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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迴)關於路上碰到的盲人大叔是五條悟這件事》作者:西林西沉【完結+番外】短篇。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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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迴)關於路上碰到的盲人大叔是五條悟這件事》作者:西林西沉【完結+番外】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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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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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考完X大的入學考試後分文不剩
餓了一天眼冒金星的我終於咬咬牙攔住了一個看起來就會比較有同情心的盲人大叔
我管大叔借錢買了面包
然後把自己還給了他。
PS: 男主五條悟,主要側重展現作者理解的五條悟性格中溫柔成熟的一面。
PPS: 本文靈感來的突然,於是最初的幾章有缺陷,如今完結後已經盡力修改,日後有機會會再次訂正。
內容標簽: 情有獨鐘 少年漫 咒回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相田柚子(我) ▏ 配角:五條悟 ▏ 其它:
一句話簡介:五條悟和普通人的故事
立意:你是我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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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盲人叔叔和面包
「哥哥,請問你能借給我200元讓我買個面包嗎?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我真的很餓。」
我在便利店門口站了半個小時,在五髒六腑劇烈的哀嚎和疼痛中終於選擇求助,邁向了眼前這個盲人帥大叔,為了讓他高興一點,我還叫了他哥哥。
其實只看臉,他是很年輕的,不過身上的氣場根本藏不住——一看就知道是個擁有很多故事的成年人。
「當然可以呀!」
他的聲音是和他有些冷淡的外貌不相符的歡快與輕佻。
很好聽。
這大概就是上帝關閉了一扇門必然給你打開一扇窗吧?他雖然失去了視力,但是他獲得了臉還有聲音。
我這一瞬突然感覺自己被振奮了——上帝是不是隨後也會還給我一些什麼別的東西。
雖然我不信上帝。
說真的這種自我安慰如今已經不太能安慰到我了,窮到今天我也沒能一夜暴富。
我一邊餓的難受一邊腦子還在不停地瞎想。
「哥哥,你拿錯了,你手裡是1萬元的紙幣。」
我小心翼翼地琢磨著措辭,生怕傷害到這位盲人帥哥的心:「你人真好,不過我只要200元就夠了。」
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微妙的似笑非笑,我心裡直接就咯噔了一聲——我這人一直不會說話,剛剛那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傷害到了他的心情?
我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麼要多嘴——直接找錢還給他不就好了嗎?
「可是我身上都是這種紙幣了……」
這位帥氣的先生臉上好像有點委屈,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個年紀的人撒嬌起來這麼還能可愛,總之我一瞬間有些看呆了,甚至有些目不轉睛。
回過神來便有些尷尬——但幸好他看不見我剛剛直愣愣的眼神。
「沒關系謝謝你!麻煩你等我一下,我買完再把剩下的錢給你!」
我小心翼翼地扶住盲人先生的小臂:「你先在這邊等,路邊人少,更安全。」
我看他靠牆站好,隨後轉身就進了便利店裡,買了一個面包用掉了150元,便利店的小姐姐找了我好幾張紙幣還有幾個硬幣。
我按了按哀嚎的肚子,輕輕按了按讓肚子等一分鐘,我馬上就款待它。
出門看見盲人叔叔還在原地等我的時候忍不住舒了口氣。
他要是走了我可去哪裡找他。
「我花了150元,這裡是剩下的,一共是一張五千,四張一千,一個五百元,三個一百元和一個五十元,你收好哦!」
我把錢一張一張數給他,給他的時候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其實剛剛碰到他手臂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他小臂的肌肉了。
說起來他身材高挑,氣質好,聲音好聽,肌肉線條線條流暢人還這麼善良樂於助人——我甚至覺得他雙目失明是上帝對他的嫉妒了。
怎麼會有這麼帥氣身材好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的人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他不止外表美。
我忍不住又看了他好幾眼。
當然,也只是欣賞地看了幾眼。
畢竟暖飽才能思□□,我現在又冷又餓,今天晚上上住的地方還沒有著落,操心的事情太多,便也不可能有經歷去產生一些旖念。
再說了,我這樣瀕臨流浪漢邊緣的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為好。
只是接過錢的盲人先生又用了那種微妙的表情對著我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事,或者是不是有些什麼疑問,可是卻又不知道我能說些什麼。
我想我從來都不善言辭。
結果最先開口的反而是他。
「你幾歲啦?」
他笑嘻嘻的,帶著他特有的漫不經心。
「我十六歲了,我剛剛考完東大入學考試……」我咬著面包,在這余暉和善意中忍不住開口「我本來把日期算的剛好……可是房東突然讓我搬走,退了我一部分錢,我在青旅熬過了幾天,只是錢不多……沒能撐到我考完試,我從昨天早上開始就沒吃了。 」
我幾口吞下面包,一直在哀嚎的胃終於有了喘息:「現代社會福利真好……我昨天晚上在超市裡拿到了一點試吃,因為今天有考試就留到今天早上了,可是考試好廢體力……」
盲人叔叔一直低頭面對著我,我劈裡啪啦說了半天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聒噪了:「抱歉,很煩吧?都是小事啦……你太溫柔了,我就忍不住絮絮叨叨了很久……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我沒事,一會兒就去找工作了。」
我想了想:「小哥哥介意留一下銀行卡號嗎?我掙到錢就還給你。」
他一直面對著我,我就只是被這麼面對著都感覺到他的美麗所帶來的我無法控制的內心的顫動。
他一直認真地聽著,直到我說完最後這句,笑了。他雙手依舊插在兜裡,卻站直了一些——這動作讓他看上去更高了,也更瀟灑了,我看見旁邊有女孩子在偷拍他。
他嘴唇輕啟,就仿佛是隨性說了什麼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我資助你,你願意跟著我嗎?」
--------------------
作者有話要說:
修文。
一開始寫前面幾章的時候只是想寫下自己的靈感,結果後面讀者有指出關於租房的bug,於是我改了改。另外最初倉促之下人設沒有完善,如今回頭看看能修正多少。
ps 本文和甚爾那本為平行世界,女主背景一致。
第2章 淪陷就只需要一秒
五條先生說的話挺歧義的,不過我不可能有任何誤會——
我皮膚泛黃,皮膚粗糙,頭發枯黃分叉,長得也不好看,這兩天因為沒地方住還沒洗澡……
他這句跟著我肯定不是想讓我暖床,畢竟我完全不配。
看起來反而像是他更吃虧的樣子。
我很阿Q地滿腦天馬行空。
說真的,就我個人來說比較擔心和五條先生相處的時候的問題。
五條先生告訴我他要出任務,獨自一人出差三天。
我很震驚——盲人還有這種出差的工作嗎?特別還是獨自出行?難道五條先生是什麼聽聲辯位的高手且是公司至關重要的人才?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先生突然笑了,而且笑聲越來越大,他捂著肚子在床上滾來滾去。
一個一米九的成年健壯男性。
說實話場面有些失控也有些違和。
只是我卻莫名覺得他這樣很可愛——我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在床上打滾,直到他停止笑聲坐了起來。
「我不是盲人啊,笨蛋柚子,都這麼明顯了~」
五條先生看著我,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那句話一樣,順手摘下了他的眼罩——
我滿腦子的尷尬與震驚和懊惱都在一瞬間消失了,我看著他的眼睛,就仿佛看見了世界。
大腦一片空白。
我覺得我完了。
我一直自傲於自己的理智與冷靜,我從來都覺得一見鐘情是一件很無趣並且很不穩定甚至有些虛假衝動的事情。
我想或許是我自己並沒有讓別人一見鐘情的能力,於是便變得格外排斥這樣的感情出現在我的人生當中。
可是當我看到這雙眼睛的一霎那,我終於明白即便我自詡理智冷靜,也終歸到底是個俗氣的人。
他本就耀眼,在加上這雙眼睛,我便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五條先生很有錢,他把卡給我讓我隨便花。
我拿著他的卡措手不及,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便是有意推辭。
「你拿著吧。」
「好好吃點東西,生活用品啊護膚品啊你也自己看著買。」五條先生看著呆愣的我伸手揉了揉我的還泛著水汽的頭發:「我不缺錢,放心花,你該好好養養身體了。」
他的話都是隨性而言,沒多思考,也沒放在心上。
可是那天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表情我都一直牢牢記得。
五條先生當天就走了,我去附近的醫院看了身體,醫生說我除了看起來身體有點虛之外沒有大問題。
其實也是,畢竟我雖然沒啥錢,可是掙到的錢我除了房租幾乎都花在食物上了。
畢竟身體不好我就沒辦法好好學習,不好好學習就沒辦法當家教拿獎學金考好大學找好工作。
我順路去附近的商場買了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又去超市買了蔬菜水果肉類,提著滿當當的食物回了家。
麻利地做了一頓飯之後我就拿起手機聯系起了以前的學生家長。
我為了考大學半年前辭掉了所有的家教工作,失去了最大收入來源的我每個月只剩下政府救助金。
計劃好的能支撐到考試結束的錢卻因為突變而變得不足。
所以考完試才餓成那樣……不過也幸好是這樣,我才能遇到五條先生。
正想著,學生家長就接電話了,客套了一會兒說了一下自己的近況,還提了一下自己已經拿到A大B大C大的錄取的事情,學生家長明顯又熱切了不少,下一次的補課時間也很快敲定。
就這樣一次撿起了以前的學生,敲定的最新一次補習時間就在下周六。
我在床上癱了幾分鐘,又翻身起來,拿著醫生給我的中醫館地址坐公交找了過去。
醫館挺漂亮,就是很像中國的那種味道。醫生年紀很大了,日文不是很好,他給我看了病之後旁邊的阿姨又幫我把話順了一遍。
大概意思就是我的身體沒什麼大虧損,就是常年勞累加上憂慮過度導致的,他說我回去喝一個月的藥再來看他,來三次應該就好了。
我拿著收據,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小錢包裡收好——
畢竟這些錢,將來我還是要還給五條先生的。
--------------------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修文
第3章 不過是真心
五條先生回來的時候是個凌晨,他開門見到客廳坐著的我明顯一愣。
我猜他大概是已經忘記撿到我這回事了。
他身上帶著風塵僕僕的氣息,可是卻沒有疲倦的神色。我問他吃了沒有。
「沒呢,柚子要跟我一起吃嗎?」
我給他從一直保溫著的鍋裡盛了一碗雞湯,又把涼菜和飯盛好給他端了上去。
五條先生端起雞湯就喝,我還沒來得及提醒他就被燙到了舌頭。我趕緊把涼水遞給他,把雞湯往外撤了撤:「太燙了,等會兒再喝吧。」
五條先生一邊喝著涼水一邊臉上又露出了愣神的表情,不過也只有一瞬,然後他就笑眯眯地到:「很好喝呢!」
他喜歡就好。
我也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我新長出來的頭發終於變黑變得健康了一些,等他們長得稍微長點了的時候,我捧著剪刀站在鏡子前對著腦袋比劃。
五條先生路過的時候就順勢靠在了門框邊,右手還拿著零食。他其實有時候很小孩子氣,喜歡零食,喜歡別人誇他,喜歡在床上抱著被子滾來滾去。
他有著赤子心腸,如此可愛,讓我每次看見他都忍不住微笑起來。
「為什麼突然想到要剪掉頭發啊?」
我一邊側著腦袋小心翼翼,一邊從鏡子裡瞄了他一眼:「因為新長出來的頭發已經夠長啦,以前的頭發又枯又黃。」
五條先生聽見我這麼說,把剩下的一口點心迅速扔進嘴裡,拍了拍手就湊過來看我的頭發。
他湊的不算近,可是我能聞到他身上清列的氣息,感受到他呼出的氣體在我的頭頂,在我拿著剪刀的手邊散開。
我渾身僵硬,感覺已經快拿不住剪刀了。
「真的哎!哇,這麼一說……」五條先生撤遠了一些,捏著下巴「感覺你也變白了一點,也長了點肉。」
我先是因為他的撤離舒了口氣,聽見他的話後內心忍不住有些歡喜,可還沒等我說什麼,他就繼續道「現在看著健康多了,以後可以做做運動呦,家裡有健身房呢~」
「可以嗎?!」我驚喜地轉過身看著他「不會影響你嗎?」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不會的,平時用處不多,你利用起來正好。」
五條先生是個工作狂。
他在學校和外出的時間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生活,在他之前這樣忙碌的人,我只見過一個。
就是我自己。
東大的錄取已經下來了,我徹底放下心來。我手頭上現在有四個學生,一周五天,周一備課,周二到周四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幫別人補習。
我拿了自己的日程表去跟五條先生彙報:「如果有什麼門禁或者其他行程要求的話請告訴我,我再改改計劃」。
我想著家裡住了別人總會給主人家添麻煩,結果五條先生對此毫不在意。
「沒有任何要求啦……不過倒是你,這麼小就要打這麼多工,身體沒問題嗎?」
可是其實不重視自己身體的是他。
我從住進來到現在,沒有見過五條先生休過一天假。
我其實並不擅長言辭,也不知道如何提及才不會讓人有自己的隱私被冒犯的感覺,只是在五條先生連續好幾天半夜歸來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問他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
「抱歉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適當的休息對身體和工作都好……」
五條先生也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只是在打游戲的空擋對我笑了笑:「我是不會生病的,放心吧!」
我愣了愣,躊躇半晌說出了我從未跟他人深入聊過的話:「可是即便是不生病,人也是會累的……」
「身體和精神都需要休息。」
「更何況人怎麼可能不生病……」
五條先生按停了游戲,歪著頭眨著眼睛看著我,有些好奇也有些不解,只是最後他什麼也沒問,只是攤攤手:「可是我不是一般人嘛!」
他似乎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也依舊無法理解,只是卻也再沒有勇氣去說什麼了。
五條先生伸手拍了拍我的頭,笑眯眯的:「別低頭。」
「謝謝你哦~」
「柚子這麼關心我,我很開心,超感動的!」
人們都說情感是需要表達的,情感也是需要獲得的。
我從前並不懂。
我摸了摸胸口,感覺自己好像終於懂了一點點。
只是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雲端和谷底不過是三句話的距離。
--------------------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大修了吧,把五條悟的生病情節刪掉了。
本來猜想五條悟是不是也會生病,後來覺得反轉術式實在是bug,於是為了這個邏輯把情節刪改添加了。謝謝大家!
第4章 便當和我
我這兩天發展了新的業務,給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富二代補課。小富二代很熊,不喜歡學習還經常鬧事。
我對人大都沒什麼耐心,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早就不教他了。
可是有錢的就是大爺。
我得攢錢,為了我以後的生活。
五條先生應該是個名門子弟,我有一天看到他族人來找他,對他恭恭敬敬的,五條先生正經起來的時候,我都不敢靠近他。
雖然平時我也並不會靠近他。
普通人的我和與我有著天壤之別的他。
大約是厭倦了僕從的圍繞的環境,五條先生如今才會獨自居住,當然,現在家裡暫時多了個我。
五條先生做飯也特別厲害,可是他幾乎不做飯,吃飯也是怎麼方便怎麼來,有次我補課回來發現他任務結束後提前到家,我還沒回來做飯,他餓得不行就吃泡面。
於是從那天開始我就會在他回來的那天早起一個個小時,做好他的便當放在冰箱裡,以防他提前到家沒飯吃。
伏黑惠說你不要慣著他,明明自己就能做飯天天等著別人做成什麼樣子。
伏黑惠是五條先生多年前照顧的一個有天分的孩子,如今也已經是國中生了。我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他,後來才知道伏黑因為覺得五條先生麻煩所以住校去了,他只有放長假才會回來。
伏黑跟五條先生聊天的時候總會說到跟咒術相關的東西,他們訓練的時候我也在旁邊偷偷看過。他們不在訓練場的時候我曾經中二病一樣試著做出跟他們一樣的姿勢,可是卻沒有相似的結果。
在不知道五條先生的工作的時候我有過很多猜想,可當我知道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猜想都不及他真正所做的事。
這倒真跟我的濾鏡無關。
拯救世界這種事情,聽起來就很偉大。
不過五條先生很多次強調說他從來都不想拯救世界。
我們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早就知道,所以模仿無果也就吐吐舌頭溜回自己房間。
有天下午我看到五條先生教伏黑一個招式的完整版,於是晚上又忍不住心癢癢,行想著有完整版教程是不是能好一點,於是半夜爬起來去訓練場比劃了兩下。
吧唧就摔了。
我聽見訓練室門外有聲音,嚇得我趕緊躲在牆角,豎著耳朵等了好一會兒才悄悄開門探出頭——沒人。
我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氣,又回到訓練室練了好一會兒。
最後確定自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我坐在訓練室等汗消下去,看著漆黑的夜色,我便也坦然決定放棄。
畢竟總有些東西是難以觸及的。
能看看也挺好。
雖然體術不行,但我覺得我這個人還算機智,就比如我的未雨綢繆果然有用。
五條先生又提早回來了。
比我到家還早。
他其實以前很少會提前回家,或許是以前任務太多,亦或者是最近他變得更厲害了所以任務不再費時。
不過不管原因是什麼,我未雨綢繆的便當派上了用場。
等我回家的時候五條先生已經吃完了正在寫報告,洗碗池邊上放著已經洗好的便當盒。
「柚子做的便當味道也很好哦!」
五條先生對我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用心准備的東西,總是希望得到一些稱贊的。
不過五條先生驟減的工作時長似乎被咒術界領導層們發現了,於是五條出去做任務的次數驟然增加。後來他已經從兩天一個任務變成了一天兩個。
當注意到沒有便當的他又抱著泡面桶吃的時候,我就開始早起,每天都提前做便當放好。
這樣不管他哪天提前回家,就都能有做好的飯吃。
他吃不吃是一回事,有沒有又是另一回事。
一周七天的便當,少則三天多則五天,便當大都是會被吃掉的——他好像真的非常非常忙,似乎在他的世界裡,他也是那樣必要的不可缺少的存在。
或許他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而偶爾他未早歸,而是能跟我一起吃晚飯的時刻,准備好但被剩下的便當就成為了我第二天的午飯。味道可能沒有剛做出來的好,可是我對食物要求一向都很低。
況且這樣我就能少做一頓飯多睡一會兒了嘛。
本來我曾想過如果被剩下了我就可以當晚飯吃,可是後來我意識到晚飯我是可以跟五條先生一起吃的。
他的早飯和午飯都是我做的簡單易放的炒飯湯食之類的東西,晚飯總不能讓他跟我一起吃剩下的便當。
少有的跟五條先生相處的時刻,自然晚飯也要做的豐盛一點。
便當自然就只能留到第二天中午。
所以說科技發達是有好處的,只要有冰箱在,食物兩三天都不會壞。
結果有天五條先生中午就回家了,當時我還在很沒形像地捧著便當邊吃邊准備下午的教案。
他看見我的樣子的時候愣了一下。
至於我……我回頭的時候甚至還叼著筷子!看見他出現我差點被噎到,猛灌了一口水才哈哈哈道:「五條先生,你今天回來的好早啊!」
「你吃飯了嗎?我現在再去做一點。」
我踩著拖鞋就想站起來,結果五條先生按在了我的肩上,把便當拿走了。
「你坐著干你的。」
他從來都沒有這樣……算得上嚴肅地對我說過話。
我有些慌張,可也只能聽了他的話坐在電腦前面,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寫不出來——他怎麼了啊?是心情不好嗎?
半個小時後廚房傳來濃濃的香氣,我偷偷探著頭往廚房瞟過幾眼。
五條先生做飯的時候都那麼帥氣。
「吃吧。」
他給我拿了筷子和碗,擺好之後隨意坐在我面前低頭吃飯。我愣了愣,嘗了一口。
真好吃,比上次他隨手做的那個蛋炒飯還要好吃。
五條先生真的是全能啊……
「以後我如果提前回來,家裡飯就我來做吧,我最近想練練手呢!」
我點點頭,看著五條先生一如既往的燦爛笑容和白白的牙齒,舒了口氣。
看起來沒生氣。
果然他剛剛還是餓到了才有些嚴肅的吧?
--------------------
作者有話要說:
小修。
PS: 本文其實發表時間在甚爾那本之前(大約是20年11月底),不過也是由於有了靈感就匆忙下筆,於是不得不在完結之後的現在回頭修文,試圖讓邏輯通暢一些。
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第5章 你與我不同
五條先生一直都是小孩子心性——從各方面來說都是。
在我剛搬來的時候和他不熟悉的時候,只覺得五條先生隨性。如今相處久了,就發現他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更加孩子氣。
比如在我備課的時候拿著我學生們的作業在我旁邊沒有坐相地癱著看,一邊看一邊自己不停吐槽不說,還一定要我停下手裡的活,對他的吐槽有所回應。
比我一個人批作業還累。
甚至有次我給伏黑惠講一道題,五條先生回家後端著飯跑到我們旁邊,我講一句他就要插一句,還不忘記用一種天真的毫無惡意的語氣激怒伏黑惠。
「哎?柚子講的好好,一聽就懂哎!難道惠還沒聽懂嗎?」
「他哪裡不帶惡意了?」伏黑惠指著不遠處站著的五條悟,一臉陰森地回頭跟我語重心長「他這個人就是惡意的集合體——下次他打擾你工作你可以直接打回去。」
「嗚哇!惠好凶!自己做不出題聽不懂講解還要賴我!好過分!」
雞飛狗跳。
我看著鬧哄哄的客廳,微笑之余又忍不住嘆氣——我哪裡打的到五條先生。
再說了,我也一點都不想打他啊。
熊孩子向來很難相處,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更是。
這不,熊孩子劃傷了我的胳膊和手,家長只是跟我嘴上道了句對不起,就塞給我一把錢想讓這事過去。
他們以為就能這麼輕易過去嗎?!
……當然能。
畢竟我缺錢啊……
我坐著公交回了五條先生的家,找出醫療箱給做過緊急處理的傷口做二次處理。
開門進屋的五條悟先生就和一手拿著酒精棉,嘴裡叼著紗布的我撞了個正著。
我趕緊把叼著的紗布拿出來,跟五條先生揮了揮手:「歡迎回來,五條先生。」,五條先生沒接話,只是走過來看了看我的傷口:「誰劃的?」
我撓撓頭:「是我的一個學生啦……一個意外,我沒躲開。」
「你打回去了嗎?」
我驚訝地抬頭,卻發現五條先生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我抓了抓衣角,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有……他還是個孩子,而且他父母給了我不少醫療賠償金。」
「可是我不缺那點錢哦~」五條先生露出了一個壓抑著怒氣的笑容,他伸手拉起我就要出門「走走走,你也是個孩子,我陪你,你打回去。」
我眨眨眼睛,鼻子一酸,輕輕拂下五條先生的手,認真地搖搖頭:「沒關系的,沒有幾天了,我忍忍就過去了。」
五條先生就那麼站在原地看著我,我看不見他的眼神,可是他現在滿臉都寫著冷漠。我突然感覺有些控制不住想哭的欲望,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五條先生鞠躬下去:
「謝謝你,五條先生,真的很謝謝你。」
「可是我還需要這份工作,對不起。」
我躬著身子,等待五條悟先生回復的時間如此漫長,仿佛過了很多個世紀。
最後我聽到他沒什麼情緒的回答:「隨你。」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做飯的時候見到了惠,他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幫他講幾道題,我迅速瞄了一眼他指出的幾道題,點了點頭:「原來你已經學到這裡了啊……等我晚上回家給你講怎麼樣?」
惠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一下,有些好奇地問我:「你看一眼就會嗎?」
「嗯……畢竟惠跟我教的學生年紀相差不大啦!題目差不多,而且畢竟還是國中的題,如果是高中的我可能會需要想一想哦。」
惠點了點頭,自覺地端著我盛好的飯菜去了餐廳。
我跟伏黑惠其實並不算熟悉——我剛剛搬進來的時候他還沒有放假,等他放假回家之後,我又經常出門去做家教。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個傍晚,他跟五條先生一起回家。與干淨整潔精神歡脫的五條先生相反,他那天身上和臉上都有血跡,整個人似乎還掉進過水裡,頭發蔫答答地往下滴水。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瞬間看愣了。
「回神了呦~」直到五條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瞬間回過神來。他笑眯眯地指指尷尬害羞地偏著頭的惠,道:「嗚哇,原來在柚子眼裡,惠那麼好看嗎?」
我看了看已經開始臉紅的伏黑惠,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是……」,我頓了頓伸出手去,展開了笑容:「你好,我叫相田柚子,請多指教。」
那一瞬間的惠,確實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不過也就那麼一瞬。
認識歸認識,我跟惠稍微熟悉起來還是在某天我主動教了他一道題之後。一問一答,我們也漸漸能聊一些生活瑣事,他也偶爾會跟我吐槽一下五條先生的不靠譜。
雖說我們聊的不多,也不深入,可是像他今天這樣吞吞吐吐的樣子我卻是第一次見到。
「你……你跟五條老師吵架了嗎?」
我一愣:「沒有啊?」
「我看昨天晚上他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還裝作看不見你……」
「惠你在說什麼呢~」五條先生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笑眯眯地揉亂了惠的頭發,然後單手把他提了起來:「要去出任務了呦,想聊天晚上回來再聊吧~」
我看著他們出門的背影,頓了頓還是站起來跟他們笑著揮手:「注意安全,一路走好。」
五條先生連停頓都沒有,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跟我說再見。
然後當天下午,我收到了那個富二代熊孩子父母的電話,他們跟我道歉並表示後續的課程不用去上了,而課時費會作為賠償打進我的卡裡。
他們誠惶誠恐的態度,就和面對什麼重要人物一樣。
仿佛我的地位一夜之間有了質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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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老師:你不來求我,我是不會順著台階下去的。
PS: 我承認,不管哪個世界,爹咪的臉都是柚子的菜!不管哪個世界,老師在柚子眼裡就是精靈boy(霧)!
看了爹咪那個世界線的小可愛們估計會發現……同一件事,老師和爹咪處理方式完全不一樣。
第6章 教育
我當然有自知之明,關於富二代父母跟我道歉賠償的事情隨便一想就知道是五條先生看不過去幫了我一把。
收到別人的善意就要道謝。
於是我第二天就在五條先生回家的時候,在玄關跟他深深地鞠躬道謝了。
可是五條先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點頭應了一聲就結束了對話,過於正經的樣子跟平時一點都不像。
惠回家不到兩周,我就意外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家長會通知單。下面的簽名欄沒有名字,惠自己也沒有簽名。
熟悉之後惠會偶爾來幫我做飯,於是中午他在旁邊幫我洗菜的時候我就問了他關於家長會的事情。
「不用告訴五條先生一聲嗎?」
「他沒空,也不會去的。」
惠一臉淡然,習以為常的樣子讓我不由地想起小時候自己開家長會時候的尷尬,於是我試探地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其實可以去幫你開家長會啦。」
我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畢竟我比你大幾歲,還已經高中畢業啦,有教小孩子的經驗……」,我看著惠變得有些驚愕詫異的神色,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有些冒失甚至是冒犯,下意識地住了嘴,趕緊擺擺手:「不好意思我有點過界了,如果惠需要幫忙盡管找我,如果不需要也完全可以啦!家長會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惠點頭應了一聲,直到做完午飯我們開始吃,他才突然開口:「那就麻煩你了,家長會。」
我看著一向沉穩成熟的惠有些尷尬和拘謹的樣子,心下一酸:「不麻煩啦……其實我父母很早很早就離開了,我小時候沒人給我開家長會都是自己去的。」
回想起過去自己坐在一群家長中時的難過,那種明明考了第一名卻跟做錯了什麼一樣的難受,我現在還深有感觸。
我笑了笑繼續道:「那時候我感覺自己坐在家長中間有點……尷尬,所以剛剛都沒過腦子就冒昧開口了,惠不介意真的是太感謝啦!」
惠搖了搖頭,皺著眉:「一點都不冒昧……你為什麼要道歉和感謝我呢?明明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我拿筷子戳了戳飯,抿了抿嘴笑了:「好啦,我們快吃吧,菜要涼了。」
我出現在家長會時最驚訝的不是老師,而是聽到我自我介紹時的一些家長。
整體來說,老師對惠的評價很好,除了「有點內向,跟同學交流不多」外,基本都是溢美之詞。
畢竟惠學習好。
聽到我考上了東大之後老師似乎更加激動了,說著有其姐必有其弟的鬼話,笑眯眯氣質高昂地離開了。
我想他要是知道惠不打算去名門高中只是打算去一個不知名的高專,估計會哭的吧。
只是說會家長,散會後有幾個家長把我堵在座位上,開始數落惠對他們孩子們造成的身體和心理傷害。
我聽來聽去就是控訴惠下手太狠,可是我問起原因他們卻又不說。
我當了這麼多年家教,向來最會處理這些家長,我直接建議全校公開事情經過,全體師生一起評判是非。然後這些家長果然說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什麼大事,下次注意就行」這樣的話離開了。
我回家之後先把老師的評語告訴了惠,惠從頭到尾都聽得心不在焉,直到我說起學生家長,他才突然地開口:「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示意他坐下:「別著急,我知道,你慢慢說。」
其實事情也很普通很常見,甚至有些無聊——就是傳統霸凌者被校霸毒打,校霸拯救學校的小說一樣的故事。
只不過這次校霸是我認識的人,就坐在我面前,叫伏黑惠。
看,他一邊說已經變得格外抗拒,身體整個呈現出防衛姿態了。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你沒錯,為什麼要低頭呢?」
我聽說惠在六歲的時候就被五條先生收養了,可是五條先生這樣的性格……還有他平時照顧惠的樣子,我實在是對他的心理和思想教育不抱希望。
「我覺得你這麼做沒錯,從好的方面來說,他們不敢欺負別人了——從不好的方面來說,也不過是惠你有可能會被老師和家長批評,不過這兩個看起來也都不是問題。」
「所以也只剩下好處了。」
我頓了頓,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我其實就比你大一兩歲,沒什麼資格評論教導你,你別緊張啦。」
我攤了攤手:「我個人來說,很支持你把周邊的小混混們都收服了讓他們別惹事,不過我也希望你能注意安全,也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你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學生,應該受到保護,是向著自己的未來好好努力年紀。」
「記得要保護自己,遇到處理不了的事情,可以求助五條先生,如果我幫得上忙也請來找我。」
「不要都自己承擔,你還小。」
我其實什麼都不知道,跟惠不熟悉,跟五條先生也不熟悉,我不知道他們的過去,也可能不會參與他們的未來。
可是我知道一個人承受太多事情有多辛苦,更何況惠他還是個孩子。
既然有五條先生這樣強大的人收養照顧他,那其實好多壓力,迷茫和委屈,他都不必自己承擔才是。
我本以為這肩事情也就這樣順利過去,卻沒想到當天晚上,我就被五條先生堵在了房間裡。
他歪頭看著我,似乎有些好奇:「你去參加了惠的家長會?」
我點了點頭:「是的,惠說你可能沒有時間,他不介意我去所以……」
「沒事。」五條先生揮了揮手「這個不重要。」
「我想知道你對惠說了什麼?怎麼突然他就變得溫順了不少?」
我躊躇了一下:「我說……他其實可以稍微依賴一下大人,不用什麼都自己承擔。」
五條先生直起身子,哦了一聲:「他是個咒術師,有自己的想法,你不需要告訴他怎麼樣生活。」
五條先生藍色的眼睛把月光映出冰冷的色彩,我愣了一下,下意識道:「可是他還是個孩子……」
我咽下了未出口的冒失:「抱歉……我並沒有教育他生活方式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五條先生你。」
「抱歉,惠。」
我敲開了惠的門,跟他鞠躬,帶著歉意的微笑。
「我今天說的不是為了教你怎麼處事怎麼生活。」
「我只是想說你怎樣做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活得開心。」
我想我又搞砸了。
我想大約不同世界的人,從本質上來說,就有著不一樣的生活觀價值觀。
我只是個不用面對生死戰鬥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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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學習奮鬥打工的普通人的教育觀,和五條老師的教育觀的碰撞。
PS: 我感覺五條老師教學生有點「我負責你們活著,你們負責思考怎麼活」的放養味道,不然他也不會把惠教育成這個性格。
(大概率是放養,好好教育那豈不是養出來一個五條惠……)
第7章 渺小的你
給惠開完家長會的時候已經到了月底,我也在五條家住了快一個月了。
鑒於富二代事件後五條先生就一直對我有些疏遠,特別是在關於惠的家長會上鬧了一些不愉快之後,我徹底冷靜下來思考了一段時間,決定把這段時間的生活費分兩到三個月還給五條先生,然後搬出五條家。
至於未來的學費我已經咨詢了助學貸款。
畢竟同樣是欠債,助學貸款和被資助完全是兩種感覺。
我跟五條先生請辭的時候惠也在飯桌上吃飯,我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桌上只有他一個人反應很大。
五條先生神色莫名,他讓我跟他去書房說,我起身放下筷子跟在他身後徑直去了書房。
我跟他說我打算去外面租房子,然後申請助學貸款,並且打算把這兩個月的生活費用都還給他。
五條先生站在窗前,背著光看著我:「為什麼?這裡你不滿意?」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我完全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於是只是實話實話地搖頭:「並不是,五條先生很好,惠也很好……不過我不想給五條先生添麻煩了。」
「我現在已經把工作撿了起來,學校也馬上開學了,學生宿舍很便宜,學生貸款也很好……我能自立,況且五條先生畢竟並不需要我做什麼,我在這裡也只是給你添麻煩。」
「我資助你不好嗎?」
「這個確實很好,但是我都上大學了,資助還是更應該給那些沒辦法打工掙外快的小孩子……」我抿了抿嘴笑了笑「況且這六年醫學院下來也是一筆巨款,我實在受之有愧。」
「可是這筆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資助對你來說不是最好的嗎?」
我深深地鞠躬道歉:「抱歉五條先生……是我自己太固執,對你來說是小事,但是在我心裡這個恩情可能讓我承受不起。」
「真的很感激您,是我心態有問題,抱歉。」
五條先生突然走近了我,面容也變得清晰起來。他隨意地揮了揮手:「我本來以為……沒想到你真的就是死板的笨蛋啊……」
「你就住著吧,學費生活費都算我借你的,不要利息,你以後慢慢還」五條先生啪地一拍手「好了,討論到此為止,我餓了,要去吃飯!」
我看著一溜煙鑽出書房的五條先生愣了半天——「笨蛋」這種垃圾話和幼稚的抗議從上次不愉快之後就再沒聽過了,所以他現在這是……心情又變好了?
