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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武俠)是正經游戲內測員!》作者:玉食錦衣【完結+番外】

第96章

  夜晚,天地寂靜,但是這個樓閣內卻依然亮如白晝,坐了好些人。

  精美的菜肴被美麗的丫鬟們端了上來,但是卻沒有人看它們。

  小老頭吳明聽了薇洛的話,反問道。

  「那不知薇姑娘希望以什麼來交換?」

  聽到這話花滿樓和薇洛對視了一下,他們來這裡的最主要目的自然是救出花滿庭,但失蹤的可不只是花滿庭……

  薇洛轉動著酒杯,抬眼道。

  「不知你可聽說了最近南王委托中原十二家鏢局運送的價值三千萬兩的紅貨一夜失蹤的事情?」

  「怎麼?薇姑娘想要那批紅貨?」

  「不,我對那些金銀珠寶沒興趣。」

  薇洛勾唇一笑。

  「和那批紅貨一齊失蹤的還有一百多位江湖好手,我對他們感興趣。」

  吳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我這樣的人因為見過太多,真的很難有好奇心,但我對你卻是越來越好奇了。不如在我放了那一百多個江湖好手之前,你先和我說說,你到底是誰?」

  他的話瞬間讓氣氛凝滯起來。花滿樓和陸小鳳全都面露警惕。

  因為他們雖然一直都知道吳明、宮九等人很有可能就是盜走三千萬兩紅貨的幕後之人,卻一直都沒有揭穿。這自然是因為忌憚。

  小老頭也一直不知為何表現的對他們十分友好,讓這一層表面的和平延續。

  可是現在,小老頭吳明卻自己主動撕開了這層紗,他明著表示那些人在他的手上,不就是再說他就是幕後黑手。

  薇洛有點不懂小老頭的意思,她道。

  「我是薇洛。」

  「你是人是鬼,是神是仙?」

  薇洛像是被逗笑了。

  「我難道不像人嗎?」

  「不像。」吳明也笑著道。

  「因為人不會變來變去。」

  「人當然可以變來變去,否則易容術是干什麼用的?」

  「易容術可不能讓一個人突然從真氣外放的人變成一個柔弱的結巴,再從力大無窮變成武藝高強。」

  「那只能說明她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薇洛輕笑。

  她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半點不慌,因為她知道懷疑她的人永遠拿不出證據。

  吳明收回了審視的眼神,他再次笑著道。

  「我同意你的交易,你把這木頭給我,三天後,那一百多個江湖好手都會回到中原。」

  陸小鳳忍不住出聲。

  「你就不解釋解釋那三千多萬兩的紅貨?」

  「解釋什麼?」

  吳明笑呵呵的開口。

  「我可不像薇姑娘那樣視金錢如糞土,喜歡這些金銀珠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我只是有些人的正常欲.望罷了」

  花滿樓皺眉道。

  「因為你的欲望,差點害死無數個家庭。」

  「江湖上恩怨情仇,殺戮報復難道不是每一天都在出現?倘若不死人,還叫什麼江湖?」

  薇洛冷笑。

  「這話說得真好,像放屁一樣。」

  吳明卻不生氣,夾了一筷子菜吃著。

  「到底是姑娘家怎麼能總是把髒字掛在嘴上,這可不好。」

  這雖然不是撕破臉的態度,但顯然也回不到之前那主賓和睦的氣氛了。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

  「你和我們說這些,看來是根本沒打算放我們走?」

  牛肉湯嗤笑。

  「你們追著上了這島,難道就沒有預料到這一點?」

  「自然是有所預料,只是和我想的有點出入。」

  「你以為你們一出現我們就會喊打喊殺?」

  吳明搖搖頭。

  「那是野蠻人的表現,如果可以和平解決,我們自然不會干這樣血腥的事情。」

  牛肉湯殺人出氣的時候,你這老頭怎麼沒說這話呢?

  陸小鳳也沒興趣裝模作樣了,既然人家已經把話都挑明了說,他們再藏著掖著就實在沒意思了。

  「不知可否賜教,這和平的解決是何種解決方法。」

  「這個嘛。自然是加入我們,你們倘若是加入了我們,自然就不是我們的敵人,哪裡還需要動刀動槍?」

  花滿樓面色微冷。他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喜歡吳明這樣漠視人命的人。

  「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你們畢竟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我們當然不會讓你們離開這座島。不過……」

  吳明有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薇洛,笑著道。

  「如果薇姑娘願意認真的回答我一些問題,我一定會把幾位奉為座上賓,你們可以呆在這島上,這裡有最好的美酒,最厲害的廚子,最漂亮的姑娘,當然,也可以有最英俊的男人。我保證這裡擁有最一流的享受。」

  英俊的男人?

  花滿樓的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薇洛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住他的手,對他笑了笑,這才讓他的面色好看了不少。她當然不會答應吳明的要求。

  被拒絕的吳明倒是沒有失望的表情,似乎篤定薇洛會改變主意。

  他只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是我多言了,幾位今日還是客人,還是盡情享受這佳肴美酒吧。

  不過我得再多說一句,當明天太陽升起,幾位可就不再算是客人了。

  我說過,這裡有一流的享受,但也需要大量的金錢支持。

  哦,對了。

  我們這的不少人都很仰慕我這徒弟宮九,你們今日兩次贏了他,想必會有不少人找你們麻煩,還請時刻小心。」

  天光乍亮,書房裡站了兩個人,吳明正站在那裡,金絲楠木的桌子上放著三節木頭,每一根都有著密密麻麻的鬼臉。

  但是上手摸,它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用刀砍,它和其他樹一樣會出現豁口。放在水裡它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浮起來。

  它似乎就如它的名字一樣,是一顆完全正常的樹,除了它的外表有些奇葩。

  牛肉湯有些不耐煩了,她有些厭惡的看了眼那一看就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木頭。

  「我們說不定被那個女人騙了。」

  「我倒不這麼覺得。」

  吳明想了想,捻起一點被他用匕首刺出的口子流出的汁液,那是淡淡的綠色,他聞了聞,然後面露驚訝,因為這液體帶著淡淡的腥氣,像是血的氣味。

  隨後,淡綠變成了濃綠,顏色變得暗淡,有些發黑,和血液干涸的過程倒是也有點相似。而這個時候血腥氣倒是沒有了。

  這是這棵樹的血?

  想到晚上那位薇洛姑娘身上沾染的綠色汁液,吳明捻著手指,把那點干涸的綠色搓掉。

  這棵樹在吳明的心中越來越不凡,畢竟長著人臉還會流血的樹木怎麼看也不會像是普通的玩意兒。

  這時,牛肉湯疑惑的出聲。

  「你的手……」

  他的手?

  吳明低頭,就看見自己的食指指腹……變白了一點?

  「小玉,進來。」

  小玉不是很想進,因為牛肉湯找她總是沒好事。

  但是她最終還是進來了,就像無數次明知道牛肉湯讓她走上死路,她還是走了上去,她相信自己這一次依然能活下來。

  而她一進去就被牛肉湯抓住了胳膊。接著她看見牛肉湯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小姐?」

  牛肉湯不會要給她胳膊上來一刀吧?

  不過隨即,小玉就看見牛肉湯對著一截樹干扎了下去。

  雖然沒被開了口子,但是小玉的心卻更涼了。

  因為這一截樹干分明就是之前那顆古怪詭異的樹干,上面的鬼臉讓小玉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總覺得那雙黑洞的眼睛在死不瞑目的看著她。

  偏偏她不去看的時候,又仿佛可以感覺到那些冤魂正在怨毒的打量著她,那種感覺簡直讓人如坐針氈。

  小玉想要縮回手,但是她的武功對比牛肉湯實在不夠看,她根本無法抽回自己的手。

  當然她心裡清楚,吳明在這,她就算抽回手也無濟於事。

  所以她只能心驚膽顫的看著那匕首帶著一抹綠色,而牛肉湯拿著匕首把那一抹綠色的汁液全部塗在了她的手背上。

  匕首冰冰涼涼的,汁液也冰冰涼涼的,那一刻小玉背後一寒。心裡怦怦直跳。

  就這麼等了一會兒,她慢慢迷茫起來,因為似乎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事情。

  僕從打來了水,牛肉湯讓小玉把手上的汁液洗掉。

  小玉照做了,隨即她看著自己白白嫩嫩的手背有點愣。

  牛肉湯不管她愣不愣,毫不客氣的把她的手拉過來,小玉的兩只手一對比,結果很明顯,塗過那些綠色汁液的手分外的白嫩,簡直白得發光。

  牛肉湯眼睛亮了亮,畢竟女孩子自然是喜歡自己變得更美了,或者說,無論男人女人如果喜歡自己再白一點的話,看見這個效果當然會忍不住蠢蠢欲動。

  但同時她又有點鄙夷。

  「就只是這?」

  一百多個江湖好手換了一個讓人美白的藥膏?

  牛肉湯雖然沒明說,但是那副表情分明在說吳明被耍了。

  「不。你再看看。」

  吳明示意小玉把手舉起來,讓牛肉湯仔細看看。

  「這上面的疤痕不見了。」

  牛肉湯:所以還有祛疤功能?就這?就這?

  吳明看她還不懂,拿起匕首就在小玉的手上劃了一道。頓時鮮血順著她的手指滴落在地上,小玉的抿著唇一動不動,仿佛是個假人。

  隨即綠色的汁液被塗抹在了她的傷口處,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汁液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往小玉的傷口裡面鑽。小玉的傷口則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眨眼間就恢復如初。

  如果不是匕首上還沾有血跡,這似乎就是一場夢……

  小玉:醒來還是有點痛。

  牛肉湯驚奇的看了看小玉的手,那視線,仿佛要把小玉的手扒開看看那些綠色的汁液到哪裡去了一樣。

  好在吳明沒讓她這麼干,一群活物被帶了過來。

  很快,斷了腿的青蛙、割了脖子的雞、被擰斷了脖子的兔子只要沒斷氣,吃了這綠色的汁液都會活蹦亂跳。

  甚至一個僕從連斷了許久的手指都能接上去。

  那個僕從當年同樣是江湖上有過姓名的人物,現在卻沒了耳朵,手指也只剩下七根。成了這極樂島上的一個僕從。

  他原本保留那幾根手指只是單純的留著而已,卻不想隔了十年,這三根手指會再次長回他的手上。

  他握拳又展開,靈活的仿佛那三根手指從沒有在手掌上消失過。

  上好的傷藥和能讓斷肢接上的傷藥可不是同一級別的東西。

  牛肉湯這下子沒話說了。

  只不過這種汁液不好保存,一旦從木頭裡出來,就會飛速的干涸,干掉的粉末完全沒有治療的效果。

  哪怕是放在密封的瓶瓶罐罐內,或者讓汁液溶於水都不行,都會失去效果。

  奇怪的是,那些綠色的汁液滴落在水裡,竟然會瞬間變成血紅色,血腥氣變得更加濃郁。

  吳明晃了晃那瓶水,血腥氣立刻飄散在空中。血紅色的水就仿佛是剛剛從人體內放出來的血液。嘗一嘗,同樣是血的味道。

  它似乎就真的從治療聖品的綠色樹木汁液變成了沒半點用的人的血液。

  小玉看了看那血水,忍不住側頭看向桌上的木頭,正好對上一張面無表情幽幽看著她的鬼臉,她頓時一個激靈,趕緊移開目光。

  吳明卻琢磨著,這汁液有用,外面的木頭就真的只有保存汁液的用途,沒有其他的用?

  這麼想著,他看了一眼天色,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他摩挲著粗糙的樹皮,淡淡道。

  「陸小鳳他們如何了?」

  島上的危險可不僅僅是那些蛇蟲鼠蟻,更是他們這些人。

  經過他多年的經營,島上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陸小鳳等人在外面或許是風頭無兩的武林高手,但是在這他真的算不上武功高強。

  所以吳明料定他們會被折騰的疲於奔命,哪怕薇洛那個姑娘有些詭異手段,可以保住他們一時,但是衣食住行方面又該如何。

  陸小鳳等人的錢可不夠在這住的。

  前腳才嘗過美味的佳肴,高床軟枕,結果後腳就只能在這島上艱難求存,想必他們不好受吧?

  然而從陰影裡走出來的僕從卻低聲道。

  「早上賀尚書出手,但是沒有成功,反倒是被綁在了柱子上,還被喂了一朵幽綠色的蘑菇,似乎有毒,賀尚書神志不清,不停的痛哭流涕,已經哭了小半個時辰了。」

  賀尚書自然不是真的尚書,而是他喜歡喝酒,喝了酒就喜歡說自已是唐朝的賀知章轉世,所以就得了個賀尚書的諢號。【注1】但他雖然喝了酒就犯渾,但他能出現在這島上,自然就不是普通人,醉臥流雲七殺手,這已經在江湖中斷絕將近百年的絕學就在他的腦子裡。

  他可以在醉酒酣睡中殺人,並且殺的又快又狠。

  同時,他也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或者說大多數的武林高手都很好面子。

  吳明聽說他被綁在柱子上哭了一炷香的功夫了,不僅不生氣,反倒是呵呵笑了起來。

  「最好那毒蘑菇就這麼毒死他,或者毒傻了他,否則他要是清醒過來怕是殺紅眼了。

  不過陸小鳳他們這一招倒是高明,這麼下來,島上其他人想要和他們對上怕都是要掂量掂量了。」

  僕從沒有對自家的頭胳膊肘往外拐的話有什麼反應,只是接著道。

  「之後,岳洋去找了他弟弟岳湖的麻煩。不過也落敗了。」

  吳明搖搖頭。

  「哎,畢竟陸小鳳他們有三個人,想找麻煩的那幾個都太自大,竟然一個人過去,雖然外面的江湖人武功層次不齊,但陸小鳳他們有現在的名氣可不是吹牛皮吹上去的。」

  他嘆息完,又好奇道。

  「那岳洋也被喂了毒蘑菇?」

  僕從眼珠子動了動,他在這島上十幾年都像個活死人,這已經是他內心波動很大的寫照了。

  「岳洋此刻正抱著一棵樹喊他妹妹的小名瑤瑤,自言自語已經有一炷香了。」

  「他們早上吃了什麼?」

  「什麼也沒吃。小姐做了一鍋牛肉湯讓人送過去。內裡放了劇毒。」

  「那他們現在呢?」

  「正在沙曼小姐那。」

  吳明笑了,覺得那幾個小輩倒是有點小聰明,他年紀大了,總是願意多喜歡一點這些聰明的年輕人。

  不過隨即僕從的話倒是讓他愣住了。

  因為和他想像的不一樣的是,陸小鳳等人並沒有去沙曼那蹭飯,相反他們搞了一個海鮮燒烤,東西都是從海裡撈得。雖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不過問起來鮮香撲鼻,讓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這倒是稀奇。」

  吳明撣了一下袖子,轉身想要去湊湊熱鬧。

  等到他離開了,僕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在了原地。

  似乎是以為沒有人了,木頭上的悲苦的鬼臉緩緩的緩緩的彎起,眉眼彎彎的笑臉詭異非常。

  藏身在陰影裡的僕從心髒猛地一跳,差點沒被嚇死,面無表情的臉出現了裂縫。

  這個時代的主流畢竟是敬畏鬼神,哪怕心理和武功再怎麼強大,看見這麼詭異的一幕,僕從也不由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腳步聲驚動了木頭上的鬼臉。

  它們猛地看了過去,隨即猛地意識到自己暴露了,趕緊變回了原樣,企圖蒙混過關。

  而僕從此刻則是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被發現。

  活木:千萬別發現我!(完全正常的樹被砍伐後,得到的木頭叫做活木。)

  僕從:千萬別發現我!

  等到過了半晌,發現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後。

  活木:呼!幸好老子機靈。

  僕從:幸好反應的快。

  牛肉湯坐等右等,等來的卻是陸小鳳等人竟然在沙曼那吃什麼海鮮燒烤的事情,頓時怒了。

  「一群沒用的家伙!」

  她起身就不高興的走出去,沒走幾步就聽見了一陣嚎啕大哭的聲音。

  她走過去一看,就發現游廊的柱子上綁了一個人,邊上站著不少人。

  而被綁的那個正是小玉和她說的賀尚書,她原本還以為小玉說的淚如泉湧不過是誇張,但是在看見那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的男人,她發現小玉說的都是輕的了。

  邊上一個中年男人愣愣的看著平時和他不對付的賀尚書,喃喃道。

  「只聽說女人是水做的,我倒不知道賀尚書這家伙也是水做的。」

  「這都哭了一炷香了,他哪來的那麼多眼淚。」

  「水來了!」

  「趕緊給他喂上,補補水!」

  牛肉湯:你們都知道給他補水,就不知道把他放下來嗎?

  不過顯然極樂島是一脈相承的惡劣,牛肉湯雖然想是這麼想,但是壓根沒有這麼做,反倒是嫌棄的看了那張髒兮兮的臉,加快了腳步。

  走到花叢那的時候,她又聽到了一陣嘀咕聲。

  「瑤瑤,你這幾年不見也長個太高了。」

  「別哭,別哭,長得高是好事,長得高哥也能給你扎辮子。」

  說著岳洋竄上樹冠,他不再是一臉的冷酷,反倒是帶著迷之笑容。

  「來,哥給你買了新的頭繩,我給你扎上。」

  頭繩?

  牛肉湯睹了一眼,發現岳洋兩手空空,結果下一刻,岳洋豪放的一抽,把自己的褲腰帶給解了下來,沒了褲腰帶,他的褲子自然瞬間松散的落在腳上,露出一雙修長健美的大毛腿。

  牛肉湯:……

  她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惱羞成怒的牛頭湯一腳踹在樹上,被褲子封印了敏捷站立不穩的岳洋瞬間摔了個狗吃屎。

  岳洋立刻憤怒了。

  「敢打瑤瑤,岳湖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我這就送你到地下讓爹娘好好教教你!」

  他說著猛地站起,手起勢,迅速朝著牛肉湯攻擊……

  啪嗒。

  他沒有攻擊到牛肉湯,因為他落到腳踝的褲子不允許,所以剛剛邁出一步的他臉朝下再次摔了下去,成功在草地上印出了一個人臉。

  牛肉湯有點躊躇了。

  她不知道那個姓薇的女人到底給他們吃了什麼品種的毒蘑菇,但這也太可怕了。出現幻覺她不怕,可是出現幻覺像個傻子一樣被人圍觀牛肉湯就接受不了了。

  可是她人都出來了,要是不去,豈不是被人以為她怕了陸小鳳?

  牛肉湯一咬牙,繼續朝前走去。

  還沒到沙曼那,遠遠的她就聞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充斥著她的鼻腔。

  她看得出那邊似乎在烤什麼。

  但是烤肉有這麼香嗎?

  牛肉湯正遲疑著,就看見陸小鳳手裡拿著一串木簽子串著的烤蘑菇,綠油油的顏色讓人望而卻步。偏偏陸小鳳還發現了她。

  發現她在看自己的蘑菇,覺得自己是個大方男人的陸小鳳走過去遞給她一串。

  「吃吧。」

  牛肉湯趕緊拍開他的手,冷冷道。

  「我才不吃,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什麼。」

  這可不就是賀尚書和岳洋被迫吃了的毒蘑菇?

  陸小鳳聳聳肩。

  「不吃就不吃,我還不想給呢。」

  說完他自己來了一口,鮮美的蘑菇伴隨著從心底散發的愉悅感讓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殊不知牛肉湯正在驚疑不定的望著他。

  被盯了半晌,陸小鳳奇怪。

  「你不吃就不吃,瞪著我干嘛?」

  牛肉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牛肉湯:他怎麼還不脫褲子?

  友情提示:毒蘑菇,烤熟和沒烤熟真的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大家都是體面人,所以去吃菌子的時候絕對要保證熟透。

  【注1】出自《陸小鳳傳奇之鳳舞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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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飢荒的綠蘑菇生的時候吃,瞬間減掉五十點精神值,簡直凶殘,不過當它被烤熟後,就會變成增加十五點精神值,外加血量減一。

  一點的血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更何況薇洛還做了一碟子的烤漿果,烤胡蘿蔔來保證眾人不會因為吃太多毒蘑菇出事。

  至於為什麼明知道烤熟了吃對身體還是有點危害還要吃?

  當然是因為它實在是太好吃了!

  烤熟後的蘑菇不加調料依然鮮美爽滑,入口嚼兩下,瞬間鮮美的讓人舌頭都要吞掉的汁水就在口腔流淌開來。

  只要吃過一串,再聞到那鮮香的烤蘑菇香氣人就會自動分泌唾液,止都止不住。

  這大概就是好吃的毒蘑菇的魅力吧,所以她前世才每年都能看見雲南人吃菌子把自己吃到醫院的新聞。

  薇洛吃了一口烤綠蘑菇,捂著臉幸福的想著。

  其實她也是臨時起意。起先沒有別的想法,既然極樂島不管飯了,他們就自己管自己唄。

  或許有人野外生存會過的很憋屈,但是她薇洛是誰啊,她可是飢荒的內測員!

  烤好的一批牡蠣已經放涼了,上面點綴著野蔥花,不需要加什麼過多的調味料,淡淡是撒了點海鹽就足夠鮮美了。

  直接啊嗚一大口。鮮美多汁,嚼個幾下滑過食道,讓人由衷的伸出一種滿足感。

  薇洛吃的眉眼彎彎,對著系統感嘆道。

  【來了這世界不是正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差點忘了飢荒是個生存游戲了。】【你在這過的這麼開心,是不准備回中原了?】

  【你說的簡直廢話。】

  薇洛聽到系統的話,笑容淡了,她拿起一串烤魚道。

  【我要是打得過吳明我早跑了,說真的,如果不是花滿樓六哥被逮住了,我絕不會來這。】薇洛忌憚吳明。

  她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宮九是個很強很變態的男人,薇洛面對他都是避之不及,吳明是宮九的師父,那必然是各方面都比宮九還強,才能制得住宮九。所以她忌憚吳明不是很正常的事?

  按照薇洛的感覺,吳明簡直比玉羅剎還要強一線,兩個人都是天才,是鬼才,之所以會有這一點的差別,大概是和年齡有關系?

  她猜測,吳明就是這個世界的武力天花板,恐怕當世再沒有比他更強的了。

  薇洛不怕死,但是陸小鳳和花滿樓可不能死。

  目前吳明並沒有想要殺他們的意思,大概是因為他們活著比死了對他有用?

  又或者弄死他們也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先苟著,暗中徐徐圖之。

  系統接話道。

  【順便把解鎖任務做了。】

  薇洛:【總部給了你多少錢?】

  【怎麼,你要給我雙倍?】

  系統驚喜。

  【不。】

  薇洛深沉臉道。

  【我就問問。】

  系統:……

  系統不想理她,並向她扔了一個任務進度條。

  伐木工自然是要砍樹啦,薇洛需要砍夠五百棵樹才算是完成任務,當然,要的不是結果,而是這個過程中伐木工的狀態。

  似乎是因為伐木工砍樹時候有bug,出現了意外狀況,被建模師修復後,讓內測員再次檢測,看看有沒有完全修復。

  好在到目前為止薇洛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她看了看任務,想了想現在的情況,覺得今天大概就能讓這進度條竄一竄。畢竟她可不想幕天席地。

  雖然剛剛上島的那晚,睡在花滿樓懷裡還挺……咳咳。

  薇洛面色微紅的啃了一口烤魚。

  「織網捕魚,采集蔬果。」

  小老頭吳明臉上帶著笑意的走過來。

  「沒想到薇姑娘還有這樣的能耐。」

  他表現的一切如常,好像昨晚從沒有說出什麼警告,也沒聽僕從說過薇洛等人大早上的驚險遭遇。

  薇洛微笑。

  「只不過是些小技,沒想到在這倒是有用處了。」

  她長相很溫柔,看起來一點也沒有攻擊性,笑起來自然也很溫柔,不過可惜,這樣的溫柔太浮於表面,和花滿樓的沒法比,熟悉她的人也絕對不會認為薇洛是個溫柔的女人。

  「這可不是小技,能從這海裡和這密林中辨別出可以吃的東西,做成這美味的佳肴,已經是很厲害的一件事了。薇姑娘可千萬別妄自菲薄。」

  小老頭嗅了嗅空氣中的香氣,笑著道。

  「要知道我第一次來到這島上的時候,加上我總共有二十多個人,但是卻只有我一個活了下來。我記得他們中好幾個都是吃了這不該吃的東西死了。」

  這老家伙,故意嚇她嗎?

  薇洛笑了笑。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你可以嘗嘗烤好的這些,特別是這烤蘑菇,按滋味實在不錯,你不如嘗嘗,也算是我們謝過你之前的招待了。」

  薇洛說的蘑菇,自然是烤綠蘑菇,綠油油的蘑菇表面是白色的空心圓,哪怕被火烤過了,卻依然鮮綠的很,讓人看了都無從下嘴。

  而之前吃了綠蘑菇的賀知章和岳洋現在還傻著呢。

  小老頭吳明看了薇洛一眼,薇洛笑眯眯的保持著把串遞給他的動作。

  「呵呵,那恭敬不如從命,小老兒就來嘗嘗薇姑娘的手藝。」

  吳明笑著接過薇洛的蘑菇串。

  兩個人的笑容看上去情真意切,但知道前因後果的眾人誰看誰假。

  吳明願意嘗,自然是知道薇洛不可能傻到現在下毒害他,更何況他走過來的時候還看見陸小鳳吃了一串。

  看陸小鳳的模樣,這蘑菇似乎還……挺好吃的?

  吳明咬了一口,綠色的汁水在口中炸開,他的眼睛不由亮了亮。美食總是能夠讓人心情變好。不過這串蘑菇似乎尤為能讓人開心。起碼吳明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滿足過了。

  上一次怎麼開心和滿足,似乎是他成功突破武學壁壘,進入宗師境界的時候。

  不過那已經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他已經在這個境界原地踏步將近二十年了。

  想到這,剛剛的一絲開心瞬間被衝淡,吳明少有的笑容收斂,卻又贊嘆了一句。

  「確實美味。」

  「真的這麼好吃?」

  呆在吳明身邊這麼久,雖然還是看不透吳明,但是真話和假話牛肉湯還是可以分辨得出來的。

  聽見吃慣了好東西的吳明竟然會真心實意的稱贊一串烤蘑菇,牛肉湯難得沒了和陸小鳳生氣的心思,好奇的想要拿過一串。

  「誒?你不是不吃嗎?」

  陸小鳳擋住了牛肉湯的手。

  「我現在想吃了不行?」

  牛肉湯的任性自我和宮九如出一轍,說話理直氣壯的。

  眼看陸小鳳不給她,她還不滿的表示,她都做過那麼多碗牛肉湯給陸小鳳喝了,不過吃他一串蘑菇,怎麼就這麼小氣?

  她不說牛肉湯還好,一說牛肉湯,陸小鳳立刻想到了那鍋下了劇毒的牛肉湯。

  不過最終他還是把蘑菇給了她,畢竟讓她吃串蘑菇,總比讓她不高興抬手喊打喊殺好。

  牛肉湯冷哼的接過,然後咬了一口。默不作聲的把蘑菇串吃完,對著陸小鳳舉手。

  「干嘛?」

  「我還要!」

  森林裡,陸小鳳摸了摸胡子對沙曼道歉。

  他們本來只是想要找沙曼一起,誰知因為他們的原因招來了,導致沙曼被趕出了小樓。

  用吳明的話說,竟然沙曼已經被宮九輸給了薇洛,就是薇洛他們這邊的人了,自然也沒有權利再住在他們這的小樓裡。

  薇洛面無表情:一定要這樣嗎?

  吳明微笑:你說呢?

  不過雖然薇洛等人很歉疚,沙曼本人卻不僅沒有不開心,相反還挺高興的。

  甚至還表示她知道一處山洞,可以帶他們過去。

  陸小鳳無奈。

  「不如我們今晚就去那裡過一晚?」

  雖然山洞一聽就不是什麼睡覺的好地方,但現在條件簡陋,自然只能隨遇而安。

  誰知薇洛聽了卻搖了搖頭。

  「不,我們不睡山洞。

  不就是房子嗎?我們自己造一個。」

  花滿樓側頭。

  「你會造房子?」

  「大概?」

  薇洛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表示。

  她沒有造過真正的房子,但是她買過榫卯結構的拼接中式小房子玩具。

  當時她是因為對榫卯結構很感興趣,所以才買的,中式小房子帶庭院的那種,裡面還配套有幾顆假樹,假花。做好後還挺漂亮的,可以當做擺件裝飾房間。

  所以她這個應該也算是有點經驗吧?

  陸小鳳笑了。

  「照你這麼說,那我經驗可比你足,我以前還幫真房子修過房頂,補過瓦片呢。」

  不過說起這個,他立刻想起自己當初干這個,除了順手幫忙,也是因為那家的姑娘長得小家碧玉,很是清秀可人。

  所以陸小鳳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沙曼。

  岳湖冷冷道。

  「我曾經幫我妹妹的兔子做過一個窩。」

  花滿樓。

  「我看過幾本關於木工的書。」

  沙曼站在原地,懵逼的發現他們說完後都看向了自己。

  沙曼:「……我知道他們建造房子的樹是什麼樹。」

  薇洛一拍手,笑眯眯道。

  「沒想到我們各個都有兩把刷子啊,看來房子的事情不用擔心了,走,我們先去找材料。」

  眾人:你認真的?

  薇洛:「難不成你們更喜歡住山洞?」

  茂密的森林裡出現哆哆哆的聲音,聲音很響亮,順著聲音就可以很輕易的找到發出聲音的地點。

  一個女人正在其間快速的奔走。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漂亮的有點妖冶。她有著瓜子臉,狐狸眼,嘴角下方還有一顆小小的胭脂痣。

  她應該不是個處子了,她的身上一點也沒有那種青澀感,像是一個熟透了的蜜桃,帶著讓人著迷的成熟風韻。

  隨著她的快速跑動,她的胸前動若脫兔。

  但是她的指甲縫裡藏著毒,袖子裡有著各種暗袋,藏著不少的暗器。

  當然,她最喜歡的還是刀片,在她的獵物被迷惑的那一刻她的手指夾著刀片輕輕一劃,就會有美妙的鮮血噴湧出來。

  不過最美妙的還是任務完成後的可以得到的錢。

  芸娘已經有很多的錢了,在中原絕對是個富婆,不過在這極樂島就不算什麼了。

  偏偏她還離不開這極樂島,因為她太喜歡這裡了,這裡的所有享受在外面可是輕易享受不到的。只要有錢,在這裡豈止是過著皇帝般的日子,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所以她只要一有機會就會賺錢,而這一次,她為的就是殺了最近上島後被島主奉為貴賓的那幾個人。

  牛肉湯小姐下了懸賞令,每一個的人頭都價值不菲,如果全殺了……

  芸娘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

  雖然賀尚書和岳洋的慘狀她看見了,但她不認為自己會同樣中招。

  那些男人就是這樣,狂妄自大,想要殺個人還搞得生怕別人看不見,根本不懂得暗殺為何物,這世上殺人的辦法可不只有面對面的比鬥一種方式。

  特別是其中一個還是陸小鳳,一個色胚。這對她不是手到擒來?

  突然,芸娘已經停住了腳步,她躲在一棵樹後面小心的打量著不遠處的女人。微微蹙眉。

  運氣不太好,遇到的是女人。

  相比較女人,還是男人更容易下手。

  而且這似乎是最難搞的那個,但也是賞金最多的那個。

  如果殺了這個女人,那麼她起碼可以在島上逍遙好幾個月都不愁沒錢花了。

  芸娘想到那些錢,心頭火熱,忍不住舔了舔唇。

  她沒有選擇靠近,甚至克制著自己的眼神不要直接看過去,而是用余光去觀察,這樣才能減少暴露的幾率。

  接著她咬了咬牙,從袖子裡掏出她的壓箱底寶貝,唐門失傳已久的暴雨梨花針。

  總共二十七根銀針,每一根都淬了唐門劇毒。一經射出,迅如閃電,宛如一張大網交織,瞬間攻擊敵人的所有方位。

  哪怕反應及時,以武器擋開幾枚,可足足二十七根銀針,誰能在迅雷之間完全躲開或者擋下二十七枚見血封喉的銀針?

  只要被一根針刺入,都是必死無疑!

  不過這樣的寶貝自然很貴,芸娘有些舍不得用,她想著,試一試,如果實在不行,她就再用這寶貝。

  這樣想著,她微微吐氣,調整自己的呼吸,確保自己的心境平穩。

  她沒注意的是,遠處的薇洛突然停下了砍樹。

  薇洛面前的樹就差一腳踹過去就可以倒下了,但是她卻沒有動,因為砍樹砍的太快,木頭值太高了。她可不想大白天的大變活人。

  然而就在她等著木頭值自己下降的時候,邊上突然竄出來一個女人,指甲縫有著紫黑的顏色,朝著她的安靜就抓過來。

  薇洛甩手就是一斧頭,瞬間砍掉了女人的一截袖子。接著斧頭脫手,對著女人的脖子就旋轉過去。

  芸娘險而又險的避開,捂著自己脖子上的血線,眼睛帶著驚疑不定。

  她不在抱著僥幸心理,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在賀尚書之下,現在只不過才出了一招就見了血,看來是沒辦法通過普通手段殺死這個女人了。

  她不再猶豫,抬手就拿著暴雨梨花針對准了薇洛,扣動了扳機。

  薇洛瞳孔一縮,抬手就用斧頭抵擋,但就如芸娘想到那樣,沒人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躲開所有的銀針,薇洛也不能。

  她被銀針扎中的地方迅速泛起烏黑。

  虧得游戲角色和普通人不一樣,她才沒立刻斷氣,可即使如此,她的血量也如泄洪一樣往下降。

  【臥槽!夠陰險!】

  薇洛一驚,這麼短的時間,她嗑藥都沒時間!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裡轉了一下,隨即她猛地踹向邊上的樹。

  不行,她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

  芸娘在看見薇洛沒有馬上斷氣還有些驚訝,隨即趕緊後退幾步,避免被臨死前反撲,同時感慨的想,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還好她用上了暴雨梨花針。

  可讓她不解的是,這個女人並沒有攻擊她的意思,反倒是一臉猙獰的踹向一邊的大樹。

  大樹的樹身有著深深的缺口,顯然是被這個女人砍的,只剩下一點還留著,只要一踹,就會朝著安排好的方向倒過去。

  而現在,大樹轟然倒塌了。那個女人的臉上像是松了一口氣的亞子。

  芸娘忍不住捂嘴嬌笑。

  「都死到臨頭,還惦記著砍樹,真是個妙人。這麼喜歡這棵樹,我會記得把它做成棺材給你收屍的。」

  薇洛赫赫的笑了兩聲,像是從堵住的喉嚨硬擠出來的,而她面上的表情更是古怪。

  「還是……給你……用吧。」

  最後的用吧倆個字甚至變了一種調子,因為說話的已經不再是人了,海狸的喉嚨自然無法像是人一樣准確的說出人話來。

  一個女人變成了一個怪物?

  不不不,這怎麼會是女人,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妖怪!

  芸娘的呼吸急促起來,她以為自己會尖叫,可實際上她的喉嚨艱澀的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滿眼驚恐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差點被枯枝絆倒後她才想起來她還可以跑!

  那還等什麼?

  跑!

  芸娘以比來時還要快的速度逃跑,來的時候她生怕自己慢了一步,獵物被人搶走,而現在她則是生恨爹娘怎麼沒給她多生幾條腿!

  然而下一刻,一顆參天大樹猛地朝她逃跑的路上倒去,如果不是芸娘迅速跳開,她恐怕就要被那一人懷抱粗的大樹給砸爛腦袋了。

  但這不過是海狸張張嘴的結果。

  超大的海狸腦袋抵在樹上,粗長的門齒快速的開合間甚至都出現了殘影,不用兩秒就干掉了這個在這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樹。

  薇洛:海狸啃樹,隨即帶走在座一位的生命.JPG

  此刻薇洛的心情也不美妙,畢竟她剛剛可是在生死邊緣大鵬展翅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想到了變身,恐怕她已經重新開局了。

  只能說,幸好伐木工變身成海狸後,就沒有了血量、飽食度和精神值三個數據,只剩下木頭值。而在木頭值降到零,她才會變回去。

  至於恢復人身後,中毒狀態會不會持續,她還會不會死?

  薇洛:這個不太清楚,總之閻王爺你稍等一下,我先把那個女人拍死咱們再好好商量!

  這麼想著,薇洛摩擦了兩下前爪。

  兩米多高毛茸茸的大可愛在芸娘躲避大樹的時候就已經狂奔到了她的面前。

  龐大的陰影籠罩住了芸娘,讓她原本還算高挑的身體也嬌小了起來。

  薇洛用前爪捻起蘭花指,抓住了芸娘的後領。

  然後她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具體表現為咧開的嘴巴和那合在一起有人腦袋那麼長的上下門齒。

  芸娘眼看著那雪白锃亮的門齒,用來啃樹的牙齒自然和猛獸的獠牙有很大的區別,它並不尖銳,兔子的門牙也是這樣的,可誰都知道兔子急了咬人可疼了。

  芸娘相信,如果這個妖怪一口下來,她恐怕落不到全屍。

  不不不,更有可能是她……她被吃進肚子,最後變成要妖怪的……

  這個美麗驕傲的女人從沒有這麼害怕過,她的面色很白,因為腦中的想像,她忍不住干嘔起來。

  薇洛眼睛危險的眯起。

  別碰瓷啊,她變身的海狸可不是真的海狸,牙黃的一輩子沒刷過,她可沒有口臭!

  「別……別吃我,別吃我。」

  芸娘哆嗦道。

  「我身上都是毒,你……」

  突然,她想到這個妖怪中了暴雨梨花針依然行動自如,怎麼會怕她身上藏著那些毒?

  她立刻眼珠子一轉,急忙開口。

  「如果你喜歡吃人,我可以幫忙,真的,我可以幫忙,和你一起落難到島上的不是還有很多人都在東邊的沙灘上?

  我可以幫你把他們抓過來,剝皮拆骨,保證您吃的舒舒服服的!」

  發現妖怪真的沒有殺她的動作了,芸娘還以為她的話語奏效了。

  她按照妖怪的思路想了一下,覺得這妖怪如此厲害,不像是抓不到人吃的樣子,難道……

  「您是不是更喜歡吃習武之人?

  這……這我也可以幫忙的,只要您別吃我,我可以把人騙到這來,也不用擔心被您的心上人發現。

  就算……就算是吳明,只要咱們好好籌謀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以大人您的神勇和強大,什麼吃不得?」

  說著說著芸娘反倒是不抖了,不僅不抖了,大概是覺得她和大海狸達成了共識,她還對著大海狸美艷一笑。

  薇洛心情有點復雜:……這個女人……

  系統:【是個人奸的料子。】

  作者有話要說:

  大海狸拎著芸娘來到垃圾桶上方,然後果斷松開蘭花手。

  垃圾桶——有毒有害垃圾請往這裡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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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芸娘確實是個人奸的料子,奈何她忽悠錯了對像。薇洛壓根就不是她想像的什麼喜食人肉的妖怪。

  海狸:人家吃樹皮草葉噠!

  薇洛並不准備放過這個女人,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她機智,她恐怕早就死了,麻煩的是,她甚至自己都不確定變回人後她還活不活得了。

  不過她也沒有立刻殺掉這個女人。

  她把這個女人拎著,放在了最開始踹倒的那棵樹邊上。

  然後她來時刨樹,遠比正常海狸要大的體型和鋒利的前爪讓她可以輕輕松松的在樹木的中心掏出來一個洞。

  芸娘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自己說動了這只妖怪,但是當那只妖怪的前爪比了比她的寬度,又比了比那樹洞的寬度後,她的面色瞬間更蒼白了。

  她立馬想起了這個妖怪沒變身的時候說的話。

  她說:「還是給你用吧。」

  芸娘的雙眼瞪大看著那被掏的越來越大的樹洞,它分明只是一顆參天古樹的中央被掏出了洞,但是在她的眼裡,那分明就是一個棺材!

  給她用的棺材!

  會死的,再待下去一定會死的。

  芸娘余光哆嗦著瞄了一眼那個專心關著木匠活的大家伙。

  下一秒,她猛地把袖子中的暗器全都一股腦的打了出去,不愧是潛伏在江湖上無名無姓,仿佛幽靈的殺手。

  她在這樣的恐懼下依然沒有歪了准頭,所有的暗器皆是朝著大海狸的弱點,那雙拳頭大的大眼珠子而去。

  只要有一個,有一個中了就好!

  芸娘放出暗器之後,頭也不回的再次逃跑,心裡恐懼著祈求漫天神佛保佑。

  這是她自從十一歲那年殺死第一個人後就再也沒有做過的事情,畢竟有些人殺人會內疚,會恐懼,但有些人殺人卻會感覺到一種支配他人生命的快.感。

  曾經帶給人死亡讓芸娘著迷,這樣的快.感讓她膨脹,讓她除了自己誰也不信,更何況不知在哪的漫天神佛。

  但這一次,她終於切身體會到了那些被她如影隨形的追殺的人的感覺。

  恐懼、憤怒、驚慌,不想死,想活著種種心情在她的內心交織,她的心砰砰直跳,仿佛就快要從她的嘴裡蹦跶出來。

  她甚至厭煩自己的心怎麼跳動的這麼快,以至於讓她聽不太清身後的聲音。

  沒有聲音。

  或者說,沒有慘叫聲。

  芸娘的心沉入了無邊的海底,冷的讓她打哆嗦,她知道自己不該回頭,但是她還是克制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

  然而她的身後空蕩蕩的。

  怎麼會沒有?!

  芸娘瘋了,那種恐懼感竟然再次加深,她的心跳得太快,甚至都疼了起來。

  她急促的呼吸著,這時,上方掉下好幾片落葉。

  她的眼睛很尖,這時靠著數年的暗器投擲練習練出來的,她曾經用這雙眼睛准確的把暗器扎入獵物的眉心和喉間。

  而現在她靠著這雙眼睛清楚的看見那樹葉嫩綠,本不該在這個時候自然掉落。

  她猛地抬頭,然後渾身凍成了一個雕塑。

  在她邊上的參天古樹上,正掛著一只巨型海狸。

  長而尖銳的爪子可以確保它輕輕松松的就可以在樹干上垂直行走,或者跳躍著釘入相鄰的另一棵樹。

  注意到芸娘的視線,大海狸咧開嘴,然後它收回爪子,猛然從樹上落下,咚的一聲,枯枝落葉都被震飛了起來。

  芸娘的眼中終於多了一抹絕望,這抹絕望迅速在她的心中蔓延。

  逃不了了。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出現,眼看著那碩大的妖怪頭顱,森白的門齒離她越來越近,芸娘突然崩潰的大叫一聲。

  薇洛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女人又想耍什麼花招,立刻防御,誰知道等來的卻是這個女人嘴角流出黑血,眼神快速的渙散。

  毒殺無數人的黑寡婦今天終於死在了自己的劇毒下。

  薇洛愣愣的看了半晌。

  【她怎麼死了?我還什麼都沒干呢?】

  【把人都嚇死了還什麼都沒干?】

  系統:【我發現你簽約我們公司怕是路走窄了啊,隔壁的恐怖谷娛樂公司了解一下?恐怖boss了解一下?】【開什麼玩笑,我可是陽光正義好青年好不好!】薇洛心虛的看了一眼地上已經斷氣的女人。義正言辭道。

  【都是她膽子太小的錯,既然走上了這條黑.道,就應該知道這條道不好混,總是會出現各種狀況的。

  比如大變活人,女人變成大海狸什麼,完全有可能的嘛,是她自己心理素質太弱了!】系統:【你自己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薇洛理直氣壯。

  【我現在是海狸!】

  她哢嚓哢嚓啃了顆樹,補充一下快速下降的木頭值,順便彰顯一下自己尊貴的海狸血統。

  然後她看了看地上的女人,想了想,還是把屍體拎了起來。

  畢竟他們說好要在附近暫時找地方搭房子的,房子附近有女屍?

  呃……那畫面太美不敢想。

  而且這人是中毒死的,放在這有毒有害,污染了花花草草可不好。

  薇洛信守承諾,真的做了一口粗糙的薄木棺材,這對於她來說也就是抬抬爪的事情。

  一盞茶後,這裡多了一個小墳包,上面豎著一塊厚重的木頭。

  薇洛也不知道這女人叫什麼名字,難道寫無名氏之墓?

  不行,這和吳明撞名了吧。

  而且出於理智不能放任屍體在外面被野獸啃食或者腐爛,但不代表薇洛就真的喜歡幫一個想殺她的女人收屍。

  她思索了一下,然後爪子在上面唰唰唰幾下。

  頓時木板上出現四個大字,『正道的光』

  她滿意的點點頭。

  【希望正道的光時時刻刻照耀她,讓她下輩子過個好人……說起來,這個世界的輪回講究功德嗎?如果講的話……】薇洛遲疑了一下。

  【那就希望她下輩子做個好豬、牛、羊、雞、鴨、鵝這些吧。】樹蔭下的小墳包緊緊的在那,似乎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系統:……是什麼讓你覺得在房子附近有個墳包畫面就美了?

  薇洛拍拍自己的爪子,結果看了看天色,她頓時僵硬了。

  因為快要到約定好集合的時間了,她總不能就這麼去見花滿樓。

  可變回人卻是有風險的,只會有兩種結果,中毒狀態持續,她立刻掛掉,再次用伐木工開局,但投放低點恐怕會離極樂島十萬八千裡。

  第二種,也就是成功卡中bug,中毒狀態消失,她自然也就得救了。

  系統表示。

  【聽我的,別猶豫,現在就變。】

  事實上,也沒有時間給薇洛拖延了,她寫好一封遺書,以防萬一自己突然掛了花滿樓他們來找怎麼辦,然後懷著一種忐忑的心情閉上了眼睛。

  系統安慰她。

  【你要相信咱們的建模師。】

  薇洛認真的點點頭。然後她眼看著木頭值因為她不在啃樹不斷的下落。

  賭一把,她堅信他們公司的建模師絕對想不到這種細節!

  終於,她再次睜開眼睛,身高從之前的兩米多恢復成了人類正常的大小,而她的血量凝固在了她變身前的時候。

  心形的血量池只剩下最底下的那個尖尖還是紅的,說明了薇洛在死亡邊緣大鵬展翅的情形。

  薇洛成功活了下來,賭贏了的她嘴角瘋狂上翹。

  【恭喜你又找出了一處bug。】

  系統小海豹鼓掌。

  【果然,我們的建模師一如既往的『靠譜』。】

  薇洛咳嗽一聲。

  【哪裡,哪裡,低調低調。

  對了,記得把bug上報。】

  嘿嘿,又是一筆獎金。

  當然最爽的是她可以成功卡到bug,但是公測版玩家不能!

  賀尚書和岳洋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一個個頭暈眼花不說,還伴隨強烈的干嘔,可謂是十分的狼狽,不過最讓他們奇怪的是,遇見的人看見他們全都是一副奇怪的笑容。

  岳洋脾氣不好,看到這樣的揶揄的笑容就火大,冷聲詢問。結果對方那樣古怪的笑容更大了,偏偏還就是不說,吊人胃口。

  如果不是岳洋身體不適,恐怕他下午又要和人打一架了。

  賀尚書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兩個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誰都不說。

  一直到他們遇到了和宮九一塊往外走的牛肉湯。

  「呦,你們終於清醒了。」

  牛肉湯看見他們,頓時笑了起來,不像是其他人想要還要強憋住,她想笑就笑,任誰都能看出來她這是嘲笑、取笑,反正不是什麼善意的笑。

  賀尚書抱拳。

  「我們技不如人,被喂了毒,這會兒才清醒過來,只是不知道我們中毒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還請小姐告知一二。」

  「原來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怪不得還敢大搖大擺的出來。」

  牛肉湯嗤笑。

  她摸了摸自己垂在肩膀的辮子,笑眯眯道。

  「我早上可是親眼看見岳洋你抱著樹妹妹長妹妹短的。」

  牛肉湯想到了什麼,瞪了眼岳洋。

  「還拿褲腰帶給妹妹扎辮子,我倒不知道原來你還有這樣的雅興。」

  褲腰帶

  扎辮子?

  這是何等讓人窒息的操作

  岳洋的臉原本是黝黑的,現在卻是黑紅黑紅的,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腰帶。

  「要不是我讓人幫你穿了回去,你現在還……還……」

  牛肉湯在怎麼大膽,到底是個女孩子,說不出光那啥的話語,於是越發的不高興,又瞪了岳洋一眼。

  而岳洋已經哪裡還有心思關注牛肉湯高不高興,這個英俊且冷傲的年輕人現在又羞又氣。

  尷尬的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又憤怒的想要現在就殺了讓他出醜的人,不,他還想殺了那些看他出醜的人!

  偏偏在這時,賀尚書這個平日裡就豪放疏狂的男人還笑出了聲。

  岳洋頓時眼中殺意就起。

  賀尚書仗著自己武功比岳洋高,不僅沒有收斂,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牛肉湯像是察覺不到這暗潮洶湧,看見賀尚書笑了,她頓時也笑了起來,還笑得比賀尚書更大聲。

  「你啊你,你竟然還有臉笑他。九哥,你看他,真是蠢死了。」

  說著,她笑得更大聲了。

  宮九淡淡道。

  「他自然是比不得你聰明的。」

  賀尚書不笑了,不經不笑了,還背後一寒,忍不住出了冷汗,因為他想起自己也中了招。

  他咬牙道。

  「難道我也抱著樹……」

  他沒有妹妹,但是抱著樹卻並不是只能叫妹妹的。

  「當然不是。」

  牛肉湯瞪大了眼睛,似乎再問他怎麼會這麼想。

  然後她在賀尚書松了口氣的時候,咯咯笑著道。

  「你啊,分明是被綁在了柱子上,一直哭一直哭,那眼淚像是溫泉眼,咕嚕的不斷往外冒,可好玩了。

  聽說他們還專門開了個賭局,看你能哭多久!」

  他們是誰,不用多問,賀尚書就有了人選,本來白面的中年人頓時臉色青黑。

  牛肉湯卻有些奇怪。

  「怎麼你們清醒過來一點也沒發覺不對?」

  「我們醒來就在房間內躺著,卻沒想到……」

  賀尚書黑著臉回答。

  他當時被逼著吃了那毒蘑菇就吃去了意識,本以為必死無疑,醒來後卻發現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除了頭暈目眩,惡心干嘔倒是沒有什麼不妥,自然是劫後余生,大為欣喜。

  可誰知……誰知會有這種事!

  江湖人闖蕩江湖,大多為名為利。

  哪怕極樂島的人都是遵從吳明的理念,大多在江湖上並沒有姓名,可這不代表他們就真的不要面子。

  相反,他們更加自傲,更加要面子。

  而現在……賀尚書和岳洋只覺得生不如死。

  並不知道什麼叫做社會性死亡的他們提前體驗了這種痛苦,忍不住心裡唾罵。

  薇洛真毒婦也,殺人誅心!

  薇洛:阿嚏!

  美人面色蒼白,身形若弱柳扶風,一個噴嚏打得秀氣,本就虛弱的身體晃了晃。

  來到集合地點就看見薇洛這麼虛弱的花滿樓心裡一緊,趕緊運起輕功過去,扶住了她。

  薇洛立刻虛弱的靠在他身上,嘴角不可察覺的翹了翹。

  「怎麼了?」

  分開前還是雄赳赳氣昂昂,仿佛自己就是這個時代的木匠新星,天降魯班,怎麼這麼一會兒不見,就變成病弱西施了呢?

  陸小鳳驚訝不解,又有些擔心。

  沙曼比他們更清楚這極樂島的險惡,她立刻道。

  「是不是有人襲擊……這是……」

  沙曼說到一半就看見花滿樓握住了薇洛的手臂掀開,上面一片烏黑,眼尖的人頓時看見了幾個針眼。

  她驚慌的湊過去,想要摸一摸,卻又怕弄疼了薇洛。

  花滿樓皺眉。

  「你中毒了,誰傷了你?」

  「一個挺漂亮的女人,嘴角還有一顆紅痣。」

  沙曼立刻驚道。

  「是黑寡婦。」

  陸小鳳皺眉冷聲道。

  「她在哪?」

  面對眾人的關心,弱柳扶風,病弱西子的薇洛心虛的眼神游弋了一下。

  她該怎麼說,那個什麼黑寡婦已經被她嚇死了?

  最終薇洛選擇刪減了一些,把事情簡單說了出來。

  至於黑寡婦為什麼會被她給嚇得服毒自盡?

  一定都是黑寡婦心理太脆弱了!

  其余正驚怒交加,准備幫薇洛報仇的人:雖然還是有點不明白有著黑寡婦這樣名號的女人怎麼會被這麼輕易的嚇死了,但是放在薇洛的身上,好像也沒有違和感?

  陸小鳳看向薇洛的小臂,本該白嫩的手臂現在一片烏黑,三個針孔並不大,花滿樓正試圖給薇洛逼出毒血,漆黑的血珠從小孔被逼出,讓人看了牙疼。

  因為聽了薇洛的描述,見多識廣的陸小鳳立刻明白過來她中的是什麼暗器。想到那失傳已久的恐怖殺器,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暴雨梨花針?!」

  一直安靜的岳湖也吃驚的開口,他一臉復雜的看著薇洛。

  「暴雨梨花,出必見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注1】」這十六字真言說的正是唐門的獨門暗器,暴雨梨花針。

  也只有這樣的暗器才當得起暗器之王的稱號。

  曾經的唐門為什麼讓人聞風喪膽,正是因為這暴雨梨花針,甚至有唐門中人用它擊殺了一位半步宗師!

  那可是半步宗師啊!

  但猝不及防下,依然會死在這暗器的手上。這也相當於擁有這暗器的人也就擁有了能夠殺死半步宗師的強力一擊!

  而唐門會這麼快敗落下來,也正是因為他們當年靠著暴雨梨花針橫行霸道,一朝暴雨梨花針失傳,消息被傳出,頓時引起了無數江湖人的瘋狂反撲。

  這也是他不解的。

  「暴雨梨花針不僅迅猛無比,更是二十七根銀針,針針見血封喉,無人可解,你怎麼……」

  眼前的女人雖然面色蒼白,虛弱的要花滿樓摟著,但是看她那被逼出毒血的時候,還能跳腳喊疼就知道她其實並不如她表面上看的那麼虛弱。

  「我真的沒事,但是你再這麼幫我,我大概就要當場去世了。」

  薇洛捂著自己的胳膊,面對花滿樓的搶救,感動的雙眼含淚。

  她的血量真的遭不住這樣的搶救了!

  這時,她聽到岳湖的話,愣了愣。然後一臉認真道。

  「或許是因為黑寡婦用的是假貨?」

  結果假貨兩個字讓其他人愣住了。

  「沒錯,就是假貨。」

  薇洛虛弱的靠在花滿樓懷裡,臉不紅心不跳。

  「暴雨梨花針都失傳多少年了,誰能保證弄到手的就是真貨?

  黑寡婦一定是因為一時大意,買到了假貨!」

  系統聽著薇洛這麼瞎嗶嗶,可著勁的污蔑,真的怕那個黑寡婦突然來一個挺屍棺中怒坐起!

  然而事實上,在不遠處的小墳包一動不動,只有正道的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靜靜的照在了大地上。

  其余人半信半疑,不過也並不准備在這上面花過多的時間,既然材料已經初步的找齊了,他們自然可以開始蓋房子了。

  而鑒於薇洛現在是傷殘人士,所以她什麼也不需要干,就在邊上坐著就好。

  但是薇洛怎麼可能同意?

  她都心裡構思好久了,怎麼可能干看著。團隊裡怎麼能缺了她這位真刀真槍做過玩具小房子的善用榫卯結構小能手?!

  她一口干了一瓶蜂蜜,仿佛悶了一斤老白干,頓時就表示她好了,她可以,她又活了!

  說著就興高采烈的繼續去和木頭死磕去了,雖然原木別有風味,但是眾人自認為都比較俗,還是把它們加工一下比較好。

  見證了病弱西子一秒變強壯東施的陸小鳳:?

  對啊,薇洛那還有蜂蜜,那她怎麼不直接吃,非得等到現在?

  陸小鳳疑惑了一瞬,不過在余光看見花滿樓的時候,頓時恍然大悟。

  他忍不住對著花滿樓擠擠眼睛。

  花滿樓迷茫了看過去,不明白陸小鳳干嘛突然做個怪樣子。

  這時,前面傳來薇洛要幫忙的聲音,花滿樓立刻快步過去,留下陸小鳳感嘆,自己的這個好兄弟太純良了,竟然到現在都沒發現被薇洛占了便宜。

  等等,為什麼他會覺得這件事是薇洛占了便宜?

  陸小鳳一時間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房頂這樣會不會漏啊?」

  陸小鳳上房頂。

  「應該不會吧?我再補補?」

  「怎麼這個牆好像漏風。」

  岳湖默默拿出木板修補。

  「這個門……」

  沙曼小心的推開門。

  「吱呀!」

  尖銳艱澀的摩擦聲嚇了沙曼一條,甚至不敢相信這是一扇門發出的。

  然而這已經不錯了,事實上它的前輩只是被風吹了一下,瞬間咣當倒在地上。堪稱最強版碰瓷。

  風:我當時害怕極了.JPG。

  可是門已經安裝上去了,想要修改需要把它拆下來才行。

  自以為身強力壯,沒想到建個房子這麼難的眾人虛弱三連:不行了,動不了,累癱了。

  沙曼也累得狠了,畢竟她雖然命運多舛,但卻從沒干過這麼重的活,哪怕很快樂,但累也是真的累。

  她遲疑了一下,勉強笑了笑。

  「要不就這樣吧,起碼晚上有人從門口進來,我們能第一時間發覺。」

  薇洛立刻點頭:沒錯,沒錯,我們的初衷就是這樣的!

  突然,疑惑地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是什麼?」

  宮九和牛肉湯的身影慢慢的從林間出來。

  剛剛就差鹹魚躺的薇洛立刻坐起來,不滿道。

  「你們來干嘛?」

  牛肉湯沒理會這句話,反倒是看著不遠處那有些歪,還滿是補丁的二層小樓,眼神從疑惑到恍然大悟,最後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

  「哈哈哈,這不會是你們蓋的房子吧?」

  她笑得不能自已,甚至還捂起了肚子,生動形像的展示了什麼叫做捧腹大笑。

  薇洛面色黑了,只覺得那質問和嘲笑扎穿了她的心。

  因為這房子的設計圖是她構思的,參考她曾經的玩具屋,但誰知道這玩意正的做起來那麼復雜。

  薇洛心中怒吼。

  【長得醜怎麼了?!

  要你們住了?!

  這是一種風格好不好?】

  系統冒泡:【確實挺有危樓的風格的。】

  花滿樓站出來。

  「二位來如果是說這個,就請回吧。」

  宮九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盯著薇洛道。

  「我們是來看看你們有沒有改變主意的,只要你們改變主意,自然是高床軟枕,錦衣玉食,應有盡有。」

  薇洛抬頭。

  「高床軟枕我睡得,這破屋布衾我也睡得,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宮九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走,好像他來就為了這麼一句,牛肉湯冷哼道。

  「真是不知好歹。那你們就在這破房子裡住這吧!」

  「等等!」

  薇洛冷聲道。

  牛肉湯還以為她回心轉意了,頓時露出得意的神情。

  誰知薇洛卻一字一頓的堅定道。

  「我們的房子雖然醜,但絕對不破!」

  作者有話要說:

  房子:還說我這是風格,果然你也覺得我很醜是不是?!QAQ【注1】出自暴雨梨花針360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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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深夜,在雖然有些醜,但還算寬敞的小樓裡,陸小鳳坐在桌上。

  這桌子很是粗糙,不過好歹沒有缺胳膊斷腿。

  不遠處還有一張床,上面什麼都沒有,粗糙厚重的床板硬邦邦的,睡在上面實在算不上舒服。

  更何況就在不久之前,陸小鳳還睡著高床軟枕。

  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熏香的房間,柔軟的床被,美貌丫鬟的伺候,一切都那麼讓人懷念。

  但是懷戀歸懷戀,陸小鳳可沒有為了這些就出賣自己的想法。

  他也不是吃不得苦,他之所以沒睡那張床,是因為他得守夜。

  今天上半夜歸他,下半夜歸岳湖。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陸小鳳打了個哈切,房間裡安靜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忽然,外面出現了聲音。

  陸小鳳猛然站了起來,卻面色有些古怪,因為這個聲音似乎是敲門聲。

  誰會在殺人前還敲門提醒呢?

  可是如果這不是來殺他們的人,這樣的荒郊野外,又怎麼會有人出現還在這樣的深夜敲響他們的門?

  說實話,陸小鳳哪怕再怎麼不要良心也實在無法說他們搭建的小樓有多漂亮。

  他晚上篝火晚餐吃完進來的時候,特意多看了一眼。

  月黑風高夜,周圍是茂密幽暗的森林,只有這一塊石頭比樹多,而前面不遠處有凸起的岩石壁擋風。

  而矗立在這的小樓歪歪扭扭不說,身上疙疙瘩瘩,麻麻賴賴,從頭到腳都是修補用的木板。

  光是看著就詭異的很,在這黑夜裡簡直像個怪物。

  反正如果這玩意不是陸小鳳自己全程參與了,打死他也不相信人竟然能把房子建成這樣。

  所以連他都嫌棄的不行,到底誰會在這深更半夜敲響這樣的房子?

  不只是他,其余的人也很好奇。

  陸小鳳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樓上的那幾個也正好下來,而他左右兩個隔壁,也都打開了門。

  一聲輕響,岳湖的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門把手,還有門把上連著的門,然後他熟練的把門放回了門框裡。

  花滿樓已經來到了門前,他打開了門,原本警惕的人看見外面的人後立刻驚訝又放松了下來。

  誰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老實和尚,並且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正是岳瑤。

  岳湖看見岳瑤先是一愣,隨即頓時冷下臉來。

  「誰讓你來的!」

  岳瑤還記得岳湖是怎麼打昏她的,頓時面色也不好了,她眼中閃過一絲淚花,倔強的抬頭。

  「憑什麼你能來我不能來?!」

  岳湖冷聲道。

  「我是為了你好。」

  兄妹兩個都是冷淡驕傲的脾氣,岳湖的態度不好,岳瑤的態度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扯了扯嘴角,冷笑道。

  「為了我好?真是天大的笑話,大哥不也說是為了我們好,不讓我們跟著,我們不也一樣跟到了這裡?!

  現在你也說是為了我好,難道我就因為比你們小,就要一輩子被你們這麼捂著,瞞著嗎?!」

  岳湖沉默了一下,卻只是冷淡道。

  「老狐狸呢?」

  他明明要哪個老狐狸看著岳瑤的。

  不滿妹妹的倔強,卻又不會真心怪罪妹妹的岳湖果斷把這件事的錯按在了老狐狸的身上。

  他付了那麼多的銀票老狐狸就是這麼幫著看管他妹妹的?!

  要是他能活著離開這裡,一定讓老狐狸把他的錢吐出來!

  誰知下一刻他就聽見岳瑤道。

  「死了。」

  「死了?」

  陸小鳳皺眉,雖然老狐狸是個貪財的狐狸,但他也是個討人喜歡的狐狸,起碼陸小鳳覺得他不錯,卻不想他竟然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

  「被一個老頭子殺掉的。」

  岳瑤的眼睛出現了恐懼,這個之前在船上驕傲的女孩子,和哥哥嗆聲也不落下風的女孩子此刻卻哆嗦了一下。瞬間沒了剛剛渾身帶刺的氣勢。

  老頭子?

  莫非是……

  「是吳明?!」

  岳湖的面色難看。

  其他人有那麼一瞬間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很快,陸小鳳就搖搖頭。

  「應該不是他。

  雖然才短短幾天,但是我卻能看出他這人講究的很,也傲慢的很,牛肉湯、宮九,和他表現出的性格雖然不一樣,可這兩點三人卻很像。

  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親手殺死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老狐狸再怎麼奸詐狡猾,也只是個船老大。這樣的人極樂島上隨便一個僕從都能取了他性命,吳明怎麼可能會做這樣多余的事。

  吳明甚至對他們都不曾出手過。

  老實和尚嘆息道。

  「事實上,死的不只是那位老狐狸,而是所有和你們一起落難到了這島上的人。

  如果不是和尚我跑得快,我和這位女施主恐怕也要成為那些亡魂之一了。」

  岳湖心裡一顫,緊張的看向岳瑤。

  「是真的嗎?」

  岳瑤面對哥哥的冷言冷語還能嗆回去,可對上岳湖關心的視線,卻終於忍不住了,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淚。

  「你不讓我跟著你,說什麼是為了我好,可我之前差點就死了,現在你還覺得你的做法是為了我好嗎?」

  也才十幾歲的小姑娘想到那刀鋒下死亡的陰影,吸了吸鼻子。

  「如果不是這和尚突然跑出來拉了我就跑,我怕是已經人頭落地了,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你怕此行危險,幾次想要擺脫我,甚至不惜打暈我。結果我馬上就要死了,你不知在什麼地方,生死不明,或許早就找到岳洋,已經被他殺了。

  真是好笑,咱們就在這島上,但倘若對方死了都不知道,還不如你就讓我跟在你身邊,起碼咱們兄妹死還能死在一塊!」

  岳湖面色難看,怒火滿腔,卻不是對妹妹的,而是對他自己的。

  他不敢想像岳瑤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凶險,是他沒有做好哥哥的指責,把妹妹帶到了這個危險境地來,如果岳瑤有什麼三長兩短,他有什麼臉面下去見他爹娘?!

