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這一巴掌。
讓桑月也愣了。
這麼暴力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打自己的女朋友。
噢,桑月忘記了。
米莎只是安德烈的情人,所謂情人,在這種流氓混子的眼睛裡,就是這麼無所謂。
安德烈打了米莎那一巴掌之後,嘴巴裡飛速說了一串俄語。
桑月只簡單的聽懂了幾個字,大概是「東西」「丟了」「殺了你」之類的。
難道是米莎把安德烈的某個很重要的東西,送給了自己的小情人?然後被安德烈發現,導致了現在的場景?
人群的另一頭站著安室透和萊伊,他們兩個人漠不關己地看到這副場景,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伏特加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桑月的身後,小聲跟桑月交流自己這幾天「臥底」在裡面發現的情報:「希歌爾,三樓最裡面的那個房間是安德烈和米莎的專屬辦公室。」
桑月點點頭,看著米莎被幾個人攙扶著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泣往樓上走。
而安德烈去好像完全不在乎似的自顧自拿起一瓶香檳,拿了個起子別開酒塞。
砰!
一聲悶響,酒香四溢。
這群妖魔鬼怪亂作一團,在整個空蕩蕩地大廳裡面尖叫著、大笑著,這仿佛是屬於他們獨有的一場狂歡。
人倫敗壞的男男女女擁抱在一起、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歡呼聲,還有很多白花花的肉抱在一起親吻、撫摸。
這裡是天堂,也是群魔亂舞的地獄。
「你在這裡看著。」桑月扔下一句話,把伏特加留在這裡,朝著米莎小姐離開的背影而去。
米莎小姐一路走、一路哭,哭聲聽著很是可憐和心酸,可能她也沒想到自己生日的當天,居然會被人打一巴掌。
安德烈一身肌肉,打她的那一巴掌又用力極重。米莎小姐感覺自己整個牙床都松了,腦袋裡面亂成一團,走出到後院的小角落時,感覺自己身後好像有人跟著。
一回頭的功夫,一個黑色的布袋套在了米莎的頭上。
她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一只鎮定劑刺破肌膚。然後那疲倦的困意襲來,讓她身體癱軟在了風見的懷裡。
「快點帶走。」風見把米莎塞給了旁邊西川上謁,二人一人架著米莎的一條胳膊、一人開始准備斷後。
桑月趕到的時候,看到兩個人正架著米莎小姐往旁邊停載地一輛車上跑。
「你們干什麼?!」她啟用自己的青年音,伸手拂了一把頭上的錫紙燙假發,正打算追上去的時候看到了那兩張熟悉的臉,然後……愣住了。
風見怎麼來了?
是受到了安室透的授意嗎?
西川上謁把米莎推到車上的時候,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怒吼聲的來源,卻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即使那個人換了一身男裝、說話的聲音也是男人。
但是那個五官是西川上謁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忘記的模樣,是她?!她怎麼在俄羅斯?還用男人的聲音……
桑月看他一眼,沒有追上來。
西川上謁在風見的催促下上了車,他們受到企劃課課長的命令來這裡帶走一個在俄羅斯當黑戶的日籍俄羅斯女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大概率跟之前在日本橫行的那個「Moitres」組織有關。
但是……為什麼會在俄羅斯見到那個人?
那個已經被警校除名的警校墊底?
所有人都在一樓的大廳裡面狂歡,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女人被日本公安帶走。
桑月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行啊你降谷零安室透波本老弟。
你這套操作確實有些意料之外。
在日本領土上橫行霸道也就算了,還到人家俄羅斯的土地上公開搶人?看樣子這個米莎小姐是個很重要的人證,但為什麼呢?
桑月目送著那輛載著米莎小姐的車漸行漸遠,她掏出手機給景光打了個電話。
「跟警備企劃課的人聯系一下,就說答應他們的交換條件,願意拿『Moitres』後續資料和中央情報局的入侵錄像帶交換。」
「可是如果把錄像帶給他們的話,你的身份豈不是……」
桑月想到了景光說的這一曾,她其實早就覺得安室透那家伙已經猜到自己也是個什麼臥底了,掉馬是早晚的事。
當時愛麗絲潛入中央情報局的時候,摧毀了所有的監控,所有的線索也只有第二天被入侵過後的照片而已。
「算了,給他們吧。」桑月說完之後,又催促了一下十條美靜子那邊的信息。
「前段時間Gin告訴我,他在日本忙完很有可能會過來找我,尤格裡最近也沒消息。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太放心,讓她迅速告知我尤格裡最近的動向。」
「好。」
在掛斷電話之前,景光的聲音有些猶豫:「夏山又遞交了外事情報科的申請表。」
桑月揉著太陽穴:「她怎麼這麼鍥而不舍啊,我都拒絕四五次了吧?」
「她很想給自己的父親報仇。」這種心情景光可以理解。
這句話說的桑月有一點愧疚,她一直在阻礙一個女兒給自己的父親報仇。
最開始覺得這是對夏山迎的某種保護、但實際上也是在輕視夏山迎的能力。
從景光最近說的幾件事來看,夏山迎的水准並不低,甚至突飛猛進的很有進步。
這是因為父親和摯友的離開,而激發了夏山迎的某種鬥志昂揚嗎?
「好吧,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桑月松了口。
「你竟然會同意讓她加入外事情報科?我很意外。」
「如果讓她在別人手底下橫衝直撞,說不定會被派去執行什麼可怕的任務,在我手底下,我好歹還能斟酌一下她的能力安排任務。」
景光輕笑一聲,嗯道:「是啊,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對身邊的人都做好最完善的准備。」
電話掛斷之後,景光處理好自己如山般的各種報告書,起身朝著辦公廳走去。
他一直都沒有告訴桑月,作為外事情報科的課長,也有很多的報告要寫。
這段時間景光把桑月的筆跡練習的連本人都認不出來,他不僅要寫自己的那份,還要幫桑月寫完她的那份。
旁邊的同僚們依次跟景光打過招呼之後,有幾個和他一起去飲水機調侃,想要探聽一下那位神秘的紗月清課長事宜。
但是景光的嘴巴很嚴,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在他這裡得到過任何線索。
警察廳的那個內鬼最近沒有什麼動靜了。
看似風平浪靜的樣子,但實際上暗含波濤。
Zero在警備企劃課也很艱難吧。
景光含了一口咖啡,收到了來自十條美靜子的情報短信,貓兒眼在讀取上面信息的時候升騰起一絲驚詫和震動。
——【尤格裡與今日凌晨八點,承載前往俄羅斯莫斯科直達飛機。】
尤格裡……去俄羅斯了?
桑月還沒來得及收到這條訊息,就前往躁動慌亂的一樓大廳。
槍聲混著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曲,在滿場的尖叫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裡面,變成了地府的樂曲。
怎麼打起來了?
原本立在大廳裡面的那個金字塔般巨大的酒瓶堆早就被穿梭的子彈打成了碎粉,濃郁醇香的酒水混著滿屋的火ꞏ藥味,像是在整個氛圍當中完全炸開的生ꞏ化武ꞏ器,有些刺鼻也有點辣眼。
桑月摸向後腰別好的手ꞏ槍,依靠在角落裡面觀察了一會兒,整個室內亂七八糟的俄語亂飛,她他媽的一句話都聽不懂!安室透的教學成果完全失敗!