那天的對話迅速拍板了我之後的學習生活。
我不是沒找機會再跟五條先生請求,可是五條先生心情好起來之後又開始耍小孩子脾氣,我一開口說到搬家或者學費,他就捂著耳朵搖頭:「不聽不聽,和尚念經!」
除了耍賴之外,五條先生態度都特別好,搞得好像執意提出要搬走的我才是無理取鬧的那個。
「你借我的錢,不比借銀行的要好嗎?」
從資助變成借錢,確實完美地照顧到了我的自尊心,沒有利息又照顧到了我的經濟能力,能和現在這個「不對我冷眼相待」的五條先生繼續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這點又實在是令人動心,於是冷靜思考了一周後,我屈服了。
我寫好借條交給五條先生,鞠躬道謝。
五條先生在我低頭的時候戳了戳我的頭頂,把我戳得一個趔趄。見我快摔了他又露出了一副「哎呀糟了」的表情,跟轉移話題一樣迅速開口。
「你一直以來都活得這麼無聊的嘛?」
有時候五條先生的話真的是讓我費解,就比如這句話,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接——畢竟我從來都沒有覺得我活的無聊。
忙都快忙死了,哪有時間覺得無聊。
「不吧……」我斟酌了一下措辭「我一直覺得我活得蠻充實的。」
「哎——?」五條先生一臉震驚「可是你每天做的事情都幾乎一樣,而且每樣事情都很無聊哎!」
五條先生到底是怎麼用自己漂亮的臉蛋和漂亮的嘴唇說出這麼讓人不爽的話的?
我在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認真道:「五條先生,規劃是人生必備的,而且沒有錢的窮人是不會嫌棄掙錢的事情無聊的。」
「娛樂是溫飽之後才會有的奢侈問題。」
五條先生好奇地看著我,不帶一絲惡意:「窮是什麼感覺啊?」
他好奇的視線中我剛剛心中的一絲不爽剎那間煙消雲散,我突然就笑了起來:「大概就是又黑又冷的感覺吧。」
五條先生一頭霧水,我卻沒繼續下去,只是換了話題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想吃拉面!」
那天晚上的對話似乎讓五條先生燃起了什麼新的興趣,從來沒缺過錢的他似乎對我這樣的打工人生活產生了一些好奇。於是最近我備課的時候,接外快的時候,打工的時候他都會偶爾跟過來看看。
他嘖嘖稱奇:「你面對顧客時和沒有顧客時的臉簡直完全兩個樣,一秒變臉哎。」
我謙虛地欠欠身:「哪裡哪裡,都是生存技能。」
服務行業嘛,第一件學會的事情就是當兒子。
我晚上趴著預習醫學院的課本的時候,五條先生也會湊過來,他總是舉著看一會兒就無趣地扔在一邊。
「你才比惠大兩歲吧?怎麼都已經上大學了?」
「為了省錢。」我頭也不抬地迅速標記著需要上課聽的重點。
其實五條先生除了搗亂之外還是有很大用處的,比如他隨手指給我的股票已經翻了一倍了,我回頭仔細咨詢他為什麼要買這支股票,他回憶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曾經跟我說過那麼一個公司。
「啊……」他笑眯眯地夾起一個丸子扔到嘴裡「因為隱約記得之前家裡送來的文件說有財團要注資他們啦……唔這個丸子好好吃!」
我看著他,他說的一臉理所當然。就如同去超市的時候他看著我,發現我背菜價背得理所當然一樣。
五條先生眼巴巴地看著我和惠,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把自己的丸子夾到他的碟子裡:「知道啦……」
惠的筷子瞄向五條先生的碟子,可丸子卻被五條先生瞬間撥進嘴裡,惠皺著眉回頭看我:「不要慣著他,他已經是個大人了。」
我看了看五條先生,又看了看惠,違心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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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惠:你已經是個大人了,能不能成熟點!
五條悟:不聽不聽和尚念經!
柚子(感動):……惠果然是個成熟的大人!
第8章 大概是此消彼長
開學那天我本來只想著一個人去的,結果在早上出門的時候碰到了五條先生,他看了眼時間後就說要跟我一起去。
理由是他還沒見過大學生入學,好玩,想看。
「但是開學真的很無聊哦。」
我認真給他打了預防針。
社團招新幾乎是日本學校的一道常駐風景線了,大學也不例外。東大作為日本頂尖學府,在社團活動上面耗費的精力也不小,從這些看起來就充滿了銅臭味的裝飾,傳單還有表演器具上面就能看出來了。
我以前都是讀書社,一個月教一篇讀書報告的那種,畢竟我需要打工需要生活。大學我也一樣,並沒有去了解任何社團的意思,本來很快就可以完成報道這一過程可是……
「嗚哇——你們這是什麼社團啊?」
「我們是手工社哦,同學有興趣嗎?」
我站在旁邊尷尬地笑了笑,對著來給我宣傳的手工社社團擺了擺手,只是看著五條先生一驚一乍地繞著正在從木頭開始做模型的某學長轉圈,時而發出可愛的感嘆詞。
慶幸的是五條先生的帥氣被他的眼罩擋住了不少,盡管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但也沒有造成以前那樣成群結隊的嘰嘰喳喳的盛況。
就在五條先生已經忍不住好奇直接「盛情難卻」地自己上手的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有些熟悉的聲音。
「柚子桑,你果然也來了。」
「日向君?」我驚訝地抬起頭。
日向結弦是我以前的同學,他學習好家世也好,在學校裡是個風雲人物,當時大家都傳言說他要去美國留學來著。
「你也是東大?我聽說你去留學了?」我走到日向面高興地笑了笑「你是哪個專業?碰到熟人感覺松了口氣呢。」
「我是醫學部,聽說你目標也是醫學部,怎麼樣?」他伸出手來「以後就是同學了,一起上課吧!」
我笑著跟他握了握手:「我確實成功入學醫學部了,不過萬一沒有,這句話就太讓我無地自容啦!」
「怎麼可能呢?」日向笑容深了幾分,他看著我輕嘆「你可是最優秀最厲害的人呢。」
「咦——」我的背上突然傳來壓彎我的重量,耳側傳來的絲癢,鼻間充斥著的青草的氣息和余光所見肩膀上伸過來壓住我的兩條嘗長長的胳膊,都昭示著五條先生的存在。
我刷地一下就紅了臉:「五條先生,快下來!」
五條先生按著我的肩膀起身繞到我旁邊,隨意地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懶洋洋道:「柚子快走啦,我要看看別的地方。」
我努力穩下心跳,依舊有些慌亂道:「嗯……哦,好!」
「這位是……」
「那我們隨後見日向君……哎?」我張口才發現自己似乎打斷了日向的話,於是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日向君剛剛說什麼了嗎?」
日向搖搖頭,看了五條先生一眼,微笑起來:「沒有哦,那我們一會兒典禮見。」
我對他鞠了一躬,就趕忙跟上了五條先生的腳步。
路過手工社攤子的時候,我看到了在他們原有的半成品旁邊已經做了一半的高達模型。
「五條先生,那個模型是你剛剛做的嗎?」
我再次回頭看了看被手工社眾人圍在中間,幾乎快看不到了的模型,心中有些篤定地問了出來。
五條先生點了點頭,指著下一個攤位問我:「那個是格鬥社團?」
五條先生明顯已經對剛剛那個手工社失去興趣了,但是我回憶著剛剛那個格外逼真的模型忍不住贊嘆:「剛剛那個高達模型簡直太像了,五條先生好厲害!」
五條先生聞言驕傲了起來:「嗯嗯,是吧,我也覺得我很厲害!他們社團手都太笨啦,還不如你呢。」
那次爭執之後已經又過了快一個月,和睦相處的這一個月給我帶來的不只有我迅速提升的對五條先生臉的抵抗力,對他耍賴的應對力,更是我迅速降低的對五條先生的客氣和尊敬程度。
我瞪了他一眼:「什麼叫還不如我,我這麼差嗎?」
「我可是在誇你哦!雖然你動手能力遠不如我,但是……」
「STOP!」我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快別說了,趕緊走我要去報道了!」
開學後我就住在學校宿舍,偶爾周末才會回五條家。
我回家的次數不多,而回去的時候也並不能經常碰到五條先生,只是偶爾才能跟他一起在家裡沙發上宅上半天。
也只需要這偶爾的「半天」,就能治愈我在醫學院繁重的課業壓力。
只是回家的時候發現五條先生又開始吃泡面了,問起來他就耍賴裝作聽不到,問多了就煩躁地探出頭氣鼓鼓皺眉:「我沒吃!柚子好煩!」
「就算吃了又怎麼了……」
我想我對五條先生的溫柔程度是對別人的十倍,對他的耐心程度是對別人的五十倍,對他的容忍成都絕對是對別人的百倍以上。
因為我拿他沒辦法。
只要看見他,我就忍不住心軟。
於是我每次回家的時候就會在廚房做很多包子餃子,而第一次做就是在發現他囤泡面的那個周末。
我被他嘟囔完之後,想了想就從冰箱裡找出肉蝦菜來和面做餃子包子的餡。
剛說完柚子好煩的五條先生扒著門框從後面探出一個頭,問我在干嘛。
「包餃子。」我忙碌著,隨口答到「我知道你平時都在高專吃飯,偶爾泡面也是任務回來深夜懶得做飯,我做點餃子,你餓了就煮這個吃,比泡面健康。」
我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我其實真的不喜歡這種老媽子一樣嘮叨的感覺。
誰願意被管著呢?
就連我自己都做不到健康飲食健康睡眠,五條先生嫌煩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抱歉,我——」
「什麼餡的啊?我要吃有蝦的哦!」
五條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睜著他漂亮的眼睛盯著我拌餡的盆。
「……嗯,有蝦。」
之後就是另一邊傳來的洗菜的聲音,我回頭發現五條先生正在旁邊洗菜。
「怎麼突然開始洗菜了?」
「快到晚飯時間了,你包餃子,我做晚飯啦!」
我看著五條先生愉快地切菜哼歌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地勾起愈來愈深的弧度。
真可愛啊……
所以說,心軟真的不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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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貓貓把桌子上的水杯撥到地上碎了
貓貓:迅速跑到隔壁房間藏起來
主人(嘆氣,自認倒霉):掃地收拾垃圾
貓貓探頭
貓貓靠近
貓貓蹭褲腿
PS:日常鋪墊基本結束,下章開始劇情衝突。第一視角解釋不了的心理進展隨後慣例第三視角番外補充。
第9章 生活的意義
我沒有看到咒靈的能力,但是卻因為五條先生和惠的緣故,知道了咒靈的存在。
所以我想,現在這個場景,應該就是咒靈所做的吧——
這突然燃起的大火,赫然倒塌的房屋,還有突然被扁下去的汽車。
我從馬上要發生連環車禍的公交車上跳窗逃出,下一秒,公交車撞上前面的小轎車,車頭燃起大火。
我顧不得身上的擦傷和膝蓋的疼痛,拼命往前奔跑著,只聽到身後傳來轟的一聲。
我聽著耳邊傳來的哭聲和哀嚎,幾乎要落下淚來。
——誰來救救我。
我只是如往常一般在學校自習結束,跟同學一起來到新宿逛街,卻來到了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突如其來的爆炸,毫無征兆的死亡,突然分離的身體……街上就如同煉獄一般。
我的同學就在我身後死於爆炸。
我躲在牆角,顫抖著按下五條先生的電話,電話聲響了四五下後被接起,我直接就哭出聲來——
「五條先生,求求你,救救我——」
「柚子?你在哪裡?」
我努力壓下自己想哭的欲望,啞著嗓子:「我在新宿西口……在花舞和食店的對面……」
我看著不遠處又一個突然頭身分離的人,渾身一顫,眼淚啪嗒一聲砸在地面。
我從沒有感到過這樣的無力與軟弱,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這是我努力也無法改變的現狀。
這個我熟悉的地方仿佛變成了人間煉獄,入眼的一切皆是血色。我學到的醫學知識急救技能,在被撕扯成兩半的人們面前毫無用處。仿佛我只能在原地看著他人的死亡,然後等待著死亡降臨在自己頭上。
當一切努力和信念都是徒勞的時候,世界仿佛在一瞬間破碎,墮入深淵。
我聽到耳邊傳來五條先生沉靜的聲音,他說:「別怕,等我。」
五條先生的到來並不像是偶像劇裡那樣如同英雄救美一般的場景。
我沒有瀕臨死亡,他沒有從天而降。
五條先生只是突然出現在街角,以我看不清的速度與我看不見的東西戰鬥起來,然後也不過是幾分鐘,他就拍了拍外套走到了我面前。
他眼部的繃帶幾乎已經散開,湛藍的眼睛裡露出沉靜如海的目光,他向我伸出手,背著火光,就如同一個夢。
我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指間,然後整個人撲了上去。
我的恐懼,絕望,崩潰,軟弱在這一瞬間爆發,我死死地抱著他,號啕大哭。
「……好可怕……五條先生……我好害怕……我不想死……」
他單手攬著我,輕巧地帶著我或是在屋頂跳躍,或是如同空間扭曲的瞬移,輕輕地一下一下地安撫著我,拍著我的後背:「沒事了,別怕,我來了。」
那天晚上我抱著抱枕搬著凳子坐在五條家的院子裡,靜靜地看著夜空,耳邊傳來的是白天爆炸的轟鳴和人類的哭嚎。
生命是那樣的脆弱,轉瞬即逝。
「怎麼還沒睡?」
五條先生不知道是剛剛到家,還是發現屋裡沒有人才走出來。他身上是高專的制服,臉上卻少有地沒有纏著繃帶或是帶著墨鏡。
他的頭發垂下來,在月色中散著銀光。我隱約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沉靜卻又悲傷的氣息。
「睡不著。」我簡單解釋了一句,輕聲問「你的伙伴們都還好嗎?」
他點了點頭:「都還好。」
我能明確感覺到今晚的五條先生與平時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他既然避開了回答,我便也沒有再繼續詢問的意思,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廚房有紅豆丸子甜湯,心情不好的話可以吃點宵夜。」
五條先生嗯了一聲,拉開門走了進去,再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身家居服,一手拿著凳子另一手端著一碗紅豆丸子甜湯坐到了我身邊。
「你給我留的?」他吹著湯上面散發的霧氣「還是熱的。」
我點點頭:「想著你回來可能想吃點東西,就做了點。」
「謝謝。」五條先生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這碗裡的湯,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睡不著是因為白天的事情嗎?」
「嗯,我很害怕。」我頓了頓「一閉上眼睛,就是我的同學,我的同胞痛苦的,死亡的場景,耳邊響起的都是轟鳴和哭泣……」
我突然嗤笑了一聲:「其實作為醫學生,我對這樣的場景接受能力還蠻好的。只是我突然開始懷疑學醫在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用。」
我看著夜空,突然有些煩躁:「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世界是科學的唯物的,我想通過醫學去救一些我能救的人……後來我發現世界不是唯物的,今天我又發現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災難竟然可能是來自於咒靈……」
「然後我就開始問自己,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麼意義。」
「如果咒術可以執掌生死,那我們普通人的掙扎又算得了什麼。」
我一股腦地把心中壓抑了一天的煩躁和不安全都吐露了出來,卻又在全部說完後冷靜了下來,我清醒的瞬間就下意識地抿嘴站了起來,鞠躬道歉:「抱歉五條先生,我只是自己有些混亂,對不起——」
「我其實也曾經想過這個世界有什麼意義。」
五條先生突然打斷了我的話,他沒有看我,只是喝著丸子甜湯。
「如果一切我都能輕易做到,那這個如同玩具一樣的世界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思。」
他突然安靜下來,我停頓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話,於是轉身看著他:「那你為什麼成為了這樣……的一個好人?」
「好人啊……」五條先生如同嘆息一般。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
這是我和五條先生認識近一年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話。
在這個世界上卑微的、掙扎著、卻又無力改變的我,和高傲的、強大的、翻手為雲的五條先生。
我們在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的困惑,可是我卻似乎從他的話中找到了一些隱約觸動了我的答案。
我們後來再沒有說話。
五條先生依舊帶著些與他性格不符的悲傷與沉重,他也依舊沒有說自己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
我也我沒有問。
我想總有一些事情是無法訴之於口的,總有一些事情是要自己消化的。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陪他一起坐著,讓他知道有人在陪著他——盡管我不知道他需不需要。
可是我想,大約沒有人會喜歡孤獨。
第10章 英雄和普通人
第二天因為要去學校所以我起的很早,結果發現了少有的早起的五條先生。
我打了個招呼問他吃沒吃早飯,他搖搖頭,我便問他要不要坐下來跟我一起吃面包。
「你今天還去學校?不請個假嗎?」
我早飯向來吃的很快,吞下了面包喝了口牛奶我才開口:「不請假了,今天上午有生理學,挺重要的。」
他支著頭看著我:「昨天你不是問我怎麼樣才能避開咒靈嗎?」,我愣了一下點點頭抬頭看向五條先生,他指了指自己:「不要住校了,回來住吧。」
因為新宿的那場動亂中不少人死亡,於是老師們都自動地沒有點名,不過就算這樣同學們之間也嘰嘰喳喳地說著哪些熟悉的人臉不見了。
我下午課結束的早,上完課就去了學校後勤處商量取消住宿的事情。大約也是受了動亂影響,後勤處同意的非常快,效率極高。
我想了想干脆回了宿舍開始打包東西。
我一直沒有多少衣服,更何況五條先生家就在東京,我只拿了一個季度的衣服,加上剛入學不久,盡管我因為認床自己帶了被褥枕頭,但兩個箱子還是直接裝完了我所有的東西。
我跟室友們打了個招呼,本就不熟悉的我們互相客氣地道了別,然後我就拖著兩個行李箱坐上了回五條家的地鐵。
我拖著行李走到五條家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穿著家居服的五條先生在院子裡曬太陽。他看見我之後,視線在行李箱上停頓了幾分鐘,然後笑了笑:「這麼早就放學啦!」
我點點頭:「今天學校也忙於昨天的事情,也沒人管我這個手續,於是一口氣都辦好了。」
「你從學校到家裡要多久啊?」
「差不多一個小時?」我打開地圖確認了一下「對的,是一個小時多一點。」
五條先生嗯了一聲,手在手機屏幕上迅速地按了點什麼,然後對我揮了揮:「我把司機聯系方式給你發過去了,以後每天他接送你,你聯系他就行。」
我抿了抿嘴,對於這樣感人的貼心舉動,我卻不知道為何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對五條先生笑了笑:「那麻煩你了,五條先生。」
我頓了頓就迅速轉移了話題:「五條先生今天沒有工作嗎?」
他鼓了鼓臉頰,不高興道:「沒有!不想干!都拒絕掉了!我都說了這周休息了!什麼工作我都!不!做!」
五條先生的性格很多地方都很像小孩子,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他義正言辭地說完,就開始無聊地拽著盆栽的葉子:「你們學校最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啊?」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每天基本上排滿的課表,又思考了一下醫學院忙碌而又無聊的日常,小心翼翼地試探:「最近……最近我要做報告,就只有這麼一個公開的活動……」
我其實就是隨便說說。
沒想到五條先生竟然真的來了。
說真的就他那張臉不管在哪裡都會引起轟動的吧?
我站在上面看著前面嘰嘰喳喳總是往一個地方看的人群,又瞄了一眼在人群中帶著墨鏡穿著便裝完全沒有不自在,一臉悠然自得的五條先生,忍不住嘆了口氣。
今天這個報告還能做下去嗎?
真正開講之後我就顧不得那麼多了,講自己的內容之後應付教授們和同學們的提問就花去了我幾乎所有的腦細胞。
所謂做報告的精髓就在於自信,就算不知道答案也要裝出一副我有思路的樣子。說起來簡單,做下來之後簡直要虛脫了。
我講完下來的時候看見同學給我比了一個大拇指,才安心地笑了出來。
人們都走了之後我還要在後面收拾電腦數據線和投影儀,於是偌大的空間就剩下我和五條先生兩個人。
我收拾完走過去才發現五條先生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果然,這種學術型報告對他來說還是太無聊了。
他或許真的很累了。
其實從新宿事件之後,五條先生整個人的狀態就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他經常陷入沉思,有的時候甚至會少有地坐在沙發上看幾個小時的書。
我能感覺到他心中一定有一個難題,而他卻似乎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
「五條先生?這裡不舒服,咱們回家睡吧?」
我試圖輕輕推推五條先生,卻發現自己無法觸碰到他。
我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而五條先生已經坐了起來。他揉了揉頭發坐起來:「別在意,這是我的術式,別人碰不到我。」
我微微有些詫異,我想起在家的時候似乎我和惠觸碰他都毫無障礙。
他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麼一樣,「我偶爾在家的時候是不發動這個術式的。」
我點了點頭,只聽見他又開口:「講的很好。」
這回我真的驚訝了:「五條先生一直在聽嗎?」
「當然沒有啦~」他說的理所當然「沒聽完,也沒聽懂,不過講的好壞還是能聽出來的。」
晚飯的時候五條先生接了個電話,他一接電話就皺起了眉頭,語氣是滿滿的不耐:「我已經說了,最近不要來煩我,我不做。」
他伸手就掛了電話。
我坐在餐桌前戳了好一會兒的米飯,終於抬頭看著五條先生:「五條先生真的打算這一周都不工作嗎?」
「不可以嗎?」他漫不經心地吃著飯「你想讓我回去工作?」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這是你的自由。」我連忙擺手「我只是想知道會有別的咒術師接替五條先生的工作嗎?」
「會。」
「那就好。」
這段簡單的對話開啟後,五條先生吃飯的動作就停了,他在我們安靜下來之後過了幾秒再次開口,似乎只是單純的好奇。
「如果我說沒有呢?」
「什麼?」我愣了一下。
「如果我說沒有人接替我的工作呢?你會覺得我罷工是錯的嗎?」
我驚愕地搖搖頭:「不……就如我剛剛說的,工作是你的自由。」,我頓了頓:「就算沒有人接替,我似乎也只能感嘆咒術師稀少和系統不完善。」
「你不覺得我們拯救人類是理所應當的嗎?強者保護弱者?」
五條先生並不是一個喜歡思考哲學問題的人。
他的過去或許復雜紛擾,或許他經歷過很多或是光明或是黑暗的事情,但是如今,他整個人的狀態就是內心如水平靜,對外燦爛溫柔。他保留著自己的銳利和任性,卻也保留著赤子般的善良。
或許與他的家世他的實力有關,但不管怎樣,五條先生的世界從來都是明朗而又簡單的。
想做就做,而不是像我一樣思考應不應該做,也不像我一樣總是在權衡利弊,這才是他。
可是今天他卻問出了這樣一個不像他的問題。
「不吧……」我坦然回答道,並沒有過多的斟酌語句「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
「畢竟誰也沒有義務來幫忙。」
「弱的話就自己想辦法,改變不了就接受現實吧。」
「畢竟大家都是很忙的。」
幼年時期剛剛自己獨自生活的時候,總希望有人能夠像親人一樣照顧我,買菜去超市的時候總希望能碰到和善的人幫我挑菜,幫我拿夠不到的東西,我以為父母的領導會一直給我家發補貼。
可是後來我漸漸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
你不會一直遇到好人,總有一些時刻,總有那麼一天,你得靠自己。
努力掙錢,做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然後如果還無法自如的生活,那就拮據一點。
這畢竟是你自己的人生。
「那你希望咒術師去救普通人,強者去扶持弱者嗎?」
我看了看五條先生,笑了:「當然。」
「畢竟在過不下去的時候,有人伸手,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第11章 你的生活
那天聊完之後,五條先生就恢復了他一貫的忙碌日程。
第一天工作回來的時候他特意在我面前炫耀說自己努力工作,今天干掉了多少什麼什麼等級的咒靈。
「怎麼樣,我很厲害吧?」
他微微仰著臉,語氣自得,表情驕傲。
嗯,當然很厲害,我一直都知道五條先生是立於頂端的人。
其實當他忙碌起來的時候,我基本上是見不到他的。
我剛來的那段時間,他讓我不要做便當給他,說他會早點回來,他也確實做到了。只是這段時間似乎因為新宿事件後續處理很麻煩,而且高專還有需要他的事情,於是他回家的時間就又變得晚了起來。
我本來想著在學校自習晚點回家,就更有機會見到他跟他一起吃飯,結果某天他回到家了我還沒回去,他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他打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圖書館自習,連忙拿起手機往外跑,趕在電話斷掉的前一秒才接了起來。
「天都黑了,早就下課了,你怎麼還沒回家?怎麼接電話這麼慢?」
我看了眼時間發現才晚上七點,我驚訝了一下:「五條先生今天回去的好早……」
我趕忙補充:「抱歉我在學校自習了,馬上就回家……」
「為什麼不能在家學習?家裡明明沒有人,不是更安靜嗎?」
我抿了抿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畢竟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晚點回家就是為了一起吃飯增加共處時間吧?
五條先生那邊聽見我不說話,有些生硬道:「在你們圖書館等我,我去接你。」
「沒——」
他沒等我開口就掛了電話。
我趕緊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書收拾好,背著包站在門口等他,五條先生沒一會兒就走到了我面前。
夜晚中帶著墨鏡看起來很是奇怪,可是五條先生太過耀眼,這奇奇怪怪的裝扮也變得格外有個性起來。
我跟在他身邊,看到他輕輕皺著眉:「我不是說了嗎,讓你在天黑以前回家,晚上很不安全。」
在家裡的時候一般都是惠數落五條先生,第一次被五條先生嚴厲教育重點批評的我感到十分新奇,同時不由地連連點頭保證:「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回家路上我看著五條先生漸漸消了火,輕聲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他看了看我,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我知道你每天要背很多書做很多作業,你也很辛苦,以後我讓廚師送菜過來,不要做了。」
我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袖子,然後愣了一下緩緩松開,訥訥道:「我其實沒關系的,我不忙……」。
如果說是廚師送餐,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和五條先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時間表隨時吃飯?
我還有些緩不過來,只聽到五條先生哼了一聲,鼓起了臉頰:「我知道你背著我們家的宵禁,經常學習到一兩點,別想騙我。」
我張張嘴,卻只能緩緩地點點頭。
「你想說啥?」五條先生盯著我,仿佛我要是再反對他的意見就要把我扔出去一樣。
我看著他的眼睛,沒忍住:「那我們還可以一起吃飯嗎?」
喜歡上五條悟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一件事情。
他帥氣,強大,自信,有錢,即便是萍水相逢的女生也會很容易喜歡上他。
更何況他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
他的靈魂那樣自由,耀眼到令我仰望。
只不過作為另一個世界的人,今天這句話,不管他是否覺察,我都不該說。
有些話不該說,有些話不能說。
可是有些話,總會忍不住要說。
我把自己框得板板正正,規規矩矩,卻在這樣平凡的場合突然出格。
實屬不該。
春天過了一半,各個學校也迎來了春日祭學園祭,我們學校和惠的學校學園祭都在這個月,慶幸的是時間不同。
惠不讓我去他們學校的祭典,理由是幼稚無聊,但是他卻對我們學校的祭典很感興趣。
我們的祭典在周六,於是周五晚上惠回了家,他進門就四下看了看。
「我回來了……五條老師不在?」
我點點頭:「我也剛放學,五條先生應該還在上班。」
惠點點頭拿著我們學園祭的宣傳單坐在沙發上開始看,一邊看還一邊問我大概什麼安排。
「其實挺無聊的,明天會有很多人來參觀的,學生家長和想要報考東大的人,所以會有很多志願者,也會被問一些問題……反而表演和游戲因為都是自己學校的人來看,人會相對少一點。」
惠看著宣傳手冊,似乎在感嘆:「東大真的很漂亮。」
我點點頭:「確實……畢竟學校有錢嘛,捐款的校友也多。」
「柚子明明只比我大兩歲卻都已經考上東大了呢。」
我笑了笑摸了摸惠的頭:「我也不過是跳了級而已,大學也沒什麼好玩的。」
「大學不好嗎?比咒術師還要無聊嗎?」
我愣了愣搖搖頭笑了:「我不知道咒術師是什麼樣的感覺,不過我感覺大學是很無聊的……學習大概都是很無聊的。」
「可是那為什麼柚子你還要跳級還要考到東大還要每天這麼努力學習呢?」
惠一臉認真,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反問他。
「惠這樣問,是因為不知道做什麼選擇嗎?」
惠沉默了一下:「就是有點好奇,所以你能告訴我嗎?」
我想了又想,我想這種問題應該是有一個漂亮的回答,能激起孩子夢想的那種回答的,可是我這個人,天生就不會說謊,面對著熟悉的人更是不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他們。
於是我輕輕嘆息了一聲,最終還是對他笑了起來:「為了生存。」
我的生活從來都不曾絢爛,從來都不曾充滿夢想。
這條張滿了荊棘叢的路年久失修,不斷在坍塌,我只能向前跑,不能停下。
然後過了好一會兒,惠才開口:「那柚子覺得咒術師的職業有意思嗎?」
「有沒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是一定是有意義的。」
我又伸手揉亂了他的頭發:「至於咒術師工作有沒有意思,你得問問五條先生他們這樣的……」
我話音剛落,就聽見玄關處傳來五條先生蹦蹦跳跳歡快的聲音:「問我什麼?」
「歡迎回來。」
「我回來啦!」五條先生坐下來就伸手拿了塊綠豆糕扔進嘴裡,歪著頭嘴巴一股一股「我聽到是說咒術師工作有沒有意思?」
我嗯了一聲,把廚房溫著的菜都端到客廳來,點點頭。
「我幫你拿。」五條先生起身跟在我身後去了廚房,還探著脖子對客廳喊「惠快來幫忙!」
等飯菜放好,甚至都已經吃了好多口的時候,五條先生突然沒頭沒尾地開口。
「咒術師這個工作一點都不好玩。」
「煩死了。」
第12章 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
這世界上有很多可憐人,誰都救不過來。
升米恩鬥米仇。
五條悟從小就知道這些道理。
他雖然沒想過去拯救所有人,也沒想過幫什麼人一輩子,但是舉手之勞他還是做了不少。
像捐個款,救個人,買個東西,指個路……只不過從來都沒有人管他「借」200元。
200元能做什麼?
買個面包,僅此而已。
他幾乎是帶著嘲弄的心態,拿出了面值最大的紙幣遞給面前這個以為他是盲人的女孩,讓她自己拿去買東西。
五條悟沒想著人性本惡,他也沒有想著女孩會私吞錢。
只是她沒想到她拿著一萬元紙幣,只買了150元的面包。
她拖著他的手心,一張一張認真給他念著面額,當最後一枚50元硬幣落在手心的剎那,五條悟不知道為什麼就笑了出來。
這個一本正經仿佛把規矩和原則活成了自己本身的女孩,認真拿著她屏幕跟蛛網一樣的手機問他的卡號是多少。
他心下一動,很隨性地就問了出來:「我資助你,你願意跟著我嗎?」
家裡多了個人是什麼感覺呢?
五條悟小時候僕從萬千,可是卻活得和他搬出來住之後別無二致。
只是在相田柚子搬進來之後,這個房子裡突然多了一些煙火氣。
走之前他隨口告訴了她歸家的日子,可是卻沒想到即便是一個凌晨,相原柚子也做好了飯等著他。
本來以為冰冷的湯,卻燙到了他的舌頭。
是個會因為自己的感謝雙眼都亮起來的人。
因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到家,於是就三餐做好備在冰箱裡,他任何時間做完任務回家都有新的便當等著他。
而那剩下的便當,那些他沒吃的便當,便都進了她的肚子。
那天他看著捧著前天剩下的便當坐在沙發上邊吃邊看書的柚子,突然就嘆了口氣。
「以後如果我提前回來,飯就交給我做吧。」
他資助她只是心血來潮,舉手之勞。
可是在她眼裡他似乎拯救了她的世界。
她看著他,克制而又熱切,就仿佛看著世界。
五條悟這輩子幫過很多很多人,多到數不清,多到他記不住。
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仰慕卻又沉靜的眼神。
五條悟想大概是長期生死之間的生活讓他對純粹的東西都有著極大的欣賞。
他對相田柚子的保護也是如此。
這個過於正義過於固執,活在自己的准則裡,顯得過於善良和死板的女孩,究竟能成長為什麼樣的人呢?