  想到這,岳湖滿眼的痛苦和歉疚,聲音沙啞。

  「抱歉,瑤瑤,是我沒有保護你……」

  「我要的不是這個!」

  岳瑤狠狠的一擦眼淚大吼道。

  「你就和岳洋一樣,你們都是一樣的讓人討厭!」

  她的眼淚怎麼都擦不干淨,不斷的往下落,眼中帶著深深的失望。

  薇洛和沙曼實在看不下去這麼一個蠢哥哥惹小姑娘生氣。

  沙曼看著還不清楚問題在哪的岳湖,冷哼道。

  「你以為她傷心的是你沒有保護好她?你確實應該道歉,但絕不是因為這個。」

  薇洛則是直接幫著岳瑤擦了擦眼淚。

  「有些人天生就是少一根筋,你別理他,劫後余生該高興才是。」

  岳瑤情緒上來沒忍住,哭一哭倒是發泄出來了,現在發現自己被這麼多人看著,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慢慢止住了眼淚,就這樣還嘴上不饒人道。

  「他不是少了根筋,是少了個腦子!」

  「對對對,少了個腦子,所以他都這麼慘了,咱們體諒體諒他?」

  薇洛不僅不反駁,還積極的順著她說,倒是把岳瑤逗笑了。

  三個女孩子親親密密的站在一塊,岳瑤路過親哥的時候,目不斜視,都沒給岳湖一個眼神。

  沒腦子岳湖:……

  出了這種事,大家也睡不著了,干脆在之前篝火的位置再次升起火堆來。

  老實和尚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圓腦袋,看向一邊的房子。

  「我們不進去坐?」

  薇洛添柴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小聲道。

  「我們這裡光線基本靠窗。」

  老實和尚:???這是什麼新型禪機?

  陸小鳳咳嗽了一下。

  「就是沒有油燈。」

  頓時話語間的窮酸撲面而來,那酸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陣沉默。

  老實和尚也沉默了,他再次看了眼那醜醜的房子,轉而自然的換了個話題。開始聊起了今天傍晚的事情。

  當時是黃昏,艷麗的晚霞已經鋪滿了天空,仿佛絢爛的霓裳羽衣。

  老狐狸還感嘆在這島上看著晚霞別有一番風味,卻不想這是他最後一次看這晚霞了。

  因為很快,他的頭顱就會掉落在沙灘上,他的身體會倒在不遠處,他的血比那晚霞還要紅。

  那個老頭拿著一把刀,殺了所有人,每一個人都是一刀斃命。

  他的手法無比的血腥,斷頭、腰斬。隨意的揮刀就能把人劈成兩半。

  甚至沒有人逃,不是他們不想逃,而是被嚇軟了腿。

  於是那片不久前還有人感嘆美景的沙灘變成了一個人間煉獄。

  老實和尚沒想到自己白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了組織,可以結束一個人的野外生存之旅了,卻不想晚上來了個煞星。

  如果不是他見勢不妙,溜之大吉,怕是他和岳瑤也要死在了那人的刀下。

  想到這,老實和尚心有余悸。

  「我們跑了,那個老頭也沒有追上來,否則我們跑不跑的掉也不好說。」

  知道老實和尚的實力,知道他的輕功速度的陸小鳳皺眉。

  「那個老頭真的那麼強?」

  「不是很強,是非常強。」

  老實和尚道。「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吳明一樣。不,吳明是圓潤暗藏鋒芒的,他就是鋒芒畢露,往邊上站近點都會被刀氣割傷!」

  花滿樓面色不好,在場的人誰的面色都不好,因為正常人聽說有這樣的凶殘事情面色都不會好。

  但同時他又有些遲疑。

  「吳明很有可能已經是大宗師境界,難道那個老頭也……」

  不怪他遲疑,畢竟大宗師哪裡是那麼好出現的,不應該是百年難遇嗎?

  怎麼在這島上像是蘑菇似的,一個個的主動冒頭?

  老實和尚聽著隱隱約約傳來的海浪拍打的聲音,唱了一聲佛號。

  「這也只是和尚我的猜測,不過他絕對不是一個危險人物。

  這會兒,東海岸的沙灘怕是已經被鮮血染紅,碎屍遍地了。

  天上紅霞印在水中,如同血海一般,把和尚我嚇得跑了足足一個時辰。」

  別問他為什麼明知道老頭沒追上來他還是跑,問就是害怕!

  「這樣的人,怕是來者不善。」

  花滿樓也不由皺起眉毛。

  陸小鳳思索。

  「不知到底是什麼人,我怎麼不知道江湖上還出了這麼一個用刀的厲害人物?」

  「你不知道很正常。」

  老實和尚道。

  「因為那個人用的似乎是東瀛的刀。而且路數也似乎是東瀛的武功。」

  之所以說是似乎,因為老實和尚並沒有足夠的時間觀察。

  陸小鳳更加迷茫了。

  一個東瀛老頭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血腥氣幾乎順著海風飄了幾裡地。

  所以吳明倒是比薇洛等人更快得到消息。

  他原本還在悠閑的刮著活木上的木屑,等到聽到導致那些人死亡的武器痕跡,他的動作才頓了頓。

  他把銀制的小工具放在邊上,臉上的笑容像是長在上面一樣。

  「你把事情詳細和我說說。」

  僕從把頭埋得更深。

  「是。」

  一盞茶後,吳明來到了東海岸,身後還跟著宮九。

  這裡到處是殘肢斷臂,血腥氣讓人作嘔,已經有蚊蠅聞到這裡的氣味,蜂擁而至,血液有一些流到了海水中,以至於不遠處的海水裡正游動著幾條鯊魚,三角狀的魚鰭在水面上盤旋。

  小老頭的微笑淡了很多,正如陸小鳳推測的那樣,他是一個講究且傲慢的人,他不會做這種多余的事,也不喜歡在自己的地盤上出現這樣的污跡。

  而且如果這是他猜想的那個人干的話,那麼他完全可以確定,這就是一個挑釁。

  宮九比他還要講究,站在樹林間的草地上就沒有再走了,眼中閃過一絲嫌惡。他甚至自動屏息,就為了不呼吸這裡糟糕的氣息。

  如果吳明的態度讓他疑惑,他完全不會靠近這裡。

  小老頭的腳邁著一種奇特的步伐走在染滿了鮮血的沙子上,盡量讓自己不沾染血跡,不過這顯然有點難,因為今天在這流的的血實在太多了,攥一把沙子都能擠出血來。

  除非他會飛,否則他的鞋底必然得沾染血跡。

  這個認知讓小老頭的面色不太好看了。他開始有點後悔嫌棄僕從太慢,沒有帶上他們,雖然他們也就只能干點打雜的活,但這個時候其實還算有用?

  半晌,他在這人間煉獄逛夠了,迅速回到了草地上,而他的笑容也已經完全沒有了。

  宮九從沒看見過這樣的小老頭,因為他認識的吳明總是笑呵呵,和和氣氣的,哪怕當初小老頭生氣了,把他釘在棺材裡埋在地下四、五天都沒有這樣的臭臉。

  簡直和牛肉湯喝牛肉湯的時候的臉一樣。完全是見到了生平最讓厭惡的東西的樣子。

  宮九從不覺得牛肉湯會做全天下最好喝的牛肉湯,卻不喜歡喝牛肉湯有什麼奇怪的。

  但是他卻很奇怪,吳明竟然也會有特別討厭的事物。

  而且按照現在的情況推測,讓吳明這麼討厭的應該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刀術了得的東瀛人。

  「他是誰?」

  吳明的心情不好,忍不住諷刺道。

  「一個瘋子。」

  「看來他是來找你的。」

  「不,他是來殺我的。」

  吳明眼中的嫌惡幾乎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不過在那之前,我一定會先殺了他。」

  他沒有興趣和自己收的這個便宜徒弟聊聊自己的陳年往事,而是轉身就走。這時,他的僕從終於趕到了。

  「太慢了。」

  平時都笑呵呵的吳明第一次露出自己的鋒芒。

  僕從立刻恭敬的表示自己會回去領罰。

  吳明沒說什麼,迅速的離開了,宮九緊隨其後,而幾個僕從則是開始收拾這裡。

  老實和尚躺在木板上翻來覆去了一晚上,硬邦邦的床板確實不那麼讓人容易進入夢鄉,不過老實和尚可是乞丐窩都睡得的,這裡在他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好。

  起碼這裡很干淨,也很安靜,沒有亂七八糟的跳蚤臭蟲,以及連窮和尚的荷包都要偷的乞丐。

  他睡不著純粹是因為他害怕。

  想到那個煞星老頭,老實和尚嘆了口氣。

  這叫什麼事啊,他不過是個窮和尚,不小心成了禮物,差點用命給人出氣就算了,好不容易搭上了個發財的路子,現在看來也要斷了。

  島上來了那麼一個人,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吳明八成是暫時沒空理會他們這些小魚小蝦了。那說好的報酬……

  老實和尚又嘆了一口氣。

  怪不得江湖上都說陸小鳳運氣好呢,這都讓他在無形中避開了。

  不過也好,和尚的朋友不多,他賣朋友心裡也還是有一點點愧疚的。

  這時,木頭牆壁被敲了敲,陸小鳳的聲音傳來。

  「和尚,你都嘆氣十八次了,死裡逃生你莫非覺得可惜了?」

  老實和尚一聽陸小鳳竟然安慰他,頓時更愧疚了。

  「不不懂。」

  和尚他當時是真的想要義正言辭的拒絕的,但是……那個小老頭給的真的太多了!

  想到吳明允諾的財富,老實和尚又是一陣嘆息。

  於是第二天早上,薇洛被陸小鳳的黑眼圈嚇了一跳。

  「只是讓你守上半夜,你就這樣了?」

  陸小鳳幽怨的看了一眼老實和尚,對薇洛道。

  「你不懂。」

  用過簡單的早飯,眾人有些遲疑,島上來了一個煞星,殺了老狐狸他們幾十條人命。薇洛等人自然是憤怒的,但同時也是忌憚的。

  所以第一要素自然是去探查那個人的情況,可是他們不知道該去找吳明,還是獨自去探尋比較好。

  兩種方法都有利有弊。

  不過他們還沒想好怎麼做,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薇洛轉頭,就看見牛肉湯從林間踉蹌的飛出,她的輕功運用到了極致,輕踏著枝條借力,飛快的的逃跑。

  她看也不看薇洛等人,想要從側面逃開,但是她卻又自己猛然後退,眾人只看見寒光一閃,接著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是一棵樹被攔腰砍成兩截,上半截轟然倒地。頓時驚起林間的群鳥齊飛。

  這時候的牛肉湯哪裡還有之前傲慢任性的模樣,渾身狼狽,左臂有著深深的傷口,血液正順著皮膚不斷流淌,滴答落在地上。

  剛剛她也並沒有完全躲開,所以她的腰腹處同樣多了一條狹長的傷口,鮮血頓時染紅了她今天的衣裙。

  眾人皆是一驚,牛肉湯的武功他們是知道的,但是能夠把老實和尚追的像條狗一樣的她現在額角都是冷汗,身上的衣服幾乎成了血衣,倒是比當初的老實和尚比她殺過的很多人還要狼狽!

  「呵,吳明的徒弟也不過如此。竟然被我這徒兒追成這樣。」

  譏諷的冷笑聲出現。

  「吳明的土地比不上我,自然他本人也比不上師傅。都是注定的失敗者。」

  上一個聲音還好,這一個聲音吐字帶著明顯的生硬,聽上去確實帶著東瀛口音。

  隨即一個手拿長刀的男人慢慢的走了出來。他的皮膚很白,眼睛很大,個子也很矮,多了幾分幼態。

  但是他的聲音分明是青年人,個子雖然矮,可下巴卻留著一小撮胡子。配上那張臉不倫不類的。

  而他顯然就是追殺牛肉湯的人,在注意到這裡還有其他人的時候,他也沒有驚訝,只是視線在眾人之間掃過,在看見沙曼的時候停了一秒。

  不過大概是伐木工溫柔可人的樣貌更符合東瀛人的審美,所以他的視線在掃到薇洛的時候,頓時多了幾分熱度。

  薇洛面對這樣的視線,忍不住斧頭硬了。

  花滿樓站在了薇洛的身前,擋住了那人放肆的視線。

  而這時,那個最先開始說話的人也走了出來,是一個頭發雪白的老頭。

  他的個子並不矮,相反還很高,和他的徒弟站在一塊,簡直像是父親帶著孩子,或者是巨人帶著侏儒?

  他也並不是很老,起碼皮膚比吳明緊致多了,沒有那麼多的褶子,但是他明顯比吳明要不討人喜歡的多。

  因為他臉上滿是刻薄和冷酷,眼中還有著對牛肉湯的殺意。

  眼看著牛肉湯想要跑,他手瞬間動作,薇洛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做的。地上就多了一條刀痕。攔住了牛肉湯的腳步。

  他雖然眼中滿是殺意,卻並沒有親自殺掉牛肉湯的意思,而是冷笑道。

  「比試還在進行,吳明就只教了你如何逃跑嗎?」

  刀氣外放!

  陸小鳳面色凝重,因為他可以確定,這就是昨晚上殺了幾十條人命的那個東瀛老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幾章大概又要換角色了,老奶奶?地表最強管理員?召喚觸手的魔法師賽高?

  蜘蛛人韋伯?春天我種下很多蜘蛛巢,秋天我收獲一群蜘蛛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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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比試還在進行,吳明就只教了你如何逃跑嗎?」

  牛肉湯蒼白的面色變得越發的難看,她的雙眼凶狠的看著說話的東瀛老頭。

  薇洛知道這個東瀛老頭用的是激將法,為的就是不讓牛肉湯繼續逃跑。牛肉湯這麼聰明的人自然也明白。

  但是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知道,牛肉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就不會再逃了。因為她的自尊心不允許。

  而同時,那個東瀛老頭接著又看向其他人,面色冷酷。

  「這是一場公平的比試,看你們住在這樣的破房子裡,想必也不是吳明的人,所以你們最好不要插手。」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股無形的氣勢升騰起來,這片區域的風似乎都比遠處的強勁些。

  而陸小鳳等人站在原地,面色都開始變了、

  老實和尚面色驚懼,額角已經出現了冷汗,甚至身形都晃了晃。他簡直像是老鼠見了貓,還沒開打,就已經在本能的驅使下心生恐懼了。

  這也是陸小鳳等人的感覺,死亡的陰影就像是刀鋒一樣鋒利,緊緊貼在他們的脖子上,仿佛他們只要動彈一下,就會人頭落地!

  唯有薇洛面色如常,因為她的身體到底不是真的活人,沒有祖宗刻在骨血內的本能,自然也做不到這樣的應激反應。

  如果不是注意到東瀛老頭衣袖鼓動,說完話後周圍的風力猛地加大,薇洛還察覺不到陸小鳳等人的困境。

  她微微皺眉,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東瀛老頭似乎就已經發現了她的與眾不同,視線淡淡的掃過她。

  不過東瀛老頭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冷淡的喊了一句。

  「俊一。」

  「是,師父。」

  兩人用的是東瀛的語言,陸小鳳等人都沒聽懂,不過眼看著那個東瀛青年提著東瀛特有的□□走向牛肉湯,眾人自然就明白了過來。

  而薇洛這邊倒是有系統幫忙翻譯,雖然系統理論上是不准插手內測員的游戲歷程,但是擦邊球還是可以打打的。

  「請。」

  俊一學著中原的習俗,做了一個有些別扭的拱手禮。

  牛肉湯冷哼一聲,抬手就朝著俊一打去,俊一的動作快的驚人,手一轉,長刀幾乎看不見,只能看見一抹寒光閃過。

  薇洛的眼睛差點都跟不上他們的出招,牛肉湯把如意蘭花指用到了極致,眨眼間就出了八招,幾乎把俊一的渾身都籠罩期間。

  而俊一更是一把長刀使出了花,絢爛的刀光幾乎閃瞎了薇洛的眼睛。

  薇洛面色有些凝重,因為她甚至沒數清楚那個俊一到底出了多少刀。

  系統:【他總共出了十四刀。如果不是牛肉湯反應夠快,他已經砍斷牛肉湯的脖子了。】薇洛和系統說話間,兩人早就分開了,牛肉湯的手臂上再添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就連脖頸都出現了一條血線,不過那名叫做俊一的東瀛青年也沒有好過,他被當胸打了一掌。

  牛肉湯抱著必死決心打出的這一掌非同小可,俊一後退半步,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俊一受了內傷,卻反倒是笑了,那笑容帶著說不出的愉悅和興奮,他伸出舌頭舔掉嘴角的鮮血,眼睛像是陰冷的毒蛇一樣盯著牛肉湯。

  「就是這樣,如果這麼快就殺了你,那我會覺得很無趣的。」

  牛肉湯被他這樣輕蔑的話語挑釁的怒火中燒。

  而薇洛則是純粹被惡心到了。

  這些武林宗師指定有點毛病,要不然怎麼找徒弟一個個的專挑變態?!

  宮九是,這個俊一更是!

  宮九那是因為多方面原因導致的受虐傾向,起碼他禍害的是他自己,但是這個俊一惡趣味明顯是禍害別人!

  很快,牛肉湯和俊一再次打在了一起,雖然俊一沒有他師父那樣刀氣外放的程度,但打鬥間地上的青草依然被殃及了個徹底。

  薇洛並不喜歡牛肉湯,但是現在她卻希望牛肉湯可以活下來。

  因為讓陸小鳳看著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人死在他眼前,而他卻無能為力實在是太殘忍了。

  在這個一夜夫妻百夜恩思想深入人心的時代,牛肉湯對於陸小鳳來說到底是有些不同的,哪怕牛肉湯沒心沒肺的往死裡坑陸小鳳。

  倘若陸小鳳加入戰局,他應該是可以救下牛肉湯的,可是他沒有,因為他不能這麼做。

  雖然他們這邊人多,但是俊一那邊有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武林宗師在邊上,如果他敢這麼做,那麼那個東瀛老頭就會出手,他們這些人怕是都得死在這裡。

  薇洛想到和陸小鳳正在掙扎的分毫不差,他握緊了拳頭,內心煎熬的難受。

  那些激烈的,憤怒的心情讓他想大吼一聲,想不顧一切的對著那兩個東瀛人衝過去,想要殺人,想要見血!

  但最後他的腳卻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邊,看牛肉湯身上不斷出現的傷口,看那大片大片浸濕了衣服的血花。

  俊一的刀越來越快,甚至比之前的更快,刀光已經把牛肉湯全都籠罩起來。

  這對於牛肉湯來說似乎是一個必死的局。

  哪怕在場的人並沒有喜歡牛肉湯的,但是他們卻依然感覺到了悲哀。

  就在這時,一個白衣人快速閃過,一把劍架住了俊一的刀。

  是宮九!

  宮九的劍架住俊一的刀後,猛地一側,橫著劃過刀身,朝著俊一握刀的手砍去。

  這一系列的動作在電光石火之間,雖然俊一及時收手,可手上依然多了一條血痕。

  他笑著打量著宮九,帶著古怪的口音道。

  「我知道你,你是他的徒弟。宮九。我們之間注定會有一個人死在對方的手裡。」

  「九哥。」

  牛肉湯虛弱的聲音傳來。

  她比之前更加狼狽,血順著她的身體滴答在了地上,把那一小片地方都染紅了。

  宮九面色很冷,他滿是殺意的看著俊一道。

  「看來那個人會是我。」

  說著他從懷中掏了一個木瓶扔給牛肉湯,然後提劍就朝著俊一殺去。

  那木瓶並不大,上面有著一張人臉,正悲傷地看著前方。

  牛肉湯拔開塞子,瓷瓶中頓時飄出一股淡淡的的植物氣息,裡面流淌著一抹綠色,隨著暴露在空氣中,這綠色越發的加深。

  雖然之前還因為嫌棄那木頭太過於醜陋詭異而不願意帶上這東西,但是現在,牛肉湯哪裡還敢嫌棄,立刻把那綠色的液體倒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綠色的汁液說不清楚是自己鑽進那皮肉中的,但是被快速吸收了的。

  總之還在生死邊緣的牛肉湯總算面色有了一絲血色,不再是之前那樣差一口氣就要當場去世的模樣。

  東瀛老頭冷哼了一聲。

  「吳明果然沒變,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依賴外物,教出來的徒弟也有樣學樣!」

  這時,另一個冷笑聲出現。

  「柳生右京你果然還是老樣子,那麼讓人討厭。」

  小老頭吳明從林間出現,他還是笑著的,卻像是皮笑肉不笑。是個人都能看出兩個老頭之間的不對付。

  柳生右京面色冷漠。

  「強者本就是孤獨的,不需要有人喜歡,只有弱者才需要討好他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傲慢的很,似乎在他眼裡,只有吳明能算是人,而其他人都是弱者,是不配被他真正放在眼裡的存在。

  他甚至不去管自己的徒弟和宮九打鬥的情況,眼睛像是看著獵物一樣盯著吳明。

  「當年我會輸給你,完全是因為你的卑鄙狡詐。但我不會把這當成失敗的借口,輸了就是輸了,因為我不夠強才會被你算計成功。」

  「所以你來找我一雪前恥?」

  面對吳明的詢問,柳生右京淡淡道。

  「我們是同類人,我們是注定要站在武學頂端的人,這世界上只有你能和我比肩,但是天下第一只能有一個人。

  而且你我都知道,大宗師並不是最頂峰的境界,在其之上絕對還有更高的層次,傳說中曾有大宗師一朝突破,破碎虛空!」

  說到這裡,柳生右京的聲音帶著點向往和激動,他露出一絲志在必得的表情。

  「我已經停留在這大宗師境界快要二十年了,想必你也是吧?

  這麼多年來,我不斷的嘗試,妄圖突破,但是都無功而返。

  但是我有預感,只要殺了你,我絕對可以獲得不一樣的感悟!」

  陸小鳳在這個東瀛老頭的身上似乎看見了一點西門吹雪的影子。

  這種人的一生都走在自己心中的道上,他們的道就是他們的全部,為了成就自己心中的道,他們幾乎可以做到一切,做到極致。

  當然,兩個人的區別還是很大的,起碼陸小鳳會願意和西門吹雪做朋友,卻是半點不想看見這個老頭的。

  他在看見吳明的時候,渾身的刀意衝天,仿佛他就是一把刀。

  陸小鳳恍惚間幾乎聞到了這個老頭骨子裡透出來的血腥味。

  上一個給他這種感覺的是有著一身玄甲,手拿黑色□□的薇洛,不過那時候的薇洛給人的感覺是屍山血海中衝出來的女將,而這個老頭則是嗜血的妖刀,讓人看一眼就瘆得慌。

  吳明倒是不覺得瘆得慌,但是他眼中的嫌惡越發的嚴重。

  有著妖孽一般天賦的他或許本該也會成為這樣一個把人命當成草芥的人,可是不幸的是,他少年時期就遇上了這麼一個狗東西。

  殺人如砍瓜切菜不說,還一言不合就動手。

  這狗東西根本不把自己當人,而是當成了凶器,要以人血潤澤。

  自從當年見了這狗東西渾身浴血,頭發黏著碎肉、腸子的腥臭模樣後,吳明就此有了一個毛病,他不再殺人了,就算要殺人,也只會讓別人動手。

  吳明從小順風順水長到大,唯一的心理陰影就是這個狗東西給的,你說不坑他坑誰?

  卻不想沒弄死他,反倒是這麼多年之後他竟然又自己找上門了!

  他聽了柳生右京的話,眼皮耷拉。語氣很是嫌棄。

  「我和你才不是一類人。」

  柳生右京有些不耐煩了。

  他緩緩抽出自己的刀,那把刀有些特別,特別的長,一般人是不會選擇這麼長的刀的,因為使用起來很不方便,攜帶起來更不方便。

  並且這刀並不是全是銀白色的,它的刀鋒處泛著淡淡的紅,像是櫻花一樣的淺粉,若有若無。

  初看的時候,讓人不禁覺得這老頭怕不是有點少女心。

  但知道這老頭可怕的眾人卻第一時間想的是這些粉色會不會是因為殺過太多人才會有的痕跡?

  不過最靠譜的大概是這把刀的刀鋒為了更加的鋒利,所以加了特殊的材料,才會呈現出這樣的色澤。

  陽光下,它閃著細碎的光芒,看上去實在漂亮。

  只是他主人的話卻並不美妙。

  「我費了這麼一番功夫來找你,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你的劍呢?你肯定知道來的是我,為什麼不帶上你的劍?」

  被那長刀指著的吳明面色淡淡。

  「我很早以前就不用劍了。」

  對於學什麼武功都快,掌握了各大厲害且失傳的武林絕學的他來說,用不用劍區別不大。

  柳生右京冷聲道。

  「請!」

  吳明可謂是被趕鴨子上架,但是他自從昨晚上知道了這人上了極樂島,就已經差不多猜到了這個結果了。

  他沒有托大,抬手做了一個奇異的姿勢,然後冷冷道。

  「請。」

  話音未落,兩個人就立刻衝向對方。

  薇洛的眼睛徹底沒用了,她壓根看不清那兩個人怎麼打的,兩人的速度快得這邊被打斷的樹還沒倒,他們就已經飄向了另一邊。

  吳明的氣勢放開,一雙手舉重若輕,看似緩慢,但是眾人卻發現那不過是殘影,並且這殘影還有加多的趨勢,恍惚間吳明仿佛有七、八只手一樣。

  這分明是利用人的視覺缺陷,讓敵人看不出他的出招路數,乃是二百年前一個南海神尼的獨門絕技,千手觀音。

  自從南海神尼不知所蹤後,這一項她獨創的武林絕學自然也是失傳了。

  卻不想吳明竟然連這一招也會!

  而且他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南海神尼晚年失蹤前最多也不過顯出六只手來!

  大概是那麼多只手實在太有特色,薇洛看著吳明都忍不住覺得他有點寶相莊嚴了。

  可柳生右京不愧是一心只有大道的男人,對此只有一句評價。

  「花裡胡哨。」

  他大概是對當年輸在了吳明的手上耿耿於懷,忍不住嘲諷道。

  「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總是喜歡搞這些玩意,仗著自己的天賦肆意妄為,卻不知貪多嚼不爛!」

  「那你就錯了,這一個個武林絕學到了我手裡,那是如臂使指,好用的不行,倒是你,這麼多年你就琢磨這一把刀,卻到現在也沒琢磨明白,就這還好意思說我?」

  吳明嘲諷回去,頓時讓柳生右京面色一僵。

  雖然兩人的武學天賦都好得驚人,不過顯然吳明在別的方面也是聰慧,更甚柳生右京一籌,不僅當年成功坑了柳生右京,相隔這麼多年更是精准的踩了柳生右京的痛腳。

  柳生右京的傲慢比吳明還要厲害,吳明這麼一說,豈不是顯得他根本比不上吳明的天賦?

  他面色冷淡,手中的刀又快了幾分。

  吳明立刻變幻了手勢,手成蘭花指狀。

  一個老頭子翹起蘭花指自然不算多好看,但是在吳明的身上卻不顯得突兀,因為他現在的身形太過於輕靈,如意蘭花指明明是殺人的功夫,卻被他使的像是蜻蜓點水,蝴蝶振翅。

  雖然牛肉湯這樣的漂亮姑娘用起這如意蘭花指更加賞心悅目,可是吳明的如意蘭花指才是精髓。

  幾個回合打下來,柳生右京和他徒弟一樣,被當胸拍了一掌,不過吳明也沒有討到便宜,他的胸口出多了一道血痕,衣服多了一個大口子。

  如果吳明是普通人,怕是已經如當初的老狐狸那些人一樣成了兩截了。

  兩個人都沒有用全部力氣,現在只不過是試探階段。

  眾人因為看不清楚他們的全部動作,分辨不出他們的實力。

  唯有當事人吳明的眼眸有些深沉,因為他發現這個狗東西的武功似乎比他高一線。

  真的只有一線之差,但是高手過招,無時無刻不在生死之間,就這麼一線的距離,可能就會要了他的老命。

  柳生右京也發現了這個情況,他的嘴角出現了一絲笑。這是他將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露出笑容。

  「看來你今天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吳明笑了,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白痴。

  「你忘了當初我是怎麼贏你的嗎」

  他這人喜歡享受,他也有這個資本享受,而這個家伙雖然是個狗東西,但也是個勤奮過頭的的狗東西,所以當初他的武功就比這個狗東西弱一線的。

  不過雖然他的武功弱了一點,可他有智慧來彌補啊,而這個狗東西腦子就有在學武的時候才會發揮作用,平時就像是廢鐵一樣。

  吳明內心不無驕傲的想,當初把這人耍了一頓,打進了雪峰的冰窟內,可謂是他的快樂源泉,平日裡光是想想那洞窟裡的冰雕,他就能一整天都帶著一張笑臉。

  可惜的是,那洞窟太深,乃是在狹縫下面,進去就上不來,否則他哪裡會等到現在才知道這個狗東西當年竟然沒有被凍死在裡面!

  被當初坑了自己的人提醒當年的事,柳生右京面色憤怒起來。提著刀再次朝著吳明攻擊過去。

  而和他們兩個一樣,另一邊的宮九和俊一也完全是勢均力敵的狀態,要是有所保留,誰也奈何不了誰。

  偏偏他們都不是有所保留的人,或者說他們都是那種瘋子,一個越是給別人制造傷口就越是興奮,一個身上傷口越多越是興奮。

  總之都挺興奮的。

  薇洛看著那兩個都長得不錯的男人白皙的面龐染上緋紅,喘著粗氣糾纏在一起,只覺得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表面看著,個子比較矮小,長得也嫩,如果不是下巴上那撮胡子,簡直像個正太的東瀛青年處於下風。

  但是宮九有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他喜歡疼痛的癖好。

  這樣的欲.望是一種病態,他很難忍耐的那種。

  而現在,宮九無疑是在這個時候開始有點發病了,他的面色越來越紅,因為動作遲疑,他的手臂再次被劃了一個傷口。

  如果他再這麼下去,恐怕很快就會丟了性命。

  牛肉湯一咬牙,衝了進去,替宮九擋了一刀,抬手點在了俊一的胳膊上。

  俊一手一軟,刀頓時脫手,而宮九的劍立刻朝著他的脖頸刺去,他趕緊下腰,另一只手撈起自己的刀,牛肉湯出現在他背後,手往他的天靈蓋拍去。

  這一掌拍實了,俊一必死無疑!

  然而俊一比她更快,他手腕一轉,刀貼著自己的身側直直的朝著身後捅.去。幾乎就在眨眼間,牛肉湯的腹部被捅穿。

  與此同時,宮九的劍再次刺向俊一的心髒,

  俊一想要抽回刀,卻瞪大了眼睛,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只看見宮九緋紅且冰冷的臉,還有那銀白色的劍光。

  宮九的長劍捅穿了俊一的心髒又毫不留情的拔出,血頓時濺了出來,染紅了宮九的白衣。

  俊一倒下了,露出他身後的牛肉湯。

  牛肉湯正被陸小鳳抱著,陸小鳳給她點了止血的穴道,但這其實起不了什麼作用,牛肉湯就快要死了。

  她一向白皙漂亮的手血肉模糊,而俊一的刀正在她的手中,不過她握住的不是刀柄,而是刀身。

  俊一正是因為千鈞一發之際抽不回自己的刀,才會表現的那麼驚愕。

  宮九沒有過去,就這麼站著拿著滴血的長劍,看著牛肉湯。

  而牛肉湯看著陸小鳳,最後露出一個得意又蒼白的笑容。

  「我贏了。」

  陸小鳳知道,她說的是和那個東瀛青年的比試。

  他點點頭,眼中帶著一股哀傷。

  「對,你贏了。」

  牛肉湯笑了笑,又不高興起來,抬手推開陸小鳳。

  「你走開,你不是已經有……沙曼了嗎?我……不要你。」

  之前她的手可以輕易殺死一個人,現在卻連推開陸小鳳都做不到了,也或許是她並不是真的想推開?

  最後的最後,這個傲慢任性,但也聰明漂亮的姑娘在陸小鳳的懷裡閉上了雙眼。

  另一邊,看上去冷心冷肺的柳生右京在注意到自己的徒弟死去後,竟然怒吼一聲。

  「俊一!」

  隨即他的雙目快速充血,呈現赤紅狀態,竟然像是要暴走了。

  「我要你們……都給俊一償命!」

  吳明因為他的爆發猝不及防的被砍了一刀,頓時面色青黑。剛剛失去一個義女的他心情自然也不好受。

  他一個大拍手就拍到柳生右京的肩膀上,把人拍的腳入土一寸!

  「我的義女死在你徒弟的刀下,我還要找你償命呢!」

  柳生右京雙目赤紅,頭發被內勁鼓動的狂亂飛舞,他憤怒道。

  「俊一是我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柳生右京:他是我兒子,親生的!

  吳明:就你這狗東西還有女人肯跟你?!

  隔壁《模擬大師【綜武俠】》開更啦,一樣的蘇爽沙雕文,小天使們喜歡的話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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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蜘蛛人

  大概是柳生右京這樣性格的人有個兒子真的不容易,把兒子培養的合心意更加不容易,在柳生俊一死了後,他頓時狂暴了。

  連和吳明的世紀之戰都可以暫時放一放,抬起刀就要去砍宮九。

  說實話,不只是吳明聽到柳生右京的徒弟是他的兒子的時候愣了一下,薇洛同樣也愣住了。

  但是她愣住的點和吳明的不太一樣。

  吳明是沒想到柳生右京這樣為了更像一把嗜血的刀,連人的感情都能舍去的家伙竟然會有情人這樣的羈絆。

  而薇洛則是沒想到……

  這長得像是奶油蛋糕一樣的小白臉竟然是這個老頭的兒子?!

  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柳生俊一的屍體,又看了看柳生右京。

  一個這麼矮,一個辣麼高。

  一個皮膚白嫩,眼睛圓潤,像個正太,沒了下巴的那一搓胡子,擦上脂粉說是姑娘都有人信。

  一個皮膚黝黑,面色冷酷,分明是個老當益壯的硬漢,高高壯壯的像個鐵塔!

  這得女方的基因多強盛才行啊?

  還是說……

  頓時薇洛看向那個柳生右京的眼神不由微妙起來。

  看著那粗硬的頭發,仿佛看見了一片青青草原。

  當然,本著胡亂猜測是不好的,她悄咪咪的詢問系統懂不懂遺傳學,比如男方有這種特征,孩子一定會有這種特征的那方面知識。

  系統:【同樣都是九年制義務教育,為什麼你發現問題的點總和別人的不一樣?

  你能不能往宮九那邊看一眼?!

  就看一眼!

  好歹是你的桃花,人家都快死了,你卻在這研究殺他的人頭上綠不綠?!】薇洛面色深沉的側頭,然後猛地瞪大眼睛。

  什麼情況?!

  剛剛不是還拿刀砍人嗎?

  怎麼直接上嘴了?!

  薇洛不敢置信的看著前面。

  她算了算和系統說話的時間,也就走神了眨眼的功夫,結果現在宮九都被人咬著脖子了!

  只見那個柳生右京手裡還握著他的刀,卻用另一只手提溜住宮九。頭埋在宮九的脖子裡,從另一個角度看,倒是有點小鳥依人的感覺。

  但是在薇洛的角度,卻直面了驚悚的血腥一幕。

  宮九雖然很高,但是柳生右京簡直是超脫了他們東瀛人種的那種高,怕是接近兩米了,薇洛也不知道這是天賦還是後天練的武功造成的。

  總之宮九被提溜的雙腳離地,被動的被柳生右京吸血,可謂是狼狽到家了!

  飢荒的畫風是詭誕,不是血腥,薇洛也有點吃不消人吃人的一幕。

  【武俠世界混進來了個吸血鬼?!】

  系統:【應該不是。】

  那邊,宮九被抓住後,沒想到會受到這樣的待遇,面色頓時青黑。

  他是那麼清晰的感覺到脖頸邊上有一個老頭正在咬破他的脖子吸食血液,血液流失的感覺讓人本能的恐懼。

  但宮九更多的卻是惡心。

  向來都是他惡心別人,現在他被惡心了個徹底,他的劍已經被柳生右京的刀砍斷,他用斷劍朝著柳生右京的脖子扎去,另一只手則是朝著柳生右京的眼珠子挖去。

  柳生右京到底是人,被傷到要害也會死,他放開宮九,躲開了宮九的攻擊,然後手中的刀朝著宮九砍去。

  吳明推開宮九接了這一招。

  宮九被推的方向正好是薇洛這邊,眼看著渾身是血,脖子還有個大洞的宮九朝著她這邊踉蹌過來,薇洛趕緊拉著花滿樓避開。

  宮九眸色深沉的看著薇洛。

  系統:【扎心了老鐵.JPG】

  薇洛哪裡會在乎宮九的心情,真要說的話,宮九套路了她不止一次,顧忌過她的心情嗎?

  她的視線掃過宮九身上可怖的傷口,卻淡淡的轉移了視線,只當做沒看見。

  就如同她之前面對將死之際的牛肉湯那樣。

  陸小鳳知道她可以救牛肉湯,但是他卻沒有開口,花滿樓也知道她可以救,但也沒有開口。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雖然牛肉湯最後和俊一同歸於盡的畫面很悲壯,讓人為之沉默,但這不代表牛肉湯活著是件好事。

  她直接間接殺了太多的人,如果救了她的命,那那些因為利益就無辜慘死於她手上的人又該如何?

  如果不是現在情況有些詭異,那個柳生右京實在強的過分,他們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一番。

  吳明眼看著柳生右京的神情不對,不僅攻擊越發的凌厲,還專門往他的脖子上砍。

  不是說砍弱點不對,實在是那垂涎的眼神怎麼看怎麼不對。

  再一次躲開了柳生右京的刀,吳明對著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連點幾下,暫時止住了血。

  而柳生右京被他當胸打了一掌,竟然沒有繼續攻擊,反倒是冰冷的視線一掃薇洛等人,隨即猛地抓住老實和尚。

  哪怕老實和尚見勢不對想要跑,但是他的速度對上柳生右京實在是不夠看。

  當被咬破了脖子,老實和尚頓時痛苦的慘叫一聲。

  疼痛倒是其次,真正讓他痛苦的是生命的流逝和死亡的陰影。

  但是他卻沒有攻擊,因為他知道攻擊只會加快自己的死亡。

  陸小鳳一驚,想要把老實和尚救回來,不過還不等他出手,老實和尚已經被柳生右京丟出去了。

  柳生右京雙目的赤紅淡了些,面色帶了點嫌棄。

  「和尚的血都是臭的!」

  陸小鳳感激把老實和尚拖起來,老實和尚可沒有宮九那樣變態的恢復能力,他的血簡直像是噴泉一樣從脖子的傷口往外冒,不一會兒把陸小鳳的衣袖都浸濕了。

  陸小鳳趕緊拿出一個瓷瓶,拔了塞子就堵住和尚的嘴巴,直往裡面倒那瓷瓶很大,裡面都是一粒一粒粉色的丸子,這麼一股腦的往和尚的嘴巴裡面懟,差點沒把他噎死!

  老實和尚既不想噎死,也不想失血過多而死,他大口大口的吞咽著那些丸子。

  只嘗出有淡淡的腥臭味,還有蜂蜜和糯米的味道,但是效果卻出奇的好,起碼一瓶丸子下肚,他的血止住了,他的這條命也算是抱住了。

  老實和尚虛弱的坐起來,心有余悸的唱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否,和尚差點就要去見佛祖了。」

  雖然做和尚的不想成佛,去往西方極樂不是好和尚,但是老實和尚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別那麼急比較好。

  他感動的謝過陸小鳳,因為這樣好的藥一定很難得,他也沒有問為什麼陸小鳳有這樣的藥卻沒有救牛肉湯,因為他自認為是個聰明的和尚,不會問這樣的蠢問題。

  反觀另一邊,柳生右京喝了人血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攻擊竟然再次厲害了幾分。

  吳明被一刀削過頭頂,落下無數的花白長發,頓時臉都綠了。他諷刺的試探道。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還多了一個喝人血的癖好,你不是常說這是邪門歪道,一心練刀術嗎?」

  柳生右京面色也不好看。

  「還不是因為你們殺了我兒子!」

  他一刀下去,大地都被劈開了一條縫,威力大的岳湖的臉上都出現了一絲血痕,那是被刀氣劃的!

  本來還在邊上觀戰的其他人面色也難看了,他們全都開始後退。

  事實上,他們早就該離開了,畢竟兩個大宗師的比鬥,只要稍微波及他們,可能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但是在看著那精彩的比鬥時,誰也挪不動自己的腳。

  大宗師百年難遇,多少江湖人生平難得一見?

  而兩位大宗師比鬥,甚至還牽扯到了破碎虛空,這更是世間罕見。

  他們對武學的理解簡直融入到了自己的呼吸中,每一次出手都舉重若輕,雷霆萬鈞,光是看著就讓所有人感悟良多。

  這是任何一個江湖人都不願意錯過的事情。

  只不過在聽到柳生右京的話後,他們就更加不可能離開了。

  本來眾人就和吳明所想的一樣,還以為柳生右京的發瘋是因為什麼邪門歪道,誰也沒想到柳生右京之所以會這樣其實是因為蠱蟲。

  「看來你還記得藍蝶。」

  在看見吳明一聽到他提起用蠱的女人,立刻脫口而出藍蝶兩個字,柳生右京面色冷淡。

  「俊一就是我和她的兒子。我們還有個女兒,被她帶走了。

  她走之前給我和俊一下了蠱,我身上的是子蠱,俊一身上的是母蠱,母蠱一死,子蠱就會發狂,必須以人血來緩解。」

  吳明只想說他活該。

  藍蝶那個族群只接納外來的女孩,男孩無法帶回去,所以她才會把孩子留給柳生右京,但因為柳生右京實在太冷酷了,身為一個母親哪裡放心?

  為了避免前腳剛走,後腳這家伙就把孩子扔出去喂狼,藍蝶自然得做一些保障。

  但是很快,吳明想到了一個奇怪之處。

  「你當年不是不喜歡藍蝶嗎?」

  藍蝶喜歡的是強大的男人,或者說當初心高氣傲的藍蝶因為天賦比不過自己的姐姐藍鳳凰,所以一心想要生下天賦強大孩子。

  而他吳明雖然和柳生右京一樣天賦絕佳,但是最後卻輸在了身高上。

  當時吳明還郁悶了一瞬,雖然他不喜歡藍蝶,但不代表他喜歡輸。

  這也是他當初故意把人打進雪窟窿的原因,你不是長得高嗎?有本事你蹦跶出來啊!

  但他清楚的記得,柳生右京最後被他坑了一把的時候,都沒有接受藍蝶啊。

  難道是烈郎怕纏女?

  誰知柳生右京的面色卻越發的難看,不僅不說話了,還一上來就朝著吳明的要害連續砍去。

  吳明可算是倒了霉,本來還算旗鼓相當的對手突然功力大增,此消彼長,他自然是有些疲態。

  不一會兒,吳明的腰腹就多了幾道傷口,一向衣冠整齊的小老頭難得的狼狽。

  偏偏他還嘴上不饒人,在注意到柳生右京的面色後,他頓時想到了什麼。

  「藍蝶的情蠱終於做成了,還用在了你身上?」

  柳生右京的動作一頓,吳明哈哈大笑,反手對著他的胸口抓去。不過可惜,柳生右京的反應速度很快,反手就對著吳明的胳膊劈去。

  如果不是吳明的反應也不差,他的胳膊恐怕就要沒了。

  不過吳明的心情也有點沉重,他突然冷不丁道。

  「藍蝶下的蠱覺不是那麼簡單的,不可能任由你用人血舒緩。」

  「沒錯。」

  柳生右京的手滑過自己的刀,沾染了血液的淡粉色刀鋒越發的妖艷。

  「雖然可以用人血緩解,但是只能緩解七天,七天後子蠱會咬斷我的奇經八脈,讓我成為一個廢人。」

  「除非你可以在此之前突破宗師境界。你才能活下來。」

  吳明看著柳生右京,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如這個男人,他簡直到了一個瘋魔的地步。

  或許他帶自己的兒子也是自己的弱點前來並不是意外。

  他在逼自己,置死地而後生!

  吳明有些怕了,他不怕死,但是他卻怕死在這個人的手裡。他不想承認自己是輸家!

  然而世上的事情不是人不願意就可以避免的。

  當他開始出現害怕的情緒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的死。

  誰也沒有想到,吳明就那麼死了,鋒利的長刀貫穿了他的心髒。

  這個之前還笑眯眯威脅著薇洛等人的小老頭吐出鮮血,然後倒了下去。

  哪怕他之前是大宗師,哪怕他是極樂島的島主,是背地裡操控江湖風起雲湧的智者,在死亡面前,他也和其他老頭子沒有什麼兩樣。

  緊接著,柳生右京提著刀走向眾人。

  「還不夠,還不夠。」

  他呢喃著,像是陷入了魔怔。

  他的刀斜著,血液滴落在地上,粉色的刀鋒越發的像是喝飽了血。

  所有人都如臨大敵,他們都聽到了柳生右京的話,七天的時間,他只要不突破就需要人血來緩解體內的蠱蟲。

  老實和尚已經跑了,他跑的那麼快,這輩子都沒有那麼快過,連腳下的草鞋的草繩被磨斷了,掉了都顧不上。

  薇洛等人也慢慢的後退。

  薇洛面色嚴肅,她沒想到吳明竟然只抵擋了這麼一會兒功夫,她覺得自己得站出來了,畢竟她不會死,也只有她才能爭取到其他人逃跑的時間。

  然而卻有人比她更快一步,那就是宮九。

  他身上大部分的傷已經不再流血了,唯有脖子上的傷比較恐怖,還沒有愈合的痕跡。

  他自然不會逃,他的自尊心讓他不會逃,而且他也逃不了,身為吳明的徒弟,殺了柳生俊一的人,柳生右京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對著岳湖冷聲道。

  「劍。」

  岳湖沉默了一下,然後把劍扔給了他。

  宮九拔出他的劍,有些嫌棄。卻還是挽了個劍花,對准了柳生右京。同時他微微側頭,看了薇洛一眼。

  「你還不走?」

  他確實是喜歡薇洛的,雖然他的喜歡並不多,但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本就已經很難得了。

  雖然他坑過很多次薇洛,但這不代表他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死在這樣的老頭子手下。

  薇洛卻並沒有聽她的話,而是把一個橙色的寶石暗中給了花滿樓。她眼睛認真的看向花滿樓,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等我。」

  花滿樓握緊手中凹凸不平的寶石,手被硌得生疼,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面色痛苦的看著薇洛。

  薇洛食指堵住他的唇,也堵住了他想要說出口的話。

  她有些歉疚道。

  「抱歉,我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的人。」

  她知道花滿樓看見她受傷、流血、死亡會有多痛苦,卻依然要這麼做。這對花滿樓來說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這和她會不會復活無關。

  而她也是同樣的,不會死其實是她的一個借口,正因為有這個借口,她才能自私的把這樣的痛苦推給花滿樓。

  花滿樓還想說什麼,卻突然僵住了。

  一直看著這邊的陸小鳳走過來從薇洛的手中接住花滿樓。

  薇洛和岳湖借鑒了一手,不過他並沒有打昏花滿樓,而是用蜜蜂的尾針扎了他,現在他的身體呈現麻醉狀態,並不嚴重,大概幾分鐘就會恢復。但足以讓陸小鳳帶走他了。

  溫柔的姑娘指縫間的毒針一閃而過,她對陸小鳳冷聲道。

  「快走!」

  等到陸小鳳等人全部遠去,她最後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然後果斷轉身。

  【加急申請送上去了嗎?】

  【我做事你放心!】

  【很好!】

  眼見宮九被砍中胳膊,薇洛猛地拽過他,斧子在她的手掌中旋轉,快速的劃向柳生右京的手腕。

  柳生右京躲開,看向薇洛。

  「倒是個好苗子,不過年紀太大了。」

  「你都這把年紀了,還說我年紀大?」

  薇洛把瓷瓶扔給宮九,倒不是不想他死了,但是這個時候宮九活著比那麼快死了更有用。

  眼看著柳生右京再次提刀砍過來,薇洛迅速的閃開,然後斧頭對准他的手肘砍去。

  不過她卻砍了個空,緊接著她的手臂一痛,血花飛濺。

  薇洛也知道自己怕是傷不了這個老頭子。

  就算她變身大海狸怕也是要被砍死的命,更何況她現在沒時間蓄力,哪來的變身?

  只能撐著,再多撐一點時間,好讓陸小鳳他們順利的藏起來。

  她一手斧頭抵擋住刀,一手抓了一把的蜜蜂尾針,朝著老頭就射了過去。

  這麼近的距離,她本以為總該有幾個漏網之魚可以扎進去,可是等到看見柳生右京氣勁外放,直接彈開了那些毒針,她終於切身的感受到大宗師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宮九和她合力攻擊,但最後宮九斷了一只手臂,她的腰腹多了一個窟窿,而柳生右京卻不過臉上多了一道血痕。

  撲通,被打飛在地的薇洛看著天上的太陽,腦子一片恍惚,差點以為自己不在人間了。

  但是下一刻,她咬咬牙,再次拿著斧頭爬起來,結果剛剛起身,一股熱血潑灑在了她的臉上。

  溫熱的血帶著濃烈的血腥氣,薇洛眨著眼睛,努力透過血霧看著前面的人。

  不遠處的宮九身體晃了晃,他用劍撐著自己的身體,半跪在地上,低垂著頭。

  岳湖的那把劍已經破破爛爛了,似乎下一秒就會分崩離析,徹底變成碎片灑落一地。

  就和現在的宮九一樣。

  這個驕傲的男人渾身都是傷痕,宛如精美的瓷器染上了鮮血,布滿了裂縫。

  薇洛心裡咯噔一下。

  她微微走了一步,看向宮九的側面,他的雙眼緊閉,胸口一處深可見骨的刀傷,血液正不斷的順著他的身體滋潤著他身下的土地。

  薇洛想說,她的藥都分了一半給這個家伙了,他的恢復能力那麼變態,他不會這麼快死的。但是現實告訴她,宮九確實死了。

  破風聲響起,她猛地就地一滾,但是卻少了一條胳膊。

  系統焦急出聲。

  【你沒事吧?!】

  薇洛看著自己的左側,面色復雜。

  【我都成獨臂大俠了,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游戲角色的痛感不強,但是不代表一點不疼,而看著自己的斷臂和傷口更是難以言喻的感覺。

  不過她很快面上又有些輕松,因為她撐了這麼久,足夠陸小鳳他們藏好了。

  想到這,薇洛不由有點小驕傲。

  可惜驕傲不過幾秒,她就失去了意識。

  艷陽下的海灘出現了一個詭異的生物,她有著人的軀體,卻有著蜘蛛的頭!

  她沒有人類逛街的皮膚,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的毛發,像是蜘蛛身上的長毛。

  六只血紅色的眼睛鑲嵌在白絨絨的蜘蛛頭上,宛如紅寶石一般,正靈活的轉動著,倘若被人看見,怕是要把那人嚇得魂飛魄散。

  她的嘴巴很大,幾乎下半張臉有多大,嘴就有多大,不過蜘蛛的話,應該叫做口器?

  總之兩顆毒牙非常的尖銳,森冷雪白。

  她如果小小的一只,倒是還有點可愛,可她不僅大,還一看就是很凶殘的蜘蛛品種。

  不過硬要說起來,倒像是沒有修煉出完整人身的蜘蛛精?

  不過過了一會兒,她臉上的毛開始漸漸褪去,露出一張光滑白皙的美人臉出來,眼皮和眼下都有兩顆胭脂痣,兩只眼睛各有兩個。

  嘴巴紅潤,像是喝飽了人血,而她張張嘴,兩顆格外尖銳的虎牙就露了出來。

  她的頭飾彎彎繞繞的,像是左右各四只長長的蜘蛛爪。

  不過薇洛暫時沒空管這個,她迅速的拿出背包裡自帶的白衣穿上,遮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接著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了一艘熟悉的船正停在陸地上,真是當初她來這坐的那一艘。

  但這裡早就沒了之前的美景。雖然沒有殘肢斷臂,但是血腥氣卻很濃,沙子上凝結著紅褐色的血液。讓人立刻就能想到這裡發生了什麼。

  看著這裡,薇洛想到死去的老狐狸他們,面色頓時冷淡起來。

  她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物品欄,總共二十枚蜘蛛卵。這自然不是正常的蜘蛛人剛開局該攜帶的量。而是她用自己的獎金換來的。

  畢竟和玩家不同,內測員雖然是社畜,和也是公司的自己人,關鍵時候,公司還是可以給力一把的。

  系統:【二十枚蜘蛛卵都在兜裡了,你還准備低調到什麼時候?】薇洛的臉一瞬間變回了詭異的蜘蛛頭顱,血紅的六只復眼閃著紅光。

  【低調?不存在的。我馬上就帶著我的小弟找回場子!】作者有話要說:薇洛:叫我女王大人,蟹蟹。

  小蜘蛛:&%%$%?(你說啥?俺們聽不懂人話。)

  藍鳳凰是笑傲江湖中任盈盈的手下,五毒教教主,不過我這邊只是借用了一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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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薇洛為了這一次的公司破例,可謂是賠了一筆不菲的獎金。

  多到不把那個柳生右京打成肉餅她都會覺得虧了的那種。

  而至於她為什麼能夠順利降落在島上,則要感謝一下她之前塞給花滿樓的空間寶石。借助空間寶石的力量作為定位,才能讓薇洛沒有在報仇的路上跑偏。

  至於為什麼不干脆投放到花滿樓的身邊?

  一是公司規定,投放不能被原住民看見,

  二是蜘蛛人的樣子,蜘蛛人的第一形態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醜的清奇,她出現在那,怕不是要把人嚇死?

  想到這,薇洛忍不住對著系統感嘆一下。

  【幸好咱們的建模師還是有一點審美能力的。否則我真的沒勇氣頂著那個蜘蛛頭出去。】系統:【但是容我提醒一句,這個模式是經過削弱的,蜘蛛人的人形形態只有蜘蛛形態的五分之一的攻擊力、血量。還有精神值。

  你脆的摔個跟頭都可能會死。】

  簡而言之,和當初的小醜有的一拼。

  【但也不是沒有好處啊。】

  薇洛笑了笑。

  【白蜘蛛的人形形態可以通過減血加速蜘蛛卵的升級。】比如說現實中十天左右一級巢穴會升級到二級巢穴,而二級巢穴需要二十天左右升級成三級巢穴,最後出現蜘蛛女王。

  原本的三級巢因為女王的離開變成一級巢,而女王找個地方停住,自己化為另一個一級巢。

  可是這樣算下來時間實在太久了。

  但只要補血充足,她就可以催生蜘蛛巢成長。獲得更多,更強的蜘蛛小弟。

  說起來,其實還有黑毛的蜘蛛人可以選擇,而黑蜘蛛的人形形態的特有技能則是可以通過吞食其他蜘蛛積累能量,變身蜘蛛王。

  雖然技能算起來遠比白蜘蛛的強大,但同樣也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吃蜘蛛的。

  天氣晴朗,藍天白雲。

  距離薇洛之前死亡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現在是中午了。

  她的光屏上有一個橙色的點,那是空間寶石的位置,不過她現在並不急著去找花滿樓他們會合。

  巴掌臉的精致美人一身白色衣裙,在陽光下蓮步輕移,美不勝收。

  之間她的懷中抱著一個籃球大的繭,陽光照在上面,閃著銀白的光澤,這是由白色的絲線纏繞出的繭。

  突然,它的表面鼓動了一下,就像是活的一樣!

  美人不僅沒有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到,反而慈愛的摸了摸它,然後把它放在了地上。

  幾乎是剛一落地,這奇怪的繭子就像是吹氣一樣的長大了,它像是活物一樣,底部的絲線開始朝著周圍蔓延。

  而它的上半部分不斷的鼓動,脹大,最後變得足有一人高。而它周圍的地面出現了一層厚厚的白色蜘蛛網。

  有幾只蟲子倒霉的剛好就在那個區域,瞬間被那活了一樣往外蔓延的蜘蛛絲給吞沒,黏性極佳的蜘蛛絲裹住了它們,它們越是掙扎越是裹得越緊。

  薇洛卻不受地面蜘蛛網的黏連,這是蜘蛛人的特性之一,在蜘蛛網上不會受到蜘蛛網的阻礙,也不會驚擾到蜘蛛巢內的蜘蛛。

  但是她卻能仿佛可以感覺到蜘蛛巢內的同類正在休息。

  是的,同類。

  薇洛把手放在蜘蛛巢上撫摸它,甚至還有種眷戀感。

  不過她很快就從這點小影響中清醒過來,她伸出自己的手,她的一只手瞬間變成了長著白色毛發的蜘蛛爪,而爪尖一看就鋒利無比。

  她對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劃過,頓時綠色的血液流了出來。

  這些綠色的血液滴落在蜘蛛巢的頂端,明明是不吸水的蜘蛛絲,但是這些血液卻被一滴不剩的吸收了進去。

  綠色迅速消失,而剛剛結束膨脹的蜘蛛巢再次生長,頂端突然冒出了小號的橢圓形繭,而蜘蛛巢底部的蜘蛛網再次擴大。

  看到它變為二級蜘蛛巢,薇洛收手,有些暈眩的扶住了邊上的小樹。

  薇洛:仿佛身體被掏空.JPG。

  但是她不能倒下,應該還有十九個這樣的小妖精沒喂飽呢!

  一處山洞內滿是靜默。

  花滿樓拿著橙色的寶石在手裡摩挲,而花滿庭坐在一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開始後悔自己當初干嘛想不通跟在人家運鏢的隊伍後面,他恨不得自己當初就干脆死了好。

  他一個人死了總好過連累來找他的弟弟、薇姑娘還有陸小鳳也死在這。

  沙曼愣神的席地而坐。

  吳明死了,牛肉湯死了,宮九大概也活不成了,壓在她身上的那些枷鎖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了。

  但是她卻一點也沒有真實感,仿佛自己做了一場夢。

  在她的心裡,宮九等人是何等的厲害,她連逃離的念頭都沒有,因為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他們的手掌心。

  她也從沒有過殺掉他們的想法,因為她清楚自己根本傷不到他們的一根汗毛。

  但結果是他們都死了,而且是死在了同一人的手裡。

  岳湖和岳瑤同樣很沉默,他們在想岳洋。

  雖然平日裡他們恨不得殺了岳洋,可是一想到岳洋或許被殺了,他們的內心就忍不住的悲涼。

  岳洋是他們的大哥,是他們僅有的親人之一,如果他也死了,他們兄妹就只有彼此可以依靠了。

  老實和尚倒是什麼也沒想,他在洞口來來回回,時不時往外面一點,時不時又說著不對,不對,往洞裡面躲了躲。

  「你這是在干嘛」

  陸小鳳好奇。

  老實和尚老實道。

  「和尚本想在洞口待著,這樣那個煞星來了,和尚好第一個逃跑。」

  「那你為什麼由退回來了?」

  「和尚怕跑不過那個煞星,往裡面躲一躲說不定能多活一會兒。」

  陸小鳳憤怒了。

  「你這和尚怎麼淨說一些喪氣話,既然早死晚死都得死,你就不想拼一把,拖著那個煞星一塊死?!」

  「和尚做不到。和尚頂多送上去給他再咬一口。」

  老實和尚悲傷道。

  這時,花滿樓猛地站了起來。

  「怎麼了?」

  陸小鳳趕緊看過去,結果就發現他手中的寶石不見了,一堆灰燼在他的指縫間慢慢滑落到了地上。

  「這……」

  花滿樓微微蹙眉,面色擔憂和焦躁。

  「它突然就成這樣了!」

  他下意識的想要出去,想要找人。

  陸小鳳按住他,一字一頓道。

  「你難道不相信薇洛?你想讓她的苦心白費?!」

  其實他心裡也在打鼓,但是這個時候相不相信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他們別無他法。

  花滿樓沉默了一瞬,面色痛苦。

  他頹廢的坐了回去。

  天色一點點沉下去,眾人都餓得肚子咕咕叫。

  他們已經大半天沒有吃東西了。

  老實和尚猛地超前撲去,再起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多了一只蟲子。

  蟲子的外表醜陋,他卻利落的掐頭去尾,然後囫圇吞了下去,然後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地面,似乎期待再來上幾十只這樣的蟲子,填飽他的肚皮。

  岳瑤幼年是爹娘還沒死,生活無憂無慮,大了也有兩個哥哥護著,還有一身武藝護體,哪裡見過這樣的畫面,頓時渾身發毛。

  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嫌棄的時候,所以她忍下心中的不適,小聲疑惑道。

  「這蟲子也能吃?」

  「反正沒毒,既然沒毒,自然能吃。」

  大概是洞裡陰暗潮濕,很招蟲子,老實和尚很快又抓了一只。

  眼看他粗暴的扯掉翅膀就開吃,岳瑤捂著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實在狠不下心逼自己吃這玩意。卻又好奇道。

  「你不是和尚嗎?怎麼吃葷?這豈不是破了戒?」

  老實和尚憨厚一笑,把嘴中的蟲子吞了進去。

  「阿彌陀佛,和尚這也是逼不得已,想必佛祖會原諒和尚的。」

  這是你說原諒就原諒的?

  岳瑤還想再說,岳湖及時扯了她一把,讓她別說了。

  畢竟老實和尚顯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

  岳瑤癟癟嘴,縮在角落裡又不說話了,死亡的刀尖就在他們的頭頂,仿佛下一刻就要送他們見閻王。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也沒有說笑的心思。

  山洞內再次沉默下去,一個個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是枯枝的斷裂聲,和樹葉的索索聲,有人在朝著這邊飛快的靠近!

  所有人都警覺起來,隨後他們看見了一個枯瘦的人影竄進了洞內。

  老實和尚沒有跑,也沒有攔住這個人,因為這個人並不是柳生右京,而是他見過的,吳明身邊的僕從。

  當初吳明賄賂他,讓他去幫忙誘騙陸小鳳等人入套,就是這個男人給他展示了那些讓和尚都忍不住心髒怦怦直跳的金銀珠寶,武功秘籍。

  僕從是個老頭,看上去比吳明還老一點,但他其實遠比吳明年輕,而此刻他穿著一身青色布衣,面色冷淡,抱著一截木頭。

  看見這山洞裡有這麼多人,他似乎有點驚訝,但也不過是眼間多了一絲情緒,他的臉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面無表情,沒有一點變化。

  老實和尚沒管他,而是緊張的看著洞口不遠處的森林,生怕那個要命的煞星也跟了過來,但好在風平浪靜。

  僕從冷冷道。

  「你們放心,那個人被我困住了,一時半會無法脫身。」

  困住?

  陸小鳳驚訝。

  「你困住了柳生右京?這不可能,吳明都敵不過他!」

  老實和尚唱了一聲佛號,表示這種危急時刻,僕從就別拿他們這些人取笑了。

  僕從低頭,看向了自己懷中的木頭。

  「我不用打得過他,只是僥幸困住了他罷了。」

  陸小鳳隨著他的視線看向那截木頭。

  花滿樓立刻認了出來。

  「這是薇洛賣予吳明的木頭!」

  其余見過木頭的人在注意到後也立刻認了出來,畢竟這樣特別的木頭可不是常有的。

  僕從抱著木頭,就像是抱著一個劇毒的蜘蛛,威力強大的轟天雷,或者別的什麼恐怖的玩意。明明動作僵硬的不行,卻強逼著自己一定要把它抱在懷裡。

  老實和尚狐疑。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竟然可以困住一個大宗師?」

  「它有用,太有用了。」

  僕從眼皮顫了顫,雖然這麼贊嘆著,卻分明是恨不得把懷中的木頭扔出去。

  「它的汁液是上好的傷藥,只要塗抹在傷口,傷口立馬就能恢復如初,只要有足夠的汁液,哪怕一個人只剩下一口氣也能活下來。

  只是這汁液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久放,必須存於這木頭本身雕刻的瓶中,否則會飛快的干涸失效。」

  陸小鳳篤定道。

  「看來宮九給牛肉湯的就是這種藥!」

  沙曼冷淡道。

  「但是吳明他們都沒有活下來。」

  僕從嘆息一聲,配上那沒有表情的臉仿佛貓哭耗子假慈悲。

  「因為他們太驕傲了,他們根本不認為自己有用到這藥的時候,三個人中只有九公子願意帶上一點。」

  他雖然不知道宮九為什麼會帶上那一瓶汁液,但是他知道,絕不是用來保命用的。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宮九在那種情況下好不猶豫的把藥給了牛肉湯。

  老實和尚的注意點和眾人不同,他問道。

  「那剩下的那些藥呢?」

  僕從眼睛轉動,看向他,聲音有些冷,又有些漠然。

  「他們本准備把那些汁液做成美容聖品,送入皇宮。」

  陸小鳳眉頭一皺。

  「吳明他們絕不會這麼好心!」

  「我不知道他們的全部計劃,但是如果一切順利,沒有今天的變故的話,九公子本該是下一任的皇帝。」

  下一任的皇帝?

  這話說得好笑,現在的皇上才二十多歲,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身體也一向很健康,再不濟膝下也有了小太子了。

  所以下一任皇帝怎麼可能會是宮九呢?

  除非他們想要謀朝篡位!

  在場的沒有笨人,所有人想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老實和尚唱了一聲佛號,連聲道。

  「罪過,罪過。」

  僕從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人已經死了,這些事情自然也沒什麼好瞞著的了。

  他沉默了一下,繼續道。

  「不過他們到死都不知道這木頭其實還有另一個用處……」

  他今天的話實在有點多,在沒有吳明傳喚的時候,他可能一年都說不到這麼多的話,但是今天他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多了。

  他本以為自己到了這個歲數,見慣了大風大浪,已經不會在為了什麼事情受驚了。

  但是今天卻是個例外。

  吳明死了讓他心神大震,柳生右京讓他本能的恐懼,但其實最讓他恐懼的還在他的懷裡。

  「你說這東西會叫?」

  陸小鳳湊過去,但是無論他怎麼看,否沒發現這木頭上的人臉有什麼變化。

  「它只會在認為沒人的時候才會變化。當大火燒到它的時候才會尖叫。

  它根本不是木頭,它是活的!」

  僕從想到在自己快要被柳生右京一刀殺了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了燭台,點燃了這木頭時候的場景,面色白了白。

  親眼見過這東西的臉是活的,又看見那密密麻麻的鬼臉齊聲尖叫,這對一個老年人的心髒實在不太友好。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靠著被燒起來的木頭,他順利的活了下來。

  或者說是靠著這木頭燒起來後出現的煙霧。

  淡綠色的煙霧瞬間充斥了這個房間,他頓時看見了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東西,無數凄慘的鬼魂出現在他的周圍。

  他瞬間認出那些都是曾經死在他手上的人!