但是大致能在滿世界亂飛的碎玻璃渣裡,能依稀判斷出是三波人在對ꞏ射。
一時之間沒找到自己隊友在哪兒的桑月,窩在一個非常窄小的欄杆後面,背抵著牆壁給槍上膛之後,先做好了一個戒備狀態。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槍聲,面前也是硝煙四起的灰霧。
桑月在亂七八糟的人群裡面,依稀看到了幾個自己認識的人。
安室透站在二樓的牆根,只有在子彈射完之後的空隙,會趁著換膛的時候稍微借著牆壁擋住自己的身體。
而旁邊的萊伊嘴邊咬著一根煙,正悠然自得的用綠眸掃著一樓大廳兩個正在對峙的人群。
隨後,兩個人都看到了藏在一樓牆角裡面的桑月。
桑月也看到了他們。
她舉起手來,比了一個疑問的手勢,安室透隨後立刻跟她比了一個「到我這裡來」的訊號。
說得輕巧,到處都是亂飛的子彈,她怎麼過去啊!
桑月眯著眼,回憶了一下整個「諸神黃昏」會館的建築構造,想起來在西南方向有一個安全通道可以到達安室透和萊伊的位置。
她轉身鑽過一樓那兩個對峙的勢力,朝著小道抄去。
迎面剛好也有急促促的腳步聲,似乎是剛從另一邊跑過來的安德烈的手下。
那三個人跟桑月打了一個照面,彼此對視一眼,都覺得桑月不像是自己人。
今天本來是安德烈老大來店裡面狂歡的日子。但是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黑衣銀發亞洲人進來之後就一言不合開槍。
然後又衝進來一群俄羅斯警察,簡直就是大型剿匪現場!
幸虧安德烈老大反應快,立刻把槍出來跟他們對峙。但是因為槍火不足眼看著要被那兩方的人壓住場次,他們趕緊跑到地下室裡准備補給。
這三個人還在判斷出來桑月到底是不是自己人,桑月也懶得跟他們廢話,先動了手。
她抬槍對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膝蓋扣動扳機,砰地一聲落在那人的膝蓋骨上,那人大叫一聲跪倒在地也抬槍朝著桑月瞄准。
桑月在血映入眼簾之前撩腿飛踢,踩著他的肩膀作為助力,縱身一躍扣手奪走其中一人手裡的槍械,然後迅速蹲身。
第三人的子彈射空,擦著桑月的脖頸落在旁邊的牆壁上,留下一個冒著火ꞏ藥味的彈孔。
她頭上的假發因為翻越而脫落,露出一頭齊胸的長發,在三個人瞠目結舌裡,握著手裡的兩只槍wink了一下:「謝謝啦,剛好我這只槍沒子彈了。」
隨後,桑月用槍托擊中那人的面門,打斷了他的鼻梁之後,看著他翻了個眼白昏死過去,確定三個人都不會在礙事之後才轉身朝著安室透的地方跑去。
樓下的槍聲逐漸開始有了減輕的意味。
或許是因為安德烈的子彈不足,一樓對峙的兩方裡面,有一方的槍聲開始處於弱勢並且逐漸往「諸神黃昏」的後門挪動。
安室透看著桑月從二樓走廊的另一頭摸過來,自己也彎腰躲避著欄杆下面的子彈朝她走過去。
「Gin來了。」
這是他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對桑月說的最清楚的一句話。
桑月整個人呆若木雞。
Gin……來了?
第132章
貝爾摩德覺得Gin最近腦袋多少有點壞掉。
明明在日本處理很重要的事情,結果莫名其妙接收到了警察廳內鬼的情報,說是有公安出現在俄羅斯便把所有東西都扔給了她,非要跑去俄羅斯。
「Gin, 我覺得你最近好像有點過分敏感。」貝爾摩德開車把Gin送到機場的時候,一路上都在說這樣的話。「公安那幫家伙,真的讓你覺得這麼棘手嗎?」
「那位先生曾說過,警察都是愚蠢的家伙但公安不是。」
「是了,那位先生也很忌憚公安,不然也不會讓你不惜一切代價處理掉那個姓紗月的人。不過,我就感覺你不僅沒有因此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
難道你覺得公安去了俄羅斯,目的是奔著希歌爾他們嗎?可是拜托,公安們怎麼會知道希歌爾去了俄羅斯啊?」
Gin沒有說話,但是過分凌冽地眼眸已經告訴了貝爾摩德答案。
她踩著油門的漂亮腳踝微微一僵:「難道你是在懷疑,我們之間也出了內鬼嗎?」
車廂寂靜,只有奔馳著的引擎聲。
沉默就已經是默認了。
這種死亡一樣的寂靜變成了現在震耳欲聾的槍聲,Gin來到俄羅斯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了皮斯克,然後才到了這「諸神黃昏」俱樂部,和伏特加碰頭之後,伏特加也表示詫異。
Gin這次來沒有跟任何人說,好像故意為了讓誰措手不及似的。
可沒想到Gin前腳剛到,後腳SVR的人就跟著也闖了進來。
俄羅斯的警方這次有備而來,但是目的性很奇怪,不知道是奔著安德烈來的,還是Gin他們。
「這裡不能多呆。」Gin半蹲在一個安全門閘後面,他面前的這個鐵門已經被子彈射出了諸多彈孔,看起來很快就能被射穿。「希歌爾呢?」
「沒見到。」伏特加非常愧疚地說道。
皮斯克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我剛才看到一個女人朝著二樓跑,不知道是不是希歌爾。」
「走。」Gin扔下這句話,飛身扒著門的欄杆縱身翻了上去。
他身手矯健的只留下了一道殘影,其他人看到的時候只捕捉到了他那過分誇張的黑色風衣,子彈擦過他的衣擺卻沒有沾染到他分毫。
一樓用橫屍遍野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到處都是彈孔和血痕。
腥紅的血流淌到她的眼睛裡,迅速變成一團熱流,飛速竄向她的胸膛讓裡面的那塊肉以巨大程度猛然擴張。
咚!咚!咚!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
隔絕了她和失控臨界點的線段。
他掌心的溫度帶著槍械的硝ꞏ煙氣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握著槍支而被感染了金屬的冰冷。可是在於她眼簾接觸的時候是亦如曾經的溫暖。
笨蛋,我已經在嘗試控制了啊,你不需要再這樣了。
耳邊的槍聲好像都變成了悠揚的旋律。如果這個時候能夠讓時間停留並且在他們之間放一首舒緩的貝斯曲,桑月都覺得自己是身處在婚禮的殿堂上。
「走吧,SVR的人來了。」安室透在她耳邊輕說。
聲音被槍聲遮蓋的有些聽不見。
桑月點頭,摘下他的手對著在前面開路的萊伊說:「我知道哪裡能最快出去,跟我走。」
左側的樓梯已經被橫屍塞滿,桑月來的時候還稍微留了一點手,沒有對著人的要害開槍。
但是波本和萊伊這兩個人,明明是紅方陣營,但是一個個的根本就不留情。
空氣中到處血腥氣,桑月就算不想看見也不得不看見了。
心髒開始發顫、發疼。
她的身體開始緊繃,握著槍的手指在暗暗收力,這種殺傷性的武器放在一個會隨時處於應激狀態人的手中,就會變成了一個非常恐怖的東西。
桑月抬眼的時候,看到了朝著她跑來的那個人。
那個人融入黑暗,卻又站立在這充滿了發苦硝ꞏ煙氣息中。帽檐低垂,只有緊繃著的下顎看不清喜怒。
那個寬大而又極長的衣擺在充血的眼睛裡逐漸放大,變成一團魔鬼的利爪,在指引著她往更黑更暗的地方走。
Gin一直都非常喜歡看到希歌爾露出這個表情。
就像是在她的靈魂裡面立起了一道祭壇,需要鮮血來填補。而他會很樂意在這個眼睛裡面提供更多的鮮血。
可是,在這個時候。
Gin發現這雙眼睛充血的同時,裡面的機質發生了變化。
沒有了那種渾濁的無助和向渴望妥協的渾濁,而是一種帶有火焰灼燒般的生命力,並用這團火灼燒著最開始這個靈魂的死寂。
Gin從來都不相信什麼死灰復燃。
對於他來說,處理到的屍體就會變成像壁櫥中燃燒殆盡的塵灰,必須要清理掉才能填進新柴。所以那些死人也會立刻消失在他的記憶裡。
但是希歌爾在這種應激狀態下,卻始終能保持著那種理智的狀態……是催眠治療的結果嗎?