她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而在五條悟觀望的時候,相田柚子曾經試圖靠近他的世界。
她曾經在晚上偷偷模仿他和惠的訓練,只是柚子足夠聰明,在發現自己毫無天分之後就悄悄放棄了。
五條悟後來想,其實這份靠近挺好的,畢竟他和她的世界隔的太遙遠了,如果不是她主動向前,他們只會擁有更多的分歧和誤解,就如同那次熊孩子事件的處理方式一樣。
五條悟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忍氣吞聲,什麼叫審幾度勢,從來都肆意張揚的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放任熊孩子傷害柚子的家長。
可是他也完全無法理解初見時擁有著和這個世界都不一樣的固執到有些傻的干淨色彩的人,為什麼會屈服於這樣不公正的事情。
你的正義呢?堅持呢?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呢?
這樣的你,又和世界上的普通人有什麼區別?
不過是一個隨波逐流,在生活中學會察言觀色,學會以小謀大的圓滑的聰明人。
她讓惠學會「依賴五條悟」——或許這就是她想選擇的相處方式。
那一瞬間,五條悟失去了所有的興致。
——一個附著與別人而生的人,永遠都不會有閃耀的色彩。
直到她果斷地在他態度轉變的第二周提出離開,他都沒能升起太多的興趣。
說要還錢自己貸款上學的話,也只不過讓他心下稍微緩和了一些——不管怎樣世故,但至少她有著她的原則。
只是不知道,這個請求,是不是又是她審時度勢得到的結果。
後來五條悟想起那段時間,總有種恍然的感覺——
他當時的憤怒和釋然都昭示著,柚子在他的眼裡,早就不是他可以漠不關心的路人。
只是那時候他仍舊天真,從出生起就擁有了一切的,活在上流社會的他,似乎從來都不曾主動去了解她過於貧苦的世界。
五條悟的意識被那段無意之間的對話驚醒——
「窮是什麼感覺?」
「大概就是又黑又冷的感覺吧。」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相田柚子臉上出現笑容和溫和之外的表情。
那種冷漠的,倔強的神色,讓他忽然想起剛剛認識,他要帶她走的時候。
「要我幫你搬家嗎?」
「不用,沒什麼東西,也不算搬家,這個行李箱就是全部了。」
「你對房間有什麼偏好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有點怕冷,能不能給我個向陽的房間?」
相田柚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五條悟翻著他拿到的資料。
從小父母雙亡,小學時期相依為命的奶奶過世,她一個人操持了葬禮,靠著救濟金和遺產度日。
小學時期被綁架,靠著自己的機智和警察的幫助逃生,但是醫藥費花去了她所有的積蓄,於是為了交學費的她不得不賣掉了房子。
從此之後,打工和獎學金就成了她主要的生活來源。
於是便再也沒有住過向陽的臥室。
一頁紙都顯得空的短暫經歷,寫著都感覺毫無趣味的人生。
五條悟突然就想起來惠說相田柚子換燈泡修保險絲的事情,想起她抬不動東西找了推車推進門的事情,想起她被熱油崩到面不改色連提都不提的事情……
想起她從未叫過他幫忙的事情。
他突然意識到他們是不同的。
五條悟從來都沒有這樣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活著,為了改變咒術界的他。
還有活著,為了活下去的她。
你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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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除夕快樂!
PS:老師真的很難寫。
他是一個怎麼樣都不會ooc的人,但是也是一個怎麼寫都會ooc的人。
一直覺得五條悟不是一個能和「愛情」掛鉤的人,我實在想不出他為什麼才會喜歡別人。回到同人文,我想就斷把老師作為男主,這個把愛視為詛咒的人必然不適合一見鐘情(再說了也沒人比他漂亮),而日久生情的前提就是好奇與探索。
巨大的不同讓柚子止步,讓五條悟這個探險家忍不住向前。
第13章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人類都是很奇怪的。
五條悟屬於人類,自然也是很奇怪的。
而夏油傑恰恰不巧,也屬於人類。
五條悟後來經常會頻繁地想起新宿事變的那個晚上,他回到家,捧著甜湯和柚子在月下坐著的時候,柚子說的那句話。
她說人永遠是沒辦法互相理解的。
那天晚上他不開心,柚子也知道他不開心,他也知道柚子有意想要安慰他。
只是那句話實在聽起來就不像是一句安慰。
可是奇跡般地,在內心品味了幾遍後,他卻因此而一夜無夢。
五條悟想,不會說話的柚子,應該是想告訴他——你不知道他會這樣做,而「不知道」也並非是你的錯。
都說了,五條悟是個很奇怪的人。
很奇怪地做著正義的事情卻討厭著正論,很奇怪地漠視著所有人卻重視每條生命,很奇怪地不認為強者應該保護弱者卻一直伸出援手,很奇怪地對別人的感恩戴德無動於衷卻因為柚子的的痛哭和丸子甜湯而無比柔軟。
很奇怪地,他從來都聽不進去別人的話,卻因為柚子冷靜的質問而感到震聾發聵。
「如果咒術可以執掌生死,那我們普通人的掙扎又算得了什麼。」
他那一瞬間突然意識到了「普通人在掙扎著活」這個似乎理所當然眾所周知的事實。
內心似乎被觸動了一瞬,可是下一秒又湧起濃濃的未知——
所以呢?
人類太多了,所以你不閃閃發光,別人就無法在眾人中看到你。
也同樣,所有人都喜歡耀眼的優秀的人。
五條悟也不例外。
他想盡管世界不同,相原柚子也是一個能在自己的領域光芒萬丈的人。
站在講台上的她,牢牢地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而這個從弱小一步一步成長一步步爬上來成為強者的女孩,卻告訴他,她從未期待過別人的幫助。
她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遇到了多少次挫折,才能平靜地說出「改變不了就接受現實」,「大家都是很忙的」這樣能熄滅一切熱情的話。
這就是為何她能用那樣仰慕感激溫暖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原因——
「畢竟在過不下去的時候,有人伸手,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她對他的一切歸根結底不過源於那兩個200元的硬幣。
傻子。
後來五條悟偶爾會想起來那天坍塌的房屋,燃燒的雜物中扒著牆角顫抖的相原柚子。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柚子哭。
她瘦弱的肩膀依舊在顫抖,哭的一點都不楚楚動人,滿臉都是眼淚甚至還有鼻涕,渾身帶著泥土灰塵和汗水的味道,可一向潔癖的自己卻下意識地緊緊抱著她。
這個一向成熟穩重的女孩,終於在那一刻撐不住偷偷露出了自己屬於十六歲的脆弱。
小時候總會有人說不能欺負女孩子,把女孩子欺負哭算什麼男人。
可是五條悟一直沒有絲毫壓力地該怎麼對待女生就怎麼對待女生,惡作劇戲弄嘲諷暴揍一樣不差。
哭?哭就哭啊,難道哭了就能打贏他嗎?
五條悟只覺得厭煩。
後來開始出任務了,逐漸開始救了不同的人,對他感恩戴德的,痛哭流涕的比比皆是。
可是只有那天的柚子刻在了他的記憶裡。
或許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和他有著深刻交集的普通人,或許是因為她那天和平常的巨大反差,或許是因為那天晚上溫熱的丸子甜湯。
又或許只是時間到了,他長大了。
對她的強烈好奇讓他開始走近她的生活,他陪著她去看了開學典禮,試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無聊的活動,聽了她的報告……
也站在門口,聽到了她跟惠的閑聊。
她說她的一切的選擇都不過是為了生存。
她說咒術師的工作有沒有趣,惠需要來請教他。
「無聊死了。」
他這麼說著。
他沒騙人,真的。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東西,都實在是太無聊了。
只是吃著飯,他莫名地就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會做出成為咒術師的選擇。
他想了很久很久,想到了自己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想到了自己的生活。
然後他發現他沒有選擇。
這樣濃重的讓人驚愕的答案後,是他腦中瞬間反駁的柚子的聲音——
「五條先生真的是一個非常溫柔善良的人,明明可以無所顧忌,卻選擇了「拯救和守護」這條艱難痛苦的路。」
人都是很奇怪的。
相田柚子就是這樣。
這世界上,大概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用一百五十元就把自己賣了的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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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短短一章結束五條老師視角。
大家新年快樂!
第14章 我眼中的你
五條先生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對我的學習燃起了興趣。
其實平時他都是很忙的,有時候一天都見不到人,偶爾一起吃了晚飯,他也很快就會回到自己房間做事。
可是最近他只要閑著就會跑到書房跟我一起看書寫作業。
其實醫學生的生活都是很無聊的,除了背誦就是背誦,我記憶力不算差但是也不是過目不忘,知識點念上十來遍才能背下來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情。
可是五條先生在我旁邊拿著書看我背我就很有壓力,特別是他用純真好奇的目光問我為什麼一段話要重復那麼多遍的時候。
我只能跟他說我還沒背下來。
後來我背錯的時候,拿著漫畫書的五條先生還可以三心二意地給我指出錯誤。
我心平氣和地合上書:「五條先生真厲害。」
「也沒有啦,雖然不太懂,但是記下來還是很簡單的~」
他並沒有一絲炫耀的意思,可我還是忍不住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五條先生是對醫學很好奇嗎?感覺最近一直在看我的書呢。」
五條悟嗯嗯地點著頭,整個人反向坐著,下巴靠在椅背上:「我想知道柚子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
五條先生這個人,明明長了一張霸道冷酷帥氣的臉,卻總能做出這樣可愛的動作,還一點都不違和。
也總是能這樣坦然地說出讓人無法坦然的話。
那天晚上說完之後,五條先生就開始偶爾出現在我們學校,甚至有時候還會跑到實驗教室後面扒著窗戶看我們上課,看得我心驚膽戰。
最好的是大課,大課人多,五條先生至少能找個地方名正言順地坐下來。盡管他出色的外表在告知著所有人他不屬於這個班級,也沒有人多說點什麼。
只是五條先生很少有聽完的時候。
幾乎每節課後半段的時候他都趴在桌子上睡覺,可是一聽到下課鈴就會立馬清醒過來。我勸他有時間就回家玩,或者回家睡覺,可是他不知為什麼鐵了心就是要在教室待著。
有任務就去做任務,做完任務就跑到學校來找我,甚至有天晚上的選修課他都來了。我那天有報告要在學校完成,五條先生不肯自己先走,只拿著本書就在我不遠處坐了下來。
結果不出我所料,我寫了不到一個小時,回頭找五條先生的時候就發現,他正把右臉壓在書上睡得香。我無奈地偷偷走過去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他身上。
五條先生向來敏銳,在我蓋衣服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看見是我才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書面:「寫完了?」
「沒有,還得好一會兒,你睡吧,回家的時候我叫你。」
我說完,五條先生就又睡了過去。
他眼底帶著青黑,我想到他最近本就忙碌的行程外還要跑來看我上課,就忍不住嘆氣心疼。
他實在是太累了。
在這裡住了大半年,除了新宿事件後的那幾天,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休息。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特別是五條先生還是個從來不逃避責任的好人。
我作為一個用不了拯救人類的普通人,懂不得拯救世界之後的成就感,也不知道這樣對他來說是好是壞。
我只是有些擔心他的身體,還稍稍地有些心疼。
我寫完報告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夜色早就降臨,窗外教學樓燈火通明。
五條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披著我的外套翻著書,正歪頭看我,見我看向他,便笑了笑,合上書:「走吧?」
東大校園從來都是很漂亮的,從教學樓走到地鐵站這一路算不上繁華,但是也有各種小商販叫賣,有學生和散步的夫妻情侶,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溫馨。五條先生似乎被勾起了一絲興趣,拉著我就要去附近的商業街逛夜市。
只是他似乎沒有坐過地鐵,上了地鐵半個小時,看著地圖上的定位他就有些煩躁起來,問我怎麼離新宿銀座還有那麼遠。
「地鐵會稍微慢一些。」我想了想又有些困惑「可是你為什麼要這個時間去銀座新宿呢?是想去居酒屋嗎?」
他搖搖頭:「不是啦,我覺得剛剛那些小吃很好吃哎,想去多找一找!」
我愣了一下,嘆氣:「那些小吃……大商業街怎麼會有啊,房租都出不去的。」,我看著五條悟一臉的茫然,只得拿出手機搜了一下附近出名的小吃街和中學附近,看著報站信息道:「想吃的話,我們去別的地方。」
下了地鐵我帶著五條先生去找公交,晃晃悠悠十幾分鐘後終於到了東京某個高中附近。這個高中附近向來有不少補習班,路上匆匆忙忙的都是叼著飯在補習班中穿梭的學生。
五條先生似乎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像,一邊排隊等鯛魚燒,一邊吃著小丸子,一邊好奇地看著周圍穿著校服的學生:「他們怎麼還沒回家?」
「補課啦,這附近是比較有名的學區,學校不錯,補習班也很多。」我看了看手表「這個時間正是補課的時間。」
五條先生有些詫異:「這麼晚嗎?補完課都幾點了啊……」
我看著匆忙的學生忽然就想到了一年前在備戰大學入學考試的我:「嗯,高中生嘛,都挺辛苦的,回家估計就該睡覺了。」
「你也是這樣嗎?」五條先生低頭看著我,重復道「你也是補這麼多的課很晚才回家嗎?」
我接過老板遞過來的鯛魚燒,把錢遞給老板,抬頭笑了笑:「當然不是啦。」
「我那時候要打工,也沒錢補習,就下班以後自習一下。」
我撓撓頭有些感嘆:「現在的參考書都很好啊……我感覺不比補習班差,我那時候都多虧了參考書呢。」
五條先生一口一個小丸子,沒說話,只是聽著我的感嘆,聽完之後從我手裡拿過他的那份鯛魚燒,一口咬掉了魚頭。
「唔,好好吃!」
「啊……」我滿眼可惜,對上五條先生疑惑的目光才解釋到「哎……鯛魚燒就頭部最好吃啦!前面都是餡料,所以我都是從尾巴吃起來的……好可惜……」
五條先生一口把剩下的部分也扔進嘴裡,燙的他忍不住吸氣扇風,我趕緊把冰茶遞給他,他咕咚咕咚好幾口才緩了過來,拿著杯子認真吐槽我:「瞎說什麼呢,就因為好吃才要先吃好嗎?」
沒等我反駁,他就突然轉移了話題,看著手裡的冰茶淡淡到:「以前都是做地鐵去學校嗎?」
「沒有啦。」我認真對五條先生科普「東大離家裡很遠是因為是大學嘛……都在偏遠的地方。」
「高中,國中國小我都在房子附近上的,騎自行車或者走路就能到,也節省時間方便打工。」
五條先生嗯了一聲:「你以前是住在銀座嗎?」
「對,以前有個很好的人給我了很便宜的房租價格……」
「下次去銀座看看吧。」
我愣了一下笑了開來:「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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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章
第15章 人生在世(修bug)
一般來說我周末都在給別人補課和給自己補課當中度過,不過這周某卻意外空出來一天,五條先生前一天晚飯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便問我要不要去高專轉轉。
我自然是說好。
自從一日三餐被五條家的廚師承包之後,我在廚房就失去了作用,只不過偶爾做個甜品。因為五條先生喜歡,我基本上一次做三天的份量。
我們在家的時間挺多的,重合的時間也不少,不過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所以除了吃飯和商討事情之外我跟五條先生不是很經常坐著一起閑聊。
只是從我開始做甜點起,百分之八十的時間五條先生都會聞著味道從自己房間走到廚房來。
忙的時候就搬個小板凳坐在一邊忙自己的事情,不忙的時候就像今天這樣在我旁邊幫忙打下手。
「今天是做團子嘛?是什麼味兒的?」
我用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兩個鍋:「我做了紅豆餡,芝麻餡和抹茶餡的。」
我手上忙活著握團子皮,五條先生就一邊聊天一邊掀開鍋蓋,准確找到了已經被我搗成紅豆泥的紅豆餡,拿著勺子挖了一大勺放進嘴裡。
一邊吃一邊在手心裡團紅豆餡:「這個大小可以嗎?」
我抬頭瞅了一眼比了比:「好像還得大一點?」
五條先生又加了一點紅豆泥,然後又跑來比了比,心滿意足地把紅豆團放在碟子裡開始做下一個。
五條先生啊嗚又吃了一勺,手上團餡料也不耽誤他吃東西。
我第一次做紅豆團子的時候,五條先生拿著一沓文件搬了小板凳坐旁邊,結果不知不覺他就開始吃我團好的紅豆餡,到最後要包的時候我才發現紅豆餡被他吃了三分之二。
最後他很不好意思地雙手合十一邊撒嬌一邊道歉:「抱歉抱歉,太好吃了嘛,不知不覺就吃完了……」
我只覺得好笑,只能把剩下的面團做成小丸子,然後多做了一份甜湯。
雖然五條先生比起道歉更像是撒嬌耍賴,但是第二次做紅豆餡的時候他卻抬頭瞅了我好幾眼,還瞄了瞄面盆。
「怎麼這麼多紅豆餡啊?」
我直接拿了個勺子遞給他:「給你多准備的零食份量,開工吧!」
然後他的眼睛刷地就亮了起來。
說真的,五條先生明明是個嘗盡美食的富家大少爺,卻不知道為什麼連個紅豆餡都能讓他高興成這樣。
也正因為他雖然挑食但是只要做的是他喜歡吃的類型,就算我的水平只有家常也吃的很開心的這種表現,才讓我直到兩周前才真正意識到他對食物的追求是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樣的。
兩周前考完期中考試,考試前被我輔導了一通生理學的日向同學說要報答我請我吃飯。正巧前一天五條先生告訴我他要出任務讓我晚飯不要等他,於是我便發了個短信跟五條先生說了一聲,之後點頭答應了下來。
日向同學的家境我高中的時候就被動從同學們的閑聊中有所耳聞,日向同學的爺爺那一輩就是中產階級,他的父母走了經商的路子,一直有虧有賺,直到近五年才大富起來。
他請客的地方也完全符合富二代的身份——是那種我幾個月家教費才吃得起的地方。到門口我就很不安,直接問他是不是太破費了,結果日向按著我坐下說沒關系。
「我平時也來這裡吃,你幫我了大忙,請你一頓是應該的,不要有壓力。」日向說的很真誠「我生理真的太差了,要不是你幫忙我績點可能會直接掉0.3到0.5。」
人家這麼說,我再走就顯得很不給面子。於是我點點頭坐了下來——大不了取點錢,下次再請回來吧。
這頓飯吃完回到家,我直接就累得倒在了沙發上。
五條先生聽見聲音從房間裡鑽出來,坐在我身邊支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我躺屍:「怎麼樣?去哪裡吃的?吃的開心嗎?好吃嗎?」
我翻了個身,少有地不想注意自己的形像:「叫『上阪家』的餐廳,味道……」,我想了想:「味道應該還行?其實我不太會吃啦……不過吃的膽戰心驚的,菜太貴了,吃完我只覺得好累啊……」
我爬起來嘆了口氣:「而且下次還要請回去,我都不知道在哪裡請他比較好,而且錢包又要癟了……」
五條先生眨了眨眼:「那家不好吃哦,你沒吃出來很正常,因為就很一般。」
「哎?」我驚訝極了「五條先生去過嗎?」
他點點頭,往沙發後面一靠撇撇嘴:「一點都不好吃,我進去吃了五分鐘就走了。」
「米其林三星呢,我還以為是我不會吃……」
「怎麼可能。」五條先生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美食就是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好吃的啊,吃不出來就證明不好吃嘛!」
五條先生說的理所當然,我看著他,忍不住就又愣了半天。
其實這個道理挺簡單的,只是像這種餐廳,我會習慣性地不敢評價罷了。
五條先生一拍手:「說起這個,我有幾家覺得很好吃的店哎,這幾天放學咱們一起去吃吧?」
於是之後接近一周的時間,五條家的廚師就沒再送晚飯過來。每天放了學我就跟著五條先生一起去吃他覺得好吃的店。
小到連車都開不進去的巷子,大到銀座新宿市中心的豪華餐廳。價錢有高有低,店面有大有小。
唯一一樣的地方,就是這些地方的食物,真的很好吃。
連著吃了五六天,五條先生就膩了,放學站在學校門口走了沒幾步就不開心地說想回家:「要在家裡吃西紅柿炒蛋和紅燒肉。」
我看了看已經落山的太陽,嘆氣:「現在讓山本先生做好送過來就太晚了,我做,你吃嗎?」
於是那天晚上我跟五條先生久違地在廚房做了兩道菜悶了米飯,抱著碗窩在沙發裡邊吃邊看電視。
連我吃了十幾年的自己做的西紅柿炒蛋都似乎變得美味起來。
後來我想,如果日向同學吃飯是像征著他的地位,那麼五條先生吃飯就是他的習慣。
不恰當的比喻,大約就是一個看著價吃東西,一個吃東西不看價。
日常而已。
只不過後來我並沒有請日向同學去五條先生推薦的那些地方吃,我只是在某次他跟我自習的時候,從「上阪家」叫了一堆外賣。
吃完兩清。
畢竟,我並不想跟別人分享那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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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特別忙,接下來四五天內請個假,忙完繼續更。
第16章 永不熄滅的你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想到我自己有時候都嫌煩——我想,喜歡上這樣自由耀眼溫暖的五條悟真的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即使五條先生也不經意間露出過他的迷茫。
我跟他之間隔著山海,所以我從不曾不知道他身上發生過什麼。
我只是在深秋的某天,見到了披著寒霜回到家中,整個人都沒什麼活力的五條先生。
在他第二次端著熱茶直到防冷都沒有送進嘴裡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他還好嗎。
五條先生看了我一會兒,放下茶杯搖搖頭說他沒事,頓了一下又開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五條先生其實還很年輕,可如此年輕的他卻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生死,見過人世悲歡,見過世事無常。他其實很忙碌,也偶爾陷入沉思和莫名的低迷,只是他大部分時間都燦爛開朗,樂觀積極。
也只會分享快樂,從不跟我講述任何他遇到的麻煩事。
所以我很是驚訝,但幾乎是下一秒就點了頭,坐到了他身邊的沙發上。
其實他遇到的事情聽起來頗有些電視劇的狗血味道。
他去奉命解決咒靈,到那裡的時候發現咒靈挾持著一個孩子,角落是一個奄奄一息的成年人,於是他很快就解決了咒靈,救下了孩子,給重傷的人叫了救護車。
可隨後他就從小孩的口中得知是「他的守護天使」從殺人犯手中救了這個小孩。
小孩說他的「守護天使」從母親去世之後就一直陪著他,救了他幫了他很多次,雖然他看不見這個「守護天使」,但他還是很想感謝它。
「大哥哥,你能看見我的守護天使對嗎?」
「那你能幫我跟他說一句謝謝嗎?」
五條先生的故事很短,平鋪直敘,也沒什麼鋪墊和描述,就如同他的表情一般平靜無波。
我問他:「五條先生是很難過嗎?或者是感到愧疚,或者是後悔?」
五條先生搖搖頭:「當然不會後悔,我做了我該做的事情,也是對的事情。」
然後他頓了頓繼續道:「那個咒靈……大概是被他無意識束縛的母親的靈魂。」
然後五條先生突然就又安靜了下來。
可是我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我們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著,直到五條先生整理好思緒再次開了口。
「很早以前我碰到過幾乎一模一樣的事情,那時候還有點難過……」
五條先生突然笑了笑:「我只是突然發現,現在這樣的事情,我已經習慣了。」
人都會習慣的。
這個事實我早就知道了,我想五條先生也很早很早就發現了。
他其實……以前是不會這樣的。
他可能只會笑嘻嘻地善意欺騙一下那個小孩,回家以後鼓著臉頰吐槽一番,然後吃個蛋糕舒緩一下心情。
因為他相信這是正確的事情。
可是也就在不到半年之前,他那個同樣對自己的信念無比堅定的朋友,因為自己豐沛的感情和極度的無情而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麼,我只是從這段時間的相處和發生過的事情,隱隱感覺到,這似乎是遲來了很久的後遺症。
只是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別人說些什麼。
五條先生的神奇之處就在於他明明經歷了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歷的喜怒哀樂恩怨情仇,但是卻依舊擁有著一顆比水還要純淨的心。
是個路上碰到野貓會拿著手裡的小魚干火腿腸逗貓的人,伸到貓咪嘴邊,在貓咪嗅一嗅開口准備吃的時候再刷地一下收回手。
然後再反復反復,直到把貓咪惹毛,被貓追的上竄下跳還樂此不疲,直到最後貓咪累了才趕緊把手裡的吃的都一股腦送到貓咪面前,使勁給生氣的貓咪順毛。
甚至有次碰到衝他汪汪叫得很凶的貴賓犬,他震驚地站在原地瞪著眼睛,結果貴賓犬越叫越凶,他生氣地蹲下來小聲跟貴賓犬講道理,最後演變成一個人和一只貴賓犬的嘴架。
我站在旁邊看著,直到後面貴賓犬叫累了自己跑開,我們才得以繼續前進。
一邊走五條先生還很委屈地跟我說他第一次被狗吼。
「小動物都可喜歡我了!怎麼它就那麼凶!過分!我超級傷心!」
五條先生氣乎乎的,還是真生氣,不是裝的,走著還踢了踢路上的石子,漂亮的眼睛都變得低沉了起來。
「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
五條先生好像真的被傷到了心一樣坐在長椅上蔫蔫的。
我想了半天,看到路邊正好有貓咪路過,趕緊拿著零食把貓咪賄賂到五條先生腳邊。
「五條先生,來看貓咪啦!」
五條先生蹲下去逗貓,可是還是沒搭話,情緒依舊低沉,也不像平時一樣跟貓咪玩的開開心心的。我嘆了口氣,苦惱了好一會兒,最後跑到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個冰淇淋走回到他面前彎下腰把冰淇淋送到他面前——
「我給你買冰淇淋的話,你可以不生氣了嗎?」
我便看到了他如星空般亮起的彎彎的眸子,還有他眨動的睫毛。
以及我空了的手和臉上突然來臨的冰涼。
他的眼睛裡有星辰大海,有宇宙萬物。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是我卻不想讓他漂亮的眼睛變得黯淡。
「其實……我小時候想學醫,就是覺得學醫了,我就不用攢錢給奶奶看病了。」
「後來自己出了事被醫生救了回來,但是賣了房子才付清了醫療費,我就想做醫生不僅能救人還能掙好多錢。」
「剛開始學臨床醫學概論啊,學解剖學病理學生理學的時候,看見圖片都有些心慌……後來在醫院實習久了,好像連看著手術台上的病人死去也變得習以為常了起來。」
「可是我知道我還是會拼盡全力去救他們。」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我感覺,他或許並不需要別人說些什麼,可是他想要聽些什麼。
「五條先生的靈魂裡是有英雄的。」
「我從來都覺得,不論發生什麼,你都永遠不會放任你靈魂中的英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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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原句來自尼采,文中引用改編。
第17章 當有流星劃過
我和五條先生的生活除了吃飯等日常外幾乎沒有交集。
平常節假日的時候是我打工時間和少有的休息時間,五條先生節假日也一向很忙,盡管嘴上抱怨說工作很煩但還是跟工作狂一樣把每項任務都完成的很好。
所以五條先生昨天邀請我參觀高專才會讓我感到驚訝。
怎麼說呢?
高專有點出乎我意料得……普通。
有校長,有老師,有教學樓,有操場,有黑板桌椅粉筆……
除了五條先生的學生熊貓君之外,一切都跟別的高中沒什麼兩樣。
五條先生的學生們是在我進到高專後十幾分鐘左右正好碰見的,他們三個人都在一起,似乎是有什麼周末活動。
出乎我意料的是五條先生的學生非常熱心,聽說我是來參觀高專的,就紛紛表示要陪我和五條先生一起轉轉。
「我還以為學生下了課都不會想再見到老師呢。」我笑起來「看起來五條先生跟你們關系真的很好。」
真希君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奇妙的神色,我偏了偏頭:「真希君想說什麼?」
扎著馬尾辮的帥氣女孩眼神飄了一下,迅速搖頭:「沒什麼!……相原小姐還想去參觀哪裡呢?」
現在的孩子都心情變化很快,當家教久了我也習慣了孩子們的多變,便也沒再繼續問,想了想我問能不能去參觀一下他們的食堂。
我初中高中為了省錢,都是跳級讀完的。如果說我模糊的高中記憶裡還有什麼能令我印像深刻,那就是那個巨難吃的食堂了。
說真的我小時候也有過窮得只能吃白菜土豆的日子,可是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食堂明明食材豐富,卻能把飯做得比我小時候的白菜土豆還難吃。
也因此,當我進到高專的食堂發現每樣食物都是那麼美味之後,我陷入了深深的贊嘆。
熊貓時不時看我一眼,在我看過去之後又迅速把頭扭開,反復好幾次他才突然開口問我怎麼吃口飯表情還這麼誇張的樣子。
然後我就開始給他們吐槽我高中食堂的黑暗料理,本來只是隨口吐槽兩句,我卻很快發現學生們和五條先生都對這些故事性質盎然。
我噗嗤就笑了:「都很普通很無聊的日常啦,你們怎麼聽得這麼起勁。」
五條先生支著頭理直氣壯:「因為我們都沒上過高中嘛!高專可是更沒意思呢!」
我忍不住彎著眼睛笑得更大了一些:「可是普通高中沒有這麼可愛的同學和老師啊!而且普通高中的學生也做不到拯救生命的事情。」
直到看到他們碰到他們,我才真正意識到這些經常出現在五條先生口中奮戰的伙伴,不過是幾個孩子。
「同樣年紀的你們做出了非常了不起的選擇呢。」
跟真希君熟悉起來,特別是當真希君直到我跟他們同歲之後,沒一會兒就要跟我一起去逛街買衣服。
「好耶好耶!柚子確實該買些新衣服啦!」
「停——!」真希一把攔住了五條先生,擋住我「這是我們jk和dk的活動,五條老師這樣的成年人就不要來了吧?」
「!!!為什麼!你們難道嫌棄我嗎?」
五條先生墨鏡後面的眼睛露出震驚又可憐又難過的神色,亮閃閃的,我僅僅是看著就不忍心了。
結果真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一臉狐疑:「五條老師平時就是靠這個騙你的嗎?」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五條先生的眼睛就開始變得霧蒙蒙的:「我怎麼會騙人呢?真希這麼說真的太傷老師的心了……」,他吧嗒吧嗒眨著眼睛,睫毛上開始折射出光的色彩。
我下意識就拉住了他:「沒有沒有,五條先生要一起來當然好啊,人多一點才熱鬧嘛!」
回頭的時候我看到了真希君無奈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些氣短。
真希君嘆氣:「柚子你看不出來五條老師是裝的嗎?」
我抿嘴笑了笑。
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可是,即便是這樣的淚水,我都不想從他的眼中看到。
我和五條先生都不是熱愛逛街的人,相處這麼久下來,今天是我們第一次出門逛街。
真希君他們三人反倒出乎我意料地能逛,也能買,也會鼓動我去試衣服,而五條先生雖然對逛街沒興趣,但是熱衷於湊熱鬧,雜七雜八地買了不少東西,甚至不少是真希君給我挑的好看的衣服。
我後來趁著真希他們衝去小攤上面買小玩具的時候,把錢直接塞到五條先生的口袋裡。
五條先生雙手提著不少袋子,沒能空出手來阻攔我,只得等我放好才拿他拎著袋子的手敲了一下我的額頭。
「笨。」
狗卷君因為術式特別,所以總是用食物代替句子,更神奇的是他的兩位同學能聽懂他的意思。
他們管這個叫做默契。
我實在有些羨慕,總是忍不住對他們的交流投去注意,也經常會不自覺發出贊嘆。
回家的路上我跟五條先生聊著晚上該吃點什麼,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今天一天的行程。
一天下來,其實我並沒有記住高專,而是記住了高專的人。
「真希君熊貓君狗卷君都很好,善良熱情,真的很好。」
我頓了頓輕聲道:「他們那樣真好。」
五條先生偏過頭看了看我,在我疑惑地看向他時卻又轉頭看向了前方,腳步沒停:「你這樣也很好。」
我一下就愣了。
五條先生開了門,開了玄關的燈,站在燈光下回頭看我:「快進來吧,外面太冷了。」
我回神,連忙嗯了一聲,進門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一卷卷起來的熟悉的紙幣就那麼掉在了地上。
我看了它好一會兒,撿起來走向了正放下今天買的袋子,把蔬果往冰箱裡面放的五條先生。
他個字高,彎腰在冷藏室放好後起身的時候,頭發回落出漂亮的銀色弧線。
他的視線從我身上掃過,對我招了招手。
我站在原地沒動。
他就那麼看著我笑了起來——
「禮物。」
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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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一個很忙的實驗安排,更新很慢,謝謝大家耐心等待,愛你們!