  如果不是柳生右京的慘叫聲喚醒了他,他恐怕也沉浸在那幻覺中了。

  柳生右京的情況比他還要厲害,狀若瘋癲的瘋狂劈砍著周圍,似乎無數的敵人包圍著他。

  僕從他不清楚這些綠色的霧氣能不能殺死柳生右京,所以遲疑了一瞬還是抱起僅剩下的一截木頭扭頭就跑。

  沙曼卻保持懷疑態度,問他為什麼不去坐船離開。

  她因為是極樂島的外圍,知道的東西並不多,但是僕從可是吳明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

  結果她不說還好,一說僕從的眼神頓時更冷了。

  「因為船都被毀了。

  現在我們都被困在了這個島上。」

  連船都被毀了?

  老實和尚的眼神中不由出現了一點絕望,這難道是天要亡他這個老實人?!

  似乎倒霉的事情就是容易一個接一個,讓人充分感受什麼叫做起起落落落落落落,所以沒過多久。柳生右京提著刀出現了。

  他的動作太快了,幾乎一瞬間就從遠處到了洞門口,就像老實和尚說的,他根本跑不掉。

  其實陸小鳳等人本來或許可以躲得更久一點,如果不是僕從逃跑的痕跡把人引來的話。

  僕從也沒想到柳生右京的速度竟然這麼快,他咬牙猛地把手中的木頭扔了出來。

  一並扔出去還有火折子。

  他之前就發現了,這種木頭遇火就燃。

  果然,在半空中的時候,被火折子碰觸到的木頭頓時出現火苗,接著火苗迅速裹上了整塊木頭。仿佛半空中多了一個大火球。

  隨即,凄厲的慘叫聲傳來。

  過於尖銳的聲音仿佛一把錐子刺破了人的耳膜,直接往腦漿裡面攪!

  柳生右京不知道是體質問題,還是精神上就容易受刺激,在綠色的煙霧剛出現一點的時候,他就怒吼著發起瘋來。

  雙眼失去焦距,手中的刀胡亂的劈砍著空氣。山洞內頓時驚險萬分,無數的刀氣縱橫,讓山洞的牆壁瞬間多了數不清的痕跡。

  「跑!」

  不知是誰吼了一聲。

  但其實不用他說,所有人都已經運起輕功開始往外跑。

  陸小鳳帶著沙曼最後一個離開,走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已經落在地上的木頭上烈火熊熊,而木頭本身正在肉眼可見的縮小。

  詭異的是那上面的鬼臉依然清晰可見,它們全都變成了痛苦吶喊的臉,正在不斷的尖叫著。

  陸小鳳哆嗦了一下,摟著沙曼跑得更快了。

  心裡想著,薇洛怎麼總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好像他們生活的不是一個世界似的。

  但是他們卻不想一盞茶後,他們會遇到氣息更加危險的柳生右京。

  他此刻頭發散亂,衣服凌亂,看上去遠沒有之前的衣冠楚楚,好似一個瘋老頭。

  可他的氣息卻更加晦澀,仿佛大海,無邊無際,根本探不到底。

  陸小鳳眉心一跳,因為他感覺到柳生右京仿佛更強了。

  柳生右京的話語也讓他的猜測得以證實。

  雖然那個古怪木頭燒出來的煙霧會讓人陷入恐懼的幻境,但並不會置人於死地,相反,這對於一些心志堅定的人來說,這是個練心的過程。

  只要最終破了這幻境,心境自然突破。

  柳生右京可以成就現在的武功,他的心智毋庸置疑,他哈哈大笑,眼睛貪婪的盯著僕從,允諾道。

  「告訴我剩余的這種木頭在哪,只要你把它們交給我,我就不殺你。」

  可是這木頭只有三截,僕從哪來的更多給他?

  陸小鳳心裡咯噔一聲,但已經來不及了。

  僕從三言兩語迅速把薇洛的存在抖了出來,以此來希望柳生右京放了他。

  可他得到的卻是柳生右京冷漠的揮刀。

  因為僕從沒用了。

  柳生右京看也不看地上被血液浸染的屍體,眼睛冷冷的看向其他人,最後在花滿樓的身上停住了。

  他記得這個男人和他殺死的女人似乎很親密。

  於是他把對僕從的承諾再次說了一遍。

  花滿樓握緊了拳頭,修養極好的他少見的想要罵人。

  誰知這時候,一個誘人且暗藏嫵媚的聲音出現。

  「想要活木,你難道不該找我嗎?」

  一個白衣美人從密林間走出,她腰肢輕晃、姿態妖嬈。

  系統吐槽她真的裝的一手好逼,這樣子誰能看出她剛剛是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跑來的?

  【廢話,都快要死情緣了,這還不跑快,你想什麼時候跑的快?】薇洛走到花滿樓身邊,對著他眨眨眼,然後尖尖的下巴抬起,看向柳生右京。

  「你是誰?」

  「我?

  我是薇洛。」

  「薇洛?」

  柳生右京冷笑。

  「我今天殺了一個女人,好像也叫薇洛。」

  「沒錯,我們是一家的,所以我來這是和你算賬的。」

  柳生右京再次冷笑,仿佛見到了一只自不量力來挑釁的小蟲子。

  「你和我算賬?」

  「不是我,是我們。」

  柳生右京看向陸小鳳等人,頓時又想冷笑了。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雖然他在江湖上一向是最受歡迎的那幾個,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對上柳生右京他就是個送菜的。

  薇洛卻輕笑一聲。

  「你想什麼呢,他們是我的朋友,我怎麼會讓我的朋友幫我打架呢,我說的……是它們。」

  此刻已經是黃昏,天邊的雲霞染紅了半個天空,天色已經昏暗下來。

  淅淅索索的聲音出現,接著是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在密林間閃爍。

  地上有,半空中也有,頭頂上更有。

  陸小鳳恍惚的發現,似乎很久都沒有聽到鳥叫了。

  終於,前鋒的它們已經露出了大半個身子,所有人都僵硬了。

  因為那些都是蜘蛛!

  有著多對紅色復眼,猙獰口器,足有半人高的蜘蛛!

  作者有話要說:

  活木:啊啊啊,快來人滅火啊

  滅火器,滅火器在哪?!

  有人嗎?來個人救木頭啊

  點火的那個,淦$%$%!聽懂了嗎?淦#$$!

  在人類的耳朵裡,活木的聲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類:人和木頭的悲喜是不相通的,你在痛苦的尖叫,我卻只覺得你吵鬧。

  活木:艸%%#$!淦!$%$%!

  祖安活木在線暴躁.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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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黃昏被稱之為逢魔時刻。

  是因為這個光明和黑暗交替的時刻,本就總能讓人產生一些惶恐的想像。

  甚至自古以來,關於黃昏的時候遇見髒東西的事情也一直不少。

  但是這畢竟是逸聞,在場的人可誰也沒見過。

  而現在,在這個逢魔時刻,他們遇見了遠比想像中更可怕的場景。

  一群半人高的蜘蛛包圍了他們,血紅色的復眼簡直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多,甚至不少還在密林深處,葉片遮掩的地方。

  它們渾身都是黑色的,八只爪子上是濃密的黑毛,這樣的色彩可以讓它們在這昏暗的時刻躲在密林間幾乎隱形。

  唯有血紅色的點不斷地移動,讓人明白,還有大批的這種可怕的蜘蛛正在靠近。

  陸小鳳原本以為自己是不怕蜘蛛的。

  老實和尚也這麼以為,他剛剛在山洞的時候還吃了一只無毒的小蜘蛛呢!

  但是現在他們才知道,原來他們不是不怕蜘蛛,而是沒遇上真正厲害的蜘蛛。

  岳瑤和沙曼兩個姑娘也不算害怕蜘蛛,她們大多都是單純的討厭蟲子而已的,但是她們現在渾身僵硬的好像一根木頭。

  身邊半人高的蜘蛛不斷經過,腳爪的黑毛都蹭到她們腿上,手上了,她們也不敢動。

  老實和尚已經在哭著懺悔了,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有意要吃蜘蛛的,還請各位蜘蛛祖宗放他一命!

  當然他是真的懺悔,還是被來到島上這接二連三的驚嚇搞到崩潰就不可知了。

  他不僅向被吃的蜘蛛懺悔,還向佛祖懺悔。哭著說自己不是個老實和尚,甚至不配做個和尚。

  他一定放下屠刀,從今往後絕不破戒。

  顯然,他把自己最近受到的苦難全部歸結到了佛祖身上,認為是他身為一個和尚卻不遵從戒律,這才導致了這場劫難。

  結果他懺悔的正起勁呢,一只蜘蛛似乎被他這聲音給吸引住了,好奇的湊過去,血紅的復眼盯著老實和尚。

  正干打雷不下雨的老實和尚:……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猙獰口器,他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而他的眼角終於流下了一滴悲憤的眼淚。

  和尚又不是陸小鳳那種好管閑事的家伙,為什麼會經歷這樣可怕的遭遇!

  發現這人類沒聲音了,蜘蛛口器哢嚓哢嚓的動了動,沒意思的轉身離開,跟上了大部隊。

  老實和尚一個腿軟,陸小鳳趕緊扶住他。

  「你沒事吧?」

  老實和尚: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不過老實和尚會這樣純粹是他這和尚不純,心裡有鬼才會被嚇成這樣,畢竟這些蜘蛛只是路過,壓根沒有對他們做什麼。

  真正受到巨大驚嚇的就是柳生右京了。

  柳生右京以為自己這麼多年來到處尋找突破的契機,各地的靈草毒物見識了一個遍什麼場面沒見過?

  但是他發現這場面他還真沒見過。

  那些蜘蛛不愧是長了八條腿,動作飛快,幾乎眨眼間就把他圍了起來,而且這些巨大的蜘蛛數量還在源源不斷的不斷增加。

  讓人不禁想那密林中到底藏著多少這樣的怪物。

  柳生右京握緊自己的刀,哪裡還有之前的傲慢。他冰冷的眼神如刀鋒一樣刺向薇洛。

  「這些蜘蛛是怎麼回事?」

  他分明記得自己穿過這密林的時候根本沒有碰到過一只這樣巨大的蜘蛛!

  這麼多巨大的蜘蛛生活在這個島上,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難不成這些蜘蛛都藏在地底下嗎?

  而且吳明怎麼會任由他打造的極樂島出現這麼格格不入的東西?

  難道是專門用來守島的?

  柳生右京的疑問一個接一個。

  薇洛卻並不想浪費口舌和他解釋,她輕笑一聲。

  「自然是陪我來找你算賬的啊。」

  她的聲音勾人的很,配上那張精致的小臉,妖裡妖氣的,絕對當得起人間尤物,可在這種情況下,誰會覺得她是個尤物?

  誰家的尤物會站在半人高的蜘蛛群裡還談笑風生的?

  柳生右京面色冷淡。

  「你以為就憑這些小蟲子就能和我對上?實在是痴心妄想!」

  小蟲子?

  這家伙怕不是眼瘸。

  要不是時間緊湊,她把蜘蛛女王都弄出來,讓這臭老頭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小蟲子!

  薇洛冷哼。

  「嘴上那麼厲害可沒用。」

  她拍拍手,眼睛冷冷的盯著柳生右京。

  幾乎在她選定攻擊的一瞬間,所有的蜘蛛都張開口器嘶吼一聲。

  陸小鳳喃喃。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蜘蛛叫。」

  老實和尚:「我寧願一輩子都聽不到。」

  而與此同時,那些蜘蛛嘶吼一聲,摩擦著口器就興奮的朝著最中心的柳生右京跑了過去。

  它們的八條腿團結協作的非常完美,第一批瞬間就到了柳生右京的身前。

  它們湊過去口器立刻大張,半人高的蜘蛛口器可比人的嘴要大多了,要是被咬一口,絕對一塊肉就沒了。

  柳生右京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怒喝一聲,猛地揮刀,瞬間刀氣綻放,呈現一個弧形,立刻把他身前的蜘蛛削出了一道傷口。

  兩只正面迎接刀氣的蜘蛛頓時疼痛的吼叫一聲不動了。

  而其余受到刀氣攻擊的蜘蛛雖然沒有立刻死去,但是綠色的血液立刻灑了一地,看來也支撐不了多久的。

  如果不是蜘蛛殼還算堅硬,柳生右京說不定可以把它們削成兩半。

  首戰告捷,柳生右京冷哼一聲再次揮刀。

  「不過如此。」

  很快,又是幾只蜘蛛死在他的刀下,但是其余的蜘蛛根本不怕死,它們像是敢死隊一樣,踩著同伴的屍體就撲過去。

  前後左右都有它們前僕後繼的身影,就算柳生右京很強,但是他畢竟不是神。

  正常江湖人練習的武功都是用來殺人的,不是專門用來殺蜘蛛的,他的刀術也不例外。

  人只有兩只手,一般情況下不會用嘴,而蜘蛛卻有八只爪子,口器尖銳。

  而且它們受傷雖然會痛,但絕不會退卻,也不會帶著懼怕,它們只會被疼痛刺激的更加瘋狂的攻擊。

  終於,柳生右京的腿被一只沒死透的蜘蛛掙扎著咬了一口。

  他踉蹌一下,心裡頓時叫糟。

  果然他的預感沒有錯,哪怕他立刻就回身劈砍,卻依然中招,他的肩膀被一只蜘蛛從背後偷襲狠狠的咬了一口。

  柳生右京是血肉之軀,被這麼硬生生咬下一塊肉自然會疼。

  最糟糕的是蠱蟲似乎因為他焦躁的心也躁動起來了!

  他怒吼一聲,手腕猛轉,一連揮出十八刀。

  頓時周圍一片的蜘蛛都被砍的破破爛爛,半死不活。

  他這時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他的周圍已經堆滿了蜘蛛的屍體,這些大蜘蛛的屍體堆成小山圍著他,其余的蜘蛛從上面爬過衝著他跳過來,怪不得他會覺得這些蜘蛛攻擊的點越來越高。

  他知道這樣不行,趁著現在可以暫時喘口氣,立刻運足了氣力,飛身而起,想要從這包圍圈跑出去,直奔薇洛等人而去。

  這些蜘蛛明顯是聽那個女人號令,只要抓住那個女人……

  誰知就在這時,一只有著黃綠色條紋的蜘蛛從天而降,朝著他撲了過去。

  柳生右京在半空中費力躲開,被迫落站在了圍著他的黑蜘蛛的背上,緊接著又有三只黃綠色的蜘蛛一蹦三尺高,從密林的樹上蹦跶起來,撲向了柳生右京。

  它們的動作比黑色的蜘蛛更加迅速,攻擊更加凶猛,最可怕的是它們還有毒!

  柳生右京再怎麼盡力躲閃,最後還是被咬了一口。

  他捂住被咬掉一塊肉的手臂,立刻止血,卻沒有用。

  濃稠的血液變成了黑色,從他的手臂上流過,如果不是他當機立斷,連續封住自己手臂上的幾個大穴,這毒恐怕會順著他的手臂進入體內!

  而這還僅僅只是剛開始。

  黃綠色的蜘蛛戰士雖然遠沒有普通蜘蛛那麼多,但是二十個二級蜘蛛巢可以也能產出足夠的蜘蛛戰士了。

  十幾只黃綠色的蜘蛛戰士不斷的蹦跶來蹦跶去,本來是個很可愛的動作,但是放在它們身上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以為隨著它們的口器不斷的動作,柳生右京的面色已經開始發黑,嘴唇發紫了。

  哪怕隔了點距離,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柳生右京中毒已深。

  陸小鳳等人因為蜘蛛太多,戰況太亂看不清楚,還以為每只蜘蛛都有毒,頓時驚了。

  這些蜘蛛不僅大,還會跳,竟然還是劇毒!

  特別是剛剛被蜘蛛深情凝視過的老實和尚,只要一想到那口器竟然還是帶劇毒的,頓時又想對佛祖懺悔了。

  當地上鋪灑了一地的蜘蛛屍體時,柳生右京也已經氣息奄奄了。他被咬了數口,拼死想要再砍殺一只蜘蛛,結果他的刀卻發出哢嚓的細微響聲。然後碎成了一片片,散落在了地上。

  他用長刀抵擋過不少蜘蛛的口器,這其中就有蜘蛛戰士的,普通蜘蛛的口器就已經很尖銳鋒利了,而蜘蛛戰士的更加厲害,還帶有腐蝕性的毒素。

  哪怕這把刀用天外隕鐵打造,天生就帶有櫻粉色刀鋒這樣的綺麗異像,但就像是柳生右京這樣的男人也會輸一樣,它同樣也是會碎的。

  但因為它實在太漂亮了,當它碎了的時候,就連薇洛都覺得有些可惜。

  刀是好刀,只可惜拿刀的人實在不干人事。

  當刀碎了的那一刻,柳生右京似乎還不願意相信,他趴伏在地上,愣愣的看著地上的碎片。

  他似乎陷入了一種茫然,咳嗽著吐出一口黑血。

  身上的蜘蛛撕咬著他,他卻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他的眼睛開始渙散,腦海中回顧自己的一生。

  除了練刀就是練刀。

  他是柳生家最優秀的武士,是天皇都要贊嘆的少年英才,他因為覺得自己的國家已經對他的刀術沒有更多的幫助了,於是千辛萬苦來到了中原。

  當他來到中原的時候,他發現,這片土地確實很美,就如流傳到他們國家的詩歌,還有他們國家自己創作的和歌俳句中傳揚的那樣美。

  但是這片土地上的人卻不夠強,雖然他們的武功確實百花齊放,可柳生右京沒興趣,他只有他的刀,他堅定無比的走在自己追求的大道上。

  他鄙夷那些弱小的人,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遠渡重洋來到這裡是否值得,這裡似乎也並不能給他什麼幫助。

  好在這片土地總算還有一些不那麼蠢笨的家伙,他開始找那些高手比試,一一把那些家伙打敗。

  他變得更強了,不知不覺還多了一個叫做血刀的稱號。

  但是他卻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因為一切對他來說都太簡單了。那些敵人的鮮血已經引不起他的半點興趣。

  直到他遇見了那個家伙。

  「你就是血刀柳京?聽說你最近很囂張啊。」

  有著娃娃臉的少年笑嘻嘻的,但是他明顯是不懷好意。

  柳京是柳生右京來到中原後給自己取的名字,他當時在無聊的喝水。

  沒錯,雖然出生在男子漢從小就可以喝酒的國家,但是他並從不喝酒。

  所以吳明總是說他的生活簡直和白開水一樣無趣。

  而這是他第一次見吳明,當時他還以為又是一個不自量力想要接著他揚名的家伙,但是柳生右京抬頭看向那個少年的時候就立刻明白。

  他們是同一類人。

  柳生右京還記得自己當時的蓬勃戰意和激動,他立刻握住了自己的刀。

  「打一場!」

  他當時以為少年會欣然接受他的請求。

  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都是武學上的鬼才,是妖孽,也是孤獨的人,他們的天賦讓他們的生活總是太過於平順,當另一個同類出現,打一場豈不是最好的消遣。

  但是他卻怎麼想不到他被拒絕了。

  而且理由還是不想出名?

  「所以說你笨啊,揚名天下有什麼好的,名氣大了,麻煩也就大了。

  我這叫悶聲發大財你懂不懂?」

  柳生右京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卻不想腦海中少年驕傲的臉那麼清晰。

  當時柳生右京只專注刀術,他的輕功很不好,而吳明的輕功卻是極佳,反倒是攻擊力略微遜色於他。

  柳生右京想要強迫吳明和他打都做不到,卻又不願意放棄,就這麼硬生生的跟著吳明身後三年,輕功突飛猛進,終於逼得吳明和他打了一場。

  這場本該震驚武林的切磋卻像是做賊一樣在荒郊野外結束了,誰也沒輸,誰也沒贏。

  既然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他本該離開了,但大概是三年的跟隨已經成了習慣。

  趴在地上的柳生右京雙眼漸漸閉上。

  他想,那個時候的他應該是想和吳明做朋友的吧。

  當最初遇見藍蝶的時候,她把他們誤以為是朋友,他雖然否定了,但心底或許是有一絲觸動的。

  只是就像吳明當時否定的那樣,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朋友,因為他想把自己打造成一把刀,刀怎麼可以有人的感情呢?

  所以如果他有朋友,最後那個朋友的結局一定是被他砍死。

  吳明總是比他聰明點,說的還真准。

  當柳生右京不動了之後,薇洛謹慎的觀察了一下,確定他沒有了氣息,她和花滿樓才慢慢往那邊走。

  其余人緊隨其後。

  花滿樓上前和陸小鳳一起探查了一下,發現毒氣攻心,確實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是什麼?」

  沙曼小聲驚叫一聲。

  被翻過來仰面朝上的柳生右京胸口處,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衣服下匍匐。

  岳瑤哪自己的刀迅速劃過那片衣服,頓時一只黑紅的胖蟲子掉了下來,然後在地上蠕動。

  「是蠱蟲。」

  岳湖把妹妹拉遠了一點,其余人也警惕的看著,好在這蠱蟲大概脫離了人體就活不下去了,不一會兒就身體僵硬不在動彈。

  而柳生右京的心髒處多了一個洞。

  雖然他們不久前還在被柳生右京追殺,但是現在看見他的屍體這麼凄慘,眾人還是有點唏噓。

  「咦?」

  借著月光,沙曼疑惑道。

  「他這是在笑?」

  眾人看過去,發現柳生右京的嘴角確實微微上翹,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但是怎麼可能,這老頭子不是一直板著一張臉,好像天老大他老二的臭臉嗎?

  而且誰會在死的時候笑?

  老實和尚覺得最近怎麼總是遇到這麼奇怪又詭異的事情?

  他後退了一步,唱了一聲佛號。

  事情已經解決了,但是所有人卻沒有松口氣,陸小鳳看向薇洛,暗示道。

  「那這些蜘蛛……」

  雖然蜘蛛用起來很爽,但畢竟是大殺器,除非一直監管,否則恐怕會出簍子。

  薇洛可不想那天出來蜘蛛島,驚天巨蛛這樣驚悚的熱門話題出現在江湖上。

  「這件事交給我。我會處理好的。」

  陸小鳳很上道的表示。

  「那我們先把死去的那些人給埋了。」

  埋葬屍體是出於人道,是武林規矩,畢竟死者為大。誰見到死去的屍骸,如果有空就可以去收斂一下。

  但其中也透露著老祖宗遺留下的智慧,過多的屍體露天放著可能會互相瘟疫。

  他們先就地把柳生右京給埋了,上面立了個石碑,柳生右京之墓。當然陸小鳳他們可不是好心,他們緊接著就把柳生右京所做的惡事刻在了石碑上。

  確保每一個看見這石碑的家伙都會唾罵他。

  當然,因為隱去了柳生右京是怎麼被殺的,所以若干年後,新一代的江湖少俠無意間來到這個島上都會有點懵逼。

  既然這個人這麼凶殘,這麼壞,還是最有可能突破的大宗師,他到底是被誰殺的呢?

  看著陸小鳳他們走了,系統道。

  【你現在什麼武器都沒有,怎麼殺蜘蛛?】

  薇洛挑眉。

  【誰家蜘蛛人殺蜘蛛會自己動手?

  仔細看好了。】

  她對著周圍簇擁她的蜘蛛們笑了笑,然後果斷指示它們攻擊其中一只蜘蛛戰士。

  頓時蜘蛛戰士嘶吼著反擊,和它一個巢穴的蜘蛛自動幫蜘蛛戰士,然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薇洛就干掉了一個巢的蜘蛛。

  她把蜘蛛腺和蜘蛛絲都收起來,笑眯眯的對系統道。

  【看懂了?】

  【看懂了,你就是個叛徒啊。】

  系統目瞪口呆,竟然還有這樣的操作,人家蜘蛛把你當同類,當伙伴,你硬生生把人家鬧得分裂內訌?!

  等等,這種操作以前是不是有過?

  系統仔細回想,頓時想起了薇洛擋住利用蜘蛛女王帽操控蜘蛛內訌,一群蜘蛛死傷慘重的事情。

  系統:差點忘了,它家內測員一直都這麼狗。

  薇洛就利用這樣的騷操作,一個個的滅下來,最後兩只蜘蛛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成功同歸於盡。

  她把蜘蛛腺再次做成治療藥膏,然後再次開始了放血大業,把一個個空巢的二級巢穴變成了三級巢,然後打下來,頓時她就得到了蜘蛛卵和蜘蛛絲。

  二十枚蜘蛛卵整整齊齊的放在她的背包裡,而密林間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薇洛皺了皺眉,看來蜘蛛的殺傷力太大了,就算是為了小動物,以後也不能輕易種蜘蛛卵了,飢荒的生物就不該在這個世界出現。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她日後還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很近呢,可不能因為失誤,把自己要生活的時間變成什麼狂蛛天災。

  而與此同時,陸小鳳等人正在深更半夜挖坑埋人。

  花滿庭看了看周圍,湊到了花滿樓的身邊。

  花滿樓正在想著薇洛那怎麼樣了呢,誰知被自家六哥小聲問道。

  「剛剛那位也姓薇?」

  花滿樓疑惑的回頭,看是六哥,點了點頭。

  「你和她是不是……」

  花滿庭兩個拇指比了比。

  花滿樓察覺到六哥有些不對,但還是點了點頭。

  花滿庭頓時道。

  「那……那之前那個呢?」

  之前,哪有之前?

  花滿樓先是沒意識過來,但很快就想到自己六哥是誤會了。

  結果看他這樣,花滿庭以為他默認了,頓時恨鐵不成鋼道。

  「之前我就想說了,之前的那位薇姑娘為了我們可是拼了命,你怎麼能就這麼……

  等等,現在的這位薇姑娘和你什麼時候開始的?」

  花滿樓覺得他哥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一個腳踏兩條船的畜生……

  但他偏偏不知道怎麼反駁。

  老實人花滿樓把視線投向了陸小鳳。

  陸小鳳就在邊上,趕緊道。

  「你真的誤會了,她們都叫薇洛……」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她們其實是一個人吧?」

  花滿庭冷哼一聲,一副編,你們再編的模樣。

  事實上,陸小鳳確實是想這麼說的。

  花滿庭看他們啞口無言,瞪了自己弟弟一眼。

  「現在那位薇姑娘知道嗎?」

  花滿樓覺得他現在和六哥明明近在咫尺,卻咫尺天涯。他根本聽不懂六哥在說什麼。

  「……知道什麼?」

  「就是……就是你喜歡人家姐妹的事情啊,還不止一個。

  最近江湖傳聞你身邊出現過好幾個薇姑娘,都和你交情匪淺的樣子,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做了這種糊塗事!

  如果薇姑娘不知道,我必須壓著你去說清楚。」

  花滿樓:「……如果是這個問題,她應該知道。」

  而且知道的比六哥你清楚多了。

  「知道?」

  花滿庭驚了,他狐疑的看了看花滿樓,想了想最近的江湖傳聞,那些薇姑娘都是一家人,只要不傻確實應該是知道的。

  他頓時有些接受不能,壓低聲音道。

  「那……薇姑娘的家裡是不是……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啊?」

  花滿樓沒明白,陸小鳳卻秒懂。

  陸小鳳:姐妹共侍一夫?按照薇洛的能耐,或許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柳生右京死後……

  吳明:哈哈哈,你果然也下來了,我就知道你這樣的人肯定活不過三章!

  柳生右京:瞎說,我活了五章!


第104章

  海面波光粼粼,倒映著上面的綿軟白雲。

  沙灘不遠處的海水中緊緊停著一艘大船,一群人正褲腿卷起往上面搬運東西。

  那是一箱又一箱的金銀珠寶。

  一開箱子,頓時就是珠光寶氣,五光十色撲面而來,簡直要閃瞎眾人的眼睛。

  而這樣的箱子堆滿了地下一間有一間的暗室!

  吳明不愧是盤踞在江湖陰影下幾十年的人物,他的財富簡直讓所有人咂舌,可以讓中原十二家鏢局一齊身敗名裂的三千萬兩紅貨在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麼多的金銀珠寶,甚至一船都裝不完!

  當時躲開暗器進入第一間暗室,發現堆到天花板的箱子竟然裝的都是珠寶時,老實和尚心怦怦直跳,整個人仿佛喝醉了一般,痴迷的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結果砰的一下,箱子猛地蓋上,如果不是老實和尚手縮得快,怕是已經沒了。

  薇洛挑眉看著這個家伙,輕笑道。

  「和尚昨晚才像佛祖懺悔保證,怎麼這才不到一天就又想破戒了。」

  老實和尚那天晚上的話確實是出於真心的,現在聽到薇洛這麼說,他多少有點心虛。

  「和尚就看看……就看看……」

  「勸你想活命的話就不要看,不要想。」

  薇洛搖搖頭道。

  「吳明創造隱形人組織,這些人常年都隱沒於江湖之中,島上死了的這些占了隱形人中的多少我們不得而知。

  但是按照吳明的眼光,你們覺得那些還在中原的都是武功不濟之輩嗎?」

  花滿樓想到這,嘆了一口氣。

  「當然不會,他們必定都是武功高強卻不會引人懷疑之人。

  隱形人,大隱隱於市,這是何等的聰明,吳明絕對稱得上這世間罕見的天才人物!」

  陸小鳳的手滑過那些木箱子,挑眉笑道。

  「所以這些東西就是燙手山芋,咱們只要一回到中原,其他人不清楚,但那些隱形人絕對知道極樂島出事了,而倘若他們再發現那些金銀財寶都不見了,你們說他們會懷疑誰?」

  真正視金錢如糞土的沙曼本就沒有多看這些財寶一眼,她嘲諷的眼神在老實和尚身上滑過。

  「自然是我們,到時候我們在明,而他們在暗,一個個又都是江湖好手,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老實和尚哆嗦了一下,被財寶迷住的腦子終於想起了吳明那群人的厲害。

  之前的死亡陰影才過去沒多久,他的腦中頓時有畫面了,仿佛再次回到了那個被打包關在木箱子裡,接著被牛肉湯咯咯笑著追殺的時候。

  這個女人說的對,他不能看,也不能想,財富雖然美妙,但也得有命享受才是!

  岳瑤皺眉。

  「那這些財寶就讓它們在這,然後便宜了上島的隱形人?」

  「當然不。」

  陸小鳳果斷道。

  「這些都是我們中原的財富,我們自然要把它們帶回去。」

  這話讓岳瑤更不明白了,剛剛還說不能帶走,現在又說要帶走?

  老實和尚卻被嚇過之後,神智清醒了,一點就通。

  「你是說,送給可以保住它們的人?」

  岳湖思索,卻想不出江湖上哪一個勢力可以在隱形人的攻勢下保住財富的,而且江湖勢力一人獨大,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花滿庭笑了。

  「這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江湖這一畝三分地。

  你們就沒想過當今最尊貴,最有權勢的那位?」

  這話一出,岳湖恍然大悟,而老實和尚已經大叫道。

  「你們要把這些全送給皇帝?!」

  不是他太激動,實在是皇帝對於江湖人太特殊了,或者說皇帝對於整個國家的人民來說都是特殊的。

  皇帝是高高在上的,是天子!

  而他們是什麼?

  是俠以武犯禁的江湖人,是朝廷大多數人口中的市井莽夫。

  可現在陸小鳳再說什麼?

  他竟然說要給皇帝送錢?!

  「不是送給皇帝,而是交給皇帝處理。

  有主的還回去,無主的就收入國庫,到時候用來開慈幼局,修堤築壩,抗洪救災什麼的,利國利民,這不挺好。」

  薇洛敢這麼說,說實在的,還是現在的這個皇帝給了她底氣,就算按照她這樣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個十幾歲繼位,現在已經上任十年的皇帝真的很不錯。

  端的是雄才大略,寬嚴並濟,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

  這個龐大的國家在這個人的手裡正良性運轉著。

  老實和尚等人靜下心想一想,發現這個辦法似乎還真的是最佳選擇。跳開江湖的限制,直接把這些可能會讓江湖再次動蕩的財寶交到皇帝手上,不正是把一場風波消彌於無形之中?

  就算隱形人再厲害,他們總不可能集結起來去攻打國庫吧?

  於是也就有了早上的這一幕,因為沉重的財寶,船吃水很深。

  這樣的場景和當初上老狐狸船的時候似乎差不多。薇洛覺得當時的畫面似乎還歷歷在目。

  可惜來的時候一船的人,走的時候卻只有這麼小貓兩、三個了。

  薇洛垂眸看著船舷外的碧藍海水。

  老狐狸他們沒有死在海浪裡,卻還是死在了這海邊的沙灘……

  「誰掌舵?」

  正在傷感的薇洛一聽這話,頓時耳朵豎的像天線,猛地開口。

  「我來!」

  陸小鳳&花滿樓:!

  這兩個知道薇洛身份的男人對視一眼,堅定了一個信念,絕對不能讓薇洛掌舵!

  「不用了,這種事情怎麼好讓你們女孩子來做呢,外面太陽大,仔細曬著,你還是和沙曼她們回裡面休息好了。」

  陸小鳳趕緊『貼心』道。

  花滿庭聽到這話,默默的轉頭:盯……

  為什麼陸小鳳會這麼關心他弟弟的紅顏知己?

  這時,花滿樓認真的點點頭道。

  「外面太熱了,你之前幫忙輕點財物耗費了不少精力,還是去休息吧。」

  結果花滿樓話剛說完,就發現花滿庭正在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

  前天才被這樣的眼神教育過的花滿樓:……他又做錯什麼了?

  岳瑤哪裡知道此薇洛就是彼薇洛,除了陸小鳳和花滿樓,其余人都和花滿庭一樣,以為這兩個薇洛和傳聞中一樣,是姐姐、妹妹的關系。

  想到之前那個溫柔的薇姑娘為了給他們拖延時間而死,屍體才被薇姑娘這突然冒出來的姐姐埋了不久,這花滿樓就對著人家姐姐噓寒問暖的。岳瑤這樣一個黑白分明的小姑娘頓時氣不過瞪了花滿樓一眼。

  傳聞中都說花滿樓是翩翩佳公子,溫文爾雅,本來她也是這麼覺得的,看見薇姑娘和他的相處她還羨慕過,卻不想……呸,男人果然都是一個樣!

  再次被瞪的花滿樓:?

  岳湖比較實際。

  「那除了薇姑娘,還有誰會掌舵?」

  反正他是不會的。

  岳瑤冷哼的表示,她也不會。

  陸小鳳: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奔向一個怎麼可怕的結局!

  他想要再掙扎一下,但是結果卻讓他絕望。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會掌舵的。

  這並不奇怪,掌舵也是一門技術活,你讓他們這些武林人撐條小舟還勉強,讓他們掌舵航行在大海上?

  薇洛偷笑,到時候偏離航線,說不准還能來個陸小鳳傳奇之發現新大陸呢!

  等到一圈人全都表示這活真的干不了後,薇洛得意的笑著道。

  「看來這舵手非我莫屬啊。」

  陸小鳳和花滿樓:……

  花滿庭看兩人沒得逞面色頹廢,還以為他們是獻殷勤獻到了馬腿上而沮喪。頓時不滿的表示。「你們這是什麼表情,薇姑娘會掌舵不是好事嗎?

  巾幗不讓須眉,你們反倒是愁眉苦臉的?」

  花滿樓有口難言。

  陸小鳳看他眼神滿是復雜,仿佛在看一個渾身是膽的大傻哥。

  他幽幽道:「你不懂……」

  「哼,我懂得很。」

  花滿庭一臉不屑,用神情表示你們這兩個人的想法他看的透透的。

  陸小鳳他管不著,但是等回到中原私下裡他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自家小弟,一天天好的不學,盡跟著陸小鳳學壞!

  這麼想著,他對著薇洛拱手保證道。

  「薇姑娘別理會他們的話,老話說得好,誰言女子不如男,你盡管掌舵,我們放心!」

  岳瑤小姑娘聽得面色紅潤,喊了一聲好,順便冷哼的又瞅了陸小鳳和花滿樓一眼。

  而沙曼也表示,她相信薇洛,讓薇洛盡管開,不要有壓力。

  薇洛笑容燦爛。

  「我保證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中原。你們就瞧好了吧!」

  聽到這話,陸小鳳的臉頓時青了,他仿佛又再次回到了胃部翻江倒海的時刻。

  他訕笑道。

  「不用太快,穩當一點就行。」

  薇洛挑眉。

  「你認真的?極樂島被毀的事情可瞞不了多久,越是速戰速決我們越安全。」

  否則等到隱形人反應過來,恐怕在他們運送的途中會不惜一切代價干掉他們。

  陸小鳳不說話了,

  當看見薇洛拿出螺旋槳請岳湖幫她安裝在船尾的時候,他悲憤的看了一眼天空,難道是天要亡他?!

  而這時,岳瑤等人看見那白色的螺旋槳,也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但已經來不及了……

  「啊嗚嗚嗚!」

  忍不住驚叫出聲結果喝了一嘴的風的花滿庭覺得自己快要起飛了。

  他敢確定!

  只要他松開抱住桅杆的手,他立刻就會飛出去!

  陸小鳳抓著麻繩就在花滿庭的不遠處,看見他這副模樣,頓時解氣了。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勸她去休息了吧?」

  花滿庭想要回答,結果張嘴就是一串風鑽了進去。

  水花濺到他的臉上,仿佛他後悔的眼淚。

  花家六公子這輩子都不知道船還能開出這樣的速度!

  小酒館裡,一個人正在喝酒,他穿著粗布衣服,有著一把大胡子,看不清楚長相。

  他大概很窮,衣服上有油漬和補丁,而喝的酒也是最劣質的酒水。根本就是水裡慘了酒。

  很快,他在桌上放了幾個銅板就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又是一個人離開了酒館,這個人跟著大胡子一路走,穿過了一片荒郊野外,這還是一處墳地,到處都是小土包。

  隨便一走說不定還會提到早就損壞的墓碑。

  他們穿過墳地,進了附近的荒山,裡面雜草叢生,因為這裡靠近墳地,連砍柴的人都一般不會來。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最後只差了半步,大胡子一點表情都沒變,只悶頭往前走。

  終於他們到了一處山洞,而山洞裡密密麻麻,壘著無數的木箱。而周圍或坐或站了好幾個人,發現有動靜,立刻齊刷刷的看過去。

  易容了一番的追命一點沒有害怕的意思,大步走了過去。

  「這些都是?」

  陸小鳳搖了搖頭。

  「不只這些,一艘船只夠帶這麼多,所以我讓你們盡可能的多帶人手。」

  「我得先看看。」

  陸小鳳表示,這個自然,他領著追命走到一個木箱前,然後打開了箱子。

  頓時有些陰暗的山洞多了一抹光彩。

  和箱子一般長的血珊瑚上隨意的掛著珠寶,粉的紅色,藍的綠色,那天然的絢麗色彩美的讓人心驚。

  也讓懂行的人直呼暴殄天物,怎麼能就這麼一股腦的塞進這裡面呢?!

  而這其實還不是暗室的東西,是陸小鳳等人把極樂島的亭台樓閣搜了一遍裝箱的。

  追命猛地把箱子關上,然後看向其他的箱子,陸小鳳幫他打開。

  言語並不能描述全部,直到追命親眼看見這些,他才知道陸小鳳暗地讓人傳信給他們六扇門的到底是怎樣的一筆潑天富貴!

  他勉強穩住自己震撼的心,對著陸小鳳還有在場的所有人看了又看。仿佛見到了鬼。

  「你們竟然願意把……」

  他話說到一半頓時止住了。

  因為這些話他是不該說出口的,但他真的不敢相信,這些人竟然就這麼把這麼龐大的一筆財富交出來了。

  一個人視金錢如糞土他相信,陸小鳳確實是個很讓人敬佩的俠士,兩個三個人如此,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江南巨富,花家的兩位公子都在。

  但是一群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湊在一起該有多難得?

  眼看著老實和尚又要露出可惜掙扎的神色了,陸小鳳笑嘻嘻的把沒在信中說出來的事,簡略的告知一二。

  因為形勢所逼,要錢還是要命中他們選擇了要命。

  這似乎才是現實合理的情況。

  但追命卻並不這麼想。

  貪婪的人遇見這些財寶,只會給自己找各種理由獨吞,只有心存底線的人才會在看見這些財寶的時候還能保持理智的分析。

  夜深人靜,一隊朝廷人馬出現在這荒山附近。

  這些人明面上是來剿匪,剛剛剿匪結束的他們在回歸途中安營扎寨,暫時休息一晚,但實際上,這隊人馬由將領帶著,跟隨著無情等人一齊上了這荒山。

  山洞裡靜靜的堆放著無數的木箱,而追命就守在這裡,他的周圍還站著一個黑著臉的陸小鳳。

  皇帝白得了這麼一批財寶,相當於天上掉餡餅,自然是相當的高興,當即就表示他要看看這小財神啊不對是俠士長什麼樣。

  那麼問題來了,都不太想去入皇宮咋辦?

  薇洛首先表態,自然是陸小鳳去啊,他可是當初就被皇上遠程口頭褒獎過的人!

  老實和尚:我可以作證!江湖人都知道!

  花滿庭:這事我這個非江湖人也知道!

  岳湖&岳瑤:附議!

  沙曼:雖然不太清楚,但我也附議。

  花滿樓: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JPG。

  於是陸小鳳就這麼被大部隊拋棄了。

  老實和尚直接離開,岳湖也岳瑤隨後,花滿庭在極樂島的時候,也和沙曼有過接觸,很欣賞這個堅強的女人,表示可以幫助沙曼開始新生活。這正是沙曼夢寐以求的,自然沒有不同意的。

  而薇洛和花滿樓和他們同行一段路就分開了。

  唯有陸小鳳宛如被押解的犯人,被追命看的牢牢地,就怕這一個獨苗也跑了,他不好和皇上交代。

  陸小鳳: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好久沒吃糖葫蘆了。」

  熱鬧的大街上,薇洛接過花滿樓給她買的糖葫蘆,露出開心的笑容。

  她就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吃食。

  咬下一顆糖葫蘆,她的左邊臉頓時鼓了起來,多了一絲可愛。

  花滿樓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笑。

  「糖葫蘆就這麼好吃?」

  薇洛仔細想了想,然後認真道。

  「這裡的糖葫蘆比較好吃。」

  她說的這裡,是指這個世界。

  雖然這個世界的山楂遠沒有她那個世界的又大又紅,糖衣也沒有那麼甜,剛開始她還覺得吃不慣,實在有點酸。

  但是習慣了之後,她越吃越有滋味,喜歡到看見賣糖葫蘆的就不由流口水。

  大概是這種山楂格外的開胃?

  薇洛又咬了一口,幸福的想,反正她怎麼吃也吃不胖,當然是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啦!

  「沒錢還敢來我們賭坊?去你的吧!」

  突然,一句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接著一個人影橫著飛出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薇洛咬著糖葫蘆,微微睜大眼睛。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玉天寶?」

  人影一聽到這個名字,卻不說話,反而是用胳膊蓋住了腦袋。

  「我不是玉天寶。」

  他的衣服看得出是好料子,卻破破爛爛,說一句衣衫襤褸都可以,頭發也亂蓬蓬的,鞋子也沒有了一只。

  而薇洛剛剛看的清楚,這家伙滿臉的青紫,顯然是遭受了暴打,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沒敢確認這是玉天寶。

  但是在玉天寶說話之後,她就立刻確定了,這個破破爛爛就差一個碗去街邊發家致富的家伙就是玉天寶!

  她心裡咯噔一聲,想到自己當初在炸毀蝙蝠島之前還給玉天寶留了一條小紙條,告訴他的身世,頓時有些心虛了。

  「玉羅剎把你趕出來了?」

  她瞬間腦補了一出,養子發現真相,卑鄙養父頓時一腳把他踢出家門,自此草包過上了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人見了要踹一腳,狗見了要尿一泡的悲慘生活。

  「我真的不是玉天寶。」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

  「你是玉天寶我就幫你,你不是我現在就走了。

  哦,對了。我姓薇單名一個洛字。」

  怕他不信,薇洛小聲低語了一句當初給玉天寶留的紙條的第一句。

  玉天寶身子一僵,然後他果斷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堅定道。

  「對,我是玉天寶!」

  隨後他看著薇洛期期艾艾道。

  「那個,我認識的那個薇姑娘她還好嗎?」

  薇洛看了看站直了更加凄慘的玉天寶,沉痛道。

  「肯定比你好。」

  玉天寶有些拘謹的拉了拉自己有些破爛的衣衫,小聲表示,我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薇洛和花滿樓帶著他到了自己住的客棧,然後給他准備了干淨的衣物讓他先沐浴一番再說。

  很快,洗干淨的玉天寶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把這些天的事情纖細說了一遍。

  其實就算他不說,只要薇洛他們打聽打聽就會知道他最近的經歷了。

  畢竟他現在可是牽扯進了江湖熱門紛爭的人物。

  這件事還要從十天前說起,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他剛剛離家出走。

  沒錯,他難得的有志氣一回兒,在得知自己不是玉羅剎的親生兒子後,又看見玉羅剎從容詐屍,他頓時一顆心摔成了八瓣,氣憤又悲傷,怒氣衝衝的去質問玉羅剎到底怎麼回事。

  結果只得到輕描淡寫的一句。

  沒有我你現在也不過是一介窮苦的鄉野村夫呢。

  玉天寶坐在薇洛面前,想到那時候,頓時悲傷的吸吸鼻子。

  「他這麼對我,我怎麼忍得下去,他不拿我當兒子,我又干嘛拿他當父親?所以我就離開了羅剎教,來中原想要找回我的親生父母。」

  「在賭場找親生父母?」

  薇洛遲疑。

  玉天寶一噎,隨後更悲傷了。

  「不是的,你聽我說……」

  他當時正在去往尋找父母的路上,結果遇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姑娘,那姑娘當時腳受傷了,他好心幫她,結果一覺醒來身上值錢的玉佩,玉冠都沒了!

  「她甚至連我的腰帶都不放過!」

  玉天寶悲憤道。

  偏偏他生氣離開時還沒帶錢。

  頓時一場美人心計,讓本就貧困的他雪上加霜。

  結果沒過兩日就有人追殺他了,問他要什麼大理皇室手札?!

  他這輩子都沒去過大理,也壓根沒見過什麼皇室手札啊?!

  他僥幸逃脫後多發打聽,這才知道原來那個姑娘是大理皇室王女,來中原和皇帝聯姻的,當然給的是妃位。

  王女心高氣傲,來到中原就逃婚了,結果卻死在了中原,而且就在他東西被偷的那天晚上,屍體就埋在不足他睡覺地方百步遠的地下。

  要只是這樣,這也和江湖人沒關系。

  偏偏大理國暗中派人來到中原,疑似王女偷了前任皇帝,憲宗皇帝的手札。

  玉天寶說憲宗皇帝,薇洛一臉懵逼,但是當聽到這憲宗皇帝叫段譽,她頓時明白過來。

  而這手札不僅記載了凌波微步,北冥神功,六脈神劍等武學的一些心得,以供後世家族子弟學習參悟,甚至還有傳聞上面暗藏段譽後來退位攜帶一眾佳人隱居的洞天福地的位置。

  這洞天福地可不簡單,因為它有一個名字,叫做不老長春谷,而其中還有一口不老長春泉,可讓人益壽延年,青春永駐。

  當年段譽為了幾位愛妃,花了大力氣去找,雖然沒有結果傳出。不過很多人都猜測最後他們隱居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不老長春谷!

  由此可見這手札有多麼重要,偏偏王女死後,手札就失蹤了。

  而玉天寶疑似是最後接近過她的人。

  並且他還是羅剎教的少主。

  雖然玉天寶本人說他已經和羅剎教脫離關系了,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壓根沒有幾個人信。

  不過有一件事,那些人確實猜對了一半,手札不在玉天寶的身上,但是他卻在之後神奇的從靴子裡找到了一張手札殘頁。

  為了保命,於是他故意在賭坊把那張有味道的殘頁給輸掉了。


第105章

  聽完玉天寶那倒霉透頂的遭遇,薇洛忍不住認真道。

  「你有沒有想過……到廟裡去拜拜?」

  玉天寶沉默了一下。

  「我畢竟當過那麼多年的羅剎教少主。」

  而羅剎教是魔教,崇尚的是天魔和地煞。

  就他這樣的,不是他吹,只要一進少林寺,估計十八銅人就要來降他了。

  漫天神佛恐怕也不待見他。

  薇洛:太慘了!

  「不過好在我已經成功把那催命符給輸出去了。」

  玉天寶想到自己之前的機智舉動,終於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卻被牽動了嘴角的淤青,疼得他一抽抽。

  本來薇洛覺得事情恐怕不會這麼簡單就過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玉天寶的霉運終於走了,反倒是藍胡子當夜出了事,他死了。

  藍胡子是銀鉤賭坊的主人,而銀鉤賭坊就是玉天寶之前去的那個賭坊。

  兜兜轉轉,玉天寶哪怕沒有被羅剎牌牽連而死,卻依然進了銀鉤賭坊,大概是因為這個賭坊是當時玉天寶能找到最大的賭坊,而藍胡子則是敢接他的手札殘頁的人。

  可是現在,藍胡子死了,而他手上的手札殘頁不翼而飛。

  而玉天寶一覺醒來,穿鞋的時候發現他的鞋底似乎有異樣的感覺。

  因為最近的事情神經格外敏感的他身子一僵,然後伸手把靴子拿起來摸了摸,果然熟悉的殘頁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玉天寶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見了閻王殿的邀請函,嚇得呼吸都停了,他慌裡慌張的就要往外跑,腳一落地立馬意識到自己沒穿鞋。趕緊把鞋子套上,結套到第二只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市井粗話。

  玉天寶:$%#!

  他悲憤的伸手,在第二只鞋子裡再次拿出了一張紙。上面六脈神劍起手式幾個字清晰可見。

  這下好了,閻王殿邀請函一個變兩個!

  要是他的財運也這麼好,他就不至於差點淪落成乞丐了!

  他捏著那兩張紙,想了想最後還是咬牙藏在袖子裡帶了出去。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現在他唯一可以相信的恐怕就只有花滿樓他們了,如果花滿樓他們也有別的心思,那就只能說他命裡有此劫。

  玉天寶頹廢的想著,找到了薇洛和花滿樓。

  好在他賭對了,薇洛和花滿樓對於這什麼武功絕學,洞天福地並沒有什麼興趣。

  兩個人看見那兩張殘頁的時候只驚訝了一瞬,隨後就開始猜測起來。

  現在很多內幕他們都還不知道,不過顯然有一件事很清楚了,玉天寶之前被坑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想要拉他下水,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偷了手札卻奇怪的把殘頁留給玉天寶的人。

  「暫時沒有頭緒,不過看來你的辦法是行不通了。」

  薇洛皺眉。

  「那個人的藏匿手段和輕功一定很好,否則我和花滿樓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感覺不出來。」

  花滿樓也是這麼想的。

  他的聽聲辨位不是白練的,晚上夜深人靜,他就住在玉天寶的隔壁,竟然沒發現有人進了隔壁,顯然那人別的不說,輕功絕對卓絕!

  然後下午他們就看見了同樣來住宿的楚留香。

  不過楚留香這樣優雅的男人怎麼會干出把紙塞進人鞋底的操作?

  所以顯然不是。

  人在楚留香的身邊還站著胡鐵花,兩個人正皺著眉頭,似乎並不開心的模樣。

  花滿樓和楚留香以及胡鐵花的了一聲招呼。

  楚留香沒想到在這見到了熟人,和胡鐵花一齊走了過來,結果這兩個男人最先注意的不是貌美如花的薇洛,反倒是臉上青紫還沒有消下去的玉天寶。

  玉天寶趕忙小聲道。

  「殘頁已經不再我這了!」

  「我們知道,你把殘頁輸給了藍胡子,藍胡子死後,殘頁就消失了。」

  楚留香開口,他表明態度,自己來這確實是因為殘頁的事情找玉天寶,但絕對沒有想要惡意。

  薇洛好奇。

  「你們也對手札感興趣?」

  楚留香遲疑。

  「請問姑娘是……」

  當知道這又是一位薇洛後,他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花滿樓,胡鐵花雖然沒說話,但是那眼神已經是相當敬佩了。

  花滿樓假裝沒看見這樣的眼神。

  而這時,楚留香解釋了他的目的。

  他倒不是對手札感興趣,至於不老長春谷,他雖然有點好奇,同樣沒有渴望。

  他之所以來這,是因為這次手札的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

  「事實上,手札殘頁並不只是你一個人有。」

  楚留香低聲道。

  這些殘頁像是突然出現一樣,散落在各地,被人明爭暗奪,已經鬧出不少人命了,他的朋友快網張三就因為在河中撈起了一個小木匣,而木匣子裡存放著三張殘頁,差點被人所殺。

  雖然楚留香恰好找他吃魚救了他,但是那三張殘頁最後還是被人搶走了。

  張三以為被人打成重傷,現在還躺在床上呢,怕是沒有半年時間是好不了了。

  好友差點被人殺了,楚留香自然生氣,這才來想要追查凶手。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暗中觀察玉天寶,發現玉天寶神色坦蕩,還有點委屈。再聯系之前他認識的玉天寶,這樣的人實在不像是幕後真凶的樣子。

  胡鐵花則是冷哼一聲。

  「據我們所知道的,有風聲傳出的手札殘頁就有十幾張,只是它們剛剛露出一點風聲,它們的主人就立刻死了,而那些殘頁自然也不見了蹤影。」

  「看來有人在下棋啊。」

  薇洛冷聲道。

  楚留香會說這些也是想給薇洛等人提個醒,雖然玉天寶把殘頁輸給了藍胡子,但他依然是這個事情的中心人物,而另一個中心人物大理國的王女已經成了屍體了。

  所以玉天寶十分特殊,盯著他的人絕對不少。

  想了想,楚留香又道。

  「不老長春谷的事情似乎還引起了鄰國騷動,大理國王女死在我們中原,已經派人來了,似乎是要和六扇門的人一起徹查這件事。

  而我來的路上還聽說有好幾個蒙古國的武林中人最近在我們中原出沒,就怕他們也想來分一杯羹。」

  楚留香和胡鐵花走在路上。

  胡鐵花在那邊嘟囔。

  「這名字共用就夠奇怪的了,難道薇洛她們還有共用一個丈夫的習俗?」

  「確實有姐妹從小一起生活,喜好也一樣的事情。」

  楚留香的余光在不遠處的那個人身上停留了一下。

  「那倒也是。」

  胡鐵花回憶著。

  「她們性格都差不多,那麼喜好一樣也完全有可能。這麼想,也不知道她們家人是怎麼把她們養大的,那麼多個姐妹搞得像是一個人似的。」

  這話並沒有被楚留香聽進去,因為他正在觀察前面的人。

  那是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

  雖然江湖人長得高壯的不少,但是楚留香卻看出這個漢子很可能是蒙古人。

  因為他雖然極力掩飾自己的身份,可他過於高壯的身形,和腰間那疑似彎刀的凸起還是暴露了他。

  本來楚留香他們是要去銀鉤賭坊的,不過現在看來需要等等了。

  楚留香和胡鐵花遠遠的跟在那個大漢的身後,就怎麼一直跟著大漢出了城。

  兩人的輕功都是上乘,並沒有被大漢發現。

  很快,他們跟著大漢到了一顆歪脖子樹前,那裡已經等著幾個人了,三個都是高壯的男人,只有一個是老頭,他們的外表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一些和中原男人的差距的。

  「……怎麼樣了……」

  「……死了……沒找到……」

  「……必須……大汗……」

  聲音經過風傳到了楚留香和胡鐵花的耳朵裡,兩人凝神聽著,不過那幾個蒙古人並沒有多交談,很快就分頭行動,兩個大漢離開。

  而老頭帶著兩個大漢進了城。

  楚留香和胡鐵花一直跟著他們到了一家私人府邸。

  這府邸戒備很森嚴,大白天的這還靠近熱鬧的街道,實在不方便行事,所以兩人暗暗記下這個地方就離開了。

  他們轉了個道去了銀鉤賭坊,雖然賭坊的主人死了,但是賭坊卻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這裡依然被叫聲和笑聲充斥。

  每一個賭桌邊上都圍滿了人,他們的臉上是扭曲的笑容而不自知,揮舞著自己的錢不斷地叫著壓大,壓小。

  這個地方是那麼的真實和專一,它只認錢。

  甭管這錢是怎麼來的,坑蒙拐騙殺人放火也好,變賣祖宗產業也罷,甚至你挖墳掘墓它都不會嫌棄那金銀帶著的腐朽氣息。

  反正它敞開了懷抱擁抱所有有錢的人。

  它是理智而冷酷的,那些來找它的人卻是混亂且癲狂的。

  而這樣的環境中出現一個穿著綠色衣衫,冷若冰霜的美人簡直實在是顯眼至極。

  楚留香走了過去,當然不是被美色所迷,而是這個人正是他要找的人,藍胡子的新夫人,方玉香。

  他上前打了一聲招呼,方玉香轉頭看去,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卻嗅到空氣中那隱約的郁金香的香氣,她頓時道。

  「盜帥楚留香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她說這話的時候,面色依然很冷淡,顯然這只是個場面話。總是很討女人喜歡的楚留香顯然沒有得到她的好感。

  楚留香微微一笑。

  「夫人剛剛看了我很失望,難不成在等人?」

  「沒錯,我在等陸小鳳。」

  方玉香站在賭桌邊上,周圍的嘈雜和熱鬧卻無法影響她半分。

  一個剛剛喪夫的寡婦說要找和他一樣討女人喜歡的陸小鳳?

  楚留香不由好奇了。

  「等他做什麼?」

  而胡鐵花在邊上已經開始浮想聯翩了。

  然而方玉香卻還是那麼冷。

  「陸小鳳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在等他來,等他為我哥哥報仇。」

  「你哥哥是……?」

  「方玉飛。」

  方玉香道。

  楚留香認識的有名氣的江湖人並沒有叫方玉飛的,這似乎並不是個很厲害的武林中人。

  而隨著方玉香簡單的講述,楚留香和胡鐵花發現這確實不是個厲害的武林中人。

  方玉飛似乎是個紈绔的花花公子,因為賭術不錯,還有個銀鷂子的名號,這樣的人也就在這一畝三分地會被人討論一下。

  所以江湖人知道藍胡子被殺了,卻不少人都不知道藍胡子的小舅子方玉飛也死了。而且和藍胡子死在了同一天!

  楚留香和胡鐵花對視一眼,然後可惜道。

  「但是陸小鳳最近卻失蹤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你想要等到他來幫你報仇恐怕還有得等了。」

  「不,我不用等了。」

  方玉香看了他們一眼。

  「楚香帥和胡大俠可不是喜歡來這賭坊的人,你們既然來了,為的想必和我想的一樣。」

  她說完這話,自顧自的往前走。

  楚留香和胡鐵花趕緊跟上。

  很快,他們就到了一間小房間,那裡放著一個棺材。

  方玉香這樣美的一個寡婦似乎並不擔心和兩個男人同處一室會出事。

  她很篤定道。

  「你們也是為了玉天寶輸給我丈夫的那張殘頁而來。對吧?」

  楚留香沒有遮掩,大方的承認下來。

  胡鐵花好奇。

  「來找你的人很多嗎?」

  「來找我的人很多,不過來找我丈夫的人更多。」

  清冷的話語一出,瞬間讓房間多了一絲涼意。

  方玉香的丈夫不就是藍胡子?

  可藍胡子已經死了,那些人去找不就是屍體?!

  楚留香:「夫人的哥哥是怎麼死的。」

  「被我丈夫的妾殺死的。」

  方玉香似乎真的是個冷心冷肺的人,哪怕說到自己哥哥的死也並不傷心。

  她走到房間最裡面的棺材邊上,示意楚留香他們想看可以打開,當然,如果想看藍胡子的也可以,就在隔壁房間。

  胡鐵花覺得實在滲人,問她干嘛不把屍體下葬。

  楚留香幫著回答了這個問題。

  「因為下葬了很可能會被挖出來。」

  他道了一聲得罪,檢查了一下方玉飛的屍體死亡原因是匕首當胸一擊,干淨利落。

  但是他不明白,藍胡子的其余幾個妻妾和藍胡子的小舅子有什麼冤仇?

  「因為她們被我丈夫休掉後,是我哥哥送的休書,她們帶著殘頁逃跑的那晚,也是我哥哥看見阻攔。但可惜,他的武功平平,竟然連幾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胡鐵花心想:乖乖,這女人實在夠冷,把幾個妾都休了,只獨寵她一人的丈夫死了,和她一奶同胞的哥哥也死了,自己成了個孤家寡人竟然這麼無動於衷,這心怕不是石頭做的?

  不過他還是要感謝方玉香,因為方玉香給了他們一個了不得的線索。

  楚留香嚴肅的看著方玉香。

  「你是說,偷了手札殘頁的人是你丈夫休掉的妾室?那藍胡子到底怎麼死的?」

  「毒,他是被毒死的。

  我不知道李霞她們到底偷沒偷殘頁,但是她們一定毒死了我丈夫,而殘頁也是那晚丟了的。」

  方玉香抬眼。

  「我給你們線索,你們幫我報仇。」

  「你難不倒不知道這老臭蟲不殺人?」

  胡鐵花疑惑,畢竟盜帥楚留香的各種規矩只要是江湖人沒有不知道的。

  方玉香既然那麼快就能認出楚留香,那麼她就應該知道這一點。

  「我不需要你們殺了她。

  她們過慣了奢侈的生活,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偏偏她們逃走時帶的銀兩並不多,只要你們拿走殘頁,她們最後的籌碼也就沒有了。

  這無疑是對她們最大的懲罰。」

  「誰!」

  楚留香突然爆喝,然後猛地竄出房間,一個人影竄過,楚留香輕功卓絕,自然追了上去,但是那蒙面人的伸手很是不錯,一身的剛猛外家功夫,緊緊對了幾招,楚留香的手就酸麻無比。

  好在那人並沒有和楚留香多糾纏的心思,很快就和楚留香對了一掌,把他打得踉蹌後退好幾步後,趕緊跑了。

  楚留香沒有追,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他看著那個蒙面人遠去的身影,發現那身影隱約和之前看見的老頭很像。

  而且蒙古那邊大多都是這樣剛猛非常,大開大合的路數。

  很快,楚留香和胡鐵花回到了客棧。

  正好遇見回來的薇洛等人。

  他們兩撥人互相看了看。

  確認過眼神,是有收獲的人。

  頓時兩撥人湊到了一個房間,開始把今天得到的線索說了出來。

  楚留香這邊的情況跌宕起伏,薇洛這邊的也不賴。

  他們發現了大理國派來的人,似乎是那位死去王女的弟弟,雖然上頭有個哥哥是儲君,大概率沒了皇位的希望,但現在是皇子,未來是王爺算是板上釘釘了。

  顯然這次的事情真的很讓大理國皇室重視啊。

  也因為這一次是六扇門來負責此次案件,所以薇洛在邊上也看見了無情和他幾個童子。

  胡鐵花皺眉。

  「那我們得到的線索要不要和無情說一聲?」

  薇洛表示需要在謹慎的考慮一下,因為這其中還有南王的人,隔壁城就是南王府,南王出點力幫忙這倒是不稀奇,可是南王在這秘密的買了個宅院,並且安頓了幾個蒙古人這就很稀奇了。

  至於為什麼薇洛會知道那宅院和南王有關系?

  因為曾經闖過南王院子的她認出了院中的幾個武林人士,明顯是那天晚上她夜探南王府時見到的南王的幾個護衛。

  南王的護衛在這宅子像是主人一樣,還對著幾個很有蒙古人嫌疑的大漢們恭恭敬敬,這難道不奇怪?

  不過這是對於楚留香他們說的,知道南王一直憋著勁想要造反的薇洛一眼就看出這糟老頭子怕是又憋著壞水了。

  這麼說起來,自從那次尋寶之後,葉孤城就再也沒動靜了,難道是嫌棄南王智商太低,太不靠譜和南王拆伙了?

  楚留香思索了一下,也得出了和薇洛一個想法。

  「南王有問題。」

  胡鐵花憤憤。

  「這家伙是不是和蒙古人有勾結?」

  要知道大理國和蒙古國對於他們中原的態度就是兩個極端,雖然都是鄰邦,但是大理國和他們互通貿易,友好往來。

  而蒙古國簡直像個打不死的狼,早年時不時就要來邊界打谷草,而打谷草說的好聽,其實就是燒殺搶掠。

  也就是最近十年,因為當今聖上繼位,手腕凌厲,英明果斷,這才讓蒙古國軟和下來。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要每年時不時騷擾一下邊界,就像是在試探一樣。

  胡鐵花清楚,只要他們國家露出一點疲態,那麼蒙古國一定會狠狠撕下他們身上一塊肉來!

  想到這,胡鐵花恨得咬牙,恨不得現在就去把南王的腦袋擰下來,看看它裡面到底裝了什麼玩意,竟然會干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反正不管他們怎麼勾勾搭搭的,我敢肯定,他們一定是盯上手札了。」

  薇洛冷哼。

  玉天寶想著自己鞋底的兩張殘頁,瑟瑟發抖。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自然是先去看看蒙古人那邊的計劃。他們既然偷聽到了方玉香的話,一定在派人找李霞她們的蹤跡了,我們去撿個便宜。」

  月上枝頭,花園中魚池中的魚兒都已經熟睡了。

  但是很多夜間的生物卻慢慢活動起來。

  突然,一個白影一閃而過!

  提著燈籠巡邏的人沒有感覺到一點不對勁,畢竟晚上有夜風實在太正常了。

  等著他走遠,一顆大樹樹冠內,六只紅點動了動。

  如果那人抬頭看一眼的話,就會驚恐的發現,在離他幾步之遙的樹上竟然趴著一只大蜘蛛!

