕對不能讓她一發和牌的西村立刻推下自己手裡的牌冷笑：「小姑娘，你應該知道我大明杠自摸之後和牌，點數要全部你來出的吧？」

　　「嗯，你來摸好了。」

　　看到手裡的九餅西村嘖了一聲卻放在手裡，雖然是聽邊張七筒，但也不錯。

　　不，不是不錯！！

　　杠之後要翻開一張寶牌指示牌，在看到翻出的是九條的那刻，再看著紅葉手上的一條暗杠寶牌4，作為觀戰者的平口倒吸冷氣，只覺得大熱天的卻冷汗嗖嗖往外冒。

　　她知道，她知道西村會「杠」那三張東風！

　　在看到寶牌是一條的時候西村的臉的愈加難看，偏偏這個時候他還不得不繼續牌局，根據紅葉的牌河中一張2條，打出了一張5條筋牌。看兩個人都沒動靜小弟才摸張白板攤開在桌上，紅葉也再度打出三條橫放。

　　連著三張三條……

　　看著場上所有人都聽牌、而北風四張已經出全，沒有再一張去紅葉手裡，牌山開始變得越來越少。場面上立直的兩個人始終都沒有摸到自己想要的牌，西村看著自己摸進的八餅寶牌獰笑著扔出自己的九餅，改七筒為□□餅聽牌。

　　只有五張牌了，紅葉注定摸不到海底撈月，而他可以！

　　「真是可惜。」

　　最後一次摸到了手裡的牌，紅葉看著三餅中間的紅色小圈，微笑著在西村即將海底撈月換牌自摸的那刻推倒手牌。

　　「立直，寶牌四。」

　　瞥了眼西村還剩下的一萬四千九百點，紅葉再度示意了一下站在旁邊的平口：「平口先生，裡寶麻煩你了。」

　　裡寶，三張裡寶——

　　第一張四餅，紅葉手裡有一張五餅，多一張裡寶。

　　第二張。

　　「不，不可能！！！」

　　躺在發財下面的九條安靜地在那裡，暗杠一條親手杠出來的裡四寶讓空氣愈加凝重。現在紅葉手上立直、門清自摸和、表寶牌4、裡寶牌5，已然是一個莊家三倍滿。

　　二本場24400點，兩個人要出1萬2千2百點。

　　現在的問題就是，還有最後兩一張，西村因為東風大明杠杠出的裡寶指示牌。

　　「我本來只想到此為止，奈何有些人不想這樣，你親自給自己鋪就了一條絕路。對了，如果說累計役滿的話。」

　　在平口先生翻出寶牌之前，紅葉歪了歪頭，臉上露出了點笑意：「那是不是這場牌局，就直接結束了？」

　　「你怎麼可能會和出累積役滿！！」

　　「平口先生？」

　　如果說累計役滿，莊家3萬2千400點，兩個人需要每人給1萬6千200點。這個時候西村已經是負點數，原本要持續到南三局的半莊牌局，將會直接在東一局結束。

　　「啊，是的。」

　　不再說些什麼，平口直接將最後一張裡寶牌翻出。確認上面是八條的紅葉歪了歪頭，看著跌坐在自己椅子上的西村笑了。

　　「正好，我手裡還有兩張九條雀頭，多加寶牌2。立直，自摸，寶牌4，裡寶7，累積役滿。」

　　西村手裡的點棒被直接清空，紅葉摸了摸手裡這張三餅，在所有人的鴉雀無聲中微微彎腰，對著失魂落魄的小頭目伸出手。

　　「現在你的錢，和眼睛，在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有點晚，這兩天忙著飛回國的事情比較忙，更新可能會不定ORZ
　　給大家看下最後一局累計役滿的牌譜mo5碼：cbf5b9abbbb05acf478507af8df3a28f，因為沒有紅寶牌的關系做出了適當的修改，不過這副我直接胡出累計役滿14番就是了【煙


第十八章

　　錢，以及眼睛。

　　少女身上一瞬間所散發出的陰郁氣場讓西村癱倒在位子上，平口沉默地思考場上局勢，最後轉向紅葉時語氣輕快：「這位小姐，您的名字是？」

　　「神戶紅葉。」

　　「有興趣來做——」

　　「沒興趣，太弱了。二十萬呢？錢什麼時候給我？」

　　聽到這句話平口很是點了下頭，看著西村突然伸手抽出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匕首，猛地插在了台子上：「你自己來，還是我動手？」

　　「我，我……」

　　「別那麼忙，破壞了一張桌子多可惜啊。再說了，您要親自動手，錢上要被弄髒了，我也不好把它花出去。」

　　隨意地點了點麻將桌，紅葉慢慢站起來，表情眼神讓平口這位平日裡混著幫派的小弟也有點不敢看她：「先錢後眼，錢拿到了，再說眼睛。」

　　她不怕，而且是真的一點也不怕。

　　平口沉默片刻後拿出一疊二十萬紙鈔，紅葉站起接過去，隨即轉過身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這裡的赤木茂：「你怎麼來了？」

　　「來接紅葉醬回家？」

　　無視周圍小混混們慘白的臉色，赤木茂左手甚至還拎著一袋子小蔥，看紅葉朝自己走來後握住她的手：「玩得開心麼？」

　　「一點也不開心，真沒意思。」

　　與其和這些人打三麻，還不如和赤木茂兩個人一起玩牌河手牌兩幅聽。

　　聽出她語氣裡的抱怨，赤木茂嘴角微微勾起，也不理會他們後續會怎麼做，只是和紅葉一起走在回家路上：「如果是我的話——」

　　「量力而行，要真的提到兩百萬兩千萬，他們反而不信。」

　　知道赤木茂要說什麼，但這種打劫也是需要有點眼力的——一刀子下去要割得到人，也要讓人痛；讓他們別來再找自己的麻煩，也能夠安安穩穩拿錢走人。

　　「也是。」

　　稍稍思考後同意了紅葉的說法，等回到家裡赤木茂發現她抄起袖子准備進廚房沉默片刻，隨即立刻跟上，發現紅葉只是在燒水才松了口氣。

　　「你這是什麼表情？」

　　「……咳。」

　　「所以，所以我也要看看，能不能把最簡單的做了對吧？」

　　炒菜煎炸都有問題，那她煮水沒問題，煮個味增湯應該，應該也還行了吧？

　　「要我來幫忙麼？」

　　「不要！我要自己試試看。」

　　毫不猶豫拒絕了赤木茂的幫忙，紅葉先隨手把昆布扔進水裡，隨即從冰箱裡翻出味增後轉過頭，對著赤木茂猶豫開口：「這點味增夠了麼？」

　　「稍微再少一點。」

　　「哦。」

　　放回去一點味增示意，確認應該足夠後紅葉又看了眼水裡煮著的昆布，沉思幾秒還是果斷將其撈出，對著已經有些微微變成黃色的湯水屏住呼吸，在灑下一點干海帶後倒下了應該不會造成爆炸效果的白味增。

　　確認味增一點點在水中化開，紅葉小心翼翼地用湯勺攪動著面前的味增湯，隨即看到旁邊赤木茂給自己遞過來了已經切好的豆腐小塊。

　　「我可以自己來的。」

　　「嗯。」

　　看到他的表情紅葉默默將他切好的豆腐小塊扔進鍋中，直接蓋上鍋蓋自暴自棄讓出廚房，坐在飯桌前的少女苦大仇深地盯著廚房裡的背影，只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她剛才給家裡拿了二十萬回來，這還不夠麼！

　　「紅葉醬。」

　　「什麼？」

　　「味增湯，普通情況下還是不要做比較好。」

　　普通情況下？為什麼不要做味增湯？

　　有點不是很明白赤木茂的意思，紅葉歪著頭看少年熟練開始各種工作，突然覺得這種情景自己以前也應該可以說是「從來沒有遇到過」。

　　雖然不是第一次有能夠算是明確能回去的地方，但這種奇怪的，理所應當的「回家」，好像確實是第一次。

　　「赤木。」

　　「嗯？」

　　「你……」

　　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最後紅葉索性往桌上一趴，閉上眼睛輕輕嘀咕：「總覺得我反而變成了什麼都做不到的那個，這種感覺稍微有點奇怪。」

　　「這樣不是很好麼？」

　　「哪裡很好了？」

　　「總是會有一個人做不到的事情。」

　　赤木茂很平靜地在廚房裡做著准備工作，捏好飯團後再端上紅葉做的味增湯坐在她旁邊，像是好玩一樣伸手輕輕地戳了戳她的手臂：「就比如說……」

　　「比如說？」

　　「嗯，打麻將一個人就不可以。」

　　聽到他肯定是轉了個彎沒有說出真正想說的東西，紅葉先抿了口自己做的味增湯隨即眼睛發亮：「哎呀，是可以喝的！」

　　「紅葉醬的要求就這麼低麼？在我看來已經算是美味的程度了。」

　　「那我明——」

　　「不可以。」

　　「……」

　　原本還算振奮的紅葉一瞬間又倒下去，嘀咕了幾句後轉頭卻看到赤木茂似乎在笑。

　　「你在笑什麼？」

　　「不，什麼都沒有。」

　　解決掉晚飯後赤木茂看紅葉居然還在認真寫作業的樣子也隨意扒拉了幾筆，看她結束學習後索性打開電視，隨即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很沉哦。」

　　「嗯。」

　　「要睡覺就去睡。」

　　「想要靠著誰這種事情，一個人確實是做不到的。」

　　「……」

　　聽著他低沉的聲音紅葉盯著電視裡的內容，黑白的色調讓她有些恍惚，卻又因為身邊少年身上傳來的熱量再次變為真實。

　　「紅葉醬。」

　　「什麼？」

　　「明天也做味增湯吧。」

　　「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只不過讓紅葉有些不明白的是，她好像在他們的學校，一戰成名了。

　　和西村那一場麻將以後再次來到學校，看到齊刷刷一排小混混對著自己鞠躬喊著「紅葉姐早上好」的時候，她還是被震撼到了幾秒。

　　多熟悉啊，以前她打完麻將或者揍完太宰治後，港口Mafia的小弟們也都是這個模樣，但是現在……

　　「你又在笑！」

　　「因為紅葉醬剛才那個表情。」

　　將她的手牢牢握在自己掌心，赤木茂眨了眨眼，完全沒有被這些過激反應嚇到：「那要收下他們麼？」

　　「誰要啊。我才不要，好煩。」

　　她好好的普通國中生活全被毀了好麼。

　　「那就不看他們。」

　　剛來學校三天就代替了那個西村成為整個學校的老大，偏偏神戶紅葉又是一副好相貌，甚至幾次考試排名都在前面的樣子讓所有人都開始明裡暗裡盯住了赤木茂。

　　「再這麼下去，我都覺得他們對著你都要說出『何德何能』這四個字了。」

　　已經對味增湯的量很有把握，然而在看到赤木茂依舊盯著她時紅葉還是有點慌：「我好像沒做錯啊，也沒有多放什麼更沒有少放什麼？」

　　「嗯……確實。」

　　慢慢走到她身後伸出手，從背後擁住已經僵住的少女，雪色頭發的少年突然在她耳邊輕輕笑了一聲，隨即壓低聲音開口：「我不介意。」

　　他不介意這些，也不會在意旁人的視線。那些東西都很無趣，唯一讓他有些感覺到真實的除了對賭中的刺激以外，大概也只有紅葉。

　　「紅葉醬。」

　　「嗯？」

　　「你不生氣？」

　　生氣……

　　雖然在一開始有點不適應，但在習慣了和赤木茂的各種接觸之後好像現在這樣，無非也就是基礎範圍更大一些——

　　「這是一個人沒辦法做到的事情。」

　　對話，牽手，擁抱，當一個人找到了另外一個人以後，曾經那些理所當然獨自一人能完成的事情，卻就這麼變成了「難以忍受」。

　　「赤木。」

　　每一次在自己喊他的時候他都會給自己回應，久而久之就連自己也快要回不到曾經了。

　　回不過去……

　　「嗯。」

　　「如果。」

　　身後的人是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明白突然出現的「神戶紅葉」所代表的意義。少女微微側過頭，看著赤木茂雪白的發絲輕聲開口：「如果說沒有我，那你會在哪裡？」

　　「誰知道呢。」

　　似乎是沒想到紅葉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赤木茂思考片刻，最後還是按照自己想的那個答案開口：「大概還在香子小姐那邊，也有可能隨便找個地方。」

　　反正，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

　　「紅葉醬呢，你會在哪裡？」

　　「我大概會去繼續飽受小鬼們的折磨，天天和老板撕提成，偶爾去飆車。」

　　「那還真是不得了。」

　　聽出赤木茂語氣裡的調侃紅葉也不生氣，只是繼續注視著眼前的人：「我只是覺得。」

　　「嗯？」

　　「我現在應該不需要再去思考這些了。」

　　感覺到赤木茂松開了自己，紅葉將味增湯的火微微關小，轉過身反而按住他的肩膀，表情裡多了點認真：「我來自六十年以後。」

　　「六十年啊，那的確很遙遠。而且按照年齡來看……嗯，大概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不會活著都不知道。」

　　仿佛並沒有對這件事情很驚訝，赤木茂注視那雙墨黑的瞳，突然輕輕笑著開口：「那麼我大概只有一個問題。」

　　「什麼？」

　　「紅葉醬，你的生日，是在什麼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上飛機，後天隔離倒時差可能不能按時更新，請個假非常抱歉ORZ


第十九章

　　她的生日是在什麼時候？

　　聽著這個問題紅葉有點狐疑，也有點排斥：「為什麼要問這個？」

　　「因為想知道。」

　　「那還真是麻煩。」

　　輕輕地嘆了口氣，紅葉轉頭攪了攪面前的味增湯，看著裡面冒出的一個個小氣泡良久才繼續說下去：「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所謂生日只不過是一個隨便挑的大概日子而已。」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生，也不知道父母是誰，甚至於先學會說的第一個字不是爸爸媽媽，而是「和」。

　　這種事情當然也不至於說出來，但生日對她而言，卻是真正不需要的東西。

　　「嗯，那麼……」

　　「什麼？」

　　「把那天當做生日，怎麼樣？」

　　和他相遇、見到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天。

　　沉默片刻後紅葉勾起嘴角，將一把蔥花撒進去後關掉了火：「那赤木你呢？你是什麼時候的生日？」

　　「我？我是在4月。」

　　居然是在春天，好像也不錯，能看到櫻花。

　　確認自己做味增湯已經沒有問題，不過紅葉還是有點不敢再去嘗試一些別的東西——畢竟要是再炸一次廚房，那真的是麻煩大了。

　　至於學校裡，好像自從自己開始被一群小混混喊「紅葉姐」，再加上每天與赤木茂手拉手上下學後，紅葉面無表情地發現自己應該算是被「孤立」了。

　　或者說，因為之前的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幾個女孩子敢來她面前和她說話。除了必要的事情轉達以外就沒有什麼別的聊天話題，甚至於連眼神對視也沒有。

　　「都是你！」

　　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在旁邊的赤木茂，會出現這種狀況完全就是赤木茂的錯：「因為你，我連個朋友都交不到。」

　　「朋友這種東西很重要麼？」

　　「你不覺得上學的時候我只能和你說話這件事情很奇怪麼？」

　　「為什麼？我不覺得。」

　　看著熟練挑選著各種蔬菜的雪色頭發少年，紅葉咬著牙只覺得這就離譜：「我也要有我自己社交的好麼。」

　　「嗯。那麼紅葉醬，你想吃栗子麼？」

　　「要。」

　　不小心又被帶偏了話題，最後憤憤買了一塊栗子羊羹回家後紅葉切了幾塊又泡了茶，坐在後院的回廊上欣賞著這個小院子裡的秋色發呆。

　　住在這裡也有快要兩三個月了，家，已經不是說房子，而是下意識說出的「回家」的住所裡多了不少的生活氣息。逐漸填滿又會空下的冰箱與桌子上時常更換的花瓶與鮮花互相呼應著，榻榻米上開始有了專門位子的坐墊，還有各種各樣因為「好像還蠻可愛」所以買回來的裝飾——

　　好像這裡真的開始像是一個家。

　　「在想什麼？」

　　「嗯……也沒在想什麼。」

　　「紅葉醬喜歡楓葉？」

　　「雖然是和我名字一樣，但我對楓葉感覺一般。」

　　對比紅葉，她倒是更喜歡春天的櫻花。

　　「我倒是一直都很喜歡，當時買下這裡除了紅葉醬喜歡以外，院子裡的楓樹也是一個原因。」

　　看到紅葉手邊放著的羊羹，用牙簽戳起她切好的一小條放在嘴裡，隨即赤木茂皺起眉頭拿起茶杯：「好甜。」

　　「甜不甜另算，你用的是我的杯子。」

　　注意到放在旁邊的杯子被赤木茂格外順手地撈起還喝了一口，紅葉有些不可置信地坐直：「你不是還帶著杯子過來的麼？」

　　「也沒什麼關系吧？」

　　「很有關系！」

　　你這樣做是要感染幽門螺旋杆菌的！

　　雖然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發現這玩意兒，但看赤木茂這麼坦然的樣子紅葉嘴角抽了抽，索性輕哼著抄起他的茶杯：「而且這樣又沒有什麼意義。」

　　「我倒是覺得這樣很好。」

　　吃掉這麼一小條對他而言有些過甜的羊羹，赤木茂盯著院子裡的秋色放下杯子，側頭轉向似乎有些困了的少女仿佛是想到什麼，伸手把托盤放到了旁邊：「紅葉醬困了麼？」

　　「稍微有點。」

　　「可以小睡一會兒。」

　　看她輕聲答應後躺在自己的腿上，感覺到這點小小的重量赤木茂低下頭，突然被她抬起手遮住視線：「不許這麼看。」

　　「誒？」

　　「反正不許。」

　　「好。」

　　這種從上往下看想也知道肯定會很難看，雖然她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但赤木茂能不看還是不看的好。

　　「在我看來紅葉醬無論怎樣都很可愛。」

　　「我信你個鬼。」

　　「要睡覺的話，需不需要我說點什麼？比如說睡前故事？」

　　伸手輕輕蓋住她的眼睛，赤木茂也沒有再開口，安靜地等待了一會兒就感覺到紅葉的呼吸一點點變得和緩均勻起來。她的入睡速度一直都讓他很在意，而且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會因為小小的動靜猛然清醒過來。現在的話……

　　他一點小動作也已經吵不醒她了。

　　天空中落下幾只麻雀，用小眼睛看了他們一眼後又開始蹭著各種落葉像是在洗澡。這些毛茸茸的小麻雀嘰嘰喳喳著飛來又飛走，躺在自己腿上的少女始終閉著眼睛，仿佛已經徹底睡著。

　　「紅葉醬。」

　　「……」

　　「紅葉醬，喜歡麼？」

　　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這種平靜的模樣麼？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接下來我是不是要給你個刺激？」

　　「嗯？」

　　聽到她懶洋洋的聲音赤木茂也不驚訝，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時就聽到了那如同惡魔般的低語：「這次學業考試你要是沒考過我的話那我晚上就可以獨享空間，刺激不刺激？」

　　「……」

　　這可真是——

　　沒忍住泄出幾分笑聲，看紅葉坐起在自己身邊時赤木茂側過頭，臉上還有著壓不下去的笑意：「紅葉醬理解的刺激是這樣的？」

　　「你也可以不要。」

　　那還是要賭的。

　　「那如果說我考得比紅葉醬好，那要怎麼辦？」

　　少年將她的手抓住放在自己的手中，再慢慢放開改為十指相扣隨即又放開。他像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手一樣撫摸過她的指尖，在她想要抽離時一把抓住：「既然我輸了會有失去的東西，那麼如果說我贏了呢？」

　　「嗯……」

　　「如果說我贏了。」

　　稍稍停頓片刻，赤木茂看向明顯有些緊張的少女，突然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開口：「紅葉醬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我暫時沒想好。」

　　那絕對不行！

　　看到她的警惕，赤木茂也沒有再開口解釋。聽著這個賭約成立，赤木茂本人倒也沒什麼驚慌的感覺，只是淡定地等到考完試公布排名，看到了仿佛整個人都裂開了的紅葉。

　　「哎呀，紅葉醬很驚訝麼？」

　　「你故意的吧！！」

　　看到赤木茂那不多不少就偏偏在自己上面一位的模樣，紅葉真切明白這人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都算好了？虧我還真的把你當什麼普通的小混混。」

　　「那當然沒有，不過紅葉醬要這麼想還願意和我走，我很高興。」

　　任由紅葉掐著自己的胳膊，赤木茂側頭看著她，很明顯是一副愉快的模樣：「要紅葉醬做的事情，我已經想好了。」

　　「那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那還是周末的時候再說。」

　　「……」

　　你擱這兒給我死緩呢？

　　不僅沒有把房間分出去還搭上了自己，紅葉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悔不當初。但是現在赤木茂的成績已經暴露，她也只能希望周末能夠來得稍微晚一點。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願賭服輸，所以——

　　「紅葉醬。」

　　「嗯？」

　　吃完早飯後外面依舊陽光明媚，紅葉將所有的碗筷清洗完畢，擦干淨手後就聽到依舊坐在桌邊的少年開口叫住了自己。看他抬起自己的手後湊到他唇前印下一個吻，這種宛若是西方禮節、又像是過於親密的舉動讓紅葉微微愣住，下一秒就聽到了他愉快的聲音。

　　「今天可以把你交給我，和我一起去約會麼？」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啦！隔離碼字大成功【不是
　　大家新年快樂w


第二十章

　　約會。

　　聽到這個詞時紅葉呆滯了一會兒，任由赤木茂將自己拉出門走上街頭。雖然已經是秋天，但半上午的溫度依舊溫暖，曬在身上也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約會？」

　　「紅葉醬有和別人約會過麼？」

　　和別人約會過？

　　仔細思考了一下曾經，如實搖頭後看到赤木茂臉上的笑意時紅葉輕哼一聲：「怎麼，很高興麼？」

　　「嗯，很高興。」

　　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赤木茂笑了笑，放慢腳步後依舊與她握著手走在街道上：「紅葉醬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這段時間裡她沒有去過太多地方，除了買了點衣服以外更多的是在學校、家、還有附近的商店街幾個地方來回徘徊，好像上一次到處走——

　　還是赤木茂帶著她去海邊。

　　她其實很好滿足，也不是那種一直留在一個地方就會覺得很受拘束的人。從小到後來的經歷讓她能夠很安穩地在小地方呆著也不會感覺到不安，甚至於反而很享受。

　　但是……

　　「很喜歡麼？」

　　「嗯。」

　　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還有各種各樣的招牌，接過赤木茂給自己遞過來的鯛魚燒時紅葉眨了眨眼睛，對著手裡這條金色的小魚笑了起來：「我還挺喜歡鯛魚燒的。」

　　「紅葉醬喜歡甜的東西。」

　　很確定她會喜歡這個，坐在公園邊的長椅上紅葉觀察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些好奇地側頭：「你周末也穿校服？」

　　「習慣了。」

　　而且校服無非也就是白色襯衫之類，紅葉倒也不奇怪。衣櫃裡她的衣服除了校服以外也沒有那麼多，兩個人都不是喜歡張揚的性子，也不會刻意去買些別的衣服。

　　「紅葉醬不喜歡？那紅葉醬喜歡什麼類型？」

　　「不要純黑西裝。」

　　想到某個老板還有港口Mafia小弟們的裝扮，紅葉下意識地提出建議，隨即輕咳著晃了晃腿：「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喜歡的類型。」