「小心!」安室透在旁邊伸手拉了一下桑月。
桑月的理智處於瀕臨崩潰和沒崩潰的邊緣線,完全沒有任何自控能力,像一個木頭似地被安室透拉向了自己的位置。
一道子彈穿過,擦著安室透的肩膀、落在原本應該是桑月頭顱的地方。
另外兩個人的反應也極快!
電光火石之中。
幾乎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了那一瞬間。
桑月腳步不穩,後腦勺嗑在了旁邊被子彈打穿的尖銳欄杆上,一滴潮濕的液體流淌,迤邐地紅痕就像魔鬼的舌尖,舔在她白皙的後脖頸處。
在樓下的安德烈朝著桑月開出第二槍的時,黑衣閃至壟斷了會落在桑月身上的子彈。
子彈沒入Gin的肩胛骨,他一聲沒吭好像天然沒有痛覺一般,冷面朝著波本,聲音嘶啞咬著痛:「帶她走。」
萊伊朝著安德烈開ꞏ槍,在安德烈開出第三槍打穿了他的右手臂。
在桑月昏死之前,只看到了安室透近距離地帥臉在拼命的搖晃自己,被子彈擦傷的手捂著她流血的腦袋,另一只手架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拖起來打橫抱在懷裡往樓下跑。
而Gin捂著自己的左肩,跟在後面。
萊伊負責斷後。
這次三方對峙的槍戰,以組織離開、安德烈中槍、SVR大獲全勝告終。
⚹
這次的記憶追溯,時間更久。
久到桑月看到了身體更加稚齡的自己。
手臂就像是一節小白藕,正握著一只匕首在亂揮著,嘴巴裡還在嗚嗚咽咽的叫喊著。
就像是一個被惡鬼附身的家伙,完全聽不進去任何話。
只有一個女人在努力的控制著「她」的手,想要讓她放下自己手裡的刀子。
桑月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個女人是紗月愛麗絲的媽媽。
她抓著愛麗絲的手,眼睛裡面是悲切地無可奈何和失望。或許連這個女人都沒有想到,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樣的一個怪物。
愛麗絲的腦袋很痛,她那個時候只有六歲,還是一個剛上國小的年紀。
但是因為一晚上的失眠,愛麗絲的情緒非常焦慮。
桑月觀望著愛麗絲的記憶,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不,愛麗絲不是想要傷害別人,「她」是想要傷害自己!
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緩解大腦的抑郁焦慮,用身體的疼痛來轉移自己大腦的疼痛!
可是愛麗絲的媽媽一直在抓著「她」的手,聽著愛麗絲因為語言系統還沒有完全發育的尖叫。
所有的幫佣都站在非常遠的地方,沒有人敢過來幫忙。
母親流著眼淚,安撫著女兒的情緒。
卻被女兒手裡拿著的刀子劃破了自己的臉!
母親的模樣跟紗月愛麗絲很像、很漂亮,氣質成熟卻又非常靚麗完全不顯年紀。
但是卻因為那個刀口,在自己的下巴到人中的地方。就像是魔鬼的手撕開一樣留下了一道無論如何也不會長好的傷疤。
原來……母親臉上的傷疤是愛麗絲劃出來的。
那滾熱的血,濺在紗月愛麗絲的瞳孔裡。
並沒有治愈到愛麗絲,反而激發了她更多對血的渴望。
她開始發現,原來傷害別人就能減輕自己的大腦疼痛,於是開始更加肆無忌憚。
在父親無數次的對她說,不可以、不行、不能這樣傷害別人。
那個年紀的紗月愛麗絲無法理解,為什麼不可以,明明傷害別人看到別人痛苦就能讓她放松。
直到「Moitres」的人找了過來,因為母親曾經在「Moitres」臥底過而前來報仇,伏擊了紗月家的人。
母親抱著小愛麗絲一路逃跑,卻被「Moitres」的圍住,她只對小愛麗絲說了一句話。
跑,不要回頭。
一直往前跑!