  你要說蜘蛛再大能大到哪?

  有人那麼大的蜘蛛你怕不怕?!

  薇洛覺得一人高其實有點誇張了,畢竟她現在是背部朝上,趴伏在樹干上,不人立而起的話,其實也就半人高。

  薇洛:別看我這麼大,其實我作為蜘蛛精這個體型絕對夠孫子了。

  她很快爬下樹,然後迅速的朝著廂房爬過去,作為一只蜘蛛,這樣子的爬動比人快速,同樣也比人更能走低爬高。

  終於,她爬到了一處還亮著燈的地方,她悄咪咪的看了一眼,確定自己找到了。

  裡面的正是南王和楚留香描述的老頭子,他們身後還分別站著兩個人,應該是他們的護衛,顯然他們雖然正密謀什麼,不過卻誰也不相信誰。

  只是這地方不太好。

  薇洛看了看這書房外面,並沒有給她藏身的地方,周圍別說綠植了,連棵樹都沒有。

  她不知道的是,當初一群黑衣人夜探南王府,縮在各種地方偷.窺南王的事情給南王留下了深深陰影,所以才會有了這樣的結果。

  想了想,薇洛沒辦法,只能用爪尖扎進牆上悄咪咪的把自己掛在了窗戶的上面,然後油紙捅了個洞,小心的把自己長在頭頂的那對復眼對准了屋內。

  嗯……這個角度看世界實在清奇。

  她小心的移動了一下身體,想要調整一下,結果爪尖不小心敲上了窗戶框,發出一聲輕響。

  屋內的老頭立刻警覺起來。一個蒙古大漢迅速走過來。

  薇洛暗罵一聲,然後心念一動。

  一只伸長了腿有拳頭大的蜘蛛迅速從她的白毛裡鑽出來,然後英勇的縮成一團,滾進了窗戶裡,啪嗒掉落在大漢伸過來想要推開窗戶的手上。

  自小家鄉蟲子就小·以為蜘蛛最大只有指甲蓋大·孤陋寡聞·蒙古大哥:……

  小蜘蛛緊張的動了動。

  蒙古大哥僵硬的腦子猛地回過神來,仿佛觸電一樣想要把手甩出去。

  結果把兩扇窗戶給打飛了,他半邊身子探出窗外,好不容易把那只大的離譜的蜘蛛甩到地上,這時他一個不經意的抬眼……

  剛剛以為這輩子不可能再見到比這拳頭還大的蜘蛛了的蒙古大哥眼神瞬間渙散。

  緊接著衝入雲霄的慘叫聲傳來。簡直撕心裂肺,讓聽者痛苦,聞者落淚。

  作者有話要說:

  蒙古大哥:真的,我真的看見了,比人還大的蜘蛛!

  等等,你們別抓我,我沒瘋,我沒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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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如果下屬害怕蜘蛛怎麼辦?

  多半是廢了,抬出去埋了吧。

  蒙古老頭走出去查看一番,並沒有看見什麼異常,自然也不可能看見什麼人那麼大的白毛蜘蛛。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蜘蛛?

  拳頭大的蜘蛛就夠讓人厭惡的了!

  雖然年輕時就來過中原,但一直沒有習慣中原南方這邊各種大型毒蟲的蒙古老頭皺了皺眉。

  他只把大漢的話當做了胡言亂語,冷著臉給了大漢一個巴掌,啪的一聲,清脆有聲。

  嘴裡嘀咕了一句蒙古語言。

  罵那個大漢是廢物。

  蒙古大漢捂著臉,小媳婦一樣縮在地上,驚惶未定還得不到同胞的安慰,他簡直太委屈了!

  你們根本不知道真相,真的有大蜘蛛。他沒瞎,也沒出幻覺!

  然而他的話誰也不相信。

  南王笑呵呵道。

  「南邊的毒蟲是大了點,只是沒想到蒙古的諸位都是響當當的漢子,竟然害怕這些玩意兒。」

  蒙古大漢虎目圓瞪。

  那玩意嘴大的能把你這個蠢貨的頭給咬掉你信不信!

  可現在的情況是,誰也不信有這麼大的蜘蛛,蒙古老頭被南王這麼一諷刺,頓時覺得丟臉,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蒙古大漢。

  接著他冷淡道。

  「我們蒙古的兒郎都是健壯的草原狼,不是怕,只是厭惡這種詭計多端,惡心毒辣的小東西罷了。」

  莫名覺得他這是在罵自己的南王臉一黑。

  但是他卻不能和這些野蠻人撕破臉,因為失去葉孤城的他必須要靠這些人的支持才能……

  他不在揪著這件事不放。

  「關於手札的事,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老頭也沒有和南王撕破臉的想法,畢竟他們還要借著這個愚蠢的王爺打開這富饒的中原大門。

  「手札的事情,我們倒是得到了一點線索,只是我們人手稀缺,比不上南王在這中原的勢力深廣,所以還需要南王相助。」

  這話稍稍捧了一下南王,南王的面色好看了不少。

  立刻表態,讓老頭只管說,畢竟他們以後可是互通有無的友好鄰邦。

  老頭很滿意,表示他們得到了手札,一定會全力幫助南王上位。

  兩個人相視而笑。

  南王:等到我做了皇帝,一定要讓人死守邊地,就一群蠻子還想和我互通有無?呸!

  蒙古老頭:等我們大汗得了手札,找到了不老長春泉,益壽延年後,就攻打你們中原!

  到時候現在這個難搞的硬骨頭沒了,只有你這麼一個蠢貨在,根本就是分分鐘的事,什麼東西,呸!

  兩個人在那笑裡藏刀,口腹蜜劍。殊不知被一只大蜘蛛聽了全過程。

  薇洛看他們要離開書房了,趕緊先一步離開,然後順著牆爬出,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大蜘蛛人立而起,變回了普通的女人,換好了一身衣服。

  而之前隱藏在白毛中的幾只蜘蛛掛在她的頭發上。

  薇洛看著這些蜘蛛心想幸好她機智,電視劇裡偷聽時刻總會有貓的橋段現實中可不常有,但有道是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既然她沒有這麼先天條件,但她可以後天預備啊。

  至於可愛小貓變成拳頭大的蜘蛛……偶爾有點變通不是挺刺激的嗎?

  系統:那可是刺激死了。

  那個蒙古大漢這輩子恐怕都沒這麼刺激過。

  很快,薇洛回到了客棧。

  花滿樓等人已經在等著她了。

  本來商量去監視的人選不是她,但是薇洛睡不著,所以自告奮勇了。

  蜘蛛人的背景故事是一只飢荒蜘蛛和一個小男孩的合體,而飢荒蜘蛛晚上不睡覺,白天打瞌睡,大概這方面也影響到了薇洛。

  所以大晚上的又聽說要找人監視蒙古人,她頓時睡不著了。

  等到回了地方,花滿樓已經准備好茶水等著了,薇洛和他默契的很,看出桌上的茶水是給她准備的,端起來一飲而盡。

  然後把剛剛偷聽到了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至於蒙古大漢被蜘蛛嚇得尖叫這件小事自然是不說了。

  但她不說,可有人會問啊。

  花滿樓就問起了剛剛那劃破雲霄的一聲尖叫是怎麼回事。

  蒙古人因為地勢原因,不僅人高馬大,肺活量也很大,而這裡的木質結構房子都不太隔聲,所以那個蒙古大漢的一嗓子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嚇得幾乎城中一般人垂死夢中驚坐醒了。

  估計現在怕是有不少人正在怒罵了。

  花滿樓他們因為沒有睡,而且一直注意著那個宅院的動靜,這才聽出來那個聲音似乎就是從這宅院中傳來的。

  他們當時也是一驚,下意識就想到了薇洛,接著又覺得不可能,那蒙古大漢他們都看過,絕對是膀大腰圓,太陽穴鼓起,外家功夫極高的漢子。

  就算薇洛做了什麼,也不至於讓蒙古人慘叫成這樣吧?

  可事實還真的就是薇洛干的。

  雖然蒙古大漢確實英勇雄壯,天不怕地不怕,但可惜他這輩子恐怕都沒想到自己會和一只辣麼大的蜘蛛面對面。

  但是薇洛可以直說嗎?

  當然不行啊,於是她就把事情簡略了一點點。

  「你們說有人慘叫?那個和我沒關系。」

  薇洛又喝了一杯水。然後在她的口中,威武的蒙古大漢變成了一個手碰到蜘蛛恨不得把手都甩斷了的小可憐。

  胡鐵花自詡真漢子,聽到這話哈哈大笑。

  「不過是蜘蛛罷了,這也怕,我看這些蒙古人根本不足為懼。

  一只蜘蛛都嚇成這樣,多來幾只還不得把他們嚇死。」

  薇洛想了想一群半人高的蜘蛛搞起蜘蛛天災的畫面,有點點心虛。

  結果一側頭就看見花滿樓在看著她。

  花滿樓:總覺得薇洛一定隱瞞了什麼。

  薇洛:心虛移開視線.JPG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薇洛就不需要去監視了。

  因為李霞的下落找到了,他們需要跟蹤那些蒙古人,在蒙古人抓住李霞之前搶先找到她們。

  這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南王還是有一點用的,起碼他要找幾個弱女子非常的簡單。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李霞她們的位置。

  在拉哈蘇,這個冰天雪地的世界裡,多了兩波人。

  一群是偽裝成漢人的蒙古人,一群則是薇洛他們。

  這裡實在是冷,到處都是冰,是雪,白茫茫的一片,哈口氣都是濃濃的白霧。

  花滿樓等人都不是很適應這樣的地方,當然,薇洛更加不適應,作為一只蜘蛛,她覺得自己的爪爪都要被凍掉了。

  薇洛縮在毛茸茸的披風裡,只剩下一個小臉在外面。

  為了比蒙古人快,他們日夜兼程,終於比那些蒙古人提前幾個時辰到了這裡。

  他們找到了李霞。

  不過並沒有正面和李霞接觸,因為想也知道李霞不會把殘頁交給他們。

  所以這件事還得是專業的人出手。

  盜帥楚留香不正是這方面的好手?

  他們給楚留香把風,防止蒙古人突然出現,而楚留香獨自一人潛入了李霞的住處。

  想要偷東西可也是個技術活。

  畢竟大部分的人都不會把自己的珍貴寶物就放在桌子上等著盜賊來拿。

  各種密室機關都是基本操作,而如何在這樣的困難下找到並且盜走寶物靠的就是盜賊的技術了。

  而楚留香能有盜帥這樣的名號,足以看出他的實力。

  可就在薇洛等人對他寄予眾望的時候,楚留香卻失敗了,或者說被發現了。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是,因為李霞的武功平平,怎麼可能發現輕功卓絕的楚留香。

  薇洛等人聽見打鬥聲立刻就去查看,發現和楚留香對打的不是李霞,而是一個沒見過的男人。

  那個男人一臉陰柔的樣貌,看上去像是個小白臉。

  難不成是李霞新找的相好?

  但很快,薇洛和花滿樓就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發現。

  看這武功路數……這不是陸小鳳嗎?!

  楚留香也發現了這個事情,頓時收手,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

  「你……」

  「進屋再說。」

  陸小鳳露出本來的聲音。

  他們進去後,李霞關了門,把自己關在了外面。

  這情形是越發的讓人看不明白了。

  李霞不是藍胡子的妻妾,偷了藍胡子的殘頁來到這裡的嗎?

  怎麼會和陸小鳳扯到了一起?

  而且陸小鳳為什麼要易容?

  花滿樓十分的不明覺厲。

  「你不是進宮面聖去了嗎?」

  怎麼會在這樣的一個偏遠小鎮和李霞牽扯在一塊?

  陸小鳳苦笑。

  「是啊,面聖,面著面著就到這來了。」

  看眾人不明白,他摸了一把辛酸淚。

  「我是被皇上抓了壯丁,安排到這來的。」

  「皇上?」

  這還有皇上的事情

  楚留香立刻意識到事情似乎和他們了解到的有些偏差。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和你們多說,但是手札的事情,還有蒙古人的野心皇上是知道的,他准備將計就計,看看誰有異心。一並處理。」

  陸小鳳開口道。

  「所以我們做的事情都是無用功?」

  胡鐵花一驚。

  原來皇上都插手了,那他們還是該干什麼干什麼吧。

  「不。」

  陸小鳳看了眾人一眼,無奈道。

  「皇上恐怕早就盯上咱們了,他讓我在暗處,希望你們在明處配合六扇門把手札收集回來。」

  這件事就是薇洛等人正在做的,但是一想到這些都在皇帝的算計中,總有點怪怪的。

  楚留香攤手。

  「所以手札殘頁呢?」

  陸小鳳搖搖頭。

  「我哪有手札殘頁,這不過是我放出去的假消息而已。你們找錯地方了。」

  薇洛挑眉,陸小鳳手頭上沒有手札殘頁,這倒是不奇怪。

  畢竟她和花滿樓都知道藍胡子手上本該有的手札殘頁在玉天寶的手上,花滿樓斟酌了一下,把玉天寶的事情說了出來。

  楚留香沒有怪他們隱瞞,卻陷入了一種沉思。

  「既然如此,那個分散手札殘頁的人到底是誰?」

  可惜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因為蒙古人很快就要到了,他們該讓位了。

  陸小鳳的任務顯然很成功,沒費什麼功夫,就釣出了一條大魚,配上薇洛他們費贈的消息遞到上頭。

  絕對可以確保南王人頭不保了。

  對於一個和敵國勾結的家伙,陸小鳳沒有什麼憐憫的感覺,他只盼干完這活皇帝趕緊忘了他。

  當然,說到底他就不該進宮,要不然怎麼會被皇帝注意到,不被皇帝注意到也不會被抓壯丁!

  想到這,陸小鳳幽怨的看了一眼薇洛等人遠去的背影。

  薇洛等人想了想,最終還是去和無情接上了頭。

  無情顯然早就知道了這樣的安排,他端起茶敬了一下薇洛等人。

  「如此,有勞各位了。」

  「客氣。」

  楚留香代表眾人出聲。

  薇洛就坐在花滿樓的邊上,並不怎麼說話。

  無情也不多說廢話,給出了一點情報。

  三日後,有人會拍賣手札殘頁。

  無情等人暫時脫不開身,需要薇洛等人幫忙。

  當然,錢管夠,不用擔心。

  楚留香一個盜帥面對捕快實在不自在,繃著臉點點頭。只想趕緊走。

  他實在想不通皇帝為什麼要個盜賊去當捕快的活。

  事實上,陸小鳳現在還想不通為什麼一個皇帝會覺得他一個浪子很靠譜。

  就在這時,幾個人走了進來。

  「無情捕快,我們……」

  少年清越的聲音瞬間消彌,而薇洛感覺到一股視線釘在了她的身上。

  薇洛抬頭,就看見門口站了一個少年,正是她之前看見的那位段皇子,好像叫段霄。

  已經是深秋了,而且不久前才去了一趟哈拉蘇,差點凍成狗,所以薇洛等人穿的都不少。

  但這位段皇子像是不怕冷的一樣,衣衫輕飄飄的,風一吹端的是風流瀟灑。

  就這他似乎還不滿意,手上還拿著一把折扇,上面畫了一幅山水畫。還提了字。很有一抹文弱書生的味道。

  雖然他長得很俊秀,但這個時候拿著把扇子,實在有些奇怪。難道武器是這把折扇?

  只是這人看她的視線實在有點過於熱烈了。

  倒是沒有淫.邪,只是痴痴的看著,眼睛眨也不眨。

  薇洛:總覺得這個畫面哪裡看過?

  「公子?公子?」

  被堵著門的書童叫了幾聲,這才把段霄喚回神。

  至於為什麼是公子,這是段霄來到中原後的要求,畢竟在大街上叫他二皇子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段霄猛地一個激靈,從那種痴態中掙脫,卻看也不看上首他要找的無情,直接拿著折扇走到了薇洛的身邊,拱手道。

  「我是……大理二皇子段霄,不知道姑娘……姑娘芳名……」

  他說著,說著俊秀的臉上還露出了一抹紅暈,羞澀笑起來的嘴角帶著兩個梨渦。

  薇洛:更熟悉了。

  花滿樓的笑容漸漸消失。

  現場氣氛頓時有億點點尷尬。

  無情咳嗽一聲,簡單介紹了一下在座的人。

  可段霄不愧是段譽的血脈,簡單的對其他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就繼續對著薇洛羞澀道。

  「姑娘姓薇,在下才疏學淺,竟不知還有這樣的姓氏,不過薇姑娘的名字甚是好聽。」

  無情有些愣住了,他不知道現在的情況該怎麼調和,這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的。

  偏偏就在坐在對面的胡鐵花對著她擠眉弄眼示意花滿樓還在這坐著的時候,薇洛還露出一個開心又略顯羞澀的笑容。

  美人面上緋紅,實在漂亮,段霄頓時又要痴了。

  結果就聽到……

  「是嗎?花滿樓之前也說過我名字好聽呢。」

  說著,薇洛含羞帶澀的側頭看了眼花滿樓。一雙眼睛滿滿的情意甜的膩人。

  花滿樓的面色頓時好了,還浮現出一抹笑容。

  他溫柔的道。

  「你還記得。」

  薇洛眼睫毛輕顫,咬了咬唇羞澀道。

  「你說過的所有話我一直都記得,永遠也不會忘。」

  花滿樓耳根泛紅。

  「我也是。」

  可薇洛卻還不願意放過他,拉著他的手道。

  「不過在我心裡,你的名字才最好聽,每天光是想想你的名字我就忍不住開心。」

  花滿樓雖然高興,但他這樣內斂的人實在受不了大庭廣眾秀恩愛,最後他憋了一句。

  「我也是。」

  薇洛笑了,笑得滿臉春光燦爛。

  「原來我們是一樣的。」

  胡鐵花吐了吐舌頭,覺得自己雞皮疙瘩在跳舞。

  楚留香表示:我也是。

  無情等人也是這麼覺得的。

  不過顯然薇洛的辦法很好,從她開口的時候,段霄的臉就白一分,聽到現在,他的小臉已經蒼白,哪裡還有剛剛羞澀地紅暈。

  他瘦弱的小身板搖搖欲墜,仿佛欲哭無淚。

  無情對著書童使了個眼色,讓他看著點,別讓段皇子傷心後摔著,畢竟是皇子,還是得顧著點的。

  可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都這樣了,這家伙還要不死心的問上一句。

  「不知花公子是位姑娘的……」

  「他是我未過門的夫君……咳……」

  薇洛順著段霄的思路下意識的開口,結果剛說出來,立刻發現不對。趕緊羞澀改口。

  「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段霄那眼神簡直悲痛欲絕,仿佛才見了一面的薇洛是他的什麼人似的。

  這位大理國的少年皇子強忍著悲傷道。

  「竟然是如此,花公子風度翩翩,薇姑娘你絕世傾城,當得是天作之合,等到你們成婚的那一天,請務必給我一杯喜酒喝。」

  眾人:看你這樣子,等到人家成婚,你怕不是要哭死在當場?

  胡鐵花狐疑的看向無情。

  這真的是大理國的皇子?

  怎麼奇奇怪怪的?

  無情無奈,因為他確定這就是大理國的皇子。

  事實上,知道大理國皇室的都可以確定這就是大理國的皇子,誰讓大理國皇室自古出情種呢。

  無論是多情還是痴情,反正總得占一樣。

  他趕緊岔開話題,避免這位段皇子再說什麼胡話。

  楚留香等人很上道,立刻就起身告辭了。

  段皇子立馬目光痴纏又落寞的看著薇洛的身影離開。久久回不了神。

  無情咳嗽一聲,再咳嗽一聲。

  然而都喚不回段皇子那仿佛跟著美人一塊走了的心。

  好在書童很有經驗,畢竟他們皇子這樣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這次比較嚴重罷了。

  他對准了段霄的耳朵,猛地大喊。

  「公子!」

  段霄捂著耳朵,可算是醒過來了。

  他脾氣倒是好,也不和書童計較,反倒是看向了無情,期期艾艾道。

  「無情捕快,你可知那位薇姑娘是哪裡人士啊?」

  無情面色一僵。

  「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

  段霄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所以然來。

  最後才羞澀到,他就是想了解一下薇姑娘,沒有別的意思。

  無情眼神漠然。

  你一個皇子去了解一個有未婚夫的女人干嘛?

  你下一句是不是就想說你想和她做朋友了?

  發現無情只是搪塞自己,沒有給自己確切回答的段霄很委屈,他決定讓人幫忙。

  段霄知道自己和那位美人姐姐沒有希望的。

  但是……但是他只是想知道一些美人姐姐的事情,這不算出格吧?

  他又不會打擾美人姐姐。

  這麼想著的段霄得到了很多的江湖傳聞。

  這才知道薇洛在江湖上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名字。

  書童擔憂的在邊上絮絮叨叨的開口。

  「公子,這太奇怪了,竟然一家子姐妹都叫做薇洛,而且個個都是不好惹的武林高手,聽說來歷到現在還是個迷。

  而且你一見鐘情的那位也已經有未婚夫了……」

  他繞著段霄不斷的嘮叨。

  但是段霄這麼多年早就已經可以免疫他的嘮叨了,書童站在左邊,他立刻轉向右邊,書童站在右邊,他立刻轉向左邊。確保背部對著書童。

  然後把紙上的傳聞看了一個遍,眼神帶著一絲想往和好奇。

  「美人姐姐竟然有這麼多的姐妹!

  美人姐姐長得如此傾國傾城,她的姐妹又該是如何的國色天香啊。

  她們難不成是七仙女下凡塵?」

  他這麼想著,又嘆息道。

  「你說我怎麼就沒有早點來中原呢。以至於錯過了這樣的機會。現在那些仙女怕是都飛回天上去了。

  唯有美人姐姐愛上了個凡人,甘願留在這塵世間。」

  說著,說著他又走神起來,好像已經在瑤池仙鏡看見了那些美麗的姑娘。

  書童:他說的嘴巴都干了,公子你注意到的重點就是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段霄:老祖宗說的好,舔狗,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段譽:我沒說這話!


第107章

  薇洛等人剛剛在無情這得到了關於殘頁拍賣的消息不久。

  南王就派人邀請了他們。

  來的人是南王的心腹,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位仁兄顯然也是覺得自己身為南王的人,是朝廷的人,比幾個江湖草莽要高貴多了。

  當然南王的人也不是一點沒有智商,他並沒有做什麼明顯的冒犯舉動,只是話裡話外都透露著南王願意見他們實在是他們的榮幸。

  胡鐵花等到人走了,不屑的撇嘴。

  「什麼東西。」

  如果南王只是單純的王爺,那麼他的人這種語氣說話,胡鐵花也不至於這麼生氣,畢竟大部分的朝廷中人都是瞧不起江湖人的。

  胡鐵花早就習慣了,反正只要不出言不遜,他就當耳旁風過去了。

  但他現在知道了,南王這家伙勾結蒙古人,還想要謀朝篡位,那麼配上剛剛那個家伙的話就足夠讓胡鐵花惡心了。

  「就南王那個家伙還想邀請我,八抬大轎我都不去!」

  楚留香卻嘆氣。

  「還是得去一趟的。

  現在皇上明面上沒有對付南王,我們就不能不給南王面子。」

  花滿樓點點頭。

  「而且我們也得去看看南王邀請我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胡鐵花嘟囔。

  「還能為什麼,肯定是為了殘頁的事情唄,真是個蠢貨,竟然幫蒙古人做事!」

  他這話一出,正在喝茶的薇洛笑了笑。

  「你也可以這麼想,我們中原其他人都太聰明,蒙古人是實在沒辦法才只能找這麼個蠢貨。」

  她的話音剛落,胡鐵花就哈哈大笑起來。

  「說的好!」

  屋子裡原本因為那位南王心腹的到來而顯得憋悶的氣氛變得歡快起來。

  不過胡鐵花最後並沒有去見南王,因為他這人不太會隱藏情緒,所以避免和南王見面才是最好的。

  薇洛也不喜歡南王,反正宴客在下午,她想了想和花滿樓道。

  「我有點事出門一趟。」

  花滿樓問她去哪。

  她輕笑一聲。

  「南王既然要請客,我們總要帶點禮物給他啊。」

  花滿樓可不覺得她的這個禮物是正常的禮物的意思,他無奈笑道。

  「不要太過了。」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嘛。」

  薇洛拍拍胸脯轉身離開。

  花滿樓無奈,因為他真的不太放心。

  到了下午,除了胡鐵花,其他人都出門了。

  南王在這地方也買了一處宅院,當然,不是給蒙古人住的那一座。

  薇洛等人剛剛進去就吃了一個下馬威,坐在廳堂那等了快要半個時辰的功夫,南王才出現。

  他走進來帶著笑,卻並沒有一絲真誠,只會讓人覺得傲慢。

  一聲的錦緞裹在他身上,把他脖子粗,肚子圓,腿短的事實暴露了干淨。

  薇洛並不是個顏控,否則她就不會殺石觀音和無花的時候那麼干脆了,但她當初第一次見到南王的時候就忍不出厭惡他。

  今日再次一見,她覺得這家伙簡直越發的像個癩□□了。

  不是說他長得醜,真要說,不過是普通人的相貌,但他滿是欲望渾濁的雙眼醜的讓人想吐。

  而現在,這樣的眼神在薇洛身上滑過,讓她有些惱怒。

  當初她用女武神的時候,這家伙可沒這麼看過她,看來這個家伙更喜歡妖嬈一點的?

  花滿樓注意到南王的眼神,面色一冷。

  段霄的眼神有傾慕卻不淫.邪,而南王卻恰恰相反,簡直污穢不堪!

  楚留香保持著僅有的禮貌。

  「不知南王請我們來所為何事?」

  他的聲音吸引了南王的注意力。

  南王開口道。

  「是有事想要囑咐你們一番。」

  他走向上首坐下,並沒有再多看那位女客。

  雖然這是一個很合他胃口的美人,但可惜,是個江湖人。

  想到之前那個王妃,他的面色微微難看了一點,對江湖人的厭惡又多了一點。

  他這輩子都沒有被這麼當猴耍過!

  不過所幸,那個石觀音不知道得罪了誰,已經死了。

  南王這麼想著,拍了拍手。

  很快,好幾個僕從搬運了三個大箱子出來。

  箱子被打開,裡面滿滿的都是金子,全都堆放的整整齊齊,在陽光下,金光閃爍。

  楚留香:「這是……?」

  南王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無情實在是疏忽,讓你們去買下拍賣的殘頁,這不給夠錢怎麼行。

  這三箱黃金就贈予幾位,希望幾位能盡快找回手札殘頁,我們也好和大理國交代。」

  這麼多的金子,普通人見了恐怕已經心跳加速了。

  可薇洛等人都不是缺錢的人,根本不在乎這些。

  楚留香耿直道。

  「南王何必破費,無情捕快已經說了,買下殘頁需要的錢,他會給的。」

  「他一個小小的捕快可以給你們調動多少銀錢?到時候如果錢不夠,這手札殘頁落在了旁人手上,誰擔待的起。」

  南王大手一揮。

  「而且幾位俠士自願來幫忙,怎麼能一點表示也沒有。

  這三箱金子贈予幾位,無論你們用多少錢買下殘頁,剩下的都權當做幾位的辛苦費了。」

  「這……」

  楚留香裝模作樣的遲疑了一下,然後仿佛被那些金銀閃花了眼一樣,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只是道。

  「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

  南王看他們上鉤,頓時笑容中又多了一絲不屑。

  「這些都是我的一點心意。不過……」

  他開口道。

  「我希望幾位拿到殘頁後率先交給我。」

  來了,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薇洛挑眉。衣袖微微動了動。

  楚留香擔任了和南王說話的責任,他面色有些不解和遲疑道。

  「這又是為何?」

  南王一副坦蕩的模樣,開口表示,找回手札殘頁可是一份不小的功勞。

  他這個南王別看外表風光,其實內裡已經開始縮衣節食了,所以他得想個辦法立個功勞,在皇帝那邊露露臉。

  到時候皇帝自然會想起他這個叔叔,進而給他一些體面。

  這話顯然是在賣慘,但他選擇的方向並不能說不對。

  想想看,三箱金子,一個王爺的禮遇和賣慘,這該有多麼戳武林中人的虛榮心?

  而且如果幫了王爺,和王爺搭上交情,這難道會沒有好處?

  無論是現有的利益還是之後的利益來看,這件事似乎都很誘人。

  雖然很多剛硬的武林人士不屑於和朝廷人為伍,更加厭惡成為朝廷中人的走狗。

  但依然會有不少為了好處而湊過去的武林中人。

  南王顯然把楚留香他們也當做了這樣的人,畢竟如果排斥朝廷的話,這些人怎麼可能還在無情那接下了這件事。

  楚留香裝作猶豫的樣子想了想,最後下定了決心。

  「既然如此,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還請南王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南王頓時笑了,

  「好,爽快,日後我得了皇上的青眼,不會忘了你們的。

  來人,擺酒擺菜!」

  等到薇洛離開了南王別院,她的嘴角微微上翹又很快掩飾過去。

  而廳堂的盆栽內,幾只蜘蛛正在裡面安靜的趴著。

  這些蜘蛛並不大,也很溫順,毒素也不強。

  然而它們卻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它們的背部有著奇特的人臉。

  黑色的蜘蛛在夜間幾乎看不清楚,但背上的人臉卻很是顯眼。不過現在是下午,人臉並沒有顯現。

  隨著南王的離開,這些蜘蛛也很快的跟隨上去,它們的速度很快,並沒有被人發現。

  它們很快追上了南王,躲在了南王的身上。

  夜間,南王抱著美人睡著,睡著,覺得鼻子有些癢癢。他撓了撓鼻子,翻身繼續睡去。

  過了一會兒,他又覺得臉癢癢,又撓了撓。

  這時他開始有點醒過來了。

  他起身,摸索著准備下床。

  「王爺?」

  美人嬌柔的喊了一聲。

  南王嗯了一聲,穿上鞋子准備去方便,結果他突然愣住了,因為他感覺到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爬過他的手,癢癢的。

  黑暗簡直把恐懼放大了無數倍,他哆嗦了一下,趕緊低頭甩手,把手上的東西甩出去。

  結果那玩意被甩出去後,他卻愣住,不敢動了。

  他甩出去的那玩意似乎是一張猙獰的鬼臉!

  再看其他地方,皆是這樣的鬼臉,不大,卻每一個都那麼詭異,它們在牆上,地上,還有床上移動著。

  明明是在黑暗中,這些人臉卻清晰可見。

  每一個怨恨的眼睛都盯著他,仿佛在質問他為什麼要害死他們。

  驚叫聲出現,卻不是南王。

  因為南王驟然看見屋子裡滿是鬼臉,已經被自己腦中的念頭嚇得尿了褲子。喉嚨像是被鬼攥住了一樣,哪裡還能說話。

  驚叫的是床上的女人,她被南王吵醒,雖然還睡眼朦朧,但也醒了。

  結果就這麼一睜眼,就正對上了床幔上掛著的一只鬼臉。

  整個屋子黑漆漆的,一點光亮都沒有。

  黑暗中的南王和女人連彼此都看不見,卻能看見這些不斷移動的人臉。嚇得六神無主,差點魂都飛了。

  好在因為女人的驚叫聲,外面的護衛聽到了立刻闖了進來。

  月光照射進來,發著熒光的鬼臉頓時黯淡下來,黑色的蜘蛛迅速避著光鑽進了陰暗的角落。

  因為光線昏暗,在南王的眼睛裡,就是那些鬼臉忽然藏進了角落。

  有什麼比看見鬼臉更可怕的?

  有,鬼臉不見了!

  南王胸脯不斷起伏,他驚慌的叫道。

  「快去找……快去找大師來!找大師驅鬼!」

  「不對。」

  南王終於注意到了自己過於濕潤的褲子,難堪的情緒差點壓倒了他的恐懼。他咬牙道。

  「扶我去沐浴。」

  其中一個護衛遲疑的走過去扶住了南王,被那過於濃烈的氣味熏得面色一變,但沒辦法,身家性命都在南王的手上,他自然嫌棄不得。只能強忍著。

  同時他又忍不住在心裡冷笑。

  平日裡這大胖子吆五喝六的,把弟兄們都不當人看,還總說他們是廢物。

  這都被嚇尿了褲子還腿軟的走不動道了,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廢物。

  不過……

  想到剛剛的畫面,護衛眉毛皺了皺。

  那些鬼臉怎麼回事?

  不會是南王荒淫無道,殘害無辜,所以冤魂復仇了吧?

  不只是護衛這麼想,就連南王後院的女人也這麼想。

  特別是侍寢的那個女人,把自己連續洗了好幾遍,生怕南王招惹的髒東西黏在了她的身上。

  蒙古老頭得知了這件事,同樣面色不太好。

  「你說的是真的?」

  潛伏在南王身邊的探子點點頭。用蒙古話道。

  「屬下親眼所見,那些鬼臉最小只有指甲蓋大,但滿屋子都是,十分駭人。

  府中都傳言是被南王害死的冤魂來索命了。」

  蒙古老頭很忌諱這個,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這的皇帝雖然是我們大汗的敵人,但大汗也曾經說過,他是個真男人,怎麼南王這麼當叔叔的卻是這副模樣。實在讓人作嘔!」

  這個時候,南王那邊還來人了,說是有事找他商議,蒙古老頭厭惡的皺皺眉。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我哪裡會願意和這樣的家伙接觸。」

  第二天早上起來後得知南王竟然找了一堆和尚,道士,神婆的楚留香驚了。

  「冤魂索命?」

  胡鐵花笑嘻嘻的。

  「是啊,你們是不知道那個家伙,大晚上就開始找人,接著就是一群人秘密的進去了,不過說是秘密,現在怕是已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花滿樓抬眼看了一下薇洛,薇洛對著他挑眉笑了笑。

  她其實也沒做什麼,只不過是拿熒光果的汁水在蜘蛛的背上畫了幾道,順便給蜘蛛一個簡單的指令,跟隨南王。

  雖然蜘蛛人可以操控普通蜘蛛,但限制很多。

  而且蜘蛛是沒有智商的,過於復雜的指令它們聽不懂。

  比如這一次,她必須要讓蜘蛛確定誰才是南王,這才能進行跟隨。

  同時,指令的時效性也並不長,大概只有兩、三天。

  但熒光果的汁液很有意思,在陽光下不會顯現,只有黑暗中才會出現,也就是說,白天的蜘蛛就只是普通的蜘蛛而已。

  管你是和尚、道士還是神婆,念個經、跳個大神還能把蜘蛛給除了?

  所以只要南王找不到真正的原因,那麼這兩、三天他絕對不會好受。

  薇洛伸了個懶腰。

  「今天這麼好的日子,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胡鐵花笑著道。

  「自然是該走了,白得了三箱金子,要是再不走,南王找我們要怎麼辦。」

  楚留香笑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原來還是個促狹鬼。」

  胡鐵花得意。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他們一路朝著西邊走。

  買了兩輛馬車,一輛坐人,一輛馱著箱子。

  薇洛坐在車裡突然聽見聲音。

  「站住!」

  不過車子並沒有停下,趕車的胡鐵花還順手給了馬兒一鞭子,讓它走快點。

  出聲的那個大漢頓時急了,怒喝道。

  「我讓你們站住聽見了沒。」

  被擋住了路,胡鐵花只好停下馬車。

  看見胡鐵花這樣,幾個劫匪還不滿意。

  「我們剛才叫你們停車你們竟然敢不聽?」

  「是不是腦袋不想要了?」

  「要是不想要了,我不介意幫幫你們!」

  「和他們廢話什麼,趕緊把你們的財物都交出來,敢有私藏,就統統就地殺了!」

  這粗暴的話語讓楚留香聽得皺了皺眉。

  「黑虎寨的大當家知道你們在此劫道嗎?」

  黑虎寨是個寨子,但並不是一個強盜寨子。

  他們靠山吃山,在山林打獵野物,采集名貴草藥等等賣出去,同時這黑虎山周圍範圍都受他們的保護。

  普通百姓不要錢,不過商隊,運鏢隊伍這類的需要給點過路費。

  因為路是黑虎寨修的,也是他們打理的,平日裡同樣是他們專人看護,防止山上的野物下山傷人。收的錢也並不多,所以眾人給錢給的心甘情願。

  而黑虎寨的寨主雖然是個女人,但在道上的名字也是響當當的。

  正因為是這樣,楚留香才會這麼開口。

  那幾個劫匪頓時遲疑了一下,為首的那個怒罵道。

  「怕什麼?!

  那老娘們都已經快死了,誰還要聽她的?」

  接著為首的劫匪威脅楚留香。

  「廢話什麼,趕緊把錢都交出來,繞你們不死,否則看了你們給這山增點肥!」

  胡鐵花這個時候還笑。

  「看來老臭蟲你也不是人人都認識啊。」

  楚留香無奈。

  「我本就不可能讓中原的人都認識我。」

  隨即,他看向劫匪。

  「你說黑虎寨大當家的快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劫匪已經不耐煩了,他啐了一口,怒罵道。

  「個小白臉嘰嘰歪歪什麼?!

  費老子口水!」

  一邊說著,他的大刀已經朝著馬劈了過去。

  看見這一舉動,胡鐵花立馬就不笑了。

  他立刻從車轅上飛起來,踹飛了那個劫匪的刀。

  隨後他趕緊安撫受驚的馬,對著劫匪道。

  「那邊的老臭蟲隨便你們打,但我這馬你可打不得。」

  可以被劫匪隨便打的楚留香:……果然是他的好兄弟胡鐵花。

  他對著看過來的劫匪笑了一下。

  「沒錯,我們兩個你可以隨便打,但這馬不經打,還請幾位不要亂碰。」

  為首的劫匪撿起脫手的刀,驚疑不定的看著兩人,但最終還是敵不過自己的貪婪。

  「娘的,都給我上!」

  幾個劫匪立刻朝著楚留香兩人撲過去。

  可就有人不走尋常路,也就是那個為首的劫匪,眼看著楚留香好胡鐵花比纏住,他立刻到了馬車那。

  他之前可是看見了,門簾動了動,裡面有人!

  他猛地掀開簾子一看,之間裡面坐著兩個人,真是薇洛和花滿樓。

  劫匪的眼睛閃過驚艷,隨後露出一口黃牙得意道。

  「都不許動,否則我就弄死這個小美……這個小白臉!」

  劫匪實在不舍得對美人動刀動槍,果斷把刀尖對准了邊上的俊秀公子。當然在劫匪的眼裡,比他長得好看的大概都是小白臉。

  楚留香和胡鐵花自然早就發現了這個情況,但他們卻沒有阻止。畢竟這群劫匪根本不可能傷到他們。

  不過在劫匪的眼中,他們的停手卻是怕了他的要挾。

  其余幾個劫匪趕緊湊到老大身邊。

  而為首的劫匪則是把刀架在花滿樓的脖子上人,讓他和薇洛下來。

  然後為首的劫匪腆著大臉對薇洛道。

  「嘿嘿,美人,以後你就跟著我吧,我可比這小白臉有用多了!」

  薇洛挑眉,眼神微冷的看了一眼他架在花滿樓肩膀上的刀。

  「可是我喜歡長的好看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好看的一般不中用!」

  劫匪用空著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健壯的胸大肌。

  薇洛沒想到這家伙還真敢說。

  「可是……你又不了解我。有只小雞說過,除了他,恐怕沒人受得了我的脾氣。」

  「小雞?什麼小雞?管它什麼燒雞燉雞,都是假話,能得美人一笑,受點美人的小脾氣算什麼?」

  劫匪這個時候難得的豪氣。

  薇洛仿佛已經被他的英雄氣概迷住了,她西子捧心的柔軟模樣,小臉精致,眼波流轉間自帶風情。

  「真的,我平日裡有些喜歡的玩意,旁人都害怕的很,你會不會也……也害怕我?」

  劫匪忍不住要去摸她的小手了。

  「你放心,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膽子大,你……啊!」

  他的手沒有摸到滑膩的小手,反倒是摸到了一片冰涼且毛茸茸,一只拳頭大的蜘蛛就藏在美人合起來的手心,在劫匪伸手的同一時間跳出來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你!」

  薇洛眨眨眼,嬉笑出聲。

  「你不是說膽子大的嗎?怎麼生氣了呀?」

  「這蜘蛛……」

  劫匪驚懼的盯著爬回美人身上的大蜘蛛。

  「你放心。肯定有毒的。」

  美人柔柔一笑,後一句卻差點讓劫匪一口氣沒上來。

  劫匪:這踏馬讓人怎麼放心?!

  他一咬牙想要利用花滿樓來要挾,但花滿樓看薇洛終於演夠了,自然不會再被他刀架在脖子上。

  劫匪看見花滿樓的身法,終於明白自己碰到硬茬子了。其余的劫匪驚慌的就要跑,被胡鐵花點了穴道。

  而為首的劫匪覺得自己被咬的手簡直越來越痛,嚇得咣當一下把刀扔在了地上,然後撲通跪倒在地,簡直是痛哭流涕。

  「仙子大人大量,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仙子饒我們一命。

  求您給我解藥……求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求求……」

  「這可有點難辦啊,我這七步蛛沒有解藥啊。」

  薇洛皺皺眉,好像很為難的樣子,然後大方道。

  「不過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中了我這七步蛛的人走七步就會毒發身亡……」

  劫匪頓時僵硬的像塊木頭,動也不敢動,眼巴巴的看著薇洛。

  「不過你如果忍得了痛,每走六步就主動被它咬一口,那這樣永遠也走不到七步,不就不用死了?」

  薇洛笑眯眯道。

  楚留香&胡鐵花驚奇:這麼神奇的嗎?但感覺哪裡不對的亞子?

  而花滿樓在邊上看著薇洛眼中滿是狡黠的笑容,無奈勾起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劫匪:走七步就會毒發,走六步被咬一口,相當於剛中毒,再走六步,再咬一口,又相當於剛中毒,再……

  七步蛛:禁止套娃,謝謝合作。


第108章

  楚留香和薇洛他們商量著,去看一看黑虎寨的大當家,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

  這倒不是什麼很難的要求,畢竟薇洛他們的時間很充裕。

  不過胡鐵花聽到楚留香這麼一說,頓時露出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又是你的紅顏知己?」

  「我看日後不能叫你老酒鬼了,該叫醋壇子!」

  楚留香笑他。

  「那黑虎寨大當家可不像你想得那樣,我和她只有一面之緣,那時我正在追一個江洋大盜,此人十分凶惡,連滅了三戶人家滿門,盜取金銀不計其數。我正好遇見,自然不能當做沒看見。

  然而這江洋大盜輕功倒是不錯,還兼之一手暗器高超,我一時拿不下他。

  被那人逃到了這黑虎寨,他允諾自己得來的財物盡數獻給那位黑虎寨大當家,結果那大當家怒罵他是不是在侮辱自己,然後暴怒和他打起來。

  要是女子一般學武都以輕靈巧勁為主,但大當家的一身拳腳功夫卻實在硬實的很。

  一個黑虎掌就直接要了那人的性命。

  隨後我和大當家喝了個痛快就離開了。」

  說到這,楚留香有些嘆息。

  「卻不想,只不過是一年未見,這位大當家竟然出事了,而且一定是很嚴重的事,否則她那樣的人絕不會忍受自己的地盤有這些小人作祟。」

  小人·劫匪們縮了縮脖子。

  胡鐵花想了想,恍然大悟。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知道是誰了,就是那個綽號虎大姐的龐桐。」

  光看這個名號就知道這位黑虎寨大當家有多不好惹了。

  花滿樓也聽說過這位女大當家的名號。

  聽說當初這位大當家的父親覺得她是女兒家,並無意讓她繼承黑虎寨,在她弟弟死後,她父親想著找個贅婿,來幫著女兒打理家業。

  可惜識人不清,遇到了個白眼狼,前任寨主剛死,這位贅婿就抖起來了,竟然想要霸占黑虎寨不說,還想著要把龐桐給弄死,另結新歡。

  結果龐桐可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當即就聯合寨中的幾位元老,反過來弄死了這位贅婿和他的新歡,順便清理了一下黑虎寨。重新定了黑虎寨的規矩。並且嚴格遵守,手段相當的雷厲風行。

  這才有了現在人人交口稱贊,周圍百姓喜愛推崇的黑虎寨。

  被這麼一介紹,薇洛也來了興趣,最後全票通過上黑虎寨逛逛。

  其余幾個劫匪一聽竟然要去黑虎寨,頓時嚇得哆嗦,又開始求饒了。

  薇洛冷哼。

  「少啰嗦,不想去也可以,讓我的七步蛛咬你們一口如何?」

  劫匪:這不是早死晚死的分別嗎?

  但是在這反抗不了的情況下,他們選擇晚點死。

  於是幾個劫匪委委屈屈的走在了前面。

  最可憐的還要數為首的那個,沒走幾步就要被咬一口,這麼大的蜘蛛咬人實在疼得很,膀大腰圓的漢子疼得像個小可憐。

  可是比起被毒死,被要幾口他還挺得住!

  楚留香越來越覺得不對,蜘蛛毒又不長腦子,怎麼可能那麼聰明,還分得清幾步。

  所以他遲疑的走到薇洛的邊上,打了個手勢。

  那蜘蛛真的這麼毒?

  薇洛挑眉。

  怎麼可能?

  其實這是無毒蜘蛛。

  別看它個頭這麼大,其實它可是個容易害羞還膽小的大個子。

  楚留香沉默的看了看不遠處的劫匪,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往前走。

  一路上,他們發現山上安靜的很,這很不對勁,因為黑虎寨是個大寨子,也是個紀律嚴明的寨子,這個時候應當是有人巡邏的。

  很快,楚留香等人到了寨子門口,這才總算是見到了人,只是那些人非常的警惕,寨子門緊閉,而哨兵則是道。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楚留香道。

  「在下楚留香,這是胡鐵花……來這看望一下大當家。」

  楚留香簡單介紹了一下薇洛等人的姓名,大多數人的名字對於普通人來說簡直如雷貫耳,但大部分人也不是真的見過,哨兵狐疑的看了眾人一眼,最終表示要去通報一下。

  很快,一個漢子出現,大漢掃射了一下眾人,他是黑虎寨的二當家龐牧,乃是龐桐撿來的,這個人也和楚留香喝過酒,所以認識楚留香。

  確定門外站的真的是楚留香,他有一點激動。

  卻沒有立刻開門,反倒是讓楚留香離開。

  他冷冷道。

  「如果你們也是為了大理國的手札殘頁而來,現在就可以走了,那東西已經不再我們大當家手上了。」

  楚留香卻皺眉。

  「大當家曾經拿到過手札殘頁?

  不過我們不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你不用擔心。」

  接著他把自己在山下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龐牧的臉頓時黑了,眼神冰冷如刀一樣掃過那幾個劫匪。

  「這如果是我們黑虎寨的人,我們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接著他終於讓人打開了門。

  「如果你們是為了我們大當家而來,那就進來吧。」

  薇洛等人跟了過去,很快進了一個幽暗的房間,裡面滿是藥味。

  而床上躺著一個虛弱的女人。她和薇洛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之前她聽見虎大姐的名號,又聽說外家功夫很高,她的腦海裡頓時出現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畢竟練習外家功夫總會有這樣的變化。

  不過龐桐並不是很大只女人,真要說的話,她面若銀盤,身材豐腴卻不肥胖,眉宇間自帶一點堅韌和英氣。

  或許如果沒了衣服的遮擋,龐桐的肌肉線條會比較明顯?

  咳嗽聲在室內響起。

  龐桐看見龐牧正想說他怎麼來了,就看見龐牧身後的熟人。

  「楚香帥竟然來了。」

  她咳嗽一聲,但笑容卻很是爽利豪氣。

  「只是我這有傷在身,怕是……咳咳……沒辦法和你喝酒了。」

  「難道我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逼一個病人和我喝酒?」

  楚留香無奈一笑,然後走過去。

  薇洛等人並沒有進去,他們畢竟和龐桐不熟,而且人家生病了,他們自然不好一股腦的上去打擾,就在門口站著好了。

  而楚留香則已經在詢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還能怎麼回事,都是那手札殘頁惹的禍,前幾日我抓了個賊人,誰能想到他竟然有大理國的手札殘頁,而且……哎……我得了一張手札殘頁,結果不知道怎麼走漏了風聲。

  晚上被人暗算,差點就沒命了。」

  楚留香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龐桐似乎有點吞吞吐吐的,她不是一個很會說謊的人,所以眼神游移的樣子似乎很心虛。

  他想了想,從身上掏出一個瓷瓶,瓷瓶中是香甜的丸子,這是蓉蓉她們幫他把蜂蜜混合糯米粉做出來的,方便攜帶和使用。

  他沒有多問什麼,因為龐桐明顯不想說,那麼再問也問不出來。

  龐桐接過瓷瓶的同時重重的咳嗽幾聲,甚至還咳出了血跡。

  她有些虛弱的道謝,然後讓龐牧幫著好好招待一番。

  天色很快就黑了,因為殘頁的拍賣在後天,時間足夠了,所以眾人就暫時在這黑虎寨休息了一晚上。

  晚上的時候,龐桐讓人檢查了一下,確認則藥丸無毒後服下,果然發現身上的內傷好了很多,不再隱隱作痛了。她頓時有些驚喜,又有些羞愧。

  楚香帥以誠待她,她卻……

  只能說這江湖太亂了,不久前才差點被自己寨子的叛徒給重傷,她不能不防啊。

  龐桐這麼想著,想到楚留香等人似乎是准備去參將手札殘頁的拍賣會,她皺了皺眉。

  晚上,楚留香把今天的發現說了出來。

  胡鐵花疑惑的開口。

  「你是說龐桐有些奇怪?」

  楚留香點點頭。

  「她說起手札殘頁的時候,表情很奇怪。」

  胡鐵花道。

  「難道說手札殘頁還在她手上?

  手札的誘惑太大了,誰也不能確定龐桐會不會被誘惑道。」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可能做什麼,我們的任務是去買下那三張殘頁,其他的沒時間多理會。」

  薇洛這話給討論的起勁的兩人澆了一盆涼水。

  但她的話並沒有錯,在這呆一晚上可以,但為了一點不對勁就在這待個幾天就麻煩了。

  第二天早上。

  眾人表現如常的准備告別,而龐桐受傷要臥床休養,是龐牧來送他們的。

  龐牧開口道。

  「大當家讓我多謝你的藥。」

  等離開了寨子範圍,楚留香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張字條。

  花滿樓疑惑。

  「這是……?」

  楚留香道。

  「是龐牧給我的。」

  他仔細查看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那就是手札是假的。

  胡鐵花驚訝。

  「手札是假的,她怎麼知道的?」

  花滿樓卻有另一個疑惑。

  「那位大當家說的是大理國的手札是假的,還是說最近我們找的手札殘頁是假的?」

  雖然問題有些相似,可實際上牽涉的卻是南轅北轍。

  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在想,如果當日不是玉天寶偷得手札,那麼手札是誰偷的。又是誰故意弄成殘頁散步出去的?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有些人覺得是因為幕後之人想要的不是武功秘籍,而是手札的秘密,不老長春谷的位置,但是這個手札幾十年都沒人破解出來,所以幕後之人希望通過如此方式,集思廣益,從而不費吹灰之力破解出手札的秘密。

  也有的人覺得,有人在故意攪渾一池清水,想要搞事,至於搞什麼事,不知道。

  也因此,第一種的認可度遠遠高於第二種,因為目前來看,殘頁上關於北冥神功、凌波微步還有六脈神劍的武功心得都是實打實的。

  如果真的想要攪渾一池水,用什麼方法不好,非要用這樣的方法?

  要知道武功秘籍之所以叫做秘籍,正因為它的稀少所以珍貴,所以難以破解。

  如果一本武功秘籍變得爛大街,就連大街上的小屁孩都知道你的弱點、你的死穴在哪,熟知這些招式的所有破解之法,那裡面的各種招式套路練出來還有什麼用?

  為什麼大門派的剛入門沒幾年的弟子和散人過招容易被欺負?

  大門派都有開宗立派的實力,祖傳的劍術難道不精妙,不高超?

  當然精妙,當然高超。

  可是大門派傳承太久,沒有創新和增加,那麼過往的招式很容易被有心人針對破解。

  而剛入門的弟子的速度、力量甚至心境各方面都不成熟,遇到知道破解他們招數套路的人,不就一下子慌了手腳?

  所以各大門派又有內門和外門之分,把一些秘籍藏著掖著,也從不外傳,因為秘籍外傳了,就不那麼值錢了。

  楚留香把字條看了又看,突然面色一冷。

  「我們回去!」

  幾人迅速回去,發現寨門口鴉雀無聲,哨兵還有巡邏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楚留香迅速飛身進去。檢查了一下那些人,頓時面色難看起來。

  因為這些人都死了。

  接著往前走,薇洛還看見了幾張熟悉的面孔,正是之前劫道的劫匪。

  他們明明該被關起來的,但卻不知怎麼跑了出來,還死在了這裡。

  看他們的樣子,就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拼命的想要逃跑,卻最終沒有跑脫。

  在他們的身上找不到大的傷口,只有小的奇怪傷口,傷口還在不斷流血,只是這血的顏色竟然是粉色的。

  他們似乎是中毒而死。

  楚留香等人意識到事情嚴重了,飛快的往龐桐的位置跑。

  但看到龐桐門口倒著的龐牧,他們知道,他們來晚了。

  楚留香趕緊進去房間,發現龐桐背朝上趴在床沿處,半個身子幾乎垂到了地面。

  他沒想到只不過這麼點時間,這麼多活生生的人就成了一具具冰涼的屍體。

  遙想龐桐昨天的聲音還在耳邊,當年喝酒的肆意似乎就在眼前。

  他面色沉重的想要扶起龐桐。

  然而就在這一刻,龐桐猛地仰頭,手狠辣無比的朝著楚留香的心髒掏去。

  楚留香一驚,立刻後退,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結果卻是龐桐猛地收住了自己的攻擊。

  她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看著楚留香,悲哀的笑了笑。

  因為楚留香來了卻沒死,必然是她想要殺的敵人已經走了。

  她最後還是沒有報仇成功。

  楚留香面色冰冷。

  「是誰做的?」

  「是個女人,用毒,他們叫……叫她……藍……琪」

  龐桐吐血之後,生命力就散了大半,拼著最後一口氣,最後一個字她說的格外辛苦,聲音微不可聞。

  當最後一個字說完,她再沒了氣息。

  楚留香拳頭微微握緊,隨後他深呼吸一口,扶起龐桐,卻發現龐桐的手指正指著地面。

  他走過去開始仔細探查,終於在一塊地磚下找到了一張紙,正是手札的殘頁。

  同時他還發現了地上的一粒藥丸子。

  他立刻想到,龐桐中毒後沒有立刻死亡恐怕靠的都是這些藥丸,這一顆是倉促之下掉出來的,但可惜的是,這些藥丸只能治傷,不能解毒。

  龐桐靠著這藥丸子吊住性命,本想要偷襲下毒之人,但不知道下毒之人是不是太自信了,並沒有查看一番就離開。反倒是楚留香差點中招。

  想到這,楚留香心中嘆了口氣。

  他實在不想一個堅強且正直的人就這麼喪命。

  花滿樓看著這麼多鮮活的生命消逝,眼神帶著一抹憂郁和悲傷。

  「我們把他們葬了吧。」

  眾人都沒有意見,因為龐桐是女性,所以由薇洛來幫忙整理一下儀容。

  結果她突然發現了什麼,撿起了地上的那一藥丸。這正是楚留香發現的那一顆,但他沒看見的是,這藥丸上有被啃噬的痕跡。

  像是……蟲子?

  薇洛看著上面的痕跡,想著難道又是一個五毒童子?

  一個時辰後,楚留香等人發現,這寨子裡竟然還有活人。

  他們驚訝的看著地牢裡的那個瑟瑟發抖的人影,這個家伙正是被薇洛騙了,一路上被蜘蛛咬了好幾口的那個劫匪。

  而現在他正縮在牢房裡,周圍幾個牢房卻大開著,走廊的地面還躺著看管的人,顯然是看管人出事後,那些劫匪就干脆撈了鑰匙跑了。

  結果跑的人都死了,倒是他活了下來。

  看見薇洛等人,劫匪簡直像是看見了親人,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求著薇洛他們救他出去,他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啊不對,是當牛做馬的報答幾位的恩情!

  胡鐵花道。

  「你先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劫匪看了眼地上躺著的看管人,哆嗦了一下解釋道。

  他也不清楚什麼情況,就看見本來該去吃飯的看管人突然跌跌撞撞的往回跑,跑的像是後面有瘋狗再追。結果看管人跑著跑著就倒地不起了。

  接著其他人看見看管人突然死了,先是嚇了一跳,但很快就狂喜起來。

  黑虎寨的處罰可不輕,他們得了機會當然想跑。

  胡鐵花狐疑。

  「那你怎麼不跑?」

  劫匪哭喪著臉。

  「我……我被七步蛛咬了,哪敢跑啊!」

  他要是也跑了,到時候這地方還沒出去就先死了!

  然而除了他,在場的幾個人全都知道所謂的七步蛛是薇洛忽悠人的。

  薇洛:咳咳,低調,低調。

  不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似乎正因為他打死也不跑,結果就成功活了下來。

  具體原因劫匪也不知道,反正他這裡風平浪靜的,除了看管人的死,和其他人的逃,什麼特別的也沒有。

  胡鐵花這下子也不得不感嘆,有些時候真的是要靠運氣了。

  這麼巧的事情就被這家伙遇到了,如果不是被薇洛忽悠了,他還能不跑,而他一旦跑了,就必死無疑,哪能在這一臉懵的和他們說話呢?

  而楚留香則是思索著。

  「他們殺了全寨子的人,沒道理會想出現漏網之魚,所以如果不是那些人過於自信,沒有細查,那麼就是那些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殺了全寨子的人?」

  劫匪聽見了這話,顫巍巍的詢問道。

  「什麼意思啊?」

  薇洛挑眉。「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是我……」

  「七步蛛是假的啦,壓根沒有什麼七步蛛。」

  薇洛不耐煩的解釋了一下,然後讓這個家伙跟著他們上去。

  發現自己被欺騙的劫匪一想到自己挨了蜘蛛那麼多咬,哪能不生氣,但是在被帶著看見那些屍體和一些剛起的墳墓的時候,他的氣瞬間就散了。

  「這是怎麼了,他們……他們都死了?!」

  而當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後,劫匪咽了咽口水,哪裡還有被薇洛欺騙的憤懣,只有感激和恭敬。

  差一點他就是這些死人中的一員了!

  薇洛沒工夫等他在這震驚和慶幸,因為他們把這家伙帶出來,就是為了讓他干活的。

  等到事情結束後,黑虎山多了一堆的墓,黑虎寨卻徹底空了。

  原本趁著寨子出事,起了外心,想要搞外快的劫匪看著,看著,突然嗚咽哭起來,跪在寨門口磕了三個響頭。

  畢竟是從小生活的地方,哪怕日子因為龐桐的上位過的清苦了點,哪怕他之前已經想要帶著幾個兄弟另立山頭了,可這但到底是他的家,哪能說放下就放下的?

  胡鐵花冷哼一聲。

  「龐牧之前說你們都是初犯,也就昨天私自下山,沒有傷過百姓,我們倒也可以放了你。

  但你如果再犯,那就是我們的過錯,到時候你便是躲在天涯海角我們也不會放過你的。」

  劫匪抹掉眼淚表示自己現在只想努力提高武藝,他知道他這個人天賦平庸,如果有機會,他就給弟兄們報仇,沒機會,他就努力重整黑虎寨。

  「果然還是大人厲害,一出手簡直讓人毫無還手之力!」

  「飛蝗大陣叫小人看的那是一個熱血沸騰!」

  「小人本以為學武這麼多年,總算有點成就,卻不想在大人面前,小人就是個屁!」

  靠著一片竹林的小道上,一群人打馬而過,五個長得干癟瘦小、高大雄壯、矮胖如豬的家伙圍著一個纖細美麗的少女瘋狂的吹捧著。

  那話語間仿佛少女已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

  而少女似乎也很享受這樣的吹捧,雖然沒說話,但面上的得意藏也藏不住,她的臉白裡透紅,好似桃花一般可愛,只是還帶著一點稚嫩。

  這個少女似乎才剛及笄的樣子,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和這五個奇形怪狀的男人混在一起。

  這時,少女突然停住了馬,微微愣神的看著前面竹林裡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衫,露出來的側臉蒼白輕柔,一雙烏黑的眸子看著面前高高的竹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風吹過,他的發帶和衣袖飄飛,仿佛要乘風而去。

  少女前幾日才見過他一秒,驚鴻一睹就呆愣了半晌,現在再看,她的俏臉不由出現了一抹紅暈。

  「大人?」

  邊上人遲疑的詢問。

  少女立刻轉頭,面色高傲,耳朵上的花朵耳環晃了晃。

  「你,去打聽打聽那個人。」

  注意到有人朝著自己走來,雖然不是目標,但青衣男人還是露出了一絲得意。

  他就說嘛,除了那個家伙,正常的女人怎麼可能不被他易容的臉迷惑得團團轉?


第109章

  藩鎮本不是個富余熱鬧的小鎮,但最近幾天的時間,簡直比它幾年加起來還熱鬧,源源不斷的外來人士幾乎要擠爆了這個不大的鎮子。

  本就不是什麼繁榮的鎮子,這客棧客房自然也沒有那麼多,以至於後來的人甚至連個住處都難以找到。

  而這一切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三張紙。

  普通的三張紙當然不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但這紙上要是記了武林秘籍,它的價值就翻上幾番。更何況這三張紙不止有秘籍的只言片語,還極有可能藏著不老長春谷的位置。

  延年益壽,青春永駐,單單這八個字就足以讓人瘋狂了!

  不只是來往的外地人在說,就連鎮子的本地人似乎都被這樣的氣氛帶偏了,一家茶館幾個人正在喝著粗茶。

  其中一個麻子臉道。

  「喂,你們說那不老長春泉到底是不是真的。」

  另一個人抬眼看了他一下。

  「真的假的和我們又有什麼關系。」

  「怎麼就沒關系了,那可是能讓人益壽延年,青春永駐的好東西,難道你不想?」

  「不想,這世上活著就是受罪,我可不想活那麼久,再說青春永駐,就咱們這相貌,青春永駐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的醜?」

  瘦高個這話一出,茶館內其余議論紛紛的人似乎都停頓了一息。不過很快就掩飾過去。

  麻子臉哼了一聲,往邊上坐了坐。

  「和你這人說話真沒勁!」

  「就是!就是!兜頭一盆涼水,凍得我們直打哆嗦!」

  「我是為了你們好,咱們就是普通人,別想什麼有的沒的。最近來的各種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什麼武林高手,各地巨賈,甚至還有……官。

  你們覺得你們和他們比有什麼勝算?」

  「我們就是瞎聊聊嘛。」

  「我還不知道你,你聊這個就是動了心思,反正你要是正腦子拐不過彎,進了死胡同,想想今天,我可是勸過你的。」

  麻子臉不說話了,這時,他看見外面走過了一隊人,頓時拉了拉身邊人的袖子。

  「你們快看外面。」

  幾個男人看過去,立刻就呆住了。

  麻子臉嘟囔。

  「美人,嘖嘖,我什麼時候要是能娶到一個這樣的美人當老婆就好了。」

  「你長一雙眼睛就光看見這點東西?」

  瘦高個皺眉。

  「注意看她邊上的那幾個人,都騎著馬,還帶著刀槍棍棒的,一看就是江湖人。你們別嘴上胡咧咧,要是被聽到了小心小命不保。」

  「你就是太過小心。」

  「那個男人也挺好看的,看上去不像是江湖人,倒像是讀書人。」

  看著那穿著青色衣衫,氣質出塵的男人,麻子臉邊上的男人忍不住開口道。

  薇洛等人到了鎮子上的時候,算是到了比較晚的,他們連續問了幾家都沒有客房了。

  直到第四家,他們詢問後,店小二表示,正好有人退了兩件房。

  三個大男人決定擠一擠,打個地鋪,而薇洛則睡一間房。

  薇洛:【該怎麼委婉的告訴花滿樓,我不介意和他擠一間房?】系統;【花滿樓:我介意。露出良家婦男的微笑.JPG】然而就在他們付了錢准備進房間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

  「怎麼都沒房間,你們這生意怎麼做的!」

  薇洛扭頭,就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女,長得很是纖細漂亮,皮膚白嫩眼睛大大的,不過這脾氣似乎大了點。正對著掌櫃的怒吼。

  少女的身後還跟著五個人,高矮胖瘦都有,那叫一個奇形怪狀。

  不過最吸引她的是少女身邊的青衣男人,系統告訴他,他是易容的。

  不知道是不是薇洛看的時間久了一點,那個少女猛地抬頭,在看見薇洛的臉後,面色頓時難看起來。

  「看什麼看!」

  被莫名吼了一句的薇洛:???

  不是吧,這都能生氣?

  你屬河豚的嗎?

  薇洛在馬車上坐了那麼久,又經歷了黑虎寨這種糟心事,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房間,只想要洗個澡休息一下,所以她難得好脾氣的說了一句沒看什麼,就准備和花滿樓他們繼續上樓了。

  可她沒想到這少女似乎盯上她了,對著一邊的掌櫃道。

  「他們是不是有房間?」

  猜到了什麼,自認為有職業道德的掌櫃遲疑了。

  結果一邊的矮胖子亮了亮他的狼牙棒。

  「沒錯,之前有客人退了兩間房,被這幾位客人租下了。」

  掌櫃瞬間開口,生怕慢了一步,這狼牙棒就給他的腦門上開個洞。

  少女傲慢道。

  「很好,現在讓他們滾,這兩間房我要了。」

  「這……這……」

  掌櫃驚慌的視線看向薇洛他們,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薇洛這個時候知道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不能立刻洗澡的她心情自然也不好了。

  然而還有比她更生氣的,胡鐵花現在餓得恨不得吃上一頭牛,卻被這事絆住了,他慢慢走下來,冷哼一聲看著少女。

  「房間是我們先租下的,你憑什麼要?」

  雖然胡鐵花大多數時候對於姑娘家都是愛護的,但這不代表他見到一個姑娘這麼傲慢無禮還要好聲好氣把臉送上去讓人家打。

  少女的面色也冷了下來,眉宇間的傲慢變成了凶狠。

  「憑什麼?就憑這麼!」

  她嬌喝一聲,衣袖中一個綠色的影子瞬間飛向胡鐵花。

  那綠影的動作極快,眨眼間就到了胡鐵花的身前,楚留香趕緊拉了一把胡鐵花,躲開了綠影,卻不想那綠影半空中突然飆出一道液體。

  好在楚留香的動作夠快,帶著胡鐵花剛好躲開這道液體。

  而等到那綠影落在地上,眾人這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條筷子粗細的毒蛇!