　　因為她喜歡的類型可太多了。

　　「哦？」

　　「反正……」

　　扭頭看了眼穿白襯衫的赤木茂，紅葉掃了圈周圍，輕哼著咬了口手裡的鯛魚燒：「你怎麼樣都很受歡迎。」

　　不管是這罕見的發色，還是本來就還算帥氣的一張臉，雖然現在穿西裝肯定還太小，但是——

　　「紅葉醬？」

　　看到紅葉突然發呆赤木茂輕咳一聲，看到她重新反應過來後略挑了挑眉：「所以？」

　　「沒什麼所以。」

　　將自己的想法遮掩過去，把最後一口也是鯛魚燒的尾巴塞進嘴裡，紅葉才含糊著開口：「接下來要去哪裡？」

　　「紅葉醬很期待？」

　　「沒有，只是很好奇你印像裡的那個『約會』是什麼樣的。」

　　畢竟不管怎麼說，他要她把自己「交給他」，也就是說自己只要跟著他走就行。而且赤木茂說他還沒和人約會過——

　　「嗯，也很普通吧。」

　　普通？你確定這是你能說的話？

　　看到紅葉的表情赤木茂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帕將她的手擦拭干淨後重新握在手心：「那麼紅葉醬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沒有。」

　　「還真干脆。」

　　有點無奈地嘆了口氣，等走到地方時紅葉盯著眼前的招牌沉默片刻，很是真誠地開口：「我都不知道，現在已經有彩色電影了？」

　　「好像有，但現在只是海報是彩色的而已。紅葉醬以後看的都是彩色電影了麼？」

　　「嗯。而且這個電影院……」

　　眼前這個「電影院」以及電影院內的座位非常有氣氛，紅葉撐著下巴盯著似乎是要開場了的屏幕，良久才發出感嘆：「嗯，非常昭和。」

　　昭和還能用來當成是形容詞？

　　「當然可以。」

　　看紅葉滿臉「你以後就知道了」的模樣，赤木茂愣了愣，剛想說什麼電影院裡的燈光就一下子暗下。屏幕上出現的女明星面孔柔和美麗，反射出來的淺淡光線蒙在身邊少女的臉上，讓她也變得與屏幕上的女性一樣朦朧起來。

　　將自己的視線重新轉移到屏幕上，在黑暗的環境下集中注意力很簡單，但如果說劇情和剪輯都過於老舊的話……

　　各種聲音偏慢又柔和，情感糾葛看得紅葉沒忍住第一個哈欠後就接著打了下去。再加上剛吃完了一份鯛魚燒，大腦供血不足再加上周圍又是黑暗，紅葉實在是熬不下去，眼睛一閉直接倒在了旁邊人的肩膀上。

　　「紅葉醬？」

　　少女輕輕哼了一聲算是回應，像是找到了個好地方般還蹭了蹭才睡過去。

　　少年的肩膀並不單薄，或許是因為高度恰好，這樣枕著也不會覺得脖子很酸，反而有種莫名的舒適感。屬於他人的體溫一點點滲透過來，不會讓她覺得過於炎熱，反而有著像是浸泡在溫水中的放松。

　　電影裡說著一個像是「凄美婉轉」的故事，物哀的魅力和等不到的歸者似乎是永遠的主題。等到最後笛聲悠揚，燈光再度亮起的時候赤木茂看向睡眼惺忪的少女，格外隱晦地微微動了動自己的手臂。

　　「結束了麼？」

　　「嗯。」

　　看紅葉好像睡完之後清醒無比的模樣赤木茂從電影院座位上站起來，聽著她「電影講了什麼」的好奇問題沉思片刻，最後輕輕嘆了口氣：「感覺應該是紅葉醬不喜歡的類型。」

　　「全死了？」

　　「……」

　　不，那也不至於。

　　「我很大方的，除了全滅結局以外，只要不是一方因為各種事情故意死了留另外一方苦苦等候還沒有回音，我都可以。」

　　真心覺得自己對於影片的要求很低，紅葉在說完後看著表情微妙的赤木茂，嘴角輕輕地抽了一下：「等等，不會吧？」

　　難道說電影真的就是這樣的設定？

　　「紅葉醬不喜歡這樣的情節，是因為自己經歷過？」

　　「不是。」

　　下意識的否認讓她感覺到自己被握住的手又被緊了緊，隨即在下一秒被雪色頭發的少年一路帶到了家看起來裝修華麗的店面裡。

　　「赤木？」

　　「照相館，紅葉醬的時代還存在麼？」

　　「嗯……還有。」

　　提供高清修圖，廣義cosplay，攝影棚，以及各種業務，也算是還存在的吧？

　　「照相館？」

　　「一直都很想試驗一下。」

　　「那要是真的拍不到我怎麼辦？」

　　「這種借口也很多。」

　　看赤木茂淡然的樣子紅葉也不介意，被迫換上一身浴衣後紅葉從鏡子裡掃過正在給自己做發型的老板娘，發現好像時代已經真的逐漸在給自己打上印記。

　　自己正一點點變成六十年代的模樣，不過她本來也對手機彩電之類沒有太多依賴，因此仔細想想，好像也挺適應這個時候的。

　　「梳好了，小姐還喜歡麼？」

　　「……謝謝。」

　　本來以為會是很昭和的妝容卻很有種歐美的感覺，奧黛麗赫本的風靡讓妝容也開始朝著歐美發展。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等走出門看到依舊是學生制服打扮的赤木茂，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那麼點小遺憾。

　　「紅葉醬很在意？」

　　「在意什麼？」

　　「嗯——」

　　伸手將那縷老板娘故意垂下用於柔和面部的發絲勾到她耳後，赤木茂順勢伏下輕笑一聲：「雖然不喜歡西洋派，但紅葉醬好像意外地很期待西裝？」

　　「……」

　　她不是，她沒有，這個人在亂說話！

　　「以後都會滿足紅葉醬的，純黑色不喜歡對吧？」

　　「你——」

　　「現在拍照還是笑起來比較好。」

　　瞪著他再伸手揉了揉臉，對攝像師露出一個笑容後紅葉頓了頓，突然伸手把站在旁邊的赤木茂也拉了進來：「你不拍麼？」

　　「不了，站在過於艷光四射的紅葉醬身邊壓力有點大。」

　　看他居然對鏡頭有些躲閃的模樣紅葉仿佛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笑容裡帶上了幾分惡作劇的態度：「這是我第一次留下相片哦。」

　　「……」

　　「不想一起麼？」

　　看到她眼底的笑意，那句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話卻讓赤木茂停下動作，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稍微有點意外。」

　　「意外什麼？不留下相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畢竟我……」

　　畢竟她是地下世界的人，在成為港口Mafia的麻將代打也從來都是到處亂混，誰出得起錢就去哪裡幫忙。不留下相片證明自己是誰，也不給任何人自己的痕跡是她能夠活下來的關鍵。

　　「所以你這個人真的是超級狡猾。」

　　「嗯？怎麼說？」

　　「不管是吃鯛魚燒，看電影，還是去照相館，都不是一件事情。」

　　拆下自己的發髻，頭發因為剛才的發型略有卷曲，讓紅葉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顯得更加俏皮了一些。聽著照相館說過三天再來拿相片，走在回家的路上時紅葉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被人忽悠了：「結果你一句『約會』，把這些事情全部融合成了一件事。」

　　「後悔和我打賭了麼？」

　　「那倒沒有。」

　　還不如說，這些事情都挺有意思的。

　　距離最後的回家已經近在咫尺，紅葉慢慢停下腳步，看到轉過頭用眼神詢問自己的少年突然笑了起來：「所以，你不問我約會感想？」

　　「應該回家再問的。」

　　「哦？」

　　「因為現在的約會還沒有結束。」

　　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少年盯著自己面前的少女，伸手遮擋住她的視線後低下頭，在自己的手背上留下一個吻：「嗯，這樣就好。」

　　「所以現在在赤木你看來，都結束了對吧？」

　　走入家門的那一瞬間赤木茂聽著紅葉的話緩緩點了下頭，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的手臂突然被她抓住，連帶著人也被這種力度微微俯下的同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上覆蓋上了柔軟的溫度。

　　「那麼，這次的約會，我很喜歡。」


第二十一章

　　平常約會結束之後這麼干無所謂，然而如果說兩個人本來就是住在一起，那麼……

　　出乎意料的安靜圍繞在兩個人身邊，紅葉看著他慢慢轉向自己，抿著嘴像是格外驚訝，卻又很快露出一個輕柔的笑：「這是紅葉醬的『謝禮』？」

　　「這個詞未免用的有點生硬了。」

　　輕聲嘟噥了一聲，回到家中坐在客廳裡自己習慣做的位子上，抱著前兩天買回來的靠墊偶爾看一眼廚房。

　　她剛才並不是心血來潮，或者說是突發奇想故意逗赤木茂，而是……

　　而是她確確實實，想要這麼做。

　　「赤木。」

　　「嗯？」

　　「你也會有覺得意外的事情麼？」

　　意外有很多種，也時時刻刻都會發生。在紅葉看來能夠讓赤木茂覺得意外的東西應該少之又少，他也總是一副所有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模樣，仿佛從來沒有什麼能夠讓他覺得驚訝。

　　「紅葉醬對我來說就是個意外。」

　　「……」

　　「而且意外這個詞，好像也一直只有紅葉醬才能帶給我。」

　　輕笑著將咖喱放在鍋中進行燉煮，走到客廳在紅葉旁邊坐下的少年歪了歪頭，臉上的笑意加深不少：「還是說，紅葉醬想要和我打個賭？」

　　「上個賭約才結束，你就又要來？」

　　抱緊自己手裡的靠墊，紅葉滿臉都是拒絕：「我才不要。」

　　「嗯，那麼要來玩麻將麼？」

　　「……」

　　總覺得這個人好像是無師自通了一種話術，提出一個不想答應的要求以後再提出一個自己應該能答應的要求，然而這才是他想要的。

　　嘀咕著翻出那副麻將牌，熟練地進行碼牌以後紅葉看著他開始摸牌的模樣有些好奇：「說起來我一直沒問過你。」

　　「什麼？」

　　「你對麻將……怎麼看？」

　　「對麻將啊。」

　　看著手上又沒摸准的六餅，赤木茂撇了撇嘴把它放在摸錯的那一欄裡，隨即伸手又抓了一張牌：「與其說是玩的麻將，還不如說是看透對手的游戲。」

　　麻將是人與人之間的爭鬥，所以這也不算有錯。

　　「紅葉醬打牌的話，喜歡用什麼風格？」

　　「我？我應該是那種不喜歡拖延的類型。」

　　只要被她抓住空隙，不管是在東一局還是最後的南四局，只要能夠直接擊垮對手，那就直接擊飛，用不著太多言語：「如果說因為一時心軟或者疏忽造成拖延，那接下來絕對會遇到很麻煩的情況。」

　　「看來紅葉醬深有感觸。」

　　「畢竟差點被人這麼翻盤過嘛。那接下來，赤木，你覺得麻將是為了和牌麼？」

　　麻將不是為了自己和牌，或者說，別人打的可能是，但是他們所打的地下麻將，本質上卻從來不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和牌。

　　「怎麼會。」

　　少年輕笑一聲，摸出一張紅中眨了眨眼：「還不如說，麻將的本質是是要壓制對手，打壓對手。」

　　「那麼，茂君。」

　　「……」

　　從她口中聽到自己名字的那刻赤木茂翻出牌的動作停頓片刻，等待她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卻聽到了她的笑：「好像你也沒有那麼習慣被稱呼名字啊。」

　　明明一開始還說什麼「直接喊名字」，真的這麼做了反而愣在原地，她應該說什麼好？

　　「那麼茂君，有想過要怎麼打壓我麼？」

　　總算是轉過身看著笑容滿面注視著自己的少女，赤木茂將那張牌放在旁邊，隨即像是無事發生一樣拿起了又一張牌：「紅葉醬的牌很好懂。」

　　「謝謝？」

　　「如果說是紅葉醬，你會怎麼選擇？來壓制我，還是直接打垮我？」

　　赤木茂太容易看透一個人，也太容易明白對方的思緒。他不會被外物影響，也不會去思考是否會遇到什麼「死亡」。在只是單純享受賭注帶來的樂趣以及與人相爭的快感的基礎下，無論做什麼都沒有辦法真正擊垮他。

　　所以——

　　「壓制你的話，不是很簡單麼？就像是剛才一樣。」

　　「紅葉醬這麼做很狡猾。」

　　伸手將下一張牌放在桌上，赤木茂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所以，來麼？」

　　「來。」

　　愉快地摸著手裡的麻將牌，紅葉真心覺得這樣的日子就挺好，當然，只要在學校的時候那群小混混別來喊自己「大姐」，赤木茂也別一直在自己身邊就更好了。

　　只不過她也知道，赤木茂一旦不在，自己大概率就會遇到那位「平口」更上一級的說客，讓她去幫某個□□組織打麻將。

　　「神戶小姐，你考慮好了麼？」

　　「我已經說過好幾次，我不願意了吧。」

　　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紅葉看著眼前的人撇了撇嘴：「只是一場普通的三麻而已，你們就這麼窮追不舍的樣子真上不了台面。」

　　「……」

　　「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不會干代打這行的。」

　　上輩子干夠了代打，這輩子還不允許她好好休息的？再說了，和赤木茂一起玩可比玩這種代打有意思多了。

　　他們的賭注，管她什麼事兒。

　　「神戶小姐，如果你實在是不願意……或許我們也會相對強硬一些。」

　　看到從旁邊巷子口突然出現的一群小混混，紅葉卻也沒有什麼感覺，臉上甚至於多了抹笑：「你覺得我會怕你們？」

　　看到對面說不通後退一步示意的模樣，紅葉掃了一眼周圍，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等到小混混一棍子砸過來的那刻她猛地出手抓住對方手腕，往上使勁一扭，聽著混混的慘叫再順手接過了他手中掉落的鋼棍。

　　狠狠一棍抽在對方小腹上直接打得他往後飛出一段距離，躲過身後的攻擊後紅葉左手一個肘擊，直接將人打到閉過氣倒在地上。

　　短短一秒就廢了兩個人，原本格外燦爛的少女像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收起了臉上所有的笑：「真是可惜了。」

　　這種圍堵對方肯定不可能帶上木倉，她不能繳械用來威脅，還真是遺憾。

　　將手裡因為擊打過多已經略有些彎曲的鐵棍扔出，看著它呼嘯著直接砸在一個人頭上發出悶響後少女手上似乎多了一抹血紅。解決掉最後一個還站著的小混混後紅葉打了個哈欠，順帶著彎腰掏了掏幾個看著好像沒那麼空的口袋。

　　「就這點啊？我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嫌棄地把所有人的錢都收走，紅葉扭頭看著還站著、然而已經腿軟了的說客，輕笑著再度拾起一根鐵棍，像是格外輕柔地點了點他的臉：「早就說過別來惹我，現在懂了麼？」

　　「是，是。」

　　「留下錢，帶著你的人滾吧。別來找我，再來找我，就不是一頓揍的事情了。」

　　她可沒這種閑情逸致來處理後續，只不過錢這種東西還是越多越好——赤木茂贏來的兩百萬因為買地什麼的早就沒了，這段時間還是用她贏來的剩下20萬才混下來，家裡沒糧她也是很苦惱的好麼。

　　現在看看這些錢，雖然沒一把三麻贏得多，但這種打劫的感覺好久沒經歷了，還挺不錯。

　　「紅葉醬，歡迎回家。」

　　「嗯。」

　　回家後拉開門，看著套著圍裙正在做飯的赤木茂，紅葉也不說什麼，將錢攤在桌上後坐在椅子上專心等飯。

　　「今天玩得開心麼？」

　　「挺開心的，甚至希望以後可以時不時來一次。」

　　聽到紅葉這句話赤木茂低聲笑了笑，他知道紅葉的身手，也不擔心紅葉會在這種事情裡受傷，還不如說她對這種約架也挺樂在其中。

　　「但是也不要太多次。」

　　走到紅葉身邊托起她的手，赤木茂將她的長袖襯衫往上推去，看著手臂上那一道淺淺的紅痕時少年低下頭，在那道傷痕上留下一個吻。

　　「會很疼的。」

　　「也，也沒有，就是好久沒練，不小心蹭到了……」

　　「是麼。」

　　看著紅葉躲閃的表情，重新將長袖襯衫拉下後赤木茂才松開手，在她松了口氣的那刻突然撐住她坐著的椅背。

　　低頭俯倒在她的耳邊，感覺到她似乎因為自己呼出的熱氣顫抖了一下的模樣少年才慢條斯理地繼續說下去：「我當然會生氣。」

　　「所，所以？」

　　「所以，紅葉醬有沒有想過要怎麼安慰我？」

　　「……」

　　你才沒有生氣，你就是在找借口！

　　「哎呀，被發現了？」

　　「不被發現才怪好麼！」

　　被推開的少年歪了歪頭，看著氣鼓鼓的紅葉伸手順過她的發：「但我確實很生氣。既然這樣，紅葉醬覺得我剛才想要你對我做什麼？」

　　看她不想回答赤木茂也不生氣，湊近到她臉龐，卻又停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兩個人的呼吸逐漸開始變得急促，良久他才緩緩抽身而退，手指卻纏繞住了她的一縷發。

　　「不說也沒關系。」

　　他一向都很有耐心，也會慢慢等，等到她不再是因為激情，或者故意挑釁的那天的。


第二十二章

　　1961年的新年如期而至，寒冷的冬天與外面飄飄揚揚的雪花都讓屋內的被爐更增添幾分溫暖。厚厚的被子蓋好，桌子下面自成一方溫暖的小天地，再加上手邊都放著隨便就能拿到的熱水壺與蜜柑，輕而易舉就讓人徹底就這麼癱倒下去再起不能。

　　紅葉撐著頭看黑白電視裡播出的電視劇，享受著被爐帶來的溫暖時偶爾伸出手，接過赤木茂已經剝好並且嘗過味道的橘子。良久後她頹然往後一倒，拉過提前放在後面的靠墊狠狠打了個哈欠。

　　「還有多久才過年啊？」

　　「現在不過十點而已。」

　　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鐘，雪色頭發的少年歪了歪頭，今年紅葉居然沒法守歲這點確實讓他有些好奇：「很無聊麼？」

　　「嗯？你不在看麼？」

　　不在，他對這種故事沒什麼興趣。

　　「可那是岡田茉莉子啊！」

　　猛地再從地上彈起來，看著黑白電視反而讓人變得更加美麗的女明星再看看正撕掉橘絡的赤木茂，紅葉慢慢趴在桌子上看向他，總覺得好像這幾年裡赤木茂的變化有點大。

　　不是說臉，就算臉上有變化，天天在一起也是分辨不出到底變化有多大的。但現在的赤木茂比起當初她見到他時又長高了不少，肩膀也變得更加寬闊。頭發依舊是那個長度，聲音稍稍低沉一些，升上高中以後好像還接到了幾個女孩子的告白……

　　想到這裡紅葉扭頭看著電視裡的美人說著泫然欲泣的台詞，不知道為什麼反而噗嗤一聲笑出聲。在赤木茂看向自己的那刻紅葉再度側過頭，隨即摸了摸桌上的麻將牌：「我突然發現了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麼？」

　　「嗯……我在想。」

　　思考片刻後再度轉過頭，趴在手臂上看赤木茂時紅葉突然又挪開視線，總覺得好像兩個人的氣氛變得奇怪了起來。

　　三年時間能夠改變很多，也同樣讓她像是重新成長了一次，十六歲的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總算是有種「這是我本人」的放松感。

　　從國中到高中也不是沒人再來堵過自己，但要打發起來很容易，也很方便。而且——

　　「我突然想起來。」

　　聽到身邊少年有些暗啞的聲音，扭頭看他把一瓣橘子放在嘴裡後紅葉歪了歪頭，卻沒接到他遞過來的剩下半個：「想起來？」

　　「紅葉醬，好像今年就被人告白過？」

　　「……」

　　聽到這句話紅葉挑了挑眉，坐起後一點也沒有因此動搖：「我被人告白過沒有錯，但你不是也有收到過情書？」

　　這個年紀還總是面上淡然的少年總是會引起各種各樣的注意，一頭異於常人的發色、好看的臉，尤其當他曾經還有各種一挑N毫發無損的傳言戰績，自然對青春期的少女們具有無窮的吸引力。

　　「明明是你很受歡迎。」

　　紅葉沒忍住嘀咕了一句，她可是看得很明白，在女生裡赤木茂的人氣不說第一，至少也是頂尖的——主要是紅葉也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們是怎麼想的，總覺得她們的腦回路有些不太對。

　　那種「把赤木茂從神戶紅葉手中搶走就說明自己比她厲害」的思維真是讓她哭笑不得，甚至於她還有遇到過兩個人一起牽手回家，結果赤木茂被當場送了情書的時候。只不過看似好像很尷尬的場面，在赤木茂接過情書還沒等對方欣喜若狂發表什麼言論，就把情書交給自己的那刻變得更加修羅。

　　「你還當面把別人的情書給我！」

　　「所以紅葉醬是想要我寫的情書？」

　　這是個什麼邏輯！！

　　不過聽上去好像……不對，沒有不錯！

　　從他手裡搶過剩下的半個橘子，電視的聲音略微顯得有些模糊，紅葉感受著嘴裡的清甜味道又恢復到原本的坐姿，良久才聽到身邊少年換了個話題：「今年去神社參拜麼？」

　　「不去，外面太冷了。」

　　想到去年去湊熱鬧新年參拜結果抽了個大凶不說還凍到感冒，紅葉今年就絕對拒絕要參拜這件事情：「不僅如此，我今天還要睡在被爐裡。」

　　家裡又沒有會啰嗦的小鬼和老板，紅葉當然是能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看我都把靠墊枕頭帶過來了，我能黏在被爐裡整整一天。」

　　「就這麼喜歡被爐？」

　　「因為很暖和啊，而且回房間還要再走上一層樓，好累，我不要。」

　　想到房間裡還不會那麼暖和，紅葉就沒忍住打了個冷戰：「還是這裡好。」

　　「房間裡也會很暖和的。」

　　少年突然輕輕笑了一聲，像是意有所指又像只是單純闡述一個事實。電視劇已經播到尾聲，紅葉隨即把電視頻道換去了NHK，看著裡面的紅白歌會重新趴在桌子上打了個哈欠。

　　雖然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但是紅白歌會倒是還在，也不知道是讓人感嘆，還是壽命長的電視節目果然是有些門道的。

　　「茂君，你有喜歡的歌手麼？」

　　「嗯……」

　　從開始上高中後，紅葉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心理，徹底把稱呼給改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還記得自己那天第一次喊赤木茂名字那刻他的滿臉愕然，沒有拍下來真是時代的局限，讓她錯失了一個積攢他黑歷史的好機會。

　　不過也只有那一瞬間，在這以後赤木茂就再也沒露出過這樣的表情。當然一開始紅葉也有些不習慣，「赤木」和「茂君」混著喊了好久才徹底固定下來：「你覺得美空雲雀怎麼樣？」

　　「紅葉醬喜歡？」

　　「沒，只是她的歌比較耳熟罷了。」

　　她聽演歌都能睡著，而且現在明明搖滾已經流行起來，偏偏有人說什麼搖滾不好不允許搖滾樂隊上節目。美空雲雀倒是還可以，就是她更向往、也更習慣後面一點的音樂黃金年代。

　　最好就是八十九十年代那會兒，她可是太想再看一遍東京愛情故事了。

　　「嗯，我的話都可以。」

　　「那你站紅組還是白組？」

　　「紅葉醬呢？」

　　「我也好像都OK。」

　　聽著電視裡放的一首又一首歌謠，等總算是整個節目結束過了零點，紅葉猛然倒下，努力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被爐：「新年到了，新年快樂茂君，我要睡覺了。」

　　「過了今年就是十六歲了，紅葉小姐。」

　　「……」

　　在聽到這句話時紅葉只覺得自己好像瞬間清醒過來，扭頭看著滿臉平淡的赤木茂慢慢從被爐中坐起，有些狐疑地重復了一遍：「紅葉，小姐？」

　　一下子開始說敬語的赤木茂，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再說了，她不是

　　「你看紅白歌會遇到什麼夢中情人了麼？」

　　「夢中。」

　　很是輕柔地重復了一遍這句話，赤木茂看著眼前的少女，從未有過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她因為是突然出現又沒有戶籍，在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拜托了下安岡這位不良刑警，讓他幫忙紅葉把戶籍問題搞定。現在聽到她這麼盯著自己，赤木茂嘴角微微勾起，湊近她後伸手幫她把有些凌亂的發重新梳通。