第18章 天災人禍之時
日本真的是個地震頻發的國家,頻繁到我早就習以為常毫無感覺甚至買東西也都會避免易碎材質的物品。
可是日本就跟世界上其他地方一樣,大地震並沒有那麼頻繁。
於是當這場強烈到房屋坍塌的地震襲來的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逃生大約只是生存的本能,本能之後的就是我無法抑制的恐慌——我想到了還在山裡的高專上課的五條先生。
我作為理科生並不是很懂地理,不知道高專所在的位置會不會有山體滑坡,不知道高專附近有沒有水庫,更不知道在高專的他有沒有受傷。
那一瞬間我發現,我依舊一無所知。
通訊斷開,我拿著手機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撥打著五條先生的手機,聽著耳邊四面八方傳來的哭喊聲,指引聲,安撫聲……
我突然感到一切都正在離我遠去。
同專業另一個大班的輔導員一把拍上了我的後背,對我急匆匆說去操場集合等待安排和救援,說完她就趕著要去找別的學生。
我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就拉住了她的衣角然後搖了搖頭。
我能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
我說我要出去找人。
我說老師,你別攔我,別擔心,我只是出去找個人。
我得去找個人。
日本的震後救援速度很快,我走在路上的時候就看到了很多警察還有直升機。還有警察引導人們上直升機或者向港口前進然後分批將人們送到目的地。
文京區不算偏,可是高專有點偏。
我坐了警車,中間倒過巴士,繞了很遠,最後在最靠近高專的地方下了車。
我發現平時總共兩個多小時的距離,現在我用了四個小時才走了一半多一點。
就如同司機先生和警察先生勸我的那樣,前面道路被破壞得很慘烈,車子無法通行,裡面的人出來或者外面的人進去都只能步行或者坐直升機。
我的大腦告訴我這個時候其實應該停下。
其實它四個小時之前就告訴我應該停下了。
可是有時候我這個人,總是一邊嫌棄著不理智的人,一邊自己做著不理智的行為,嘲笑自己麻煩,可卻沒辦法停止。
我總是這麼蠢。
就如同現在一樣。
小時候我在找到銀座的房東之前也為了便宜住到過山裡,那個時候每天通勤要一個小時,其中半個小時都是走在鄉下到電車站的路上。
如今的我依舊記得那時的陽光雨露,春天風中傳來的花香,冬天的一片白茫茫。
那時風景優美,我從沒有感到路途的漫長。
如今這片或許也曾美麗過的地方變得瘡痍,我只能看到遙遠的、堅強的綠色。震後的雨終於下大了起來,我拿出司機先生好心送我的寬檐草帽戴在頭上擋雨,低著頭看路,雨水就順著帽檐如同小溪一般落在破碎的地面上,激起模糊的水花。
這裡平時手機信號就有些弱,現在更是弱到不可見。
可是撥打五條先生的手機號似乎成為了我的習慣性動作。
時不時地,我就拿出來按一下,看看時間,打個電話。
走路其實遠遠不如跑步勞累,況且又不是什麼崎嶇的山崖,只要下個決心,誰都可以走。就比如我在路上見到了好幾個跟我反向,走去大路上等待救援的人。
有些人灰撲撲的但健步如飛,有些人步履蹣跚,一看就受過傷。
我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到劫後逢生的希望,還有濃濃的悲傷。
明明是一條雙向的路,可在他們眼裡的我如今卻如同逆行。
雨不大,也不算小,只是細細密密地織著,只是漸暗的天色加上這暗淡的雨天,讓我即便是低著頭,也看不清腳下的路。
於是我只是小心地走著,有些慢,但是格外安全,直到我帽檐上流下的水落在了別人的鞋尖。
我知道有人擋在了我面前。
天色有些暗,雨滴綿綿不斷,我抬頭的時候雨水飄進了我的眼裡嘴裡,我胡亂用手擦了一下臉上的雨水才睜開眼睛。
下一秒就看到了即便是如此陰暗的背景下,即便是我眼前模糊的時候,也格外醒目,存在感極強的銀色。
那熟悉的銀色入目的一瞬間我就笑了出來——
「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五條先生撐著傘,站在我面前沒有說話,只是把我拉到了傘下。
他伸手摘下了我的帽子,低頭看著我:「我很強,不會有事的。」
「你為什麼不在學校待著呢?路上很不安全,你不該亂走。」
我站在傘下,看著他蔚藍蔚藍的眼眸,看著他干淨整潔不似從災難中走出來的衣服,低著頭嗯了一聲。
「我知道……高專還好嗎?」
五條先生停頓了一會兒才回答我:「很好,大家都是咒術師,都能自保,幫附近的居民用了些時間。」
「文京區的學生們早就安置好了,你怎麼能這麼亂來?」
五條先生說的話一點都不重,他只是在問我。他說的都對,都很有道理,也是我自己都懂的道理,更是輔導員在學校裡指著我罵的道理——
「你出去又能做什麼?!保護好自己才是幫了大忙!」
我知道,我都知道。
這些根深蒂固從小就扎入腦中的量力而為不要衝動不要給別人添麻煩的正確的道理,我一直都知道。
我也知道我現在的行為就跟我討厭的電視劇裡的無腦角色一樣,可是……
我低下頭輕聲道歉:「對不起……我……」
「我只是沒辦法留在那裡……」
「對不起……」
五條先生的食指戳上了我的額頭,阻止了我鞠躬的動作,在我的額心戳出了一個紅點,然後他順手彈了我一下。
「……真倔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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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等待,愛你們(?? ?(???c)麼麼噠!
論文快寫完啦,之後更新會快一些,筆芯!
第19章 記憶如河流
地震發生在五月底,我們也臨近期末考試,由於地震,學校緊急壓縮考試容量和時間,於是我們四天就結束了所有考試。
而這時,災難傷亡人數還在增加,後續救援工作也依舊在跟進,而我,也主動請求跟著臨床教授去前方幫忙。
地震對在我的記憶中是模糊的灰色,似乎是一件很迅速的線性的事情——我從學校中跑出來,去找五條先生,然後找到了他。
這就是我對地震那天的全部印像——或許還要加上那天走路磨出的一些讓我苦惱的水泡,但總之,在我當助手之前,地震在我的記憶中是灰蒙蒙的。
可如今它缺變得過於鮮活,紅色,褐色,灰色,綠色,黑色……
如果說剛地震後的幾天在救人,那麼這些天我們幾乎就是在祭奠。
震源並不在東京都內,而是在東京郊區的某個山村小鎮。幸運的是村莊的防震措施很好,房屋材質輕,沒有高樓大廈人流不密集便於逃脫疏散……
可不幸的事這場過於強烈的地震,還有地震帶來的身體滑坡。
世界上好多好多事情都是時間所積攢下來的寶物,可所有的一切,毀滅不過都在一瞬間。
正如這個我的臨床教授曾經就職過,還在課上給我們看過照片的村莊。
我跟著教授,看著他已經斑白的頭發在烈日下反射著刺眼的光,我看見他佝僂的身軀,和不停拍打這後背的拳頭。
其實他這個年紀,沒有人叫他來前方支援,更何況急救措施我們這些醫學生就可以做到。可是他卻一定要來,他說他坐不住。
想到這座他曾經住過的鄉村,這個鄉村裡他治愈過救助過的無數的人,他就寢食難安。
我們第一天到達的時候就跟著救災隊在廢墟中救人,而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我們找到了這一天發現的第四個遇難者的遺體。而我的教授在看到那人面龐的一瞬間,淚流滿面。
教授跟我們說,那是他的學生。
我到達的第三天的上午,及其強烈的余震襲來,救援隊嘶吼著讓我們趕緊從廢墟中離開,嘶吼聲,余震聲,坍塌的聲音,還有人的慘叫——
我仿佛再一次回到好多天之前。
我只知道跟著人流往前方跑著,跑著,然後停下來抱著自己,看著四周被我們挖開的路,搬開的石塊,再次成為一片灰蒙蒙。
余震之後,我們准備繼續回去救災。而半路,駐扎在生活區的救災後勤處的隊員跑來找我說,有人在帳篷裡等我。
等我?
我一掀簾子就看到了杵在門口的五條先生:「五條先生怎麼瘦了?」
「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不跟我商量?」
同時響起的聲音讓我們都愣了一瞬,五條先生看了看我,半晌輕輕拂去我頭上的灰塵沙土,仿佛嘆息一般:「如果不是因為余震,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見你的紙條……」
「柚子,對自己好一點,不要總是讓我擔心啊……」
我看著五條先生的眉眼,突然鼻子一酸。
然後伸手抱住了他。
生命易逝。
我從未有過地、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了。
我想我的忐忑,我的恐慌,我的猶豫,我的堅持,相比於他,都如此地不重要。
「我好喜歡你……」
「悟,你一定會很健康活得很久很久的吧?」
那天我脫口而出的告白似乎改變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
我繼續在前方救援,五條先生奔走在全國各地,惠因為家裡沒人只得繼續留在學校。
一切有條不紊按部就章地走,我和五條先生也如過去一樣,偶爾通個電話,他路過東京的時候會偶爾順道來看看我,給我帶點好吃的,然後自己吃掉五分之四。
我覺得看五條先生吃甜點其實比自己吃要有趣得多,可是他卻並不這麼覺得。在某次他自己抱著團子在我面前把團子吃得只剩最後一個的時候他終於泄氣了,把最後一個塞到我嘴裡忍不住嘀咕:
「柚子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啊?」
我嚼著團子含糊不清地嗯了幾聲:「想吃點涼菜,還有湯很好喝的拉面。」
救災生活一切都好,只是吃飯不可能隨心所欲,也沒有時間隨心所欲。五條先生不問還好,一問我就更忍不住地回想豚骨拉面和海鮮拉面的味道。
五條先生倒是支著下巴歪頭問我有沒有想家。
我也忍不住微笑起來:「我想,我想家,想你,也想惠。」
我曾經無數次地想要說出口的話,卻因為我無數次的擔憂、退縮、復雜、膽怯而埋藏至今。
如今,我依舊擔憂、退縮、復雜、膽怯,可是當那一瞬間來臨,我才意識到——
我的身上有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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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在想像柚子這樣理智地明白她和五條悟之間的巨大差異,相去甚遠的經歷和生活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契機才會讓她坦然。
這章和上章都不長,但是我卡了很久。本也不想借天災這樣的事情,只是最近看到動漫《日本沉沒》,想到之前的《東京地震》,突然有所感悟。
PS:正式寫完畢業論文,謝謝大家長時間的等待,之後會更新得勤快很多。愛你們,謝謝你們的支持和評論,也謝謝你們的喜歡!
注:最後一句改編引用自阿爾貝.加繆:
在隆冬,我終於知道,我的身上有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
第20章 藍田日暖玉生煙
五條悟很早就從硝子歌姬那裡知道了「穿越」和「平行世界」這種充滿了幻想色彩的概念詞彙。
只不過他從未想過這種事情是真實可能發生的。
畢竟這聽起來實在太玄幻了不是嗎?
——剛過完二十八歲生日的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二十七歲的自己身上。
至於為什麼知道是二十七歲,是因為自己可愛的學生們正躺在地上而自己面前站著搖搖欲墜的夏油傑。
至於為什麼知道是平行世界——因為他在這裡看到了本應該在家裡陪著受驚了的柚子的伏黑惠。
他揮了揮手示意真希等人繼續往醫務室走,自己停在了伏黑惠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嗯,長得跟自己那邊的惠一模一樣。
「惠,柚子呢?」,他順口問道。
「我父親覺得醫院不安全,已經把柚子接到硝子老師那裡去了,我也一直跟她在一起。」
五條悟突然就愣了。
父親,接柚子。
這句話隱隱昭示著什麼他不願意去想的東西——
「你父親?」五條悟輕輕念著,無意識地往前逼近了兩步「伏黑甚爾?」
伏黑惠滿臉寫著驚訝與一絲不安,他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我父親不是早就改姓相田了嗎……五條老師,你還好嗎?」
「相田……」五條悟緩緩念出這兩個字,突然就笑了開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只是當內心深處的不安憤怒焦躁凝聚在一起的時候,到他臉上反而變成了笑容。
「啊,沒關系,我感覺我好像因為戰鬥,有些事情記不清了,我去硝子那裡檢查一下,不要擔心∼」
站在醫務室門口,五條悟就聽到了屋內傳來的熟悉的笑聲。
可他的手停在門把上,不知為何不敢觸碰。
直到硝子不耐煩地開了門:「你還要站多久啊?」
下一秒,這個世界的相田柚子就和他四目相對。
「歡迎回來,五條先生有受傷嗎?」
他看到她眼裡的溫暖笑意還有稍稍的疏離,還看到她無名指上刺眼的戒指。
他沒有回答,只是站在柚子面前看著她的臉:「柚子,你什麼時候結婚了?」
「哎?我三年前從醫學院畢業就跟甚爾結婚了呀,五條先生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嗎?」
三年前?畢業?
原來這個世界的她比自己的柚子要大一些嗎?
五條悟突然就想起來,很早很早以前,當柚子第一次見到惠的時候。
她看著站在窗前,回頭看著他們,面無表情的惠,愣了一瞬輕輕感嘆:「這就是惠嗎?」
「總覺得他頭發落下來會更好看……」
她那時的表情突然就在他的腦海中清晰起來——
「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一樣。」
五條悟的臉色突然就陰森下來,他任由硝子把他拉走,聽著硝子對他身份的質疑,他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我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五條悟。」
「那你就冷靜一點,這不是你的世界,不要破壞柚子的家庭……」
五條悟毫不留情地打斷了硝子的話,每個字都帶著深深的寒意——
「明明在我的世界,柚子是屬於我的。」
五條悟並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他只知道面對著對伏黑甚爾微笑大笑翻白眼,被伏黑甚爾寸步不離地跟著,連倒個水都要被伏黑甚爾搶走的相田柚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跟硝子說的話有些單薄——
「柚子滿心都只有我。」
「她是我的。」
——就跟小孩子的占有欲一樣單薄。
她和伏黑甚爾之間的聯系是所有人都肉眼可見的絲絲纏繞環環相扣。
可在他嘴裡,他們之間似乎是單向的。
——可是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五條悟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未思考過相田柚子對自己來說的意義。
他只是覺得她不能離開自己,也不會離開自己——
他用了好長的時間,用了很多種方法證明了她無論怎樣都不會離開自己。
無論多少次,無論什麼情況下,她都會走向自己。
而他,只需要在原地等待,然後向她張開手。
可是如果,如果她遇到了自己世界的「伏黑甚爾」,她在人生這條漫長的路上,還會走向有他的終點嗎?
知情人硝子負責看著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這個消息也最終只有她和校長知道。
她拉著五條悟喝酒,自己喝的醉醺醺五條悟只拿著杯子和果汁。
「柚子為什麼會喜歡那樣一個家伙呢……」
五條悟本也沒期待得到回答,結果硝子卻撐著頭插嘴道:「為啥不喜歡,那麼帥,身材還好,對柚子一心一意……不如說除了柚子啥也看不見。」
「誰不喜歡啊?」
五條悟愣了一下,想反駁卻發現似乎無從反駁。他也歪著頭,看著手裡的杯子:「沒錢?離過婚?有孩子?吃喝嫖賭?」
五條悟一口喝完了果汁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起身離開:「怎麼想都應該喜歡我吧?」
硝子並沒有回頭,也沒攔他,只是搖晃著酒杯揮揮手:「你自己更清楚吧?」
「更何況,她可沒有碰見你。」
是的,沒有人比五條悟還要清楚了。
他的相田柚子喜歡的從來都是他身上自由耀眼的靈魂,一種她觸摸不到的自由。
而這個世界的柚子,大抵也是一樣。
五條悟想,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
伏黑甚爾是在被禪院家束縛的人中,活得最自由,最肆意灑脫的人了。
他確實一生都在掙扎,可是他一生的掙扎都是為了他自由的靈魂。
所以自己其實,只是一個意像嗎?
五條悟不喜歡哲學問題,費時間,詭辯,也無意義。
畢竟無論怎樣思考那些看不見的東西,世界,和你身邊的事實都是不會改變的。
意義有些時候並沒有什麼意義,「存在」的事實才更重要。
他想,不管柚子喜歡的到底是什麼,有一點是不變的。
她喜歡五條悟。
這就足夠了。
而只要想到這一點,他就能在這個令他煩躁的平行世界中安下心來。
他想沒關系,我還有我的世界。
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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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微微涉及上一本柚子X甚爾的那本的世界,有興趣的可以去專欄裡看看上一本,不讀也並不影響本文閱讀。
第21章 何處人間非夢境
相田柚子發現五條悟不對勁的速度絕對沒有五條悟發現世界不對勁的速度快。
畢竟他屋子裡不會有第二個人,更不要說這個人是相田柚子了。
而僅僅是在他警惕茫然然後脫口而出:「相田柚子?」的這一瞬間,面前這個明明前一秒還在微笑的人就瞬間變了臉色。
「你是誰?!」
五條悟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動作快,下一秒這女人就能把電話打給校長。
他一把把手機塞進口袋,一挑眉:「我是五條悟。」
五條悟看著相田柚子在自己動作後就愣了下來,戒備的神情消去:「你是……另一個世界的五條先生嗎?」
有趣。
五條悟笑了起來,眯著雙眼已經坐下來開始吃屬於這個世界的五條悟的早餐:「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
相田柚子也坐了下來舒了口氣:「沒有,你剛剛的動作神色舉止跟五條先生一模一樣。」
她拿起筷子夾了點菜笑了起來:「而說出這句話就更像了。」
五條悟沒說話,也沒停手地喝了一口湯,然後一頓:「這是山本先生做的?」。
面前的柚子頭都沒抬:「嗯,五條先生覺得做飯太費時間了,就聯系了五條家送飯來。」
不對勁。
這個世界的自己絕對不對勁。
五條悟喝著湯仔細觀察著整個房間,試圖去尋找一些其他的蛛絲馬跡。
——自己忙了就在外面吃或者在學校吃,閑了自己做飯,可從來都沒有因為「費時間」這樣不像理由的理由而讓家裡送過什麼東西。
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所以這個世界的你,還在上學是嗎?」
柚子點點頭指了指客廳某塊被書堆滿的角落:「對,醫學生。看,我的書……網課還開著呢。」
而他自己的家……
五條悟試圖從腦海中勾勒出自己基本上不怎麼注意的房子都樣子——總之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開辟出這麼一塊專門放桌子接網線擺小書架。
「他怎麼不讓你去書房上課?」
「我也不能去啊!我東西這麼多……」柚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五條先生的資料都很重要的,我進去動過他要是找不見了多麻煩。」
她指了指沙發上還沒有收起來的資料和平板:「我在哪裡學不都一樣。」
吃完飯五條悟就想趴著,結果還沒躺兩分鐘,眼前就被抖開了一張寫了好多字的白紙。
「這是五條先生今天要去做的任務,你能幫他做一下嗎?」
五條悟只不過掃了一眼就把紙團了團扔到了垃圾桶裡面:「不做!他的工作我干嘛要做?」
柚子跟變魔術一樣又拿出來了一張,也不生氣,笑眯眯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幫個忙嘛,五條在那邊也會幫你忙的呀?」
五條悟睜開眼,發現面前這張紙上只剩下五個拖不得的消除咒靈的任務,那張被他扔掉的紙上其他形形色色的雜事就仿佛是他的錯覺。
五條悟坐了起來沒說話,把眼罩拉了下去,隨口道:「你今年多大?認識五條悟多久了?」
柚子看他起身,笑意更濃了一些,忙著給他端茶倒水拿外套:「我今年十七啦,跟五條先生認識馬上快兩年了呢。」
柚子歪歪頭有些好奇:「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哦哦哦!是去年的五條先生!」柚子笑了起來「原來在你的世界我們剛認識啊!」
五條悟手一頓,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其實我認識你八年了。
可是認識你八年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可以這麼了解我。
二十五歲的相田柚子和十七歲的相田柚子有什麼區別呢?
五條悟做完任務回到家,支著下巴看著相田柚子在電腦面前聽課做筆記,看她專注回答問題,然後自己起身在屋子裡閑逛了起來。
這個他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布滿了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冰箱裡放著他喜歡吃的不是五條家送過來的手制甜點,臥室裡放著一些亂七八糟他沒有買過的玩具擺件,手機裡標著跟相田柚子出門的行程計劃……
這個世界的她是和自己在一起了?
不不不。
五條悟瞬間否認——兩個人完全沒有那種戀人的親密和氛圍,沒有親密合照,臥室浴室涇渭分明。
可那又是什麼關系呢?
這個世界的相田柚子仿佛存在於他生活裡的每一個角落。
這種感覺……
他說不上好壞。
畢竟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相田柚子上完課看他閑得無聊便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買菜做點什麼吃的。
五條悟點了頭,跟著柚子心不在焉地亂逛,看著推車裡越堆越多的食材,突然開口:「你都不擔心他嗎?」
柚子比他還理所當然:「我又幫不上忙,你們兩個都在努力,我相信你們就好啦——畢竟你們可是五條悟啊。」
五條悟知道伏黑甚爾做飯很好吃,不過他第一次知道相田柚子做飯也這麼好吃。
他幾乎一個人吃掉了所有的糖醋咕咾肉,柚子支著下巴感嘆自己很久沒有見過五條悟這麼吃這道菜了。
「我感覺五條先生都快吃膩了……」
她笑了起來:「這道菜叫糖醋咕咾肉,那邊的我是不是還沒學?你回去讓那個世界的我學一下給你做著吃,很簡單的。」
五條悟嗯了一聲沒抬頭:「可是她要不想給我做呢?」
「怎麼可能?」柚子一臉震驚「我肯定願意給你做好吃的啊!」
「那邊的你可一直討厭我呢。」五條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突發奇想,總之非常順流地撒了個謊。
而面前的柚子停下了筷子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滿臉疑惑:「不應該啊……你是不是跟那邊的我有什麼誤會?就算你沒看出來……也不應該覺得我討厭你啊……」
「畢竟我從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了……」
五條悟愣了好一會兒,隨後突然支著下巴望著柚子笑了起來:「原來你喜歡直球啊?」
有時候就是這樣。
明明是同一個人,卻體驗著不同的感情,過著不同的日子。
五條悟其實根本搞不懂自己現在的感受。
其實人都搞不懂自己從未有過的感受。
天色漸暗的時候,五條悟感受著身體裡咒力的異樣,忍不住開口:「你就沒有什麼想告訴過去的我的嗎?」
「你要走了嗎?」
柚子回頭看著五條悟想了想:「我感覺,我不應該去改變歷史。」
「所以我什麼都沒法告訴你。」
她看著他彎了彎眉眼:「如果說有什麼我想對你說的話……」
「相信你自己,你永遠都是最優秀的,你的選擇永遠都是正確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要開心一點啊……還有要保護自己,不要總是為了別人考慮……」
五條悟嘆了口氣,走過來伸手抱住了相田柚子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低低的又有些抱怨的語氣在裡面:「這麼固執……」
「不想說就算了,也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柚子輕輕回抱了他一下,輕聲道:「有。」
「另一個世界的五條先生」
「你過的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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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時候,人生的出場順序是很重要的。
你什麼都沒輸,只是遲到了。
第22章 你若撥雲見霧
如果沒有相原柚子的出現,我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呢?
五條悟其實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
這個他沒想過也沒興趣的問題,卻在這次異世界的旅行中得到了答案。
會怎麼樣呢?
並不會怎麼樣。
她從來都離他的世界很遠,於是即便是沒有她,他也依舊是咒術師,依舊是最強,依舊成為了高專的老師,做著同樣的事,遇見同樣的人。
除了她之外的人。
似乎這裡的他的性格跟自己也沒什麼區別。
硝子說這裡的五條悟過的也很開心很幸福。
可是在這個沒有柚子的世界,他不開心不幸福。
他不想待在那個明明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卻看著有些陌生的家,也沒有像硝子他們防備的一樣去找甚爾的碴,甚至從醫務室出來後都沒有再去看過這裡的柚子。
硝子借著看管他的理由公款吃喝,在五條悟的眼神下不得已幫他也點了一份,兩個人就坐在餐廳裡安安靜靜地吃著晚飯。
然後等著天慢慢暗下去。
硝子說以為他會再回學校找柚子。
五條悟頭都沒抬地說:那不是我的柚子。
硝子愣了一下,放下刀叉晃著酒杯,突然好奇:「你的世界的柚子是怎麼樣的?」
五條悟支著下巴,長長的睫毛掃過鏡片:「又傻又倔,不會說話,不會撒嬌……可是她聰明善良,有夢想,很堅強……」
「並且很愛我。」
於是相原柚子就在零點鐘聲結束後被五條悟抱了個滿懷。
「五條先生?怎麼了?在那個世界受欺負了嗎?」
然後這個銀發的一米九的頂天立地的世界最強,頭一埋,恨不得把整個人都縮進相原柚子的懷裡。
最後由於體型差異不得不換了個姿勢把柚子抱在懷裡然後整個人窩進了沙發,閉著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啊,就是這個味道。」
滿頭霧水的柚子終於找到了機會說話:「什麼味道?」
五條悟笑嘻嘻地睜眼看著她,眨了眨自己漂亮的眼睛:「家的味道。」
想家的五條悟抱著柚子跑到廚房准備拿自己想念了一天的點心。
而沒有情調的柚子阻止了五條悟繼續吃零食的想法,毫不留情地指出剛剛另一個世界的他用這具身體剛剛吃過夜宵。
並且非常沒有同理心地說自己困了要回房間睡覺。
五條悟不可置信地瞪著眼睛抱著柚子不肯松手:「你竟然不想我嗎?!」
柚子也非常震驚:「才一天啊?」
五條悟使勁搖頭:「不行不行,不許睡覺,再陪我一會兒!」
柚子一只手順著五條悟的頭發另一只手試圖把手表放到五條悟眼前:「五條先生,已經快一點啦,明天早上七點我們都要起床上班上課呢,我可以明天繼續陪你啊……」
跟小孩子和五條悟是不能講道理的。
跟五條悟也沒可能動手。
抗爭的最後是頭發亂成鳥窩的相原柚子被帥氣逼人的五條悟四肢並用固定在懷裡,舉手投降。
「五條先生……在那個世界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嗎?」
「嗯……超級不開心。」
「那現在好點了嗎?」
「嗯。」
五條悟圈著柚子閉著眼睛,硬邦邦的頭發刺得柚子脖子又癢又疼。
柚子給五條悟順頭發的動作一頓,然後又輕輕地嘆了口氣:「那就好,別不開心,那邊都是假的,這才是你的世界。」
「嗯。」
五條悟閉著眼睛,手臂又緊了緊,然後突然又松了松:「我是不是抱得太緊了?疼嗎?」
柚子看著這樣安靜的五條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酸,搖搖頭伸手抱了回去:「沒事,不緊,不疼。」
安靜了好一會兒,柚子輕聲問道:「那個世界是什麼樣的?」
「……不記得了。」
五條悟沒有說謊。
那個世界跟他遇到柚子之前是一樣的。
可是21天養成一個習慣,他跟柚子在一起早就超過了210天,他的世界早就刷新了。
他早就不記得之前的樣子了。
那個世界臨走之時,硝子看著他說:「你跟他真的不一樣。」
五條悟就想,當然不會一樣。
並不是像硝子說的那樣因為他有了家,有了羈絆,有了深夜的燈火和等待他的人——
這確實是事實。
可是這些都是結果而不是原因。
五條悟從來都不是一個敏感溫柔到能被「深夜亮起的燈火」而感動的人。
而是因為是那個人,他才會感動,才會願意擁有新的羈絆。
他們當然不一樣。
因為他除了自己的世界,還有柚子帶給他的新世界。
「柚子說過喜歡我對吧?」
「嗯。」
「那要一直喜歡下去哦。」五條悟低頭看向柚子「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有些東西,沒有得到過就算了,可是得到了,就不會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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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短短的一章,五條悟總算說了點什麼。
盡管連表白都不算,還帶著一股子他特有的傲氣(笑)。
以下是一些碎碎念,不想看作者嘮叨的可以叉掉等下一章啦!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寫到這些情感轉折點的時候總是刪刪改改,這一千多字寫了三個小時,從零到三千再刪到一千。
五條悟真的不好寫,這個人的性格特質還是沒有完全展現,我也只能從原著中知道他不自卑,不缺愛,理智聰明,我想這種人大約不會被輕易感動,不會因為感動而愛上什麼人,只會因為在意什麼人才會因此感動。
可是他怎樣才會喜歡上一個人,怎麼樣的人才會讓他喜歡呢?
我想了很久,覺得所有人都喜歡優秀而又耀眼的人。
可怎麼才回喜歡呢?他能力智力金錢外貌什麼都有,又經歷過那麼多事情,生離死別,一見鐘情對他來說大約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我想大約只能慢慢來,他需要時間去喜歡上一個靈魂。
感覺越寫越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五條悟這個人的性格和經歷,或許以後原著裡人物更完善之後會打臉吧?
第23章 我不曾看過小路
我從那天晚上開始就覺得世界有點不真實。
世界最強高富帥跟你說了別別扭扭像是告白一樣的話,隨後每天粘著你抱著枕頭跑到你的房間要跟你一起睡覺什麼的……
怎麼想都覺得不真實——
至少我總感覺,這種溫柔平和的幸福不屬於我。
我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
如果非要詳細一些說的話,那就是有些窮有些努力和死腦筋的普通人。
我應該向著終點一路攀爬,偶爾短暫休整,但又很快起身目不斜視地繼續向上向前。我的人生或許會很辛苦很孤獨,但一定會充實,一定能讓我成為更好的自己。
執拗而又筆直的道路上,我從未在岔路停留,因此生命中不會出現什麼特殊的其他人。
於是這樣跟我的道路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我便更不可能遇見了。
其實當被一個過於優秀耀眼的人——一個立足於他的世界頂點的,帥氣,權利,富有,強大,並擁有眾多迷妹迷弟的人——喜歡上的時候,人類內心湧上的感動感恩或許是大於戀愛的喜悅的。
——想要報答他。
——報答他從茫茫人海中選擇了我。
我不知道別人對這種過於濃烈的感情是如何看待如何自處的,但是我在感動之余,內心滿載著無可言語的巨大恐慌。
我為了他「不想分開一年那麼久」的理由,動搖了自己去國外交換學習的想法,甚至一瞬間想過選擇退出這個交流項目。
這個我從沒考入東大就期盼著的項目。
五條先生很忙,沒辦法隨意出國,一年的交流項目只會讓我們的見面次數銳減,互相感情受到影響,交流成本變高,沒辦法確定對方的安全與心情……
這些我都知道。
五條先生也撒嬌地說我答應他要陪在他身旁。
我知道的。
可是那是我的夢想。
我發現因為對他的強烈愛慕、感動、感恩,讓我本身就有的對五條先生的包容變得更加深入,我開始想要無條件答應他的願望而不是探尋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的理智開始拉響警報,仿佛轟鳴一般。
於是我下意識地想要逃。
只不過我這人實在不擅長掩藏,在我逃走之前,五條先生就先一步發現了我的異常。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憤怒但又安靜的他。
我看著他就突然愧疚起來——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低下頭訥訥道:「對不起……」
五條先生沒有動,只是開口問:「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的話沒有說完,或許我想他可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我也一樣。
安靜的空氣領我愈發呼吸困難,我站著沒動,過了不知道多久才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對不起,我只是對這樣的自己有些陌生,也有些害怕。」
第一句出口,似乎剩下的話也不再那麼難以啟齒了。
「五條先生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學業……五條先生想要我在你身邊這件事真的很讓我開心也很感動。」
「可是我很喜歡你,很在乎你,這份感動更讓我想要報答你,於是我開始在意你的想法你的心情高於我自己。」
「我發現我開始不那麼在意不去想自己心底的想法意願了,而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五條先生喜歡的是完整的我,就正如我喜歡完整的五條先生。」
「當我變成我自己都不認識的人,失去自我……」
我沒敢說出那幾個字,停頓了一下,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我並不害怕去愛你,可是我害怕失去自己。」
圓是完美的。
每個人從降生於世的那天起就都是奇奇怪怪的形狀——帶著殘缺,帶著尖銳,及其不規則的多邊形。
於是我們一直都希望去找到一個能夠和自己的缺口完美契合的另一半,然後讓自己前進的時候不再那麼顛簸,不再那麼坎坷。
我們想要靠近圓。
有些人經過一路打磨,漸漸讓自己變得圓潤,讓棱角變得低平,殘缺變得飽滿,或許痛苦,或許酸澀,但最後變成了一個圓。
於是我們便湊了上去。
可是棱角卻沒辦法對上那樣完美的圓。
我們遠遠地看著,最終發現對上完美的圓的辦法,就是走過自己的路,然後成為圓。
你已經是圓了。
可我還不是。
如果我忘了自己要成為圓的夢想,選擇躲在你的圈裡,那麼不規則的我一定會無數次扎到你。
沒有人能一輩子忍受這樣的痛苦。
我只是害怕。
害怕失去自己。
害怕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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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過於意識流。
所以說是普通人和五條悟的故事。
PS: 不過是真的,自己以為永遠碰不到的、遠遠優秀耀眼於自己的人喜歡自己的話,很多人人第一時間都是感激感動大於愛意。
PPS:感情發展讓我痛苦,讓我沒有字數,讓我刪了改改了刪(癱)
第24章 人世相交
五條悟是一個很任性但是又非常體貼的人。
聽起來挺矛盾的,但是這亮點在他身上就顯得那麼得順理成章——他就是這樣的人。
……
所以你以為他會在我對這段感情手足無措恐慌不安的時候體貼我讓我自己冷靜冷靜再談嗎?
不,沒有,不是,完全不可能,想什麼呢。
他只是變本加厲地繼續纏著我而已。
畢竟他很任性。
我跟他說完那些話的當天晚上,他就直接把自己搬到了我的房間。
具體體現在我洗完澡出來之後床上多了個人。
我深吸了口氣,試圖無視床上躺著的那坨銀色生物,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你給我換了個床?」
「嗯嗯,這是我的那個,又大又舒服。」
「誰讓你換的???」
他一臉震驚地從書裡抬起頭看著我:「我那麼認床怎麼可能睡你的床?!」
我拿著枕頭就砸了過去——
「誰讓你來睡我這裡了???回你房間去!」
奈何五條悟跟他的臉一直關系不太好,他的臉離家出走他也並不想找回來。
一米九的大男人成大字型扒著床不肯起身,我拽了半天都拽不動,休息了好一會兒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好疼!我就是不起來!我要跟柚子一起睡!我不走不走不走不走——」
「閉嘴,把手松開,往那邊去點!我要睡覺!」
這人怎麼這樣!