  看那毒蛇的毒液落在木質的樓梯台階上,頓時出現泡沫,就可以看出它的威力,楚留香皺眉。

  「你這姑娘年紀小小的,手段竟然如此毒辣。」

  「你還敢罵我?」

  少女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出手就是劇毒之物要置人於死地有什麼錯,在她看來,這些人不尊敬她,不按照她的意思來就是錯!

  她迅速朝著楚留香打過去,結果幾回合後她發現楚留香的武功比她高上不少,不是她可以打得過的。

  不過沒關系,她本也不是靠武功殺人的,在楚留香的手扣住她的脈門,准備讓她認輸離開的時候,少女嘴裡突然嘀咕了一句奇特的語言。

  再接著,就是一個白影從她的頭發上竄向楚留香。

  與此同時,少女不退反進,竟然不顧楚留香握住她的脈門,反手鉗制住了楚留香。

  這實在是夠狠,要知道楚留香這時候要是一狠心,他們兩人就是兩敗俱傷的命!

  這樣的瘋子舉動讓少女的五個跟班也嚇得不輕。

  然而就在少女自信這個男人即將喪命於她的毒蛛之下的時候,她驚愕的發現竟然無事發生。

  或者說,她的那只雪狼蛛竟然沒有聽她的命令攻擊,反倒是……反倒是……

  少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剛剛那個討厭的女人一伸手,她的雪狼蛛就自動從和他交手的男人肩膀上爬到了那個女人的手心!

  雪狼蛛是天地間難得的毒蠱,用一千只一萬只狼蛛或許都培育不出一只成功的雪狼蛛。

  因為狼蛛怕冷,而雪狼蛛卻只能在千年寒冰中誕生。

  這種毒蠱剛一誕生,無論它之前身為狼蛛時候有多大,都必然只會有指甲蓋大小,渾身晶瑩剔透,口器銳利,可以啃食千年寒冰從而自行從千年寒冰中出來。

  接著它每年都會脫一次殼,這是雪狼蛛最弱的時候,幾乎五成的幾率死亡,而每次脫殼成功,都會是之前體型的兩倍,毒液的厲害程度也每年遞增。

  活到第三次脫殼的雪狼蛛才算是成年,差不多鴿子蛋大,從此體型不再增加。

  少女曾經想要培育一只就以失敗告終,這一只還是她逃家的時候偷了她娘的。

  足足十年的雪狼蛛,是世上罕見的毒蠱,只要被咬上一口,就算是神仙也難救,它的毒液會讓人從裡到外一點點被凍死,死後屍體不腐不爛。

  少女對它是既喜歡又畏懼,因為這是她娘的蠱,也是一只傲氣的蠱,她每次催動它的時候都很害怕它反噬,可現在為什麼雪狼蛛會那麼乖巧的呆在這個女人的手心?!

  她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但在現實的面前,她立刻開始陰謀論,手如蛇性子一般猛地探出挖向楚留香的眼睛,迫使楚留香放手後她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憤怒的看向薇洛。

  「你對我的雪狼蛛做了什麼?!」

  「我一直站在這,能做什麼?」

  薇洛摸了摸雪狼蛛的白毛,柔軟的白毛摸起來手感還不錯。

  其實她之前就覺得這姑娘頭上的發飾有些奇怪,但她當時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那個易容的男人身上,沒發現這竟然是個和她很像的小家伙。

  渾身白色毛發,血紅的復眼都和蜘蛛人差不多,不過小家伙的兩只毒牙並攏著,像是兔子的大門牙一樣,倒是比蜘蛛人獠牙交錯的口器好看多了。

  雪狼蛛任由她撫摸,一點攻擊的樣子都沒有。

  少女看的眼睛都要紅了,因為這只雪狼蛛從沒有讓她這麼摸過,當然,她也不敢隨便亂摸。

  「不想死就趕緊把它還給我!」

  五個跟班湊到少女身邊,和薇洛等人對持,倒是那個青衣男人一直站在那不為所動。那看戲的眼神讓薇洛眉心一跳,總覺得有種討人厭的熟悉感。

  「你們知道這是誰嗎?敢這麼和我們大人作對?!」

  「我們藍大人可是南王剛收的義女,是郡主!」

  「勸你們趕緊把雪狼蛛和房間都交出來!否則我們手裡的家伙可不長眼睛!」

  「南王的義女?」

  薇洛挑眉,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個少女。

  「那為何叫大人?不該是殿下嗎?」

  「我樂意!」

  少女冷哼。

  楚留香冷淡道。

  「這封號好像是需要向皇上請封的吧?我們倒是沒有聽說南王的哪個義女被冊封為了郡主,你們這麼亂叫不好吧?」

  這話就差明著說少女是故意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顯然一向憐香惜玉的楚留香很不喜歡這個動手就要搶奪要殺人的姑娘。

  而且……這個姑娘用毒,且姓藍。

  少女的臉被氣得通紅。她握住了自己的鐲子,眼中滿是殺意。

  「我看你們是都不想活……」

  她話還沒說完,矮胖跟班就趕緊道。

  「大人不行啊。」

  他湊到少女耳邊低聲道。

  「咱們……還要……不能……騷動。」

  「是啊,大人。」

  其余人紛紛開始勸,說話間卻有點含糊,似乎有什麼是不能大庭廣眾說的。

  但少女這樣的性格怎麼可能聽幾個跟班的勸阻,她的手鐲接下來,擼直了竟然變成了一根怪模怪樣的笛子,就在她要吹響的時候,青衣男人終於說話了。

  「藍琪?」

  男人的聲音立刻吸引了藍琪的注意,她沒發現自己的名字一出現,對面的幾個人面色都齊齊更冷了。

  她收了笛子,似乎有些躲閃的看向男人。

  「那個……你再等會兒,我很快就好了!」

  「其實我剛剛就想說了,這客棧的環境也不算好,我並不喜歡。」

  男人的話讓藍琪愣了一下,然後果斷道。

  「那等我先解決了他們,我們再去找其他的地方。」

  少女的眼神帶著討好,臉上出現紅暈,分明情竇初開的模樣。

  男人幽幽嘆了口氣,柔和蒼白的臉帶著一抹憂郁。

  「這樣好的日子,何必見血?」

  他走上前去,對著薇洛微微拱手。

  「不知姑娘是否可以把藍琪的小寵還來?」

  薇洛眯著眼睛看向這個男人,他雖然嘴上說著不喜歡客棧幻境,不喜歡見血,但之前明明有那麼多的時間他不說,非要到快要不可收拾的時候說。簡直是惡趣味。

  「可以是可以,但你又是誰?」

  藍琪一聽,頓時警惕起來。

  「王大哥,何必和她啰嗦!」

  王……大哥?

  所以這家伙姓王?

  薇洛猜想到某個很不美麗的可能,趕緊把雪狼蛛還給人家,讓他們趕緊走。

  可有些事不是她不想發生就不會發生的。

  夜晚,一個人影從窗戶處鑽了進來。

  這要是放在普通姑娘的身上,獨自一人的房間被人闖入,怕是要害怕了。當然,人影覺得這不是問題,因為那個女人顯然不是普通人,她或許是又一個薇洛。

  這麼想著,人影思索著怎麼說明來意才好,結果一抬眼他就對上了四個人的八只眼睛。

  楚留香&胡鐵花&花滿樓&薇洛:盯~

  這四個人全都坐在桌子上,並且一致朝著窗戶這邊看,對於從窗戶進來的人來說,著實嚇人。

  王憐花:???

  他懵逼了一瞬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一襲青衣清淡優雅的他笑了笑。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薇洛冷哼。

  「不,你來晚了。我們已經等你多時了。」

  王憐花深夜闖入別人的房間卻大大方方的很。

  「幾位想來也是為了手札殘頁而來。」

  胡鐵花看不慣他這神神秘秘的模樣,撇撇嘴道。

  「你在這客棧問十個人,十一個都會說他們是為了手札殘頁而來。」

  「但他們一定不知道其實即將要拍賣的手札殘頁是假的。」

  王憐花笑眯眯的加了一句。

  「市面上的手札殘頁全都是拓印的。真的根本沒有傳出來。」

  「這麼重要的消息,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

  楚留香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失態,因為這個事情他們已經猜到了。

  龐桐留給他們的手札殘頁和玉天寶擁有的其中之一一模一樣,而且有很明顯的拓印痕跡,顯然是個殘次品,或許正因為龐桐得到了這張催命符,才會被滅口。

  王憐花:「因為我需要幫手,而我選中了你們。」

  花滿樓被他這自信的態度弄得有些疑惑。

  「你選中了我們,但我們不一定會同意?」

  「不,你們一定會同意。」

  王憐花胸有成竹道。

  聽見胡鐵花的為什麼,他的笑容多了幾分譏諷。

  「因為真的手札殘頁就在蒙古人的手中。」

  面對這句話,薇洛等人頓時驚疑不定。

  薇洛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畢竟如果手札真的就在蒙古人的手上,他們為什麼還要派人和南王搭上,那麼拼命的找假的手札殘頁?

  因為這個青衣男人的身份不明,楚留香無法相信他的話,他皺眉道。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你到底是什麼人?」

  王憐花側頭看向薇洛。

  「說起來,我還是你姐姐……或者妹妹的熟人?當初我們相處的還不錯。」

  他這麼一說,本來就有幾分猜測的薇洛頓時明白過來。她震驚的看向這個男人,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男人的臉這麼大呢?

  還相處的不錯?

  她一言難盡的開口。

  「我記得她和你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況似乎並不算愉快。你真的覺得……你和她相處的不錯?」

  要知道當初她可是拿了一枚壞掉的蛋假裝是炸蛋,逼得這家伙不敢動,生生在箱子裡蜷縮了一晚上,就怕稍稍一動,某個男性特征從此和他說拜拜。

  難道……這家伙當時一臉不情願,其實內心很受用?

  王憐花也想到了那個畫面,他沒想到這個薇洛竟然連這事都知道。看著眼前這個薇洛滿眼——原來你是這樣的王憐花。

  他頓時想要把自己剛剛的話吞回去。

  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都會越描越亂,最終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果斷轉移話題。

  「王憐花這個名字你們想必聽說過,雖然我年輕時做過一些錯事,不過最後我也算是改邪歸正?」

  王憐花說到這的表情淡淡,畢竟這些都不過是江湖人的看法,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他突然不想那麼做了而已。

  他本就不是一個被規矩束縛的人,那些褒貶不一的話對他來說不過是耳旁風罷了。

  不過……

  「我雖然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這不代表我就喜歡蒙古人算計這片土地上的一草一木。更何況是不老長春泉這樣的好東西,我自己都沒用過,憑什麼讓那個什麼蒙古大汗享受?」

  王憐花輕哼。

  花滿樓他們看向薇洛。確定這是王憐花?

  薇洛點點頭:無論是那惡趣味、狗脾氣、裝逼習慣都是王憐花沒錯了!

  楚留香道。

  「你的消息確定可靠?」

  「自然可靠,因為這出自司空摘星,你們都是陸小鳳的朋友,司空摘星又是陸小鳳的朋友,所以你們應當對司空摘星的人品也有些了解吧?」

  如果真的是司空摘星的說的,那應當不是假話,但薇洛還是有疑問。

  「可司空摘星為什麼沒有發消息傳給陸小鳳,傳給我們,反而給了你?」

  「因為這家伙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蒙古人,潛入進去偷聽消息,還想找到手札的位置。

  結果被那個藍琪,對,就是你們今天看見的小姑娘給下了蠱,差點就死在那了,要不是我救了他一命,偷王之王怕是就要成為歷史了。」

  王憐花皺眉。

  「別看那個藍琪暴躁易怒,嬌蠻任性,但她確實是個用蠱的厲害人物,身上藏著無數的毒物,幾乎每一個都是致命的。

  最殘暴的是個叫飛蝗陣的招數,可以找來無數的毒蝗蟲,鋪天蓋地猶如陰雲密布,被咬上一口,會血流不止,血液還會變成粉色。幾息之間就能要了無數人的性命。」

  楚留香等人的面色很不好看,現在他們終於知道黑虎寨的人是被什麼東西害死的了。

  這時,王憐花又道。

  「而她手上可以變作笛子的鐲子正是用來召集這些毒蝗蟲的,你們都不知道今天差點闖下大禍,她那樣的人收不得激,要是真的使出飛蝗陣,到時候這個小鎮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看他那義正言辭的話。薇洛真的是差點就信了。

  「這麼凶險,那你之前看戲還看的那麼樂呵?」

  她在王憐花的身上打量的一下,挑眉道。

  「想來是仗著藍琪很寵愛你啊。」

  王憐花既然都干得出來了,自然是不怕被說的,他理直氣壯道。

  「國家大義在前,我個人這點小小的犧牲算不得什麼。薇姑娘不必掛齒。」

  薇洛:不愧是千面公子,口碑有保證,臉皮就是厚!

  作者有話要說:

  王憐花:為了國家大義,我迫不得已出賣男色,忍辱負重中……低調,低調。

  薇洛:he tui!


第110章

  當薇洛等人第二天一醒來,就得到了一個消息,拍賣取消了。

  因為最受人期待的壓軸拍賣品失蹤了,這拍賣可不就取消了。

  得了殘頁的人是一個小幫派的老大,意外得了這三張殘頁的他不僅不開心,反而恐懼非常,因為他是個野心很小的聰明人,這樣的人得了這樣的催命符簡直每時每刻都在害怕、驚慌。唯有把這東西脫手,他才敢睡一個好覺。

  而敢拿殘頁的不是膽大包天,就是有所依仗,這主持拍賣的樓主鐘有才就是如此。

  料想他的父母給他取了這個名字,大概是想讓他才華出眾,但誰知道此人不喜歡才,反倒是格外喜歡財。

  此人膽子很大,稱得上一句膽大包天,早年憑借自己的眼光狠狠的發了幾筆橫財,成了這金寶樓的樓主。中年開始沉澱下來,不在那麼激突猛進,最終成了中原有名的巨富。

  江南花家的富是家族的富,是幾代人的努力,穩扎穩打的富,而鐘有才的富卻是完完全全靠的他一個人的努力。

  無數的人想要復制他的經歷,把他早年的經歷搬開揉碎查看了一個遍,最後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經歷就是老天爺鐘愛,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誰也復制不來的。

  有人甚至懷疑,這鐘有才做什麼買賣都能賺得盆滿缽滿,這莫不是財神爺下凡?

  早在唐朝就有唱賣一說,靠的就是一個價高者得,此人因此弄出了個金寶樓,用這種方法來賣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

  因為江湖人生氣焦躁,少不得拍個桌子椅子的,所以時間久了以訛傳訛,這唱賣就變成了拍賣。

  許多人在這生意剛起來的時候,暗地裡都在罵這鐘有才真是掉錢眼裡了,壞了良心,所謂一貨不賣二主,結果他竟然搞這種方式。

  真要碰上喜歡的,這時候卻又有人和你搶,無論是為了心頭所愛,還是為了面子問題,你加錢不加?

  這是指著榨干所有人的荷包啊?!

  但罵歸罵,半年後,中原頓時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不少「金寶樓」來。

  這些事情足以看出,鐘有才的富有。

  他本身是不會武功的,但是他有錢,有很多很多的錢,這就是他的依仗。有了這些錢,他就可以有無數的強大的武林人士供他驅使。

  卻不想,千防萬防,這殘頁還是被盜了。

  楚留香的面色很冷,因為他清楚殘頁是假的,而如果王憐花說的都是真的,那麼蒙古人故意放出這些殘頁,一是試圖讓他們中原武林幫忙解開殘頁的秘密,二就是為了讓他們自相殘殺。

  而短短幾日,這事情就完全順著蒙古人希望的那樣走。發現這樣的事情他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

  「聽說鐘有才的人正在全鎮找人。」

  出去打探消息的胡鐵花回來後,立刻喝干了一杯茶,然後道。

  「昨夜的盜賊是兩個人,其中的一個胳膊上被鷹抓勾給抓傷了。」

  鷹抓勾是很冷門的武器,因為這玩意要用的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聯系的招式都陰險狡詐,攻其不備,所以大部分人都不喜歡這玩意。

  但不得不說,它確實是一個用好了讓人很難躲閃的武器,和軟劍差不多的性質,而鷹抓勾的爪痕自然也很特殊。只要找到,基本就可以確定凶手是誰了。

  「先下去吃飯吧。」

  薇洛和花滿樓用過早飯後出門,想要看看情況。

  街上的人還是很多,因為鐘有才封閉了小鎮,不讓任何人離開,似乎認定了凶手就在小鎮裡。

  而鐘有才的人在大街上不斷的查看眾人的胳膊,就連姑娘家也不放過,當然,姑娘家的檢查會由女人在封閉的房間內進行。

  薇洛剛出門沒多久就被要求檢查了,她倒是沒拒絕,被帶到一個屋子裡後,拉起自己的袖子,讓那個老婆婆確認。

  老婆婆很適合和善,只是看了看,然後笑著道。

  「姑娘膚白如雪,真是讓我這老婆子羨慕。」

  邊上的人詢問薇洛現在的住處,薇洛說了,然後那個年輕的姑娘寫上住處和她本人的相貌特征。

  薇洛看了一眼不由感嘆,那個鐘有才有這樣的心思,怪不得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成為巨富。

  她很快就離開了房間,看見花滿樓正在不遠處等她。她立刻笑著走過去,結果和一個熟人擦肩而過。

  淡淡的血腥氣縈繞鼻尖,她立刻轉頭,發現竟然是上官金虹。

  這點血腥味淡的很,上官金虹的身上還帶著香囊,常人是聞不出來的。但對於蜘蛛來說,這點血腥氣已經很醒目了。

  難道上官金虹就是偷手札殘頁的人?

  薇洛覺得可以理解,這個男人就是一個欲.望和野心非常強烈的人,江湖上什麼好東西現世他都想插一腳,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的話,金錢幫恐怕就不會成為和丐幫一樣人數眾多的大幫派了。

  這時,鐘有才的人攔住了他。

  「上官幫主留步。」

  他們話語雖然禮貌卻也不容置疑,顯然,鐘有才是鐵了心要檢查全鎮的人,看看到底是誰敢在他的頭上動土。

  邊上的一個光頭大漢站出來怒瞪他們。

  「大膽,我們幫主是你們想檢查就檢查的?」

  另一個漢子也嘲諷道。

  「他鐘有才以為自己是誰,不就有兩個錢嗎?也敢這麼對我們幫主?」

  被怒瞪的是個長相很憨厚的青年,他保持著微笑道。

  「還請上官幫主見諒,我們也是為了找出真凶。」

  這話綿裡藏針,如果不見諒,不同意,豈不就是有意耽擱他們查找真凶?

  光頭大漢看著青年竟然這麼說,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放屁,真要是有人偷了手札,誰會傻的在這鎮子裡藏著,早跑了!

  你們不去追人,在這裡搞這些亂七八糟的,真是愚不可及!」

  被狂噴的青年微笑不變。

  「我只知道我們樓主的話從沒有錯過。」

  上官金虹面色一冷,眼見自己的屬下還想再說,他終於出聲制止。

  「別說了。」

  然後他看向青年,聲音帶著不耐煩。

  「你們檢查吧。」

  畢竟上官金虹是金錢幫的幫主,一些優待還是有的,比如和女性一樣在單獨的房間檢查。

  薇洛的眼神跟著他們結果卻被房門阻隔。

  花滿樓疑惑:「怎麼了?」

  薇洛把剛剛的發現說了出來,花滿樓有些驚訝,因為以他的嗅覺都沒有發現這件事。

  薇洛小聲和他嘀咕。

  「那血腥味若有若無的,風一吹就散了,還有香囊遮掩,如果不是剛剛路口擁擠,我恰好和他距離足夠近,我也聞不到。

  這就奇怪了,如果真的被鷹抓勾抓傷不可能血腥味這麼淡。」

  花滿樓猜測。

  「或許他不只用了香囊遮掩?」

  薇洛和他決定在這等一等,想要看看情況。然而他們等到的卻是上官金虹頂著傲慢冰冷的臉出來,身後的幾個屬下對著鐘有才罵罵咧咧的,怎麼看都不像是被檢查出傷口的樣子。

  這似乎更奇怪了。

  薇洛思索著冷不丁道。

  「荊無命呢?怎麼沒跟著他?」

  荊無命可是上官金虹最順手的刀劍,大部分時間,荊無命都是跟在上官金虹的背後,像一個影子。

  花滿樓也有此疑問,他們決定去查一查。

  然而沒走幾步,一個人影就朝著他們飛過來,花滿樓出手把人扶住。

  而周圍的百姓嚇得趕緊縮起身子,躲到後面去,頓時薇洛他們的前面就清出了一個空白,昨天才見過的藍琪此刻正站在跟班們的包圍圈裡。

  跟班中的瘦高個正縮回腳,眼神不滿的看著花滿樓。

  「是你們。」

  藍琪本來就不高興,現在見了花滿樓身邊的薇洛更加的不高興了。

  「又是你們,你們是不是故意要和我作對?」

  「我們不過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罷了,倒是你們,大街上踹人是什麼意思?」

  薇洛冷哼。

  「踹他還是輕的,竟然想檢查我的胳膊,我沒把他眼珠子挖出來都是好的了!」

  說這話的時候,藍琪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傲慢,一個大活人在她眼中連只蠱蟲都比不上。

  「對,我們大人是他們能冒犯的嗎?」

  「沒殺了他都是我們大人菩薩心腸!」

  「大人還是太善良,就該給這些人一點顏色瞧瞧!」

  花滿樓簡直不知道該討厭這個叫藍琪的姑娘對於生命的傲慢和手段的狠毒,還是該討厭這五個分明另有所圖故意哄騙藍琪的跟班了。

  被救下的男人虛弱道。

  「我說過了,會有專門的婆婆和姑娘幫你檢查。我沒有……咳咳……」

  他話沒說完就咳嗽幾聲,分明是受了內傷。看來那個瘦高個的一腳絕對不輕。

  花滿樓皺眉對藍琪道。

  「你聽到了,他沒有冒犯你的意思,是你們不聽人言還出手傷人。」

  藍琪卻冷笑著看他。

  「那又怎麼樣,他們算是什麼東西,也敢來檢查我?這對我來說就是冒犯。」

  確實會有人厭惡這樣的檢查這也不算錯,可一碼歸一碼,直接動手,還踹得人直接內傷這就太粗暴了。

  而且藍琪實在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薇洛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他是什麼東西?他是人,不過你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

  這話一出,矮胖子頓時怒罵。

  「你罵誰不是人呢?」

  薇洛挑眉一笑。

  「我沒說誰不是人啊,我只是看這位藍姑娘竟然問一個人是什麼東西,以為她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東西而已。」

  「你這個女人,我一定要殺了你!」

  藍琪面色漲得通紅,胸口不斷地起伏,顯然兩次交鋒,都被薇洛氣得半死。

  她下意識的就想摸自己的鐲子,畢竟飛蝗陣可是她的拿手好戲,她最喜歡用的蠱蟲,但是五個跟班仿佛也被黑虎寨那鋪天蓋地的蝗蟲嚇到了,一看見她有摸鐲子的動作,立刻一個激靈,趕緊來阻止。

  藍琪昨晚上被五個跟班苦口婆心的勸過,雖然她很快就嫌煩讓他們滾了,但還是記住了一句話,她現在也是有身份有秘密任務的人了,最好別太出風頭。

  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既然自己得了別人的供奉,總不能幫倒忙。

  她冷哼一聲,掏出一個竹筒對准了薇洛,一只冰藍色的蝴蝶從中飛出,它緩緩的舒展翅膀,在陽光下仿佛一個綺麗的夢,美的有點不真實。

  「之前的雪狼蛛我不清楚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我就不信你還能破了我這冰蝶!我會讓你追悔莫及只能求我放過你!」

  冰蝶,極其稀少的一種毒蟲,卵可以凍在寒冰內千年萬年而不朽,但極難孵化,身上的磷粉有劇毒,被人吸入後中寒毒,從此日日活在寒冷中,哪怕是三伏天人也會冰冷難耐。

  且每個月的月圓還會痛苦加劇。而這樣的毒會維持多久誰也不知道,因為中毒的人都挺不住這樣的折磨自殺了。

  想到這,藍琪高興的笑起來,她完全沒有管這裡是街市,那麼多無辜的人如果吸入了這可怕的毒素會怎麼辦。

  然而就在她想的高興的時候,剛剛升空的冰蝶仿佛發現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以遠遠超過它剛剛飛出來的速度迅速鑽回了竹筒裡。

  這裡要說一下,冰蝶,雪狼蛛最愛的大餐,但可遇不可求。

  而蜘蛛人是一個讓雪狼蛛感覺到強大同類的氣息的存在。

  冰蝶:啊,終於被放出來了,跳支舞慶祝……我艸,為什麼有辣麼大的一直蜘蛛?溜了!溜了!

  薇洛不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她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看著紋絲不動的血量值,她迷茫的看向藍琪。

  「……你……開始了嗎?」

  還是已經結束了?

  藍琪:……

  啊啊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自尊心強的捅破天的藍琪恨不得現在就原地自殺,她把竹筒倒過來,拍著底面,使勁的朝下面倒。

  一只蝴蝶慢慢的滑出來,但它不僅不飛,還堅強的靠著自己纖細的腳腳努力的往上爬。藍琪把它倒出來多少,它就爬回去多少。

  冰蝶:我命由我不由天!

  總之,如果不是竹筒內部不適合飛行,薇洛覺得這只倔強的蝴蝶甚至可以給他們表演一下什麼叫做如何在竹筒內空中懸停。

  薇洛:難道這是一只蝴蝶界的死宅?

  她嘴角掛上了嘲笑。

  「看來你是沒辦法讓我追悔莫及了。」

  雖然知道藍琪就是殺了黑虎寨那麼多人的凶手,但是為了他們的計劃,薇洛暫時也不可能真的對這個藍琪做什麼,打嘴炮雖然爽,但無用還浪費時間。

  薇洛沒興趣在這再待下去,對花滿樓。

  「我們還是走吧。」

  花滿樓點點頭。

  「不許走!」

  藍琪這輩子都沒受到過這樣的羞辱,她恨得不行,看見薇洛要走當即就要阻攔,結果卻被幾個跟班給拉住了。

  「等等,大人,大人。」

  被五個醜東西給攔住,藍琪的眼中閃過殺意。

  「又干嘛?我不是沒用飛……」

  「噓……」

  矮胖的跟班快要被這個蠢丫頭煩死了,真的是蠢笨的不行,他們這都叮囑了多少遍了,不要過於張揚,不要把自己的信息外露。

  結果這蠢丫頭簡直是個麻煩精,和誰都不對付。到哪都要惹事!

  想到這麼個小丫頭竟然被封了官,矮胖跟班就心裡酸的不行。

  一個苗人竟然騎在他這個蒙古人的上頭,在他的國家成了貴人。

  但沒辦法,這臭丫頭蠢是蠢,卻厲害的很,憑借一己之力就能抵過十人、百人,上面說了,一定要好好捧著才行。

  他制住住了藍琪脫口而出的飛蝗大陣幾個字,然後和其他幾個人好聲好氣的把藍琪請到一邊。

  「大人,真不是我們攔著你,實在是那個女人太詭異,我們是為你著想啊。」

  「是啊,你看啊,大人身上的毒蟲蠱蟲哪一個不是劇毒的寶貝,是殺人的利器?偏偏碰到那個女人就繼而連三的互相失誤。」

  藍琪覺得自尊心受了一擊,恨恨道。

  「沒有三次,只有兩次!」

  當你要是去了,說不定就有第三次了。

  幾個跟班是真的覺得邪門,畢竟他們可是見過在蒙古的時候,這丫頭的雪狼蛛和冰蝶是如何的凶殘。

  「如果不是雪狼蛛和冰蝶有問題,就是那個女人身上有問題!」

  「玩意她有專門克制毒蟲蠱蟲的法門,那咱們更不能去硬碰硬了。」

  「是啊,昨個雪狼蛛差點就沒了,要是大人身上的幾個極品毒蠱都被那個女人弄走了,那大人可不是虧大了?」

  離家這麼久,藍琪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比如,她能活得這麼自在,就是因為她強,所有人都怕她,而毒蠱就是別人怕她的原因。

  如果這些真的被弄走回不來了……

  藍琪滿不在乎的面色終於變了,身邊的幾個跟班還在嘰嘰喳喳,她不耐煩的喊了一聲,「煩死了!」

  緊接著轉身就走。

  回到了院子,化名為王華的王憐花正坐在院子裡,看見腳步聲,他立刻整理姿態,衝著門口露出自己蒼白陰柔的側臉。

  王憐花:蒼白、虛弱、堅韌且俊美。

  然而他這麼精心包裝自己,等來的卻是藍琪的目不斜視,直直走回房間的背影。

  正擺姿勢的王憐花:……

  藍琪開門,關門,聲音迅速消失在門後,壓根不知道自己錯過了王憐花。

  她有些憤恨,又有些疑惑的把自己的身上的香囊,竹筒,脖子上的平安鎖拿下來。

  香囊裡是一些黑色的猶如芝麻大小的蜘蛛,竹筒內的是冰蝶,平安鎖的則是一條細長白胖的蟲。

  她的衣袖內又陸續鑽出了幾條蜈蚣,小蛇。

  她頭頂的雪狼蛛跳到床上,床上的其他毒蟲立刻空出位置,不敢靠近。

  除了養在野外讓它們自主跟隨的毒蝗蟲,這些就是藍琪帶出來的全部毒蠱毒蟲了,當然,她的衣袖暗袋裡還有一些未經孵化的卵。

  然而真要說起來,雖然她嘗嘗被族人稱為天才,可她年紀小,蠱術到底比不上她娘的蠱術厲害。

  或者也不是年紀小,只是因為她醒來的時間晚了點。

  藍琪的眉頭皺了皺,她娘說過她有個同胞哥哥,和她同歲。只是她們一族的女孩為了增強自己的天賦和抗毒能力,一出生就要接受特殊的藥浴,這種藥浴會抑制人的生長。她娘給她用的最多,最好也是最毒的方子,抑制更加嚴重。

  所以她看上去十五歲,其實已經二十多了。

  二十多了,卻總是夠不到她娘要的標准。

  藍琪咬牙,她不明白,她的親生父親到底有多厲害,厲害到她這樣的天賦和勤奮都得不到她娘的一句表揚,反而只有失望!

  想到這,藍琪煩躁瞪向雪狼蛛。

  雪狼蛛,冰蝶,還有這岩蠶都是她偷她娘的蠱蟲,這三個蠱蟲都是極難養成的蠱,但它們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必須要在極寒之地才能培育出。

  而這似乎是和她那個從沒見過的爹有關。

  藍琪恨恨的想。

  她娘整天看不上她,可是她娘自己養的蠱蟲也沒見得天下無敵啊,遇到那個女人一個個就像是兔子一樣溫順。

  不對,兔子急了還咬人了,這雪狼蛛就是個狗腿子!

  而那只冰蝶,簡直慫的和耗子一樣,堂堂五大極寒毒蠱之一竟然連出來都不敢。

  藍琪拔了塞子,想要看看這冰蝶到底要慫到什麼時候,結果就看見冰蝶遲疑的爬到出口,然後眨眼間展翅高飛,在房屋內翩翩起舞,它身上的磷粉輕盈的落下。整個房間內的溫度瞬間降低。

  而冰蝶就仿佛雲霧中的仙子,輕紗漫舞,美不勝收。

  藍琪不是冰蝶的主人,否則她或許還會從冰蝶的舞蹈中看出它的開心。

  屋外的王憐花剛准備敲門,就聽見……

  「讓你出來的時候你不出來,現在倒是出來的歡快,沒用的廢物!」

  王憐花驚疑不定,這裡面有另一個人?

  可是他剛剛一直在院子,竟然都不知道!

  「趕緊進來!」

  「是讓你進來不是鑽我衣服!」

  「離我遠點,你想凍死我啊。」

  「長得好看,結果卻是個花架子,真是中看不中用!」

  聽著屋內如狼似虎的話語,王憐花的手舉起卻敲不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王憐花:我以為我在三層,她在一層,但現在我發現我錯了,原來她在每一層。QAQ某位娘親拿回冰蝶後,突然發現,冰蝶每次出來之前都好像有點奇怪?

  冰蝶狗狗慫慫的觀察:沒有敵情,安全,起飛!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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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等到查過之後,薇洛和花滿樓這才知道,原來荊無命這次沒有跟著上官金虹,是被派去做事了,似乎是去殺一個挑釁金錢幫的家伙。

  金錢幫就是一個囂張還蠻橫的幫派,在江湖中的名聲並不好,這種事情他們經常做。

  不過薇洛還是奇怪。

  「為什麼鐘有才就那麼確定偷手札的賊就在鎮子內呢?」

  「因為那只鷹抓勾上抹了毒,是讓人身體麻痹的劇毒,不亂動的話可以撐七天,一動就會毒血攻心,不出一個時辰就會死。」

  楚留香給她帶回了答案。

  花滿樓想了想,明白過來。

  「如果他不動,必然需要別人帶他出去,還不能被發現,但是這無疑是最顯眼的,鐘有才一定早就有所防備,讓人監視鎮子的動靜,一旦有這樣的情況,他必然會得到消息。」

  楚留香點點頭。

  「所以那個被抓傷的人一定就在鎮子內。」

  胡鐵花不在乎那假的手札在誰那,他只想知道真的手札在哪。

  楚留香思索。

  「藍琪他們應當是在趕路,目的地並不是這個小鎮,他們被關久了,一定會急躁起來,到時候說不定會露出馬腳。」

  眾人各自說了幾句,隨後分開,准備休息。

  然而到了深夜,薇洛卻猛然睜開眼睛。

  她看著身上的幾只黑芝麻大小的蜘蛛,眉頭微皺。

  身上的蜘蛛並沒有對她有什麼傷害,但這不意味著她就喜歡半夜睡覺身上多了這些玩意。

  她捻起一只蜘蛛,不由猜測,這應該又是那個藍琪所做。

  白天的時候藍琪在她身上吃了個癟,那麼一個傲慢任性的姑娘,晚上出手報復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她命令這些小東西從她的身上下來,覺得來往而不往非禮也。

  既然那個藍琪給了她這樣的大禮,那麼她還禮也是應該的。

  她從窗口跳出去,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著,應當是鐘有才派來監視的人。

  她迅速的甩開那個人,然後變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大蜘蛛。芝麻大的蜘蛛和她比起來,就像是螞蟻之於大像。

  察覺到同類強大的氣息,小蜘蛛們激動的前肢亂顫。

  薇洛決定抄小路,去好好給那個藍琪一個教訓。

  巨大的白毛蜘蛛在樹林小道間穿行,她的路線和正常人的完全不一樣,輕易的避開了這個晚上不睡覺的夜貓子們。

  然而當她走著無人的偏僻地方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點細微的動靜。

  她疑惑的看過去,想了想,還是去一探究竟。

  結果她發現這是在義莊,因為鎮子不大,這義莊也小,但這幾日卻無比的熱鬧,因為來的江湖人多了,這爭鬥也多了,爭鬥多了自然死人也多了。

  特別是之前手札殘頁被盜的事情,鐘有才的手下死了不少人,鐘有才是個有錢的家伙,自然不會讓他的手下曝屍荒野。於是沒人一副厚棺材,就放在這義莊。

  因為這些事,導致這義莊的位置突然就緊俏起來,沒點身份地位或者人脈,死了還沒有收留的地。以至於某些無名無姓的江湖人死了也就草席一卷,扔到了亂葬崗。

  而現在,這擠滿了棺材的義莊竟然出現了聲音,難不成是詐屍?

  大蜘蛛悄咪咪的爬了進去,義莊和之前南王那不一樣,這裡的屋頂又高又大,房梁很是結實,且沒有燈光,也沒透進來多少的月光,所以這麼大的一只蜘蛛在這上面倒吊著攀爬竟然沒有人發現。

  薇洛饒有興趣的看著下面的人,義莊有人看守不稀奇,畢竟某些富裕人家喪葬,好東西不少,有那膽子大的偷兒他就來偷這樣的東西。

  但是下面的這幾個人卻不是來頭偷屍體上的手鐲,戒指,玉佩之類的,他們是來偷屍體的!

  可看著他們小心翼翼的打開棺材板,從裡面把屍體偷出來,然後他們把帶來的人往裡面放,薇洛發現自己恐怕猜錯,這是來……蹭棺材的?

  不對。她努力伸著腦袋去看,卻看不真切。

  一盞茶後,那幾個人帶著偷出來的屍體跑了,義莊的看守人來這轉了轉,沒發現什麼異常就又離開了。

  薇洛迅速的爬下來,大蜘蛛剛好比棺材高一點,她用爪尖努力把棺材推開,然後探頭看了看。

  正對上一雙灰色的冰冷眸子。

  薇洛一愣,因為這竟然是荊無命。

  隨後她把事情捋順,頓時驚了,上官金虹真是好算計啊,他怕是早就動了偷手札殘頁的心思。

  這也可以理解,畢竟上官金虹的身份和金錢真的不一定拍得到手札殘頁。

  而他又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所以他第一時間思考起了怎麼偷過來。

  他故意透露出派荊無命處理其他事物的消息,自己來到了這個小鎮,實際上荊無命一直都在暗中跟隨,潛入進了小鎮,隨後他們兩個人一齊動手,偷了手札殘頁。

  上官金虹是成名已久,摸到半步宗師門檻的人,荊無命更是一個強大的劍客,他們兩人合力,偷一個手札殘頁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難就難在怎麼把這件事圓過去,安全帶著手札離開。

  荊無命中了毒,必須趕緊離開這裡去解毒,上官金虹或許不在意荊無命的生命,卻絕不願意讓這麼好用的武器折斷,同樣,荊無命死在這裡,這也是個致命的漏洞。

  以後肯定會有人憑借這一點發現端倪,上官金虹到底是幫主,名聲和在幫眾面前的威嚴掛鉤,不容有失。

  所以他就想到了偷梁換柱之法,既然他沒辦法帶荊無命出去,荊無命自己也無法行動,那就讓別人把荊無命送出去上官金虹的膽子很大,竟然選擇了鐘有才,讓薇洛也不由嘆一句,果然不愧是金錢幫的幫主,腦子就是不一樣。

  這不就是燈下黑嗎?

  這些屍體都收斂好了放在了義莊,一般人誰會想著查看屍體?

  而且部分江湖人死後,其實連個收屍的親人都沒有,自然不怕有親人看出破綻。

  到時候鐘有才肯定把這些沒親人接手的屍體們統一安葬,荊無命不就出來了?

  然後只要上官金虹這邊不漏破綻,等到出去,讓人把荊無命挖出來救治,誰會知道本該遠在北方的荊無命會出現在這,並且還差點死了,躺在棺材裡才躲過一劫?

  想出這個計劃的人實在是膽大心細。

  薇洛的腦海中迅速閃過無數的信息,不過荊無命卻大腦一片空白,哪怕是平常冰冷毫無感情的灰色眸子也緊縮起來。

  無論荊無命怎麼像一個活死人,他到底還是個活人。

  一個正常的人橫躺在棺材裡,棺材突然被打開,然後猛地看見一張巨大的蜘蛛頭探頭探腦,血紅色的復眼仿佛冰冷陰森的盯著他。這場面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慘叫出聲。

  這點請參考當初的蒙古大兄弟。

  荊無命的表現已經很好了,起碼他只是震驚,卻沒有叫出來。

  一人一蛛對視著。

  然後荊無命就看見那只蜘蛛身子抬高,尖銳的白絨絨的蜘蛛腿探進來。

  他有些茫然,他覺得自己恐怕快要死了,這蜘蛛這麼大,一頓恐怕就要吃一個人吧?

  而他正好就是這只蜘蛛選中的晚餐,也可以叫夜宵?

  蜘蛛腿試探的著搭在了他的身上,荊無命看著那似乎近在咫尺的口器,已經能想像得到自己被那些獠牙撕碎的畫面。

  他以為自己是不怕死的,但現在他有些怕了,被一只蜘蛛吃掉,被排出,這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死亡結局。

  蜘蛛腿已經戳到了他的脖頸,尖銳的蜘蛛腿比針尖還細,輕而易舉就在他的脖子戳出一個血點,荊無命閉上了雙眼,所有情緒都化為了坦然接受自己的結局。

  薇洛看著閉上眼睛,面色平靜的仿佛獻祭一般的荊無命,蜘蛛爪果斷下滑,然後撕拉,一聲布料撕裂的輕響出現。

  尖銳的利爪仿佛成了最厲害的裁布剪,荊無命的衣服瞬間多了一道豎直的破口,從衣領到胸膛,再到腰腹……

  感受到胸腔涼風吹過的荊無命:……這他真的沒辦法坦然接受!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帶著一點震驚和疑惑,不太明白為什麼一只蜘蛛不攻擊他反而只是劃開他的衣服。

  難道這蜘蛛成精了,想要把衣服拆開了吃?

  還是說……

  荊無命忽然想到自己幼時看過的一本話本,上面是經典的妖精和書生的故事。

  聽說那些成了精的動物最喜歡和陽氣旺盛的男人交.合,以此來吸取陽氣。

  而看這蜘蛛的體型,哪怕它不會變成人形,但這應該也已經成精了吧?

  或許它正是因為陽氣不足,沒修煉到家所以還沒辦法化為人形,所以它現在出來……

  荊無命的臉皮顫抖起來,他突然又覺得被一只蜘蛛吃掉排出沒什麼好怕的了,總好過被一只蜘蛛……

  可如果他動了,反抗了,他就會毒血攻心,一旦他的屍體被發現,那麼幫主的事情就會暴露。

  荊無命的身體都在顫抖了,但是他還是沒有動。

  幫主的命令就是他的全部,他絕對不能動!

  完全不知道荊無命已經在上官金虹的命令和他自己的貞.操掙扎個來回的薇洛終於停下了動作。然後半個身子擠進了棺材。

  荊無命咬緊牙關,然後他被……掀開了一條縫。

  薇洛看著他後腰露出來的殘頁,滿意的笑了,口器中的獠牙越發的猙獰。她的尖爪勾起三張殘頁提了出來。

  荊無命震驚,他萬萬沒想到這只蜘蛛竟然是為了殘頁而來。但誰知道蜘蛛下一個動作讓他一口氣差點沒提起來。

  這只蜘蛛竟然把他的殘頁給撕碎了!

  四只爪子合力,殘頁的碎片像是雪花般的撒下來,罩住了荊無命的臉和身子。衣衫襤褸的荊無命躺在其中,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他看著蜘蛛摩擦了幾下口器,仿佛像是在笑他自作多情,又像是惡作劇成功,被他的表情愉悅到了。

  緊接著棺材蓋被蜘蛛再次蓋上,重回黑暗的荊無命睜著眼睛,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忍不住陷入了迷茫,這真的不是一場夢嗎?


後記。

  幾天後,上官金虹帶人成功挖出了裝著荊無命的棺材。

  然而笑呵呵的幾個金錢幫幫眾在開棺之後,像是被鬼扒了舌頭一般。

  正得意的上官金虹皺眉。

  「怎麼了?」

  「這……這幫主……」

  眾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上官金虹不耐煩的過去看,頓時愣住了。

  因為棺材裡的情形和他想的一點都不一樣,誰能告訴他,為什麼荊無命的衣服被上到下劃開了,半遮半掩的比春樓的姑娘還露骨。

  當然,最重要的是……

  上官金虹伸手拿起一片碎紙,當即就認出這就是他花了大力氣弄來的手札殘頁。

  他咬牙看向荊無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毒素蔓延,早就連話都說不了的荊無命:他說是一只蜘蛛干的,幫主會信嗎?

  薇洛出來自然不是故意針對荊無命的,但誰讓她正好撞上了呢?

  也是荊無命運氣不好,義莊這地方很是偏僻,周圍的除了兩條路,都是雜草灌木,一般人壓根不回來,偏偏蜘蛛的體型走這樣滿是雜草和灌木的地方既方便又隱蔽。恰好又讓薇洛聽到了那群人偷摸進義莊的動靜。

  薇洛可一點也不喜歡上官金虹這樣的人,為了自己的野心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她既然有空,自然樂意讓上官金虹竹籃打水一場空。

  自認為今天收獲不小的薇洛開心的繼續往自己的目的地趕去。

  很快,她到了藍琪他們的小院。

  藍琪已經睡下了,雖然不久前才派自己的毒蠱去害人,但她別說害怕緊張了,連一點期待都沒有,反倒是安穩的睡在了床上。

  從窗口偷窺的薇洛看了頓時就不高興了:你睡得倒是香,她踏馬還沒睡呢!

  以她的體型,擠不進這小小的窗框,不過她也不需要擠進去。

  就在她到來之後,房間內暗藏的毒蟲和蠱蟲都出現了兩極分化,一群以冰蝶為首。

  冰蝶:瑟瑟發抖、安靜如雞.JPG。

  一群則是以雪狼蛛為首,嗨的不行,在窗台上跳來跳去的,仿佛把自己當成了一只跳蛛,一群黑芝麻蜘蛛在邊上伴舞,對薇洛顯現出天然的熱情友好和臣服。

  雪狼蛛很聰明,智商遠高於普通的蜘蛛,在薇洛嘗試著下達命令後,它都不用遲疑和猶豫,就果斷了跳到了門鎖上,飛快的給薇洛開了門。

  系統看了不由感嘆,仿佛想到了那個芸娘。

  即人奸後,它又看到了一只蟲奸。

  好歹也是吃人家糧食的,你這只蜘蛛怎麼一點忠心都沒有,就這麼給不認識的陌生蛛開門?

  你好歹回頭看一眼你那熟睡的主人,她醒來要哭了有沒有?

  薇洛也沒想到雪狼蛛這麼麻利。

  面對積極熱情的雪狼蛛,她想了想,給雪狼蛛一點怪物肉,怪物肉有毒,不過蜘蛛人是可以吃怪物肉而不會出現負面影響的,薇洛不清楚雪狼蛛是不是也可以吃。

  怎麼說也是毒蠱,日常吃毒物練出來的,應該可以吃吧?

  薇洛讓雪狼蛛仔細辨別一下可不可以吃,雪狼蛛表現的很開心,直接用行動表示,它不僅可以吃,還非常喜歡吃,就連冰蝶都比不上這個美味!

  竹筒裡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冰蝶:淦!

  雪白巨大的蜘蛛慢慢進了房間,它的體型很大,但是動作卻悄無聲息,迅速到了藍琪的床邊。

  本來薇洛是准備等這個藍琪自己發現的,結果她卻發現,這個藍琪不知道是不是平日裡生活的環境很單純,所以非常的沒有警惕心,她辣麼大一個蜘蛛就站在這個藍琪的床邊對她死亡凝視,這個家伙竟然睡得還是那麼香。

  薇洛思索了一下,指示雪狼蛛。

  你上!

  雪狼蛛徹底叛變了,吃了比它大一圈的怪物肉精神百倍,蹦跶著跑到了藍琪的臉上就開始蹦迪。

  它和薇洛形似的毛茸茸爪子抬起劇烈的晃蕩,就仿佛人在搖頭擺手857。

  其他的小蜘蛛智商不高,本能的受大蜘蛛的壓制晃蕩前肢。

  藍琪覺得臉有點癢癢,忍不住抓了抓,但之後還是癢,她又抓了抓,終於,她被這樣的感覺弄得勉強醒過來,她遲疑的睜眼,正對上雪狼蛛微微發光的紅眼睛,還有它瘋狂揮舞的前肢。翹起的後肢。

  什麼情況?

  她猛的坐起來,就看見桌子上一排她的毒蟲毒蠱都在活蹦亂跳,這個形容詞可能有些不對。

  總之就是蜘蛛、蜈蚣、毒蛇、岩蠶翹起上半身揮舞前肢,搖頭晃腦,仿佛吃了假藥。而冰蝶則是賣力的不斷飛舞,磷粉在它身後飄灑,形成一個八字。

  薇洛:【857!857!857!Everybody嗨起來!】

  系統看著這個在別人房間舉辦毒蟲蹦迪的女人:喪心病狂,也不知道帶它一個!

  藍琪看見這寂靜又窮魔亂舞的一切,驚疑不定,這都怎麼了?

  她有些驚慌的起身,看著那不知道什麼時候亮起來的燭火,她分明睡前已經吹熄了燭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突然回頭,警惕的掃向周圍,可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不安和恐懼在她的心中擴大,她試圖安撫那些毒蟲,但是卻沒有一點效果,無論是她的蠱蟲還是她偷帶出來的蠱蟲都不停她的指揮,只知道一個勁瘋狂的晃動。

  這一切都是無聲的,也是詭異的,哪怕藍琪從小就接觸旁人看起來詭異的東西,可當她依仗的蠱蟲突然集體不聽她的使喚,這如何讓她不驚慌?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肩膀上癢癢的,她嚇得一哆嗦,趕緊轉頭,在看見這是她的小黑蜘蛛她才松了口氣。

  但很快,她立刻想起來,她明明把這些蜘蛛派去……如果這些蜘蛛得手,必然已經因為產卵而死了,可如果它們沒有成功,難道不該是被那個女人弄死了嗎?怎麼會……

  這時,又有吐著絲的小黑蜘蛛從上面慢慢垂下來,藍琪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上面。

  一只巨大的白色蜘蛛正趴在上面,六只紅色復眼正冰冷的盯著她。巨大的口器開合,仿佛在找地方下嘴。

  「啊」

  薇洛差點被這尖叫聲震得從天花板上跌下來,她原本以為當初那位蒙古大哥的尖叫聲已經夠可以了,卻沒想到藍琪竟然也是一個天賦型選手。

  這肺活量玩什麼蠱蟲啊,就應該去學獅吼功!

  其余的幾個蠱蟲可沒有薇洛的忍耐力,雪狼蛛被這恐怖的尖叫聲嚇得動作停住了,冰蝶更是差點從天上掉下來。

  而隔壁的王憐花被嚇得大腦懵了一瞬,隨後才反應過來,趕緊起身披上外衣去查看。卻只看見一個白影竄了出去。

  他下意識的想要追,但是考慮了一下,他還是進了屋。

  他本來是想來問問闖入者是誰的,卻沒想到會得到闖入者是一只巨大蜘蛛的回答。

  一向喜歡說謊的王憐花下意識的就覺得藍琪實在騙他,只不過藍琪哭紅的眼睛看上去又不像是假的。

  他問了幾遍都是這個答案,眼看把人都要問生氣了,他只能假裝溫柔的抱住藍琪安慰,但眼神卻在這屋裡仔細查看,想要看出一點蛛絲馬跡。

  可馬跡沒看見,蛛絲卻很多,之間天花板上掛了很多的絲線,一只只芝麻大的小黑蜘蛛緩緩的降落。

  而地面上一只雪白色的紅眼蜘蛛歡快的蹦跶著,前肢晃蕩幾下,後肢翹幾下,仿佛在……跳舞?

  王憐花回憶自己學習的蠱蟲知識,蠱蟲都不是凶狠好鬥、或者冷漠嗜血的嗎?沒見過這麼仿佛地主家傻兒子一樣的品種啊。

  還是說雪狼蛛這個珍稀品種的性格就是這樣?

  「你這雪狼蛛……」

  王憐花話還沒說完,雪狼蛛已經蹦跶到了門口,屁股後面跟了一溜的小黑蜘蛛,全都是一邊晃蕩搖頭晃腦,一邊蹦跶超前。

  他拍了拍藍琪,嘴中的話下意識的改口。

  「你的蜘蛛好像要跑了?」

  藍琪疑惑的抬頭,就看見這一幕,眼中還帶著淚痕的她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背叛,憤怒又傷心的用苗語喊道。

  「雪狼蛛,你給我回來!」

  雪狼蛛動作頓了頓,然後果斷用比剛剛更加快的速度飛快的往前爬!

  身後的一溜小蜘蛛差點跟不上,很快,這只小隊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藍琪呆愣的半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蠱蟲跑了,但隨即,她氣得再次尖叫起來。

  「啊啊啊,你們%#@#@#!」

  直面攻擊的王憐花:實不相瞞,他也想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雪狼蛛:搞雞毛啊,又不是我主人,整天對我吆五喝六的,最重要的是伙食還不好!小弟們,咱們走,別跟這些蠢人類混了,跟著老大有肉吃!

  蜘蛛們:吃肉!吃肉!吃肉!

 



第112章

  鐘有才並沒有封鎖小鎮多久,因為江湖人本就生性散漫,不是他想封鎖就封鎖的了的。

  更何況期間上官金虹還暗中挑起其他人的反叛心理,這麼一來,鐘有才遇到的阻力就更大了。最後鐘有才不得不憋屈的放行。

  薇洛等人立刻暗中跟在了藍琪他們的後面,因為有王憐花做內應,他們不用跟的太緊,自然不會被發現。

  一路跟了好幾天,薇洛等人發現,藍琪等人去的是大理國的路。

  沒過幾天,眾人就跟著藍琪他們進了大理國。

  深夜,王憐花潛入了他們的客棧房間。

  楚留香詢問道。

  「情況如何。」

  「他們沒有讓我進去,不過我潛入進去查看了一番,那個院子的人都是蒙古人,而且有一個應該是蒙古的王子。」

  王憐花皺眉道。

  「他們似乎已經找到了不老長春谷的位置。」

  胡鐵花嘀咕。

  「不應該啊,如果手札的秘密那麼好破解,不可能大理皇室這麼多年都還一籌莫展。」

  王憐花:「情況有變,他們那邊進展太快,如果他們的消息正確,恐怕用不了幾天他們就要進入不老長春谷了。」

  胡鐵花冷哼。

  「在我們中原攪風攪雨,害得多少人自相殘殺,還妄圖破壞我們和大理國的關系,現在拍拍屁股還想去偷盜不老長春泉,我們怎麼能讓他們如願!」

  花滿樓點點頭。

  「現在的蒙古大汗野心頗大,一直妄圖劍指中原,我們不能讓他的計劃成功。」

  楚留香一錘定音。

  「明天晚上我們再探一次蒙古人的院子。」

  第二天晚上,王憐花監視藍琪等人的動向,而薇洛等人則是兵分兩路,花滿樓和她去調查院子,而楚留香則和胡鐵花去查看蒙古人藏匿於深山的小隊。

  不僅帶了武林人士,還帶了這麼多的將士,顯然這些蒙古人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對方人多,薇洛等人不得不謹慎再謹慎。

  花滿樓和薇洛分別從兩個方向潛入了宅院。

  美麗的佳人搖身一變就成了渾身白毛的蜘蛛,她身上的白毛晃動了一下,一只小號的白毛蜘蛛從裡面探出頭來,正是之前叛變的雪狼蛛。

  雪狼蛛不是藍琪養的蠱,所以丟了之後,她甚至沒有辦法強制雪狼蛛回歸,所以這稀罕的毒蠱丟了就是真丟了,氣得藍琪好幾天沒睡好。

  她怎麼也不會知道,這只雪狼蛛一直在薇洛的身上,並且一直遠遠跟著她來到了大理。

  這個宅院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看來就算是秘密潛入了其他國家,這位蒙古王子也沒有降低字節集生活水准的想法。

  薇洛隱秘的在角落中行走,身形敏捷,可以輕松掛在各種地方的她輕而易舉的就躲開了所有巡視的人。

  只是她選擇的位置不太好,這地方有些太偏了,走了半天都找到主要人物,倒是找到了廚房。

  這麼晚了,廚房裡還有人在忙活,香氣引誘的薇洛停了停,不過最後她還是堅強的從窗戶下溜了過去。

  只是還沒走幾步,她又退了回去。

  這倒不是因為她饞,而是她聽到了動靜。很大的動靜。像是有人在踹門。

  這時,有人走了過來,薇洛趕緊躲了起來。

  那個聽到踹門的聲音,不耐煩的拍了拍門板,嘴裡罵罵咧咧的一連串的蒙古語。邊上的一個家伙用蒙古語道。

  「你這麼罵他有聽不懂。」

  隨後這個人拍了拍門板,威脅道。

  「不要再踹門了,要是再踹,把你腳也綁起來!」

  門內沒了聲音,但很快就突然咚咚兩聲,像是門內有人在泄憤。

  說話威脅的那個人說話算話,真的就去找了根繩子進去,出來後繩子已經沒有了,想來是被拿去綁腳了。

  他似乎對裡面的人反抗很是不滿,嘟囔道。

  「都一天沒吃沒喝了,倒是有勁,我看你能支撐多久!」

  「小王子不是說了這個人有用,我們這麼對他……」

  「小王子還說了這個人不聽話,自然要吃點苦頭!」

  兩個蒙古人說這話並肩離開了這裡,門內沒了聲響,死寂一片。

  薇洛悄咪咪爬到了房頂,這是一間靠近廚房的柴房,窗戶並不大,又小又高。她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裡面的地上躺了一個人。

  手腳都沒綁了起來,似乎嘴巴也被東西塞住了無法出聲,只能徒勞無功的像個蟲子一樣蠕動。

  不過讓薇洛奇怪的是,從這個角度雖然看不清全臉,可這個男人卻給她一種熟悉感,似乎像是在哪見過這個人。

  她動了動爪子,換了個角度,發現還是看不清,想了想後,她對著雪狼蛛吩咐了一番。

  雪狼蛛揮舞了一下前肢,像是在說保證完成任務,然後迅速的順著窗戶跑了進去。

  它並不大,但是無論是白色的身體還是血紅的復眼都是那麼  男人顯然被嚇到了,趕緊瘋狂掙扎起來,可他現在的情況實在可憐,頂多是從一只緩慢蠕動的蟲子變成了一只側躺著不斷卷腹的蟲子。

  因為男人的動作,他的臉終於有幾個瞬間展露在了薇洛的眼中,也讓薇洛總算認出他來。

  這不就是之前那個大理皇子,段霄嗎?

  他怎麼會落在蒙古人的手裡?

  另一邊的段霄還在掙扎著試圖遠離那只蜘蛛,無論這只蜘蛛多麼潔白,看著多麼可愛,他都不喜歡!

  他現在身體不能動,要是這蜘蛛帶著劇毒,那他被咬上一口,豈不是……

  可讓他絕望的是,無論他怎麼躲,這只蜘蛛都一點也不害怕,他移開距離,這只蜘蛛就前進一點!

  不過當時間一點點過去,段霄發現,這只蜘蛛似乎並沒有要攻擊他的意思,它只是不斷的揮舞自己的前肢,像是跳舞一樣滑稽。

  而如果他不掙扎不亂動,蜘蛛也不會靠近他太近,從始至終,它都和他的臉保持一定的距離。

  段霄:

  性格單純的皇子段霄看它不想咬自己,一時間也放松下來。

  大概是被關在這裡悶得慌,竟然看著一只蜘蛛跳舞都覺得有趣。

  他想,到底是這種蜘蛛都會跳舞,還是單單是這一只蜘蛛與眾不同?

  仔細看起來,這蜘蛛其實還挺有趣的,渾身漂亮的很,既然紅眼睛的白兔子那麼招人喜愛,或許他也可以喜愛一只紅眼睛的白蜘蛛?

  段霄想到這,心中嘆息。

  只可惜他被賊人抓到了這裡,不僅僅被五花大綁,嘴上都被塞了臭烘烘的髒抹布,身不由己的他哪裡還能養什麼小寵。

  等到他的用處沒有了,恐怕他就要性命難保了。

  哎,也不知道他死了,那位美人姐姐會不會記得他,每逢祭日來看看他。

  想著那曾經驚鴻一面的美人姐姐,段霄的眼神望著虛空,不由陷入了回憶中,嘴角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美人姐姐是有未婚夫的人,於他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怕是很快就會忘了他吧。

  這時,邊上傳來噠噠噠的聲音,段霄睜眼一看,發現那只蜘蛛蹦跶著跑開了。

  他這時候想不起之前的害怕了,反而有些悲傷…

  連小蜘蛛都不願意陪他嗎?

  哎,這個時候,要是可以見一面美人姐姐就好了。

  如果他睡了,美人姐姐願意入他的夢嗎?

  段霄一邊想著,眼神一邊跟隨著爬動的蜘蛛,鴿子蛋大的蜘蛛速度很快,最後蹦跶到了窗台上。

  滿身書卷氣的少年躺在地上,眼珠子朝上看著那窄小的窗戶,有些疑惑。

  咦,今天的月亮怎麼是紅色的?

  但當那『月亮』動了動後,他突然驚恐的發現,窗外的根本不是月亮,那似乎是……眼睛?!

  血紅色、圓溜溜的,一看就不是人的眼睛,就像是剛剛小蜘蛛的眼睛!

  他這才注意到,窗戶不知什麼時候被遮住了一半,僅有另一半的位置有月光灑下來,而被遮住的一半投放在地上的是一片陰影。

  白色的絨毛,鑲嵌在其上的血紅色復眼,還有扒在窗台上,不易察覺到尖細爪尖,這難道……難道……

  段霄哆嗦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他恨不得給剛剛覺得小蜘蛛可愛,想養的自己抽上幾個嘴巴子。

  你看那只小蜘蛛可愛,它娘也看你可愛的很,一嘴下去就是半個!

  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從沒有受到這樣驚嚇的段霄甚至連掙扎著把自己藏在柴火垛陰影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最古老的求生逃命技能,眼一閉,腳一蹬。

  段霄:我死了,我死了,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薇洛:???

  【他被我嚇暈了?】

  不清楚段霄心理活動的系統想了想。

  【很有可能。】

  薇洛:……她這個樣子嚇過的不只段霄一個,但昏過去的就真的只有他一個了。藍琪尖叫成那樣都還沒昏呢。

  薇洛動了動爪子,准備從柴房離開,現在帶段霄走容易打草驚蛇,她這個樣子也不方便問話,所以得換個方式。

  段霄閉眼裝死許久,再次睜眼後悄咪咪的看向窗戶,發現危機已經解除,他頓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一盞茶後,他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他頓時心提高到了嗓子眼,但不是因為懼怕外面的人進來,而是害怕那只大蜘蛛還潛伏在柴房外面!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進來的既不是那些凶惡的大漢,也不是他猜測的恐怖蜘蛛,反倒是他剛剛還念念不忘的姑娘。

  薇……薇姑娘。

  段霄熱淚盈眶,只覺得這一刻真的是死也無憾了。

  薇洛把門關上,然後幫段霄拿走了嘴中的布子。

  「多謝薇姑娘。」

  段霄眼圈微紅,高高的窗戶落下的月光簡直在薇姑娘的身上鍍了一層微光,是那麼的美,讓他怎麼能不傾心。

  「我還以為死前怕是見不到薇姑娘了,沒想到世事奇妙,我剛剛祈求老天,又讓我見到了薇姑娘你!」

  薇姑娘聽了他這麼一番真摯的肺腑之言,不僅不感動,還有點雞皮疙瘩起一地。仿佛感覺到了當初她對著花滿樓說騷話,胡鐵花、無情他們的感受。

  段霄沉浸在自己的驚喜之中,沒發現薇洛的沉默,他很快就想起來周圍的威脅,趕緊道。

  「薇姑娘,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看見……」

  「看見什麼?」

  薇洛疑惑,不清楚段霄干什麼吞吞吐吐的。

  段霄小聲道。

  「我說了你可別害怕。」

  然後他就把剛剛自己看見的可怕的蜘蛛母子兩說了一遍。

  「那蜘蛛碩大無比,凶惡非常,血紅的眼睛嗜血殘暴,能長得這麼大,恐怕是要成精的精怪了,這樣的妖物說不得就是以人為食,著實可怕可怖。

  不過它大概眼神不好,我僥幸躺在地上沒有驚動它,這才逃過一劫。」

  凶惡、殘暴但眼神不好的薇洛:要不是我當時在場,我差點就醒了……

  系統簡直笑出了鵝叫。

  雖然知道當時那麼場景,段霄會害怕是理所應當,但是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的薇洛實在聽不下去了,她笑容微微僵硬的轉移話題。

  「我沒有看見那兩只蜘蛛,怕是已經走了吧。

  不說這個了,你是怎麼被抓來這的,我夜談這裡聽聞有人被抓,才偷來鑰匙來這,卻不想是你。」

  段霄聽到這個問題,愁眉苦臉的唏噓道。

  「這其實還和我皇爺爺留下的手札有關。無情捕快收集了好幾張殘頁送到了我手上,我不過是無聊琢磨一下,誰知道就真的琢磨出來了一點東西。」

  薇洛挑眉。

  「你是說,你發現了手札的秘密?