　　「這倒沒有。」

　　「那為什麼突然對我用敬語？」

　　「大概就是，應該是這個時候了。」

　　什麼叫應該是這個時候了？

　　屋外的雪已經停了，地上也鋪了一層薄薄的白，看起來似乎比去年更冷。鐘聲傳不到房間裡，溫暖的被爐好像也沒有那麼大的作用。看到紅葉的表情一點點沉下，赤木茂反而笑意愈盛，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面前，隨即低頭像是吻了一下她的指尖。

　　柔軟的觸感稍瞬即逝，兩個人這幾年卻沒有太多親密的接觸，仿佛僅僅止步於牽手而已。怔怔看著眼前的少年，紅葉良久才輕聲開口：「這個時候的意思，是什麼？」

　　「結婚吧。」

　　像是在說「今天很冷」一樣自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赤木茂抬起頭看著眼前那雙黑眸，再度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可以麼，紅葉小姐？」

　　紅葉小姐。

　　在確認自己沒聽錯時紅葉猛地抽回手，盯住赤木茂聲音壓低：「那你……為什麼要用敬語。」

　　「這個原因很簡單。」

　　更加自然地從他旁邊的被爐一側掏出一個盒子，重新拿起紅葉的手將一枚最簡單的指環套在了她的左手無名指上，少年的笑聲聽起來很是愉悅：「因為我覺得在家裡，大概還是紅葉小姐的地位更高一些。」

　　「……啊？」

　　「所以對著紅葉小姐用敬語有什麼不對麼？」

　　好家伙，平常時候是紅葉醬，現在這會兒倒是明白了，開始叫自己「紅葉小姐」了？

　　「那麼，紅葉小姐的回應呢？」

　　回應……

　　看著眼前的雪發少年，紅葉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在他有些驚訝的表情中毫不猶豫湊了過去，盯著他的眼睛陰森開口：「所以你是覺得我管太多了？」

　　「怎麼會。」

　　笑著伸出手摟住她的腰，將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後赤木茂感受著她與自己十指相扣的回應，下一秒就感覺到她同樣伸手抱住了自己。

　　「紅葉小姐，我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跳個時間線嘻嘻
　　差不多也是時候了，昭和年代，是可以十六歲結婚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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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結婚，而且是十六歲就結婚是一種什麼感覺？

　　曾經紅葉有過與尾崎紅葉的聊天，她們年齡相仿，在感情方面也確實是尾崎紅葉更加有經驗一些。

　　再加上兩個人又恰巧是兩個「紅葉」，因此自然而然就這麼相識，也同樣會有在下午茶時間對著各種青春的高中生嘖嘖感嘆的時候。等後來政府修改女生到18歲才能結婚的法令，她還在想哪個蠢貨會這麼早結婚。

　　現在好了，蠢貨竟是我自己。

　　而且結婚……

　　「不對吧。」

　　「嗯？」

　　「就算是16歲允許結婚，也應該是要監護人……」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赤木茂臉上的笑容逐漸加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的紅葉撐住他的肩膀，恨不得再來個時光倒流：「我什麼都沒說。」

　　「這種事情，無所謂的吧。」

　　「……」

　　「怎樣都好。」

　　只是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而已。

　　看著少年臉上的笑意，紅葉慢慢平靜下來，最後還是將額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長嘆了口氣：「我沒有不答應。」

　　他們現在這幾年，和真正的結婚有區別麼？

　　明明每天都會看著彼此，都在一個房子裡、甚至於晚上還會睡在一個房間——

　　「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嗯？不要和我說是什麼家人——」

　　「所有人都知道沒有錯，但這個，能讓除了我們相識以外的所有人第一眼就能知道我們在一起。」

　　「……」

　　左手手指上已經多出了一個銀色的指環，紅葉沉默片刻後突然反手摸出一塊麻將牌：「你猜對這是哪張牌，我就點頭。」

　　「哎呀，還是要賭麼？」

　　看到紅葉臉上強撐著的表情，赤木茂終於笑出聲，伸手按住那張牌的頂部輕輕往自己的方向拉：「一條。」

　　「為什麼是一條？」

　　「因為，我們歸巢了。」

　　飛起的小鳥重新被放回在了桌子上，紅葉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伸手輕輕摟住他的脖子，湊近後在他的唇上留下第一個吻。

　　算了，既然知道她抓的是哪一張，那就這樣好了。

　　·

　　清風高中的傳言有很多，也自然有著不少「風雲人物」。除了各種各樣的小混混以外，其中被不少男生暗地裡稱為「校園女神」的神戶紅葉，自然也是被關注的人之一。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她居然和那位傳說中一打三還毫發無損的小混混赤木茂住在一起，甚至看樣子好像還是在交往中，就難免更加讓人驚愕。

　　明明從裡到外都是個好學生，但又總是被各種道上的人稱呼為「紅葉姐」——

　　「紅葉紅葉，這次的新年過得怎麼樣？有去參拜麼？」

　　「嗯……」

　　看著從後面追上自己的好友，紅葉微微輕咳一聲，隨即有些不自在地點頭：「還不錯。」

　　「哦？那你怎麼今天沒和赤木那家伙一起上學？很好，那今天你就是我的了。」

　　因為座位相近再加上性格本就開朗元氣，入學沒多久以後月野百合子就成功與神戶紅葉成為了好友，也算是少數幾個會和她開玩笑的人：「不過沒在一起上學的意思，你們吵架了？」

　　至於紅葉與赤木茂之間的關系，月野百合子也有點摸不准。說兩個人是在交往吧，那確實很像，每天一起上學放學回家不說，還彼此稱呼對方的名字。但是要真的說在交往，兩個人又好像從來沒有那種情侶之間親密的感覺，反而只像是單純住在一起的模樣。

　　所以說都是這樣了，還不允許紅葉接受別人的告白，赤木茂你這個只會釣著美女的大渣男！

　　「等等！！」

　　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面前一閃而過，百合子瞬間抓住紅葉的左手，盯著她手指上的指環瞪大眼睛，張開嘴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出什麼話。

　　「紅葉，你，你和赤木那家伙，難道——」

　　「……」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收回自己的手，然而下一秒月野百合子就嘿嘿笑了起來，點著自己的臉頰若有所思：「我就說呢，這段時間好像還看到他去打工。」

　　「你說茂君，打工？」

　　「對哦，好像很忙的樣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但是啊紅葉，你不覺得這樣有點太早了麼？才十六歲耶，就准備結婚了？」

　　反正又沒真的滿十六歲，戒指這種東西先戴著習慣起來好像也不錯。

　　校園女神和學校惡霸的左手無名指上同時出現戒指這種事情並不需要什麼宣傳，短短一個上午紅葉就可以肯定基本全校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不過對她來說與其糾結這些，不如思考今天晚上想要吃什麼。

　　現在冬天這麼冷，來份關東煮似乎挺不錯？

　　「紅葉！！」

　　「啊，抱歉。」

　　扭頭看向身邊的少女，紅葉坐在自己的課桌邊，有些心虛地豎起了教科書：「百合子你剛才說什麼？麻煩再說一遍，我沒怎麼聽見。」

　　「在想什麼這麼出神，都沒聽到我的問話？」

　　「剛才？剛才我在想晚上吃什麼。」

　　聽到這個有些過於日常的回應，月野百合子嘴角抽了抽，對著她長嘆一口氣：「算了算了，今天放學你也要和赤木一起回家，對吧？」

　　「嗯，抱歉。」

　　「別道歉，我早就習慣了謝謝。」

　　郁悶地整理好書包，在放學時期看到門口准時出現的少年時月野百合子剛想開口調侃一下兩個人，就看到雪色頭發的少年對著少女伸出了手。

　　「一起回家吧，紅葉小姐。」

　　紅葉，紅葉——

　　紅葉小姐？？？

　　「哈？赤木你等下！」

　　一個手刀截斷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作為劍道道場的女兒，月野百合子在卡位方面向來相當出色。再說她還是紅葉的唯一「摯友」，赤木茂還能把她怎麼樣？

　　「我記得之前你還是喊紅葉叫『紅葉醬』的吧？」

　　插著腰站在兩個人中間，月野百合子只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是主持公道的大法官，對著赤木茂這個渣男小混混恨不得一錘爆頭：「突然一下對紅葉這麼疏遠，赤木你是要做什麼，嗯？？」

　　「……」

　　「噗。」

　　看到紅葉似乎瞪了自己一眼，赤木茂反而輕聲笑了起來，看著眼前堪稱是張牙舞爪的月野百合子依舊穩穩地捉住了紅葉的手：「月野，你很關心紅葉小姐？」

　　「那不是廢話嘛，紅葉作為本小姐的摯——」

　　「那麼，紅葉小姐並沒有覺得不對這件事情，你也看出來了？」

　　紅葉並沒有覺得更改稱呼，有什麼不對？

　　扭頭看著紅葉發現她輕輕對自己點了下頭，月野百合子哼哼唧唧地退後一步，重新抬了抬下巴：「反正，要是你讓紅葉哪怕露出一點不開心，我都會把你砍了。」

　　「真可惜，月野你從來沒有這個機會對麼，紅葉小姐？」

　　感覺到自己被握住的手，聽到少年低聲在耳邊開口的那刻紅葉猛地扭過頭，趁月野百合子轉身的那刻直接踩了他一腳。

　　「閉嘴。」

　　「不喜歡？」

　　也不是不喜歡，而是——

　　「頭發，是不是稍微有點長了？」

　　伸手輕輕將她垂下的黑色發絲勾去耳後，看著已經變紅的耳朵赤木茂下意識擦過紅葉的耳垂，在看到她有些憤怒的目光時也不害怕，只是將手松開，又輕輕壓在她脖子上的某個痕跡上。

　　「要我來幫你剪短一點麼？「

　　「不需要！」

　　「也是，如果說遮不住就會很麻煩。」

　　感覺到他的手指輕輕拂過自己的脖頸，指尖的溫度與力量一點點加重，隨即又被他再次松開。

　　「抱歉。」

　　「……我才不要聽你的道歉。」

　　幾乎可以說是悶頭把人拉出學校，感覺到耳朵上溫度稍稍下降時紅葉看著在自己身邊表情都算得上是「乖巧」的赤木茂，格外憤恨地一個肘擊過去：「我今天要吃關東煮。」

　　「好。」

　　仿佛早就做好准備一樣點了頭，回到房子裡後紅葉抱著靠墊坐在客廳裡，扭頭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少年輕哼：「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的確是我故意的，但紅葉小姐並沒有很在意不是麼？」

　　將所有的材料放去鍋內讓它們慢慢燉煮，赤木茂走到紅葉面前慢慢坐下，隨即伸出手，重新將手指按在了自己昨天晚上留下的印記上。

　　「被頭發擋住，別人是看不見的。」

　　「不是這個——」

　　「你放心，看不見的。」

　　低沉而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從自己耳邊響起，帶著篤定和些許笑意慢慢比剛才更近：「紅葉小姐很擔心這個？」

　　「你覺得呢！」

　　「我說過，不用擔心。」

　　慢慢將手放在她的後腦勺上，抬起眼睛看著那雙盯著自己的深邃雙眸，赤木茂很是無辜地又把手縮了回去：「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哦，紅葉小姐。」

　　「但我覺得你很想做些什麼。」

　　輕哼一聲後微微湊前，在對方的唇上擦過後紅葉感覺自己在下一瞬間就被赤木茂拉入懷中。然而他只是這麼抱著自己，良久後才慢慢松開手，將額頭重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紅葉小姐。」

　　「嗯？」

　　「你能夠在我身邊，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完結→→
　　也不怎麼可能這麼快完結【。
　　但是尾氣是飆過去了你們沒聞錯【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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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三年時間足夠讓紅葉與赤木茂兩個人在附近徹底算是安頓下來，也同樣是因為他們家裡沒有大人，每周兩次的商店街采購下來，倒是都和一群大爺大媽混了個臉熟。

　　和他們混熟後有好也有壞，好處就是下午放學後再去買食材的話總會被打折或者幫忙留好他們想要的東西，壞處嘛——

　　「小紅葉啊，我記得你會打麻將對吧？你要不要也過來參加一下？湊個人數就行哦。」

　　「參加？參加什麼？」

　　聽到隔壁佐藤大媽的熱情招呼，被強行拉出家門的紅葉滿臉迷茫，跟著她一路走到街道邊，看著人聲鼎沸的麻將館陷入沉默。

　　「這不是新春麻將大賽嘛，咱們怎麼算都缺了一個。好像小紅葉你說過你會打麻將？正好，來給我們湊個數。」

　　啊，啊？？？

　　「而且赤木那小伙子也在哦？聽到說要幫忙湊人，就直接過來了。」

　　赤木茂，你已經開始不放過街坊鄰居了麼？

　　抱著一顆拯救街坊的心推開麻將館大門，聽著裡面的各種嘈雜以及「來了來了終於來了」的歡呼雀躍，紅葉眼睛一掃就看到了某人所在的麻將桌。麻將桌邊的少年很明顯也已經進入狀態，哪怕對著的是大爺大媽也依舊認真，那表情簡直像是在打一場超過三千萬賭局的麻將。

　　「……」

　　只是街坊鄰居的麻將大賽而已，至於麼？

　　「猜猜看，這次的獎品是什麼？」

　　獎品？居然這次打麻將還有獎品了？

　　「決出來的第一，會有商店街全場一個月的八折優惠哦。」

　　看著滿臉認真在打麻將的赤木茂，紅葉嘴角一抽，突然有點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認真。

　　行吧，打折一個月確實不虧。但是關鍵就在於，這次麻將館的比賽規則好像對赤木茂來說有點克制的模樣？

　　「反正只是大家隨便玩，所以就只打一個半莊，前兩名直接晉級，然後到最後四個人決勝。總之就很簡單啦，小紅葉你就過來幫個忙，說不定就贏了呢。」

　　將紅葉按在一張桌子邊上後佐藤大媽匆匆離開，看她的模樣紅葉嘴角抽了抽，隨即轉向自己同桌的三個摩拳擦掌的大爺大媽嘆了口氣。

　　怎麼說呢，她也不是什麼魔鬼。既然是打折卡，那就別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人都是要恰飯的嘛，當家也知柴米貴，要減輕家庭壓力她有什麼錯？

　　「和，立直斷么三色同順寶牌一，裡寶一，跳滿一萬二。」

　　「自摸，斷么平和門清自摸寶牌2，莊家滿貫，一萬二。」

　　「和，混一色，2600。」

　　坐在北家的紅葉毫不留情，幾輪下來就將自己的點數飆升到五萬以上。隨著最後一把跳滿自摸直接將下家臉色難看的大爺擊飛，紅葉扭了扭脖子，對著身為組織者、也是雀莊老板的佐藤大媽笑了笑：「所以我接下來去哪裡？」

　　「哎喲喲，沒想到小紅葉打麻將這麼厲害啊。」

　　有些稀奇地看了紅葉一眼，佐藤大媽隨即笑著把她和另外一個大媽引到了另外的一張桌子上：「來來來，那就是你們接下來打了。」

　　對付一群混跡在街邊麻將館的大爺大媽，最重要的是什麼？

　　至少在紅葉來看，這群大爺大媽難對付的程度不亞於任何曾經遇到過的代打。畢竟代打或者各種麻將牌局都是起碼四局半莊起步，而現在只打一個半莊，與其說是看牌技，還不如說更多的是歸功於運氣。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其實也很好辦。

　　速攻即可，不需要太多在意，也不需要太多糾結，不是麼？

　　「和，七對寶牌2，6400點。」

　　攤開手裡單吊一張九萬的小七對，再一次拿下一輪首家的紅葉聽著一群大媽大爺的嘀咕笑著站起來，坐在最中間的位子上撐著下巴，等了一會兒後看到了居然真的在大媽手下翻車到第二位的赤木茂。

　　「第二位？還真少見。」

　　對著明顯有些不自在的少年挑了挑眉，紅葉也不去管身後一群大媽們的嘻嘻笑聲，像是很好奇地開口：「你居然會輸？」

　　「紅葉小姐。」

　　「嗯？」

　　「一場的勝負並沒有那麼重要。」

　　兩個人住在一起的事情本來就是眾所周知，這麼三年下來兩個人都是遲早結婚……哦，不，應該是已經都准備到年齡就結婚的模樣，嘖嘖嘖——

　　「所以說赤木小哥，你遇上小紅葉的話會贏麼？」

　　「對自己的女人可要好一點哦。」

　　大媽熟練地壘著牌，對著兩個表情平靜的年輕人愈發來勁：「說起來這麼三年下來，你們兩個人有沒有吵過架啊？」

　　「您和二郎叔結婚三十年，有吵過麼？」

　　「那當然吵過，但是家裡那肯定是都聽我的。」

　　抓起手裡的牌，九巡後紅葉掃了一圈所有人，摸進的那張六條後放在牌中，隨即摸出另外一張六條打出：「立直。」

　　感覺到周圍的人表情逐漸凝重，然而赤木茂嘴角笑容加深的那刻紅葉沒忍住，微微咬了咬自己的後槽牙。

　　她坐莊又早巡立直，怎麼看都是在聽一副危險大牌的模樣。她聽的是邊張3條，和立直打出的6條是筋牌，給大爺大媽騙一波筋牌豈不美哉？

　　但是赤木茂這家伙的手裡，絕對拿著一對她要的三條。偏偏寶牌指示牌又是三條……

　　真是最可怕的地獄單騎。

　　帶著一點怨念逐漸到了中後期，打出一張紅中後再度摸牌的那刻紅葉輕輕笑了笑，隨即將牌推倒在桌子上：「立直自摸寶牌2，裡寶……」

　　翻出一張五萬，紅葉瞥了眼自己手上的五六七萬順子，笑眯眯地撐住下巴：「裡寶1，莊家滿貫一萬二，承蒙惠顧。」

　　「哦！我就說，小紅葉要比赤木小哥厲害，對吧？」

　　看紅葉摸到一個莊家滿貫後赤木茂輕輕笑了一聲，隨即在下一盤一個簡單的立直自摸斷掉了紅葉的莊。不僅如此，他還收了他的下家大媽一千點的立直棒。

　　「立直一發自摸，平和斷么裡寶1。」

　　輪到自己坐莊的那一刻，赤木茂微微歪了歪頭，聽著旁邊的驚呼帶著笑意看向了坐在自己對家的紅葉：「莊家跳滿，一萬八千。」

　　「嘖嘖嘖，這是小夫妻打架打到牌桌上了？你們兩個打歸打，拉上我們算什麼。」

　　大媽沒忍住吐了一句槽，然而逛了一圈的佐藤大媽卻對兩個人陷入沉思。第一局的時候紅葉聽3條，偏偏赤木茂手裡抓著一對，只能讓紅葉拼著莊家自摸最後一張。而這一次赤木茂坐莊聽的是三六萬，立直後的一發裡，紅葉也恰好摸進並且刻意留下了他要的那一張六萬。

　　幾乎也是同樣的地獄單騎六萬，卻是被赤木茂一發摸到手中，這兩個人——

　　「和。」

　　大媽的點數僅僅只有一萬出頭，然而紅葉卻像是看准似的打出七餅立直，專門聽筋牌坎張4餅。而那位大媽也確實不負眾望，成功在一發內點了紅葉的立直一發滿貫。

　　「哦喲，只有兩千點了，這樣還打個毛啊。」

　　「安心。」

　　紅葉像是笑了笑，隨即將手裡的廢牌打出：「不管怎麼樣，這局咱們是會不會讓您下場的。」

　　「你們這對小夫妻，不干好事！」

　　憤憤地看著兩個人，這幾局麻將下來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兩個小家伙打麻將厲害得很，就找他們欺負人呢！

　　「您不是剛才給了茂君挺大麻煩麼？」

　　慢條斯理地給赤木茂放了個2000點小炮截掉自己下家明顯一個跳滿的大牌，紅葉小小歪了歪頭，一點都沒什麼被指責的驚慌，反而很是坦然自在地繼續洗牌：「稍微找回一點場子，也不能算是我的錯吧？」

　　「嘖嘖嘖，小姑娘這麼護著人，真是……」

　　聽到紅葉這麼坦然，周圍的人居然一點起哄的想法都沒有，只有一種像是被噎到了的感覺。

　　「和。」

　　「哦……啊？？」

　　赤木茂很是無辜地瞥了眼在傻樂的上家大爺，攤開手裡的手牌：「立直一發寶牌1，3900點。」

　　「呼，嚇死我了。」

　　紅葉的眉頭突然皺了皺，確認眼前的點數撇了撇嘴。這個3900看似很小，但是這麼一來赤木茂就是40600點，自己則是39800點，差了那麼800點，偏偏他又到了第一。

　　算了，反正不管是誰拿到折扣，都沒什麼關系。

　　只不過……

　　「和，紅葉小姐抱歉了。七對子，1600點。」

　　你就只讓我點了一個1600點，和起來還有什麼用！

　　氣呼呼地將點棒扔了過去，現在都已經是南四All Last了，說這些有用麼？

　　「紅葉小姐想要贏我？」

　　「其實最後贏的不管是誰都沒關系。」

　　無視了另外兩位參賽者，兩個人碼好手裡的手牌翻開後紅葉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伸手輕輕敲了敲桌子：「我贏了之後除了能拿到打折卡以外，好像沒有什麼好處，那為什麼還要贏？」

　　「其實還是有的。」

　　扔出一張九萬，赤木茂看著眼前的少女，臉上笑意更甚：「如果說是紅葉小姐拿到了打折卡，那麼我也只能跟著紅葉小姐才能來商業街。」

　　「得了吧，你們有一個人來買東西的時候麼？」

　　佐藤大媽沒忍住吐了一句槽，這三年來他們天天看這兩個人手拉手來商店街買東西，要哪天沒看到兩個人一起，那估計只有兩個情況。

　　一是臨時出來買點調味品，二是紅葉/赤木茂被什麼事情絆住腳，等到一個人買好出門，另外一個肯定會在外面等著，然後兩個人再一起拉著手回家。

　　那樣子可真是商業街一道風景，偶爾家裡夫妻吵架那絕對會把他們拉出來好好地罵一罵自己的對像。

　　只不過這兩個人私下裡相處，怎麼覺得好像有那麼點爭鋒相對呢？

　　「紅葉小姐是怎麼想的？」

　　「其實，很多時候我雖然想贏，唯獨這次贏是我不想要的。」

　　她又進不了廚房，八折卡在她手裡的話代表接下來一個月絕對每天都要和赤木茂綁定在一起。她也是偶爾要和月野百合子以及女同學們有交際時間的好麼，赤木茂想激起自己的好勝心？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

　　「自摸。哎呀，有吃過一張牌，所以簡簡單單的斷么，一千點。」

　　笑眯眯地只是用一個斷么結束了這個半莊，在知道最後兩個人的點數赤木茂是40700，而紅葉是39600的那刻整個雀莊陷入沉默，隨即佐藤大媽沉默著拍了拍手，把打折卡交給赤木茂後與整個麻將館的人合力將兩個人直接踹出大門。

　　「麻將館內赤木小哥與小紅葉禁止同時入內聽到沒有！！來一個砸場子也就算了，來兩個欺負人，那我生意還做不做了！」

　　「……」

　　「……」

　　聽著雀莊老板娘罵罵咧咧的聲音，紅葉扭頭轉向旁邊拿到打折卡後裝進口袋裡的少年，突然對著他伸出了手。

　　「紅葉小姐？」

　　「不是要去買東西麼？」

　　注視著他左手上的指環，紅葉格外氣勢洶洶地走向了商店街：「那我們就去買，買到他們破產為止！」

　　「噗。」

　　將兩個人調整成十指相扣的模樣，赤木茂的聲音很是輕快：「那麼剛才那一局，紅葉小姐輸了。」

　　「我才沒有輸。」

　　「但是我拿了一位，紅葉小姐是不是應該願賭服輸？」

　　「行啊，願賭服輸是吧。」

　　紅葉抬了抬下巴，語氣愈加微妙：「既然輸了，那我今天來做飯。」

　　「……」

　　哼，別以為這種威脅有用，家裡真正掌握生殺大權的，只有她！

　　作者有話要說：
　　wland有點意思，挺好玩的→v→
　　這場也是我在雀魂打的一局牌譜，發現正好能用就用了。
　　紅葉：掌管家中生殺大權，保證首先不使用紅葉做的飯菜