好氣啊!
我翻了個身拿後腦勺對著他。
一分鐘後我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感到背上被戳了一下。
然後他拿著手指畫了一個又一個愛心。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五條先生已經走了,畢竟他有任務在身,給我留了字條說晚上會早點回來。
半年前東京地震影響了東京很多學生的學習生活,於是這半年來我接到的家教訂單越來越多,考慮到我自己的學業和惠的輔導,我最終只接受了兩個職位。
惠馬上要國中畢業了,雖然已經決定要去高專讀書,但是他還是需要參加他們學校的統考,於是最近也特別忙,甚至於前幾周五條先生過生日都只回來了一個晚上。
此外我帶的另外兩個學生中也有一個今年要參加中考,最近他們家讓我在周中加了一節網上遠程答疑課,主要目的是解決一些他在周中復習時產生的問題。
兩個畢業生就已經夠忙了,我自己還有期末考試以及明年交換項目的事情沒有搞定,想想就感到頭疼。
去學校上完課做完實驗寫完作業,回家後就開了電腦給學生上課,一切都完成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了。疲憊的我直接回了房間,倒在床上閉目養神。
在我半夢半醒中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睜開眼睛發現是五條先生回來了,然後我又閉上了眼睛:「歡迎回家。」
「嗯,我回來了。」五條先生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很累嗎?」
我沒睜眼,點點頭又搖搖頭:「還好……」
我其實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可是五條先生又總是無比自然地跟我接觸對話,讓我偶爾懷疑自己的慌亂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了。
——畢竟我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兩年,不談愛情二字難道別的也要避開嗎?
「有個好消息要聽嗎?」
我疑惑地睜眼,歪頭看著五條先生神神秘秘的樣子:「什麼好消息?」
他拿出一張紙,彎了彎眼睛:「明年好好申請,後年我跟你一起去外國。」
白紙黑字鋼戳。
五條悟申請後年出國調查,為期一年。
「……別人就算了,上面還能答應讓你出國一整年嗎?國內的事情怎麼辦?你是不是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會不會很累——」
唇上如同蜻蜓點水一般閃過柔軟的觸感。
「柚子總是在擔心我。」
「好開心。」
「以後也要一直一直這麼關心我哦!」
我被硬邦邦的頭發戳了一臉。
「不過你不要擔心這些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的。」
「你只需要努力申請你們學校的交換項目就好。」
「我從來不希望你為了我改變,也從來都不想讓你忘掉夢想……」五條先生伸手和我十指相扣,他眼裡仿佛有星星一樣在閃耀著——
「那樣豈不是要嚇跑你了?」
「我可不想讓你跑掉。」
「所以我會幫你,跟你一起變好,這樣就安心了吧?」
「只不過我一點——都不想讓你離開我身邊!一想到你不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就瞬間覺得連家都不想回了呢!」
「所以既然你不能跟著我在這裡,那我就跟著一起走就好啦。」
五條悟總是這樣,任性得要死卻也體貼得要死。
明明是個連告白都不肯說明的幼稚鬼。
明明我也是個膽小鬼。
我從小就不喜歡哭。
因為我從小就知道哭不能換回父母,不能要回奶奶,不能掙到錢,不能得到工作……
所以有哭的時間還不如努努力多干點有用的事情——什麼都好,畢竟什麼都比哭有用。
我本來也不喜歡笑。
後來發現笑雖然不能改變什麼但是確確實實能給我帶來機會和便利,於是我就學會了笑。
我感覺笑容能帶給我力量,能讓我變得自信,堅強,變得攻無不克。仿佛只要笑起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
而我也是這樣做的。
可是我今天才發現,原來哭泣也能帶給我力量。
不是那種被感動的默默流淚,不是那種委屈的小聲啜泣,不是那種憤怒的強忍著的哭腔和淚珠。
而是那種毫無形像的號啕大哭。
我一邊哭一邊想著:哭什麼啊,有什麼好哭的,難道不應該笑一笑嗎?
多好的事啊。
多好的人啊。
多幸運的我啊。
這樣美好的做夢都不敢想像的事情,難道不值得用露出八顆牙齒光鮮亮麗地去迎接嗎?
可是當鼻間湧入那熟悉的氣息的時候,當背上感受到輕柔而帶有暖意的慰撫的時候,我就沒辦法控制自己。
哭吧。
即便這是不光鮮的軟弱的事情。
因為我想,總有些人,不管你是哭是笑,他們都能夠帶給你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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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覺得好的感情永遠都是互相體諒互相成就的。
PS: 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第25章 你是太陽
網上關於曖昧期和戀愛期哪個更美好的話題從來都是爭執不下。
不過放在我這裡,我感覺這兩個並沒有太大區別。
除了五條先生名正言順地住在我房間之外沒有任何改變。
啊不對……
還是有點影響的。
比如我的睡眠。
五條先生總說自己認床,於是換了床之後他睡的無比自然,放松舒適根本叫不醒。
可是……他睡著之後不老實,我經常半夜呼吸不順暢發現他把我團在懷裡抱得死死的,又或者是凍醒發現沒了被子,亦或是干脆被擠到地上摔醒。
某天我第不知道多少次被他拱到地上之後怒了,爬到床上使勁搖晃他,睜著自己布滿血絲的眼睛努力平息怒氣:「五條先生!你要是再睡不老實就自己睡!」
嚶——
他沒發出這個聲音,可是明明睡意朦朧頭發亂糟糟的他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就露出了小狗被遺棄一樣的可憐巴巴的眼神。
我似乎都能聽到嚶嚶嚶的BGM。
「我錯了,再給我幾天,我習慣一下好不好嘛~」
我在他的眼神下再一次讓步。
於是五條先生開始一有空就湊到我旁邊,捏捏摟摟抱抱。只要他有時間,連我上課做飯都要蹭到我旁邊來攔著我。
害羞嗎?
一開始當然害羞啊!你喜歡的人跟你進行肢體接觸怎可能不臉紅心跳!
可是……如果你做飯刷手機上課寫作業復習散步的時候這個人都跟著你,偶爾捏一捏,偶爾摟一摟,偶爾抱一抱呢?
……
煩!死!了!
「五條先生,我上課寫作業的時候你在我旁邊會影響我學習的。」我耐心好言相勸「等我寫完了跟你玩好不好?」
「哎——?不要嘛,柚子每天都在學習,上學和當家教,等你忙完了哪裡還有時間給我嘛!」五條先生單手拿著書靠在我身上蹭了蹭「而且只有多接觸我才能習慣柚子的氣息,不會打擾你睡覺呀!」
他振振有詞,我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我肯定說不過他。
算了算了……我認栽。
也不是第一天拿他沒辦法了。
而且說歸說,五條先生後來在我學習的時候再也沒有上手,只是坐在我旁邊而已。
至於給了他一個多月的時間去習慣,他習慣成了什麼樣麼……
我只能說比以前好。
至少現在他只剩下半夜突然把我團進懷裡讓我呼吸困難這一個毛病了。
看起來他也似乎不打算改。
「——我抱柚子抱習慣了嘛!一有你的味道我就抱過去了!」
振振有詞。
可惡的是我竟然還沒辦法反駁。
開學的時候惠正式加入了高專,只是他沒有選擇跟五條先生一樣每天往返,而是直接住在宿舍。
「畢竟我回來一趟需要一個小時,五條老師只需要一秒。」
惠坐在沙發上翻著書,面無表情十分冷靜:「而且你有看到他的樣子嗎?」
「滿臉都寫著要是我敢每天住回來,他就把我踢出去呢。」
我回頭看了看,五條先生無辜地對我眨了眨眼。
嗯,雖然沒看見,但是我相信惠。
正式把行李幫惠安頓好,跟他告別之後,晚上在家吃完飯我不知道怎麼就有點悵然。
「明明跟惠沒差幾歲也沒有相處很久……」我支著下巴懶洋洋地「怎麼總感覺自己看著惠長大的老母親感呢?」
「是惠太乖了嗎?」
五條先生不知道為什麼吃甜點的動作停了下來,明明我只是在瞎說,他卻正經得不得了地道:「肯定是錯覺,離別帶來的錯覺。」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點點頭:「啊……嗯,估計是這樣。」
五條先生擦了擦手坐到我旁邊把我摟到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繞著我的發梢:「暑假咱們去哪裡玩?」
「你能放假嗎?」
「幾天還是可以的啦!」
窗外月色正好,屋內安靜且又氣氛溫馨。我鬼使神差突然開口問出了困擾了我很久的問題:「五條先生喜歡我什麼呢?」
五條先生歪著頭十分可愛地看著我:「那柚子喜歡我什麼呢?」
我愣了一下,磕絆了一瞬:「嗯……因為五條先生很耀眼很優秀。」
他嗯嗯嗯地點點頭:「一樣一樣!我也喜歡柚子的耀眼和優秀!」,然後沒等我反應就繼續道:「還有嗎還有嗎?」
「五條先生很善良,強大,有擔當,很可靠。」
「嗯!柚子也是這樣的人哦!又厲害又堅強,超級善良超級可靠!」
我嘆了口氣:「不一樣的,我現在的樣子大約都是生活所迫……可五條先生是自己選擇成為了這樣的人。」
我一直覺得,自由就是能夠選擇自己的枷鎖,就如同五條先生一樣。
我看著天,思緒停頓了一下,「五條先生就跟風一樣自由。」
「一樣的。」五條先生幾乎是打斷了我的嘆息「你所擁有的一切,所成為的樣子,也都是你選擇的。」
「生活從來都沒能成功迫使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不管是怎樣的困境,還是如何的順風順水,痛苦還是幸福……柚子都堅定到倔強地守護著自己的堅持。」
「這是你靈魂中的自由。」
我突然就愣了。
自由。
五條先生說的很認真,是那種前所未有的比過去任何時間都要認真的認真。
可是當他看到我發起呆來就忍不住拿他硬邦邦的頭發在我臉上脖子上蹭來蹭去之後,我實在維持不了自己的思緒。
我輕輕拍了他的手背一下,看著他裝無辜地樣子噗嗤笑了開來。
明明很嚴肅溫馨甚至有些惆悵的氣氛都被他破壞了。
這樣一個……永遠讓我不忍責備的人啊……
我有些感嘆地摸了摸他的頭發,扣住他的手,破不具實感:「五條先生明明和我這樣的普通人不是一個世界的啊……」
五條先生的大手干燥而溫暖,就如同他的人一樣。
跨過世界來到我身邊,如同夢境一樣。
我聽到他玉石般的聲音攪動了平靜的湖面,撞破了一池月色——
「但是,柚子跨過了那個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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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自由有兩種,一種是選擇做某件事的自由,另一種是選擇不做某件事的自由。
柚子一直在追求第一種,而五條悟讓她知道她自己就是第二種。
寫到這裡,突然意識到這也算是爹咪和老師的區別之處。
第26章 因你而美麗
惠入學後,關於高專的事情我聽得就更多了些。
比如他們班只有三個人,有個過於開朗的體力怪物,還有一個看著漂亮其實腦子也不正常的女孩子,再加上一個不正經的五條先生……
「我經常因為自己太過正常而感覺跟他們格格不入。」
「連我跟你打個電話都要接二連三被騷擾……」
惠的聲音充滿無奈,我能准確聽到他那邊傳來的「惠,昨天買的小黃片借我看看」之類的鬼哭狼嚎。
就跟高中大學時期的普通男孩子一樣。
我聽著就忍不住笑出來:「看起來惠有了很好的伙伴啊!」
「哪裡好啊這麼一幫小學生……」惠嘆著氣,最後頓了頓「柚子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總是順著那個無良老師。」
趴在我腿上的五條先生爬起來就湊到手機旁邊哼哼了兩聲:「惠,自己玩去,年紀大了不要總是纏著你媽媽,爸爸會好好照顧媽媽的。」
「什麼鬼……況且誰是爸爸啊喂……你這是對柚子的性騷擾吧歐吉桑?」
這次說話的是釘崎,五條先生燦爛一笑沒有絲毫生氣地朗聲道:「野薔薇跟惠明天加訓哦!就這樣,拜拜!」
然後他就拿著我的手機把惠和野薔薇拉黑了:「嚶嚶嚶他們都不想讓你跟我好!都是壞人!」
我摸著他的頭發忍不住笑倒在沙發上。
我和虎杖釘崎並不算熟識,只是因為惠和五條先生的緣故在一起吃過幾次飯。虎杖和釘崎與惠性格不同,都是開朗的孩子,似乎因為惠和五條老師的好感加成,他們對我一直印像不壞,相處得也很輕松愉快。
於是當我做了點心的時候便想著讓五條先生帶過去一些給大家嘗嘗。
當然,他自然是不可以的。
為了讓他松口我給他留的量大約是讓他送出去的三倍。
即便是這樣,我晚上還是收到惠的消息說,五條先生過於摳門,最後一個人只給分了一個點心 。
「他跟我們過招說輸一次就少一個點心……」惠呵呵了兩聲「我該慶幸他還記得給我們留一個嗎?」
電話那邊傳來虎杖開朗的聲音:「但是好好吃!謝謝柚子姐姐!」
惠和我打電話的時候,五條先生總是坐在旁邊偷聽,我和惠都抗議過最後無果,惠後來干脆專挑五條先生在學校的時間給我打電話聊學校的事情。
不過今天,五條先生依舊坐在我旁邊光明正大地偷聽。聽聞虎杖同學的話,他突然俯身湊過來在我臉頰上輕吻了一下,彎著眼睛看著我甜膩膩的:「謝謝柚子姐姐~」
我的臉刷地就紅了。
這麼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可愛。
真犯規。
跟五條先生比起來,惠其實並不常跟我說起學校的事情。
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惠哭泣的樣子。
所以那天他打來電話,叫了一聲柚子就哽咽的時候,我慌的不知所措,只能低聲安撫他,一遍又一遍。
「小惠,怎麼啦?別哭,慢慢說,乖。」
之後我聽到那邊有些沙啞的聲音——
「虎杖悠仁死了。」
我的心一下就懸了起來。
可那一瞬間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就只是拿著電話,聽著對面惠沉重哽咽的呼吸聲,過了很久很久才說。
「別哭,乖,要不要回家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惠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哭出了聲。
我慌亂地安慰著,不知所言,只是一遍遍地說讓他別難過。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搭車去高專的時候,惠漸漸平息了下來。他告訴我他沒事,不要擔心,他說他還有訓練,不能回家了。
惠似乎在一瞬間長大,帶著我在五條先生身上曾看過的沉重。
掛了電話,我幾乎是立刻就又給五條先生打了過去。
生離死別,我不敢想像他再一次經歷的樣子。
電話接通的瞬間我就脫口而出:「你還好嗎?」
他那邊安靜了幾秒,才笑著開了口:「別擔心柚子,我沒事。」
「別慌,等我回家。」
傍晚我聽到開門聲就小跑到了玄關,然後被五條先生抱了個滿懷。
他蹭著我的臉頰跟我低聲道:「是不是惠打電話給你啦?別擔心,悠仁沒死哦!他好好的,比牛還健壯呢!」
我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頭發,輕輕嗯了一聲:「真好。」
他抱著我的手一點點收緊,我吻在他的發間:「乖,別難過,他們會變強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能感受到他的疲倦,能想像他藏起來不讓我看的面容上後怕的表情,能體會到他心中的悲傷和憤怒。
而我能做的只有抱緊他。
「這個世界什麼時候才會變好呢?」他聲音低低的「我有時候想著殺了他們一勞永逸算了……」
五條先生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其實總是一往無前的,沒有猶豫不會迷茫。
如今也是一樣。
他不需要答案,我也給不了他答案。
可是有一件事情是我可以告訴他的——
「會好的。」
「你這麼努力,這麼愛這個世界。」
「只要有你在,這個世界就一定會一點點變好的。」
他看著我,眼裡星光閃耀:「我也這麼覺得。」
「只要有你在,這個世界就不會爛透掉。」
那時的我想——
他,還有他們,都這麼愛這個世界,這麼努力地保護著同伴,那麼想要變強,想要保護的心願,一定能夠凝結成光,然後灑向整個大地。
可是後來的後來,當離別真正到來的那一刻,我才突然發現。
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他們的生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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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越寫越發現五條悟確實是一個心智成熟並且經歷過很多事情的成年人。
寫到這裡突然意識到這本也快完結了。
今天凌晨的時候突發靈感,想著如果柚子有咒力的話又會是怎樣的故事,然後手癢爬起來寫了個開頭。
大家隨便看看有沒有興趣,有的話我大概可以寫兩三章if線?
以下是開頭:
我在見到五條老師的第一百天喜歡上了他。
不是一見鐘情,沒有英雄救美,並非轟轟烈烈,我只是在那天突然意識到了而已。
我與五條悟只是再單純不過的師生關系,甚至於我加入咒術高專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我是夜蛾校長來到我們初中除咒靈時碰到的。
他邀請了我。
之後,我就進入了咒術高專。
加入高專的第一天我見到了擔任我班主任的五條悟,而在第一百天,我喜歡上了他。
第27章 月色真美
其實我一直堅信人應該和與自己同世界的人在一起。
有共同的語言,相似的環境,一致的三觀,可以互相幫助,可以查漏補缺。
這樣才能在人生中同步。
京都交流會結束的那天惠皺著眉頭站在飯桌前對我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柚子你不能總是順著五條老師!還幫他惡作劇!」
「虎杖還活著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五條老師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了嗎?」
惠正在氣頭上,我只能對他討好地笑笑然後乖乖聽他叨叨我,而罪魁禍首只知道躺在我腿上吃大福,於是惠更生氣了,我縮了縮頭試圖把自己藏在抱枕後面。
釘崎跟惠同仇敵愾,唯一主持正義的虎杖已經在剛才因為幫我說話而被惠和釘崎聯手鎮壓了,現在正被釘崎看著跪在沙發旁邊跟我一起挨訓。
我趁著惠不注意狠狠地戳了一下五條先生的腰。
都怪他。
他委屈地對我眨眨眼,抱著我的腰在我的肚子上拱來拱去,然後我就又很沒有骨氣地再次屈服。
伸手把最後一塊大福送到了他的嘴邊,然後——
「倒是認真聽著點啊!!!別玩了!!!」
由於五條先生故意惹惠生氣,於是等惠教育完我們,跟虎杖釘崎他們回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把人送走我洗了個戰鬥澡然後倒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把自己埋進枕頭裡面。還沒放松兩秒鐘,就被五條先生挖了出來抱在懷裡。
他也剛洗完澡,帶著溫熱和水汽的味道。
我蹭了蹭他的下巴,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你不要總是逗惠嘛……他也很辛苦的啊。」
「你還向著他說話!」五條先生不高興地撅起嘴哼了一聲「他都教訓你了還幫他說話!」
「也沒有啦……就是惠之前那麼傷心,今天他不高興也是應該……」
「你還說你沒有幫他講話!你剛剛怎麼不幫我講話呢?!」
五條先生低頭控訴地看著我,漂亮的藍眼睛忽閃忽閃的,帶著一股誓不罷休的氣場。
啊……
他要是胡攪蠻纏起來,比我教的那些小學生還要厲害。
一般看見他任性我都是直接舉白旗投降的。
這次也不例外。
我幾乎下一秒就舉手投降道歉摸摸順毛一溜下來,最終成功熄火。
交流會那天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發生,於是交流會後五條先生明顯變得更加忙碌了起來。
在我們各自都早出晚歸了好一段時間之後,五條先生在二十二號那天早上,拉著我直接去了京都。
由於是飛過去的……我到了目的地才反應過來——
「我還要上課啊五條先生!」
「不要上了嘛!我都查過你課表了,今天就兩節大課,你之前還跟我說這兩門課教授教得跟念課本一樣呢!」
五條先生扣著我的手輕輕摩挲著,低頭笑眯眯地看著我,語氣輕松:「之前不是說想來京都嗎?今天是他們的時代節,還蠻盛大的,來了就陪我一起好好玩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呢?他都考慮周到了,並且還做好了詳細的計劃。明明是帶我來玩,非要說是讓我陪他玩。
我忍不住彎起了眉眼,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臉頰:「好,謝謝你。」
就是因為他這樣,我才總是不忍責備他偶爾的孩子氣。
在他扛起一切胸有成竹的時候,我還是希望他能夠擁有任性放松耍賴撒嬌的權利。
平安節聲勢浩大,講述了日本京都一千多年來的風俗文化,人文歷史。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這樣盛大的祭典。
幼年時期我曾經多次期盼過,可是最終卻總是因為學業,打工,金錢等等原因不了了之。
五條先生就站在我身邊,再每個時代陣列出現的時候,悠然地給我講述一些關於這些時代的趣事。
他神色溫和,語調溫柔沉穩。他拉著我,遠遠地看著這祭典,而我,在他眼裡看到了整個世界。
晚上回家的路上五條先生帶我去了京都一家看起來就很高級的店,然後要求要打包回家吃。
我和服務員都震驚了。
他敲了敲我的頭:「你都困成這樣了,還在外面吃啥?」
於是最終我也不知道經過,總之我們成功拿到了打包的餐盒。
吃完飯之後我反而不困了,洗了澡穿著睡衣就跑到陽台上看夜景,五條先生跟出來,單手給我扣了一個厚厚的睡帽,差點把我眼睛遮住。
夜色溫柔,我們所住的郊區並沒有燈火,只有漆黑而又遼源的天空,冷清的月亮和璀璨的星星。
我看著月亮,又看了看我身旁這個比月亮還要明亮柔軟的人,不知為何,心下一動,恍惚一般開了口——
「今晚的月色真美。」
五條先生的雙臂緊了緊,把我往懷裡按了按,下巴在我耳邊蹭了蹭,我聞著他身上傳來的好聞的氣息,過了好久才聽到他的聲音——
「惠也長大了。」
「把他扔在這裡,我們倆換個更漂亮的房子住吧?」
我說好。
他說那我們下個月就搬家。
我點頭說好,之後的日子就開始抽空收拾行李,偶爾看看房屋設計,還自己畫畫設計圖,五條先生還饒有興致地給我塗鴉。
10月31號那天早上,他念叨了好多遍,要我晚上帶他出去隔壁居民區要糖果。
這麼大的人了還要跟小孩子們搶糖吃。
怕他把小孩子弄哭的我早早結束了自習,去他喜歡的店買了很多糖果回家。
然後,我等了一晚。
我一直堅信人應該和與自己同世界的人在一起。
可是我沒有做到。
也因此,在我一無所知的時候——
不小心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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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步入倒計時篇章!if線我已經寫了一點啦!隨後就放出來!
接下來跟說些題外話,與本文和動漫無關,是我控制不住的一些情感爆發,所以沒興趣的小可愛們已經可以叉掉啦,愛你們!
我曾經暗戀了十年的人結婚了。
我是從閨蜜那裡知道這件事情的。
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剛跟室友從亞超采購出來,在點炸雞,實在是過於我平靜無波生活中的一顆石子。
我以為我早就放下了他,也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
可是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間我內心的觸動是騙不了人的。
我還記得他。
十三年了,我認識他已經十三年了。
三年前我在大學宿舍陽台上一邊笑一邊寫下文字對自己說——你該放棄了。
我說,我再也沒有這樣的下一個十年去愛他了。
如今,明明我已經可以笑著跟別人開玩笑聊天說我有一段只有自己知曉的十年暗戀。
可是那一瞬間我還是哭了。
我突然意識到他依舊是我唯一喜歡過的人。
是我喜歡了十年的人。
點開b站就看到推送給我的someone like you,就跟巧合一樣。
I heard that you're settled down
That you found a girl and you're married now
But,
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不知道我可愛的讀者你們都多大年紀了。我喜歡他的時候是初一,一直好好學習,從來都沒把這段暗戀告訴任何人。
我想,學生時代還是要好好學習的,可是如果有機會,在不影響自己前途的情況下,我希望大家能勇敢一些,別像我一樣。
雖然再來一遍,我可能依舊什麼都不會說,可是我確實是曾經後悔過的。
謝謝讀到這裡的小可愛們陪我度過這段情感爆發,也謝謝一直以來你們的支持,愛你們!
第28章 我的眼前有一副永恆的畫
五條悟想,大概這輩子相田柚子都不會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喜歡她。
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一個瞬間開始喜歡的她。
其實第一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因為他覺得柚子的一切他都喜歡,便也分不清為什麼才會喜歡了。
可是第二個問題也不好回答,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
相田柚子實在是個無趣的一成不變的人。
每天重復著同樣的日程,做著相似的事情,看著同樣的路,向著唯一的方向。
是個無趣到十幾年都把鯛魚燒從尾巴吃起的人,是個無趣到明明家裡裡學校很遠但是都不肯開口告訴他的人,無趣到追求者的昂貴請客都要勒緊腰帶還回去的人。
五條悟想她大概都不知道那人是她的追求者。
畢竟她又笨又固執。
固執到連他送給她的禮物都不好意思收,固執到明明弱到自身難保卻還要跋山涉水在地震過後一步一步來找自己,固執到余震未歇就跟教授跑去一線救人。
可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特別地,對他特別好。
是個把他寵到連他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地步的人。
明明不喜歡別人打擾她學習,卻從來都在學習和他之中選擇他,明明不喜歡引人注目卻從未制止過他在她的學校無法無天,明明學習時連吃飯都記不得,卻會給睡著的他添衣物,明明最是笨拙,卻會買冰淇淋哄被寵物惹生氣的幼稚的他開心。
深夜想回家的時候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帶著他坐很遠的車去吃他想吃的零食。准備做點心的餡料被他吃完也只會露出燦爛打趣的笑容,然後甚至下一次專門為他准備額外的餡料讓他當零食吃。
五條悟被無數人罵過任性優質無理取鬧令人煩躁。
只有她,似乎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是滿心歡喜的。
而五條悟又是一個只會變本加厲的人。
於是時間久了成了習慣,突然某天跟七海出任務,被七海無比不耐地吐槽了——
「怎麼最近比以前還要過分十倍比以前還要煩人?你難道真的是越長越小的嗎?!」
她跟他見過的所有弱者都不一樣,她跟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她是不一樣的。
五條悟一直記得那個晚上,她認真地說著讓他都忍不住害羞的話——她說他的靈魂裡住著英雄。
她看著他,就如同看著星星,看著太陽,看著世界。
可是卻也真真正正地看著「五條悟」這個人。
就跟她來到他家,跟他四目相對的第一天一樣。
她就沒有變過。
五條悟這麼多年來,經歷過很多人幾輩子都經歷不了的事情。
人來,人往,友情,親情,背叛,金錢,權利,大義,欲望……
生和死。
他見過太多的事情,遇到過太多的人,感受過太多的動蕩,體驗過最不可靠的人心。
從一開始的冷漠到後來的狂傲再到如今的勘破,他就跟著他經歷的事情一起成長,一起習慣,再一起忘卻。
世事紛雜,有時候他也會覺得恍然,有種大夢一場的模糊感。
可五條悟向來都是堅定的。
他這一路走來,即便是半夜驚醒,他也從未迷失過方向。
他是人類的道標。
很早以前,他跟硝子歌姬他們聚會的時候,有人在桌上問大家孤不孤獨。
歌姬拍著桌子憤怒道:「都是單身狗有誰不孤獨!」
硝子捏著煙支著下巴輕描淡寫:「怕孤獨的誰會來當咒術師啊。」
大家都連連點頭說太對了,一起碰杯說要一起單下去,誰脫單誰是狗。
五條悟跟著他們碰杯一口沒喝。
他捏著下巴想了想覺得也不太對。
他確實不孤獨。
他從來都不知道孤獨是什麼感覺。
也沒人問過他,擔心過他這個問題。
直到後來柚子總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搬著小凳子一言不發地坐在他旁邊看書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
這個人,是害怕他孤獨的。
相田柚子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明明大條得連別人喜歡她都看不出來,卻又偏偏敏感到連他和惠細枝末節的變化都能感受到。
在她的世界裡,她就和他一樣。
天天訓他說她記憶裡不好不要搗亂,卻在期末對著幾十釐米厚的書悠然自得。做報告考試面試之前總是嚴陣以待說自己沒把握,卻總是拿著第一名的好成績,寫作業跟不用思考一樣。
後來聽虎杖悠仁說這種人一般叫做學婊。
查了查定義,五條悟深以為然。
並且覺得自己可能以前也是個學婊。
五條悟去東大溜達的時候看過他們的宣傳欄,醫學部首位就掛著她的照片,聽旁邊觀賞的學生說到她都是滿口感嘆。
「聽說相田學姐從來都沒有拿過第二名呢!」
「對啊對啊!聽說她家裡有困難,可是從小就自強不息,一路競賽一路獎學金跳級上來的呢!」
「而且你們去聽她做報告了嗎?好有氣場啊!我還在自習室見過她呢……」
他回家就戳了戳柚子問她是不是沒考過第二名。
柚子一臉震驚:「怎麼可能沒考過!」,聽他解釋了緣由然後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什麼嘛,你不知道學生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魔幻化嗎?」
「我哪有那麼厲害,我挺笨的,能學到現在都靠的是金錢的壓迫和勤能補拙吧!」
怎麼說呢……
柚子能這麼認真地相信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只會勤能補拙的人也是不容易……
不過金錢的壓迫這一點,他倒是真的信。
一天打兩份工那是常有的事。
他還沒見過柚子怕老鼠蟲子蛇蟑螂蜈蚣這種東西。問起來柚子一臉驕傲,說小時候剛買了房子付醫藥費的時候,資金短缺她為了省錢專門找這種房子住。
「'真的非常有成就感!我靠著那個房子成功度過了最窮的時期甚至還交了學費!」
五條悟大少爺聽她一臉驕傲地分享這寫些過去的時候總是一邊心疼一邊又忍不住無奈地逗她。
「嗯,真棒!灰姑娘妹妹!」
然後他就看到柚子一愣,明亮的眼睛突然就彎了起來,映出他的面容,帶著滿眼的星光璀璨——
「是啊,我親愛的王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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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還在獄門疆沒有出來,導致其實後面我基本沒辦法再展開什麼情節。算了算大約三四章左右就要結束了吧?
PS: 說起來,大家還記得前面某章柚子提到小時候被綁架然後畫了很多醫藥費嗎?其實這個場景是對應著甚爾那篇裡面的蘿莉柚子那章——在那個世界裡,甚爾救了她。
PPS: 這本書我回頭讀了讀,發現前面幾章寫的太意識流有些別扭,我之後會修前面的幾章。
最後謝謝大家鼓勵支持關心我,我一直覺得不只是寫文,我在生活中很大一部分快樂來源都是你們的評論和支持,一直都很想感謝大家。
感謝你們在茫茫晉江中看到了我,愛你們!
第29章 江月年年只相似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了惠的電話,他的聲音裡面帶著濃濃的疲倦,聲音輕而沙啞。
他說,五條老師被封印了。
他說,對不起,柚子,我們沒能幫到五條老師。
他說,你保護好自己,五條老師暫時回不去了。
我的耳邊突然想起如同蜂鳴一般刺耳的聲響,然後一個字都聽不到了。
什麼叫被封印了?什麼叫沒幫上?什麼叫……回不來了?
……回不來?
我眨了眨眼握緊了電話:「騙人的吧?惠,你別逗我,我膽小……五條先生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出事啊……」
「……對不起——」
「不,你別說對不起——你肯定在騙我——」我腿一軟突然一下跪坐在地上,幾乎要握不住電話「惠……如果沒騙我怎麼不當面來說啊……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明明早上他還蹭著我撒嬌賴床,明明出發的時候還讓我等著他回來一起去要糖過萬聖節……他說讓我等他回家的……」
惠說對不起,他拼死也會讓五條老師回來的。
可是這不是他的錯。
我也不想聽到對不起。
早上他蹭我時胡子扎人的觸感似乎還在,他告別是落下的吻似乎還帶著溫度。
我摸了摸臉,卻發現濡濕一片。
明明我已經買好了糖,按他說的等著他回家……
可是怎麼就沒人了呢?
我那麼大一個五條悟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
也沒有人告訴我。
我知道惠他們都很忙,不來找我一定有他們的理由。於是在惠發郵件讓我搬去學校住宿的時候我搬過去了,他電話短信不回我也沒有再打過去,也沒有試圖去高專找人。
我都懂的。
他們跟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如今我唯一的橋塌了,便再也過不去,也沒有過去的理由了。
我都懂的。
只是我還是會在夜晚習慣性地拱向旁邊的位置試圖尋找溫暖,會在碰到好吃的甜點時想要打包一份。
然後就會驚醒。
他不在我身邊。
所愛隔山海。
當我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我曾灑脫地想,既然所隔為山海,與其跋山涉水漂洋過海去看你,還不如各自安好相忘於江湖。
一步一步走過去,太累了。
想到所面臨的未知的一切,我就覺得一定會在山海的那一邊感到無力帶來的恐慌。
畢竟那是不屬於自己的另一方天地。
就像現在這樣。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能去幫他,更沒有能力去救他,甚至都沒有能力去從高專那裡要到一個答案。
可是我明明都鼓起勇氣走過來了,你怎麼就不見了呢?
對於五條先生,我現在只知道一個模模糊糊的「封印」的概念,也能從惠之前的話中得知這個封印解開的困難程度。
搬到宿舍後我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我想,好歹他還活著。
我還有機會再見到他。
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等著他回來,然後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學習,做家教,考試,參加活動,實習……
這個世界仿佛沒有變化一樣。
我的生活也一如既往,只是少了個人參與。
不過沒關系的,我前十六年都是一個人生活的,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
然後我的腳步在右拐的一瞬間停住——不對,宿舍在左邊。
我看著報刊亭裡面掛的夏目漱石突然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天還沒有暗下去,可是我知道今晚的月色也一定很美。
習慣養成只需要21天,我跟五條先生在一起快兩年,早就不記得自己一個人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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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的一章,本文即將完結,if線已經開始碼字了。愛你們麼麼噠!