  不老長春谷的位置?」

  段霄點點頭又搖搖頭。

  「殘頁不全,但如果手札齊全了,按照我的方法破解,絕對可以得到不老長春谷的秘密。」

  剩下的薇洛不用猜也知道,恐怕是這個秘密泄露了,或者蒙古人本就在段霄身邊安排了探子,所以段霄才會被大喜過望的蒙古人給擄走了。

  而段霄後來說的也和薇洛所想的分毫不差。

  不過因為段霄還算是個硬骨頭,說什麼也不肯幫著蒙古人解開手札的秘密,所以蒙古人暫時只憑借他之前破譯的一點消息,確定了不老長春谷就在大理。

  當年段譽攜美歸隱,看似游歷山川,最後在東海海域神秘消失,但其實很可能是秘密的回到了大理,進了不老長春谷。

  可大理這麼大,蒙古人還不能驚動大理皇室,這樣的情況下,他們自然必須借助段霄來幫忙,所以雖然威逼利誘,但暫時段霄不會有生命危險。

  薇洛隱約覺得這似乎是可以利用的點。

  她有些抱歉的對段霄把他們跟蹤藍琪一路到這的事情說出來,他們的目的是粉碎蒙古人的陰謀,而如果現在就救出段霄,一定會引起蒙古人的警覺,到時候對他們的行動很不利。

  段霄聽到這話,反倒是大方的笑了笑。

  「薇姑娘不必愧疚,我本就打算呆在這裡,倘若薇姑娘想救我出去,才真的叫我為難了。」

  少年的眼睛閃著光開口道。

  「不過我這裡卻也有需要薇姑娘幫忙之處。」

  聽了段霄的要求,薇洛微微驚訝,但很快就露出一個笑容,答應下來。

  雖然段霄是個和他爺爺段譽一樣喜歡漂亮美人的家伙,但顯然他也繼承了段譽的勇氣和正直。

  半個時辰後,薇洛離開宅院和正在等她的花滿樓碰頭,兩人一塊迅速回了客棧。

  他們回去沒多久,楚留香和胡鐵花也回來了。

  楚留香和胡鐵花帶來的消息不容樂觀,蒙古人怕是已經謀劃了很久,他們查探的時候,著實被那荒山內隱藏的蒙古士兵嚇得一驚。

  這麼龐大數量的蒙古人竟然潛入了大理國,實在可怕!

  花滿樓那邊的也是一個壞消息,他偷聽到,蒙古王子明日要宴請貴客,似乎是大理國皇室之人。

  胡鐵花憤怒:「怎麼哪都有這種和豺狼勾結的蠢貨!」

  楚留香冷聲道。

  「看來為了這次的事情,蒙古那邊啟用了不少埋藏已久的釘子。」

  「這不是更好,只要這一次失敗,足以讓蒙古那邊元氣大傷。」

  薇洛喝了一口茶,笑著道。

  「你們別急著生氣,我這可還有一個好消息呢!」

  「什麼好消息?」

  「我在柴房遇到了被抓過去的大理二皇子段霄。」

  胡鐵花:你家鄉把這叫做好消息?

  楚留香一問就問在了點子上。

  「他因為什麼被抓?」

  「他破譯出了手札的秘密。」

  這下子眾人都不淡定了。

  胡鐵花更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們感覺那些蒙古人似乎隨時都要行動的樣子,但這對蒙古人來說是好消息,對我們來說算什麼好消息?」

  「目前手札的秘密只有段霄看的懂,蒙古人都得仰望段霄,這主動權不就在我們手上了嗎?」

  薇洛眨眼。

  「所以我們不如玩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把段霄的要求說了一遍,然後對著其他人眨眨眼睛,眼中滿是惡劣。

  想要見到皇帝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但對於擁有千面公子王憐花,和盜帥楚留香的薇洛團隊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

  畢竟他們有信心皇帝聽了他們的消息會讓他們全身而退的。

  當天,大理皇帝在皇後的掩護下秘密的接見了偽裝後的楚留香,並送上若干證據。

  本來薇洛等人的方案是把蒙古人引誘到一個絕地,打埋伏戰,甕中捉鱉。

  但大理皇帝卻表示,他希望段霄把真的不老長春谷的位置破譯出來,告訴蒙古人。

  楚留香震驚。

  「這是為何?」

  大理皇帝嘆息。

  「世人只知道不老長春泉益壽延年,可讓人青春永駐,甚至有人還說,日日喝那泉水可讓人長生不老。

  可實際上,那地方是個只進不出的絕地。

  泉水一出谷就會失去效果,而一旦在谷中喝了不老長春泉的泉水,就不能再出谷了,一旦出谷,原本年輕的容貌會在短短幾日迅速衰老,最後老死,屍體會以比常人快百倍的速度腐朽,不出一個月,一個大活人就連會消散在這天地間,半點渣滓都不會留下來。」

  對於這個時代講究屍體完整下葬,死後投胎才不會缺胳膊斷腿的人來說,這個結果實在有些讓人接受不能。

  「可是您的父親……」

  「我父皇的風流痴情,想必在中原也是傳遍了的,你應當聽說過吧?

  我的母後,當年的皇後乃是你們中原人。」

  楚留香點點頭。

  段譽的風流故事在中原也是廣為流傳,其中就包括他和王語嫣的。

  就連現在還有人暢想,能讓一個世子,甚至是後來的皇帝痴纏不已,卻不為所動的美人該有多美。

  「我的母後生下我後,容貌日漸蒼老,頭上出現了白發,她為此悶悶不樂,所以我的父皇才會開始尋找不老長春谷,只為讓她高興。

  最後在不老長春谷住下也是我母後的意願,我父皇同意了。」

  大理皇帝淡淡道。

  楚留香有些啞然,他是一個風流多情的男人,他大概永遠也無法理解這樣的深情,拋棄皇位,拋棄國家,甚至拋棄了自由。這是他無法想像的。

  「既然不老長春谷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為什麼不公布……」

  他還沒說完,自己就想明白了,因為人的心是貪婪的。

  大理皇室從沒有承認過段譽找到了不老長春谷,而一旦他們做出這樣的公布,反而變相承認了不老長春谷的存在。

  那些妄圖長生不老的人不會把大理皇室的警告記在心裡,只會更加瘋狂的妄圖偷取手札,找到不老長春谷。

  大理皇帝的解釋和他想的差不多,他嘆息道。

  「之前我總想,我的父皇母後長眠在那裡,我這個做兒子的不能祭拜,總不能還讓人打擾他們。但現在想來,還是做些改變比較好。」

  段霄得了消息,還硬挺了兩天羞辱折磨,這才裝成受不了摧殘的模樣,虛弱的表示他願意幫忙了。

  蒙古小王子嘴角掛上得意的笑容,當夜召集部下開始分配任務。

  藍琪作為好用的武力人員,自然是隨軍一起,而王憐花作為她的小白臉則是不能跟著去的。

  當夜,小白臉王憐花、薇洛等人還有大理皇室的派來的人一齊跟在了蒙古人的後面。

  雖然不老長春泉不能喝,但是熱鬧還是可以看一看的。順便把還在蒙古人手上的段霄救出來。


第113章

  幽暗的山林間,無數的人正在緩慢的移動。

  這裡實在林密澗深,連條路都沒有,地面簡直沒有下腳的地方,無數的參天大樹之間到處都是長滿尖刺的灌木或者仿佛巨蟒一樣在樹與樹之間肆意纏繞的藤蔓。

  稍有不慎不是衣服被劃破,皮膚被割傷,就是人被藤蔓石塊絆倒,咕嚕嚕的摔下去。

  這裡還有不少肉眼看出來的大坑,或者坡的邊緣,因為被枯枝爛葉給遮住了,很容易一腳踏空。

  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恐怕就得缺胳膊斷腿了。

  而且這地方到處都是樹,往哪看都覺得沒什麼差別,沒有那種熟悉山林,很會辨別方向的能人,很容易迷失在這森林裡。

  生活在草原的蒙古人哪裡習慣這樣的密林山澗。

  此刻,他們正小心翼翼的站在一個深澗的邊,水嘩啦啦的往下落,往下看,底下是一個黝黑的深水潭。

  水潭離他們的距離足有十幾米高,河水落下去形成一道瀑布,炸開碩大的水花。

  蒙古小王子的胳膊,腿上都帶著點點血跡,這些都是傳過灌木叢的時候被扎的,原本還滿是驚喜期待的他此刻有些陰郁和煩躁。

  他的部下湊過去和他商量了一下,小王子果斷吩咐,直接穿過去。

  於是立刻有人拿來了抓鉤和繩索,很快一個簡易繩索橋做出來,抓鉤就抓在對面的大樹上。看上去還算牢固。

  但看著底下的深潭,還是讓人有些躊躇。

  小王子卻不顧他們的猶豫,冷聲下令。

  「你,快點!」

  被點到名字的那個蒙古大汗只能上前,他是蒙古士兵,並不是什麼武藝高強的江湖人,自然沒辦法用高來高去的輕功,只得手抓著繩索,身子掛在繩索下方,靠著自己的臂力一點點的往那邊挪。

  風一吹,承擔了一個人重量的繩索就劇烈晃蕩起來,那個大漢掛在上面仿佛腊肉一般。

  好在有驚無險,不多時,一小半人就已經穿過了繩索。

  段霄被一個小王子招攬的江湖人帶著快速過了繩索,因為是被夾在那人腋下,他的臉朝下,正對著那幽深的潭水,所以被嚇得心髒怦怦直跳。

  到了對岸許久都無法放松下來,結果他微微側頭又看見了一個可怕的東西。

  那是一對圓溜溜的眼睛,滿是威嚴和凶猛,這是一雙屬於老虎的眼睛!

  看著不遠處枝葉遮擋下的斑斕花紋,段霄咽了咽口水。

  「有……有老虎。」

  帶著他的人沒聽懂。

  但好在不是他一個人注意到了那只老虎。

  那個蒙古人的嗓門可比他大多了。

  「有老虎!」

  「老虎?!」

  「在哪?!」

  將士紛紛握緊自己的武器,詢問起來,而這個時候,老虎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被人發現了,凶猛的吼叫一聲,然後撲了出來。

  它的腹部癟癟的,顯然是正餓著的老虎,看來是准備抓個人填飽肚子!

  蒙古小王子一點也不害怕。

  「一只老虎而已,趕緊給我殺了,別耽誤路程!」

  他說完後就退後一步。

  此刻老虎已經撲倒了一個士兵,好在很快就被眾人逼得不得不跳開,這才讓那個士兵保住了性命,但被那麼一只大老虎壓了一下還被給了一虎爪子,士兵的半邊臉已經不能看了。

  「吼!」

  大老虎對著眾人咆哮,然後猛地再次朝著眾人撲過去,它的攻擊依然沒有造成人員死亡,但可怕的是,它剛剛腳一蹬,正好蹬在了它身後的枯木上,而那根枯木真是掛了繩索的那一株。

  頓時枯木出現細微的喀嚓聲,接著轟然倒塌。

  「啊啊啊!」

  不斷回響的慘叫聲響起,掛在繩索上的兩個蒙古士兵迅速摔下去,噗通兩聲,在水潭內濺起劇烈的水花。

  他們立刻在水潭撲騰起來,看的段霄不忍心,他轉頭看向無動於衷的小王子。

  「他們是你的部下,你怎麼不去救?!」

  小王子冷哼,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從邊上拽回來。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就在這時,水潭處傳來越發激烈的水花聲,拍打聲,還有落水的兩人突然拔高的尖叫求救聲。段霄掙扎著探頭去看,驚的說不出話來,只見水潭裡現在就像是燒開了的沸水,咕嚕咕嚕冒泡一樣。

  數不清的大魚挨挨擠擠,露出黝黑的脊背,每一條都遠比那兩個蒙古大汗還要長!

  它們實在太多了,因為都一齊浮上來,把最上面的大魚都頂了起來,那些大魚不斷地掙扎,強有力的尾巴拍打著,打在水潭邊石壁上,直接打出一道白痕。

  而這些魚之所以浮了上來不為別的,它們想要把那兩個蒙古大汗給拖下水!

  兩個大活人被魚拖下水會變成什麼,不言而喻。

  段霄的面色蒼白起來,跪在這高地的邊緣干嘔起來。

  結果他邊上的藍琪看著他這麼狼狽,還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清脆悅耳。

  她嘲笑段霄是軟腳蝦,看見這情形竟然就被嚇得吐了。

  雖然之前段霄還因為藍琪的纖細美麗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這並不影響段霄現在怒瞪她。

  「你們的人快要被魚吃了,你們不僅不救人還笑得這麼開心,這還是人嗎?」

  藍琪被罵不是人,面色頓時就冷了下去,甩手就給了段霄一巴掌,把段霄白皙的臉打得紅腫起來。

  「他們落下去是他們倒霉,干我何事,你竟然敢罵我,信不信我送你去陪他們?」

  段霄倔脾氣一上來,立刻道。

  「我就要罵,就要罵,你們一個個都是無情無義的家伙,自己人快要死了,竟然沒有一個想救人的!」

  小王子冷眼看他。

  「你也不必挑撥離間,他們已經救不回來了,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排除萬難找到不老長春泉的泉水。」

  他的話看似是對段霄說的,其實是對士兵們說的。

  段霄咬牙,這個人說救不回來了,但若是一開始就果斷救人,其實還是有希望的!

  可惜能夠救人的不救,反倒是他一個俘虜在這干著急也沒用,只能看著兩個生命喂了那水潭的大魚。

  段霄看著已經再次恢復平靜的潭水水面,面上有些悲哀。

  他知道他引著這些蒙古人進入不老長春谷就是為了困死這些蒙古人,看見這些蒙古人死了,他應該高興才是,但人和人的爭鬥是一回事,看見人被魚給溺死吃掉又是另一回事。

  段霄這麼想著,又覺得自己想吐了。

  而不知什麼時候,老虎已經不見了,應該是被打跑了,而繩索再次搭起來,剩余的蒙古士兵全都到了對岸。

  小王子:「出發!」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山中其實還有一只隊伍,就在他們不遠處,只不過一個在上面一個在下面。

  水潭邊的山壁上有個裂縫,裂縫中漸漸傳來腳步聲。

  最先出來的是一只蹦跶的小巧可愛的白色蜘蛛,而接下來裂縫中則走出來了幾個人。

  薇洛他們四個,加上王憐花,加上大理皇帝派來的四個家臣,總共九個人。

  他們渾身衣衫整潔,只有腳底沾了點洞穴內的水漬,相比於蒙古人的狼狽,他們簡直仿佛在春游。

  四個家臣之一的朱清時忍不住捋了捋胡子感嘆。

  「真是多虧了薇姑娘,我們才能走的如此容易。」

  「哪裡,不過是取巧罷了,真要說的話,是多虧了這雪狼蛛。」

  薇洛謙虛了一下。

  清楚知道這雪狼蛛不久前還是屬於藍琪的王憐花:……

  雪狼蛛似乎是聽懂了薇洛再誇自己,得意的蹦跶的越發高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水潭嘩啦一聲。

  薇洛好奇的看過去,下一秒頓時恨不得自插雙目。

  因為水面上浮起了一條胳膊。而一條巨大的大魚把它像是嗦面條一樣,嘴一張一吸,就吃了進去,畫面太美,讓她有點反胃。

  「這是……」

  「可能是之前從上面路過的蒙古人有人不慎掉了下來。」

  楚留香嘆息。

  花滿樓也是嘆息不說話。

  胡鐵花則是吃驚。

  「這魚是長了多久,這也太大了吧?」

  四個家臣之一的博旅回道。

  「這樣的荒山深澗人跡罕至,這些魚在這出不去,外面的危險輕易也進不來,可不就吃了長,長了吃,越長越大。」

  朱清時咂舌。

  「這魚咱們平日裡沒少吃,卻不想任由它們長竟然可以長這麼大,咱們要是下去,怕就不是我們吃它,是它吃我們了吧?」

  嘩啦,又是一陣水花,原來是那上來『嗦面』的大魚一個擺尾潛入了水下,水花大的直接濺了離得近的胡鐵花一頭一臉,他的臉頓時就綠了。

  「呸呸呸!」

  這潭水不知道是死了人,還是原本就這麼不干淨,反正空氣中頓時一股魚腥味。

  而胡鐵花剛剛好還是一個有味道的男子漢,兩相疊加之後,那氣味,酸爽的十分正宗,以至於逼得眾人悄咪咪的後退一步。

  胡鐵花吹胡子瞪眼的看向楚留香。

  別人也就算了,你這只老臭蟲分明鼻子不好,沒有嗅覺躲什麼?!

  楚留香笑而不語。

  而這時花滿樓卻看見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他朝著水潭走過去,水潭的一面連接著石壁,上面的瀑布就是順著這個石壁下來的。

  所以這面石壁滿是水汽,沒有被瀑布覆蓋的地方長著不少青苔。

  花滿樓的手把青苔擦了擦,上面顯現出幾個字來。

  薇洛仔細辨認,發現看不懂,好在花滿樓和王憐花兩個人懂一點,這是一種古老的像形文字,寫著,不老長春,最後一個字因為離水潭太近,已經被水跡和青苔腐蝕的看不清楚了。

  朱清時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可能。

  「難道……難道這個水潭就是不老長春泉?」

  頓時眾人陷入了一陣沉默。他們被嚇到了。

  薇洛拒絕想像這一潭又髒又臭的水就是不老長春泉,她趴在牆上仔細看了看,突然發現這石壁似乎……有縫?

  她的手在上面使勁摸了摸,摸得滿手都是青苔的汁水終於確定了,這石壁有一整個長方形的縫,像是機關門!

  大概是因為年久失修,所以本該微不可查的縫隙變得摸上去很是明顯,就是之前青苔擋住了,這才讓人沒有注意到。

  現在被薇洛把青苔抹去,所有人都看見了那些縫隙。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石門,那麼他們可不可以大膽的猜測,這就是通往不老長春谷的石門?

  那麼問題來了,這石門要怎麼打開,機關在哪裡?

  王憐花走出隊伍,露出一個俊美的笑容。

  「我對機關術有些研究,不如讓我看看?」

  楚留香不由感慨。

  「王前輩當年以一手天下無雙的易容術行走天下,武功輕功亦是不俗,傳聞中對蠱蟲同樣有所涉獵,卻不想竟然連機關術也懂,實在讓人佩服。」

  王憐花耳朵尖尖,聽到這話,暗道這小子識貨。

  誰知下一秒就聽到薇洛幽幽道。

  「是挺厲害的,可惜不干正事,一天天的倒騰自己的臉去騙姑娘。」

  雖然王憐花是隊友,但是薇洛一想到這家伙當初怎麼坑他的,懟他真的是一點沒有心理負擔。

  不干正事·用臉騙小姑娘·王憐花:……果然不愧是連名字都共用的姐妹,說話真是讓人熟悉的狠辣!

  楚留香思索了一下,發現薇洛說的好像也沒錯,一般的前輩真的干不出易容騙小姑娘這樣的事情來。

  好在王憐花雖然性格上真的一言難盡,能力還是很拿得出手的,他很快就找到了機關的縮在。

  就在水潭下面的石壁上,並不深,在邊上探個身子就能摸到,不需要人潛入水中,但是……

  看著因為他們站在水潭邊上,而一個個浮出水面還以為自己隱藏很好的大魚們,眾人有些躊躇。

  胡鐵花嘗試著往邊上走了走。

  大魚們的魚頭立刻順著他的動作動了動。

  大魚們:盯……

  看著潭水中探出頭的大魚們,薇洛不由想到了一道名菜,仰望星空派。

  但是這群魚仰望星空不是為了被吃,而是為了等著吃他們。

  系統默默的冒泡,發了個表情包。

  一只鹹魚舉著一個牌子:【感謝老天的饋贈.JPG】【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食用方式.JPG】薇洛冷哼。

  【就憑這些魚還想吃我們?

  我看它們在想屁吃。】

  她緩緩的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朵綠蘑菇,又一朵,再一朵。很快在身邊堆了一小堆。

  眾人一臉懵逼:你沒事在身上裝這麼多蘑菇干嘛?

  「蘑菇?」

  博旅回看了看。

  「這蘑菇有毒。」

  「對,應該會有用。」

  薇洛找了個石板,拿了個石頭把蘑菇碾碎。

  王憐花保持懷疑。

  「一潭水的魚,你這點計量毒不死它們的吧?」

  薇洛卻驚訝道。

  「誰說我要毒死它們了?」

  她那模樣仿佛在說,魚魚那麼可愛,你怎麼會這麼想?太殘忍了!

  接著她表示。

  「這魚吃過人,又不能拿來紅燒,又不能拿來清蒸,全弄死了,這水不就臭了,不糟蹋了這裡的好風水?」

  王憐花挑眉。

  「那你這藥難道還能讓魚主動讓道?」

  「差不多吧。」

  薇洛把搗碎的蘑菇泥全都倒進了水中,綠色的汁液很快在水中擴散開來。

  這些魚似乎來者不拒,肉可以,蘑菇也可以,大大的嘴巴一開一張的很是歡快,很快一潭水就沸騰起來,魚尾巴甩得劈裡啪啦的響。

  水潭周圍被濺了一圈的水漬,甚至還有幾條魚被擠上了岸,一人多長的大魚在岸上蹦跶的情景實在有些滑稽和可怕,沒人靠過去。

  而很快,眾人就發現那些魚似乎有些變化了。

  它們開始變得有點……傻?

  這些魚挨挨擠擠的全都保持這浮在水面的樣子不動了,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但是嘴巴卻不斷的開開合合,仿佛面前的不是同類擁擠的身軀,不是冰涼的潭水而是無數的食物一樣。

  薇洛走進點還能聽到這些魚吧唧嘴。

  大魚:阿巴阿巴阿巴。

  朱清時遲疑的伸手,最終順利的把機關按下,這期間哪怕他的手臂碰到了大魚的身軀都沒有驚動它們。

  轟隆。

  不知道建造了多久,又關閉了多少年的石門再一次。雖然有塵土掉落,但是裡面的空氣卻一點也沒有腐朽的氣味。似乎這石門後的通道一直都有保持通風。

  因為石門有一半是懸空在水潭上方的石壁的,所以和楚留香一塊並肩進去的胡鐵花有意無意的踩了大魚一腳。

  接著是花滿樓帶著薇洛,薇洛的腳也踩了這條大魚一腳。

  再之後是朱清時四人分批進去。

  王憐花左右看了看,突然發現竟然只有他是一個人。

  王憐花:……這個時候就會突然想念沈浪,雖然他每次都坑沈浪,但是他還是把沈浪當做好兄弟的。

  孤單寂寞冷的王憐花帶著對沈浪的思念,順便也踩了一腳大魚的腦袋。

  大概是因為眾人爬了這麼久的山,腳上難免沾染了濕泥,所以當石門被關閉,這只大魚暴露在空氣中的腦袋多了一個不太明顯的鞋印。

  大魚:阿巴阿巴阿巴。

  薇洛剛剛進了這裡面頓時和眾人一樣發出了一聲驚嘆。

  這石道裡很是寬敞,上面有著閃著光的植物,似乎是會發光的苔蘚。

  一抬頭,還能看見絲絲縷縷會發光的細線,這細線過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發光的珠子,不知道哪來的風拂過,仿佛流星的細線微動,幽綠和淡紫輝映,讓這本該黑暗且陰森的石道變得仿佛像是一個夢境。

  就算不用火折子,這些苔蘚就像是一種標志,足以讓他們順著正確的路線走了。

  朱清時是個有武功的文人,他平日裡就很喜歡筆墨丹青,見到這樣的畫面忍不住道。

  「見此美景,只恨時機不對,否則我一定要把這裡畫出來才是。」

  胡鐵花糙漢子,倒是沒有這樣的感慨,只是嘟囔道。

  「呸呸,這什麼東西,落我嘴巴裡了,嘗起來還有點甜甜的?」

  楚留香思索。

  「應當是和這些苔蘚一樣,是某種植物吧?」

  「好像不是植物,看上去黏黏的。」

  王憐花把火折子舉高,對上那垂下來的細線,那上面的珠子看上去倒像是某種液體。

  而它也確實是一種液體。

  黑暗中傳來薇洛輕笑的聲音。

  「這是蜘蛛的絲。上面掛著的珠子啊,是蜘蛛的口水!不過放心,沒毒。」

  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上面天花板上一只只綠豆大的蜘蛛正膽小的縮起來,等著他們路過。

  胡鐵花的腳步一頓,然後瘋狂的開始吐口水。

  呸呸呸!

  王憐花默默的把自己蠢蠢欲動的手給收了回來。

  楚留香笑出聲。

  「看來老酒鬼你不討女人喜歡,卻格外的討這裡的活物喜歡,又是給你洗澡水,又是給你口水的。」

  眾人又走了一段路,發光的苔蘚和蜘蛛絲開始消失了,他們聞到了花香,隱約聽到了蟲鳴鳥叫。

  似乎是到了。

  他們趕緊加快腳步,當終於到了洞口,頂上有個小洞,正是通風口,接著他們摸索到了機關,打開了石門。

  當陽光照進來,他們不由屏息。

  因為這裡實在太美了。

  這個山谷完完全全被山脈包裹起來,完全沒有一點縫隙留給外面,怪不得段譽留下的手札上說進谷必須借助工具蕩進來。

  如果不知道這個通道,確實只能這麼進來。

  他們在半山坡,站在這可以俯瞰整個不老長春谷,下面有無數的房屋,這就像是一個鎮子一樣。

  有著農田,有著房舍,有著池塘有著小船。還有著漫山遍野的鮮花。

  這裡就像是一個小天地,徹底隔絕了外面的紛紛擾擾。

  但奇怪的是,他們沒有看見人。

  一個人都沒有看見。

  往下看,風在吹,草在動,卻沒有活人的影子。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不老長春谷的人已經都沒了?

  可明明院子裡還有衣服晾曬,這可不像是沒人的樣子。

  眾人想了想,決定在這等,半個時辰後,呆在薇洛肩膀上的雪狼蛛蹦跶起來。它感受到了冰蝶的氣息!

  薇洛道。

  「來了。」

  果不其然,一個個人影從山谷外通過繩索蕩了進來,好幾個沒掌握住力道,重重摔在了地上,或者撞在了樹上。

  薇洛等人這麼遠遠看著就知道有多痛了。

  而等到那些人都進來了,看著那些衣衫襤褸,不少都沾有血跡,仿佛□□年代逃難的難民一樣的蒙古人們,再看了看衣衫整潔,甚至臉不紅氣不喘的自己,薇洛等人都沉默了。

  如果他們這個時候出去,會不會直接就把那些蒙古人氣死了?


第114章

  蒙古小王子雖然此刻渾身狼狽,但是在進了谷中後,他頓時狂笑起來。

  進了不老長春谷,他的任務就完成一半了,而剩下的一半就是找到不老長春泉並且帶回去!

  他迅速帶著人衝向那些房屋,然後毫不客氣的踹開了一扇門,裡面的房間內,有一個梳著大辮子,青春靚麗的姑娘,但是她的面色卻很冷。

  她坐在凳子正在不斷的織布,哪怕自家的門被人踹破了,哪怕一群狼狽且凶神惡煞的蒙古人衝進來都沒有影響到她分毫。

  她滿色冷淡又疲倦的用織布機織布,每一個動作都行雲流水,似乎已經重復了無數次。

  蒙古小王子被這麼無視,自然不樂意,他走過去道。

  「不老長春泉在哪?」

  姑娘的眼睛動了動,終於從手頭上的工作移開,看向了這些外來人。

  「你們要找不老長春泉」

  她的面色不再冷淡,反而變成了一種很古怪的表情。像是高興又像是嘲諷。

  她的視線掃過那些遍體鱗傷的人,看到門外還有更多這樣的人的時候,她的嘴角越發的上翹了。段霄被人押著站在門外,看見這一幕只覺得背後一寒。

  「你們是外面來的人?

  外面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了,我們還以為外面已經遺忘我們了。」

  姑娘的聲音帶著一股幽怨,她站起來,對著小王子道。

  「跟我來吧。」

  她的樣子著實有些奇怪,但是為了不老長春泉,小王子還是帶著人跟了過去。

  姑娘很快敲響了隔壁的門。

  「快來,快出來,外面來人了!」

  隔壁慢慢走出來一個男人,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但是他的眼睛卻死氣沉沉的,在看向小王子他們的隊伍的時候才眼睛亮了亮,好像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是外面的人啊。」

  他的聲音帶著感嘆又像是別的什麼。

  大概是姑娘剛剛的話語,周圍的兩家也打開了門,走出了兩個男人,他們驚喜的看著那些蒙古人,甚至想要觸摸他們的兵刃和衣服。

  蒙古人警惕的呵斥了他們的靠近,他們也不生氣,姑娘解釋道。

  「我們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外面的人來了,所以才會這麼好奇,你們不要見怪。」

  小王子聽到這話,忍不住問道。

  「你們最後一次見到外人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四十年還是五十年來著?」

  姑娘想了想,面上淡淡道。

  「時間對我們沒有意義,大家好像都沒注意過。」

  段霄想到,這說的恐怕就是他爺爺來這的時間了。

  一個蒙古人道。

  「你是不是活了很久了?」

  姑娘點點頭,她嘴角的笑容越發的大了起來。

  「很久了,我都記不得我多少歲了。」

  前面帶路的幾個男人也笑著道。

  「說起來,你好像一百五十多了吧?」

  「我才一百歲。」

  「你老糊塗了,你二十年前就一直說你一百歲了!」

  一群年輕的男女說說笑笑的樣子,配上他們說的話實在很神奇,氣氛也慢慢熱鬧起來,蒙古人驚訝好奇的詢問他們這些人。一時間兩撥人的關系似乎瞬間融洽了不少。

  然而段霄閉著嘴沉默的跟著。

  這個村子的構造很奇特,這些房屋似乎圍成了一層層的圓,而最中間的點正是不老長春泉。

  所以那些人帶著蒙古人到了不老長春泉那的時候,幾乎所有村子裡的人都聽到了動靜出來了。

  更有小孩子蹦蹦跳跳的,笑著道。

  「外面的人來嘍,殺雞宰羊嘍。」

  有人看蒙古人奇怪,笑著道。

  「外面的人來了我們這就是貴客,那一天我們會慶祝一番,諸位待會還請和我們一齊吃上一頓。畢竟進來艱難,休息休息在走也不遲。」

  他們高興的仿佛像是在過年,倒是給了蒙古人莫大的面子,哪怕他們一個個像是看珍稀動物一樣看著蒙古人,搞得蒙古人有些不自在,但一想到這些家伙這麼多年都沒見外人,也就隨他們去了。

  一個蒙古人隨口道。

  「既然你們那麼向往外面的世界,怎麼不出去看看呢?」

  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隨後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嘆了口氣道。

  「你們也看見了,這谷實在不容易出去,我們的家在這,在這住慣了,自然不願意去外面定居。」

  「是啊,是啊,一來一回實在麻煩,谷中沒有猛獸,但山中卻有不少吃人的豺狼虎豹,我們可不敢出去。」

  「對對對,而且我們在這谷中待久了,別看年輕,但心態到底和年輕時不太一樣了,更喜歡安穩度日,這谷類四季長春,風調雨順,人人都富足的很,哪裡願意去外面經受風吹雨打。」

  小王子不屑道。

  「這算什麼富足,你們願意獻出了不老長春泉,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到時候跟我們離開,綾羅綢緞,金銀玉器應有盡有。」

  他這麼說,自然是想要用這些好處讓谷內的人經歷幫助他,當然,如果這些人做的好,他也不介意兌現承諾,反正養幾個閑人他還是養的起的。

  谷內的居民頓時樂呵呵的應承下來,,順著他的話語吹捧了幾句,眼中滿是快活的神情,但那眼底藏著的卻是惡意和興奮。

  他們殷勤的把人請到了村子的最中央,那裡有一個大理石修成的池子,上面有遮擋,防止髒污落入池水中。

  而這小池子的中心正咕嚕嚕的冒著泡,卻並不會溢出來,水的顏色也有些奇怪,是清澈的藍。

  池邊上還長著一種眾人不認識的植物,葉子寬大翠綠,開著幽藍的花,很是漂亮。

  「這就是不老長春泉了。請。」

  自稱自己是村長的一位姑娘摘下葉子,熟練的卷成筒接了一杯泉水遞了過去,小王子的部下接過卻沒有喝。

  小王子還有些警惕,不敢相信竟然這麼簡單就得到了不老長春泉。

  「這不老長春泉可是珍寶,你們真讓我們這麼輕易就得了?」

  村長笑了笑,自己又接了一杯,然後痛快的暢飲完。

  「這不老長春泉對你們外面來的人自然是稀罕物,但是我們日日都在這谷中,這泉水對我們來說也不過就是平日裡喝得水罷了,就連洗漱沐浴洗衣都用它,這麼多年也沒見它減少分毫。

  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寶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哪裡用得著私藏?」

  她這麼一說,倒像是小王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看她這麼干脆的喝了,不像是有毒的樣子,小王子示意部下喝下去。

  部下有些忐忑的一飲而盡,自己還沒發現自己的變化,邊上緊盯著他的人就注意到了。

  「白發沒有了!」

  「眼角的細紋也不見了!」

  「手上的傷疤都不見了!」

  小王子笑著道。

  「你這怎麼白的像個女人一樣!」

  原來中年的部下現在成了二十多歲的年輕模樣,他本也是蒙古貴族出生,不過是因為家中出事後才入了軍,此刻他就像是返老還童一樣,瞬間變回了當年的模樣。

  部下驚喜非常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接著又是幾個人喝了泉水,紛紛變回了年輕的最佳狀態。

  「真的變了!」

  「變回來了,我覺得現在身體健壯的很!」

  「哈哈哈,返老還童,我返老還童了!」

  頓時其余的蒙古人全都用炙熱而渴望的視線看向泉水。村長在邊上笑著道。

  「還請諸位開懷暢飲。」

  小王子哈哈大笑,果斷自己喝了一杯,他本就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喝了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是身上的傷卻開始修復消失,同時身體一掃之前的疲憊,輕松的很!

  他貪婪的再次喝了一杯,然後大手一揮,讓士兵們自去取用。

  那派頭仿佛已經把這個泉水當成了自己的東西。

  被小王子招攬的江湖人士也擠在其中,瘋狂的往嘴中灌水,他們喝了一杯還不願意讓位置,仿佛喝的越多他們得到好處越多似的。

  段霄早就被扔在了一邊,看著那些人瘋狂的一幕,心軟的他有些不忍,干脆撇頭不看。結果就發現那個脾氣相當不好的小姑娘藍琪也站在一邊看著,並沒有去喝泉水。

  女村長發現了這兩人的異樣,微笑著走了過去。先是去問段霄為什麼不喝。

  小王子冷哼的回答。

  「他不過是我們的俘虜,都要死了,自然不必喝。」

  村長哦了一聲,看似熱情好客的她對於小王子的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就像是沒聽到小王子待會要殺了段霄,她只是繼續詢問藍琪。

  藍琪皺眉。

  「我還要長呢,這麼大就不長了那多不好看。」

  這倒也是,雖然十幾歲的少女纖細美麗,但是二十多歲才是一個女人剛剛盛開的年紀。

  等到一群人死命灌了一肚子泉水後,他們全都成了二十出頭的大好青年,而且可能比他們真正二十多歲的時候還要身強力壯,頭發烏黑,皮膚白皙。身上滿是緊實的肌肉,看上去已經能夠奇異的融入進谷中人之間了。

  村長笑容更燦爛了,拍拍手道。

  「還請貴客們稍等,佳肴很快就會做好,諸位不妨先去休息休息?」

  她招來幾個村裡人讓他們帶著貴客們去歇息。

  蒙古小王子他們被帶到了一片屋子,雖然自稱是小村子,但是這裡的房屋都非常的精巧雅致。裡面雖然沒有高床軟枕,沒有暖香紅帳,可也床鋪整潔,棉布柔軟。

  段霄被關在一個小房間,外面有蒙古人看守。

  大概是小王子太高興,所以暫時沒空殺他。他坐在房間裡微微嘆了口氣。

  胡鐵花給了蒙古大漢一手刀,朱清時迅速推開門,因為沒有喝泉水,所以段霄身上還滿是被尖刺劃出的血痕。

  把朱清時心疼的直言。

  「殿下!你受苦了!」

  段霄看見他們來了本來也很驚喜,但是在看見衣衫整潔的眾人後,頓時愣住了。

  「你們怎麼……這麼干淨?」

  朱清時看著受苦的皇子殿下,有些心虛的把他們一路過來的經過簡單和段霄講了講。

  從來都是別人羨慕他會投胎的段霄感受臉上被葉片劃出的傷痕的刺痛,想到路上遇到的若干狼蟲虎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人的際遇有時候真的就是天壤之別。

  他在水潭上方跪的膝蓋都青了,結果竟然愣是沒發現下面有一條捷徑!

  不過他又想,那群蒙古人比他更慘。

  薇姑娘他們路過水潭就找到了捷徑,那群蒙古人路過水潭卻損失了兩個人。

  段霄感嘆。

  如果當時那個蒙古小王子讓人下去救人,或許也能發現那條捷徑吧。

  他被朱清時松開手上綁著的繩子,然後把自己之前看見的事情說了出來。

  隨後他有些遲疑道。

  「我沒有在他們其中見到皇爺爺他們。我想找一找。」

  這不是什麼很過分的要求,眾人對這個村子也挺好奇的。

  他們隨後暗中潛伏在這村子裡,查看村子裡的人,發現人數有些不對。

  既然這個不老長春谷的人可以長生不老,又只許進不許出,那應該人越來越多才對,怎麼看上去也不過五十多個人?

  而這裡的房子卻遠遠不止五十個這麼少。

  那些人到哪去了呢?

  兩個時辰後,天已經開始慢慢黑了,月亮開始升起。

  段霄的失蹤已經被發現了,村長表示會派人去找,客人們就好好享受他們的招待好了。

  蒙古人們派人堵住了進出口,以為這是唯一的進出口的他們認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全都聚集在了廣場。

  村裡人在廣場上擺起了篝火宴會,無數的篝火點燃,無數的食物流水一般的端上來。

  一群穿著美麗衣衫的姑娘們開始載歌載舞。

  美酒幽香撲鼻,蒙古人喝得高興了,還上去表演了摔跤。頓時叫好聲和大笑聲響成一片。

  薇洛等人蹲在田野草叢中看著這一切,怎麼看怎麼奇怪。

  這群老怪物真的會這麼淳樸,會因為外面的人來就這麼開心?

  不,不對,他們要是真的這麼淳樸,就不會不告訴蒙古人喝了這泉水就再也無法回到外面的世界了。

  就在這時,咕嚕嚕的聲音出現。

  不是一個人的,而是好幾個人的。

  都是習武之人,對食物的需求量大,之前消耗了不少又沒吃什麼,現在自然餓得慌。

  胡鐵花眼饞的看著那些雞鴨魚肉,忍不住道。

  「要不我們去偷幾盤來吃吧?還有那酒,勾得我饞蟲都起來了。」

  「不行。」

  薇洛果斷道。

  「這山谷沒有其他的水源,用的肯定都是泉水,不老長春泉的水釀的酒你也敢喝?」

  胡鐵花遲疑了,但他被饞的狠了,忍不住嘀咕道。

  「看著氣氛,這村子當得上桃花源了,也許在這一直生活也不算什麼禍事。倒是便宜了這群蒙古人。」

  薇洛:巧了,上一個被認為像是桃花源的還是吳明那老頭的極樂島。

  不過楚留香也覺得有些便宜了這群蒙古人。

  「這些人性格暴虐,要是發現再也出不谷,說不定會對這些村民做出什麼來。」

  這時,朱清時小聲罵了一句,讓眾人快看,只見一個蒙古大漢竟然把一個姑娘強行抱在了懷裡!

  胡鐵花頓時氣了。

  「這群畜生!我就說便宜了他們嘛!」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就要出去!

  結果卻被楚留香和花滿樓分別拽住了。

  他不滿道。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這種時候還攔著我!」

  段霄也對朱清時表示,這種時候別攔著他,救姑娘要緊。

  薇洛瞪他。

  「小聲點,你們仔細看那姑娘!」

  只見那姑娘不閃不避的,任由那大漢抱著又是親又是抱,其余的村裡人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笑嘻嘻的。

  看見村裡人這樣,蒙古大漢們得寸進尺,頓時有好幾個都去拉了姑娘,氣得胡鐵花咬牙切齒,小聲怒罵拉住他的楚留香和花滿樓怎麼這會兒犯了糊塗。

  結果這時候,一個大漢慘叫出聲。

  「我怎麼……?我怎麼……?」

  他剛剛還覺得姑娘不躲閃很是識趣,現在就覺得自己出了問題就是這姑娘害的,所以她才一點也不擔心害怕。

  大漢怒火中燒的抓住姑娘的衣領,怒罵。

  「你給我做了什麼?!」

  誰知他的手被姑娘輕易的拉開,然後一把推倒在地。

  姑娘的臉還是笑著的,笑得越發的開心了。

  「我做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做的。

  不老泉的泉水可是你們自己喝的。」

  她的笑聲尖利,帶著說不出的惡意。其余人的笑聲也越發的大聲,好像在得意什麼又像是在嘲笑什麼。

  最先被扯過去的姑娘嬉笑,她就那麼坐在大漢的腿上。

  「是不是沒反應啊。沒反應就對了,喝了不老泉的泉水,你們男人再也不會有那些無聊的反應了。當然,你們放心,等到明天,你們甚至連那種衝動也不會有了。

  就像是……太監!嘻嘻嘻!」

  「不對,不對,我幾十年前就說過了,這叫做天.閹!」

  女村長笑呵呵道。

  村裡的男人也在笑,他們笑得比女人更加開心,或許他們曾經都驚愕震怒過,但現在他們只一心想要拖其他人下水。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發展的薇洛眨眨眼,然後看向胡鐵花和段霄。

  「還想吃肉喝酒?覺得在這生活也不錯?覺得便宜了那些家伙?

  我們現在不攔著了,要不兩位英雄現在就去救美?」

  胡鐵花和段霄咽了咽口水,縮了縮身子,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了,不了,這樣的硬核美人哪用得著他們救啊,這要是過去了,玩意把他們也給……

  寒風吹過,兩人只覺得某個地方涼颼颼的。

  太可怕了,到底是誰那麼有文化還給這垃圾泉水取了個這麼好的名字,不老長春泉,干脆叫要你鳥命泉好了!

  這樣的泉水功效是個正常男人恐怕都接受不了,正在喝酒的小王子頓時一口酒哇的吐了出來,然後驚恐的低頭。

  而被姑娘嘲笑成了天.閹的大漢怒吼著要去掐她。

  他的手臂比姑娘的大腿都粗,仿佛一頭壯熊一般撲過去,姑娘被掐的面色發紅,頓時惡狠狠的踹了他的某個位置一腳,大漢慘叫響徹雲霄,然後在地上縮成了蝦米。

  胡鐵花和段霄渾身一震,再次悄咪咪的退後了兩步。

  那姑娘掙脫開來。立刻狠狠給了大漢一腳。

  一個小男孩笑嘻嘻的拉著一個小女孩像是唱歌般說道。

  「我們的頭發一般烏黑,我們的年齡一般大小,就連我們的力氣都不分高低,我們永遠不會老,我們永遠不會疼,我們都是一樣的。永遠都是一樣的。

  你們現在也和我們一樣了!」

  「難聽死了。一邊去。」

  姑娘罵道。

  「都快兩百多歲的人了,蹦蹦跳跳的煩不煩?」

  「又生氣了!又生氣了!

  十二又生氣了!」

  小男孩道。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

  「十二喜歡小孩子,十二喝了泉水永遠生不了小孩子,所以十二永遠在生氣!」

  被叫做十二的姑娘頓時要去踹兩個小孩,兩個小孩卻一點也並不怕,反倒是把十二打趴下了,似乎正如他們唱的那樣,喝了泉水的人力氣都是一般大小,無論體型如何。

  他們打起來十分的瘋狂,嘶啞,抓撓,插人眼睛,用石頭砸,簡直像是瘋了一般要置人於死地。

  血腥味頓時飄散出來,但是其余的村裡人卻依然只是笑嘻嘻的看著。

  他們看上去像是在笑,可卻比任何人都冷漠,連那些蒙古人都被嚇到了。

  藍琪被這詭異的氣氛弄得煩躁慌亂起來。

  「這是什麼鬼地方!」

  「鬼地方?」

  女村長笑著搖頭。

  「谷中從不會死人,怎麼能叫做鬼地方呢,只有谷外面才會有死人,才會有鬼。」

  她邊上的男人笑道。

  「你們現在喝了泉水,就和我們一樣再也不能出去了,真好,這谷裡的人越來越少,還都是一群老不死的變態,瘋子,怪物,好久沒有來新鮮的外人了。」

  小王子的心沉了沉。

  「如果出去了會怎麼辦?」

  「不是說了嗎?谷外面才有死人,你們出了谷啊,就會死。」

  「走幾步就成了骨架子,骨架子掉了一地,然後沒幾天骨架子成了灰,風一吹就什麼都沒了。」

  看出村裡人是故意嚇他們的藍琪冷哼。

  「我和沒喝泉水。」

  「但是你吃了菜,喝了湯了啊。」

  女村長慈愛道。

  「傻丫頭,這裡面可全都是不老泉的水。」

  小男孩和小女孩打贏了滿頭是血的跑來得意道。

  「哈哈,你要和我們一樣長不大了!」

  藍琪尖叫起來,拿出竹筒就要用冰蝶凍死這些人,然而冰蝶一出來溫度是降下來了,卻對村裡人一點傷害都沒有。

  「這就是傳說中的蠱蟲吧?」

  女村長還伸手想要去摸飛舞的冰蝶,一點也不帶怕的,看見藍琪驚愕的眼神,她解釋道。

  「喝了不老泉的人除非出谷自殺,否則不僅不會老,也不怕這些毒,你用這個是殺不死我們的。」

  胡鐵花暗罵。

  「這什麼不老長春泉真是邪門了!」

  朱清時也罵。

  「這分明是毒才對!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


第115章

  永遠都不能出去,不能享受榮華富貴的日子,只能在這山谷中仿佛圈養的牲畜,明明樣子都是一個個年輕的男女,卻連欲.望都被抹除,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蒙古人不願意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畢竟一朝所有的打拼奮鬥都成了泡沫無影無蹤,誰都沒辦法接受。

  有人怒吼著,決絕的從山谷的縫隙中蕩了出去,繩索掛在參天古樹上,他像是熊又像是猿,他抱著不自由毋寧死的決心出去,然後撲通掉在了地上。

  眨眼間,他本來烏黑的頭發染上了幾縷銀絲,接著是細紋爬上了他緊致的皮膚,他的模樣一下子從一個青年人變成了中年人。

  他跪在地上半晌才起來,遠沒有了之前的矯健。

  蒙古人想要查看村裡人話語的真假,村裡人也並沒有攔著,反而像是看好戲一樣的跟在這些蒙古人的身後,還自己爬到樹上找到了絕佳的觀測地點。

  村裡人看見那人瞬間變老的容顏,嘻嘻哈哈的看笑話。

  「你看他那醜樣子。」

  「如果不想死的話就快點回來吧!」

  「別到時候老的連進來的力氣都沒了,那可就只能在那等死了。」

  蒙古人不信邪,然而一連好幾個蕩出去,個個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變老,看那速度,幾天後他們必死無疑!

  小王子的眼睛憤怒的已經要吃人了。

  他瞪著女村長道。

  「解藥在哪,把解藥交出來!放我們離開!」

  「解藥?」

  女村長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他。

  「不老長春泉又不是毒,怎麼會有解藥呢?」

  梳著大辮子的姑娘在邊上嘲諷。

  「就是啊,你們之前喝泉水的時候不是高興的很嗎?

  找到這裡廢了很多功夫吧?

  踹我門的時候可急的很,現在後悔了?」

  小王子抬手,他們一行人頓時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他們的人雖然在路上折損了好幾個,但也依然有幾十人,除了幾個江湖人,其余都是軍中好手,殺伐果斷的老兵,和村子的人數幾乎一半一半,哪怕現在喝了泉水力氣都一樣大,但真要說起來,優勢還是在他們這邊。

  小王子之前心裡慌亂,現在心中迅速盤算了一下敵我雙方的戰鬥力,又不怕了,他冷冷的盯著女村長再次重復。

  「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我不介意把你們都丟出去,你們應該還不想死吧。」

  誰知他這話一出,村裡的人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哈的狂笑起來。

  「我好怕啊,他們要把我們丟出去誒!」

  「不想死,我們還不想死啊!」

  「嘻嘻,那我們怎麼辦啊,難不成要向他們求饒嗎?」

  「可我們確實沒有解藥嘛,他們怎麼這麼不講理,哈哈。」

  薇洛等人此刻正躲在山谷岩壁的突出部分後面,這岩壁很大,足以把他們幾人的身形遮的嚴實了。

  而現在眾人聽到這話不由微微蹙眉。

  這些人嘴上說著害怕,面上卻帶著興奮和高興,仿佛小王子不是威脅著要送他們去死,而是要送他們去什麼好地方似的,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王憐花淡淡道。

  「看來他們在這待久了,怕是早就不是什麼正常人了。」

  朱清時點點頭。

  「應當是憋出毛病了。」

  「他們自己都說自己是怪物,瘋子,變態了。」

  小王子也發覺出這些人的腦子和正常人不一樣。

  「你們不怕死?」

  「怕啊,我們當然怕死,還特別怕老死。那種老得連路都走不了了,只能躺著一點點等死的感覺我們最怕了!」

  「我們要是不怕,當初就不會喝不老長春泉了!」

  小王子覺得糊塗了,只覺得這些人在戲耍自己,這讓他的神色有些惱怒。

  「那我要扔你們出去,讓你們老死在外面,你們為何還笑?」

  女村長不笑了,其余的村裡人也不笑了,他們像是被問到最討厭的事情,一張臉冷漠的像是石雕。

  當初小王子等人遇到的第一個梳著大辮子,不停織布的姑娘就是這樣的表情。

  當一群人這麼面無表情的時候,簡直像是一群行屍走肉,倒是唬得小王子等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有的甚至抽出了長刀。

  女村長卻一點也不怕,她語氣冷的很。冷漠的臉上帶著濃重的厭惡。

  「因為我們同樣也怕在這不老長春谷一直活著。

  我一百多年前來到這裡,粗略算一算,我在這住了五萬多天,六十多萬個時辰。

  我是逃難的時候來這的,當時正值戰亂,我和我的家人逃進深山,但只有我和我的妹妹最終逃過了野獸的追捕,逃進了這裡。」

  女村長說這些的時候倒像是再講別人的故事,不過也可以理解,算算時間,她說的故事已經離現在一百多年了,時光足以磨滅她當時的絕望和悲傷。

  她說,開始她和妹妹兩個就像也和小王子他們一樣的驚喜,畢竟長生不老,青春永駐誰不喜歡?

  後來發現不能出谷也沒關系,她想,這裡這麼好,四季長春,不用怎麼勞作就能,吃得飽,穿得暖,誰想出去呢?

  發現喝了泉水的人沒有情.欲也沒有關系,她和妹妹在亂世見多了男人對女人的惡,反正她們豐衣足食,那用的著依附男人。反正她們長生不老,哪用著延續血脈?

  最妙的是,這裡的人力氣速度都不分強弱,在這裡男女壓根沒有差別。她和妹妹齊心,誰要是敢欺負她們,她們就兩個打一個,在這裡,再牛高馬大的男人都打不到她們兩個女人聯手。

  剛開始她們還膽小,怯弱,當發現這一點後,她們高興的大笑,再到後來發現怎麼打都不會死人,喝下一杯泉水又能恢復後,她們就更加瘋狂了。

  她們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太美好了,這裡的屋子多得是,隨便住,農田撒一把種子,不用管它就能有豐厚的收成,吃了睡。睡了吃,醒了就是這邊抓個蝴蝶,那邊釣條魚。

  再之後,她們干脆連飯都懶得吃了,反正早上一杯泉水能保一天都不餓,而且谷中雖然糧食富足,但種類並不多,她們都吃膩了。

  她們開始自己給自己找樂子,抓魚玩了一年,幾乎把池中所有的魚都抓一遍,養蠶織布,胡亂的織,一年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織布,各種花色各種花樣織一遍。

  一間房間堆滿了織出來的布,然後被女村長一把火燒了。沒有原因,她就是突然想燒了。

  接著是種花,在山谷種出各種各樣的花,那段時間她們還喜歡把那些花采摘下來做成鮮花餅,鮮花羹之類的。

  其中不乏一些毒花,不過沒關系,反正毒不死她們,這谷中就像是真正的極樂世界,他們依附不老長春泉可以任性的活著。

  但時光不斷的過去,女村長和她妹妹越發覺得這分明是個可怖的詛咒。

  百年的時間,無數的日子只能呆在這一個小山谷中,半天時間就可以把這山谷全逛一遍。她們連這山谷岩壁上的每一個痕跡都幾乎了如指掌。

  能讓她們感到開心的事情越來越少,最後她們仿佛失去了高興的能力。

  這裡的人看著年輕,卻每一個都暮氣沉沉,這裡永遠不會有新生命出聲,也就不會有生機。這山谷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

  「直到二十年後,哦,也就是現在的九十年前,有外面的人進來了,我和我妹妹才明白為什麼當初我們進這山谷的時候,那些人會狂笑不止,高興的喜不自勝。」

  女村長說到這又笑了起來。

  「那是一對男女,似乎還是情人,他們不知在哪聽說了不老長春泉的事情,私奔找來了我們這。我們當時狂歡了三天三夜,還為他們舉辦了一場婚禮!」

  我看著他們感激又驚喜的喝下不老長春泉的樣子,止不住的大笑,那是我那二十多年第二次那麼開心!」

  而第一次正是她和妹妹喝下不老長春泉的時候。

  她身後的人群也再次掛上了笑容。

  「哈哈,你是不知道他們入了洞房後發現自己不行了的表情。」

  「接著沒過一年他們就雙雙出谷殉情了,真是慘得很。」

  女村長看向面色鐵青的小王子,笑著道。

  「外來人不是總有的,接下來的十年,我們又陷入了之前的日子,終於有一天,我和我妹妹出了谷。」

  小王子明白了什麼。

  「你害怕了,所以回來了。」

  「對,我的妹妹死了,我不敢,回來了,事實上,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出去後又回來的膽小鬼。」

  蒙古人明白了,薇洛等人也明白了,村裡剩下還活著的人全都是懼怕死亡又渴望解脫的人,所以他們壓根不怕小王子的威脅,因為這反而是幫了他們。

  蒙古人不信邪,自去尋找出谷的辦法,而村裡人熱鬧看夠了,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他們很喜歡睡覺,畢竟這是消磨時間的好方法。

  然而女村長剛剛進入自己的屋子,就發現自己的屋子裡多了幾個不速之客。就連油燈都點亮了。

  女村長的視線在段霄身上轉了轉,露出意外的神色。

  「我倒是不知道竟然還有你們幾個外來人。」

  她很聰明,很快就猜到。

  「我們之前的話你們是不是都聽見了。」

  「都聽見了。」

  「那你們怎麼還在這,難不成還想喝不老長春泉?」

  女村長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以為薇洛等人不相信她們之前的話。不撞南牆不回頭。

  可段霄卻搖搖頭道。

  「不,我們來這從來就不是為了不老長春泉,我來是想要問你一件事。」

  「不老長春泉沒有解藥。」

  「我們也不是問這個。」

  段霄再次搖搖頭。他遲疑的看著女村長道。

  「我想問,幾十年前,來你們這的那些人都……去哪了?」

  這話倒是出乎女村長的預料,她突然拿起桌上的油燈湊近了段霄。

  四個家臣立刻緊張的擋在了段霄的前面,畢竟這個村子每一個好人,不得不防!

  好在女村長似乎只是為了看清楚段霄的臉,她仔細看了看段霄白皙俊俏的臉。

  「你和那個姓段的家伙是什麼關系?」

  段霄老實回答。

  「您說的應當是我祖父。」

  女村長哦了一聲,冷哼道。

  「原來是他的血脈,怪不得看著就討人厭。」

  四大家臣頓時不樂意了。

  「你怎麼說話的!」

  「休要不敬!」

  段霄倒是不介意,他更想知道他祖父和他祖母他們的消息。

  可女村長卻冷漠道。

  「我憑什麼告訴你。」

  朱清時的鐵扇不由唰的打開,鐵扇的邊緣閃著寒光,十分的鋒利。但女村長卻很是不屑。

  「你們既然已經聽見我的話了,難道還以為這樣能威脅的了我。」

  這話一出,朱清時等人面上都閃過了遲疑。

  這時,薇洛卻冷笑。

  「為什麼不能?」

  她走到女村長的身邊,有些涼的手拂過女村長的脖子。

  「你之前確實對那些蒙古人說了不少,但是你好像忘了說一件事,那就是喝了不老泉的人若是被砍頭,挖心又該如何呢?

  不老泉再怎麼神奇,難道還能再長一個頭,再生一個心不成?

  你們如果真的那麼怕老死,不可能沒有人嘗試這樣的死法,但聽你的話,似乎最後那些想死的人都選擇了出谷,想必這其中必然有什麼緣由吧?」

  女村長的身體僵硬了一瞬,她目光黑沉的看著薇洛。

  確實有人嘗試過這樣的方法,他確實永遠閉上了眼睛,但是屍首分離的他在谷中足足活了三天才死。死後屍身不腐,如果不是有人把屍體扔出去,那麼他哪怕死了也得被永遠困在這裡。

  之後他們找到了一本從幾百年前有的谷中記載書籍,上面寫了無數眾人嘗試破解谷中限制的方法,卻沒有任何結果,其中就有十幾人通過自己的慘死為後人證明了一條結論。

  企圖用這樣方法迅速解脫的人,在此前泉水喝得越多,在谷中生活的越久,那麼他熬到死亡需要的時間也越久。

  這是一種地獄般的折磨,光是想一想,女村長就忍不住哆嗦。

  她看著身邊的女人,不甘願的道。

  「你很聰明。」

  接著她重新看向段霄。

  「幾十年前確實有一批人來到這裡。你和那個為首的男人長得有六成像。他的女人叫他段郎,而他介紹的時候說過自己叫做段譽。似乎還曾經是皇帝?」

  段霄認真的表示,他祖父確實曾是皇帝,現在的皇帝則是他的父親。

  女村長嘲諷。

  「那他真的是快活日子過習慣了,竟然要來我們這地方隱居,帶了一群貌若天仙的女人,卻只帶了三瓜兩棗的僕從,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

  看她一直說不到點子上,胡鐵花聽得不耐煩了。

  「你直接說他們現在在哪。」

  女村長不喜歡胡鐵花這語氣,但是她看了薇洛一眼。還是道。

  「死了。」

  死了?!

  在谷中沒見到段譽等人,眾人確實有了這樣的猜測,可是當他們真的聽到的時候還是覺得驚訝。

  而段霄更是不能接受。

  「皇爺爺死了?

  我一直都聽說他是個樂觀豁達之人,來這之前也知道喝了不老長春泉不得出谷,怎麼可能短短幾十年就選擇出谷了呢?還有皇祖母她們難道都已經……」

  「不,他們沒喝不老長春泉。他們也沒有在我們這谷中住下。」

  女村長表情又出現了厭惡,但除了厭惡還多了掩飾不住的嫉妒。她咬牙道。

  「他們來了又反悔了,最後他們在山谷後面住下,一直到十多年前他們老死!」

  她說段譽他們反悔的模樣活像是自己被背叛了一樣。

  不過薇洛等人聽到她這些話,也算是明白為什麼她不待見段譽他們了,畢竟任誰身邊出現了一個對照組都不會好受。

  段霄喃喃道。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他禮貌的和女村長道謝,可女村長只想讓他們趕緊走。

  「天色不早了,你們這麼多人在我一個姑娘家這裡不太好吧」

  胡鐵花脫口而出:「快要兩百歲的姑娘家?」

  女村長:……

  氣氛頓時一陣沉默,薇洛仿佛看見了女村長的怒火一路飆升,直到爆表。

  眾人不在遲疑,趕緊離開,迅速的消失在了濃重的夜色中。

  房間唯獨留下女村長一人在那氣得肝疼。

  這群外來人和幾十年前的那一批一樣的討厭!

  薇洛等人偷摸的蹭了無人的房間睡了一晚上,哪怕多了蒙古人一行,這裡的空房子依然不少,夠他們住的了。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起身,悄咪咪的離開了山谷,朝著女村長所說的位置過去。

  中途他們找了一條小溪,這才簡單洗漱了一番,喝了點水,還順便找了點東西吃。

  要知道在山谷他們可是什麼都不敢碰。

  再過了半個時辰,他們到了一個山峰,山峰上有一個入口很大的山洞,不遠處還有好幾間房子,房子前面有一大片的菜地,田地,邊上圍了籬笆,養了些雞鴨,還有幾條趴在地上的狼。

  而菜地裡還有兩個老頭正在彎腰干活。

  兩個人嘴裡還念念有詞的,眾人到了他們邊上都沒注意到。

  「五、六、七、十。」

  用筷子夾蟲的老頭一邊夾菜上的青蟲,一邊嘀咕。

  薇洛在邊上挑眉:七後面什麼時候變成十了?

  另一個老頭也是。

  「九……九……」

  花滿樓好意提醒。「老人家,應當是十。」

  「四十?」

  老頭渾濁的雙眼閃過亮光,還是沒注意到邊上的人,反倒是高興的和對面的老頭炫耀。

  「袁老弟,我現在都抓了四十只蟲了!」

  「啊?」

  袁老頭沒聽清。

  「多少?」

  花滿樓愣了一下,趕緊哭笑不得道。

  「老人家,不是四十,是十。」

  他發現自己這麼說恐怕老人家又要誤解了,趕緊又道。

  「我是說,八、九、十,九後面為十。您抓了十只蟲。」

  可這一次老頭卻又再一次抓錯了重點。他樂的手舞足蹈。

  「哈哈,袁老頭,我剛剛算錯了,我抓了九十只蟲!這次你鐵定要……」

  等等,他們的賭注是什麼來著?

  老頭不動了,在那嚴肅的皺眉凝思。

  袁老頭這回聽清了。

  「九十?怎麼可能就九十條蟲!」

  眾人還以為這袁老頭是這菜地不可能有九十多條青蟲,誰知他跳腳道。

  「我明明只抓了三十八只青蟲放在菜地裡,說,你這姓趙的奸詐的很,你是不是又作弊了!」

  眾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叫做抓了青蟲放菜地?

  誰家故意放菜地放青蟲啊?

  你們這兩個老頭怎麼回事?

  段霄還想上前詢問,結果袁老頭直接足尖一點飛到趙老頭的前面看了看他腰間的竹筒,認真的數了數。

  「一二……六、七、十、十一、十二,分明只有十二個,你是不會數數還是以為我老糊塗了糊弄我?!」

  趙老頭不樂意了。

  「誰說我不會數數了,我數數比你強得多!」

  「那你就是故意作弊!」

  「我沒有!」

  「你就有,之前比誰尿的遠,你竟然以手用六脈神劍來作弊!」

  趙老頭梗著脖子。

  「我沒有!為這事你都和我拉扯半年了,你都沒證據憑什麼說我?」

  兩個老頭都有些耳背,聲音下意識的很大,好像比賽互吼一般。

  袁老頭立刻拉著趙老頭到了岩壁那。

  「這就是證據,誰家尿尿能把石壁穿個洞!分明就是你用六脈神劍一時沒收住,才穿了個洞!」

  噗呲一聲,眾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們也不是故意的,可是兩個老人家的話實在太好笑了。

  結果他們這下終於吸引了兩個老頭的注意力。兩個老頭這會兒才注意到竟然來了人。

  袁老頭疑惑。

  「你們誰啊?」

  段霄趕緊上前。說明來意。然而兩個老頭卻沒聽清。

  「什麼?」

  「老人家,我乃大理段氏子弟,聽聞祖父埋骨於此,特來祭拜。」

  「什麼?」

  段霄再次加大音量,重復了一遍。

  「賣骨頭?我們這裡不賣骨頭,不賣骨頭。」

  袁老頭使勁揮手。

  段霄:……

  他深吸一口氣,大聲吼出來。

  「老人家,我是段霄,來找祖父段譽之墳!還請行個方便。」

  「哦!」

  袁老頭恍然大悟,目光憐憫的看了看段霄的某個部位。

  「短小沒事,能用就行,來來來,茅房在那,你隨便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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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老頭的話簡直讓段霄羞憤欲死,好在最後經過堅持不懈的努力,眾人終於讓兩位老人家了解了他們的來意。

  袁老頭和趙老爺當時就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他們用渾濁的雙眼把代表段霄身份的玉牌看了又看,又把段霄看了又看。

  然後才慌忙的想要下跪。

  「我們兩個老眼昏花了,竟然沒認出皇子殿下!」

  不僅沒認出來,還說皇子殿下短小!

  段霄哪敢讓這兩個老人家跪自己,趕緊把人扶起來。

  「兩位不必多禮,還請兩位帶我們快些去我皇爺爺的墓地看看吧。」

  這一次他的聲音夠大,兩個老人也好歹聽清楚了關鍵詞,當下就請眾人跟著他們過去。

  薇洛和花滿樓肩並肩跟在後面,他們繞路到了山峰後面,這裡有一塊凹地,上面有著無數的爛漫鮮花,等到眾人仔細看才發現這其中有著很多墳包。

  其中有幾個墳包被眾星拱月一樣圍在了中間。

  周圍的大概是僕從,而中間的則是段譽和他的妻妾了。

  墳墓周圍都是鮮花包裹,前面都放著碟子,供著祭品。

  奇怪的是,還有兩個坑在最邊緣,並且裡面還放了棺材。

  段霄疑惑。

  「這是做什麼的?」

  兩個老頭笑呵呵的表示。

  「這是我們的棺材,這不怕老了沒力氣准備,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

  「到我們快死的時候就躺進去,再用內力一震這土就把我們埋住了,省得到時候曝屍荒野。」

  段霄聽了頓時不忍。

  「兩位在這看顧我皇爺爺他們多年,實在難得,現在年老體衰,不如到時候就隨我們離開吧,等兩位百年之後,我定然為兩位風光大葬!」

  袁老頭不好意思道。

  「這……皇子殿下說的啥,我沒聽清。」

  「說你耳背比我嚴重你還不信!」

  趙老頭大聲道。

  「皇子殿下是怕我們麻煩,現在就想送我們走,把我們葬了!」

  袁老頭聽明白了,頓時一驚。驚慌的看向段霄。

  這就要送他們這兩個老家伙走了?