第二十五章

　　人總是會成長，也總是會不斷在泥潭中越陷越深。成長的比如說是兩個人的身高體重以及日益變得愈加精湛的麻將技術，越陷越深到聞之色變的，自然也是紅葉的廚藝。

　　赤木茂對於自己在家中的廚師地位並沒有什麼不滿，畢竟在家中每一次麻將局也都基本不會牽扯到廚房的使用問題。然而現在突然提到這個……

　　「怎麼樣，你同意的話我就這麼做了。」

　　看了眼幾乎算得上是摩拳擦掌的紅葉，赤木茂輕輕地嘆了口氣，與她十指相扣著走去了商店街的方向：「不可以，因為打折卡是我贏下來的。」

　　所以有時候實行一下屬於贏家的權利，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過這麼一來，我們被禁止進入雀莊真的沒問題？」

　　「嗯，沒關系，佐藤小姐只是說不能我們兩個一起進去，單獨一個人還是沒關系的。」

　　和大爺大媽玩麻將總是會有種特殊的被折磨感，哪怕是赤木茂，偶爾也會被他們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出牌弄得有點頭疼。在這類市井、或者說商業街裡的麻將館，來雀莊的人與其說是來打麻將賭錢，還不如說他們是為了找個地方手裡有事做的、不用自己挪動的同時再進行一場社交活動。

　　對於第一次打麻將就是給南鄉打得還債黑麻將、後續又是打了800萬地下麻將的赤木茂來說，這樣的麻將總是會給他一種微妙的不適應。尤其中途還伴隨著各種類似於「赤木小哥你和小紅葉現在怎麼樣啊」「學校裡習不習慣」「有沒有想過以後做什麼」這種在地下麻將中絕對不可能遇到的問題，赤木茂在最開始的那段時間裡甚至於還有那麼點身心俱疲。

　　他不算什麼喜歡聊天的人，對社交方面也同樣無感，這種麻將對他而言說不上是酷刑，但也相當不適應。只不過紅葉還要趕著他去，久而久之他也逐漸開始習慣起來。

　　「只不過紅葉小姐，當時為什麼一定要我過去麻將館？」

　　「因為麻將有很多種啊。」

　　看著面前的各種蘿蔔土豆，思考晚上要煮些什麼東西的紅葉隨手拿了一條蘿蔔，掂量了下後放進了赤木茂拿著的籃子裡：「有一起出千的，有單純只是玩玩的，有把它當成賄賂的平台，也有把它作為社交場合——麻將雖然是打壓他人的游戲，但是在不同的人手裡會顯得不一樣。」

　　轉頭看向在自己身邊的少年，紅葉的臉上多了點笑意：「我可不想看到我喜歡的人走上絕路。」

　　「絕路？」

　　「哎呀，這種時候不應該在意的是『喜歡的人』這種說法麼？」

　　「這種早就已經確定的事情，我並不會感到意外。」

　　「……」

　　很好，今天我下廚。

　　不過絕路麼，絕路這種事情……

　　「紅葉小姐為什麼會說是絕路？」

　　雖然不能進廚房做菜，但是打下手比如說給蘿蔔削皮再切成塊這種事情紅葉還是可以做的，甚至可以說做得相當不錯。看她手中那把暗紅色仿佛是由血凝成的刀刃，赤木茂繼續熬制手裡的高湯：「我並不覺得這是『絕路』。」

　　「那麼多種麻將你都沒有經歷過，不覺得很虧麼。」

　　沒有去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紅葉將切好的蘿蔔放在旁邊，隨即轉身將煮好的雞蛋從冷水裡拿出來開始剝殼：「一直在激情中總是會厭煩的，好像自己遇到什麼都不會再感覺到興奮，只會對世上的一切乏味。」

　　她以前就是這樣，所以不希望赤木茂也會這樣。

　　「不過我倒是覺得紅葉小姐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嗯？」

　　看他將昆布放好後蓋上鍋蓋轉過身，在下一秒紅葉就看到他伸出手，仿佛是想要觸碰自己手中的那把暗紅色刀刃。

　　「等——」

　　「因為紅葉小姐在我身邊。」

　　撫摸著指尖被劃出的小小傷口，再將那一點血按在她的唇上，赤木茂朝著她微微壓下，臉上有著隱約的笑意：「這種感覺讓我想到一個詞。」

　　「什麼詞？」

　　「紅葉小姐，你很像是我的錨。」

　　有她在之後好像一切的事情都不再是虛浮著的，不管是這樣平和的生活還是之前那些代打過程，亦或者是偶爾自己去找些事情做，只要能夠看到她，自己就能夠從那些事情中抽身而出。

　　虛無中出現的人，反而固定了自己的真實。

　　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感覺到她輕輕回抱時少年輕笑了一聲：「會覺得不安麼？」

　　「你剛才手指破了。」

　　「所以？」

　　「如果你把血蹭到我衣服上了，記得要給我洗干淨。」

　　「……」

　　沉默片刻後不管她的嘀咕稍稍松開手，少年壓在她還站著些許血漬的唇上狠狠吻著又輕咬了一口才將人放開：「沒問題。」

　　「哦對，還有。」

　　「嗯？」

　　「如果說要，那個，結婚。」

　　聽到結婚這兩個字時赤木茂笑意更甚，讓紅葉沒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十六歲可以結婚，但是也要有監護人簽字，這個怎麼辦？」

　　她們兩個本來就沒有監護人這種設定，要簽字還不如自己偽造一個印章。而且如果真的要找監護人，說不定還得找兩個。

　　聽到這個詞時赤木茂很是無所謂：「佐藤小姐說她可以。」

　　「但也要兩個人哦？」

　　赤木茂輕輕地嘖了一聲，兩個人也都沒想過要去找南鄉——一方面是他們有幾年沒見，另外則是聽說他也已經金盆洗手不再參加各種賭局，那也沒必要再去見到這個故人。

　　難道說還要去找香子小姐？那，那還是算了吧，香子小姐這兩年好像都回老家退休了，就別再去麻煩這位豪爽的大姐了。

　　「反正沒問題的。」

　　懶洋洋地掀開蓋子，赤木茂低頭看了眼手指上不知不覺中已經愈合了的傷口再度轉頭，突然再度輕聲喊了紅葉一聲。

　　「怎麼了？」

　　「紅葉小姐。」

　　「嗯？」

　　「每一次我呼喚紅葉小姐，紅葉小姐都會回應麼？」

　　將手裡的所有食材都准備好，隨即紅葉伸出手擰了一把他的手臂，看到赤木茂皺眉的樣子抬起下巴：「所以沒事就不要喊我。」

　　但是你每一次也都會回應我，不是麼？

　　「雖然但是說，我一開始是絕對不同意的。」

　　上學的日子過得很是平靜，看了眼紅葉便當裡的菜色，月野百合子有些糾結地咬著自己的筷子：「但是，但是每次看到赤木那家伙做的便當，我又覺得紅葉你的決定好像沒有錯。」

　　「哦~」

　　「不要用這種表情啦！」

　　瞪了一眼已然改名為赤木紅葉的某個「叛徒」，月野百合子只覺得自己格外不自在。要知道「神戶紅葉」在花名冊上改名為「赤木紅葉」的那天全校都炸了鍋，本來就很有名的兩個人也因此變得更加有名：「說起來紅葉，你等到畢業後准備考大學麼？」

　　「為什麼還要考大學？」

　　她都被迫念了五年書了，還要繼續念書，是她瘋了還是赤木茂瘋了？

　　紅葉戳了戳自己便當裡的天婦羅，對著月野百合子輕輕笑了笑：「倒是百合子你接下來准備怎麼樣？道場那邊還好麼？」

　　「嘛，道場這邊倒是沒什麼問題，也不需要我來繼承。我現在就比較想知道——」

　　「嗯？」

　　「你們兩個結婚兩年，咳，就是，怎麼說呢。嗯，接下來准備怎麼樣？」

　　知道月野百合子原來想問的大概不是這個，看到她通紅的一張臉紅葉托著下巴，很是愉快地也算放過了她：「接下來的話，嗯，正好某人願賭服輸。」

　　「誒？」

　　願賭服輸？輸了什麼？

　　「不過接下來從學校畢業，百合子，我會想你的。」

　　「哎呀放心啦，反正我們都有彼此的地址，我家道場也不可能隨便搬遷，想要找到我還是沒問題的。」

　　與笑眯眯的好友之間沒有太多的離別愁緒，等到從高中畢業後徹底感覺自己解放了的紅葉癱在家中，隨即就看到了某位穿著工廠灰色制服走出廚房的赤木茂。

　　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人明顯比曾經又高了一截，肩膀變得更寬，面容線條更加深刻。雪色發絲看上去顏色冷硬，卻又和以前一樣，有種莫名的柔軟感。

　　「噗。」

　　「在笑什麼？」

　　「在笑你居然真的會同意我的說法，去工廠裡打工呀。」

　　雖然是上次麻將僥幸贏了之後的一個賭約，但紅葉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如同自己所說，去「體驗一下打工的感覺。」

　　「這樣不是很好麼。」

　　將帽子戴在頭上，認真做好工作准備的赤木茂隨即湊到紅葉面前輕笑了一聲：「而且我看紅葉小姐，好像很喜歡這麼穿的樣子？」

　　「……那倒沒有！」

　　「沒有麼？那也不要緊，紅葉小姐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他低笑著伸出手，輕輕地擦過她粘上了些許醬汁的嘴角：「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還有。」

　　注視著她的眼睛良久，最後赤木茂低下頭，看著紅葉的耳垂輕輕吻了過去：「晚上，等我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打工，然後要開始劇情了【摩拳擦掌


第二十六章

　　工廠是朝九晚五的工作流程，一天八小時，每個月月初發薪水，新人工人一個月的薪水一萬兩千元。當然一個月這麼薪水對於兩個人來說也就是一份小小的樂趣，錢這種東西嘛——

　　他們買下的銀座，已經開起來了。

　　想到當年幾乎和撿漏一樣買下的地紅葉就差點沒笑暈過去，不止如此，她還先下手為強，直接拿下了未來港口Mafia大樓的所在地。雖然不知道她以後還能不能遇到森鷗外那家伙，但是不管怎麼說，想到以後港口Mafia真的要建樓就要被她刮油水，紅葉是真心沒忍住抱著靠墊在電視前打滾。

　　代打也就算了了，還讓我當保姆是吧？

　　呸，我可終於給你們當一回大老板了。

　　笑眯眯地在電視前滾來滾去，中午吃完赤木茂早上留給自己的便當，等到他回來的那刻紅葉跑到門口，對眼前有些疲憊的青年直接張開手：「歡迎回來。」

　　「……」

　　「怎麼了？」

　　「嗯，稍微有點像是在做夢。」

　　看她依舊張開手的模樣赤木茂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還是上前半步抱住了她：「怎麼了？」

　　「累不累？」

　　似乎能夠嗅到幾分汗水與些許奇怪的味道，但出乎意料並沒有讓紅葉很嫌棄，反而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讓你這麼出力還真是不好意思。」

　　「這倒沒有。」

　　站直將她額上的發絲勾到耳後，赤木茂思考片刻後輕輕笑了起來：「還不如說，很有趣。」

　　很有趣？什麼很有趣？

　　「在紅葉小姐看來，去工作這件事情很有趣麼？」

　　「嗯……怎麼說呢。」

　　看著洗完澡後在廚房工作的青年，紅葉撐著下巴站在旁邊聽他說話，順帶著幫忙做點准備工作：「你今天忙下來的感覺怎麼樣？」

　　「很普通，但是稍微有點明白了。」

　　普通的人會過著這樣的生活，或許還會這樣走過一生。

　　「紅葉小姐以前會想要過這樣的日子麼？」

　　「不，還不如說應該是從來沒有想過。」

　　紅葉聳了聳肩，她根本就沒有過這種生活的可能性，還不如說，一切「正常」的日子都是在來到這個時代和赤木茂一起才有的。

　　哦，刨除最開始那段還要住在香子小姐小房間的經歷，別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從未經歷過的「普通」。

　　「普通在這種時候都變成了異常，也挺有意思的對吧？不過你放心，時間不長的。」

　　「嗯，我知道。」

　　兩個人好不容易到了18歲，然而想到日本這個國家格外可惡的20年才算真正成年他們還能怎麼辦？

　　除了等待以外，好像也沒什麼能做的事情。

　　也不過是在工廠打一個月工而已，下個月又會有些別的樂子。只不過讓紅葉沒有想到的是在拿薪水的那天，跟著赤木茂回來的還有另外一個老熟人。

　　「南鄉先生？」

　　「神戶小姐，多年不見。」

　　掃了眼兩個人的表情紅葉轉過視線，看到赤木茂有些微妙的模樣輕笑了一聲：「錯了哦。」

　　「誒？」

　　「現在我也是赤木了。總之，稍等一下。」

　　在看到兩個人手上戒指的那刻南鄉嘴角狠狠一抽，總覺得被自己刻意遺忘了六年的那種飽腹感又從不知道哪裡冒了出來，在坐上前往地下組織的車裡尤其更有種微妙的香氣。

　　「總之，在一周以前，安岡那家伙帶來了個假的『赤木』。」

　　「嗯？假的『赤木』？」

　　聽到開車人的聲音，紅葉有些好奇地看了過去，表情裡還帶著些許揶揄：「哎呀，身邊沒有我，也能被你們認為是赤木？」

　　「他說……」

　　「那個不正經的條子說了什麼？」

　　聽到赤木茂的疑問，找到他們的小頭目石川沉默片刻後有些艱難地開口：「他說，少年人不定性，分手了吧。」

　　「……」

　　「……」

　　「嘛，算了，先不提這件事情。」

　　輕笑著算暫時把這件事情給翻過一頁，赤木茂將紅葉的手握在手心，隨即像是才想起來一樣繼續說下去：「那麼，像麼，假的那個。」

　　「打扮當然是像的，但是技術……雖然不錯，但對於賭博來說，二流。」

　　「對賭博來說的二流卻依舊能被當成代打，也算是有點意思。」

　　嗅著車裡開始傳出的煙味，紅葉隨手將窗戶稍稍拉下一條縫，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後視鏡：「那麼打扮像的意思是，對方也很帥？」

　　「……」

　　「……」

　　不，這話他們都沒法接。

　　「這樣還真的有點好奇了呀。」

　　扭頭對赤木茂露出一個笑容，紅葉倒是覺得這件事情挺有意思。什麼叫「少年人不定性分手了」？這種說法不僅離譜，還很好笑。

　　總而言之就是，安岡，你很勇啊。

　　等到了地方後坐在赤木茂身邊，紅葉看向進門的那位「假赤木」時微微低下頭，剛想笑就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被正主輕輕抓住，隨即就和以前做過無數遍那樣，變成了十指相扣的姿態。

　　她剛剛還想說這個「假赤木」穿衣還挺花哨，但是淡色條紋西裝確實看上去挺不錯呢，怎麼就不讓她說話了？

　　假赤木摸著13張牌報出幾向聽的這種「表演」同樣有趣，但是這種事情也不過是把戲而已。當最後十三張牌即將被掀開的那一瞬間，坐在最後的兩個人同時低笑一聲：「三。」

　　「誒？」

　　三？三向聽？

　　所謂概率，也不過是普通人所仰仗的東西。憑借著各種各樣的數據、運算，做出概率最高，也是可視利益最大化的選擇。所以終究這個「假赤木」也只是普通人，而非「賭徒」。

　　賭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為了刺激，和為了尋找刺激的人所開設出來的游戲。所謂一夜暴富，那也不過是副產品而已。而所謂的害人害己……

　　膽小鬼會選擇將這份代價遷移，既然上了賭桌，就要有這條命就此而終的准備才對。

　　「原來如此，你的方向已經完全錯了，二流先生。所以回家吧，紅葉小姐。」

　　「好。」

　　感覺到對方似乎是將視線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紅葉聽著那位「假赤木」理牌的聲音轉過頭，隨即聽到了這位「假赤木」的賭約邀請。

　　「這10張牌加上3張，從這九張牌裡選，做出四向聽。」

　　「哦呀，你這句話是在和茂君說，還是在和我說？」

　　知道對方並不是再和自己說話，然而紅葉還是輕笑一聲將話茬接了過去。在安岡眼裡笑盈盈的紅葉已經從那個小姑娘的模樣成長成為了成熟女性，然而在她笑起來的時候真正的笑意卻並沒有直達眼底，反而有種額外的冷漠。

　　「如果說是因為在你看來我剛才也憑借著『直覺』說出了三向聽的話，那沒有問題。」

　　走到眼前的青年對面落座，偏偏紅葉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旁邊一枚紅中上輕笑：「既然你設立了這個賭局，那麼賭注，又是什麼？」

　　「賭注？」

　　「如果是要我來選的話，賭一只眼睛，怎麼樣？」

　　「……」

　　「什——」

　　「我說，賭注是一只眼睛，不管你我，都是一只眼睛如何？畢竟眼睛這種東西也不和打麻將需要的手一樣，只留下一只也能看嘛。」

　　「不可能！」

　　聽到這個賭注被斷然拒絕的紅葉也不慌，依舊輕松地坐在那裡，只是在聽到赤木茂的輕笑時回過頭瞪了他一眼：「你不許笑。」

　　「是是是。」

　　「不可能，這種無意義的——」

　　「意義？」

　　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紅葉眉毛一挑，上半身微微往前，眼睛盯著對方像是笑得更厲害了：「你都坐在賭桌上了，這需要什麼意義？再說賭博這種事情，不就是什麼意義都沒有，只是為了那麼一瞬間能夠找到的快感和刺激麼？」

　　就算是真的要有什麼「意義」，那也只是為了那麼一瞬間的愉快罷了：「眼睛這種東西，我是很喜歡用的。我看你你不喜歡，那麼給我一只也無妨不是麼。這就是意義所在，這就是我坐在這裡的，你口中的那個『意義』。」

　　壓迫感，殺意，以及最為可怕的那種，仿佛一切都不需要了的狂氣，然而這些卻又在下一刻悄然消失。落在紅葉手邊的一張薄薄信封以及川田組組長適時推來的200萬日元打破讓紅葉重新坐了回去，輕笑著從朝那堆牌中伸出了手。

　　「那麼就這樣吧，你這個上不了賭博台面的普通人，我勸你還是就此收手的好。」

　　「什麼？你說我上不了台面？」

　　「只是上不了賭博台面而已。牌這種東西，你看著它，它會選擇要不要回應你。」

　　以上言論某個赤木茂除外。

　　「說的你好像能看透牌一樣。」

　　「那當然是看得透的。」

　　在後面給自己點上一支煙，赤木茂注視著紅葉的動作輕輕笑了笑，掃過安岡不敢抬頭的表情笑容更是加深了許多：「不然這六年，我根本就沒法活下來。」

　　「……我有那麼可怕麼？」

　　「哎呀，紅葉小姐不知道自己的可怕之處，這才是我覺得最可怕的地方。」

　　將三張牌隨便挑出，紅葉輕笑著站起，根本就沒有什麼緊張的想法：「就算你把我說得那麼可怕，我到最後贏你的機會也只有三成。」

　　「三成？」

　　「不是四成麼？」

　　伸手拿住那兩百萬，紅葉無視自己挑出的三張牌與那位「假赤木」驚愕的表情，再將赤木勞動所得的薪水放回到他的口袋裡：「隨便怎麼說，算四成的話還得看你的心情。反正今天是我贏了，對吧。」

　　「等等，放下錢，你出千了！」

　　能看出她出千？但她怎麼出千的沒看出來，那不是也沒什麼用嘛。

　　轉頭看向那位假赤木，紅葉笑著將袖口裡的三張牌丟給了南鄉：「留下一只眼睛還不錯，安岡先生，倒是你，要好好保護下你的舌頭才是。」

　　六張一模一樣的牌擺在桌上，沒有去追那兩個人，安岡深深吸了一口煙露出了苦笑。

　　赤木還是那個赤木，但是叫紅葉的女孩子，也依舊一樣如同魔物般讓人戰栗。

　　這兩個人可真是……

　　「那個冒充你的家伙也看過了，回家麼？」

　　「嗯……」

　　聽著紅葉的聲音，赤木茂略微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回家之前，我要先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工廠裡有個人大概會被欺負很慘，想去看看。」

　　有個人被欺負得很慘，要去看看？

　　聽到這句話紅葉有些好奇，抓著他的手輕輕地晃動了一下：「你居然交到朋友了？」

　　「也不算是朋友，只是有點興趣。哦對，他叫阿治。」

　　聽到這個名字的那刻紅葉沉默下來，隨即對著身邊的青年抬起頭，露出一個無比虛假的笑。

　　「別去管，讓他死！」

　　作者有話要說：
　　紅葉：叫阿治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地圖炮
　　真·純良小雀斑阿治：誒？
　　感謝在2022-01-06 20:25:15~2022-01-08 08:54: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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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鹿惶 4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雖然嘴上說著別去管對方，但紅葉還是跟著赤木茂到了應該是工廠那些人的住宅邊上：「所以，那個『阿治』是個怎樣的人？」

　　「在我看來，應該和你教過的那個截然相反。」

　　聽過幾次紅葉提到她以前教導的「太宰治」，赤木茂很能夠明白到那個仿佛自己本身就是黑暗的少年對紅葉其實相當重要。只不過每次聽她對自己的教學事業無比頭疼的態度，他更明白那位「太宰治」還是一個相當可怕的麻煩。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紅葉總是對他念念不忘？

　　「都不用截然相反，只要是個正常人我就能很感動了……要知道因為太宰，我以前可是一直覺得叫『治』這個名字的人都有點問題。」

　　「哦呀，這樣擴大範圍的攻擊，看來紅葉小姐真的很在意那位太宰先生。」

　　輕笑著伸手幫她把垂下的發絲整理好，一句去去就回讓紅葉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嘀咕著「他算什麼『先生』」後輕輕地打了個哈欠。

　　又一次和Mafia，或者說地下組織扯上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這最普通不過的六年裡，他們都在努力作為普通人生活。或者說，都在做著應該是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現在其實哪怕是她，也有一種久違的輕松感。

　　她和赤木茂，好像就是天生應該在這些地方存活的人。這六年的「正常」，反而像是一種異常。

　　輕笑著從衣服裡拿出煙和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支後紅葉靠在長椅椅背上，突然微微轉頭輕笑了一聲：「怎麼，現在開始後悔了？」

　　「不。」

　　從暗處走出叫石川的男人沉默片刻，最後還是如實開口：「組長對您也有了一點興趣。」

　　「哦呀，你們地下組織不是一向信奉『女人不需要加入』這樣的教條麼？怎麼，我代茂君這麼來了一手，你們就又對我有興趣了？」

　　「組長最感興趣的自然還是赤木君，但既然赤木君有家室，所以——」

　　「你們居然還會小心不牽扯到家室這點，真是讓我有點驚訝。不過說到底，你們還是想要他和那個假貨打一場看看高低，對吧？」

　　她其實對抽煙並沒有那麼大興趣，與其說是抽煙，還不如說是讓自己手裡能夠拿點東西，也可以借助煙霧遮蓋自己的表情：「我同意。」

　　「誒？」

　　「這種事情，怎麼說呢。」

　　嗅著空氣中的煙霧味道，紅葉轉過頭，臉上的笑容愈發清晰：「先不說茂君，我個人確實還是更適合『那邊』一點。」

　　她生長在地下的世界，從來都是打著最為凶險的麻將，本來她也以為普通和日常是她渴望的東西。然而在今天再一次到達那個世界，她才猛然發覺，自己並非是真的不喜歡那種牌局。

　　如果不喜歡，早在那場為自己脫身的麻將局之後她就可以回到正常的世界。然而在自己「前世」的那個時代卻沒有那麼選，甚至於還欣然答應了森鷗外的邀請，就足以證明她本人也並不是什麼喜歡「金盆洗手」的人。