小愛麗絲抓著母親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辦,母親的臉上有著一道又醜又可怕的疤痕。
但眼睛卻漂亮地猶如寶石一般,是小愛麗絲從小到大唯一的信仰和支撐。
——「愛麗絲,你的大腦是上天賜予你的禮物不是折磨。你要學會控制,只有你控制了它,才不會被它控制。」
小愛麗絲在母親被「Moitres」的人槍殺之前答應了母親,以那道傷疤起誓。
她會努力克制自己,成為一個正常的孩子。
她也真的在努力了,但也真的做不到。
12歲的那年,她推倒了父親給她准備的生日蛋糕,在幫佣們驚駭和恐懼的眼光裡,一步步走向了只屬於自己的黑暗地帶。
因為超憶症的並發症,她失眠到第二天父親回到家。
父親帶著怒火推開了她的房間,質問她為什麼在學校裡又傷害了同學。
小愛麗絲已經懶得辯解了,她昂著頭對父親說:「是啊,是我。」
父親眸色隱忍卻又痛心,揚起的巴掌猶豫了再三還是沒有落下。他看著小愛麗絲,就像看著一個無可救藥的家伙一樣麻木。
這種眼神還不如讓父親的巴掌直接落下,身體上的疼痛都遠比這個眼神要好得多。
父親讓人把她關在家裡,揚言不會再讓她去學校而是請老師回來教她。
而小愛麗絲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偷跑了出來。
她徹底消失在了整個世界,死在了那條河裡。
再被Gin撈上來的時候,就變成了有棲桑月。
⚹
桑月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皮斯克請了個俄羅斯的私人醫生過來給她包扎好了後腦勺的傷口。
尖銳物磕到了後腦勺,導致出血和昏迷。
但是慶幸沒有頭骨沒有碎只是一點皮外傷。
Gin的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桑月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頭暈目眩了很久,捂著腦袋走一步歇一會兒的想要推開門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一直在門口守著,桑月一走動,門外的人就推門進來。
安室透擰開門把站進來的時候,身上換了件干淨的白襯衫和黑褲,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遞給桑月:「你醒了?」
「Gin呢?」桑月接過牛奶,下意識地先問了這個人。
上帝知道,她真的不是出於關心,而是想要知道Gin為什麼突然出現。
但是公安先生明顯不這麼想,他的帥臉瞬間垮了下來:「放心吧他死不了,醫生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現在活蹦亂跳的跟著皮斯克去汽車公司查賬了。」
桑月反應慢半拍,坐回床上捂著腦袋嘶痛地抽氣。
在她昏之前好想看到Gin幫她扛了一槍來著。
真是難以置信。
像他這樣的人,居然會為了希歌爾擋槍。
中了子彈之後哼都沒哼一聲,取完子彈就去工作。
不愧是你,酒廠勞模,鐵血男人。
樓下傳來說話的聲音,安室透輕哼了一聲,從她手裡接過喝完的空玻璃杯:「你不去找他嗎?」
找他干嘛啊。
桑月腦袋上綁著紗布,抬頭的時候臉部表情都被勒的有些變形,她看著安室透臉上掛著的某種疇度地似笑非笑瞬間知道這家伙在想什麼,趕緊放下姿態伸手勾著他麥色的小拇指撒嬌。
「干嘛啦,人家剛醒過來你就擺臭臉,小心我再也醒不過來……」
「別說了。」安室透伸手摸了摸她的傷口,看著已經不出血的地方,嘆了口氣。「烏鴉嘴。」
「我記得你好像也中了一槍,在哪兒了?」桑月扒拉他的手臂,卻沒看到傷口。
「擦著衣服過去的。」
「嗨呀,這都是我這個傷口勻給你的福氣,知道嗎?」
「知道了,波本感恩戴德,希歌爾大人。」
房間的門沒關,能聽到樓下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說話的人很多,但全部都是男人,其中一個聲音清冽地隔著兩層樓都能聽到聲響。
「都給我閉嘴。」
這是Gin的聲音。
而後續跟著Gin說話的那個人,聲音也非常熟悉。
好像是……
「滴滴。」桑月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提醒手機主人有一個24小時未讀郵箱的訊號。
她點開一看,是景光發來的。
——【十條美靜子說尤格裡去了俄羅斯。】
沒錯了。
那個跟Gin說話的人,就是尤格裡!
第133章
是尤格裡!
桑月猛地抓住安室透的手,瞳孔裡滿是慌亂和害怕。
不行啊,他認識你,你不能去!
她像一只被燒光了糧草的兔子。
安室透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著調侃道:「怎麼了希歌爾大人,現在不要避嫌了嗎?你的Gin都來了。」
「你是白痴嗎?你不怕暴露嗎?」桑月快瘋了,尤格裡來了啊!
「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安室透朝著她眨眼,起身朝門外走。
「嗯?」桑月跟了出去。
這不是連累不連累的問題啊!
是你會直接被斃掉的問題啊!
桑月搞不懂他,她跟著安室透走下去的時候看到了站在大廳裡面的所有人。
伏特加、皮斯克、萊伊、Gin……尤格裡。
幾個大男人全都在。
他們聽到了樓上有動靜,都順著腳步聲抬頭看。
桑月也在看安室透,看著他大步朝著樓下走,身上的襯衫整潔而又干淨,每一絲褶紋都包裹著他姣好的身材和寬肩。
這種底氣十足而又自信灑脫的樣子,很吸引人。
但是也讓桑月的心懸到喉嚨眼。
什麼啊?
她看著樓下,尤格裡上一秒還在跟伏特加爭吵著什麼,下一秒在看到安室透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好像整個人都被按下了靜音鍵嘴巴保持著微張的狀態,但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尤格裡上挑的狹長眼吊著震撼而又無法言說的顫抖,明明他才是知道安室透身份的那個人,卻被安室透掌握先機。
在看到那個高大帥氣的金發青年走向自己的時候,尤格裡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像是花菜根一樣,崩裂破碎,攆成粉末從骨骼上脫落。
「這就是代號叫尤格裡的那位吧。」安室透走到尤格裡面前停下,紫灰色的眸底裡映著尤格裡的倉惶和驚駭,悠然自得的伸出手來。「幸會,我是波本。」
波本。
天哪。
他是波本!
尤格裡的這個表情讓桑月也震驚了。
為什麼啊?
尤格裡在害怕什麼呢?!
麥色的手掌停在空中,直到安室透微微揚眉睥睨著尤格裡,嘴角的笑容更深才讓尤格裡反應過來,他的表情好不容易才從破碎中撿起來,同樣朝著安室透伸手。
二人手掌一握。
「幸會。」
「呃……」桑月。
這……這是什麼情況?
Gin的身上還是穿著自己的那套衣服,完全看不到有任何傷口的樣子,他的五官也大半部分都被銀發遮住,只有嘴邊咬著的那根煙絲在燃放著星火般的煙絲。
萊伊坐在他對面,悠然自得的擦拭著自己的那輛狙ꞏ擊槍。
這幅准備出任務的樣子,總覺得好像在桑月昏迷的時候,Gin布置了什麼新的任務。
「正好希歌爾醒了,繼續溝通剛才說的事情。」Gin朝著樓上的桑月招招手。
桑月從安室透和尤格裡見面時的平靜緩過神來。
自己不管現在多震驚,都不能表現出來。
不然安室透沒有暴露,她的反應反而讓Gin懷疑。
她腦袋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綁著的紗布有些松了,桑月伸手拂了一下卻不小心碰到了傷口。
這種疼痛感,尤為真實,不是在做夢。
雖然這幾天,桑月確實也一直在夢到各種安室透和她身份暴露之後,Gin大開殺戒的血腥場面。
但是真正等到安室透、尤格裡和Gin三個人都在的時候,氣氛這樣淡泊寧靜,桑月竟然有種不真實的平靜。
自從她離開警察學校之後,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
站在一樓的大廳裡,桑月目光維持著愛麗絲的呆滯和麻木,開口問道:「什麼事?」
這幅表情,仿佛又變成了另一個人。
安室透站在旁邊漫不經心地看著她這幅表情,意味不明地垂首不語。
Gin伸手點了點指尖的煙頭,煙灰散開的時候,落在地板上變成一縷薄灰:「皮斯克在俄羅斯的生意出了點問題,有一單收據用的是組織裡面的公章,那個很重要必須立刻要拿回來。」
皮斯克站在Gin的對面,垂頭喪氣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被Gin的眼睛瞥到時,皮斯克那老嫗的身軀更窄了一點,一點骨氣都沒有。
這一個月在俄羅斯裡呆的時候皮斯克對桑月也不錯。雖然有很多巴結的成分,但是桑月看著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年人對著才25、6歲的青年這樣卑躬屈膝的。
到還挺有一種詭異的反差萌?