  他們不怕麻煩,還是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段霄被趙老頭轉述的話嚇得瞠目結舌,然後趕緊慌亂的擺手。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嗓門大的博旅回開始重復。

  這下兩個老頭都聽清楚了,趙老頭脾氣倔,他表示自己也沒說錯啊,他們兩個正好今年都一百歲,皇子殿下說的百年之後,可不就是現在送他們走嗎?

  段霄:我真沒那個意思!

  最後他換了一種說法,詢問兩個老頭願不願意跟著他一起離開,回到大理皇庭,到時候他們大理皇室自會奉養兩位老人。

  但兩個老頭聽明白之後忙不送的擺手。

  「皇子殿下,我們兩個老頭子在這都活了幾十年了,早就把這當自己家了。」

  「這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們就在這住著挺好。」

  段霄並不理解他們的想法,畢竟在他看來,這樣的生活實在太孤獨也太艱難了,但是兩個老人似乎樂在其中。

  他走到了段譽等人的墳前,祭拜了一番,起身後看著那些鮮花有些奇怪。

  「為什麼有這麼多花?」

  「這些都是夫人們種的花,她們希望死後能住在這裡,所以在她們死後就被埋在了這裡,在之後老爺也被埋在了這裡。最後干脆大家都埋在了這裡。」

  袁老頭解釋,老爺和夫人是段譽來到這後要求的稱呼。

  朱清時嘆息的看著那些紙錢燒灼的痕跡,那幾塊地方是沒有花草的,光禿禿帶著被焦灼的黑色。

  「在這樣的地方弄來窒息祭祀之物,想必很困難吧?」

  趙老頭聽他說了兩遍才明白,對此搖搖頭。

  「不麻煩,這些都是我們去不老長春谷弄來的,我們弄了好多,絕不會虧了老爺和夫人們的。」

  說到這,他有些緊張,

  「對了,皇子殿下你們可去了那谷了?那不是什麼好地方,可千萬不要過去,特別是哪裡的水,絕對喝不得!」

  段霄趕緊保證自己去了那,但沒有喝水。

  薇洛好奇。

  「不老長春谷怎麼會有祭祀的東西?」

  趙老頭:「啥?姑娘你說的我沒聽清。」

  薇洛:……

  她默默的看向了博旅回。

  博旅回無奈,深吸一口氣扯著嗓子大喊。

  聽清楚的趙老頭回答。

  「別看那地方叫不老長春谷,但谷外面一圈死的人多了去了,全都是喝了泉水出谷自盡的。雖然他們很多都沒墳墓,不過谷中的人為了祭奠他們,還是會給他們燒些紙錢什麼的。

  所以我們就去那邊弄,反正無論之前武功多麼厲害的家伙喝了泉水都會變成普通人,他們打不過我們。嘿嘿。」

  薇洛覺得自己仿佛可以理解女村長她為什麼那麼討厭段譽等人了。

  這時,袁老頭一拍腦袋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老爺死前留下了一封遺書,說是如果他日若有後人找來就拿出來,瞧我這記性。真是老糊塗了。」

  趙老頭下意識就嘲諷道。

  「哈哈,我早說你老糊塗了,你還不信!」

  兩個老頭這麼多年就是這麼鬥嘴過來的,習慣改不過來,袁老頭聽到這話就怒瞪他。

  「我老糊塗了,你沒老糊塗,那你說說,老爺的遺書放哪了!」

  趙老頭遲疑了,因為要不是袁老頭剛剛說話,他壓根就想不起來遺書這玩意。

  袁老頭得意。

  「哈哈,你這家伙比我還老糊塗!」

  趙老頭不樂意了,嘟囔道。

  「就你知道行了吧,那遺書你放哪了?我打掃的時候怎麼從沒見到過。」

  「這裡就不知道了吧,老爺寫好遺書交給了我,我怕它保存不當會損毀,就藏在了一個保證不會壞也不會丟的地方!」

  袁老頭一臉驕傲,本來有些佝僂的背都挺直了,但是突然他僵硬了。

  因為他光記得自己藏在了一個絕妙的好地方,卻愣是想不起來自己藏在哪了。

  袁老頭:……

  眾人:……

  趙老頭也笑不出來了,畢竟皇子殿下人都來了,他們兩個老家伙卻拿不出遺書,這該多愧對老爺的信任?!

  段霄還沒怎麼樣,兩個老頭倒是急的快哭了,懊悔愧疚的就要再次跪下贖罪。

  「都是我們兩個老糊塗不中用啊,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我們真是愧對老爺的信任,愧對老爺的在天之靈啊!」

  眼看兩個老人眼淚汪汪的,段霄趕緊要扶他們起來。

  「兩位老人家已經做的很好了,年紀大了會想不起來在所難免,找一找說不定就找到了。」

  被安慰的老人家重新燃起了鬥志,對啊,這還沒找呢。

  他們堅定的表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遺書給找出來交給殿下!

  然後他們回到了屋子裡,恨不得把屋子翻個底朝天,可是卻一無所獲,他們的房間東西並不多,也沒有遺書的痕跡。

  老人家又衝向了另外的房子,這裡的房子有不少,都是當初的人居住留下的,但是現在他們死了,這些房子也被空置了。

  兩個老頭能力有限,自然沒辦法做到個個屋子都打掃干淨,所以有些房間一打開就是一大坨灰塵掉下來。

  薇洛等人想要幫忙,但被固執的兩個老頭阻止了。

  用他們的話來說在,這是他們的錯誤,自然要他們來彌補,段霄是皇子,其余的是貴客,還請都不要插手,就讓他們來好了。

  兩個老頭保證,他們的速度可快了。

  而事實上他們所言不假,這兩個老頭似乎都會段譽的幾項絕學,凌波微步用的很溜。

  但是這並不代表灰塵就不會找上他們。

  於是眾人就看見兩個老頭飛快的跑進房間,然後一陣叮鈴咣當,接著飛快的跑出房間,渾身都是灰塵,臉都白了一些,背後更是濃煙滾滾。

  他們也不在意,再次跑到另一個房間,又是一陣叮鈴咣當。

  薇洛等人看著那舊屋子,生怕兩個老頭用力過猛把房子都弄塌了。

  但就算是這樣,兩個老頭最終也沒有找到遺書,他們最後干脆拿出了鏟子,堅定的對著段霄表示,他們現在就掘地三尺!

  薇洛趕緊叫停他們。

  「不會還有一個地方沒找嗎?那個山洞是干什麼的?」

  兩個老頭順著她手指的地方看,頓時恍然大悟。他們怎麼把這麼地方給忘了!

  他們兩個迅速的走向山洞,其余人也跟了過去。

  那是一個很大的山洞,光是洞口就有十幾米高,裡面更是寬敞,上方垂著鋒利的鐘乳石。

  而這裡面還有石桌石凳以及石床,應當是人工雕琢出來的。

  這裡還有一些日常用品和書籍,牆壁上挖出了不少的架子,這些東西都放在上面。

  不過最吸引眾人目光的還是這裡的幾尊玉美人。

  每一尊用的都是上好的白玉,瑩潤無暇,每一個都是真人大小,沒有任何的差異。並且每一個都是美人。

  它們美的各有千秋,讓薇洛覺得自己似乎知道它們是誰的雕像了。

  段霄更是看的呆住了,這些都是他皇爺爺的妻妾,他該叫祖母的人嗎?

  就和故事裡的一樣,她們每一個都是美麗的姑娘,各有自己的動人之處。

  袁老頭發現段霄看著雕像不挪眼,笑著道。

  「來到這裡後,我們無意間發現這裡竟然有不少的玉石料子,老爺就用那些玉石雕刻出了各位夫人。當時各位夫人也沒比老爺小多少。

  但是老爺雕出來的卻和夫人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他說在他心裡,夫人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老頭子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開始記不住了,但是有些事情卻記得清清楚楚。

  薇洛看著那幾尊白玉美人像,卻忽然想到,段譽先是喜歡上了那尊玉像,然後遇見的王語嫣,把她當成了神仙姐姐痴痴的糾纏。

  有不少人說,那樣的段譽或許愛上的是他第一眼看見的玉像罷了。

  她有些好奇,段譽晚年雕刻這些是為了什麼,是終於放下了心中的一抹念想,還是單純覺得巧合有緣,才雕刻了這些石像,又或是別的什麼?

  「找到了!」

  驚喜的聲音讓看著美人玉像的眾人贊嘆的人轉過頭,就見袁老頭的手中多了一封信。

  原來他把這封信放在木匣子裡,藏在了山洞鐘乳石的一個縫隙中。

  老頭三下兩下從縫隙出爬下來,嚇得段霄趕緊過去,生怕老人家摔了,但實際上,有武功在身的老人家身子骨比他可好多了。

  因為是段譽的遺書,其他人都克制自己的視線沒有往那上面看。

  薇洛好奇的看著書架上的書,有些驚訝的發現這似乎還是武林絕學。

  什麼凌波微步,六脈神劍,一陽指,北冥神功,都在其中,還有另外一些她不認識的武功秘籍,但最讓她驚訝的是其中有一本叫做不老長春功。

  她叫來了趙老頭,有些好奇的詢問這本書。

  趙老頭表示,這裡的書,除了前面幾樣是大理段氏的絕學,不能外借,其余的他們願意看,可以拿來看。

  這不能看的並不包括不老長春功,薇洛拿出不老長春功打開,結果發現裡面的內容只有一半。

  似乎並不完全。

  趙老頭解釋道。

  「傳說不老長春谷那裡本來有一本不老長春谷,練習它的谷中人就可以出谷且不會死,雖然只能活到一百五十歲,卻可以青春永駐。是個和不老長春泉配套的玩意。

  只是在兩百多年前被一個叫做逍遙子的拿去了。所以不老長春谷就成了現在這樣只進不出的模樣。」

  袁老頭離得近聽見了。

  「聽聞不老長春功的練習要求也有些苛刻,並不是每一個喝了不老長春泉的人都能練,可能當年的谷中沒有哪個練出的。

  否則按照谷中那些家伙的瘋勁,那逍遙子來搶這玩意,還不得把他腦袋擰下來。

  你們去了那谷中,可是看見明明可以長生不老卻一個兩百歲以上的都沒有?

  他們那些人都是因為受不了這事自己出谷了的。」

  「那這書怎麼回事?」

  薇洛對著他耳朵吼了一句。

  袁老頭看了看這書嘆息道。

  「老爺看他們可憐唄,就想著幫幫他們,翻看了他們前人留下的一些手札,想要重新創作一本不老長春功,結果到死都沒有完成。

  也是這樣,那些家伙看我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要不是打不過我們,都恨不得咬我們一口。」

  趙老頭手背在身後癟嘴。

  「咱們幫他們,他們不感激還要罵我們,你們之後可千萬別去了,那些家伙憋了那麼久,看著皮子鮮亮,其實裡面早就爛了,一個個都是糟老頭子,糟老太婆卻裝小伙子大姑娘的騙人,壞得很!」

  他想了想又罵了一句。

  「都是些爛了心肝的家伙!」

  說著他不痛快的往外面走了,看上去除了生氣還似乎有點……傷心?

  袁老頭這時候倒是不聾了,對著薇洛等人嘿嘿一笑。

  「我們當時跟著老爺們來的時候,也已經五十歲了,雖然當時知道不老泉的水喝不得,但還是忍不住去那邊看,這家伙半輩子都沒喜歡過什麼姑娘,結果卻在這差點被一個姑娘騙身騙心。他不管再怎麼老糊塗怕是都忘不了了。」

  花滿樓好奇,有些想知道那姑娘長什麼樣,或許他們就見過呢?

  但是他的生一個太過於溫和,袁老爺子壓根沒聽清。

  「他什麼樣?就那樣唄?

  哭得稀裡嘩啦的,眼淚鼻涕一大把,那叫一個慘呦。

  他本來怕自己老牛吃嫩草對小姑娘不好,還是那小姑娘非要湊過來的,誰知道小姑娘說自己三十八,實際上是一百三十八!

  這他都決定忍了,誰知道人家騙他只是想看他能不能讓谷中的姑娘懷孩子!」

  袁老頭唏噓道。

  「幸虧他不能,要不然他恐怕就要被綁起來配.種了。你們說慘不慘?這事不是什麼好事,為了他我一般都不往外說的,今天是你們非要聽,總之,千萬別在他面前說這事,知道嗎?」

  袁老頭壓根不知道自己的大嗓門響徹了整個山洞,除了外面耳背的趙老頭,怕是其他人都聽見了。

  他還頓了頓,又感嘆一聲。

  「哎,太慘了。」

  眾人:……

  薇洛:你能把你嘴角的笑容收一收嗎?老爺子?給趙老爺子留條底褲吧!

  人品好一點的假裝自己沒聽見,然而人品差一點的,比如王憐花已經笑成傻子了,胡鐵花人品靠得住,但是笑點好像太低,那一臉扭曲仿佛要憋過氣去了。

  真心只是想問一問姑娘的花滿樓:……

  算了,他還是別問了,他害怕。

  從外面感傷結束回來的趙老頭:怎麼看我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肯定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吧?

  那邊段霄看完了信,默默把信收了起來。

  當臨走的時候,朱清時詢問是否要帶人來把憲宗皇帝的墳遷走的時候,他搖了搖頭。

  「就這樣吧。」

  這是他皇爺爺的信中的遺願。

  眾人在山峰上住了兩天,這裡的環境很不錯。

  清晨仿佛一切都縈繞在雲霧之中,整個人都羽化登仙了一般,中午陽光正好,菜地上的菜葉青翠欲滴。遠處的林海在風浪中微微擺動。晚上天上的星星仿佛近在咫尺。這裡的月亮似乎比薇洛在其他地方見到的都大。

  不愧是段譽隱居的地方,確實很美。

  吃穿雖然不算豪華,但絕對不缺,隨便種種地就能有很好的收成,住了兩天讓人所有的浮華都沉澱了下來。

  算起來的話,雖然段譽等人都沒有喝不老長春泉的水但是他們的歲數都算是長壽的了。

  可惜薇洛等人到底不是靜得下來的人,哪怕是花滿樓都還記掛著那只倒霉被抓壯丁的陸小雞呢。

  所以眾人很快就決定回去了。

  路過山谷的時候,他們悄悄摸進去看了一眼,發現蒙古人還在不死心的到處在山谷中找辦法,而村中的人只管圍著他們看笑話。

  薇洛忍不住對著下面的姑娘看了又看,想要找出哪個才是傳說中以一百三十八歲高齡誘騙懵懂五十歲男人的女人。

  不過看著村裡那些姑娘的性格,很有可能都干得出這種事。

  想到這,她不由也學著袁老頭那樣感慨了一句,幸好趙老頭不能,否則還不得吃大虧?

  她最後看了一眼和蒙古人一齊想辦法的藍琪,然後轉身跟著眾人從密道離開。

  之前她還疑惑谷中的人不能離開,怎麼會有這條密道,現在想來,這應該是當年練了不老長春功,可以離谷的人建造的吧?

  眾人穿過了那黑暗的隧道,忍不住再一次沉浸在了這熒光閃爍的美麗中,可是頭一個開門出去的楚留香卻像是螞蚱一樣猛地蹦跶後退。

  胡鐵花被踩到腳丫子差點嚎出來,但是當看到水潭中的東西後他驚呆了。

  「這什麼玩意?」

  只見密密麻麻的蟲子已經布滿了水潭的水面,不仔細看還以為這就是潭水,但仔細看出後頓時讓人頭皮發麻。

  這些蟲子分明在啃食水潭中的大魚!

  畫面太過美麗,沒有密集恐懼症的眾人也快要吐了。

  而水潭邊還站了一個女人,她穿著黑衣,耳朵上掛著蛇形耳環,有著一張和藍琪很相似的臉和氣質。

  讓人一看見就忍不住聯想她們之間的關系。

  最重要的是她一張口就是。

  「藍琪在哪?」

  算是間接送藍琪永遠留在不老長春谷的眾人:……這不會是藍琪的老母親吧?

  下一刻,這位得不到回答而做出的動作徹底顯示了她的身份。

  那些蟲子嗡的一聲張開翅膀,從魚兒身上飛起,黑黑的比芝麻還小的眼睛盯上了薇洛等人。

  水潭裡的魚兒沒了遮擋徹底暴露在眾人的眼前,它們的骨刺已經有一大半顯露在外,半個腦袋都是空的,卻因為強大的生命力還在艱難的張著嘴。

  楚留香很喜歡吃魚,但是他覺得自己之後恐怕再也吃不下魚湯了。

  他猛地按動機關,然後對著眾人道。

  「跑!」

  石門轟隆的開始合上,但是那些蟲子已經衝進來了少數。

  好在薇洛的還有雪狼蛛!

  雪狼蛛從那個女人來了就一直縮在薇洛的背後衣服裡,現在趕緊跳出來一口接一口吃,它飛快的在眾人的身上蹦跶著,它捕食並不全靠視力,所以黑暗的空間對它並沒有影響。

  多虧了它的幫助,眾人才沒有被蟲子啃掉多少肉。

  但是被咬到的幾個卻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開始麻痹,這蟲子還有毒!

  不過可以理解,藍琪的媽媽看那樣子必然也是一個玩蠱蟲的大師,蟲子不帶點毒簡直沒牌面。

  薇洛趕緊把解毒的藥丸子給他們,眾人隨後迅速回到了不老長春谷。

  這些有點糟糕了,藍琪的母親找來了,看那樣子也絕不是一個講道理的,現在她在外面,還有無數的蠱蟲可以動用,他們說不定一出去就會被蠱蟲圍攻。

  薇洛也在皺眉,因為飢荒的蜘蛛戰鬥力雖然強,但恐怕沒辦法在那麼多細小的蠱蟲中保護他們。


第117章

  眾人迅速的退到了不老長春谷內,立刻藏在了空屋子裡。他們都清楚,那個女人看見了石門,想來很快就會找到水潭內的機關。

  果然沒多久,山壁上的石門就再次打開了。然後一群群的蟲子飛了出來。

  它們見人就咬,還不清楚什麼情況的蒙古人迅速被它們覆蓋,頓時渾身爬滿了這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

  慘叫聲頓時傳來,偏偏這些人都喝了不老長春泉,蟲子的啃食並不會讓他們立刻死亡,蟲子的麻痹毒素也對他們沒有用。

  他們迅速在地上打滾,跳到池水中想要弄死這些蟲子,倒是有了一點效果。

  山壁那邊的一小塊地方都被這些黑色的飛蟲攻占了,滿地都是打滾的人,唯有藍琪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很是顯眼。

  但是她的面色卻非常蒼白,害怕的看著那些蟲子,喃喃道。

  「娘……」

  這些蝕骨蟲是她娘的,她娘來了。

  一想到自己逃家的時候干的那些事情,偷的蠱蟲,藍琪頓時覺得頭皮一緊。她想跑,但是兩條腿就像是長在了地上,怎麼也抬不起來。

  很快,藍琪的娘到了山谷中。

  她是一個很美的女人,看著像是二十出頭,正值大好年華,誰能想到她其實已經生了兩個孩子,而且是二十多年前生的,算算時間,她大概有四十多歲了。

  但她的皮膚依然光潔滑嫩,她的腰肢依然纖細柔軟。

  她穿著一襲黑衣,就仿佛一朵帶刺的黑玫瑰。艷麗又冷血。

  她到了這裡,卻並沒有召回自己的毒蟲,任由它們撕咬谷中的人,一雙美眸只看向了藍琪。

  「過來。」

  她的聲音很冷,凍得藍琪一哆嗦。

  無論藍琪之前怎麼任性囂張,她都有怕的東西,她最怕的就是她的母親,藍蝶。

  藍琪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低聲喊了一句。

  「娘。」

  「怎麼回事。」

  藍蝶冷冷的詢問。

  藍琪小聲的把自己最近的經歷說了出來,說到不老長春泉的泉水作用後,她又忍不住有些期盼,她的母親那麼厲害,說不定可以幫她解除泉水的作用呢?

  藍蝶終於舍得分出一點注意力給周圍那些慘叫的蒙古人了。她的手揮了揮,手上的鈴鐺頓時響起來,那些蟲子立刻飛離了自己的獵物,趴在草地上,樹枝上,好像給這片綠色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陰影。

  這個時候,那些蒙古人雖然都被咬的皮開肉綻,但都沒有死,只要他們之後再去喝一些泉水,幾天就能養好這些傷口。

  「你們膽敢哄騙我的女兒?」

  她的聲音一直都是不疾不徐的,可是話語中刻骨的殺意去讓幾個蒙古大汗聽得渾身發冷。

  他們趕緊求饒道。

  「不不不,我們哪敢哄騙藍琪姑娘,實在是我們自己也是上當受騙了啊!」

  在他們的口中,段霄簡直成了十惡不赦的混蛋,明知道不老長春谷的問題,卻依然把他們帶來了這裡,就是想害他們!

  其實他們只是隱約猜到了這種可能,卻還沒有明確的證據,有些蒙古人還在覺得段霄不過是逃跑了,怕是已經被深山中的野獸給吃了。

  不過無論他們怎麼想都無所謂,他們現在只想找一個替罪羊罷了。

  至於段霄是被他們抓來的,手札也是他們偷來的這些事准備他們選擇性的忘記了。

  藍蝶自然知道這些人說的不夠全面,聰明的她已經猜到了這很可能是一個局,故意誘騙這些蒙古人上當。

  她並不在意這些蒙古人的死活,但是這件事牽扯到了她的女兒就是不行。

  她對著蒙古人把自己之前看見的幾個人面貌描述了一邊,詢問裡面是否有段霄這個人。

  誰知藍琪尖叫了一聲。

  不能接受自己心悅的男人竟然和她討厭的女人在一塊。

  在藍琪的眼中,花滿樓等人都已經不存在了,她只記得一件事,疑似是王大哥的男人和疑似是那個賤女人的女人在一塊!

  她尖叫一聲後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娘正在看著她。

  藍琪被那視線看著,有些害怕的把自己隱瞞的男人說了出來。

  藍蝶的面色頓時更冷了,如果她沒猜錯,那這個男人很可能就是故意誘騙她女兒!

  因為她的女兒站了蒙古人的隊伍,所以被大理國那邊的人誘騙,獲取情報,接著被蒙古人連累,一起被騙到了這裡。如果解不了不老長春泉的限制,她的女兒就只能在這谷中生活一輩子。

  大部分母親恐怕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哪怕在藍琪的心中,藍蝶並不喜歡她這麼女兒,但藍蝶確實對這個女兒有著一份很深的母愛。

  她之所以會和藍琪母女關系鬧僵,一是因為她的心高氣傲讓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女兒天賦竟然還是比不上當年的藍鳳凰,二是因為太過的遭遇讓她早就成了一個不喜歡說話的女人。

  再加上她為了增強自身的實力,天南地北的到處跑,沒有機會和藍琪多多相處,這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藍蝶再次晃動手中的鈴鐺,冷聲道。

  「我不會放過那些人的。」

  藍琪卻趕緊求情,希望她娘放她的王大哥一馬。

  藍蝶皺眉。

  「你和那個男人進行到哪一步了?」

  藍琪楞了一下,然後紅了臉搖了搖頭。

  「娘你說什麼啊,我們什麼都還沒做呢。」

  「沒做就好。那個男人哄騙了你,絕不能留。」

  有些微微沙啞的聲音帶著不容反駁的殺意。

  接著無數的飛蟲起飛,朝著大片的房屋襲擊過去,它們身材細小,簡直無孔不入。

  薇洛等人關緊了門窗,靠著雪狼蛛勉強可以應付,可是當木頭都被這些家伙啃食了,門縫的缺口越來越大,他們怕是要頂不住了。

  朱清時抓住一只咬他胳膊的蟲子,狠狠的拔下來,甚至還帶出了一點皮肉。

  「那女人的手段實在毒辣!」

  胡鐵花也被咬的受不了了。怒罵道。

  「怪不得那個藍琪出手就是殺人,原來有這麼一個母親!」

  段霄有點悲觀了。

  「這蟲子這麼厲害,還鋪天蓋地,我們這下怕是跑不了了。是我連累了你們,倘若不是跟著我去祭拜皇爺爺,我們又怎麼會正好撞到這麼可怕的人物!」

  四個家臣圍著他安慰,紛紛保證,他們豁出性命也會保護段霄的安全。

  但是誰都知道這句話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

  畢竟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死了段霄恐怕活不過一瞬。

  王憐花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難得的愛國了一下下,竟然就要在這丟掉性命了。要是被沈浪知道自己這麼倒霉,豈不是要被笑死?

  好在這時,楚留香發現這些蟲子怕火,而另一邊,雪狼蛛的毒液也能克制這些蟲子!

  「呆在這裡只能等死,我們不如衝出去!」

  「好!」

  眾人迅速找到屋子裡一切可以做成火把的東西,在上面還沾染了雪狼蛛的毒液,當火點燃時候,帶毒的煙氣讓那些蟲子不敢靠近眾人周圍。

  他們心中一喜,迅速的跑了出去。

  外面鋪天蓋地好似烏雲一般的蟲子立刻發現了他們,卻不敢近身,眾人趁著這個機會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捂著口鼻迅速朝著谷外逃去。

  谷中唯一可以出去的裂縫並不大,為了方便出去,這裡長了一株參天古樹,上面吊著藤蔓和繩索。

  楚留香機智的點燃了這裡,等到眾人穿過後,這裡就已經被燒了起來,那些蟲子大部分被火勢擋在了谷內。

  眾人算是松了一口氣,然後趕緊馬不停蹄的往兩個老頭子的方向跑。

  不老長春谷離那座山峰並不遠,他們不敢直接逃跑,到時候要是那個女人找到了這裡,殺了兩個老爺子怎麼辦?

  所以自然是帶著老爺子們一起跑。

  而這個時候,薇洛越發的猶豫起來。

  系統不停勸她。

  【到底想好了沒有啊你,再想不好,小心屍體涼了啊喂!

  老奶奶這麼厲害的人物,你能夠使用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竟然還敢挑三揀四的,小心被老奶奶一個觸手大陣給抽成陀螺!】【就算你說這麼多,但是……但是……】

  薇洛看著光屏上的那個板著臉的小老太太,露出悲傷的表情。

  【我只能也是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大姑娘,我對像都在邊上呢,弄出一個老奶奶來對著他,要是死情緣了你陪我?】【第一,花滿樓就不是這樣的人,他是一個難得的心中清明,可以用心看世界的男人,對於他來說美醜沒有意義,有趣的靈魂才是真的。】系統哼唧一聲。

  【第二,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你們這次逃了,下一次被找到還不是個死。到時候正的死情緣了,你哭成傻逼都沒人管你。】【你的話好毒。】

  薇洛悲傷地吸吸鼻子。

  因為不會輕功,所以她正被花滿樓攬著用輕功逃跑,她一側頭就可以看見花滿樓俊秀的側臉。

  花滿樓發現了她的情緒不對,還以為她受傷了,趕緊低頭。

  「怎麼了?」

  「你以後會嫌棄我長得又老又醜不好看嗎?」

  薇洛頓了頓,然後果斷道。

  「如果……如果你嫌棄我,我就……哭給你看QAQ。」

  她這話說得在其他人聽來實在好笑,畢竟她長得那叫一個精致漂亮,眼圈微紅的樣子實在可人疼。

  胡鐵花聽了這話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平日裡那麼厲害,怎麼一對上花滿樓就這樣了,難道不該是你要是敢嫌棄我,我就殺了你嗎?」

  楚留香一臉無奈又可憐的看著他。

  「這裡都聽不出來,人家這是舍不得傷花滿樓一根指頭。」

  還在大笑的胡鐵花頓時被空氣給嗆到了。

  他看了看逃跑的時候還美人在懷的花滿樓,又想了想自己,頓時也想哭了。

  至於段霄?

  他早就心酸的紅了眼睛了,美人姐姐已經有了未婚夫了,和他皇爺爺的情況不同的是,祖母之前的未婚夫慕容復對祖母無意,而這對明顯是有情人。

  皇爺爺最終可以等到祖母,但是他……

  段霄也想哭了。

  然而唯有清楚薇洛真正性格的花滿樓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她的話語。

  他帶著薇洛快速越過一塊大石頭,腳上動作不停,同時微微側頭,聲音幾不可聞。

  「你是不是又想做什麼了?」

  薇洛癟癟嘴。

  「什麼都沒有。」

  他們用輕功趕路,雖然很累,但也很快就到了地方,到了之後就看見兩個老爺子正在除草。

  一如之前抓蟲的時候,數也數不清楚。

  不過這一次眾人沒有心情在邊上看了,段霄趕緊跑到袁老頭的身邊道。

  「兩位快和我們一塊走吧,有個會使蠱蟲的女人殺過來了!」

  「啥,蟲子殺過來了?」

  袁老頭趕緊低頭看著菜地。

  「哪呢?哪呢?」

  「不是這個蟲,是蠱蟲,吃人的蠱蟲!」

  段霄急的拋棄了風度對著兩個老人家大吼。

  袁老頭頓時聽明白了。

  「吃人的蠱蟲?」

  兩個老爺子都在這地方生活了幾十年了,一直都平平淡淡的,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蠱蟲是什麼。但是等到眾人解釋過後,他們頓時也被嚇到了。

  還有這麼凶殘的蟲子?

  袁老頭和趙老頭立刻焦急的就要把自己雞鴨還有幾條狼趕進屋子裡藏起來。

  同時讓薇洛等人趕緊走,他們這裡有另一條隱蔽的通道下山。蠱蟲來了他們來擋著。

  段霄急切道。

  「我們是來帶你們一塊下山的,哪能自己跑,讓兩位給我們擋著?」

  但兩個老頭卻紛紛搖頭,他們已經在這生活太久太久了,感覺人就仿佛已經和植物一樣長在了這片土地,這裡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靈魂歸處,反正都沒幾年好活了,他們寧願死也不想離開這裡。

  而且要是他們的死可以幫到小皇子殿下一些,也算是全了他們的忠心。

  段霄這樣心軟的人哪裡能同意,當然其余人也不可能任由老頭子犧牲自己幫他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憐花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大片烏雲正在靠近。

  那不是真的烏雲,而是蠱蟲!

  他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這些蠱蟲,別說帶著老爺子們跑了,他們怕是連累了老爺子們了!

  兩個老頭子雖然耳聾又記性差,之前和薇洛等人還鬧出了不少笑話,但關鍵時刻就是靠得住,立刻帶著眾人進了山洞。

  然後快速的按動一個機關,帶著眾人進了更裡面的房間,看著布置,似乎是臥室。

  袁老爺子告罪一聲,然後上了石床再次按動機關,很快一條密道就出現在床底部。

  「這是……」

  「這裡是老爺偶爾會用到的臥室。」

  袁老頭小聲道。

  他沒說清楚,但是王憐花卻立刻明白過來。

  「就是和幾位夫人鬧了不愉快,沒有地方去用來應應急的地方吧?」

  袁老頭不說話,只是窘迫的讓他們趕緊下來離開這裡,別瞎猜。

  段霄不敢相信…

  「可是皇爺爺不是和幾位夫人之間關系很好嗎?」

  袁老頭看糊弄不過去,只能無奈道。

  「哎,這生活在一起,總會有點摩擦嘛,我和這老家伙都生活了幾十年了,還不是會吵架。」

  趙老頭冷哼。

  「那是你小肚雞腸,這也計較那也計較。」

  「你不小肚雞腸,你大氣,那你和我打賭還作弊?」

  「都說了我沒作弊!」

  「那你怎麼把石頭穿個洞的,你說啊!」

  「我……我不就那一次嗎?你這老家伙硬是嘮叨了我多久了!」

  「哼,我要刻在墓碑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老不修的作弊!」

  袁老頭和趙老頭在前面又吵起來了,眾人無奈的跟著。

  這地道很是幽深,看上去比不全是人工開鑿的,反倒像是本來就有的地下暗道,然後被人工整理了一下。

  趙老頭之後的介紹也和眾人猜的一樣。

  這地方是他們開采玉石料子的時候發現了,再往下還是個地下河水,只不過他們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在慢慢枯竭了,當年還要蹚水過去,他們二十多年沒來過,怕是已經干了吧。

  段霄好奇,有這麼方便的通道,應當會有人時不時的出來吧?當年他們大理皇室尋找的時候,怎麼沒找到他們的痕跡?

  袁老頭搖頭表示。

  「當初老爺找的人都是自願和他上山的,全都做好了一輩子不出來的准備,一群人生活在山上,東西帶的都齊全,不全還可以去隔壁的谷中弄來,什麼都不缺。自然就不想下山了。

  後來老爺夫人還有我們那些老朋友一個個都去了,就剩我們兩個了,誰也沒想過下山,這地方一共就沒人下來過幾次。

  幸虧我記性好,還記得這地方,要不然那蠱蟲來了,我們可就慘了。」

  記性好?

  眾人:……

  趙老頭則是心疼他們養的雞鴨,還有養的那幾只狼,不知道能不能跑得了。

  要不是皇子殿下非要帶著他們兩個老東西一起,他們還真的不想跑。

  到了他們這個歲數,有的事情他們自己有數,到了時間了,他們希望能死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

  這墳都挖好了,棺材也是自己打好的,不躺進去多浪費?

  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是下台階,又是爬梯子的,終於他們到了地方,此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

  眾人出來就看見了一條亮閃閃的小溪,一只肥兔子快速的跑沒影了,而溪水中的魚兒快速的散開。

  一下子來了這麼靜謐的地方,好像剛剛的逃亡就像是做夢一樣。

  胡鐵花深呼吸了一口。

  「可算是活過來了。那些蟲子飛過來的時候,我呼吸都不會了,可是嚇死我了。」

  王憐花點點頭,也深呼吸一口,然後被胡鐵花的男人味給嗆得差點吐出來。

  「你這家伙,到底多少天沒洗澡了?熏的蒼蠅都不敢靠近你了。」

  朱清時很贊同。

  「雖然男子漢不拘小節,但是好歹也要講究一下的。」

  「就是……就是,一個大小伙子一天天的不洗澡,哪個姑娘肯要你這樣的。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講究!」

  恨鐵不成鋼的話語讓眾人驚訝的睜大眼睛,這種長輩絮絮叨叨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他們猛地側頭,就看見隊伍的最末尾站了一個頭發白如雪,挽著一個簡單的發髻的老婆婆。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裙,這衣裙面料光滑,在陽光下隱隱有祥雲的暗紋浮動,頭上插著一根玉簪子。背部挺直,板著一張臉,讓人一看就是一個身份尊貴且嚴肅刻板的老人家。

  幾個年輕人看了就發怵,大氣也不敢出了。

  「敢問婆婆是何人?」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走上前把正被老人家用嚴厲眼神看著都不會動了的胡鐵花擋住,然後客氣的開口。

  老婆婆冷哼。

  「我是薇洛的姑奶奶。你們這些年輕人年紀不小,惹事的本事倒是大,還不是得讓我這個老婆子來收拾爛攤子?

  你們要是願意,也可以喊我一聲姑奶奶。」

  系統:【……剛剛還說不願意用老奶奶的呢?你是不是太上頭了?】還年輕人,還老婆子,你這自稱起碼得八十歲起步了吧?

  楚留香遲疑了一下。

  「姑奶奶?」

  「誒。」

  薇洛應了一聲,嘴角努力克制不翹起,板著臉嚴肅道。

  「你竟然喊了我一聲姑奶奶,好孩子,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系統都驚了:【你現在就在占人家便宜還讓人不吃虧?人干事?】然而薇洛大概是被老奶奶打開了什麼不得了的開關,轉頭看向了其他人。胡鐵花,段霄等人都乖乖的喊了一聲姑奶奶。最後只剩下……花滿樓。

  已經知道這是誰的花滿樓:……

  他無奈的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禮。

  「姑奶奶。」

  系統真的臥槽了。

  【你上一秒還怕死情緣,下一秒你可著你情緣的獨苗苗使勁掐啊你,簡直喪心病狂!】薇洛對上花滿樓那好像什麼都明白的眼神頓時有些心虛,但是老奶奶是面癱,老奶奶不怕!

  就在這時胡鐵花疑惑道。

  「可是薇洛哪去了?」

  花滿樓默默看向薇洛,准備看她還能怎麼編。

  薇洛會怕嗎?

  開玩笑,老奶奶無所畏懼!

  她咳了一聲,板著臉道。

  「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小年輕,都定下婚約了才告訴我們這些家裡人,這成婚前不做准備怎麼行?

  她們已經把人帶回去了,至於我則留下來幫你們一把,免得這喜酒喝不上,豈不是糟糕?」

  段霄又想哭了。

  竟然……竟然都到這個地步了嗎?

  花滿樓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隨即唇角揚起一抹笑容。

 



第118章

  逃命的時候還被硬秀了一把恩愛,以胡鐵花為首的幾個光棍漢只想把眼睛戳瞎也不想讓他們得逞!

  可惜眼睛這玩意不僅要看別人秀恩愛,還要看見一些恐怖的玩意。

  比如一大片再次逐漸靠近的烏雲。

  楚留香面色難看。

  「怎麼又來了?」

  王憐花會的東西很多,對蠱蟲也知道一點,他猜測,很有可能是他們身上被下了什麼標記,應該是某種氣味,這才引得那些蟲子緊追著他們不放!

  「既然如此,那我們恐怕就不能逃到山外面去了。」

  花滿樓皺眉。

  「否則恐怕會牽連其他人。」

  胡鐵花這次卻聰明了一次,他黑亮的眼睛看著薇洛。

  「姑奶奶,你可是說了要救我們的!」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眾人,姑奶奶自稱留下來幫他們的,應當有辦法吧?

  面對一群年輕人那充滿期盼的眼神,『姑奶奶』薇洛挺直了腰板,走到了最前面。

  「姑奶奶我這輩子就說一不二,說救你們就一定不會讓你們死的。都站後面點,看姑奶奶我怎麼對付這些害蟲。」

  眾人還以為她要發大招了,頓時安靜下來,屏息觀看。

  薇洛姐妹都那麼厲害了,這位姑奶奶豈不是要更厲害?

  會怎麼樣呢?

  會用真氣外放殺敵?

  還是會力大無窮,直接倒拔垂楊柳,把這些蟲子拍死?

  然而姑奶奶只是從寬大的袖子中掏了掏。

  胡鐵花激動了。

  是絕世武器還是殺傷力強大的毒藥?

  蟲子已經近在眼前了,眾人克制這拔腿就跑的本能在等著,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姑奶奶掏啊掏,竟然掏出了一本書?!

  胡鐵花頓時萎了,也驚了。

  「完了完了,姑奶奶怕是好兩個老爺子一樣人老了,這書能干什麼?那些蟲子又不是一個兩個,指望著那這書拍死它們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焦急的就要去拉姑奶奶。

  「姑奶奶,咱們快跑吧!」

  薇洛一把把這家伙的爪子拍開。

  「瞧你這手指甲縫髒的,你這年輕人就是不講究。」

  都什麼時候了,姑奶奶你還計較這個?

  眼看著烏雲快要到頭頂了,胡鐵花絕望了,他悲傷的看著楚留香道。

  「老臭蟲,沒想到咱們這回真的要死在一塊了。」

  他環顧一下四周,更加悲傷了。

  「都要死了,我身邊全都是臭男人,連一個姑娘都沒有。」

  楚留香卻冷不丁道。

  「噓,你仔細聽。」

  山中的風吹拂起老婆婆手中的書頁,而它的封面赫然是幾個大字。《世界鳥類圖鑒》。

  清脆的鳥鳴聲不知什麼時候高昂起來,並且越來越嘹亮,仿佛戰前的衝鋒號。

  數不清的鳥猛地飛起,盤旋於天空之中!

  仔細看,它們全都是圍繞著老婆婆為中心。

  當那一片烏雲飛來後,它們齊聲鳴叫起來,然後凶狠的衝進了蟲群之中。

  密密麻麻的蟲子壓根不需要它們怎麼捕捉,只是張著嘴就能吃進去好幾只,凶猛的老鷹和金雕仿佛成了大將軍,率領著一眾兵將在這片天空的戰場中衝鋒陷陣。

  每一次它們的衝鋒都會把烏雲給大片的割裂開來!

  鳥吃蟲子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哪怕這些蠱蟲之前再怎麼囂張,現在也不得不慌亂起來。哪裡還管得了地上被設為目標的幾個人類。

  眾人的面色震驚,他們看了看不遠處的姑奶奶,又看了看那幾乎占滿了一片天空的鳥們。

  就如當初他們驚訝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蟲子時一樣,他們現在同樣驚訝怎麼會有這麼多只鳥。

  楚留香好奇道。「這些都是姑奶奶你養的鳥?」

  老婆婆拿著書白了他一眼。

  「年輕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麼多的鳥我一個老婆子養的過來嗎?就算養的過來也不可能天天帶著到處跑啊。」

  「那姑奶奶你怎麼招來的這麼多鳥?不會就靠這本書吧?」

  胡鐵花看著那本書咽了咽口水。

  「這怕不是一本神書?」

  段霄也忍不住道。

  「這神書難道記載著怎麼驅使世間群鳥那可以招來鳳凰嗎?」

  結果他剛說完就被這本神書給敲了腦袋,他哎呦一聲捂著腦袋委屈的看著面前的老婆婆,不懂她怎麼突然打人。

  段霄同樣沒有逃過,揉了揉腦袋。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異想天開,還神書,還鳳凰,這白日夢做的可夠厲害的。」

  老婆婆翻了翻書頁,給他們看。

  「這就是一本普通的書,不過這書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你們聞聞。」

  段霄深吸一口,驚喜道。

  「好香啊,吸一口直入肺腑,讓人飄飄然簡直忘乎所以。」

  「這種香是鳥最喜歡的氣味,只要把這書一打開,這氣味就會飄散,可以引來周圍的所有鳥齊聚,但是想要驅使群鳥就別想了,這書沒這作用。」

  胡鐵花等人看著天上。

  「可是那些鳥不是正幫我們嗎?」

  薇洛挑眉。

  「你看見桌上滿滿都是美味佳肴還是無主的,你吃不吃?」

  這麼一說,眾人就理解了。

  王憐花疑惑,那這本書本來的用處是什麼?

  薇洛表示,還能干什麼,自然是用來抓鳥的。

  這時,天上的戰況已經越發的簡潔明了了,鳥類大獲全勝,那些蟲子潰不成軍,烏雲越來越小,一群蟲子掉頭就跑。

  接著薇洛合上書,把書放回了自己的衣袖,那些鳥在天上盤旋了幾圈也飛走了。

  但是眾人都知道這絕對不是結束,那個藍琪的母親一看就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這樣的人如果不解決,就像是毒蛇一樣,日後隨時會在暗處咬他們一口。

  薇洛自然也是這麼想的,當即就要帶著眾人殺回去。以除後患。

  段霄有些擔憂道。

  「那個藍琪很是厲害,她娘想必更加的厲害,那些毒蟲說不定並不是她唯一的攻擊手段,要是那些鳥對付不了她,我們豈不是連累了姑奶奶你。」

  「難道你因為我就只有這一本書?要是一點攻擊手段都沒有,我還出來混什麼?」

  薇洛干脆的開口。

  都花了那麼多錢才買到的書,要是不用豈不是虧大了?

  想到這,她心裡有些心疼自己再次花出去的錢。

  別人上班都是賺錢的,就她在倒貼錢!

  而另一邊沒想到自己的蝕骨蟲竟然只回來這麼點的藍蝶面色很冷。

  藍琪有些驚訝。

  「娘,你的蝕骨蟲怎麼就剩怎麼點了?」

  「不清楚。」

  藍蝶看著趴在她手上的一只蝕骨蟲,它的半邊身子都被什麼戳了個洞,飛起來歪歪扭扭的。

  饒是藍蝶見多識廣也沒猜到自己的蝕骨蟲是被什麼弄死了一大半。

  若是殺死蝕骨蟲的是那些人,那她的女兒招惹的恐怕不是什麼普通人。

  藍蝶捏死了手中殘疾的蝕骨蟲,眼中的殺意越發的明顯。

  不老長春泉的泉水實在詭異,她都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可以解開,也就是說,她好不容易才生下來,未來的族中的繼承人可能會永遠的呆在這裡。

  倘若只能呆在這一方小天地,不老不死有什麼用?

  不過是成為一個永遠被圈養的畜生!

  藍蝶的驕傲讓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就恨得想要見血。

  不過沒關系,蝕骨蟲雖然是她用慣了的蠱蟲,但不代表她就只有這個。

  她轉身出門,門外立刻就有戰戰兢兢的蒙古人趕緊問好。

  藍蝶看也不看,漠然的走開,不遠處正有幾個谷中人正在慘叫,一只毒蟲正咬開他們的皮肉往他們的皮膚裡面鑽。

  雖然谷中人的恢復能力很強,但並不是不會疼,而且這些蟲子是真的能要了他們的命!

  女村長趴在地上,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那細小的紅色長蟲正順著她的血肉鑽進她的心髒,這種血肉被啃噬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懼讓她面色煞白。

  她知道,這是那個女人的蠱蟲,用來控制他們的,一旦他們敢不聽話,這些蟲子就會瘋狂的啃噬他們的心髒。

  倘若殺了他們還好,若是這些蟲子殺不了他們。那她豈不是要活在日日被啃噬心髒的痛苦中?

  女村長越想臉越白,她掙扎著想要出谷。結果卻面色扭曲的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痛苦不堪。

  她咬牙,那個女人竟然連讓他們痛快的死都不願意!

  她開始後悔了,事實上她在妹妹死後曾經無數次的後悔當初為什麼那麼膽小,為什麼要回來,倘若不回來,她就已經解脫了,怎麼會遇到這些破事!

  正在被她心裡咒罵的藍蝶冷漠的掃過這些痛苦縮在地上的人影。

  「都起來,我有事情要你們做。」

  眾人都准備回到山谷,以絕後患,但是卻在人員配置上產生了分歧段霄不會武功,而老爺子們也年紀大了,所以眾人並不准備帶著他們冒險。

  由四大家臣分出去兩個帶著他們一齊順著他們出來的洞口再次回到那個暗道中躲著,等到他們這邊事情結束的再出來。

  段霄知道自己是個拖後腿的,倒是同意躲藏,但卻不希望家臣留下來保護他,本來這次的事情就算是他們大理國的事情,本就已經麻煩楚留香他們了,他們這邊要是少了兩個家臣,不就少了倆個人出力?

  四個家臣也確實很糾結,一方面段霄的安危很重要,一方面段霄的話也很在理。

  楚留香他們真的是幫了大忙了,反倒是他們是個家臣雖然是大理國人卻並沒有做出什麼功績來,實在是不應該,說出去也不好聽。

  正在糾結之余,薇洛開口了。

  「什麼國不國,現在咱們就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既然如此,還分誰出力多就太好笑了,我們現在要找的一個最合理的安排,而這就是最合理的。

  我年紀大,我說了算,就你們兩個留下,帶著他們這三個好好躲著。」

  袁老頭不樂意了。

  「什麼叫你年紀大,你說了算?你年紀有我大?我今天都整一百了,還被小輩護著豈不是丟人,不行,我一定要去,趙老頭和你們一起藏著吧。」

  趙老頭一聽更不樂意了。

  「就你年紀大,我年紀就不大了,我不也一百歲了,我還比你大幾個月呢,我年紀大,我說了算,我去!」

  楚留香無奈勸道。

  「兩位的年紀實在是大了,咱們哪好意思讓兩位過去幫忙,這不是折煞我們嗎?」

  花滿樓點點頭,溫和道。

  「是啊,兩位就在此等著,我們必定會還二位一個清淨的。」

  「什麼等不等的,那她怎麼就能去,我們兩個就不能去?」

  袁老頭叉腰。

  趙老頭接話道。

  「就是,我們比這位老妹妹差在哪裡了?

  我們可是受了老爺真傳的,你們之前也不也知道,什麼凌波微步,六脈神劍,北冥神功的,別小看我們這把老骨頭,走出去依然能崩掉不少人的大牙!」

  「你們要是不信啊,那咱們就比劃比劃,看看誰厲害!」

  再次被叫做老妹妹的薇洛:……

  眼看這兩老頭老胳膊老腿的,就要比劃上了,她果斷拿出了一本書招呼他兩。

  「二位來看看這個,只要你們看清楚這上面寫了什麼,我就同意二位去。」

  「這是怕我們老眼昏花了?放心,我們這兩眼珠子厲害……」

  兩個老頭湊過去,結果話還沒說完,就眼一閉腿一軟要倒在地上,嚇得楚留香和花滿樓趕緊一人扶住一個。

  而薇洛則是迅速把開了一條縫的書趕緊合上,畢竟這可是個大殺器,容易敵我不分的。

  「睡前故事?」

  王憐花把書籍上的名字讀了出來。這名字看上去很通俗易懂,但是這和兩個老頭子昏倒有什麼關系?

  薇洛拍了拍自己這本故事書。

  「哦,這個啊,當年編寫它的人希望看這書的人可以睡個好覺,誰知道這故事太精彩了,每一個看了的人都沒有睡著的。

  所以那人就生氣了,他在這書上抹了一種強力迷藥,而這書是解藥也是關住這迷藥氣味的盒子,只要一打開這書,除了拿著書的人,其他人都會迅速的睡過去。

  效果簡直立竿見影,自此再也沒有誰能順利看清楚這書上的故事。」

  眾人:……

  這麼喪心病狂的嗎?

  但最奇怪的還是姑奶奶你吧,為什麼你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書?

  最後,段霄,兩個老爺子和兩個家臣藏進了地道中。

  而眾人開始朝著不老長春谷前進。

  雖然進入不老長春谷有一條捷徑,但是在這條捷徑被敵人發現後,就不再安全了。所以眾人並不准備從隧道進去,而是准備從縫隙蕩進山谷。

  因為他們逃跑之前把縫隙的樹燒了,所以回來看的時候,這樹的一半已經焦黑了,葉子也掉了一地,不過好在並不影響眾人的行動。

  但是再朱清時准備握著藤蔓蕩進去的時候,王憐花卻叫住了他。

  王憐花走進了大樹,小心的用樹葉沾了一點什麼下來。

  那是一種呈現淡淡粉色的粉末,在樹上很是隱蔽。不知道是什麼玩意。

  眾人一想到藍琪那個娘,就覺得這東西還是不要噴為妙。

  他們看了看周圍的山壁,決定繞個遠路,直接到石壁上然後下到山谷裡去。

  「小心!」

  博旅回喊了一聲,手中的長劍迅速朝著王憐花劈砍過去。

  王憐花迅速的閃過,皺眉看他。

  「你這是做什麼?」

  結果博旅回卻接連劈砍,還質問道。

  「你不是王公子,你是何人?」

  可是王憐花不是他自己又是誰呢?

  薇洛可以確定,王憐花就是王憐花,其余人也可以確定王憐花不是被掉包的,然而博旅回卻驚訝的表示,他看見的不是王憐花!

  王憐花立刻意識到這恐怕是剛剛那些粉末的問題。

  「這是使人出現幻覺的毒藥,我們不要靠近!」

  薇洛拿出超厚的睡前故事給了博旅回腦袋一下,把他拍的頭暈腦脹。

  「清醒了嗎?」

  大概是因為並沒有直接接觸,吸入的空氣中的毒素也不多,博旅回很快就清醒過來,趕緊點頭。

  「清醒了,清醒了。」

  「我們小心點,那個女人說不定就在等著我們呢。」

  眾人花了一個多時辰翻到了山谷的石壁最上頭,然後慢慢的順著山谷的石壁爬下去。

  這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不老長春谷的石壁太高了,還非常的光滑,沒有著力點很容易摔下去,索性眾人最後都順利的下去了。

  只是剛剛落地,胡鐵花就驚叫一聲。

  「都小心點,這裡好多毒蛇!」

  山谷四季長春,這雜草自然也長得很是茂密,而現在這個草堆中滿滿的都是糾結在一起的毒蛇,色彩鮮艷,花花綠綠的。

  當方向生人靠近,它們立刻開始發出嘶嘶聲,陰冷的雙眼盯著眾人,隨時都有可能發動攻擊。

  好在楚留香輕功了得,拿著一根樹枝來回刷刷刷幾下,就把這群蛇給全都挑開,露出一條路來。

  眾人趕緊順著這條路飛快的離開,期間還能看見地面爬動的蜈蚣、蠍子等毒蟲。

  讓人不僅咂舌,藍琪她娘是准備那不老長春谷改造成毒谷不成?

  終於,眾人看見了藍琪,也看見了她娘,以及谷中的其他人。

  他們都站在了不老長春泉處,發現動靜後一齊轉頭看向眾人。

  楚留香看著女村長等人的面色竟然是青紫的,頓時不由質問。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藍蝶冷笑道。「他們哄騙了我的女兒,使我女兒永遠離不開這座山谷,我就把他們做成毒屍,讓他們永遠只能受控與我。」

  毒屍這個詞讓花滿樓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

  「星宿老怪也做過毒屍,你和他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都沒有,那不過是偶然得了我族中一本殘破秘籍的家伙,弄出來的毒屍也不倫不類的,真正的毒屍怎麼會那麼醜陋惡心。」

  藍蝶像是展示自己的作品一樣示意眾人看她的毒屍。

  「真正的毒屍應當是每一寸皮膚都充滿了劇毒,不僅力大無窮,更是有遠超常人的恢復能力,他們還應該擁有智慧,而不是像一個野獸只知道用蠻力攻擊。

  因為我一直湊不齊制作毒屍的材料,所以我一直沒有成功過,卻不想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一群人,喝了不老長春泉的他們簡直是最完美的毒屍材料。哪怕材料簡陋也沒關系,你們看,他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比之前討人喜歡多了?」

  藍蝶並不是一個喜歡多話的女人,不過當她努力了二十多年,終於完成了自己毒屍的創作後,她沒忍住自己的炫耀之心。

  王憐花冷聲道。

  「不可能,死人怎麼會有智慧。」

  「誰說他們是死人了?」

  藍蝶示意。

  「你,過來,告訴他們,你是死人嗎?」

  薇洛等人熟悉的女村長上前一步,聲音沙啞。

  「……不是。」

  她的聲音很平淡,毫無起伏,眼睛也毫無感情,就像是玻璃球鑲嵌在了裡面。

  在薇洛看來。

  她並不像一個人,反倒是像機器人。

  「她沒死。」

  胡鐵花的聲音有些震驚。他試圖詢問村裡的人,詢問他們之前不是很囂張很惡劣的嗎?怎麼這麼簡單就屈服於這個女人的淫.威之下了。

  但是面對他的問話那些人全都不說話,女村長的眼睛艱難的轉動了一下,眼中是深切的悲哀。不過很快她就變了回去,仿佛剛剛的只是眾人的錯覺。

  「他們不會回答你的,我說了他們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沒有我的允許,他們連說話都不被允許。」

  藍蝶冷冷的看著眾人,轉動手中的銀戒指。

  「藍琪,你還在等什麼。你的仇人不都在這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藍琪下意識的應了。

  「是,娘。」

  可是看著王憐花她有些遲疑。

  「這個男人欺騙了你,你還想放過他?」

  藍蝶的聲音帶上了怒意。

  藍琪都分不出來自己的母親這麼生氣是因為她的遭遇,還是因為她太笨了被人騙了,丟了母親的臉。

  不過無論是哪個,她都無法反抗自己的母親。

  她最後看了一眼王憐花,然後狠下心摘下了自己的鐲子。

  鐲子變成了笛子,她立刻吹動了起來。

  頓時,漫天的蝗蟲飛在天空朝著藍琪的方向趕過去。

  薇洛迅速翻開《世界鳥類圖鑒》,書頁無風自動,上面一只只或可愛,或凶猛的鳥快速的閃過。

  另一團更大的烏雲在天空醞釀,無數的鳥鳴聲再次響起。


第119章

  蝗蟲迅速組成了一大團的烏雲。

  然而就在這時,尖銳的鳥鳴出現,無數的鳥振翅高飛。

  似乎整個山頭的鳥都受到了召喚,快活的飛來了這裡,大的小的,無論它們平日是不是敵對關系,這一次都和諧的在一塊迅速的趕來了泉水的上空,然後俯衝而下!

  蝗蟲雖然多,但鳥群比它們更多!

  無數的鳥在這場饕餮盛宴中喜悅的鳴叫著,要知道對它們來說,張張嘴就可以吃個肚圓的事情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金雕和老鷹這樣大體格的猛禽吃這些蝗蟲簡直和吃餐前小點心沒什麼區別。

  那些蝗蟲被群鳥驚嚇的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飛,結果飛著飛著就進了這些鳥長大的嘴中。

  一只老鷹嘴巴張大,閉合,頓時吃了好幾只肥美的蝗蟲,咂咂嘴似乎還沒嘗到味來。

  藍琪看的震驚又焦急,趕緊使勁吹響笛子想要驅使蝗蟲們躲避,但是被天敵驚嚇的蝗蟲哪裡還顧得上聽從她的指令。有些干脆不飛了,落在地上像是普通的蚱蜢一般往草地裡跳,想要躲過一截。

  於是無數的小鳥也落下地變成了走地雞,一啄一個准,它們的叫聲各不相同,但都透露著滿足和愉悅。

  然而這些鳥下地,不僅蝗蟲們無路可躲,甚至連藍蝶之前引誘過來的毒蟲毒蛇也遭了殃。

  一只金雕叫聲長嘯一聲,然後扇動著強健有力的翅膀,一雙利爪狠狠的朝著那些花花綠綠的毒蛇抓去。

  抓住一只就飛到樹上,鋒利的鳥喙狠狠的啄向蛇頭,七寸等弱點,然後一點點的開始撕扯蛇肉。

  「啊!」

  藍琪驚叫一聲,原來是一只老鷹美美吃了一頓蛇肉,把剩下的蛇皮蛇骨等殘渣剩飯丟了下來,正好擦著藍琪的胳膊落在了地上。

  藍蝶一直在邊上看著,見到這個場面,立刻明白了過來。

  「之前你們也是靠著這招才擊敗了我的蝕骨蟲。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召喚群鳥?」

  胡鐵花厭惡的皺眉。

  「我們為何要告訴你,你們看清楚,現在是我們占了上風,識相點就趕緊束手就擒!」

  藍蝶卻沒有看他,只是看著拿著書的那位白發老人,她的視線在老婆婆手中打開的書上頓了頓,直覺告訴她群鳥就和這書有關系,這讓她越發的好奇起來。

  「我曾經看過族中古籍,古時除了我們苗女可以御毒蟲,養毒蠱,更有些異人可御百鳥,百獸。」

  說到這,她的表情有些輕蔑,又有些冷。

  「然而因為世人愚昧,不過是御使的活物不同,我等被打為陰邪的巫蠱之列,但凡入世必然遭世人猜疑厭棄,那些異人卻每每被皇室奉為座上賓,實在可笑可恨!」

  薇洛抬眼,帶著皺紋的臉嚴肅的板著,聲音冷厲極具威嚴。

  「動不動就用毒蠱取人性命,行事陰晴不定,把活人制成毒屍,供自己驅使,你這樣的做法還不夠陰邪?

  一邊做著這種事,一邊卻又抱怨世人懼怕自己,我看你才是可笑又可恨。」

  藍蝶被這麼指著鼻子罵,心中的怒火更甚,她越是生氣,面色越是冷漠的像是死人。

  「飛蝗大陣也不過是開胃小菜罷了,你難道以為憑借區區幾只鳥就能贏過我?笑話!」

  她說著,對著身後的毒屍冷聲道。

  「都給我上,撕碎他們!」

  一百多個毒屍立刻朝著薇洛等人衝了過去。

  眾人頓時覺得棘手起來,這些毒屍渾身帶毒,他們碰都不能碰!

  眼看那些毒屍已經近在眼前了,胡鐵花隨手撿了一根木棍,朝著離他最近的毒屍就打了過去,結果唰的一下,他的木棍就只剩下一半了。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那毒屍手中的大刀,然後趕緊抱頭鼠竄。

  「這家伙不是毒屍嗎?怎麼還會使刀法!」

  衝在前面的都是蒙古人,他們一個個膀大腰圓,手拿著彎刀揮舞的虎虎生風,如果不看那慘綠的皮膚,誰會想到他們竟然是毒屍!

  雖然之前喝了泉水的他們渾身的力氣被強制下降了,但是現在,成了毒屍的他們再次變得力大無窮起來,配上他們的刀法,再有一身的劇毒,楚留香等人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藍琪她娘對星宿老怪的毒屍那麼看不上眼了。

  這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

  博旅回一劍捅穿一個毒屍的心髒,拔劍之後,墨綠的血液頓時噴濺而出,他趕緊躲開,看著地上被腐蝕的草葉,還有立刻就扭曲成一團不動了的毒蛇不由心驚膽戰。

  「這血毒性好強!」

  朱清時咬牙。

  「這些家伙還會輕功!」

  恐怕這些毒屍之前會什麼,現在他們依然會,他們沒有失去武功和智慧,卻變得力氣更大,渾身帶毒。每一個都有以一當百的實力!

  可是這樣的毒屍真的只是受控於人的屍體嗎?

  他們還有智慧,這怎麼會是死人?

  可若他們不是死人……

  一想到這些人都有自己的意識,卻被迫變成這個不人不鬼的模樣聽從藍琪她娘的命令和他們對打,眾人只覺得不寒而栗。

  這簡直比困在山谷中還要慘,他們甚至連身體的控制權都沒有了!

  藍蝶看著上躥下跳的眾人冷笑。

  「你們不該回來的,既然你們現在回來自投羅網了,就乖乖成為我的毒屍吧。」

  藍琪看著狼狽的王憐花,忍不住出聲。

  「娘,我……」

  她想要求情的話語在藍蝶冷漠的視線中消彌無聲。

  藍蝶對她並不是很滿意,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她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發。

  「你不必覺得可惜,有了這不老長春泉,我想要多少毒屍都可以,等我我擁有了一千人,一萬人的毒屍大軍,這天下還有什麼是我們得不到的到時候你想要什麼都行,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都能給你弄來。」

  她已經測試過了,毒屍是可以出谷的,只可惜也只有變成毒屍才能出谷,藍琪的事她的另外再想辦法。

  「年輕人做太多白日夢是要腦子出問題的。」

  蒼老的聲音帶著嘲諷出現。

  藍蝶迅速回頭,就見那個老婆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們不遠處,就站著不老長春泉的邊上。

  「白日夢?」

  藍蝶揮手示意幾個毒屍過去,她的嘴角帶著殘忍的笑容。

  「難道你以為就憑你這老胳膊老腿也能阻止我。還是你以為再招來幾只鳥就能打敗我的毒屍?」

  「誰說我就只會招鳥了?」

  老婆婆看也不看慢慢靠近她的毒屍,不滿的冷哼道。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都天老大她老二的模樣,連我們老一輩都看不起了,殊不知我們吃的鹽比你們吃的米都多!」

  系統:【你一個二十幾歲的人披了一層老太太的皮上癮了是不是?仗著別人不清楚真相,到處占人便宜?】薇洛:【你這系統怎麼說話呢對我這個老人家說話尊重點!】其實芳齡二十出頭的老婆婆一邊教訓嬰兒統尊老愛幼,一邊從自己的大衣袖裡摸啊摸,摸啊摸的。

  花滿樓等人趕過去護住她。

  楚留香迅速一個飛踹,把一個毒屍踹得倒退了兩步,當然他自己也沒好過,倒退了五步。

  胡鐵花一邊橫掃千軍,一邊大喊。

  「姑奶奶,你之前那本睡前故事呢?趕緊拿出來啊。」

  「小點聲,我又沒聾!」

  老婆婆不滿的癟著嘴教訓道,然後繼續掏袖子,終於從中掏出了一本封面紫黑色的厚重書籍。

  「找到了!」

  胡鐵花趕緊上前幫忙接住。

  它太大了,幾乎有人的小臂那麼長,讓人不有懷疑和書怎麼能藏進老婆婆的衣袖中的呢。

  怎麼看那輕飄飄的衣袖都不像是放了好幾本書籍的模樣。

  而且這書也和之前的那兩本格外的不同,雖然之前的兩本封面也很厚實,但它的封面格外的厚實,簡直占了這本書一半的厚度。上面畫著奇怪的漩渦圖案。

  以及奇怪的燙金大字。《在觸手之上》。

  普通的字本沒有什麼奇怪的,但這字就像是章魚那帶著洗盤的觸手扭曲纏繞形成的字跡,並且看的時間久了,它似乎還蠕動了一下,好在這個時候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不過它明顯很重。老婆婆那胳膊甚至都抱不住這麼沉重的書籍。要不是胡鐵花幫忙,這書都要掉地上了。

  胡鐵花的空缺立刻被王憐花頂上,現在他們全都聚集在一起,背對背的繞了一個圈,一致對外。

  而他們的周圍是一圈又一圈的毒屍,看的人頭皮發麻。

  胡鐵花本來就覺得這書大的離譜,等到上手幫著姑奶奶抱的時候,這才發現這書不僅大的離譜,還重的更加離譜。

  薇洛一開始也沒適應這書的沉重,好在很快就緩過來了,她趕緊從胡鐵花的手中接過書籍。

  畢竟書在別人手上是沒用的,必須由她親自打開。

  胡鐵花不清楚這是什麼書,一看不是睡前故事那本,趕緊道。

  「姑奶奶,你是不是拿錯了,咱們現在要的是睡前故事!」

  「別嚷嚷,要的就是這本,都讓開點,別擋著我光!」

  老婆婆像是趕蒼蠅一樣揮手。然後翻開書就開始嘀咕什麼。那書上的字很是古怪,胡鐵花從來沒見過。

  這時,朱清時痛苦的悶哼一聲,原來是他的肩膀被毒屍的手給撓了一把,頓時毒素蔓延,他的肩膀開始湧出黑血。

  博旅回趕緊一劍刺向那個毒屍,然後讓他吃解毒丸。

  藍蝶得意的笑了起來。

  「你們這麼護著這個老太婆,是以為她能救你們?都死到臨頭了還有空翻書,嘀嘀咕咕的難不成是在念咒?看來你們也和這老東西一樣老糊塗了!」

  薇洛壓根沒理會她的嘲笑,隨著她的嘀咕聲,另一個奇怪的聲音越來越大。嘩啦啦,是什麼東西在水中攪動的聲音,暗潮湧動。

  隨著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眾人都發現了不對勁。藍蝶面色驚疑不定的看著邊上的不老長春泉,那古怪的聲音正是從這裡傳出來的,仿佛有什麼大家伙在這底下正在慢慢的活動。

  氣氛開始出現詭異的寂靜。

  當最後一個古怪的音調念完,老婆婆果斷合上書大喝。

  「跑!」

  楚留香等人不假思索,本能的用輕功飛躍。快速的踩著毒屍的頭頂奔跑起來。

  會輕功的毒屍立刻蹦跶的也飛身而起,想要抓住他們,然而就在下一秒。

  劇烈的的水聲清晰的在眾人的耳邊響起,一條黑影唰的一下飛出,准確的卷住了那個毒屍的腳踝。

  一聲重響,那個毒屍立刻摔在地上,然後被那黑影拖行起來。

  楚留香等人並沒有跑多遠,因為他們聽到了藍琪凄厲的尖叫聲,當有人忍不住回頭之後,他們全都愣在了原地,傻傻的看著不老長春泉中冒出的龐然大物。

  三條巨大的觸手囂張霸道的從泉水中伸出來,攪動一池的混沌,它渾身都是紫黑色,上面布滿了淡藍、淡紫的斑點。

  它們非常的粗壯,露出來的最底下的一截都要兩人合抱,而且這還只是人們肉眼看得見的,在那看不見的地下深處,這東西到底有多麼粗壯誰也不知道。

  越往上它們越細,尖頭很是細長,有著尖銳的,仿佛野獸的獠牙利齒一般的玩意長在上面。稍微在石頭上一甩動就會留下一道深刻的白痕。

  它們甚至比一棟二層小樓還要高,高高豎起又落下可以在地上鞭打出一個明顯的印記,特別是那尾端的尖銳輕易就給一邊的巨石捅了幾個洞,造成了數道裂縫!