PS: 我其實不擅長寫輕松的文字,靈感也都一個比一個致郁。不過這本寫的是五條悟「成熟」的一面,下一本想要寫他「幼稚」的一面,還有一個靈感是關於他「抗爭」的一面。不過試著下了筆,真的不擅長(笑)。
第30章 在時間之外等你
感情是一個非常感性的東西,與理性不同。它大多時候是毫無邏輯的,正如一句話所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是如果非要去尋找一些理由的話,也並非無處下手。
最開始的時候大約只是對另一種生活的興趣,後來就變了。
當一個人像空氣一樣接近你的時候,總是沒辦法拒絕的,最後成癮的反倒是自己。
山中無歲月。
除了想辦法出去,除了考慮一下高專,咒術界,還有自己的學生的諸多事宜外,五條悟偶爾也會想到那個被自己鴿了的笨蛋。
那個笨蛋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有人告訴她。
她會哭嗎?會有人找她麻煩嗎?惠能保護好她嗎?
她……會生氣嗎?
五條悟換了個姿勢開始發呆——
想出去。
她應該不會離開的吧。
人類本來就是變得很快的生物,咒術師更是。
部分時間是主動的,大部分時間是被動的,但是總歸是在變化的。
人來人往,滄海桑田。
可她卻沒有變過。
在表露心意之後的某天,五條悟跟女孩子一樣纏著柚子——
「你愛不愛我!」
「愛你。」
「那你有多愛我?」
「很愛很愛啊!」
「很愛是多愛?」
柚子苦惱地思考了一下:「我從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你,這個世界上最喜歡你!」
「哼!說白了還是喜歡不是愛!我就知道!」
五條悟生氣地翻身,順手把所有的被子都搶走抱到自己懷裡。
「我就知道!怪不得當初因為惠的事情就想搬走!根本對我沒有留戀!」
柚子滿臉驚愕,隨後無奈極了,翻身爬到五條悟面前,結果三歲悟又迅速翻過去,柚子想了想干脆趴在了他身上:「鬧什麼別扭嘛,都過去多久了……」
「那時候你明顯不歡迎我啊,還不認同我的想法……雖然喜歡你,可是喜歡你並不能讓我接受你的不喜嘛!」
五條悟動了動,微微地睜開眼偷偷瞄了一眼柚子的臉色,結果被柚子准確發現,然後就被戳了一下。
「別偷看了,沒生氣,我一直都知道你跟我不一樣。」
「不過你也別鬧脾氣了哦,明明該鬧脾氣的是我才對啦!」
五條悟睜開眼吧唧就親了一口:「沒有鬧脾氣,你也不許生氣!」
然後抖了抖被子一掀把兩個人都連頭一起蓋在被子下面,伸手把人拉到身邊蹭了蹭:「……對不起……」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道歉。
人老了就喜歡回憶從前。
人閑了也是。
他又不老,估計是待在這裡太無聊了。
五條悟向來都是自信的。
他從來不懷疑這個世界的柚子最喜歡只喜歡自己。
可是他也明白另一個世界的柚子最喜歡只喜歡伏黑甚爾。
他不覺得甚爾比自己更適合柚子,但是他也沒辦法違心地說出甚爾不適合柚子這樣的話。
他們兩個是不一樣的。
於是他們能給她的愛情給她的生活都是不一樣的。
返回這個世界之後,見到惠的那天他又想起來柚子在見惠的第一面就脫口而出的——
「總覺得他頭發落下來會更好看……」
和她略帶茫然的表情——
「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一樣。」
他有一瞬間的恐懼,他害怕兩個世界的柚子在某種程度上是聯通的。
直到後來他各種旁敲側擊暗中檢測,才確定那不過是一個巧合。
巧合啊……
其實自己和她的遇見也不過是個巧合。
可是這個世界,只有他們的巧合開花結果了。
也只能是他們。
只有自己的時間似乎總是很漫長。
五條悟從一開始對學生和高專的擔心暴躁,到後來的冷靜,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
與幾乎每日一遍的「如何出去殺光那幫垃圾」不同,五條悟其實很少會去想關於柚子的事情。
他只無意間想到過幾次,便再也不願去深想。
快點讓我出去吧。
要快點出去啊……
然後就在他念叨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時候,世界突然就亮了——
他愣了不過一瞬,就笑了開來。
干得好。
這世界上沒有多少事情對五條悟來說是困難的。
可是如何面對相原柚子就是其中一件。
他設想了無數個開頭,無數個場景,無數種姿勢,卻在門開的那一刻徹底失聲。
下一秒,就被撲了個滿懷。
他想的開頭一個都沒有用上。
「歡迎回家。」
他一直知道,柚子比他堅強勇敢得多。
「對不起。」
這是五條悟人生中第二次道歉。
柚子揪著他背後的衣服,笑著笑著就哭了:「悟永遠都不需要道歉。」
就跟他們埋在被子下面那晚一模一樣。
世界變化太快了。
所以他做好了隨時跟所有人告別的准備。
可是她傻乎乎地從不改變。
所以他沒做過跟她告別的准備。
柚子總說他從來都不認真表白。
可是其實相比於「喜歡」和「愛」,「永遠不要離開」才屬於他的表白。
畢竟,在遇到她之前,我沒想過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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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獄門疆裡面什麼樣,不知道五條悟在裡面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也不知道他出來的時候是什麼樣……
於是便只能避開,著重於感情描寫。其實我是不太滿意的,也有些遺憾,希望以後能有機會。
PS:本章標題出自余光中《等你,在雨中》,簡介出自三毛《說給自己聽》。
PPS:知道了直哉對爹咪的迷弟行為後,我實在忍不住,打算之後去隔壁甚爾那篇後面更一章新的番外哈哈哈哈。
第31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我在見到五條悟的第一百天喜歡上了他。
不是一見鐘情,沒有英雄救美,並非轟轟烈烈,我只是在那天突然意識到了而已。
我與五條悟只是再單純不過的師生關系,甚至於我加入咒術高專都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我是夜蛾校長來到我們初中除咒靈時碰到的。
他邀請了我。
之後,我就進入了咒術高專。
加入高專的第一天我見到了擔任我班主任的五條悟。
而第一百天,我喜歡上了他。
不是一見鐘情,甚至我也不覺得這算是日久生情。
因為我跟五條老師根本不熟,哪裡來得日久。
怎麼說呢?就是相比於其他所有學生,我跟五條老師的相處是最正常最符合師生關系的。
說白了就是恭敬且不親近。
不只是因為我習慣了普通學校的尊師重道,更是因為我其實並沒有多少跟五條老師私下接觸的時間。
文化課不管五條老師是否認真教,我都不需要去找他答疑,而快考試時經常可以見到把五條老師追得滿地跑的真希他們。
體術課由於我的基礎太差,至今還在打基礎,沒有跟任何同學對練的機會,更別提五條老師。
也因此,我鮮少跟大家一起出任務。
為了增強實力,我節假日都選擇在學校鍛練,即便大家有活動我也很少有機會參加,少數參加的幾次,因為不熟悉便沒辦法插入話題。
所以對於大家口中的「人渣教師」「任性怪」「惡作劇」「幼稚鬼」的評價,我其實一無所知。
其實好好想想,除了真希這個女孩子,我跟同年級的其他同學也不怎麼熟悉。
不過都還好,大家都是好人。
五條悟更是。
後來的後來,真希和硝子老師跟我說,有女孩子喜歡五條悟這件事對咒術界的人來說實在是匪夷所思。
可是其實對我來說,這件事情是那樣順理成章——甚至於淡若無味,稀松平常。
只是在那個普通的下午,普通的我例行進行著普通的體術訓練,在被咒骸擊倒第三十一次後我終於脫力倒地不起。
渾身無力沾滿塵土和汗水的我,睜開眼睛後就看到了正探頭看著我的五條老師。
他很沒有形像地蹲著,伸手往我嘴裡塞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支著下巴笑得有些漫不經心:「低血糖要記得隨身帶糖哦~」
不普通的他擋住了黃昏並不算刺眼的光,於是頭發散發出金色的光彩。
那一刻,我的心髒突然就空了一拍。
僅僅是一拍。
我卻在那一瞬間突然意識到這是我久仰大名的詞——喜歡。
可它來得如此平凡,毫無預兆,悄無聲息。
從此之後我便不敢直視五條老師。
可是喜歡這種東西,就算閉緊嘴巴,捂住眼睛,也還是會從我身上流露出來。
於是幾乎是沒過幾個星期,跟我來往最密切的真希就知道了。
其實真希一直很好奇我加入咒術高專的初衷,她說你這樣總是捧著正常高中課本自學還對東大有所期待的人怎麼想都不會選擇進入高專。
我也總是微笑著告訴她,這很正常,因為我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在哪裡並沒有區別。
可是真希不信,狗卷和熊貓也不信。
我卻無從辯解。
他們都覺得我是被校長騙進來的。
其實並不是這樣。
我確實一直在好好學習刷履歷參加競賽,也一直想要上東大,可是這一切歸根結底還是我希望能找到一個好工作掙到錢。
咒術師挺好的,能掙錢。
還能自保。
我只是個俗氣的普通人。
真希和我是高專少有的女生,又是同級,盡管一開始我能力不足,我們還是在一起吃飯一起去廁所一起打掃衛生的過程中熟悉了起來,而開過幾次臥談會後漸漸成為了好朋友。
我們的臥談會什麼都聊一些,聊她的家庭,聊我的過去,聊我們的未來。
然後那天晚上,我們聊到喜歡的人。
真希擦著頭發晃著腳,歪頭對我擠眉弄眼,露出少見的八卦氣息:「雖然不懂為什麼但是……你喜歡五條老師對吧?」
我愣了半天才抿了抿嘴:「真希怎麼知道的?」
「我看出來的。」真希聳聳肩看著窗外「他……還有其他人應該都沒看出來吧,畢竟男生都傻乎乎的,幼稚得要死。」
我半天才嗯了一聲,微微笑了笑:「不知道才好,幸好他不知道。」
真希看著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作為一個沒什麼錢所以吃不好喝不好要打工沒時間沒錢學習格鬥技的學生,跟上高專的體術訓練是一件蠻難的事情。
跟真希相反,我每次體術課都會丟掉半條命,只有短暫的文化課能讓我得到喘息——不過文化課是真希他們最討厭的課程。
因為五條老師太聰明,翻著課本講幾句就說這些太簡單了不會有人看不懂吧?然後根本不聽大家的反饋就自顧自地講下一章。
真希他們對五條老師惡劣性格的控訴我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窺見一二。
加入高專一個月之後家入老師來找我,問我想不想和她學習反轉術式。
我挺驚訝的,畢竟這是個蠻少見也很有挑戰性的術式,我以為它的傳承會想火影忍者裡綱手收徒那樣要求繁雜。
「聽說你腦子很好,這個術式不難,但是需要腦子,所以叫你來試試,不成功也不要緊,所以別有壓力。」
沒想到在高專這樣的地方,文化課還能真的有點什麼用處。
家入老師真的是個好人。
我這麼想著,也稍稍熱血沸騰了一些,上課和修煉之外,壓縮了我的休息的時間去修習反轉術式。
要知道清晨和深夜的時候修煉效率都是很高的。
就是有點對不住真希,她都抱怨很多次了,嫌棄我因為修煉放棄了我們的臥談會。
我雙手合十對她嘿嘿笑著討饒,說下次實現她的願望帶她去喝酒。
不過話說回來,我聽了覺得反轉術式這個概念跟腦子好不好並沒有太大關系。
把數學這樣一個科學的概念套用到不科學的咒術上面,實在是令我頭痛。
可是在我的人生裡並沒有因為「困難」而「放棄」這個選擇。
實踐出真知,勤能補拙……這才是我的路。
只可惜我的反轉術式修煉在到現在也沒有太大的進展,反倒是我的體術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得到了真希的誇贊。
而加入高專的第四個月,我也終於可以開始跟著大家一起出一些簡單的任務,鍛練一下自己的實戰能力和咒術。
我的術式是個聽起來很厲害的操水術。
看多了漫畫的我第一反應就是可以操控人體的水分和空氣中的水分。
後來我就發現首先我的敵人都是咒靈,連身體都沒有更沒有水分,其次,我的微操能力現在根本操控不了人體和空氣中的水分,也根本不足以支持我通過空氣中的水分戰鬥。
所以現在我跟大家戰鬥的時候都要背幾瓶礦泉水。
別人遇見咒靈先動手,我遇見咒靈先開水瓶。
第一次戰鬥的時候我邊逃跑邊擰瓶蓋的樣子很好地娛樂了五條老師,他站在旁邊笑得特別開心,比咒靈帶來的噪音都要大。
戰鬥一結束,真希就白了五條老師一眼:「垃圾老師。」
五條老師沒有理她,對著我咧開了嘴角,大手在我頭上揉了揉:「雖然格外笨拙,但是好歹成功了嘛!」
他的手傳來比我緊握的手心要高得多的溫度,粗糙的指腹偶爾擦過我的額頭,留下恍惚不滅的觸覺。
「……謝謝老師。」
我鼓起勇氣開了口,只是依舊沒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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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正片只剩個日常向尾聲,if線短短幾章就會結束,等if完了就大結局!謝謝大家陪我麼麼噠!
第32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除了跟真希的臥談會外,我其實很少跟別人提及五條老師,別人也很少跟我提起他。
家入老師也不例外。
我們本就很少閑聊,而聊到五條老師,更只是個意外。
那天半夜她出任務歸來,在宿舍門口碰到正在跟著手機蹦蹦跳跳的我。我停止了自己七扭八拐的姿勢,擺正了自己呲牙咧嘴的臉,有些尷尬地把手機暫停:「家入老師,晚上好,任務辛苦了。」
家入老師風塵僕僕,滿眼疲倦,她上下看了我一眼:「晚上好……你還在鍛練?」
「嗯……剛結束,再拉伸一下身體就好了……」我抿嘴笑了笑。
她沉默了一下,抖了抖手裡的煙,火星明滅:「還真是……」,她沒繼續說,換了個話題道:「你反轉術式練得怎麼樣了?有什麼問題嗎?」
「抱歉,我還在學,最近有一點感悟和苗頭,但是感覺還是沒有太明白……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而且因為不明白自己哪裡不對,所以也沒辦法去尋找家入老師的幫助……」
我深深地鞠躬下去:「我會努力的,學的這麼慢真的很抱歉!辜負了家入老師的選擇和期待……」
「沒有辜負,你做的很好。」家入老師打斷了我,走過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我們都知道你很認真努力,也很有天分……沒有辜負,放心。」
「不要把自己壓得這麼緊,放松一下,你可以的。」
家入老師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我這麼說可能你也……」
「其實不是我的選擇。」
「是五條悟的選擇。」
「是他讓我教的你,是他選擇的你。」
「盡管那是個笨蛋……但他畢竟是最強,也是個好老師,他的眼光,你也要相信一下啊。」
盡管真希表示家入老師知道我對五條老師的心情,她也從未像真希一樣跟我聊過這樣的事情。
家入老師是個很溫柔的人,我想她大約是怕我尷尬,於是干脆便裝作不知道。
不過像她這樣高情商的人在高專並不多。
至少我們班就沒有。
熊貓他們知道我喜歡五條老師這件事是在我跟著他們一起出過好幾個任務之後。
那次我們一起去銀座,做完任務時間還早,真希就嚷嚷著讓我實現自己給她畫的大餅,讓我帶她去我熟悉的酒吧喝酒。
於是最後呼呼啦啦去了整個一班的人。
酒吧的老板已經從阿澤奶奶變成了阿澤姐姐,她在我開門的時候就認出了我,爽快地把吧台調酒的任務扔給我就自己進去吃飯了。
理由是大白天的,酒吧除了我們這一波小屁孩以外沒有人了。
我在大家的星星眼中給每個人調了他們選的酒,一堆人你推我我拉你,互相偷喝對方杯子裡的酒,等到第二杯的時候,就都有些上頭了。
然後就非要一起玩真心話游戲。
我開始運氣還不錯,可是到了後來也沒躲過,被熊貓使勁拍著後背大笑著問「你喜歡的人是誰」這種讓我心驚肉跳的問題。
我沉默了一下,舉起酒杯:「我沒辦法回答,自罰三杯可以嗎?」
投票三比一。
已經搖搖晃晃的狗卷一把奪走我的杯子,六雙眼睛緊緊盯著我,真希扶著額對我比著抱歉的手勢。
我嘆了口氣:「你們保證不說?」
三個人的頭瘋狂地上下擺動,我都擔心他們把頭點得掉下來。
我輕輕移開視線,看了看這個已經被重新裝潢過的酒吧,盯著自己杯中的冰塊和快要見底的龍舌蘭,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五條悟。」
「我喜歡五條悟。」
那大概是狗卷和乙骨眼睛瞪的最大的一次。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可是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四個臭皮匠該怎麼辦。
多的那個臭皮匠會不會直接帶著諸葛亮一起自爆。
總之,在我被三個男生……兩個男生加一個雄性小心翼翼地對待了兩三天後,他們基因裡的冒險幼稚搗蛋性格再次冒了出來。
當我跟真希的臥談會出現鬼鬼祟祟的那三個家伙的時候,我差點條件反射打過去。
「我們問了五條老師喜歡的女性類型哦!」他們一臉驕傲地瞄著我「好奇嗎?」
我點點頭:「當然好奇了,能告訴我嗎?」
對面四個人互相看了看,清了清嗓子:「五條老師說——」
「他從來都沒想過!」
然後他們就齊齊泄了氣,真希破口大罵:「什麼鬼!都二十七的老男人了竟然還沒考慮過女朋友的問題!幼稚!」
我噗嗤笑了,安撫她:「沒事啦,這個回答才像五條老師嘛,他不是一直是這樣看起來無憂無慮的人嗎?」
「你對五條老師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這麼厚的濾鏡啊……」真希支著下巴
熊貓也連連點頭:「我勸你早點換一個人喜歡比較靠譜。」
「其實我也不覺得五條老師能做好一個男朋友……」乙骨笑了笑看著我,又看了看真希和熊貓「不過既然柚子喜歡,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支持她啊。」
「鮭魚。」
四個人,兩個意見,打平。
我看著他們嘰嘰喳喳拋開我直接吵起來的樣子,連帶著狗卷各種意義不明但是語速飛快的食物單詞,我突然忍不住大笑起來。
我很少有朋友。
從前繁重的生活負擔,學業壓力壓縮了我所有的時間。我沒有精力沒有時間,也沒有足夠的情商去處理同學關系,更沒有能力去交朋友。
我感激所有在我生活中伸以援手的人們。
只是這也是第一次,我從同齡人中體驗到如此……真摯稚嫩的善意。
「沒關系,喜歡他是我的一廂情願,我看得很開……」
「不過真的,能來到這裡,認識你們大家,真的是太好了。」
高專的生活無比充實幸福,一切也都按部就班。
就連被家入老師形容得無比玄幻和如同靈光一現的反轉術式,在我這裡,也是慢慢地改正,日積月累才學會的。
我從摸到門脈到真正學會,整整用了一周。
那一周我每天都拿著筆對著筆記本寫寫畫畫改改,偶爾還看看哲學書,看看他們對世界,生命,死亡,是非黑白……
真希說我那段時間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我其實沒啥印像了。
那幾天我每天都在對術式和咒力運行進行調整修改……
不過總之,我成功了。
總歷時:半年。
與家入老師和五條老師的一瞬相比,這是一個無比漫長的時間。
也是一個屬於普通人的時間。
而我也從來沒有想到,我的反轉術式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發揮作用,是在那樣慘烈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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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迅速小問卷:if線大約還得幾章,大家想先看正片大結局還是想看完if再看大結局?
我就從這張評論區康康大家的意見,哪個多就先寫哪個。
愛你們麼麼噠!
第33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我不知道別人對於新宿京都事件的評價如何,也不知道後續在報告文件上它會占用多少個字。
在我的印像中,那天只剩下滿地的血色。
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太弱太弱了。
那天,高專只有我和真希乙骨三人,帳放下來的那一瞬間我甚至還在跟真希過招。
而下一秒,我就被咒靈擊飛了出去。
遠超越我級別的咒靈幾乎把我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幾乎是轉瞬之間,我就失去了意識。
眼睛掙扎著閉上的那一刻我似乎聽到了真希的聲音。
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是在睜眼的時候看到了躺在我不遠處滿身是血胸膛起伏微弱的真希,還有我前方傷痕累累的熊貓和狗卷。
還有擋在我們所有人面前,背影格外剛硬的乙骨,以及他的咒靈裡香。
我感受了一下自己殘留的咒力的量,又摸了摸自己已經斷掉的腿骨,還有被打破的內髒,然後緩慢地向真希爬了過去。
她的鮮紅的血液還在流動,在地面上漸漸地擴散。
伸出手去治療真希的時候,看著遠方的乙骨,我突然有一瞬間的怔愣——其實就在不久前,他還在說會陪著我一起當吊車尾。
我知道他是認真的,可是我也清楚的明白這不過是個玩笑。
——如果我的咒力再多一點,救完真希就可以去治療狗卷和熊貓了。
——如果我的咒力再多一點,我的術式就能更有攻擊力了。
——我如果強一點就好了。
我曾經少有地去問過五條老師一個問題——「咒力如果耗盡了,會昏迷過去嗎?」
五條老師當時想了半天才耷拉著腦袋:「我不知道哎——」,他的音調拖的長長的,明明看起來似乎在苦惱,說出的話缺格外令人無奈:「畢竟我的咒力從來都不會變少嘛!」
我想如今,我至少能給出答案了。
咒力耗盡的話,好疼啊——
人也會昏迷的。
大概是身體的自我保護吧。
我是在自己宿舍的床上爬起來的。
床邊放著家入老師寫的紙條和注意事項,手機裡是真希發給我講述事情的短信,以及長長的罵我的話,還有床頭櫃上大家給我留的飯團。
暖氣讓室內變得格外溫暖,但是也格外干燥。
日本常年不下雪,今天也是一樣,依舊月明星稀的。
我把保溫杯和飯團裝進塑料袋,套著羽絨服,提著塑料袋就上了宿舍的房頂。
高專建在山裡,沒有什麼光污染,我坐在房頂似乎能看到遙遠的銀座,那個我生長的地方。
飯團有些冷了,但是很好吃。
我其實很少很少會想起那裡。
銀座是個格外繁華但是也格外不適合窮人居住的地方。
我在那裡吃過很多苦,也努力地逃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夜裡,我竟然會想起那裡。
「柚子?」
我聽到身後有人上來的腳步聲,還沒回頭,就聽到了五條老師的聲音。
「五條老師,你還沒睡?」
「出來溜達溜達散散心,柚子應該好好休息才對哦~小孩子要早點睡覺~」
我哦了一聲,下意識藏了藏自己的保溫杯。
結果五條老師的鼻子實在靈敏,在看見我往背後藏東西的時候,他就已經閃到了我面前,彎腰輕輕一嗅——
「唔?龍舌蘭?」
五條老師沒有帶眼罩和墨鏡,他格外濃密的睫毛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瞬間瞪大:「嗚哇!沒想到最乖的柚子竟然是壞孩子!」
「未成年喝酒犯法的哦!要被抓去牢裡的哦!」
這是我第一次跟五條老師有除了咒術之外的對話。
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道歉:「抱歉老師,原諒我吧,下次不會了。」
「嗯嗯,那如果不原諒呢?」
我愣了一下,抬頭笑了開來:「那我就說是五條老師送給我喝的吧。」
「嗚哇!好過分!」五條老師把保溫杯擰好,手一翻,保溫杯就跟變魔術一樣消失了。
「雖然腦子轉的很快……不過這個借口沒人信的哦~」
「因為我不喝酒。」
我看著他,嗯了一聲:「抱歉,我以後也不喝了。」
「乖孩子。」五條老師揉了揉我的頭發,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順手拿走了一個我的飯團「為什麼柚子會喝酒呢?」
「小時候在酒吧打工……學調酒的時候自然就會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為什麼會』哦。」
五條老師咬了兩口飯團就滿臉嫌棄「好難吃!一點都不甜!」
這麼說著,他還是一口吞掉了飯團,含糊不清地問:「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嗎?」
我一口一口地咬著飯團,看著前方,嗯了一聲:「我其實……我以前沒有朋友。」
「真希是我第一個朋友……雖然如今大家都是我的朋友了,可是可能因為同為女孩子……真希在我心裡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對我很溫柔,很體貼,會鼓勵我幫助我,也會鞭策我批評我……」我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頭「跑題了吧?總之,大家都是我重視的人,而真希更是我最好的朋友。」
「而今天我的朋友們都倒在我面前,真希更是一身血……」
「如果沒有乙骨的爆發,沒有老師來救援……」
我頓了頓:「本來,我可以拯救我的朋友們。」
「可是事實上,我並沒有做到。」
「我太弱了。」
我轉過頭的時候發現五條老師似乎在靜靜地看著我,又似乎好像在發呆。
夜風吹過他在月光下散發著銀色光芒的發絲,我突然就想到幾個月前,他在黃昏下對我微笑的樣子。
然後我也就突然地聽不到夜風吹過的聲音了。
「可是柚子,弱不是錯誤。」
五條老師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
我從一片寧靜中驚醒,慌忙移開視線,咬了幾口飯團。
「人類都是弱小的——不過當然啦,我很強~」
「所以大家都很弱啦!」
五條老師似乎總是正經不了幾秒鐘。
可是我隱隱之中覺得他剛剛的話似乎在表達一些更深刻的什麼東西。
我吞下最後一口飯團,想了想——
「弱小從來都不是罪惡。」
「可是因為知道弱小才努力奮鬥變得強大,才正是人類的耀眼所在。」
「我想再這樣無力了。」
五條老師支著下巴,突然抬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真有志氣,這才是好學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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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上次投票,if線的票數高一些,所以先寫這個啦!應該不會很長?
PS:我開了新文,依舊是五條悟,這次想多寫寫他幼稚任性的一面。於是文風是我從來沒挑戰過的逗比風——女主是個厚臉皮的憨批,名字我都在惡搞。依舊為愛發電!
第一次在文裡安利自己另一個新文有點害羞(wwwwww)
文名:《撿來的胖次可以召喚男朋友嗎》,已經更了三章試試水,可戳專欄。
第34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新宿京都事件的後續處理干淨,提交完報告之後,真希熊貓他們攢了個局,說是要為了大家特別是乙骨慶祝一下。
我本來建議說要不要去海邊轉轉看看自然風光,結果大家齊齊搖頭說在村裡待久了就想去被繁華的都市迷一下眼。
新宿暫時沒人想去,於是就定了大阪。
大阪是個與東京不一樣的繁華都市,民風熱情。
精力旺盛的大家下了車就開始瘋狂購物,踩點各種景點,嘗試各種小吃,到晚上坐在我們早就預訂好的居酒屋的時候,全員只有我還有胃口吃正餐。
真希有一下沒一下地夾著花生米,斜了我一眼:「你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
我討好地拜了拜:「抱歉啦,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有點溜號。」
其實是我在戰鬥結束的第二天去問了家入老師和夜蛾校長關於增加咒力總量的一些問題,如今我還沒有找到解決方法有些著急而已。
但是我並不想讓真希他們擔心我的瑣事,於是沒給她繼續問的機會換了話題問道:「不帶五條老師真的好嗎?他一個人會有點孤單吧?」
「NONONO!」
真希熊貓狗卷齊齊用胳膊給我比了三個大大的叉。
「他才不會孤單無聊呢~」
「對啊,而且悟過來的話我們根本沒辦法好好玩吧?他肯定很麻煩……」
一邊說著,大家一邊就露出了很嫌棄的表情:「之前一起去奈良就只陪著他吃甜點了。」
「一路上都吵吵嚷嚷的。」
「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沒有計劃。」
乙骨在旁邊無措地試圖端水:「五條老師也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可惡啦……他只是任性了一點而已……」
「那是一點嗎?!」真希一拍桌子,揮了揮手「不提他了,我們喝酒吧!」
「哪裡拿來的酒?」
「當然是進居酒屋之前想辦法買的——好奇是什麼辦法嗎?」真希一挑眉,得到了其余幾人迅速而整齊劃一的搖頭。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對真希搖了搖頭:「我就不喝啦,我戒酒了。」
大家都愣了一下,乙骨有些擔憂地看著我:「是生病了嗎?」
「沒有沒有,放心吧,不是身體的問題。」我頓了頓笑了笑「五條老師說喝酒不好。」
包間裡突然安靜了一瞬。
然後就是真希長長的嘆息聲:「你啊你……」
「就因為他不喜歡酒,所以就不喝了嗎?」
她戳了一下我的頭:「就那麼喜歡他?」
我捂著被她戳到的額頭揉了揉,笑嘻嘻地抱怨:「疼疼疼……干嘛這麼使勁……」
「喝酒確實不好嘛。」
熊貓看著我,一臉認真:「其實之前一直都沒問……但是柚子,你喜歡悟什麼地方?」
我下意識答道:「什麼都很喜歡啊。」
「那個笨蛋性格很惡劣吧?」真希指了指周圍的兩個男生「即便是熊貓和狗卷也比他性格好得多吧?」
熊貓和狗卷拍案而起,擼起袖子質問真希那句話什麼意思。
真希撇過頭就無視了他們,繼續道:「先不說他那個樣子根本不適合做男朋友。」
「重點是……你在五條老師面前表現得跟害怕他一樣,也從來都不主動聯系他吧?你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嗎?」
我摩挲著杯子,抬起頭來心平氣和:「其實五條老師的性格我也覺得很好,也沒有覺得他不適合做男朋友。」
「不過確實,我從來沒想過去靠近他。」
「那樣會很困擾他的。」
我笑了笑,語氣輕快到:「其實大家不用在意啦,我很想的開的。」
「可能……最後也並不會怎麼樣,不會有問題的。」
我們計劃了一個兩天一夜的旅行,於是晚上就在酒店住下。
精力旺盛的高中生們自然要求進行一場枕頭大戰,負責訂房間的我果斷拒絕:「你們玩完枕頭也別想要了!難道明天想要賠酒店錢嗎你們?」
被同學們嘀咕著「無趣」的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迎頭被枕頭砸中。
室內突然安靜了一瞬。
我一把拿下臉上的枕頭氣急敗壞:「說好了老老實實睡覺……五條老師???」
房間裡,不省心的五條悟舉著枕頭站在靠門的那邊,對面是我的四個不省心的同學。
「絕對不是我們先挑起來的!」熊貓連連擺手。
「都是五條老師偷偷跟蹤我們的錯!」真希一把把我拉到他們那邊「他進來就拿枕頭說要枕頭大戰!」
「鮭魚鮭魚!」
乙骨小心翼翼地摘掉自己身上的毛:「其實我們拒絕了……不過五條老師說他會付賠款的,柚子就不要生氣啦?」
結果乙骨話音剛落,我甚至連嘴巴都沒張開,又一個枕頭准確無誤地砸在我的臉上。
是五條老師。
他對著我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一起來一起來!」
我右手抓著枕頭,看見真希他們躍躍欲試的樣子,突然笑了開來,把枕頭對著五條老師砸了過去。
下一秒,雞飛狗跳。
我怎麼可能生氣啊。
那是我的朋友,
和我喜歡的人。
大阪的第二天,由於五條老師的存在,就正如我可愛的同學們經歷的那樣,我們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被拉著走街串巷排隊湊人數就為了多買幾份限量版甜品的事情已經算是好的了。
最可怕的是五條老師不刷攻略甚至地圖都不看完全只憑興趣的景點選擇。
大概有一半時間花在了路上。
於是最後快到回程時間的時候,我看見真希他們臉上明顯松了口氣的表情。
其實看不見也能聽見,他們舒氣的聲音簡直毫無掩飾。
熊貓悄悄跟我吐槽說陪五條老師旅游比回學校還令人沮喪。
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回程車上,五條老師不知為何打破了我們原有的座位習慣,把真希擠到乙骨旁邊理直氣壯地在我旁邊的座位坐下。
狗卷在後面使勁踢我的靠背。
我回頭就看見我的四個同學對我擠眉弄眼。
說真的,我們的默契還不足以讓我理解他們的眉眼官司。
於是我默默把偷扭了回去。
然後就聽見真希使勁踹狗卷或者熊貓椅背的聲音。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不是乙骨——因為乙骨是個好孩子,不會踹椅背。
回程路上五條老師讓我陪他玩翻花繩,陪他打游戲跟他抽鬼牌,幫他倒水倒飲料開關窗戶窗簾……
一切都很正常。
我本以為五條老師坐在我旁邊是找我有什麼事,沒想到他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就仿佛只是一場心血來潮。
唯一讓我有些意外的,是下車之前五條老師突如其來的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竟然一點都不嫌煩嗎……」
我愣了一下看了過去:「五條老師?」
可他卻沒理我,只是迅速地收好垃圾,把各種點心袋子一提:「走嘍~回家吃好吃的!好吃的!」
搶在所有人前面第一個下了車。
「柚子,干嘛呢?到站了!」
真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啊了一聲快步跟上。
——剛剛……他是在跟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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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畢竟是if線嘛,寫寫刪刪扔了好多過於詳細的劇情。
這張是過渡,交代一些以第一視角並看不出來的背景。
謝謝大家的支持!