皮斯克連連認錯:「抱歉,這是我的失誤,我一定想辦法補救。」
蓋章的時候蓋錯了章,還把組織的公章印在上面。
這不就是變相告訴對方,皮斯克的這個汽車公司就是組織旗下的產業嗎?
這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小錯誤。
簡直比在幾年後,皮斯克被媒體拍到了臉還要嚴重。
尤格裡站在安室透的旁邊,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別人或許以為是因為皮斯克出錯。但是尤格裡自己心裡清楚是因為這個代號叫波本的家伙。
他看了一眼安室透、又看了一眼桑月,整個牙床都快要咬碎了:「皮斯克,如果不是俄羅斯人看不懂我們組織的公章,這要是放在日本,我們現在早就被日、本、警、方團團圍住了。」
尤格裡把「日本警方」四個字咬地咯吱作響。
安室透倒是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皮斯克的臉煞白如紙,不知道的還以為皮斯克才是那個臥底。
按理來說。
皮斯克犯下這樣大的錯誤,被殺掉是理所應當的。但也幸虧貝爾摩德替他求情,再加上這麼多年在組織裡面呆著手裡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包括俄羅斯和日本那邊的所有跨國公司都是皮斯克再處理。
所以boss給了皮斯克一個機會,就是讓他找回那張單據。
桑月這才明白,怪不得前段時間皮斯克老是不在,原來是忙這件事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腦袋後面的傷口,插了一句話:「那安德烈還管嗎?畢竟他之前是烏特金的手下,說不定知道藥單的下落。」
「不用管他了,這裡是俄羅斯的地盤,既然他已經被SVR帶走,這條線索目前來看基本上是斷了。
而且之前尤格裡來過俄羅斯,也調查過一段時間的安德烈,並沒有查出他知道藥單的線索。」伏特加站在Gin的身後,朗聲替Gin解答。
尤格裡查過?
桑月回味了一下在「諸神黃昏」發生的事情。
米莎被風見帶走肯定是安室透安排的,可是為什麼呢?
難道米莎發現了安德烈什麼事情,而安室透又發現了這件事,所以把米莎帶走……
「皮斯克一個人是解決不掉那個收據了。」Gin站起來,他站在桑月面前停下。
冷眸未掃,落在桑月高立地領口,微微眯眼。
桑月想起自己脖子上還有……那家伙弄出來的,雖然印子已經很淡了,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很清楚。
心裡慌得一批,但面子上還是不能流露出來。
她昂首看著Gin,表情平淡:「需要我出馬麼?」
Gin站在半米開外的位置看著她,眼睛裡像是沉澱著陰沉的天,沒有溫度也沒有生氣:「那個收據現在就在多蘭多原工廠裡,你和皮斯克一起去偷出來。」
這次任務是分批進行的。
在桑月昏睡的時候,波本的任務已經交代好了,他負責去搜集一下原工廠的情報,確定收據的位置。
桑月點頭:「好。」
「等等,我和波本一起去。」尤格裡忽然插話,他的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聽說波本是搜集情報這方面的專家,我得跟你多多請教請教。」
Gin沒有拒絕。
桑月:「……」
這微妙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天啊,為什麼看著尤格裡和安室透和諧相處的樣子,桑月有一種不真實的懷疑感?
她很想去問問安室透怎麼回事,但是自己卻被Gin叫了一聲。
Gin徑直朝著樓上走,長發如絲一般傾灑,在身後揚起打卷兒的弧度。
桑月跟在他身後,惴惴不安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說什麼,在愛麗絲的回憶裡面兩個人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都彼此不講話。
Gin做Gin的事,愛麗絲也麗絲自己的事。
對於愛麗絲來說,跟Gin呆在同一個區域裡,就是很幸福的事情。
但是對於桑月並不是啊!
她跟在Gin的身後,整個人都處於一個緊繃的狀態。
也不敢回頭,只能看著Gin站在台階上,一步步的往前走。他的頭發柔順地沒有一點燙染過的痕跡,好像天生就是這樣。如果躺下來的話,那種散開的感覺一定非常……嗯,危險。
桑月跟著他走到了二樓的一個空房間。
房間裡面一直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到處都非常干淨。
裡面的陳設擺放的也很素,非常簡單的黑白性ꞏ冷淡風,十分適合像Gin這樣的人。
空氣中有一股濃郁的酒精和血腥味,旁邊的桌子上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器械,旁邊的垃圾桶塞得滿滿當當全是各種沾血的紗布和清理掉的棉球。
這是從他身上擦掉的血嗎?
桑月蹙了蹙鼻子,讓血腥味稍微在鼻尖停留的時間短一些。
Gin又抽出了一根煙,咬在嘴邊。他素白的手沒有用力,但是骨骼卻異常修長:「那兩個人有沒有什麼異常?」
沒提名字,桑月也知道是誰:「沒有。」
「這次收據一定要處理掉。」
Gin忽然換了一個話題,讓桑月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當然會好好處理了啊,為什麼Gin還要再叮囑一邊?
桑月不知道,她這次被Gin派到俄羅斯就是為了躲避一下boss的懲罰。
藥單肯定是找不到了,但是處理掉印有組織公章也相當於是功勞一件了。
Gin沉沉抿了一口煙,喉結滾動的時候,白霧隨著他的薄唇吐出。
他伸手撩了一下桑月的頭發,看著她腦袋上綁的紗布,沒說話。
桑月的脖頸被他的涼指一觸,冷地渾身發抖。
這家伙是什麼傲嬌怪嗎?想問問她傷口疼不疼可以直接說啊,干嘛一副橫眉冷掃的樣子。
「一個月沒見,怎麼感覺你好像變化了很多?」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有嗎?」桑月微微側首,沒有直視Gin的目光。
「那顆子彈我還給你了。」
「嗯?」桑月。
Gin的手指挪到了她的肩膀,他的手掌大的可怕,完全可以握住桑月的肩頭。
在他手臂用力的時候,只需要往自己的位置輕輕一帶,就能把桑月拉到自己的領域裡。
桑月看著他被帽檐遮住的眼睛。
讀懂了裡面屬於男人的色調。
她現在慌的一批。
我操,不是吧。
「希歌爾,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吧?」
他的眼睛冷到了極致,冷到了骨髓裡,和他對視一眼,能夠感覺到南極冰川的溫度。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在恐嚇她嗎?
