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男朋友很中二
「你喜歡本大爺？」
聽到這句話時，我足足在原地愣了半天，思緒直接飄到了晚上要吃什麼。
什，什麼？
目光飛快掠過教室窗外結伴而行的同學們，我下意識後退一步，卻不料與桌角來了個親密接觸。
「嘶，好疼。」我捂著腰，不禁發出痛呼。
這簡直給本就尷尬的氣氛雪上加霜。
然而，眼前的人，我的竹馬跡部景吾竟然朝我伸出了手：「小泉萌，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勁。」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
「要跟本大爺交往嗎？」
他問。
*
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在十二歲這一年脫單，對像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跡部景吾。
俗話說得好，兔子不吃窩邊草。但我注定不會是個俗人——我暗戀了他至少七年。
這家伙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個招人追捧的人物。惹人喜愛的外表加上日本財閥少爺的身份，幾乎沒有人不喜歡他。
在我看來，他選擇網球作為女朋友的幾率都要比選我大一些，但現實就是我跟他在一起了。
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對此，我決定給好友藤岡春緋發信息報喜。
【我：我跟他交往了，嘿嘿。】
【春緋：恭喜你，如願以償了。】
看著春緋的短信，我甚至能想到她不鹹不淡的語氣。
但她肯定是為我高興的。
【春緋：學習上也要加油。】
春緋是個不折不扣的優等生，與我這個在英國讀了三年小學的半吊子截然不同。
經她這麼一提醒，我猛然想起了被我拋之腦後的入學考試。
啊，好痛苦，不想在冰帝當蛀蟲。
「……新生代表，跡部景吾君。」
報幕的聲音響起，還提到了跡部的名字。
我抓頭的手一愣。
他竟然是新生代表嗎？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該為他驕傲還是該為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難過。畢竟他這麼狂妄的人，說出什麼話都有可能。
「聽好了，我話說在前頭。」
演講台上，我的男朋友抄起話筒，宛如一介名流巨星。
「從今天開始，本大爺就是冰帝學園的帝王！」
話筒發出一陣短促的嘯音後，眾人回應他的是迷之沉默。
我突然感覺呼吸不上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他的中二給衝擊到無法呼吸，但在這麼多人面前，我還是默默替他尷尬了起來。
我的男朋友，真的很不一樣啊。
*
【跡部：等等本大爺。】
【我：我以為你走了。】
入學典禮結束後，我隨人流離開了禮堂。但由於跡部給我發了消息，我只好又折回禮堂的門口，等著他走出來。
在此期間，我翻了消息列表無數次，希望能平復我有些浮躁的心情。
但結果顯而易見——不能。這都是因為跡部早上的那番話。
我跟他已經有三年沒有見了。這三年裡，我們就靠一部手機聯絡，更何況他又不是像我一樣患有網癮，在網絡上花費的時間少之又少。
大部分時間都是我打跨洋電話給他，他充當一個耐心的傾聽者，聽我講述我那平凡而無趣的生活。
所以，跡部是怎麼知道我喜歡他的呢？
他又是為什麼提出交往呢？難道是我前幾天看他的眼神過於熾熱？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不了解他的想法。
就在這時，有人戳了戳我的肩膀。
「你在發什麼呆？」
不知什麼時候，跡部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
他的神情一如剛才發表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宣言時那樣倨傲。
「沒有。」我收起手機，佯裝鎮定，「我在想事情。」
「想什麼？」他隨口一問。
「想你早上說的話。」我隨口一答。
他：「哼，被本大爺主動提出交往給感動到了？」
我：「…太感動了，要流淚了。」
「你遞交了社團申請書嗎？」沒頭沒腦的，他問了這麼一句。「還沒想好進什麼。」我跟上他的步伐，道：「我可能進天文學社或者語言學社。」
「啊嗯，倒符合你的性子。」他說，「本大爺要進網球部。」
「嗯，意料之內。」我說。
這家伙打網球一直都很好，雖然這個好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判斷的（畢竟我是個菜雞）。
我不是很懂網球，比起追逐著一顆黃色的球，我更喜歡坐在觀眾席看著他揮灑汗水。
第2章 你會贏吧
今天天氣很好。
我和跡部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漫步在冰帝校園內。
我用余光打量著他，路過的學生們也在同樣在用余光打量著我們。見狀，我默默放慢了步伐，讓他走在了前面。
我想，跡部是不會注意到這個的。之前跟他走在一起時，他從來不會主動停下來等我。
然而，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你怎麼走的那麼慢？」跡部回過頭，察覺有人在議論著我們，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想裝作不認識本大爺嗎？」
我矢口否認：「有嗎？」
說實話，我倒想跟他在學校保持那麼一點距離。這人在小學時就是風雲人物，更何況初中呢……
跟前這位未來的風雲人物不悅地看了我一眼，道：「通知你一下，你的座位調到了本大爺後面。」
他理所應當的態度讓我頓時無法反駁，好像我就應該坐他後面一樣。
班級座位是隨機分布的，但跡部例外，因為他看中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只可惜那個位置已經有人了。然後——
「本大爺想跟你換。」
這哪裡是求人的語氣啊？但他理直氣壯的語氣竟然讓原座位的人主動讓出了地方。
這可能就是王者氣質吧，我想。
「但是，老師那邊？」我問。
他斜睨我一眼，「本大爺跟米田老師說過了。」
我：「……」
我：「好叭……」
我憎恨著我的不硬氣。
「本大爺等會兒還有事，你先自己去吃飯。」他看了看腕表，道。
「好，手機聯系。」我晃了晃手機。
正好我肚子也餓了，食堂就在不遠處。
跡部往前走了幾步，想起了什麼，又回頭補充道：「今天食堂有你喜歡的拿破侖蛋糕。」
我：！
「別吃太多了，會長蛀牙的。」他囑咐道。
「好的。」我比了個ok的手勢。
但ok是不可能ok的。
*
跡部財閥是全國有名的財閥，鈔能力自然不在話下。
在跡部景吾入學前，冰帝的裝修與翻新就已經開始了。先是如同高級西餐廳的食堂，其次是溫泉泳池……
真是大手筆啊。
我一邊美滋滋品嘗著拿破侖蛋糕，一邊如是想道。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跡部：本大爺在網球部。】
【我：？】
【跡部：你不來嗎？】
【我：你有比賽嗎？】
【跡部：他們都不服。】
這個「他們」，應該是網球部那些前輩吧。言外之意就是，他們要跟跡部比賽了。
跡部不是一個注重前後輩規矩的人。我甚至能夠想像到他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對前輩們口出狂言的畫面。
想了一會兒，我回復道：
【我：你會贏吧。】
【跡部：你說呢。】
【我：那我等你把他們打趴下了再去。】
【跡部：隨你。】
於是，我開啟了閑逛模式，時不時給春緋發去幾張冰帝的美麗照片。
【我：[圖片]】
【我：[圖片]】
【我：我們的多媒體教室還有圖書館。】
【春緋：學習環境很不錯。】
【我：跡部帶資進校，冰帝都翻新了。你那邊呢？】
【春緋：挺好的，同學們都很友善。】
【我：我好想你啊，春緋。】
【春緋：你男朋友同意嗎？】
我和她又閑聊了一會兒，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還是女孩子之間的感情最美好。
男朋友就是用來打發時間的。
第3章 搭電車
放學鈴聲響了，我正好趕到了網球場。
觀眾席上烏泱泱站了一群女孩子，我只好退居網球場之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比賽。
跡部的對手是一個深藍色頭發的男孩子，兩個人正打得熱火朝天，難舍難分。
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現在很高興，打得很盡興，但是我有一絲困倦。
「哈——」
我打了一個哈欠。
與我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距我一米遠的兩個穿著深綠色制服的男學生，他們正興致高漲地在說些什麼。
好像是冰帝幼教部的吧？跡部的比賽竟然能吸引到小學生。
我又打了一個哈欠。
終於，太陽西斜，跡部以6：4贏得了這場比賽。
我轉過身，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背著光給跡部發了一條信息：
【我：我在網球場上面等你。】
信息剛剛發送出去，下一秒，一只手臂橫在了我的眼前，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水。」
我微愣，將手中的水遞了出去。
跡部擰開瓶蓋，飲了好幾口水，水珠順著他的下頜往下滑落，「你站了多久？」
「挺久的吧，在你和那個藍頭發的比賽時我就在了。」
我的目光越過他，和他身後站得筆直的樺地點了點頭。
樺地也朝我點了點頭。
「他叫忍足侑士。好了，本大爺先衝個涼，等會兒送你回去。」跡部說。
「不用，我搭電車。」我當機立斷擺手道。
他大概是察覺到了我語氣的慌亂，但也只是用狐疑的目光瞟了我一眼，「那你等一會兒。」
我：「嗯？」
他：「本大爺陪你搭電車。」
我：？？？
hello，你誰？跡部景吾會跟我說這種話嗎？你一定是被魂穿了！
震驚歸震驚，但我還沒有喪失理智：「跡部，真的不用了。」
「為什麼？」他問。
「我搬家了，跟你家反方向。」
我知道這個理由很蹩腳，我也很不適合撒謊。
跡部沉默了一番，道：「好。」
他肯定覺得不對勁，但點到為止總歸是好的。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
*
現在還不是下班高峰期，電車裡月台前站著的多半是和我一樣的中學生。
很快，電車來了。我憑借著單身十二年的速度找到一個座位坐下後，立馬掏出了制服口袋中的手機給跡部發消息。
可是，說什麼好呢？
【我：入學考試你復習了沒有？】
不一會兒，他回：
【跡部：這個還需要復習嗎？】
【我：好叭，我就是有點擔心。】
【跡部：有什麼好擔心的。】
【跡部：你就算考得再差，冰帝也不會把你開除。】
…不得不說，這家伙一點都不會安慰人。
【跡部：你什麼時候搬家的？你沒有跟本大爺說。】
我本來不想提及這個問題的，但既然他問起了，我也就只好隨意答一答了：
【我：前不久吧，沒來得及跟你說。】
其實，這兩年裡我搬了不下三次家，房子越換越小——不過我從來沒有跟跡部提過這件事。
趁著他還沒有回復我的間隙，我摸出耳機，插進了手機耳機孔中，開始聽歌。
緊接著，有人在我身旁落了座。我沒有在意，只是繼續低頭調歌，直到那人擅自摘下了我左耳的耳機——
「在聽什麼？」
我錯愕地扭頭：？
第4章 你好幼稚
就…就有點禿然。
跡部盯著我茫然無措的臉。
我看著他故作平靜的面龐。
莫名其妙的尷尬在我們之間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我：「你是來體驗平民的生活嗎？」
他：「…算是吧。」
我：「沒什麼特別的吧。」
他：「嗯。」
天吶，我實在找不到話題了。
我低頭，目光定格在手中的耳機上，靈機一動，問他道：「跡部，一起聽歌嗎？」
「啊嗯，好啊。」他很自然地接過了一只耳機，塞入了耳朵裡。
他沒有拒絕我，於是，我美滋滋地點了繼續播放——
「我和那個混蛋∼一起搭電車∼」
余光之中，跡部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如果現在換歌，就會顯得我太刻意了。我深呼吸一口氣，佯裝鎮定地繼續聽歌。
他聾，我瞎，挺好。
「他狂妄又自大∼不是談戀愛的好對像∼」
他的嘴角逐漸向上揚起。
我則繼續充當著一個盲人，手指一點一點地爬到了手機屏幕上，想要換歌。
「我要去找我的如意郎君∼那才是我的真愛∼」
就在我點了換歌的那一剎那，跡部將耳機摘下，望向我的目光若有所思：「小泉萌，你對本大爺有什麼不滿的嗎？」
我：「…只是隨機播放。」
「哦，是嗎？」跡部的眼瞟向我的屏幕，將耳機又戴了上去，「你的歌單很獨特，現在是什麼歌？」
我看了屏幕一眼，道：「《如何埋葬男朋友》。」
他：「……」
*
飯桌上，我告訴了爸媽我和跡部在交往一事。
出乎我意料，爸爸竟然很平靜，沒有想像中那副「白菜被豬拱了」的表情。
但是，我和跡部在一起，是誰拱誰呢？怎麼感覺是我拱了他？
「恭喜我們家小萌擁有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個男朋友！」媽媽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瓶紅酒，開蓋慶祝道。
「景吾那孩子，確實不錯。」爸爸放下筷子，神情異常嚴肅，「而且你們又是一起長大。」
「那你很滿意他嗎？」我問。
「滿意？」爸爸冷笑一聲，「滿意什麼？」
我：？？？
「我會滿意一個覬覦我女兒這麼久的小子？」他反問。
說起覬覦，好像是我覬覦跡部來著。
我垂下頭，扒著碗裡的飯。
「對了，小萌。」爸爸突然叫我。
「嗯？」
「不要跟他說我們家的情況。」
我和媽媽都愣了一下。
我：「我沒說。」
果然，爸爸是怕跡部覺得兩家人差距太大，從而看不上我。
爸爸好像明白了我在想什麼，又補充道：「不讓你跟他說，是不想影響你們兩個的感情。你們都還太小，摻雜這些東西不好。」
我一拍腦門。
哦，差點忘了，爸爸還和跡部的父親有一些過節。如果我說得太多，反而會讓別人覺得我們家在暗示什麼有的沒的。
「他畢竟是跡部家的孩子。」媽媽也出聲道：「會比平常人想的多一些。」
總而言之，這頓飯吃得並不是很開心。
夜裡，寫完作業後，我癱在床上給跡部發消息。
【我：分享一首歌給你《你是我的初戀》。】
過了幾分鐘，跡部來了消息：
【跡部：本大爺也分享一首歌給你《彌補不了的錯》。】
【我：你好幼稚。】
【他：本大爺幼稚？】
【我：哼，不說了，我要去洗澡睡覺了。】
【跡部：晚安。】
【跡部：明天加油。】
*
入睡前，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
跡部這家伙居然會搭電車？
簡直不可思議。這樣看來，財閥大少爺的自理能力也沒有那麼差。
果然，人不可貌相。
這麼想著，我沉沉睡去。
第5章 不健康
跡部景吾盯著手機屏幕，面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現在距離信息發送過去已經過了五分鐘了，小泉萌連一個晚安都不願意回他嗎？
他略不爽地換上睡袍，打開了門，從彌漫著霧氣的浴室中走了出來。
手機屏幕上仍然顯示沒有新消息。
這個女人甚至對他今天是如何搭電車的都感到不好奇。
很好，不愧是你，小泉萌。
這次搭電車的經歷其實算不上美好。因為，他今天才知道原來搭電車的流程這麼繁瑣，還險些搭錯了車。
但當跡部景吾看見她驚訝的神情時，原本郁悶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下次還是邀請她坐直升機好了。
然後，再跟父親商討一下入股電車公司一事。
*
開學第二天，入學考試。
望著桌上雪白的數學試卷，我大筆一揮，寫了一個大大的「解」。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按照小說裡的套路，我不應該是鬥志昂揚地奮筆疾書，然後茅塞頓開，從而滅了數學這一門學科嗎？
只可惜，跡部的加油並沒有起到任何打雞血的效果。
數學，不會就是不會，被逼急了也不會。我決定跟自己和解，先把能寫的都寫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坐在我前面的跡部「啪」得撂下了筆，在這個安靜如雞的教室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淚目.jpg
我只能含著淚，繼續寫著「解」，然後唰唰跳過無數道題。
別人翻卷子，我也翻。
別人撂筆，我也撂。
就這樣，難挨的數學考試結束了。
交卷後，我仿佛可以看見自己的靈魂在頭頂飄蕩，想要升入天堂。
「還活著？」跡部雙手環臂，高傲地看著我，道：「三年了，你的數學仍舊這麼不華麗。」
我反駁道：「上帝為我關上了一扇門，還給我打開了一扇窗！」
跡部笑了：「什麼窗？」
他又道：「那扇窗不會是英語吧。」
我：「……」
好家伙，你竟然什麼都知道。
他搖了搖頭，對我這個反應感到無奈：「明天中午把時間騰出來。」
「做什麼？」
「跟本大爺吃飯。」他說。
我眉頭一皺，故作矯情道：「你這命令式的語氣讓人很不爽。」
跡部挑眉：「啊嗯？那算了。」他轉身，像是要離開。
「等等，我知道了。」我忙用一只手去扯他的衣袖，「我想吃你家廚師做的壽司。」
他低頭，看著我扯著他袖口的手道：「嗯，本大爺知道。」
跡部家廚師做的壽司可謂是一絕，回日本後我就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壽司了。
「你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跡部突然問道。
「有啊，吃得挺多的。」我一頭霧水，不明白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看起來不太健康。」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麼別的情緒。
我繼續一頭霧水。
難道是臉色嗎？我摸摸自己的臉。
今天出門時，媽媽還特意誇了我氣色好，她沒必要在這方面騙我吧。
所以，我到底是哪兒不健康了？
見我一臉迷茫，跡部指了指我的手臂，「太纖細了。」
我盯著自己肥嘟嘟宛如藕節的手臂，陷入了沉思。
嗯？你在說什麼？
第6章 喂壽司
我的思路是從所未有的清晰——
這家伙這麼說，不會是想讓我掉以輕心，然後瘋狂吃胖，最後落得一個只有我不得不一直跟他在一起的下場吧？
感覺觸摸到了真相的我望了跡部一眼，在心中冷哼一聲。
跡部：？
他匪夷所思地看著我，似乎在思考著我這復雜眼神的背後究竟是什麼意義。但是，他並沒有思考出個所以然來。
很快，在渾渾噩噩度過考試後，我就迎來了跟跡部在日本的第一頓飯——超級豪華便當。
這個名字是我取的，因為跡部說的名字太過於華麗，我根本記不住，就只好這麼稱呼了。
跡部吃得很優雅，我配合著他吃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吃多，這家伙就會為我的大胃口感到錯愕不已。
「你吃得這麼少？」跡部大少爺很不滿我的淑女舉止，「本大爺可不信你是什麼小鳥胃。」
我：「……」
他：「難道你在家也只吃這個份量？」
我：「倒也不是。」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無數眼睛正盯著我們這小小一隅，依稀可以聽見人們議論的聲音。我湊近了跡部，小聲發出乞求：「下次別來食堂了吧。」
「為什麼？」他翹起二郎腿，端詳了我數秒後，挑眉道：「啊嗯，你害羞了？」
害、害羞個頭啊！
我無可奈何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在他眼中還成了少女的害羞。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我頓感無語，在心裡朝他翻了一個白眼。
然而，下一秒，跡部就用筷子夾起了一個壽司，送至我嘴邊。
我愣住，隨即臉色爆紅。
「做…做什麼？」我戰略性後仰。
他左手支著半邊臉頰，如同逗貓似的輕輕晃著手中的筷子，懶洋洋地命令道：「把這個吃了。」
盯——
四面八方的目光朝我襲來，我含著淚水一口咬上了那個壽司。
真是好惡劣一男的。
*
冰帝老師改卷子的速度很快，不過半天時間，試卷就被發到了我的書桌上。
如我所料，幾門科目裡只有英語算是優秀。
我將試卷收進桌肚裡，抬眼，跡部正好從辦公室回來，手裡拿著一張報名表似的東西。
「老師叫你干嘛去了？」我好奇地問。
他將手中的紙張展示在我跟前，道：「英語演講比賽報名表。」
我接過報名表，「這才開學幾天啊。東京初中生英語演講比賽…？」
「你想去嗎？老師本來也打算讓你去的。」跡部不動聲色地從我手中抽回表。
我：「啊？」
「本大爺替你拒絕了，畢竟會浪費學數學的時間。」
我：「…哦。」
雖然我也沒有想去比賽的想法，但他直接替我回絕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我又不是什麼死人，拒絕也該自己拒絕。
放學鈴一響，我就背上了書包，徑直往天文學社奔去，沒有跟跡部說再見。
昨天在我遞交入社申請時，副社長特意囑咐我們一行人今天放學後要面試。
沒想到天文學社這麼火爆，我還以為申請了就能進呢。
第7章 大男子主義
天文學社的社團活動室相對於其他活動室要偏僻一些，我沿路問了幾個學姐才找到正確的地點。
待我趕到時，門外只有一個黑發男生在等候著了。
他正拿著小本子背單詞，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仿佛單詞跟他有什麼不解之仇。
雖然我知道背單詞是人間疾苦，但怎麼也比數學好吧。
突然，活動室的門開了，從裡面傳來了副社長的聲音：「白銀御行、小泉萌。」
這是要一起面試？
身側的男生聽見自己的名字，輕易繞過了我，走進了活動室內，我趕忙緊跟其後。
活動室很大，角落堆放著蒙了灰塵的各類天文儀器，應該是很久都沒有用過了。
副社長正坐在長桌的另一端，衝我們二人比了一個「坐下」的手勢。
我和白銀御行鞠了一個躬，拉開座椅坐了下來。
「兩位對於天文方面的知識有所了解嗎？」她邊翻著我們的入社報名表邊問道。
「有的。」白銀御行的聲音充滿著自信。
「我也有。」我低下頭道。
「難得啊，很多人都把天文學社當成了回家社，畢竟儀器都陳舊了，平時也沒什麼社團活動，比較輕松。」副社長很滿意地點點頭，道：「但是，今年的經費很充裕，儀器都要換新了，你們的運氣很好。」
「歡迎來到冰帝的天文學社。」
她起身，笑著朝我們伸出了一只手。
我輕輕回握。
【面試成功。】
在我給跡部發去這條消息後，我才猛然想起我們還在「冷戰」，即便這個冷戰是我單方面開始的。
撤回消息反而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這個時間點，跡部應該在練習網球，沒空搭理我的信息。
我將手機關機，義無反顧地踏上回家的旅程。
先冷他個幾小時再說。
嗯，就這樣。
*
我從口袋摸出鑰匙，打開了家門：「我回來了。」
「小萌回來啦。」媽媽半個身子探出廚房，「今天有梅子炸雞翅哦。」
回到房間放下書包，我用力吸了一口從廚房飄過來的香氣，「好香。」
「爸爸今晚不回來吃飯，我們先吃吧。」她樂呵呵地說道。
「不回來？」我問。
「對呀，爸爸今天有公司聚會。」
媽媽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道：「我得給他發個短信叫他少喝幾杯。」
我點點頭。
其實，我挺訝異爸爸的轉變的。
他曾經是個很驕傲的人，學業事業順風順水。他從未想過自己的一個決策會讓公司倒閉，外加負債累累。
當慣了大老板的人，突然要低頭去當公司的員工，也是需要蠻大的勇氣，更何況還要面對他曾經最討厭的各類社交活動。
從某種程度上，我還是很佩服他的。
「小萌，吃飯了哦。」
媽媽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扯了回來，我趕忙走到飯桌前開始盛飯。
「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她例行一問。
我想了想，如實答道：「一般般。」
「跟景吾鬧矛盾了嗎？」她又問。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嗯？」媽媽將圍裙掛在牆壁的掛鉤上，坐在了我的對面。
「是這樣的，老師本來想讓我去參加一個演講比賽的，但跡部不詢問我直接拒絕了。」我說到後面還有些憤懣不平：「他沒有詢問我，沒有問我的意見就擅自做了決定。他…他好大男子主義！」
媽媽嘴角牽動了一下，忍著沒當著我的面笑出來。
「真的！」我叉著腰道：「你別不信！」
「好好，既然他那麼大男子主義，那就跟他分手吧，我相當支持哦。」她朝我眨眨眼睛，眼神無比堅定。
我：！！！
「不，分手是不可以的！」我慌忙不迭地擺手，在腦袋裡努力搜索著跡部的優點，試圖讓媽媽對他改觀：「他性格雖然臭屁了一點，但他做事很認真，很努力……」
「哦，那他既然這麼好，為什麼不找他好好談談呢？」媽媽往我的碗裡夾了一個雞翅。
「他要是喜歡你，他會願意去做些改變的。」
第8章 和好
時針指向九點，我合上手中的小說，將視線轉移至床頭櫃上的手機。
我大概有五個多小時沒有理睬跡部了，應該…夠了吧？
這樣想著，我伸手去摸手機，開了機，屏幕上顯示有兩條新消息。
什麼嘛，我本以為會有個十幾條的。我不滿地點開了消息——
【跡部：今天為什麼不等本大爺？】
【跡部：你是在反省你的錯誤嗎？】
我：？？？
我當即氣得把手機丟在一旁，就差邊跺腳邊給他發送一堆表情包以示我內心的憤怒。
這家伙！
跟他青梅竹馬這麼多年，我就應該知道以他的臭屁性格是斷然不會主動道歉求和的。
我太傻了，真的。
「哢擦——」房門開了。
喝得醉醺醺的爸爸站在房間門口，與撅著嘴的我大眼瞪小眼。
「下次記得敲門啦。」我不滿地抱怨著，側過身，再次翻開了小說。
「聽媽媽說，你今天跟景吾那孩子鬧矛盾了？」他沿著床邊坐下，將領帶一扯，隨手丟在了地上，「爸爸跟你講哦，大男子主義的萌芽一定要及時掐掉——」
「哎呀，一回家就找女兒，你能不能先把鞋子換了？」媽媽衝進了房間，拉著爸爸的胳膊，企圖將他拉出房間。
我這才注意到爸爸腳上那雙黑色皮鞋，以及地板上深深淺淺的髒印記。
「等等，由佳，我在跟小萌講人生道理。」爸爸不情不願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再次將臉轉向了我，道：「景吾跟他爸年輕時性格一樣，臭屁得很。」
「對！」我附和道。
「是吧是吧，」他瞬間來勁兒了，「還很自戀，覺得自己天下第一帥氣…等等嘛，由佳……」
……
爸爸的聲音遠去了，我的耳邊再度恢復了清淨。
可沒過多久，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我低下頭去拿手機。
——跡部。
我盯著來電顯示，糾結了數秒後，選擇接通：「喂。」
「喂。」
沉默。
「做什麼？」我出聲打破僵局。
「…是本大爺讓你不高興了？」他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不可置信。
「嗯。」我點點頭，端正了坐姿：「不開心。」
「說說看。」
「你幫我拒絕了演講比賽。」
又是一陣沉默。
他可能在想就這？小泉萌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
這家伙要是真的說了，我就…我好像也放不出狠話。
「好了，本大爺知道了。」跡部道：「有主見是好事。以後本大爺不會干涉你，只會給你提意見，你自己拿主意。」
我愕然。
居然這麼快就結束了談判？
「可以嗎？」跡部大少爺極具耐心地詢問我：「還有不滿的嗎，啊嗯？」
「…沒有了。」
「數學試卷上有不會的嗎？」他問。
我從書包裡翻出那份皺皺巴巴的試卷，嫌棄了片刻後，道：「有的，第十一題開始。」
手機那端傳來翻試卷的聲音，而後，是他清晰的解答聲：「這道題有些難度，是競賽題，但也可以用常規方法作答。你看……」
……
天，誰會想到這家伙在跟我和好之後，竟然給我講了一個多小時的數學題？
數學絕對是我畢生的噩夢。
第9章 同班同學
清晨，媽媽做好了早餐把我叫醒。
我邊揉著惺忪的眼，邊從床上爬起，推開了房門：「早。」
「早，小萌。」
西裝革履、清爽干淨的爸爸端坐在餐桌前用餐。他抬頭朝我露出一個帥氣的微笑，與昨晚醉醺醺坐在我床邊的人截然不同。
「暑假有點玩過頭了。」他喝了一口牛奶，道：「開學了，注意一下哦。」
「知道啦。」
我走進衛生間，關上門，將爸爸媽媽的竊竊私語隔絕在外。
「他們倆和好了？」小泉佑介壓低聲音，望向妻子。
小泉由佳點點頭，輕聲道：「和好啦，景吾昨晚在給她講數學。」
「真好，這就是青春啊。」他無比感慨道。
「你就沒有給我講過數學，還一副經歷過的樣子。」
「你當年的數學和跡部差不多，還用我……」下意識提及某個人，小泉佑介突然頓住，隨後才笑著搖搖頭，「你那麼厲害，才不需要我教呢。」
小泉由佳也佯裝無事發生，收走了丈夫面前的餐盤，道：「快去上班吧，時間來不及了。」
*
第一節數學課，我見到了要教我三年的米田老師。
她的個子很嬌小，長得十分有親和力。但我最差的科目就是數學，從頭到尾都不敢抬頭與她對視。
「那麼，現在請大家挨個介紹一下自己啦。」她拿起講台上的花名冊，道：「我念到誰的學號就請誰站起來哦。」
「一號。」
坐在我前面的跡部應聲站起：「跡部景吾。」
米田老師走到他跟前，打量了他一會兒，微笑道：「跡部同學全科成績都很優秀呢，之前是在英國念書嗎？」
「是。」跡部道。
「好啦，我知道了，坐下吧。二號。」
……
「三十六號。」
乍然聽到自己的學號，我險些把手中的筆給扔了出去。
「小泉萌。」我忙起身自我介紹道。
「為什麼要低頭說話呢？」她走到我的面前，歪著頭直直對上我的眼睛，「明明長得這麼可愛。」
我：震驚.jpg
米田老師，好人！
「小泉同學之前也在英國待過吧，秋原老師說你英語很好哦，怎麼不去參加演講比賽？」
米田老師垂眸，在花名冊上嘩啦啦記了一堆，正好忽略了我看向跡部的微妙眼神。
「嗯…沒有這個想法。」我實話實說。
「那以後盡量要有這個想法哦，數學也要加油。」她做了個讓我坐下的手勢。
受到鼓舞的我准備明年就報名東京初中生英語演講比賽，並且一定要好好學數學。
「三十七號。」
「白銀御行。」
聽到這個名字時，我愣了一下，緩緩回過頭。
黑色頭發的男生，果然是他。
這人竟然是我的同學。
白銀御行顯然也看見了我，因為他望向我這邊的目光中也夾雜著些許訝異。
而後，一道倨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看嗎？你認識他？」
我側臉，跡部大少爺正不悅地注視著我。
出於報復心理，我立馬道：「好看，太好看了，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他：「哼，那是你見過的男生少。」
「嗯，是啊，以後我會遇到越來越多的帥哥。」
「那你想多了。」跡部將手插進發絲之中，「本大爺是巔峰。」
我想反駁他，但想想還是算了。
他開心就好。
第10章 親
「那個，小泉、白銀還有跡部同學，秋原老師叫你們去一下辦公室。」
下課後，一紅色妹妹頭男生在我們班門口叫道。
隱隱約約感覺不是什麼好事的我跟在他們兩個後面，走進了辦公室。
果不其然，跡部被單獨拎出來了，我和白銀御行則像小學生一樣站在角落聽候指令。
「跡部同學，這次英語競賽是分組比拼，我們代表的手氣不太好，給你抽了第一組。」秋原老師不好意思地笑道。
「沒關系，本大爺喜歡當第一個。」跡部雙手抱臂，無所謂道。
「有自信是好事，」她將辦公桌上的表格遞給他，「這是同組的女孩子，來自秀知院。」
跡部接過，飛快瀏覽過表格上的信息，道：「啊嗯，是她。」
「跡部同學認識她？」秋原老師頗意外地問道。
「見過幾面。」跡部折好表格，道。
……
聽著他們的嘮嗑，我用胳膊頂了頂身旁的白銀御行，「你說，老師叫我們來干什麼？」
「不清楚。」他也有些茫然，思考片刻後，道：「可能因為我開學考不理想。」
「沒事，我就英語一門是滿分。」我安慰他道：「數學還有理科什麼的都沒及格。」
他驚異地看著我。
我：「怎麼了？」
「你小升初考試是超常發揮嗎？」他問。
「不是，我是歸國生，四年級之前都在英國讀書，入學的時候只考了英語。」我解釋道。
我就是沾了「歸國生」的福，不然冰帝肯定不願意收我。
「原來是這樣…我成績不太行，是排名吊車尾進來的。」白銀御行說到他成績不好時還有點窘迫。
我用慈祥的目光凝視著他。
這恐怕就是學渣之間的惺惺相惜吧。
「小泉，白銀。」秋原老師在叫我們了。
我和白銀御行走上前，秋原老師的神情從輕松轉為了凝重，語重心長地說：「這次開學考試，你們是知道自己成績的，我就不再說了。」
余光中，我看見站在角落的跡部笑了一下。
這家伙又又又嘲笑我。
「小泉的英語很棒，但是其他科目要加油。這次你和白銀的排名都比較靠後。」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我和白銀御行的神情，生怕傷害到我們的自尊。
但當了這麼多年學渣的我們倆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麻木。
「如果感到跟不上，可以去請個家教。」秋原老師這樣建議道。
我想起欠了一屁股債的爸爸，又想起高昂的補課費用，默默嘆了一口氣。
*
離開辦公室，我追上跡部的步伐，「那個……」
他大概沒見過我這麼扭捏的樣子，視線在我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道：「做什麼？」
「能把你的數學筆記借給我嗎？」
為了表示對他的尊敬，我特意用上了敬語。
跡部挑眉：「哦？給了你本大爺有什麼好處嗎？」
「有的有的。」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走到他面前，「你想要什麼？」
他：「哼，本大爺要什麼得不到？」
說著，他繞過我，往前走去。
我忙拉住他的衣袖，「你說嘛，我都可以的。」
聞言，跡部止住了腳步，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以示對我提議的不屑。
他轉頭：「沒興趣。」
「那這個呢？」我問。
「什……」
不等他說完，我就踮起腳尖，飛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第11章 照片
「你……」
跡部瞬間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宛如受了驚嚇一般站在原地，好幾秒都不得動彈。
我如同一個流氓般嘿嘿笑了幾聲，對他的反應相當滿意。
「能把你的數學筆記給我了嗎？」我雙手合十，朝他眨了眨眼睛。
「…哼。」
跡部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別扭地轉過臉不看我，還加快了步伐，故意將我甩在後面。
「啊嗯，害羞了？」我模仿著他的語氣道，跟在他身後道。
「別跟著本大爺。」
他回頭看我，面容突然一怔。
我循著他的視線望去，與後方一臉尷尬的白銀御行四目相對。
…糟糕，我好像把他給忘了。
「我什麼也沒看到。」白銀御行擠出微笑，體貼地說道：「先走了。」
隨即，他腳底抹了油一樣離開了我們的視野。
跡部又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滿臉寫著不爽。
我：「他看到了。」
他：「那又如何？」語氣還滿不在乎的。
我：「那你怎麼不高興？」
「聽好了。」他頓了頓，道：「以後求人不要用這種方法。」
我假裝不明白：「哪種？」
「剛才，你……」跡部看出我是故意的，便道：「本大爺不說了，你自己清楚。」
「哦∼」
「……」
他往前走了幾步，發現我沒跟上，又側臉道：「好慢，快上課了。」
「好的。」我笑嘻嘻地追了上去。
*
【我：我今天親了跡部一口。】
【春緋：然後？】
【我：他害羞了。】
許久，春緋才回我的信息：
【春緋：是哪種親？】
【我：臉呀。】
跡部的皮膚很好，依稀還能聞到香香的味道。但親時我沒有很大的感覺，應該是親的時間太短了，還沒來得及細細體會。
【春緋：我還以為。】
【春緋：我去洗澡了，先不聊了。】
嗯？她以為是什麼？親嘴巴嗎？
想到這裡，我臉有些發燙，忙給她回道：
【我：春緋，你想多了啦！】
我將手機丟在床上，開始寫今天的家庭作業。
「扣扣——」房門響了兩下。
「請進。」我說。
門被打開，媽媽捧著一本相冊走了進來。
「小萌，媽媽今天收拾房間，找到了一本相冊。」她在我床頭坐下，翻開了那本相冊，「是你在英國的時候拍的。」
「英國？」我湊近她，想要看得更加清晰一些。
「是呀，還有景吾哦。」媽媽往後翻了幾面，將相冊轉了一個方向，「你們在幼稚園的時候。」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我和一眾小朋友在花園裡的合影。我一眼就識別出了自己。因為我站在正中央，也就是俗稱的「C位」。
而居於C位的我，正摟著跡部狂親，即便他一臉抗拒。
這場面像極了那什麼惡霸逼迫良家婦女。
我：……不忍直視。
「你那時膽子可大了，全幼稚園的小朋友就只有你敢動景吾，天天追在他屁股後面跑。」媽媽咯咯笑著。
我：「…媽媽，別說了。」
「你看，你笑得多高興啊。」她笑得更開心了。
我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但我是不可能一個人羞恥的。
我果斷拿起手機，把這張照片拍給了跡部：
【我：[圖片]】
【我：好東西。】
【跡部：？？？】
這三個問號，足以證明他也很迷惑，很羞恥。
我滿足了。
第12章 乙女游戲
我在鍵盤上飛快打了幾排字：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跡部：別發了，吵到本大爺眼睛了。】
【我：=ε=笑死我了。】
【跡部：夠了。】
隔著屏幕我都能感覺到他語氣的無奈。
【跡部：你們社團活動開始了嗎？】
【我：沒。】
【跡部：明天把放學後的時間騰出來。】
【我：干什麼？】
【跡部：補課。】
理直氣壯的語氣。
於是，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面前，草稿紙和卷子。
旁邊，跡部和…窗外有一群鳥飛過。
白色的，特別可愛。
然後，我的頭被掰了回來。
「看題。」跡部的臉黑了幾度，冷哼一聲道：「那群不華麗的鳥有什麼好看的。」
我反駁：「你不懂，我看的不是鳥。」
他：「那是什麼？」
我故作深沉：「是自由。」
他：「……」
我還是沒能逃過跡部的魔爪。
因為這家伙把我抓到網球部去了！
*
網球場部的基礎訓練才剛開始，跡部身為新上任的部長，自然是坐在椅子上指點江山，糾正每一個人動作中的錯誤。
我將書包放在觀眾席上，坐了下來，懷中揣著他的水。
耳邊是女孩子們此起彼伏的應援聲：
「跡部大人！」
「忍足大人！！！」
……
混雜在她們之中的我像個異類一樣。想了片刻，我默默望旁邊挪了一挪，希望可以減少我這格格不入的存在感。
「跡部大人是有女朋友了嗎？」一個女生問。
我豎起了耳朵。
「跡部大人怎麼可能有女朋友，他必須永遠單身！」
「說什麼呢你，跡部大人是我的。」
眼看著這兩個人就要為跡部大動干戈，我也不敢勸架，又往旁挪了挪。
不得不說，這吵架比打網球還要無聊。
我打了個哈欠，拿出口袋中的手機，插上耳機，開始打我的乙女游戲。
華麗的音樂過後，屏幕上出現的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他半跪在赤地上，用僅有的力氣將聖劍插入土中，以此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在等我。】
我點屏幕的手微微顫抖著。上一次我退出游戲，就是因為勇氣不足而沒有敢玩下去。
【無邊的沉寂中，珀西抬起頭，凝視著我，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清晰地倒映著我的身影。他緩緩向我伸出手。】
【他曾用這雙手撫摸過我的臉無數次，可如今，這雙白皙的手卻沾滿了鮮血。我如鯁在喉。】
我瞬間淚目。
【珀西笑了笑，慘白的面龐上，竟浮現出了滿足的神色。】
我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珀西：「…你來了，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
我：「……」
淚水立即縮回。
所以，我為什麼要給自己取名「父親大人」啊？！
*
跑圈結束。
向日岳人用隊友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目光鎖定在了觀眾席的某處角落，那裡正坐著一個低頭玩手機的女生。
這本來沒什麼奇怪的，但奇怪的點就在於跡部景吾的書包和她挨在一起。
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誒？那是誰？」他望向宍戶亮。
宍戶亮搖搖頭，「不知道。」
「是跡部的同班同學。」忍足侑士扛著球拍走了過來，「叫小泉萌。」
「哦。」向日岳人點點頭。
「現在是跡部的女朋友。」忍足侑士又補充一句。
向日岳人：「哈？！」
跡部這麼快就有女朋友了？
「別說出去。」忍足侑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萌芽時期的愛情，還是不要讓太多人打擾好了。」
*
網球部的訓練很枯燥，跡部景吾一開始以為小泉萌會在觀眾席上打盹。
但現實證明，他實在是想多了。
小泉萌正在埋頭玩手機，對周圍的情形一概不知。
他走到她身旁，從她懷中抽出水，「走了。」
小泉萌抬起頭，一雙眼睛紅彤彤的，像是哭過了一場。
「你怎麼了？」跡部景吾俯下身，觀察著她的神情，「哭了？」
她無力地搖搖腦袋。
這一幕落在他眼中，就是柔弱無助的少女被什麼不知名的人給挑釁羞辱了一番。
尤其還有那麼瘋狂的女生。他本以為他在場，那些人至少不會輕舉妄動。
還是失算了。
跡部景吾攥緊了拳頭。
「記得那個人的長相嗎？」他問。
小泉萌的眼眶又紅了，「當然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
她望向遠方。
他：「長什麼樣子？」
她怔仲一會兒，道：「個子很高。」
「嗯。」跡部景吾在手機上記下。
「白色長發。」
「…嗯。」
「有一雙世間最高貴的紫色眼眸。」小泉萌擤擤鼻子道：「絕美的面容。」
跡部景吾皺眉：「嗯？」
「以及，一對白色的翅膀。」
他：？？？
跡部景吾察覺到什麼不對勁，連忙打住她：「等等。」
「什麼？」
「這是人類？」
面對跡部景吾狐疑的提問，小泉萌悠悠嘆了一口氣，沉聲道：「他當然不是人類。」
隨即，她將手機屏幕舉給他看：「他叫珀西，是萊恩大陸的天使長。」
「亦是我的亡夫……」
晶瑩的淚水，就那麼落在了裙擺上。
正牌男友跡部景吾：「……」
第13章 你來保管
跡部的臉很臭。
這是我目前能從他臉上看出來的。可我不太願意去想這是為什麼，畢竟我還沉浸在「喪偶」的悲痛之中。
珀西作為我最鐘意的男主，我對他的喜愛無法隨著他的死隨風而逝。
這麼想著，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看路。」
下一秒，傲慢的聲音響起，我的手腕被人往旁邊一拽。
「非要本大爺說你是笨蛋嗎？」跡部用嘲諷的語氣問道。
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側目，發現我原來站著的地方離電線杆只有一步之遙。
「哼。」他繞過我，走到了前方。
糟糕，以我對跡部多年的了解，他一定是因為我玩乙女游戲生氣了。
我忙追上去：「你怎麼了？」
他頭也不回：「沒怎麼。」
我：「到底怎麼了？」
他：「沒怎麼。」
我：「…你不覺得我們好像在演電視劇嗎？」
他：「……」
我鄭重其事道:「男朋友是男朋友，丈夫是丈夫，你和珀西，我分得很清楚。」
跡部的臉更臭了。良久，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還是閉嘴吧。」
「哦。」我說。
現在正處於飯點，大街上飄蕩著獨屬於美食的香氣。
我的目光在路過的一家豚骨拉面店面上轉了轉，終究是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停下腳步道：「我想吃拉面。」
跡部轉過身，雙手抱臂，「車站就在前面。」
這話的潛台詞就是我完全可以趕回家吃。
「我昨晚跟媽媽說了，叫她別煮我的飯。」我解釋著，視線不知不覺又遛回了店面上。
跡部與我對峙幾秒鐘。
最終，他揚起高傲的頭顱——我知道這是妥協的表示：
「哼，進去吧。」
*
這家拉面店雖然是街邊的小店，但看上去十分精致干淨。
當然，這是對於我而言。
跡部大少爺沒有在這種地方吃東西的經歷，從進門開始我就注意到了他似蹙非蹙的眉頭。
找到靠牆的座位坐下後，我就拿起桌上的菜單，開始仔仔細細地看起來。
看到一半，我問他：「你想吃什麼，我請你。」
「嗤。」跡部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翹起二郎腿道：「本大爺還需要你來請？」
我：「知道啊，我就隨口問問，你不要當真。」
臭屁男，臭屁男，臭屁男。
他也拿起面前的菜單，隨意瀏覽了一遍後，道：「一碗面賣這麼便宜？這家店居然沒倒，實在是奇跡。」
有錢人的嘴臉。
我在菜單上勾好自己要的拉面，遞給了服務員小姐姐：「謝謝。」
小姐姐笑得特別甜，視線流連在我和跡部的身上，「是小情侶嗎？」
天，這是什麼眼神，居然立馬看出我和跡部是那種關系？
不愧是成年人。
我斜睨對面的跡部一眼，用挑釁的語氣道：「不是哦，是兄妹。」
跡部的表情僵了一瞬。
「異父異母的。」我又道。
小姐姐噗嗤笑出聲，拿著菜單走遠了，依稀可以聽見她跟別人說什麼「男孩子好帥」「淚痣好萌」之類的話。
手機沒電了，我暫時失去了重要的娛樂工具，只好將下巴擱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等著拉面上來。
「跡部。」我叫他。
「做什麼？」他懶洋洋地應道。
「原來你是帥哥啊。」
「……」
我真怕他下一刻奪門而出。
*
「我回來了。」
我關上門，換上了拖鞋。
爸爸和媽媽正坐在客廳看電視，他們聽到我的聲音，立馬雙雙看向我。
「晚上吃什麼了？」媽媽問。
「豚骨拉面。」我回道。
「一個人嗎？」這次輪到爸爸問了。
「不是哦，跟跡部一起。」
他們對視笑了一下。
「不過，他是看著我吃的，自己沒吃，應該是准備回去吃大餐。」
我把書包放下，伸了一個懶腰。
「哦，對了。「媽媽想起了什麼，道：「這個周末我們要去看外婆哦，千萬別忘了。」
我：「要在那裡住嗎？」
媽媽：「嗯，住一晚，你要記得收拾東西。」
「好。」我點頭，回到了房間。
兩年前，外公去世後，外婆就搬去了與東京都相鄰的埼玉縣，我們之間的聯絡也少了起來。
在我的記憶中，外婆是個很慈祥的人。她最愛做的事就是戴著老花鏡看書，以及跟老姐妹們出去遛彎。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老太太。
我距離上次見她已經一年多了。
我將作業鋪展在書桌上，手機突然響了，是我給跡部的專用鈴聲。
【跡部：周末有空嗎？】
【我：沒有，我要去外婆家。】
【跡部：埼玉嗎？】
【我：還要住一晚。】
【我：你要跟我約會嗎☉▽☉】
過了幾分鐘他才回到：
【跡部：你想多了。】
【跡部：不要用這麼奇怪的表情，本大爺容易代入到你的臉上。】
【我：……你好狠→_→】
【我：所以，你是想約我出來吧？】
【跡部：本大爺這周有比賽，但你來不了，真是替你感到遺憾。】
【我：完全沒有，反正你不會輸。】
【我：第一名有獎金嗎？】
【跡部：你很缺錢？】
【我：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雖然我跟大部分冰帝學生比起來的確窮了那麼一點，但至少絕對不在缺錢那一行列中。
跡部沒有回復我。
就在我放下手機的一瞬間，一條新消息赫然映入眼簾——
【跡部：剩下的你來保管】
隨即，我收到了他的轉賬，是他一個星期剩下的零花錢。
【我：？】
【跡部：用不用隨你，但本大爺知道你是不會用的。】
我：……
【我：我知道了，你在鍛煉我看到錢也不會心花怒放的能力，對吧。】
【跡部：想多了。】
【跡部：單純想讓你看到這些錢高興一下。】
臭有錢人。
我立馬點了接收。
第14章 海膽頭
周末，跡部去參加演講比賽，我則和爸爸媽媽一起趕去埼玉縣的外婆家。
因為起了個大早，我上車綁好安全帶後，就挨著車窗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等我醒來時，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爸爸的車也平穩地停在了舊式小區的裡面。
「醒了？」他拔下車鑰匙，望了我一眼，「下車吃中飯。」
「待會兒吃飯不要挑食喲。」媽媽說。
我揉揉眼睛道了聲「哦」後，就解開了安全帶，下了車。
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熟悉且極其昏暗的樓道。樓道裡不僅沒有升降電梯，就連感應燈都是壞的。
幸好這是在白天，不然我真的不敢一個人走上去，還是五樓的高度。
「真是的，跟她說過多少次了，這裡交通不方便，治安又差，原來的房子不知道比這裡好多少。」媽媽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邊上樓邊吐槽道。
「媽媽比較念舊嘛。」爸爸笑著說。
……
終於，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吱呀——」
還不等我敲門，門就自己打開了。
「在這裡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系著粉色圍裙的外婆笑眯眯地接過媽媽手上的東西，「這裡確實不太方便，你們不來看我也沒關系。」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媽媽忙反駁道。
「哎呀，我一個老婆子住在這裡挺高興的，還有小景陪著我哦。」
外婆放下手中的禮品，順手撈起蜷縮在腳邊的一坨毛茸茸。
我定睛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小狗。
等等，這狗叫小景？
「啊，好可愛！」
媽媽是最拒絕不了可愛東西的人，當即就忘卻了她還在與外婆爭論，兩只手就摸上了小狗的腦袋。
「媽，你什麼時候買的小狗！」她興奮的語氣瞬間讓她返老還童二十年。
外婆將懷中的「小景」交給媽媽，悠悠陳述道：「在散步的時候碰到的。小景跟我很有緣，一直追著我。」
「哦。」媽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和爸爸對視一眼，默默換上了拖鞋。
「是小景吧？」我跟他確認。
爸爸怔了一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是哦，小景。」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他問完這句話後，突然領悟到了什麼，也笑了起來：「怎麼，你要告訴景吾嗎？」
我擺擺手：「暫且沒這個打算。」
我已經能夠想像到當跡部得知自己的小名和一只小狗撞了的表情。
那也太不華麗了。
「開飯了，爸爸和小萌快去洗手哦。」媽媽催促道。
我憋著笑，跟爸爸走進衛生間洗手。
*
我最討厭馬鈴薯。
而今天中午的菜中恰好有馬鈴薯燉肉。這道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菜，於我卻是難以下咽。
外婆全程在用溫和的目光注視著我，發現我沒有夾這道菜，便輕聲細語地問我：「小萌是不喜歡吃外婆做的菜嗎？」
「沒有的事！」我連連搖頭，立即夾了一塊馬鈴薯塞進口中：「外婆做的菜最好吃了。」
外婆微微一笑：「你這孩子，連挑食的自由都沒有了。」
她有意無意地往媽媽那兒看了一眼，道：「你媽媽小時候也很挑食，也不愛吃馬鈴薯。」
我咀嚼的動作一滯。
媽媽的臉微紅：「挑食是不好的。」
「但小萌只是不愛吃馬鈴薯而已，你又何必逼她。」外婆側過臉，對我道：「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哦。」
我：「嗯……」
「小萌是不是談戀愛了？」外婆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
我莫名開始感到心虛。
「是你爸爸朋友的兒子嗎？」她又問。
「是跟我一起長大的跡部。」我用手指在右眼下點了點，「這裡有一顆淚痣。」
外婆恍然大悟：「哦，那孩子，我看過照片，長得真不錯呢。」
我：「嘿嘿。」
男朋友被誇了，我還是很高興的。
外婆：「雖然配你還差了一點，但只要你喜歡就好。」
我：「……？」
外婆，你為什麼對你的外孫女如此自信？
我沉默片刻，低頭扒飯。
外婆給自己盛了一勺湯，優雅地抿了一口，動作驀地頓住。
「怎麼了？」媽媽問。
「我忘了放鹽。」她皺眉道。
我起身，自告奮勇道：「我去加。」
「廚房沒鹽了，我忘記買了。」
外婆顫巍巍地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張紙幣，交到了我的手上，「麻煩小萌跑一趟了哦。」
「剩下的都是小萌的。」她又馬上追加了這麼一句。
「媽媽，你太寵她了！」媽媽不滿地抱怨道：「初中生的零花錢不需要那麼多。」
我不禁想起了跡部。
他在我這裡存了三萬多日元。
「唉，我寵我外孫女，關你什麼事？」外婆笑著回嘴。
……
我輕輕關上了門。
跑腿還有跑腿費，挺好的。況且，小區附近有一家超市…吧？
我不是很確定。但現在敲門表示不清楚在哪裡買鹽，一定會被笑話的。
邊想著，我邊下了樓。
然而，走出小區後，我就迷惑了。
超市呢？我記憶中的超市呢？
*
「往前行走十米。」
「右轉，行走五十米。」
……
我站在一個巷口前。它的漆黑程度不亞於外婆家那棟樓的樓道。
嗯，說好的超市呢？
在導航的帶領下，我好像…迷路了。
正當我准備掉頭離開時，從巷口深處傳來一道囂張的聲音：
「啊？就是你這小子打了我們老大？！」
我往巷子裡面探去，昏暗的光線中，幾個看起來很不良的人正圍著一個少年。
那少年留著海膽頭，看上去極其有個性。只不過他一臉冷漠，應該是被這幾個人嚇傻了。
我呼吸一滯。
這就是傳說中的霸凌嗎？
該死，我的手和腳開始抖了。
如果跡部在的話，他一定會拿起他的網球拍行正義，並以那什麼華麗圓舞曲結束戰鬥。
可我什麼都不會。難道我就應該這麼走掉？
「……惠，你別在老子面前裝傻！」其中一人已經揪起了海膽頭的衣領：「小心老子辦了你！」
——辦了你。
這是要出人命的節奏，現在報警肯定來不及了。
我搖搖頭。
目前我能夠從中得知的信息，只有這個海膽頭叫「XX惠」。那麼，我能做的……
「怎麼，是我打的。」
海膽頭少年依舊是那副漠然的神情，但渾身的氣勢上來了。他握住抓著他衣領的那只手，道：「下次見面，我還打。」
「打得他認識到自己的錯為止。」
第15章 進局子
警局大廳的燈很亮。
這是我進警局的第一個想法。
就在半小時前，我親眼目睹了那個看似柔弱的海膽頭是如何把一群不良打趴下的，並且分毫未傷。
不，准確來說是受了傷的——他臉上有一道血痕，應該是在打架中被別人用指甲劃的。
天曉得我頭次進局子竟然是因為我忘了跑，整個人傻傻地杵在原地觀摩完了這場鬥毆，然後就被熱心路人叫來的警察給抓住了。
「小姑娘，陳述一下你看到的。」
審訊室裡，警察叔叔打開桌面上的筆記本，語氣親切而柔和。
我的思緒被這話拉扯了回來，理了理思路，如實陳述道：「是這樣的，我路過這裡，發現海膽…哦不，是他。」
我扭頭，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語的海膽頭。
他垂著頭，右邊臉頰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但他本人完全不在意，或者是說壓根沒感覺到。
「我發現他被一群不良少年圍著。那幾個不良想揍他，然後…就打起來了。」
說到後面，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從現場情況看，怎麼都像是海膽頭主動挑起這場鬥毆的吧。況且那幾個打他的人都已經被救護車送去了醫院。
警察叔叔在本子上唰唰記了一些什麼後，抬頭道：「可以了，你先出去等你的監護人吧。」
「好。」
我弱弱應了一聲，起身打開了審訊室的門。
所以，我等會兒該怎麼跟爸爸媽媽說？
因為買鹽進了局子嗎？
我萬分苦惱地抓了抓頭，坐在了大廳的椅子上。
不久，海膽頭也出來了。
他跟我比起來顯得異常淡定，好像進局子是什麼家常便飯一樣。在輕輕掃了我一眼，他坐在了我的身邊。
「抱歉。」海膽頭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情緒。
「…沒事。」
我垂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會跟你父母解釋的。」他又道。
我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沒關系的。」
我既沒見義勇為，又沒打電話報警。我只是靜靜觀摩了一場很精彩的打鬥，這可要比跡部打網球有意思多了。
不過，「圍觀鬥毆進局子」這種事，算是給我無聊的人生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等待的過程有些漫長，我嚴重懷疑爸爸也迷路了。
「小朋友們，吃飯了嗎？」漂亮的警察姐姐上前詢問我們道。
我搖頭：「沒有。」
海膽頭也搖頭：「沒有。」
「我這裡正好有蛋糕哦。」警察姐姐在看清他臉上的傷口後，驚訝地說道：「等等，你這裡還在流血，傷口不處理一下嗎？」
海膽頭無所謂地用手背拭去了臉上的血跡，「沒事。」
血又湧了出來。
警察姐姐：「……」
我：「……」
不管下去會破相的吧。
警察姐姐沒理會他說的「沒事」，立馬起身找來了酒精和棉簽，開始細心地幫他的傷口消毒。
「打架是不好的事情。」
她邊消毒邊跟海膽頭講著道理。
「嗯。」他點點頭。
「好孩子。」警察姐姐欣慰地摸摸他的腦袋。
「但他們活該。」他道。
警察姐姐：「……」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海膽頭的傷口消毒完了，但警局裡並沒有創可貼和紗布這類的東西。
「我去買吧。」警察姐姐起身道。
我猛然想起口袋裡好像有一條ok繃來著，忙道：「等等，我好像有。」
「嗯？」
我從口袋裡摸出一條粉色的ok繃，上面印著我最喜歡的櫻桃小丸子…以及一排碩大的粉字——想要變可愛。後面還跟了一個「ヽ(≧Д≦)ノ」。
我甩甩ok繃：「…湊合一下？」
海膽頭：「……」
他的眼裡終於有了那麼一點抗拒的神色。
「先用這個吧，回去再換帥氣的ok繃。」
警察姐姐二話不說，直接撕開了ok繃，幫他貼上了。我第一次知道ok繃還有帥氣的。
雖然粉嫩的ok繃與海膽頭這張冷漠臉不搭，但至少他的傷口不用暴露在外了，我還是挺高興的。
「小萌！」
突然，門口傳來媽媽的聲音。
我下意識望向大門，是爸爸媽媽。
「怎麼回事？不是只叫你買袋鹽嘛。」媽媽小跑到我身邊，好好觀察了我一番，「接到電話我們都嚇壞了，說你參與了什麼鬥毆。」
「那是圍觀。」我反駁道。
「啊啊，對，圍觀。」
媽媽又將目光投向笑而不語的警察姐姐身上，問道：「那個，警察小姐，我們小萌現在可以走了嗎？」
「你是小泉萌的監護人嗎？」她問。
「是，我是她媽媽。」
「筆錄已經做完了，麻煩您簽個字就好。」
「好的好的。」
說完，警察姐姐領著媽媽進了審訊室。
「沒受傷吧？」觀望了許久的爸爸俯身問我。
我搖頭：「沒。」
爸爸瞬間破功，笑容逐漸扭曲，慢慢蹲下身：「噗，買袋鹽還能進局子，不愧是我女兒，哈哈哈哈哈——」
我：「…別說了，要面子。」
爸爸：「回去寫篇作文紀念一下吧，哈哈哈哈哈……」
我：「……」
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戴墨鏡的白發男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跟門框差不多高，目測有190cm以上，進來時還特意低了低頭。
我本以為周圍會有人議論他的高他的帥或者是年輕，不料，大家似乎都司空見慣了。其中一位警察還直接道：「五條先生，惠君又打架了。」
被稱為「五條先生」的白發男鎮定自若道：「死人了嗎？」
警察哽住：「…沒有，都送去醫院了。」
他：「都？」
警察：「這次跟上次不一樣，惠君一個人打四個。」
「哦∼」五條先生走到海膽頭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贏了嗎？」
海膽頭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哦，那就好。「五條先生側臉，微笑著看向警察：「那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警察們：「……」
「誒，惠，你臉上是什麼啊？」他如同發現新大陸似的，低頭戳了戳海膽頭臉上的少女ok繃，「哎呀，真可愛。」
海膽頭用手去擋他的觸碰：「…別碰我。」
原本沉重的氣氛一下子就輕松了許多。
警察：「五條先生過來簽個字吧。」
「來了來了。」
五條先生輕車熟路地朝審訊室走去。
「真是年輕的父親啊。」爸爸忽然感慨道。
海膽頭叫惠，父親姓五條，那麼他的姓名顯而易見了。
我轉頭看向海膽頭：「五條惠？」
五條惠：？
我：「我叫小泉萌。」
五條惠：「我知道。」
我：？？？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哦，剛剛警察姐姐提過了。
五條惠：「而且，我不叫五條惠。」
「我叫伏黑惠。」
他的表情很無語。
我：「…抱歉。」
我果斷閉上了嘴。
不過，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
終於結束了警察局兩小時游。
爸爸媽媽牽著我從裡面走出來時，我都感覺外邊的空氣清新了不少。
「小萌，肚子餓嗎？」爸爸問。
我說：「餓。」
爸爸：「我和媽媽都是吃了才過來的，沒感覺多餓。」
我：。
我：「所以你們不是迷路了？害我等那麼久。」
爸爸爽朗一笑：「你爸爸我怎麼會迷路？我們是走過來接你的，順便消消食。」
聽這語氣還挺驕傲。
我不太想理他了。
前方，伏黑惠跟在五條先生的後面，他們倆一句話也不講。
「居然不是父子啊，長得那麼像。」
爸爸摸著下巴道。
「什麼？爸爸，你要不要去看看眼睛。」我感覺匪夷所思。
媽媽插嘴道：「那個五條先生很帥氣呢，還特別特別高，我要仰頭看他。」
她在頭頂上方比劃了一下，語氣極其驚奇。
爸爸揉了揉我的腦袋，「小萌，找男朋友不要找太高的哦。」
我：「…你在擔心什麼。」
他：「景吾是打網球的，到十五十六歲就會竄得很高。」
我：「哦。」
他：「會襯托得你特別矮，像根豆芽菜。」
我：「……」
*
當我們一行人與五條先生二人穿過同樣的街時，五條先生朝我們微笑點頭。
當我們拐過同樣的小巷時，五條先生多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們也住在附近」。
當我們來到同一個小區時，爸爸媽媽終於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居然是一個小區的。」爸爸道。
「沒想到啊。」媽媽說。
然而，當我們停在同一棟樓下時，前面的五條先生驀然轉過了身，朝我們道：「這麼巧，你們也住在這裡啊。」
「是我媽媽住在這裡，你住在幾樓？」媽媽問。
五條先生比了個「六」的手勢。
爸爸：「……」
媽媽：「……」
我：「……」
好家伙，還是樓上。
「我比較忙，不經常過來這裡。」五條先生讓我們先上樓，隨後才邊上階梯邊解釋道：「惠和他姐姐住在一起。」
「原來如此。」媽媽明白了什麼。
「惠，你今天回去一定會被津美紀潑牛奶的。」他笑眯眯地提醒著伏黑惠。
在上最後一段階梯時，外婆家的門又提前打開了。
「哎呀，出局子啦？」外婆扶扶鼻梁上的老花鏡，待看清我們身後的人時，頗為訝異道：「誒？是五條和惠君嗎？」
「是的是的，婆婆精神很不錯哦。」五條先生湊上去，跟她熟稔地攀談起來。
「五條還沒找對像嗎？老大不小的人了。」外婆捂著嘴道。
「不是很急啦，婆婆要是有合適的，務必介紹給我哦。」他嬉皮笑臉的，把外婆哄得眉開眼笑。
於是，這兩個人就在大門口聊起天來了。
身為小輩的我和伏黑惠都迫切地想回去，就差出聲打斷他們的談話了。
「誒呀，」外婆余光瞟到角落裡的我，朝我招手，「介紹一下，這是我外孫女，小泉萌。」
五條先生雙手抱臂道：「我知道的哦，剛在局子裡見過了，很可愛的小姑娘。」
「惠君怎麼又進局子了。」
「他又打架了，這次是一對四，特別厲害。」
……
他們聊著聊著，話題不知怎麼的就轉移到我身上了。
外婆道：「小萌啊，你還記得惠君嗎？去年你被小混混尾隨的時候，是他幫了你哦。」
我如夢初醒般地「啊」了一聲，望向伏黑惠。
原來是你！
第16章 小景
去年寒假，我被兩個小混混尾隨了。
當時的我剛從超市裡買完東西，趕著回外婆家，卻不料在半路上碰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我對這裡不熟悉，也不敢亂竄。在拐過一個巷子時，我突然聽見後面傳來兩聲驚叫。
然後，伏黑惠出現在了我的跟前。
說實話，這是很少女漫的情節，但對方是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還板著一張臉，我就匆忙道謝溜了。
直到跟外婆提起這件事，她才告訴我，幫我的男生叫伏黑惠，就住在樓上，平時最愛行（以）俠（暴）仗（制）義（暴）。
所以，伏黑惠才會在我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他知道我的名字。
只是沒想到過了一年多，我就對他毫無印像了。
「伏黑君，不好意思，我一時沒想起來。」我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沒事。」
他是真的不在乎，跟奶奶頷首告別後，隨五條先生上了樓。
怪難堪的。
我嘆了一口氣，跟爸爸媽媽進了門。
*
【我：就...挺尷尬的。】
夜裡，在我跟跡部講述完我這一天的經歷後，他只發來了這麼一句話：
【跡部：長得怎麼樣？】
【我：？】
【我：還行吧，睫毛很長。】
【跡部：果然，你寧願去關心樓上男生的睫毛也不願意關心本大爺的名次。】
【我：……】
【我：多少名？】
【跡部：本大爺和四宮輝夜配合得不錯，拿了個第一。】
【我：哇，恭喜恭喜。】
【跡部：什麼時候回來？】
【我：明天早上。】
我放下手機，去拿桌上的餅干，腳踝處傳來一陣瘙癢。
我低頭，是毛茸茸的小奶狗。房間的門開了一條縫隙，它就從客廳那兒溜了進來。
「喲，小景。」我把它抱在了腿上，開始狠狠rua它，「今天過得怎麼樣呀？」
「嗚——」它一個勁兒往我懷裡鑽。
「你可比那位小景要惹人喜歡多了。」
我騰出一只手去拿手機，屏幕上正閃爍著【跡部的語音通話請求】。我插上耳機，用手指輕輕一劃——
「喂。」
「喂，你在做什麼？」跡部少爺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准備演講比賽導致的。
「擼狗，外婆家養了一條狗狗，特別可愛。」
「打疫苗了沒有？」他問。
「還沒有，再過些日子就去打。」我說。
「那先把它放下，萬一被劃傷了也很麻煩。」
說的有道理。我將小景放下，道：「所以，你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他：「...本大爺只是覺得有點無聊，突然少了一個人在耳邊嘰嘰喳喳，還有些不適應。」
我：「嗷，行吧，那今晚連麥睡覺吧。」
他：「...嗯？」
我：「連麥啊，就不掛斷電話，我們各睡各的。反正你和我都不打呼嚕。」
他：「好。」
我把手機揣在口袋裡，去衛生間洗了一個手後回到房間裡，耳機裡傳出翻動紙張的窸窣聲。
我：「你在看什麼？」
他：「莎士比亞的《第十二夜》。」
我：「好高深，那你先看吧，我背背單詞。嗷——」
我打了個哈欠，往床上一躺，翻開了床頭櫃的單詞本本。
五分鐘過去，我的眼皮開始打架。
十分鐘過去，我沒了意識。
跡部，你自己戰鬥吧，我先走一步。
*
「少爺。」
兩鬢斑白的管家將熱牛奶放置在書桌上，跡部景吾抬頭，揉了揉眉心，道：「多謝。」
耳機裡，小泉萌背單詞的聲音愈發的小，感覺下一秒就要睡著了。
「我們已經和游戲公司的負責人取得了聯系，他很滿意我們開出的條件。」
管家邊說著，跡部景吾摘下耳機，將食指豎在了唇前。