　　石川對眼前這個姑娘的表情點頭表示明白，但他更多的也有些擔憂：「若是赤木君並不想讓您——」

　　「噗。」

　　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紅葉直接笑出聲，看著眼前的西裝男人往外彈了彈手上的煙灰：「在你看來，他不想讓我蹚渾水？」

　　得了吧，赤木茂估計早就知道自己也想動一動，不然他怎麼可能在被石川拉去川田組的時候還特意回來喊自己一起去？

　　「雖然有些失禮，但我想請你猜猜看我和他，誰的身手更好？」

　　「……」

　　川田組來的隱蔽，消失得也格外速度。等到赤木茂帶著一個長相柔和的青年走下樓時紅葉已經掐滅了煙，伸手的同時也接過了赤木茂遞來的印章。

　　「看來你這次收獲頗豐哦？」

　　「嘛，打打這種麻將，也確實挺有意思的。」

　　看到眼前的女性阿治愣了愣，隨即立刻對著她行禮：「您好，我是阿治，那個……初次見面，赤木桑幫了我很多。」

　　「我是紅葉。」

　　「嗯，她是我的妻子。」

　　在吐出「妻子」這個音節時赤木茂不知為何輕笑一聲，抓著紅葉的手將阿治的工資袋還了回去：「總之，路上小心了，阿治。」

　　「那個——」

　　「還有事？」

　　「謝謝。」

　　青年無比標准的九十度鞠躬讓紅葉愣了愣，隨即也沒忍住笑出聲：「哎呀，果然。」

　　「果然？」

　　「比我認識的那個阿治可愛多了。」

　　青年有些無措的模樣讓紅葉有了更多的興趣，然而在下一秒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赤木茂抓住，只能輕笑著與這位「阿治」點了點頭後轉身與身邊的人離開：「怎麼，茂君你是吃醋了嗎？」

　　「紅葉小姐。」

　　「嗯？」

　　「我明天去工廠辭職，估計他們還是會找過來，到時候那些人就麻煩你了。」

　　哎呀哎呀，居然突然開始說正事……嗯，不用懷疑，那就是吃醋了。

　　笑眯眯地應下這件事情，等到第二天看到明顯是來接自己的川田組紅葉也不介意，整理好行李後她關上門，扭頭對著隔壁的佐藤大媽打了聲招呼：「佐藤小姐。」

　　「怎麼啦小紅葉？」

　　「我和茂君要回老家，時間大概會比較久。到時候家中常年無人，但是會請人來打掃的。」

　　「回老家？」

　　雖然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但佐藤大媽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這件事情。注視她離去的背影，佐藤大媽突然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知道年輕人是待不住的，尤其是這對小夫妻。至於說著是去鄉下？

　　也就騙騙外人，騙不了她這個老江湖。

　　「歸根究底，你還是去把人揍了一頓對吧。」

　　「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其實我也不想的。」

　　坐在川田組的車裡，阿治坐在最旁邊聽著這對夫妻仿佛根本不在意什麼地下組織的模樣抖了抖，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指尖不敢動作。而紅葉則是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地擦去赤木茂手上殘留的些許血漬：「那麼問題來了，那位組長一定要看茂君和那位假赤木的對決的話，出多少錢？」

　　「……」

　　「……」

　　「少了多沒意思啊，要不再和我當時的賭注一樣，用一只眼睛？」

　　「誒？一只眼睛？」

　　從車後視鏡看到紅葉臉上的笑容，石川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那個，赤木夫人，我怎麼覺得你比我們還要狠？」

　　動不動就一只眼睛什麼的，她是對眼睛有什麼奇怪的癖好麼！

　　「還不如說你們現在真是太菜了，金錢開道的時代反而沒了舊時的熱血，在這片大海上我真是舊時代的殘黨。」

　　「……」

　　「……」

　　舊時代這算是什麼樣的大海，別和他們說是血海。

　　知道沒人能接她的梗，紅葉長嘆一聲靠在赤木茂肩膀上，伸手握住他的手像是在玩著什麼游戲，盯著眼前手指糾纏突然又輕輕笑了起來：「我記得某人和我說過十根手指都會歸我？」

　　「所以現在紅葉小姐想要怎麼做？」

　　「現在？嗯，現在我也沒想好。不過既然你已經答應歸我，我就不會讓別人把它拿走。」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那首先也得過她這關。

　　看似只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話，然而內裡的意思開車的石川再清楚不過。赤木茂只是在牌桌上有著一股狂氣，但是他的妻子，那個叫「紅葉」的女人，簡直就是天生在黑暗世界中存活生長的存在。

　　要是真的鬧到最後……

　　按照他昨天晚上感應到的殺氣和血腥，怕是她動手起來，沒有人能從她手下逃掉。

　　沉默著一路開車來到約好以牌局做賭的日式飯店，瞥了眼正在與人代打的那位「假赤木」，紅葉掃過牌桌上的牌河，再確認好坐在假赤木對面的那個男人後突然輕輕地用手指劃過了赤木茂的手背。

　　「想說什麼？」

　　等到了不遠處的房間，看著桌上擺好的晚飯赤木茂也不說什麼與紅葉一起坐下，轉向拘謹的阿治笑了笑：「沒關系，他們既然請我們過來，就不會做過頭的事情。」

　　「反正你也看出來了，我干嘛要說。再說坐了好久的車，我稍微有點累。」

　　「……真的？」

　　看赤木茂直接往旁邊挪著躺在自己的腿上，紅葉伸出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發，看他依舊睜著眼睛根本不像是要睡覺的樣子輕哼：「還不如說應該是你很無聊。」

　　「紅葉小姐。」

　　「嗯？」

　　「我只是想知道，紅葉小姐喜歡麼？」

　　雖然只在昨天晚上見過這對很是年輕的夫妻，然而在那麼短短的接觸下來阿治很明白自己的定位——反正不管怎麼樣自己也加入不進去，還不如趕緊出門躲躲風頭。房間裡僅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紅葉凝視著那雙紅褐色的雙眼，隨即慢慢低下頭，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個吻。

　　最開始她是沒有選擇，後來是習慣，但現在不一樣。

　　「和你在一起，就從來都是最喜歡的。」


第二十八章

　　日式的庭院裡很是安靜，隔壁的牌局似乎完全都打擾不到外面的月色。庭院裡的驚鹿被水灌滿後猛然下墜，傳出清脆中帶著些許柔和的聲響後再度抬起，等待下一輪的循環往復。

　　「你現在還是不喜歡日式庭院麼？」

　　「嗯……其實我也沒有那麼不喜歡，只是想到要自己打理會覺得很煩。」

　　對比他們居住了六年的家，這個日式庭院豪華又有著傳統美，紅葉卻很難說自己是不是喜歡。與其說是「喜歡」，還不如說因為赤木茂在，所以她覺得這樣坐在走廊上也挺有趣。

　　「感覺還是有點戀愛腦了。」

　　「戀愛腦？」

　　「是哦。」

　　看到赤木茂有些困惑的樣子紅葉注視著兩個人握著的手，低笑一聲才抬頭看向天空中的月亮：「簡單來說就是，我現在的狀態幾乎可以說不管怎麼樣你想怎麼做，我覺得都可以，沒問題，都會跟著你。」

　　「應該說是我的榮幸麼。」

　　看著兩個人坐在走廊上的背影，原本匆忙前來的石川突然有種一句話也說不出的感覺。偏偏紅葉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回過頭，臉上帶著一抹笑：「怎麼，那個假赤木不行了？」

　　「啊，嗯，現在如同赤木你說的那樣，浦部把賭局提高到3200萬，不管怎麼樣那個假赤木都沒辦法繼續了。」

　　聽到這裡赤木茂低笑了一聲，轉頭對紅葉笑了笑：「三千兩百萬，還真是個挺高的數字。」

　　「所以——」

　　「讓阿治去吧，不要告訴他准確的金額，讓他放松地打就行。」

　　阿治？那個跟著這對要命夫妻來的小雀斑？

　　看對方半信半疑讓阿治去上場打牌，紅葉重新看向天空，表情裡卻多了點促狹：「你還真是好算計。」

　　「阿治既然說要跟著我，那麼提前感受一下也不錯。」

　　「你居然會願意讓他跟過來？」

　　「嗯……」

　　提到這個赤木茂沉吟片刻，對著身邊的戀人貌似無辜地開口：「所以看他的承受能力了。」

　　雖然估計到最後肯定是不行，但是體會一下這種常人永遠無法感受到的東西也不錯。況且阿治的麻將水平也還算能看得過去，放松打說不定也會有奇效。

　　「但是那些小弟肯定會說漏嘴。」

　　3200萬的賭局，讓一個從來都沒見過的人去打肯定是會議論紛紛的。紅葉可以確定只要阿治耳朵好一點就能聽見那些竊竊私語，對他來說這個金額也確實有點太高了些。

　　「還想繼續賞月？」

　　「不是你要看月亮麼？」

　　「對我來說真正的月亮就在身邊，也無所謂要不要看天上的那個。」

　　「……」

　　眼前這個人總是會說些讓人無法招架的話，偏偏又表情無辜，像只是在單純闡述一個事實：「紅葉小姐，你很期待這場賭局？」

　　「與其說是期待，還不如說我有點在意那個假貨。」

　　「在意？」

　　這個人總是會格外精准地抓住他想聽的東西，紅葉倒也沒解釋——畢竟兩個人都知道不過是個小玩笑，真要揪著不放反而會很奇怪：「你不擔心麼，這個人如果在這裡輸掉的話，以後會去哪裡。」

　　有這樣的水平，卻看不清自己的能力和底線，再加上如今也沒有什麼職業聯賽，這位「假赤木」接下來會去哪裡做代打這件事，她的確有些好奇。

　　「嗯……不過現在，應該要開始了。」

　　知道紅葉的好奇以後赤木茂微微點了點頭，從走廊上站起來後對著紅葉伸出手：「那個浦部的想法，我大概有點明白了。」

　　「既然如此，就去救救那位肯定是聽到風聲了的可憐小雀斑吧。」

　　站在房間門口時紅葉對著石川微微點了點頭，看他主動給自己讓出來的位子也不客氣，安靜地坐在最接近赤木茂的位子掃了一眼牌河。

　　果然，在知道這是一場3200萬的賭局後阿治的心態已經徹底亂了，而現在恰好只剩下了一個南風局，南風局入場嘛……

　　「那個，紅葉小姐。」

　　「紅葉小姐？不應該是『赤木夫人』麼？」

　　托著下巴笑嘻嘻地往旁邊看過去，紅葉也沒有在意那麼多，只是計算好相差快要三萬的點棒歪了歪頭：「沒事，你說吧，我不介意你直接叫我名字。」

　　「就是，3200萬的賭局，赤木君他——」

　　輕輕將手指按在唇上，紅葉重新將視線轉向牌桌，聲音輕柔又帶著些許笑意：「反正又不是我們的錢，隨便打就行了。」

　　「紅葉小姐，你也？」

　　「緊張的應該是後面的兩位組長，以及浦部本人。現在的金額已經提高到了3200萬，要是真的輸掉了，除了要付錢以外，還得流血。」

　　赤木茂的聲音甚至於還帶著些許溫柔，隨著一張張牌的打出，紅葉確認眼前浦部打出的三條赤木茂沒有和牌，之後猶豫摸切五條後嘴角微微上翹。

　　自摸不和，想要看赤木茂的手牌然後進行打算？

　　那也太嫩了點。

　　「如果立直不聽的話，罰點8000也太……赤木！」

　　原本立直的手牌被赤木茂合上，紅葉的眼神突然掃過旁邊一直在觀察自己的組長，臉上的笑容幾乎不變：「有事麼，組長？」

　　「嘛，牌桌上他們慢慢打就好。」

　　仿佛並不在意那是個3200萬、幾乎在後世與三個億相比只多不少的賭局，川田組組長反而無比輕松地趁著一局結束開口：「當年那個小姑娘和小伙子長大成現在這副模樣，倒是讓我有點驚訝。」

　　「真的驚訝還是假的驚訝？」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安岡帶來的那個是假的。」

　　川田組組長拿起自己的清酒杯喝了一口，看向正在壘牌的青年像是笑了笑：「見過和市川的那場麻將，我可不覺得你們兩個小鬼會分開。安岡說什麼少年人不定性你們倆分手了，我當時就覺得不太可能。」

　　「所以您幫我敲了他一筆精神損失費？四六分還是三七分？我都不介意哦。」

　　這還要精神損失費？？

　　看紅葉巧笑靚兮的模樣川田組組長突然有點牙疼，當初他可還記得赤木茂與盲人代打市川的那副麻將牌，給當時還是個小姑娘的神戶紅葉遮住眼睛的時候，赤木茂的眼神可真是讓他這種見慣了紛爭的組長也有點背上發涼。

　　現在六年不見，兩個人的氣場反而變得普通起來，卻又在坐到牌桌邊的那刻有了原本的那些狂氣。

　　只不過紅葉更加外露一點，赤木茂倒是依舊是那種波瀾不驚，但又讓人仿佛一眼看到了深海。

　　想到自己當年對赤木茂定下的「魔物」含義，現在看看好像也不那麼貼切。

　　「現在的點數差距是45800麼，還行。」

　　而且，牌要來了。

　　赤木茂手上的四暗刻單騎直接成型，不同於別人的驚訝，紅葉卻是注視著浦部的牌河，在下一秒聽到了那一聲「open」。

　　明牌立直，四暗刻單騎四萬，但是如果留下那一張四萬，三萬、五萬的暗刻與一張四萬也會有邊聽二、三、四、五、六萬的五面聽。

　　為了給人壓迫感？

　　怎麼會。

　　「這個時候要做的，是要把自己藏起來，也讓對面退回去。」

　　「誒？」

　　看阿治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紅葉對著他眨了眨眼卻並沒有解釋，哪怕到最後赤木茂扔出能和但不和的六萬點了浦部的莊家滿貫也一樣。

　　「紅葉小姐，那個，赤木君為什麼不和牌？」

　　如果對方打出來牌然後赤木茂不和牌，那麼就只能是他自己自摸和牌。剩下還有不少牌又是多面聽，拼個自摸似乎也無可厚非。

　　「你猜呢？」

　　沒有從紅葉口中得到任何回答，阿治繼續緊張地看向眼前牌局。隨著赤木茂不管怎樣都要摸到那張四暗刻單騎的四萬，卻又打出六萬給浦部放了銃，兩個人點數差距一下子飆升到七萬點以上。而在接下來一局的開始，赤木茂只剩下這麼一萬多的點棒不說，寶牌指示牌還錯翻了一張北風——

　　北風啊。

　　看了眼王牌堆，紅葉沒忍住輕輕哼了一聲。來了來了，她最討厭的，給赤木茂倒貼一樣的王牌。雖然她也不介意發牌姬會這麼喜歡赤木茂，但每次看到這個場面，她都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好麼。

　　「杠。」

　　推下四張四條，在看到寶牌指示牌是3條、赤木茂直接杠出四張寶牌的時候紅葉沒忍住嘖了一次。每次赤木茂明杠暗杠，她都能看到這種場景。如果說打麻將別人是偶爾抓到一次牌運，她是基本能夠控制牌運，那麼赤木茂……

　　他可以說是被牌運倒貼的那個人。

　　不能嫉妒，都是天生的，不能嫉妒——

　　感覺到紅葉怨念的目光時赤木茂嘴角微微上翹，抓進手裡的北風後毫不猶豫，打掉了能夠用作三面聽的七條。

　　「立直。」

　　場上已經有了兩張北，唯一一張北風是之前錯翻出來的寶牌。牌山上赤木茂已經摸了一張牌，如果有人要摸到這張北的話肯定是會打出來，但前提要還有兩個杠——

　　看著浦部面前的牌河，以及剛才他不管怎麼樣都想要知道赤木茂的牌路，卻又始終摸不透他的模樣，紅葉撐著下巴，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

　　這種麻將……

　　果然，是只有赤木茂才能打出來的麻將。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莊家立直一發自摸三色同順寶牌1裡寶2拿了個倍滿2w4，真是太幸運了【煙
　　果然，寫赤木同人打牌一路超好型是有理由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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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每個人打麻將都會有屬於自己的風格，手法，和習慣套路，每個人都不一樣，但只要存在，就有跡可循。

　　一個人的出牌套路是能夠被摸出來的，哪怕被遮掩，也同樣會被人看穿。而這種出牌方法或者說牌章，是在地下麻將局中最需要被遮掩起來的存在。

　　赤木茂之前的那幾輪只是立直一番的用意很簡單，立直代表聽牌，同時之後對於摸進的牌只能進行摸切。既然是摸切，那就不可能存在「牌章」這種東西。他在隱藏自己的信息，也同樣在觀察浦部本人對他聽牌之後的反應。

　　然後，構建出屬於浦部的一個「模型」。

　　他會怎麼打牌，會怎麼選擇，會怎麼出章，當赤木茂腦海中構建完浦部的模型以後，那麼接下來等到的，就是一個勝利。

　　「地獄單騎。」

　　用不著再去等浦部即將打出的那張河底撈魚牌，赤木茂輕輕將牌蓋上後站起身，對著紅葉笑了笑：「那麼走吧，紅葉小姐。」

　　「等等赤木，牌局還沒有結束，浦部還沒有出牌，你怎麼能確定他會出你要的那張？」

　　「會的，他會出那張牌。」

　　看了一眼赤木茂的牌河，紅葉可以肯定對方會出赤木茂想要的那張二餅。不過她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看著微微彎腰對自己伸出手的男人輕笑一聲，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十四分之一的幾率，有可能是0，也有可能是1。浦部在他的牌上到處猶豫，最後仿佛是下定決心一樣打出的二餅讓紅葉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輕輕地勾了一下赤木茂的手心。

　　今天只是一個南風局就已經對著浦部摸這麼清楚，怎麼前段時間再佐藤大媽的麻將館裡打麻將，他就被兩個大媽壓著吃了個三？

　　「那不一樣。」

　　佐藤大媽的麻將館裡，那不能算賭局，要真贏了那他接下去幾天肯定會很麻煩。所以還不如輸掉一點，免得到時候買菜她們還給自己漲價。

　　一眼就看出紅葉的意思，赤木茂壓低聲音拉著她走出門，到旁邊的房間裡重新整理好兩個人的行李：「接下來的話，紅葉小姐想去哪邊走走？」

　　「如果我說我想去泡溫泉呢？」

　　「那就去吧。」

　　「我還要去看富士山。」

　　「好。」

　　知道兩個人馬上要准備離開，川田組組長敲了敲門後立刻拉開走了進去，注視著兩個仿佛永遠都牽著手的這對夫妻沉默片刻後還是決定開口：「我還是很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赤木你會覺得浦部手上有二餅，能出那張二餅？」

　　「嘛……好吧，既然是這樣。紅葉小姐，介意我和他們說明一下麼？」

　　「那當然不介意。」

　　輕笑著放開被他握著的手，紅葉靠在門口聽著赤木茂的說話聲，扭頭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在觀賞外面的月亮。赤木茂的聲音低沉又帶著些許別樣的韻律，她聽了那麼多年卻還是沒有習慣，偶爾他在自己耳邊說話的時候也會讓她嚇一跳。

　　而且平常的時候……赤木茂根本不會那麼多話。

　　轉頭看著正在和川田組組長解釋自己構思的青年，突然看到他那雙紅褐色的眼睛轉來看向自己的時候紅葉愣了愣，偏偏下一秒他就又轉回到牌桌上，像是什麼都沒被打擾般繼續了下去。

　　他怎麼會突然扭頭來看她？

　　眨巴了一下眼睛後紅葉歪了歪頭，等到赤木解說完離開那家飯店時發現他一路上都在低頭注視自己，讓她有些好奇，也有點不明所以：「怎麼又突然這麼看我？」

　　「紅葉小姐剛才是想和我說話？」

　　「嗯？沒有啊。」

　　感覺到自己的手又被他握在掌心，紅葉輕輕嘆了一聲，突然好像有點明白過來，站立在原地輕聲開口：「你還是在怕我消失。」

　　看到原本往前的青年微微停頓了那麼半秒鐘，紅葉就知道自己是猜中了。她站在路邊的路燈燈光下，只覺得發聲都很艱難：「你……一直在怕我消失。」

　　六年的時間他們一直都住在一起，白天一起去上學，晚上又是在同個房間裡——當然在一開始兩個人都是在一個房間分開床睡，不存在什麼過界的行為。但是隨著逐漸熟悉再加上冬天到來，起床時紅葉看到在自己身邊的赤木茂，也會有種奇怪的安心感。

　　這個人會一直在自己身邊，會一直陪著自己。

　　她明白赤木茂肯定是知道她是喜歡他的，她對他一切都坦誠公開，除了偷偷有用過家裡廚房試著煎雞蛋，結果煎出來一堆堪比《銀魂》裡妙姐做出的黑色物質以外從來沒有隱瞞過什麼。但是現在，她好像知道了更多自己曾經沒有去想過的東西。

　　「我會在你身邊。」

　　舉起兩個人相握的手，站在夏天的夜燈下一點點調整為十指相扣，紅葉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一直都會在。」

　　「但有時候還是……稍微有點不放心。」

　　往前走了半步，低下頭將額頭抵在紅葉的額頭上，赤木茂閉上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

　　「這種事情不需要藏，和我說出來不好麼？」

　　「因為……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能猜到很多人的心思，他能知道牌桌上牌山裡的每一張牌，他能夠看透他們的各種想法，卻無法阻攔一個又一個偶然。

　　「想罵你一句，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嗯。」

　　感覺到額頭上的熱源離開了自己，紅葉微微抬起頭，注視著那雙眼睛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當然，真的要我開口罵你，我也是不舍得的。」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住面前的人，赤木茂嘴角稍稍勾起又放下，放開地那刻重新握住了她的手：「所以接下來，紅葉小姐想要去哪裡？」

　　「你確定要聽我的？」

　　「又有什麼不可以。」

　　她在自己的身邊，就是一件足夠讓他安心的事。

　　「那麼接下來，我要去一趟橫濱。」

　　看到赤木茂終於多了些變化的表情，紅葉輕輕地眨了眨眼，手上用力也變得更重：「告訴你一些，說不定是未來，也說不定不會發生的事情。」

　　她會一直和他在一起這點，從來都不會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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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有時候不去想一個人，會發現他好像一直就在附近，時不時就來眼前晃一圈。但是要真的去尋找他，卻發現對方已經徹底銷聲匿跡，之前那些隱約見到他的偶然都是幻想中的錯覺。

　　看著躺在屍檢台上的白發青年，安岡點起一根煙陷入沉默。毫無疑問，這就是平山幸雄，曾經他找到的那個代打，「假赤木」。

　　看到他死去的時候安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心理，或許是有那麼點被某對夫妻後來威脅過後的郁悶，也有對他本人居然死去了的錯愕與惋惜，但是更多的卻是一點憤怒。

　　是的，憤怒。雖然他被紅葉與赤木茂兩個人成為「不正經的條子」，但終究還是一個警察。他賭錢，在警視廳的默認下和地下組織交往過密，養線人，混在灰色地帶基本沒停過。這樣種種一切並不代表他不憤怒，不想要懲戒凶手。

　　憑借自己的各種門路，安岡很明白殺了平山幸雄的人是誰，只是關鍵在於，要怎麼做。

　　白道上他已經做了所能做到的一切——保留絕對可信的證據，暗示那些常年被鷲巢岩以秘密威脅的高層，一點點圍堵這個已經年老的地下帝王。然而真正要能夠把他逼上絕路，卻是還需要一個人的幫忙。

　　「赤木茂。」

　　哦，還有他老婆。

　　想到紅葉安岡就又郁悶起來，當年不就隨口說了一句分手了嘛，結果就被這姑奶奶狠狠敲了一筆什麼精神損失費，肉痛得他差點連續三個月住警局吃警局的。現在想想鷲巢岩在他的別墅裡搞血麻將，能夠堵住他的，好像還真的只有這對麻將上的惡鬼夫婦。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這兩個人，去哪裡了？

　　知道必須要快點找到他們，安岡也只能憋著氣去和各個小頭目問問賭場裡的情況賣點人情。等知道某個地下賭莊被個女人給掀了，安岡聽到這個情報直接一個戰術後仰，覺得這就離譜。