Gin沒有把她拉過來。
而是主動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二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窄,桑月感覺自己仿佛都能夠聞到他每一根頭發絲上面散發出來的煙絲味,那猶如深淵一樣的長眸在一順不順地緊緊盯著桑月的臉。
他就站在桑月的面前,冰冷的灰眸倒映著桑月滿臉的平靜,那種悠遠深沉地視線好像在觀察著一個即將被他逮捕的獵物。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哪裡好像發生了變化。告訴我,是我的錯覺嗎,希歌爾?」
他的聲音就像是連綿的雨夜,每一滴冰冷的水都滴答在桑月的心上。
在這種冷到極致的目光裡,很容易會讓人的心也跟著冰封起來,或許是這個家伙並不適合萬種柔情。所以會顯得這種話聽起來反而更加寒風刺骨。
直到這個時候,桑月才明白Gin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年多前那個本應該打在愛麗絲頭顱上的子彈。
現在因為Gin為自己的擋槍,而落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那顆子彈。
他還回來了。
第134章
桑月忽然有一點無語。
怎麼辦呢,Gin?
現在你補償的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你補償的人了。
你的一切補償現在都已經來不及,再做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桑月也沒有這個時間去管Gin和愛麗絲之間的事情,她現在比較擔心自己的處境。
房間裡面的燈光沒有全開,只開了屋頂上稀稀兩兩的兩盞燈。
本來燈光就很微弱,再加上Gin的身材高大壓住了大半部分的光,就顯得整個空間十分暗淡。
所有桑月視線所及的地方,都是Gin的臉。
Gin好像能夠發現桑月的視線。
他在看著桑月的時候,眼睛裡面的情緒依舊沒有任何的起伏。可是桑月卻在裡面看到了冰川崩塌的跡像。
每一塊兒碎裂的冰渣都變成了冰凌,朝著桑月的心頭扎來。
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
桑月幾乎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而就是因為這後退的一步,讓Gin眼裡的冷光更加濃郁。
她拒絕了?
桑月看著Gin的表情,知道剛才自己的那個舉動一定引起了他某種猜忌。
但是沒有辦法。
氣氛在這一瞬間變得非常尷尬。
桑月不敢回頭看Gin的臉,但是她又必須說點什麼,於是決定先入為主的直接開口。
「你和貝爾摩德之間發生過你接下來想做的事情吧?」
「你很介意?」
廢話,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應該都很介意自己喜歡的男人會有那方面的對像吧?
雖然知道貝爾摩德和Gin之間肯定也只是彼此需要的時候,才會來找對方。
但是這個秘密已經被名柯的所有粉絲都知道了。
桑月也不能無視掉這件事的存在。
雖然她沒有直接說,但還是換了一種方式反問:「那你也應該不介意我和別人發生了這方面的事情吧?」
Gin沒有說話。
整個氛圍安靜的就像是死一樣的沉寂。
仿佛兩個人的呼吸聲都不復存在,彼此冷漠地看著對方。
桑月的這個反問非常大膽,簡直就在Gin對她容忍線上來回蹦跶。
Gin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養了十年的這個孩子,會用這樣平淡無波的目光看著自己。
從愛麗絲的回憶裡面桑月就知道,Gin是一個偏激到了極點的強迫症患者。
以前兩個人還沒有加入組織的時候,愛麗絲會因為自己的應激狀態而經常摔打家裡面的東西,Gin每次都會買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他從來不允許自己的東西有任何的改變或者挪動。
這是Gin的怪癖。
「那個人是誰。」這一句話不是疑問句,更像是對死亡的某種宣告。
桑月硬著脖子看著眼前這位真正的大反派,她後腦勺還在隱隱作痛。
根據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愛麗絲記憶力的追溯,桑月多少有些猜測,愛麗絲並不害怕Gin。
之前愛麗絲對Gin的所有唯唯諾諾、言聽計從,都來自於對Gin的愛意。
這是愛麗絲對於Gin的偏愛。
在此之前,桑月總是把自己的地位放置在很低的地方,以為這樣就能讓Gin不懷疑自己。
可是來到俄羅斯之後。
在和伏特加、皮斯克兩個人的接觸中發現,在組織的地位裡面希歌爾這個人並不低於Gin。
再換句話來說,她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害怕Gin。
所以如果一個人的愛意消失了,那麼最開始的順從跟著不見也理所應當吧。
桑月抬頭看著他,眼睛是亦如水洗的干淨純潔。
她的眼睛很漂亮,以前Gin很喜歡看到這雙眼睛充血的樣子。
他會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找到了自己的同類。
但是在「諸神黃昏」俱樂部裡看到的那雙充血的眼睛,已經和那十年前記憶裡面的完全不同了。
他的同類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
「怎麼?你要殺了他嗎?」桑月的眼睛仿佛站在吹光燈下面似的,明亮而又淺薄。
「我沒想到你居然對女性還有這樣的要求啊。貝爾摩德是第一次嗎?她應該不是吧?」
是因為希歌爾的特殊性嗎?
你還真是苛刻啊Gin。
他的眼裡面只有桑月的倒影。
好像剛才說話的並不是她。
男人結實而又修長的手臂伸出來,伸手摘下頭上的帽子,讓那一頭銀色的發絲傾灑而下。
因為沒有了帽子的遮蓋,他的眉目更加練精明。
本身Gin就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這個和年紀閱歷都沒有關系。
而是這種孤立於世渾然天成的氣質,但是很多時候他都想要把自己的五官完全隱藏在黑暗裡面,好像很厭倦別人看到他的樣子。但是他每一次都會在希歌爾的面前摘下帽子。
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希歌爾是在故意氣他,還是說真的。
但看起來她似乎並不想討論這件事。
「我收到了情報,說有公安出現在俄羅斯。」
話題忽然改變。
桑月懸著的一顆心仿佛從高空墜下,一點都沒有讓她覺得輕松。
所謂的情報在桑月的耳中也沒有讓她感覺到有任何的驚喜。
因為她知道這肯定是警察廳內鬼提供的。
八成是風見被安室透派到俄羅斯的事情讓那個內鬼知道了。但可能是內鬼的身份有限,並不知道公安來俄羅斯是干嘛的。只是知道有公安來到了俄羅斯,僅此而已。
那這樣看的話,內鬼的地位應該還不足以伸到「zero」。
「你懷疑公安是奔著我來的,所以才會出現在俄羅斯嗎?」桑月這點情商還是有的。
Gin沒有說話,良久的沉默讓桑月有一些心裡發毛。
她用正反思維的想了又想,心髒被人緊握成團開始發酸。
看著桑月的表情變換,Gin面無表情的想,這樣說她應該知道自己還是關心她的吧?
但是桑月完全往另一個地方想:天吶。Gin不會以為這次來俄羅斯的人裡面出現了內鬼吧?雖然來了四個人有三個都是內鬼。
桑月斂了斂眸沒有說話,她總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麼都很奇怪。
其實Gin自己也沒有摸清楚公安來到俄羅斯到底是不是因為希歌爾吧。不然的話Gin一定會讓桑月想辦法找出那個臥底。
這一點上桑月想對了,Gin確實沒有這樣的把握。
警察廳裡面的內鬼也只是告訴Gin有公安去了俄羅斯。但是目的不清楚,所以Gin第一時間才想到了希歌爾。
剛才問了一下伏特加和皮斯克有沒有察覺到日本公安的蹤跡。
但是兩個人都說完全沒有發現公安入侵的跡像。
難道真的不是奔著希歌爾而來嗎?