第35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最近五條老師有些不對勁。
說不上具體哪裡不對勁。
我想大概可能是因為五條老師跟我更熟悉了一些,熟悉肯定跟陌生的時候不同。
他現在終於對我跟對別的學生一樣了——也開始讓我跑腿,幫他買甜點,另外說話的時候也變得毒舌任性了,就如同他跟別人說話時一樣,總是不經意間就能戳到我的痛點。
總結一下種種跡像,似乎一趟旅游意外拉進了我和五條老師之間的關系。
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歪打正著無心插柳啊?
真希聽到我說這話的時候,拿她的游雲敲了我的腦袋:「我看看裡面是不是裝滿了水???」
「全都是麻煩你還這麼高興?」
然後翻了個白眼,轉身走了。
其實……我覺得我也沒有很高興啊。
就稍微高興了一點點而已。
言歸正傳。
另外我想我覺得五條老師不對勁可能是因為他好像最近特別的閑。
可是仔細算了算,最近他出差的次數並沒有減少,陪我們訓練的時間也沒有減少,甚至還感覺他工作更努力了一些。
那為啥我最近總是能在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場合看見五條老師蹦蹦跳跳的路過……
然後就會被抓住,去給他當苦力。
不過大家都住在學校,大約這樣的偶遇次數才正常吧?畢竟我以前那麼宅。
其實在新宿事件結束後的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找了校長和硝子老師咨詢了一些關於咒力總量的問題,在寫寫畫畫查了很多資料以及重復實驗後,如今我終於找到了對我來說可行的增大咒力總量的方法。
新宿事件算是給我敲了一個警鐘,讓我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弱小,認識到自己的不足。而最大的不足,就是我的咒力量太少。
另外再有一點就是我體術訓練必須提上日程了。
本來我是找的真希幫忙,不過真希最近任務增多,我實在不忍心壓榨她的休息時間,於是打算去找校長借咒骸。
校長室門口我意外碰到了五條老師,他好奇地問了我的目的,然後很體貼地告訴我校長出任務去了。
「但是我可以幫你呀!」
「我這麼菜……讓老師幫忙太大材小用了……」我雖然很感激他的體貼,可是還是擔心自己浪費他的時間。
五條老師沒搭理我的擔憂,一拍手:「就這麼定啦!從……就從今天開始吧!」,然後就揮手走遠了。
我伸出的手也被五條老師無視了——
「……可是老師你沒告訴我時間啊……」
五條老師不告訴我時間可能是有理由的。
我這麼想著,然後在我們訓練了兩三天後成功驗證了自己的這個猜想。
五條老師很忙,訓練時間總是不定,每次都是他不定時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然後把我拉到訓練場去。
所以時間沒辦法固定很正常。
可以理解。
就比如現在天還沒亮,五條老師拿著喇叭站在我床邊對著我喊起床訓練了。
說實話,我是被嚇醒的。
翻身就想下地,結果被被子絆住直接啪嘰摔地上了。
我直到摔倒的時候都是蒙的,直到五條老師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我才回過神來。
得虧高專宿舍隔音好,不然隔壁的真希肯定要打過來。
我傻愣愣地緩了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來,干脆就團了團坐在了地上,磕磕絆絆:「老師……你怎麼進來的?」
五條老師指了指窗戶:「我在外面叫你啦!但是你沒醒,我就進來叫啦!」
「啊……」我卡了殼,按亮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五點。
「老師,下次你給我打電話吧,我要是沒聽到你再來敲門?這樣走……」我抿抿嘴「我倒是沒什麼,要是被別人看見怕對老師你不好。」
五條老師在昏暗的黎明的亮光中,眼上一如既往地綁著白色繃帶,歪著頭看著我,半晌把手伸了出來。
我愣了一下,趕忙把手機遞過去:「聯系人第一個就是我的手機號。」
五條老師接過去翻了翻,然後很快地按了幾下,把手機還給我:「沒想到柚子竟然沒有存老師的手機號哎!好過分!明明連校長都存了!」
「抱歉……因為一直沒問你所以……」我把聯系人存好,很快從地上起身,隨手抓了兩件衣服「老師麻煩先去訓練場等我一下,我馬上就過去。」
跟著五條老師訓練絕對是提升自己能力的最快辦法。
只是缺點就是經常被打的爬不起來身上也經常青一塊紫一塊的。
在跟五條老師的訓練之外,我還要找時間練習反轉術式,和增強自己的咒力,偶爾還要看看文化課的書。
這樣緊湊的日程讓我似乎回到了小六時期打兩份工還要上課的時光。
我一直覺得人閑了就會瞎想,還會搞出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忙碌的生活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我其實很喜歡這樣的生活,雖然累,但是格外充實。
只是累的話,必然會有連鎖反應。
比如前兩天早上我因為熬夜鍛練反轉術式沒聽到手機響、五條老師拿著喇叭在門口喊了好多聲都沒醒,最後被五條老師第二次翻窗而入,額頭上被放了冰毛巾才驚醒。
說實話,時間已經不早了,都早上八點鐘大家都在修煉了。
可是我根本抵擋不住睡衣,困倦讓我的反應也格外遲鈍——簡單來說就是被五條老師血虐得更厲害了一些。
我將將擋住五條老師的攻擊,然後五條老師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對著我使勁一戳——
本就因為休息不足,力量不夠反應也不敏捷,對剛剛那一次攻擊阻擋不當而重心不穩的我,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就啪嘰一聲摔在地面上。
正巧面對著我們的真希和乙骨下意識伸手想扶我一把,然而都沒來得及。
五條老師沒動,只是站著看著我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認真道:「如果你不好好休息,就不要再找我修煉了,只是浪費時間。」
我低下頭,對他鞠躬道歉:「對不起……」
「如果是咒靈,你覺得你還能活著嗎?」嚴肅的五條老師讓整個訓練場氣氛變得格外凝重,他明明沒有罵我,但是我卻根本抬不起頭。
「老師,柚子她只是……」
五條老師對真希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依舊看著我:「這是第二次,沒有下一次了。」
我鼓足勇氣,握著拳抬頭看向五條老師:「不會有下一次了,五條老師,真的真的……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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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每章都要表白一遍!麼麼噠!
第36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那天訓練結束之後真希幫我上藥,猶猶豫豫說讓我別放在心上。
「雖然五條老師下手又狠還故意把你戳倒在地上……」
說到這裡她就停了下來,不忍直視一樣捂著臉嘆了口氣:「就……別跟他見識,他畢竟是好心。」
「你這樣也太拼了。」
「我感覺你都好久沒有好好睡覺,好久沒有跟我們逛街開臥談會了。」
我趴在床上,因為藥的刺激性忍不住地抽氣,伸手拍了拍枕頭,歪頭靠了上去:「放心,我都知道。」
「要不是我太麻煩,五條老師也不會用這種辦法。」
「他其實很細心啦……為了讓我聽話還照顧我情緒……」
真希手一抖,直接戳到了我的傷口上,我疼得嗷了一聲。
她一言難盡地地看了我一眼:「他那明顯是懶得想別的辦法覺得動手最快吧?!」
「你這是中了什麼五條降智光環嗎?」
是不是中了降智光環我不知道,但是在真希那裡我肯定已經被她歸位腦子有問題的類別了。
可能在家入老師眼裡也一樣。
我第二天早早就抱著前兩天做的曲奇跑去找五條老師道歉,五條老師欣然接受並且讓我幫他跑腿去神奈川的一家店買限定大福。
聽到神奈川我就想起來前幾天去請教家入老師的時候,她有提到說她某個手術用品沒了打算去神奈川買新的。
我腳下一轉就去找了家入老師,問她需要什麼,「我可以幫你順路帶回來」。
我解釋了一下去神奈川的目的,就拿出手機准備記下家入老師想要的東西和店的地址。
家入老師在我來的時候就把煙按滅了,這會兒嘴裡叼了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她撥了撥自己的頭發,神色莫名地看著我:「悟是不是最近一直在讓你做這些事?」。
我仔細想了想:「大概……?因為最近碰到五條老師比較多,他就沒有叫別人去。」
家入老師摸了摸我的頭:「……我去跟他說,你以後不用幫他做這些事了。」
「這次也是,他的東西,讓他自己去買吧。」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拒絕,卻突然驚醒到這是家入老師的好意。
躊躇了半晌,我輕輕嗯了一聲,低下頭:「……好的。」
突然一下沒了任務,我走出醫務室的時候在門口停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自己下一步去做點什麼。
我回了宿舍拿出書來坐在那裡復習我們的文化課。
我的咒力最近穩中有升,對於水的控制增強了,威力也變大了,按真希的話說,至少可以自保。
可是我其實有些失落,因為跟我一起訓練的乙骨狗卷熊貓和真希他們……都有了極大的進步,只有我仿佛跟蝸牛一般前進。
來到這個咒術世界之前,我雖然普通,但是在學業工作上卻從來都是拔尖的。可來到這個世界,我似乎總在原地打轉。
其實我懂得,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我的文化課很好,我學會了反轉術式,在戰鬥上弱一些是正常的平衡。
只是有的時候看見他們跟著五條老師一起出任務,互相交付後背的時候,我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羨慕。
我拿著書,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吃完午飯在食堂門口碰到了乙骨,乙骨說家入老師找我,讓我去一趟醫務室。
我一邊走一邊疑惑於家入老師找我的目的——畢竟我們上午才剛剛見過。
進門的時候家入老師坐在桌前,側面放了一個椅子,我走過去坐下,看到面前桌上擺著還帶著冷氣的草莓牛奶。
家入老師眼神掃過,抬了抬下巴:「喝吧」,然後就端起了自己的杯子。
草莓牛奶太甜,其實我不喜歡喝來著。
我點頭謝過家入老師,把草莓牛奶推到一邊,輕聲問:「老師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嘖,怎麼說呢……」家入老師支著下巴嘆了口氣,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吸管戳著自己的杯子,我終於聞出來是酒的味道。
「是關於悟總是麻煩你幫忙買東西的事情。」
「其實你可以直接拒絕他的。」
我愣了愣,看著家入老師有些糾結的神色突然笑了開來:
「其實沒關系,我真的是願意幫五條老師買東西的。」
「不過,家入老師不是想說這個吧?」
家入老師又嘆了口氣:「你這不是挺聰明的嘛……怎麼碰悟就這麼死腦筋啊?」
「他最近折騰你折騰的很過分吧其實?」
「故意找茬,對你變本加厲毒舌,讓你跑腿,總是挑凌晨去打擾你睡眠,讓你幫忙判作業搞課件,你做的點心一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
「家入老師怎麼知道的……」我張著嘴,震驚地看著她。
她一頓,瞟了我一眼,然後翻了個白眼:「別管我怎麼知道的……說實話全校都快知道了……」
「總之,他這個程度已經很……」硝子老師不知道為啥沒繼續說完,停了一下接到「你都不嫌他煩的嗎?」
我彎起眼睛笑了:「不會,肯定不會。」
「家入老師其實知道的對吧?我喜歡五條老師這件事?」
家入老師點了點頭:「啊……看出來了。」
「其實我這個人很麻煩啦……想靠近他,又不敢靠近。」
「可是我其實最害怕根本沒法靠近他。」
「所以其實或許在大家眼裡五條老師這樣很麻煩很任性,可是我其實很高興……」
「我很高興他還能記得來麻煩我。」
我說著說著,笑容就漸漸淡了下去:「我明白家入老師是怕我一頭扎進去然後受傷吧?」
「沒關系的。」
「就……我其實沒期待過什麼,大概只是一種憧憬或者一廂情願……」
「五條老師他太優秀了對吧?」
「強大溫柔善良自制果決……對我們很好很好很好,而且永遠不會傷害我。」
「所以喜歡他,願意對他好,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我喜歡的人。」
家入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叼起了煙,她的視線虛虛的,沒有看我:「咒術師的生命……是很短暫的,充滿變數的,承諾一詞太重了。」
「所以這麼短暫的人生,我還是想任性一把……畢竟從來都沒有任性過啦。」
「可是你都沒告訴過他吧?」
「沒有。」
「暗戀這種東西啊……」
「就是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更怕他裝作不知道。」
「我從來都膽小,現在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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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柚子:「五條老師他太優秀了對吧?」
「貼心大姐姐」/「工具人」硝子:不對——!!!!
PS: 是的,柚子眼裡的貼心大姐姐在五條悟眼裡硝子就是最好用的工具人(不!)
PPS: if也差不多了,感覺if再寫就太多了哈哈哈哈,謝謝大家支持麼麼噠!!!
第37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我最近在做一些很奇怪的夢,夢裡的那個我明明有著跟我一樣的臉,一樣的性格,卻沒有咒力,於是我們的人生在高中時期割裂開來。
其實夢醒之後我基本記不得這些事,只是隱隱約約記得我似乎夢到過這樣的人生。
我開玩笑地跟真希說了這個奇怪的夢,支著下巴做白日夢:「不會真的有什麼平行世界穿越時空什麼的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真希從床上拽了起來猛烈地晃動。
「啊啊啊啊啊啊你個烏鴉嘴!」
天上掉下來一口鍋,真希還信誓旦旦都是我瞎叨叨穿越時空這種不科學的事情,不然她也不會見到噩夢——
「五條悟啊!是跟我們差不多的五條悟!脾氣簡直差到爆簡直不是人啊啊啊啊這是什麼可怕的噩夢!」
我換好衣服走出去的時候,校長辦公室比平時開會的時候人到得還齊。
我可憐的小伙伴們下巴都還沒安回去。
校長辦公室裡面坐著一個年少的穿著高□□服翹著二郎腿的五條悟,大大咧咧地看著房間裡的所有人,我進來的時候在我身上掃視了一圈,嗤笑了一聲——
「這種弱雞都可以進高專了嗎?」
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五條老師拖長的音調:「哎——?怎麼能這麼說可愛的柚子呢?你這麼垃圾都能進高專,她還是比你強一點的嘛!至少沒有被我打出鼻血對吧~~~」
這大概……是比剛才那句更嚴重的侮辱吧……
我看少年五條悟拳頭都捏緊了。
我沉默了一秒,心有戚戚地拉了拉真希的手,兩個人對視——
果然,能打敗五條悟的只有五條悟!
不知道校長和五條老師家入老師他們在辦公室跟少年五條悟說了些什麼,總之第二天開始少年五條悟就跟著我們一起訓練了。
我想能做出這個決策的校長他們要麼就是已經束手無策,要麼就是對我們有什麼不實際的期待。
在真希他們眼裡五條老師是個很好的老師,但是同時也是個毛病一堆脾氣古怪任性還拿他束手無策的小學雞。
所以大家平時出去玩從來不主動帶他——雖然他自己會跟上來就是了。
可是那畢竟是對學生體貼護短強大,在某些時刻格外成熟可靠的我們最愛的老師。
而如今這個……變本加厲性格稀爛高傲自大還不知收斂的少年五條悟,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讓向來對五條老師格外崇拜的乙骨都變了臉色。
晚上的時候真希拉著我們開臥談會,破口大罵:「人渣!」
「他竟然說我弱到他一根手指就能滅掉我!」
「還說棘的咒言太脆皮人更脆皮所以上戰場只能抱大腿!」
「說乙骨要是不能控制裡香就是個定時炸點,上了戰場還要擔心被他誤傷!」
「還說熊貓長得越來越醜了!」
我看著被真希再次捅刀的小伙伴們滿臉灰暗,忍不住吐槽:「先不說為什麼對熊貓是這種評價……」
熊貓嘆著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插嘴:「因為我跟悟見面的時候還很小呢……難道我現在長得真的沒有小時候好看嗎?」
我沉默了一秒,果斷轉移了話題:「其實他說的雖然難聽但是都……都反應了我們的不足嘛……」
我想了想白天他對我說的話:「他說我體術不行咒力不行戰鬥時只能送人頭……我感覺確實是這樣啦……只是毒舌了一點……」
真希舉著枕頭就衝我砸了過來:「快閉嘴吧柚子!我就不該叫你這個情人眼裡出聖人的家伙來參加我們的臥談會!」
我在屋裡被真希砸的滿屋跑,一邊跑一邊跟真希道歉:「對不起啦對不起我錯了!」
鬧騰了一晚上,第二天我起床之後就發現教室只坐著少年五條悟一個人。
我跟他說了早上好,就迅速給真希發信息問她在哪裡。
「我們都出任務了,你自己保重!」
我突然想起來因為少年五條悟的身份特別,他不能出高專的限令來。
——所以……為了躲人,就都出去做任務了是嗎?!
我放下手機,抬頭發現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挪到了我旁邊,腳翹在桌子上。我對他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結果他哼了一聲扭過了頭。
在一片尷尬中過了快十分鐘,我的手機上收到了五條老師的信息。
「老師去出緊急任務啦!柚子帶著新同學好好自習哦~」
我輕咳了一聲,歪頭:「五條君……五條老師說今天我們自習。」
然後好不意外地,他連一秒都沒停頓,起身就走了。
我再次看到五條悟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
我從訓練場筋疲力盡地走進食堂,隨便拿了些飯菜就找地方坐了下來。
「我不想吃這些飯菜。」
五條悟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我差點被嗆到。他嫌棄地看了猛地灌了口水的我,在我旁邊坐下來:「我想吃宇治金時紅豆團子芒果大福和草莓牛奶。」
我想了想道:「五條老師的冰箱裡面應該還剩著一些甜點……食堂是沒有這些甜食的啦。」
「吃完了。」
「?」
「我說,冰箱裡的已經被我吃完了——他也沒有給我剩幾個……」五條悟撇撇嘴,轉頭看著我繼續重復「我要吃宇治金時紅豆團子芒果大福和草莓牛奶!」
我有一瞬間的疑惑——五條老師以前原來是這樣不客氣的人嗎?
對剛見面沒幾天的陌生人都這樣不客氣的嗎?
「附近沒有甜品店,便利店騎車過去也要二十多分鐘……」我試圖跟他講道理「而且你也不喜歡吃便利店的甜品。」
「我下午要訓練,訓練結束以後去幫你買怎麼樣?」
五條悟透過墨鏡,看著我,眼睛眨了又眨,半晌搖搖頭:「可是你不是會做甜點嗎?」
我愣了一下,看著他有些孩子氣的神色,輕輕嘆了口氣:「那我吃幾口飯,吃完就去做?」
「我只會做宇治金時和團子還有曲奇,節省時間只做前兩個可以嗎?」
回到宿舍,我拿著材料去了廚房,五條悟已經搬著凳子坐在那裡看漫畫了。
說實話,對於這個少年——大約是因為我知道他不是我的五條老師,又或許是因為他跟我差不多大——我對他的態度比對五條老師隨意了很多。
就比如還沒吃飽就被推來給他做甜點而心情不好的我,把他漫畫書一抽,指著紅豆:「幫我點忙,把豆子洗干淨然後放到高壓鍋裡面吧。」
意外沒有被嫌棄,也沒有被嘟囔。
五條悟在那邊洗紅豆洗的還挺不亦樂乎,似乎是覺得洗豆子的觸感很好玩。
「五條君,快點換水再洗兩邊,再玩就來不及做點心啦!」
我真真切切聽到他「嘖」了一聲。
豆子洗好,放到高壓鍋裡加水煮上,等我把冰沙准備好,面團和好並且切成團子大小的時候,那邊已經下壓了。
我撒好糖,取出一小碗豆子後,把鏟子遞給五條悟,兩人合力把鍋裡的豆子都碾成豆泥。
我拿了個小勺遞給五條悟,自己在這邊團起豆陷來:
「太燙了,想吃用勺子吃,別用手抓。」
這個經驗完全來自之前偷吃我的紅豆餡被燙到舌頭和手指的五條老師。
明明是個貓舌,手也是貓貓手,怕燙得要死,卻一點沒浪費地把豆陷都吞了下去。
我聽到旁邊傳來勺子和鍋相碰的聲音,還有清亮的少年音——
「你就這麼喜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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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性格更爛(霧)的17悟出場!
最近有點忙,更新慢了一點,謝謝大家耐心等待麼麼噠!
第38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五條悟生氣了。
十年前的他生起氣來跟十年後的五條老師一模一樣。
滿臉寫著不高興,路過你就哼一聲把頭轉過去,訓練生活吃飯的時候動不動就會陰陽怪氣幾句。
五條老師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少年五條悟用下巴對著我說我又菜又笨。
他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看著少年五條悟走遠了然後蹦蹦跳跳到我面前:「你跟他說什麼啦?能把他氣成這樣?」
我搖搖頭:「我感覺我啥都沒說……就是實事求是,措辭也很禮貌……」
五條老師想一出是一出,很快就對少年的自己的事情失去了興趣,拿出手機戳著網頁然後懟到我面前給我看:「看啦看啦!這個看起來好好吃哦!剛出的新品哦!每人限量一份!柚子跟我一起去買吧!」
「現在嗎?」
五條老師點了頭,我便咽下了「接下來還有實戰課」的話——畢竟如今一年級只有我和五條悟,他從跟我吵架之後就不來上課了。
「那老師你等我去換個衣服。」
我飛快地洗了一個戰鬥澡,換好衣服擦了防曬霜戴了個帽子摸起就跑到了校門口。
天氣算不上太熱可是太陽實在是曬人。
「很曬嗎?」五條老師低頭看著到處找樹蔭都的我問道。
我嗯了一聲笑了笑:「……其實還好,平時出任務也會碰到,只不過是來高專之前不怎麼見太陽所以還有一點沒習慣過來。」
五條老師聞言點了點頭,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那就快一點好啦——」
下一秒,我們就到達了電車站。
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老師為什麼不直接到池袋?」
「唔……」他頓了頓,看了我一眼「大概是……人多?」
我滿頭問號,沒再問,只當是五條老師的心血來潮。
電車上開著冷氣,讓人的毛孔都舒暢地張開來。
「那個小屁孩脾氣是不是超級爛?」五條老師撐著下巴看著窗外。
「哪有這麼說自己的啊五條老師……」我看著他臉上嫌棄的神色,忍不住笑了開來「只是任性了一點……還好啦。」
「哎——?明明動不動就生氣還對你出言不遜哎!」
「可能是我念叨的有點多,讓他覺得跟老媽子一樣很心煩吧?」我輕描淡寫了一句,就想轉移話題——跟五條老師討論少年的他,即便不是一個世界的,也讓我有些忐忑。
「五條老師的任務——」
「我覺得不會哦。」五條老師打斷了我的話,然後就仿佛沒有說過前面那句話一樣道「任務已經完成啦!這次的任務也超簡單!而且看到限量甜點就更想速戰速決一點了嘛~」
五條老師對甜點的執著總是有些誇張,不過他的品味向來很好。我們在店裡買了限量甜點,五條老師又點了兩個冰淇淋,自己拿了芒果的,給了我抹茶的。
「怎麼樣?」
「很好吃!」
我其實不怎麼喜歡吃甜食,可是這個冰淇淋好吃到我眼睛都忍不住亮了。
走之前我思考了一下,跑到櫃台前打包了一個芒果大福。五條老師從身後探出頭來問我在做什麼。
「前幾天五條君想吃這個沒有吃到……我在想把這個給他是不是他就能不生氣啦!」
「可你沒錯對吧?明明是他莫名其妙?」
我抿抿嘴笑了:「可是他現在是我的同伴嘛……我還是想跟他做朋友的。」
「總要有一個人先低頭呀。」
回到學校後我在食堂看到了出任務回來的乙骨,他看見我就忍不住比了一個大拇指。
「柚子你真的太厲害了……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忍受了……」乙骨小聲湊過來「他是不是這兩天變本加厲了?」
我小聲湊過去點點頭:「是的,他這幾天不知道生什麼氣呢。」
乙骨心有余悸:「我還是繼續出任務吧……太可怕了。」
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我大概能理解乙骨的感受。
畢竟在我敲開門之後,這個人當著我面把門咣當又摔上了。
我怎麼敲都不開門,於是只能把裝了芒果大福的盒子放在門口:「五條君,我給你帶了芒果大福,記得吃哦?」
「別生氣啦,是我不好,下次你不高興就告訴我,我會改的。」
門刷地一下被打開了,五條悟舉高臨下地看著我:「你錯哪兒了?」
我半天沒編出一個字,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笑了笑:「對不起……」
然後門咣當一聲又關上了。
「……記得吃大福啊……」
算了算了,青少年總有叛逆期,過兩天就好了吧?
甜點還有助於舒緩心情。
打開自己房門的那一瞬我以為我眼睛花了。
五條老師正大刺刺地坐在我的桌子前面翻著我的書,看到我進門還對我揮了揮手。
「五條老師你要是被硝子老師和真希看見了肯定會被告狀的。」
「沒關系,她們根本追不到我啦~」
五條老師合上書:「走吧,看看這兩天你有沒有進步。」
進步大約每天都有,畢竟我還在修煉。可是我的進步在五條老師這裡大約比米粒還小。
畢竟從一開始到現在,就算他讓著我進行指導戰,我也會在五分鐘內被他以同一個姿勢按倒在地上。
區別只是如今會得到一個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不錯」的評語而已。
「老師我有進步嗎?」
如今和五條老師相處時間變長,這樣以前不敢問的問題,如今敢問出口了而已。
不變的是我跟他對話時,依舊總是看著他身後的空氣。
「有哦~」五條老師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走「已經比以前好多啦,而且我有聽硝子誇你進步很快哦!」
我悄悄抬頭看著五條老師的背影,內心忍不住地歡欣雀躍,話音裡是完全壓抑不住的開心:「謝謝五條老師!」
我跟著五條老師走到了他的宿舍門口,我正詫異著,就聽五條老師讓我等一下。
高專人少,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都在一起,我能看到一年級裡唯一亮著燈的乙骨的房間。
不知道大家什麼時候才能出任務回來。
正想著,五條老師的房門再一次打開了。
他伸手把一個格外熟悉的盒子遞給我:
「夜宵~」
「果然沒有騙人哦~這個新品真的超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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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深刻認識到寫文久了發現自己也是個玻璃心……哎……
最近太忙了,有點擔心之後開學了我能不能忙的過來,不過我向來為愛發電,感覺自己廚力還是夠的(笑)。
一如既往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麼麼噠!
第39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有人不喜歡自己嗎?
——沒有。
這是十七歲的五條悟和二十七歲的五條悟都相信的事情。
硝子他們也對他冷嘲熱諷說他扯淡,說根本不會有女孩子喜歡他的。
可是五條悟覺得他們才在扯淡。
誰規定喜歡就是戀愛的喜歡?
所有人都喜歡五條悟,這就是事實。
至於戀愛的喜歡,他不知道,也不關心。
或許二十七歲的成熟穩重的五條悟已經能看出人與人之間那些不可言喻的愛意萌芽,可是十七歲的五條悟卻並沒有這樣的本事。
所以一開始,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並不懂在自己嘲諷了相田柚子之後,硝子和另一個自己看向他的奇特眼神。
而那個眼神的意味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搞清楚。
但是在他跟著未來的學生,毫無負擔地躲在女生宿舍門口偷聽到相田柚子喜歡他的那一瞬間,他感覺似乎有什麼思緒一閃而過。
他並沒有抓住那一瞬的思緒。
可是他卻同時明白了那天相田柚子頂著太陽跑去給因為高層的事情發了脾氣在辦公室拉著臉及其不開心的另一個自己去城裡買甜點的原因。
原來她喜歡自己。
……是和大家不一樣的喜歡。
年少的五條悟,突然就愣了。
隨著他在高專待的時日變長,他也愈發發現相田柚子對自己的「喜歡」以及超出常人的「寬容」。
不管是他毒舌還是挑食,是手下不留情還是翹課不參與對打訓練,只要是柚子,就都會用無奈的眼光看著他,然後笑著搖搖頭。
其他人都被他氣得出走的時候,她也依舊在。
那天他突發奇想要去看看這個未來的世界的樣子,柚子打不過也勸不住,最後磨蹭了半個多小時,他早就變得不耐起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弱嗎?」
「我出去是不會有事的,不要操閑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十七歲的五條悟還沒有學會耐心,也沒有學會「好好說話」去表達自己的意思。
於是話一出口,他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柚子沉默了下去。
只是在他還沒有想到辦法去彌補前,柚子就很快再次對他搖頭:「不行,不讓你出去不止是為了保護你。」
話音剛起的時候,五條悟就輕輕舒了口氣,然後下一秒又因為自己下意識的舉動愣住了。
柚子嘆了口氣:「可是老師不在,我確實攔不住你……」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去,我給你變裝一下,帶我跟你一起出去好嗎?」
其實那天出去做了些什麼他都不太記得了。
大約就是那些吃吃喝喝的事情。
他這人向來想一出是一出,興致消失打道回府也不過一兩個鐘頭。
可是他記得那天校長辦公室裡傳來的夜蛾老師對柚子的訓斥,以及他沒有聽到的懲罰。
他一直記得柚子站在他身邊對夜蛾老師鞠躬道歉,說是她的錯,沒有勸住自己還沒有及時上報,而是選擇隱瞞甚至帶著他出了門。
其實懲罰也沒什麼,就算全責都歸給他,五條悟也並不在乎。
畢竟是夜蛾老師,畢竟他是五條悟。
畢竟錯的確實是他。
所以原來喜歡是這樣的嗎?
大約用她的偏愛去證明自己的猜想是不管什麼年紀的他都喜歡做的事情。
五條悟後來曾想是不是換一個方式,他也不至於那樣狼狽。
因為就在他為了她的偏愛,舀著紅豆餡竊喜的時候——
「你就這麼喜歡我啊?」
「哎?……你怎麼知道的?」她愣了一下,臉上毫無被當面戳穿的驚慌羞澀期待,只有微微的愣神,還有隨即便散開的柔和的微笑。
「這麼說不准確啦……我喜歡的是這個世界的五條老師,不是你。」
他先是生氣,生氣的直接表現就是對柚子的毒舌挑刺和捉弄變本加厲。
這樣慢慢過了兩天後,他開始變得有點委屈——
他想你怎麼還不來道歉,道了歉我就原諒你,畢竟你太傻,明明這麼偏愛我還說不喜歡我。
五條悟一邊想著,一邊就忍不住偷偷跑到屋頂上去看柚子在哪裡,看她在做什麼。
然後就看到討厭日曬從不翹課的柚子,前兩天剛剛用這個理由拒絕了他的柚子,在同樣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另一個五條悟的一模一樣的要求。
都說了,但凡換一種方式,他也不會輸的這樣狼狽。
——原來,那不是偏愛啊。
十七歲的五條悟打開門,看著放在門口的芒果大福,想自己這都在做什麼蠢事。
明明不過是一個認識了沒幾天的人。
不過是偷聽到的幾句話,就能把自己影響成這個樣子。
實在是不知所謂。
燈一關,他就叼著大福出了門。
大福總是無罪的嘛!
那條走廊的深處,大開的門前站著他最討厭的兩個罪魁禍首。
不是好人的成年五條悟,還有笑傻不拉幾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相田柚子。
除了表情以外,這個場景就跟他剛來不久的時候,相田柚子為了安慰那個人跑去城裡買甜品的那晚,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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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寫一個我的理解中任性毒舌,有些單純有些遲鈍,但是有著如同成年的他一樣的理智冷靜的少年五條悟。
其實說真的,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十八歲的五條悟和二十八歲的五條悟哪個更適合戀愛。
我最後想,大約是二十八歲的更適合戀愛,可是十八歲的五條悟卻更可能戀愛。
不過終歸是猜測而已(笑)。
謝謝大家的支持,每次看到你們的評論都能一瞬間電量滿格!愛你們!
第40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其實五條悟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他這個總是獨來獨往的學生只是個笨拙到不會開口不會主動的女孩,他知道她的弱小,也知道她的不屈。
知道她過於現實的理想和過於理想的期待,還有不抱期待的現實。
還有她看向他時眼裡的光。
「她也沒有展現出什麼反轉術式的天分吧?為什麼是她?」
硝子站在訓練場邊,和他一起看著場內的學生,淡淡地問。
「嗚哇!硝子真的是個超級大好人!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
為什麼是她?
大約是關愛學生,大約是憐憫之心,大約是心血來潮,大約……
為什麼不能是她呢?
五條悟想,或許有時候很多事情是沒有那麼多理由的。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麼一個默默無聞無私奉獻的好人。」
「過分!明明我一直這麼好!」
「呵。」
硝子這人總是很多事啦!這種事情有什麼值得說的嘛,明明成不成功都跟他無關的。
畢竟他可啥都沒干!
相比於其他學生,他在她身上並沒有花多少心思——她的基礎實在太差,她實在是太弱太弱了。
這是個從未睡到自然醒的學生,是個不知道是否能夠勤能補拙的學生,是個他不知道還能看到她多久的學生。
她不是他帶來這所學校的,如果是他,大約也不會帶她來這裡。
所以說硝子真的多事啦。
他不值得這樣的眼神。
其實五條悟什麼都不知道。
他從不曾了解過她的過去,不知道她的堅持,不知道她的信念。
也不知道她會喝酒。
五條悟一點都不喜歡酒。
於是那天相田柚子下意識就把酒藏了起來。
——可這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躲過聰明機智的五條老師的搜查呢?!
——不要想著躲開老師就不會被懲罰了!
五條悟就跟玩捉迷藏一樣興致勃勃:「未成年人喝酒犯法的哦!會被抓到牢裡去的哦!」
那時的他沾沾自喜——果然對待小孩子用恐嚇的方式最好了!