  此刻它們像是被惹怒的怪物,胡亂的鞭打著四周,一個毒屍最為凄慘,被一條觸手卷住,就成了流星錘的那個錘,隨著觸手的鞭打不斷的敲擊地面。

  而藍琪真是被其中一條觸手鞭打傷到了腿。

  她的腿不正常的扭曲著,大腿和小腿都有大量的鮮血湧出來,全都是觸手的尖刺給劃傷的。

  藍蝶立刻指揮著毒屍去救自己的女兒,但是在那樣混亂的環境中,毒屍被鞭打的一個個都成了破布娃娃,動彈不得,怎麼可能救得了藍琪。

  「娘!娘救我。娘!」

  藍琪再次慘叫出聲,這一次她的胳膊被觸手擦了一下,對於觸手來說這壓根不算是攻擊,然而對她來說卻是巨大的傷害,頓時她的胳膊同樣鮮血湧出。

  藍蝶焦急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想要去救人,但是那胡亂揮舞的觸手占據了那個區域,連地皮都被硬生生鞭打下了一寸,她根本無法靠近!

  她憤怒的看著薇洛。

  「是你招出了這個怪物!」

  但是無論她如何憤怒,為了自己的女兒,藍蝶也只能痛苦的握緊拳頭。

  「放了藍琪,我什麼都答應你們。」

  薇洛看著她這樣子很像冷笑說他們什麼也不缺,既然要求人就好好的求。但是話到嘴邊,看著她這樣又覺得很沒意思。

  「我做不到,這玩意除了它自己願意回去,誰也沒辦法把它硬塞回去。」

  藍蝶猛地抬頭,雙眼帶著殺意和瘋狂的盯著他們。

  「如果我女兒死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楚留香聽著藍琪的慘叫確實很不忍心,但一想到黑虎寨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帶著怒意道。

  「你女兒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你們母女兩,一個滅了黑虎寨滿門,一個隨手就把這谷中人全都制成了毒屍,難道他們就活該因為你們而死嗎?」

  「這世上本就是強者為尊,我……」

  「那現在是我們這一邊更強,你又為何還要求饒,既然強者為尊,強者讓你死,你還在這多話什麼?」

  薇洛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厭惡。

  藍蝶愣住了,她咬緊牙關,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一直都把強者為尊四個字奉為真理,她自己天賦不如姐姐,於是就想方設法的去壞了孩子,想要培養一個更強者。

  她從來沒有想過被她殺掉的那些人會怎麼想。

  畢竟誰會在意一個螻蟻的想法,她以為自己是強者,她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有成為螻蟻的一天。

  突然,藍琪的慘叫猛地拔高。

  「娘!」

  藍蝶趕緊回頭看去,驚懼的發現那觸手正在往回縮,但是它們卻卷住了藍琪和另外的幾個毒屍。

  誰也不知道這些觸手要帶著他們去哪,是當做食物,還是壓根沒注意到自己觸手上還卷著人,但是誰都知道一件事,一旦被帶入地下,他們恐怕就回不來了!

  藍蝶趕緊撲過去,抓住了觸手,鋒利的尖刺劃破了她的手掌,她的血液並不是正常人的紅色,而是夾雜著淡淡的綠。

  藍琪震驚的抬頭,看著母親一時失語,她沒想到娘會這麼奮不顧身的救她,她以為……娘並不喜歡她,畢竟娘花了那麼多年籌備懷上她,結果她的天賦依然比不上藍鳳凰。

  拉扯還在繼續,哪怕藍蝶用盡了全力也拉不回女兒,反而被拖著離已經破損的池子越來越近。再這麼下去,她也會被帶進地下的!

  藍琪艱難的伸手摸上藍蝶受傷的手,小聲道。

  「娘,對不起。」

  她不知道是在道歉自己多年來對母親的誤會,還是任性的離家出走。亦或是連累了自己的母親。

  接著她本就蒼白的臉越發的慘白,似乎又什麼在她的胸口皮膚底下湧動。

  她在自我了斷,雖然喝了不老泉不會被毒素侵擾,但那不過並不包括所有的蠱,否則毒屍就不可能制作出來了。

  她此刻正在催動自己的本命蠱反噬。

  她的本命蠱並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毒物,而是專門培育出的蠱母,可以和任何的蠱蟲搭配孕育子嗣。繁衍能力極強,正因為有這只蠱母在手,她才能小小年紀就弄出了飛蝗大陣。

  現在,她要用這幫她殺死無數人的蠱母殺死她自己了。

  心髒被啃噬的痛苦讓藍琪面色扭曲,她把疼痛化為力量,用力掰開了自己母親的手。下一刻,觸手猛地回縮,她和幾個毒屍消失在了黑暗的地下。

  藍蝶呆呆的趴在池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平日裡驕氣的女兒這一次這麼決絕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的耳邊還回蕩這女兒最後的話語。

  她說讓她快跑。

  藍蝶凶狠的看著薇洛等人,她的臉上有一道血痕,正在滲著血跡,這是被觸手的尖刺劃傷的。襯得她的表情仿佛十八層地獄出來的厲鬼。

  她的女兒死了!

  她怎麼可能逃跑?

  「我要你們給藍琪陪葬!」

  她就像是一只困獸,明知道她打不過眼前這些人,卻依然用嗜血的目光看著他們,嘶吼這往上衝。

  可是她卻連靠近薇洛等人都沒有做到,在她的身後,一個女毒屍歪歪扭扭的站著,手緊緊握著一把劍,給了藍蝶當胸一劍,劍尖從藍蝶的胸口穿透。

  而那個女毒屍正是女村長,明明是她給了藍蝶一劍,但她卻像是受到了比藍蝶還要重千百倍的痛苦,整個臉扭曲的不成樣子,七竅都開始冒出綠色的血液。控制她的蠱蟲因為她的反抗在她的臉下面蠕動。

  她此刻五髒六腑都在被啃噬,甚至連大腦都沒有被放過,但她硬生生的忍著頭痛欲裂的痛苦,惡狠狠的把劍轉了一圈才抽出來。

  藍蝶不可置信的回頭,似乎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毒屍能夠背叛自己。

  女村長吐出一口毒血,裡面混合著內髒的碎片,她痛的渾身顫抖,劍咣當落在地上,她也倒在地上,就倒在藍蝶的邊上。

  她得意的笑著,斷斷續續的不知道說了什麼,當她們最後咽氣的時候,藍蝶的臉滿是憤怒。

  薇洛等人沉默著想要過去看看,中途卻聽到有聲音艱難道。

  「殺……殺了我。」

  他們低頭,發現倒在地上渾身骨骼斷裂無法動彈的毒屍正是那個蒙古小王子,此刻他面色痛苦,滿臉祈求。

  而他的皮膚也如女村長的那般開始一鼓一鼓,仿佛有東西在底下蠕動。

  最後無數的屍體被堆放在柴火堆上,大火燃燒起來,一切都灰飛煙滅。

  不老長春泉的池子被打破,原地多了一個大坑,那可怕的泉水依然在這坑中咕咚咕咚的不斷湧出,眾人決定把這掩蓋上,讓這坑人的泉水永不見天日。


第120章

  眾人其實都被那可怕的觸手驚嚇到了,但不知為什麼誰也沒有問。直到所有的屍體被集中燒毀後。

  胡鐵花終於忍不住了,他小心的湊到正在樹蔭下休息,看著其他人干活的老婆婆身邊小聲道。

  「姑奶奶,剛剛那玩意到底是什麼啊?」

  他自認為很小聲,然而在這的哪個不是耳聰目明,當他問出口後,其余人立馬耳朵直豎,就怕聽漏了。

  薇洛卻看著他反問道。

  「你以為它是什麼?」

  胡鐵花遲疑。

  「妖怪?」

  薇洛搖搖頭。

  「它只是長得大了點,並不是那些神鬼妖物之流。」

  邊上的楚留香等人看她似乎並不介意別人打探,都忍不住湊了過去。

  楚留香順著老婆婆給的思路發散思維。

  「難不成是長得特別大的章魚?」

  他有不少的時間都在海上,也算是見過不少五花八門的章魚,各種奇奇怪怪的花紋都有,那三條觸手確實很像是章魚的觸手。

  其余人也覺得很像,忍不住暢想了一下。

  卻又覺得不對,若是地底下有這麼大的章魚它靠什麼而活,地下水嗎?食物呢?它吃什麼?總不會是像今天這樣,探出地面,隨即帶走幾個幸運兒吧?

  而且觸手都那麼大了,那它的全部身體該有多麼大。

  眾人把自己見過的章魚體型比例套用在了這一只的上面,然後紛紛開始覺得更加不對了,這麼大只的章魚怎麼可能在地下生活,除非它吃泥土,否則肯定會餓死吧?

  薇洛挑眉:一個個想像力都不錯啊。

  花滿樓也挺好奇的,他看薇洛的面色,立刻就明白他們猜錯了。干脆就不猜了,而是看向薇洛含笑討教道。

  「還請姑奶奶直接告訴我們它到底長什麼樣吧。」

  薇洛不知怎麼被這一聲姑奶奶喊的有些臉熱。

  明明是她占便宜,怎麼被這麼喊著她反倒是覺得羞恥?

  她干咳了一下。

  「其實它就長你們看見的那樣。」

  她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比劃了一下,那就是一根粗壯的從地底長出來的觸手。

  「剛剛伸出來的其實還不到它身長的一半,它大部分的身體還在地底下長著呢,當然它也不需要吃東西,更不吃人,它很可能靠根部汲取泥土中的養分生長。」

  眾人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就傻了,這玩意長個也太奇怪了吧?

  「長在泥土裡,它難道是植物?」

  胡鐵花驚呼。

  「或許?它雖然不是神鬼妖物之流,但也不是普通的活物,實在不好界定它是什麼。」

  王憐花思索。

  「或許乃是上古的某種異獸,它叫什麼?也許古書上曾經有過記載。」

  朱清時表示,他雖然是護衛大理段氏的家臣,但平日裡很喜歡舞文弄墨,背靠大理皇室看了不少的古籍,要真是上古有記載的異獸,他回去查查說不定能查到。

  但薇洛卻只能遺憾的告訴他們。

  「抱歉,沒有名字。」

  「它們一直生活在地底,並不出現在人前,我手上的書裡記載的語言能夠喚醒它們,但書上也沒有記載它們的名字。

  不過書裡記載了一個傳聞和一個警告。

  它很可能是某個生命的觸手,但是那個生命卻並不存在於我們世界。

  它不可名狀,不可直視,它是恐懼本身,不要去思索,不要去探究,否則靈魂會陷入無盡的深淵。」

  老婆婆的話帶上了一點陰森的味道,眾人先前只覺得那些觸手可怕,但是聽了這話就又覺得那些觸手詭異了。

  胡鐵花肚子裡墨水不多,聽得是醉迷糊的那個,什麼叫做不可名狀?什麼又叫做恐懼本身?

  王憐花卻回憶道。

  「它出來的時候,我確實很害怕,背後冷汗直冒,現在想來,我站在外面,它又打不到我身上,我不可能害怕成那副模樣。」

  他雖然看著年輕,但好歹也是混江湖混了四十多年的人了。就算這事再怎麼匪夷所思,又傷害不到他,他沒道理慫成那樣啊。

  不過楚留香卻絕對的這是無稽之談。

  「也或許是人對比我們強大得多的活物本就是畏懼的,常人看了老虎豹子哪怕知道它們吃飽了就懶得傷人,不還是會腿軟?」

  這話說得倒也對,眾人覺得還是楚留香的說法比較靠譜。

  薇洛倒是不驚訝他們會這麼想,畢竟華國的神系和她說的差得太遠了。

  不過她其實並沒有說假話,這些內容真的是書上寫的。

  兩天之後,把事情都處理完的他們終於走出了這座蘊含了無數秘密的大山,每個人都覺得很是疲憊。

  畢竟他們可是差一點就要在那大山中長眠了。

  段霄等人先是回去復命,接下來大理應當是要派使臣覲見中原的皇帝,徹底給這場鬧劇收尾。

  楚留香和胡鐵花得了信,蘇蓉蓉她們正在大理,應當是擔心楚留香忍不住過來的,於是他們兩個准備過去。

  最喜歡搞事的王憐花似乎心累了,出來後和楚留香他們幾個喜歡喝酒的人一起痛快的一醉方休,然後第二天就准備回海島上繼續和沈浪他們隱居了。

  已經坐上船的他站在甲板上,手裡拿著一個白瓷酒瓶看著大海出神,想到了藍琪,他當時哄她還說過要帶她去看大海呢。

  想到這,他仰頭喝了一口酒,嘲笑自己真的老了,不適合混江湖了。

  當年他坑了那麼多人,可都沒眨過眼。

  一輛馬車到了江南,停在了小樓的前面。

  俊秀的公子先下馬車,然後伸手去攙扶後面的人,正在二樓喝酒的陸小鳳下意識的以為是薇洛,結果卻沒想到下來的是個老婆婆。

  那是一個滿頭銀絲,穿著端莊華麗,板著臉有些嚴肅的老婆婆,她下了馬車有些抱怨的嘀咕。

  「總算是到了,我這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陸小鳳這樣的浪子實在有點怕這樣的長輩,因為你在她的面前無形中就矮了一截,她要訓斥你你也不能嬉皮笑臉的反駁,特別是這個長輩是真心為了你著想的時候。

  沒見過花家有這麼一位長輩啊,還是花滿樓在路上遇到的?

  可是薇洛到哪去了?

  陸小鳳前腳才惡狠狠的發誓自己這幾天絕對要好好放松一下,萬事不去想,不去看,絕對不好奇!

  結果看到這不尋常的一幕,他又開始忍不住想要探究了。

  被皇帝給征用的奄奄一息,心累的只想找棺材躺下的陸小鳳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老毛病又犯了,頓時氣得給了自己一巴掌。

  你啊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分明是個瀟灑浪子,怎麼好似天生的勞碌命?!

  自己給自己找事上癮了是不是?

  真是太氣人了!

  被清脆的巴掌聲吸引的往上看的薇洛和花滿樓:……

  薇洛:「完了,我們恐怕解決事情太晚了,陸小鳳已經被摧殘的腦子都不正常了。」

  花滿樓很想說陸小鳳不是這麼脆弱的人,但恢復後極佳的視力讓他看見陸小鳳臉邊鮮紅的掌印,實在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而這個時候,因為最近太累,內心戲格外多的陸小鳳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做法好像被人看見了,他低頭,正對上花滿樓關切並略顯復雜的眼神。

  陸小鳳:……

  花滿樓遲疑。

  「你還好吧?」

  被好友這麼一問,陸小鳳頓時委屈的不行,他飛身下了樓,悲憤道。

  「我不好,特別不好,我恨不得把我的腦子倒出來塞進稻草,這樣我就不用每天操心這個,操心那個了。

  你是不知道,皇上大概是覺得我太好用,還想給我封個官當當,要不是我誓死不從,恐怕就要回不來了!」

  「幸好你回來了,否則我豈不是要失去一個做風流浪子的朋友?」

  花滿樓笑了。

  陸小鳳被他這麼一說,頓時就覺得心情好多了,他的臉上掛上笑嘻嘻的笑容,看向邊上的老婆婆。

  「花滿樓,你還沒給我介紹這位婆婆是誰呢。」

  因為知道這是薇洛所以下意識把介紹忽略了的花滿樓沉默了。

  薇洛板著臉上下看了看陸小鳳,模仿著曾經見過的老人看街邊二流子的表情,審視中帶著挑剔。然後她眼底藏著狡黠道。

  「我是薇洛的姑奶奶,你既然是薇洛的朋友,就也叫我一聲姑奶奶吧。」

  花滿樓嘴角的笑容加深,明知道薇洛想干什麼,卻並沒有阻止,畢竟他知道陸小鳳並不會介意朋友之間這點小小的玩笑的。

  陸小鳳完全不知道兩個朋友正在合伙坑他,被老婆婆那眼神看的忍不住從吊兒郎當的站姿站直的他一聽這是薇洛的姑奶奶,頓時有些驚訝。

  「您竟然是薇洛的姑奶奶?」

  「怎麼,這是很讓人驚訝的事情嗎?」

  薇洛挑眉。

  陸小鳳心裡想,這放在平常人身上當然不是什麼讓人驚訝的事情,但是放在薇洛的身上就太讓人驚訝了。實在是薇洛身上的秘密太多也太神奇了。他一直以為薇洛是天生地養,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呢。

  「你是不是以為薇洛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有父母親人?」

  這話在陸小鳳的耳邊響起,嚇得他趕緊抬頭。

  「姑奶奶,你會讀心術?」

  薇洛沒想到這家伙竟然真的這麼想的。

  這家伙平日裡把她當什麼了?

  她嫌棄的不行。

  「不會,是你表現的太明顯了。」

  很明顯嗎?

  不會吧?

  他要是真的喜怒那麼容易讓人猜出來早就在江湖中死無數次了。

  陸小鳳這時候還沒發現不對勁,笑著拍了一個馬屁。

  「姑奶奶察言觀色實在厲害。我這不是從未聽薇洛說過她家裡的事情,所以想岔了。」

  畢竟是長輩,而且還是好友的長輩,陸小鳳對這位姑奶奶自然很是友好,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陽,趕緊把人請到屋裡。

  「我們還是先進去吧,這大太陽底下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他引著薇洛落地坐。

  「姑奶奶你往這邊坐。」

  等到薇洛坐下,陸小鳳又道。

  「姑奶奶舟車勞頓,可是渴了?」

  雖然陸小鳳在感情上確實被很多女人罵混蛋,但他依然是個討女人喜歡的混蛋,只要他不故意引人惡感,他很容易贏得上至八十,下至八歲的女性們的好感。

  薇洛看他這樣差點破功笑出來,她努力板著臉點點頭。還以為陸小鳳要給她泡茶呢。

  誰知這家伙轉頭就對著花滿樓道。

  「花滿樓,還不快給姑奶奶泡杯茶?」

  然後他又熱情的對著薇洛吹了一波花滿樓。

  「姑奶奶,花滿樓泡茶的手藝那是一絕,你一定要嘗嘗。」

  花滿樓看他這樣積極,哭笑不得。

  「我們坐了一天的馬車了,總要先洗一洗換件干淨的衣裳吧,這茶不如待會再喝?」

  薇洛一想也是,坐了幾天的馬車回來她覺得渾身不得勁,可不得好好洗洗。

  等到泡在了熱水裡,她對著系統抱怨道。

  【年輕的時候沒感覺,現在老了坐那馬車,不只是老骨頭顛散架了,差點把這牙都顛飛出去了。】系統看她這矯情樣,無語道。

  【當初說死也不要用老奶奶的是你,現在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死都不脫老奶奶的也是你。】【嘿嘿,我也沒想到老奶奶這角色這麼帶感,在大街上走路都帶風。等我再玩兩天再說。】薇洛嬉笑。

  另一邊。

  花滿樓一洗好就被陸小鳳揪住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薇洛的姑奶奶怎麼會跟著你,薇洛呢?」

  這可把花滿樓問倒了,他實在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而且還是對朋友說謊,但是他又實在不想破壞這個有趣的玩笑。

  這時他想到了那天薇洛對段霄他們的借口。

  陸小鳳:「……你怎麼笑得那麼奇怪?」

  「有嗎?」

  花滿樓把自己的笑容收斂了一點,然後把那天薇洛的借口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

  「因為要做婚前的准備,薇洛的家人把她帶走了?姑奶奶則是看你們處境危險來幫你們的?」

  陸小鳳深深的盯著花滿樓,感嘆道。

  「怪不得你剛剛笑得那麼傻。」

  原來是要成婚了。

  成婚對於一個浪子來說實在是一個很特別的詞彙,雖然他喜愛自由,排斥束縛,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有時也會覺得有一個家或許會很不錯。

  但陸小鳳清楚,他這輩子恐怕都不會成家,看著面上止不住幸福笑容的好友,他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的拍了拍。

  「這下好了,你娘終於不用擔心我帶著你一起打光棍了。不過正因為這樣,你更得討好這位姑奶奶了。

  她既然幫你們解決了事情還沒走,反倒是跟著你回了這江南,很有可能就是在觀察你。」

  花滿樓迷茫。

  「觀察我?」

  「你這都不懂?兩個小兒女想要成婚,兩家長輩自然得相看一下,看看對方和他們家裡的品性家風,特別是女兒家,對女兒寵愛的人家必然是要對著准女婿家一看再看的。

  倘若什麼都不知道,兩眼一抹黑的把人嫁出去,要是婚後過得不好,這姑娘豈不是慘了?」

  陸小鳳說道這裡頓了頓。

  畢竟這些話似乎對薇洛並不太適用,薇洛這樣的姑娘,嫁到什麼樣的人家應當都不會把日子過慘了。她只會讓她覺得不舒服的人日子過得慘……

  「總之,這姑奶奶肯定就是來相看你的,你可得小心伺候好了,要是她一個不滿意,覺得你不是良人什麼的,那你和薇洛的婚事豈不是要受到阻礙?」

  花滿樓:「……為什麼你對這種事這麼熟悉?」

  陸小鳳:「你就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吧。」

  不得不說,陸小鳳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想要婚事成功,自然得把這位姑奶奶伺候好了。

  花滿樓忍不住笑了笑。

  「確實有些道理。」

  之前勾搭沙曼不成,正處於失戀中的陸小鳳看著這笑容頓時酸溜溜的,這快要成婚的人啊,笑容都和平常不一樣了。

  接著陸小鳳向花滿樓真誠傳授了自己討中老年女性好感十八式,讓他學著點。

  薇洛洗好出來,走在走廊就看見這兩人嘀嘀咕咕的,忍不住道。

  「你們說什麼呢?」

  陸小鳳轉頭就是一個笑容。

  「正說姑奶奶你呢,不知姑奶奶平日喜歡哪種茶?」

  聽著陸小鳳一口一個姑奶奶,薇洛哪裡還顧得上喝什麼茶,她擺擺手。

  「我平日沒什麼特別喜歡的,你們隨意吧。」

  陸小鳳趕緊領著姑奶奶落座等著,臨走時小聲對花滿樓提點了一句。

  「隨意才是最考驗的地方,這位姑奶奶一看就不是隨意的人,一定要警惕!」

  他說完就轉頭,沒有看見花滿樓笑得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不得不說,花滿樓泡茶很好看,動作若行雲流水,一舉一動自是風雅。

  看他泡茶能讓人的心靜下來,絲絲縷縷的茶香並不濃重,清淺的很,混合著小樓花草的氣息,讓人呼吸著慢慢吐出胸中濁氣。

  雖然離開了很久,不過走之前小樓請了人照顧,花草並無礙。都放在二樓的回廊中。

  陸小鳳旁敲側擊。

  「不知道薇洛何時才會回來和花滿樓成婚啊?」

  成婚,什麼成婚?

  說完就忘的薇洛迷茫了一瞬,隨即才想起來這事。她頓時僵硬了。

  陸小鳳怎麼知道這事的?

  她眯著眼睛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對著她微微一笑,把泡好的茶遞給她。

  「姑奶奶,請。」

  石錘了,這家伙就是占她便宜!

  薇洛接過茶哼了一聲。

  「這個嘛,畢竟成婚是大事,不能倉促,再說吧。」

  這怎麼還再說吧?

  陸小鳳轉頭看向花滿樓,發現他竟然還在專心的搗鼓他的茶,頓時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姑奶奶道。

  「姑奶奶,這郎有情妾有意的,哪裡能叫倉促?

  花滿樓已經老大不小了,他大哥孩子都快有他高了,再不成婚可要急死人了。」

  花滿樓奇怪,這話可不像是陸小鳳能說出來的話,隨後他一回憶,發現這似乎是他娘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幾句……

  陸小鳳真心以為薇洛被帶回家隔離了,大概是他自覺感情豐富,是個大師級人物,對自己這個連對姑娘漂亮話都不會說的兄弟的感情之路也要盡到一份責任。

  又或是覺得這位姑奶奶一直板著臉實在不要相處,所以他很是努力道。

  「花滿樓和薇洛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若不是迫不得已,恨不得長在一塊不分開……」

  他話還沒說完,前面的姑奶奶就被嗆到了。

  薇洛被茶水嗆得咳嗽不止,瞪著陸小鳳說不出話來。

  她什麼時候恨不得和花滿樓長在一塊了,要不要說的這麼……這麼……

  「姑奶奶,你沒事吧?」

  薇洛咳嗽著道。

  「我怎麼沒聽薇洛說過這種話?」

  「薇洛畢竟是女孩子,比較害羞,自然不好明著說,但是花滿樓和她心意是互通的。對吧?」

  陸小鳳給了花滿樓一個眼神。

  花滿樓沒說話,只是眼含笑意的看著薇洛。

  薇洛:……總感覺她自己挖了一個坑,還積極的往裡面跳,順便還給灑了土?

  她被看的臉熱,都快繃不住這張老臉了,她氣哼哼的站起來要反駁,但看見花滿樓那雙含笑的眼睛就什麼都說不出了。

  最後只能強撐著道。

  「總之……總之這事還得我們家商議商議!散會!」

  說著她轉身就往樓上走,熟練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門鎖門,結果低頭就看見自己的手裡還拿著茶杯。

  薇洛:……

  窘迫的薇洛趕緊把杯子放在桌上,結果一側頭就看見鏡子裡自己那張含羞帶怯的老臉。

  薇洛:……她還是換回來吧。

  系統簡直笑出了鵝叫。

  【哈哈,讓你使壞,這下搬到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樓下的陸小鳳偷笑著肩膀不斷的顫抖。

  花滿樓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是不是猜到了?」

  「剛開始沒猜到,但後來就猜到了,她實在不是一個很會說謊的人,破綻太大了。

  第一次來的姑奶奶怎麼會對這房子這麼熟悉,連洗浴的毛巾,熱水都一清二楚?她表現的就像是回家了一樣。而且每次我叫她姑奶奶她都想笑,只不過硬憋回去了。

  所以我就故意試了試你們。果然,你們兩個合起伙來騙我!」

  陸小鳳嬉笑,一點沒有因為被騙了好幾聲姑奶奶而生氣,畢竟他可是連十二歲的上官雪兒都能厚著臉皮叫姑奶奶的家伙。

  他現在不僅不生氣,還特別的高興,簡直恨不得大喝一頓,以此慶祝!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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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薇洛的面前展開著一個半透明的光屏,角色列表已經全部都亮了起來。

  她看著那些角色,有些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畢竟測試任務已經完成,她還要在這世界生活很久,總不能像是換衣服一樣天天換。要知道花滿樓的風評都被她禍禍了。

  想到江湖上的某些傳聞,薇洛不由偷笑。但隨後就由苦惱起來。選擇困難症真的傷不起啊。

  女武神霸氣,但殺氣太重,鬼女太小,小醜太脆,大力士算是她比較喜歡的角色,但容易控制不好力氣傷到人。

  就在這時,薇洛聽到了叮咚一聲,接著光屏顯示她有一個待取包裹。接著就是系統嘿嘿嘿的淫.笑薇洛:???

  【統啊,你中病毒了?】

  結果系統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是樂顛顛道。

  【嘿嘿嘿,如果有這樣的病毒,我希望天天中。這是總部給我們的獎勵,我的是最新型號的寵物新身體,超可愛的奶牛貓。你快看看你的。】薇洛挑眉。

  【一個寵物型身體又不帶任何的功能,能值幾個錢,總部果然一如既往的走在摳門的……臥槽!】正要吐槽的薇洛震驚的看著前面的光屏,看著那等比例的人體圖像,她呼吸急促起來。

  她的手顫抖著伸過去滑動了幾下,看著那人體隨著她的手勢轉動,展露自己的全部,薇洛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我的身體?我以為我的身體早就成骨灰了。】系統笑嘻嘻道。

  【還說我中病毒了,我看你才是樂的傻掉了,看介紹啊親。】薇洛這才注意到邊上還有幾行字,等到看完她的疑問也得到了解答。

  這確實不是她的身體。哪怕她的靈魂很特殊,被總部選中成為內測員,進入其他世界,但是她的身體依然是屬於原世界的產物。

  向原世界買她的一個靈魂就已經夠花錢的了,摳門的總部怎麼可能花巨資再買一個損毀且沒用的身體。

  這個身體乃是總部根據薇洛原本的身體打造的。

  因為本次工作順利完成,系統將會在不久之後脫離,而游戲程序被安插在了這個身體裡,簡單來說就是薇洛不需要再換號也可以使用各個角色的能力了。

  這些能力足以讓她在這個世界順利的度過一生。這是總部給優秀員工的獎勵。

  薇洛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總部竟然會送她這麼貼心的禮物,雖然角色的身體都很好,但是她的身體也不是差到天怒人怨她自己都嫌棄的地步啊。

  她伸手想要撫摸那光屏上熟悉的臉,手雖然穿了過去,但這並不影響她嘿嘿的笑起來。

  【我愛公司!公司萬歲!】

  系統表示十分的沒眼看。

  【就你這也沒比我的寵物型身體值錢多少吧?】

  普通的人類身體和寵物型身體一樣壓根不值幾個錢,買都很便宜,更何況他們還是總部自己生產的,就花了些材料和人工。

  至於植入的游戲程序似乎比較高檔?

  但這內測號的游戲程序測試完也沒用了,完全算是廢物利用有沒有?

  不過即使明白這些不值幾個錢,但這對於系統和薇洛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實在讓人不得不生出好感來。

  最後,薇洛和系統兩個只能感嘆:他們公司可以做大做強是有那麼點道理在裡面的。

  第二天的陸小鳳從附近的酒樓帶來了熱騰騰的包子和豆漿。花滿樓則是把花搬出去曬曬太陽。

  雖然准備食物應當是花滿樓這個主人的事情,但朋友之間誰也不講究這個。

  東西不吃就冷了,陸小鳳吃著包子看著下樓的花滿樓。

  「薇洛還沒起?」

  花滿樓疑惑。

  「似乎已經起了,只是卻似乎還有什麼事,讓我們先吃。」

  這就奇怪了,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樓梯上才出現了動靜,陸小鳳和花滿樓抬頭,都愣了一下。

  因為昨晚上去的是個滿頭銀絲的老婆婆,現在下來的卻是一個長相秀美可愛的姑娘,她有一雙棕色的貓眼,閃著活潑的光芒。

  陸小鳳和花滿樓沒想到薇洛現在連掩飾都沒有了,就這麼變了個樣子,不過他們倒也沒說什麼,只覺得這模樣有些熟悉。

  最後他們想起來這和那個力氣很大的小姑娘有幾分相似,只是那個小姑娘年紀尚小,現在看起來卻似乎長大了好幾歲,似乎二十歲的模樣。

  陸小鳳疑惑。「你不同的模樣還會成長的?」

  薇洛抬了抬下巴,笑著道。

  「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以後也會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花滿樓看著這樣的她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我也覺得你該是這個樣子。」

  陸小鳳嬉笑。

  「那敢情好,要不然等到成了婚,你成了花滿樓的夫人還不斷的變模樣,到時候江湖上又不知道要把花滿樓傳成什麼模樣了。」

  結果這時,薇洛突然看向他,眼神帶著審視。

  「說起來,你似乎對我的出現一點也不驚訝啊。」

  明明設定上姑奶奶在這,而她則是被帶回去了,現在又突然出現,姑奶奶卻不見了,陸小鳳這個好奇的性子早就該發問了。怎麼卻好像默認了這樣的情況會發生?

  聯想到昨日陸小鳳那些話,薇洛面色開始危險起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姑奶奶就是我了?」

  陸小鳳:……

  他趕緊後退幾步道。

  「你昨天也是故意騙我的,還讓我喊了好幾聲姑奶奶,占我便宜!我不過是太聰明,識破了你的計謀,放將了你一軍!」

  說到最後,陸小鳳忍不住有些得意,哪怕他抓到了南王和他那個和皇上幾乎一模一樣的兒子,被皇上的賞賜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得意。

  他說的也確實沒錯,薇洛想要開他的玩笑,結果卻挖坑把自己埋了,純屬操作失誤,怨不得其他人。

  薇洛氣哼哼的走過去吃包子,瞪著陸小鳳。

  「這次算你贏了!」

  隨後她又危險的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無奈笑道。

  「在你上樓之後我看他笑得不對勁,這才猜到的。」

  想到昨天的羞窘事件,薇洛臉紅了紅,氣得哼了一聲。

  花滿樓怕她噎著,給她倒了杯茶水。

  「忙了這麼多天,你是不是好久沒吃糖葫蘆了,今早我出去,陳伯還問起你呢。」

  陳伯是這條街上賣糖葫蘆的小販,他眼睛有些問題,看不大清楚,耳朵也聾了一只,所以並不知道跟在花滿樓身邊的姑娘不是一個長相。

  薇洛板著臉不滿道。

  「一根糖葫蘆就想打發我?」

  「那就兩根?」

  「成交!」

  寒風從窗戶縫裡吹進來,薇洛走過去想要關緊窗戶卻愣住了。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純淨的白,偏偏白絨似的雪從天上飄落。她身上去接,雪花落在她的手心,隨後化成了水。

  「下雪了?」

  薇洛恍惚間才想起,早就入冬了,哪怕江南比北地暖和,但也該是要下雪了。

  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經在這呆了很久了。而她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下雪了,下雪了,花滿樓,趕緊把你之前藏著的牡丹雪拿出來,咱們好好喝上一杯!」

  陸小鳳興奮的聲音出現,無論多少歲他似乎都是這樣一幅少年心性。

  本以為接下來是花滿樓回話,結果薇洛卻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牡丹雪?這是什麼酒我還沒聽過呢,快快拿出來讓我也嘗嘗。」

  陸小鳳急了。

  「你個猴精,一來就和我搶酒喝,沒你的份!」

  「陸小雞,你越是不讓我喝,我還就喝定了!」

  接著就是雞飛狗跳的聲音,氣氛頓時活潑熱鬧起來,薇洛伸了個懶腰,轉身就出了門,到了樓下,她就看見司空摘星在房梁上吊掛著,手中抱著一個酒壇子,生氣勃勃。

  而陸小鳳擼起袖子就准備把這只猴精逮下來。

  花滿樓正在院子裡,這裡還擺放著桌椅,以及一個銅鍋。

  薇洛過去的時候,路過院中的樹,樹葉的雪滑落,頓時澆了她一頭一臉。這時,一只溫暖的手落到了她的頭上,幫她把雪拂掉。

  薇洛抬頭正對上花滿樓的眼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了下來,然後啪嗒一聲,花滿樓也被大樹賞賜了一份落雪大禮包。

  「哈哈哈,你看他兩!」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爭不吵了,正一齊對著薇洛這兩個倒霉蛋哈哈大笑。

  薇洛深深懷疑,這樹是不是歧視情侶?

  她幫忙把花滿樓頭上的雪弄掉,看著那兩個嘲笑他們的家伙,側頭對著花滿樓微不可查的說了一句什麼。

  花滿樓把她頭上的一片樹葉摘下來,無奈笑著招呼陸小鳳和司空摘星。

  「還不趕緊過來,鍋子已經熱好了。」

  專門吃涮羊肉的銅鍋已經咕嚕嚕冒泡了,邊上放了無數的碟子,上面滿是上好的鮮肉,新鮮的菜蔬。

  昨晚的雪比較大,現在的雪很小,完全不需要在意,眾人就是故意把這一桌子搬到這外面,准備在這雪中痛痛快快的吃一頓,鍋中涮肉、溫酒賞雪,簡直是冬天一大快事!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立刻應了,抱著酒壇子就興衝衝的過去。卻沒注意到薇洛惡劣的笑容。

  她迅速的閃身到了樹邊,然後一腳踹了過去。踹完搶過司空摘星手中的酒就被花滿樓拉著跑。

  頓時樹上的積雪嘩啦啦的落下來,澆了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一頭一臉。

  而這回換薇洛和花滿樓對著他們哈哈大笑了。

  「陸小雞和猴精變糟老頭子了!」

  司空摘星怒了。

  「你們竟然耍詐!」

  陸小鳳也怒了。

  「實在是太可恥了!」

  薇洛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酒壇子。

  「那這酒你們還喝不喝啊?」

  那還用問嗎?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斬釘截鐵道。

  「喝!」

  作者有話要說:

  再寫也寫不出更多了,反倒會像是狗尾續貂。所以大概這就是最後的最後了,也就是說這篇文要完結啦~

  之後可能還會有幾個番外吧。總之先在這裡感謝一下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們,超喜歡你們噠!

  當然如果你們也喜歡我的話,那就下本書再見吧~mua! (*╯3╰)


第122章 番外一,弟弟就只能是弟弟

  冬天到了,不少花都凋謝了,不過更要好好照顧,這樣第二年才會開出更美的花來。薇洛幫著花滿樓把花搬回來,免得凍壞了,然後往根部澆了點水。

  樓下是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兩個,說是要掃雪,結果這兩個家伙掃著掃著就開始打鬧起來,眼看著這院子的雪竟然還越掃越多了。薇洛微笑著把水壺放下,然後從二樓跳下。

  片刻後,陸小鳳和司空摘星掛在樹上,而樹下則是一堆積雪,外加一個巴掌大的小雪人,畢竟江南氣候問題,下雪總是沒有北方那麼大的,弄來這些干淨的雪做個雪人實在不容易。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嘲笑薇洛。

  「我們早就不玩這種幼稚的玩意了!薇洛你到底多大了。」

  「就這也要雪人,前年我們堆得那叫一個大,那才叫雪人!」

  等到說完兩人才發現他們的話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問題。

  「堆雪人幼稚?早就不玩了?」

  薇洛挑眉看著他兩。

  「算算時間,這前年你們也早就超過年紀了吧?」

  陸小鳳:……

  司空摘星瞪他。

  「陸小雞,你會不會說話!」

  陸小鳳也不樂意了。

  「你會不會說話啊,這種事還那麼得意的往外說!你都多大了你!」

  「說的好像當初你沒玩一樣!」

  兩個人掛在樹上也沒想下來,就這麼吵了起來。

  花滿樓輕笑著對薇洛道。

  「你若是喜歡堆雪人,明年我陪你去?」

  薇洛笑道。「好啊。」

  就在這時,院子外傳來了聲音,有人進來了。

  小樓一向都是敞開大門的,誰都可以進來,當然有薇洛和花滿樓在這,幾乎沒有哪個壞心眼的人敢進來。

  薇洛一抬眼,頓時愣住了,隨後噗呲露出一個笑容。

  「阿飛,你這是干什麼?」

  之間黑衣少年劍客腰間帶著一把劍,而雙手則扛著一顆樹,那是一棵梅花樹,隨著阿飛的走進,眾人頓時聞到了一股梅花的芳香。

  當然最不一般的還是梅花的顏色,這是一株墨梅樹!

  墨梅可遇不可求,乃是梅樹中的佳品,十分符合這個時代人水墨寫意的審美觀。當然,因為它的美和珍稀,要造就了它的價格十分美麗,絕對的有市無價。

  而這一株梅花不僅墨色很正,而且很粗壯,根部裹著大團的泥土,似乎生命力不錯,哪怕被挖出來了,上面的梅花依然很是繁茂,越發襯得阿飛瘦小。

  他埋頭哼哧哼哧扛著梅花,微微喘息,似乎扛了很久,讓這個耐力一流的劍客都累著了。聽聞有人叫他,他茫然的抬頭。

  花滿樓趕緊過去幫忙,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也不在樹上當腊肉了,趕緊跳下來幫忙搬運。

  這顆粗壯的梅花樹他們七手八腳的運到了後院。

  阿飛還沒認出來薇洛是誰,只覺得這笑容很熟悉,他意識到了什麼,歪頭道。

  「你也是薇洛?」

  薇洛此刻已經不用那些借口了,她用自己的大力氣一人就把樹扶正,然後對阿飛眨眼。

  「其實薇洛從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阿飛有些迷茫,沒明白她的意思。

  司空摘星在邊上嬉笑。

  「就是她騙了你,所有的薇洛都是她,之前都是她的易容!」

  「去去去,就你話多!」

  薇洛踹了他一腳,司空摘星早就准備,嘿嘿一笑飛快的閃開。結果被陸小鳳抓著一起去挖坑了栽樹了。

  隨後薇洛趕緊看向阿飛,卻見阿飛微微皺眉。

  難道是生氣了?

  薇洛頓時有些緊張,結果阿飛上下看了看她道。

  「你似乎沒有我大?」

  哈?

  薇洛懵逼,阿飛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閃著光。

  「你沒有我大,我自然不該叫你姐姐。相反,你應該叫我哥哥。」

  這下子薇洛算是全明白了,她看了看少年抽長的身形,還有那開始成熟起來的俊臉。然後挑眉道。

  「你幾歲?」

  「前不久剛過二十。」

  阿飛的臉依然看上去冷冷的,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他有些小得意。他打敗過很多人,卻從沒有過這樣的神色,因為那並沒有什麼好得意的。

  而現在他卻很得意,畢竟比起姐姐和弟弟,他更想當一個保護妹妹的好哥哥。

  可惜這得意下一刻就被打得粉碎,薇洛得意的抬頭。

  「我二十三了!」

  她說的還是按身份證算的歲數,要是按照老一輩的算法,她已經二十四了。

  阿飛的小得意頓時凝固在了臉上,隨後他的眉頭深深的皺起,眼神銳利的盯著薇洛,好似要看見她的心裡。他的嘴唇抿著,面龐越發的冷峭,最後他開口道。

  「你說謊。」

  薇洛冷笑。

  「看來你今天是鐵了心想當哥哥,但可惜,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個弟弟你當定了!」

  阿飛冷冷看著她,頓時周圍□□味十足,他倔強道。

  「我不信!」

  陸小鳳忍不住笑出聲。

  「哈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呢,不過是個稱呼,有必要……」

  在薇洛和阿飛的瞪視下,他的笑容越來越小。

  阿飛斬釘截鐵道。

  「這很重要。」

  薇洛冷哼。

  「叫了我那麼多聲姐姐,這會兒卻想當我哥?絕對不可能!」

  她看向挖坑的花滿樓,抬了抬下巴。

  「花滿樓,你來告訴他,我是不是二十三歲!」

  花滿樓挖坑的動作一頓,有些無奈的抬頭。

  「你忘了,你從未告訴過我你的年紀。」

  他之前見到的薇洛年齡上至八十下至十幾,這要怎麼說?

  薇洛這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頓時愣住了。

  偏偏司空摘星這猴精不好好給樹挖坑,卻喜歡給人挖坑。

  「要我說你這模樣頂天了也不過十八,你不會是為了想當姐姐,故意騙阿飛小兄弟吧?」

  阿飛點點頭,對司空摘星的話深以為然。

  薇洛不可置信。

  「阿飛你變了,你以前從不會質疑我的!」

  阿飛猶豫了一下,然後堅定道。

  「你如果願意叫我哥哥,我以後也不會質疑你的。」

  薇洛:……她乖巧懂事的弟弟在外面到底經歷了什麼,野心都變大了!

  這時,坑也挖好了,證明不了自己真的二十三的薇洛眯起眼睛,一個倒拔垂楊柳的架勢把梅花樹往坑裡一塞。

  她拍拍手,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心大了啊,還想當哥哥。既然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這樣,江湖人手底下見真章,咱們比一場,誰贏了誰當老大!」

  她說著,手一翻,一根□□就出現在了手裡,完全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

  看著熟悉的□□,阿飛背後一涼,但一想到哥哥和妹妹這兩個詞,他默默握緊了自己的劍。認真道。

  「我會贏的!」

  一盞茶後,阿飛鼻青臉腫的握著自己的劍。而司空摘星再次被掛在了樹上。

  這一次可沒有之前那麼好掙脫了,陸小鳳在樹下指著司空摘星哈哈大笑。

  「你這猴精這麼喜歡掛樹上啊,我這沒看一會兒,你就又上去了。來,我給你找個伴。」說著他把薇洛的小雪人給按在了樹枝上。

  司空摘星:……

  薇洛看向阿飛,冷哼道。

  「願賭服輸。你該叫我什麼?」

  阿飛不是輸不起的人,挨了一頓揍的他低頭道。

  「姐姐。」

  「誒!」

  薇洛的臉瞬間柔和下來,帶上了甜甜的笑容。哪裡還有剛剛的橫眉冷對。

  「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剛才疼不疼啊,來,我來好好看看。」

  眾人:這不就是你打的嗎?還問疼不疼,你下手的時候沒數?

  花滿樓處理完梅花的事情,看著被暴打一頓的阿飛,有些哭笑不得的給他准備傷藥。

  阿飛拿著傷藥看了看薇洛,然後開口道。

  「謝謝姐夫。」

  作者有話要說:

  阿飛日記:我的姐姐很溫柔,不過姐夫更溫柔。不過我還是想要一個妹妹,PS:不會暴打我的那種。

 



第123章 番外二,大橘

  花滿樓和薇洛正在街上閑逛,今天是冬日難得的好天氣,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舒服的讓人忍不住迷瞪眼。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不知道到哪去了,還拐帶了阿飛,所以花滿樓和薇洛總算是可以過過二人世界了。

  雖然已經沒了第一次的新奇,但和花滿樓這麼逛著,時不時說幾句閑話,薇洛覺得時間似乎都靜了下來。

  她好奇的拿起一個陶瓷擺件,那是一個正在生氣的小娃娃,氣鼓鼓的很是可愛。當然,這攤子上的其他陶瓷擺件也同樣很可愛,其中還有幾個動物,一直黃白的橘貓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兩個我都要了。」

  薇洛剛要說的話被人搶先了,她立刻側頭看去,就見一個熟悉的臉正氣憤的瞪著她。正是龍小雲。

  不過最為吸引人注意的還是他懷裡的貓,它幾乎有兩只普通狸貓那麼胖,正懶洋洋的被龍小雲抱在懷裡。

  龍小雲又是那種身材纖細,貌若好女的少年,讓人忍不住擔心他的兩個小胳膊能不能承受的了這麼甜蜜的負擔。

  他氣哼哼的讓攤主把胖娃娃和陶瓷橘貓包起來,然後衝著薇洛憤憤道。

  「當初說好來接大橘的呢?它都快從貓變成豬了,你都不來接,卻在這買這玩意!」

  他嘴上說著貓,然而滿臉的控訴仿佛是他被薇洛始亂終棄的一樣。

  至於他怎麼准確的認出了此薇洛就是彼薇洛,則是因為薇洛等人鑒於花滿樓的名聲在江湖上傳的實在詭異。

  為了避免他這麼大歲數了還被暴怒的父母和上頭幾個哥哥物理教育,所以陸小鳳找人在江湖上散播了一個消息。

  薇洛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只是因為修煉的功法特殊,無法融合使用,為了掩蓋這個弱點,才故意分化行走江湖,以此來鍛煉自身。現在她已經武功大成,所以恢復了真面目。

  至於之前那什麼姐姐妹妹共用一個名字的傳聞。最開始本來就不是出自她口,而是旁人以訛傳訛,她後來不過是順勢而為承認一下而已。

  龍小雲聽完就炸了,他當初以為這家伙無故失蹤是回了家,卻不想這家伙壓根沒有什麼一大家子,從頭到尾就她一個在江湖四處蹦跶!

  最過分的是這家伙蹦跶來蹦跶去,他從夏天等到了冬天,這家伙竟然都沒有來找他的意思!

  花滿樓之前就知道薇洛在興雲莊的事情,立刻認出了面前的少年。

  「你應當是龍小雲吧?」

  龍小雲心情不爽,就像個刺蝟,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滿樓。不爽道。

  「你應當就是讓這家伙樂不思蜀的姘頭吧?」

  他剛說完就被捏住了臉,頓時姣好的面孔橫向發展,變得格外滑稽。

  薇洛捏著他笑道。

  「我們正久別重逢,是值得開心的事情。所以……」

  她一秒變臉。面無表情道。

  「別逼我抽你。」

  龍小雲拍開她的手。

  「久別重逢你就這麼對我?你就只在乎你那個……」

  眼看著薇洛眼神危險起來,龍小雲把那個詞咽下去,狠狠瞪了花滿樓一眼,然後又瞪著薇洛道。

  「你見色忘義!」

  薇洛挑眉。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她輕笑著道。

  「兄弟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龍小雲:這是你新改的話吧?

  他梗著脖子道。

  「我當然聽過,既然你拿我當兄弟,那他當衣服,干嘛這麼對我?」

  薇洛深沉臉道。

  「因為我寧可斷手斷腳,也絕不能不穿衣服。」

  她的話聲音不大,但路過的人也不免聽到了,特別是街上注意到這的武林中人全都動作一頓。

  眾人:……聽了這麼多年的老話,原來是這個意思的嗎?!

  龍小雲看了看薇洛,又看了看她邊上笑著的『衣服』,發現自己竟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

  「喵~」

  龍小雲回過神來,把貓遞給薇洛。

  「大橘還你,哼!」

  他冷哼一聲就要走,薇洛趕緊把人攔住了。

  龍小雲不滿道。

  「干嘛?不是說要斷了我這個手足嗎?」

  「我只是闡述一下我對手足和衣服的看法而已嘛。你當然是我的好兄弟啦。走走走,去我們那坐坐唄!」

  薇洛抱著大橘熱情的邀請龍小雲。

  花滿樓也微笑著邀請龍小雲,他脾氣好,自然不會因為龍小雲的幾句話就生氣,更何況還有薇洛說的那些話。

  龍小雲看似不情不願的被拉走了,不過他要是真的不願意去,薇洛也不可能硬逼著他去。

  到了地方,他看了看小樓有些驚訝。

  「你們就住在這裡?」

  得到花滿樓的肯定答復,他有些狐疑的看著花滿樓。

  「可你不是江南花家的公子嗎?這地方這麼小,還沒個僕人,你們怎麼生活的?」

  薇洛被他逗笑了。

  「這地方哪裡小了,之前陸小鳳他們沒走的時候,住了五個人都夠了,普通人家可都沒有這樣好的小樓住呢,再說了沒僕人就自己動作,難道你離了你家的人就不能過下去了?」

  「當然不是!」

  聽到薇洛這話,龍小雲立刻道。

  「那不就得了。你家那麼多人才需要興雲莊那麼大的宅院,我們住這剛剛好。」

  龍小雲喝了一口茶不悅道。

  「我們已經不住興雲莊了。不對,是不住李園了。」

  薇洛和花滿樓一臉疑惑。

  龍小雲冷哼。

  「李尋歡回來了,我也不知道他和我父母都說了些什麼,不過最後他又走了,那次過後,我娘似乎不再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了,而我爹大概掙扎了幾個月,終於決定把李園還給他。」

  這事薇洛還真的不知道。

  「那李尋歡他如何?」

  「他不想收,不過誰管他,他當時在梅二先生那養病呢,我就直接把東西扔進梅二先生院子裡了。」

  那麼珍貴的地契田契,也就是龍小雲敢這麼隨便了。

  花滿樓有些遲疑。

  「那你家……」

  「我爹折騰了這些年,總還有點東西的,不過我覺得他大概送了之後有些後悔。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讓我去送。」

  薇洛:你這小孩這麼說你爹真的好嗎?

  而現在,林詩音不知道是不是心結解開了,突然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龍嘯雲則是以保護為由跟了過去。

  龍小雲沒跟著去,抱著貓帶著幾個下人就來了這找薇洛他們了。

  「喵~」

  甜膩的聲音傳來,薇洛抱著的大橘半個身子在桌子上探頭探腦,似乎對桌上的茶水很有興趣。

  而它仿佛仰臥起坐一樣的姿勢頓時讓肚子上顯現出了好幾圈的肥肉。

  薇洛忍不住捏了捏,掂量了一下,不是毛多,是真的肥。

  她感嘆的摸了摸大橘的腦袋。

  「當初叫你大橘真的是叫對了。」

  「喵~」

  大橘似乎認出了薇洛,也可能是天生就比較粘人,它腦袋一轉就對著薇洛的手舔了起來,然後還調整了一下身子,露出了自己的肚皮。毫無羞恥心的坦坦蛋蛋。

  花滿樓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大橘。大橘順勢抱著他的手又是一陣舔,不像是一只貓,倒像是一只舔狗。

  薇洛倒是知道貓和狗不同,貓是上級給下級舔毛,不過大橘表現的卻諂媚的很。

  過了一會,大橘跳下薇洛膝頭,跑到外面去了,它也不跑遠,只是跑到有陽光的地上,然後果斷一躺開始曬太陽。

  舒服的陽光照在喵的身上,簡直讓喵想要打瞌睡。

  一只狸花貓跳到了牆頭,冷冷的看著這只侵入它底盤的公貓,然後迅速跳了下去。

  「喵!」

  凄厲的貓叫響起,薇洛等人驚訝的趕緊出去,就見大橘正被一只狸花壓制著,一頓瘋狂喵喵拳照臉輸出。而大橘正無助的喵喵叫著。

  看到大橘被打的那麼慘,薇洛回憶著當年它衝向食盆的閃電身姿。然後她趕緊過去幫忙想要把兩只貓拉開。

  大橘看見她來了,頓時就不裝死了,靈活的竄上了薇洛的肩膀,頓時讓薇洛感受到了不可承受之重。

  偏偏它一點感覺都沒有,扒拉著薇洛的衣服,對著底下的狸花就是一頓哈氣,外加喵喵喵伺候。那叫聲罵罵咧咧的,一聽就沒有好話。

  薇洛:……好慫一只貓。

  狸花和它隔空對罵良久,終於沒忍住,一個飛撲。……被花滿樓無情的扼住了命運的後頸。

  大橘更得意了,喵喵的越發大聲,氣得狸花被抓住了後頸竟然還忍不住揮舞爪子想要去撓大橘。

  作者有話要說:

  狸花:你下來啊!

  大橘:你上來啊!

  狸花:你下來啊!

  大橘:你上來啊!


第124章 番外三 漂亮姐姐和伯伯

  這是一個山中的小山谷,裡面有著一個不大的村子,村子裡的人自給自足,一個月也出不去幾趟。所以偶爾來一兩個外面的人也是新鮮的很,村裡的幾個孩子少不得去圍觀的。

  不久前,這裡來了一對夫妻。這兩人都是男人。

  一個高大健壯,一個喜穿紅衣,做女人打扮。只是似乎受了傷,面色很蒼白,總是喝藥,有時候一日都呆在屋子裡。

  孩子們很是好奇,不干活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湊過去偷看。被發現了就趕緊一哄而散。

  東方不敗躺在床上咳嗽了兩聲,楊蓮亭扶他起來,讓他把藥喝了。

  藥很苦,但東方不敗吃過的苦可比這苦多了,他沉默的一口喝了,然後看向楊蓮亭,遲疑了很久道。

  「薇洛……」

  「我們欠她一命。」

  楊蓮亭沉默道。

  他真沒想到自己和東方竟然會被那個小丫頭救了一命,他楊蓮亭確實不算什麼好人,但不代表有人救了他和婆娘連命都沒了,他會一點觸動都沒有。

  只是他們現在連給那個小丫頭收屍都做不了。

  日月神教已經沒了,但江湖上想要殺東方的人卻還很多,東方和他都有傷在身,如果出去暴露了身份,他們必死無疑。

  而且……傳聞似乎並無人看見那個小丫頭的屍體。

  他想到這忍不住道。

  「都說死要見屍,既然無人發現她的屍體,或許她還沒死。」

  東方微微垂眸,整個人都有些頹廢和悲傷。

  「也許吧。」

  楊蓮亭抱住他,語氣有些難受。

  「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他貪慕權勢,如果不是他野心過大,日月神教哪裡會被任我行他們趁虛而入,又哪裡會有那一場浩劫?!

  東方不敗卻沒有責怪楊蓮亭的意思。因為他並不覺得這是蓮弟的錯,真正錯的是他。

  楊蓮亭並沒有在家裡多待,很快他就離開了。

  當初他和東方離開的匆忙,身上並未帶上多少財物,東方受了嚴重的外傷,還需要不少昂貴的藥材和進補,這些又都缺不得錢。

  所以他最近日日上山打些野物悄悄賣了,若是在山中遇到什麼好東西就多得些錢。

  從日月神教的大總管,從不需要為了錢財煩憂,到現在打獵為生,這落差不可謂不大。

  可是才經歷了生死一線的楊蓮亭似乎對有些事情有了別的感悟。

  他終於清楚的意識到了自己的能力並不足以支撐自己的野心,而且那些人的恭維,那些人的贊美也不過哄他的罷了。

  想到那些曾經站在他這邊,恭維他的那些人轉頭就倒戈到了任我行那裡,楊蓮亭想想那些曾經讓他志得意滿的話語就覺得刺耳難聽。

  世上有千百種人,討好捧著他不過是為了利益,利用他殺他也是為了利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野心,每個人都在追尋自己的利益,他也不過是世上那麼多人中的一個罷了。隨時都有可能因為自己的野心而喪命。

  這世上唯有東方是對他真心的。生死不離,反正都死過一次了,他放下那些可笑的野心又何妨?

  楊蓮亭腰上挎著大刀,手裡拿著弓箭上山了,他確實是三腳貓的功夫,疏於練武,武藝平平,好在打獵也並不需要多高的武藝,他還是可以干的。

  捕獲獵物,然後販賣得到銀錢,這是楊蓮亭從沒做過的事情,但當拿到那點銀錢,當第一次拿到銀錢時東方露出的驚訝神色,都給了他一點成就感。

  東方現在靠他養,他是他男人!

  想到這,楊蓮亭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握著弓大步朝前。

  他今天打些好的,給東方補補氣血。

  與此同時,還在房間的東方不敗從床上下來,到了院子裡。這是一間舊院子,乃是問村裡人買的。並不大,但兩個人住足夠了。

  甚至說,東方不敗挺喜歡這個房子的,這裡和黑木崖上的房子不一樣,這裡是一個家。

  它會成為他和蓮弟的家嗎?

  東方不敗有些茫然,畢竟日月神教已經沒了,當初他許諾蓮弟的總管之位自然也沒了,他給不了蓮弟想要的,蓮弟會離開嗎?

  他坐在院子裡,忍不住又想到了薇洛,神色頓時有些落寞。

  不過很快,他突然抬起頭看向院門外,院子是用籬笆扎的,很容易就看見遠處的大榕樹後面有幾個孩子正挨挨蹭蹭的看著這裡,發現他看過去,趕緊縮回腦袋。

  其中有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卻不知道躲,反倒是就那麼看著東方不敗。眼睛裡似乎還有些羨慕。

  東方不敗看著那個小丫頭,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小丫頭遲疑著過去了。結果另外幾個孩子看見,也跟了過去。都是一群沒到十歲的孩子。

  小丫頭並不怕生,走過來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東方不敗,惹得東方不敗忍不住問道。

  「你在看什麼?」

  「看姐姐的衣服,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小丫頭眼睛滿是羨慕,她還從沒有見過這麼熱烈的紅色衣裙呢。

  另一個小男孩忍不住道。

  「小月,這不是姐姐,他是男的。」

  然而另一個男孩卻道。

  「不對,我娘說了,姐姐和那個楊伯伯是夫妻,而且穿的是姑娘的衣服,就應當叫女的。」

  最開始的那個小男孩頓時委屈了,他看著東方不敗道。

  「你和那個楊伯伯是夫妻嗎?」

  東方不敗沒想到會被孩子這麼直白的詢問,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他以為幾個孩子會害怕,會厭惡,會疑惑,卻唯獨沒想到那個男孩傷心道。

  「那你是不是就不能嫁給我了。」

  東方不敗愣住了。

  最開始的那個小丫頭叉腰道。

  「王小石你傻啊,你這麼醜,姐姐這麼漂亮,她才不會嫁給你呢!」

  「我不醜!」

  「你沒楊伯伯長得好看!你門牙都沒有了,說話還漏風,醜死了。」

  這下子王小石是真的傷心了,他哭得好大聲。

  「我不醜,我娘說我是換牙!」

  小月對著他哼了一聲,然後仰頭看著東方不敗。

  「我比王小石好看,如果姐姐想要再嫁人,可不可以嫁給我啊。」

  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群小孩爭奪的東方不敗有些鬧不明白情況了。

  「你說了我是姐姐,怎麼能嫁給你呢?」

  小月疑惑。

  「為什麼不能?」

  「你覺得我是男是女?」

  「姐姐穿裙子,是女的。」

  「那女人和女人怎麼可以在一起呢?」

  「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

  小月噘嘴。

  「隔壁的芳姐姐和梅姐姐就在一起了,我們為什麼不能,你是不是嫌我年紀小?」

  東方不敗還以為這個在一起是單純的住在一起,誰知小胖子卻嘴饞的道。

  「那你們要是成婚了,可要像芳姐姐她們那樣撒好多喜糖啊,我都好久沒吃糖了。」

  「你昨天不是還吃了嗎?」

  「那也是很久了!」

  成婚?

  是他想到那個成婚嗎?

  他思索了一下,從房間拿出了一罐糖漬梅子,這是蓮弟給他買的,怕他一日三餐都喝藥會沒有食欲。現在他拿出來給孩子們分了。

  「像我們這樣的夫妻在村子裡很多嗎?」

  孩子們吃著梅子都開心的很,但對東方不敗的話不是很懂。

  東方換了一個問法。

  「就是男人和男人成夫妻,女人和女人成夫妻。」

  「不多啊。」

  小月最活潑,立刻回答。

  東方不敗原本有些隱秘的猜測,聽了這話頓時有些失落,誰知小月扳著手指頭數道。

  「芳姐姐一家,何姐姐一家,李伯伯一家,王伯伯一家,還有朱伯伯一家。對了,還有那兩個凶巴巴的老頭!」

  胖子嘲笑小月。

  「你就喜歡姑娘,姑娘你就叫姐姐,李哥哥,朱哥哥他們又不老。」

  「還有村長他們才不是什麼凶巴巴的老頭,小心你娘又揍你!」

  小月叉腰。

  「我就不,他們凶我,就是凶巴巴的老頭。」

  在這個時代,她實在比大部分的女孩子都要活潑的多。

  另一個男孩道。

  「那是因為你見著一個姑娘就要去問人家願不願意嫁給你,上次去鎮子上,你都嚇到人家了。」

  小月不好意思的嘀咕。

  「我是覺得她太漂亮了嘛。」

  等到楊蓮亭回來,東方不敗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想要問問這村子的情況。

  楊蓮亭也愣住了,因為他帶著東方來這沒幾天,頭兩天一直要看顧重傷昏迷的東方,接著要賺錢買藥,頂多是覺得這個村子的村民都挺淳樸友善的。

  在觀察幾次後,他確定村子裡的人對他們沒有敵意,這才終於放心長時間去打獵。期間都沒和村人有什麼太多的接觸,哪裡知道這些。

  接下來的幾天他有意去探究,這才明白,這村子是怎麼回事。

  這王家村乃是戰亂之時一對夫妻建立了,他們在此收養了無數戰亂而沒了家人的孤兒,而這兩人正是一對男子。

  在那個戰亂的年代,易子而食不過是常事,自己都活不了,繁衍子嗣自然沒了意義。所以不少的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搭伙過日子,以此來求得活下去。

  這個村子接納了這些人,發展到了今天。

  王家村的村長必然是兩個,無論是何種性別,只要是夫妻,那麼就可以共同管理這個村子,而現在王家村的村長就是一對都是男人的夫妻。

  東方不敗和楊蓮亭就這麼在這一直住了下來,江湖每時每刻都有新鮮事,關於東方不敗的事情也在江湖上越發的淡了。

  不知什麼時候,薇洛們其實是一個人的消息傳來。接著是一封信被送到了東方不敗的手上。

  東方不敗看了又看,嘴角的笑容艷麗非常,惹得小月長吁短嘆。這麼漂亮的姐姐嫁給了楊伯伯。

  又過了幾個月,薇洛笑顏如花的出現在山谷,身邊站著花滿樓,手裡拿著紅色的請帖。

  小月看的直流口水,竄了出去。

  「漂亮的姐姐……啊,這個喜帖是你和這個伯伯的嗎?」

  小丫頭的笑臉瞬間垮了下來,傷心的看著薇洛。

  薇洛:???

  花滿樓:他已經到伯伯的地步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月:為什麼漂亮姐姐總是會和伯伯結婚?

  到這裡就全部完結啦。愛你們,啾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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