　　地下賭莊，想也知道裡面的人都是什麼人。而且還說把牌桌給掀了……

　　能讓那個看上去什麼都不在意的小姑娘這麼火大，那好像也只有坑到赤木茂頭上這一件事。

　　什麼地下賭莊啊，居然敢坑赤木茂，那不是找死麼。

　　使勁嘬著牙花子，安岡真心不想和神戶，不是，赤木紅葉扯上關系。這小姑娘太精明也太懂各種套路，要赤木茂一個人他還能勸得動，再加上一個紅葉……

　　「這是又要大出血了啊。」

　　哀嚎著站起身與某個地下組織的頭目仰木趕到那個地下賭莊，然而看著站在門口點煙的赤木茂時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發現他身上似乎還有著包扎過的痕跡。

　　「怎麼全過來了？安岡先生，好久不見。」

　　「啊……哦。」

　　目瞪口呆地看著依舊是深藍色襯衫的青年，一年多沒見他好像又成長了不少，身高上更加拔高了一些不說，整個人也顯得愈加內斂：「如果是來找紅葉小姐的，她在裡面忙，可能要稍微等一下。」

　　「等等，不是，你們這是——」

　　「我是不是動作太大，把條子引過來了？」

　　冷冽又有些低沉的女聲從門內響起，看著身上干干淨淨清清爽爽，唯獨手上拿著一把血紅色匕首的女人安岡嘴角狠狠抽了抽，嗅到屋內隱約有些不太對的味道的那刻手都在發抖：「那個，紅葉桑，你——」

　　「啊，放心，沒什麼大問題，我什麼都沒做。」

　　那把匕首在兩個人的注視中驟然消失，紅葉很是無辜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色襯衫與深藍色長裙讓她看上去依舊像是個普通學生，然而眼神看上去卻格外銳利，甚至於殺意也還沒有全數消退：「安岡先生，你來找我們，是又遇到什麼事了？」

　　「這個……」

　　「嗯？」

　　看著紅葉的表情安岡默默轉向正在抽煙的赤木茂，看到他看過來的那刻赤木茂手裡夾著煙，很是無辜地回望了過去：「怎麼了？」

　　「行吧，我也不介意。」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紅葉往外走出一步的那刻赤木茂把自己快抽完的煙掐滅，格外熟練地拉住了紅葉的手：「這裡確實不是什麼好說話的地方。這位……」

　　「仰木。」

　　「這位仰木先生，介意我們去你的駐地打擾一番麼？」

　　看著赤木茂領口露出來的一點繃帶，在聽到紅葉如此篤定的說辭，仰木沉默片刻後看著兩個人的表情愈加復雜：「你知道我？」

　　「不知道，但也看得出來。」

　　紅葉聽到他的困惑後笑了笑，並沒有做太多的解釋。她只是覺得眼前這個人按照氣息上來看應該是地下組織的人，而且和安岡混在一起的又怎麼可能是條子：「不過能夠讓安岡你來找到我們，看來也是有點事情了。」

　　「嗯——」

　　「另外茂君你傷還沒好就多抽了一根煙，記得欠我一次。」

　　赤木茂的手指微微僵硬了一瞬，輕嘆著用手指劃過她的手背：「真是的，被你發現了麼。」

　　「這還不能發現？」

　　開車聽著兩個人在車後座格外日常的聊天，仰木扭頭看了安岡一眼，就看到這個不正經條子滿臉都是破罐子破摔的看開。

　　還能怎麼樣呢，這兩個人從十三歲開始就在發狗糧，就因為他說錯了一句話還狠敲了那麼一筆，現在還能怎樣？

　　當然是選擇無視他們了。

　　「仰木老哥，我另外再勸你一句。」

　　嗯？

　　看著兩個人就這麼無比平靜地安頓下來，安岡滄桑地點起了一根煙：「不要隨便打聽這對夫妻的事情，這是真的為你好。」

　　「還有，別想湊近這兩個人。要是嫌自己沒飽，這倆人也能把你給撐死。」

　　「……」

　　「你猜猜看，安岡來找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並不知道安岡在語重心長地與地下組織頭目科普自己與赤木茂的經歷，看了一眼這個房間紅葉點了點頭，要來傷藥剪刀與紗布後小心翼翼地幫赤木解開了繃帶，看著他肩膀上的傷痕皺眉：「快好了，還疼麼？」

　　「嗯？一點也不。」

　　扭頭看到紅葉的表情赤木茂輕輕笑了起來，感覺到她幫自己塗藥的微涼觸感後重新看向不遠處的一副掛畫：「這次大概是又要和誰打麻將。」

　　「而且這次的對手有點不一般。」

　　確認赤木茂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紅葉才小小的松了口氣，帶著點埋怨給他重新披上襯衫：「但以後不許這樣了，這傷很麻煩的。」

　　「放心，我從來都不會瞞著紅葉小姐。」

　　「那你今天瞞著我抽煙是什麼情況？」

　　「……」

　　看到他難得有些苦著臉的表情紅葉忍了忍卻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了，我也沒怪你。」

　　「紅葉小姐討厭煙味麼？」

　　「如果說是在你身上的味道，那倒是沒有那麼討厭。」

　　湊過去輕輕地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感覺到赤木茂低頭注視著自己的模樣紅葉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但是這次的對手會很麻煩，不然安岡也不會特意來找你了。」

　　「紅葉小姐會害怕麼？」

　　害怕？害怕她還會單槍匹馬，殺進那個地下賭莊去要人？

　　「只不過我有點好奇，你怎麼突然進去那個地方，還不帶我？」

　　「稍微遇到了一點有意思的事情。」

　　「但沒想到對方這麼無恥。」

　　聽到紅葉這麼順暢的接話赤木茂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了門口的輕咳：「那個，我能進來麼？」

　　「嗯。」

　　示意他趕緊穿好襯衫，看到在兩個人面前坐下的安岡與仰木時紅葉歪了歪頭，順手給兩位倒了杯茶：「說吧，這次又要我們幫什麼忙？」

　　「最近的新聞看到了麼？」

　　新聞？

　　忙著在地下賭莊砍人的紅葉好奇地湊到報紙前，看著上面的各種奇怪報道摸了摸下巴：「樹林裡發現的死屍，和麻將有關？」

　　「嗯，死的那個人是……平山幸雄，你們都認識。」

　　那個「假赤木」。

　　聽到他的死亡兩個人微微一愣，紅葉輕輕地嘆了口氣，卻也並不覺得意外：「所以呢？那個殺了假赤木的人，是不是還有什麼一般手段抓不住的背景？」

　　「……」

　　「……」

　　「嘛，也不是不難理解。」

　　看到兩個人的表情赤木茂也不以外，端起茶杯後輕聲開口：「所以，這次麻將玩的是什麼？」

　　透明麻將，亦或者說——

　　「血麻將。」

　　看著眼前的老人，以及抽血用的工具，注視著坐在位子上後被插上滯留針的赤木茂，紅葉剛准備拉開座位作為「牌搭子」坐下，就突然聽到了鷲巢岩似笑非笑的聲音。

　　「這位小姐，這是我和赤木的賭約，沒有加上你。」

　　「哦？」

　　「還不如說，我能允許你看就已經是很大方了。」

　　看著紅葉面無表情的模樣，鷲巢岩輕輕地按了按拐杖，對眼前的這對夫妻露出一個有些陰暗的笑。

　　「如果你在這裡坐下來，那我老頭子，豈不是有點太虧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瓦爺：呵，我看穿了
　　紅葉：不，你沒有【反手塞狗糧
　　瓦爺這段不會詳寫，原作太精彩，不管怎麼看寫什麼都有種自愧不如的感覺，所以……
　　所以就塞狗糧吧【狗頭


第三十一章

　　雖然不知道兩個人的實力到底怎麼樣，鷲巢岩雖然已經老了，但他卻在那個姑娘拉開座椅的那一瞬間，嗅到了幾分血腥味。

　　敏銳的感覺讓他總是能夠躲開很多致命的東西，也同樣能讓他明白那些危險。雖然說對麻將很有自信，然而在紅葉拉開椅子的那刻，鷲巢岩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種陰冷的危險。

　　「所以老爺爺是害怕了麼？」

　　「我可沒有什麼一挑二的興趣。」

　　知道這回不能坐在牌桌上，紅葉輕輕地嘆了口氣，扭頭看向安岡對著他點了點頭：「那麼接下來，就麻煩您了。」

　　行吧，換條子來就條子來，她看牌也不錯。

　　看到面前的四個人都帶上了黑色的摸牌手套，察覺到紅葉似乎有些露骨的視線，趁著鷲巢岩小弟給自己手臂上插上滯留針，赤木茂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麼，轉頭輕輕地笑了起來：「我能夠感覺到紅葉小姐很喜歡？」

　　「也沒有很喜歡。」

　　在這方面聽到她久違的口是心非，赤木茂的笑容加深不少，同時微微舒張了一下自己帶著黑手套的那只手，無視牌桌上的人，再度看向紅葉對她點了下頭：「既然這麼說，那看來紅葉小姐的確是很喜歡的。」

　　「……」

　　「……」

　　「但是紅葉小姐還是收斂一點的好，在你的注視下，我稍微有點害羞。」

　　感覺這場麻將還沒開始就被很塞了一口狗糧，鷲巢岩莫名有種自己好像輸了的感覺。只不過這種感覺轉瞬即逝，隨著兩個人視線錯開後這場牌局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所以，要如何去評價鷲巢岩的麻將？

　　仿佛是被強運附身的男人，牌桌上的運勢起起伏伏，卻總是集中在兩個人的身上。抽血這種事情對於紅葉來說簡直不能更尋常，只不過考慮到在來鷲巢岩這裡之前赤木茂就讓她幫他往身體裡輸了500cc的血液……

　　說不定抽血的時候他還松了口氣，甚至於覺得整個人舒坦了許多。

　　牌桌上的麻將隨著隱約的血腥氣息逐漸開始變得凶殘，赤木茂也同樣開始捉到了鷲巢岩的炮。在經歷過幾個半莊後她注視著安岡因小失大，放手讓鷲巢岩摸到的海底撈月三杠子嶺上倍滿從而要抽掉赤木茂600cc血液，卻也依舊是站在那裡表情平靜。

　　「你……不怕？」

　　「為什麼要害怕？」

　　赤木茂已經抽了2000cc的血液，會因此而死麼？

　　「紅葉小姐。」

　　「嗯？」

　　看到紅色的血液從藍色襯衣的青年身體中緩緩流出，紅葉手指輕輕地動了動，卻發現他臉上依舊帶著微笑，甚至於連語氣都是輕快的：「紅葉小姐看到我這個樣子，會害怕麼？」

　　會害怕，失去他麼？

　　依舊平靜甚至於可以說是淡然的青年並沒有讓鷲巢岩從即將殺死對方這件事情中得到快感，反而沉默地來回看著那兩個人。黑發黑眼的姑娘站在那裡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尋找自己的真實想法，良久才緩緩搖了搖頭：「好像，並沒有很害怕。」

　　「是吧，我也一樣。」

　　抽完血的昏迷與再起仿佛預示著什麼，紅葉安靜地注視著帶著黑手套的青年，立刻又轉開視線不去看他。

　　雖然確實很帥，不，她知道赤木茂一直都很帥，但是戴上黑手套以後卻莫名其妙好像更加多了點別的東西。鷲巢岩這老頭子雖然死不足惜，可這個品味嘛……

　　嗯，那是相當可以啊。

　　而且不光如此，本來就是白發的他再帶上黑手套，身上還是深藍色的襯衫——可惡，她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這種搭配？

　　居然被鷲巢岩領先一步，她居然在這個地方敗了！

　　「紅，紅葉小姐？」

　　「嗯？」

　　扭頭看著旁邊差點被砍手的小頭目，紅葉歪了歪頭，她又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要突然喊她？

　　「咳。」

　　這對夫妻的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說不好是不可能開場就給人塞狗糧的，但是要說好的話，又怎麼會看到對方快死了也無動於衷？

　　赤木茂的手因為失血過多微微抖動了一下，卻又因為這個抖動亮牌而捉到了鷲巢岩的放銃。牌局一輪輪經過，等到鷲巢岩的六個億全部消失，剩下的也只有一種可能性。

　　鷲巢岩，抽血。

　　「終於捉到你了，鷲巢。」

　　點起一根煙吐出一口氣，赤木茂隨手將煙叼在嘴裡，對著總算是賭上自己血液的老人笑容平靜，重新准備開始下一局牌局：「也總算是開始了，真正的血麻將。」

　　他們的用意並非是錢，也不是什麼別的東西，只是要鷲巢岩這條命而已。

　　「還真有自信啊，赤木。」

　　緩解了一下抽血之後的眩暈，胡了手下送來的雙倍役滿後鷲巢岩坐在旁邊，死死盯著在牌桌上的青年與坐在他身邊的女人。這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尤其是赤木紅葉那個女人，對自己的愛人即將喪命這件事，她也是完全都不在乎的麼？

　　並不知道鷲巢岩的心理活動，紅葉只是在中場休息時輕輕捏了捏赤木茂帶著黑手套的指尖，感覺到他在注視自己的那刻笑了起來：「鷲巢抽了你那麼多血，你現在手指還有沒有感覺？」

　　「當然是有的。」

　　「那這樣會不會覺得很暖和？」

　　看著她的手指慢慢觸碰到自己手腕，然後再一點點探入手套內裡，赤木茂的眼神微微凝固，看到她像是惡作劇一樣的笑容無奈卻又帶著些許縱容：「嗯，確實很暖和。」

　　「那如果——」

　　「紅葉小姐在擔心我？」

　　「沒有。」

　　這句話倒也不能算是真或者假，擔心肯定有所擔心，但是不會擔心到認為赤木茂會因此而死：「我只是在想。」

　　「什麼？」

　　「要不要用狗糧噎死那個老混蛋。」

　　在心裡腹誹了一句沒說出口，紅葉捏著他的手指抬起頭，趁著中場休息即將結束前微微探身，在赤木茂的唇上留下一個吻：「在想以後可以和你去哪裡玩。」

　　「那我肯定是聽紅葉小姐的。」

　　輕笑著看她站起，赤木茂重新點上一根煙，在周圍人帶著點木然的注視中笑了笑：「有什麼問題麼？」

　　「……」

　　旁邊坐著的小弟差點沒一拳揍上去，這年頭他們就沒見過和鷲巢老爺子打麻將還帶老婆，甚至於還能在他們面前表演愛情劇的。他們，他們——

　　媽的，他們居然還什麼都不能做。

　　憤怒地看向兩個依舊淡然自若的人，雖然小弟們很想崩潰吐槽一句「你們倆為什麼一點都不害羞」，然而牌局已經開始，他們也只能保持靜默。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眼前最後一副牌仿佛是上天賜予的國士無雙，握在了同樣是抽血後再度醒來的鷲巢岩手中。偏偏赤木茂的清一色拿著國士無雙需要的三張么雞，以及——

　　「杠。」

　　他拿到了那個第四張，么雞。

　　那是鷲巢岩達不到的國士無雙，然而在下幾巡發現那個老人將國士無雙轉為字一色的時候，安岡與仰木兩個人的表情徹底難看了起來。

　　字一色，手下就能送胡，要是真的讓他胡了……

　　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牌河流淌，牌山藏於牌桌之下。紅葉注視著眼前的那個老人，她能夠感覺到他的牌運與生命逐漸鏈接在一起，又逐漸消失。

　　最後一聲碰鷲巢岩始終沒有說出口，坐在牌桌邊等待到最後也依舊沒有等到那個老人回來，赤木茂才帶著點遺憾拔掉手臂上的滯留針，看也不看那六個億的日元，對著紅葉伸出了手。

　　「真糟糕，最後還是輸掉了。」

　　「噗。」

　　聽到他最後對著自己說出的居然是這句話，紅葉輕輕笑了一聲，往前握住他的手的同時輕輕幫他摘掉了手套：「那麼現在，你要幫忙麼？」

　　「嗯。安岡先生。」

　　「啊？」

　　「這場麻將，結束了。」

　　是的，結束了。來到這裡與鷲巢岩打麻將並不是為了錢財，也不是為了什麼別的東西，他來到這裡，卻好像又和以前上賭桌不太一樣。

　　只不過是還回去一條人命而已。

　　「雖然這次是輸了……嘛，紅葉小姐下一站想去哪裡？」

　　「去哪裡？」

　　指尖凝聚著的暗紅逐漸在兩個人的雙手交握中消失，別墅的外面在不知不覺中雨已經停歇，太陽逐漸升起，從暗藍色一點點化為微紅，到最後天光乍亮。

　　「這個問題有點難說，如果我說我想去泡溫泉。」

　　「那就一起去吧。」

　　將兩個人的手指調整為十指相扣，青年臉上依舊有著篤定的笑：「接下來要我戴著黑手套拉你的手麼？」

　　「不要。」

　　「可剛才看紅葉小姐的表情，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你給我閉嘴。」

　　感覺到自己手上格外用力地捏了一下，赤木茂偏頭看過去，卻看到了身邊人格外燦爛的笑。

　　「不過你有一件事情確實是說對了。」

　　「嗯？什麼說對了？」

　　「確實是喜歡的。」

　　趁著太陽即將升起，她湊到了他的面前，再一次和以往一樣，握著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吻。

　　「早上好，茂君。」

　　作者有話要說：
　　在和瓦西子打麻將的時候說情話還kiss甚至於暗示的紅葉好屑好欲哦，我喜歡【不是】。不過瓦爺的眼光真的沒話說，黑手套什麼的，嘿嘿，吸溜，嘿嘿嘿
　　接下來的話，愉快的隱退【並不是】狗糧和我在開坑時候就想寫的天和街浪子劇情嘻嘻嘻
　　不要想什麼老年痴呆，有紅葉在，不可能的好麼【叉腰
　　以及預告下，畢竟是赤木茂和紅葉，兩個人的孩子也挺厲害的→v→
　　感謝在2022-01-11 18:02:52~2022-01-12 19:31: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春宵苦短電気白蘭少女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在地下麻將界，眾所周知麻將之神赤木茂和他老婆基本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再加上兩個人又特別有錢，基本是去一個地方就會在某個地方買房子住一段時間然後再走。等到把日本幾乎逛了個遍，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銷聲匿跡，好像只是一瞬間，兩個人就又消失在了人海中。

　　「所以說。」

　　「嗯？」

　　「赤木啊，你那段時間到底和小紅葉跑去哪裡了呀？」

　　已經把麻將館的股份交給紅葉，但依舊在當老板的佐藤大媽精神抖擻地搓著手裡的麻將，對著旁邊的青年表情八卦：「和大媽我講講嘛，說著是什麼蜜月，結果直接蜜月了四五年。好嘛，大媽我還以為你們就這麼停下，結果上個月還帶著奈奈跑了，都去哪裡玩了呀？」

　　「算是去了一趟……島根吧。」

　　有點頭疼地思考著應該出哪張牌，赤木茂聽著佐藤大媽的絮絮叨叨，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就聽到了麻將館又一次被打開的聲音。

　　風鈴聲伴隨著啪嗒啪嗒的腳步，坐在門口當前台的小哥玩著手裡的撲克，頭也不抬地指了一下赤木茂的方向：「在那裡，老地方。」

　　「好，謝謝哥哥。」

　　走進門的小姑娘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發，眨巴著眼睛點了下頭後一路走到赤木茂身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抱了起來：「正好，如果是奈奈小姐的話，你會選擇出哪一張牌？」

　　「又讓你女兒幫你打麻將？赤木啊，讓奈奈學這個小紅葉沒攔著你？」

　　「紅葉小姐可是也很期待的。」

　　輕笑著看到赤木奈奈咬著嘴唇糾結的樣子，赤木茂並沒有在意街坊們的表情：「現在有什麼想法麼？」

　　「就是，嗯，出……這張。」

　　「好。」

　　將手裡的八餅扔了出去，聽牌後開始單騎一張五餅後赤木茂安靜地等著場上的牌搭子們出牌。等成功騙到佐藤大媽一張五餅筋牌，赤木茂示意自家女兒推倒了眼前的手牌：「和，斷么三色同順寶牌1，3900點。」

　　「可惡！你們父女兩個一起上真是太可惡了！」

　　「Papa，快點回去吧。」

　　拉了拉自家父親的衣領，赤木奈奈表情裡多了點認真：「媽媽她說她今天要做飯。」

　　「……」

　　「……」

　　「我立刻回去。」

　　看到所有人瞬間肅然起敬的模樣赤木茂拉著自家女兒的手，確認到家沒有見到濃煙滾滾，紅葉只是單純在做味增湯時兩個人才同時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你們兩個這是什麼表情！」

　　「不要在意，紅葉小姐。」

　　看到紅葉炸毛的模樣赤木茂輕笑著往前一步，接過她手裡的廚具順勢又輕輕摟了下她的腰：「今天奈奈小姐也很聰明。」

　　「你又讓她幫你出牌了？」

　　「不是很有意思麼？」

　　把所有的不確定都交給只是懵懵懂懂的女兒，赤木茂你還真會玩。

　　「再說了，奈奈的名字不就是——」

　　「……閉嘴。」

　　看到自家可愛得和天使一樣的女兒歪著頭的表情，紅葉就有點心虛。孩子其實是她想好也是計劃內的，並不存在赤木奈奈是意外這種情況。但是她的名字，就有那麼點隨意了。

　　滿月那天她摸到麻將牌裡的「七萬」，所以給她取名叫「奈奈」這種事情，就隨風而去，不要再重提的好。

　　「媽媽。」

　　「嗯？」

　　「今天也打三人麻將麼？」

　　「……」

　　不，我決定用麻將來教你百位數左右的加減法。

　　「既然奈奈小姐都這麼說了，紅葉小姐，一起來一局怎麼樣？」

　　「這個，行吧。」

　　有些不情願地同意這個提議，紅葉還真的不是很想要自家女兒太早接觸麻將。但是這也有點不太可能，畢竟是赤木茂和她的女兒，又怎麼可能不會接觸麻將？

　　坐在麻將桌邊上的赤木奈奈倒是信心十足，確認好自己的配牌後摸著下巴，剛按下一張北風寶牌拔北，就聽到了自家父親淡然的一聲「和」。

　　「誒？？？」

　　「嗯，和牌，場風東，寶牌1。」

　　小姑娘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麼一局牌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再看向自家父親臉上的笑容，皺著臉遞出去兩根點棒後立刻重新開始了下一局。

　　這次，這次肯定不能那麼早拔北！

　　小姑娘的表情實在是太好懂，看得紅葉想笑又有點不敢。等到幾輪過去後赤木奈奈才松了口氣，拔北拿到王牌後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所以現在，嗯，打出手裡的五條就是聽牌，而且是立直平和三色同順一張拔北寶牌的滿貫8000點打底。但是五條，她感覺有點小危險啊。

　　看了眼兩個人的牌河，自家父母都沒有立直，但是在小姑娘看來兩個人似乎一直在摸切，應該是都聽牌了才對。自己這張五條……

　　看到紅葉早巡打出的八條與六條，再看了一眼赤木茂牌河裡幾乎全是條子，不出意外應該是在做餅染手，小姑娘心裡點了點頭，橫擺著打出了一張五條開口立直。

　　「立直！」

　　「和。」

　　「和。」

　　誒？怎麼又是和？？

　　同樣的兩聲和讓小姑娘徹底傻了眼，等紅葉推倒在桌上的混一色場風三暗刻，赤木茂的小七對單吊一張五條，小姑娘愣了愣，算好一個是莊家跳滿18000、一個是小七對寶牌2的6400，幾乎掃光她的點棒的那刻差點嗷嗚一聲哭出來。