Gin這一身黑裝看起來實在是太過肅穆,很像是身處在靈堂裡的樣子。
一年四季永遠都是這套衣服,但是每次穿出來的時候都干淨如洗,沒有任何的灰塵。
桑月很想問一問警察廳內鬼的事情,但是Gin每次說到那個人的時候,都只是簡單的用一句「有情報提供」來形容,顯然是不想告訴希歌爾那個內鬼到底是誰。
Gin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說出那種膩歪人的情話,他也永遠不會告訴希歌爾,對於他來說希歌爾這個人的不同。
「叩叩」。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人推開。桑月明顯看到Gin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悅,這種不悅感很想當時安室透把她堵在房間裡想要親吻,但是被萊伊打斷的表情。
安室透站在門外攤了攤手,擺出一副我已經敲過了門的狀態,對房間裡面的兩個人說:「我應該沒有打擾你們吧?」
沒等門裡的兩個人說話,安室透的臉上掛著帶人處事極為圓融的笑容,對著Gin說:「有一些事那位先生讓我和你溝通,Gin。」
他是來解救她的,桑月這樣想。
Gin「嗯」了一聲跟出去,桑月也緊跟著走出這個壓抑感十足的房間到了大廳裡。
Gin和安室透兩個人去了另一個地方,不知道在交流什麼,整個大廳裡面只有極個別人比較悠哉。比如那個坐在沙發上一根一根抽著煙的萊伊。
綠眸在打量著眼前這些人的一切行為,他看到尤格裡就像一條搖著尾巴的薩摩耶,跟在桑月的身後走出了這個會館。
一個月不見,這迷人的希歌爾變得更加有魅力了。
她的發尾長到了及腰的位置,站在月光下時連綁在頭上的那個紗布也像是絕美的裝飾品。
可是這個時候的尤格裡完全沒有跟希歌爾調情的意思,他站在希歌爾的面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你這一個月都是跟他在一起的,是嗎?」
「是啊,又能怎樣?」桑月側著頭看向尤格裡,眼睛裡面多了幾分被月光沾染的凌厲。
桑月也很好奇,為什麼尤格裡知道安室透的身份卻不揭穿。
難道是尤格裡有什麼把柄在安室透的手上嗎?
在見到安室透的時候,尤格裡反而更像個被抓包的臥底,那慌張的姿態簡直破綻百出。
尤格裡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幾乎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如何壓住自己的聲音,咬著後槽牙對桑月說:「他是警察。你見過的。你知道他是警察,卻知而不報。如果被Gin知道了,你將面臨什麼,你知道嗎?」
最重要的是,希歌爾還喜歡過這個家伙。
桑月笑出聲來:「是啊,我知道他是警察,你不是也知道嗎?我知而不報,你為什麼知而不報?如果要這樣說的話,你覺得Gin是殺掉你還是殺掉我?再或者難道你想拉著我跟你一起共沉淪嗎?」
尤格裡站在桑月的面前。臉上有著泰山崩塌的裂開之勢。但是這種變化在看到了桑月態度之後,開始逐漸歸於平靜。
原來如此,希歌爾早就跟波本串通一氣。
怪不得當初桑月能夠那麼輕易的答應自己要除掉Gin。
一開始尤格裡還以為組織裡面的傳言是假的,桑月根本就沒有那麼喜歡Gin。這種想法一直持續在剛才,在見到了波本之後,才被完全推翻。
「我不會留著他的。」
這是尤格裡對希歌爾下達的通牒。
桑月更確定了。
嗯,看樣子是有把柄被那位公安先生知道了,還是個非常恐怖的把柄呢。
波本是警察,潛入到組織裡面,除了只有提供情報這一個目的之外,還能有別的目的嗎?
作為組織成員除掉潛入組織的警察臥底,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桑月對於尤格裡這個態度一點都不意外。
但是她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麼尤格裡沒有當著Gin的面,揭發波本的真實身份。
看樣子自己的這個前男友還瞞著自己很多事呢。
安室透和Gin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桑月也不敢當著Gin在的時候,再向之前那樣頻頻和安室透交流。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天之後Gin好像跟她之間也產生了一些奇怪的隔閡。
為了不給安室透和自己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桑月選擇暫時規避一下和安室透的單獨見面。
直到那天安室透和尤格裡去進行情報收集,整個會館裡面只有伏特加、萊伊、Gin和桑月四個人。
桑月收到了一通,沒有任何郵箱地址顯示的電話。
接通之後,電話的另一邊是段經過電子處理過的聲音。緊跟著的還有一些輕微的咳嗽,明顯感覺到來電話的那個人身體狀態並不是很好。
桑月幾乎是一瞬間就知道了那個人到底是誰,畢恭畢敬道。
「先生,您找我有什麼事?」
第135章
在愛麗絲的記憶裡面,boss其實很少會跟愛麗絲電話交流。
基本上都是讓Gin作為任務的傳達者,來告訴希歌爾她應該做什麼。
因為組織裡面所有的人都知道,希歌爾只聽Gin一個人的命令。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boss今天會給桑月打電話。但不管因為什麼態度擺正總是沒錯的。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被電音處理的完全聽不出來原本的音色,有一種電磁波的詭異感。
「希歌爾,你的魅力還真是不小。」
桑月有些發懵,不知道為什麼boss會說這句話。
難道是在說尤格裡暗戀她並追求她的事情嗎?
但是這件事情已經在組織裡面流傳了一年哎。
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Boss會因為這件事情來調侃她呢。
就在桑月一頭霧水時,boss反而在那邊語氣輕松地說。
「你這次去俄羅斯是和波本、萊伊兩個人一起去的吧。這兩個人是最新一批成員裡面資質、能力、水准都是拔尖的人才。聽說昨天波本和Gin聊了幾句,基本上都是針對於你的話題,我很好奇。」
「嗯?」桑月。
這不僅僅你好奇,我也十分好奇!!
這兩個人話題圍繞她都說了什麼啊?
「我希望你能夠盡快看清自己的內心,你強大的記憶力將會是你凌駕於任何人上的武器。」
boss的這句話桑月聽懂了,這是在暗示這位叫希歌爾的成員不要太依附Gin,而忽略自己過於強悍的能力。
或許boss在很久之前就對希歌爾只聽Gin的行為產生了一些意見吧。
畢竟都是組織裡面的人,都隸屬於Boss掌管的「七個孩子」。
希歌爾雖然在組織裡面長大,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只聽Gin命令的行為,很容易讓boss覺得自己這位最大的領導人受到了希歌爾的忽略。
桑月很想問一問,「她」都已經是「七個孩子」了,還想凌駕於任何人之上,難道要把你扒拉下來嗎,boss?