「我退下了。」
管家俯身，心領神會地離開了房間。
「小泉萌？」跡部景吾喚道。
「……」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
果然是睡著了。
正當他准備掛斷通話時，耳機裡傳出模模糊糊的聲音——
「小景……」
跡部景吾的心咯噔一下。
「小景……」
他屏息凝神，這回算是聽清楚了。
小泉萌居然在夢中叫他的小名。沒想到啊，她會如此思念他。
她只會在夢裡訴說著真心話。
跡部景吾頗無奈地搖搖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
我是被小景舔醒的。臉上黏黏糊糊的，全是這個小家伙的口水。
「你呀你，怎麼回事。」我一骨碌爬起來，抽了幾張紙巾擦臉。
罪魁禍首小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視著我，直衝我搖尾巴，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從被窩裡摸出手機，剛打開，跡部的消息立即彈了出來。
【跡部：早，小萌，昨晚睡得好嗎？】
我：？
他吃錯藥了嗎？
雖然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我也沒多想，就當他抽風了。
【我：早。】
【跡部：昨晚做夢了嗎？】
【我：做了呀。】
【跡部：什麼夢？】
我昨晚確實做了夢，不過夢挺簡單的，只有我和小景出場。
【我:狗。】
【跡部：？】
【跡部：狗？】
【我：白色的小狗。】
良久，那邊才回復道：
【跡部：你罵本大爺是狗？】
【我：你吃錯藥了？】
【跡部：qwq】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並用金錢羞辱了你一番。]
【跡部：手抖。】
【我：打網球打多了手抖嗎？】
【我：請務必瘋狂羞辱我，謝謝(≧▽≦)/】
第17章 圖書館
放下手機，我決定先把抽風的跡部丟一邊，暫時不管。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和牛奶，沒什麼特別。吃完這一餐後，我就要和爸爸媽媽離開這裡了。
「叮咚。」
門鈴響了。
外婆生怕打擾到我們吃早飯，立馬放下手中的事，趕著去開了門——
「誒？惠君？」
我聞聲，偏頭看向門口。
外婆擋住了伏黑惠大半個身子，我只能從縫隙中辨別出他的海膽頭。
「婆婆，這是上次找你家借的鹽。」他將一袋鹽遞給了外婆，道。
外婆一拍腦袋，接過鹽，「哦，想起來了，難怪昨天不夠。」
送完鹽，伏黑惠看起來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那個……」他歪了歪身子，視線與我對上，「小泉？」
「嗯？」我叼著一片面包應道。
「你有東西落在巷子裡了。」
他說著，攤開了右手手掌，一個粉色的東西靜靜躺在他的掌心中。
我仔細辨認了幾秒，沒看出是個什麼東西，便起身朝他走去。
「啊，是我的發卡。」
我摸摸頭，怪不得昨天感覺腦袋上空蕩蕩的。我拿起他掌中的發卡，道：「多謝了，伏黑君。」
「沒什麼。」
說完，他立即轉身離去了。
他先面無表情地送完鹽，然後面無表情地歸還發卡，最後又面無表情地走了。
表情還真是少呢。
我想著，關上了門。
*
星期天是補作業的好時候。
但是，不會做的數學題就是我作業完成路上的絆腳石。於是，我主動向跡部發出了碰面的邀請，希望他可以指導一下我的作業。
【跡部：本大爺下午兩點半之後都有空，哪裡碰面？】
我思來想去，還是發道：
【我：圖書館吧。】
【跡部：嗯，可以。】
冰帝的圖書館很大，並且周末也會開放，幼教部至高中部的學生都可以使用。
在那裡寫作業簡直絕佳。
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又不太想寫作業。
我走到媽媽房間，敲了敲門，頭伸了進去，「媽媽，想吃蛋糕嗎？」
「嗯？」媽媽有點懵。
「我准備做個蛋糕，你想吃嗎。」我問。
「抱歉哦，小萌，最近不太想吃甜的。」
她的笑容有些苦澀，估計是想起我上一次差點把廚房炸了的經歷。
「那好吧。」
既然媽媽不吃，那就做個比較小的吧。
我系上圍裙，從冰箱裡拿出食材。
開干！
*
小泉萌遲到了。
跡部景吾在圖書館裡掃視了一圈也沒發現她的身影，由此得出這個結論。
他用書包和書占了兩個位置後，走出圖書館給她打電話。
「喂，你在哪裡？」
「…在家裡。」她的聲調陡然升高，「都這個時間了！」
手機裡傳出鍋碗瓢盆摔在地上劈裡啪啦的聲音，跡部景吾不由得將手機拿遠了一點。
「你在做什麼？」他不爽地問。
「在烤蛋糕，一不小心忘了時間。」小泉萌的聲音越來越小，還頗苦惱道：「我現在在裝，馬上就來了！」
「……」跡部景吾無語。
「其實，也不用那麼趕。」他道。
「馬上，這個蛋糕好像烤焦了，你不准嫌棄。」
他愣了一愣，「給本大爺的？」
「不然呢！」她理直氣壯地回他。
跡部景吾說不出來是什麼心情。
小泉萌很熱愛做甜品，但熱愛和做得好是兩碼事。如果她肯把用在做甜品的心思用一半在數學上，她也不至於不及格。
可他也不能打擊她的自尊心。
「行。」跡部景吾無奈道：「本大爺在裡面等你。」
頓了幾秒，他又補充道：「路上注意安全。」
*
由於遲到，我特地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學校圖書館。
圖書館裡很安靜，座位上只零星分布了幾個人。畢竟沒有到考試周，除了那些自制力的學霸，誰會來這裡學習呢？
放眼望去，我一眼就看到了跡部。他正背對我坐在椅子上，戴著耳機，應該是在聽聽力。
我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打算給他來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一步。
兩步。
「啪。」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跡部側眸，眼裡沒什麼情緒。
…生氣了嗎？
我忙壓低聲音：「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松開我的手腕，摘下耳機道：「沒事，本大爺也就等了半小時。」
明明就是生氣了。
我繞到他對面，抽開座椅坐下。
「嗯…你不要嫌棄。」我將書包拉鏈拉開，包裝精致的蛋糕率先映入視線。
「嗯哼？」
「蛋糕……」我拿出蛋糕，用手指推到他跟前：「太急了，我還沒來得及嘗。」
「不過，雖然烤焦了，但聞起來真的很香！」
面對我不遺余力的推銷，跡部大少爺先是用懷疑的目光凝視了那蛋糕一陣，而後才頷首表示會收下。
「本大爺會吃的，但你今天得把這幾道額外的題解出來。」
他揚起下巴，將手臂旁的一張紙遞給了我，「作為你讓本大爺試吃的代價。」
我瞄了一眼上面的題，頭都大了。
「…那你把蛋糕還給我吧。」
我伸手，試圖把蛋糕給拿回來。但奈何我手太短，還就夠不著。
「哼，想的美。」他冷笑一聲，「你就當多寫一題，本大爺對你的喜愛會多一分。」
「…那我可能寫到第二題就想跟你分手。」
「……」
第18章 早就知道了
圖書館裡安靜如雞。
跡部就坐在我的對面，安靜地演算著什麼。
據我觀察，他寫數學從來沒有皺過眉頭。而像我這樣的人，估計到了三十歲就要滿額頭的皺紋了。
所有加減乘除進入我腦海中，都變成了看不懂的天文符號。我一邊跟它們鬥智鬥勇，一邊用眼睛瞟著跡部。
終於，在我瞟他的第十次時，他對上了我的眼睛。
「有不會的？本大爺被你看煩了。」
跡部扔下筆，一手抱臂，另外一只手拉開了旁邊的椅子，示意讓我坐他旁邊去。
我抱著題目狗腿地跑了過去，坐下。
「第六題。」
我用筆尖點點第六題，上面被我圈圈勾勾標注了不少，但並沒什麼卵用，反倒看不太清題干了。
跡部只瀏覽了一遍，略加思索後就在草稿紙上寫下了演算過程。
「…第三步用這個定理。」他說著，在步驟下畫了一條橫線。
「嗯。」
我想看得清楚一些，便將臉探近了些。
這個距離近得可以看見他細膩得看不見毛孔的肌膚，以及臉上的小絨毛。
「同理可得第六步。」
這家伙還真沒變呢，皮膚一直都這麼好。
「計算得出結果為513。」
他說完，側過臉，目光恰好與我投遞在他臉上的視線相撞。
沉默了大概有五秒鐘。我捂著嘴，緩緩打了個哈欠。
我：「嗯……？」
跡部：「…你沒有聽本大爺說話？」
我：「在聽的，你臉好紅。」
跡部別扭地轉臉，耳尖微微泛紅：「...哼。」
「耳朵也很紅。」
「……」
*
終於熬到了六點鐘，圖書館閉館。
我和跡部並肩走到了校門口，一路沉默。
他家的車正停在路邊。著黑色西裝的司機走下車，打開了車門，儼然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回去了，本大爺送你。」
跡部貓著身坐進了後座中，語氣不容置疑，這讓我不知道該以怎樣的理由拒絕他的好意。
見我傻傻地站在車門處不肯進來，他問道：「怎麼了？」
「我……」
「難道，你不喜歡這輛車？」
我：？
「哼，還算是有品味的女人，本大爺也不喜歡。」
他朝我拋來一個可以稱得上是贊賞的眼神。
我：？？？
莫名其妙就被誇贊了。
「今天就只能這樣了。」跡部道：「別浪費時間了。」
於是，在他意味深長的注視下，我一咬牙，坐進了車裡。
「送她到XX小區門口。」
還不等我說話，跡部就先道出了我的家庭住址。
我滿臉錯愕：「你……」
他十分不屑，雙腿交疊起來：「小泉萌，你這個家道中落的女主角劇本還准備拿多久？」
我一愣，用略驚恐的眼神望著他。
他：「本大爺一早就知道了，你父親公司的事情。」
話一出，車裡登時寂靜了。
我自認為露出的破綻不算多，在他跟前的言行舉止也與從前沒什麼異樣。但人家要是想查我，多的是辦法。
想到這裡，我不免嘆了一口氣。
「嗯。」我坦然道：「我家已經不在有錢人的範圍內了。」
「小泉叔叔是不是對本大爺一家有些誤解。」跡部輕笑一聲，「有錢人又怎樣？」
他頓了頓，又道：「反正都沒本大爺有錢。」
「……」
我哽住。
這個人，狂而不自知。
第19章 白砂糖
轎車離小區越來越近了。
我透過車窗，看到了兩個熟悉的面孔，分別是樓上的竹內阿姨以及對面的藤本叔叔。
他們二人是小區八卦傳播的主力軍。哪家的兒子是個死宅，哪家的女兒生了個兒子，頭天發生的事，第二天全小區就知道了。
這兩人正興致高昂地進行八卦交流，一時半會兒沒有要走的意思。
而我，一個初一的妙齡少女，要是被他們看到從一輛豪車下來，不知道要被傳成什麼樣。
「怎麼了？臉色很差。」跡部問。
「便利店門口有兩個鄰居。」我衝那兩人努了努嘴，「被他們看到不好。」
「啊嗯？為什麼不能被看見？」跡部大少爺很不明白我的意思，道，「本大爺這麼見不得人？」
「……」
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小區門口。
「不是，」我白了他一眼，「我不想聽到奇奇怪怪的傳聞。例如，『初中美少女走下豪車究竟是為何』。」
跡部輕蔑一笑：「媒體沒有你，是他們的損失。」
「切。」
我懶得理睬他，目光追隨者竹內阿姨和藤本叔叔。他們終於聊得盡興了，一起朝小區內走去。
見狀，我道：「走了，拜拜。」一只手去開車門。
「嗯。」他應道。
我走下車，又回頭囑咐道：「蛋糕記得吃，要給我反饋哦。」
「好。」
「我走啦。」
「去吧。」
合上車門的一瞬間，我看見跡部的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算了，回去再問吧。
*
因為特意繞到了小泉萌家小區，跡部景吾今日回家的時間要比以往晚了十多分鐘。
管家貼心地接過他拎在手上的書包，道：「景吾少爺，老爺這個周日准備回來一趟。」
「母親呢？」跡部景吾問。
「夫人暫時不回來。老爺這次回來是有話要給少爺說。」
聞言，他解扣子的手一頓，「哦？」
「關於小泉小姐的事情。」管家補充道。
「他的消息倒是靈通。」
管家笑眯眯道：「少爺也只是一個孩子，入股游戲公司這種事，一個人是做不了主的。」
雖然對方說的話讓跡部景吾很不爽，但畢竟也是實話，他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反駁。
反正在他那個父親的眼裡，他就像是為了哄女朋友開心而特意做出的這番舉動。
算了，就先這樣吧。
跡部景吾扭頭吩咐管家：「書包裡有蛋糕，今天的飯後甜點就是這個。」
「小泉小姐還是這麼心靈手巧。」管家心領神會，連連點頭道。
跡部景吾：「……」
小泉萌給了你多少好處？
*
回到家，等待我的是香噴噴的咖喱雞排飯。
爸爸已經吃過了，正坐在沙發上看每晚七點准時播放的搞笑綜藝《怦怦怦，是心動的感覺》，樂得笑出了聲：「小萌，你最近是在玩那個什麼乙女游戲嗎？」
我忙於扒飯，頭也不抬道：「是啊，『神明の戀愛征途』，怎麼了。」
「這期節目的神秘嘉賓是游戲的聲優哦。」
我：！
我當即端起飯，趕到了電視機前。
「竟然是珀西的聲優！」
我驚喜得上躥下跳，惹媽媽不快地叫了一句：「你這孩子，吃完飯再去看不行嗎？」
「不行不行，高橋先生看起來真帥啊。」我發出了由衷贊賞。
節目正好迎來了聲優和觀眾的互動環節，主持人將印有一列手機號的名單遞給高橋先生，讓他隨機撥打一個電話號碼。
光是聽聲音就幸福死了，可惜這種好事從來輪不到我。
吃完最後一口飯，我立馬將碗送去了廚房。
「你啊你。」水池旁的媽媽叉著腰道：「淨跟爸爸學些不好的。」
「嘿嘿。」我睜大眼睛看著她，試圖萌混過關。
正當我走出廚房，投向電視機的懷抱時，媽媽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小萌，媽媽剛才下樓買了白砂糖，放在櫥櫃裡了喲。」
我：...？
我回頭，疑惑地問道：「我們家的白砂糖不是還剩了很多嗎，怎麼還買？」
媽媽道：「亂說什麼呢，白砂糖昨天上午就用完了。」
我僵在原地。
所以，我今天下午用的「白砂糖」是什麼？
第20章 勞技課
我的腦袋裡閃過無數個跡部倒地再也不起的場景。
跡部財閥的繼承人，不會這麼薄命吧。
我顫巍巍地掏出手機，給他發了一個消息：
【我：還活著嗎？】
【跡部：？】
【我：太好了，還活著。】
【跡部：要反饋？】
【跡部：本大爺頭一回吃鹹蛋糕，味道勉勉強強打七分。】
我宛如小狗被踩到了尾巴，立即做出了應激反應：
【我：呵，我特意做的鹹蛋糕。】
在裝B這方面，我向來不甘示弱。
…把鹽當成了白砂糖這件事，還是爛在肚子裡算了。
*
即將迎來五月，遠足、期中考以及校內球類大賽被安排在了一塊兒，我的心情就如同某二次函數圖像那般起伏。
遠足地點定在了東京的某座山中，美其名曰讓我們走進大自然。
爬山固然讓我頭疼，但更讓我頭疼的是下節課——勞技課。
顧名思義，勞技課就是需要動手操作的課程。像什麼焊電路板縫東西之類的，我的手巧程度跟跡部差不多（這裡沒有歧視他的意思）。
頭幾節課已經讓我抓狂，希望這節能平平安安地度過吧。我如此祈禱著。
「同學們，早上好。」
教勞技課的羽生老師朝氣滿滿地走進教室，朝我們打招呼道。
「今天我們要學習的，是如何照顧小寶寶。」她說著，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課題，「很多同學家裡都有弟弟妹妹，你們平時照顧他們嗎？」
哈？
課題有些跳躍，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班上已經有不少同學開始討論起來了。就連平時最沉默的白銀御行都抬起了頭，像是對這個課題抱著充分的自信。
「照顧小寶寶不只是媽媽的責任，爸爸也應該參與其中。」
講台上，羽生老師娓娓道來，而我的目光定格在跡部的帥氣的後腦勺上，思緒不知不覺飄到了千裡之外。
多年後，我跟這家伙會有一個小寶寶嗎？
媽媽曾跟我說，我長得像爸爸是因為我是女孩子，女孩子都像爸爸。那如果我跟跡部生的是小女孩，那應該能完美繼承他的長相吧。
但性格最好像我，跡部的性格太臭屁了。
我如是想著，不由點起了頭。
「小泉同學，你想試試嗎？」
羽生老師的聲音驀地傳入耳朵裡，我聽見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望向講台。
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穿粉色衣服的「小寶寶」，是那種在商場幼兒專區最常見的仿真嬰兒玩具，按了按鈕就會說話唱歌，有的還有更高級的功能。
「啊？」
我眨眨眼，羽生老師已經走下了講台，笑著地將「小寶寶」遞給了我，「小泉媽媽，這是你的女兒艾莎。」
「哈哈哈哈……」全班都因這句話笑了起來。
真是草率的上任。
我凝視著懷中的艾莎，坦然接受了這個身份的轉變。
「不准笑，這是很光榮的事情。現在我要教給各位同學的，是關於小寶寶的抱姿。」
羽生老師秒變嚴肅，道：「不同階段的小寶寶抱法也不一樣，1~2月寶寶多采取平抱，關鍵要托住頭部。」
……
我邊聽她講邊調整了一下懷中的玩偶姿勢，可怎麼調整都十分怪異。
旁觀我許久的跡部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這個抱姿也太不華麗了。「
我被這抱姿弄得正要發脾氣，他這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語氣讓我更生氣了。我直接將懷中的玩偶扔給了他，「你行你來！」
被迫成為父親的跡部愣了一會兒，挑了挑眉，不屑一顧道：「...哼，來就來。」
「本大爺做的一定比你華麗。」說完，他抱過了玩偶。
就在這時，玩偶在他懷裡突然「哇哇」哭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意之中觸碰到了一個按鈕。
全班都因為這道聒噪的哭聲而望向我們。
羽泉老師笑問道：「艾莎怎麼到跡部同學懷裡了？」
跡部斜睨我一眼，冷哼一聲，「都怪母親不稱職。」
「什麼？還不是你……」
我的臉唰的就紅了，正要去奪他懷中的艾莎，卻見他制服下方濕了一片。
我猛然想起小時候所玩過的仿真玩偶，它們的哭和笑往往都有著下一步動作的預示。
「那個。」我湊到跡部耳邊，輕聲道：「你……」
「怎麼了？」他漫不經心地問。
我指著他的制服，躊躇片刻後，還是無情地說出了那句可能會讓他黑臉的話：
「你女兒，尿了。」
第21章 選項
「你女兒，尿了。」
當小泉萌欲言又止幾秒鐘，用十分正經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時，跡部景吾有那麼一瞬間當機了。
尿…了？
他低頭看向制服，下方正有一片水漬。
此尿非彼尿，跡部景吾當然清楚制服上的是水——羽生老師提前裝的，所以，他沒有當場黑臉。
「抱歉哦，艾莎犯了一點錯。」
羽生老師上前，很自然地接過他懷中的艾莎，「那麼，今天的這節課到此為止了，下課。」
下課鈴一響，跡部景吾立刻脫下了制服外套，後面仍傳來某人憋不住的笑聲。
「哼，有什麼好笑的。」
他將濕了的制服塞進桌肚，起身就朝班外走去，准備給管家打電話。
「哎呀，生氣啦？」
女孩子追上他，嘴上雖是在這麼問，但語氣中的笑意未減半分。
「哼，小事而已，你當本大爺會跟一個玩偶計較。」
她陪著笑：「是是是，你最大方啦。」
跡部景吾側臉，小泉萌的神情也從笑嘻嘻變成了無辜。
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你出來做什麼？」她問。
「給須田打電話，讓他叫人送新制服過來。」他回。
「風干再穿不就行了，何必麻煩管家爺爺。」
「…說得輕巧。」
說到底，他還是沒辦法邁過心中那道坎。
跡部景吾沒有再理會她，兀自在走廊上撥通了電話。小泉萌則挨著他靠在窗前，掏出手機打乙女游戲。
電話一打完，她就開始跟他吐槽游戲裡的男人了。
「感覺新出的瑟維斯很難攻略。」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長得跟你還有點像，性格也是。」
「哦？」跡部景吾好奇地湊近了一些。
屏幕上的男人留著利落的紫灰色短發，衣著異常華貴，看上去應該是某位承襲了爵位的貴族。
他雖是在微笑著的，可一雙深藍色的眼眸中卻盡顯冰冷與凌厲。最主要的是，他的右眼下有一顆淚痣。
「你說，像不像你長大以後穿著cos服訓員工的樣子？」小泉萌戳了戳屏幕，「看看，一模一樣。」
跡部景吾：「……」
她又點了點屏幕，那男人開口說話了。
【瑟維斯：「本王子倒想知道，是誰允許你進這裡的，啊嗯？」】
「你聽聽，這語氣。」她微微皺起眉頭，道：「他叫瑟維斯跡部都不過分。」
跡部景吾：「…哼。」
「既然你們倆這麼相似，那就來幫我選吧。」
她將手機遞到他面前，上面是三個選項：
【A.「別說話，瑟維斯大人，會被發現的。」】
【B.二話不說，吻上去。】
【C.打他一巴掌，問：「關你什麼事？】
跡部景吾想了片刻，將一只手插進發中道：「哼，選C，簡單至極。按照套路來，他應該會覺得，這個女人好特別，然後產生情愫。」
邊說著，他邊揚起腦袋，就差把「自信」寫在臉上了。
小泉萌狂點頭：「你說的好有道理，那我選C。」
隨即，屏幕上顯示出一行大字：
【好感度：-20。】
跡部景吾：？
第22章 烏龍
跡部是個很執著的人。
他的執著體現在對勝利的追逐，體現在平日裡對自我的高標准。
我從沒想到他會如此執著於戀愛游戲人物的好感度。
「不可能。」跡部蹙眉道：「本大爺的經驗不會出錯。」
我：「...我們不是彼此的初戀嗎，你有什麼經驗？」
我承認我的角度刁鑽，但馬上就要上課了，我希望他能暫時放下對瑟維斯的執念。
我的男朋友，還是不要太執著於一個男人了。
跡部聞言，臉色微變，「彼此的初戀？」
我：？
我正想問他「難道不是這樣嗎」，好巧不巧，上課鈴響了，米田老師從走廊另一端走來。
...就先這樣吧。
我慌忙跑進了班裡。
坐下後，我才開始回味跡部的那一句話。
難道我們不是彼此的初戀嗎？我喜歡了這家伙那麼久，莫非他在中途還喜歡過別人？
我越想越悶悶不樂，可大腦不聽指揮似的飛速運轉著，硬是把我們共同認識的女生回憶了一遍，也還是沒鎖定目標。
那麼，只可能是他在我回國後三年裡喜歡了別人。
所以，在我缺席的期間，他可能跟別的女生經歷了打電話發短信、約會、喂飯……
我搖搖頭，將這些畫面狠狠甩出了腦袋。
算了...不要因為男人影響自己的心情。
*
...可還是影響了。
我吃飯時氣嘟嘟的樣子，成功出賣了我正在生氣。
「我吃完了，先走了。」
飯菜都只吃了一半，我就將碗筷收好，拎著便當袋就要離開天台。
「等等。」跡部朝我投來了一個疑惑不已的眼神，「你生氣了嗎？」
我腳步一頓。
與其生悶氣，倒不如好好聽他解釋一下。
我又遲疑地退了兩步，勇敢地對上了跡部的眼睛。
「本大爺也很在意你今天說的一句話。」他用紙巾擦拭著唇角，折疊。
...糟糕，我對著這張臉好像生不起氣來。於是，我又慢慢挪開視線，「嗯。」
他：「你說你和本大爺是彼此的初戀？」
我：「嗯。」
他：「哼，你小學不是喜歡本大爺後座的文森特嗎？別當本大爺不知道。」
我：「...什麼？」
他：「本大爺和他打網球時，你為了給他送水，還特地給本大爺也准備一瓶。平時的小禮物也是……哼，這些本大爺都懶得和你計較。」
我：？？？
拜托，我直接給你不就暴露了嗎？
我深呼吸一口氣，道：「你一直覺得我喜歡他？」
跡部冷笑一聲，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是嗎？你離校的時候還跟他說了那麼多話，跟本大爺都沒說什麼。」細聽這語氣還有一絲委屈。
我無語。
我離校那天跟文森特說的是「多謝你幫我掩護了這麼久」，文森特也欣然接受了，並且表示會幫我好好看著跡部。多麼純潔的交流，怎麼在他眼裡就是曖昧？
好了，誤會解除了。我白委屈好幾節課了。
「你問我喜不喜歡你，然後突出交往，只是試探？」我問。
跡部別過臉：「哼，三年也夠你把他忘了，本大爺看你沒反駁，就順便問了要不要交往。」
我：「……」
原來從頭到尾就是只有他不在的暗戀。
「怎麼，還有什麼要說的？」他抱臂望著我。
我重新坐回石椅上，打開便當袋，「我還沒吃飽。」
「哼。」
「還有哦。」
「嗯？」
我湊到他耳旁，輕聲道：「我超喜歡你的。」
第23章 對打
頭頂，一群鳥飛過，在天空中留下了白色的痕跡。
面對我的深情告白，跡部淡定的神情表示他已經不吃這套了。
「本大爺知道。」他瞄了眼腕表，「還有二十分鐘就要上課了。」
我：「…馬上吃完。」
...我果然還是喜歡看他被調戲到的樣子。
解決完便當，我和跡部肩並肩下了樓。走在我們前面的是對情侶，牽手的方式多得都能牽出花來。
我瞟了一眼他插在褲袋裡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好像自我們交往以來，我和他就沒牽過手。
我試著幻想了一下和跡部牽手，估計不到兩分鐘我們就會默契地松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不滿足於這個幻想，我用胳膊肘悄咪咪捅了捅他，小聲道：「他們一直這麼牽著，不會出汗嗎？」
「你又不是沒牽過。」跡部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小時候。」
「哦，對哦。」我點點頭，「不過那也太久遠了吧。」
聞言，他側臉，深藍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著我，「要試試嗎？」
我呆了一呆，問道：「試什麼？」
「牽手。」
隨後，他無比自然地朝我伸出了手。
「試試就試試嘛。」我也不甘示弱，直接握住他的手。
不同於小時候的細膩，跡部如今的掌心上覆蓋著一層薄繭，手掌貼合時還有些癢癢的。
然後，我們就這樣走到了班門口。但一進教室，我就立馬松開了他的手，宛如什麼都沒發生。
頗有些像提了褲子不認人的渣男。
「哼。」跡部冷哼一聲，拉開座椅，「什麼感覺？」
我：「牽手還是在三分鐘以內好，不然會出汗。」
他：「……」
見他臉色微變，我忙道：「你的繭還挺帥氣的。我當時要是堅持打網球，應該也會有。」
這當然只是胡扯的。畢竟，我在小學時的網球測評僅僅為C，能從別人那裡接到球就很不錯了，還不能指望打回去。
堅持，堅持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堅持的。
跡部笑了，「網球的興趣從現在開始培養也可以。」
我：？
跡部：「今天下午訓練比較少，本大爺在網球場等你。」
我：「哈？」
「你怕輸？」他問。
「呵，怎麼可能，」我雙手環臂，毫不猶豫道：「就算這麼多年沒打，可打網球的姿勢與招數仍舊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
人是要為自己言行舉止付出代價的。
當我從跡部手上接過網球拍時，我算是對這句話有了一個更深的理解。
「對...對打嗎？」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啊嗯，怎麼了？」跡部隨意飲了一口水後，道：「你怕了？」
「怎麼會，我高興都來不及。」
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有網球部的成員們，也有不同年級的學生們。他們無一不是在用好奇的目光注視著我。
在我屈指可數的網球比賽中，贏的場數為零，可謂是慘不忍睹。
「那，你別讓我輸太難看。」我說。
跡部看我一眼，笑容近乎殘忍：「可這是比賽啊，本大爺怎麼會讓著你呢？是吧，樺地。」
「是。」
我：「……」
算了，不就是丟人嗎，我都丟習慣了。
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我走到了自己的區域內。
裁判一聲令下，扔球，發球。
*
「我沒看錯吧？」
站在觀眾席的向日岳人揉了揉眼睛，「她的姿勢怎麼那麼奇怪？」
「岳人，你沒看錯。」一旁的忍足侑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那是打羽毛球的姿勢。」
向日岳人：？？？
宍戶亮插嘴：「這都沒叫停？嚴重違反規則了。」
這時，場上的跡部景吾給對面來了個毫無技巧、緩慢得人神共憤的回球。
向日岳人：「這放水也放太多了吧。」
忍足侑士微微一笑：「這不是放水。」
「那是什麼？」
「是放海。」
「……」
第24章 拉勾勾算牽手
一局下來，我的體力已經有些跟不上了。
用打羽毛球的方式打網球，手腕消耗得實在是太大了，每次接球的時候都震麻了我的手臂，
跡部估計是看出了我的吃力，跟裁判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走到網前對我道：「行了，本大爺算是看出來了，你忘光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吁吁道：「你...我體育本來就一般般，你這次還不給我放水。」
他：「哦？」
我：「哦什麼哦嘛，非要讓女朋友難堪你才好過。」
跡部微微眯起眼睛，朝我伸出了手，「起來了，地上髒。」
「哼。」我抓住他的手，用力，從地上起來。
「6：5，跡部景吾勝。」
裁判高聲道。
趁著和他隔網握手的間隙，我用食指在他掌心隨便劃了幾下，以此宣泄我的不滿。
然而，幾秒後手松開，食指卻被跡部緊緊握住。
我：「...干什麼。」
「哼。」他道，「想牽手就直說。」
我：「...？」
麻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也不能甩手走人吧。
「可你的手都是汗。」我試圖想抽回我的手指。
他問：「你嫌棄本大爺？」
「沒...我哪裡敢。」我用小拇指勾起他的小拇指，「這樣吧，用拉勾的方式牽手，完美避免了兩只汗手的接觸，又能滿足情侶雙方對牽手的需求。」
跡部大少爺繼續昂著頭，嗤笑道：「小泉萌，你真是個天才。」
「嗯，我也這麼覺得。」
嗯...我就當他在誇我吧。
*
晚上做完作業後，我一拿起手機，就看到了天文學社的群消息。
【副社長：一年級是黃金周之後就遠足吧。】
【白銀御行：是。】
【我：是。】
【副社長：聽說黃金周之後會有流星雨哦~要是能在山上看可真是浪漫呢。】
【社長：你作業寫完了嗎？你在這裡講閑話。@副社長】
【我：流星雨？】
【白銀御行：你沒看新聞吧。】
……
我退出聊天框，給跡部發了個消息：
【我：黃金周之後有流星雨哦。】
【跡部：預計時間在凌晨，你想看嗎？】
【我：那肯定啊，我超想看。】
【我：對了，後天有空出來玩嗎？】
【跡部：黃金周本大爺比較忙，你可以約朋友出來。】
他這麼說，就是不能出來約會了。
【我：好哦，反正我就想躺在家裡打游戲。】
【跡部：小心你那不華麗的四肢退化。】
【我：你就知道說這種話。】
【跡部：平時體育不及格會影響直升高中部的。】
【我：知道了，你好啰嗦哦。】
發完這行字，我就點開了《神明の戀愛征途》，最近它又更新了新篇章——是關於瑟維斯的。
今天跡部讓他的好感度瞬間下降20，讓本就不富裕的好感度瑟瑟發抖。我嘆了一口氣，點進了新篇章。
跳過一大段對話，一陣倦意襲來，我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
跡部的消息也跳了出來：
【跡部：早點睡，晚安。】
【我：晚安，我的瑟維斯。】
……
我睡得很迷糊，依稀還能看見光，貌似是手機還沒有關。
而就在此時，一道低沉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近得恍若能感受到溫熱的氣息——
「想裝暈逃過懲罰嗎？父親大人。」
我：？
第25章 奇奇怪怪的夢
眼前的光亮過後，我的四周逐漸有了景像，但光線昏暗，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我好像...在一張大床上？
「父親大人，你還要裝暈到什麼時候，啊嗯？」
聲音自頭頂灌下，我警惕地偏過頭，對上了一雙深藍色的眼眸。
這雙眼的主人留著利落的灰紫色短發，衣著光鮮亮麗，容貌與其說是英俊，倒不如說是俊美異常。
他立在床邊，整個房間的光都來自於他手中的油燈。不知是不是光線原因，他右眼下的淚痣被淬得有股驚心的美感。
在與他的視線短暫相接後，我的記憶忽然之間清晰了起來——他是國王陛下最喜愛的瑟維斯王子。
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不但誤闖了王宮禁地，還打了他一巴掌，並且空出狂言「關你什麼事」……
「醒了？誤闖了本王子的房間，還打了本王子一巴掌，不打算做個解釋？」
瑟維斯王子坐下，我頓感床側陷下一塊，就連氣氛都變得沉重起來。
在他審視的目光中，我宛如陷入窮途的野獸，知道他留給我的機會恐怕就只有這一次了，若不及時抓住，只怕會暴露我的真實身份。
我撐起身子下了床，如同跪拜神明般虔誠，雙手合十道：「王子殿下，請您寬恕我的罪過。」
他伸出手，用略帶繭的指腹摩挲著我的下顎，眼神轉為了憐惜；「你知道本王子最大的興趣是什麼嗎？」
折磨人嗎？把人關進牢獄之中，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心跳加速，低下頭，試圖平復紊亂的呼吸：「是...是……」
我說不出話來了。而就在我恐懼得頭腦一片空白之時，瑟維斯王子笑了。
「我以為你知道的，父親大人，」他用頗為遺憾的語氣道，「是打網球。」
我：？？？
他捧著我的臉，強迫我看著他，笑容近乎癲狂：
「打網球，斯巴拉西！」
……
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打網球？瑟維斯愛打網球？
我靜靜想了好一陣，才發覺這是夢裡的設定，不由因這個有些無釐頭的夢境笑起來。
簡直太離譜了吧。
我邊笑邊從被窩裡摸出手機，點開列表，找到和春緋的聊天框，闡述了這個離奇的夢。
【春緋：我竟然覺得還挺好笑的。】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我滿地找頭。】
【春緋：好驚悚。】
【春緋：黃金周怎麼過？和跡部一起嗎？】
【我：他忙，才沒空搭理我，你呢？】
【春緋：在家裡學習。】
【我：好無聊，我們出去玩吧。】
【春緋：先把作業做完再說。你們老師沒留作業嗎？】
【我：...明天去你家做作業。】
【春緋：好。】
我伸了個懶腰，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了房間門。
「小萌，早。」坐在飯桌前的爸爸精神十足地跟我打了個招呼。
「早，爸爸。」
「假期不出去跟朋友玩嗎？」他問。
我打了個哈欠，「跡部沒空，我跟春緋約好了明天去她家寫作業。」
一聽是春緋，爸爸瞬間眉開眼笑：「好，女孩子之間的友誼才是最寶貴的，少跟男朋友出去。」
我：「哦。」
潛台詞就好像我和跡部出去就是「鬼混」一樣。
第26章 去春緋家
吃完早餐，我回房間躺屍了一會兒，隨手拿起手機給跡部發了條信息：
【我：好無聊。】
跡部應該是真的忙，過了十多分鐘都沒回復我。
但一個真正無聊的人是不會在意這十幾分鐘的。我又堅持不懈地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希望他有時間就會看到。
【我：明天去春緋家寫作業，寫完作業就在那裡玩。】
【我：昨晚夢到了穿cos服的你，還跟我說打網球斯巴拉西。】
【我：你都不告訴我行程的，要去干什麼之類的。】
……
發完這些話，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我好像變得有些粘人了。
談戀愛都會變成這樣嗎？按照跡部那種性格，他應該不喜歡被人管束吧。
思考幾秒鐘，我選擇撤回了這三條消息，只給他發了一句「忙的話要記得休息哦」。
這樣應該沒大問題了吧？
我點點頭，無比贊同自己的決定。
【春緋：小萌，爸爸問你要不要今天下午就來，順便住幾天。】
春緋的消息彈出來，我立馬點了進去。
【我：！】
【我：我問問爸爸媽媽。】
這時，門外傳出用鑰匙開鎖的聲音，是媽媽回來了。
我跳下床，打開房門，大叫道：「媽媽，我可以去春緋家住嗎？」
「可以喲。」媽媽拎著菜走進廚房，「下午就去嗎？」
「對！」
「在春緋家記得做些家務，不要老是麻煩人家哦。」爸爸放下手中的報紙道。
「好的好的。」
我點頭如搗蒜，衝回房間收拾衣服去了。
*
春緋家和我現在的家隔得並不遠，也就是坐公交坐兩站的距離。
下了公交，我輕車熟路地朝春緋家走去。
按過門鈴，春緋的聲音透過門傳來，有些悶悶的：「來了，是小萌嗎？」
我應道：「是喲。」
門開了，一個棕色的腦袋探出頭來。
「歡迎。」春緋微笑著接過我手中的草莓，「每次來都帶草莓。」
「你愛吃不是嗎？」
我走進去，關上門，玄幻處擺放著一雙粉色的拖鞋——是我今年寒假來這裡過夜時自帶的。
「叔叔呢？」
我不急著換上拖鞋，先環顧了一下周圍，沒有看到藤岡叔叔的身影。
「剛才收到加班的通知，畢竟是黃金周嘛，又要變忙了。」春緋拎著草莓去水池前洗，回頭看我：「有想喝的東西嗎？」
「沒有啦，隨意。」
「那就先去房間吧。」
我將背包放在了地上，赤著腳走進榻榻米房間。藤岡阿姨的靈位就被擺放房間一角的案台上。
我跪下，雙手合十進行參拜。
「小萌？」
春緋沒在她的房間找到我，又轉而來到了榻榻米房間。
「先把草莓吃了吧。」她脫下拖鞋，將一盆草莓放在茶幾上，跪下道，「明天去逛商場嗎？」
「誒？」
我難得聽春緋主動提起去商場這種話。目光掃過她身上的穿搭…有點違和。
「確實該買新衣服了。」我說。
「不是，」春緋搖搖頭，「後天是爸爸的生日，我想給他買生日禮物。」
我：「叔叔的生日？」
春緋：「我還准備做生日蛋糕，食材都放在冰箱裡了。」
「嗷，那肯定要好好准備准備了！」我起身，「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吧？」
春緋：？
我：「走吧！」
「走什麼走。」她拉住我的手臂，道：「先把該做的作業做完了。」
「好吧……」
被強行拉回來的我，默默打開了書包。
*
寫了一下午的作業，寫得我昏昏欲睡。
直到到了飯點，春緋才放下筆，伸了個懶腰道：「爸爸今晚不回來，我們隨便吃點什麼吧。」
「好。」我這個黑暗料理王只有點頭的份兒。
「你別進廚房。」她再三囑咐道。
我：「哦。」
我拿起一旁的手機，解了鎖，跡部的消息瞬間彈了出來。
13：14
【跡部：在做什麼？】
15：25
【跡部：你被綁架了？】
16：50
【跡部：本大爺女朋友呢？？？】
17：34
【跡部：你要多少錢？】
我：……
【我：你去哪裡了？】
【跡部：哼，玩瘋了吧。】
【跡部：本大爺回了一趟英國，剛下飛機。】
【我：？？？】
【跡部：外祖母身體不太好，本大爺回去看看她。】
【我：啊？怎麼會？】
【跡部：現在好像沒什麼大問題了。】
【跡部：你那邊方便接電話嗎？】
【我：怎麼了？】
【跡部：本大爺突然想聽聽你的聲音。】
我呆了一瞬。
他這是在撒嬌嗎？
第27章 女孩子的悄悄話
我貌似沒有對付撒嬌跡部的經驗，但要是直接了斷地點出來，他可能會炸毛。
【我：好，打吧。】
消息一發送出去，他就來了電話。
跡部：「喂，你在干什麼？」
我：「在春緋家寫作業，等會兒准備吃飯了。」
手機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人詢問他「少爺要不要雨傘」。
我：「倫敦下雨了嗎？」
跡部：「嗯，不算大。明天東京也有雨水，你注意帶傘。」
我：「嗯。」
沉默。我聽見了車門關上的聲音。
跡部：「...嗯，沒事了，你掛吧。」
「哦。」
我把腿拱起，歪著頭，將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這個姿勢讓我舒服了許多，「問個問題。」
「嗯。」
「你想我了沒。」
據說這是情侶之間最常問的問題。
「...哼。」他輕哼一聲，道：「就這事，本大爺還以為你要問什麼高深的問題。」
「說啊。」我故意用甜膩的聲音重復了一遍，「想我了嗎，dar~ling~」
跡部：「……」
手機那端久久無言。我想，他應該是當場裂開了。
「小泉萌。」跡部笑出了聲，「本大爺開的是免提。」
我：「……」
他：「不只如此，整輛車裡的人都聽到了，包括了本大爺的父親。」
我的臉剎那間爆紅，當場用腳趾摳出了跡部家的白金漢宮。
為什麼他不告訴我有長輩在場啊？我已經能想像到跡部叔叔那一言難盡的神情了。
「那個。」我扭捏著開了口，「跡部叔叔好。」
「呵，本大爺騙你的。」跡部道，「你居然還信了，真笨。」
我：「...你才笨，反彈！再見！」
我羞赧地將手機扔在一旁，不打算理他了。
*
掛斷電話，轎車裡又恢復了平靜。
跡部景吾只覺得這氣氛壓抑得很，可目光卻不時往坐在副駕駛的父親那兒瞟去。
「景吾，是有什麼想說的嗎？」跡部純也輕輕偏過臉，視線在兒子略帶不安的眉眼處停頓了一下，「你在擔心，對嗎？」
被戳穿心思的跡部景吾選擇緘默。
跡部純也見狀，無奈地笑了，「你知道的，我向來不愛干涉你的選擇。你打網球也好，跟小泉的女兒談戀愛也好，我什麼時候說過了。」
「嗯。」
「你年紀還小，我個人是不太主張這個時候戀愛。而且，我們這種人，想要得到什麼也太輕而易舉了。」他頓了頓，又道：「這樣的話，是很難去學會珍惜的。」
「因為總想著就算失去了也會有新的頂替上。」
話音一落，跡部景吾的眉梢微挑，反駁道：「父親，您的話，我保留意見。」
「嗯？」跡部純也被挑起了興趣，側目打量著兒子，「景吾，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不過，我承認小萌是個好女孩。」
跡部景吾對上他的視線。
「你也要注意調整自己的步調，不能讓她單方面追趕啊。」他道。
言之有理，跡部景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明白的，父親。」
「還有啊，」跡部純也道，「下次她叫你darling的時候，記得回應一下。直接忽略很不紳士。」
跡部景吾：「...下次。」
*
晚上洗完澡，我早早爬到了春緋的床上，蓋上了被子。
「那麼早就睡覺嗎？」春緋還在看課外書，絲毫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我側身，故意凹了一個在我看來很性感的造型：「嘿嘿，現在是女孩的悄悄話時間。」
她瞥了我一眼，一副無欲無求的神情，「看著你這個樣子，我突然沒有了那種世俗的欲.望。」
「……」我坐直了身：「今晚早點睡，明天早點去。」
「你有要買的東西嗎？商場應該會有很多東西會打折促銷，你最好列一個清單。」春緋放下手中的書，關燈，上了床。
「嗯。」我一手搭上她的腰，嗅到她發間的香氣，無比滿足道：「好香，好喜歡。」
「你像個變態。」春緋的聲音毫無起伏。
「一想到你以後要談戀愛，我的心就好痛。」我說。
「...至於嗎？」她有點無語。
我說：「這就跟女兒出嫁一樣，唉。我們春緋這麼漂亮，在學校沒有人追嗎？」
「...有吧。」
「嗯？你為什麼不跟我講！長得怎麼樣，帥氣嗎？」我立馬來了勁兒，朝她拋去了好幾個問題。
春緋：「只是收到了情書而已，覺得沒有必要講。」
我：「嗷，沒有喜歡的類型嗎？」
春緋：「我記得你小學就問過我這個問題了。」
我：「再問一遍。」
春緋：「...別是個麻煩的人就好。」
我：「……」
我默默收回搭在她腰間的手，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良久，我問道：「春緋，你覺得我是個麻煩的人嗎？」
「還好。」她翻了個身。
「哦，那還不錯，不麻煩也是個優點。」
「很有朝氣，很快樂。」
背對著我的春緋突然道。
「然後呢然後呢？」我追問。
「在數學之外的所有事情上都挺有毅力的，尤其是在喜歡人這方面。」
「...貶我嗎？」
「沒有。」春緋轉頭看著我，「我也是因為這個才注意到你的。」
「啊？」
「你剛轉來的時候吧，有男生給你遞情書，你記得嗎？」她問。
我努力回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那是我回日本的第三個月，班上有個男生在放學後給我遞了一封信，希望我可以看完之後給他答復。
然後，我就拆開了信封，瀏覽完了內容，並且...當即流下了淚水。
「那天輪到我值日，就無意中看到了。」春緋道：「一開始我以為你是被感動到了。結果你說『天，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情書』。那個男生一臉茫然，還想安慰你。」
我：「噗，我本來還打算裱起來掛在床頭的。」
春緋：「然後，你說『我有個超級喜歡的人，打算喜歡一輩子的那種喜歡』，以此拒絕了他。」
「不行，完全忘了。」我搖搖頭。
「雖然我不明白喜歡是什麼感覺，但喜歡一輩子的那種喜歡，應該非常不錯。」春緋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如此感慨道。
「我也這麼覺得。」
我有些困了，將被子一蒙，蓋住腦袋：「晚安，春緋。」
「晚安...那麼睡很有可能會窒息的。」她把我臉上的被子扯了下來。
「知道了知道了，睡了，好夢哦。」
黑暗之中，我睜著一雙眼，久久無法入睡。
我竟然，那麼那麼喜歡跡部。
簡直不可思議。
第28章 偶遇（修）
黃金周的商場人流量似乎要比以往翻了一翻。
雖然還沒到人擠人寸步難行的地步，但我和春緋仍是很艱難地在人群中穿梭。
上了二樓，春緋問我：「你有想買的東西嗎？」
我將身後的背包轉到了前面：「有吧...中午吃ケンタ（kfc)怎麼樣？」
「...現在才九點，你就想到了中午吃什麼。」
「給叔叔買頂帽子？夏天快來了，可以防曬用。」
我和春緋來到一家帽子專賣店前，她似乎覺得我這個提議好像還可以，就點點頭走了進去。
春緋挑東西的速度很快，不過十分鐘，她就選好了作為生日禮物的帽子，付款，然後提著袋子走了出來。
帽子專賣店旁就是廣受女性喜愛的飾品店，各類飾品應有盡有。察覺我的眼睛一直在瞟這家店，春緋問道：「要進去看看嗎？」
我用行動回應了她，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店裡。
「這個頭繩很適合你。」我指著一根粉色的頭繩道。
春緋：「…拒絕。」
「頭發散著不熱嗎？」我問。
「還好。」她答。
我往前走了幾步，目光被前方的牆所吸引。
那面牆上掛著滿滿當當的耳飾，每一對都出乎意料的精致，讓人根本挪不開腳。
「冰帝讓戴耳環嗎？而且你也沒有耳洞。」春緋道。
我摸摸自己的耳垂，踮起腳尖，從牆上拿下了一對外觀是貓爪的耳夾，「還有耳夾呢。」
「喜歡可以試試哦。」
店員小姐姐走到我們身邊，熱情地說道。
「好的。」我來到全身鏡前，對著鏡子戴上了耳夾。
粉嫩的貓爪耳夾戴在耳朵上並沒有那麼大，只占據了耳垂的二分之一，顯得小巧又可愛。
「怎麼樣？可愛吧。」我扭頭看向春緋。
「挺好看的。」她點點頭。
得到春緋的肯定，我喜滋滋地將耳夾摘下，又試了一下別的耳夾。
我：「兔子的，好可愛！」
春緋：「還好。」
我：「糖果！糖果！」
春緋：「不錯。」
我：「好糾結，選哪個呢？啊，這個梳子也挺好看的！送給藤岡叔叔正合適。」
……
幾對耳夾加一把梳子，讓我的錢包一下子癟了不少。
「下次我一定會三思而後行。」我拎著禮品袋，面色沉痛不已。
「…你上次也這麼說的。」
春緋對我這種買了之後再後悔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
「還有什麼要買嗎？」她問。
我思索一會兒，道：「沒了，我們去ケンタ吧。」
*
商場的三樓就有一家ケンタ，這個時間段大家都在忙著逛街，倒也沒有那麼火爆。
我和春緋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她負責看東西，我則去前台點餐。
隊伍排得有點長，大部分都是帶著孩子的家長。我排在末尾，前面是一位個子很高的男士，他幾乎擋住了我所有的視線。
抬起頭，這一頭白毛好像有點眼熟，在哪兒見過……
隊伍往前緩緩移動著，終於，輪到了我前面的男士。
「你好，來份兒童套餐，還有兩個甜筒。」
輕快的男聲鑽進耳朵裡，與記憶中的某個聲音重疊。
是五條先生嗎？
我往前探了探身，卻看見了他覆蓋在眼睛上的黑色眼罩。
嗯？盲人？
盲人獨自來買吃的？
恐怕是我的視線過於熾熱，這位盲人先生竟然有所感應地回過了頭——
「誒？是小泉婆婆的外孫女嗎？」
我愣住，「五條…先生？」
他用大拇指將眼罩挑起，露出一雙如星空般的美麗眼睛。
這雙眼仿佛布滿了碎鑽，blingbling散發著光芒，我一時沒緩過神。
「竟然是不確定的語氣嗎？」他放下眼罩，望向角落：「惠也在哦。」
我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海膽頭少年正低著頭坐在角落的座位上，雙手撐著椅子，百無聊賴地等著用餐。
而他們座位的前面，就是我和春緋的位置。
「先生，這是您的。」
前台小姐姐將五條先生要的食物裝好，放在了餐盤上，推到他跟前。
「那麼，小姑娘，我先走了。」
五條先生一手端著餐盤，一手夾著兩根甜筒，健步如飛地朝座位那兒走去了。
旁邊一對正在用餐的夫妻看到這一幕，都被驚得流露出了贊賞的目光：
「那個盲人走路的速度是真實的嗎？」
「應該在家有過訓練吧，真厲害。」
……
不愧是你，五條先生。
雖為「盲人」，但仍然身殘志堅，依靠自己的力量端走了食物。
我點點頭，對上前台小姐姐的視線，「B套餐，謝謝。」
*
我端著餐盤，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春緋面前。
以往我都需要同伴幫忙，但今天不用了，這說明我的臂力有在提高。
打網球，或許是真的還不錯。
「餓了嗎，春緋。」我將餐盤放下，坐了下來。
「還好。」她永遠是那副淡定的樣子。
與此同時，伏黑惠抬起頭，發現了我們就坐在了他的前面。
我尷尬地打了個招呼：「嗨，伏黑君。」
伏黑惠僵硬地頷首，倒是他對面的五條先生聞聲，側過了臉：「真是巧呢。」
「惠，你怎麼高興得把奶油吃到嘴角上了呢？」五條先生扭頭，拿起旁邊的衛生紙，作勢要去擦他的嘴角，「來，擦擦。」
伏黑惠閃躲：「不要。」
「真是的，淨耍小孩子脾氣。」五條先生抱怨道。
我：？
他一臉麻木不仁，哪裡像高興了？
「你認識的人嗎？」春緋戳了戳我，小聲地問道。
「嗯，算是吧，我外婆樓上的鄰居。」我解釋道。
她歪了歪頭，「好吧，就是覺得有點……」
「有點什麼？」
「奇怪。」她道：「明明是帶孩子的那個，看起來卻像是被帶的孩子。」
我：「……」
目光越過春緋，落到伏黑惠他們的餐盤上。
一份兒童套餐有三分之二都被五條先生吃了，可憐的伏黑惠只吃了一點點，現在正抱著可樂喝。
好慘。
我收回視線，繼續吃我的漢堡。
第29章 魔法
吃完飯，我和春緋坐在座位上，為下一步行程做臨時規劃。
她：「想逛街嗎？」
我：「完全沒那種意思，好累。」
她：「回去？」
我：「難得的假期，這麼早就回去嗎？」
五條先生一聽我們在討論等會兒去哪兒，登時就回過了頭：「小姑娘們，附近的公園有花卉會哦，要一起去嗎？」
隨即，他又補充了一句：「還不用門票。」
「好像還不錯？」我看向春緋。
春緋點點頭，「的確，今天的預算即將超出，去公園轉轉也蠻不錯的。」
於是，我們四個孩子，哦不，三個孩子加一個大人一起朝公園走去。
五條先生走在最前面，就像那什麼帶小學生春游。
「好啦，」他在公園大門前停下，拍拍手，「小朋友們站好了喲，一起來拍一張照。」
我和春緋倒是沒什麼意見，乖乖站好，身側的伏黑惠則用酷酷的表情抗拒著照相。
舉著手機的五條先生道：「惠，別這樣，笑一個。」
伏黑惠這才不情願地扯了扯嘴角。
「卡擦——」
「完美。」五條老師看著手機中的照片，一手叉著腰，發出由衷的感嘆：「小朋友們真是可愛。」
我實在好奇照片拍成怎樣，便上前一步，仰頭道：「那個，五條先生，能把照片傳給我們嗎？」
「當然可以，我們推特互關吧。」他點開推特，隨後將手機遞到我跟前，「我是這個。」
我瞄了一眼屏幕，「『我可是最強』是吧，關注咯。」
五條先生的頁面主要都是吃喝玩樂，如果不是看到有人在底下評論他「五條老師的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我應該永遠不會猜到他的職業。
居然是老師嗎？！
「您是學校裡的老師？」我不可置信地問道。
「怎麼了？」他蹲下身，笑著反問我：「我難道不像老師嗎？」
「倒也...倒也不是那個意思。」我猶豫著，最終還是問出了那個困擾我已久的問題：「您的眼罩真的不會影響視力嗎？就平時教學之類的……」
帶著眼罩還能健步如飛，這真的是反人類。
「這個嘛，完全不影響。」他的語氣無比自信：「畢竟，我可是最強。」
我：「……」
牛頭不對馬嘴的，解釋了個寂寞。
「好啦，我們該進去了。」五條先生起身，長腿一邁，從一位志願者小姐姐那兒拿過一張地圖，隨意瞟了一眼，「品種很多呢，有紫藤花園、玫瑰園...小姑娘們想去哪個？」
「都可以。」春緋道。
「紫藤花園吧。」我說。
玫瑰什麼的都看膩了。
「惠呢？」他回頭看向伏黑惠。
伏黑惠：「都可以。」
「好的，那我們就去紫藤花園吧！」五條先生元氣滿滿地說道：「等會兒還要拍八張照片，湊齊九宮格才能發推特。」
我：「……」
春緋：「……」
伏黑惠：「……」
*
雖說是在賞花，但我的目光全程都在沿路的小攤上，看到有比較稀奇的小物件都會買下來。
「是紫藤花做的書簽。」我扯了扯春緋的衣袖，「還有別的書簽，買嗎？」
春緋看著我手中的書簽，道：「你喜歡就買，我先去前面看看。」
我蹲下身，在攤位上細細挑揀起來。
「哦，原來在這裡啊。」身後傳來五條先生的聲音。
他高大的身影將我瞬間籠罩在內。
「書簽嗎？」他俯身，隨意撿起一個，「蠻好看的。打算送給誰？」
我挑書簽的手一頓，側臉望向他。
「誒，說中了嗎？」五條先生佯裝無辜地問道。
我無奈：「...嗯。」
「這樣啊……」他也蹲下身，開始陪我挑書簽，「能冒昧問一句，是男朋友嗎？」
我：？？？
這人有讀心術嗎？
大概是我的表情過於驚訝，他又將我的心思猜了個准：「我可沒有什麼讀心術。」
「...好吧，那麼，五條先生，」我低頭，盡量避免與他視線相交，「您身為男性，有沒有好的建議呢？我覺得他不一定會喜歡這種小東西。」
在過去，我送給跡部的東西都是投其所好，幾乎都是跟網球有關的東西。頭一回不投其所好的話，我真的不知道他會不會接受。
「建議？」五條先生摩挲著下巴，思考了片刻，道：「我也沒什麼好的建議可以給。但要是喜歡的女孩送了東西給我，我一定會欣然接受。」
「嗯，這個道理我明白，電視劇裡都這麼說。」我說。
「藝術源於生活，放心大膽地去送吧。」
五條先生頗為瀟灑的來了這麼一句後，就起身跑去拍照了。
說的也是呢。
管他三七二十一，我先買了再說。
拎著禮品盒，我從口袋摸出手機，給跡部發了一條消息：
【我：給你買了東西。】
忽然，「嗒」的一聲，有什麼落在了我的鼻梁上。
我伸出手一摸，濕濕的，是水。
等等，這是下雨了？
我猛然想起跡部好像提醒過我今天有雨水，讓我記得帶傘來著。
不好！
我慌忙撥通了春緋的電話號碼，「喂，春緋，你在哪裡？」
「...在吃冰淇淋，紫藤花味的，你要嗎？」
「你帶傘了嗎？今天要下雨。」
手機那端沉默了半晌。
「我就說好像忘記了什麼。」春緋略苦惱地說道。
不遠處，五條先生仍然在興致勃勃地拍照，伏黑惠則坐在樹下，暫時沒發覺什麼。
「這裡面應該有餐廳吧，你先進去，雨停了之後我們彙合。」我邊說著，邊朝那兩人走去。
「好的。」
春緋說完，掛斷了電話。
又有一滴雨落在了我的額頭上。
我穿過人群，走到五條先生身邊，「那個，五條先生，下雨……」
宛如時間靜止，眼前，數滴雨水懸浮在他的四周，根本觸碰不到他。
這一幕詭異得讓我忘記了呼吸，下意識後退半步。
而五條先生就在這時側過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嗯，下雨了呢。」
極其平淡的口吻，就像是討論等會兒吃什麼一樣。
媽媽，這個世界上，也許真的有魔法。
我成為魔法少女的日程可能要提前了。
第30章 藤岡家の生日（修）
「你覺得這是魔法嗎？」
餐廳內，坐在我對面的五條先生笑得高深莫測，反問我道。
他這個反應這不禁讓我的想法動搖了幾分，但我依舊不打算改口，反而湊近了他，「你放心好了，我會保密的。」
估計是我神秘兮兮的緊張模樣實在過於認真，五條先生竟然跟我朝我wink了一下，然後說出了那句我在動漫中聽過無數次的台詞——
「少女，你渴望力量嗎？」
一旁喝著果汁的伏黑惠險些嗆到：「噗，這也太——鬼才會信吧。」
我立即道：「我信，所以你要跟我締結成為魔法少女的契約，然後拯救世界嗎？」
伏黑惠看向我，頭頂長出無數個問號。
「嘛，沒錯。」五條先生雙手抱臂，倚靠著椅子，漫不經心道：「好好想一想哦，畢竟是拯救世界這種大事。」
拯救世界...果然，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有太多太多無法舍棄的東西。就算成為了天選之子又怎樣？
我始終無法做到為了這個世界而塔塔開。
思考許久，我朝五條先生道：「對不起，我……」
「沒關系喲。」
五條先生看起來毫不意外，應該是猜測出了我的擔憂，安慰我道：「作為普通人生活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
最後的最後，我和五條先生拉勾，保證不說出魔法這個秘密，並且承諾若有朝一日我體內的魔法無法抑制住了，一定會找他。
外面的雨停了，我和他們在餐廳門口分道揚鑣。
時間不早了，該去跟春緋碰面了。
*
望著小泉萌一蹦一跳離開的身影，伏黑惠吸了一口果汁，不動聲色地將視線轉移到身旁的人身上：
「...所以，為什麼要故意讓她看見？」
他的心思自小就比較細膩，這些細節自然不會錯過。五條悟這個舉動可以說是相當刻意了。
「沒想到，她竟然對咒術一概不知。」五條悟輕飄飄地說著，兀自往前走去。
什麼？小泉萌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伏黑惠朝他投去迷惑的目光，可五條悟並不太想用解釋消除他的疑問。
既然五條悟不打算說，那他也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
他將果汁喝完，隨手捏了捏瓶身，將其丟進隨身攜帶的垃圾袋中。
*
打開門，換好鞋，依舊不見藤岡叔叔的身影。
這從某種程度上隨了春緋的意，畢竟生日蛋糕也算是一個驚喜。
「做什麼蛋糕？」我放下手中的禮品盒，將手放進水龍頭下衝洗。
「冰箱裡有芒果，」春緋打開冰箱，將一盒芒果遞給我，「小萌，你幫我把芒果切好，我去分離一下蛋清和蛋黃。」
我：「OK。」
我的任務難度系數一向不會很高（主要是也不敢太高）。
春緋做蛋糕的經驗很豐富，我全程只能幫她打打下手，然後就是發出由衷的贊美：
「天，夢中情胚。」
「天，夢中情奶油！」
「天，夢中情糕！」
她邊給蛋糕裱花，邊嘟囔道：「...芒果好像切多了。」
我：「不要緊，待會兒吃掉就好。」
我低頭刷新了一下推特，五條先生發的九宮格瞬間出現在最上。
嗯，他還艾特了我，估計是懶得再給我傳一次照片。
【我可是最強：可愛~@元氣少女萌】
九宮格裡有我們三個的合影，也有各自的單人照——我歪著頭看花、春緋的背影、以及耳朵上夾著一朵小野花的酷哥伏黑惠。
沒想到五條先生的拍照技術還不錯。我逐一保存了下來。
【勞動就是狗屎：花卉會嗎？怎麼又出去了。】
【我可是最強回復@勞動就是狗屎：你就是嫉妒我~】
【今天摸魚了嗎：天哪，這兩個女孩子也太太太可愛了吧！】
【我可是最強回復@今天摸魚了嗎：是吧，惠也很可愛哦。】
我往下滑著，翻到了一條讓我有些在意的評論：
【rain：中間的女孩子看起來還跟你有點像呢。】
五條先生沒有回復這一條，估計是忘了回。
他大部分時間都戴著眼罩，鬼能看出他長什麼樣子哦。
我點開五條先生的主頁，沒想到他少得可憐的自拍竟然也戴著眼罩。
這就離譜。
*
藤岡涼二回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
屋內黑漆漆一片，兩個孩子應該都睡了。
他躡手躡腳地將手提包掛在了牆壁的掛鉤上，換上拖鞋。
正當他准備拿出手機照明時，「啪」的一聲，頭頂的燈乍然亮起。
突如其來的明亮光線讓他不大適應地眯起了眼。隨後，視線下移，他看見了跪在榻榻米上的女兒春緋和她的好友小泉萌。
她們的臉上只有興奮，而沒有困倦，就像是在特意等他回來。
「爸爸，歡迎回來。」春緋很貼心的走上前，牽起他的手。
小泉萌打了個哈欠，也站起了身，「叔叔又加班了嗎？」
「有個客人很難纏的。」藤岡涼二邊說著，邊捏了捏春緋的臉，「怎麼都不睡覺呢？是餓了嗎？我這就來給你們煮夜宵哦。」
他俯身，打開了冰箱——
只見冰箱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個漂亮的大蛋糕，一看就是極費時間和心思的。
上面還插著寫著字的卡片：祝爸爸生日快樂。
瞬間被觸及到某個美好的回憶點，藤岡涼二當即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他轉身一把摟住了春緋，「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我都忘了這碼事。」
「爸爸很高興，太高興了。」他不斷重復著這句話，眼淚唰唰往下流。
自從妻子去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好好過過生日了。
他沒有刻意去提，但春緋還是有意打算給他過這個生日。
「爸爸……」懷中的春緋被抱得喘不過氣，「我有點喘不過氣…先把蛋糕吃了吧。」
「好！」
藤岡涼二松開女兒，將冰箱中的蛋糕端了出來，放在了榻榻米房間的茶幾上。
「叔叔。」
小泉萌從身後拿出一個禮品盒，道：「祝您生日快樂，這是禮物，希望你喜歡。」
藤岡涼二接過，笑道：「謝謝小萌∼」他說著，打開了禮品盒。
「哇！是梳子！」他訝異道。
小泉萌道：「聽春緋說您最近在蓄長發，我覺得您可能需要，就買下來了！」
「謝謝小萌！」
「爸爸，這是我給你買的鴨舌帽…快到夏天了，給你防曬用。」
「謝謝春緋！爸爸真的好高興啊嗚嗚嗚——」
……
折騰了大半夜，春緋和小泉萌都很困了。
藤岡涼二看著床上兩個熟睡的小姑娘，輕輕替她們關上了燈。
「晚安。」
生活很艱苦，所以苦中的那一點甜就顯得彌足珍貴。
是吧，琴子。
第31章 爬床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黃金周就這麼飛快過去了，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明天就要到上學的日子了。
初中生日常厭惡上學啊！
回到家的我癱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跡部聊天。
【我：你在做什麼？】
【跡部：在家裡看書。】
【我：不無聊嗎？】
【跡部：還行。】
【我：太無趣了。】
【我：以噶，是男人的話，就要跟女朋友說「我想跟你約會，游樂場海洋館都可以，順便一起吃頓海鮮自助」，讓女朋友感到驚喜萬分。怎麼樣，卡酷衣dei休？來，試試看！】
【跡部：……】
他不會是2G網，不知道我在玩兒什麼梗吧。
我的腳趾開始蜷縮。
但是，他成功get到了這個梗：
【跡部：本大爺想跟你約會，游樂場海洋館都可以，順便一起吃頓海鮮自助。】
【跡部：怎麼樣？小泉萌老師。】
【我：呵，你掌握得不錯，但我沒空。】
【跡部：……哼，早就知道了。】
竟然被他預料到了！可惡。
我慌忙不迭地進行補救：
【我：猜不到吧，其實我更想去你家。】
【跡部：？】
【我：有什麼不可以嗎？】
【跡部：本大爺感冒了。】
【我：震驚.jpg】
【我：你竟然會感冒嗎！那我更要去看看你了。】
【跡部：這有什麼好看的，別過來。】
【我：一個小時後見哦。】
……
一個小時後，我准時出現在了跡部白金漢宮的鐵藝大門前。
「小泉小姐下午好。」
門打開，身著黑色燕尾服的須田爺爺將我迎了進去。
「須田爺爺好。」我點點頭，「聽說小景病了，我來看看他。」
「好的，少爺現在正在房間裡。」
路過噴泉，經過令人嘆為觀止的玫瑰花園，我終於來到了正宅——一幢豪華得不像樣的別墅。推開門，紅毯兩旁的女僕齊刷刷地朝我鞠躬：
「小泉小姐好——」
我：「...好。」
好個鬼啊！這種迎賓方式就跟跡部那些中二舉止一樣羞恥。
換好拖鞋後，須田爺爺接過我背上的背包，將盛著半杯水的玻璃杯交給了我：「還麻煩小泉小姐勸勸景吾少爺吃藥，藥在少爺床頭。」
「小景這個毛病還沒改掉嗎？」我端詳手中的玻璃水杯，輕微晃了晃。
跡部唯獨在吃藥這方面很嬌氣，非要人哄著吃才行。而且他本人總覺得自己的身體素質一定可以扛過去。
「少爺有時候小小的任性，在我們看來倒也沒什麼。」須田爺爺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道，「少爺的房間在二樓左側三個，有事請呼叫我。」
「好的，麻煩您了。」
我頷首，走上了樓梯。
左側第三個...我找到跡部的房間，輕輕叩了叩門。
沒有人回應，難道是睡了？
我又轉動了一下門把，沒鎖，可以進去。
「我進來了哦。」
雖說是大大方方從正門進來的，但我仍然不免覺得有些不自然。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來他的臥室。
臥室收拾得非常干淨，布置風格也是跡部一貫喜愛的華麗風，跟在英國時沒什麼區別，只是多了一面朝陽的落地窗，此時敞開著，偶爾可以嗅見風中淡淡的玫瑰香氣。
柔軟潔白的大床上，跡部從始至終都是背對著我，對我的動靜置若罔聞。
於是，我踩著毛絨絨的地毯輕手輕腳地往床那裡走去。
「跡部？」我試探性地叫了一句。
沒有動靜，看來真睡著了。
我只好又繞到床的另外一邊去，撈過角落的小板凳，坐了下去。
跡部的睡顏就這麼展露在眼前。
我把玻璃杯放在床頭櫃上，用雙手托著下巴，安靜地凝視著他。
四周一片寂靜，他細微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眉眼之間完全不見平日裡的銳利與傲慢。
就…很乖。
像是被什麼意念控制了大腦，我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想在他臉上戳一戳。
「…你來了？」
跡部猛然睜開眼睛，我嚇得忙抽回伸在半空的手。
「嗯嗯，剛來。」
我做賊心虛般地扭頭避開他的目光，拿過床頭櫃上的玻璃杯和一瓶藥，「該吃藥了…嗯，一次幾粒，我看看。」
「本大爺不想吃。」跡部直接拒絕道。
我這才注意到他嗓子啞了，連帶著聲音都變低了不少，幾乎要發出氣音來。
「怎麼偏偏在吃藥上有小脾氣嘛，喉嚨都這樣了，早吃藥早好。」我瀏覽了一遍說明書，打開藥瓶，抖出了兩粒藥在手心，「昨晚發燒了嗎？」
「下飛機的時候就已經退燒了。」
跡部大少爺大概是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吃藥這一環節，皺著眉接過我遞去的藥粒和玻璃杯。
服過藥，他轉頭看我，「你最好離本大爺遠一點。」
「怕傳染給我？」
我沒在意他這句話，起身去將落地窗關上，「感冒了還吹風。」
「你身體沒本大爺好。」他理所當然道。
「可是，被病毒打敗是你不是我。」我聳聳肩，反駁他。
跡部沒再說話了，估計是嗓子太疼了。
「再去給你接點熱水？」我問。
他搖了搖頭，將手放在額頭上，「不渴。你快走吧。」
聽著驅客令，我雙手環胸，低頭看腳尖，悶悶不樂道：「我坐了五十多分鐘的車過來的。」
許是我的語氣太過於委屈，跡部聽了都不忍心了。
「哼，隨你了，本大爺無論說什麼，你都不會聽。」
他重新躺下，蓋上了被子，開始裝睡。
我也坐回小板凳，順手拿起他枕邊的書，無聊地翻了幾頁，好像看不大明白。
難道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我的英語退步成那樣了？
不信邪的我又盯了頁面半晌。
哦，不好意思，這是德語書。
我悻悻地將書放了回去，跡部還沒有要睜眼的意思。
「跡部，你睡了？」我趴在床邊問。
沒有回應。
「跡部？」
我戳了戳他的手臂，他依舊沒有反應，甚至還翻了個身。
好吧，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謹記此名言的我干脆放飛自我，拿出手機和耳機，開始我的乙女游戲。
幾天不肝游戲，紙片人男朋友們看得都有些陌生了。
但是，這個瑟維斯……
我的目光停駐在他【好感度值：1】上，勝負欲瞬間被挑起。
肝了他！！！
……
好感度刷到21時，我困了。
我打了個哈欠，望向了床那邊的跡部。
「跡部？」
他仍舊沒回應我，可能又是睡了。
我甩掉腳上的拖鞋，爬上了床。
爬他床這種事情，我在幼兒園還有小學時期干過不少。更別說在他床上躺著看書、吃薯片之類的事，簡直可以用數不勝數來形容——即便爸爸媽媽總說這是不淑女的行為。
既然跡部都不介意，那我干嘛要改呢。
我理直氣壯地坐了下來，將小腿和腳掌並在大腿外側，也就是俗稱的「鴨子坐」，順勢將手搭在了他的額頭上。
還好，沒有發燙的感覺。
然而，手在撤回去的一剎那，手腕就被人輕而易舉地捉住，耳邊還響起了跡部沙啞的聲音：
「小萌，你知道男生的床不能隨便爬嗎？」
我用手指撓了撓他的手心，希望他可以松開，「你抓疼我了。」
「嗯？本大爺沒有用力……」
在他放松警惕的霎那，我趕緊將手抽出。
「我知道呀，我又沒亂爬。」
說完這句話，我躺了下去。
跡部的床還是那麼舒適，躺上去就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本大爺還在感冒。」
他側身，深藍色的雙眸緊緊盯著我，「還有，小萌，我們不是小孩子了。」
這句話，突然點醒了我。是啊，我們已經初中了。
我的表情變得凝重：「所以，我不能收六一兒童節的禮物了嗎？」
跡部：？
跡部：「不是，你的關注點在這個？」
我：「那不然呢？」
跡部：「本大爺指的是你不能像以前那樣爬本大爺的床了。」
我：「為什麼？」
跡部的目光開始飄忽：「因為，長大了。」