　　「哎呀，一不小心都把女兒打哭了。」

　　等到結束這一局三麻，哄著哭哭啼啼被飛了的小姑娘去睡覺後紅葉惡狠狠地點了點赤木茂的肩膀：「都怪你，沒事在她拔北的時候喊什麼和牌。」

　　「可是我在那個時候確實是聽牌了？」

　　「你不能雙立直或者看看能不能地和麼！」

　　「那肯定不行。」

　　貌似無辜地歪了下頭，伸手把人抱在懷裡的那刻赤木茂淺淺地笑了起來：「而且讓她明白在牌桌上哪怕是最親的人也不會手軟這個道理，總比以後再明白比較好。」

　　「你這樣不怕她喪失鬥志？」

　　「畢竟是我和紅葉小姐的女兒，不會的。」

　　對一個三歲的小姑娘這麼放心還這麼磨礪，真不愧是你啊赤木茂。

　　「而且。」

　　「而且什麼？」

　　「前兩天出門奈奈要拉你的手。」

　　「……」

　　你沒拉到就這麼懷恨在心？很好，不愧是你。

　　最後還是趕過去哄著小姑娘講睡前故事讓她睡著，讀完手裡的繪本赤木茂側過頭，看著同樣在女兒身邊睡過去的紅葉有些無奈。伸手將她抱起回到房間，輕輕將紅葉放回到床上，才看到她悠然轉醒。

　　「都怪你的聲音，太催眠了。」

　　「嗯，這個的確是我的錯。」

　　感覺到他的手已經輕輕地撫在自己背上，帶著些許老繭的指尖劃過光滑的皮膚，帶來戰栗的同時也讓紅葉輕哼著拽住了他的領口：「繼續剛才的話題，所以你就這麼自信，我能夠原諒你？」

　　「這不是很顯然的事情麼？」

　　輕笑著扣住她的後腦勺，有些深刻的吻結束時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凌亂。紅葉注視著眼前這雙眼睛，突然輕輕地笑了起來：「的確，因為是你，一切就都是理所應當的。」

　　她確確實實愛著眼前的這個人，也同樣不想放開自己的手。

　　·

　　「Papa。」

　　提著書包的少女走進熟悉的麻將館，看到赤木茂靈敏掐掉香煙的模樣嘆了口氣：「媽媽又不是不讓你抽，只是不希望你抽太多而已。」

　　「嗯，我知道。話說怎麼了，突然來找我？」

　　「好歹看下時間吧？而且耕介已經把飯做好了。」

　　「……」

　　「……」

　　聽到這句話的那刻，麻將館裡所有人望向某個白發中年男人，目光中帶上了些許鄙夷。大家都十幾年的老街坊了，還能不知道赤木茂干了什麼麼？

　　原本他還是很規律的下午一點到三點來麻將館玩兩個小時，然後去買菜回家做飯，完全就是一副好好家庭主夫的模樣。結果等到兒子出世，他居然就這麼開始教兒子做飯了！

　　還說什麼「赤木家秘籍」，簡直不能忍好麼！

　　「嗯，馬上。」

　　打出一張二餅隨手給對家點了個1000點的斷么結束比賽，給自己維持在一個正負零分數的階段後赤木茂站起來，順手接過赤木奈奈的書包，走得格外瀟灑：「好了，回家。」

　　「Papa，你除了麻將沒有別的愛好了麼？」

　　「有哦，還有和紅葉小姐出門玩，當然，和你們一起打四人麻將也很有意思。」

　　然後把養肥了的地下賭莊什麼的再殺一遍，每年都正好趁著紅葉當老師有的寒暑假裡出去這麼度個「蜜月」，多開心啊。

　　至於在家裡打四人麻將……

　　嗯，那還是要收斂一點，免得同時把兩個人打哭，到時候紅葉生氣就不好玩了。

　　「也是，今年Papa和媽媽准備去哪裡度蜜月？」

　　「大概關西？看紅葉小姐想去哪裡。」

　　白發少女淺淺地笑了笑，回家看到拿著飯鏟系著圍裙，堪稱是賢惠到家務十項全能的弟弟眨了眨眼：「耕介，我帶著Papa回來了。」

　　不過現在也有個小小的問題。

　　「什麼問題？」

　　「奈奈和耕介，好像都不知道我們原來是干什麼的。」

　　最後去了家附近的國中當了個國語老師，有寒暑假的紅葉眨巴了一下眼睛，趁著洗碗的時候壓低聲音開口：「你說他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以後會不會……」

　　「這個應該沒什麼關系？」

　　被提到這個赤木茂想了想，看向身邊的人輕聲笑了起來：「你在擔心什麼？他們會跑？」

　　這個，好像確實有點擔心。

　　「跑了也沒問題，正好還給我與紅葉小姐多年沒有再經歷的二人世界，我會非常感謝。」

　　「喂！」

　　所以當女兒真的抄起家裡放鑰匙的地方抓了幾把鑰匙跑路，兒子也背著吉他同樣學著他姐姐抓鑰匙離家出走，算什麼？

　　「他們還拿著家裡的鑰匙離家，這算什麼離家出走。」

　　從背後抱住清點完全後丟掉的幾間房子鑰匙，確認了兩個人的離家路線後赤木茂抓著紅葉的手，抬起後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個吻。

　　「接下來終於是回到和我的二人世界了，紅葉小姐。」

　　他從來都只想要，獨占眼前的這個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耶！明天就去見井川和天，換點人塞狗糧【等等
　　兄妹倆是天麻裡的兩個人，外孫女也很厲害的→v→


第三十三章

　　「這位美麗的小姐。」

　　滿頭白發、但是面容並沒有那麼蒼老的男人認真注視著眼前的女性，手裡拿著一杯放滿冰塊的酒表情認真，坐在這家安靜到只有四個人的酒吧裡說著讓酒保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旁邊小弟愈加局促不安的搭訕詞。

　　「請問可以請您喝一杯麼？」

　　「一杯啊。」

　　女人的聲音有些低沉，但尾音微微上翹著明顯心情很好。她的面容看上去略有歲月痕跡，但是只會讓人覺得有著格外的魅力，笑起來的那刻更有種別樣的風情：「怎麼說呢，我酒量可是很好的。」

　　「那當然沒關系。」

　　「赤，赤木前輩！」

　　他為什麼要被老大拉過來請人，而且一來還看到這麼勁爆的場面，他回去是不是要被人暗殺？？

　　天啊，眾所周知和老婆都能在鷲巢岩面前放狗糧的麻將之神赤木茂，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在酒吧裡搭訕別的女人？

　　聽到旁邊小弟的聲音赤木茂瞥了對方一眼，只覺得沒意思透了：「這還能被看錯，真是麻煩。」

　　「沒辦法，現在的孩子大部分都只相信眼睛見到的。我之前都說過好幾次了，眼睛不需要，那當然是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無所謂地轉頭看向死死保持90度鞠躬的人，紅葉無奈地靠在了桌上：「真無聊，說不定他心裡還在想『哇赤木茂居然出軌了，這個事情我一定要去告訴紅葉大姐』。」

　　對這對夫妻這種奇怪的「裝作互相不認識搭訕」的戲碼看得都要背下來的酒保嘆了口氣，很是同情地看了眼那個小弟。紅葉這句話一出來他就打了個顫，這不是被說中了是什麼？

　　「出軌？」

　　聽到這個詞赤木茂嘆了口氣，兩個人在桌下握在一起的手被他拉著放在台面上，同時看向那位小弟滿臉憐憫：「這種新潮的詞，和我這個早就隱退了的家伙可是什麼關系都沒有。「

　　「好像也不算新潮？算了，你說的麻將局，有誰？」

　　聽到紅葉開口小弟立刻松了口氣，她們的大姐有了興趣，那麼讓赤木前輩出馬還有什麼困難麼？

　　「那個室田已經敗了，是被那個天，天貴史打的。」

　　「嗯？天？」

　　·

　　這種地下牌局天已經代打過很多次，至於來幫井川浩之，似乎也並不是為了什麼特別的理由。如果真的要說，那大概就是因為在他看來井川浩之不適合這行。

　　非常不適合，他的打法太乖巧，讓人感覺這人還是去打職業聯賽算了。地下麻將是有這麼好打的？看看井川浩之的麻將，再加上他那張過於帥氣的臉，是個人都能看出這是塊肥肉。

　　「牌局再開，對面換了個人。」

　　「換了個人？換了誰？」

　　走到麻將桌邊看到穿著淺色條紋西裝的白發男人，天貴史瞳孔驟縮，聲音也變得發緊：「赤木茂？」

　　「哦？認識我？」

　　思考片刻後還是惋惜地拒絕了遞過來的那根香煙，赤木茂看著眼前的人站起，臉上多了點笑：「聽說這裡有不錯的牌局，加我一個不介意吧？」

　　「你不是……已經隱退了麼？」

　　「都說了，這裡有不錯的牌局。」

　　赤木茂坐在位子上表情平和，甚至於還帶著點興味瞥了眼旁邊站著的井川浩之，隨即才笑著看向天貴史：「對你也略有耳聞，不介意我手癢加入吧？」

　　「天哥，這個人是？」

　　麻將之神，赤木茂。

　　氣定神閑坐在牌桌邊的男人脫掉西裝外套，格外平靜地做出了第一副和了的牌。紅中混全帶么九，兩番牌2000點，但是只有三巡就已經和牌，這個速度……

　　「好快。」

　　東三局依舊自摸了最簡單的一個混全帶么九，赤木茂思考片刻後掏出香煙，剛按下打火機的那刻突然聽到了像是高跟鞋般的腳步聲。看這位白發男人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將打火機給藏起來再迅速把煙扔掉的模樣，天貴史嘴角抽出，隨即在下一秒就看到了走進這個牌局的女人。

　　「哦呀？已經開始了，都不等我？」

　　「……咳。」

　　「茂君，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哦？」

　　井川浩之驚訝地轉向眼前的女性，她似乎並不在意周圍的氛圍，甚至於對面的社長都畢恭畢敬地站起來給她讓了坐。偏偏她又擺手拒絕，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像是眼前一亮，用著和剛才一樣的速度走到了他的身邊。

　　「那個，那個，您是？」

　　「嗯，怎麼說呢。」

　　笑眯眯地扭頭看了眼牌桌上突然變得郁悶又有點不爽起來的赤木茂，紅葉也不介意他接下來會不會胖揍桌上所有人，只是繼續盯著眼前的青年眨眼。

　　「我的話，可以叫我紅葉。」

　　「紅，紅葉小姐。」

　　「嗯，怎麼不是你來打這場麻將？」

　　「立直。」

　　帶著點不爽扔出一根立直棒，突然被天貴史稱為「麻將之神」的男人瞪住的井川浩之仿佛是明白了什麼，對著身邊的女人愈加畢恭畢敬：「因為我太弱了。」

　　「誒？太弱了？嗯……」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確實看上去是那種規規矩矩打麻將的類型。這種類型在地下麻將簡直是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但是——

　　「有點可愛啊。」

　　「……」

　　「嗯，是個好男人呢。」

　　笑眯眯地拍了拍眼前青年的肩膀，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紅葉才繞回了赤木茂身邊，對著他歪了歪頭：「自摸了怎麼不打出去？」

　　「自摸。」

　　雖然這是很平靜的自摸，但天貴史硬生生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些許咬牙的味道：「中，混全帶么九。」

　　「混全。」

　　聽著赤木茂的聲音，紅葉坐在旁邊社長遞過來的椅子上，像是輕聲嘆了一句：「是我最喜歡的役種之一，當然，主要還是喜歡它的發音。」

　　「我知道。」

　　因為知道老婆喜歡，所以他就全程做這個念這個役種給老婆看麼！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對夫婦噎死人不償命，但萬萬沒想到那個麻將之神赤木茂居然會做出只是老婆喜歡讀音，就全程在地下麻將局做混全帶么九給她報役種這種事情。

　　奇恥大辱算不上，天貴史只覺得自己要被噎死了。

　　·

　　說實話，陪著赤木茂來這場麻將局本來也只是向來玩玩而已，但紅葉也有點沒想到，居然會讓她碰到還算有點興趣的人。

　　當然不是那個坐在桌邊的天貴史，而是站在旁邊看牌，明顯是被坑了的井川浩之。

　　青年長相很好，甚至於可以說是很乖巧，打牌應該也是那種特別乖巧的類型。這樣一個人居然會被拉進地下牌局，怎麼看都像是被坑了。但如果說他是主動的……

　　「有點意思。」

　　「嗯？你說天？」

　　「天的略有耳聞……噗，不是啦，我說那個井川浩之。」

　　中場休息時紅葉笑著看向自己身邊的丈夫，沒等旁邊的人開口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不覺得是個好男人麼？」

　　「……哦？」

　　「當然最好的那個在我身邊。」

　　看到他難得有些不滿的模樣紅葉也不介意旁邊有人，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後眨了眨眼睛：「比奈奈遇到的那個好多了。」

　　「嘖。」

　　提到離家出走的姑娘赤木茂就輕哼了一聲，小姑娘離家出走什麼的不要緊，知道拿著自己家裡的鑰匙出門那算什麼離家出走，最多就是不和爸媽在一起換個家住罷了。只不過讓兩個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家小姑娘居然改了姓不說，還有了個女兒！

　　在最開始是誰也不知道的，只不過得到消息的阿治某天帶著他們點的拉面外賣過來，表情裡多了點凝重：「白築這個姓氏，真的沒問題？」

　　「有什麼問題？」

　　知道小姑娘跑路又改姓，也算是喊了他那麼多年的叔叔，阿治擔憂地看著赤木茂，下一秒就毫不意外聽到了他的輕笑聲：「赤木，白築，也沒什麼奇怪的。而且Shiratsuki，白月，紅葉小姐也是我身邊的月亮，她改叫這個確實挺好。」

　　「那……赤木哥，你知道奈奈她還有了個叫小慕的女兒麼？」

　　「等下，啊？？」

　　那是阿治第一次看到赤木茂臉上出現類似於目瞪口呆的表情，也是第一次看到紅葉笑眯眯地拔出家裡菜刀准備出門的模樣。立刻把兩個人勸了回去，然而在聽到赤木，不，白築奈奈也並不在意那個男人，只是很希望帶著女兒生活的夫妻倆陷入沉思。

　　還不在意男人，只是想要個女兒？

　　得了吧，自家女兒，簡直一點看男人的目光都沒有！

　　與其繼續這麼下去，那還不如讓親媽來挑！！

　　「所以你覺得那個井川浩之不錯？」

　　「嘛，我也就這麼一說，看情況再來唄。」

　　在旁邊喝了口茶，紅葉思考片刻後點了點頭，對著赤木茂聲音裡多了點笑意：「但是留點手，不要太過分。」

　　「我知道。」

　　輕笑著點了下頭，注意到是西入的局面赤木茂也不慌不忙，瞥了眼手裡的牌後嘆了口氣：「雖然紅葉小姐說了，但我還是不想輸怎麼辦。」

　　「天，你能接受這個結局麼？」

　　注視著眼前這個並沒有屈服的男人，赤木茂輕笑一聲，翻開了杠開的三張裡寶牌。

　　那是三張，二萬。

　　「累積役滿。」

　　「嗯，我怎麼覺得這個累計役滿有點眼熟？茂君，你終於成為了自己不願意成為的人，屠龍者終究成為了巨龍啊這是。」

　　聽到紅葉在後面的調侃，赤木茂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格外無辜地嘆了口氣：「但是紅葉小姐，我真的不想輸。而且，天。」

　　看想那個並沒有垂下頭，也沒有就此認輸的男人，赤木茂摸了摸口袋，掏出剩下那半盒必然會在後面被紅葉收走的煙，將它遞給了這位把自己逼到最後的代打：「麻將打得不錯。」

　　「行了，這個牌局就此為止，別去打擾天和井川小哥，賭金我出了。」

　　握住赤木茂的手，紅葉扭頭看向旁邊站著無措的井川浩之，笑著又對他點了點頭：「下次再見吧，浩之小哥，我看好你哦。」

　　「那我呢？」

　　「在我眼裡你永遠是第一。」

　　紅葉輕輕捏了捏赤木茂的手，感覺到他指尖依舊留存著的薄繭眨著眼睛，又像是不在意一樣皺了皺鼻子：「但是我有個問題，茂君你能如實回答我麼？」

　　「嗯。」

　　「你今天。」

　　察覺到自己妻子語氣裡藏著的波瀾，麻將之神前進的時候微微停頓片刻，隨即聽到了她愈加陰森的聲音。

　　「抽了幾根煙？」

　　「……」

　　作者有話要說：
　　混全這個發音啊，嘖嘖嘖，雀魂裡聽聽，真是我個人認為赤木茂最澀氣的讀音之一
　　吸溜


第三十四章

　　赤木奈奈，或者說白築奈奈有孩子但是不願意提孩子父親是誰這件事情其實紅葉也就在最開始不爽了那麼一會兒，赤木茂表面上沒什麼反應，內裡……

　　其實也和紅葉基本相似，畢竟用紅葉的話來說，按照白築奈奈的爛眼光，基本也找不到什麼可靠的人。

　　所以——

　　「井川浩之，是真的很不錯啊。」

　　知道自家女兒暫時帶著外孫女住在橫濱的高級公寓，而赤木耕介這個樂隊碰壁到死後莫名其妙成了個上班族，時不時會過去看她後兩個人索性做了甩手掌櫃。再次聽到井川浩之名字的那刻紅葉仿佛是想到了什麼，湊到赤木茂身邊眨眼：「雖然說你隱退了，但有個麻將局要不要去看看？」

　　「你是說，那個關東關西分麻將館營業額的？」

　　「不錯。」

　　「不要，沒興趣。」

　　「那個井川也在哦，而且你不覺得，他和阿治有點像麼？」

　　阿治……

　　想到最後拿著他們夫妻給的錢，在隔壁開了家拉面館方便他們隨時不做飯就跑去拉面館吃飯的阿治，赤木茂輕輕哼了一聲，拿起自己的黑色條紋西裝看了眼紅葉：「好像有點意思。」

　　「世界第一就在我眼前，我怎麼有空看別人呢。」

　　幫他整理好內搭的紅色襯衫，紅葉輕笑著抓住他的手，很是自然地往前走去：「走吧，關東有些弱，怕是第一場就要見血。」

　　「見血啊。」

　　看到某人聽到「見血」兩個字反而有點興趣的模樣紅葉往前走著，對守門的兩人微微點了點頭後長驅直入，看著眼前果真是見血的景像挑了挑眉。

　　赤木茂已經上前，紅葉也不慌，對著旁邊抬了抬手表情平靜：「之前也就罷了，現在見血了，場地損失費統計了麼？」

　　「是。」

　　旁邊一個西裝小弟畢恭畢敬地給自家最大老板遞上賬單：「還報廢了一張自動麻將桌。」

　　「也記上。」

　　「所以，赤木桑來了，那紅葉大姐，算什麼？」

　　「嗯？我當然要過來啊。」

　　把賬單啪地一下拍在所有人面前，紅葉微微抬高下巴，雙手抱在胸前看向這群麻將代打，表情平靜中帶著點詭異的愉悅：「你們租的這片場子，是我的。」

　　「……」

　　「……」

　　所以赤木紅葉這個富婆手裡到底有多少地啊！！

　　「呵。」

　　坐在旁邊的赤木茂輕笑一聲，拿著手裡的煙落座在旁邊表情悠哉：「規則隨便加，要是讓紅葉小姐也上了牌桌……」

　　那在場的幾位眼睛估計是都不會想要了。

　　「安心，我就坐著看。」

　　雖然話這麼說，但看到兩個人坐下後一直牽著的手，在場所有人默默地轉頭，實在是懶得說話。

　　行啊，地盤都是你的，你說了算還不行麼？

　　·

　　聽著場上麻將局進行時赤木茂還時不時地與井川浩之講解要點，紅葉在旁邊撐著下巴，仿佛一點都不在意桌面上的牌局。要她說這點錢也只有看起來比較美，真的要說大場面，那絕對沒有當年鷲巢岩的那場血麻將來得厲害。

　　不過最後老頭子沒死也是兩個人有點沒想到，孜孜不倦找了兩個人三年到最後還是沒找著。兩個人遠遠去那老家伙的葬禮看了一眼，然後也就沒有了然後。

　　至於一個億什麼的……

　　哎呀，泡沫經濟那會兒她就很謹慎沒擴張出去，現在仔細算算，她手上的錢也是有很多的。

　　「我家奈奈啊，很可愛哦。」

　　「誒？」

　　被換下場的井川浩之聽到這句話愣了愣，看向旁邊的女性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聽過天貴史的科普，赤木紅葉看上去幾乎像是他姐姐的模樣，但其實女兒都——

　　「是哦，超可愛的。」

　　看到井川浩之愣著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的模樣，紅葉長嘆一口氣，將目光重新轉向麻將桌：「我家旦那很帥氣，對吧？」

　　「……」

　　「麻將什麼時候都能繼續，不要在意他們。說起來，你想知道茂君隱退的原因麼？」

　　表情平靜地將井川浩之的注意力轉移開，紅葉的聲音影響不到桌上，偏偏旁邊的人都沒忍住豎起了耳朵。赤木茂可是被稱為踏入神域的男人，這樣的人隱退，難道說是有什麼不一般的內在含義？

　　「幾年前隱退主要是覺得很無聊，奈奈和耕介又跑出家門，基本沒人能夠讓他打得高興。兩年前遇到了天，然後現在……你看他的表情。」

　　「我，我的角度看不到。」

　　「哎呀呀，你真的好老實好可愛。」

　　雖然知道井川浩之的角度確實是看不到赤木茂的，但紅葉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今天過來後我能感覺到，茂君現在肯定很高興。」

　　「……」

　　「……」

　　不，紅葉大姐，我們在牌桌上的人，沒一個看出赤木茂很高興，反而有種下一秒他就要出手把井川浩之給宰了的樣子。

　　「對吧，超可愛的。」

　　牌局輪換著來到了中場休息，迎來從牌桌上走下的赤木茂，井川浩之在旁邊看著這對仿佛完全介入不了的夫妻，猶豫片刻後才開口：「您剛才，把寶牌指示牌換了？」

　　關西的原田以及僧我開始換牌紅葉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不過她不在牌桌上也沒有這個開口的想法，而赤木茂換掉寶牌指示牌，沒有被當場抓住就也只能讓他們認命。

　　「是啊，只不過那是我的手自動換的。」

　　赤木茂輕笑一聲，轉向那個青年時打量了一會兒慢慢靠在了沙發背上：「偶爾打牌，並不能完全依靠牌章或者眼睛，而是要跟著感覺。」

　　「感覺？」

　　「嗯，跟著你的感覺。就像是當年，我在大海裡抓到紅葉小姐的那刻一樣，完全跟著感覺伸出手，就抓到了。」

　　「……」

　　「……」

　　「哎呀，這件事情也是能說的？」

　　「為什麼不能？」

　　白發男人輕笑著垂眸，將兩個人的手指一點點糾纏在一起，聲音也愈加輕柔：「這樣最好不過。」

　　井川浩之沉默片刻，對著兩個人表情復雜。他現在也不是以前的菜鳥，問題也在於，當時傳說的一夜裡，對方到底被噎了多少次？

　　「說起來你是東京人？」

　　「啊，是的沒錯。」

　　「你和天認識的麻將館是不是叫佐藤麻將館來著？」

　　「……嗯？」

　　「是。」

　　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天貴史先是愣了愣，隨即眉頭微微皺起：「赤木桑怎麼知道的？」

　　「因為這家是我家的麻將館，而且茂君經常去。」

　　紅葉輕輕笑了一聲，撐著下巴對著眼前的兩個人語氣促狹：「我也有見過幾次井川小哥哦，還有——」

　　「不，那個，別說了！」

　　想到自己拉燈之後的天和九蓮寶燈，天貴史的臉漲得通紅：「那，那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您二位？」

　　「你晚上去的，我是下午一點到三點，打完正好回家，給紅葉小姐做飯。」

　　「……」

　　「……」

　　神域，麻將之神，除了麻將以外，你能不能有一句話是不帶你老婆的！！

　　·

　　東西方的牌局持續進行著，井川浩之在摸到第六張白板的時候終於沒忍住掀了桌。紅葉在旁邊看得分明，瞥了眼赤木茂的聽牌後站起來伸出了手：「看來是有問題了？」

　　「嗯。」

　　注意到紅葉的起身，兩邊也不再為出千的事情爭吵。既然小弟們換了牌，那麼那兩張白板換了的牌如果恰好都是赤木茂手中聽牌的兩張，那麼自然也就是赤木茂和牌。隨著換了的一張五餅出現，紅葉瞥了眼赤木茂手裡的聽牌點了下頭：「還有一張呢？」