Boss這次來電目的很奇怪。
好像就是為了跟桑月說這句話而已。
隨便應了兩聲,表示自己會忠於組織對組織言聽計從各種表水之後,桑月和boss結束電話回到會館大廳,正好瞧見安室透披著晨露從門外走進來。
這家伙一晚上沒有回來,似乎是去進行了自己搜集情報的任務。
「希歌爾小姐,我們來交流一下去偷取收據的任務環節吧。」安室透站在門口衝桑月晃了晃手裡面的一個白色U盤。
這讓桑月想起了自己那個被安室透拿走的U盤,她很想讓安室透把那個U盤拿回來。畢竟裡面的東西還有很多自己沒有看到。
但是這個家伙一直都沒說這件事,好像故意要避開似的。
兩個人去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小書房,房間的門沒有辦法上鎖,只能虛掩著。
門開了一條小縫,外面的人能聽到,所以兩個人說話也比較注意,基本上都圍繞著如何去偷取收據來溝通。
安室透調查的情報也非常詳細,基本上把原工廠所有地圖布置和進入方式、以及重要物件擺放的地方都調查清楚了。
對於公安先生的情報,桑月是一萬個放心。
但是桑月也沒想明白,為什麼還非要去偷那個收據呢?直接放一把火燒了,銷毀證據不拉倒了嗎?還省心省事省力。
但是皮斯克和伏特加都以為,他們幾個日本人在俄羅斯本身就已經快要引起警方的注意了。
現在還深入到俄羅斯的工廠附近去放火,這種行為確實有點太過招搖,到時候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只需要把收據拿回來就好。
而且皮斯克的汽車公司還需要跟這個原工廠還有交易來源,不能斷了自己的財路。
安室透點著鼠標,看著光標在屏幕上面開始逐漸移動,把每一個任務的間隙都非常詳細地告訴桑月。
那裡有監控、那裡有值班的人巡邏,說的比潛入中央指揮部還要細致。
公安先生對待自己的下屬是不是也會這麼細心呢?她想。
說了好半天,在情報交換快結束的時候,桑月忽然說了句:「這裡我有些不太懂。」
然後她飛速用手在鍵盤上面敲下了一句話。
——【你跟Gin昨天晚上都說什麼了?】
安室透看著桑月,微微一笑,裡面原本地專注變成了深沉的溫柔。
然後緊跟著桑月在下面又打了一句話。
——【我跟他說覺得你很可愛,想要追你。】
「嗯?」桑月。
你瘋了嗎?
這句話桑月沒有說出口,只是用非常震驚地目光看著安室透。
這個人一定是瘋了,不然為什麼敢跟Gin說這樣的話。
但是安室透自己本人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一邊嘴上說著「這裡不清楚我,我再跟你說一說」一邊繼續在鍵盤上敲字。
——【難道尤格裡可以追你,我就不行嗎?】
倒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安室透太直接了一點,居然直接跟Gin說這樣的話。
尤格裡再高調也沒有直接跟Gin這樣叫板過。
桑月甚至開始懷疑安室透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很多的事情。
然而確實如此。
麥色的指尖在鍵盤上緊跟著又敲下了一句話,這一句話讓桑月提壺灌頂。
——【你覺得能夠讓Gin忌憚的人是誰?】
這還用問嗎?
當然是boss了。
作為某山某昌點名道姓的說,對組織絕對忠誠的人,當然最在意的就是boss的看法。
再換句話來說,搞定了boss就搞定了Gin。
那麼boss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呢?就是那份藥單。
桑月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的指尖都有一點開始發顫。
冷靜下來之後,在鍵盤上面又打出了一句話。
——【難道你找到了那個藥單?】
安室透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隱士高人的笑容來。
他的眉眼帶著少年的銳氣和熱烈,就像是一頭站在高嶺之上的獅子王,仿佛對這個森林裡面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
桑月瞠目結舌。
是了,沒有錯,他找到了那個藥單。
所以boss才會奇奇怪怪的給她打電話,還在她的面前「誇獎」安室透。
或許在boss的眼裡,希歌爾喜歡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歌爾能夠為組織所用。
可是這個藥單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桑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麼多別人找不到的東西,為什麼能讓他找到呢?
安室透沒有說桑月也沒有繼續問,因為伏特加就站在門口催促著桑月去進行自己的任務。
安室透也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備好的情報,對桑月說:「按照我剛才所說的去執行,加油哦!希歌爾小姐。」
波本先生笑起來的時候純真斯文,就像是一個鄰家的大哥哥,一點也看不出來是組織裡面的情報專家。
桑月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出發要穿的衣服,渾身上下都是一套素淨的黑,就像是狂暴風浪裡面的一只孤柴。
走到會館樓下的時候,尤格裡和波本面對面坐著。前者沉著臉頗有一股孤傲美人的範頭,但是卻沒有任何行動的意思。
這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桑月不清楚。但是桑月之前讓景光和安室透交換的情報已經送到了彼此的手上。
景光還沒有發給桑月,安室透已經接收到了中央指揮部被入侵的照片和錄像。
他也沒有跟尤格裡多說什麼廢話,起身以自己疲倦回屋休息為由,回到了房間,順便查看風見遞交過來的線索。
中央情報局被入侵的線索只剩下了幾張簡單的照片。
連錄像帶都只是一些無關緊要人員的片面之詞。
在中央情報局被入侵的時候,現場並沒有目擊證人。
入侵者技法嫻熟,身材嬌小又靈活。
而且對中央情報局的地理位置非常熟悉,仿佛來過數次。
之前安室透就懷疑警察廳裡有內鬼,這一下更加應證了安室透內心的想法。
可是總覺得這種入侵的手段和那位警察廳內鬼又入侵者暴力拆卸方式又有一些不同。
那位警察廳內鬼所坐下的每一起入侵行為,都細致無誤,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
但是中央情報局被入侵的痕跡卻非常明顯,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有人潛入其中似的。
甚至把中央情報局裡面的所有電子設備全部砸斷。照片、文件都用剪刀剪成粉碎。
明顯是入侵者當時的情緒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安室透仔細回想了一下,中央情報局入侵的第二天好像就是警察學校開學典禮的儀式。
正想著,風見那邊又來了一通電話。
「降谷先生,中央情報局入侵資料您看了嗎?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位脾氣差又難纏的紗月課長,居然能主動聯系我們說要交換情報。真是稀奇啊,稀奇。」
「說到這個,風見,這位紗月課長真的是紗月本部長的兒子嗎?我怎麼聽說紗月本部長好像沒有孩子?」
「這個啊,我也不清楚。但是警察廳裡面的人都在流傳,想必也是有一定根據的。不過這位紗月本部長生前確實從未見過有他的孩子來探望過他、或者也從未聽紗月本部長提起過自己的孩子。
我們一直都以為紗月本部長在妻子去世之後就一直是一個人生活的。
不過我聽我女朋友說他們家跟紗月本部長一家人關系匪淺,好像知道一些關於紗月本部長家裡的事情。但是我之前有問過她,可是她只字不提。」
「是嗎?原來夏山家跟紗月家有過一段交情啊,這是我沒想到的。好吧,我知道了,那就先這樣。」
安室透掛斷電話之後,點開了自己的內網IP,敲擊了兩下屬於紗月課長的灰色頭像,在對話框裡裡面輸入了一句話。
——【感謝你提供的情報,希望我們之後合作愉快,紗月……】
猶豫再三。
安室透還是把原本敲擊在上面的「小姐」改成了「課長」,然後按下發送鍵。
綠色的「成功」標識印在他紫灰色的眸底裡,猶如璀璨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