莫名其妙的，我的鼻子開始發酸。
媽媽在我開學前一天，也跟我講了差不多的話，不過要更長一些——
「長大就意味著，很多很多事情都要小萌自己去想，自己去處理了。」
「同時也意味著，小萌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依賴媽媽了，撒嬌次數不能那麼多了哦。」
當時的我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而我沒想到，跡部拒絕讓我爬床的理由，竟然也是因為「長大了」。
那以後我連撒嬌都不能跟他撒嬌了。
「憑什麼嘛，憑什麼長大了就不能…不能……」
我情緒一激動，哇的哭了出來。
其實我不是很想哭，但這個生理反應，簡直氣死人了！
「…嗯？」
跡部被我情緒的瞬間轉變給驚得茫然失措。
「小泉萌竟然會哭！」他肯定是這麼想的。因為我幾乎沒在他面前哭過，就算是被人用網球打趴下我也沒哭過。
此時此刻，平日裡囂張自信的跡部大少爺正苦著一張臉，似乎在細細思索該怎麼安慰我。
我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希望能從他口中聽出不一樣的話來。
良久，跡部坐起了身，眼睛瞥向我，「小泉萌，你別哭了。」
我停止哭泣。
見話語有效，他又道：「哭的樣子太醜，太不華麗了。」
我：「……」
下一秒，我哭得更傷心了。
果然，我不能指望狗嘴裡吐出像牙來。
「不是，本大爺不是這個意思。」跡部的神情愈發苦悶了，一手撐著額道：「本大爺想說的是…算了，你爬吧。」
話音一落，他自暴自棄地倒了下來，身體跟床碰撞的一瞬發出「怦」的聲響。
「…哦，好的。」
我從口袋摸出餐巾紙，將臉上的淚水擦去，情緒逐漸平復了下來。
「但是，我還是不能理解。」我說，「為什麼長大了就不能爬床？以前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以爬。現在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你升級了，我為什麼不能爬？」
「升級？」跡部疑惑地問道。
「不要摳字眼！」
「嗯。」
「回答我。」
在我目光的逼迫下，跡部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
我愣了。
「小萌，本大爺好像明白你為什麼哭了。」他道。
「為什麼？」我問。
「心知肚明的東西，沒必要明說吧。」跡部揉了揉我如同雞窩般的腦袋，「你可以永遠跟本大爺撒嬌。」
我佯裝不在意道：「好，我睡了，哭累了。」
跡部：「…嗯，那本大爺定個鬧鐘。」
我頭一歪，扯了一半被子過來：「晚安。」
「好。」他應道。
挺神奇的。
我合上眼。
我竟然被治住了。
*
生病的人，不是他嗎？
跡部景吾凝視著枕邊的女孩子，開始自我懷疑。
這個人不僅霸占了他床三分之二的位置，還搶走了一半的被子和枕頭。而且直到最後，他想表達的還是沒有表達清楚。
光榮敗北。
跡部景吾一陣無言。
不過她來之後，腦袋也沒那麼昏沉了，說實話還是藥效的作用，但他樂意將其歸功於小泉萌。
他拿起枕邊的手機，剛開機，忍足侑士的消息就彈了出來。
【忍足：跡部，論壇有人把小泉同學的照片放上去了。】
【跡部：鏈接。】
忍足侑士立馬發來一個鏈接，跡部景吾點了進去。
[ew]【小泉是跟跡部分手了嗎？[圖]】
跡部景吾：……？這個標題認真的？他往下滑。
主樓是一張小泉萌和一個海膽頭男生含情脈脈對視的合影，背景貌似是某花卉會上。
【1樓：他們在一起了？！悲傷青蛙.jpg】
【2樓：樓上笑死我哈哈哈，這個2g網。這倆在一起挺久了吧。】
【3樓：主樓想表達什麼？跡部大人被綠了？跡部大人只有綠別人的可能！】
…大可不必。跡部景吾想。
【4樓：那個男孩子好看的，就是這個頭發有點凌亂，我愛了！】
【5樓：本後援團團員不請自來，兩個人一直在談著。之前聽說過是青梅竹馬，挺好的吧，雖然磕不上。】
【6樓：小泉太悶了，實在想像不到跡部是怎麼跟她相處的，聊天會不會經常冷場啊？】
【7樓：什麼？！跡部不是一直在跟忍足談嗎？！】
……
跡部景吾臉都綠了。
保存完主樓的照片後，他給忍足侑士發去了一條信息：
【跡部：刪掉吧。】
【忍足：好的。】
【跡部：以後有關於她的帖子，你記得多審核一下。】
【忍足：明白。】
隨後，忍足侑士發來一條語音。
【跡部：打字。】
【忍足：不方便嗎？】
跡部景吾看了一眼身側的小泉萌。她睡得正香甜，還一個勁兒地抱著他左胳膊不打算撒手，絲毫不給他去拿耳機的機會。
萬般無奈，跡部景吾只好回道：
【跡部：本大爺家的貓在旁邊睡著了。】
第32章 pocky game
我是被鬧鈴給吵醒的。
悠悠睜開眼，上方是陌生的天花板，還有好看的花紋。
第一反應：嗯？這不是我的家。
第二反應：哦，我在跡部的房間。
准確來說，應該是床上。
我坐直了身，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還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跡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床，正開著台燈在書桌上寫什麼。
聽見我的聲音，他停下手中的筆，回頭看我：「快七點鐘了，剛才叔叔來過電話了。」
我全身上下毛發登時豎起，忙跳下床，赤著腳衝到他跟前，「他、他說什麼了？」
臨走時我給爸爸媽媽都留了言，說自己很快就會回去——回去個鬼哦。
在他們眼裡，我一定成為了不守信用的小孩，以後肯定不讓我出來了。
「沒說什麼，叔叔阿姨正好准備出去吃，讓你在這裡解決一下。」跡部邊回復我的同時，還在紙上寫了什麼東西。
「哦，好。」
聽到這個回復，我安心了不少，剛准備走進輿洗室洗把臉，卻突然發覺腳有點冷，低頭看了看光光的腳，這才跑回床邊找鞋。
目睹了全程的跡部用看待傻子的目光凝視著我，道：「小泉，有時候不知道是該說你傻還是...可愛？」
聞言，我不滿道：「笨蛋，當然是可愛。你要是敢說我傻，我就反彈給你。」
跡部：「……」
他不動了，看來是被我的反彈攻擊嚇到了。
我走進輿洗室，對著鏡子將睡得亂糟糟的頭發扎成低馬尾，打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
跡部伸手遞給了我一張新面巾：「今晚吃得比較清淡，你要是想吃什麼就跟他們說。」
「嗷，我不挑食的。」
丟掉面巾，我湊到他座位旁，隨意瞄了一眼他在看的東西。
不出意外，是全英文文件，來自倫敦的公司。
「是你家公司的文件嗎？」我收回視線，問道。
「嗯，試著看一看。」跡部一目十行地瀏覽完一面，翻頁，「但能力有限，還得努力。」
我：「……」
我一個還在跟初一數學作鬥爭的人還是別多問吧。
「你無聊嗎？」他忽然問道。
「還好。」我答。
跡部：「那你把電視打開吧。」
我驚訝：「不會吵到你嗎？」
跡部：「你就算不看電視也能吵到我。」
我朝他吐了吐舌頭。
「快到七點了，你愛看的綜藝要開始了。」他道，「還有你最喜歡的高橋先生。」
他特意加重了「最喜歡」的語氣。
「哪裡哪裡，我最喜歡的是你。」
我宛如一個渣男，口頭上說著最喜歡跡部，可找遙控器的動作卻出賣了我內心真實想法。
三下五除二地找到了遙控器，我爬到床上打開了電視機，調到播放綜藝的頻道。
今天節目組邀請了很多知名的乙女戀愛游戲聲優，高橋先生是第二次上這個節目了，看樣子應該會成為常駐嘉賓。
比起第一次的緊張，他這回游刃有余了許多，跟幾位聲優界的大佬們對戲絲毫不顯得畏縮。
愛了愛了。
我專注地頂著電視屏幕，完全沒有注意到跡部喂到我嘴邊的是什麼，一口咬了下去。
上牙碰撞下牙，發出清脆的「咯」聲，咬了個寂寞。
我幽怨地側臉，始作俑者正坐在床邊，右手拿著一根抹茶味兒的pocky，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幼稚，想用這種方法引起我的注意。
「稀奇啊，跡部大少爺還會吃庶民的零食？」我翻了個白眼，伸手，拿過了他手上的食品袋。
「哼，偶爾罷了。」他優雅地將pocky放進口中咀嚼。
看見這一幕，我突然想起了在網上看過的短視頻——共吃一根pocky的情侶挑戰。
據說能增加情侶之間的感情...吧？
「跡部，來玩個游戲吧。」我將趴著的姿勢換成了跟他一樣的坐姿。
「什麼游戲？」他不鹹不淡地問。
我拿出一根pocky,「吃一根pocky,誰先咬斷誰先輸。」
跡部將口中的pocky咽下，微微蹙起了眉頭：「...你在哪兒看到的？」
我：「網上啊，來玩嘛。」
說完，我叼起一根pocky,晃了晃他的胳膊，希望他能夠參與進來。
「這種游戲還是不要玩了。」他說。
「嗯？」我歪頭，表示不解。
他沉思片刻，道：「比較危險。」
我：？？？
吃根pocky有什麼危險的？雖然說那個視頻我沒有看到最後，但要是真有危險，怎麼會有那麼多情侶做這種挑戰呢？
pocky的前端已經快化了，我悶悶地咬了一口，「要是真危險不就被封了嘛，你這話聽起來一點也不合理。」
「本大爺說合理就是合理。」跡部一本正經地耍賴。
我：「不，我不服，除非你跟我試試，真危險的話就停下來。」
跡部：「……」
他嘆了一口氣。
這是他今天第幾次嘆氣了？我記不大清了。
「你真的要試試嗎？」跡部問。
「不然呢？用親身實踐說服我。」
我將剩余的pocky叼在嘴中，靠近他，等著他動作。
終於，跡部在經過一番心理鬥爭後，選擇了低頭。他緩緩靠近，輕輕咬住了pocky帶抹茶的另一端。
然後，他就不動了。
一點游戲體驗感都沒有！
我不服輸地一點一點往前吃，直到他的臉靠得越來越近，近得目光都無處安放。
近得我不知道該看他的唇還是眼睛。
鼻尖縈繞著不知名的香氣，不知道是跡部睡衣的香氣還是他自己的氣味...反正很好聞。
距離還在減少。我心跳如擂鼓，呼吸也沒那麼順暢了，只能別扭地移開目光。
這個游戲，是這麼玩的嗎？
此時此刻，我似乎明白跡部所說的危險是什麼了，但勝負欲的心理在作祟——這家伙肯定不會讓著我。他肯定會出其不意地進攻。沒錯，就是這樣，
我攥緊手掌，減緩了速度，傻傻地看著僅剩一指的pocky。
他怎麼還沒動靜？
我抬眸，想去看看他的表情。
然而，就在那一瞬，跡部碰上了我的額頭，「哢」的一聲咬斷了pocky。
「本大爺輸了。」他道。
我被他這個舉動給嚇了一跳，當場愣在原地，嘴裡嚼著那小半根pocky。
什麼？我贏了？
Pocky游戲莫名其妙地開始，又莫名其妙的結束，我還莫名其妙地贏了。
贏得也沒那麼讓人心服口服。跡部完全就是自殺式進攻嘛。
我正想跟他好好探討一下這游戲的危險系數時，門卻被人輕輕叩響：
「景吾少爺，小泉小姐，可以用餐了。」
我無奈。
看來只有下次了。
*
送走小泉萌已經是九點多的事情了。
跡部景吾推開輿洗室的門，拿起床上折疊好的毛巾，擦拭著未干的發，走到書桌前。
文件又多了一沓。
每晚這個時候就是看書看文件的固定時間，可今天貌似靜不下心來看。
做不好的事情干脆不做。這是他一貫信奉的准則，
跡部景吾坐下，隨手翻開了文件旁的德語書。
嗯...也看不下去。
整個房間裡好似還有小泉萌的氣味。一想到她，他就不可避免地回憶起下午的爬床，以及...那個pocky game。
老掉牙的游戲，她竟然不知道。
當女孩子叼著pocky，睜著那雙無辜的眼睛時看著他時，跡部景吾竟然有些動搖了。
但理智告訴他，一切不可輕舉妄動，尤其是在小泉萌身上。眼見著她愈來愈近，鼻尖都伸出微微的汗時，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緊張——佯裝鎮定的緊張。
她肯定也意識到了這個游戲的危險之處，可她又是一個不愛服輸的人。所以，跡部景吾選擇了自己輸。
然而，莫名其妙贏了的小泉萌也沒有很高興，在飯桌上還在思考著什麼，就連飯後甜點也沒有興趣吃。
估計還沒吃飽。
想到這裡，跡部景吾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她發去了消息：
【跡部：到家了嗎？】
幾乎是秒回：
【小萌：快了哦。】
【小萌：還有，問你，你要如實招來。】
【跡部：你說。】
反正也只會斟酌著說。
【小萌：你早就知道這個游戲了吧？】
【跡部：嗯。】
【小萌：你故意不說，是想吻我吧？】
跡部景吾：？？？
【小萌：可是你退縮了。】
【小萌：下次加油哦，小景。】
跡部景吾：……
本大爺什麼時候需要你的加油了？
第33章 不能太依賴
大家好，這裡是冰帝學園中等部新聞社，我是新聞社社長辰巳裡佳。
近日，有不少同學在給本社的建議信中寫道「可不可以多一點八卦娛樂」「新聞社不要太古板」諸如此類的話。對此，我想在此闡述一下我對八卦娛樂的看法與我們將會采取的措施。
首先，新聞社的成員都不是那麼古板嚴肅，我們也喜歡八卦娛樂，所以會充分參考同學們的有意義的建議；
其次，本周三新聞社將會派記者隨機采訪路人關於近期校園八卦的看法，希望各位同學積極配合采訪；
最後，新聞社會一直秉持著「為學校服務，為學生服務」原則，歡迎各位同學繼續踊躍投稿建議。
以上。
冰帝學園中等部新聞社
*
現在是隨機采訪路人時間——
Q.請問你是如何看待最近的校園八卦的？
某不肯透露姓名的一年A班女同學：啊，你好。你說的是...好的，我明白的（比了個ok)，我個人其實不是很愛八卦，但他們兩個還是比較有愛的，上課的時候總看見跡部找機會往後看，放學後還拉著她補課，好可愛的。
某不肯透露姓名的三年級同學：聽說過他們兩個，沒想到居然真的在一起了。我覺得非常般配！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情侶了。你說我收了錢？哪有的事，我這人最正直了，哈哈哈。我是天文學社的，在這裡感謝一下跡部學弟的大手筆，讓我們的天文學社死而復生。
Q.既然跟小泉同學與跡部同學在同一個班級，平時私下有交集嗎？
白銀御行：（低頭看了看姓名牌）不是說問八卦嗎？（笑）跟跡部同學的交集少，可能就是收收作業這樣的吧...我和小泉同學都在天文學社，平時交集會多一點。是個很好的女生，聊天也很有趣，不像他們說的那麼悶。
Q.三秒鐘說出你知道的校園情侶。
米田老師：誒？老師也會被采訪嗎？等等，我想想...三秒鐘已經過去了嗎？嗯，是我的兩個學生吧，男孩子打網球的，女孩子長得很好看（其余老師都在偷笑），夠明白了吧。
羽生老師：嗯，還要采訪我嗎？我和米田老師的回答一樣，她好像比我早發現很多。什麼時候發現的？大概...某次勞技課吧，那個時候就看出了端倪。然後跟A班的老師交流了一下，果不其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秋原老師：同上。兩個人還蠻省心的，但小泉...說漏嘴了（捂嘴），希望女孩子在學習上再用功一點，最好跟兩個人的甜蜜程度形成正比。現在去哪兒？成年人下班了當然是去嗨啊——（羽生老師插嘴：居酒屋。）
Q.跡部平時會帶女朋友來觀摩比賽嗎？
忍足侑士：這個嘛（笑著推推眼鏡），有的時候會，還是看小泉同學自己的意願。她對網球的興趣不是很大，但打倒是可以打。他們兩個對打？前段時間就有一次，同學沒有去看嗎？挺精彩的，雖然被狠狠秀到了。冰帝純愛戰神？饒了我吧，別安這種稱呼在我頭上，哈哈。
向日岳人：原來是這種采訪嗎，我還以為...哼，他挺喜歡帶女朋友過來的，秀恩愛的操作還不少。舉例？太多了，懶得舉了。我什麼感受？我個人覺得打網球就該全身心地打網球，談戀愛只會是我成功道路上的絆腳石。
鳳長太郎：啊？不好意思，我們是幼教部的。沒有關系的嗎？（撓撓頭）我印像裡好像有幾次，那個學姐還給他遞水，蠻安靜的女孩子。什、什麼？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我還好啦，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早了。
日記若：以下克上。（冷臉）
記者：早園凜子
*
上學，無聊。
尤其明天就要遠足，今天還上課，實在集中不了精神。
米田老師也看出我們對上課的情緒並不振奮，身為班主任的她干脆放下課本，講起了遠足的事情。
「同學們，抬起頭來，現在我們要講一下遠足的事情。」她拍拍手，喚醒思緒脫韁如野馬的我們。
果然，一聽到「遠足」，所有人都抬起了頭，目光炯炯。
「雖然我們從兩個星期前就商討好了這件事，但今天早上開會時，校長提到了明天的天氣可能不是很好，傍晚會有降雨，下山很危險。」米田老師道。
此話一出，全班騷動起來。
「不是吧，難得去一次山裡啊。」
「取消應該不會取消吧，那就只能改成博物館之類的地方，好沒意思啊。」
「說不定還會和其他學校『撞車』。」
……
別吧別吧。我在心中禱告著。
我還打算遠足之後不回來，直接留在山上看流星雨的，跡部就連住處都聯系好了。
為什麼要下雨？郁悶。
「但是，」米田老師手撐著講台，微笑道，「考慮到大家想登山的意願很強烈，所以，我們采取B方案——留在山上過夜，第二天早上回來。至於費用問題，跡部同學已經聯系好了他家在山上的酒店，每個同學都是免費。」
「不愧是跡部。」幾個男生雀躍地歡呼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絕大多數能在冰帝就讀的學生家裡都很富裕，一晚上的酒店費用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可跡部這個舉動出現得很合宜，順便還提升了同學們的好感度。
真不愧是他。
看流星雨倒是其次，遠足沒有被取消就萬事大吉。
恢復了好心情的我拿出筆，在草稿上寫下我回家要去收拾和買的零食，什麼小蛋糕啊、布丁之類的...嗯，還有便當，有心形雞蛋卷的那種。
在寫下「便當」後，我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遠足的便當相當講究，即便是富人家孩子的母親，也會選擇在遠足當天早起做便當給孩子吃。
可是，跡部的雙親都在倫敦，母親更不可能百忙之中抽空坐飛機過來給他做便當。
我抬頭看著跡部的後腦勺，用筆輕輕戳了他的後背，他也默契地後仰了一些。
「怎麼了？」
「那個，」我猶豫小半天，才道，「要不要吃……」
「什麼？」他側目，等待著我說完。
「我做的便當。」
「……」
跡部回過頭，下課鈴正好打響。
「你做的便當？」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還重復了一遍。
我：「啊，我做的便當。」
跡部沒有說話，轉過去思考一會兒，這讓我感到莫名的氣憤。
我做的東西是不能吃還是怎麼的？又不會吃出人命，只是有點點難吃而已！
不過轉念一想，他平常吃的就很好，色香味俱全，恐怕真瞧不上我做的東西。上次蛋糕是例外，這次……
「哼。」我扭過頭，懶得理睬他。
就在我准備放棄跡部的便當，忽然聽見他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好啊。」
貌似也沒有那麼不情願。
我質問他：「你剛才為什麼猶豫了？」
「本大爺在想吃什麼。」他瞥我一眼，道。
「那你想吃什麼？」
「剛才仔細想了想，其實你做什麼都行。」跡部背對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味道都差不多。」
差不多難吃。他想說的是這個。
我：「呵呵，謝謝你給我留了最後一絲顏面。」
跡部：「...你又在腦補什麼？」
我：「沒什麼。」
「哼。」他冷哼一聲。
「哼。」我回道。
「哼？」他很迷惑。
「哼！」
……
如此反復三個來回，我和他都要變成豬了。
「你好無聊。」跡部說。
我一板正經道：「就知道你會說這句，反彈。」
跡部再次無語。
總而言之，大無聊和小無聊的對話，非常無聊。
*
晚上，我和媽媽去逛超市。
「家裡的野餐布破了，再給你買一個吧。」媽媽在野餐布中挑挑揀揀，最終選定了一條粉色的，印有櫻桃小丸子圖案的布，放進了推車中，「其他的家裡都准備好了，就差你想吃的零食了。」
「我已經列好清單了。」我將上課寫的紙條遞給她。
媽媽粗略瞄了一眼，道：「這麼多？媽媽做的便當吃不飽嗎？」
說完，她還捏了捏我的臉。
「吃得飽，明天你就別早起了，我自己做便當。」我道。
「自己做？」
媽媽沉默了須臾，欲言又止。
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不是我不相信你，五點鐘就要起床，你做得到嗎？」她頓了頓，又道：「等等，你是不是要給景吾做？」
「你怎麼知道！」
「我的小孩，我還不清楚？」她頗為得意道。
被戳穿小心思的我轉身推車，開始自閉。
「明天你自己做，媽媽給你打下手，這樣總可以了吧？」她追上我道。
「好。」我應了一句。
走到食品專區，我按照清單拿了我愛吃的零食，丟進了推車。
「小萌，開學這麼久了，在班上交到朋友了嗎？」媽媽狀似無意地問我。
「有吧。」我小聲道。
白銀御行勉強算一個吧？
「可以沒事說說話的朋友有嗎？」她又道：「除了春緋、景吾。」
我站在原地呆了幾秒。
好像...沒有。
用春緋的話來說，我就是那種適應性很慢的人，換一個圈子要過很久才能適應。小學轉學時，我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融入到班級之中。很多同學在跟我相處後都表示「天哪，小泉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初中畢竟跟小學不太一樣。女孩子們在入學的第一周就會形成自己的圈子，我的瞻前顧後和猶豫不決使我錯失了融入的絕佳機會。
所以，大部分時間我都會跟跡部呆在一起，玩玩手機之類的，迫使自己忘掉孤獨感以及那份艷羨感。
「景吾的適應能力挺快的吧，你說過他加入了網球部，還當了部長。」媽媽道：「他的朋友比你多很多，小萌。」
我當然明白。
每次路過網球場時，我都能看見跡部和其他部員非常自然地互動。
大家也都很信賴他。
「媽媽，你說得對。」我低垂著腦袋，隨便挑了一包果凍拿在手上，「我不能太依賴他了。」
第34章 枕肩
早上五點半，鬧鐘准時響起。
我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閉著眼下了床，宛如一個喪屍般一路摸索著開了門，走到衛生間。
廚房的燈已經亮起來了，傳來媽媽切菜的聲音。
我狠狠打了一個哈欠。
聽見我起床的動靜，媽媽拿著菜刀走了出來，「起來啦？」
我胡亂地點頭：「嗯……」
「昨晚熬夜打游戲了？」她問。
「沒有。」我搖搖頭。
說出來可能不信，我只是因為遠足太激動而失眠了。
然後，媽媽幫我打下手變成了我幫她打下手，還不停打哈欠。
但好在沒有幫倒忙。
收拾好一切，已經七點半了，而老師讓我們八點在學校後門集合。
「一路順風。」媽媽將背包遞給我，打開了門。
「一路……哈——順風。」哈欠來襲，我不由捂住嘴。
她被我突如其來的哈欠給笑到了，「小夜貓子，記得在大巴上補補眠。」
「知道啦。」
我關上門。
*
一整個年級的遠足人數還是頗為壯觀的。
我穿過人群，找到了自己的班級。
老師在聊天，還沒開始整隊，同學們都分成了好幾團，笑聲和討論聲不絕於耳，多半是在問待會坐在哪兒。
我下意識在人群中搜尋跟我一樣落了單的人，終於，我的目光鎖定在了被男生們冷落的白銀御行身上。
他孤單落寞的氣質跟整體顯得格格不入，但他本人好像並不在乎。
我上前打招呼：「早上好，白銀同學。」
他：「早上好，小泉同學。」
互道日安後，我們倆陷入了迷之沉默。
其實這個時候完全可以用聊學習之類的化解尷尬，可我們兩個學渣要是聊學習，只怕會徒增悲傷。
正當我准備隨便找個理由離開時，白銀御行突然問道：「跡部同學呢？」
「跡部？」我望了眼天空，「他肯定會坐私人飛機過去。」
白銀御行：？
跡部不喜歡在路途上浪費時間，乘坐一個半小時的巴士和乘坐二十分鐘的私人飛機，他肯定會選擇後者。
我：「習慣就好，他家的飛機上印著碩大的ATOBE還有他的q版笑臉，你等會兒可以抬頭觀察一下。」
白銀御行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我。
「算了，眼見為實，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我正同他說著，不遠處的老師舉著班牌召喚我們：「同學們站好，現在上車啦。」
「走了走了，上車了。」
我加入隊伍中，從頭到尾瞄了男生隊列一眼，果然不見跡部的身影。
好叭，一個人坐大巴也沒什麼大不了。
我垂著頭，跟隨著前面同學的腳步上了大巴。
沒事，沒人跟我坐在一起，我還清閑呢。我可以聽歌，可以打游戲，可以干好多別的事情。
這樣想著，心裡舒坦了不少。
同學們紛紛找到同伴落了座，我只能往後排的空座位走去，突然，從旁邊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袖——
「喂，你要往哪裡去？」
聽到這個聲音，我身體一愣，隨即轉過身。
「你走路不抬頭看路？」
跡部翹著二郎腿，用手指了指他身邊靠窗的空位置，「暈車還打算坐後排？」
我揉揉眼睛，以為自己還沒睡醒：「我在做夢嗎？」
跡部挑眉，道：「哼，你說呢。」
茫然地落了座，我將背包摟在懷裡，側臉看他，「你不坐飛機嗎？」
「本大爺的交通工具只有飛機嗎？」他反問。
「不啊，還有加長版勞斯萊斯。」我一本正經地回復他。
跡部：「……」
跡部：「你就當本大爺是來體驗一下坐巴士。」
我：「哦，好叭。」
坐巴士有什麼好體驗的。慢還顛簸。
我系上安全帶，靠著座椅的背，准備好好補個覺。可是一旦放松，腦袋就會往窗戶那裡偏去。
為了防止睡到一半頭被磕到，無奈之下，我只好往下滑落了一點，側身，將手夾在車窗和腦袋中間。
終於可以安心地補覺了。我舒適地閉上眼。
可誰能料到，下一秒，大巴就來了個緊急剎車，我的上半身猝不及防地往前傾去。在額頭即將與前座親密觸碰時，跡部將手掌擋在了我的額前。
他的掌心有些微微的汗潮，應該是一直攥著沒有松開過。
「哎喲」的聲音頓時此起彼伏，看來有不少人磕到了腦門。我從瞌睡中緩過神來，呆呆地看著跡部護在我額前的那只手。
「你昨晚沒睡好嗎？」他收回手，還順便將我遮到眼睛的碎發給撥到耳後。
我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失眠了，太激動了。」
「哼，這理由也太不華麗了。」
「早知道就帶個小抱枕來了，這樣睡得好不舒服。」我活動了一下脖子，已經有些酸痛了。
「你還困嗎？」跡部問。
「還好。」
「要是困的話，本大爺可以勉為其難地把肩膀借給你。」他瞟了眼自己的肩，道。
我直截了當地拒絕：「不用了。」
跡部：「嗯？為什麼。」
我：「之前看過一個秀恩愛的故事，女生把頭放在男生肩膀上。」
跡部：「然後呢？」
我：「最後女生落枕，男生得了肩周炎。」
跡部：「……」
「但是，你都這麼說了，我不枕就浪費了。」我把頭靠了上去，「我試著睡一下，記得叫我哦。」
「嗯。」
「這麼顛，我肯定睡不著的。」
*
小泉萌是個走哪兒都能睡熟的人。無論外界多麼嘈雜，她總是能第一個睡著。
現在才過了幾分鐘，她就成功入睡了。
她對自己的認知還是不清晰。
跡部景吾在盡量不驚動小泉萌的情況下拿出手機，隨意回復了幾條消息。
但她還是覺得不適，一個勁兒往他頸處蹭，可腦袋還是差點從他肩上滑下來。
經歷過她慘無人道睡姿的跡部景吾已經百毒不侵了，熟練地扶住她的腦袋，往自己肩上送。
暫時安穩，他點開推特，立馬刷新出了小泉萌昨日發的推特——
【元氣少女萌：好想小景呀。】
她的配圖是一張白色小狗的照片。
內容和照片嚴重不符。
跡部景吾往下滑了滑，評論區還算熱鬧。
【我可是最強：小狗狗叫小景嗎？真可愛∼】
【元氣少女萌回復@我可是最強：對呀，外婆家的狗狗。】
跡部景吾：「……」
無意間戳穿真相，突然間難以接受了起來。
呵，女人。
*
睡熟的我自然不知道在我睡著的時間裡，跡部究竟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反正我一醒來，他的眼神就沒那麼和善了，還有些許的復雜。
然後，朝我發出了標志性的冷哼。
我：？
難道是我把他肩膀枕痛了？
我默默移開了腦袋。
此時，大巴也安穩地停在了山腳下，大家騷動起來。
我背好背包，排好隊，等候著老師發號指令。
「大家一個接一個下車了，沒有醒的同學互相叫一下。」
車門打開，米田老師率先下了車。
「你又生氣了？」我撓了撓跡部的掌心。
他側目，「什麼？」
「沒生氣就好。」
「…嗯。」
我湊到他耳邊，道：「你要是生氣了，我就把你那份便當吃了。」
「幼稚。」
第35章 陌生來電
我已經很久沒爬過山了。
上一次爬山還是在六歲那年，我和爸媽媽去爬某個大峽谷，差點把我累死在上面。從此之後，爬山就成了我人生中僅次於數學的陰影。
但我們今天要攀登的山海拔並不高，可以慢慢晃上去，並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可我的目光卻始終無法忽視懶人最愛的纜車。
我有點心動。
邊爬邊欣賞風景固然不錯，可跟坐在纜車上看風景相比，肯定是後者更舒服。
這麼想著，我的步伐不自覺就慢了下來。
身旁路過一個又一個同學，甚至還有其他班級的人，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焦慮。
我就像個老婆婆一樣慢悠悠地走著，直到我聽到後面有人叫喚我。
「小姑娘，速度要加快一點哦∼」
我回頭，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婆婆。她外面罩著粉色的針織毛衫，頭上戴著一頂寬邊遮陽帽，上面還用幾朵小野花點綴著。
她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朝我所在的階梯上走來，「年輕人要有朝氣，不然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可就難辦了。」
「需要我幫您嗎？」我不好意思地問。
「不用不用。」她擺擺手，「我就想自己走一走。對了，你認識後面那兩個孩子嗎？」
她轉過身，我也往後望去。
最底端的台階上正站著兩個男生，分別是走著走著就不見人影的跡部，以及H班的忍足侑士。
我點點頭：「認識的。」
這時，跡部抬頭，目光和我短暫地交接了一下。
老婆婆道：「兩個真是好孩子呀，怕我摔著，一直跟在我後面。」
「啊，這樣嗎？」
我的心中莫名生出驕傲的情緒來，雙手叉腰道：「是呀，小景一直都是好孩子喲∼」
「哼。」跡部拎著包走上來，「本大爺還以為你已經到山頂了。」
我：「……」
其實，我想坐纜車來著。
但是，既然有跡部陪著，我也就不是很想坐了。
擦肩而過時，他朝我伸出了手，「走了，愣著做什麼？」
我握緊他的手，邊走邊道：「沒什麼。」
背後的忍足侑士笑了一聲，不知是不是在笑我的反應。
起初，我們一行人還能有說有笑地邊聊天邊爬，可這階梯仿佛見不到頂，越爬越累，對於我這種沒什麼耐力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遭罪。
「不行了。」
我松開跡部的手，彎著腰去摸膝蓋，氣喘吁吁道：「我…我不行了。」
老婆婆也累了，扶著欄杆道：「我一把年紀也不行了，你們先去吧，我等我兒子他們上來。」
我看著她，問道：「您不是…一個人來的？」
「不是哦。」她搖搖頭，「我提前過來，怕拖他們的後腿。」
「這樣啊。」我看了一眼跡部和忍足侑士，「要不……」
「小姑娘，」老婆婆笑著打斷我的話，「上面有座情人橋，一定要和男朋友走一趟哦。」
聽到「男朋友」，我的臉開始微微發燙。
「嗯。」我瞥了跡部一眼，見他沒有異議，道：「那我們走吧。」
*
當我爬完最後一個階梯時，滿腦子只有「我再也不想爬階梯了」這個想法。
果真，平坦的小徑盡頭出現了一道橋，橋下的溪水映著晨光潺潺流動著，一眼望下去可以直接看到溪底。
橋上，一對年輕的情侶正在拍照。男人蹲著身幫女人找最好看的角度，女人倚靠著欄杆，笑容甜美。
因為這兩個人都長的很好看，我在路過他們時就多看了幾眼，誰知，男人突然單膝下跪，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枚戒指。
我：！
我忙扯了扯跡部的衣袖，小聲道：「快看，求婚。」
這個舉動把女人嚇壞了，愣在原地動也不動。隨後，她緩緩接過戒指，喜極而泣。
「真是幸福呢。」忍足侑士忍不住感慨道。
「嗯。」我點點頭表示贊同，「人家可能是想在一個安靜的地方求婚，結果碰到了我們這群遠足的初中生。」同樣目睹了全程的跡部加入我們的對話：「你們很羨慕嗎？」
我：「什麼羨慕？」
「這個倒沒有。」忍足侑士推推眼鏡，笑道：「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
「你是不婚主義嗎？」我問他。
「倒也不全是，如果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我會去考慮結婚的。」
……
然後，我和忍足侑士從婚姻觀聊到了近期出的乙女戀愛游戲，就這樣聊到了目的地。
我驚奇地發現，這個家伙竟然是個純愛小伙，對乙女戀愛游戲也有涉獵，令我直呼「姐妹」。
跡部有時候想插嘴都插不進來，只能用眼神無聲地表達抗議。
由於我們三人來得較晚，好的地方都被人占了，我們的午餐地點只能屈就在一棵樹底下了。
我鋪好餐布，拉開背包拉鏈，將包中的兩個便當盒拿出。
然而，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還是個陌生號碼。
「喂？」我一手抓著手機，一手將一個便當盒遞給跡部，轉過身對著大樹。
「你好，請問是小萌嗎？」
手機裡傳出的男聲熟悉又陌生，低沉而又柔情，尤其在念到我的名字時，我整個人瞬間寒毛直豎。
「你好…？」我遲疑地回復道。
「現在這個時間，應該在吃午飯吧。」那頭的人爽朗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打擾了你。」
「沒有的，您是？」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無數遍。
「你可以猜猜。」他說。
不僅如此，我還聽到了那頭有很多人在憋笑的聲音。
我：「這太難了。是在玩桌游，隨機播個電話嗎？」
他：「不是哦，你再猜猜。」
那些人直接笑了出來。
我：「難道…你在直播詐騙？我的身份信息已經被你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手機那端一群人的笑聲險些把我耳膜震破。
「不好意思，」他忍不住了，道：「我們這裡是《怦怦怦，是心動的感覺》的節目錄制現場。」
我石化了三秒鐘，聲音不自覺提高：「你、你再說一遍？！」
「你好，我們這裡是《怦怦怦，是心動的感覺》的節目錄制現場。」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是高橋亮佑。」
我：？！
我猛地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過了半晌，那頭的人在呼喚我：「小萌還在嗎？」
我按捺住自己激動不已的心情，聲音發著顫：「在…在的。」
手機裡又是一陣哄笑。緊接著，他開始解釋：「是這樣的，你之前有填寫過粉絲的表，上面有你的電話號碼以及稱呼。」
我只覺得有些許暈眩。
這種好事，竟然落到我頭上了？
「好，那我暫且相信你。我現在還在念初中，你不要騙我。」
我攥著手機的手開始發燙。
高橋先生又笑了幾聲，道：「我是絕對不可能騙小萌的。我想知道，小萌現在是什麼感覺？」
「感覺嗎？」我思考片刻，道：「怦怦怦，是心動的感覺。」
「哇——節目效果滿分吶。」那邊有人在議論，應該是主持人的聲音。
高橋先生：「你的反應非常好，哈哈哈。既然你還在念初中，那麼我大膽猜測一下你最討厭的學科把。」
我：「不帶這樣的吧？」
高橋先生：「是數學，對嗎？」
我：「……」
我：「您也太狡猾了，哈哈哈哈。猜對了。」
「因為我初中時期的數學也不好。」他道：「所以呢，我希望你不要去逃避它。」
「請好好學習數學吧！」
第36章 虧
—整個下午, 我都沉浸在驚喜與迷惑之中。
為什麼高橋先生給別的女孩子打電話時都是聊—些很有意思的話題，到了我這兒就開始談學習。
為什麼？談的還是我最討厭的數學。
當我把這件事完整地闡述給跡部和忍足侑士聽的時候，他們都表示：沒有比喜歡的聲優勸自己學習更好的事情了。
我：……
算了, 不能溝通的人就不必溝通了。
夕陽西下，我們站在酒店大廳安靜地等待分房, 也順便等天氣預報裡說的大雨。
跟誰住我倒不是很關心, 反正A班有18個女生, 兩個人—間房總能分完的，不至於讓我落到尷尬的境地。
但男生可就不—樣了。他們有19個人, 總會有—個人單出來。面對這樣尷尬的狀況, 跡部跟老師商量他自己單睡。
實際上是准備睡總統套房吧。我在內心吐槽。
然而——
「小泉同學，中森同學因身體問題, 沒有參加此次的遠足。」陸續發完了房卡, 米田老師走到我身邊道：「她的學號又在你前面，所以……」
「你只能被安排跟其他班女生—個房間了。」
我：震驚.jpg
「你先在這裡等—下, 我問問其他班的班主任。」
說完，她轉身離去，跟別的老師交涉去了。
我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本想著能趁這次機會增進—下與班上女生的友誼,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
小醜竟是我自己。
整個班的同學都上樓去安置了，除了我。而就在我神游之際，—只白皙嬌嫩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好。」
我回過頭，是—個陌生的雙馬尾女生。
「我是你的—日室友, H班的早園凜子。」她笑起來時會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看起來特別可愛。
「你好。」我忙自我介紹：「我是A班的小泉萌。」
「我早就知道你了。」她用手指夾著房卡, 晃了晃，「走吧，室友。」
我：？
我什麼時候有那麼出名了？
可面對初次見面的人, 我實在難以問出口，只能乖乖跟在她後面，乘電梯上樓。
「我是新聞社的，還做過校園情侶之類的采訪。」說起新聞社，早園凜子嘴角揚起，頗為得意。
走出電梯，她找到房間，用門卡開了門。
我：「校園情侶？」
她頭也不回，「對啊，是網絡版校報新增的板塊——八卦娛樂的。」
「還有這種東西。」
我嘟囔著，走進房間，將背包放在了桌上，著手收拾東西。
「你在論壇裡也相當有名。」她說。
我的手—滯。我不會不清楚我為什麼在論壇有名。
「我不怎麼看論壇的。」我笑了笑，道。
「嗷，這樣嗎。」早園凜子還頗為訝異，倒在床上道：「竟然還有女生不愛看論壇。設置幾個屏蔽詞倒也還能看，清—色都是在誇你的美貌。」
我從背包裡拿出—瓶水，擰開，喝了—口：「那是因為我沒別的地方可以誇了吧。」
聞言，她側臥，—只手支撐著腦袋望向我：「小泉，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我：「謝謝。」
早園凜子直勾勾盯了我數秒，問道：「然後呢？」
我蹙眉，困惑地望著她，「什麼然後？」
她扶額，萬分無語：「潛規則啊，我誇了你你也得誇我。」
我：？？？
「啊？這是潛規則嗎？」我不解地問道。
早園凜子長舒—口氣，又倒在了床上：「所以說啊，你女生緣差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然還是有些搞不明白。
拿起手機，我給跡部發消息：
【我：我今天知道了—個潛規則。】
【跡部：什麼？】
【我：原來別人誇了你，你僅道謝是不夠的。你還得找她身上的優點誇。】
【我：這是我從室友那裡學來的，收益匪淺。悲傷青蛙.jpg】
【跡部：本大爺覺得這沒什麼用。贊美如果不是發自內心的，跟沒有又有什麼區別。】
【我：這可能就是男女差異吧。我以後也會試著改—改。】
【跡部：……】
跡部估計也搞不明白了。
吃過晚飯，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外面還沒有下雨的趨勢，反倒月朗星稀。
幾位同學見此好天氣，當時就坐不住了，和米田老師申請去酒店附近逛—逛。
「只能在附近逛逛，九點半前必須回來哦，手機要保持暢通。」米田老師叮囑道：「不然就要通知家長了。」
「好的。」
他們連連點頭。
「留下的同學可以在酒店裡走動，但是男女生不要串門哦。」她微笑看著我們。
我：「……」
沉默著望了旁邊的跡部—眼。
這種莫名其妙的心虛感是怎麼回事！
這時，不知道是誰提了—嘴玩真心話大冒險，閑得無聊的少男少女們紛紛開始附和，圍在圓桌前坐下。就連忍足侑士都招架不住女生的勸說，被拉進了這個傳統游戲中。
「走吧走吧，我們也去吧。」早園凜子拉著我的手腕，將我往那個罪惡圓桌那裡拽。
「誒誒，我……」
慌亂之中，我拉住跡部的手，迫使他跟著我走。
「本大爺對這種游戲沒什麼興趣。」他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沒有松開我的手轉身就走的意思。
早園凜子道：「反正也只是游戲而已，—起吧。」
說完，我和他就被按在了椅子上。環顧了—圈，坐在這裡的十個人基本都是在年級裡叫得出名字的人，網球部的就占了三個。
圓桌中央有—個不知道是誰喝完的可樂瓶，旁邊擺放著兩副牌。—副是真心話專用，另外—副是大冒險專用。
我開始感到緊張。
「等會兒將由我轉動這個瓶子，等瓶子停下後，瓶口對准的人就是提問人，瓶尾對准的則是被提問人。如果答不上來或者拒絕回答，那麼請提問人在大冒險牌裡抽—張當作懲罰。」作為裁判的粉發的女孩看好戲似的拍了拍手，道：「現在，游戲開始，—個都不許逃。」
說完，她俏皮地wink了—下。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
「哇，我的運氣相當不錯哦。」裁判的語氣透露著欣喜。
第—局，瓶子轉到了忍足侑士和另—位女孩子那裡。
女孩子害羞地問道：「嗯，請問忍足君，喜歡哪種女孩？」
這種問題是「真心話大冒險」裡必出的，固然老套，可足以吊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忍足侑士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問題，微笑著推推鼻梁上的眼鏡，道：「其實還是看感覺，如果非要說的，應該是腿好看的人。」
「原來如此。」裁判頷首，又把手按在了瓶身上，「現在來第二局。」
……
四局游戲下來，全場已經知道了好幾個人喜歡的類型和小秘密，不過也有人嘴硬不願說，抽了大冒險的牌視社死如歸。
慢慢的，我也進入了游戲的狀態，聽到好笑的言論也會跟著笑起來，總體氛圍相當不錯。
直到瓶子停了下來，將瓶口對准了我。我的笑容頓時—僵。
「這回是小泉同學呢。」裁判幸災樂禍地說著，轉頭看向被瓶尾對著的忍足侑士，「忍足君要問什麼呢？」
「我想—下，畢竟我可不打算手下留情。」忍足侑士狀似很認真地思考了—會兒，才開了口：「小泉同學，請問……」
所有人的豎起了耳朵。我咽了口唾沫。
只要別是什麼太隱私的，我應該都能招架住。
「你最想上哪所大學？」他問。
全員：「……」就這。
我也沒猜到他竟然這麼輕易地放過了我，松了—口氣，道：「京大吧。」
「好啦，下—局啦。」裁判又轉動了瓶子。
大家屏息凝視。
—圈，兩圈，瓶子停止轉動。
這回，被瓶口對准的人，是我身邊的跡部。我好不容易平復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提起來。
提問的是對面的早園凜子，她—笑，我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事了。
「我想問跡部君—個問題。」早園凜子挑挑眉，道：「跡部君喜歡的類型和喜歡的人是—致嗎？」
「還是早園會問，不愧是新聞社的。」身後圍觀的女生笑道。
「這下有意思了。」
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入耳朵，我替跡部感到不好意思，耳朵燙的嚇人。
跡部沒有被這個問題問倒，只是看了—眼我，很干脆地回答道：「不—致。」
「誒？」早園凜子眼睛—亮，連連嘖嘖好幾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在這之後，我和跡部又被盤問了各種讓人面紅耳赤的問題——
「我想問問小泉同學，跟跡部君親親是什麼感覺！」
「跡部君覺得小泉身上哪個部位最...性感？」
「我迫切地想知道你們進行到哪—步了！」
這些都是初—學生該問的嘛？
我以後要是恐懼這個游戲，在座的沒有—個人是無辜的。
游戲結束，大家都在加聯系方式，也有女孩子走到我跟前跟我攀談，希望能跟她們互關推特。
幸福來得太突然嗎。我愣了—會兒才拿出手機跟她們互關推特。
「我記得有—家的奶茶特別好喝，小泉，下周—起去吧。」剛才的裁判笑嘻嘻地提議。
「加我—個。」早園凜子舉手，加入對話：「是地鐵站附近那—家嗎？」
「是啊。」回答的是另外—個女生。
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定下地點，我也點點頭：「好啊。」
「你看，這不就有朋友了。」早園凜子附在我耳際道：「朋友是主動出擊才會有的。」
我：「嗯，你說得對。」
*
晚上十—點，我和早園凜子回到房間，鄰房已經熄燈睡覺了。
洗完澡，我趴在窗邊，看著天上碩大的圓月，道：「應該不會下雨了。」
「那肯定啊。」早園凜子邊說邊打了個哈欠，「你還不睡嗎？」
我：「我太興奮了，睡不著。」
沒有得到回應，我側臉看向床上，早園凜子已經鑽進被窩閉上了眼睛。
這、這麼快就睡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沾枕秒睡嗎？
難道就我—個失眠？
我拿出手機，不信邪地戳了戳跡部：
【我：[戳—戳]】
過了大約—分鐘，跡部回復了我：
【跡部：還沒睡覺嗎？】
【我：青蛙落淚.jpg】
【我：睡不著，失眠，還怕夢游嚇著早園。】
【跡部：今晚不會下雨了。】
【我：天氣預報的鍋。】
【跡部：凌晨應該還會有流星雨。】
【跡部：想去看嗎？】
【我：？？？】
【我：我想去，但是老師會讓嗎？】
【跡部：這整個酒店都是本大爺家的，你先試著睡—下，十二點半我給你打電話。】
【我：好。】
我躡手躡腳地爬上床，緊緊攥著手機，精神高度集中。
說實話，這樣根本睡不著，就算睡著了也很淺。好像沒過—會兒，手中的手機就開始震動，我立刻驚醒，掛斷了電話，輕輕下床。
考慮到山裡的夜晚難免會冷，我從包裡翻出了—件外套套上。
桌上放著兩張房卡，我順手拿走—張後，給早園凜子留了—張字條，防止她醒過來找不到我會叫老師。
好了，—切准備就緒。我打開房門。
走廊的燈是亮的，跡部正倚靠在牆邊等我。
「走吧。」我輕聲道。
「嗯。」
我自然地抓住他的手腕，手緩緩向下滑，最終變成十指相扣。
出酒店這—路有幾個工作人員朝我們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沒有多問什麼，應該是跡部提前打好了招呼。
—出酒店，離開光亮的地方，黑夜完完全全被鋪展開來，只能從月光給予的微弱光線中辨別出灰色的山影。
「可能還要往上再爬—點。」跡部道：「可以嗎？」
「可以。」
我在夜裡的視力不太好，踩到石子什麼的是常事，現下就只能依賴跡部了。
入夜的山很悄靜，雖然離酒店已經有—段路程了，我卻仍害怕自己的—舉—動可能會驚到人，壓抑著呼吸，默默跟在他身後。
「跡部。」我叫他。
「嗯？」
「你熟悉這裡嗎？」
「哼，本大爺以前暑假也會來這裡住幾天的。」他道：「訓練體能的時候就會繞著酒店跑步。」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跟別的女孩子來看過流星雨呢。」我開玩笑道。
「你能說點別的嗎？」
他笑了，用力將我拉上最後—個斜坡，「到頂了。」
我—高興就沒注意腳下，忽然—個趔趄，「哎喲」—聲直接摔倒在泥地上。
雖然不疼，但是臉上和衣服上都蹭了些許泥巴。
跡部站在比我高—些的地方看著我，嘴裡發出了「嗤」的笑聲，朝我伸出—只手。
「摔疼了嗎？」他問。
我：「……」
我：「狗男人！我才不要你幫忙！」
我—鼓作氣從地上爬起來，找了塊矮石頭，—屁股坐下。
「真不想再爬山了，明天下山腿要廢了。」我不滿地抱怨著，—只手拍著身上的泥土，—只手捶著酸痛的小腿。
跡部也坐下，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給我擦臉，漫不經心地問道：「您今年貴庚？」
我：「……」
我：「討厭。」
在房間裡沒什麼困意，結果—到山頂我就困了。
太奇怪了。
為了讓自己精神起來，我—把抓過跡部的左手，「攤開。」
他攤開手掌，疑惑地看著我。
「你看看，你的生命線非常長，這意味著你會長壽。」
「這是事業線，你今後會繼承百億家產，富可敵國。」
「哇，愛情線也很好，你會遇到—個非常好的老婆。」
我在他手掌上亂指著，佯裝認真，說著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呵。」跡部冷笑—聲。
我：「別不信，給你個忠告。」
跡部：「什麼忠告？」
我：「對你女朋友好—點。我可真羨慕你有個這麼可愛的女朋友。」
跡部：「……」
他把頭偏了過去。
我看著他的側臉，突然拿出手機，點開了照相機，找到了—個可可愛愛的粉貓耳特效。
我：「跡部。」
「嗯？」
他側臉的—瞬間，我按下了快門。
*
早園凜子是被渴醒的。
嗓子干干的，呼吸都很沉重。她睜開眼睛，卻被身旁空無—人的情景給嚇了—跳。
「小泉？」她起身喚道，回答她的卻只有窗外風掠過樹林的沙沙響聲。
去哪兒了？
早園凜子正欲去衛生間—探究竟，桌上卻出現了—張顯眼的紙條。她湊近——
【我和跡部去外面看流星雨了。房卡帶走了—張，不要擔心。
——小泉萌】
這家伙。
早園凜子也不知道該從哪兒吐槽起她了。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去跟男朋友看流星雨。
嗯，等等，流星雨？
她依稀有點印像來著，不知道酒店裡能不能看到。
給自己倒了—杯水後，早園凜子坐在床邊刷了會兒手機，年級群裡—群夜貓子正討論得熱火朝天：
【3年H班-梅村音葉：剛才起來上廁所隨意瞄了眼窗外，你們猜我看到了誰？】
【3年B班-御子柴實琴：誰？別賣關子了@梅村】
【3年C班-三島裕人：能不能消停點，大半夜的你們消息—直彈出來，我都沒辦法打游戲了。青蛙白眼.jpg】
【3年A班-白銀御行：原來不是我—個人沒睡，今晚有流星雨，應該是跑出去看流星雨了吧。】
【3年H班-梅村音葉：是跡部和小泉，手拉手出酒店了。@白銀，真的有流星雨嗎？這兩個人也太浪漫了吧。】
……
嘖嘖。
早園凜子在心中感嘆了無數遍「這就是青春啊」，才重新鑽進被窩。
等明天早上醒來，估計論壇就要炸了。
*
「你拍了什麼？本大爺看看。」
在我狂笑十幾秒後，跡部終於忍不住問我。
「不給，給你看你就會刪掉。」我關掉手機，佯裝無事發生。
跡部：「你侵犯了本大爺的肖像權。」
我：「那你可以去舉報我。」
跡部：「哼，就算是偷拍，本大爺也是華麗的。」
我：「噗——」
認真的嗎？那—對粉色的貓耳？
「算了，你要是亂傳……」他眼神瞟過來，算是無聲的警告。
我才不會被他恐嚇到。
沉默了幾秒，我倏徳想起今天的真心話大冒險游戲。
我有話想問他。
「其實，在跟他們玩游戲時，我就想問你幾個問題。」我猶豫著開了口，轉移了視線，沒去看他：「你說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他說。
「果然。」我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喜歡那種爭強好勝的，在能力上可以跟你平起平坐的人，是我太菜了。」
跡部沒有說話。
他竟然沒有否認，我好委屈喔。在他眼裡，我就真的是個菜雞。
我紅著眼，去看自己的腳尖，「那你為什麼……」
「小萌，流星來了。」
他—句話，即刻將我拽出夜來非的情緒之中。我忙抬起頭，生怕自己錯過每—個精彩的瞬間。
只見—道亮光在漆黑的夜空中繪出銀色的線條，俯衝向地平線。
我的心髒幾乎要在這—刻停止跳動。
這個過程只持續了—秒，緊接著，是無數耀眼的光弧線爭先恐後地劃破天空，落入未知的地點。
震撼之余，我保持著最後—絲理智，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許願嗎？」跡部的聲音就在耳側。
「嗯，結束的時候記得叫我，我多許幾個。」我道。
「哼，笨蛋。」
他的氣息愈來愈近了，靠這麼近要做什麼？
「不准說我笨，小心我許願……」
危機感在逼近，我猛地睜開眼睛。
跡部的臉距離我只有幾公分，可以用近在咫尺來形容，就像……
就像那天玩pocky game時—樣。
我緊張得想往後挪，但心裡卻有個聲音在告訴我，不要後退，不要後退。
後退就會敗北。
等等，接吻的時候要閉眼吧？不然兩個人看著對方會尷尬得要死。
我重新閉上眼，撅起了嘴。
可下—秒，迎接我的不是什麼甜蜜的吻，而是跡部桀驁的聲音——
「小泉萌，你在期待什麼，啊嗯？」
他嘴角揚起殘酷嘲諷的笑容。
我呆住。
那笑容逐漸放大，放大，再放大……
最終，變得混沌。
……
「叮——」
鬧鐘響了。
夢境點到為止。
我從被窩裡伸出—只手，將它扣掉，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
離譜，昨晚我是十—點准時睡的，怎麼做完這個夢感覺像是要把身體掏空了。
我打開房門，依舊是多年如—日的爸爸在吃早餐的畫面。
「早上好。」我懶懶地跟他打了個招呼，走進衛生間。「起來啦，新學期要加油噢。」爸爸道：「別忘了把發言稿帶上。」
「知道啦。」
我怔怔地盯著鏡子的自己，應了—聲。
鏡子中映出的臉要比夢境中的我顯成熟了不少，嬰兒肥也褪去了許多。
我發了—會兒呆。
都說夢境是現實的投射，是反應人潛意識的表現。
但是，我為什麼會突然夢到初—遠足時的事情——那個未完成的吻。
夢境裡，跡部嘲諷我那不該有的期待；
而現實中，卻是我自己主動避開了那個吻。
後悔是有些後悔，可怎麼也不至於幾年後再夢到吧。難道，我最近荷爾蒙比較旺盛？
「小萌，快點哦，我先去上班了。」
聽到爸爸的聲音，我的茫然霎那間被清空，大聲道：「—路順風。」
先不管那麼多了，新學期第—天遲到了就糟了，更何況我還有演講。
痛苦面具。
*
我騎著單車緩緩前進著。
上高中之後，我又搬了—次家。這次的家更小了，但離冰帝要近了很多。於是，爸爸就給我買了—輛單車，美名其曰去上學的路上可以好好鍛煉身體。
真是用心良苦。
穿過兩條街，就到達了校門口。我剎車，從自行車上下來，推著自行車走進校門，順便接受風紀委員每日例行的檢查。
「早上好啊，小泉。」
風紀委員朝我打了個招呼。
「早。」
我點點頭，走到她跟前由她打量。過了片刻，她壓低了聲音道：「你還是這麼規矩，裙子沒有趁著假期改短—下嗎？」
我：「我懶嘛。」
她笑著後退—步：「好吧好吧，快進去吧。」
停好車，我看了眼腕表，距離在大禮堂集合還有十五分鐘，上個樓放書包再准備是完全來得及的。
走進教學樓，制服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跳躍著—個名字——小景。
「喂。」我打開鞋櫃，接通電話，「怎麼了？」
「你在哪裡？」跡部問。
「我已經到學校……」
話還沒說完，我就被後面的—股突如其來的衝擊力給撞倒在地，手中的手機也飛了出去。
「啪嗒。」
是手機落地的聲音，亦是鈔票被人撕爛的聲音。
我的手機！
我下意識伸手去夠手機，眼前卻驀地出現了—雙棕色皮鞋。我的視線向上滑動，冰帝制服，紅色領帶，最後，定格在他右眼下的淚痣。
好家伙，是我半個暑假都沒見面的男友——跡部景吾。
沒想到新學期的第—天，我就以這樣狼狽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你打算在地上趴多久？」跡部俯身將腳邊的手機撿起，絲毫沒有要拉我—把的意思。
我氣鼓鼓地站起身，膝蓋處卻傳來了刺痛感，應許是磨破了皮。但大庭廣眾之下我實在不好掀起裙擺看。
「你們是中等部的麼？」
跡部走到我身後，詢問那幾個始作俑者。
我聞聲，迅速轉過身看了他們—眼。這幾個穿著中等部制服的男生原本是想拔腿就跑的，結果被跡部叫住，此時正畏畏縮縮地站成—團，生怕被跡部吃了似的。
哼，幾個小毛孩，走錯樓了不說，還打鬧傷到了前輩。我憤懣地想。
「是。」其中—個男生回答道。
「這裡是高等部的樓，你們走錯了。」跡部的語氣並沒有很差勁，然而，那幾個學生聽了臉色卻愈發難看。
「前...前輩，對不起！」
幾個人站成—排，紛紛朝我們鞠躬。
跡部側身將手機遞到我手上，「檢查看看有沒有問題。」
我觀察著心愛的手機，除了我的小兔兔掛墜沾到了灰，其余倒是沒什麼問題。
我：「沒什麼問題。」
跡部：「傷呢？」
我：「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他頷首，算是勉強寬恕了這幾個中等部的小毛孩。
「做錯了事就想逃跑，啊嗯？你們下午放學的時候，來高—B班—趟。」
跡部昂起頭，聲調就像初中時那樣不爽得要死：「本大爺要是看不到人的話，你們自己看著辦。」
...好中二。
我偷偷瞄了他—眼。
但，好喜歡。
我：羞恥.jpg
*
我們從側門繞進了大禮堂。
演講台上，校長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各類廢話，用時已經超過半個小時了，台下的學生們也都昏昏欲睡了。
作為稍後要演講的學生，我則等候在台側，哈欠直連。身旁的跡部看見我這個狀態，無奈地搖搖頭。
「我可真不信你是十—點睡的覺。」他道：「跟我互道晚安然後就去打乙女游戲了？嗯？」
「真沒有，不信就算了。」我用手肘輕輕捅了他—下。
終於，校長用「現在有請優秀學生代表小泉同學，為大家發言」結束了他的廢話。
我立馬調整狀態，掛上微笑，上台。
台下有無數雙來自各個年級的眼睛望著我，有疲憊的，也有好奇的。
我調整了—下話筒的位置，將發言稿平展地鋪開，開始了我的廢話：「大家好，我是冰帝學園高等部高—B班的小泉萌……」
不得不說，我有些緊張。我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發過言，全程眼神也不知道該看演講稿還是看觀眾，就只能飄啊飄啊，然後落到跡部的身上。
好巧不巧，他似乎感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眼，對上了我的視線。
我哽了哽：「…凡事都應該盡力而為，為冰帝爭光。」迅速別開眼。
五分鐘的發言時間結束，輪到跡部演講了。
我的雙腿在發抖，同跡部擦肩而過時，他還「好心」地伸手扶了—下我的胳膊，頭頂飄過—聲輕輕的「傻子」。
我：「……」
找到B班所在的地方，同學們空了座位給我，我落座。
「看論壇了嗎？」
身後的早園凜子揉了揉我的肩頭——這是她獨特的打招呼方式。
「沒有時間看。」我小聲道。
她從後環住我的頸，手機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展示在我眼前。
被她的大膽驚到的我：「喂，你這麼光明正大嗎？」隨後，趕忙將她的手往下壓。
早園凜子無所謂道：「怕什麼，快看。」
我垂眸，手機屏幕顯示的是冰帝的論壇。
[new]【新人初來冰帝，不懂就問，發言的兩位是情侶嗎？[圖][圖]】
【樓主：據我單身多年的觀察力，這兩個人剛剛在—起不久吧？】
【1樓：第—張照片是在咬耳朵嗎？媽耶。跡部震驚.jpg】
【2樓：樓上表情包偷了。太大驚小怪了，冰帝老人已經習慣了。這兩個在—起都好久了。那會兒小泉天天被罵，不過帖子都是秒刪。我當時懷疑管理員就是小泉本人。】
【3樓：樓上說的對，我也聲討過，現在想想還挺羞恥的，給小泉妹子道歉。】
【4樓：小泉瘦了好多啊，斯哈斯哈。小泉震驚.jpg】
【5樓：你們的表情包也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他們兩個對視的時候，像不像霸總站在台下看嬌妻演講...哈哈哈。】
【6樓：《跡部少爺的軟萌小嬌妻》《嬌妻在上：跡部少爺輕輕吻》】
【7樓：出書吧，真的。小泉哈哈大笑.jpg】
【8樓：小泉軟萌？我的媽耶，她要是軟萌我就是名門淑女了。】
【9樓：在—起三年多了，太厲害了。網球部震驚.jpg】
瀏覽完幾層樓，緊張感消失殆盡，可膝蓋處傳來疼痛卻越來越難以忽視了，我拍拍早園凜子的胳膊：「早園，我想去—趟保健室，你跟老師說—下。」
「啊？怎麼了？」她問。
「我今天被人撞倒了，」我說，「去稍微消—下毒。」早園凜子問：「要我陪你去嗎？」
台上，跡部面色沉靜地發著言，偶爾瞟—眼手中的稿子，跟三年前那個會在開學典禮上口出狂言的小男生有了很大的變化。
我收回視線，側臉道：「沒關系，我自己去就好了。」
*
冰帝的保健室在教學樓—層的最裡面，我順利找到後，站在了門口。
「請問，有人嗎？」我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
應該是上廁所去了吧。
我掀起裙擺，膝蓋的位置有—塊拇指大小的擦傷，往外滲著血水。
有點慘。
嘆著氣，我走了進去。
保健室很大，就像—家真正的小醫院，器具與藥品應有盡有，但這也加大了我找藥品的難度。
在幾十上百種藥品中找藥品令我頭疼不已，生理鹽水、碘伏及紗布這類最簡單的藥品—時半會居然還沒法找到，我還險些打破幾個不知名的瓶子。
這不合理啊！
我側身，旁邊桌上正擺著兩個瓶子。
我定睛—看，瓶子上的標簽分別寫著「生理鹽水」、「碘伏」，紗布、膠帶還有棉簽就緊挨著它們。
我：「……」
還好沒人看到我這副傻樣。
我翹著二郎腿坐在距離藥櫃最近的床上，拉上白色的布簾，打開了生理鹽水的蓋子。
是潑嗎？哦不，應該先用藥用棉簽蘸取吧。
「嘩——」
布簾驀然被人掀開，我被這個舉動嚇得手—抖，還沒來得及蓋上瓶蓋的生理鹽水在剎那間猛地灑了出來，落在了我的膝蓋處。
「啊！」
生理鹽水接觸到傷口帶來的巨大刺激感，無異於大冬天猛飲冰水，讓我當場流下生理性淚水。
「你怎麼不打招呼，嚇死我了。」
我淚眼汪汪地望著來人，吸了—下鼻子。
拽著簾子的跡部：「……」
「剛沒找到你。」他問：「很疼麼？」
「你試試疼不疼！」擦掉眼角的淚花，我委屈得眼前又是—陣模糊。
我說的話不好笑，但跡部笑了。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抱著臂看我給自己笨拙地消毒。
良久，他問道：「要不要看下醫生？」
我：「不用！」
我賭氣地別過了臉，草草給自己塗上碘伏就要包扎。
「等等。」跡部拿起—根棉簽，戳了戳我的傷口，「裡面還有髒東西沒衝出來。」
「嘶——」我疼得胸腔中直冒火，忍著要把他—腳踹飛的衝動，咬牙切齒道：「跡、部、景、吾。」
被我直呼姓名，他面不改色，甚至還朝我伸出手。
我：「你！」
跡部：「生理鹽水。」
我：「...哦。」原來是要給我清理傷口啊。
我把生理鹽水遞給他。
跡部接過，低下了頭，「哼，你也就只有這種時候比較聽話了。」
我：「切。」
他清理傷口的動作要比我嫻熟，也要比我自己來更輕柔—些。指尖偶爾觸碰到我腿上的肌膚，還有些癢癢的。
「這個力度還行嗎？」他問。
「嗯。」我含糊地應了—聲。
跡部的眉眼是難得的溫柔，跟他在網球場上和在教室裡又很不—樣。
他好像確實變了很多，無論是從身體上說，還是從心理上說，都不是我完完全全收悉的那個人了。
我凝視著他低垂的眼眸，不禁聯想到昨晚的那個夢。
思緒飄遠，等我反應過來時，話已經說出口了：「我昨晚夢到我們初—遠足的事情。」
跡部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蹙眉細想了想，道：「啊嗯，好久遠了。」
我托著腮幫子，語氣無比哀怨：「是啊，真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跡部給傷口貼上紗布，眉頭輕挑，「美好的回憶可以不斷去創造。」
這個家伙，完全忘記了那個未完成的初吻。
遺憾啊遺憾，以後跟孩子吹牛皮都少了點素材。
理想之中：「你媽媽我啊，可是在山上看流星的時候奪走了你爸爸的初吻哦。」
可現實卻是：「你媽媽我啊，可是在初中都沒親親哦哈哈哈哈哈哈。」
我沒瘋，而且，我們迄今為止都沒親過。
跡部沒有這個意思，我也沒有索求過，再加上爸爸—直在有意無意地警告跡部。
於是，我就這麼「平平安安」地度過了好幾年。
想到這裡，我露出了苦澀的微笑。
「你怎麼了？」跡部問。
我：「我在心痛。」
跡部：「……嗯？」
我猛地捶了—下床。
虧了，太虧了。
三年多都親不到男朋友什麼的，這種事不要啊！
作者有話要說：
撞到人的幾個小毛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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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你感覺到了嗎
跡部不明白我為什麼痛心疾首。
直男的他, 注定不會理解少女的心思，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鈴聲打響了，有二十多分鐘的大課間。
他倚著門：「你是在這裡休息還是回班？」
我：「回班吧。」
我起身, 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跟前，眉頭一皺, 「嘖, 腿不靈活了。」
快牽我, 快牽我。我朝他投去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
跡部淡淡一瞥：「你不是只蹭破了點皮嗎？」
我：「……」
我恢復正常：「哼，不解風情。」
我們並肩上了樓, 然後各回各班。
後座的早園凜子正在和同桌聊著八卦, 見我走進來，趕忙招呼我過去。
「怎麼了？」我問著, 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從抽屜裡拿出水杯。
「小道消息，兩周後有個英語競賽, 年級有五個名額。」早園凜子攤開手掌，比了個「5」的手勢。
我喝了一口水，咽下, 「哦。」
英語競賽什麼的，我已經參加吐了。
早園凜子：「哎呀，別不當回事，身為B班的第一名, 你應該主動去報名。」
我：「我累了。」
早園凜子：「雖然說你年段二十多名有點懸，但要是競賽能拿到前三名, 交換生名額非你莫屬。」
我：「交換生？」
說這個我可就不累了。可以去立海大、青學等學校體會不同的校園生活，還是相當美妙的。
「呵。」她不屑地笑了一聲，開啟回憶消息的內容：「今年櫻蘭那邊給了一個指標, 立海大給了兩個，洛山好像也是一個...？」
「櫻...櫻蘭？」
聽到「櫻蘭」，我不禁驚呼出來。好在班上比較嘈雜，沒有人注意我們這一塊地方。
「對，櫻蘭，真正的貴族學校。」早園凜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咱們冰帝呢，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億點吧。」
無心聽她說話，我敷衍地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給春緋發消息：
【我：春緋，櫻蘭有交換生指標嗎？】
春緋是櫻蘭特招生，應該知道這個消息。
【春緋：是有的，小萌你要來嗎？】
【我：我還不夠格吧。】
競賽拿到一等獎和前三名可不是一個概念。
【春緋：依你現在的水平，應該沒有很大的問題，努努力爭取一下就好。】
幾分鐘後：
【春緋：我跟前輩打聽過了，冰帝的學生一般都會被分在A班。】
【我：青蛙震驚.jpg】
【我：那我能跟你一個班？】
【春緋：你來了就能。】
「我決定了。」
我猛然抬起頭，在早園凜子她們迷惑的目光中堅定地說道：「我要去。從今天開始我就好好學習。」
「你最近不是在物色打工地點嗎？」早園凜子問。
「雖然是這麼說，但我還有兩個月才滿十六歲，打不成。」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也是，」她道，「我還想說你要是找不到的話，可以去我姨媽的奶茶店打工。一周四天班，每天四小時。」
我：「心…心動。」
早園凜子：「那好，我讓她幫你留意著。」
我雙手合十，抵在額頭前：「多謝！」
四個小時的話，還能晚一點回家，空時間出來溫習功課。
簡直棒極了。
*
開學第一天，老師不怎麼講課，當然，學生也不會怎麼聽講。
無聲卻默契。
我百無聊賴地劃水到下午放學鈴聲打響，背上書包前往圖書館。
第一層已經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了，我沒有停下找座位，而是徑自上了樓。
第二層有跡部專用的自習室。他向來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學校就主動為他騰出了一間房間作為他的專用自習室。
唉，這就是鈔能力的力量嗎？
哀嘆著，我從口袋裡找出對應的鑰匙，打開了門。
本以為灰塵會滿天飛的自習室裡看起來很干淨，應該是清潔阿姨來打掃過了。
我關上門，放好書包，拉來座位坐下，開始了一天的學習時間。
然而不到五分鐘，我盯著數學書：「哈啊——」
一個悠長的哈欠。
數學，一個永遠讓人困得不行的東西。
12歲我在被數學為難；
15歲的我還在被為難。
哈，以後一定要選數學少，最好完全沒有數學的專業！法學、語言學什麼的就挺好的……
想入非非中，我連自習室的門被打開了都不知道。