看嘛——「我以後也不喝了。」
不過是捉迷藏一般的游戲。
可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卻對那天晚上記憶猶新。
大約是因為那是他第一次,真正地透過她的外殼看到了一些什麼扎根在心的東西——
「可是因為知道弱小才努力奮鬥變得強大,才正是人類的耀眼所在。」
那一瞬間,五條悟突然就知道很早之前硝子問他的那個問題的答案了。
——是因為她在發光啊。
其實……也不算特別。
畢竟這世界上有光芒的人跟喜歡他的人一樣多到數不清。
可是好像還沒有人對他是「什麼都很喜歡」。
也沒有人「喜歡」卻不想和他「在一起」。
——啊不對,甚至沒有人對他是這種類型的喜歡來著。
……不過無所謂吧?
五條悟愣了一下,撓撓頭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好麻煩哎……
二十八歲的五條悟,心中裝著世界,腦中承載過去,雙目守護現在,肩上扛著未來。
沒有自己,也沒有愛情。
私人感情確實是如鴻毛一般的小事,卻也是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硝子硝子,我有一個朋友啊……」
「他的學生喜歡他啦……」
「怎麼才能讓那個學生死心嘛?」
硝子那邊傳來一聲冷哼,然後是手術刀被扔在托盤裡的聲音,清脆,刺耳。
「你才知道啊?」
「早干嘛去了?」
「讓人家死心……當面拒絕,或者做些很過分的事情讓人家討厭你。」
「不管哪個對你來說都很簡單吧?」
硝子真冷酷無情——當面拒絕多傷感情啦!柚子那麼溫柔的孩子要是被傷然後哭了可咋辦!以後見面多尷尬!
五條悟一敲手心——果然做點過分的事情她就會認清自己的真面目然後自己放棄的吧?
可硝子果然是世界上最不靠譜的同學了!!!
就她那個單身狗我為什麼要相信她的話!!!
明明已經把被人討厭的行為全都對柚子變本加厲做過了!
為什麼柚子就……就從來都不對他生氣啊……
五條悟支著下巴,聽著耳邊溜過硝子對他劈頭蓋臉的痛斥。
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回憶,又仿佛只是在旁觀。
他滿腦子閃過的都是硝子說柚子有多喜歡他的話,還有扒牆角聽到的學生們的臥談會。
——真傻。
五條悟叼著吸管吸溜吸溜地喝著草莓牛奶,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在他還在讀高專的時候,男生們湊到一起談自己的理想型。
他滿腦子都是游戲,直到被大家拽過去關了電腦才花了十秒鐘思考了一下——
「肯定是特別優秀特別強特別漂亮最喜歡我最崇拜我最聽我話的啊!」
然後下一秒,少年的他就被扔到了牆上,咚得一聲。
那時他還小嘛,什麼都不懂……
其實不那麼強不那麼漂亮也行啦……畢竟很優秀很喜歡我很崇拜我也超級聽我話……
而且其實長得也很可愛的呀……
五條悟笑嘻嘻地起身,把牛奶空殼往垃圾桶裡一扔,輕飄飄地拍了拍硝子的肩膀:「好啦好啦我明白~」
「沒事沒事~」
「你告訴她說我不喜歡她,也不會承諾未來,更不會戀愛。」
「——拜托啦!」
不過正如他一早說的,硝子一點都不靠譜。
說話狠一點!不要那麼委婉!
五條悟就靠在隔間的牆邊,靜靜聽著旁邊傳來的對話聲。
「五條老師他太優秀了對吧?」
——嗯嗯沒錯!世界第一優秀!
「強大溫柔善良自制果決……對我們很好很好很好,而且永遠不會傷害我。」
——是這樣沒錯,可只是因為你是我學生啦!
「所以喜歡他,願意對他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當然!不過一般般喜歡就好了嘛……
「畢竟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我喜歡的人。」
——……不是的啊……
五條悟一怔,閉上了眼睛,頭輕輕靠在了牆面上。
「可是你都沒告訴過他吧?」
——沒有
「沒有。」
「暗戀這種東西啊……」
「就是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更怕他裝作不知道。」
「我從來都膽小,現在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
「下次自己去說!」
「你那些話我是說不出來……」
「怎麼那麼傻……」
是啊,怎麼那麼傻那麼固執啊。
好煩啊。
五條悟什麼都知道。
五條悟什麼都不知道。
五條悟一直在裝作不知道。
那是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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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的視角x2
剛剛寫了兩句關於兩條世界線的話,但是感覺現在寫有點早,決定之後再貼出來。
PS: 敢信?這一一章這麼點字我寫了兩個半小時(躺平),工作還沒做完,又要干活去了(想扎老板小人)。
第41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如果沒有世界開的那個玩笑,五條悟這輩子都不會動搖。
十七歲的五條悟翻窗跳到這個世界成年的自己的房間,坐在那裡翹著二郎腿就問他是怎麼認識柚子的。
「長大的我肯定不會像你一樣這麼人渣。」
少年五條悟信誓旦旦,揚著他的下巴,眼裡滿滿都是對眼前這個人的不屑。
二十七歲的五條悟脾氣很好,只是笑眯眯地「嗨嗨~」了兩聲,就安靜了下來,沒有回答,也沒說話。
少年的五條悟看著他,嘴角漸漸扯平,腿也放了下來,歪頭看著窗外:「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成了你這麼遜的樣子。」
「哎——?有嗎?!」五條悟一驚一乍的「我還覺得我是個很優秀的了不起的大人呢!」
「切,快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少年的五條悟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一天到晚什麼都是在嘴上說說,啥也不敢干。」
「那幫爛橘子到現在都沒處理干淨,生活和學校也搞的一團糟,帶的學生都是菜雞……」
「咚——」五條悟扔了本書准確而迅速地砸到了少年悟的頭上,招來對方的怒視以及反擊。
當然,反擊自然是失敗了。
「我覺得我的學生蠻好的啦,怎麼能這麼說他們嘛!你現在也只是個菜雞呀,怎麼能看不起我可愛的學生呢?」
少年悟被成年人單手甩回了椅子裡,緩了好一陣才嗤笑了一聲,半晌道:「別裝出一副好老師的樣子了。」
「有本事倒是做點像老師的事情。」
成年悟淡淡地看著窗外,語氣沒了那些輕巧的調子:「啊……確實……本就不該把她帶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暗中調查和研究,高專對於異世界五條悟出現的前因後果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少年五條悟再得知自己在不久之後就有機會回到自己的世界的那一刻,格外安靜。
夜蛾校長站在辦公室裡看著這個自己最優秀的學生,少年的臉帶著稚嫩與未經時光的傲氣,那一瞬,時間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他突然柔軟了下來:「回到自己的世界,要好好變強,盡量不要長成我們這邊的悟這樣任性固執的樣子。」
少年五條悟看著這個比自己的世界蒼老了很多的、自己最信賴的老師——或許是知道再也不會相見,他終於開口——
「夜蛾老師,你當時為什麼要把柚子帶回高專呢?她明明一直都很弱很弱。」
夜蛾愣了愣,看著他嘆了口氣,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他跟你說了什麼嗎?」
少年悟搖了搖頭,撇撇嘴:「那個家伙……」
「其實一開始我也沒想要帶她來高專。」夜蛾回想起一年多前自己和柚子初見的樣子。
「那天她站在學校門口看著我解決了那個咒靈,然後走過來問我那是什麼東西。」
夜蛾笑了笑:「我告訴了她……後來其實是因為多嘴,我問她為什麼會在年末假期的傍晚來學校。」
夜蛾一直記得那天相田柚子的表情,帶著禮貌的微笑和波瀾不驚。
「她說她前幾天剛賣了房子,為了省錢所以偷偷住在學校的休息室。」
「你知道嗎?我邀請她來高專的理由,只是因為她問我有沒有可以掙錢的工作介紹。」
「柚子是個好孩子,上進努力堅強也很固執。」
「所以來了,就再苦也沒走。」
夜蛾看著少年五條悟愣神的樣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這些事,悟都知道。」
「所以他嘴上一直說著柚子不適合這個工作,還是一直在想辦法幫她變強。」
「他肯定跟你說如果是他就不會帶柚子來高專吧?」
「我想他可能有更好的辦法去幫柚子。」
「畢竟他是五條悟。」
「如果你有機會碰到那個世界的柚子,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幫她吧!」
後來那天,少年五條悟拉著柚子去參加夏日祭。
柚子心驚膽戰地跟著他,直到發現少年悟明目張膽路過夜蛾校長的辦公室,卻沒有受到阻攔。
「校長先生同意你出門了?」
少年五條悟從一開始就拉著柚子的手沒有松開,回頭點了點頭:「是是是——你就不要操那麼多心啦!」
柚子也鼓起了臉頰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上次寫檢討書寫的……」
「我記得你說你很喜歡夏日祭,可是以前都沒機會出來玩是吧?」少年今天溫柔善良得不像樣,讓柚子一時間搞不清他是不是憋著什麼更壞的大招。
撈金魚,蘋果糖,打氣球,打地鼠……
柚子伸出左手艱難地抱著五條悟贏回來的第二個巨型玩偶:「五條君——太多了搬不動啦!」
少年白了她一眼:「還不是你太笨,要不是你太丟人連個獎品都沒有,我怎麼會出手?」
柚子被訓了也笑眯眯地看著五條悟:「嗯嗯知道啦!謝謝五條君!」
一邊說著,她手裡的兩只大玩具熊就被五條悟拿走單手夾起,手還沒空兩秒,就又被五條悟用剩下的那只手牽了起來。
兩個人越走越遠,最終在遠離人群的山坡上停了下來。
「這麼遠,我都看不到一會兒的煙火啦!」
柚子伸長了脖子往夏日祭的街道上望去。
五條悟煩躁地把她往回一拽:「看不見又不會怎麼樣,就不能跟我好好說句話嗎?」
「我都快走了。」
柚子愣愣地看著他,兩個人突然就都安靜了下來。
五條悟的眼睛裡如同星光一般閃耀,那是無論經歷多少歲月都不曾改變的光芒。
柚子看著兩個人一路來相握的手,低低嗯了一聲:「果然啊……」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總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又感覺你好像才來……」
「不知道你在這邊這段時間開不開心。」
「不過得回去了啊……那邊的他們一定很擔心你吧!」
「你回去那個世界,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注意安全,要長命百歲地好好活著啊。」
「我可是最強,肯定會的。」少年低頭看著柚子的眼睛「反倒是你,這麼弱可別死了。」
「好好修煉,把你的反轉術式連好點有問題先緊著自己用聽到沒?」
「就你最弱不要總瞎操心!」
「碰到危險就纏著另一個我知道了嗎?」
「雖然他很煩人討厭讓人想打他……但是他會保護好你的。」
說著說著,少年突然把毛絨熊扔到了地上,伸手一把把柚子抱進了懷裡——
「他從來都不會跟你說這麼多吧?」
「為什麼是他呢……」
柚子本來還能維持的笑容,在此刻突然就破滅了。
她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啊!」五條悟惡狠狠地把胳膊又緊了緊「哭什麼又不是你的錯!」
結果胸前傳來的濡濕越來越無法忽視,他終於緩緩地松開手,彎下腰來,伸手撫在女孩淚水糊成一片的臉上,嘆了口氣:
「五條悟喜歡相田柚子,你知道嗎?」
柚子一邊哭一邊點頭:「我知道……我從今天你牽我手的時候就知道了……」
「今天才知道啊?笨死了!」少年恨恨地戳了戳柚子的額頭「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
煙花在遙遠的夜空中綻放開來,映出少年明暗相間的面容和比煙火還要絢爛的眸子——
「如果讓你二選一,你會跟我走嗎?」
「夜蛾老師說,如果我有機會碰到我那個世界的柚子,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幫她。」
「挺好!我的辦法一定比夜蛾老師好得多啦!」
「……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真的很煩人啊……而且那是我的辦法好嗎?!」
「不都一樣嘛!不過……記得也要問問柚子的想法哦~」
「……」
「她那麼傻,你不問,她才不會說自己怎麼想的呢!」
「不會的……」十七歲的五條悟突然垂下了眼眸,二十七歲的他愣了愣,下意識看了過去——
「可能我……並不會問她也不會幫她。」
十七歲的五條悟看著二十七歲的自己,勾了勾嘴角,那是少年的他第一次展現出的雲淡風輕:「那天咱們兩個不是聊到了以前的事嗎?」
「我發現咱們遇到的人和經歷的事都有很大出入。」
「我或許……永遠都不會遇到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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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if線馬上要結尾了,而本書的結尾也很快隨之到來(笑)。
還是覺得五條悟很難寫,特別是當我想寫他性格中成熟的那一部分的時候。
這兩個故事,主線故事開始在夏天,if線故事發生在夏天。
文藝一點來說,就如同本章內容提要那樣——最初只是想讓他遇見一個夏天。
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第42章 (if線)如果能有咒力
少年的五條君離開得悄無聲息。
我一覺醒來就被告知他已經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突如其來,就如同他突如其來的降臨一樣。
大家似乎都沒有任何的不習慣,只不過就他的離別隨口聊了兩句,就再沒提起。
其實也蠻正常,畢竟他那個人,懶得跟別人產生什麼交集,還氣走了同班的同學,隨後大約也只有我還跟他熟悉一些。
可他走的時候都沒跟我說句再見。
傍晚的時候五條老師敲著我的窗戶喊我去做一對一訓練。
「怎麼心不在焉的?」
訓練結束的時候五條老師給我遞了瓶水,倒是沒有責怪我今天那幾個不該有的失誤。
我喝了點水搖搖頭:「抱歉五條老師,下次不會了。」
「是因為那個五條悟走了嗎?」五條老師拍了拍身邊的長椅示意我坐下來。
「可能是吧……感覺有點突然,都沒來得及說句再見……」
「因為確實不可能再見了呀。」五條老師把玩著手裡的鑰匙,搖頭晃腦「舍不得他其實也可以一起走的啦……」
他的話一點也不好聽,我沒忍住,抿了下嘴唇。
五條老師拿余光瞟著我,我沉默了一瞬,搖搖頭看了回去:「我拒絕了……可能再來一次答案也是一樣吧。」
「哎——?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是二選一而已。」
我沉默了下來,拿著水平起身對五條老師鞠了一躬:「抱歉老師,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見。」
宿舍本就不算大的床上被兩只巨大的毛絨熊占據了一半的面積。
我整個人倒在床上,埋進了熊裡。
人大約總是喜歡喜歡自己的人,也喜歡得不到的東西,我一樣不能免俗。
我喜歡喜歡我的少年五條悟,也喜歡已經不可能再見面的少年五條悟。
他嘴硬脾氣差但是又心軟,連那天晚上擁抱我時扔在地上的毛絨玩具熊們,都被他用咒力隔絕著,沒有沾上一絲塵土。
他哪裡都好,我也喜歡他。
可是我想,我對他的喜歡一定是建立在五條老師的基礎上的。
可是他們都這麼好,我有什麼資格做出選擇。
我蒙住了眼睛——
我真討厭。
蒙著被子迷迷糊糊睡過去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肚子尖叫著對我表達抗議,我套了件外套就往自動販賣機旁邊挪。
結果剛出門就遇到了提著外賣的五條老師。
他晃了晃手裡的袋子:「要一起嗎?我請客哦!」
天婦羅紅豆團子章魚小丸子,外加甜膩膩的草莓牛奶。
我把自己書桌上的水杯拿過來放在旁邊准備喝點正常的水。
說真的誰能想到大半夜的我跟五條老師坐在我狹小的書桌前吃夜宵。
「不喝這個嗎?」五條老師晃著手裡的草莓牛奶問我「專門買了兩個哦!」
我搖搖頭把牛奶往他那邊推了推:「太甜了……」
「說起來家入老師也喜歡喝這個呢,有次在她辦公室見到了……平時明明感覺家入老師不是喜歡甜食的人。」
我一口一個小丸子,邊吃邊聊。大約是睡了一覺,起來之後我的心情已經變得好了不少。
五條老師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後看著我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啊,是嗎?我跟她同學這麼久竟然都不知道呢!」
「五條老師跟家入老師是一年級就認識了對吧?」
「對哦,我們是同屆啦~雖然硝子完全不及我厲害!」
「家入老師從那個時候就跟五條老師是好朋友了的話……」我思考了一下「家入老師果然很溫柔脾氣也很好。」
「喂喂!什麼意思嘛!明明跟她做朋友是因為我脾氣好好嗎?硝子又弱又笨做事情還總干不好……」
我看著嘟嘟囔囔滿臉憤慨的五條老師噗嗤就笑了出來,然後在他的怒目而視中忍住笑意連連道歉:「抱歉抱歉,老師們關系真的很好啊!」
「我覺得我現在比以前好多啦!雖然以前也很好……但是現在更好了!你說呢?」五條老師側過臉盯著我,似乎要我給出一個准確答案。
「當然了。」我頓了頓「不過我感覺老師其實一直都很好,只是年齡和經歷不一樣而已。」
五條老師沒有接話,從我開口就一直盯著我,沒有移開視線,我被他看了幾秒就有些心跳加速,還有些慌亂,下意識就移開了視線。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你明明只會贊同我,不會解釋那麼多的。」
五條老師一眨不眨地看著我,語出驚人:「不止我……已經喜歡上他了嗎?」
我在想,喜歡這種東西總是虛無縹緲的。找不到來處也不知去處,沒有形狀也摸不到蹤跡,毫無規律可循。
於是喜歡這種感情也就讓人分外沒有安全感。
我遇到過很多人,告別過很多人,得到過很多,失去過很多,有些讓我迸發熱情,有些卻讓我凝結成冰。
最終我選擇了以一種平和的狀態活著,不遇見就不會告別,不得到就不會失去,不熱切就不會冷硬,不喜就不會悲。
可是喜歡是毫無規律可循的。
你的雙眸裡有春天的雨,夏天的雲,秋天的風,冬天的雪,白日的太陽,夜晚的星星。你眼裡有四季,有萬物,有人世,有宇宙。
跟你在一起的陽光都很耀眼,夜晚都很靜謐,風總是溫柔,連雨都不曾猛烈。
他問我的時候,我曾仔細想過為何會喜歡你。
我想了好久好久。
大約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大約是耀眼的強大,大約是不曾改變的赤子心,大約是藏不住的可靠安定。
我的喜歡似乎那樣淺薄,來的那樣輕易,甚至讓我自己都感到不安。
於是我試圖找各種理由,用那些美妙的詞彙去形容你,用最細膩的文字去書寫你,寫下的文字都是理由,都是你,卻都不是你。
於是後來我不再思考這個看不見起始也看不見終結的問題。
我想——
我喜歡你,喜歡你眼裡的世界,喜歡愛著世界的你。
我喜歡現在的你,喜歡因為現在才會認識的過去的你。
可終究只是因為,我喜歡你。
我看著五條悟那比夜色明亮的眼睛,死死抓著椅子的表面,然後緩緩笑了開來。
「我只是喜歡你。」
我的右手還拿著筷子,五條老師還舉著咬了一口的紅豆團子。
我們都安靜了一瞬。
然後他把團子往嘴裡一扔,幾口咽了下去,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
「我知道。」
「我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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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if線結束!!!!
下一章或者兩章是正劇(和if)的番外/大結局!具體是啥我沒想好(捂臉),但是本文馬上就要結束啦!麼麼噠!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第43章 我曾踏月而來,只因你在山中
五條悟回家的前一個月簡直高興壞了——從他離開的那晚起,柚子就每天買一點糖果,攢到現在,五條悟的房間已經成為了糖果的海洋。
雖然誇張了一點,但是數量確實可觀。
至少是可以把五條悟吃出蛀牙的份量。
柚子站在醫生面前左耳聽著醫生的囑托,右耳聽著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五條悟的哼哼唧唧,最終忍不住一把推開這個「巨型玩偶」。
「醫生,真麻煩您了!」
萬幸發現的早,只有一顆牙齒被蛀,補完之後依舊光潔如新。
五條悟蹦蹦跳跳絲毫沒有長記性的樣子,拉著柚子往甜品屋走,柚子擔憂地拉了拉他的手:「悟,我們最近少吃點甜食吧……」
「哎——?為什麼!」
「我怕你再牙疼……」柚子輕皺著眉,伸手摸了摸五條悟的側臉「我感覺好像都腫了……」
「我給你做點別的好吃的怎麼樣?」
「不然我們就少吃一點點也行……」
看著柚子絮絮叨叨糾結萬分的樣子,五條悟的眼神不自覺又柔和了下來,他蹭了蹭柚子的手心,然後低頭在側臉落下一個輕吻:「你真好。」
五條悟最近裝病的事情在高專廣為傳播,在他本就厚厚一沓的不要臉履歷中填上了光輝的一筆。
聊起這事,釘崎白眼簡直要翻到天上去。
「啊啊,我知道,就那個不要臉的歐吉桑——之前因為太粘人被柚子姐姐說了一通,如今可算是找到理由變本加厲了。」
最近她和自家小伙伴們總是會在高專各種場合遇到粘在柚子身上的五條悟。
柚子一勸他好好工作不要粘人,他就捂著腮幫子哼哼唧唧。
「柚子姐姐難道不知道老師會反轉術式嗎?」老實人虎杖撓著頭不解極了。
伏黑惠呵了一聲,臉色變得十分嫌棄:「……他騙柚子說反轉術式沒辦法治療牙齒……」
伏黑看了一眼馬上要拍案而起的釘崎,吐出後半句:「……還揚言說,任何去柚子面前造謠的人都要做好被他報復的准備。」
「……五條老師自己才是造謠的那個吧?」虎杖嘀咕了一聲「老師從出來之後就一直怪怪的……」
「大概是被關出精神病了吧。」釘崎一槌定音。
關沒關出神經病不知道。
但是不正常是肯定的。
就比如最近在自己的辦公室放了個昂貴的水晶盒子,晶瑩剔透造型別致非常漂亮。
然後裡面放著已經融化過又凝固起來,早就變形了的奇形怪狀顏色也不太對的糖果 。
這個奇怪的組合就放在他辦公桌最顯眼的地方。
據高專諸多師生傳言,不正常的五條悟經常對著盒子發出嘿嘿嘿的傻笑。
「是不是被盒子關久了,看見盒子就……」
「噓——」
眾說紛紜。
某位不知名的粉發男同學從醫務室發來的最新報道說,盒子裡的糖果一個都沒有減少過,而且五條悟對盒子不怎麼關心——
「碎了也不管,只是不讓人碰糖果。」
「第二天就買了一個更好看的盒子。」
「而且五條老師似乎不想讓柚子姐姐發現這個盒子,每次柚子姐姐一來就把盒子藏起來了。」
這位不知名的同學並不願意透露他是如何知道的。
高專向來是個尊師重道師德師風良好的地方。
於是五條悟藏了好久的盒子就被柚子發現了。
柚子氣的想笑:「我又沒不讓你吃糖,至於藏成這樣嗎?」
「而且都化成這樣了,我看保質期都過了,留這干嘛,扔了吧?」
五條悟雙手把盒子抱在懷裡使勁搖頭,頭發甩得跟撥浪鼓一樣。
五條悟任性的時候只有柚子能管住。
可是五條悟一任性第一個投降的就是柚子。
「好啦好啦,別搖頭啦,我不扔,你留著。」柚子把手裡的小紙袋放到桌子上「不過已經過期了,你就不要吃了。」
「我買了新的——聽說這家店很好吃,以後想吃啥咱們再去買。」
五條悟眨巴這眼睛:「不是說不給我吃糖了嗎?」
柚子輕輕地墊腳,伸出手指在五條悟的臉頰上戳了一下:「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在偷偷買甜食吃了。」
「而且還騙我說反轉術式不能治療牙齒。」
「小壞蛋。」
五條悟癟癟嘴,伸手抱住柚子:「我錯啦,別生氣嘛……」
「沒生氣,我知道。」柚子伸手回抱了過去,輕輕摸著五條悟的頭發,一下又一下。
「是我不好,以後不讓你不粘我了。」
五條悟低低嗯了一聲,手臂箍得柚子發疼——
「不會再離開你了。」
五條悟沒有害怕過。
他不害怕戰鬥,因為他信賴自己的實力。
他不害怕獄門疆,因為他信賴他的同伴。
他不害怕與柚子的分別,因為他知道柚子不會離開。
於是久別重逢的那天就只有喜悅。
可是當他在自己家很久沒有人住的玄關邊,在他准備的萬聖節的南瓜籃子裡看到已經被放化開來的糖果的時候。
他突然就愣了。
——柚子從他離開的那晚起,就再也沒有移動過任何東西。
他突然意識到,柚子是害怕的。
柚子會害怕他生病,害怕他受傷,害怕他的離開。
怕久別不能重逢。
五條悟突然想起他去見柚子時,在她的宿舍發現的兩大箱糖果,還有柚子不好意思的微笑。
「因為你說回來要吃糖……」
「一想到……就忍不住買了。」
他意識到他已經離開很久了。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如果再久一點呢?
那一瞬間,五條悟內心一陣恐慌。
——後怕。
「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我知道,反正也不會讓你走的。」
我一直覺得愛就如同詛咒。
如今我也依舊這麼認為。
於是我想,我只是喜歡你。
我也不知道這種喜歡是什麼樣的,我只知道,它大約是我心髒的形狀,而重量,比我對其他東西的喜歡的總和,多二十一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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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番外,於是正文徹底完結!
後面大約還有一章或者兩章的番外(未定)。
這章大約是想寫一點五條悟從獄門疆出來之後的小事,第三人稱,但是其實偏向五條悟視角。依舊是謝謝大家的支持!愛你們!!!
*本章標題出自席慕容先生,內容提要後半句來自沈從文先生。
第44章 (if線番外) 你是一朵花
在高專一年級新生眼裡,五條悟這人根本就沒什麼形像可言。
可至少釘崎也會別別扭扭承認說他是個好老師。
只不過……
「——人渣!」
釘崎憤怒地跳了起來,指著五條悟手指抖啊抖,怒斥:「變態!」
虎杖也瞪大了眼睛,滿臉不贊同甚至露出了試圖大義滅親的表情。
唯一知道真相的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著剛剛撲到柚子學姐懷裡要親親的五條悟翻了個白眼,然後面向自家小伙伴:「虎杖你把手機放下……雖然五條老師確實是個變態沒錯……但學姐確實是他的女朋友。」
釘崎露出了晴天霹靂的表情,不可置信的目光在五條悟和相田柚子之間轉了好幾圈,然後一把捂住臉:「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五條悟義憤填膺地跳起來叉著腰:「野薔薇!你怎麼能說我家可愛的柚子是豬呢?!」
「……」
「……你還是去死吧,變態!」
於是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見到相田柚子在訓練場被五條悟打的爬都爬不起來後,虎杖忍不住戳了戳釘崎和伏黑惠:「那個……這算家暴嗎?」
釘崎沒理他,一臉沉思狀:「其實我很好奇……就五條悟這個傻子是怎麼騙到柚子學姐的?」
伏黑惠想了想五條悟在自己耳邊炫耀過無數次的「柚子對我可是一見鐘情哦~」,摸了摸下巴:「看臉的吧。」
釘崎對這些幼稚小男生的發言從來都不怎麼相信,於是帶著倆尾巴一起去找跟柚子學姐的同屆好友真希。
真希一聽就露出了死魚眼,一臉頭痛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能不攔著嗎?!」
然後他們仨被迫聽了一遍真希的「柚子眼瞎實錄」,直到回去的路上腦子都嗡嗡的。
釘崎路過自動販賣機的時候買了三瓶可樂分給小伙伴,猛地一口灌下去,喝出了白酒的灑脫,然後一打嗝:「算了!我……」
虎杖根本沒聽釘崎說什麼,舉著可樂對不遠處招了招手然後就咧開嘴笑著蹦蹦跳跳了過去:「柚子桑!你喜歡五條老師是因為看臉嗎!」
易拉罐還舉在半空的釘崎哢地一下捏扁了罐子,氣衝衝地追了上去:「你個大傻子啊虎杖悠仁!!!」
相田柚子是咒術高專這個奇葩叢生的地界裡唯一的珍貴的正常人。
而這個正常人唯一不正常的一點就是交了世界上最不正常的男朋友。
聽起來很像繞口令對吧?
其實現實生活中這倆人的關系比繞口令還讓人頭暈。
畢竟五條悟和柚子對他倆的關系定義不太一致。
「啊……應該算在一起了吧?」
「猶豫是因為感覺沒有很正式的場合什麼的……」柚子一邊吃飯一邊想了想「大約是……心知肚明的默契?」
「胡說!明明是柚子愛我愛到難以自拔然後對我表白,我一心軟就同意了!」
五條悟坐桌子上仰著下巴,義正言辭:「柚子她表白過好多次啦,我一開始也嫌麻煩來著,但是你也知道,柚子那麼可愛!!!超——可愛!」
「然後我就同意啦!」
對於五條悟這種不要臉發言,相田柚子的接受程度很好,她點點頭:「其實他這麼說也沒錯啦,確實是我先喜歡上悟的。」
野薔薇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拍在牆上:「是被洗腦了吧?!」
「這樣下去柚子前輩豈不是要被笨蛋老師欺負死?!」
熊貓摸了摸肚子,舉了舉手:「呃……我覺得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釘崎一瞪眼,伏黑就把她按了下去:「熊貓前輩說的沒錯,確實不用擔心。」
「如果說是誰比較上頭,已經被洗腦了的話……」
真希跟著點點頭:「啊,是的,肯定是五條悟沒錯了。」
「……學姐……」
虎杖忍不住第五次回頭看了看身後,終於忍不住出聲了。
柚子把食指豎起比在嘴前,眨了眨眼:「不要說出來哦,不然悟就會直接擠過來跟咱們一起做任務啦。」
虎杖點了點頭,但總是忍不住自己想回頭的欲望——因為五條悟實在是隱藏的太差了!
不如說他根本就沒想隱藏。
甚至在虎杖回頭跟他對視到的時候,還會揮手打招呼。
「……習慣就好了」釘崎翻了個白眼,使勁拍在虎杖身後「不要看他趕緊走!」
說真的,釘崎一開始也不習慣,不過當她跟著柚子學姐出過十幾次任務之後,已經完全可以做到無視身後粘著的那坨東西了。
畢竟趕不走,不無視的話惡心的還是自己。
倒不是說他因為擔心自家女朋友安全跟著出任務額心,而是他的表現實在是……
「哇,你都不知道,柚子今天的表現超級帥哦!就那麼『咻』的一下『啪』地一腳……」
釘崎搶先接了寫任務報告的工作,體貼地關上門,把噪音和小伙伴們怨念的目光關在門後。
老好人伏黑惠路過的時候,沒忍心,給柚子發了個短信:校長辦公室,HELP。
半分鐘後,五條悟興高采烈地接起電話:「柚子!……嗯嗯好我馬上回去!柚子對我最好了!等我哦!有沒有啥想吃的我帶回去給你呀……」
然後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剛剛被自己堵在辦公室的一群聽眾,直接拉開門就蹦蹦跳跳地離開了,連門都沒關。
五條悟單身的時候就人嫌狗嫌的,戀愛了也依舊沒有長進。
甚至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加了一個「額心死你」和「強迫喂狗糧」的攻擊。
對於他毫無長進的性格大家並沒有人感到奇怪,只是幾乎所有人都在好奇,五條悟為什麼會喜歡相田柚子。
除了高專幾個知情人外,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五條悟和相田柚子的事情就仿佛宇宙大爆炸一樣突如其來毫無預兆。
連京都校的人都暗戳戳趁著交流會的機會跑去圍觀過相田柚子。
結果當然是被驚掉了下巴,外加被五條悟踢了回來。
直到有天一年級聚餐的時候,直球之王虎杖悠仁當著五條悟的面發出了提問。
五條悟笑眯眯的,拍了拍虎杖的頭:「好問題!」
「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啦……」
「大約只是因為——」
「我想和她一起生活。」
我一直知道,我終將陷入著紛爭的世界。
經歷過孤獨的日子,我終於愛上了孤獨。
後來你出現了,你普通平凡卻又光芒耀眼。
我能與你待整整一天,安安靜靜嘰嘰喳喳,看日升月落,看雲卷雲舒看風雨去無留意,然後看夜幕降臨。
經歷過與你的日子,我終於不再愛孤獨。
--------------------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等待,這兩天有點忙所以更晚了。
上一章最後一句話有人get到二十一克這個重量嗎?
其實二十一克在大眾眼裡是靈魂的重量(不科學),我借用了一下。
PS: 本章為if線番外,也大概是本書最後一章。一路以來謝謝大家的喜歡和支持!
完結以後如果大家有心情的話可以給個五分好評嘿嘿~
*標題和提要出自《小王子》
一點點後記:
五條悟是我寫過的最難琢磨的角色了,本文大概就是典型我流五條悟了哈哈。
我還是覺得,因為五條悟的背景和性格還透露不夠多,所以怎麼寫都不ooc但是怎麼寫都有些ooc。
於是正如我一直說的,這一本我特別想寫他成熟可靠的一面。
我眼裡五條悟是個很勇敢很果決但是思慮很多的人。
所以兩個世界的柚子和五條悟的感情發展是不一樣的。
表白動力不一樣。
一個是「在一起」所以害怕改變帶來的「失去」。
另一個是「沒有在一起」所以害怕改變所帶來的「失去」。
最後,還是要再次感激大家一路以來對我的支持!我幾乎記得每一個經常評論的讀者的名字,如果沒有你們的評論和支持,我一定不會堅持寫到現在的。
愛你們!我們下本見!筆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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