　　「還有——」

　　「開牌，不然今天你們給我付十倍租金。」

　　「……」

　　你地主，你富婆，你說了算。

　　對著紅葉有些憋屈，原田也只能示意手下掀開了第二張牌。在看到裡面並非是他之前示意換掉的五條，而是一張五萬的那刻，赤木茂看了眼自己手裡聽的二萬、五萬、和五餅，終於拿出對於現在來說有些過於古早的火柴盒，點燃了手裡的香煙。

　　「那就這樣吧。」

　　男人隨意地站起身，將吸了兩口的香煙放在旁邊摁滅，回身對著紅葉伸出手：「雖然還算有點意思，但是，也就只是這種程度而已。」

　　原本關西換的牌是一張五餅和一張五條，然而赤木茂卻連小弟失誤、沒有換五條、而是換了一張五萬都已經猜准，聽到了這張牌的他讓所有人都沒有了借口。這樣的高度常人無法企及，也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走出有些昏暗的大樓，看著外面霓虹燈四閃，赤木茂轉過頭站在原地，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了自己妻子的臉頰：「紅葉小姐。」

　　「什麼？」

　　神域並沒有在意他人眼光，只是安靜而恆定地，對著眼前的人輕輕微笑。

　　「當年能夠遇見你，果然是，再好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差不多就到這裡了，後面會有幾個番外
　　一個是紅葉和赤木茂打完瓦西子後穿到文野的番外，一個是原作天和街最後告別的識貨原作赤木茂遇到了紅葉，另外一個則是赤木茂順著時間線遇到了小紅葉的番外，一共三個w
　　碼的很愉快，也很開心看到大家，更開心鬥牌傳說被安利了出去，也有人守在冷坑底【嗚嗚】，所以——
　　赤木茂天下第一！


第35章 番外一·回橫濱

　　「紅葉小姐。」

　　「嗯？」

　　在和鷲巢岩打完麻將以後雖然有所預感，但紅葉和赤木茂還真沒想過他醒過來後會這麼孜孜不倦窮追不舍。雖然兩個人不算在逃跑，可後面跟著一個格外執著的老人，也確實讓兩個人有些無奈。

　　所以——

　　「你說什麼？」

　　「要不要試一下看看？」

　　看著眼前似乎很篤定的赤木茂，紅葉也有點興趣。只不過這樣真的可以麼？

　　「只不過是一場Chicken Run而已，命留下這種事情是肯定的。」

　　「嗯……確實。」

　　紅葉本人不用異能力的情況下都無所謂，更何況是運用了異能力：「那就試試看吧。」

　　紅葉是通過一場Chicken Run來到的這個年代，那麼如果說再來一場Chicken Run，那麼他們會不會也就此回到原先紅葉所在的「現代」？

　　「我還挺有興趣的。」

　　「那我有一點要提醒茂君的。」

　　「什麼？」

　　「對科技和現代化，要做好准備哦？」

　　聽到紅葉這句話赤木茂輕輕笑了一聲，抬起她的手放在面前吻了下：「這不是有紅葉小姐在麼？」

　　哎呀，這麼說她確實很開心。

　　注視著眼前的Chicken Run戰場，坐在赤木茂身後，同時將兩個人手腕用一根布條相連後紅葉注視著遠方的天空，聽著機械引擎的轟鳴聲後一路飛馳著，然後——

　　「哇，紅葉小姐你是找到了什麼新的自/殺方式，我可以學習一下麼？

　　「……」

　　「所以為什麼你也在海裡？？」

　　「哎呀，還多了一個人？」

　　發現熟悉的女性身邊突然多了個白發男人，太宰治眼睛微微眯起，帶著點無奈躺在了水面上：「我只是試著想要玩玩懸崖跳水，結果就碰到了失蹤三天卻還是泡在海裡的紅葉小姐了哦？哎呀，還換衣服了。」

　　「三天？」

　　「紅葉小姐。」

　　青年帶著點笑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看著眼前的少年似乎有些了然：「這就是你說的——」

　　「而且還認識我？」

　　太宰治低笑一聲，朝著自己表情復雜的千術老師歪了歪頭：「那麼紅葉小姐的特別經歷，可以說給我聽麼？」

　　「你能出多少錢？」

　　「……」

　　行，行吧，死要錢的紅葉小姐。

　　這裡的橫濱和印像裡的完全不同，赤木茂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在拿到手機的時候他還是多了點驚訝，對手機裡的網絡麻將表情裡多了點苦惱。

　　「網絡麻將啊。」

　　「對哦，茂君沒打過這個。」

　　笑嘻嘻地戳了戳自己用的角色，認真的學生會副會長如月蓮穿著一身萬聖節裝扮，露出漂亮的胸肌腹肌，戴著眼鏡朝著屏幕外伸出手：「網絡麻將，雀魂，魂類游戲最難的一種，要來試試看麼？」

　　「嗯。」

　　看了眼這個男性角色，赤木茂瞥了紅葉一眼，點進寮舍的一瞬間看到打頭的眼鏡總裁眼鏡副會長和眼鏡酒鬼大叔甚至於墨鏡喬瑟夫，表情裡多了絲玩味。

　　「原來紅葉小姐這麼喜歡眼鏡？看來我是不是也要去給自己配一副？」

　　「……」

　　失策！！！

　　·

　　「中也，你知道麼。」

　　「啊？什麼？太宰你站旁邊一點，別來煩我。」

　　「紅葉小姐，帶男人回來了哦。」

　　「？」

　　橘色頭發的少年有些愕然地轉過頭，看著輕笑的繃帶少年皺起了眉頭：「男人？紅葉小姐？」

　　「對呢，這兩天在棋牌室裡好可怕。」

　　「可怕？誰還沒有眼睛，想和紅葉小姐打麻將？」

　　「嗯，不是紅葉小姐啦，是那個男人，那個男人。」

　　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那種仿佛無窮深邃的氣場，太宰治抬起手蓋住眼睛，臉上多了點笑意：「說不定是麻將之神呢。」

　　「……哈？？」

　　「中也，要去試試看麼？」

　　「哼，去就去。」

　　盯了一會兒□□棋牌室大門，中原中也思考片刻剛推開門，就聽到了裡面一聲淡然的聲音：「和，清一色寶牌1紅寶1，倍滿。」

　　「嗚哇，可怕可怕，茂君超可怕。」

　　造作的話語從紅葉嘴裡說出來只讓人想嘴角抽搐，而這位小少年偏偏滿臉凶狠，另外一邊的女孩子已經要哭了的模樣中原中也久違地多了一種感覺。

　　一種「終於又有人來受苦了」的感覺。

　　「我不信！」

　　「哎呀，不信麼。」

　　點燃手裡的一根香煙，赤木茂帶著點笑意看向眼前的黑衣小少年，語氣甚至於稱得上是溫柔：「那要再來麼？」

　　「好！」

　　嘖嘖，這個小傻子……

　　紅葉撐著下巴瞥了眼面前這位剛來□□的芥川龍之介和他的妹妹芥川銀，認命接下千術培訓的她索性拉上赤木茂，然後成功的把兩個人打到頭都找不到在哪裡。

　　「中也，哎呀你來啦？」

　　為什麼這個女人總是看到他就這麼開心！

　　「來來來，咱們港口Mafia的唯一好少年。」

　　「……紅葉小姐。」

　　「嗯嗯？」

　　「您可以不要再提這個了麼？」

　　中原中也憋屈又帶著點咬牙的模樣讓紅葉差點笑出聲，當年中原中也剛來港口Mafia可沒少在她手下吃虧，吃虧多了以後他就……

　　戒賭了。

　　「中也要來玩麼？」

　　「不用。」

　　早就不碰任何與「棋牌」以外的東西，中原中也打量著那位銀發男人，抬起下巴的同時有點遲疑：「所以，太宰那家伙居然是說的真的？」

　　「什麼真的？」

　　「您帶了男人回來什麼的……」

　　「哎呀，原來都是這麼說我的麼？」

　　已經迅速習慣了自動麻將機，但依舊有些不習慣自己扔骰子或者壘牌的赤木茂臉上依舊有著隱約的笑，點開寶牌指示牌後看向那雙湛藍色的眸：「看來確實如同紅葉小姐所說。」

　　「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人。」

　　紅葉低笑著推開自己的牌，整理好手牌後切出去一張北風。聽芥川龍之介急吼吼地「碰」，赤木茂嘆了口氣，感覺這孩子大概是沒救了。

　　都那麼多回了，還這麼打麻將，真是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懂了吧，我以前過得有多慘，教龍之介打麻將，簡直就是酷刑，我要個五成的錢不奇怪吧？」

　　「……」

　　「……」

　　謝謝您，戒賭了。

　　·

　　現代的橫濱霓虹燈閃爍，港口邊上的摩天輪在夜晚能夠看到格外美麗的風景。坐上小小的包廂往上，赤木茂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人，慢慢將手扣緊：「這就是紅葉小姐的世界？」

　　「在茂君看來會不會很不習慣？」

　　「不。」

　　除了對「森鷗外能夠一個人加異能打兩個人的麻將、愛麗絲出什麼牌他本人卻不知道」這個情況有些困惑，赤木茂倒是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注視著外面的夜景，突然站起按住自己肩膀的紅葉讓他有些不明所以：「紅葉小姐？」

　　「茂君，你有聽說過麼？」

　　「聽說？」

　　「在摩天輪最頂端接吻的話，戀人會一生一世在一起。」

　　伸手框住她的腰，赤木茂輕笑著抬起頭，下一秒就看到她彎下腰，低頭吻在了自己的唇上。

　　「所以——」

　　「當然會一直在一起的。」

　　不管在哪裡，我都會緊緊地抓住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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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番外二·平行時空

　　1999年，9月，26日。

　　被邀請參加還活著的人的葬禮總是讓人覺得微妙，但如果知道這個人是赤木茂的話，卻又好像最正常不過。

　　不過在正式走向「死亡」之前，與好友的對話如果能夠讓赤木茂放棄「死」的想法，那麼他就會繼續活下去。天貴史之前的六個人運用各種方法竭盡全力，卻也沒有真正讓赤木茂改變念頭，那麼第七個人——

　　天貴史，可以麼？

　　拉開房門的時候天貴史很是猶豫，表情裡也多了一點緊張。只不過讓他有些沒想到的是這個房間裡，似乎多了個並沒有見過的人。

　　「啊呀，這又是怎麼回事？」

　　還是個女人。

　　「這還真是……」

　　「嗯？等等，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眼前的女性緩緩轉頭，她身上似乎有著一層朦朧的光線，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像是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一樣，詭異、卻又不會讓人膽寒。

　　她……是怎麼通過他們的房間走進來的？

　　「第二個問題是，我也不知道。第一個問題……」

　　看上去也有些年紀、但看上去依舊格外有魅力的女性思考片刻，轉頭看向坐在椅子上認真注視她的男人輕輕笑了下：「初次見面。」

　　「初次見面。」

　　「我是……赤木紅葉。」

　　報上讓天貴史有些不敢置信的名字，隨後她補充了後面半句：「身份准確來說應該是……另外一個你的妻子。」

　　「另外一個？」

　　「天。」

　　坐在椅子上的神域輕輕地笑了一聲，看向這位不打不相識的朋友衝著他點了下頭：「可以讓我和她聊聊麼？」

　　「沒，沒問題。」

　　感覺好像有些不太對，天貴史關上門卻沒有退去，隔著門板思考片刻，隨即毫不猶豫把耳朵貼上了門板。

　　所以另外一個赤木茂的妻子，是什麼情況啊！

　　「另外一個？」

　　「嗯，你可以理解是……平行世界？總之就是我遇到了另外一個你，然後我們在一起了。」

　　看著眼前的銀發男人紅葉慢慢走近，坐在他旁邊時笑了笑：「這樣解釋會不會讓你覺得很奇怪？」

　　「倒也並不奇怪。」

　　「嗯？」

　　「只是稍微有點不滿。」

　　「不滿？」

　　赤木茂思考片刻，突然抬起手朝著眼前的人遞了過去：「畢竟是喜歡的類型，他可真是個夠好運的家伙。」

　　下意識地握住他手的那刻紅葉愣了愣，隨即沒忍住笑出聲：「怎麼會。」

　　「是哦，就像是現在，突然因為想要追求紅葉小姐，因此有點不想死了。」

　　注視著那雙眼睛，赤木茂將手微微用力，聲音也變得愈發輕柔：「還真是第一次有些嫉妒某個特定的家伙。」

　　「嫉妒麼？」

　　「紅葉小姐。」

　　聽到這個稱呼紅葉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仿佛是知道他想問什麼主動開口：「我們是十三歲那年遇見的。」

　　「難道說是在海裡？」

　　「嗯。」

　　「那可真是不得了。」

　　稍稍愣了愣，赤木茂隨即笑了起來，帶著點感嘆重新靠在了椅背上，手卻依舊沒有放開她：「突然也沒有那麼好奇了。」

　　「那麼，茂君還有沒有什麼想問的東西？」

　　「你不來阻止我麼？」

　　「沒有人能夠影響到茂君做出任何決定，我也一樣。」

　　紅葉很是平靜地開口，注視著另外一個平行世界的戀人良久才眨了眨眼睛：「所以茂君要做什麼，我都沒有問題。」

　　「那也太過於縱容了點，不過我很喜歡。」

　　輕聲嘀咕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赤木茂重新看向眼前的人，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許多：「第一眼撿到就覺得，果然應該說是理所應當，我會愛上你的。」

　　「哪怕現在我已經老了？」

　　「紅葉小姐就是紅葉小姐，不管在什麼時候遇見都會是你。」

　　感覺到手心裡的質感一點點開始消失，赤木茂微微合攏眼睛，臉上的笑意從未消失：「真好啊，那個我。」

　　那個有了你的「我」，和「我」不是一個結局的「我」。

　　「茂君。」

　　「嗯？」

　　「會覺得不公平麼？」

　　「怎麼會。」

　　你讓我知道了「我」的另外一種可能性，如果真的要說——

　　「謝謝。」

　　謝謝你，在最後依舊能出現在我的身邊。

　　·

　　「紅葉小姐去了哪裡？」

　　「誒？看出來了？」

　　聽到赤木茂的聲音，原本坐在家中走廊上欣賞小花園的紅葉抬起頭，對著很是好奇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明明我只是小睡了一會兒？」

　　「我當然會發現紅葉小姐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還在思考接下來應該要怎麼辦、甚至於要不要來一場Chicken Run的時候，你就又醒過來了。」

　　泡好茶坐在她身邊，熟練地握住她的手後又捏了捏她的指尖，赤木茂的眼睛裡劃過一絲了然：「感覺好像你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人。」

　　「還玩Chicken Run啊？我覺得了不得的人果然還是你。」

　　「我？」

　　「嗯，我好像突然前往了……另外一個『赤木茂』的身邊。」

　　直起腰後轉過身，抬起手按住眼前人的臉頰。打量完赤木茂的眉眼，紅葉慢慢湊過去吻了一下他才再退開：「另外一個，沒有遇到我的茂君。」

　　「所以呢，另外一個『我』現在在做什麼？」

　　「在……死？」

　　「……？」

　　什麼，這個詞居然還有現在進行時？

　　「嘛，總之就是……我大概能夠明白那個茂君為什麼會這麼選擇。」

　　慢慢靠在赤木茂的懷裡，紅葉淺淺地打了個哈欠後伸手重新抱住他：「但我現在有點困，不想說這些，想睡覺。」

　　「我需要做什麼？」

　　「反正你以前給奈奈、後來給小慕講過那麼多繪本，給我也講一個吧？」

　　聽到他低沉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說著小孩子們才聽的童話故事，抓著他披著的羽織外套，紅葉吸了吸鼻子，發現自己居然能夠嗅到些許陽光的氣息。

　　真難得，一個一輩子走在地下世界的人，身上居然會有陽光的味道。

　　「茂君。」

　　「嗯？」

　　聽著他發出的鼻音，紅葉只覺得睡意讓自己的意識變得遲緩，手卻一直抓著他的衣服不想放開。

　　「如果你現在才遇見我。」

　　「那我也會愛上你的。」

　　低頭看到她笑起來的模樣赤木茂微微收緊了手，聲音輕柔又帶著一點篤定：「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紅葉小姐出現在我面前。」

　　我就會想要伸手抓住你。

　　「那可真是……獨屬於茂君的答案。」

　　「那紅葉小姐呢？見到我的話，也會和我一樣伸出手麼？」

　　「我絕對會跑遠。」

　　「為什麼？」

　　「你打麻將太可怕了，我肯定打不過。」

　　輕聲嘀咕了一句後紅葉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他的心口，聽著那安定的聲音吐出一口氣：「但是。」

　　「但是？」

　　「但是絕對會回頭看你，然後，愛上你。」

　　如果能夠見到赤木茂，就會愛上他——

　　也同樣是她人生中，必然會發生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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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番外三小紅葉

　　「和。」

　　昏暗的燈光下，銀發男人平靜的聲音仿佛是一把殺人利刃，狠狠地刺進了對手的心髒。看著他攤開的手牌，整個麻將館鴉雀無聲，甚至於還帶上了些許像是絕望的低聲呼喊。

　　「立直一發斷么平和寶牌一，滿貫。」

　　將對手壓制到了絕境，本來還想再加倍的赤木茂突然拿出一根煙，點燃後輕聲開口：「八百萬，要不要再加倍來一次？」

　　是的，整整八百萬。但是在赤木茂看來這八百萬也不過如此，彈指間的事情罷了。麻將這種東西，能夠把他逼入絕境的人實在是太少，少到讓他本人都沒了興致。

　　要不要隱退……不，就算是隱退，那也有點太早了，他還沒打夠麻將呢。

　　點抽著手裡的煙，赤木茂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來，在地下麻將館慌亂的表情裡突然拉開了一扇暗門。聽著雀莊老板驚慌失措的解釋，赤木茂隨手打開了裡間的燈，低頭轉向自己剛才察覺到的氣息皺了皺眉。

　　這是……

　　「那個，這個，這個是，啊對！這是我——」

　　「想好再來說。」

　　聽到男人平淡的聲音雀莊老板打了個哆嗦，下一秒卻看到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蹲下，將它披在了腳被栓在麻將桌上的小女孩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

　　總算是習慣了突如其來的燈光，將手微微放下後小姑娘抬起頭，盯著眼前的銀發男人良久才蠕動了下嘴唇，聲音沙啞干澀，甚至於還帶著幾分撕裂感：「紅葉。」

　　紅葉。

　　「嗯，那麼，紅葉小姐。」

　　看到她腳上被繩索磨出來的傷口，赤木茂伸手慢慢解開她身上的束縛，也不去在意她身上的髒污，只是很平靜地對她伸出了手：「你沒有姓氏？」

　　「那個，赤木桑，這是，這是那個，我撿回來的孩子……」

　　撿回來的麼？

　　眼前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最多只有四五歲，很小，腳上被掛著麻繩，最多只能再一張麻將桌周圍大約兩三米活動。頭發很亂，身上的衣服與其說是衣服，還不如說應該是個麻袋。

　　很難看出她在想什麼，但是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卻讓赤木茂有著一種終於見到了的感嘆。

　　終於，同類，被他找到了。

　　「我帶走她，不介意麼？」

　　「沒問題，沒問題沒問題，絕對沒問題！」

　　一個浪費糧食的小屁孩和八百萬，當然是八百萬比較重要。

　　沒理會欣喜若狂的雀莊老板，赤木茂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應該是被她握住了。小姑娘格外蓬頭垢面的模樣說不清好不好看，腿上還有著各種不同的傷痕。她的手也格外小，伸過來想握住他，卻在最後只是握住了他的幾根手指。

　　「叫我赤——」

　　「茂君？」

　　茂君。

　　沒有人這麼稱呼他，用「赤木」已經是極致，赤木茂偶爾自己都快要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現在聽著她這麼開口，赤木茂思考著點了下頭：「嗯，你可以這麼叫我。」

　　「茂君，要，帶我走？」

　　小姑娘似乎連話也不會怎麼說，赤木茂卻笑了起來，將她再次帶到了麻將桌邊：「暫時不了，先來打一局吧。」

　　「嗯？」

　　「紅葉小姐來打一局怎麼樣？我不會出手，只讓紅葉小姐來，你願意麼？」

　　聽到這句話時雀莊老板愣了愣，赤木茂隨即反應過來，臉上多了點猶豫的模樣：「哎呀，有點忘記了。紅葉小姐，你會麻將麼？」

　　「赤木桑啊，那個——」

　　「我會。」

　　小姑娘點了下頭，雖然在理牌上因為手太小有些不適應也有點笨拙，但很明顯她是懂打麻將的。安靜地打了兩局，赤木茂瞥了眼紅葉手中已然成型的萬字混一色紅中打底滿貫牌型，突然輕輕地挑了挑眉。

　　「立直。」

　　打出一張六萬，只單騎一張出來了兩張的七萬，再加上之前她已經丟過一張四萬和一萬，兩張筋牌迅速騙到了一張七萬炮張的同時，立直中混一色再加上一氣通貫，七番跳滿的同時甚至於還中了三張裡寶牌。

　　「倍滿。」

　　幫她開口說出了點數，赤木茂想點燃一支煙卻又看了小姑娘一眼，很是愉快地將她帶出了門：「果然，我從一開始感覺就沒錯。」

　　「……」

　　這種幾乎從未感受過的、見到同類的喜悅真是讓他有些感嘆：「你剛才出千了，對吧？」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看得分明。在拿起那張寶牌指示牌，准備要翻出裡寶的時候，她用著仿佛是做過了無數次的手法，將那張裡寶牌給換成了讓自己紅中作為裡寶牌的發財。

　　因為她做的太過於順手，甚至於還帶著那麼點理所當然的模樣，讓赤木茂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她是去換牌了。這種仿佛「打麻將就應該出千」的天經地義態度，赤木茂真是忍不住要笑出聲。

　　「放心，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不過打麻將不能一味這麼打，要是被發現可就不好了。」

　　「茂君，被發現過？」

　　「當然了。」

　　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想到自己第一次打牌也是出千的那會他低聲笑了笑：「不過只要沒有被當場抓住就沒有問題。紅葉小姐，你剛才可是被我抓住了。」

　　「那你是不是要我的手指？」

　　「我可不會要這種東西。」

　　赤木茂輕輕地哼了一聲，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低下對著她開口：「所以，你現在餓了麼？想吃什麼？」

　　「拉面？」

　　「不確定想吃什麼？不過拉面確實不錯。」

　　將自己的手遞給她，看她依舊只是握著自己手指的樣子赤木茂想了想，索性將她的手直接包在了自己的手心中：「有想吃的口味麼？阿治的拉面館不錯，叉燒味道也很好。」

　　被包裹著的熱度很溫暖，也讓紅葉有些好奇地抬起了腳：「這是鞋子？好難穿。」

　　「還真是忘記了，嗯，吃飯之前確實還得給你整理一下。」

　　將小姑娘帶去澡堂拜托幾位大媽幫忙打理儀容儀表，隨意買了兩條應該差不多一點的裙子後赤木茂看著眼前完全變了個樣子的小姑娘蹲下來，注視著她的眼睛開口：「介意麼，以後會和我一起生活。」

　　「和茂君一起的話，不介意。」

　　看到他臉上的笑容，紅葉眨了下眼睛，表情裡多了點認真：「因為是茂君。」

　　雖然她還小，但是她知道，如果是跟著眼前的人的話——

　　「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想和你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就在這裡完結啦，麼麼啾。小紅葉與赤木茂的故事就讓他們自己發展吧
　　謝謝大家支持，也謝謝大家讓我知道還有那麼多人喜歡鬥牌喜歡akagi喜歡赤木茂嗚嗚嗚嗷嗷嗷，讓我知道這個大冷坑裡還住著這麼多人嗚嗚
　　總之，寫得很開心，也很謝謝大家用評論支持我寫完，萬分感謝！
　　感謝在2022-01-17 22:14:31~2022-01-18 19:28: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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