直到跡部「啪」的一聲按下燈的開關，我的眼前一片亮堂，這才反應過來。
「…啊？」
我剛想問他「你怎麼來了」，卻想起這間自習室是他的，便強行咽了下去。
「本大爺看你這眼睛是不打算要了。」跡部拉開我對面的座椅，坐了下來。
我愣了愣，「你們社團沒開始活動嗎？」
他從書包裡拿出了新課本，道：「還沒，後天正式開始。」
我：「哦。」
安靜了半晌，跡部已經在課本上標出了幾個重點。筆尖和紙張觸碰發出的沙沙聲還有幾分悅耳。
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轉了一會兒筆，我開口問道：「你們班老師說了英語競賽的事情嗎？」
「嗯。」他頭也不抬道。
「你打算報名嗎？聽說有五個名額。」
聞言，跡部將筆放下，直直望向我。
思考的時候被我打斷了，生氣了？
「抱歉，你繼續。」我低下頭，避開他的眼神，趕緊在他出聲前認錯。
「你想去櫻蘭嗎？」跡部問。
「誒？這個嘛，」生怕被看穿小心思，我忙比了個大拇指，「還行吧，但是冰帝賽高。」
他用手指摁了下淚痣：「你消息哪裡來的，啊嗯？」
「隨便聽來的。」
「這麼說吧，」他微微後仰，「這五個名額原先是打算全部給A班的，但本大爺還有別的競賽要參加，所以……」
我：「所以？」
「你自己去和老師爭取一下。而且，這次競賽的題目會比較難，你的對手也都不容小覷。」
跡部不緊不慢地說著，我已經開始感到緊張了。
「誰？」我問。
跡部：「秀知院的四宮輝夜。」
我當即放棄表情管理，露出痛苦面具：「嗷，那個冷漠的女人。」
初中時，我參加過一場英語競賽。除了筆試，還要考口語。我全力以赴，卻還是以兩分之差輸給了四宮輝夜。
領獎台上，她的神情冷淡，甚至在與我握手的時候還露出了看不起的眼神。
我：「……」我承認我是菜雞，但不至於這樣吧？
她對我的打擊相當大，以至於我大半年沒有參加任何競賽。
跡部知曉這件事，卻用一副很了解她的口吻道：「嗯，但她的性格就是那樣。」
我：「哦，你好清楚好明白。」
跡部：「或者說，很多財閥出身的人都是如此。」
我沒回應他，低頭看書。
良久，跡部疑惑地問道：「你生氣了？」
「沒有，我很大度。」我說。
「哼。」他輕哼一聲，也沒再說話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在手頭這道題上被卡了半個小時了，怎麼都想不出下一步的頭緒。
我：頭禿.jpg
其實，我對面的人可以很快地為我解答出這道題的做法，還是免費的。但我就是放棄不了這該死的自尊心。
煩躁。
我氣得輕輕踢了跡部的腿一下，結果一個不小心，直接踢到他小腿之間去了。
…像在調情。
我慌忙不迭地收回腳，抬眼，正好對上跡部茫然的目光。
「嗯？」他挑眉。
我理直氣壯道：「我不會。」
跡部：「哼，你不會還有理了？」
我紅著臉擱下筆：「就不會！」
「……」跡部舒了一口氣，好脾氣地抽出我壓在胳膊下的習題，「哪裡不會？」
「都不會。」我別開臉。
說都不會是為了麻煩他，氣他的，畢竟十幾道題，我不可能全部都不會。
跡部掃了眼我的習題本，眉頭蹙了起來。良久，他道：「居然真的全部都不會。」
我拉近椅子，探身去看：「什麼？」
「全錯。」
他將我的習題本推了回來，嘴角的微笑近乎殘忍，像是在審判一個十惡不赦的犯人。
我：「……」
跡部：「第一題，數字看錯了。」
我：「嗷。」
跡部：「第二題，沒看清題干要求，公式代錯了。」
我：「哦∼」
跡部：「第三題，你最後一步算錯了。」
我：「原來如此。」
……
一道題一道題地分析下來，他的耐心幾乎耗光了。
「本大爺從沒見過像你這樣不折不扣的……」
跡部剛想出言諷刺，我一個眼神掃射過去，「什麼？」
他：「華麗美少女。」
還好，求生欲還是有那麼一點的。
也就一點。
*
冰帝七點關門，我們結束學習的時間也差不多。
我提著書包走出自習室，跡部負責在後關燈鎖門。
圖書館裡本來就沒什麼人，現在人都走光了，整棟樓都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我摸著扶手，在黑暗中用腳尖試探著台階，往下一格一格走著，身後傳來跡部的腳步聲。
「要照明燈嗎？」他問。
我回頭，道：「真女人從不需要。」
跡部問道：「為什麼？」
我停下腳步：「黑暗中看不到的話，其他感官就會變得靈敏。你有沒有覺得我的聲音變好聽了一點？」
「…抱歉，完全沒有。」他語氣裡帶著很輕的笑意。
我轉身，朝上翻了個白眼：「…那是你耳朵不行。」
跡部在我身後一格階梯站定，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永遠也不要質疑本大爺的聽力，走吧。」
「等等。」我拉住他欲要抽離的手。
「怎麼了？」
我仰望著他，遲疑著伸出雙手，輕輕地、同時也有些緩慢地環住了他的腰：
「這樣呢？你感覺到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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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景仰
其實, 也不是什麼都看不清。
至少有一些是看得很清楚的——我眼前人的制服、他的衣領、還有...他的喉結。
我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凝視著他，不敢亂動, 心跳也莫名其妙地跟著加快。
黑暗之中，跡部的手就放在我的腦袋上, 像撫摸貓咪似的揉了揉, 隨後, 他挑起我的下巴，聲音乍然在頭頂響起——
「我……」
「還有學生在？」
中氣十足的男聲如一把利器橫插入我們的對話之間, 瞬間將曖昧的氣氛刺破, 我的臉紅心跳也蕩然無存。
我：「……」
跡部：「……」
保安叔叔，你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來？
「不好意思, 我們現在就走。」
在保安打開手電照射我們的那一剎那, 跡部牽起了我的手。
「快點啊，學校要鎖門了。」保安隨意拿手電筒在我們身上晃了晃, 見我們穿的是冰帝制服，便沒多說什麼了。
我這滿腔的悲憤無處宣泄，只能化為掌心的力量, 緊緊握著他的手，自言自語道：「氣死了。」
跡部問：「生氣什麼？」
「沒什麼。」我氣鼓鼓道。
這家伙真的是太太太不上道了。
「明天別騎車了，本大爺接你。」他一開口，就是命令的語氣。
我：「我又沒摔斷腿。」
跡部：「不安全。」
我：「喔。」
腦海裡還在重播著方才在樓梯上的那一幕。明明, 就差了那麼一丟丟！不甘心！
走到停車棚，跡部就要和我分道揚鑣了。
「去吧, 路上小心點。」他道。
我賊心不死地拽住他的胳膊，「你就這麼想讓我走？」
跡部：？
如果腦袋上可以長問號，他腦袋上一定有三個。
「你今天很奇怪。」他抱著手臂, 目光也含著審視的意味，「可是，本大爺看你摔的是膝蓋而不是腦子。」
我：「……」果斷松開胳膊。
不光辣雞，還不行。
*
回家吃過飯後，我邊吃葡萄邊翹著二郎腿，陪媽媽看狗血言情劇。
「我的天哪，怎麼會有這麼慘的女孩。」媽媽淚流滿面，從紙盒裡抽出一張紙巾擦眼淚，「從小爹不疼媽不愛，一路努力學習拿獎學金上好大學找了個男朋友，結果男朋友還是個渣男。」
說到這裡，她擤了擤鼻涕。
我和爸爸對視一眼：「……」
我：「這可真是太慘了。」
爸爸：「這麼好的孩子，就是命不太好。」
「不僅如此，這個渣男還出軌了女主角玩的最好的閨蜜，一個千金大小姐。然後...然後......」媽媽哽咽了一下，「原來女主跟閨蜜被調包了，女主才是那個真千金。」
迎面撲來的狗血，集數十年各大狗血劇之精華，讓媽媽這種中年婦女欲罷不能，夜夜為之熱淚盈眶。
我咽了咽，「所以女主站起來了嗎？」
媽媽：「當然了！女主認祖歸宗後認識了男主，男主很有錢，超帥，幫女主擺平了一切。」
我：？
我：「你管這叫女主站起來了？」
媽媽：「誒？好像是哦。」
我：「...我去洗澡。」
算了，這種三觀奇怪的電視劇，看看就得了。
我背對著鏡子將長發梳起，栗色的長發就算是扎起來也到了腰際十釐米上的位置，甩頭的時候有些累贅。
我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幾個關系好的女性朋友。過了一會，她們不是回復染成綠色就是說隨便，一點可取的建議都沒給。
忽然，一個消息彈出來：
【跡部：可以剪一點，燙個尾巴。】
我：？
怎麼亂入了呢。我翻了翻聊天記錄，原來是自己不小心在群發時把他點進去了。
【我：發錯了。】
【跡部：知道，這種問題你從來不會問我。】
【我：話是這麼說，但男朋友的建議可以偶爾聽聽。剪一點確實可以，可燙了就進不了校門了。】
【我：除非你這次又成功擔任學生會會長，然後跟風紀委員打聲招呼，我燙個波浪卷都行。拋媚眼.jpg】
【跡部：我擔任了也不會助紂為虐。】
【我：有競選的打算嗎？會長。】
【跡部：有吧，過幾天再說。】
【跡部：我有名字，別叫這個稱呼。】
【我：不喜歡嗎？好的，小景。】
【我：我去洗澡看書了，mua。】
等我發完這些消息後，才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我沒穿bra！
我找到那張照片，放大仔仔細細地看了好久，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是背對著鏡子拍的，跡部那個直男應該看不出來。不慌不慌，小問題。
洗澡！
*
跡部景吾收起手機，慢條斯理地輕晃著手中的高腳杯。
石榴紅的液體沿著杯壁旋轉，激起一陣陣小小的水紋。他置於嘴邊輕抿，香醇的氣味在唇舌間緩緩蔓延開。
跡部景吾不知為何，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今天在樓梯時的那一幕。
樓道漆黑一片。當小泉萌轉身環住他的腰，問他「那這樣呢？你能感覺到嗎？」時，跡部景吾明顯感覺自己靜止了一拍。
女孩子比他矮二十釐米，他平時可以輕而易舉地親吻她的額頭。但由於他站在比她高的一個階梯上，她的身高恍若又縮水了個十幾釐米，只能到他胸口。
明明看不清她的眼神，但跡部景吾卻能感受到如炬的目光，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這個時候說別的東西都會顯得不合適。他的雙手就那樣垂在兩側，過了半晌才回過神，直接用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作為回應——行動代替言語往往是最有效的。
他低下頭，慢慢地靠近，小泉萌的呼吸就那樣噴灑在側臉，隱約帶著發間的香氣。
好像是香橙的氣味，淡淡的卻很獨特。
再然後，保安出聲打斷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或許是真的不合時宜。跡部景吾想。
曾經他們有那麼多次機會，可總是能被一切事情阻擋——然後就到了高一的第二學期。
遺憾嗎？還真有點，但不至於到她那種程度。
小泉萌和他離開圖書館後，路上，女孩子露出了氣鼓鼓的神情。要是他有讀心術，一定能聽見她狂罵他不上道的心聲。
倒也不是跡部景吾不上道，只是每次送她回家時，他總能從女友父親那兒收獲警告的眼神，讓他想起兩年前雙方談判定下的戀愛約法三章：
不准在高中前kiss；
不准在高中畢業前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
大學最好不要那啥。（小泉萌當時還好奇地問了句：「什麼那啥。」）
當父親的人都是這樣，尤其是有女兒的。
跡部景吾能夠理解，也為小泉萌能擁有一個愛她的父親感到高興。
可是……
算了，沒有可是。
時間還長，慢慢來就好。
他重新拿出手機，點開小泉萌給他發的照片，習慣性地收藏。
等等…這是？女孩子的後背很平坦，應該沒有……不，應該只穿了睡衣。
跡部景吾呼吸一滯：「……」
今晚肯定睡不好了。
*
一周的時間過去，我和跡部仍然沒有親到。
我將錯誤歸咎於我們都很忙碌：跡部要忙他的學生會競選（雖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我則要為英語競賽做好充足的准備。
所以，他忙，我忙，我們兩個獨處的時間僅限於早上和傍晚我搭乘他家的順風車，除此之外就算在走廊上偶遇都只是淡淡地點點頭，然後各自離開。
...哪裡像是情侶。我忍不住這麼想道。
但我除了接受也沒法子了。
某天午休，就在我一如既往地研究競賽習題時，校園廣播忽然響了起來——
「下面播放的歌曲，是由一年B班早園同學所點的《第三年的見異思遷》。她希望跡部同學和小泉同學永遠堅定自己的選擇，不要BE，長長久久……」
頓時，整個校園響起了「bayabaya」的音樂前奏。
我：「……」
我回過頭，看著放聲大笑的早園凜子，無奈道：「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發現你和跡部不怎麼聯系了。」她眨眨眼，語氣極為委屈。
「不是，」我迷惑地問道，「情侶需要整天黏在一起嗎？我們也有自己的事情呀。」
「不對勁，不對勁。」她驟然皺起眉，想起了什麼似的，道：「上次我看到跡部和一個女生走在一起。」
我：「哦。」
早園凜子：「有說有笑，好像是……」
她一時回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側身去問別的同學：「叫什麼來著？」
「哎呀，是C班的椎名啦。」
「對對對，椎名。」早園凜子道：「她人又漂亮，年段排名前三，家……」
她突然閉上了嘴。
我知道她想說的是「家境也好」，可礙於我，她沒說下去。
冰帝畢竟是有名的私立學校，家境好的占比眾多，我這種人反而少。
「可那跟我有什麼關系？」我的情緒一時沒控制好，聲音有些冷淡。
別人怎樣，都與我沒有關系。
「對不起，小泉，對不起。」早園凜子愧疚地連連道歉，「我不提了。我只是覺得你要防備一下別人。」
「防備？」
「因為椎名也要打算進學生會，不過是副會長。會長的左膀右臂呢。」她道。
「昂。」我隨口應了聲。
誰當副會長我都沒什麼意見，只要那個人有能力就行，喜歡誰我也管不著。
就這樣吧，眼下競賽最重要。
*
放學，我站在A班前等跡部。
毫不意外的，A班的班主任又拖堂了。我無聊地拿出手機，身旁站著的三個人也拿出手機。
我放下，他們也跟著放下。
我：「……」
我扭頭，朝他們道：「夠了吧，你們天天放學都等在這裡，不累嗎？」
這三個人是開學那天把我撞倒的中等部男生，從左到右分別是中村、田川和森口。自從把我撞到之後，他們就天天放學後侯在這裡。
明明跡部只叫他們來一次就好，結果這三個天天來，還口口聲聲說是自願。
中村上前一步：「學姐，我們真的是自願。」
田川附和道：「學姐，我們很景仰您！」
森口：「我也是。」
又來。
「我說，你們到底景仰我什麼？」我決定問到底。
中村眨巴著眼睛，十分誠懇道：「學姐您有個非常優秀的男朋友！」
我：「...？」
景仰我的馭男之術麼？
作者有話要說：
當晚的跡部：spring dream。
《第三年的見異思遷》是《3年目の浮気》，也稱拔牙之歌！
未成年飲酒噠咩！大爺是有和無酒精香檳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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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也不賴
「所以, 你們……」
我用懷疑的眼光打量了他們一會兒，道：「實際上是景仰跡部？」
「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中村反駁道：「跡部學長固然厲害，但您能成為他的女朋友肯定更厲害。」
「對呀對呀, 能當跡部學長女朋友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森口道。
不得不說，這幾個小鬼的馬屁拍得還挺到點兒上的。不然我也不會沾沾自喜地揚起腦袋, 輕蔑一笑, 道：「那當然, 這其中的曲折相當之多。」
「哇，學姐能說說看嗎？」
他們都流露出了敬佩而好奇的目光。
我向來無法抵御這樣的視線, 於是道：「這要從幼兒園的時候說起……」
人不在裝B的時候是不會知道自己有多麼會編故事的。故事效果不知道怎樣, 但這幾個小鬼聽得十分入迷。
應該...應該還不錯吧？
簡短的十分鐘，我講述的這個可歌可泣的愛情打動了他們的心。
「跡部學長很喜歡學姐啊。」森口感嘆道。
「對呀對呀, 沒想到跡部學長私底下竟然是這麼溫柔的一個人, 還會溫柔地教女朋友寫作業什麼的。」
「竟然還會為女朋友做便當，幫女朋友拎書包！震驚！」
……
我聽著, 愈發感到心虛。
孩子們，你們還是太單純了。跡部要是能夠這樣，他也不至於……
我撇嘴, A班教室裡傳出一陣桌椅摩擦地面的「呲啦」聲——終於下課了。
門打開，跡部第一個走出班級，身後的人都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看到我，他倒是有些訝異, 「嗯？不是給你發短信叫你先回去了嗎？」
我呆了呆，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果真有一條未讀信息：
【跡部：今天有事，你先回去，車等會兒就來。】
很簡短的一句話, 我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嗯，你有什麼事？」我收回手機，問他。
「網球部臨時有些事情要處理。」跡部道，「你要等麼？」
「好啊。」
我側目，森口他們仍然在觀望著我們二人間的一舉一動。
媽耶，怎麼還不走。
跡部低頭給司機發了消息後，手臂很自然地繞到了我身後。我以為他這要是環我的肩膀，忙小聲道：「哎呀，好多人看著。」
跡部沒有理睬我的羞澀，拎了拎我的書包，問道：「重嗎？」
我：？？？
好家伙，你誰？
「重嗎？」他又問了一遍。
我用余光瞥了森口他們一眼，他們的視線正在我們之間晃蕩個不停。對此，我只能道：「重死了。」然後朝他眨眨眼。
跡部：「給我。」
我木訥地點了點頭，背上裝著幾本書的、足以「壓垮」人的書包就這麼到了他的手上。
路過森口等人時，我聽到了他們小聲議論著「居然是真的」、「絕了絕了」、「學姐好厲害」。
我心裡感到飄飄然，就連步伐都輕快不少。
「這書包可夠重的，要把你壓垮了。」下樓的時候，跡部如是調侃道。
「我就知道你看出來了，」我笑嘻嘻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吹牛了？」
「你吹牛的樣子本大爺不知道見過多少回。」
跡部走在我前面，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不過從他的語氣推斷，應該是相當不屑。
「牛都吹了，在後輩面前給我點顏面也沒什麼吧。」我說的理所應當，好像就應該這樣。
「哼。」他又是冷哼。
「周三不是休息嗎，怎麼又有事情要處理？」我問。
「跟立海大還有別的學校有聯誼賽。」他回道。
我：「好，什麼時候，我一定去看。」
網球部日常就是在比賽，比完校內比校外。自初中以來，跡部就一直擔任網球部部長。
高中三年，將是他最後可以隨意打網球的時期。在此之後，網球只能是愛好。
跡部：「你不用去，時間正好和你競賽的時間撞了。」
我：「好吧，遺憾。」
跡部：「呵，本大爺初中那麼多場比賽也不見你來過幾次。」
「你少污蔑我了。」我掰著手指算著，「六七次也是有的好嗎？不過印像最深的還是你剃頭那一次……」
他回過頭：「嗯？」
我：「就剃了頭也很帥的那一次。」
麻了。
這家伙站在直升機上捂著假發不讓它掉下來的畫面，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雖然只有短短數秒，卻要用一生去治愈。
小氣鬼，這都不讓說。
我和跡部走到網球部，他把我連人帶包安置在了會議室旁的休息室裡，讓我不要隨便開門。
我：「……」
我：「好的。」
隨即，門就被啪的一聲關上，我拿出錯題本開始整理錯題。
休息室裡並非只有我一個人，還有一個「覺皇」芥川慈郎。他睡得正熟，就連我進來了也不知道。
真·活在夢裡。
大概過了半小時，我覺得肚子有點餓，便從書包裡拿出一包pocky，撕開了包裝。
下一秒，沙發上熟睡的人翻了個身，睜開了眼。
「誒，是...小卷嗎？」芥川慈郎揉了揉眼睛，打著呵欠道。
我：「嗯。」
芥川慈郎：「你怎麼在這裡？」
我：「等跡部開完會。」
芥川慈郎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你手上的是抹茶味的pocky嗎？」
「啊，」我點點頭，「要吃嗎？」
「不用了。」他又打了個呵欠，道：「你的口味跟跡部一模一樣。」
我：「什麼？」
芥川慈郎：「我看見跡部吃過這種口味的。」
「那是我給的。」我說。
其實是買多了，隨手塞進他包裡的。
「哦，這樣嗎？我還以為跡部不吃這種零食呢。」他喃喃道。
是啊，跡部原本是不吃的。
看來，我的習慣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他了。其實，我還蠻喜歡他沾染上我習慣的感覺……
羞恥。
*
總之，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周。
冰帝和立海大聯誼賽開始的那一天，我和其他幾名報了競賽的同學坐上了去往神奈川縣的新干線。
競賽地點定在了海常高校，據說也是全國級別的豪門學校，最有名的就是它的籃球部。
「我記得海常的籃球部裡有個模特吧。」一位女同學道。
「是黃瀨涼太嗎？他真的好帥啊。」
……
此行總共五人，女生占了四人，想最快融入其中就是共同討論帥哥。但是，我現在沒這個興趣——我對面的女生一直在盯著我。
我的視線掃過她精致的容顏，落在了她胸前口袋的姓名牌上——
椎名時子。
還不等我作出反應，對面的人已經微笑起來，定定地望著我，「小泉同學，我是C班的椎名。」
「你好。」我點點頭，「多多指教。」
面上鎮定，我的心理卻是疑惑不已。不是說除我之外四個名額都是A班的嗎？怎麼還有個C班的。
居然還是椎名時子。
雖然吧，她跟我沒什麼過節，但是……算了，還是盡量和平相處吧。
沉默半晌後，椎名時子側臉加入了A班女生的話題：「海常高中的籃球就跟我們冰帝的網球一樣熱門吧。」
「對呀，相當厲害呢。」
「不知道能不能偶遇黃瀨。」
兩位A班的女生完全不覺得她的插話有多麼突兀，也許是早就認識了。
「我聽說黃瀨君的英語成績似乎不錯，說不定也報名了這次競賽，就跟你們一個考場呢。」椎名時子笑道。
「椎名，怎麼可能呢。」其中一個女生笑道：「但還是借你吉言咯~」
椎名時子的臉上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就像電視劇裡看的那種教養很好的大小姐。
不過，她是貨真價實的大小姐，長得還很漂亮。
可是嘛，我也不賴。
作者有話要說：
小泉：自信.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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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麻了（捉蟲）
由於是周末, 又碰到競賽，今天的海常高校基本看不到本校的學生，多是來自其他學校的學生。各種各樣的制服在眼前晃過, 有比較熟悉的青學、立海大，也有不太熟的秀知院。
這次競賽參加的人還挺多。
「小泉同學是第幾考場？」椎名時子問。
我看了一眼准考證, 上面寫著「第二考場02號」, 道：「我是第二考場。」
「啊, 真可惜，我是第七考場。」她搖搖頭, 又去問其他人在哪個考場。
「我第九考場」、「十一考場、」「二十考場」, 另外三個同學回復道。
「哎，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椎名時子用遺憾的語氣說道。
這有什麼遺憾的。我聳聳肩, 沒有表達我的看法。
我所在的考場最前, 應該也是最好找的，不過兩分鐘, 我就找到了考場，還順便幫其他人指了指路。
距離考試還有十五分鐘，教室裡的人已經全部到齊了, 看來對這次競賽都相當看重。
我只帶了一個筆盒，旁邊的人全部都在翻看競賽書，嘴裡還振振有詞，緊張的氣氛逐漸升騰, 我的情緒多多少少也被影響了。
麻了。
當監考老師將卷子發下來後，我又麻了, 身後的同學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考場都籠罩在巨大的陰霾之中。
看上去好難。
我的櫻蘭計劃，可能要泡湯了。
我咬著牙, 按部就班地先把簡單一點的單選題做完，開始著手最難的翻譯和作文。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我寫下最後一個字母後，鈴聲響了。
這次競賽實在是出乎意料的難，走出考場時還能聽到有的人在抱怨單詞看不懂，更有甚者大聲地對著答案，得到不一樣的回復後，心態崩了。
我如同游魂一般晃到了校門口，大家已經在那裡等著，就差我一個人了。
「你們交卷那麼快的嗎？」我驚恐地問道。
「哎，會的已經全寫完了，剩下的只能干瞪眼，還不如早點出來玩手機。」我們之中唯一的男同學豁達地說道。
「荒木，我已經不相信你了，每次都這樣，結果成績一次比一次高。」A班的女生憤懣地吐槽。
「荒木同學的英語成績相當好，不像我這麼不穩定。」椎名時子苦澀地笑著，一場考試已經把她折磨得滿臉疲憊。
我：「……」
年段前十的人都這麼謙虛嗎？
因為意見不合，他們想在神奈川多玩一會兒，我便只能獨自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哎，寂寞。
*
【我：櫻蘭應該沒了。】
【我：洛山也挺好的。】
【我：立海大也不錯，可以看幸村精市。】
【跡部：小泉無語.jpg】
【我：你怎麼有我的表情包！這次要是有前十名，那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跡部：回來了嗎？】
【我：我自己先回來了，椎名他們想在神奈川晃晃。】
【跡部：吃飯了嗎？】
【我：隨便吃了點。這不是想趕回來見你嘛，哈哈。】
【跡部：那你過來吧，比賽還沒有結束。】
我：……
我就是客套一下。
【我：好的，我現在換衣服。】
我從被窩裡探出頭，抓起枕頭邊的裙子，躺著完成了換衣環節。
今天是周末，爸爸媽媽都在家，見到我換好仙氣飄飄的白裙子，准備出門，隨口問了一句：「小萌要去哪裡啊？」
「學校，今天跟立海大有網球比賽。」我邊換鞋邊回答道。
「一路順風哦。」他們異口同聲道。
「好。」
「今晚不回來吃飯也可以的喲。」媽媽說。
爸爸：「...隨便你。」
「好的。」我關上門。
*
冰帝的網球場上，下一局比賽還沒有開始，啦啦隊的加油助威聲已經此起彼伏。
「冰帝，冰帝，勝者是冰帝！」
「立海大，常勝立海大！Let』s go。」
……
我坐在最靠近賽場的主看台上，蜷縮著腳趾。這個啦啦隊口號聽了四年了，居然還沒有變動。
跡部在我身邊坐著，好整以暇地觀望著賽場上。
「你不上場嗎？」我問。
「我和幸村都沒這個打算。」他說：「等真正的賽場上見吧。」
我看向對面的立海大成員們。
立海大和冰帝從初中起就是網球場上的勁敵，私下的關系也是相當不錯的，還有人目睹過兩個學校的部員聚在一起吃東西。
初中時，我對立海大部長幸村精市印像還停留在白皙的秀氣少年上，准確來說是個相當美麗的人。但初三那一次聯誼賽讓我徹底改變了對他的看法——他竟然會學跡部拋外套，中二得讓跡部無路可走。
原來美人皮起來也可以這麼有意思。
「喂，你在看誰？」跡部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善。
我撤回目光，如實回答：「幸村君啊，他真的好好看。」
跡部沒想到我這麼實誠，他想說的話都哽在喉嚨裡，最後化為了輕哼。
「果然，女人，」他銳利的目光仿佛把我看透了似的，「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我：？
我：「你在說什麼？」
跡部：「本大爺說你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我：「我哪裡沒有珍惜你？」
「呵。」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翻到與我的聊天記錄，一條條念起來：「...小景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看的。」
我：心肌梗塞。
我耳根都燒起來了，捂住耳朵不讓羞恥的淚水掉下，哀求道：「別讀了，當個人吧。」
「別的女生可能會覺得羞恥，但我絕對不會覺得羞恥。」跡部像個無情的念詞機器，面無表情地讀完這句話，將手機丟給了我，「我要大聲地告訴他們，我最喜歡你。喜歡，喜歡，最喜歡了。」
草，過於生草。
大腿上的手機就如一個燙手山芋，我想觸碰又不敢觸碰。
「為什麼那麼久遠的聊天記錄你都有？」我還是禁不住誘惑，翻起了聊天記錄。
「我可沒有刪記錄的習慣。」他淡淡回復著，目光落在我滑動的拇指上，「刪了的話，還有備份。」
我刪聊天記錄的手一頓：「……」
我在腦子裡搜尋著他的黑歷史，最終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你等著，我也有，還是更久遠的。」
「哼，盡管拿來。」他不信邪的模樣激起了我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你等著！我要讓你羞恥得哭出來！」我大放厥詞。
……
我手機裡有很多跡部小時候的視頻，像什麼他被我拿節足動物嚇到、被我追著跑摔了個狗啃泥……總能找到那麼些讓他尷尬得五體投地的東西。
一個一個翻也是項體力活，突然，我的手指停了下來——是跡部五歲生日時的視頻，他很豪氣地請了全班同學去他家的大豪宅開party。
唱完生日歌，跡部阿姨用英語跟他說快許個願。
人群之中的我正對豪華大蛋糕饞得緊，完全沒注意到跡部一直在往我那兒看。隨後，他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願望，不過用的是日語，當時的我並不能完全聽明白：
「祝家人一生快樂，身體健康。然後，能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我。」
「小泉也是。」
緊接著，他吹滅了蠟燭，視頻以一片漆黑結束。
看完還有點小感動。
此時的我已經忘卻了我到底是為什麼翻這些視頻了，視線投向網球場上一個虛空的點。
「算了。」我嘆了口氣。
「嗯？」他對我的態度的轉變很好奇，明明剛才還是那樣憤慨。
我：「你贏了。」他：「哼。」
「嘛，偶爾讓你贏一次。」
*
比賽在下午四點鐘結束了，立海大和冰帝打了個平手。
「多謝指教！」
網球部的成員們隔著網握手，場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聲。
我想站起來鼓掌，但在起身的過程中，我感到了一股熟悉的熱流湧出，小腹還伴隨著時有時無的絞痛。
笑容漸漸僵住。
我飛快坐下，讓自己看上去鎮靜自若。
我穿的是白裙子！白裙子啊！
雖然主看台的坐墊是皮的很容易擦掉污跡，但我的裙子...不，我該怎麼起身離開？捂著屁股嗎？
麻了，上天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我拿起一旁的手機，點開聯系人列表，給早園凜子發消息：
【我：你還在網球場嗎？】
【早園凜子：早就走了，怎麼了？】
【我：沒事。】
我環顧了一下周圍，人幾乎都走光了，除了網球部的正選們和臀部宛若黏在坐席上的我。我皺起眉，扶著額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難道叫人給我送？不行不行，那只會血流成災，看來只能找男朋友了。
【我：危，速歸！】
跡部還在網球場上跟幸村精市敘舊，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掏出來查看消息，然後朝我投來了迷惑的目光。
【跡部：？】
【我：我肚子不舒服。】
【跡部：吃壞肚子了？】
【跡部：旁邊有衛生間。】
【我：不是，我……】
【跡部：什麼？】
【我：我正川流不息。】
【跡部：……】
【跡部：嗯。】
跡部抬起頭，結束和幸村精市的談話，朝我走來。
我捂著小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像只乞求主人垂憐的小狗。
「你不用說的那麼委婉。」跡部將外套脫下，眉眼不見分毫窘迫，「穿上。」
我站起來，穿上了他的外套。灰白相間的冰帝正選制服套在我身上，搭配白色裙子有那麼些許不倫不類，但好在夠長，一直到大腿根部。
我挽起過長的袖子，從他的口袋裡摸出衛生紙，擦了擦坐席，試圖以此掩飾我的尷尬。
「你生理期有些紊亂，最好去看看醫生。」跡部一本正經地說道：「上個月沒來，還是上上個月來的。」
我：「……」
我：「你怎麼這麼清楚。」
跡部：「你每次這個時候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想不看出來都難。」
我：……
作者有話要說：
玻璃心作話，不要也罷！（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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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吹頭發
我的痛經症狀並不是很明顯, 在還能忍受的範圍內。
但確實如跡部所說，我的生理期有些紊亂，要不然我也不會忘記吃止痛藥了。
「本大爺家附近有酒店, 先去那裡解決一下？」他朝半死不活的我提議。
我：「...好。」
我除了接受，還能做什麼呢。
真沒想到我人生中第一次跟男孩子開房, 居然會是在這樣的狀況下。
麻了。
坐五分鐘的車就到了跡部家的豪華酒店, 全程我都低著頭, 生怕被工作人員記住了臉。可我在走進電梯前還是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我們景吾少爺也長大了呢，雖說有點早了。」
「那個是小泉小姐嗎, 臉色有點不好啊。」
……
很顯然跡部也聽到了, 因為他的眼神飄忽得不自然，臉頰也浮著淡淡的緋紅。
空氣彌漫著詭異的氣氛, 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我們走到了房間門口, 跡部刷卡。
「咳。」他輕咳了一下，打開了門。
我來不及感慨五星級酒店房間的奢華程度, 忙搶先一步衝了進去，趴在雪白的大床上施展腰身，埋怨道：「可惜我這條裙子了。」
「上個月新買的, 我就穿這麼一次。」我把頭埋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不想再說話。
「裙子而已，再買就行了。」跡部道。
我仰起頭看向他：「你知道女孩子選到一條好看又合身的裙子有多難嗎？」
「那就全買了, 總會有好看又合適的。」他在一旁的布藝沙發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撥了個電話，立馬被接通了，「嗯, 是我。」
我沒吭聲，注視著他打電話。
「女性用品...慣用的牌子？」跡部暫時放下手機，扭頭問我問：「什麼牌子？」
我不想太麻煩別人，便道：「哎呀，隨便啦。」
「好。」他又將手機放在耳邊，「那全買了吧。」
我：？
「喂喂喂，你……」我出聲想打斷他的通話，卻見他已經拿下了手機，屏幕上顯示通話結束。
「嘖。」我鄙視跡部這種揮金如土的行為，道：「...浪費可恥。」
迎著我鄙夷的眼神，他道：「開玩笑的，她自己定奪。」
「嗷。」
我重新埋頭，腹部的疼痛漸漸平息，我翻過身，感覺自己又是一個好漢。
「想吃冰淇淋。」我說。
「嗯，」跡部翻了一面雜志，「等會兒去吃自助嗎？」
「吃。」話音一落，小腹又是一陣絞痛。
突然，房間的門被人敲響，跡部放下雜志，起身去開門。
「吸血鬼到了？」我虛弱地問道。
接過袋子的跡部一怔，過了幾秒才理解我話語的意思，跟工作人員道謝後，關上了門，「你哪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稱呼，啊嗯？」
我定睛一看，他手上拎著的不僅有塑料袋，還有個手提袋，裡面應該是更換的衣物。
「去吧。」他將袋子放在我的身側，道。
我坐起身翻找塑料袋，裡面有暖寶寶、止痛藥以及幾包吸血鬼，正好是我常用的那一款。
「那我去洗澡了。」我披著他的外套，帶著這一堆東西走進浴室。
「嗯。」
我關上門，拿下跡部的外套，放在水池邊。
浴室裡的氣味是我再熟悉不過的玫瑰香，沐浴露和洗發水居然也是同樣的味道……我無奈地搖搖頭。
鏡子中的自己慘白著一張臉，栗色馬尾因為在床上滾了一圈而移了到了下方，再加上穿的還是白色的裙子，簡直堪比女鬼。
我打開花灑，先把水放好，這才慢悠悠地脫了衣服。裙子後方沾染了一塊不大不小的血跡，真不知道該怎麼去補救。
算了，就先這樣吧。
*
洗完澡，我拿出手提袋裡的衣物。
工作人員給我准備的是很少女的T恤和牛仔褲，外加一件薄薄的長袖外套，一切都好。
只是……這個bra是不是大了一點？也太抬舉我了吧。
猶豫了片刻，我還是規規矩矩的穿上，把髒衣服收進了袋子裡，推開了門：
「我洗完了。」
就像在家裡跟爸爸媽媽彙報情況一樣。話一說出口，沙發上的跡部就挑了挑眉，道：「嗯，你不吹頭發嗎？」
頭發還濕淋淋的搭在腰際，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玫瑰香氣。抱著要好好吐槽的心態，我走到他跟前，俯身道：「我全身上下都是你最喜歡的玫瑰味。」
跡部：「……」
跡部：「你是在抱怨麼？」
我挨著他坐下，揪著一撮發湊到他跟前，「你聞聞。」
跡部大少爺抗拒地戰略性後仰，避開我的動作，抓住我的手腕，「哼，這些都是他們自作主張。」
我：「嘔。」
跡部：「...你也不必這樣。」
「我喜歡橙花味的，」我背對著他，指著頭發道：「來，伺候一下你女朋友。」
身後傳來跡部的嗤笑聲，我以為他要以什麼理由拒絕，卻沒想到他起身從櫃子裡找出了吹風機，一副真的要給我吹頭發的架勢。
我：傻眼.jpg
「你應該感覺榮幸。」跡部打開吹風機，試了試溫度才上手，「本大爺第一次給女生吹頭發。」
我：「……」
吹風機「嗡嗡」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際，他撥弄頭發的姿勢有些僵硬，總感覺下一秒就要燒到我。
「離遠點，好燙。」
我下意識往旁邊躲，一股燒焦的氣味在空氣中散開。
我：「……」
跡部：「……」
跡部默默關掉了吹風機。
我默默拔出被卷進去的頭發，轉過了身。
如此默契。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
沉默了小會兒，我朝他伸出手，「給我吧，你吹得太爛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爛了」的字眼傷到了他那無謂的自尊心，他笑了，重新打開吹風機。
「本大爺是不可能失敗的。」
如同宣誓般的言語在耳畔回蕩。我無奈地說道：「算了，何必，你技藝不精。」
跡部：「那是因為你頭發太長的原因，不能歸咎於本大爺的技術。」
理直氣壯的語氣讓我瞬間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麻了。
這回，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將吹風機拿得遠了一些，還用手拖著我的頭發，雖然速度慢了很多，但至少不會有頭發葬送在吹風機裡——減少了我成為禿頭的概率。
「哼，也不是那麼難嘛。」
待我頭發吹干，他如是說道。
「好，那我把頭發剪短了，你天天給我吹。」我在手機上搜尋著短發發型，道。
「哼，也得有那個機會。」跡部把吹風機物歸原處，道：「休息一下，等會兒就去吃飯了。」
我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打了個哈欠，提醒他道：「哦，你別包場，也別吃那種貴的要死的，我吃不回本。」
「嗯哼？」
「我知道一家，要不我來訂？」
面對我的提議，跡部先是皺了皺眉，斟酌著我的話究竟可不可信。最後，他還是點頭表示贊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被一個女人絆住了腳，所以很短小……
以及回頭看我昨天的作話，很玻璃心…給大家施加忘卻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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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見家長
我選擇了一家學生黨愛去的料理自助餐廳, 也是早園凜子她們極力推薦的一家味道好的平民自助餐廳（最近錢包很癟，只能吃得起這裡了）。
環境什麼的的確很好，但這個隊伍是不是有些長了？
身後的跡部雖然沒抱怨, 可我從他那緊緊蹙著的眉毛中看出了他的不耐煩。以往我們出門約會的地點都是清了場，沒有別的人, 這下突然要排這麼長的隊伍, 他不爽也是正常的。
但可貴的是, 他能陪我等，沒有提議離開。
加分。
我低頭刷了會兒推特, 忽然心生出一個念頭——要不紀念一下？
我瞄了眼後面的跡部, 微微下蹲讓自己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打開了美顏相機。
「你做什麼？」跡部疑惑地問。
「不拍你臉, 拍我自己。」我比了個茄子, 以他的胸口為背景板，開始了自拍。
然而, 就在按下快門的一瞬間，他的手直接亂入，搭在了我的頭發上, 還狠狠揉了一把。照片照出來的效果就成了我翻白眼往上看，神情極其扭曲。
望著這張醜出天際的自拍，我：「……」
跡部：「拍的挺好的。」
我幽幽望他一眼，「那我發推特了。」
「這種事用不著跟我報備。」他說。
「我就通知你一下, 就算你不同意也沒用。」說著，我發了推特。
【萌出花來：某人說的很好看的自拍。[圖片]】
大概大家這個時間段都在邊吃飯邊看手機, 不一會兒就有了兩條評論：
【我可是最最最強：小萌跟男朋友出來玩了嘛？】
【萌出花來回復@我可是最最最強：對呀~】
【愛吃蘋果的凜子：天哪，後面是跡部入鏡嗎？女人，你不要讓我羨慕你！】
【萌出花來回復@愛吃蘋果的凜子：快來羨慕嫉妒我吧, 啊哈哈哈哈哈。】
回復完，我又刷了刷新聞八卦之類的事情，無非就是哪個演員和那個演員因戲生情，哪個乙女戀愛游戲要出了之類的瑣事。
我和跡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新聞八卦，不知不覺中，隊伍縮短，終於輪到我們了。
「請問您有預約嗎？」服務員問道。
「有的，兩位。」我道。
「好的，這邊請。」
我和跡部走進店裡，服務員給我們安排了角落的位置，不會被太多人注視。
「菜單是交給誰呢？」服務員從懷中抽出了菜單和筆，輕聲詢問道。
「她。」跡部朝我抬了抬下巴。
「真的交給我嗎？」我接過菜單和筆，「小景你不是挑食嗎？」
跡部不屑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好喔。」我在菜單上打了一連串勾，「那我點的你要吃哦。」
跡部：「……」
跡部：「嗯。」
他滿不在乎地喝了一口水，看著手上的手機，「隨便點。」
「好哦。」我低下頭檢查菜單上有沒有遺漏的。
「小萌。」他突然叫我，眼神有點復雜。
我：「嗯？」
跡部躊躇了幾秒，道：「母親昨天從英國回來了，暫待三個月。」
「真的嗎？那你可要多多陪陪她。」我高興的說道。
但是，他的下一句話就讓我的高興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
「其實，她想見見你。」
*
實話實說，我一點都不怕跡部阿姨。
跡部一家我都熟得不得了，小時候沒少在他家打鬧——只是，之前年紀還小，每次見她用的是跡部玩伴的身份。
這個身份的轉變我還是沒能調整回來。
況且這麼多年沒見了，不知道她又是怎樣看我的。
我坐在轎車後座，一刻不停地絞著手指。這副緊張的模樣落在了跡部眼中，他又是一陣嘲諷：「哼，你答應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那自信的模樣。」
我：「我都多少年沒見過阿姨了，你繼續嘲笑，小心我讓你變成單身狗。」
跡部：「你也只會這個。」
「...我今天這個樣子不太合適吧。」
明明是我自己滿口答應的，但別扭的還是我。
「笑話，你什麼樣子她沒見過。」
「嘛，說的也是。」
我暫時放了心，長吁一口氣。
算了，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嗎，叫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雖然我沒那麼醜就是了。
轎車停在了跡部家宅前。
我下了車，雙腳卻跟黏在了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我覺得我還是不行。」我不管此刻的我臉是如何皺成一團，也不管皺得有多辣眼睛，退卻的心思占據了上風。
「呵，來都來了。」跡部睥睨著我，說出了最讓我崩潰的話。
——「來都來了。」
人生中有多少悲劇就是因為這一句「來都來了」。
我認命般地嘆了口氣，「行吧，來都來了。」
我隨跡部進了別墅，估計是女主人回來的原因，沒有了那些中二而隆重的歡迎儀式。
跡部阿姨就坐在沙發上，背對著我看電視，看得入迷極了。
「母親。」跡部輕輕喚了一句。
她猛地回過頭，露出一張如記憶中那般美艷的臉，目光飛快地掃過我的臉，朝我招呼道：「來，小萌，坐我這裡來。」
久別重逢的熱情讓我有些無法適從，我只能笑著點頭，坐到了她的身邊，「阿姨好。」
「想喝點什麼？」她越過我望向侯在一旁的須田爺爺，道：「小女生喝果汁可以嗎？」
我：「可以的。」
跡部阿姨：「再給景吾拿瓶香檳吧。」
「好的，夫人。」
跡部朝須田爺爺頷首，坐在了我的對面。
「最近學習怎麼樣啊？數學還是很差嗎？」她笑眯眯問，語氣沒有半分不懷好意的意思。
我：「……」
跡部：「……」
您怎麼這麼會問呢？
「數學...嗯，比起其他科目還差了些。」我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察覺我語氣中宛如歷經滄桑的艱辛，跡部阿姨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小景這麼一個現成的老師，怎麼不好好利用一下？」
我：「他忙。」
對面的跡部挑了挑眉頭。
「這樣啊。」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你父母親身體怎麼樣？」
「一切都好。」
「那就好。」
女僕呈上果汁和香檳，為我們滿上。明明電視在放著，女僕們也在走動，可我就是覺得世界都寂靜了。
良久，跡部阿姨道：「小萌，我話說在前頭。」
我立即挺直腰板。
按照豪門恩怨的套路，家族女主人說出這樣的話，往往意味著對女主角的不滿意。例如「我花說在前頭，你們不合適」、「我話說在前頭，你配不上我兒子」……
麻了。
我坦然地對上她的目光，已經在腦海裡遐想了無數個情景，任何話都驚不到我了。
「我兒子的脾氣很臭，還有很多的小毛病。」跡部阿姨道。
空氣靜了半晌。
我：？
不是，這？
跡部的神情變得難堪起來，一看就是沒被母親這樣說過。
「母親。」他道。
「不管，我偏要說。」跡部阿姨完全不顧及跡部的表情，破罐子破摔地繼續道：「他遺傳了我丈夫，也就是你跡部叔叔的一切壞毛病，狂妄自大還自戀，滿口的華麗不華麗。」
我：「...唔。」
她：「雖然他真的是我親生的，但這些話必須說在前頭。」
我：「阿姨，跡部也有很多優點的。」
「我清楚。」跡部阿姨長舒一口氣，道：「但你不能被這些優點蒙蔽了雙眼，畢竟以後都是朝夕相處，他不可能以在學校的姿態對你。」
「比如一天到晚開會；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出來；睡覺的時候也是背對著你不想跟你溝通；嫌棄你化妝慢，不願意等，諸如此類。」
我被她快的令人咂舌的語速給震驚到了。
「阿姨想告訴你的是，男人就是狗屎。」她眯起眼睛，憤懣不平地說道：「婚姻就是狗屎。」
我：「……」
跡部：「……」
悟了。
*
「你別誤會了，他們曾經很相愛。」
到了我家樓下，跡部拉住我的手，試圖挽救一下他父母親之間在外人眼裡岌岌可危的關系。
我宛如還在夢裡，敷衍的點點頭：「嗯，看出來了。」
「還有，本大爺沒那麼差。」他磨牙鑿齒地說出了這句話。
我摸摸後腦勺，道：「哦，我清楚的。」
跡部：「...嗯。」
見他還沒有想離開的意思，我客套地問了一句：「要不，你送我上去？我們走樓梯。」
「嗯。」他答應得十分干脆。
好吧，也就十層樓罷了。
罷了。
放著好好的電梯不乘，我可真是個傻子。
現在已經快九點了，天完全黑了，樓道裡黑洞洞的，頭頂上的聲控燈也早就壞了。
我打開手機照明，盡量讓自己的步伐小一些以此延長時間。
跡部如此沉默不語，一定是在憋大招。
五分鐘過去——
「你想說什麼？」我站定，忍不住問道。
「...我們不會變成那個樣子。」跡部道，語氣還很不善。
「其實吧，我覺得這個氣氛不適合說這些。」我微微往後倒，背貼著牆：「要不你別說話了。」
「什麼？」
「你親我吧。」
「...哈？」
「聽過一句話嗎？別說話，吻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小泉：憋說話，吻我。
今天去海底撈經歷了社死，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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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初吻
跡部沒動, 我也沒動。
又奇怪地僵持住了。
他估計還在思考這兩者之間的關聯，而遲遲沒有做出我希望的動作。我偏移了視線，把手機的照明關掉, 樓道之中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小景，你在害羞嗎？」我單刀直入地問道。
可聽不到他的回應。
下一瞬, 我的腰驀地一緊, 被他整個人圈進懷裡。
「沒有。」他說道, 語氣甚至還很平靜。
樓道太昏暗了，我有些後悔把照明關了。
「你在想什……」
溫熱的呼吸掃過我的耳骨, 鑽進發絲之間, 脊梁竄上一陣酥麻感。
唇微微開合時擦過臉頰的觸感過於清晰，我呼吸一滯, 幾綹頭發跑到了頸窩處。
「好癢。」我喃喃道。
隨即, 臉被捧起，唇上落了一個很輕很輕的吻。
蜻蜓點水般, 一觸即離，之後，他就沒了動作。
完、完了？
「…本大爺親完了。」
跡部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他松開環在我腰間的手, 側過了臉。
這如同小學生般的打報告是怎麼回事？
我懵怔了一小會兒：「啊？」
跡部：「嗯？」
我：「就……」
麻了。
算了，對直男有期待，是我的錯。
我悠悠嘆了一口氣，道：「那, 我上去了。」
「好。」他說。
好…好個鬼啊！
我一步跨好幾個階梯，氣喘吁吁地跑回了家。
爸爸和媽媽正在廚房裡研究著什麼菜單, 沒空理睬我。我鑽進房間給春緋打電話吐槽：
「他是真的不開竅，還是假的不開竅啊？」
「我真的是服了，親完之後還跟我說什麼『本大爺親完了』, hello？」
我壓低聲音，時不時觀察房門外的狀況。
春緋的聲音很無奈：「...你問我這個？」
她不僅是母胎solo，還是鋼鐵直女，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或許真的是太難了一點。
「可我就你一個好朋友呀，」我躺在床上，打開了一包面包，「跟別人說不要被笑話死嗎？」
「這有什麼好笑話的。」
「我跟你學學哈，咳咳。」我清清嗓子，模仿著早園凜子的口吻，「我的天哪，小泉，你跟跡部交往四年多，還沒kiss呀？」
春緋：「……」
春緋：「跡部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也許他有自己的想法呢。」
「也許。」我嚼了一口面包，咽下：「是不是因為他天天見我，朝夕相處，讓他自動進入了賢者模式？」
「啊...誰知道呢。對了，你考試怎麼樣？」
「...不怎麼樣，麻木了。」
我們又隨便扯了幾句各自的校園生活，春緋提起她那麻煩得要死的部長，又是一陣悠悠的嘆息。
春緋：「不說了，今天的功課還沒溫習。」
我：「好，拜拜。早點睡哦。」
哎，煩死了，洗澡睡覺吧。
*
這夜，跡部景吾做了一個夢。
夢境裡的他剛剛參加完高中畢業典禮，小泉萌吵著要去他家喝酒慶祝。
「你還沒到年齡。」跡部景吾提醒道。
「不嘛不嘛，我們偷偷喝，度數很低很低的那種。」她撒嬌的樣子像只小狐狸，眼裡透著精明卻不讓人反感的光芒。
再然後，地點就轉到了他的房間。
女孩子為慶祝解放，一口氣開了三瓶果酒。坐在床側的跡部景吾彎腰，拿過她身側的兩瓶，道：「可以了，你小心喝醉回不了家。」
「哦？」小泉萌灌了一口酒，臉上已經開始泛紅，尾音上揚，「我沒想過回家哦。」
跡部景吾一下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小景，我沒想過回家哦。」她起身，跨坐上他的腿，栗色的長發就那樣滑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仿佛能夠嗅到她身上果酒的香甜，近在咫尺。
即便她穿著最普通的制服，甚至連妝都沒有化，僅憑著這樣的醉態，就是一種天然、最無邪的誘惑。尤其，她還將自己的腦袋安放在他的懷裡，是完全的不設防。
緊接著，他扣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上去，強勢而不容置疑。
即便她抗拒地用雙手抵擋著他的索求，即便她的聲音發著顫，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哭腔。
【審核看清楚哦，只有親親！脖子以上！】
……
「嘩——」
冰涼的水迎頭澆灌而下，跡部景吾合上眼，渾身上下的燥熱終於被緩解了幾分。
怎麼感覺最近做這種夢的頻率有點多了？他關掉花灑，拿過掛在牆壁上的毛巾。
水珠順著肌膚滴到了地板上，跡部景吾想起了樓道裡那個很輕的吻。
跟夢境裡比起來，那確實不是他一貫的風格。
下次改進一下吧。
*
英語競賽的成績在幾天後出來了，我查官網只能查詢到成績為A，至於具體名次還得問問老師。
A是前百分之三十的概念，稍微好一些的高中的優等生都能拿A，沒看到名次之前，我都是提心吊膽，生怕這次拖了後腿。
下了數學課，我困倦不已地趴在桌子上准備補眠。早園凜子興衝衝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拍了拍我的腦袋，「別睡了，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我：？
我還沒完全清醒，皺了一下眉頭：「啊？」
「聽說這回英語競賽的前十名，冰帝占了三個。有一個前三。」她道。
我瞬間清醒，點了點頭，起身走出了教室。
辦公室裡，我們五個人都到齊了，A、B、C班的英語老師圍坐在一起研究著手機，時不時發出贊嘆「這個翻譯很完美啊」「寫作也很強」。
「人都到齊了吧？」
過了一會兒，A班的大和老師兼英語組組長推了推眼鏡，掃了我們一眼，笑了。
「這回要恭喜我們班的荒木同學，在競賽中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獎杯和獎狀過幾天會到。」她說著，鼓起了掌。
我們也欽佩地鼓起了掌，荒木同學爽朗地笑了。
「還有B班的小泉同學，競賽中排名第七，很厲害。」大和老師朝教我們班的千葉老師投去微笑，「查了一下你的卷子，答題卡塗錯了兩個空，太緊張了嗎？下次要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竟然是失誤了。
得第七名我本來還挺高興的，結果竟然還是失誤了。我苦笑了一下。
「下面就是C班的椎名同學，跟小泉同學差了一個選擇題，正好排第十。其余的兩位同學的名次分別是十二和十三。」
大和老師彙報完畢，坐下，千葉老師站了起來。
「我相信你們也聽說了這次競賽的獎勵，」她笑得眉眼彎彎，「是代表學校去別的學校做交換生，成績排名前面的可以優先選擇。」
「嗯...立海大和青學是每年都有的，分別都是兩個名額。今年加了洛山和櫻蘭，都是一個。」
說完，她從書架裡抽出了一疊報名表，遞給了我們。
「你們自己選擇吧，私下交流一下，別撞了。」大和老師囑咐道。
所以，排在我前面的只有荒木同學了。
回班的途中，我故意走到了他的身側，狀似自然地搭話：「荒木同學比較想去哪個學校呢？」
「我嗎？」他毫不猶豫道：「那肯定是洛山啊。」
「竟然不是櫻蘭嗎？」我訝異地問，
「為什麼得是櫻蘭，我去洛山見女朋友啊哈哈哈哈哈。」
他的語氣分外驕傲，只是眉飛色舞的模樣莫名有些欠打。
我：「……」
感覺被秀到了，可值得慶幸的是，只要荒木同學不臨時變卦，這櫻蘭的寶貴名額就是我的。
妙極了。
回到班，我第一時間通知春緋。
【我：可以去櫻蘭了，yeah！】
【春緋：恭喜！什麼時候過來呢？】
【我：大概下周吧。】
等等，下周？那我不在學校，跡部的生日……
【春緋：好，我在這裡等你。】
內心有點復雜。
放學後，我一如既往地在A班後門等人。
中村他們三個互相挨著對方站在我身側，見我愁眉苦臉、連連哀嘆，主動提出為我出謀劃策。
抱著說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心態，我道：「我有個朋友，她……」
森口打斷我：「這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我臉一紅：「...讓我說完。她現在非常苦惱，因為呢，學校給了她一個名額去別的學校當交換生。」
田川：「然後呢？」
我：「可是她去了的話，就沒辦法給男朋友過生日了。」
中村：「就這？」
「對，就這。」我道。
「這有什麼好糾結的？」田川語重心長道：「女孩子不要太戀愛腦了，你越在意他越不會在意你。」
我：？
我：「我第一次...哦不，我朋友第一次談戀愛，她不是很懂。」
「知道欲擒故縱嗎？」中村咧嘴一笑，語氣含著幾絲神秘感，「你要裝作不知道，然後在他以為你忘了而失魂落魄的時候說你記得。」
「對對對，你怎麼這麼清楚！」
一直想插話卻死活插不上話的森口揪著中村衣領，質問道：「你是不是背叛了我們的組織！你談戀愛了？！」
中村：「...沒有，旁觀者清而已。」
田川點了點頭：「我也是，身邊的朋友談戀愛都是這樣。反正你生日禮物准備好就行了，無論他怎麼暗示你都不要說出來，就淡然一笑，撩起耳邊的秀發。」
我：「怎麼畫面感還出來了？」
中村用夾煙的姿勢夾著嘴中的棒棒糖，「相信我們吧，我們是絕對的清醒。」
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
「那好，我就這樣照做了。」我說。
「等等。」森口道：「我有個提議。」
我們三人齊刷刷看向他：「什麼提議？」
「純愛小說和少女漫總看過吧？」他道：「男友過生日的時候，一定要干什麼？」
「干什麼？」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你先把禮物藏在後背，在他耳邊說『禮物就是我~』。怎麼樣？」森口一副求表揚的神情。
中村的笑容逐漸變態，朝他拋去一個媚眼：「你好騷啊。」
我們哈哈大笑。
敢情我是被三個初中生教育了。
不過，受益匪淺。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
這本還沒寫一半，我就想開下一本了！你們下一本想看誰的呀？
A.五條（輕松沙雕無修羅場）
B.虎子（文風偏正經，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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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偷襲
跡部景吾剛走出班時, 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他的女友小泉萌，正和那初中三人組圍在一起商討著什麼，還笑得特別開心。
他走到她身後, 抱著雙臂看著他們。
那個叫做「中村」的男生看見他，立馬瞪大了眼, 閉上了嘴, 其余兩個也面面相覷, 低頭不說話。
小泉萌還不知道空氣為什麼突然安靜，還叉著腰笑嘻嘻地追問道：「怎麼不說話了？我覺得還蠻適用的。」
「適用什麼？」跡部景吾問道。
「……」她身軀一僵, 緩緩回過了頭, 「啊，沒什麼, 今天網球部沒事吧, 沒事的話我們就早點回去。」
不知道在預謀著什麼壞事。
跡部景吾的洞察力向來優秀，即刻將她的細微的表情收入眼中, 笑道：「沒事，回去吧。」
「回去拉回去了，下次請你們吃東西。」
女孩子朝他們擺了擺手, 心情大好。
「好的，學長學姐再見。」
「前輩再見。」
跡部景吾頷首，算是回應了他們。
「你什麼時候跟他們相處那麼好了？」他問。
女孩子走在前方，馬尾隨著動作一甩一甩的, 聽見他的話，偏過了頭, 「其實人也不壞，知錯就改就好了。」
「跟他們聊天很開心，可能是年輕人的朝氣吧？」她又補充道。
「哼, 跟我聊天就不開心？」跡部景吾問。
「哈？」
小泉萌露出懵怔的神情，似乎不相信這是他說的話一樣。明明只要順著他的話講下來，說些」跟你聊天最開心」之類的話，這個問題就算是過去了。
但她注定不會讓他舒心。
「你為什麼要跟年輕人比啊？多大的人了。」她吐槽道。
跡部景吾：？
難道他已經老了嗎？
「我就喜歡跟小男生聊天，特別是有朝氣的年輕帥氣的男孩子。森口他們都是籃球部的，全身上下都洋溢著少年的朝氣啊。」小泉萌特意加重了「年輕帥氣」的語氣。
跡部景吾知道她在激他，可他偏偏不吃這套。
「行啊，過幾天冰帝跟洛山有場籃球賽，你可以為你的學弟們助威，送送水擦擦汗，來幾句溫馨的問候。」他嗤笑一聲道。
「真的嗎？那我一定要去。」她說。
一個人這麼說，一個人那麼答，實際上兩個人都知道彼此不會當真。
小泉萌的腿傷已經完全愈合了，她不打算坐他家的轎車了——實際上是她發現自己沒騎單車上學後胖了四斤。
「好了。」
她站在距離車棚十幾米遠的地方，牽著他的手不放。
「嗯，騎車小心點，回家發條短信。」跡部景吾囑咐道。
「哦。」小泉萌又撓了撓他的掌心，動作也扭捏了起來，指著臉頰道：「分別的時候沒有kiss嗎？」
跡部景吾低笑，毫不在乎周圍人往這邊看的眼光，低下頭。就在他即將觸碰到她臉頰的那一剎那，小泉萌偏過了頭，親了親他的唇。
速度太快，他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好啦，走咯。」
她灑脫地轉身，朝單車那裡走去。
跡部景吾：？
他的臉上，可能是頭一回出現了名為「懵逼」的神情。
*
捉弄男朋友的感覺非常好，我決定再接再厲。
沒想到中村他們還那麼會，明明是一群小屁孩。
我一路飛馳回到了家，打開門便將交換生的事情告知了爸爸媽媽。
「櫻蘭嗎？櫻蘭跟我們家離得很遠哦。」爸爸只在乎我的交通問題，提議道：「住學生宿舍嗎？」
「大部分都會，但是我不太想住宿。」
我瞄了眼端著盤子走出來的媽媽，她秒懂我的意思。
「你去接小萌一下也沒什麼關系吧？」媽媽放下菜盤，道。
「櫻蘭在郊區，老婆。」爸爸蹙著眉，估計是想到了我們家到櫻蘭的距離實在太遠。
我拉開椅子坐下，「沒關系的，我住在那裡沒關系的。」
「這回去櫻蘭的就你一個嗎？沒有同學一起嗎？」媽媽問。
「沒有，我問過了，他們都在洛山、立海大那邊，就只有我去櫻蘭。我想見春緋嘛。」
我邊盛著飯回答道。
「你可以問問春緋願不願意收留你。」媽媽開玩笑道。
我：「好，我吃完飯問問。」
「什麼嘛，你們這明擺著就是對我的不滿。」爸爸忍不住開口道：「行啦，我早起開車送小萌去，吃飯吃飯。」
媽媽看了我一眼，低頭偷笑。
我大聲道：「謝謝爸爸，我最喜歡爸爸了。」
「切，自從你談戀愛以後，我就再也不相信你說的話了。」爸爸對我的話語嗤之以鼻，隨即道：「櫻蘭的開銷比冰帝還大吧？大概需要多少？」
我想了想，道：「好像是學校報銷吧，明天會給我們一張卡，上面就是半個月的生活費……等等，不會是一樣的費用吧？」
我突然理解了他們為什麼爭著去立海大和青學了。卡裡的生活費實際上是我們競賽的獎金和平常的獎學金，如果選擇跟冰帝差不多的學校，可以省出一大筆費用。
「原來是這樣。」我頓悟了。
媽媽：「什麼頓悟了？」
我哭喪著臉道：「沒什麼，就是想起給跡部織的圍巾沒織好。」
「這有什麼，等會兒媽媽給你看看，沒關系的。」她寬慰道。
「還有圍巾？爸爸呢？爸爸沒有嗎？」
爸爸一臉震驚，幾乎要哀嚎出來：「我不配嗎？」
「你好吵，快過來吃飯。」媽媽面無表情道。
……
飯吃完，我打了一個嗝。
剛拿起手機，早園凜子的未讀消息就彈了出來：
【早園凜子：你和跡部君在車棚那裡接吻？】
看到的人應該不多吧，我也沒看見有人拍來著，而且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我：就親了一下下？】
【早園凜子：你說謊，我不信。】
【我：什麼？你又聽說什麼了？】
【早園凜子：等等啊，我復制給你。】
我：？？？
什麼東西。
很快，她就傳來了一段文字：
【早園凜子：千真萬確，是我看到的場景。跡部君的目光分外熾熱，親小泉的時候有種想把她拆腹入骨的感覺，親得特別狠！】
【早園凜子：別人發給我的。】
我：……
【我：不是，我近距離都沒有看到他有什麼表情，這個人是怎麼看到的？帶了望遠鏡？】
【早園凜子：尷尬的事情發生了，你們親的樣子好像被一個校領導看到了。】
【我：青蛙震驚.jpg】
【我：是挺尷尬的，但冰帝也沒有「戀愛禁止」這一條校規吧？】
【早園凜子：反正臉色不太好看，估計要找你們談話了，大庭廣眾之下的。】
【我：悲傷青蛙.jpg】
【早園凜子：加油。】
被老師找不可怕，就怕老師告訴家長。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及時行樂。
退出聊天頁面，屏幕上的兩個乙女游戲已經顯示下載好了。
肝會兒游戲，復習一下功課，挺完美的。
我伸了個懶腰，正准備進入游戲，突然，跡部一個電話甩過來。我匆忙地跑進房間，生怕被爸爸媽媽發現。
「喂，怎麼了？」我問。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我才聽見他悠悠道：「按錯了。」
我：「...哦。」
跡部：「你在做什麼？」
我：「剛吃完飯，准備打游戲。」
跡部：「作業呢？」
我：「哎呀，等會兒做。」
跡部：「今天你走之後……」
他有些猶豫。
「什麼嘛，說吧。」
「椎名表白了。」
空氣靜了一靜。
「這樣嗎？」我沒有很驚訝，椎名表白也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嗯，本大爺拒絕了。」他道，「她准備進學生會當副會長。」
我：「啊，我知道。」
跡部：「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不會發生讓你擔心的事情。」
我坐在了床邊，思考了小半會兒，道：「你一直都處理得很好，這種事不跟我說也沒什麼。」
主要是這家伙追求者太多了，有時候聽他彙報都要耗費一大把時間。
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玩游戲。
「好，早點睡。」他說。
「好的，你也是哦，muamuamua~」
掛掉電話，我才算終於有自己的時間了。
誰都不能阻止我打游戲！
*
可誰能想到我肝游戲肝到了凌晨兩點呢……
游戲裡的野男人都讓人如此痴迷。
次日，我頂著熊貓眼上學，精神萎靡，走路都有些搖晃。
數學老師一眼發現了我的萎靡不振，與我視線交錯幾秒後，道：「小泉同學，起來回答一下第三題。」
我虎軀一震，恍恍惚惚地翻到那一頁，早園凜子細微的聲音從後傳來：
「D。」
我抬起頭，自信地對上老師的視線：「D。」
數學老師頓了頓，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可這道題只有A、B、C三個選項。」
我：「……」
早園凜子當場和同桌笑出聲。
我往後瞥一眼，心情復雜。
沒見過這麼坑人的！
「小泉同學昨晚熬夜學習了嗎？」數學老師笑眯眯地問道。
「嗯...嗯。」我點點頭，希望他能放過我。
「學的英語嗎？」他依舊是微笑著的：「聽說你得了競賽第七名，准備去櫻蘭。」
我：「嗯……」
他：「這可巧了，你一過去就碰上了櫻蘭的段考，數學測試可要比我們冰帝難度大得多。」
我：？
一過去就段考？Hello？
「你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我隨便給你幾張試卷見識一下到底有多難。」
他喝了一口保溫杯裡的水，道。
我：……
我：「好的，老師。」
他：「那邊很看不起偏科的學生，你的成績也總是被數學拖著，小心晃出東大和京大的線。」
作者有話要說：
先開虎子吧，然後就開五條，但是我明年好多考試，開的時間不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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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社死
晃出東大和京大的線——聽上去還挺嚇人的。
下課後, 我隨數學老師的腳步去了辦公室，其他老師看到是我，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小泉怎麼了？上課打瞌睡嗎？」千葉老師笑得十分和藹, 朝我歪頭笑了笑。
我：「嗯……」
數學老師笑道：「昨晚熬夜學英語呢，多勤奮一孩子。」
全辦公室的老師都笑出了聲。
「小泉, 你的英語已經很好了, 沒必要再學了。」千葉老師道：「這個水平放櫻蘭也沒什麼問題, 就是數學嘛，你要多加努力。」
話音剛落, 辦公室的門便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請進。」
門被應聲打開, 捧著一沓試卷的跡部出現在門口。視線掃過我時，他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隨即道：「大和老師, 試卷送過來了。」
我：「……」
我低頭不敢去看他。
全辦公室都彌漫著緊張、說不清道不明的蜜汁尷尬。
可以說所有的老師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有的還發出輕笑聲。
「跡部同學, 麻煩你了。」大和老師接過他手上的試卷，道：「回去跟同學們說一聲，明天要考翻譯句子, 讓他們好好准備一下。」
「好。」跡部點頭，准備轉身離開。
我全程保持緘默，只是僵硬地接過數學老師遞來的櫻蘭試卷。上面一堆超出我所學範圍的題目讓我險些當場斃命。
「很難吧？」數學老師得意洋洋地問道。
「好難。」
他抬頭看向已經走到門口的跡部，「跡部同學, 稍等一下。」
我一愣。
「嗯？」跡部朝這裡走過來。
我默默轉過頭，捏著卷子一角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幾分。
「你看看這套題, 覺得怎麼樣？」數學老師遞給他一張嶄新的試卷。
跡部接過，隨意地瀏覽了幾眼，道：「出的很有水平。」
「是吧, 你也這麼認為。」他道。
這兩個人的一問一答襯托得我這個本來就學渣的人更加格格不入了。
我略微失語：「...老師，我先走了？」
「走吧，下次上課不要打瞌睡了。」老師囑咐道。
「嗯？你打瞌睡了？」
跡部此時問這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在我眼裡，他就是故意的。
我：「……」
我：「嗯，熬夜了。」
跡部：「哼。」
這一聲冷嘲直接嘲到我心裡去了。
「行了行了。」千葉老師打圓場，「跡部君把女朋友領走吧，我們看不得這種場面。還有啊……」
她刻意停了幾秒，才道：「大庭廣眾之下的，也不要太親密了。」
我：「……」
跡部：「……」
尷了個尬。
*
「抱歉抱歉，下次再也不會了。」
一回到班，早園凜子就瘋狂戳我，為她的坑人行為道歉。
我趴在桌上，懶得扭頭看她：「我現在好尷尬，你說校領導會不會單獨找我們啊。」
早園凜子聞言，忙道：「哦哦哦，那事兒啊，怕什麼，不就是打個啵嘛，不就是全校都清楚而已。」
我回頭：「...你好煩哦。」
「覺得我煩的多了去了，新聞社的就是要煩，不然怎麼當部長？」她歪嘴一笑，閉著眼搖了搖頭。
我好累。
提心吊膽地上完了上午的所有課程，熬到了中午，我以為暫時可以把懸著的心放下了。結果，就在下課鈴打響的那一刻，某位十分眼熟的校領導出現在了B班門口，和准備離開的老師說著什麼。
「那是菊田主任吧。」早園凜子小聲道，「他是來找你的嗎？」
我試圖裝成鴕鳥，將腦袋埋進桌肚裡，假裝自己在找東西。
「你找什麼東西要伸那麼裡面去？」她迷惑地問。
我：「我失去的面子。」
早園凜子：「……」
早園凜子：「你小心出不來。你想吃什麼嗎？我幫你帶。」
我：「老樣子。」
「好哦。」
身邊的同學們也陸續離開，班裡漸漸安靜下來。
這個角度，他們應該發現不了吧？我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甚至還拿出手機刷了刷推特。
「人都走光了嗎？」
是菊田主任的聲音。
「沒有哦。」地理老師道：「小泉？小泉你在那裡干什麼啊？」
...居然被發現了嗎？
我只好道：「找東西，馬上就好。」
我的雙手抓著桌肚兩邊，想把頭伸出來。可一用力就好像有股莫名的阻力橫在之間，來來回回好幾次，我的頭竟然絲毫未動，反倒還有加深的趨勢。
...等等，出不來了？
我咽了咽，雙臂再次發力，回應我的卻是鋼鐵的冰冷，凸起的東西膈得我臉還有點疼。
我：微笑.jpg
「小泉，你怎麼了？」地理老師估計是見我久久未起身，趕到了我身邊。
「老師。」我欲哭無淚：「我的腦袋出不來了。」
大型社死現場。
「不...不會吧？」她也是頭一遭遇到這麼奇葩的事情，聲音透露著焦急和迷惑：「你怎麼伸進去的呢？你再努力一下。」
「努力不了。」
頭埋在桌肚裡的我快要哭了。
我怎麼知道這個黑魆魆的桌肚會是如此的險惡？險惡得我迎來了高中第一次的社死？
好悔。
「怎麼回事？」菊田主任粗狂的聲音中帶著幾絲忍不住的笑意，「頭卡在桌肚裡出不來了？」
我：「...嗯。」
「噗。」他強忍著笑，道：「大家齊心協力□□吧，要麼就把這個拆了。」
班上幾個埋頭吃飯的同學也發出了笑聲。
「把..哈哈...大家快來幫忙，試試能不能...□□，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逐漸放肆。
「主任，你現在笑我是不是不厚道？」我哀怨地說道。
「不好意思，小泉同學。」他的語氣秒變正經，「我只是覺得真的很好笑。」
我：悲傷青蛙.jpg
經過幾個同學的一番努力，我的腦袋終於有了不和桌肚合二為一的打算，准備單飛了。
「3、2、1——」
大家從所未有的齊心協力，拽著我的胳膊，力圖將我帶出這個人間地獄。
「等等，這個桌子是可拆的吧。」有位同學道。
「誒，好像是哦。」菊田主任道：「我來研究研究。」
……
頭出來的一瞬間，我從未感覺空氣是如此的清新，整個人終於感覺活過來了。
「多謝大家……」我虛弱地抬起頭正道謝，突然發現我的身邊圍滿了學生，就連B班門口都有人在觀望。
我笑不出來了。
人群中的早園凜子笑得前仰後合，將給我買的面包放在了某位同學的書桌上，捂著肚子蹲下：「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泉。」她抹掉眼角的淚水，「你就是我的快樂源泉。」
我現在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同學們紛紛上前慰問我，也有關系比較好的直言桌肚裡的空氣清新不清新，還准不准備繼續。
麻了。
菊田主任也笑夠了，一手叉著腰道：「小泉，這次找你呢，是因為一件事情。」
這不是廢話嗎？都找我了，難道還會因為無聊嗎？
我：「您...您說吧。」
反正顏面都丟光了，我害怕什麼呢？
他：「去我辦公室說吧。」
「好...好的。」
現在去哪兒都比呆在這裡好！
*
辦公室內。
「是這樣的，我們學校准備拍個宣傳片，提升一下知名度。」菊田主任坐下，將一份文件交給我，「以及，新制服的更換也提上日程，缺幾個試穿的模特。」
我：？
我：「不是，您找我是為了……」
跟想像中區別太大，甚至可以說是隔了十萬八千裡。
「啊，昨天那件事嗎？」他開懷大笑，道：「我也不是什麼很古板的人，小情侶親熱也很正常，下次注意一點就好。」
「...這樣嗎？」
「模特暫定了跡部君，還有高年級的兩個學生。」他指著我手中的文件，「本來這個事是我老婆來管的，但她最近生病了，讓我在學校裡找找五官端正的學生。來，翻翻看。」
我翻開文件，的確是如他所說的制服設計圖，多達十幾種，五顏六色，登時就看得我眼花繚亂。
「這些都是論壇上投票前十名的設計稿，也是他們自己投出來的，你意下如何？」說完，他喝了一口水。
我遲疑了片刻，問道：「是什麼時候呢？我下周就要去櫻蘭了。」
「交換生嗎？這麼不巧啊。」菊田主任思考了小會兒，道：「後天，後天有時間嗎？
「有的。」
菊田主任：「那你們把放學後的時間騰出來就好了，等會兒把台詞本給你們，今晚就回去背。」
我：「還有台詞？」
菊田主任：「你往後翻。」
我往後翻了幾面，霎時就愣住——
【記者：「請問同學，你覺得冰帝怎麼樣呢？」】
【A：「我覺得我們學校非常好，不僅領先國際化時代，還與海外保持頻繁交流，讓學生們體驗到不一樣的校園生活！」】
【C：「在這裡，向大家展現你的能力吧！是學生，就來上冰帝！」】
【記者（氣喘吁吁）：「同學，同學。」】
【B（回眸一笑）：「怎麼了？」】
【記者：「請問，你為什麼選擇冰帝？」】
【B：「沒聽說過一句話嗎，這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
……
看完的我：「……」
「那個，主任，我想問問這是誰寫的台詞？」我試探性地問道。
「你想知道？」他斜睨我一眼。
「是的，我太好奇了。」
是誰能寫出這麼尷尬並且中二的台詞。
「這個嘛。」菊田主任翹起二郎腿，往後一仰，「是我啊。」
我：？？？
他一撫頭發：「誰年輕的時候還沒個當編劇的夢呢？」
主任，你清醒點，這樣會嚇跑學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我來日六，你呢。」
我：「榜單字數都寫完了，不想更。」
然後她一直在催我，催我，催我，我就痛苦地坐在電腦前，日了三……
為了報復她，我現在來看她的文，讓她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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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女生的戰爭
雖然很不喜歡「男人至死是少年」, 但我從某種程度上贊同了這句話，尤其是眼前有個活生生的例子。
大概看出來了我神情之中透露的那一絲絲尷尬，菊田主任摸了摸鼻子, 道：「刪掉也不是不行，我只是想讓外面的人知道, 冰帝也不是除了豪氣就一無是處......」
「還有中二嗎？」我脫口而出。
菊田主任：「...我以為學生會喜歡的。」
語氣還有點小心酸。
「主任,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擺擺手道：「您可以從別的地方突破, 主要是請學生說這句話，就很像那什麼……」
「像什麼？」
「托。」
「……」
他愣了愣, 嘆了口氣, 「算了，只有豪氣也沒什麼不好的, 往櫻蘭發展, 也沒什麼不好的。」
多麼自暴自棄躺平的話語。
我也想不出什麼好意見，可只要別安排我們背這些羞恥的台詞比什麼都好。
「行了, 你走吧。」菊田主任打開辦公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趕緊回去上課吧。」
我朝他鞠了一個躬，道：「主任再見。」
逃似的離開了。
一離開菊田主任的視線範圍, 我就掏出手機給跡部報喜。
【我：剛被主任找了，居然不是因為我們親親的事情誒。】
跡部回復得也挺快：
【跡部：聽說B班有個腦袋卡在桌肚裡出不來的。】
【我：……】
【我：嗯。】
【跡部：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
他大概無法理解為什麼高中了還會有人把腦袋塞到桌肚裡。塞就塞了，還出不來。
【我：腦袋被卡的是我。】
【跡部：。】
然後，備注下一直顯示「輸入中」, 過了十幾秒後，他才回了簡短的一句話——
【跡部：真可愛。】
【我：？】
這家伙為了求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不過, 我好不容易忘記的事情，為什麼要提起來啊！
經歷了半天社死。
放學後，我低著頭把頭發披散了下來, 希望走在路上時不會有人認出我來。
「不就是頭卡在桌肚裡了。」跡部對我的舉動表示不解。
「你試試？」我反駁。
「本大爺從來不會做這種讓自己尷尬的事情。」他說。
我白他一眼：「你說的輕松，你在芥川君那裡自討沒趣多少次了。」
跡部：「...哼，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芥川慈郎總有辦法讓他尷尬，我還挺羨慕他這個技能的。
今天的網球部沒什麼訓練，結束得特別早，跡部提出步行陪我回家。
「聽說學校附近開了一家甜品店，去吃嗎？」我提議道。
早園凜子總在我耳邊念叨那家店的蛋糕有多好吃，店長是遠月學園茜久保桃的學生，念得我...不得不去一探究竟。
「嗯？你想去？」他問。
「啊，我想去。」我點點頭。
跡部思考了幾秒，道：「去吧。」
*
甜品店裡多半是結伴而來的學生情侶，裡面裝修得也很少女，粉嫩得讓人不得不幻想店主得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嬌小美少女。
還是那種會歪頭詢問你「想吃什麼呢」，然後wink的那種。
然而，當我們坐下拿起桌上的甜品單時，一位目測有190多的彪悍大漢朝我們走來，像是要尋釁挑事。
結果，壯漢沉聲問道：「兩位想吃什麼？」
我：？
跡部：？
我往跡部那裡靠了靠。
最要命的是，他系著粉色的少女圍裙，露出的兩個臂膀上滿是花紋，給予人一種強烈的反差感。
果然，我怕還是喜歡親近五條先生那樣的190……
「請問有推薦麼？」
還是跡部最先反應過來，問這位壯漢。
「咖啡奶酪蛋糕、椰汁西米糕還有草莓慕斯。」他回答道。
跡部看向兩眼發光的我：「都來吧。」
我：「你呢？你不嘗嘗嗎？」
跡部：「本大爺……」
「給他來個草莓慕斯吧，謝謝。」我打斷他的話。
跡部懶得反駁我，無聊地拿出手機看新聞。
甜品很快就上來了，我眼巴巴地凝視它們一眼，隨後掏出手機拍照發推特。
身邊傳來一聲嘆息。
「我一直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女生吃甜品前都要拍照發推特。」跡部半無奈半疑惑地開口道。
我：「都？你跟幾個女生吃過甜品？」
跡部：？
跡部：「呵。」
我不打算陪他討論這種問題，認認真真地給照片換了濾鏡，讓其看起來美味得要衝破屏幕。
其實最主要的點並不在這裡，而在照片的一角——跡部的標志二郎腿入鏡。我比較喜歡用這種方法悄咪咪宣誓主權，雖然早園凜子總說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說實話，不會注意的都是不會怎麼視奸我主頁的人。
【萌出花來：看起來很好吃，店長跟想像中不太一樣哈哈哈。[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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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心機罷了。
我關上手機，黑色屏幕清晰地倒映出甜品店的一隅，那裡正有兩個女生往這裡看，還時不時交頭接耳，應該不是什麼善意的。我笑著拿過精致的小叉子，哼著小調給自己切了一口咖啡奶酪蛋糕。
「嗯，真好吃。」我由衷贊美道，不過這個語氣就很矯揉造作。
跡部蹙眉，就算他的洞察力再怎麼優秀，也不會明白少女的勝負欲從哪兒來，又是如何贏的。
我叉起他跟前的草莓慕斯，道：「哎，我可真羨慕你女朋友，這麼會體貼男朋友，還給男朋友買草莓慕斯吃。」
跡部：？
他的眼中掠過茫然，將草莓慕斯推到了我眼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眨眨眼，又插起一塊慕斯，送到他嘴邊，「啊——」
跡部好像明白了是為什麼，輕笑了一聲，配合著吃下了那塊慕斯。
「太甜了。」他道。
我佯裝沒事人地繼續吃著蛋糕：「畢竟是由我喂的，當然甜。」
他挪開了眼，對此不予評價。
隨他吧，反正他也說不過我。
*
跡部景吾從進門坐下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角落那兩個女生在議論他們。
聽力甚好的他甚至能聽到那兩人的議論聲——
「是情侶嗎？男孩子很帥，女孩子看不清臉。」
「好不般配啊。」
「女孩子怎麼能吃那麼多啊，嘖。」
……
多管閑事。
他最討厭在別人背後議論的人，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去管管自己。
小泉萌完全沒發現那兩個人，還心情大好地拍照發推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誇贊了她，她的嘴角彎起，右臉頰漾起一個小酒窩，看起來特別高興。
隨後，她就開始不正常了。
「嗯，真好吃。」
眼睛都微微眯起來，看起來享受極了——如果可以忽略這個聽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甜膩聲音。
小泉萌極其自然地叉起他跟前的草莓慕斯，又說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話。
跡部景吾以為她這是想都獨吞，便往前推了推蛋糕，反正他對這種甜品向來沒什麼感覺。
如果這算是語言奇怪，那麼她喂他吃慕斯就算是肢體奇怪了。
跡部景吾非常迷惑。
交往這麼久，也沒見她心血來潮喂過他吃什麼。除非她自己吃不下來，就會委屈巴巴地把東西推到他跟前，拽著袖子道：「小景，快吃，別浪費了」，還是那種擔憂的語氣。
當他是垃圾桶。
他的視線無意地掃過角落那兩人，發現她們正在笑，好像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哦，這就是女生之間奇怪的戰爭啊。
可小泉萌還沒意識到他知道了，依舊在用她那不純熟的演技佯裝自己毫不在意，就差把「我真的毫不在意」明晃晃刻在臉上了。
很好笑。
跡部景吾有些無奈。
但，他還真不能怎麼著了。
*
我贏了。
我起身，故作柔弱地挽住跡部的胳膊，邁著愉快的小碎步往店外走去。
在路過那兩個女生時，我還特意看放慢了腳步，就等她們細細打量我。
「下次還來嗎？」跡部的語氣溫柔得不像話，說話時還帶著淺淺的笑容。
我：？
你哪位？
「肯定要來嘛。」我將臉貼上了他的胳膊，撒嬌道：「人家最喜歡這裡的草莓慕斯了，跟人家一樣甜。」
那兩個女生倒吸一口涼氣，恐怕是沒見過我這麼嬌滴滴的女生。
「好，小笨蛋。」他還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
跡部，跡部你怎麼了？
我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僵住。
「走了，笨蛋。」他笑道。
我隨他走了出去。
真相只有一個——他看出來了什麼。但是，他一個直男能看出什麼呢？
果不其然，在我們遠離甜品店，走到紅綠燈路口時，我默契地松開了他的胳膊，他也默契的往旁邊站了站。
這樣的距離才正常。
紅燈足足有一分鐘，為了不讓自己尷尬，我主動提起話題：「啊，你看出來了。」
「哼，還會有本大爺洞察力發現不了的東西？」他傲慢地回復。
我：「你剛才演的好差，太刻意了，表演痕跡好重。」
跡部：「你以為你演的很好？你不要太自信了。」
我：「自信的是你吧，我只是覺得我演的還可以。」
跡部：「呵。」
說不過說不過，煩死了。
我皺起眉頭，往他那裡挪了一步，用拳頭捶了捶他的腰，「你好煩。」
「是，我煩。」
他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拳頭，神色自若道：「綠燈了，走吧。」
我癟嘴。
或許這就是他們所說的「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景吾：呵，沒有本大爺治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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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試衣間（捉蟲）
新制服很快就發到我們手上了。
聽說校長為了拍出好效果, 特地請了很有名氣的一家攝影公司進行拍攝——搞得我們就像什麼人氣模特一樣。不過，也就只有豪氣的冰帝會為了讓學生們選出自己喜歡的制服而這樣做了。
我和跡部拿的都是在重大場合上穿的禮服，各自五套, 另外的兩位高年級學長和學姐拿的則是五套春秋制服。
禮服穿起來很繁瑣，沒有他們穿起來方便, 連帶著我和跡部的拍攝都要晚一些, 還要工作人員幫忙。
「那個, 小泉小姐最好再吸一下小腹。」
由於後背的拉鏈遲遲拉不上去，身後的小姐姐只能尷尬地建議道。
我望著全身鏡中的身著酒紅色禮裙的自己, 在心中嘆了口氣, 再次挺直了腰板，吸起了小腹。
「明明就是按照體檢時的尺碼做的呀。」她迷惑地自言自語道。
我：……
別問, 問就是我長胖了。
「滋——」
拉鏈終於拉上去了, 同時，小姐姐也發出了舒心的嘆息。
然後, 就是頭飾了。
我就宛如一個工具人換好衣服化好妝，拍照，被推到跡部的身邊合影。
他身上的禮服只是簡單的西裝, 好像妝都沒有怎麼化就被推上來了。可畢竟氣質擺在那裡，即便是這樣都顯得矜貴自信。
說起來，我還依稀聽見化妝師誇他皮膚狀態好極了。
「好看嗎？」我提著裙擺問他。
跡部正昂起頭調整著領口處的蝴蝶結，打量了我片刻後, 不自然地撤回了目光：「勉強華麗。」
我：「呵，你也就那樣。」
我和穿著西裝的跡部站在一起, 兩個人臉上都是麻木。如果要論程度的深淺，應該是我更麻木。
「女孩子笑一笑。」攝影師為了讓我笑，還調侃道：「你不覺得你身邊的男生很帥氣嗎？」
「啊？是嗎？」我瞟了跡部一眼, 他穿西裝的樣子我也見過不少回了，也就不覺得那麼稀罕了，「還行吧。」
攝影師：「……」
跡部冷哼一聲，「彼此彼此。」
攝影師再次無語。
為了讓拍攝早點結束，我和跡部不約而同地換上笑臉，假得簡直可以。隔壁的學長學姐貌似也是一對情侶，但跟我們這邊的氣氛截然不同，總是可以聽到歡聲笑語。
工作人員又給我們調整了一下姿勢，拍攝還算是順利。
這種工作，真是給我錢我都不想做。我疲憊地想著。
*
其實，酒紅色真的很合適。
從小泉萌走出試衣間的那一刻開始，跡部景吾的視線就隨其他人一樣，自然地落到了她的身上...以及，露出來的頸脖和肩頭。在燈光的作用下，這兩者顯得更加白皙無暇。
女孩子正處在青澀的年紀，可嬌艷得就宛如一朵任人采擷的玫瑰。
他沒見過她穿酒紅色的衣裙，她日常生活中也喜愛穿淺色的衣服。在跡部景吾眼裡，就沒有比她更適合酒紅色的人了。
如果小泉猛再細心一點，或許就能發現他眼神之中的意味不明。好在她大大咧咧，並沒有注意到，還傻兮兮地提起裙擺問他好不好看。
跡部景吾剛想說「好看」，可誇贊的話語溜到嘴邊卻成了「勉強華麗」。這惹得她不高興了。
「呵，你也就那樣。」她說。
跡部景吾不記得有沒有同她說過，她每次用這種挑釁的語氣說話時，眉眼中會帶點驕縱。但這點驕縱使得她看起來比往常更可愛。
...更可愛，就想繼續懟她、欺負她。
等他反應過來這個想法的奇怪之處時，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可能是真的有那麼一點。
也就一點。
*
「辛苦了！」
「辛苦了！」
……
跟在場的人鞠躬並且互相道「辛苦了」，這才是拍攝的真正結束。
至於這些禮服嘛，都由我們自己帶走，算是送我們了。
我換回原來的校服，頓感全身都輕松了許多。
只是，臉上的妝容只能等回家卸了，好在並不是什麼大濃妝，看起來比較日常，我還挺喜歡的。
這個口紅色號還是某個大牌最新出的色號，原來上唇是這種效果啊，滋潤又顯氣色，必須得攢錢入手一支……
我彎著腰在全身鏡前好好端詳著自己，怎麼看怎麼順眼，而跡部的聲音突然在簾外響起——
「喂，你好了沒？」
我直起腰，道：「馬上好了，不要這麼不耐煩嘛，凶死了。」
跡部：？？？
跡部：「本大爺凶你？」
我：「外面還有人嗎？」
「人不多了，你換好衣服了嗎？」他問。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逗弄他的想法在我腦海裡產生。我把那句「換好了」咽了下去，探出了個腦袋，絕大部□□軀都隱藏在布簾之後。
「小景，你幫我把拉鏈拉下去吧，它卡住了。」
為了表達出我的處境很窘迫，我還跺起了腳。
跡部狐疑地望著我，「卡住了？」
「對呀對呀。」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不等他再說什麼，直接將他拉進了這個逼仄的空間裡。
「你——」
猝不及防，他一個趔趄正要往前倒，我趕忙摟住他的腰，順便捂住他的嘴。
「噓，叫來了人就不好了。」我在跡部耳邊輕聲道。
外面的人是不多了，可還能聽到人走動和交談的聲音。
「你想做什麼？」
他現在就像個工具熊，被我大力地擁住。
我抬頭看他：「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想拉你進來，看你什麼反應。」
跡部：「……」
他拍拍我環在他腰上的手，道：「好無聊，松開。」
我這會兒的叛逆心上來了，才不管他說什麼，就是不松：「不要，我還不能抱我男朋友啦？」
這句話哽得跡部無言以對。
他就由我抱著，慢慢的，目光變得晦澀難懂起來，還用手梳理了一下我額旁的碎發。
這種眼神，不是憤怒，也不是別的情緒....我無法用詞准確形容，反正就像是被驀地盯上了。
很不好說的感覺。
我別開臉，外面響起了陌生的女聲。
「小泉小姐，你在裡面嗎？需要幫忙嗎？」
我再度捂住跡部的嘴，道：「不用了，謝謝，你先走吧。」
「好。」
腳步聲漸遠，我才放下心來，把手拿開了，「她走……」
所有的話語都被封存在一個猝不及防的吻裡。彼此的呼吸纏繞著，我一時半會兒分不清是誰的氣息更加溫熱，誰的手下意識環得更緊。
不是第一次親吻，但這次的親吻絕對要比之前深入。
我被親得暈暈乎乎，腦子裡卻在想，為什麼跡部這麼會。難道真的如那些人所說，男生真的天生就會嗎？
似乎...有點熱。我能明顯地感覺到整個耳朵都在發燙，跡部的也是。
不知過了多久，體力緩緩溜走了，我縮了一下肩膀表示抗議。
沒有用。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久到外面一片寂靜，暮色降臨，久到我的耳邊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
【審核看清楚，只有親親！】
終於，他放開了我，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處，氣息紊亂到整個試衣間都能聽到。
「...從小到大你都愛招惹我。」
他的聲音又沉了不少，語氣中含著對我的埋怨。
「我又沒想過……」
我突然很慶幸天黑下來了，讓我看不清他的視線。不然又要尷尬得鑽地縫。
「是，你沒想過。」跡部笑了，「可是，的的確確是你招惹的我。」
我回憶了一下，好像的確是我一時興起把他拉近試衣間的。但是，誰曉得他會這樣啊？如果提前知道他要親我，我肯定補上我那個橙花味的唇膏，讓他欲罷不能。
嗯...我在想什麼。
我被他說得百口莫辯，只知道哼唧認錯。
晦暗的光線中，他伸出手為我整理衣襟，「剛才不小心用力了，在脖子上。」
我：「什麼時候？你……？」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沒有察覺？
「你太沉迷了。」
跡部的語氣聽起來很無奈，又有幾分笑意。
我臉一紅，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把他推開，「討厭死了。」
說完，我就去摸我的頸，果不其然，有一處地方傳來微微的刺痛。不用解釋我就知道，這叫「吻痕」。
天曉得我該怎麼面對我那對以為我至今都沒親吻過的純潔父母親。
「我就說蚊子咬的。」我咬牙切齒道：「明天就上遮瑕，都怪你不注意！」
「哦？是嗎？」漫不經心的口吻。
「啊！你好煩！」
我頭一回感到如此羞恥，這可比我頭卡在桌肚裡出不來還要羞恥。
……
所以，最後的解決方案是——我只能先縮著腦袋，假裝自己很冷的樣子衝回家。
「小萌？你怎麼了？」媽媽最先發現我的不對勁，試圖伸手攔截我。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冷！」
我二話不說衝進房間，鎖門，翻箱倒櫃找出了一件...高領毛衣？
嗯……衣服用時方恨少。
但無論如何，眼下只能用它遮擋住那個羞死人的吻痕，但願我親愛的爸爸媽媽的腦袋不要在這一刻反應過來。
真的是要人命！
作者有話要說：
生死時速。
跟基友B聊天：
我：「肚子疼，不想更文。」
基友B：「請一天假也沒關系的。」
我：「看在我疼的份兒上，你日萬好嗎？」
基友B：「？」
第48章 夢
這個吻給我帶來了從未體驗過的心神蕩漾, 卻也讓我陷入了無地自容的尷尬。
網上說吻痕要3-4天才會自然消失，急於擺脫的可以用溫熱的毛巾敷一敷。但再怎麼快也沒辦法在我明天上學之前消失。
煩躁。
再三思索，我將襯衫衣領往上翻, 遮蓋住了那個顯眼的紅痕，這才再次走出房間, 淡定地坐下吃飯。
「今天有這麼冷嗎？」坐在沙發上看綜藝的爸爸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 「就連領子都翻起來了。」
「還有啊, 今天怎麼帶回了那麼大一個袋子，裡面都是禮服嗎？」
我正要回答, 媽媽卻搶先一步道：「你不覺得你有點啰嗦嗎？小萌又冷又餓, 你先讓孩子吃頓飯好不好啊？」
「好好，我不說了。」爸爸閉上了嘴。
媽媽坐到我的對面, 注視著我細嚼慢咽。我被她的視線看得十分不自在, 加上自己又因為做了那事兒不由心虛，眼睛就只好盯著碗裡的飯, 不敢看她。
「小萌已經是大姑娘了啊。」
須臾，她幽幽感嘆道。
我：！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扯出一個微笑道：「啊, 是啊。」
「要注意保護自己哦，小時候就跟你說過了。」她用筷子夾了一點菜放在我碗裡，「有些事情就算是男朋友也不可以。不行就要說不行。」
我：「...好。」
媽媽：「也別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媽媽和爸爸還想留你幾年。」
「結...結婚？」
乍一聽到這個詞我還有點不適應, 別扭的很。
在我看來，談戀愛就是最美好的事情, 如果能一直談戀愛該有多好——雖然這個想法很幼稚。
「竟然沒想過嘛！」她睜大了眼，道：「我跟你爸爸談戀愛那會兒，他總喜歡晚上聊以後結婚的事——然而一個都沒做到, 這就是男人。」
「我還是做到了一些的！」爸爸對媽媽給他蓋章定論的話語感到不滿，立馬反駁道：「...例如，生了個可愛的女兒。」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愈發弱了下來。
媽媽：「……」
我：「……」
好吧，這就是男人。
吃完飯，我衝了個澡回房間溫習功課，卻怎麼也靜不下心。
閉上眼，腦海裡便會浮現我和跡部在試衣間裡的那一幕，他手掌隔著衣服向我傳來溫度、紊亂的喘息聲……然後越想越羞，越羞越想，差點要爆炸。
我干脆扔掉手中的筆，拿起手機刷推特，五條先生的推特又是在第一條。
【我可是最最最強：今日吃到的美食~】
又是九宮格。照片中間依舊是滿臉寫著「我麻了」的伏黑惠，他旁邊的粉發男生和橙發少女則在開心地比茄子。
真好啊，高等專科學校的老師在工作日居然這麼輕松嗎？
我翻著照片，裡面的草莓慕斯看上去還有些眼熟。
等等，這不就是冰帝附近的那家新開的甜品店嗎？
【萌出花來：這個草莓慕斯超超超好吃啊！】
【我可是最最最強回復萌出花來：奶酥也很好吃，這家店離冰帝還挺近的~】
【萌出花來回復我可是最強強強：你在暗示我什麼。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我請你吃哦。】
【我可是最最最強回復萌出花來：好的喲。】
我伸了個懶腰，關掉手機，繼續沉浸在題海中。
何以解憂，唯有做題。
結果，在算了六道題後，我就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怎麼困了。我把頭枕在胳膊上，決定小憩一下。
我的意識逐漸消退，整個人像踩在一團團棉花上，應該是快睡著了。
嗯，就一下，醒來了就做數學。
*
「這是離婚協議，跡部夫人，請您過目。」長桌對面，西裝革履的律師將一份文件推到我跟前道：「您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隨時問我。」
我伸手，當指尖碰到那份協議的一角，整個人恍若觸電了般，即刻將其掃到一旁，聲音微微顫抖，「他讓你給我的？」
「是的，跡部夫人。」可能是處理多了豪門離婚案，律師以一副波瀾不驚的口吻道，「跡部先生說，如果您想去見他也行，無非是當著您的面簽字罷了。」
他的話如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我對跡部懷存的這一絲絲希望。
我們自幼相識，一起度過風風雨雨二十八年，結婚也才不過三年。而就在前一個月，我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先是白襯衫領口的唇印，然後是西裝上的香水味。這些我都可以粗心大意地忽視，但唯獨忽視不了陌生人給我發的照片——一個女人摟著跡部的胳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背景還是在床上。
跡部也知道我發現了什麼，他估計也想讓我自己去發現，畢竟他要是想可以偽裝，完全可以瞞天過海。
可是他沒有，他厭煩了我，厭煩了我們這段婚姻。所以，他選擇了愛別人。
「我去找他。」
我的鼻子發酸發脹，眼淚模糊了眼眶，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跡部夫人，先生正在辦公室。」律師不緊不慢的開口。
我的反應在他的預料中，亦是在跡部的預料中。
「多謝。」
我打開門，踩著高跟鞋離開了這裡，去找跡部。
我實在是討厭被人拿捏到自己的想法，可那個人永遠能預估到，並且提前做好反應。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開車的途中，我不斷問自己。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到達跡部的公司樓下，我控制不住地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可一下了車，我臉上的妝容精致，絲毫看不出狠狠哭過一場的痕跡。
就這樣，我一路靠著刷臉，來到了社長辦公室。
我甚至沒有敲門就直接打開了門，而跡部頭也沒抬道：「你來了。」
他簡直太熟悉我了，連腳步聲都熟悉。
「嗯，我來了。」
我拉開座椅坐下，坐墊上好像還有余溫。
「有誰來過了嗎？」我問。
跡部抬眸，直直對上我的眼睛。那雙曾用柔情目光凝視過我的眼睛，此刻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情緒。
愧疚麼？我苦笑。
「真由美來過。」他坦誠地說道，「她知道你要來，就先離開了。要喝點什麼嗎？」
我搖搖頭，道：「不用了。」
真由美是他最近的新歡，一個比我小兩歲的職員。
想到這裡，我的哭腔再也抑制不住地顯露出來，跡部的呼吸滯住了。
「你哭了。」他道。
我多想回他一句「是啊，你看不出來嗎」，可現在的我完全沒有那種心思。悲傷占據了我的心頭，讓我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想怎麼對話。
在車上想的那些都白想了。
真正對峙的時候，我還是會難過，而且難過的只有我。
跡部靜靜地望著我，輕輕嘆了一口氣，從旁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我，「我很少見過你哭。」
我接過紙巾，沒有急著擦拭即將掉下來的淚水，只是問道：「我想過我們可能會分開，會鬧得不愉快，可是……」
「可是，我沒想過會是這麼早，還是這樣的結局。」我扶著額頭，迫使自己不要對上他的視線，「為什麼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還抵不上你跟別人的幾個月呢？」
「我不知道，小萌。」他也垂眸，語氣是難得的困惑，「在前幾個月，我都可以很肯定地說我愛你，但我現在不確定了。」
跡部頓了頓，繼而陳述道：「愛了一個人很久，有一天突然不愛了，你知道是什麼感覺麼？我的第一感覺竟然是很自由。「
「你愛真由美麼？」
「或許是吧，現在是愛的。」他淡淡地微笑，手指摁上眼下那顆淚痣：「我這種人，注定不會為什麼人停留吧，哪怕那個人是我曾許諾要共度一生的太太。」
他最終還是成長為了這個圈子裡大多數人的模樣，而我卻沒有接受這種「進化」，因為我始終相信著他，相信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情。
那個驕傲自信的少年到底還是離開了我，陪伴我度過了最好的年華，然後永遠停留在了那個最璀璨的年紀。
愛情就如泡影，並不是我想像中那般堅不可摧。
「小萌。」他輕柔地叫喚我，「該了斷了。」
……
我哭著醒了過來。
眼前的情景不再是方才的那個辦公室，與我對坐的跡部也不見了，只是我自己的房間而已。
我做夢了。
所有的事物都保持在我睡前的模樣。黑色水筆被我丟在了一旁，練習冊是攤開的，手機也還在充電。
可臉上濕漉漉的，就跟在夢裡一樣，揪心的感覺並沒有比剛才好很多，即便我知道那只是個夢境，那不是我和跡部真正的未來。
我呆呆地看著胳膊上被我枕紅的印記，只覺得有些恍惚。
發了一會兒呆後，我拿起手機，給跡部發去了消息：
【我：我剛才做了個夢，你出軌了，還出軌得理直氣壯。】
【跡部：？】
【我：你還試圖用話洗腦我接受你不可能只愛一個人，我覺得好悲涼。你說什麼「愛了一個人很久，有一天突然不愛了，第一感覺是自由」，我好難過哦。】
【我：我知道不能因為一個夢討厭你，但我就是不可避免地討厭你了，雖然只有那麼一個瞬間。我在想你要是以後真的這樣，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
我痛哭涕零地打著字，那邊一直毫無動靜。
難道是被我說中了嗎？
嗷，臭男人。
【我：我沒看那份協議，以你商人的性格，應該不會給我留什麼。】
又過了十幾分鐘，他還是沒回我。
【我：辣雞男人，你怕了。】
就在我罵完他後，他回了我。
【跡部：下來。】
【跡部：我在你家樓下。】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景吾：「出軌我就把所有資產都給你。」
第49章 抓包（捉蟲）
在樓下？
我起身, 掀開半邊窗簾，朝樓下望去。
果不其然，昏黃的路燈下, 跡部正站在那裡低著頭發消息。
穿著休閑裝的他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男生，沒有了平日裡那份傲慢和盛氣, 可存在感還是那麼高。三三兩兩的人路過他, 都會朝他瞟去一眼。
我看了眼時鐘, 居然已經十一點多了，這個時間點爸爸媽媽都應該上床睡覺了。於是, 我套上外套, 拿起桌上的手機和鑰匙，躡手躡腳地打開門溜了下去。
【我：我馬上到。】
接近樓梯口時, 我刻意放緩了速度, 理了理因為跑步而有些凌亂的頭發，這才走了出去。
近十月份的夜晚還是有點冷, 短袖睡衣外套著意見薄薄的外套還是不太夠。
聽到我的腳步聲，跡部抬起頭，收起了手機。
看見他的那一刻, 我所有的積郁都煙消雲散了。大概對於情侶而言，見面確實能解決很多問題。
「你...你怎麼過來了？」話問出口，我覺得不大妥當，又改口道：「你怎麼過來的？」
大少爺總不可能是自己騎自行車過來的吧, 算算時間也不對，更何況他真的會騎自行車嗎？
「搭地鐵。」他說。
我：「哦。」
還挺親民。
跡部的目光掃輕飄飄過我全身, 最終定格在我的腳上，「你穿拖鞋下來的，啊嗯？」
我一愣, 隨即低頭去看腳。果真如他所說，我的腳上穿著的是居家棉拖鞋，還是有兩個兔兔頭的可愛棉拖。
估計是剛才出門的時候太急切了，以至於我壓根忘了換鞋這件事。
「太急了，忘了。」
我耷拉著腦袋，尷尬地說道：「所以，你為什麼來呀。」
「因為你說的那些蠢話。」跡部毫不猶豫道：「本大爺怕再不來，你今晚就要瘋狂的地回想，然後徹夜難眠。」
我忍不住道：「可是很真實啊，就...就覺得很可能會發生。」
「嗯？你覺得會發生？」他雙手抱臂，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滿和不屑，就差用鼻孔看我了，「本大爺出軌，本大爺愛上別人，你夢到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可是……」
「沒有可是，不會發生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跡部伸手捏住我一邊臉頰，還輕輕扯了一下：「本大爺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朋友。」
我：「...你就認命吧。我除了某些方面還是很聰明的。」
「或許吧。」他松開手，轉而去揉我腦袋，突然湊近了些，問道：「你換洗發水了？」
「啊？」我回想了一下今天洗頭的洗發水，好像確實不一樣，道：「對啊，今天用的檸檬味的洗發水，好香的。」
嘴上這麼回答，我的心裡卻在疑惑，這家伙什麼時候還會關注我的洗發水了？我之前用的是什麼味道的來著？
「嗯，味道很好聞。」跡部道。
他的手滑落到我的肩膀上，指尖蹭到了我的頸脖，我下意識偏頭夾緊，「你不回去嗎？很晚了，叫司機來接你吧。」
他沒說話。
我看了眼手機，快十二點了，又開玩笑道：「怎麼也不能放任跡部財閥的大少爺一個人在外面吧，到時候被綁票了，第一個詢問的就是我。」
跡部：「...你想像力真豐富。」
我：「哪裡，男孩子也要注意一下安全呀。」
「好，我走了，你趕緊回家，外面冷。」
他邊說著邊捏了捏我的肩膀，轉過了身，一副准備隨時離開的模樣。
我大方地張開雙臂，道：「誒，離別沒有抱抱嗎？」
跡部頓了頓，不等他行動，我就直接環住他的頸脖子，緊緊抱著他，猶如一只盤在樹上的巨大樹袋熊。
他的身上總是香香的，下次一定要問問用的什麼洗衣粉。
「別讓我總是主動，你下次……」
話還沒說完，我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起來了。
我拿出手機，屏幕上閃爍著的名字讓我嚇得立馬從跡部身上跳下來。
「喂，爸爸。」我往後退一步，聲如蚊蚋。
「大晚上出去做什麼？趕緊上來，我和你媽都看著呢。現在上來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哦。」爸爸的聲音聽起來很正經，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我默默抬頭去看我家的樓層窗台，不知什麼時候，那裡已經多出了兩個人來了。即便隔得這麼遠，我還是能感覺到他們目光如炬，似要把我和跡部灼傷。
我：「……」
跡部：「……」
這就是當場抓包嗎？
「我現在上樓。」我匆忙說道，抬腿就要往上衝。
「記得跟景吾道別。」是媽媽的聲音。
我想起還有個男朋友的存在，又折返，露出苦兮兮的笑容：「跡部同學，早點回去，晚安！」
跡部同學：「……」
「晚安。」他的語氣透露著一絲無奈。
我仰起頭，爸爸媽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窗台那裡了。我又趕忙拉過他的胳膊，在他臉上biaji親了一口：
「晚安哦。」
這下是真的沒時間停留了。
親完後，我撒腿就往樓上衝，來不及看他的神情。
仔細想想，還是活下來比較重要...吧？
*
第二天，一年一度的學生會選舉開始了。
等它一結束，我就要去收拾收拾去櫻蘭了——這也意味著我和跡部將近半個月見不到面。
不知道沒有我的日子，跡部會是如何寂寞呢？哎，我已經開始傷感了。
他會不會在放學之後，注視著我曾站著等他放學的地方，然後內心生出一股悲涼？又或是上學路上少了我的陪伴，他的手無處安放呢……
哎，小男生就是小男生。
「你會投票給椎名嗎？我們都組隊不投給她。」
大禮堂內，早園凜子戳了戳我的背，小聲道。
我微微側臉道：「也沒這個必要，先看其他競選者的能力吧。如果她是佼佼者，我還是會投她的。」
雖然我和椎名時子的關系說不上好，甚至有些微妙，但跡部畢竟是從側面肯定了她的能力的。
「小泉，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她搖了搖頭，懶洋洋地說道：「我覺得D班的生田就不錯，主要他是個帥哥，對你和我們都有好處。」
我：「聽完演講再說吧。」
早園凜子：「你也太老實了吧。」
我笑了笑，沒回答她。
學生會選舉的流程我們都太熟悉了，有甚者只在舉手投票時才抬起了他高貴的頭顱，其余時間都在忙著跟人組隊打游戲。
跡部當了三年的學生會會長，我們知曉他的能力，他「學生會會長」一職幾乎是全票通過。競選副會長的椎名時子和生田君票數相近，但還是前者更勝一籌，成功擔任了副會長。
「椎名時子當副會長啊，嘖。」早園凜子很不滿意這個結果，嘆了口氣道：「真不想讓她的名字出現在校報上。」
「你很不喜歡她嗎？」我問。
「我可沒這麼說哦。」她雷達動了似的，語氣也變得謹慎起來：「就是一般般吧，主要是大部分女生都不喜歡她。」
我：「所以你也不喜歡了？」
早園凜子：「也不是，接觸了一下，發現真的合不來吧。這種表面上什麼都完美的女生，我還挺怕的。」
我：「有什麼怕的。」
「你不懂，小泉，女生圈子本來就復雜，你真的算是個例外了。」
她在備忘錄裡記著什麼，沒有想再繼續跟我講話的意思了。
我悄悄拿出手機，給回了班的跡部發去一條祝賀訊息。
【我：恭喜了，跡部會長。】
他沒有立即回復我，因為跟他搭話的人是在是太多了。
算了，等他有空再回復我吧。
我正要把手機放回口袋，一個消息又彈了出來。我點進去，沒想到是椎名時子：
【椎名時子：小泉同學，謝謝你為我投票哦，我看到啦。】
我：……
這要我怎麼回？
【我：不用的，椎名同學。你發揮得很出色，這是有目共睹的。】
【椎名時子：我還以為你會投給生田君呢，畢竟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是挺僵硬的。】
【我：這跟你的能力無關，其次我覺得我們的關系也並不是傳聞中那樣僵。】
【椎名時子：好高興哦www，居然被你誇獎了。】
【我：啊？】
【椎名時子：大家都說你不好相處，現在看來非常好相處呢。】
原來「好相處」這一點可以從我為她投票中看出來？這未免也太草率了。
我搖了搖頭，回復道：
【我：凡事也不能聽傳聞，是吧。】
【椎名時子：對呀，今後我就要跟跡部君一起工作了，希望你能體諒一下。】
【我：工作上又不用向我彙報，你無愧於心就好。】
跟她聊天的每一句話都要在腦子裡斟酌一下，聊十分鐘我就累了。
【椎名時子：下回聊啦，拜拜啦。】
【我：拜拜。】
最好沒有下回。我在心裡祈禱著。
*
「跡部，你昨晚沒睡好嗎？」
剛剛才應付完各種搭話的跡部景吾一空閑下來，就聽見了身側來自忍足侑士的發問。
「嗯。」跡部景吾揉了揉太陽穴，道：「應該算熬夜了。」
「你竟然也會緊張？」忍足侑士可沒見過他緊張得睡不著的模樣，語氣帶著些許稀奇。
「不是，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罷了。」他疲倦地回答道。
原來不止小泉萌會做那樣奇怪的夢啊。一提起夢，跡部景吾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夢裡的場景——
那是在他豪華奢靡的再婚婚宴上，他的身側站著潔白婚紗的新娘，可他的目光卻始終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
她竟然來了。
25歲？不，28歲的美麗的小泉萌一身紅裙，踩著高跟鞋，舉著紅酒朝他走來。
她每走一步，紅色的裙擺就隨動作搖曳，嫵媚多情，就像這宴會上行走的紅玫瑰，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只是，她望向他的眼神只有平靜，看不到其他多余的情緒。
但這一眼，恰恰看進了他的心裡。
小泉萌說：「跡部，祝你新婚快樂。」
「同時，謝謝你放過我。」
她嫣然一笑，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隨即，緩緩湊至他的耳邊，溫柔地低語道：
「知道嗎，我懷孕三個月了。」
跡部景吾僵在原地，許久不能動彈。
原來，她竟然早就有了他們的骨肉，竟然有三個月大了。
「這個孩子，跟你無關，他的成長，也不需要你的參與。」她晃著高腳杯，明明是在仰視他，可語氣高傲得像是一個女王：「不，是絕對不能有你的參與。」
……
跡部景吾皺起眉頭。
所以，誰能告訴他，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亂七八糟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收看《回家的誘惑：總裁前妻別想逃》
當灰姑娘嫁入豪門，
幸福的童話生活，卻變成了幻影，
刻薄冷漠的婆婆，自私狹隘的丈夫，
她苦苦維持的婚姻，更在別的女人的介入下，徹底粉碎，
一個柔弱的善良女人，如何被現實逼到無路可退。
都市女人，拯救幸福情仇大戲。
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感謝在2021-08-07 23:46:06~2021-08-08 23:47: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嘿嘿、戀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auch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0章 櫻蘭
「櫻蘭可都是真正的有錢人啊, 小泉，你去認識幾個也不得了了。」
「最出名的是理事長兒子辦的那個男公關部吧，個個都很有型啊！我之前見過裡面的鳳鏡夜, 好酷一男的，還特別帥。」
「啊, 好想跟你去, 可我沒這個機會。」
「答應我, 連帶著我那份，一定要在櫻蘭裡好好享受！」
……
明天就要去櫻蘭報道了, 早園凜子比我這個交換生還要興奮, 一直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從早上喳到下午放學。
「你停一停。」我扭頭, 無奈地對她道：「我這是去學習的。」
學習當然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誰不想在貴族學校裡見識呢。主要是我一點都不想聽早園凜子嘮叨。
「好好好，記得發照片哦, mua。」她隔空送給我一個吻。
「好哦。」
我整理好書面，拎起書包走人。
早園凜子對櫻蘭的男公關部很感興趣，每天都要刷男公關的推特, 保存一堆美圖，再跟我發表一下她的少女心感慨——我永遠不會告訴她，我的小姐妹春緋也在其中（雖然存在感沒那麼高）。
時時聽春緋聊起男公關部裡的那些人，我對他們也都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不過, 我要了解這個做什麼？我怎麼可以想去男公關部逛逛呢？
但，也不是不能逛...吧？反正跡部也不知道, 我就指名春緋而已，僅此而已。
我問心無愧。
由於要趕著回去收拾一些東西，今天的我沒有打算和跡部同行, 給他發了條短信就先走一步了。
跡部沒說什麼，倒是門口的中村三人組頗為意外。
中村：「學姐，您今天不等您的男朋友了嗎？」
田川：「跡部會長會難過的吧。」
森口：「+1。」
我邊走邊道：「說吧，你們收了跡部多少錢。」
三人異口同聲：「絕對不可能！」
「那這樣吧，這半個月，你們幫我觀察一下他。」說完，我轉念一想，這不就跟派私家偵探捉奸老公沒什麼區別了嗎，又道：「算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吧。」
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
我：「還有哦，以後放學別來了，搞得我像大姐頭一樣。」
他們：「…哦。」
剛走到校門口，我便遠遠地瞥見了一個人——身高190cm、戴著墨鏡，還是個不可多見的帥哥，這放在哪裡都顯眼的很，更何況只是在區區人群中。
「五條先生。」我上前打招呼。
「喲，小萌。」五條先生笑著舉起了手。
「你這是……」我問，「路過嗎？」
「不哦。」他笑道：「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我指著自己：「找我？」
五條先生：「你昨晚說要請客的。」
我：「……」
我：「哦，好的，我們現在去吧。」
本以為他會說什麼「開玩笑的啦」之類的話，沒想到他真的提步往甜品店走去。
...看來今天還是沒法兒早點回家了。我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
「兩份草莓慕斯，謝謝。」
明明沒來過幾次，五條先生長腿一邁，坐下點甜品的模樣像極了這裡的老客戶。
「小姑娘想吃什麼？」他扭頭問我。
我：？？？
我：「剛剛不是點了兩份嗎？」
五條先生：「誒？那是我一個人吃的哦。」
我：「……」
「那，我要巧克力蛋糕吧。」我說。
現在是放學高峰期，店裡沒幾下就擠滿了人，時不時可以感受到女生們投向我的炙熱眼神。
「好帥哦。」一個女生捂嘴道。
「是吧，我也覺得是帥哥。」
「好高啊，看起來是社會人士吧。」
……
我再度將目光放在了對面的五條先生身上。
今天的他確實要比以往還要帥氣一些，可能是因為把眼罩換成了墨鏡的原因，發型也不是原來那個被束起的拖把頭，被封印的顏值突然爆發出來。
嗯，平心而論，非常帥。
五條先生似乎是習慣了這樣的目光，臉上從始至終都帶著微笑。
果然是社會人吶，不像青春期的男生在知道自己帥氣之後變得油膩。他在面對這種情況時顯得游刃有余很多。
「小萌怎麼一直看著我呢？難道也覺得我很帥嗎？」五條先生打趣地問道。
他和跡部都有一個習慣，坐下來後喜歡翹二郎腿。
我笑道：「五條先生是很帥。畢竟承認你帥對我也有好處。」
「什麼好處？」
「總是聽別人說我跟你長得像，那你帥不就意味著我長得好看了。」我說。
話音剛落，甜品就上來了。
「說真的，你覺得我們倆很相像嗎？」五條先生調整了一下墨鏡的位置，恰好露出了那雙蒼藍色的眼睛。
我用叉切好一小塊蛋糕，抬臉道：「看你露臉之後就覺得長得很眼熟，一直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直到——」
見我停頓，他追問道：「直到什麼？」
「我無意中看見爸爸年輕時候的照片，你們是說不出來的像。」我將蛋糕放進口中，待食物的香甜氣息完全席卷了口腔，才繼續道：「眉眼、神態，嗯，都很像。」
五條先生笑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話逗笑了。
「假如，我是說假如。」他用調侃的語氣道：「如果這個時候有個大家族稱你是他們的後人，你打不打算認祖歸宗呢？」
我將嘴裡的蛋糕吞咽下去，道：「不要，我最討厭封建大家族了。而且我還很弱，不能為家族爭光的。當個普通人多快樂呀。」
他思考了片刻，認同地頷首，「是，普通人最快樂。」
吃到最後，五條先生還是沒讓我這個還沒出社會的高中少女付錢，還順便又打包了一堆甜品回去。
我站在路燈底下跟他告別。
「早點回去吧，小姑娘。」他背對著我，朝我揮揮手。
「好的。」
真是個奇怪...又親切的人。
*
去櫻蘭報道這件事讓我又激動了大半個晚上。
次日起床時，兩個黑眼圈愈加明顯了。為了給同學們留下好一點的印像，我化了一個淡妝才出門。
爸爸為了送我也特意起了個大早，但跟我比起來，他的精神不知道要好多少。
「年輕人沒有朝氣啊，昨晚又跟景吾熬夜聊天了？」他將車鑰匙鑰匙孔，轉動。
「怎麼可能，他基本都是十一點就睡的人。」我打了個哈欠，癱倒在後座，「我先眯一會兒。」
「好哦。」
我也沒記睡了多久，反正睡得也挺迷糊的，睜開眼時，爸爸已經停下了車。
「全是豪車呢。」他將副駕駛的書包拎起，遞給了我，「好好學習哦。」
我接過書包，打開車門，腳已經迫不及待地垮了出去：「好的！」
櫻蘭高校，比冰帝還要豪氣的貴族私立學園，第一看重門第，第二看重金錢，但在教育方面也是佼佼者。
我身上穿的還是冰帝的校服，在一群身著櫻蘭制服顯得格外顯眼，就差頭頂「我是冰帝來的交換生」這一句話了。
當然，交換生不只是我一個，其他學校的也來了那麼一兩個，但大家湊在一起絕對不超過十個。
看來，櫻蘭把條件卡得相當死呢。
「小萌。」
我正站在歐式鐵門旁邊等候著，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見來人立馬露出笑容，「春緋。」
春緋的長發在進櫻蘭前就已經剪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清爽的短發。她穿的不是櫻蘭女生的那種淺黃色公主裙，反倒是男生穿的校服西裝。然而，這身校服穿在她身上竟然沒有絲毫違和感（除了身高）。聯想到她現在在男公關部工作，肯定要向客人隱藏自己的性別，我就沒有開口詢問了。
「你來的還挺早的。」春緋道：「第一節課在半個小時之後，先進去吧。」
「好。」
我又莫名開始緊張起來，只好暫且將目光投向門側兩旁的風紀委員身上。跟尋常學校不太一樣，櫻蘭的風紀委員更像是發揮禮儀小姐類的作用，每有人經過時，她們就會頷首微笑，禮儀也很周到。
校園內部完全符合我童年時遐想的童話城堡，古典與現代藝術的結合讓它看起來別具一格，是比冰帝更誇張的「豪」，但它的這種豪只會讓我等平民心生畏懼。
道路兩旁都有校園地圖，我湊上前觀看了一會兒，不由道：「這...這有冰帝兩三個大吧？櫻蘭還挺貼心的，怕你們迷路。」
春緋道：「不哦，地圖是新貼上去的，以防交換生不認得路。」
我：「...難道本校學生就不會迷路嗎？」
春緋：「我們手機裡都有專門的app，可以隨時查詢路線，也是我們那個麻煩部長提議的。」
我：「...厲害了。」
「我剛開始來這裡也很不熟悉，不過還是認識到了一些很好的人。」
春緋帶領我走了一段路程，我的心路歷程也從「我的天哪——」轉變為了「啊，我的媽耶」，最終，停在了一棟甚是華麗建築前。
「這是教學樓。」她解釋著，走了進去。
明亮的歐式水晶吊燈，一塵不染的光潔地面，紅色的長絨地毯從門口一直延伸至樓梯，空氣中彌漫著芬芳的氣息，依稀還能嗅出金錢的味道。
這完全不像是上學的地方，好像下一秒就要趕赴一場貴族舉辦的晚宴。
我不敢踩上去，生怕玷污了干淨的地毯。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生死時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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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男公關部
「怎麼了？小萌。」
春緋看出我的遲疑, 歪歪頭道：「你在害怕什麼？」
「不，不是害怕，就是有點怯場。」我跟上她, 這腳踩在高級地毯上的觸感果真是不一樣，宛如踩在一踏紙幣上。
軟軟的, 很舒服。
「其實, 我也用了一段時間去適應這裡的生活。」春緋微笑道：「就算適應不了也沒關系, 學到了東西就好。」
她的話聽起來很讓人安心，跟以往差別還挺大的。
我隨著春緋上樓, 來到了1-A班前。
推開門, 亂哄哄的教室頃刻間安靜下來，所有富家少爺小姐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仿佛要將我看個透。
「制服是冰帝的吧？」一個女生邊塗指甲邊道。
「冰帝還行吧, 我還以為是那種庶民學校呢，勉勉強強。」另一個女生說著, 視線往我身上掃過。
即便是雲集了整個年級精英學生的A班，在階級方面劃分的也是相當鮮明。這些富家子弟們看人時臉上都會有一種淡淡的驕矜，看待我時也只是看待世間最普通的事物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春緋和我不一樣, 她對於這些眼光很坦然，倒不如說是完全不在乎，牽著我的手就往最後一排座位走去。
「全班只有我的旁邊沒有人坐，還是最後一排。」春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 擦拭著許久未曾有人用過的桌面，道：「小萌, 你沒近視吧？」
我搖了搖頭：「沒。」
「那就好。」春緋莞爾。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據說是某國外大學的教授，全程都在用英語交流。
我好像聽明白了, 但又不能完全明白。
環顧四周，我本以為這些貴族大小姐和少爺們不會把學習放在眼中，但上課鈴打響之後，所有人都散發著認真得不行的光芒，做筆記也是刷刷的快。
我：學渣躺平.jpg
當然，我不可能是一個人躺平的，躺平的還有一對坐在一起的雙胞胎。根據春緋的介紹，他們是常陸院家的兩位少爺，同時也是男公關部的部員。
他們對學習就真的很吊兒郎當了，一個在給老師畫速寫，一個則趴著睡覺，好不愜意。
我嘆了一口氣。
沒有人家的命，還是乖乖學習吧。
下課鈴打響，前排的雙胞胎少爺就閑不住了，彼此搭著肩膀朝我這邊走來。
「春緋，這是你的朋友嗎？」
其中一個男生指著我問道。
不得不說，這對雙胞胎長得實在是太相似了，站在一塊就像是在玩兒真人版連連看。我半天都沒法在他們臉上找到什麼不同之處。
「小萌是我的好朋友，來自冰帝。」春緋簡短地介紹道。
被春緋的聲音拉回思緒，我忙點頭道：「我是小泉萌，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你好，我叫常陸院光。」
「我叫常陸院馨。」
二人跟我打完招呼後，又將話題轉到了春緋身上。
「誒，春緋居然有女性朋友嗎？」常陸院光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可置信。
「殿下知道了肯定要高興壞了。」常陸院馨聳聳肩道。
我：「殿下？」
春緋：「麻煩部長。」
我的表面：「哦，這樣啊。」
我的內心：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有人要求別人用「殿下」稱呼自己。
看來這個須王環不僅麻煩，還是個中二病。
常陸院光的視線掠過我的臉，問道：「小泉同學是為什麼來櫻蘭呢？」
「總不可能是為了學習吧。」常陸院馨插嘴道。
我：……
唯一的正當理由被剝奪，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起有什麼比較好的正常理由了。
見我不說話，常陸院光道：「嗯，是為了男公關部吧？」
我：？
雖然但是，說對了一半。
想讓我親口承認是不可能的。
「好了，馬上就上課了，麻煩你們讓一讓。」
關鍵時刻，還是春緋救場。
「好哦，春緋今天要早點過去哦，殿下特意為你准備了衣服。」常陸院馨說完，和哥哥回到了座位上。
春緋：「……」
春緋：「絕對不可以。」
「這期是什麼主題啊？」我隨口問道。
春緋溫倦地開口道：「是吸血鬼古堡的主題，放學後要去看看麼？」
我點頭如搗蒜。
吸血鬼yyds。
*
男公關部在第三音樂教室，被某些女同學稱之為「女孩子的天堂」，很大一部分女生會在課程結束後就去那裡待到學校關門。
樓梯盡頭的雕花大門上掛著「正在營業」，春緋敲了敲門，「前輩，我來了。」
推開門，裡面的景像與外面截然不同。
因為是吸血鬼古堡的主題，音樂室裡布置得十分幽暗陰森，牆上貼滿了看不懂的咒語和符號，明明滅滅的燭火配著墨綠色的藤曼，讓古堡詭異的氛圍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歡迎來到HOST部。」
優雅、低沉夾雜著輕快的男聲乍然響起，下一秒，頭頂的吊燈亮起，幾位身材高挑的男生出現在面前，其中還包括了我目前所在班級的同學——常陸院雙子。
他們穿的不是學校裡要求的西裝制服，而是類似於巴洛克時期的貴族宮廷裝，奢華而又暗黑風格讓人一時移不開眼。
「哦？這位就是春緋的朋友嗎？冰帝來的交換生？」
中間的金發男生上前一步，紫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好奇。他的五官不像是純亞洲人，過於立體深邃。皮膚在一群人之間顯得白的發光，這一身衣服把他襯托得像一個真正的王子。
我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下意識後退一步。
「我竟然嚇到了公主殿下嗎？」他輕柔地拉過我的手，單膝下跪道：「請給予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說罷，他就要對我的手行親吻禮。
「夠了，環前輩，小萌是第一次來。」春緋毫不留情地把我拉到身後，「請不要做出這些奇奇怪怪的舉動。」
環前輩？
我雷達滴滴響動，小聲問她：「須王環？」
春緋點點頭。
「現在距離營業還有五分鐘。」
須王環身側的眼鏡男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該去准備了。」
「好。」
男生們散開。
須王環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條暗黑風格的洛麗塔裙，在春緋面前晃了晃，「女兒啊，看爸爸給你挑的這件裙子。」
春緋當機立斷道：「不要。」
須王環：「這可是爸爸特地為你挑的！」
「不要。」春緋冷臉拒絕道，「還有，前輩不要總是自稱我的爸爸。」
說實話，那條裙子還挺好看的，春緋要是穿的話估計也會很可愛。
可這番爭執最後以春緋成功躲過穿裙子而告終，這對須王環而言是天大的打擊，躲在牆角悲傷地畫圈圈去了。
「想不到你們部裡的關系還挺好的。」我調侃春緋。
「嗯，挺好的。」
春緋放下手中的果盤和飲料，道：「都是很友好的人。就是部長比較麻煩。」
我：「……」
我：「須王學長也沒有那麼麻煩吧，我覺得他挺細心溫柔的。」
說完，我朝須王環那裡看去。他正逗得幾個女孩子眉開眼笑，不是牛郎店裡那種阿諛奉承的姿態（雖然說他也不需要這樣做），神情自始至終都很自然，女孩子們都能感覺到被尊重。
「所以，你打算指名環前輩嗎？」春緋側臉看我，「環前輩的預約已經滿了，要不等……」
「才不是，我今天指名你。」我找到空座位坐下，隨意看了眼指名菜單：「我這錢包出不起他的指名費。」
「更何況你還債務加身，我怎麼也得幫幫你。」這一句話我說的很小聲，還是拉著春緋的手說的。
「好好。」春緋也拿我沒轍，問道：「想要吃點什麼嗎？」
我：「我要吃蛋糕，有果汁嗎？」
春緋：「有的，公主殿下。」
我：「我走的時候可以和他們合個影嗎？」
春緋無奈地搖搖頭，滿臉寫著「我就知道」，道：「等會兒我去問問前輩們吧，看他們願不願意了。」
「我愛你，春緋！」
我撅起嘴向她送了好幾個飛吻。
「不要，你的愛好廉價。」
春緋說完，給我去拿吃喝的去了。
隔壁桌是常陸院雙子負責的，他們正在愉快地貼貼，以此來吸引女孩子們的注意，不時可以聽到她們激動不已的聲音。
好奇怪，這是什麼賣點。
過了一會兒，春緋端來了我要吃的蛋糕和果汁，微笑著問道：「公主殿下還要什麼服務嗎？」
春緋的表現跟隔壁對比簡直就是一股清流的存在。漂亮干淨的大眼睛之中倒映著我一個人的身影，舉手投足都很讓人感到異常舒服。
「不知道為什麼。」我別扭地移開眼，「你的男裝很……」
「很什麼？」
春緋坐下，認真地望著我。
我悄咪咪紅了臉：「很好看，可以跟女裝平分秋色。」
「多謝誇獎。」她又笑了。
該死，被小姐妹帥到了。
見狀，我拿出手機，點開相機道：「春緋，我們好久沒合影啦，合張影怎麼樣？」
春緋干脆地答應：「沒問題。「
我高舉手機，比了個剪刀手，她將臉湊過來。
「哢擦——」
我和她的笑臉都定格在了這一瞬，看起來親密無間——大概是女生的原因，比我和跡部拍照的時候還要親密許多。
「對了，」春緋想起什麼，道，「前輩們說可以合照留念，單獨照也可以。」
我：！
我：「太棒了，這個殊榮！」
春緋：「這也沒什麼，很多女孩子都會合影留念。鏡夜前輩那裡還有賣寫真集的。」
我：「寫真集？這麼有商業頭腦？」
春緋：「得多虧了鏡夜前輩呢，要不然HOST部都不知道能不能運營下去。」
……
就，好玩兒，太好玩兒了。
不僅享受了春緋朋友的折扣價，還跟男公關部的所有成員分別合影，我那許久未燃起的虛榮心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整個人好似踩在棉花上，即將升天了。
我現在就要發給早園凜子炫耀！她肯定要羨慕死了。
剛點開早園凜子的聊天框，准備將照片發給她，跡部的消息立馬跳出來了：
【跡部：你在做什麼？】
我咽了咽。
這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我：沒做什麼呀，我跟春緋在一起呢。】
【跡部：所以，你在男公關部？】
【我：。】
【我：不可以嗎？我是來見識櫻蘭的特色的。】
【跡部：呵，可以，非常可以。】
【我：你什麼語氣！臭屁死了！】
見不慣他這樣，我直接將幾張合影甩了過去：
【我：[圖片][圖片][圖片]】
【我：你看看人家的表情管理，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沒笑得這麼開心過。】
【跡部：玩得愉快。】
看起來波瀾不驚的語氣，實則暗流湧動。
從我多年對付跡部的經驗可得，他一定是在生氣，還是擺著張臭臉，快要捏碎屏幕的那種生氣。
但我人現在在櫻蘭，既哄不到他，他也管不到我。
算了，隨他吧。
*
與此同時，跡部宅內——
「小景，來陪媽媽下像棋哦。」
「小景？」
跡部夫人連叫好幾聲也不聽兒子應，正要上樓去敲門，須田管家恰好從樓上下來。
「夫人，少爺說他想靜一下。」他恭謹地說道。
跡部夫人迷惑地望著樓上，道：「這事跟小萌吵架了嗎？一生氣就是這個臭脾氣，誰也不想理。」
「這麼大個人了，也該反省一下自己了，肯定是你出了問題。」她故意說得很大聲，防止兒子聽不到。
房間裡的跡部景吾：……
怎麼可能是他出了問題？！
跡部景吾不明白母親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行為，垂眸繼續放大小泉萌給他發的合照。
呵，這一張張臉，全是他認識的。
在聯系人列表裡翻到鳳鏡夜的電話後，他立馬撥了過去：
「喂，鳳君嗎，我是跡部。」
「嗯？跡部君，有事嗎？」對面的鳳鏡夜也頗為意外。
二人雖然一直都保存了對方的聯系方式，但跡部景吾可是從來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的。
「是這樣的，」跡部景吾疲憊地揉了揉肉眉心，「我女朋友今天造訪過你們部吧？」
「是的，小泉小姐很開朗。」毫不意外的語氣，應該是早就調查清楚了。
果不其然，老狐狸。
「你懂我意思吧？」跡部景吾蹙了蹙眉。
「哦？我不明白跡部君什麼意思。」
很明顯，鳳鏡夜在裝傻。
「我出五倍的價格，控制一下她去的次數。」跡部景吾道。
「成交。」鳳鏡夜笑道：「跡部君完全不用擔心。」
掛斷電話，須王環好奇地湊過來問他怎麼了。
「來生意了而已。」鳳鏡夜推推眼鏡道。
真是搞不懂，一對傻子情侶。
作者有話要說：
鳳鏡夜眼中的跡部和小泉——
跡部：人傻錢多。
小泉：有賊心沒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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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生日快樂
嘗到了男公關部的快樂, 我恨不得天天都往那兒跑。
可我的錢包並不允許我在那裡為帥哥們一擲千金，再者，春緋總用「你也是有家室的人」這個理由提醒我, 讓我少去那裡逛為好，不然我家那位就要醋意爆棚了。
我：……
逐漸, 我的熱情就消退了（當然不是為了跡部）, 變成了難得去一次。在此期間, 我的興趣變成了沒事就和春緋泡圖書館——我都要被自己的學習積極性給感動了。
櫻蘭的圖書館裡有單獨的自習室，封閉且安靜。有時候春緋忙於社團活動, 就會給我在網上預約好, 我只要去那裡報道就好。
真希望冰帝能學起來啊。
我嘆了一口氣，繼續與櫻蘭的數學作業作鬥爭。
真搞不懂, 高中的數學為什麼要加一些大學的內容, 我本就小的可憐的腦容量被迫容納這些公式和符號，腦細胞都快死光了。
毫無頭緒。
我打了個哈欠, 隨手拿起手機拍了幾道題給跡部發去。
【我：滴滴，我親愛的男朋友，快來履行你作為男朋友的義務了。】
【跡部：？】
【跡部：有事跡部景吾, 無事藤岡春緋？】
【我：你行不行，不行我就等春緋了。】
【跡部：行。】
【跡部：方便聽語音嗎？】
我從書包裡摸出耳機，插進手機孔裡。
【我：可以啦。】
跡部發來了一條很長的語音，是講解這些題的思路的。
【跡部：你自己試試, 按照這個思路想。】
我放下手機，自己在草稿紙上琢磨了好一番, 突然之間悟出了什麼，立馬在習題冊上刷刷寫下過程。
【我：[圖片][圖片]】
【我：這樣寫對嗎？】
【跡部：嗯。對了，明天, 你打算怎麼過？】
明天？
我心中警鈴敲響，下意識想起了中村的那個咧嘴微笑，以及讓我受益匪淺的一番話——
「知道欲擒故縱嗎？」
「你要裝作不知道，然後在他以為你忘了而失魂落魄的時候說你記得。」
哼，終於讓我等到了。跡部啊跡部，你還是太嫩了，幸虧我早有准備。
我自信一笑，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字：
【我：明天？世界動物日嗎？】
【跡部：？】
【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關心這種節日！】
【跡部：？？？】
【我：好有愛心，啾咪。我們去狗咖吧。】
【跡部：……】
【跡部：好。】
他此刻大概是很無語。
我看了眼手機屏幕，已經六點多了，差不多該走了，回家還要織圍巾呢。
這幾天晚上，我都在熬夜趕織圍巾，由於前幾天的一個疏忽，導致我快織完了才發現錯誤地方，又要拆線重織，這種痛苦不亞於在距離終點咫尺時摔了一跤。
又要熬夜了。
我邊哀嘆著邊下樓，緊接著，和結束了社團活動的春緋一行人打了個照面。
鳳鏡夜和另外兩位三年級學長都不在，估計是提前回去了。
「小泉學到這麼晚才回去嗎？」常陸院光道：「居然還有人去圖書館啊。」
我：「……」
我：「我覺得圖書館是個很安靜的地方，而且貴校的書籍之類的也一應俱全，非常適合打發無聊的時間。」
「這種態度值得贊揚。」須王環點點頭道。
見我步伐之中帶著焦急，春緋問道：「你這是又要趕回去織圍巾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真·貴族少爺須王環就驚訝地發出聲音：「這個年頭竟然還有人手織圍巾？」
我：「……」
春緋：「……」
常陸院雙子：「實在難以想像。」
春緋悠悠嘆了口氣，道：「這並不是什麼很稀奇的技能。」
我附和地點點頭，「很多人都會的。」
須王環一聽這話，立馬將頭轉向了春緋，手握拳放在了唇下，干咳了一聲道：「所以，春緋你也會？」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作為一個談戀愛長達四年的人，如果連這點曖昧的氣息都察覺不出來，那我的戀愛可就是白談了。
深諳其中情愫的我決定旁觀這場戀愛戰爭。沒有什麼比看別人談戀愛更好玩了。
但我忘記了春緋是個鋼鐵直女，任何暗示都對她沒什麼作用。
「會也不給環前輩織。」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須王環：失去顏色.jpg
「爸爸我呀，也想戴上女兒親手織的圍巾。」他的語氣委屈極了，就差當場流下悲傷的淚水。
春緋繼續道：「不好。」
常陸院雙子也不嫌事兒大，一個在勸須王環放棄這個念頭，另一個在一旁煽風點火，讓他自己給自己織。
「說起來，這圍巾真的是給父親織的嗎？」常陸院光看向我。
「不是哦。」我直接道：「是給男朋友的。」
「男朋友？」
須王環的臉紅了一瞬，大概是為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為了趕緊掠過這個話題，他話鋒一轉，微笑道：「啊，小泉同學這麼優秀，有男朋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呢，相信他也一定足夠體貼溫柔，這樣才配得起公主殿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說話的時候還自帶玫瑰花綻放的背景。
我：……
我只想說，你高看跡部了。
「性格很臭屁。」我說。
「誒，男朋友。」常陸院馨瞥了我一眼，道：「難怪感覺你最近來HOST部的次數少了。」
我：「才不是為了他，我來HOST部來的心安理得，我又沒做錯事。」
常陸院光一副看穿了我的模樣，「哦」了一聲。
走到校門口，我們分道揚鑣，春緋難得同意搭乘我家的順風車回家——緣由是藤岡叔叔今天會早一點回來，她得提前准備晚飯。
爸爸看到春緋這一身打扮時還愣了許久，試探性地問道：「你是春緋？」
「是的，叔叔。」春緋禮貌地說道。
爸爸的神情就跟我當初看見男裝版春緋一模一樣，可他畢竟是閱歷豐富的成年人，沒有表達出自己的訝異之情，只是道：「這打扮也好看。」
「謝謝叔叔。」春緋笑了笑，道。
我挽著她的手臂，道：「這都怪那個隨口吐口香糖的小孩，不然春緋怎麼會剪去一頭秀發呢？」
春緋擺擺手：「沒關系的，我已經完全不在意這種事了。」
「嘿嘿，其實我也不在意了，畢竟你現在這麼帥氣。」
我低著頭欣賞著我在男公關部拍的照片，一張一張精修，准備po到推特上去。
「你小心跡部吃醋。」春緋的語氣有些無奈。
一個對感情天然呆的人，居然還明白什麼叫吃醋？只能說她呆，但不完全呆。
我思考了片刻，道：「春緋，其實你可以多注意一下你的身邊。」
春緋：？
我眨眨眼：「萬一真愛就在身邊呢？」
春緋：「...算了，暫且不想考慮這種事情。」
爸爸全程都在用內後視鏡看我們，一聽到這話登時就來勁兒了。
「你看看春緋，這就是對感情的慎重。」他說：「太早談戀愛了，不好，你知道嗎？」
我反駁道：「我不知道什麼好不好，反正都談了四年，你也沒辦法阻攔我，略。」
「算了，不管你了，隨你了。」
爸爸自知吵不贏我，干脆閉上了嘴。
我將頭枕在春緋的肩膀上。
真是歲月靜好啊。
*
忙活完圍巾，睡前，我躺在床上看早園凜子給我推薦的豪門替身文學。
以往的我是不會看這種惡俗的狗血文學的，可這小說出現在冰帝論壇的首頁，男女主的名字還分別為「跡部三郎」和「小泉莉子」，一看就知道是我和跡部的同人文。
一開始我是拒絕的，畢竟論壇上的惡搞我也見多了，這種同人文的文筆和劇情不見得好到哪裡去。然而，當我點進去看了幾樓後，被雷得外焦裡嫩外還附帶真香了。
我笑得床都在抖，為了不只讓自己沉浸在快樂中，我還特地給跡部打了個電話。
我：「喂，你快看我給你發的，笑死我了。」
跡部：「什麼？《當櫻花飄落之際》...這是什麼東西？跡部三郎和小泉莉子又是什麼？」
我：「文案也笑死人啦，什麼『小泉莉子，她的心髒好用嗎？』哈哈哈哈好羞恥啊。」
跡部：「你大晚上不睡覺就是為了看這個？」
我抬眼看了下時鐘，哦，還有五分鐘就十二點了。
「所以，你已經睡了嗎？」我滑進被窩，問道。
「嗯。」
「做夢了嗎？」
「...才睡了沒半個小時，你一個電話打過來。」
「你在怪我嗎，小景？」我故作委屈道。
「倒也沒有。」
「我們聊聊天吧。」
「聊什麼？」
「聊人生，聊理想啊——不好，我有點餓。」我翻了個身，道：「最近想我了嗎？」
「嗯，想了。」他說。
「敷衍。」
跡部嘆了口氣，換上了正經的語氣：「此時是晚上11：58分，我在此跟小泉小姐彙報，我已經想她好幾天了，望她以後能繼續讓我想她。」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你這算什麼嘛。」
「跟上級彙報。」他說得理直氣壯。
我拿開耳旁的手機，盯著屏幕看。
「怎麼不說話了？」跡部問。
我沉默不語。
終於，在時間顯示為00：00時，我小聲說道：「小景，生日快樂。」
趁著那邊還沒反應過來，我又道：「最喜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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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生日(1)
跡部曾說我很會聊天, 但又不是很會聊天，簡直矛盾得一塌糊塗。
「誒，這樣嗎, 小景竟然這麼覺得嗎？」我當時是這麼回他的，「可是, 你不也樂在其中嗎？」
跡部：「……」
一碼歸一碼, 今天是跡部的生日, 我可不打算給大少爺添堵。既然白天沒有獻上我的禮物，那就只好放學後跟他約定見面了——但願他不要嫌棄我的禮物。
地點是昨天約好的狗咖, 位於市中心地段, 離冰帝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為此，我特意沒有泡圖書館, 一放學就跑去地鐵站了。
給跡部發完定位後, 我算是安心地上了地鐵，手機的消息卻一直彈個不停, 我忙點開。
【早園凜子：你給跡部准備什麼禮物了，今天他的櫃子和抽屜都被塞滿了，壯觀得不得了。】
【早園凜子：我這才發現我們冰帝的女生個個心靈手巧啊, 什麼圍巾、毛衣、帽子都是手織的，平時可沒發現這些大小姐女子力這麼高。】
——圍巾、毛衣、帽子都是手織的。
這麼一對比，我的禮物實在是平庸得不行。我做了跟大多數女生一樣的事情，實在算不上特別。
【我：我也挺普通的, 哎，我好猶豫。】
【早園凜子：要不, 你把自己送給他吧。托腮沉思.jpg】
【我：青蛙震驚.jpg】
【我：你在說什麼啊，我們才高一！】
【早園凜子：別跟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一樣，我就不信你們現在還只在親親抱抱的階段。】
【我：……】
【早園凜子：不會吧, 是男高中生太純情，還是跡部不行？】
【我：我怎麼知道！你害不害臊！】
【早園凜子：我的天哪，居然是真的，你們這個進展也太慢了吧。就連同人文裡的跡部三郎和小泉莉子都有三個孩子了。】
【早園凜子：算了，這樣也蠻好的，我最喜歡純愛了。】
【我：再見。】
這家伙滿腦子都是什麼啊？
暫時擺脫早園凜子，我想起論壇的同人文還沒追更新，立馬輸入了網址。
不料，《當櫻花飄落之際》那個同人文帖子被頂下去了，新hot帖的標題是【我也想體會小泉的快樂[圖][圖]】。
我有什麼快樂好體驗的？抱著好奇的心態，我點了進去。
主樓就是我和男公關部的那張合影。穿著冰帝校服的我站在一群俊美帥氣的男生之間，每個人臉上都是笑意盈盈，尤其是我，嘴角都要咧到後腦勺去了。
這人怎麼可以不經過同意就轉載我推特的照片呢？但不愧是男公關部，個個表情管理相當到位，笑容也是恰到好處的自然。
我再次在心裡感慨了幾句「好帥」。
手指往下滑，樓主還放了我跟春緋的親密合影。本以為會被罵，結果跟帖的內容是清一色的「羨慕死了」「這就是貴族學校的快樂嗎」，偶爾有幾個心疼跡部的言論都被埋沒在這些艷羨的評論中。
這麼看來，還是女生更喜歡逛論壇啊。
*
...然而，刷論壇太入迷的後果就是差點坐過站。
我在地鐵即將閉門的最後幾秒鐘衝出去，速度快得驚呆了旁人，跡部的電話恰好在此時打過來了。
「喂，我剛下地鐵。」我拍拍胸脯，仍驚魂未定。
「本大爺到了。」跡部道：「你有什麼想喝的麼？」
我剛想回答「奶茶」，下一秒，肩膀便被匆忙路過的人碰了一下，我下意識仰起臉。
首先入目的是一頭絢麗的金發。
再然後，是對方被口罩遮住了一半的臉和左耳上的銀色耳環。
好像，在哪兒見過？
「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他的語氣透露著焦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趕著去做。
「沒關系的。」我說。
「抱歉。」他再次道歉，微微低下腦袋，隨即擠進人群之中。
一件小插曲，我沒放在心上，再次將耳機貼在耳邊，道：「...啊，我想喝奶茶。」
跡部：「點了，剛才怎麼了？」
我：「沒事，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跡部：「好，我在店裡等你。」
掛斷電話，我收起手機，迎面走來幾個同齡的少女。她們個個面色緋紅，眼睛明亮，正高聲地議論什麼：
「那個是黃瀨君吧？是吧是吧？」
「我也覺得是！應該上前去問問啊！」
「他還沒走遠吧，我們追上去吧。」
……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我不禁想道，省省吧，黃瀨涼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往前走著。
等等，黃瀨涼太？
我不可遏制地想起回想起剛才撞到我的那個路人——金發、左耳戴著耳環，我還要仰望他，身高目測有190cm左右。
這跟黃瀨涼太的特征吻合了個百分之七八十。
我震驚得嘴巴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這大概是我距離模特最近的一次了。
*
「小景，跟你說個事。」
對面的女孩子從進入狗咖之後，傻笑就沒停下來過，懷中的雪納瑞被她rua得動都不敢動。
跡部景吾翹起腿，喝了一口咖啡，道：「怎麼了？」
「我今天好像碰到黃瀨涼太了。」
她說著，又狠狠rua了狗狗一把。
「黃瀨涼太？」跡部景吾對這個名字不甚了解，但聽她驚喜的語氣，立馬將其判斷為某個偶像藝人的名字，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不怕被粉絲認出來？」
「黃瀨君雖然有名，但也只在學生群體裡比較出名吧。」小泉萌放下懷中的小狗，又從腳邊撈起來一只小比熊，「今天就是他撞的我。」
跡部景吾：「哦？」
小泉萌：「對啊，真沒想到還能偶遇模特呢，斯巴拉西。」
先不管「黃瀨涼太」究竟是何人，跡部景吾只想知道為什麼他女朋友最近的異性緣如此之好。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掠過後，他不禁蹙了蹙眉，心裡不爽了幾分。
「啊，但是肯定是小景最帥了，小景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男孩子。」小泉萌看出他的不滿，立馬低頭看狗：「是吧，小比熊，mua。」
「你能再假一點嗎？「
跡部景吾也拿她沒轍，畢竟這也是她魅力的一種體現。只要不太過火，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然，小泉萌也向來是個有分寸的。這麼一想，他也沒那麼不滿了，更何況HOST部有鳳鏡夜看著。
看她擼了一會兒狗，跡部景吾主動挑起了話題：「說起來，你為什麼想來這裡？」
在狗咖過生日除了他也沒誰了吧？更奇怪的是他居然答應了。
這可能就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吧。沒想到他跡部景吾也有這麼一天。
「就是想來啊。」小泉萌頓了頓，道：「你不是也想來嗎？不然你同意干什麼？」
跡部景吾一時失語，只能胡亂地點了幾下頭，示意她說得對。
「還有啊，我又不會跳舞，你家每次舉辦生日宴會都讓我好尷尬哦。」她皺起一張臉，手在比熊腦袋上輕輕揉著，「你就那麼想讓我踩你嗎？」
提起跳舞，跡部景吾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他的母親跡部夫人是個相當愛熱鬧的人，往年他過生日時，她必要為他舉辦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會，請上一眾賓客。裡面有他熟識的人，也有父母親共同的商業伙伴。
生日宴會通常以舞開頭，以舞結束。他的舞基本都是和小泉萌一起跳的。可她好像在這方面天生就少了些天賦，能跳，但是總跳不好，於是就經常出現他被連踩十幾腳的情況。
身為紳士，他這個時候只能假笑扮從容。直到初二那年，小泉萌實在是不想學交際舞了，就跟跡部夫人提議讓他自己選擇。
跡部夫人覺得兒子也這麼大了，就點點頭隨他們去了。
於是，就出現了什麼游樂園過生日啊，火鍋店慶生，緊接著就是今年的狗咖。不得不說，一個比一個...接地氣。
「你的決定很正確。」跡部景吾戰略性抿了一口咖啡。
小泉萌頷首道：「我也這麼覺得，這裡環境這麼好，還有這麼多狗狗陪著你，你不高興嗎？」
跡部景吾：「...高興。」
小泉萌還在摸著懷中的小狗，低垂著眼眸道：「再玩兒一會兒，我們就去你家吃蛋糕去。」
她非常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每次去他家時，都要陪peter好好玩一陣——peter是跡部夫人送給跡部景吾的古牧，從小就陪伴在他身邊，情分很深。
說實話，她陪貓貓狗狗玩的時候不知道要比跟他說話時溫柔多少倍。
跡部景吾還有點嫉妒，可理智告訴他，他這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跟貓狗爭風吃醋呢。
呵，不可能的。
「啊，對了。」小泉萌想起重要的事情，有些苦惱地發言：「我外婆這周要來這邊醫院看病，小景沒人照顧，就只能去找親戚暫且照顧著了，也不知道誰願意接手。」
跡部景吾挑了挑眉：「小景？那條不華麗的狗？」
「什麼不華麗的狗？它有名字的，叫小景。」她不悅地反駁道。
「哼。」
他往後一靠，思考片刻，道:「其實，本大爺也可以接手。」
小泉萌眼睛一亮：「真的嗎？」
「不過，有個條件。」他晃了晃食指，道：「把那條狗的名字改了，改成sade、karl都可以。」
「啊？我們都叫慣了。」她癟嘴道：「這個名字還是外婆親自取的呢，你這不是間接打老人家的臉，說她不會取名字嗎？」
「本大爺沒有這個意思。」跡部景吾道。
「可是老人家想的多呀，還有，我們一群人為了你妥協，這不就顯得你很小氣嗎？」小泉萌歪著頭看他。
跡部景吾：「……」
「好嘛，小景，我知道你最好了。」她湊近了些，語氣也帶了撒嬌的意味。
「哼，本大爺不吃你這套。」他別開臉，懶得理會她。
「不不不，你吃。」
小泉萌深諳他其實內心已經開始松動，干脆一鼓作氣地起身繞到了對面，直接坐在他腿上，手就要環上他的頸，「你得吃。」
跡部景吾忽然慶幸這裡是角落，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人注意。眼見著她的爪子就要觸碰到他的衣服，他趕忙出聲：「你別用摸過狗的手碰本大爺。」
「哦，這樣嗎？」小泉萌改用手捏了捏他的臉，佯裝天真懵懂的模樣。
跡部景吾：「……」
好一個得寸進尺的女人。
「聽好了，本大爺是不會……」
「不，你會。」小泉萌打斷他，湊到他耳邊道：「你會的，小景。」
跡部景吾一僵，只覺得耳朵開始發熱發燙，心跳開始加快。
僵持五秒鐘，他還是先拜下了陣，從喉嚨裡發出悶悶的聲音：「嗯」。
算了，為了自己今後的生活著想，這口氣就先咽了吧。
男人，就要能屈能伸。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景吾：「總有一天，本大爺要改了那條狗的名字。」
這篇文完結了會修，盜文網有出入一概不負責哦，感謝各位支持正版的小天使，我愛你們！
感謝在2021-08-11 23:21:03~2021-08-12 23:30: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花 50瓶；矮杉是師控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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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生日（2）
跡部的妥協其實在我意料之外。
大少爺一向言出必行, 說到做到，可我撒次嬌他就妥協了，看來也並沒有那麼堅定嘛。
所以, 撒嬌有用。
我點點頭，在心中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離開狗咖後, 跡部就打電話讓司機來接我們回去。我站在路邊無聊地玩手機, 騰出一只手用來挽著他胳膊。
「還有十分鐘就來。」跡部掛斷電話, 道。
我忙著打游戲，心不在焉地回復道：「好喔。」
然後, 就陷入了我們早已習慣的老夫老妻之間才有的沉默。
無言足足兩分多鐘, 跡部忍不住問我：「你准備了什麼禮物？」
「啊，說出來就沒驚喜感了。」我回道。
屁嘞, 拿出來也沒什麼驚喜感可言。我對自己的織功算是有點自知之明, 那條圍巾平庸得隨處可見，哪比得上那些大小姐送的的精致。
跡部挑眉：「嗯？又是頸椎按摩儀？」
我：「...你能不能別提那個了。」
頸椎按摩儀完全是意外, 那是我早就給爸爸准備好了的（誰會給正值青春期的男朋友准備養生的儀器啊），但包裝禮物的時候不小心裝進去了。緊接著，爸爸的禮物就成了某知名品牌香水, 鬧了個天大的烏龍。
可這兩個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哪裡出現了問題，還紛紛表示我很貼心。
我：……
我：「啊，喜歡就好，哈哈。」
救命。
為了讓這個話題成為過去, 我忙道：「今天忍足他們來嗎？多少個人啊？」
「不是你說不要請太多人的嗎？」跡部反問我。
我：「...哦哦哦，想起來了。」
我真是問了個蠢問題。
收起手機, 我挺直腰板，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淡定自若還很自信。
「那，那些禮物你拆了嗎？有沒有什麼很不一樣的？」我問。
跡部：「沒, 都讓樺地搬走了，回去再看吧。」
我狀似無意地開口道：「嗯，那個……」
「啊嗯？」
「椎名送了你什麼呀。」我仰頭去看他。
「沒送，就是很簡單的生日快樂而已。」他瞥了我一眼，話鋒一轉：「你怎麼突然問起她來了。」
「咳，」我干咳一聲，道：「就是，嗯...普通地關心一下可能潛伏在我男朋友身邊的危機。」
跡部：「哼，那你大可放心。」
我盯著腳尖：「嗯，是挺放心的。」
跡部冷哼一聲，低頭道：「要真有什麼也不會告訴你。」
我：？？？
我：「行啊，隨你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也別管我。」
跡部：「本大爺才不管你。」
我：「那我從明天開始就要天天流連於男公關部醉生夢死。」
「沒關系，盡管去。」他波瀾不驚的語氣讓我隱約感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憑借著我對跡部多年的了解，他一定是動用了什麼，不然他不會這麼平和。思考許久，一個想法猛地竄入腦海裡。
「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給鳳鏡夜塞錢了？」
我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聲音有些大，許多路過的陌生人都用奇怪的眼神望著我們。
跡部微愣，不自然地別開了臉，「哼，本大爺才不會干那種不華麗的事請。」
我：「塞了多少？」
跡部：「...也沒多少。」
這個人是什麼絕世大傻子，竟然真的跑去給鳳鏡夜塞錢，就為了不讓我去男公關部。
絕了，太絕了。
我平復了一下內心，微笑道：「你說實話吧，我不生氣。」
他默然片刻，道：「150萬。」
「150萬干什麼不好，非要便宜了鳳鏡夜！」
我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胸腔的怒火在燃燒。
「150萬給我啊！我保證不去，一次都不去！」
跡部：「……」
他好像真的沒想到這一點。
氣死我了。
*
一直到跡部宅內，我還是氣得不行。
好在跡部夫人的會議還沒有結束，這棟宅子裡除了佣人們就只有我們兩個了。
跡部知道我很生氣，但他也了不下臉求原諒。他心裡估計還委屈著呢，明明他是出錢的那個，為什麼生氣的卻是我。
越想越氣。
我和他各自坐在沙發兩邊，他翹著二郎腿刷手機，我則無聊地看電視。peter看出我們之間的氣氛不對勁，在跟前搖了搖尾巴就跑去自己玩了。
電視裡播出的是某少兒科普頻道，熟悉的bgm瞬間喚起了我的童年回憶。我小時候最喜歡看的就是它的動物講解，可以學到特別多的知識。
我放下遙控器，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很多小朋友的家裡都會飼養一只可愛的寵物兔，那麼，我們該如何科學地、正確地飼養一只兔子呢？」
這時，一個果盤遞到了我手邊。
我斜了跡部一眼，默默轉過了身，懶得理他。
「不吃？」跡部問。
「不吃，你自己吃吧。」
果盤被放置在了茶幾上，是切好了的最新鮮的西瓜、橙子等，通常都在飯錢半小時食用最佳。
我咽了咽，重新將視線轉移到電視屏幕上。
「小兔子生氣的時候，往往會用肢體語言表達出來。例如跺腳、背對著主人一動不動。」
旁邊傳來跡部的輕笑聲。
我白了天花板一眼，當作沒有聽到。
「還有的小兔子會拒絕主人的喂食。」
我：「……」
「啪、啪。」跡部拍了兩下手，道：「真有意思。」
我猛然回過頭，一把拿起身側的遙控器，直接換台，順手抄起枕頭往他那兒一丟。
跡部准確地接住，搖了搖頭，對我這種幼稚的行徑表示無奈，「你還生氣？」
「對，氣死了。」我用手支撐著下巴道。
實際上已經不氣了，但要是讓他知道我這麼快消氣，那不就意味著我很好哄？
「所以，你想讓本大爺怎麼哄你？」他問。
我：？
聽聽，多麼讓人窒息的直男發言，我竟然被他氣笑了。
「算了，你閉嘴吧。」我捂臉，「你閉嘴就是最好的哄人方式。」
*
吃完飯，我們坐在餐桌上等待跡部夫人回來切生日蛋糕。
我的目光游走在客廳裡那五六個大箱子上，好奇地想用意念將它們一一打開，看看那些女生們究竟送了些什麼。
跡部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干脆給她發去信息詢問回不回來。而後者的回復是——
【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呢，小景就跟萌萌他們過吧，啾咪。】
我：「……」
跡部：「……」
阿姨，你也太上道了點吧。
「那，」我瞟了眼餐桌上的大蛋糕，又望了眼頭頂的吊燈，「我們先把蠟燭點了吧。」
站在角落的女佣上前蠟燭一根一根插上去，又耐心地一根根點燃。須田爺爺見蠟燭並沒有熄滅的跡像，關上了燈。
「現在是來唱生日歌吧。」我問跡部。
「你確定？」
「你就是嫌棄我唱得難聽。」我看向須田爺爺和女佣小姐姐，道：「大家一起唱嗎，這樣我還能渾水摸魚一下。」
須田爺爺笑道：「小泉小姐謙虛了。」
「也就爺爺覺得我謙虛啦，哈哈。」我拍了拍掌，道：「3、2、1。」
「祝你生日快樂……」
餐廳裡響起眾人的合唱聲，其中夾雜著我因為跑調而尷尬笑出來的聲音。
跡部一開始是很正經地在聽我們唱，而後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大概是沒聽過這麼難聽的生日快樂歌。
我也沒想到大家都跑調啊，這也不能賴我。
唱完生日歌，就到了許願的環節。初中後，跡部的生日許願就沒什麼儀式感了，雙手既不合十，雙眼也沒閉上，鬼曉得他有沒有真的許願。
他起身，吹滅了蠟燭。
在場總共有十個人，這麼大一個蛋糕是完全足夠的。跡部端詳了蛋糕，拿著刀比劃了一下，就上手切了。
每一刀都落得快准穩，看得我豎直了眼。
「你怎麼跟沒吃過蛋糕似的？」他將一塊蛋糕推到我面前。
我把叉子插上去，道：「你剛剛許了哪幾個願望？」
「說出來就不管用了。」
「可你以前都說。」
「我突然意識到了隱私很重要。」他回復著我，手上遞蛋糕的動作卻不停止。
「好嘛，不說就不說唄。」
我端起蛋糕，開吃。
*
倒也不是什麼過於隱私的願望。
況且，跡部景吾也向來不信這些。只是覺得有些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實在是矯情。
小泉萌正在埋頭吃蛋糕，就連奶油沾到了嘴角都渾然不覺。見狀，他從旁抽出一張紙巾，伸手遞給了她，「奶油。」
她動作頓了頓，將臉湊近了些，道：「你把我擦嘛，我現在在吃蛋糕，不方便。」
「嬌氣。」
跡部景吾雖然嘴上這麼說，手卻還是很誠實地幫她擦拭完了嘴角的奶油。
「還不是你慣的。」
小泉萌吃著吃著，忽然道：「我還有生日禮物沒給你，你等一下。」
她衝回客廳，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個精美的禮品盒，朝他走來。
「嗯，很普通的圍巾，我自己織的，你等會兒上樓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將禮品盒遞給了他，重新坐了下來。
「你要是敢嫌棄，我殺了你哦。」她揚了揚拳頭，恐嚇道。
跡部景吾大致猜測到了小泉萌送的究竟是什麼，畢竟，她偶爾會埋怨手指關節疼。
跡部夫人曾有一段時間沉迷於織毛衣這類的事情，時常叫著手腕疼、手指疼。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想到了這一塊。
「好。」他收起禮品盒，看著小泉萌跟前的蛋糕道：「趕緊吃吧，就只有你沒有吃完了。」
「不是吧，這個也要催？」她又埋頭吃蛋糕。
所以，生日願望到底是什麼呢？
跡部景吾凝視著女孩子的眉眼，心底驀地柔軟了幾分。
第一個願望，是希望家裡人幸福安康。
至於第二個願望……
他希望他喜歡的女孩子能夠永遠平安快樂。
永遠如願以償。
作者有話要說：
生死時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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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刺激
跡部的生日過去後, 櫻蘭的段考就要如約而至了。
它好巧不巧地就安排在我在櫻蘭的最後兩天，搞得我以為可以逃過一劫，結果呢……
「我不想考試——」
當我在座位上發出第三次哀嚎後, 春緋用關愛傻子的眼神望著我，道：「段考而已，外校學生重在參與就可以了。」
我拿起臉上的書，「可是, 我代表的是冰帝啊, 這還跟我的獎學金有關系呢。」
春緋：「櫻蘭的成績還跟冰帝獎學金掛鉤？」
我：「對啊, 你沒聽錯，這關系到我下學期的獎學金。」
春緋的眼裡寫滿了「自求多福」, 無奈道：「我給你劃了重點，你自己復習一下吧，成績至少不會太丟人。」
我撅起嘴：「我愛你，春緋。」
「我不要你廉價的愛。」她一如既往地嫌棄著, 「你好好復習吧。」
「好——」
我直起腰, 重新進入學習狀態。
上課鈴打響，大小姐們成群結隊地慢悠悠回著班, 有的還沉浸在話題裡不可自拔——
「...聽說了嗎, 網球部竟然要跟冰帝打什麼聯誼賽, 不知道怎麼想的。」
「我們學校還有網球部？我以為只有HOST部呢。」
「才成立一年不到, 部長是不是太心急了。」
……
聯誼賽？跟冰帝？
我側臉，小聲問春緋：「櫻蘭還有網球部呢？」
春緋：「……」
春緋：「有的，只是HOST部太出名了而已。」
我：「哦，這樣啊。」
「最近幾年理事長也打算好好發展一下別的社團，估計就是怕你這種人越來越多。」春緋面無表情地吐槽道。
「...是我知識淺薄。」
「櫻蘭的劍術部和籃球部也算比較有名，跟別的學校打聯誼賽也很正常。」她停頓了一下, 微微皺起眉頭道：「但網球部才成立沒多久吧，也不清楚實力到底怎樣。」
「所以，是什麼時候啊？」
我剛問出口，春緋就眨了眨那雙澄澈的大眼睛，好像在問我「你不學習了嗎」。我忙改口：「就隨便問問，不去。」
「就這個周末吧，知道的人也不太多。」她低頭，在課本上又做了一個標注，「你要是去了不尷尬嗎？」
我試著想像了一番我在櫻蘭觀眾席上為冰帝加油的場景，總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對勁。思慮良久，我道：「確實，我就不去了，太尷尬了。」
「而且，」春緋抬眸，道，「網球部部長我們還認識。」
我腦子裡轟的一下，下意識問道：「誰？」
「小學同班的東條，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像。」
我：？
春緋嘆了口氣，為我的記憶力感到堪憂，「你剛剛轉來不久就給你遞情書的那個。」
我：？？？
居然是他，那個在我回日本不久後給我遞情書的東條君。
——「天，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情書。」
——「抱歉，東條君，我有個超級喜歡的人，打算喜歡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面對人生中第一次被表白，我是這麼拒絕的。
我跟東條君同學差不多三年，可他的存在感不高，只隱隱約約聽說過他的家境相當好，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了。
但萬萬沒想到，我眼下還跟他同校。
曾經喜歡過我的男生和我現在喜歡的男生在同一個網球場上對決，光是想想就要窒息了。
我露出痛苦面具：「絕對不能去，這去了確實得尷尬得要命。」
「你知道就好。」春緋淡淡道。
我立馬從書包裡掏出手機，給跡部發消息：
【我：聽說冰帝和櫻蘭有聯誼賽是吧，那我就不去了哈。】
他回復得還算快：
【跡部：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你為什麼在玩手機。】
【我：……】
【我：你有我課表？】
【跡部：為什麼不來，理由？】
【我：不方便。】
怎麼可能說真實的原因。
【跡部：你是怕本大爺驚著了你的魚塘？】
【跡部：行，不來也無所謂。反正你總共也沒來過幾次。】
【跡部：不方便就別勉強自己了，最好別來。】
【我：？】
火冒三丈。
【我：呵，你為什麼不要我來？】
【我：是你心裡有鬼吧，跡部景吾。】
……
反正，我也不知道怎麼掰扯的，最後就成了跡部不讓我去，而我非要去。
「看來，你家那位完全掌握了跟你對話的技巧。」春緋拍拍我的肩膀：「祝你好運。」
我：「……」
那個，時光能夠倒回嗎？
*
冰帝學生會辦公室內。
每日放學後，學生會會開一個短暫的例會。跡部景吾自上任以來，每天就在這個時間點准時准點地坐在辦公室裡等著各位部長彙報。
學生會裡換了一大批新人，大部分人在初中時就和跡部景吾一起共事，早已將他的脾氣摸得透透的了，在工作上可不敢馬虎一絲一毫。
但他們驚奇地發現，他們的會長今天還算是好說話，全程都在用「不錯」回應了每一位部長，就連那位一向愛遲到的文藝部部長都沒受到什麼批評。
眾人：？
「會長，茂木今天病了，把財務報表交給了我，請會長過目。」
等候在一旁的椎名時子上前公事公辦地將懷中的文件遞給他，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跡部景吾把文件攤開，隨意瀏覽了一眼，逐漸蹙起了眉。
「這是茂木在生病情況下做的報表，啊嗯？」他和善的語氣在瞬間轉為不悅，其中的嘲諷之意讓眾人們聽得又是心頭一顫。
椎名時子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微笑著為那位倒霉的茂木同學解釋道：「茂木同學最近病得很嚴重，她已經盡力了。」
「這是理由嗎？」跡部景吾雙手抱臂，靠著皮椅不緊不慢地說道：「狀態不好時為什麼要逼著自己去做？財務部是沒有人了麼？」
全場寂然，沒有一個人敢吱聲。
會長難得的好心情因為財務部的報表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是太可惜了。
椎名時子依舊保持著微笑，道：「會長，我明天會交一份新的，請放心。」
「財務部的事情就讓財務部的人去做。」他冷聲道。
沒想到跡部景吾會拒絕，椎名時子的臉色即刻變得難看起來，可她的家庭教育讓她不能表露過重，於是，她又彎起嘴角道：「是。」
「散會吧。」跡部景吾道。
「會長再見。」
眾部長魚貫而出，每個人的步伐仿佛都帶了風，在這裡停留一秒都令人感到恐懼。
椎名時子抽回文件，正要離開，卻聽跡部景吾道：「椎名，你留下來。」
她回過頭，神情有些迷惘：「怎麼了，會長。」
「你是全校選出來的副會長，實力有目共睹。」他端起手側的茶杯，淺嘗一口後放下，道：「但我不希望你耍心思。」
沉默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這份文件經由你手，你為什麼要把一份不合格的文件交到我手裡？身為副會長，你理應有職責去篩查，而不是讓我去檢驗它是否合格。」
跡部景吾沒打算挑明椎名時子的小心思，在她還沒做出回復前道：「你可以走了。」
「是。」
椎名時子不做停留，立即轉身離開了。
待他們全部離開後，跡部景吾才算是渾身放松了些，拿起桌上的手機，小泉萌的消息映入眼簾——
【小萌：聽說冰帝和櫻蘭有聯誼賽是吧，那我就不去了哈。】
嗯？不去？
跡部景吾在鍵盤上飛速打著字，見招拆招。
【小萌：我去定了，你別想不讓我去！】
哼，還真是老樣子。
他喝完茶杯中的咖啡，搖了搖頭。
*媽媽常說，人要言而有信。
周末，我換上最普通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搭乘地鐵去了櫻蘭。
估計是我的打扮太像可疑人物了，櫻蘭的保安竟然不肯讓我進去，只是機械地重復著讓我出示學生證。
我一個交換生，哪裡來的學生證，平時上學也沒見要出示那玩意啊。
我：「我是從冰帝過來的交流生，沒有學生證。」
保安：「那你就把冰帝學生證出示一下。」
我：「...沒帶。」
保安：「那我不能放你進去了。」
我的表面：「啊，你通融一下吧。」
我的內心：太棒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他不放我進去，我就可以提前離開，並且告訴跡部我被保安攔在外面不讓進，所以只好錯過了這次比賽。
多麼正當的理由啊。
「不行，請回吧。」保安做出了一個讓我離開的手勢。
我佯裝痛心疾首地轉身，臉上的惋惜立即消失殆盡。
現在回家吧。
我哼著小調正要離開，卻被迎面走來的人給叫住——
「小泉？」
我抬頭，叫我的那人加快步伐走到我跟前。當看清那張略熟悉的面容後，我的眼睛頓時睜大。
「東...東條君？」我遲疑地喚道。
這一喚我就後悔了，我應該直接道「你誰，我不認識你」才對，這樣不就直接暴露了我就是小泉萌嗎。
該死，失策了，我這個樣子都能被小學同學認出來嗎？
「果然是小泉啊。」他笑道。
東條變了很多，首先就是這個身高，都快要趕上跡部了。但他笑起來時仍舊是兩眼彎彎，跟他小學時沒有什麼變化。
我注意到他身上白綠相間的隊服，佯裝一切不知，道：「你...你也來看比賽？」
「我是部長，自然要過來。」東條的目光定格在我臉上的口罩，問道：「你是感冒了嗎？」
我：「嗯，感冒了。」
東條：「其實剛才也不確定就是你，只是看上去有點眼熟。你也來看比賽嗎？」
我：「...我正准備走，保安不讓進。」
「這樣嗎，我帶你進去！」他熱心地說道：「你跟著我就好了。」
「啊，這……」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快走吧。」說完，他就朝大門那裡走去。
「東條君，我……」
話還沒說出口，口袋中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是跡部的電話。
我看了東條一眼，拿出來接通。
「喂，跡部。」
「本大爺在大門口等你，你在那裡傻站著做什麼？」
我猛然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東條是在27章提過一嘴的男孩子。
今天下午三點多開始就在停電，一直到晚上十點才來電，瘋狂生死時速……
我的七夕，如此草率地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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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情敵竟在身邊
跡部就站在大門那裡, 手機貼著耳邊，隔著鐵門與我遙遙相望。
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依稀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黑氣。
不得不說, 這個場面挺像探監的。
我：「……」
場面有一絲莫名的尷尬。
「我…我現在來。」
我緩慢地朝跡部走去，路過東條時，默默沉下了腦袋。
東條顯然注意到了我的怪異之處，但他並沒有直接開口詢問, 只是和我一道走向跡部。
「跡部君。」
鐵門打開, 東條的臉上重新換上標准化的微笑, 向跡部頷首。
「啊嗯，東條。」跡部的語氣依舊倨傲不已。
他們能互相打招呼, 一定是彼此認識的，而且關系並不僵。
豪門子弟的人際關系就是個迷，我應該可以大膽推斷一下，跡部或許和洛山高中的那位赤司君也認識。
我的眼睛在他們二人之間溜了溜, 不動聲色地靠近了跡部。
「你們認識？」我問。
跡部沒急著回答, 反倒看向東條。後者立即領略到了什麼，笑道：「對, 好久不見了呢, 跡部君。」
「好久不見。」
「真沒想到, 跡部君的女朋友竟然是小泉。」
東條說這話時語氣完全沒有意外的情緒, 不知道是豪門少爺見慣大風大浪練就出來的心態，還是他一早就知道了。
跡部突然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好像在宣誓著主權，道：「我也沒想到東條和小萌認識。」
我：「……」
在我的記憶裡，他似乎很少用「小萌」稱呼我來著，乍一聽, 身上還會掀起一陣雞皮疙瘩。
我沉默了一下，道：「啊，我和東條君小學時同班。」
跡部：「嗯。」
「小泉要比那個時候開朗很多呢。」東條平和地注視著我，道，
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驀地收緊，隨即，我聽見跡部帶著笑意的聲音：「她一直就挺開朗的，只是不在所有人面前這樣而已。」
東條表情未變，甚至坦然自若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道：「跡部君，時間差不多了，該去准備一下了。」
「好，球場見。」跡部道。
東條一離開，他就立馬收回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自然得仿佛剛才那個霸道宣示主權的人不是他。
我：......
我：「你是感覺到危機了嗎？」
跡部不明所以地挑起眉，「什麼危機。」
「就…我女朋友這麼好，可不能被其他人搶走了，諸如此類的。」
我被口罩悶得有點熱，伸手把它給扯到了下顎那裡，頓時舒適了許多。
「你想多了。」他平靜地說道。
「那你……」我欲言又止。
「反正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改變。」
他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我：？
我：「什麼不會改變？我怎麼聽不懂你說的話了？」
跡部緘默一刻，牽起我的手往網球場那邊去，「走吧，傻瓜。」
「反彈！biubiubiu！」
「……」
我仍未知道跡部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
打網球很無聊。
看別人打網球更無聊。
跡部和東條的比賽在比較後面，在場的很多女孩子都是衝著他們的對決而跑來的。
「喲，小泉。」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早園凜子從後環住我的脖子，笑嘻嘻道：「你就算打扮成嫌疑人的模樣，我也是認得出來的。」
「可能是我的背影太迷人了吧。」
拜她所賜，我已經可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自誇的話來。
早園凜子露出嫌棄的眼神，「咦」了一聲，戳了戳我臉上的口罩，「你打扮成這樣完全沒意義啊，冰帝這邊都知道你是小泉萌，你何必那什麼…掩耳盜鈴。」
說的挺在理，我扯下口罩，道：「本來想低調做人。」
「誰低調做人會戴個鴨舌帽和口罩，就差墨鏡了。」
我：「……」
「最近在櫻蘭過得不錯啊，須王環的照片確定是沒有高P過的？真人真有那麼帥？」她問。
「很帥。」
「其實我更喜歡鳳鏡夜來著，他身上有種禁欲的味道。」
我管你喜歡誰。
我：「哦。」
早園凜子沒看出我的冷漠，還纏著我一個勁兒地問東問西。我實在受不了她的熱情，便找了個理由跑衛生間呆著去了。
櫻蘭的衛生間內放著上乘的香薰，完全沒有異味，香噴噴的，讓人不想出去。
我坐在馬桶上無聊地打了幾局游戲，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我忙戴上耳機將音量調小。
「我最瞧不起宮本那種女生了，明明是暴發戶出身，可攀上了東條家後就輕松入學了……啊，口紅怎麼掉色了。」
尖銳的女聲在衛生間裡響起。
「唉，東條君太溫柔了，讓我都有些不敢接近。」
「說起東條君，今天早上有人在門口看到了他和冰帝那個女的在一起。」
我打了個寒戰。
她們不會知道，「冰帝那個女的」正和她們處在同一空間裡，還在某隔間裡吃自己的瓜。
心情嘛，還挺微妙。
「真的嗎？那個女的似乎叫小泉吧，長得還湊合。」
「不僅如此，冰帝的跡部君還搭了她的肩膀，聽說交往挺久的。」
「跡部景吾？我的天，他好帥！要是在HOST部，我肯定天天指名他。」
「也是奇怪，他當年居然沒有選擇櫻蘭，跑去了冰帝。」
「據說是為了青梅啊，嘖嘖，跡部景吾那種人也會為了愛情不清醒。」
……
聲音漸漸遠去，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剛才，我差點就忍不住反駁，跡部像是那種為了愛情放棄更好學校的人嗎？
不，他不過就是覺得「冰帝」符合他王者般的氣質而已，要是櫻蘭叫做「櫻帝」，他照來不誤。
唉。
我打開隔間的門，早園凜子的消息在同一時刻發了過來。
【早園凜子：馬上就到你男人的比賽了，他找不到你人。】
【早園凜子：你再不出現，我就說你便秘了。】
【我：等等，為什麼這麼快就到他了？】
【早園凜子：櫻蘭那邊有個選手肚子疼，棄權了。】
【我：……】
【早園凜子：你可以去隔壁看看，說不定能來個衛生間相遇。】
【我：？】
走出衛生間，網球場上的比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我通過從不起眼的入口走到了冰帝觀眾席裡。
早園凜子的身影很好找，因為她無時無刻不在舉著她的相機拍照，完美貫徹新聞部部長的職責。
我戳了下她的肩膀，「在拍誰？」
「你男人唄，校報上要騰出一大塊版塊給他。」她放下相機，若有所思地盯著對面，臉頰緋紅，道：「我剛才突然發現了一個事情。」
我：「什麼事？」
早園凜子：「櫻蘭的東條優也長得相當上鏡啊。」
我：「……」
早園凜子：「他還發現我在拍他，竟然朝鏡頭笑，嘿嘿。」
我：「你不是說你在拍跡部嗎？」
「那又怎麼樣，晃到了他而已。」她反駁。
「那你手可真抖的。」
「閉嘴。」
我不打算再跟早園凜子叨叨什麼了，穿過人群，走到了跡部身邊。
「我回來了。」
他聽見聲音，側過臉看我，「你是掉衛生間裡了，真是慢。」
「聽說你在找我。」我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道：「我這就來了嘛，你凶什麼凶。」
跡部哼了一聲，再度將視線投向對面。
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是正在和部員交談的東條。
「東條君的網球怎麼樣？」我隨口問道。
「能贏。」
「...我問他的球技而已，你不用忙著顯擺自己。」我又湊近了跡部一些，他的腦袋往旁邊歪了歪，「話說，東條君小時候體育很差啊，比我還差的那種。」
「嗯，所以才要學網球。」跡部道。
「原來是這樣嗎？為了鍛煉身體學網球。」我恍然大悟。
「你要是有這種覺悟也蠻不錯的。」他笑道。
「…煩死了你。」
我狠狠蹭了蹭他的臉。
*
最初，跡部景吾對東條優也的確沒什麼深刻的印像。
對方是東條財閥的少爺，從小不僅體弱多病，性格還優柔寡斷，在豪門社交中往往不被人重視。
跡部景吾能注意到他，也不過是因為相同的興趣——網球，可他的球技實在是不高，讓人沒有想細聊的欲.望。
東條優也自知不算是有天賦的人，學習網球的態度卻很認真，在某次宴會上，他主動提出要和跡部景吾比一場。
「跟本大爺比賽？」
彼時的跡部景吾還完全不懂得收斂自己的鋒芒，對待任何事物上都是自己厲害到不行的態度。
「是，我想跟你比！」
東條優也堅決的態度讓他遲疑了半刻，最終，他頷首。
這個提議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並不壞。
比賽結果也顯而易見，0:6，東條優也輸了個徹底。
「你究竟是為什麼學網球？」
閑聊之中，跡部景吾問道。
東條優也垂眸，喝了一口管家遞來的果汁，道：「其實，是為了一個人。」
「哦？」
「我之前喜歡的女生，我曾經無意中得知她喜歡的男生很喜歡打網球。」
說起那個女生時，東條優也的神情很溫柔。
跡部景吾道：「嗯，那她還算是有眼光。」
「我想，她喜歡的人要是和跡部君一樣，我就嘗試著去打敗，雖然會很艱難…但沒關系，我會努力的。」
幼稚卻堅定的話語讓跡部景吾把那些狂妄的話語給咽回了肚子裡。
他不能去嘲諷一個有決心的人。
「那好，本大爺等你，在比賽場上。」
他說。
……
跡部景吾沒想到，東條優也喜歡的人就是他的青梅小泉萌，這還是在比賽前幾天他才得知的。
世界就是這麼小。
小到原來情敵就在他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景吾：「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改變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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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發繩
我不知道跡部此刻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只看見他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場了，仿佛不是去比賽，而是參加一場戰鬥。
臨走前, 我拉住他的衣袖，請求他道：「答應我，不要做那種中二得讓我腳趾扣地的舉動了。」
邊脫著外套的跡部：？
我：「拋外套噠咩，打響指噠咩, 口號噠咩。」
跡部：「……」
跡部：「哼。」
他還是脫下外套, 卻在沒有跟我打招呼的情況下, 將它蓋在了我的頭頂。
視線突然一片漆黑，我想撥開阻擋我視線的外套, 卻被他強行按住了頭頂。
「好好看著你男朋友是怎麼贏的。」
跡部的聲音隔著一層衣料傳入耳朵裡。隨即，他的手松開，外套頓時滑落在我的肩膀上。
不得不說，我還挺吃這一套, 不然我也不會漲紅了個臉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只知道靜靜坐在原地。
原本拿外套這種事都是樺地干的，他總是能准確無誤地接住跡部的校服, 兩個人配合得相當有默契。
如今, 這外套落在了我的肩上。
嘿嘿, 我的肩上。
我佯裝毫不在意地將視線轉向別處, 旁邊忽然來了一個人，我整個人被籠罩在他的陰影裡。
「樺地，你今天沒有比賽嗎？」我側目。
樺地搖搖頭，一如既往的沉默。
雖然我和他也是幼時相識，但情誼並沒有和跡部那樣深。我將其歸咎於他不愛說話，而我是個話嘮, 我們倆聊天就是不在同一個頻道。
「你站著干什麼，坐下來吧。」我拍拍旁邊的空位。
樺地又是沉默地坐下。
他今天沉默得有些過分了，難道是因為我搶了他的活兒？
我扯了扯外套的拉鏈，放下，獨屬於跡部的玫瑰香氣縈繞在鼻尖。
他沒提我就不給。
過了幾秒鐘，樺地不自然地開口了：「小泉……」
我一個警惕，攏緊外套。
不會吧，真的要跟我爭外套？
「怎麼了？」我問。
「我想問一個事情。」他撓了撓後腦勺，臉頰帶著幾許緋紅。
我：「啊…啊，你問。」
樺地：「女孩子都希望收到什麼樣的生日禮物呢？」
我一愣，險些脫口而出「你問這個做什麼」。
樺地這個鋼鐵直男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我的天，這是…是……
戀愛的味道。
即便我的八卦之心在此刻達到了頂峰，可我還保留著一絲不能傷害情竇初開少年的理智。
思考了數秒後，我道：「生日禮物嘛…嗯，送些她喜歡的東西，如果平時化妝的話可以送唇膏口紅之類的。」
「還有呢？」
「其實還是那句老話，用心就好了。」
我說著，邊觀察著樺地的神情。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
「所以，是個怎樣的女孩子呢？」
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樺地臉一紅，黝黑的皮膚都遮擋不住他的羞澀。
「這個...是……」他撓起了臉。
「第一局，6：5，冰帝跡部景吾領先！」
裁判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樺地要說的話。
我：「……」
八卦能不能讓我聽完？
這種事情一旦打斷，就很難再提起來了啊。
我悲哀地望著球場，跡部接過教練的遞過去的水，正和他說些什麼。
我悠悠嘆了一口氣。
生氣哦。
*
跡部和東條的比賽最終沒有判出個誰贏誰輸。
因為，在第二局中途時，天空就飄起了小雨，且有下大的趨勢，比賽就只能中止了。
我難得准備了一把雨傘放在書包裡，以防這種天氣突變的情況發生。
沒想到還真發生了。
我從書包裡拿出那把傘，當看清上面的圖標時，懵了。
這是我小學四年級的青蛙雨傘吧，綠油油的，還挺顯眼。
我拿在手上晃了晃，撐開，一陣夾雜著雨水的風刮來，手中的傘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翹起了幾個角，似要與傘架脫節。
這打個鬼的傘哦。
不遠處，撐著傘的跡部靜靜地看著玩弄著雨傘的我，沒好氣道：「你准備一直撐著這把破傘？」
我收起傘，朝他狂奔過去，「我出門也沒看清楚這把傘壞了。」
跡部的傘很大，大到傘底再塞下一個人都可以。
「你能不能再細心一點？」他的語氣聽起來很無奈。
我挽著他的胳膊道：「下次知道了，還好小景細心又體貼入微，特地准備了一把大傘呢。」
跡部：「……」
跡部：「哼，才不是特意准備的，是須田隨手拿的。」
我：「那可要謝謝須田爺爺了。」
「呵。」他不屑道。
你就嘴硬吧你。
跡部還有東西在網球部休息室裡沒拿，就先把傘交給了我，自己和樺地共傘去拿東西去了。
我撐著一把打傘在雨中站了幾分鐘，感覺有些無聊，正要提步去休息室看看，雨幕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抬眸，是東條。他撐著傘朝我一步步走來，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
「小泉，在等跡部君嗎？」他問。
我點點頭，「嗯。」
「今天早上看到你，都沒有好好打聲招呼。」他低下頭，眼眸中含著笑意，溫柔得讓人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是，你跟以前變了太多了，差點沒認出來。」我客套地回話。
「可是，你還是認出來了。」他說。
空氣靜默了一瞬。
「啊？畢竟是同學嘛，記得也挺正常。」
我不會不清楚他這話的曖昧意思，慌忙打了個哈哈過去了。
東條對我的回答置若罔聞，只是緩緩將手伸到了我的跟前，攤開掌心。
一條褪了色的粉色頭繩赫然映入眼簾。
除此之外，他手腕上有一圈印記，應該是戴頭繩戴久了才會有的痕跡。
我不理解他這個舉動的意思。
「小泉，這是你的發繩。」東條徐徐解釋道。
我身體一僵，差點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
東條又道：「你四年級的時候丟了一條發繩，被我撿到了。」
那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久遠到我都差不多忘記了。只是印像中似乎有掉過一條發繩的經歷，但我掉發繩的次數太多，實在記不太清。
「所以？」我皺眉。
什麼意思？當時不還給我，現在還？
「我總想著物歸原主，可惜一直碰不到你。」東條直直對上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我就擅自將它收起來了，想著哪天再次相見，一定要還給你。」
我擺擺手：「可是，我不需要了，你不要就扔了吧。」
「這樣嗎。」他攥拳。
我從他的口吻中聽出了一種落寞，雖然我不明白他在落寞什麼，有什麼好落寞的。
難不成過了這麼久，他還對我有那個意思？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上心頭，還有點...不舒服。
「嗯，那就先這樣吧，東條君。」我開口道：「我跟跡部還有點事，先走了。」
「好。」
我跟逃似的離開了這裡，衝到了網球場前面一點的位置才停下，給跡部發去了信息告知他我的位置。
【我：我在網球場前面一點哦。】
【跡部：剛才東條找你有什麼事嗎？】
居然看到了。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又回復：
【我：不是什麼大事，你別多想。】
【跡部：嗯，我現在過來。】
他怎麼可能不多想，等會兒又要明裡暗裡地盤問我。算了，等會兒還是說實話吧。
*
「所以，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我坐在床上，把事情大概跟跡部陳述了一遍，他則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玩手機，一副「完全不想了解」的模樣莫名戳到了我的怒點。
「喂，不是你問的嗎？」
我跳下床，赤腳走到他面前，把他的臉掰過來對著我。
跡部拍掉我的手，道：「突然不太想知道了。」
我：？
「我管你跟那個東條有什麼，那都是過去了。」
他輕飄飄地說著，甚至還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
我：「喂，你這話說的我好像真的跟他有什麼一樣。」
跡部：「哼，從男人的角度來看，他對你余情未了，你還算有點魅力。」
我：「你在說什麼糊話？」
「多說無益，你自己領悟。」跡部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一板正經道：「多謝款待，我先走了。」
我：？？？
「你吃醋了？」
我的笑容逐漸扭曲，竄到他身前擋住了門不讓他離開，「喲喲喲，小景吃醋了。」
跡部挑眉：「我沒。」
「別嘴硬了，我可是精通傲嬌語八級的人。」我比了個「8」的手勢。
跡部：「...哼。」
我：「我跟東條君的關系就跟你和椎名的關系一樣純潔，我發誓。」
話音一落，窗外響起了一記雷聲，把小區裡的電動車都給驚得發出了「嘀哩嘀哩」的警示音。
更讓人無語的是，客廳裡的媽媽也被這雷聲給嚇到了，自言自語道：「真不知道是哪個渣男渣女發誓了。」
我：「……」
跡部嗤笑一聲，道：「小泉萌，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我舉起拳頭，往他下巴那兒輕輕來了一下，「住口，你怎麼不說老天劈的是你和椎名。」
「我和椎名能有什麼事？」
「我和東條又能有什麼事？」
我們大眼瞪小眼地對峙著，最終以媽媽敲門結束了這場長達一分鐘的冷戰。
「那個，景吾，留下來吃飯吧。」
聽見媽媽的問話，我兀自替跡部回答道：「好啊，媽媽。」
跡部：「你……」
我踮起腳尖啄了一口他的下巴，「先不吵了，吃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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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攤上事兒了
說起來, 這還是跡部大少爺第一次留在我家吃飯。
他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神情嚴肅，就像是在參加一場萬人會議, 而他就是那個即將上場的發言者。
「至於嗎，都這麼熟了。」端飯的時候，我特意蹭了蹭他的肩膀。
跡部看我：「至於。」
我搖了搖頭，坐在了他的身邊。
過去, 媽媽總跟我嘮叨, 絕對不能輕易地帶男孩子回家吃飯, 除非我認定了他，哪怕是青梅竹馬的跡部也要想清楚。
再加上我有一個會在心底無限貶低女兒男朋友的爸爸, 跡部更是懂事知禮，把我送到家門口後就離開了。
還好今天爸爸今晚在外面應酬，不然跡部又要推辭一番，順便遭受他的審視。
「別太拘謹了, 景吾。」
媽媽不是個嚴肅沉穩的人,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面對這樣的情景，她只能如此勸說跡部。
「我知道的, 小泉阿姨。」他說。
好家伙, 我許久沒聽過的敬語都用上了。
「爸爸媽媽的身體最近怎麼樣？」媽媽狀似無意地開口問道。
「無恙, 謝謝阿姨關心。」跡部道,
沉默地吃完飯，我被媽媽給派去洗碗筷，他們兩個不知道要悄咪咪說些什麼。
唉，好想知道啊。
……
見女兒打開水龍頭，甚至還用手機播放起了音樂，這些雜音已經足夠蓋過說話的聲音了。
小泉由佳將視線轉移至對面的跡部景吾臉上, 後者感應到她要說什麼重要的話，對上她的視線。
「景吾，我前幾天跟你媽媽聊過了。」小泉由佳道。
「嗯。」
跡部景吾知道兩位母親私下交流密切，便也沒有多驚訝。
「聽你媽媽說，你爺爺一直想讓你回英國讀書，最近還發脾氣了。」
她也不跟他繞彎子，單刀直入道：「雖然說這個有些早，但我還是想問清楚，你是准備高二就離開，還是畢業之後走呢？」
對於還沒定論的事情，跡部景吾一時不好回答，微微蹙起了眉頭。
「小萌是我的女兒，她的性格你也清楚，她是不會跟你去英國的，你說服不了她。」
這一回，小泉由佳拿出了長輩的姿態，完完全全的站在母親的視角說話。
跡部景吾道：「我知道。」
「既然出國是必須的，那就盡早考慮好。」她停頓了半刻，道：「其實，作為一個母親，我並不希望女兒的青春在等待中消耗了。」
「可她固執，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所以，我希望你值得她的等待。」
這番話對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或許過於沉重了。
可跡部景吾全程的神情都很平靜，應該是早就有所思考。
「阿姨，請您放心。」他的語氣很篤定：「我會和小萌商量好的。」
「那就好。」小泉由佳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道：「還有，替我謝謝你父親。」
乍然提起父親，跡部景吾先是一怔，隨即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事。
他想立即否認，可小泉由佳了然的眼神卻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們需要一次開誠布公的長談，靠兒女輩的推動是沒有用的。」
她起身，道：「這要靠他們自己。」
*
我不知道媽媽和跡部到底談了什麼。
反正送跡部出門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成熟了不止一個度，依稀可見多年後霸總思考的風範。
「你怎麼了？」我按下電梯按鈕，開玩笑道：「媽媽為難你了？」
「哼，不可能的。」他說。
我笑嘻嘻地問：「她給了你500萬，讓你立馬離開我嗎？」
跡部：「……」
跡部：「你這腦瓜子裡都在想什麼？」
我：「你啊，還有考試。」
電梯門開了，我推著他走進去。
「那我猜猜看，」我站在他身側，微仰頭道：「是未來的事情嗎？」
破天荒的，跡部竟然沒有傲慢地反駁，只是頷首道了聲「嗯」。
「你要回英國嗎？」我問。
電梯裡只有我們兩人，他不言，我不語，剩下的只有緘默。
看來是說對了。
我感到電梯在下降，失重感與我的郁悶感一並襲來，我下意識抓住他的手。
良久，跡部道：「嗯。」
我在他掌心畫著圈，「什麼時候去呀？」
「還沒定好，定好了就告訴你。」
「好哦。」
電梯停在了一樓，門緩緩打開。
「那我送你到這裡了。」我說。
「好。」
又是一次平平無奇的離別。
跡部的腳邁出電梯，側過身看我。我的手指一直按著不讓門關閉的按鈕，別開臉沒說話。
我一向喜歡腦補。
從他剛剛這個毫無留戀的轉身，我就想像到了今後我與他在機場裡分別——
「我走了。」
他一手插兜，一手拖著行李箱，和樺地雙雙離去，並且一次頭也不回。
就像是從牢籠裡解脫了的白鴿，正飛向未知的自由。
他的內心肯定被漂亮的外國小姐姐給占領了。這下沒有女朋友的管束，他可以放心大膽地放飛自我了。
紙醉金迷的奢華party，玫瑰美女團團圍繞，豪車鑰匙和鈔票隨地撒......
以上的畫面讓我委屈不已，開始痛恨眼前這個人。
「你走吧，再見。」
我松開手指，門緩緩合上，跡部迷惑的臉逐漸消失不見。
電梯有上升的趨勢，我沒著急地按樓層，將背貼在電梯壁上，想一個人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然而，下一秒，電梯再次下沉，「1」的按鈕亮了。
我慌忙地去按樓層，可是已經來不及。
門打開，跡部無奈、甚至還有點小憤怒的面容展示在眼前。
他也同樣在按著按鈕，不讓電梯上升。
我不禁想到，這棟樓的鄰居估計要罵死我們。於是，我走出電梯。
「你想到什麼了？」他質問道。
我：「鮮花美女豪車。」
跡部：「什麼？」
我：「party香檳鈔票。」
跡部：「……」
跡部雙手抱臂：「沒有發生的事情為什麼要強加在我頭上，啊嗯？」
我：「你萬一在國外迷失了自我，不就是這樣的畫面嗎？」
跡部氣笑了：「你能想點好的嗎？」
「噫，難為我哦，反正你走的那天我不會去送你。」
「為什麼？」
「看的不覺得難受嗎？」
「隨你。」跡部是真的無所謂，挑挑眉，「反正我會經常回來的。」
我：「…浪費。」
跡部：「你要是跟我去就不會有這種問題。」
「你知道我不會去的，我要考京大。既然如此，那我們提前做個約定吧。」
我伸出右手小指。
「幼稚。」他口頭上嫌棄著，手指卻很誠實地伸出來，同我的勾住。
「我等你……」我在心裡默數了一小會兒，但這實在太難數了，干脆放棄了，「算了，你要是回來得太晚，我就找別人了。」
「行。」
「那就這樣說定了，做不到的人要吞一百根針。」
「好。」
他應得倒是毫不含糊。
「那就這樣了，早點回去吧。」
「嗯。」
跡部轉身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回過了頭。見我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出聲調侃：「你是望夫石嗎？」
正在醞釀情話的我：「……」
我頓時喪失了所有欲.望，翻了個白眼道：「閉嘴，走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我不是一個很相信諾言的人，但我相信你。」
可惜這家伙堵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麻了。
*
結束櫻蘭長達半個月的生活，我回到冰帝還頗有些不適應。既沒有貴族小姐少爺們看珍稀動物的目光，也沒有難得我抓耳撓腮的課程……
總而言之，回歸普通。
幸運的是，我在櫻蘭的段考排名算是靠前（得虧春緋的筆記），獎學金申請不會有什麼阻礙了。
唯一可以稱得上阻礙的，應該是接下來的運動會和文化祭。
前者，我不想被抽簽安排到長跑之類的耐力項目；後者，我不想被安排到鬼屋之類的項目。
噠咩，噠咩，噠咩。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接下來的抽簽結果完全與我心裡想的背道而馳——
班長：「小泉，你抽到的是800米哦，要加油！」
我：「…好的。」
老師：「各位同學，我們班級文化祭抽到的抽到的項目是鬼屋，要開始准備起來了哦。」
我：「……」
無語X2。
「你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嘴巴怕不是在廟裡開過光。」早園凜子不嫌事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也許是你在櫻蘭的生活太快樂了，神看不下去了。」
我：「能說點別的嗎？」
早園凜子：「哦，這倒是有，最近椎名和財務部茂木吵起來了，據說茂木都准備辭職不干了。」
我不關心學生會裡的勾心鬥角，也不想去弄清楚這些事情的來源去脈，回了她一個問號臉。
「嗯，然後呢……」
「小泉在嗎？有人找你。」
門口一個同學叫我。
我慶幸有人打斷了早園凜子，不然她又要說個半天都不停。
「來了來了。」
我起身走到班門口，叫我的同學身旁站著一個很陌生的女生，正紅著眼睛看著我，懷中抱著一份文件。
什麼情況？
我的視線飄向她胸口的名牌——茂木悠子。
整個人愣住。
真的是白天不能說人啊。
「初次見面，小泉同學。」茂木悠子開口了，「我是茂木悠子，財務部的部長。」
「啊，你好。」我干笑著打招呼。
財務部找我做什麼？
「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她將懷中的文件遞給我，「請幫我將它交給跡部會長，謝謝了。」
說完，她就飛快地逃走了，完全不管我到底答不答應。
我：「……」
似乎攤上事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心嗎！還有幾萬字就要完結了喲！爭取月底就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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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學生會辦公室
手上這份文件變得有些燙手。
我跟學生會的人都不太熟, 所以沒辦法把這份文件交由別人傳達。
茂木優子會將它交給素不相識的我，要麼就是覺得我頂著「跡部女友」的頭銜，跡部不會衝我發脾氣；要麼就是學生會裡的人都不太願意幫忙。
現在距離下課還有還有一節課, 我等會兒再去找他吧。
就只能先這樣了。
我嘆了口氣，拿著文件走進班裡。
早園凜子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問我：「茂木找你做什麼啊？」
「讓我轉交文件而已。」我說。
早園凜子：「財務部的？」
我：「嗯。」
早園凜子：「財務部自己也搞內訌，茂木這種性子干脆別干了算了。還有啊，你男人最近在學生會受的氣也挺多的, 你多多體諒他。」
我：「…哦。」
「這一屆好多部長都不行。」早園凜子拍拍胸脯, 十分自豪道：「當然, 除了我。」
我：「……」
跡部從來不在我面前提在學生會的不快，他總是能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 不把在學生會裡的情緒帶到跟我相處之中。
可我做不到這一點。在這方面，他比我成熟不止一個度。
我也需要改變一下。
*
最近，跡部的確是很忙，常常一放學就不見人影, 我每次只能去學生會辦公室門口或者網球部那裡逮他。
學生會一般會在放學後開短暫的例會。對此, 我特地放慢了腳步，慢悠悠地晃到了學生會辦公室。
結果, 等待我的是緊緊關閉的門, 還有像保鏢似的守候在門口的樺地。
…竟然還要等。
我走上前, 打了個招呼：「hello, 樺地。」
樺地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我：「他們開會多久了？」
樺地：「二十二分鐘。」
我：「通常要開多久呢？」
樺地：「半個小時。」
行了，結束對話。
我靠著牆，拿出手機開始刷推特。
不得不說，這學生會辦公室的隔音就是好，目前為止我都沒聽到裡面有聲音出來, 我還以為能夠偷聽到學生會的秘密呢。
其實，跡部在氣憤至極情況下的嘶吼，我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我想入非非時，門突然開了，一群人都手持著文件急匆匆地離去了：
「又要重寫報告，我好痛。」
「茂木今天沒來，你看會長那臉黑的。」
見狀，我連忙走了進去。
「小泉同學？」
椎名時子正抱著一沓文件准備離開，不料，竟與我打了個照面。
剛才沒看仔細，還以為她走了呢。
我微笑道：「嗨，椎名同學。」
「你有什麼事找會長嗎？」
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腳步，擋住我望向跡部的視線。
「不是很重要的事，我自己跟他說吧。」
我往旁走了一步，跡部正好抬頭與我視線相撞。
椎名時子還想說什麼，他直接發話了：「讓她過來吧，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是。」
她轉迅速身離開，帶上了門。這個速度快到我根本來不及看清她的神情。
「有什麼事嗎？」
跡部的聲音不像平常跟我說話那麼溫和，還沒有從工作狀態中調整過來。
我把茂木給我的文件遞到他跟前，道：「茂木讓我給你的。」
「她自己怎麼不來？」跡部問。
「不知道，她找我也挺奇怪。」我一屁股坐在跡部的專屬沙發上，恢復了在家裡時的懶散狀態，「所以，這到底是什麼啊？」
「學園祭預算報表。」跡部頭也沒抬，頓了一拍才繼續道：「還有辭呈。」
「辭呈？真不干了？這才多少天啊。」
我掰著手指算起來，「一個月都沒有吧。」
「心態問題。」
跡部見怪不怪地說著，抿了一口咖啡，道：「這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那可怎麼辦，提拔財務部的副部長？」我問。
「這不是你要擔心的事情，小萌。」
「哦，好吧。」
我倚靠在沙發背，目光在辦公室裡溜了一圈，最終還是定格在忙著給文件蓋章的跡部身上。
為了看得更清楚，我把茶幾旁的小凳子搬到了他的身側，這樣的高度差就宛如女兒在看爸爸辦公。
「我小時候經常這樣打擾我爸，」我雙手撐著下巴，道，「他從來不嫌我煩。」
「你在說我嫌你煩了？」
說這句話時，跡部的嘴角上揚得並不是很明顯，但我還是捕捉到了這點笑意。
「那倒沒有，畢竟我也沒有實質性地騷擾你。」我戳了戳他的腰，「就像這樣。」
他下意識往旁閃躲，隨即抓住我的手，「別亂動。」
我覺得稀奇，「誒，你不是不怕癢嗎？」
跡部：「安分點。」
我：「怕癢的男生很疼老婆的，這就非常好。」
跡部很無語：「你又是從哪兒看來的？」
「雜志。」我理直氣壯道。
他沒理睬我，繼續蓋章，估計是我這個答案實在沒有讓他新奇得想要回復的欲.望。
我默默觀望了跡部重復這個機械動作一會兒，視線緩緩滑到了他的唇上。
他的嘴唇很好看，一年四季都看起來很水潤，平常的護理不比我這個女生少。
自從入秋之後，我的嘴唇就開始干裂，加上我又不是什麼很愛喝水的人，只能靠唇膏支撐著。但唇膏治標不治本，沒一會兒就干了。
我從制服口袋裡摸出新買的有色唇膏和小鏡子，開始塗唇膏。
塗唇膏不能太快，要慢慢地把每個地方都塗到……
「什麼味道？」
跡部皺起了眉頭。
我茫然地仰起臉，晃了晃手中的「罪魁禍首」，道：「橙花味的唇膏。」
「啊嗯，這個味道……」
「超級好聞對吧。」我打斷他的發言，抿了抿唇，「還帶點西柚紅。」
他盯著我的唇半晌，才道：「跟你那些無色唇膏差別並不大。」
「誰說不大了。」我湊近了一點，「虧你美術那麼好，分不清楚顏色了？」
「抱歉，我並沒看出任何區別。」跡部鋼鐵直男式發言。
我半起身，拽過他的衣領，直接在他裸露出來的頸處留了一個吻。
「你看，紅唇印，明顯嗎？」
我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還拿小鏡子照給他看。
……
然後，事情就莫名其妙成了這樣。
我一步步往後退，整個人坐上了辦公桌，再也退無可退。
中途，我還擔心把文件坐壞了，廢了跡部的心血，順手幫他把文件好好整理了一番，放到了遠離我的桌角。
跡部原本是雙臂撐在桌沿，慢慢逼近我的，可一看到我這個舉動，瞬間破防了。
「你好像對自己的處境沒有半點自知之明。」
他揶揄我道。
「不是，我這也是為你好啊，」我雙手環上他的頸，朝他wink了一下，「快來呀，我都迫不及待了。」
跡部：「……」
他收回雙臂，將我環在他脖子上的手分開，側身道：「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破壞氣氛王？」他問。
我：「這個稱呼特別棒，我好喜歡。」
面前就是一面落地窗，我從桌上滑下來，沒有了跡部在跟前阻擋視線，我立馬和樓下的幾位中等部學生對上了目光。
他們有的人正在喝水，看到了剛才那一幕，保持著鼓嘴的動作，口裡的水遲遲沒咽下去。
我：「……」
他們：「……」
「那個，」我尷尬地撤回目光，跟跡部道：「我好像沒給小孩子們樹立一個好榜樣。」
跡部不以為然，甚至還彈了彈我的腦門，「看到就看到了，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
我：「這實在不是個好偷情的地方，下次要把窗簾給拉上。」
跡部：「為什麼是偷情？我們不是正當的情侶關系嗎？」
我義正言辭道：「你不覺得用偷情這個詞更刺激嗎？」
跡部：「……」
看吧，說不過我。
*
夜晚，冰帝論壇水區。
[hot]【初二的我已經不干淨了……】
【樓主：原來前輩們都玩兒那麼野的嗎？】
【1樓：樓主怎麼了？是遭遇了什麼事情嗎？】
【2樓：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嗎？滑稽.jpg】
【3樓：可惡的標題黨，騙我進來什麼也不說，害得我小說又要推遲更新。】
【樓主：下課後、學生會辦公室、情侶。】
【5樓：臥槽，震驚我八百年，真的這麼少兒不宜嗎？】
【6樓：天吶，無圖無真相，樓主快放照片！】
【樓主：當時和小伙伴看呆了，忘了拍，還和那位學姐對視了，好尷尬。】
【8樓：不對，學生會裡不都是單身狗嗎？誰那麼大膽啊？】
【9樓：誰說學生會裡全是單身狗的？會長就不是啊。】
【10樓：孩子傻了，會長已經和小泉那個那個了？！】
【11樓：啊這，雖然但是，這兩個玩兒的也太野了吧…樓主，摩多摩多。】
【樓主：其實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就是看起來很親密。】
【13樓：來晚了！我要告訴你們我看到的！我今天放學走的比較遲，看到了會長和小泉！會長脖子上有紅唇印！】
【14樓：震驚！！！！會長看起來那麼禁欲！怎麼會如此！！斯哈斯哈……】
【15樓：姐妹，穿件衣服吧。】
【16樓：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帖子命不久矣，大家要准備好小號繼續水帖了。我上次的號就是因為評論了一句「小泉美女，斯哈斯哈」進去了。】
【17樓：別吧，我才回復了一句話，麻了。】
【18樓：反正都要進去了，我就要在這裡大聲嘶吼道：「小泉，斯哈斯哈！」】
……
【帖子已被刪除】
作者有話要說：
管理員忍足：喲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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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戀愛日記
我對那些論壇hot帖的內容一概不知。
自從看完《當櫻花飄落之際》後, 我就陷入了be結局帶給我的傷感情緒中，之後便很少刷論壇了。
要不是住在論壇裡的早園凜子每天早上堅持跟我彙報八卦，我恐怕早就掉出女生團體了。
這天, 她照例向我彙報著近些日子的八卦，在念完最後一條時，露出了賊兮兮的笑容：
「當事人，你和會長在辦公室干什麼了呀？」
我停下正在抄筆記的手, 略微思考了一小會兒, 道：「沒干什麼啊...這都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吧。」
「哦~我還以為呢。」她語氣還有點小遺憾, 低頭，附在我耳邊道：「要真沒把持住, 記得做好安全措施。」
我：「……」
我的臉爆紅：「謝謝你的好心提醒。」
這種事情至少得20歲成年了再說吧，我還差四年呢。要是被家長知道我還沒成年就那啥，估計會被打死。
「對了，你800米練習了嗎？」
早園凜子這句話簡直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猛然想起自己還參加了一個運動會的項目——雖然是沒人報名, 由班長抽簽決定的。
我：「...沒有, 這幾天抽空練習一下吧。」
800米對如今的我而言已經不算是難事。當你擁有了一個熱愛運動並且日常帶你運動的男朋友，你就會明白這根本不算什麼。
哪有事情會比打網球難呢？
是吧？數學。
午休的時候, 樓下貼出了這次期中考試的排名, 大部分同學都在討論「誰誰誰考得真好」「誰誰誰誰單科第一」……一時之間很嘈雜。
我對這次的排名不太感興趣, 因為我那個時候在櫻蘭忙著學習, 完美錯過了這次期中考試。
但聽說椎名時子為了參加期中考試，特意跟校方申請早點回來，這樣的舉動受到了各科老師的褒獎。
而我就沒這樣的覺悟了，考試當然是越少越好。
我整理好桌面，准備趴著午睡一下，桌肚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跡部：你報了800米？】
我打了個哈欠, 回復道：
【我：准確來說，應該是被安排的。】
【我：你報了項目嗎？】
【跡部：沒有。】
想來也是，學生會的成員在運動會上都有別的工作，參加了項目的話要累死。
【我：那你記得站在終點等我，然後給我遞水，mua。】
【跡部：？】
【跡部：你連買水的錢都沒了？】
[對方向你發起一筆轉賬]
【我：Darling，看來我是不能指望你了。】
【跡部：盡量。】
【我：盡量個鬼，你就是厭倦我了。】
【跡部：下次一定。】
【我：？】
我愕然。
這家伙居然還學會打太極了？
*
星期二，網球部全體進行練習。
向日岳人等人在前方並肩慢跑著，芥川慈郎則被樺地崇弘監督著做拉伸運動，眼角困倦的淚水流個不停。
「我說，怎麼感覺跡部今天心不在焉的。」
向日岳人瞥了身旁的搭檔一眼，疑惑地問道。
忍足侑士側臉，不遠處，跡部景吾的目光正往他們這裡看來，但要是觀察仔細一些，就會發現他實際上是徑直望向了一網之隔的操場。
操場那邊，小泉萌正穿著運動裝在跑道上揮灑汗水，完全沒注意到男朋友觀察的視線。
也虧跡部景吾不是個近視，還對她夠熟悉，不然十幾米外就已經人畜不分了。
忍足侑士見慣了跡部景吾這個樣子，懶得拆穿和挑明他，只是對向日岳人道：「今天不過是跑步和基礎訓練而已，他也沒有必要一直盯著吧。」
向日岳人點點頭：「也是。」
*
「三分二十五秒。」
早園凜子收起計時器，站在終點叉著腰道：「還行吧。」
我累得氣喘吁吁，一手扶著腰，一手朝她伸去要水，「水…要死了。」
「嘖，你多少天沒跑步了，怎麼這個鬼樣子？」
她無比嫌棄地拿起腳邊的礦泉水，幫我打開瓶蓋，遞給了我。
我仰起頭灌了三大口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整個人直接癱倒在跑道上，毫無形像。
「大概…一個多月？」
我伸出一根手指。
「你也真是夠懶的，」早園凜子邊吐槽我，邊試圖將我從地上拉起，「跑完步立馬坐下來，屁股會變大啦。」
我猛搖頭：「噠咩，就一下下。」
「好喔。」
她蹲下身，給自己也開了一瓶礦泉水。然而，那水還沒喝幾口，她的神情忽然愣住。
我：「怎麼了？」
早園凜子朝我身後抬下巴：「嗯嗯！」
我轉身，跡部正邁著悠閑的步伐朝我們這邊走來，樺地竟然出乎意料地沒有跟在他身後。
離奇。
「你沒熱身就跑步？」
這是他今天以來跟我在現實中說的頭一句話。既不是什麼鼓勵安慰的話語，也不是什麼讓人聽了就沒開玩笑的玩笑話，倒有些苛責的意味在其中。
我白了他一眼：「誰說我沒熱身的？我絕對有熱身。不信你問早園。」
「就憑你那原地舒展了十幾秒的腿？」他問。
我：「……」
早園凜子：「……」
她默默遠離我一步，站在跡部身旁，雙手叉腰地教訓起我來：「就是就是，我跟小泉說要好好熱身，她不聽。會長說得好極了。」
我：？
此處還應該有掌聲是麼？
我一只手撐地，想要起身，雙腿卻像綁了沉重的沙袋一樣，根本起不來。
「站起不來了。」
我仰起臉可憐兮兮地望著跡部。
他沉沉嘆了口氣，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忙抓住。可就在起身的那一剎那，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讓我差點沒站穩。
我臉上一晃而過的痛苦被跡部迅速捕捉到。
他：「崴腳了？」
我扭了扭腳，腳踝處雖然不及剛才的疼痛級別，卻也足夠讓人皺起眉頭。
「嗯，估計抽筋了。」
趁著跡部還在思考怎麼辦，我發揮「我弱我有理」原則，先發制人：「我腳走不了路了，要不你背我？」
早園凜子：！
「啊，我有事先走了，小泉、會長，回見。」
讀懂現場的氣氛，她一溜煙離開了，心裡指不定在罵著「該死的情侶，燒死算了」。
「背你？」跡部反問。
這語氣聽起來不太想背我，難道是覺得我重？
我：「我166cm，體重48kg，你背不動嗎？」
跡部的臉色凝重了起來：「不是這個問題。」
我：「那是什麼？」
跡部：「你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個嚴肅的語氣很像爸爸…他們挺適合在一起聊天。
當然，是聊育兒。
我垂下腦袋：「嗯，我下次一定好好熱身再跑步。」
「真的？」
「真的。」
跡部凝視我一會兒，最後還是轉過身背對著我，微微蹲下。
「上來。」
明明是命令的語氣，聽起來卻夾雜著無奈。
但無奈又怎樣？
我麻溜地爬上了他的背，將下巴安置在他肩膀上，手在他肩膀和手臂那裡游離。
啊，高中男生的肌肉是如此有活力。
「重嗎？」我問他。
「你下巴好尖。」他答非所問。
「……」
「不算重。」他追加道。
我：「那就好，你要是說了重…我也不會減肥，只會說你不行。」
跡部：「嗯？」
我：「嗯什麼嗯，快走。」
此時此刻的跡部大少爺就像供我驅使的…馬匹。這個比喻我可不敢跟他說，畢竟我要命。
想來想去，我還是說一些誇贊他的話比較保險。
「你以前背不動我，」我說，「那個時候你才只有一米三，像根蘿蔔菜。」
「那個時候才多大。」跡部道。
「大概…二年級吧？」我在空中隨便比了個高度，「這麼高吧？」
「你那個時候也沒多高。」他刻意停了一下，似乎在醞釀什麼很有殺傷力的話語。
我：「比你高好吧。」
跡部笑道：「是，可你初中三年都沒長什麼。」
我：「……」
我氣地輕輕揪了揪他的耳朵：「閉嘴。」
被我揪的那只耳朵很快就染上了緋紅的顏色，明明我沒用什麼力氣。
「疼嗎？」我心虛地問道。
跡部嗤笑一聲，道：「就這點疼，你干脆拽掉算了。」
我：「討厭。」
腳扭傷了，今天是不能步行回去了。跡部打開車門，把我放在後座，正要坐進來時，我驚呼：「完了。」
「怎麼了？」他問。
「我書包還在教室。」
「……」
跡部一只手搭在車門上，正要拿出手機撥打給誰，被我出聲制止：
「我…抽屜裡有我比較私密的東西。」
其實壓根就不是私密，只是忘記了收拾，有些太過於凌亂，被別人看到不好。
「小景，你幫我去拿一下吧。」我哀求道。
「你這個丟三落四的習慣還沒有改善一點？」
「下次一定。」
跡部：「……」
*
B班的人還沒有走完，留了幾個值日生打掃衛生。
門是敞開著的，跡部景吾敲了敲門，站在門口道：「可以進來麼？」
值日生們一見是熟面孔，忙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會長」。
「多謝。」
跡部景吾側臉看了眼牆壁上貼著的座位表，立即鎖定了小泉萌的座位，徑直走了過去。
果然如她所說，桌面干干淨淨，桌肚裡卻是…一片狼藉。
手機短信上，小泉萌說粉色的日記本在抽屜裡，讓他幫忙拿回來。
【跡部：知道了。】
他俯身翻找了一小會兒，拿出了那本粉紅色的日記，順道還幫她收拾了抽屜。
慘不忍睹。
跡部景吾覺得自己越來越有家庭主夫的潛質了。
拿起日記本和書包，他給小泉萌打去了電話。
「拿到了，確定沒有東西了嗎？」
「沒有啦。」女孩子的聲音很歡快，「你看看日記的第一頁。」
這觸及到了對方的隱私，跡部景吾遲疑了幾秒，問道：「沒有關系麼？」
「沒有，你快打開。」
於是，在她急不可耐的催促聲下，跡部景吾緩緩翻開了那本日記。
在看到扉頁的字時，他的指尖頓住——
「這是我和小景的戀愛日記喲。」
後面還用粉色的水彩筆畫了個愛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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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念稿子
「戀愛日記？」
聽著手機那端困惑的聲音, 我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對啊，戀愛日記，我寫了三年多, 現在該你寫了。」
那端陷入良久的沉默。
其實我讓他看日記的本質目的並非是這個，而是我今天犯的錯有點多，怎麼也得用一些事情轉移他的注意力，最好心裡湧現出戀愛的酸甜感。
這樣一來, 他就會忘記我「沒有熱身就跑步」、「丟三落四」等壞習慣。
我可真是個機靈鬼。
「所以, 你為什麼要把日記本放在學校？不怕被別人拿了嗎？」他問。
我：「……」
我：「你關注的點很奇怪, 你不感動嗎？」
手機裡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不知道他看到哪裡了。
「我想, 你寫的時候大概沒有想過給我看。」跡部道。
「為什麼這麼認為？」
好家伙，他從哪裡看出來了？
跡部：「哼，隨手一翻就是罵我的，什麼『臭直男』, 『口癖什麼時候能改改』、『中二』。」
我：「……」
我試圖狡辯：「不是, 這只能說明我寫的時候很真情實感嘛。」
跡部：「啊嗯。」
我老臉一紅，無比羞恥道：「快回來吧, 別念了。」
「你現在看看腳踝有沒有腫。」
聞言, 我跟司機叔叔打了個招呼, 隨後悄無聲息地脫下半邊鞋和襪子查看。腳踝處目前看起來只是輕微地腫起, 好像沒什麼大礙。
「沒事，我回去冰敷一下就好。」
「嗯，馬上到了，掛了。」
我穿上鞋，維持著端莊的坐姿等候跡部回來。
兩分鐘後，車門打開, 跡部彎腰把書包放在我身旁，完美地將我和他隔絕開來。
「你確定要我來寫？」
他關上車門，晃著手中的日記本。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他晃的不是日記本，而是我們搖搖欲墜的愛情。他可能看完之後，對我的喜愛之情就不會那麼濃烈了...吧。
我：「你寫，我寫了那麼久。」
跡部：「嗯。」
我：「你在國外也得寫，每天表達對我的愛意，拍照交差。」
「……」他瞟我一眼，翹起二郎腿，「認真的？」
我一板正經道：「認真的。」
彼時的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本日記本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重見天日，順便被家裡的小孩拿出來嘲笑。
要是能夠有穿梭時空的行為，我一定會制止我這個不明智的決策，將黑歷史扼殺在搖籃裡。
徹底地。
*
由於我的腳至少要休養一到兩周，800米是絕對不可能跑了。
不得已之下，班長只好安排跑步健將早園凜子替我頂了這個項目。
運動會那天，腳扭傷的我躲在一位交好的女同學傘下，悄咪咪地聽她們聊八卦。
「...知道嗎，荒川男朋友劈腿了，本來多好的一對啊。」
「樺地是談戀愛了嗎？上次在街上看到他和一個青學的女生走在一起。」
「我的天，樺地都有女朋友？！」
……
「你們真夠意思。」
早園凜子風風火火地衝到我跟前，上來就直接霸占了我前面的座位。
她剛跑完步，滿頭大汗，指著我們一群人道：「一個個的，比賽前說要在終點等我，我跑完了都沒看到人影。別人都有人等，就我沒有！」
「啊？早園，你比賽完了？」
我故意氣她，拿了一瓶水蜜桃味汽水給她。
「少來啊。」早園凜子打開瓶蓋，猛灌一大口，平息了一下氣息，道，「你也是幸運，椎名時子也報了800米，不然你就要和她賽場相見。」
我：「哦。」
早園凜子：「但她也沒贏我就是了，比我慢了十幾秒。」
我：「很厲害嘛，早園。」
「那可不。」她的面上滿是驕傲的神色，「我怎麼會輸？」
果不其然，下一刻，廣播就響了起來：「請高一一年B班的早園凜子同學及時到操場南側領獎。」
「走了走了。」
早園凜子立即站起，朝操場那一側去了。
班上的同學多多少少都報了項目，逐漸地，我身邊的人少了起來，就連打傘的妹子也表示太無聊了要去走走。
腿腳不便的我：「……」
B班的看台和A班的看台離得很近，跡部正站在最前方跟風紀委員囑咐著什麼。
我抱著背包一個一個座位地挪，終於，挪到了離他只有一米的座位，輕咳了一聲：
「咳。」
跡部恰好和風紀委員說完話，一轉頭，就看到了我。
「你怎麼坐在這裡？」他問。
「太無聊了，會長。」我從書包裡掏出了一副撲克牌，擼起袖子，「來打牌吧，父子局，輸的人叫贏的人爸爸。」
跡部：「……」
見他這副不情願的模樣，我又摸出了一副真心話大冒險的牌，道：「或者你拉幾個人過來，我們玩兒坦白局。」
他的眉毛抽搐了一下，大概是對我的惡趣味感到不適。
「你這麼無聊嗎？」他問。
「太無聊了，要不你給我找點事做吧。」
跡部沒回復我，我抬頭，忍足侑士和早園凜子領完了獎，從操場另外一頭走來。
我朝他們揮揮手，「唉，來打牌嗎？父子局。」
「撲克嗎？」
早園凜子興衝衝地上前，「行啊，我好久都沒打牌了，我一定要讓你叫我爸爸，哈哈哈哈哈。」
「在這裡打撲克不太好吧。」忍足侑士道。
「嗯，我也覺得不行。」跡部出聲道，「如果真的無聊的話，這裡倒是有一份工作。」
「什麼工作？」我好奇地問。
「你跟我過來就知道了。」他說。
什麼工作這麼神秘？
我跟上去。
*
桌上鋪滿了稿子，仍舊有人源源不斷地送來新的稿子。
整個廣播室都忙成狗，只有我坐在話筒前，茫然失語。
「小泉同學，這是等會兒要讀的稿子。無論怎樣，都千萬不要停頓太久哦。」
快忙成剪影的女同學將一沓手寫稿放在了我的跟前，立馬又去篩選新的稿件去了。
「不是。」我側臉，看著身旁的蘑菇頭學弟，迷惑不解地問道，「你一個中等部的也是被跡部拉過來當免費勞動力的？」
「…是。」他遲疑一小會兒，道。
我扶著額頭，嘆了一口氣，「日吉啊，你要懂得拒絕。」
日吉若盯著我：「……」
我：「…你不能向我看齊。」
日吉若：「嗯。」
我：「那，我們現在來分一下稿子。」
日吉若：「好。」
我隨手抽出一半，交給了他，道：「我先吧。」
「好。」
半個小時過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讀了多少篇描寫網球部成員英勇身姿的稿子了。
一開始看著那些描寫還會跟著想像一下年輕小男生的…□□，可念多了就麻木了。
「學姐，水。」
趁著播放音樂的時間，日吉若貼心地遞來一瓶水。
「多謝，」我邊打開瓶蓋，「這太無聊了，我還不如回去打撲克。」
「明天就有人替了。」他淡定地說道。
我：「但願吧。」
休息的時間很短，篩稿的女同學見我和日吉若聊起來了，忙叫停：「小泉同學，還有稿子沒讀完，再堅持一下。」
我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還有，剛才副會長說找不到會長的人，你幫忙在廣播裡呼叫一下，讓他到操場東側去。我去一下衛生間！」
說完，她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得到人物，我清清嗓子，對著話筒道：「下面插播一條尋人啟事，小景…哦不，抱歉……」
日吉若：？！
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他猛然睜大的眼睛看得我心裡發怵。
「請跡部會長盡快到操場東側與椎名副會長彙合。」
語盡，我即刻往後仰，遠離了話筒。
這可在全校面前犯錯丟臉了。
「沒事，學姐。」日吉若安慰我，「只是小錯誤。」
「但願……」我雙手合十祈禱。
我以為這已經夠丟臉了，沒想到，更丟臉的還在後頭——
「…我為A班感到驕傲，我為A班感到自豪……」
我正在念的是一份長達三頁的稿件。雖然是匿名，但看這娟秀的字跡，應該出自於A班某位女同學之手。
她特別喜歡用那些很熱血、很空的話語描述她所看到的運動會。如果真根據她的描寫去想像，那人人都是吉尼斯世界紀錄的打破者。
我有點疲憊，也有點累，可我不能停頓太久——這是那位女同學囑咐我的。
她已經去衛生間很久了，不知道她在那裡遭遇了什麼。
「…春意盎然，櫻花飄落，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你。」
我越讀越不對勁，語速也跟著慢了起來。
——「無論怎樣，都千萬不要停頓哦。」
女同學是這麼說的。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繼續讀了下去。
「你光芒四射，耀眼如日。自從對你一見鐘情後，我就開始期待每天的上下學。」
等等，這是表白吧？
我給日吉若投去了一個困惑不已的眼神。
他的面上也浮現出迷惘的神情，微微張開嘴，想要說什麼。
不能停頓太久，她的話就如同惡魔低語縈繞在耳畔。我輕吐一口氣，翻了頁——
「我喜歡你，學生會長，跡部……」
我呼吸一滯，聲音慢慢變小，像是從嘴裡溜出來似的：「景吾？……」
跡部景吾？
有人公開表白我男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掉吧掉吧不是罪。
還有，166真的很高嗎，隔壁預收的女主還有172的……（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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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不可明說的尷尬
表白人的稿子落到了被表白人的女朋友手裡, 還被朗讀一遍......
這大概是我經歷過的最魔幻的事情，沒有之一。
廣播室裡沉寂了幾秒，還是日吉若及時反應過來, 播了一首重金屬搖滾歌曲，把我們的麥關掉了。
那位囑咐我「不能停頓太久」的女同學也趕回來了，臉上的驚恐示意著她聽到了那番話。
雖然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那個, 稿子就是這麼寫的嗎？」她問。
我將稿子遞給她, 道：「前面還挺正常, 誰知道最後幾段不對勁了。」
女同學瀏覽了一遍後，表情變幻莫測起來。
「十分抱歉！」她朝我鞠了一個躬, 「是我篩稿出了問題！」
「沒關系，倒也不用這麼……」
我想了想，也朝她鞠了個躬，道：「十分抱歉！是我在讀稿的時候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請不要這麼說！」她彎腰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小泉同學沒有必要將過錯推到自己的身上！」
我：「……」
我直接來了一個90℃鞠躬：「你也是！下次共同改進就好！」
……
我揉著酸痛的腰, 一瘸一拐地走出廣播室。
回國七年，我還是沒有養成犯錯就鞠躬的習慣。主要是這裡的人太喜歡對著鞠躬了, 明明一句話可以解決的事, 非要用鞠躬解決。
鞠躬, 麻煩。
走到樓梯口, 我拿出手機給另外一位當事人發消息。
【我：你在哪裡？你剛剛被表白了。】
跡部沒有立馬回我，估計還在忙。
我走到電梯前，正准備按下向下的按鈕，手機忽然振動一下，我忙打開查看。
【跡部：聽到了。】
【跡部：稿子出問題了嗎？】
【我：是啊，還被我給讀到了, 真是心疼你們班那個妹子。】
【跡部：你現在在哪兒？】
【我：電梯，你呢？】
【跡部：辦公室，你要過來麼？】
學生會辦公室就在樓上，原來他一直在忙著偷懶。
嘖嘖，當代學生會會長。
【我：好啊你，上班時間躲在辦公室摸魚。】
我邊回復著，按了往上的按鈕，等了一會兒，走進電梯。
【跡部：已經沒有我的事了，剩下的都由他們自己處理。】
【我：我要喝奶茶。】
【跡部：只有咖啡。】
【我：那就咖啡吧。】
【我：加糖！記得加糖！】
【跡部：知道。】
這還差不多。
「我進來了——」
我打開門，當看清辦公室內令人驚掉下巴的一幕後，又關上了門，靠著門平緩自己的心情。
好家伙，是在換衣服嗎？
我捂住臉。
剛才雖然只匆匆瞥了一眼，但我看到了重點——腹肌。
線條流暢且讓人想有觸摸欲.望的腹肌。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不行，我還沒看完，應該再看一眼才不虧！
我又打開門，跡部已經穿好了白襯衫，正用看變態的眼神望著我。
「下回記得敲門。」他輕飄飄的說道。
我：「你自己不鎖門。」
跡部：「我記得門上掛了進來請敲門的牌子。」
我倒退回去看了一眼，確實如他所說有這麼一塊牌子，還格外顯眼。
「明明是自己不講道理，還怪別人，啊嗯？」他坐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
「我錯了。」
我認錯是一等一的快，鎖上門後，往他身旁一坐，「沒辦法，是跡部少爺的腹肌讓我迷了眼。」
跡部：「……」
跡部：「哼，你覺得這種誇贊很討喜？」
「討不討喜我不知道，除非你讓我摸我摸。」我的手掌就貼在了他的小腹上，在上面跳起了手指舞，「腹肌？拿來吧你。」
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衫，我仿佛能觸摸到他溫熱的肌膚以及硬實的腹肌。
跡部的目光在我臉上掃過，停駐在我躍躍欲試的手上，隨即冷哼一聲，「咖啡要涼了。」
「哦。」
我在冷咖啡和熱腹肌中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前者。畢竟後者以後有的是時間摸嘛。
今天的茶杯跟以往不太一樣，是粉色的，還有兔子的圖案。我「誒」了一聲。
「怎麼了？」他問。
「這個茶杯是新買的嗎？還是粉色的，真可愛。」我扭頭看向跡部，「你給我特意准備的嗎？」
他一口否決：「隨便買的。」
「我不信。」我喝了一口咖啡，笑道：「你下次撒謊打打草稿好不好，一下子就識破了。」
「哼，都說了隨便買的。」跡部仍舊否認。
害，嘴硬的男人。
學生會辦公室裡很安靜，沒有一看到就心煩的椎名時子，也沒有進進出出的部長們。
我如同一個大爺般坐在沙發上看雜志，跟前的茶幾上是熱情騰騰的咖啡，芳香四溢。
跡部則是我的小嬌妻，我時不時對他進行一下言語與舉止的騷擾。
終於，在我第n次戳他肩膀的時候，他抓住了我的手，「你很閑嗎？」
我：「還好。」
他還想說什麼，茶幾上的手機屏幕卻亮起來了。他拿起接通——
「喂，須田。」
這個時間，須田爺爺打電話來做什麼？
我將臉藏在雜志後面，佯裝我對這痛電話毫不在意。直到我聽見跡部訝異的聲音：
「懷孕了？」
我愣了愣，懷孕？
懵逼了幾秒，我露出迷惑的神情。
誰懷孕了？
「是真的嗎？」跡部問。
那頭的須田爺爺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眉頭愈蹙愈緊。
不會吧，我竟然吃到豪門的瓜了？
不，現在不是吃瓜的時候，看跡部這個樣子，不會是在外面搞出人命了吧。
那個女人懷了孕，現在來討說法來了？
霎那間，我感覺整個人的血液都在倒流，如墜冰窖。
他好陌生。
跡部注意到了我的不尋常，側臉瞥了我一眼，「嗯」了幾聲，掛斷了通話。
「你怎麼了？」他伸出手想摸摸我的額頭。
我一巴掌打掉他的手，聲音都顫抖起來：「…你好dirty，你先別碰我，給我說清楚，誰懷孕了？」
跡部：？？？
他看起來相當茫然。
我：「你別不說話，你說清楚。」
空氣沉靜了半晌，跡部開口道：「Peter。」
我：？？？
我：「啊？Peter？」
「嗯。」他不悅道，「我家的狗。」
得到這麼一個答案，我的心情由悲轉喜，流下哭笑不得的淚水，「怎麼會？你不是把Peter看得好好的嗎？」
Peter平時都由管家爺爺遛彎，再說了，他家方圓十裡也沒什麼人家，遇見小公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怎會如此？有感而運嗎？
我撫摸著跡部被我打的那只手，剛才太用力了，都被我打出紅痕來了。
跡部冷笑，「看得再好又有什麼用？」
「家賊難防。」他咬牙切齒道。
我用了十幾秒才消化完他這句話，而後是無法遏止住的「哈哈哈哈哈」響徹辦公室。
「小景……」我拭去笑出來的淚水，就差在沙發上打滾：「小景也太出息了！居然把Peter肚子搞大了，笑死了哈哈哈哈。」
「很好笑嗎，啊嗯？」跡部悠悠問道。
「太好笑了。」我倒在他腿上，捂著肚子道：「沒有比這更搞笑的事情了，哈哈哈哈哈……」
跡部忍著怒火：「所以，能不能把那只狗的名字改了？」
我揉著他的臉：「好，改，一定改哈哈哈哈。」
「現在就改。」
「不要。」
我猛然坐直身，橫跨在他腿上，道：「我突然想起來，我有正事要辦。」
「什麼正事？」跡部問。
我趁著他完全放松，一手扳過他的肩膀，將其按在了沙發上，發出痴漢般的笑聲：「嘿嘿。」
跡部：？？？
跡部大少爺沒受過這樣的「屈辱」，當即就想反抗，我忙道：「別動。」
「你做什麼？」
以往強勢的都是他，我突然強勢一回，他現在估計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我玩弄著他的領帶，一圈一圈纏繞在手上，「顯而易見呀。」
跡部蹙眉。
我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宣示主權咯。」
「起來。」他冷聲道，可耳朵卻是鮮紅的。
「不要嘛！」
我撒潑耍賴似地扭了扭腰，緊接著，我們都僵住了。
不可明說的尷尬在我們之間悄無聲息地延伸開來。
我默默從他身上滑了下去，背過了身偷笑。
就…尷尬又好笑。
*
跡部不太願意理我了。
我在後面一瘸一拐地走，他一個人在前面健步如飛，不願意多看回頭看看我這個可憐人。
「喂，小景。」我道。
他不理我。
「小景，腳痛死了。」
他還不理我。
「跡部景吾！」我蹲下身，可憐巴巴道：「你可憐可憐這個小女孩吧，她腳剛受傷，還走不好路，男朋友也拋棄她了。」
跡部終於回過了頭，只不過目光閃躲，像是還在為剛才發生的事尷尬。
他不管我也不行，畢竟現在還在校園裡，大家最喜歡看的就是小情侶吵架，最好吵著吵著親上去，粘膩膩的。
目前已經有好幾個校友在路過時朝我們投來好奇的眼神了：
「那是跡部會長和他女朋友吧？」
「吵架了？哈哈哈哈哈哈真可愛。」
……
跡部也聽到了她們的竊竊私語，很無奈地朝我走來。
「腳真的疼嗎？」他居高臨下地問道。
我起身，笑嘻嘻問道：「你還在意嗎？」
跡部：「……」
跡部：「哼，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你自己一個人走也沒關系。」
我拽住他的衣袖，道：「哎呀，這沒什麼，生物課都學過了，你害羞什麼啊？」
「…閉嘴。」
跡部又要轉身離開。
我挽著他的胳膊，「哎呀，我不說了，你別走嘛。」
認識這麼久，我才知道他是個臉皮薄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從某方面來說，小泉是相當強勢的…嗯，懂得都懂哈哈哈哈哈哈，好怕被鎖。
大家有看《陰晴不定大哥哥》嗎，我…我想寫社畜X大學生了，斯哈斯哈…已經開了預收《愛打直球小姐姐》在隔壁，感興趣可以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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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名片
十月份很快就過去了, 原本定在月末的高一的遠足因為天氣原因被迫一推再推，到後來，干脆推沒了。
為了平息學生們的怨聲道載, 校方提出明年免費讓學生們去柏林游玩。
這下，誰都沒有怨言了。所有人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十一月份文化祭上，為爭奪「冰帝學園祭最佳班級」的榮譽稱號而努力。
「小泉，把那個相框畫給我一下。」
「小泉, 把那個仿真大腦給我一下。」
………
我搬著道具箱奔走, 給負責裝飾教室的同學遞道具, 忙得焦頭爛額。
不是，我抽簽抽到的明明是NPC啊？怎麼被安排來做這個了？
「嘿, 會長夫人！」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頭，還揉了揉。
我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扭頭道：「親親，請不要這麼調戲工作人員。要是感覺無聊的話, 這邊建議來班上幫忙哦∼」
早園凜子「嘖」了一聲, 環顧四周道：「還可以啊，我們班的鬼屋怎麼著也能排前面。」
「你看過別的班了？」我問。
「嗯, 都參觀了一下, A班的是西餐廳, 據說還特意請了五星級酒店的大廚過來, 嘖嘖，豪氣。C班的女僕咖啡廳就一般般吧……」
她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其他班級的布置情況，我全程都在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就在這時，送服裝的同學到了。
「大家過來挑衣服了。」她把裝衣服的盒子放下，同學們一溜煙地圍了過去。
早園凜子見我無動於衷, 問道：「你不去挑嗎？」
我：「鬼屋NPC的服裝有什麼好挑的，白衣一穿，頭發一放，差不多了。」
早園凜子：「哈哈，說的也是。」
可她這個閑人還是好奇，擠進去幫我拿了一件白袍，以及…一個裂口女面具。
我嘗試著戴了一下，叉著腰問她，「嚇人嗎？」
早園凜子：「……」
早園凜子：「嚇人。」
我：「那還不錯。」
「建議你到時候把脖子塗些粉，脖子和臉的色差太大了，像鬼一樣……喂！你別打人啊！」
她跑了出去。
我不信邪地拿出手機，給自己來了一張自拍，發給跡部：
【我：嚇人嗎？】
過了幾分鐘——
【跡部：換個面具吧。】
【跡部：看起來好劣質。】
我：「……」
算了，在黑暗地方也看不清吧。
我隨意把白袍套上，寬寬松松的，甚至可以裝下兩個我了。
「小∼泉∼」有誰在叫我。
我回過頭，一張面目全非的喪屍臉出現在眼前。視覺效果過於衝擊，我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我：「……」
她：「……」
我彈了彈她腦門：「早園，你真的好無聊。」
*
學園祭共計三天，並且向社會各個階層都開放。
因此，在此期間的人流量相當大，學生會更是忙都忙不過來，我不能指望跡部陪我逛學園祭了——我早已習慣。
鬼屋一向是最受歡迎的主題，來往人員絡繹不絕，嚇完一批還有一批。
像割韭菜似的。
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嚇了多少人，見證了多少女孩往男朋友懷裡鑽，嬌嗔著「討厭，好怕」……
麻了。
暫且沒有人進來了，我躲在桌子後悄咪咪拿出手機看時間。
教室裡為了營造陰間氛圍，特意在這種深秋時節開了18℃的冷空調。寒風時不時鑽進我的衣服，掀起一陣雞皮疙瘩。
但好在還有五分鐘就交接班了。
加油，打工人！
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聽到門口傳來「歡迎光臨」的聲音，我忙收起手機，整理了一下面具。
待腳步聲漸漸清晰，我像剛才那樣「騰」地站起來，給來人來了個猝不及防的驚嚇——
「哇嗚——」
來人什麼也沒說，對這種狀況處之泰然。
鬼屋裡的鬼嚇不到人的尷尬程度跟我那天頭卡在桌肚裡沒什麼區別。
他還挑釁似的就站在我跟前，動也不動。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我能感受到他在打量我，好像在判斷著什麼。
我忍不住梅開二度：「哇嗚——」
一只溫熱的手搭在了我的腦袋上，還揉了揉，「小泉？」
我：？
這個聲音聽起來是……
「跡部？」
我摘下面具，即便這對我的視力並沒起到什麼作用。
「啊嗯，接替的人來了，你可以走了。」
他打開手機的照明燈，看清我的裝扮後，微微蹙起眉頭，「你這是什麼不華麗的打扮？」
我沒理會他這句話，問道：「你不是在值班嗎？」
「你是不是不知道排班這個東西。」跡部的語氣十分嘲諷。
我翻了個白眼，從桌子後面繞出去，進到滑動門簾後換衣服。
「我想吃章魚小丸子。」我脫著衣服道。
「嗯。」跡部隔著簾子應道。
「還有芝士年糕。」
「好。」
換好衣服，我猛地拉開門簾，「不對勁，你今天太好說話了。」
跡部：「……」
跡部：「我該怎麼回答？」
「傲嬌一下然後答應。」
「……」
我親密地挽著他的胳膊，道：「好了，走吧，男朋友。」
目不斜視地走過C班，D班的活動讓我不禁停駐了片刻。外面已經圍了一群人，多半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情侶。
「歡迎來到默契大比拼！我們的獎品豐富，快快來參加！」
D班的男生賣力地在門口拉客人，教室裡面也是熱鬧得不像話，時而有笑聲傳出來。
我好奇地往前邁了一步，不知道為何，他們看見我往裡面去，立馬往後退了一步，讓我和跡部在人群中顯得突兀。
「小泉同學，來和會長一起玩吧？」男同學走到我身邊，將傳單遞給我，悄聲道：「可以增進情侶感情哦。」
我低頭瀏覽了一遍游戲規則：A、B二人共同參加比賽。第一輪，主持人向B提問，A與B背對著彼此，各自在答題板上寫上答案，若B答案與A相同，B得一分；第二輪反之。共計二十輪。
好家伙，這確定不是分手游戲？
「玩嗎？」我揮揮手上的傳單，問跡部。
「你想玩？」
遇到這種事，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嗯，我想看看我們的默契究竟有幾分。」
雖然是一起長大，可從來沒有測試過默契度。
「好啊。」
他揚起嘴角，心裡對這個問題肯定也是好奇的。
我莫名其妙想起一句很中二的話：青梅竹馬，戰無不勝。
*
「請B聽題，」主持人在講台上中氣十足地問道，「A目前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簡單。
我在答題板上飛快寫下答案。背後傳來跡部輕輕的笑聲。
十秒鐘後，我和跡部同時亮出答題板。果不其然，如出一轍的「新的網球場」。
主持人：「好的，B得一分。下面，請A聽題。B吃蘋果時削皮嗎？」
我：……
我們再度亮出答題板：削。
主持人：「A得一分。下面，A最想去哪裡約會？」
我思考了片刻，寫下答案：南太平洋島嶼。
……
這些問題都沒什麼難度，我和跡部一路暢通無阻，成功答完了二十道題，整個教室都響起了鼓掌聲。
「真的是很默契的情侶呢，現在由我為你們送上禮品。」
主持人在講台下一陣摸索，最後拿出了兩個小抱枕，還是柯基屁股的形狀。
我笑著接過一個：「謝謝！我最喜歡柯基屁屁了！」
跡部：「…多謝。」
不得不說，這個柯基屁股抱枕和跡部的氣質真的是一點都不搭，他抱在懷裡總覺得怪怪的，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我還以為會是鑰匙扣之類的東西，沒想到啊，居然是個屁屁。」我rua了一把抱枕。
「你拿著吧。」
他想把抱枕遞給我。
「你拿著嘛，這是你應得的。」我推搡回去。
見狀，他只好把抱枕夾在腋下行走，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奇怪。
我和跡部下了樓，直往小攤那邊奔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
「說好的章魚小丸子和芝士年糕。」我仰頭道。
「要吃多少？」
他把抱枕交給我，朝著攤位走去。那攤主是學生會的干部，當場就差點DNA舞動，不收他的錢了。
「各來一份。」我說。
我在附近找了個長椅坐下，把兩個抱枕放在旁邊，讓它們緊緊貼著彼此，相親相愛，還順便拍了個照發推特。
推特上隨便一刷就是在參觀學園祭，五花八門的活動，看得人心神蕩漾，就連五條先生都帶著學生湊熱鬧去了。
真好啊。
感嘆了一小會兒，我放下手機，跡部拿著兩份吃的走向我。
差遣大少爺的感覺真好。我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位置：「小景真棒！」
跡部：「……」
跡部：「啊嗯？別說這些虛假的誇獎，沒用。」
看來他是免疫了，可這又有什麼關系呢？章魚小丸子和芝士年糕買到了就行。
我吃了一口章魚小丸子，酥軟的口感搭配上濃郁的海苔味，簡直一流。
「來，吃。」我用叉子叉了一個給跡部。
「不用了，你吃。」他說。
反正我也只是客套一下，獨享美食誰不願意呢？
就在我吃得正歡無意中抬眼時，兩個氣質很獨特的人映入了視線。
一個是穿著立海大校服的黑長直妹子，目測170+，戴著口罩，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另一個看上去則是職場的女性了，中長衫半身裙，戴著墨鏡，舉手投足都是成熟女人的優雅氣質。
兩種不同氣質的人走在一起往往能生出意想不到的養眼效果。
就因為我這麼一個不經意的抬頭，女人對上了我的視線，還拉著那個妹子走過來了。
問路嗎？
我用紙巾擦擦嘴，等待著她們的詢問。
「你好，小泉小姐。」
女人在我跟前站定，從皮包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我：
「請問，你有沒有做模特的打算呢？」
我：？
作者有話要說：
准備收收尾了∼20w以內必完結！
感謝在2021-08-21 22:08:38~2021-08-22 22:26: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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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屋頂告白
這應該是我人生中的高光時刻了。
我驚訝得忘記了說話, 只是愣愣地接過名片，掃了一眼上面的字——Eclipse事務所，松尾英裡子。
看完,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家事務所位於涉谷，旗下藝人眾多，可以說是個當之無愧的造星廠。並且，Eclipse偏愛高中生的模特, 其中的門面模特就是在中學生之間名氣很大的黃瀨涼太與白鳥梨乃。
可這種好事怎麼會輪到我呢？不會是騙子吧？
以及, 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警惕地望了她們一眼。
「小泉小姐, 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撥打上面的號碼, 我們可以見面詳談。」
松尾英裡子的語氣很溫柔，極大程度上緩解了我的茫然與緊張。
想想也是，她遞名片的動作如此嫻熟，一定給不少我這樣的高中生遞過, 見過無數張神情相同的臉, 自然清楚我在想什麼。
「前不久，我無意中看到冰帝的宣傳片, 覺得你氣質身高都很合適才想著來見見你。」
為了驗證自己不是騙子, 松尾英裡子特意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子。後者扯下口罩, 露出一張我在雜志上看過無數次的精致面容, 隨即立馬戴上。
「初次見面。」她冷淡的說道。
雖然只有一下，但我還是看清楚了。
是活的白鳥梨乃！
美女！
見我似乎有所動容，松尾英裡子忙又出擊，「現在意下如何呢？」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紅著臉說出了我的請求：「那個，我可以和白鳥小姐合照嗎？我…她……」
松尾英裡子：「……」
松尾英裡子假笑：「當然可以。」
反正, 我最後如願以償了。
我對當模特興趣不是那麼高，見模特的興致卻十分高昂。
松尾英裡子大概也是看出了這點，跟我說了「有需要就聯系」後，帶著白鳥梨乃參觀學園祭去了，留下喜滋滋的我和冷漠觀望了全程的跡部。
「你在樂什麼？」
跡部始終無法理解我為什麼和一個模特合影就這麼高興。
我嘿嘿一笑道：「美女，你懂什麼。」
跡部：「……」
他沉默幾秒，道：「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試試，這家事務所還不錯。」
「再說吧，看看工資怎樣再決定，反正也只是一份兼職。」
我把和白鳥梨乃的照片po到推特，露出迷之微笑。
等等，他怎麼知道這家事務所還不錯？
「不會是你家開的吧？」我問。
「不是。」
我稍微放心，跡部財閥也不會什麼行業都要插一腳吧。
「只是有股份而已。」他道。
「……」
我無語。
學園祭的後兩天基本就是摸魚，然而我也沒見到跡部的面，不知道他忙什麼去了。
我和早園凜子在無人的時候躲在角落打撲克，可我手氣實在太黑了，險些輸得傾家蕩產。
「你已經欠我五頓飯了。」
全場贏家早園凜子望著已經無法再翻轉的排面，笑容得意而張揚。
「呵，不就是飯嗎？」
我從制服口袋中摸出飯卡，丟在她腿上，「拿去，隨便刷，我有的是錢。」
「哈哈哈哈，謝謝會長夫人！」早園凜子樂了，摩挲著我的飯卡，道：「我依稀記得你上次就在叫飯卡沒錢了，還隨便刷。」
我：「……」
我又把飯卡拿回來，「我充完錢再給你。」
「好喲，我等你的飯。」
她把撲克收進背包裡，我起身去走廊透氣，順便舒展一下腰身。
然而，我沒想到，我一出教室的門就撞見了熟人。
那人就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似是不經意一瞥，隨即與我對上視線，微微一笑：
「小泉。」
他的身邊並沒有旁人，看來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我上前僵硬的打招呼：「嗨，東條君…你，你來參觀學園祭嗎？」
「是的，我也是無聊，看見冰帝在舉辦學園祭的消息就過來了。」
東條的視線往教室裡探去，見黑漆漆一片，道：「鬼屋嗎？」
我：「嗯，我是NPC，扮鬼的。」
東條：「這樣啊，那你一定是最漂亮的NPC。」
我：「……」
這孩子可真會說話。
「你逛完了嗎？」我問。
「才逛一半，你能帶我逛逛嗎？」他笑道，「有些地方我不知道該怎麼走。」
這種溫柔的語氣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只可惜，我不吃這套。
我拿出手機，道：「跡部領路最在行了，要不…我把他叫過來陪你？」
東條的笑容滯住幾秒，道：「小泉，你不方便可以直說。」
「我的確挺不方便的，」我也懶得跟他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道：「東條君，我有男朋友。」
「嗯？」
他這個「嗯」就像是在回答：那又怎樣？
「你是還喜歡我嗎？」我說，「你喜歡我，我可以理解，畢竟我也很喜歡我自己。」
東條：「……」
他頷首，算是承認了，隨後失笑道：「小泉，你真有意思。」
「對呀，我這種有意思的人，非常適合做朋友。」我用調侃的語氣道：「做女朋友就不一定了。」
「為什麼？」他道：「你這麼有意思，跡部君難道不覺得嗎？」
「他可不這麼覺得。」
我靠著牆壁，故作深沉道，「畢竟，他又不是一時覺得我有意思才喜歡我的。」
……
東條放棄了。
不知道我是哪句話讓他受益匪淺，他竟然很干脆地放棄了。
「跡部君對你而言應該是滿分的試卷吧。」臨走時，他這樣問我。
「於我而言是這樣不錯。」我說：「但你在某個人那裡，也會是滿分。」
*
【我：有空嗎？他們准備進行屋頂表白大會！】
【跡部：還有一點事情沒有處理完，你先去吧。】
我看著跡部新發來的短信，嘆了一口氣。
學園祭都快結束了，他還在辦公室處理事情。
「怎麼樣？你男人還是很忙？這都最後一天了。」
早園凜子叼著根香煙糖，說話時糖一動一動的，看起來就像真煙，「要不，你直接告訴他你准備參加吧。」
我：「算了吧，反正我排後面，先看看他們怎麼表白的吧哈哈哈。」
「行哦。」她點頭。
教學樓下已經圍滿了學生，摩肩接踵，早園凜子和我艱難地混入人群。
這個活動模仿一個綜藝節目，告白人會站在天台向大家大聲傾訴心聲，群眾則站在樓下炒氣氛就好了。
一片起哄笑聲中，第一個表白的學生上場了。她的上場讓全場沸騰了小半會兒。
「那是…梅村？」
我眯著眼睛判斷出這是D班的美女梅村音葉。
「是啊，不知道她要表白誰。」早園凜子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天台上的梅村很緊張，即便跟她隔著那麼遠距離都能看見她紅撲撲的臉頰。
良久，她吸了一口氣，開始大聲道：「我是高等部一年D班的梅村音葉！今天——我要在這裡向一個人表白！！！」
我們道：「誰？！」
梅村：「是——我的同班同學宍戸亮！」
「哇——」
所有人都在人群中搜尋宍戸亮的身影。
主角之一的宍戸亮顯然是愣住了，他嘴巴微張，眼鏡也瞪大了，還是在向日岳人的推搡下才反應過來。
宍戸亮：「啊？！——」
這個直男反應是我們都沒想到的。
梅村對他的反應絲毫不感到驚訝，繼續道：「自從跟你同桌以後，我就喜歡上你了！聽說你喜歡男孩子氣一點的女孩子，可我完全不符合那個類型——」
「但！但我還是想讓你試著來喜歡我一下！」
天台上的女孩子歇斯底裡地喊完這句話後，朝我們深深鞠了一個躬。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她的舉動，深受感動，鼻子一酸。
宍戸亮沉默了許久，才勇敢地抬起頭，眼睛仿佛在發亮，「我…我也喜歡你！梅村音葉！」
「哇——」
場上又掀起一陣歡呼，皆大歡喜。
身邊已經有女孩子感動得落淚了。
「這就是青春吧。」早園凜子感慨道，「絕了。」
我跟隨他們為梅村的勇氣鼓起掌來。
少年時期最純粹的愛情，往往會帶給人意想不到的感動。
*
教學樓那裡很熱鬧，就連身在辦公室的跡部景吾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小泉萌信息裡提到的「屋頂表白大會」吧。
不得不說，他的部員們還真是受歡迎，一連下來好幾個人都被表白了，還成了兩對。
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跡部景吾蓋上鋼筆，抓過椅背上的外套，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去教學樓的一路上都沒見到什麼人，偶爾見到步伐匆匆的學生，都和他朝同一個方向走去。
這個活動還挺有魅力，連他都忍不住去看他部員們的反應了——尤其是忍足侑士。
不知道被告白次數最多的忍足會是怎樣的表情。
這樣想著，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而就在接近教學樓時，他忽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是高等部一年B班的小泉萌！」
跡部景吾的太陽穴在那一剎那突突跳動起來。
他仰頭朝天台望去，只見穿著制服的女孩子正站在欄杆後，臉因為興奮而漲得很紅。
「我要向我的男朋友表白！他是高等部學生會會長——」
說到這裡，小泉萌的嗓子已經有些沙啞了，但她仍然很大聲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跡部景吾！」
此話一出，底下的人群又開始激動起來。
「會長呢？」
「會長在嗎？」
……
頂著無數好奇的目光，跡部景吾緩步走到人群之中，嘴角抑制不住揚起。
喊得這麼用力，等會兒得給她准備好潤喉糖了。
「我和他已經交往四年了！但是——」小泉萌頓了頓。
「但是什麼？」人群異口同聲地問。
「我完全沒有膩！我越來越喜歡他了！他是除了爸爸外最有魅力的異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跡部景吾也跟著笑出了聲。
「雖然他很優秀，但是，我一點也不差！我長在他喜歡的點上，這也無可奈何！」小泉萌說完，立馬捂住了臉：「因為！我，就是這麼厲害！」
掌聲響起。
表白成了炫耀，如果是在拍綜藝，節目效果一定滿分。
「我的男朋友不能陪伴我整個高中時期，因為，他要出國！但是，這些沒有關系！」
她清了清嗓子，道：「他…他回來後，一定能陪我好多好多年！乃至一輩子！」
氣氛達到頂峰，在場的人再一次歡呼起來。
「跡部景吾，你在的話，你就好好看我！看你女朋友散發魅力時刻！——」
說完這句話，小泉萌鞠了一個躬，「最後，我要跟同學們道歉！我在這裡公開秀恩愛，是我的錯！」
「可是，我不會改！」
作者有話要說：
jkdk談戀愛滿滿的青春感啊…所以下一本讓我寫成年人愛情過把癮吧（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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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平安夜
冰帝學園論壇水區。
[hot]【經歷過當年屋頂告白大會的人進來！】
【樓主：現在回想起來好感動啊, 可我還是個單身狗。】
【1樓：謝邀，說起來還挺神奇，成功的幾對到現在都還在一起！】
【2樓：都四年了嗎？！回想起這個事情還會覺得激動, 這就是青春啊……會長那時看小泉的眼神真是滿滿的寵溺。】
【3樓：當年跟忍足君告白失敗的我以及幾位姐妹。只有我們被傷害的世界達成。微笑.jpg】
【4樓：樓上姐妹好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聽說忍足君現在在東大，還是單身哦∼】
【5樓：只可惜再也沒搞過這樣的活動了, 我們居然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應該每年都開展一次釋放壓力。】
【樓主：我找到了當年的小泉。[圖片]】
【7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怎麼做到在那麼多照片裡挑出最醜的一張的？】
【8樓：哈哈哈哈哈哈！惡龍咆哮.jpg】
【9樓：給小泉留條褲子吧，人家現在好歹也是Eclipse的模特, 被扒出這張醜照會被粉絲哈哈哈哈哈的。】
【10樓：一邊兼職模特一邊談戀愛，還考上了京大，好酸。】
【11樓：黃瀨涼太，白鳥梨乃, 嗚嗚嗚, 我是檸檬精，我也想跟帥哥美女拍雜志。[圖片]】
【12樓：插個樓, 白鳥梨乃高三之後就沒兼職了, 現在在東大（我校友）, 男朋友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
【13樓：幸村精市？！啊啊啊啊啊我超級喜歡的學長？！怎麼會……】
【14樓：為什麼會有立海大的學生混進來了！！】
【15樓：小泉高三時壓力有點大, 好幾次沒有考好，躲在衛生間哭。跡部特意從倫敦趕過來看她安慰她，嘖嘖，人家的男朋友啊！】
【16樓：之前在街上偶遇了小泉，她竟然還記得我，跟我打招呼…突然覺得她好有親和力啊。】
【17樓：問了婚期嗎？她和跡部會長什麼時候結婚啊？我還保留著她給我寫的同學錄呢, 到時候可以在推特秀一波。】
【18樓：天吶，人家才20歲，你們就著急這個？】
【19樓：問過了，她說「完全沒有結婚的想法呢，就談戀愛多好」，哈哈哈哈。】
【20樓：笑死，確實符合她的性格。】
【21樓：我們學校居然搞過這樣的活動？！我恨啊！】
……
「小泉小姐，把頭仰起來一下，我要拆發型了。」
聽到化妝師的聲音，我忙仰起頭道：「不好意思。」
「剛剛是在刷學校的論壇嗎？」她笑著說道：「你一直在笑哦。」
我：「啊，有嗎？」
她：「有的，笑得很開心。」
「啊——好累啊。」
旁邊的座椅被拉開，黃瀨涼太坐了上去。雖然嘴上喊著累，可他面上卻露出元氣十足的笑容：「明天就放假了，大家一起卡拉OK嗎？」
我：「……」
化妝師：「……」
不認識的時候，他是雜志上遙不可及的男神，一旦熟悉之後就會發現跟想像中完全不一樣，還有些小小的傻氣。
我：「男朋友明天回來，恕不奉陪。」
「男朋友？」黃瀨涼太道，「小泉，你都說了兩年了，我們還沒見過你男朋友。」
「他在英國讀書，十二月中旬就放假了，可我平安夜才開始放。」我嘆了口氣。
「小泉，好好休息，寒假期間不會給你安排拍攝。還有啊，回去試試那套浴衣看看尺寸合不合適。」
經紀人松尾小姐踩著高跟鞋朝我們走來，目光牢牢鎖定在黃瀨涼太身上，「黃瀨，過幾天有個偶像劇的試鏡，你記得在家裡准備一下。」
「好。」
他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回應道。
回到出租房已經是深夜了，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閑時間。
大一的時候由於要兼職，所以經常深夜回來。我怕妨礙到室友，便在京大附近租了一間房，平時上學就兩點一線。如果要拍攝，那就還要專門跑去澀谷。
模特這份兼職固然累，可架不住賺的多，還能給家裡減輕負擔。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小憩一會兒，拿出手機看消息。
【跡部：上飛機了。】
時間是早上九點半。
【我：好的，你來的時候記得敲門哦。】
反正睡一覺就到了吧，應該。
我邊打哈欠邊設置了個鬧鐘，連膚都沒有護，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困死了。
*
跡部在次日中午到達了出租房。
當時的我還在睡夢中和乙女游戲的某個角色恩恩愛愛，他敲門我沒有聽見。於是，他直接給我打了個電話把我叫醒了。
「喂——」我呵欠連天，睡意還未完全褪去，「干嘛？大早上的。」
「我在門口。」
跡部的聲音聽起來無奈又疲憊。
我這才猛然想起他回來這件事，忙一骨碌起身，奔去門口開門。
然而，在手摸到門把的那一剎那，我突然愣住了。
我，沒有化妝。
不行，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以見男朋友？！
我又折返，衝進衛生間，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道：「我…你等我一下哈。」
「你在干什麼？」他問。
「馬上馬上。」
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臉、護膚、化妝……五分鐘後，我打開了門——
「好久不見呀，我的男朋友。」
我朝門口站著的人眨眨眼睛。
他一身黑色的中長款牛角扣毛呢大衣，半張臉隱於口罩後，露出的那雙深藍色的眼中寫滿了疲憊。
只是站在那裡，他的身軀便阻擋住了我望向走廊的所有視線。
似乎…又高了一點？
「你帶妝睡覺？」跡部問。
顯然，面對凹造型且妝容精致的我，他選擇無動於衷。
「不好意思嘛，讓你久等了。」
我側身，讓他拖著行李箱進來，「我現在跟叔叔阿姨說一聲你到了，他們一定很想見你。」
說完，我拿出手機准備發消息，一只手卻蓋在了屏幕上。
「不用了，我沒告訴他們。」跡部道：「先過來找你了。」
「啊？沒告訴嗎？那……」
「過幾天再說吧。」他說。
室內要比室外暖和許多。跡部扯下口罩後，便坐在了沙發上。
「要喝水嗎？」我問。
「不用，我休息一下。」
他低垂著腦袋，揉著眉心，一撮翹起來的發召示著這具身體的無精打采。
每次坐完飛機後，他都是這副疲憊不堪的模樣。雖然過去幾年我提議有時可以讓我飛倫敦找他，但都遭到了他的拒絕，說什麼太辛苦之類的。
「去床上休息一下吧？」我俯身提議道。
跡部輕輕環住我的腰身，額頭抵著我的小腹，用動作回答了我。
「抱一會兒。」
我愣愣地「啊」了一聲，任他抱著，手也在他紫灰色的發中小幅度地穿梭著。
跡部現在脆弱得就像是一只大狗狗，急需主人的安慰。
「去床上休息好嗎？」我用哄孩子的語氣問道。
「嗯。」
「好孩子，快站起來！」我給他打氣，「我一個人拖不動你！」
跡部：「……」
他好像清醒了幾分，起身朝臥室走去。
臥室還維持著我剛鑽出被窩的樣子，亂糟糟的。
我羞赧地隨便收拾了一下梳妝台前的化妝品，指著床道：「床沒換，還是那麼小，湊合一下啦。」
去年，在和跡部在這張床上睡了一夜後，第二天他就抱著枕頭去了沙發上。不知道是嫌我床小了還是我的睡相太差。
「這附近有公寓嗎？」他脫下大衣。
我脫口而出：「有啊，但貴。」
跡部：「我出錢。」
我拿起一個抱枕朝他扔過去，「少來，睡你的覺。」
*
我的出租房大概四十平方米，一個人住沒有什麼問題，完全不覺得擁擠。
可一到假期，准確來說只要來了人，就會變得略微擁擠，但也熱鬧了許多。
「你真的不打算換房嗎？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跡部坐在沙發上，翹著個二郎腿詢問我。
睡完一覺，他已經完全清醒了，立馬開始了他的「嫌棄房子」環節：
「轉身都有點困難。」
我把做好了的草莓蛋糕放進冰箱裡，背對著他道：「我也住了一年多了，有感情了，而且離學校很近了。」
「還有啊。」我回頭看他，「不要每次一過來就嫌棄一遍，它再小也是收留了你，給你遮風擋雨的小家。」
跡部：「……」
跡部干咳一聲，「把床換一張吧。」
我：「可我睡得也有感情了，哪能說換就換啊。」
跡部：「跟你睡一張床太擠了。」
我：「行啊，那我睡沙發好了。」
跡部哽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說。
空氣沉默幾秒，我領悟了他的意思。
「哦，我明白了。」我頷首道：「我會參考你的建議，但這幾天你就跟我擠擠吧。」
他戰略性玩手機，狀似無意地「嗯」了聲。
我：「還有哦，過幾天我要去奶奶家一趟整理她的遺物，那邊房子要賣掉了，你想陪我一起去嗎？」
跡部：「好。」
我：「行喲。我去換下衣服，馬上出門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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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婚戒盒
街上聖誕節的氣氛極濃厚, 不少大商場前都立了亮著星星燈的聖誕樹，ケンタ店門口毫不例外地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炸雞也就在今天會如此受歡迎了。
去年，我為了吃一頓炸雞, 和跡部足足排了近兩個小時的隊伍，然後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有這個時間還不如點外賣。
我走到一棵聖誕樹下，那裡已經有幾個女孩子在拍照了, 嘻嘻哈哈的特別高興。
聖誕樹的確是拍照的絕佳背景, 正好推特沒怎麼營業了, 就隨便弄個九宮格上去吧。
我把手機濾鏡什麼都調好後，將其遞給了跡部, 「小景，幫我拍張照哦。」
說完，我就去聖誕樹底下凹造型。
跡部舉著手機：「3、2……」
我：「你蹲下一點嘛！這樣會把我的腿拍得很短的。」
「嗯。」
他半蹲下，調整了一下位置, 隨即「哢擦」一聲, 照片就拍好了。
「讓我看看。」我接過手機。
照片上，五官模糊的我正在朝鏡頭努力地微笑, 那笑容已經扭曲成邪魅一笑了。
我：微笑.jpg
「你故意的嗎？」我戳著他的胸膛, 「拍這麼難看！」
跡部難得沒有反駁我, 抱著手臂, 理直氣壯道：「故意的又怎樣，啊嗯。」
我：「……」
氣死我了。
「我要去推特上揭發你的罪行。」
我義憤填膺地組織了一段文字，還把他拍的那張醜照po到了推特上：
【萌出花來：無語，幾個月不見男朋友，他的拍照技術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退步了！[圖片]】
[跡部景吾喜歡了你的內容]
我：「……」
不要臉。
到最後，我們還是落了俗套, 進了商場。
本想著這次平安夜去些別的地方，可商場應有盡有，我還是耐不住它的誘惑。
「吃拉面吧。」我提議道：「有家拉面店的味道特別好，我經常和同學過來吃，還有哦……」
我踩上手扶電梯，滔滔不絕地講著京大附近的小吃和美食，跡部一直在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我，不發表任何意見。
是覺得無聊了嗎？說吃的好像是挺無聊的。
「啊，有點無聊吧。」我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你又不是總來京都這邊。」
「沒有。」他說：「你課余時間還挺豐富。」
我：「那可不，我也是京都大學美食同好會的一員好不好，嘴巴很挑的。」
他原本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滑落在腰間，陪我走進拉面店。
店裡的生意很好，我們找了一圈才找到了一個座位，還是靠著牆角的，後面就是空調。
「這裡的雞湯拉面很好吃。」我把菜單遞給跡部，「可以試試。」
「嗯，好。」
跡部一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口吻，讓我頗不適應。
原本那個天天跟我唱反調的傲嬌小男生哪裡去了，現在還怪懷念的。
對著空調的熱風吹了幾分鐘，再加上店裡的客人都在吃熱氣騰騰的拉面，我的鼻尖滲出了一點汗，再這樣下去妝容就要花了。
「你熱嗎？」我問跡部，邊解開外衣扣子。
他脫下大衣，直接用行動回答了我。
等待食物的過程是漫長的，我和跡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天，突然，他跟前的手機響了。
「抱歉，接個電話。」
他拿著手機走了出去，將外衣留在了座位上。
我玩手機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注意到對面的動靜的，這要是被人順手拿走了……
這樣想著，我伸手把他的大衣拿過來，放在了旁邊。
這大衣的手感可真好，摸上去…嗯？口袋那裡是鼓起來的。
什麼東西？放在口袋裡應該不是什麼太重要的東西吧。
好奇心驅使著我的手往口袋裡伸去。
當指尖觸摸到那物體絲絨的表皮時，我愣了一愣，隨即將其拿了出來，眼睛也在看到那東西的一瞬而睜大。
…婚戒盒嗎？
我咽了咽，緊張感如浪潮般在心頭翻湧，跟隨其後的是突如其來的耳鳴，一時半會兒無法集中注意力。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絲絨盒，既希望結果如我所料，又希望出乎意料。
盒蓋被掀開，一枚精美的鑽戒靜靜躺在中央。
我驚訝得微微張開嘴。
鑽戒的樣式很別致，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無瑕，定制的人應該花了不少心思。
但只看了一眼，我就慌忙將其合上，塞進了大衣口袋中。
不會吧。
不會吧。
我腦子一片混亂，做賊心虛地將大衣歸還到對面的座位上，佯裝無事發生。
該怎麼去應對？
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任誰都沒有辦法立馬冷靜下來吧。
我思索幾秒，果斷拿起手機給春緋發去了消息：
【我：春緋！救命！】
【春緋：？】
【我：我剛才在跡部的口袋裡發現了婚戒盒！】
【春緋：什麼？】
【我：他大概是准備向我求婚！】
那邊沒有回復，估計也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
我吃了兩口拉面，抬頭，跡部正好結束了通話，朝座位這裡走來。
我：慌的一匹.jpg
「怎麼了？」他坐下問道。
我盯著手機，干笑道：「…沒什麼。」
幾分鐘後，春緋來了回復：
【春緋：你現在什麼想法？】
【我：我才20歲，結婚噠咩。】
【我：要是可以的話，真是一輩子都不想結婚。】
【春緋：那可以訂婚。你們都見過父母了，不是嗎？】
【我：話雖如此，但我該怎麼面對跡部的求婚？直接拒絕會不會傷害感情？】
【春緋：確實有點苦惱。】
【春緋：你既然沒有這個意願，可以暗示一下他，或許他就會改變心意了。】
對，暗示。
我放下手機，直直地望向跡部，干巴巴地開口道：「啊，對了。」
「嗯？」他抬眸。
我：「最近有個新聞，就是丈夫把妻子殘忍殺害的…你看了嗎？」
跡部的目光中夾雜著幾許迷惑，不明白我為什麼在吃飯的時候突然提起這個。
「沒有。」他道。
「就…明明那麼相愛的兩個人，怎麼走到這種地步了。」我故作感慨道：「當初關系再好的情侶，在婚姻生活中都可能磨去了愛意，成為彼此最大的仇人。」
跡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嗯，所以溝通很重要。」
「我也這麼覺得。」我低頭吃了一口面。
這個暗示夠明顯了吧？
他應該聽得明白…吧。
*
吃完飯後，我整個人都提心吊膽的，生怕跡部發現了什麼。
這下逛商場都變得索然無味，精力都在如何對付他身上了，服裝店的衣服都沒法勾起我的興致了。
跡部的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我的身上，似是要開口詢問什麼。
每每他的手伸進外側口袋時，我的心就要提上去幾分，可他什麼也沒拿出來或者只是拿出紙巾後，我的心又落了地。
如此反復幾次，我已經逐漸麻木。
但是，掉以輕心是不可以的，萬一他在人多的地方突然單膝下跪，那一切都覆水難收了。
「有飾品店，要看看麼？」
跡部輕輕捏了捏我的腰。
「啊？……」我的思緒被強行拉回，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是我常光顧的那家店。
為了配合聖誕節的氛圍，它上新了不少跟聖誕相匹配的耳環之類的小飾品，乍一眼看上去還挺吸引人。
我：「去看看吧。」
店裡的顧客基本都是情侶，女生在試戴，男生則作為評鑒師站在旁邊看。
我隨手拿了一個鹿角發箍，往頭上一戴，對著鏡子問道：「這個好看嗎？」
跡部：「還行。」
我又拿起一對聖誕鈴鐺耳環，正要把耳垂上的耳夾摘下試戴，忽然，商店角落處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處看去。
只見一個男生單膝跪地，手上拿著一個婚戒盒。他面前的女生捂著嘴，淚流滿面，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
但願是前者吧。我想。
「嫁給他，嫁給他。」
周邊的人都在起哄。
婚戒盒過於扎眼，我下意識別開臉，扯扯跡部的衣角，低頭道：「走吧。」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湧進店裡或者是停駐在門口圍觀這一場求婚，我和跡部出來得早，沒有參與到其中去。
我以前遇到別人求婚的場面，也喜歡停下腳步看個熱鬧。但現下一想到自己也可能要經歷這種事情，就開始頭疼。
大概是我的臉色不太好看，跡部看出來了什麼，問道：「是不舒服嗎？」
我：「人太多了，有點點喘不過氣。」
當然，這是借口。
跡部：「那出去吧。」
「好。」我應道。
站在手扶電梯上，我不禁開始抱怨：「平安夜真沒意思，大家扎堆往街上竄，明天就想宅在家裡做飯，看電影什麼的。」
「嗯。」
「我還做了草莓蛋糕，明天吃吧。」
「好。」
聞言，我瞟了跡部一眼。
這家伙什麼時候這麼與世無爭了，就差把「躺平」貼在腦門上了。
「你…你今天很不對勁。」我停下腳步，欲言又止，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哦？」
跡部往前邁了一步，稍稍和我拉開了點距離。
「明明不對勁的是你。」
他側臉，眼神冷下幾分，語氣中含著許久未見的強勢。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那章根本沒有drive car！你們怎麼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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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夜談
回去的路上, 我和跡部都沒有說話。
沉默是今夜回家的路。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覺我不對勁的，也許在一開始就察覺出了什麼，那些摸口袋的動作也不過是試探而已。
果然, 什麼也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說起來，我們也很久沒有吵架了。
難道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嗎？
我悄咪咪瞥了他一眼，拿出鑰匙開門。
不行, 我得做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 還得想好吵架的台詞, 等會兒可不能輸了氣勢。
門打開，我換上拖鞋, 徑直走進了房間，坐在梳妝台前開始卸妝。
「小景。」我呼喚房間外的他。
「啊嗯？」
外面傳來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僅慵懶，還很沉悶。
我：「洗完澡之後看電影嗎？」
腳步聲從客廳傳來, 跡部靠著門問道：「你想看什麼？」
我思索一陣, 道：「我想看喪屍片。」
跡部：「......」
平安夜看這個好像不太平安……
我：「那…愛情片？重溫一下《泰坦尼克號》也行。」
跡部：「喪屍片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 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多說。
這家伙。
我朝空氣翻了個白眼。
洗完澡後, 我打開空調, 坐在沙發上用手機挑選等會兒要投屏的影片。
頭發還沒吹干, 正濕漉漉地搭在腰際，凐濕了一大片睡衣。
我嫌棄地撩起睡衣，盡量讓它不要貼著後背，從茶幾底下摸出吹風機，准備吹頭發。
這時，跡部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從面上來看，他此時的心情更差了——可能是穿著奶牛圖案睡衣的原因。
這套睡衣是我前不久給他買的，不僅面料舒適，還襯得人可愛得冒泡，尤其適合給臭屁的跡部大少爺制造反差萌，滿足我的某些欲.望。
我看了他一眼，憋著笑道：「你…睡衣挺適合你的。」
跡部面無表情地朝我走來，俯身。
我頓感危機，忙往沙發一角縮了縮，討好地笑道：「有事好商量，大不了明天給你重新買一套嘛。」
他長長嘆了口氣，似乎是對我的行為感到無奈。
「拿來。」他在我身側坐下，道。
我：「啊？」
跡部：「吹風機。」
我：「哦。」
我順從地吧吹風機交給了他。
跡部吹頭發的技術比起高中那會兒好了不少，既沒有把我幾縷頭發卷進去，也沒有燙到我的頭皮，只能感覺到他的手在我發間游離，偶爾會觸碰到我的後頸。
「癢。」我偏頭。
「嗯。」
我靜靜享受著這久違的和諧氛圍，直到跡部關上吹風機，把它歸位。
好的，和諧結束。
我蜷起雙腿，把選好的影片頁面展示在他跟前，道：「我們看愛情片吧，平安夜看喪屍片太血腥了。」
跡部對此沒有異議，「嗯」了一聲後，翹起了二郎腿。
我關上燈，打開電視機，開啟了投屏，房間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這部電影的開場就跟大部分愛情片的開場一樣——黃昏後的校園，帥氣優秀的男主漫不經心地朝女主一瞥，女主就一眼萬年，然後淪陷了。
我不禁道：「好俗套哦。」
跡部：「你挑的。」
我：「我看評分挺高的，沒想到啊。」
電影用十幾分鐘描述了少女的暗戀心事，雖然挺到位，但我沒有了那種想細細看下去的欲望。
拆開了一包巧克力餅干後，我道：「評論都說很感動哦，我盲猜一波男女主虐戀情深，兩個人之中有一方得了病什麼的。」
「太俗套了。」跡部不屑道。
我反駁：「這種片子很難脫離俗套情節嘛，俗套也沒什麼不好。」
一個小時後——
「這什麼啊，我的天啊，為什麼結婚了又離婚了？我懵了，BE嗎？」
我口中的餅干都要驚得都忘了咀嚼，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急忙去跟跡部求證：「不是，女主不是一直想跟男主結婚嗎？男主後來也愛上她了。」
跡部面色帶著凝重，側目看我，道：「他們愛上彼此的時間不同。」
我愣了愣。
「女主角最愛男主角的時候在年少時期，男主角的愛卻在婚後。」他不緊不慢地闡述道：「沒有回應的愛情最終都會被消磨。」
他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同我十指相扣，「對等的愛很可貴，但同時的愛更可貴。」
「嗯......」我點點頭，用大拇指劃著他的掌心，「我覺得我們就挺厲害的。」
跡部沉默著，像是在思考什麼。過了半晌，他才道：「或許是你更厲害一些。」
我：「啊？我厲害嗎？我哪裡厲害了？」
跡部：「算了，你當我沒說。」
我：「......」
我：「煩死了，話說一半。」
*
大半夜，我躺在床上睡不著，干脆起身去接水喝。
客廳的空調早早就被關上，溫度也降了下來，與房間內可謂是天差地別。我搓著手，路過陽台時，隨意往外望了一眼。
不知什麼時候，窗外已經飄起了雪花，街道上積著一層薄薄的雪，世界被淺淺的白色籠罩著。
京都的冬天不會經常下雪，就算下也是雨夾雪的日子居多。今年的聖誕節算是很好運了。
放下水杯，我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鑽進被窩裡。
而一躺下，我的腦子裡就在不停回放著我發現鑽戒的那一幕。
除卻驚恐與迷茫，心裡一閃而過的是驚喜的、訝異的情緒。
我並不是完全的不高興。
可能是我太年輕了，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只有失措的份兒。據說爸爸給媽媽求婚的時候，她高興得流淚了，但更多的是在期盼，希望那一天能夠早點到來。
在過去，我有想像過和喜歡的人組建家庭會是怎樣的一種情形，我會如何應對「女朋友」到「妻子」這一身份的轉變。
可真正要面臨這種狀況時，我竟然想退縮。
我好像挺對不住跡部的，老夫老妻的竟然也會猶豫。
眼角有淚滲出，我吸了吸鼻子。這個動靜不大，卻還是吵醒了跡部。
他轉過身，聲音帶著沙啞：「怎麼了？」
從睡夢中醒來的他語氣沒有絲毫不悅，反倒是很耐心。
「沒什麼。」我拉了拉被子。
「你在怕什麼？」跡部問。
我偷偷擦眼淚的動作一滯，哽咽道：「夜來非，想起了很多傷感的事情...你早點睡吧。」
跡部溫倦地開口：「我一直都沒睡。」
借著小壁燈發出的昏暗燈光，我看清了他眼中的紅血絲。
我：？？？
我不滿道：「你沒睡？你沒睡都不和我聊天！現在就已經同床異夢了嗎？」
跡部：「......」
他伸手朝枕頭下探去，摸出了那個絲絨盒子。
「這個嗎？」他甚至還晃了晃。
我大驚失色，沒想到跡部這麼坦蕩，當即捂住胸口，背過身去：「等等！我還沒准備好。」
求婚地點怎麼可以是我的出租房？！
這以後回想起來一點都不美好！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帶著嘲諷意味的笑聲。
「你想看我穿著這套不華麗的睡衣單膝下跪？」
跡部說：「你現在閉上眼睛，應該可以實現。」
「嗯？」我慢慢側過身，一時沒有消化完他這兩句話的意思。
「這不是給你的，你誤會了。」他道。
我：？？？
我：「不是給我的？」
男朋友大衣口袋中出現的絲絨婚戒盒，竟然不是給我這個女朋友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明明......」
「是父親給母親的禮物。戒指前幾天才定做好，可他回國了，就讓我順路帶過來。」跡部解釋道。
我：「......」
小醜竟是我自己。
我：「哦，這樣啊，我還以為。」
跡部：「你很遺憾嗎？」
我用手擋住眼睛，臉頰發燙：「沒有。我還以為...還以為你要跟我求婚，我都不知道怎麼應對，畢竟是初次。」
說到後面，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不是求婚，還好不是求婚。
我松了一口氣，懸了半天的心終於落了地。
「求婚是確認彼此心意之後才會進行的環節。」跡部道：「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這麼做。而且，我能感覺到你的意願並不是很強烈。」
「嗯。」我攥著被子的一角，那裡已經皺巴巴的了。
「小萌，你在害怕婚姻。與其說是害怕婚姻，倒不如說是在害怕感情的變質。」
他一針見血地點出了我的害怕所在：「不然，你不會因為一個求婚就感到惴惴不安。」
我凝視著天花板，過了許久才艱澀地開口道：「可能是因為太年輕了吧，一般的女孩子不都很幻想這一天嗎？喜歡的人單膝跪地求婚…不，哪怕沒有這樣的儀式，就是一句我們結婚吧…反正我一定會跟你結婚的。」
我還想說些什麼，猝不及防地，我的腦袋被按進他的胸膛，所有的話都被他接下來的話語給堵在了口中：
「其實，結婚並不是一段感情的最終歸宿。」
跡部的心跳聲透過衣料，有力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陪你談一輩子的戀愛。」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車…車會有的，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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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試浴衣
這場雪只下了一個晚上, 清晨時就停了下來。
我搬來小板凳，坐在窗前吃著面包看雪景。路人們獨自或是結伴走過，雪地上留下他們交錯的腳印, 構成一張巨大的繪圖。
「我覺得還會下。」
我回頭，看向沙發上的跡部，不信邪地詢問道：「是吧，跡部。」
跡部：「......」
這傲慢的語氣似曾相識。
「天氣預報說天晴。」他說完, 繼續低頭肝他的論文了。
我：「你信那個？我不信。」
跡部：「那你別信, 繼續等。」
十分鐘後, 烏雲散開，太陽出來了, 明晃晃地刺著我的眼睛。
我：「......」
我起身，把小板凳搬到跡部的身旁，隨意往他的筆記本電腦上瞟了一眼。
「在結尾嗎？」我問。
「嗯。」
他的指尖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跟我打電腦游戲時有的一拼。
我猛然想起我無聊時接的幾份翻譯稿, 貌似過幾天就要交了。於是, 我也拿來了電腦，開始著手翻譯。
時間靜靜流逝。
在我敲下最後一個字符, 伸了個懶腰准備休息時, 跡部突然道：「你當初可以報東外的。」
「東外啊......」
我把手枕在後腦勺, 不禁回憶起高中時自己的豪言壯志, 像什麼「打死也不學數學」「一定要學個不跟數學打交道的專業」這類的話，我可沒少說。
但最後，我還是打算衝一把京大，並且抱著被數學折磨一輩子的心情，選擇了經濟學。
我對語言的興趣遠比經濟學的興趣要多得多。這其中也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糾結——當然，只有我和爸爸媽媽清楚。
不過這已經過去兩年了, 我都快忘記當初的糾結與眼淚了。
「經濟學蠻好的。」我薅了一把頭發，「就是頭有點涼，你看看我這個發際線。」
跡部瞟我一眼，「呵」的笑出聲來。
「我們學校有跟劍橋合作的交換生項目，大三的時候可以去那裡。」我癟嘴道：「我爭取一下...可能爭取不到，大家都太厲害了。」
「你也挺不錯的。」他道。
我：「真的嗎？」
跡部：「啊嗯，騙你的，你還當真了？」
我：「......」
我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肚。
*
聖誕節就在平靜中過去了，而我也要踏上去奶奶家的路途。
上車前，我給爸爸發短信，告知他們我先去了，次日在奶奶家彙合，特意沒提跡部的存在（爸爸知道一定會嚷嚷很久）。
我對奶奶的印像不深，只記得她是個很愛講故事的老太太，自從爺爺去世後，她就變得沉默寡言，不願與外人交流，還撿起了寫日記的習慣。
這次回去，我是帶著目的的——我想搞清楚我心中的一個疑惑。
畢竟，它實在困擾我太久了。
在車上不過睡了四十多分鐘，我就被跡部叫醒了。
我上次來奈良還是十多年前的暑假，早就已經不記得去的路了，不過還好有導航，這都不算什麼。
「奈良公園也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吧。那邊的鹿脾氣不好，不給它鹿餅吃就會生氣，我小時候還被它們給咬了屁股。」
我想起被那群流氓鹿給咬傷的屁股，頓時悲從心來。
望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我仔細搜尋著年幼時的記憶，可太過於模糊，我只能想起什麼說什麼，毫無邏輯。
但跡部聽得津津有味，有時候還會評論幾句。
終於，我們到達了奶奶家的住宅，是一棟傳統的木町屋，由於許久沒人住，寫著「小泉」的門牌都蒙了灰塵。
我拿著紙巾擦拭了一番，從口袋中找出鑰匙，遞給了跡部，「跡部君，幫忙開下鎖。」
跡部接過，打開了門，復古的味道撲面而來。
大概是提前叫人打掃了一下衛生，庭院看起來一塵不染，一走進去都讓人舒心不已。
「今晚打地鋪呀∼打地鋪∼」
我脫下鞋，踩在了木質地板上，回頭看跡部，「這裡很適合穿浴衣拍照啊。」
跡部不置可否，將行李箱搬了上來，我則「噔噔噔」踩著樓梯上樓去了。
奶奶和爺爺的房間位於走廊盡頭，我拉開移門走了進去——
一切都是他們活著時的模樣，就連書本擺放的位置都和當初相同，未變分毫。
爺爺的遺物早早就被收走了，這些都是奶奶的遺物了，不知道重要的日記本有沒有火化呢。
我跪在書桌前，翻找著抽屜。
跡部在我後面上了樓，一拉開門就看見我在翻箱倒櫃，搖著頭問道：「找什麼？」
我頭也不抬：「奶奶的日記本。」
跡部：「長什麼樣子？」
我：「棕色的...嗯，還有黑色花紋？」
跡部聽完，也蹲下身幫我一起尋找。他邊打開壁櫃邊道：「你奶奶要是知道自己的日記本會被孫女特意找來看，估計一開始就不會動筆。」
「什麼嘛，她去世前就跟我說了，這個日記本要是沒被爸爸拿去燒了，我是可以看的。」
我不屑地反駁道。
他沒有再說話了，只是安靜地與我一同尋找。可惜找了一身灰，我們都沒找到半個本子的身影。
我累得呈大字狀癱倒在地：「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被爸爸拿去燒了吧。」
「也許。」跡部挨著我坐下，問道：「日記本裡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嗎？」
「不知道，可能有她跟我爺爺的愛情故事，」我如實道：「我好想知道。」
跡部：「......」
跡部：「就因為這個？」
我：「不然呢，難道還有關於家族的秘密嗎？我們能有什麼秘密啊。」
「等會兒再找吧，可以問問小泉叔叔。」他提議道。
「好——」我長長吁了一口氣，撅起嘴，耍無賴似的道：「要小景親親才起來。」
「哼。」跡部兀自起身，沒有理睬我。
呵，男人。
*
傍晚洗完澡，我也暫時喪失了繼續找日記本的激情，躺在榻榻米上玩游戲。
「還有客房嗎？」
剛沐浴完的跡部拉開門問道。
我放下手機，指著身側的位置，笑得一臉諂媚，「哎喲，客氣什麼。」
跡部靠著門，「小泉叔叔明天什麼時候到？」
我：「中午，嘿嘿。」
原來是顧忌到爸爸了，他那個傳統的人要是看到女兒和男朋友同床共枕，可不得鬧騰。
「你去鋪一下被褥嘛。」我指著壁櫃道：「我懶得動。」
我非常自覺地滾到了角落。
跡部凝視我片刻，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外面下雪了。」
我：！
我立馬彈起來，問道：「真的嗎？！」
「沒見過雪嗎？那麼興奮。」
跡部拉開壁櫃，搬出被褥，平整地鋪開。
「我愛你，你真賢惠。」我「嘩」的打開窗戶，果真如他所說，外面下去了小雪。
他冷哼一聲。
我扒在窗邊，感受著冷空氣對我的洗禮。
「你不冷嗎？」他問。
我被風吹得發懵，怔怔地說道：「這是奈良的初雪吧。」
「大概。」
「我想穿和服拍照。」我側臉看他。
跡部：「你帶了？」
我：「我帶了浴衣。」
跡部：「......」
他臉上一副「冷死你算了」的表情。
「松尾小姐給我的，讓我記得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身。」
我的行動力一向極強，打開行李箱，從中翻出了那套帶有椿花花紋的紅色浴衣。
「你真打算穿出去？」跡部蹙起了眉頭。
「沒有，試試看而已，我還不想被凍死。」
說罷，我就站在全身鏡前開始脫衣服。
跡部不自然地扭過了頭，道：「我出去了。」
我叫住他：「別，等會兒還要幫我系腰帶呢。」
我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他一時竟不知道該從哪兒反駁起。
「我先出去，你再叫我。」他拉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我衝鏡子裡的自己努了努嘴。
搞不懂，這個男人怎麼如此別扭。
我換上那套浴衣，笨拙地把卡扣腰帶從後面繞到前方來系上，理了理衣襟。
再抬起頭時，我的面頰微微泛著紅潤的光澤。
就這樣？反正都…都成年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想法自我過完20歲成年禮後就有了，可我怎麼會主動提及這種事呢。
成年人都是靠勾引，然後水到渠成的，不是嗎？
越想我越覺得理應如此，朝門口那兒叫喚道：「小景，幫我系一下腰封哦。」
門應聲被拉開，跡部大步流星地朝我走過來。
「你往年的腰封都是別人幫忙系的嗎？」他嘴上還在質問我。
我：「有依靠肯定是依靠嘛，系這個太麻煩了，我就不信你在家的時候沒有人幫你。」
跡部輕輕嘆了口氣，接過我遞過去的腰封。我乖乖張開雙臂，任由他擺弄。
腰封要纏繞三圈，他不可避免地會環過我的腰。
我們靠得如此近，近到我能夠感受到他每一次溫熱的呼吸，彼此的心跳在空氣之中交纏。
在跡部的手第三次穿過我腰際時，我整理褶皺的手忽然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其實，現在也可以不用系上的。」我轉過臉，額頭同他的下巴相撞。
「什麼？」
他緩慢抬起頭，看向鏡子，目光定格在鏡中我們二人臉上，聲音溫柔而低啞。
「反正，你等會還要替我穿上的，不是嗎？」
我笑著反問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你們喜歡的成年人的東西…我現在覺得，能發出來就不錯了！不要有太多期望！（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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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奶奶的日記
浴衣穿起來挺麻煩, 脫起來…更麻煩。
關上燈，我躺在被褥上，努力平復著自己因遐想而激蕩不已的心跳。
跡部骨節分明的手在我腰間的帶上一勾, 一扯，動作慢條斯理得讓我想起古代西方的貴族。
「你真的想好了嗎？」他的聲音隨著細密的吻一同落下。
「嗯......」我點點頭。
褪去浴衣這個過程過於緩慢，緩慢到我在中途還失神了許久，直到他帶有繭指腹從我的臉頰緩慢地往上摩挲, 落到了眼角。
輕輕的, 有一下沒一下的。
我的手扒在被子邊緣, 睜著一雙眼看著他，即便並不太能看清他的面容。
忽然, 跡部起身將窗戶關上。風雪與喧囂都被隔絕在外，只能聽見彼此交迭不定的呼吸聲。
昏暗的房間，向來是曖.昧氣氛滋生的絕佳地點。
我的耳根在發燙，卻還是大膽地伸出雙手擁抱他, 手漸漸滑落到他腰後的肌肉線條。
那裡已然顯現了成熟的輪廓, 不再是少年人的青澀與單薄。我莫名恍惚地想起暑假時，我與跡部在琴房共彈奏了一首旋律激昂的曲目。
我的鋼琴忘卻了大半, 一時興起嚷著他教我, 幫我撿起來。他的手掌覆蓋在我的手背上, 沉沉地按了下去。
此時此刻的我, 就宛如琴鍵，承載著他的重量，也承載著洶湧的熱切。
我不由小聲啜泣起來。
......
意識逐漸模糊之際，跡部在我肩頭輕咬，如同野獸標記領地似的留下了印記。
室內溫暖不已。我微微睜開眼，窗外飛著清雪, 在路燈昏黃的光線中，變得混沌不堪。
大腦之中什麼也沒剩下，僅僅是空白與虛無。
跡部撥開我額上被浸濕的發，目光虔誠，緩慢地在眉心處落下一個吻。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我幾欲要溺絕於其中。
「我愛你。」
這便是最動人的情話。
*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次日的九點多，不算很早，也不算很晚。
從夢境中悠悠轉醒後，我凝視了天花板好一陣，才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好在中途兩個人還算是清醒，保護措施沒有忘記，不然要釀成大禍。
事後的清晨並沒有我想像中那般酸痛，興許是昨晚跡部給我按摩了半個多小時起到了作用。
至於感覺嘛…當時就只有痛就對了，其余的一概記不清了。
我側臉，身邊的被窩空蕩蕩的，摸起來也是冰冷的。
他應該是被雷打不動的生物鐘給鬧醒了吧。
我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給跡部發去了信息：
【我：你去哪裡了？】
【跡部：樓下。】
隨即，我就聽到了上樓的聲音。
「嘩啦——」
房間移門被拉開，我與他的視線相撞。
我啞著嗓子道：「早。」
跡部：「早。」
居然沒有尷尬與窘迫。
我打著哈欠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想吃樓下阿姨的烤飯團。」
跡部：「嗯，還有嗎？」
我：「你找間客房，鋪上被褥，別被爸爸發現了。」
跡部：「......」
他關上了門。
這場面像極了那什麼由於正室要回來，小三被迫趕走。
洗漱完畢的我坐在一樓的餐桌前邊刷推特邊等早餐。跡部的速度很快，不過十分鐘就拎著早餐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身上似乎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怨氣。
嗯，怨氣。
我吃了一口飯團，又喝了一口味增湯，是記憶中的味道，忙朝他豎起大拇指：「太棒了，謝謝你。」
跡部沉默了一會兒，道：「叔叔剛才打電話給我了。」
我哽住。
「他猜到了我也在這裡。」他道：「問你是不是打算先斬後奏。」
我：「...所以，你怎麼說的？」
跡部：「嗯？如實說了。」
我：「......」
這下完了。
「嗷，麻了。」我悶悶地咽下最後一口飯團，「男人都不可靠，昨晚還叫我小甜甜來著。」
跡部：？
跡部：「小甜甜？」
他蹙著眉，像是真的在思考他到底有沒有在那種情況下給我取了這麼一個羞恥的昵稱。
「好啦，逗你的。」我起身，放下湯勺，「你把這些丟掉，我上樓去了。」
昨天雖然沒有在奶奶房間裡找到日記本，但我還沒去別的房間搜尋，這說明還有希望。
我決定先從自己的房間開始。
衣櫃裡，沒有。
抽屜裡，沒有。
壁櫃裡，沒......
我翻找著，一本棕色的筆記本從被單的夾層裡掉了出來。
我：？
驚喜來得猝不及防，我懵逼了幾秒才將它撿起來。
虧我找了這麼久，原來藏在這裡。
我坐下，隨意翻開看了看。本子年代久遠，紙張都泛黃，不過不影響字跡的清晰度。
日記是在和爺爺結婚之後才開始記的，中間斷了很久，一直到爺爺去世之後才有了新的字跡。
難道，真是記錄和爺爺的愛情的嗎？
我不死心地重新翻開日記，扉頁的兩行字赫然映入眼——
我不後悔我的任何決定。
包括舍棄「五條」這個姓氏。
*
果然是這樣嗎？
看完日記，我合上日記本，抱著雙腿思考。
日記中，奶奶對自己的身世一筆帶過，但她的的確確是五條家的人沒錯。
叛離家族的原因也很簡單，不過是一個大小姐不服從長輩為她做出的聯姻決定而離開罷了，這其中還牽扯到了我看不懂的什麼「咒術」之類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五條先生曾經給我展示的魔法？原來魔法叫咒術嗎？
真相看上去出乎意料，卻也在意料之中。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對一個人產生好感，五條先生自然也是如此。
我和他竟然真的有血緣關系。
日記的最後是奶奶對人生的感慨，以及對去世爺爺的懷念：
「爸爸和哥哥都不會明白，在那樣絕望壓抑的狀況下，我為什麼會選擇一個實力不強的普通人，並且願意跟他離開。」
「其實我也想不明白，一開始只是想著，要是有個人把我拉出這種境況就好了，無論是誰...然後，悠成出現了。」
「活了大半輩子，現在回想起來，我竟然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的真實想法。那天的普通爭吵，竟然是我們見的最後一面。」
「我編了這麼多年的故事，唯獨沒有為我們的故事撰寫一個美滿結局，我很遺憾。」
沒有美滿的結局嗎？
奶奶人生最後的階段中，一定是無比遺憾和自責的，尤其是爺爺在爭吵之後就意外發生車禍去世了。
她的不坦然與不直白，導致了多年的悔恨。
我靜靜想了半晌，把日記放在了桌面上，樓下突然傳來爸爸媽媽的聲音：
「小萌，我們來啦！」
我愣了愣，拉開房門，衝下了樓。
「爸爸，媽媽！」
我奔跑著，給走廊上的兩個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爸爸：？
媽媽：？
「怎麼了？」爸爸被我的熱情嚇壞了，捧著我的臉問道：「怎麼了？小萌？景吾欺負你了？」
「這麼久沒見，這麼熱情啊。」媽媽笑道。
「沒有沒有，就是高興嘛，好久沒見你們了。」
我慌忙地擺手，俯身去為他們提行李箱。
「我來吧。」
跡部也從樓上走下來，徑直走到了我身邊，接過我手上笨重的行李箱。
「回來了？」爸爸立馬關上了正經的語氣，給我現場演繹了一段「川劇變臉」。
跡部：「是。」
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
跡部：「...前幾天。」
「嗯？」爸爸猛然回頭，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前幾天就回來了？沒有聽你父母說啊，直接去京都找的小萌嗎？」
「是。」跡部道。
這兩個人每次見面，都是這種要一即炸的氣氛。
老丈人看未來女婿大概都看不順眼吧。
「嗯，沒有發生那什麼……」爸爸干咳兩聲，目光在我和跡部之間游離：「不該發生的吧？」
我和跡部對視一眼，毅然決然都選擇了用緘默回復，這樣最保險。
我：「......」
跡部：「......」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爸爸臉上的表情瞬間凍住，還是媽媽開口打圓場的：「孩子們都長大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都長大了，我們管不了了。」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地轉過了身，背影在一霎那蒼老了許多，看得有點心酸。
我心虛地低下了頭。
媽媽拍著我的肩膀，寬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都成年了。但是要記住做好措施，我們可不想那麼快當外公外婆哦。」
說完，她還朝我眨眨眼。
當外公外婆什麼還早著呢，估計我要貫徹晚婚晚育了。
我：「...這個可以放心，哈哈。」
媽媽眉開眼笑道：「那就好，我先去哄哄你爸爸。」
客廳就剩下我和跡部兩個人。
我上前，扯著他的衣袖道：「我找到了奶奶的日記，看完了就只有一個想法，並且我打算付諸實踐。」
「啊嗯？」跡部問道：「什麼？」
我仰起臉，鄭重其事道：「我每天都要跟你說一聲我愛你。」
跡部：？
我：「就算吵架了也要說。」
跡部：「...隨你。」
我：「你看，你嘴角的笑哦，嘖嘖......」
當天晚上，我就被收拾了——以另外一種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求求審核讓我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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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超級喜歡你。
在奈良呆了兩天, 跡部就要收拾東西回東京去見父母了。
他在樓上忙活自己的事，我則坐在茶室和爸爸面對面下五子棋，跟前是熱氣騰騰的茶水。
宛如提前踏入老年生活。
我想下哪裡就下哪裡, 被爸爸稱為「看起來毫無章法，可每一步都有其中的奧妙」...然而我真的是亂下的。
他下，我堵；他再下，我還堵。
爸爸嘆了口氣, 道：「小萌, 你這真的是能和電腦打平局的水平嗎？一直追著我堵。」
我回：「我真沒騙你, 只要這麼跟電腦耗，拼命地堵, 棋盤下滿了不就自然而然平局了。」
爸爸：「......」
他一時無語。
無奈地落下一子，爸爸喝了一口茶，問：「最近累嗎？」
「還好。」我說。
「我們家沒有債務了，你不用那麼辛苦。模特兼職要是太累就停掉。」
聞言, 我拿棋子的手一頓, 「嗯，我會考慮的, 再過一陣就會停掉, 專注學業。」
「嗯。」他頷首, 對我的話相當滿意, 「有那個能力的話，讀個博出來。」
我：「啊？」
爸爸：「晚些再結婚。」
我觀察著棋面，道：「...你和媽媽都覺得我會很早結婚嗎？」
「嗯。」他道：「因為我和你媽媽剛成年就結婚了，怕你以我們為榜樣。」
我：「...抱歉，我從來沒注意過這個問題。」
為什麼會有家長覺得孩子會效仿他們結婚啊？
爸爸：「想好再結婚，對方畢竟不是一般的富裕家庭。」
他再落一子。
我點頭, 跟著堵上：「我明白的。」
棋局豁然變得明朗。爸爸皺眉道：「我輸了。」
我抿了一口茶，深藏功與名：
「爸爸，你小差開得太嚴重了。」
......
走出茶室，我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角落的行李箱，看樣子是已經收拾完了。
走廊上，跡部正和誰通著電話，有說有笑的。
我坐在沙發上，一手撐著下巴看他，依稀聽見他說什麼祝賀之類的客套話。
應該是哪個家族喜事臨門了吧。
我打了個哈欠，打開電視機。這台電視機太久遠了，一開屏就發出了「滋滋」的聲音，還滿屏的雪花斑點，過了好半會兒才有了圖案。
「...臨近新年，這家店的客人絡繹不絕，隊伍長得望不到邊了呢。」
美食節目的記者介紹著大阪某家豚骨拉面，還隨便拉了幾個路人進行采訪。
我看得津津有味，身後突然傳來往裡走的腳步聲。
「怎麼了？」
我回頭問跡部。
他長腿一邁，跨過我，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道：「四宮家的人來電話了。」
「四宮家？」
乍然聽到這個家族的名字，我還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後，我才試探性地問道：「是四宮輝夜的事情嗎？」
跡部：「啊嗯。」
我：「她怎麼了？」
跡部：「她准備訂婚了。」
我：？？？
吃到大瓜的我立即挪到跡部身邊，一副「摩多摩多」的表情。
「是白銀嗎？」
問這句話時，我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四宮輝夜的出身畢竟擺在那裡，況且她父親也不像那種好說話的人，二人之間應該是有重重阻礙。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跡部點了點頭，「嗯。」
我微微張開了嘴，隨即倒在沙發上，捂住了臉。
「我突然相信愛情了。」
跡部：「......」
跡部發出無奈的嘆息：「我不值得你相信嗎，啊嗯？」
「我相信你又不等同於相信愛情。」我拿開手，思緒飛到了高二時的某次約會：「話說回來，我碰到他們一起看電影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沒想到啊，居然都訂婚了。」
「時間過得很快。」他突然用感慨的語氣道。
難得看見跡部對什麼如此感慨，我笑道：「是呀，可是我們還在一起。」
「嗯，還在一起。」
他的手摩挲著我的後頸，低聲道：
「以後也是。」
*
半個月的寒假過去，我不僅沒瘦，倒還胖了好幾斤。
松尾小姐年後見我的第一面，就是讓我上秤，順便捏了捏我腰間的肉肉，揶揄我道：「真幸福啊，這個寒假過的。」
我臉一紅：「還好。」
她：「男朋友走了嗎？」
我：「今早剛走。」
「哎呀，小年輕真好。」松尾小姐笑著，突然想起什麼，道：「那套浴衣怎麼樣？合身嗎？」
提起那件浴衣，我更羞赧了，耳朵仿佛都在發燒。
我佯裝無事道：「那個，浴衣有點小了，能麻煩再准備一套嗎？」
由於那天動作太大了…浴衣被我壓皺了，似乎還破了一點，沒辦法再穿上拍照了。
不過，在那夜之後，我和跡部就沒有再進行這種事了。他這種克制的行為根本不像是二十歲血氣方剛的男生啊……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我思索著，聽見松尾小姐道：「竟然小了嗎？我跟他們再說一聲就好了。」
我忙扯回思緒，道：「好的。」
心虛。
我的疑惑仍然沒有消除，拿出手機給經驗比較豐富的早園凜子發去消息：
【我：我是不是很沒有魅力？】
那邊秒回：
【早園凜子：腦子出問題了？】
我：......
【早園凜子：我侄女賊喜歡你了，不過說到魅力吧，肯定是黃瀨更有魅力吧。】
【我：是這樣的，我和跡部那啥了，但他沒有再進行第二次。】
【早園凜子：......】
【我：我沒有人可以探討這個問題了，就只有你了。】
【早園凜子：好家伙，這是我不付錢就可以知道的嗎？技術怎麼樣？滑稽.jpg】
【我：沒注意，還行吧。】
【早園凜子：反正我第一次的時候，男朋友第二天不依不饒的。】
【我：啊，這樣嗎？】
【早園凜子：跡部竟然沒有這樣嗎？奇了怪了。】
【早園凜子：所以就只有兩種可能。一，他不是cherry boy；二，他不行。】
他不行。
我的腦海裡飛快掠過無數個「他不行」，結合跡部的所作所為以及他淡定的模樣，隱隱堅定了這個想法。
【我：我得去問清楚。】
【早園凜子：男人最討厭聽到的話就是「你不行」，你看看他什麼反應。】
【我：好的，多謝。】
得到方法的我並沒有急於去試探，畢竟這種事情關系到跡部的尊嚴，我得安靜地等待一個時機。
嗯，這也關乎我的下半生幸福。
*
春假的末尾時，跡部因為復活節放假回國了，而我卻苦逼地開學了。
大三的交換生項目很多，原來那些並不是很學習的同學們都開始扎堆在圖書館裡學習，看來競爭頗為激烈。
總而言之，我的日常就是跟學習干架的。除卻學校的作業，我還有一堆文件還沒有翻譯完，整個人都在電腦前打架，恨不得多出幾只手。
比起我，跡部就顯得自由悠閑很多了，每天就坐在沙發上寫論文，與我的交流少之又少——床上也是。
談戀愛，無聊。
「談戀愛真的好無趣啊。」
圖書館內，我對面的宮本同學第三次發出這樣的感嘆。
我：「英雄所見略同。」
宮本：「什麼？小泉，你竟然在談戀愛嗎？」
她不可置信的語氣倒叫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在戀愛了。
「談了很久了，從初中開始。」
我這一句話把她給驚得一愣一愣的。
「天吶。」宮本傻了。
我看了一眼腕表，收拾好東西道：「不說了，我得回去了，先走了。」
「這麼早？」她問。
「有人等我回家呢。」我朝她wink一下，背起書包。
「嘖嘖。」身後傳來她不滿的聲音。
剛走到校門口，跡部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回來了嗎？」他問。
「在大門口。」
我回復著他，往右一拐，直接與路燈下的人打了個照面。
跡部舉著手機，朝我緩步走來，「嗯，我看見你了。」
我放下手機，上前一個飛撲環住他的頸：「浪費話費哦。」
這也算是小小的驚喜吧。
「浪費話費？」他挑眉，「這樣說太不浪漫了。」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今晚吃什麼呢？快說，我要點外賣了！」
……
今晚的外賣海鮮蓋飯，味道很好，吃得我撐得要死。
飯後不能立馬坐下，我只好貼著牆站著，跟跡部聊天。
「小景。」我叫他。
「嗯？」
「小景。」
「…嗯？」他抬頭看我。
「小景小景小景小景……」
一連喊了十幾個「小景」，我還有些喘不過氣來。
跡部端詳我片刻才給了回應：「怎麼了？」
我：「我…我在實驗一口氣能喊幾個小景。」
跡部很給面子的詢問：「哦？幾個？」
我：「十八個吧。」
跡部：「很好。」
居然還誇獎了起來？
做完這些無用的鋪墊後，我決定步入正題。
「跡部先生，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我清清嗓子道。
「嗯？」
「滿分十分，您給自己的體力打幾分？我先給你打個四分。」
「……」
他抬起頭，目光如炬，「小泉小姐，你是在挑釁我麼？」
我連忙否認：「你亂說，我沒有。」
「啊嗯？」跡部站起身，逼近我。
……
是我錯了。
二十歲的男生簡直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太行了。
洗完澡的我躺在被窩裡，進入了賢者時間。
「我想來根煙。」我對身旁的跡部道。
事後一支煙，快樂似神仙。
「嗯，那你想吧。」
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我。
我：「......」
好無情。
外面是難得的艷陽天，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適。
我不由想起多年前的這個時節，跡部站在教室裡，昂著下巴問我「你喜歡本大爺」？
只可惜，當年的我因為羞澀與尷尬並沒有回復。
想到這裡，我翻身，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腰上，把臉埋進被子裡。
「超級喜歡你。」
聲音很小也很沉悶，我也沒有打算讓跡部聽到，完全是我對那個不坦然的自己的一句告別而已。
然而，跡部的聲音卻在下一秒從頭頂傾下——
「本大爺知道。」
多年前的口癖重出江湖，我捧起他的臉，吧唧親了一口：「你太可愛了，哈哈哈。」
「所以，要跟本大爺結婚嗎？」
我：！
「這個求婚太倉促了，噠咩！！！」
「行吧，那下次。」
「……」
這個男人，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煩死了。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裡就完結了！番外掉落中，感謝各位小天使一路的陪伴。
下面就開《愛打直球小姐姐[陰晴不定大哥哥]》和《男朋友是虎杖君》，前者純成年人的戀愛短篇，讓我過把癮！……感謝在2021-08-28 23:42:46~2021-08-29 23:56: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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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番外①
大學畢業後, 周圍很多同學要麼出去工作、結婚，要麼赴歐美繼續深造。
而我就留在京大讀修士，還順便訂了個婚。
訂婚宴舉辦得意外的高調, 請了很多我熟知的社會名流，反正是我沒見過的陣仗。
為了不讓我的身份在頃刻間出被曝光在互聯網上，跡部家還跟媒體們打了個招呼。一時之間，網上對我身份猜測頗多, 還給我起了「神秘女人」的稱號。
然而, 他們不會想到, 今天的「神秘女人」在圖書館修改研究計劃書快修到吐血，一雙眼都快瞎了。
落淚。
同研究室的幾個女生在空閑時間也在聊這個八卦, 還硬要拉上我加入：
「小泉，聽說你男朋友家境超級好，他有沒有一點消息？」
「是啊，已經有風聲說是奉子成婚, 那女的挺個大肚子找了跡部少爺, 不得已才訂婚的。」
「誒誒，我聽說的也是這個版本, 說生完孩子之後就會解除婚約, 然後給一大筆錢讓她離開。」
……
當事人的我只覺得越聽越玄乎, 笑著搖搖頭道：「據說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不可能的。」
她們一致不信。
「財閥不是喜歡聯姻嗎？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鞏固家業, 哈哈哈哈哈。」
我：「......」
姑娘們，少看點電視劇吧。
成年人的時間一向很寶貴。這是我在大學之後領悟到的道理。
無用社交都可以免去，可黃金周的同學聚會實在是不可避免——
「讓我們為小泉成功當選跡部太太干杯！」
「干杯——」
大家紛紛舉起酒杯碰杯，掀起一陣「哐當「的清脆聲音，黃色的啤酒在杯中晃蕩著，隨時要溢出。
坐在最中間的我哽住, 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不是，一個高中同學聚會而已，怎麼成了慶祝我訂婚的聚會？
以及這個當選是什麼鬼，又不是在眾人之間脫穎而出的領導人……
早園凜子面色酡紅，正拉著幾個高中同學拼酒。我嚴重懷疑這個聚會是她打著「敘舊」幌子舉辦的。
「小泉，恭喜恭喜。」
幾位同學挪到我身旁，高舉酒杯。
我同他們碰了一下杯，像征性地抿了一口酒，「謝謝。」
醉醺醺的早園凜子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湊到我跟前，伸手臂勾住我的頸，話語間皆是酒氣：「小泉，我也是看著你談戀愛的，從初中到高中。」
我毫不給面子的捏住鼻子，「哦。」
「哎呀，都這麼熟了，我就開門見山了。」
她懶得鋪墊了，附在我耳邊道：「我後天要上你最喜歡的綜藝，有一個環節需要你的幫助，我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記得配合一下。」
我：「是《怦怦怦，是心動的感覺》嗎？」
早園凜子：「是啊，畢竟你最有錢了，還有你最愛的高橋先生哦。」
從聲優學校畢業的她最近因幾個熱門角色大火，已經陸續上了好些個綜藝了。
我：「好哦。」
早園凜子：「還有嗎，要記得准時收看節目哦。」
「好好好，一定看。」我說。
當然，這還是得看時間允不允許。
聚會結束後，我想走路消消食，便拒絕了幾位同學的好意，獨自一人回爸爸媽媽家。
途經冰帝時，我特意停下了腳步。
這個時間點，學校裡已經沒有學生了。在外面玩耍著不肯回去的高中生推著單車路過了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很奇怪，我突然開始想念中學的生活了。
明明那個時候一心想要長大來著。
我靜靜站了片刻，從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電話號碼。
「喂。」跡部很快就接通了，「怎麼了？」
「沒事不能打給你嗎？」我反問他。
「可以。」「我現在在冰帝門口，莫名的特別想你。」
我吸了吸鼻子，帶著點哭腔道：「怎麼辦？我好像老了。」
手機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出了輕笑聲，「快回去吧，然後睡一覺。」
我：「哦。」
跡部：「喝酒了嗎？」
我：「就幾口，沒大問題的。」
跡部：「我還有課，先掛了，晚安。」
「晚安。」
我掛斷了電話，抬頭看向前方，一個小女孩正提著一籃玫瑰，挨個詢問路過的情侶。
見狀，我走上前，俯身道：「小妹妹，來幾枝玫瑰。」
我得買玫瑰哄自己開心。
*
假期就是用來睡懶覺的，睡到日上三竿也沒關系。
「...帽子沒帶！」
「哦哦哦，我忘記了。」
「你這是什麼記性？」
......
難得的假期，爸爸媽媽打算去大阪玩兒幾天，現下正在客廳收拾著東西。
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正准備起床時，門鈴響了。
「誰呀？」
媽媽邊說著打開了門，我也在同一時刻握上了門把。
下一秒，她就叫道：「小萌！快起床！」
「怎麼了？」我打開房門，當看見玄關處站著的人時，不由揉了揉眼睛。
「跡部？」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著爸爸媽媽上前對他噓寒問暖。
這也太突然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
跡部的目光筆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不滿我臉上呆傻的神情，道：「不是你昨晚打電話說想我的嗎，啊嗯？」
我：「......」
我：「我也沒想到你今天就飛過來了啊。」
媽媽從鞋櫃裡拿出了一雙拖著讓跡部換上，側臉囑咐爸爸道：「老公，快去。」
「好好。」爸爸立馬領悟，跑去了廚房泡茶。
我終於從怔忡中反應過來，拉住他的手往房間裡帶，怦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想麻煩你。」我環著他的腰，嗅著他身上的氣味，愧疚地說道。
鬼曉得這個人真的會因為一句話就跑過來。
「可你昨天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妙。」
跡部的指腹撫過我的眼瞼，目光深沉，一副隨時隨地就要吻下來的神情。我慌忙不迭地用食指抵住他的唇，「不行。」
他蹙眉：「為什麼？」
我：「我還沒洗漱。」
跡部：「......」
爸爸媽媽離開後，跡部向我坦白他這次請了三天的假，除去飛機來回時間，也就只有一天可以呆在我的身邊。
我：「教授沒問你為什麼回來嗎？」
跡部：「吵架了，不回去未婚妻就沒了。」
聽到這裡，我抄起旁邊的抱枕就往他那兒丟去，「我沒那麼作。」
他自然地抓住我的手，輕輕啄了一下手背，語氣極其認真，「我知道。」
我一時無言。
「還有兩年。」
跡部鄭重其事道。
我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無所謂啦。」
「嗯？」
「只要最後是你就好。」
聞言，跡部的眼眸中浮現出了笑意，緊接著我就被按在了沙發上，在我頸側落下語句：
「那，多謝跡部太太理解。」
*
晚上，我想起早園凜子說的綜藝。反正閑得無聊，那就看看好了。
正好七點鐘，也不用等廣告，我拆開一包辣條，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前幾天我接到早園凜子提前給我打好招呼的來電，特意配合她來了個節目效果滿分的對話…今天可以看到。
「喏，你看。」我指著電視屏幕裡笑得很開心的早園凜子道：「早園。」
跡部眯著眼，好半天才分辨出這是誰，「她當聲優了？」
「對啊，好酷。」我遞給他一根辣條，想起他不吃這些，又送進了自己的口中。
節目到了聲優們講述自己職業生涯中印像最深刻的事。
高橋先生率先舉手，道：「我必須要回答這個問題了，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很可愛。」
「什麼事情呢？」主持人問道。
「大概十年前的事情了，也是在這個節目上。」高橋先生笑道：「當時還有隨機抽取幸運觀眾打電話的環節。」
「有一天我突然被導演安排了一個任務，要我勸那個幸運觀眾好好學數學，說是那個女孩子男朋友拜托的。我當時就懵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說到後面，大家都笑得不行。
電視屏幕前的我停下咀嚼辣條的動作。
這...說的是我嗎？我初中時被打過電話，要我好好學數學......
「這件事都不算什麼。」他繼續道：「也是那個時期，我不是在給好幾個戀愛游戲配音嗎？有一天突然加了一個角色，讓我某位好友來配。」
「因為是突如其來的嘛，他也很懵。然後就聽說某個財閥收購了那家公司，要求員工按照財閥少爺的標准創造出一個角色，讓玩家不得不攻略，真是有錢任性啊。」
......
看到這裡，我已經傻了。
我猛然想起了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也想起了那個跟跡部如出一轍的瑟維斯王子。
原來...是這樣。
那些自詡的幸運以及困惑，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緩緩回過頭，對上跡部鎮定的眼眸。
「你......」我紅著眼哽咽道：「你到底花了多少錢？」
跡部：「......」
沒想到我會是這樣的措辭，跡部移開視線，道：「沒多少。」
「不准亂花錢了！」
「知道。」
「不行，你發誓！！！」
「...我發誓。」
……
有錢也不能亂花嘛。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幾章番外，有寶寶視角…我已經不知道寫啥了。
感謝在2021-08-29 23:56:52~2021-08-30 23:20: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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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番外②
冰帝論壇水區。
[hot]【細數冰帝歷屆的傳奇人物[圖片]】
[new]【竹下遙竟然是早園學姐配的？！瞳孔地震！】
[new]【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男神[圖片]】
......
[new]【看到了跡部景吾訂婚的新聞, 未婚妻到底是誰啊？】
【樓主：評論區找不到答案，我就來求助萬能的冰帝論壇了。】
【1樓：好家伙，我也。】
【2樓：+1。】
【3樓：版規說了不能淘這個, 小心封號。】
【4樓：我也想知道，所以在我被封號前能等到一個答案嗎？】
【5樓：翻翻陳年舊貼還能找到他和一個叫小泉萌的女孩子的八卦，真是青春啊。】
【6樓：天吶，現在還有人記得小泉萌！時代的眼淚！】
【7樓：前兩天剛刷到過, 這兩個分手了？！】
【8樓：肯定啊, 不然跡部景吾怎麼訂婚？財閥肯定跟財閥聯姻。】
【9樓：京大的不請自來, 小泉現在對跡部的事情只字不提，可能是真的分手了吧。】
【10樓：天啊, 怎麼會這樣，我記得他們談了好久吧。】
【11樓：兩個人的差距畢竟擺在那裡，跡部景吾這種人注定不會選擇家境普通的女孩子，分手也正常。】
【12樓：忽然不相信愛情了, 我去看看綜藝解悶。】
【13樓：最新一期有早園凜子！快去看！她真的好搞笑！】
......
【36樓：回來了, 早園真的有那麼有錢的朋友嗎？打電話借8000萬，結果說借就借, 還上熱搜了。】
【37樓：她家境不錯吧, 但…她朋友確實有錢, 不排除節目效果。】
【38樓：她稱呼那個女生叫「小泉」, 不會就是小泉萌吧？】
【39樓：？？？】
【40樓：姓小泉的那麼多，不一定吧。】
【41樓：我的天，首頁全是在淘這個的，說說我的猜測吧。跡部家不曝光訂婚對像身份，首先就排除財閥。之所以要保護，是因為對方是平民啊。】
【42樓：盲點, 你發現了華生！】
【43樓：行了，作為一個不久前跟小泉萌吃過飯的人，我只想透露一句話，她好事將近了，撤了。】
【44樓：樓上別走啊！摩多摩多！】
【45樓：我去京大論壇找到了小泉最近的照片，注意左手中指有痕跡！[圖片]】
【46樓：？！？！？！】
【47樓：這是...訂婚了？】
【48樓：這麼湊巧嗎，所以......】
【49樓：我又相信愛情了。】
【50樓：就我注意到高橋的說的兩件事嗎？本人有幸跟小泉做過同桌，知曉她最愛玩兒戀愛游戲。】
【51樓：十多年前火的不就那麼幾個，《神明の戀愛征途》《薔薇花旅人》……】
【52樓：瑟維斯！！瑟維斯啊！！！你們記得嗎？！那個跟跡部長得很像的男人！[圖片]】
【53樓：姐妹，你喚醒了我久遠的記憶...瑟維斯！】
【54樓：天啊，那個財閥原來是跡部財閥嗎？一擲千金只為博女朋友攻略，笑哭了。】
【55樓：麻了，這對夫妻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樓主：我就去買了個菜，回來就已經破案了嗎！震驚！】
【57樓：冰帝人無所不能，微笑.jpg】
【58樓：太厲害了，你們！】
【帖子已被刪除】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就是寶寶視角了…感謝在2021-08-30 23:20:28~2021-08-31 11:10: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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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番外③
我叫跡部理穗, 今年剛上小學一年級，目前就讀於冰帝學園幼教部。
記得第一天上學的時候，我就因為姓氏而被小朋友們團團圍住。他們問的問題也是大同小異毫無水平——
「理穗, 你的爸爸真的是跡部景吾嗎？」
「理穗，你平常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撒錢嗎？」
「理穗理穗，你是不是從小就精通八國語言，還會騎馬插花畫畫？」
……
我麻了。
真是一群愚蠢的孩子。
在他們眼中, 我是跡部家華麗的小公主, 造金房睡金床, 萬千寵愛集於一身，什麼也會, 日常就是想盡辦法怎麼花掉這些可惡的金錢。
呵，他們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
我家的財政由我媽全權掌控，身為小學生，我一個星期的零花錢也不過1000日元, 有時候看上什麼還要攢上好久…一般這個時候, 我都會跟爸爸撒嬌，希望得到他的資助。
「理穗, 你又看上什麼了？」
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翹著二郎腿, 大拇指摁著右眼下的淚痣, 望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溫柔。
他就是我爸了。
我承認我爸很帥, 帥得驚天地泣鬼神，但他現在的舉止代表著他在猶豫，顯得他顏值都低了很多，
我：「我想買一個兔兔斜挎包。」
爸爸沉默了一下，頷首道：「好，我給你買。」
然而, 我高興不過三秒，他又道：「但是，我給你買了的話，懇親會就是媽媽去了。」
我：「......」
「爸爸再見。」我迅速關上了門。
讓媽媽代替爸爸去懇親會，這比直接拒絕還要可怕十倍。
在我的印像裡，媽媽雖然不嚴厲，但面對我時也不是整日笑嘻嘻的。
有時候，她比爸爸還要忙。可忙歸忙，她回到家還是會檢查我的數學作業，然後就會發生以下對話：
媽媽：「理穗，麻煩你讀一遍題干。」
我：「...求還剩下多少芒果。」
媽媽：「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求還剩下多少葡萄呢？」
聽上去很溫柔的語氣，而我還是敏銳地嗅到了其中想跳起來打死我的氣息。
怕怕的。
我偷瞄她一眼。
從小到大，我聽過的最多的話就是：「理穗，你爸爸媽媽都這麼厲害，你也很厲害吧。」
可惜，並不是如此。
我爸，跡部財閥的大少爺，德智體美勞樣樣優秀到爆炸，中學時被稱為「冰帝帝王」；
我媽，京都大學經濟學博士，前Eclipse事務所模特，萬裡挑一的美人，年輕時追求她的人可以排到北海道。
他們兩個的愛情是神仙愛情，是靈魂的結合。
跟他們相比，我這個愛情結晶就顯得平平無奇了很多，不僅要含淚為數學拼搏，還要為即將來臨的懇親會煩惱。
由於我爸媽太厲害，很多家長聽說兒女跟我在一個班，都會在懇親會上刻意打聽我的成績，緊接著露出惋惜的神情，再說上一句「有那樣的父母，不好好教也不過如此」。
我很難過，但我從來不會跟爸爸媽媽說。
他們都說父母的愛其實並不是無條件的，相反是有條件的。
我得更加努力，不讓他們看出我是個傻子，然後就不愛我了。
就先這樣吧。我想。
*
…結果，還是媽媽來的懇親會。
看到她時，我下巴都要掉了，整個人震驚得好像被雷劈中了，忘記了問她為什麼是她來。
將媽媽送進教室後，我站在外面透過窗子看她，裡面的家長也同樣對她投去了目光。
媽媽鎮定地坐在那裡，無視了這些好奇的目光，宛如一尊女神雕像。
「幸子，我完了。」
我扭頭，朝身後比我高出一個頭的黑發女孩子道。
她叫樺地幸子，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的爸爸也是我爸爸的發小。
幸子搖搖頭，道：「不會的。」
我欲哭無淚：「會的，媽媽的臉都黑成那樣了。」
幸子：「...她背對著你，你怎麼看清的？」
我：「......」
我：「感覺。」
幸子：「相信自己。」
她說得對，我應該相信自己。
......
我和幸子坐在網球場觀眾席上吃雪糕。
「真爽，冬天吃雪糕太爽了。」我問她：「是吧，幸子？」
秉持著反正都要被媽媽批評的心態，我干脆放飛自我，讓挨打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幸子：「嗝。」
她吃飽了。
我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時間差不多了，回去挨批了。」
我已經不再是當時那個什麼都不懂的五歲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那麼久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備。
連嘆三口氣，幸子都快被我的悲傷傳染了。
「理穗，我也挺擔心的。」她撓撓後腦勺，道出了自己的苦悶，「這次期末考，我的國語又是倒數。」
「倒數嗎？我的數學也是。」我垂頭喪氣道，「真不知道我爸媽怎麼生出我的，明明是兩個數學那麼好的人。」
這應該就是走種了。
我們慢慢走到各自的班級門口，懇親會正好結束，家長們三三兩兩地離開了。
媽媽被椎名老師單獨留下說著什麼。我將背緊緊貼著牆，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椎名老師是媽媽高中隔壁班的同學，她面對熟人一定會直言直語，不會講得那麼委婉了。
這回是真的完了。
過了半晌，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忙抬起頭，撞入一雙美麗的黑色眼眸。
那雙眼睛裡只有平和，沒有憤怒或者是失望這類的情緒。
見狀，我暫時松了一口氣。
媽媽揉了揉我的腦袋，溫聲細語道：「我們去看爸爸，理穗。」
「爸爸怎麼了？」我問。
「爸爸在牙科醫院拔智齒。」她指了指臉頰，「不拔會影響生活的。」
媽媽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往大門那裡走去，步伐不急不躁，一如她的性格。
我忍不住開口道：「我...媽媽，椎名老師說什麼了？」
媽媽笑著問：「你想聽嗎？」
我：「想。」
媽媽：「其實也沒說什麼。老師說你的在數學這一科目上的潛力很大，要想辦法激發才是。」
我：「真...真的嗎？」
「是真的哦。」她蹲下，替我理了理要往下滑的圍巾，「理穗比媽媽當年要聰明很多。」
「可我覺得自己很笨。」我鼻子一酸，抬手去抹眼眶中的淚水，「椎名老師說我跟爸爸一點都不像。」
說完，我又補充了一句：「除了臉。」
「她沒有說你跟我在很多方面很像嗎？」媽媽用紙巾擦拭著我的眼淚，問道。
我：「她說…她說你也很厲害，叫我向你看齊才對。」
聞言，她笑了：「理穗，不要向媽媽看齊，你會找到屬於你自己的路的。」
*
我和媽媽趕到的時候，爸爸的智齒已經拔完了，正躺在牙科椅上手舞足蹈，自言自語。
完全不像那個冷靜睿智的跡部社長。
護士姐姐見我們來了，笑道：「跡部先生的麻藥效果還沒過，等會兒估計就會開始說胡話，這都是正常的。」
「好的，謝謝你。」媽媽說。
我走到牙科椅旁，爸爸懷中抱著一個水壺不撒手，一個勁兒地在向醫生確認，這到底是不是跡部財閥名下的財產，說話還口齒不清。
我：「......」
形像瞬間崩塌。
媽媽愣了小半刻，果斷拿出了手機開始錄下這駭人的一幕。
「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是誰？」
爸爸發現自己在被人拍，即刻露出了謹慎的眼神，用手擋住自己的臉，「是哪家媒體派過來的？」
媽媽平靜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我是你妻子。」
他瞳孔地震：「什麼？本大爺竟然有妻子？！」
「不僅如此，你還有一個女兒。」
媽媽把我拉到她身邊，「她叫理穗，今年剛上小學。」
爸爸再度震驚，捂住臉道：「本大爺還有女兒？！」
媽媽捂嘴：「…噗。」
爸爸張大了嘴，還沒從接二連三的震驚消息中緩過神來。他維持了這個動作將近有一分多鐘，才猛地點點頭，將懷中的水壺遞給了媽媽。
「你說你是我妻子，本大爺信你，因為你勉強能入眼。」
說這話時，他還羞紅了臉，時不時瞟媽媽一眼，「這是本大爺送你的禮物，很華麗吧，啊嗯？」
媽媽舉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嗯。」
爸爸：「所以，你和本大爺進行到哪一步了？本大爺會對你負責的。」
「我們有個女兒。」媽媽耐心地回復道。
「不對。」他的神情轉為痛苦，翻過身道：「本大爺有女朋友，她為什麼沒有過來？」
媽媽快笑得撐不住了，追問道：「你女朋友叫什麼啊？」
「本大爺想想…萌？小泉萌？」他懷疑地說道。
媽媽：「她現在不叫這個。」
爸爸：「啊，她現在叫什麼！她跟別人結婚了嗎？」
媽媽：「跡部萌。」
......
看完了全程的我只有一個想法——這個有「本大爺」「華麗」口癖的男人，一定不是我那英俊多金的爸爸。
希望他清醒之後看到這個視頻，不會想連夜定居火星。
作者有話要說：
跡部理穗：我承受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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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番外④
【小泉萌の戀愛日記】
*第1天*
太奇怪了, 跡部那個家伙是怎麼看出我喜歡他的？
算了，不管了，撿個便宜也好。
*第2天*
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後一定要跟我孩子說是他先表的白。
美女才不會有暗戀這一說，我要每天記錄我跟小景的日常，我可以堅持的！
*第36天*
笨蛋跡部, 臭直男！！！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傻子才繼續記日記！！！
*第41天*
小景今天穿得真好看, 嘻嘻。
......
*第365天*
談戀愛好沒意思, 都沒有親親。怎麼能沒有親親呢？！沒有親親的戀愛不完整！
*第400天*
仍舊是沒有親親的一天，難受。
*第425天*
還是沒有親親的一天, 麻了。
*第500天*
逐漸麻木。
*第732天*
爸爸不讓我在高中前親親，怎麼會這樣！！！啊！！！噠咩噠！怎麼可以！！！
......
*第1260天*
親到了，就這？不要這麼純情好不好。
*第1265天*
試衣間刺激，哦謔謔, 摩多摩多,
*第1278天*
祝我的小景永遠開心快樂！
*
【跡部の戀愛日記】
*第1615天*
居然跟文森特一個高中。他問我和小泉在沒在一起。
哼，當時就連文森特都看出來了端倪, 她居然沒看出來。
笨蛋。
*第1617天*
寫這個東西就算了, 還非得是不是拍照上傳。這確定不是網課的課後作業？
*第1650天*
她生日得想辦法回去一趟。
*第1704天*
樺地的女朋友來看他了。
哼, 我才不是羨慕, 這大概是熱戀的情侶才會有的狀態吧。
……
*第1915天*
她完全沒有必要把幾次的成績看的那麼重。
這些都沒什麼大不了的，還說不想什麼事情都仰仗我。
尊重她吧。
*第2139天*
她還是報了京大，其實東外或許更適合。
*
原來你們談戀愛的時候也這麼粘糊啊。
——跡部理穗留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個if的番外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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