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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撿到甚爾以後》作者:憶枝賢雨/貓鈴【完結+番外】

《(綜漫)撿到甚爾以後》作者:憶枝賢雨/貓鈴【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001個瀏覽者
文案:

你撿到一個名為甚爾的漂亮男人。

為了報答你給他白吃白喝,他用身體來償還(劃掉)你們相戀了。
像是鑰匙跟鎖,兩人十分契合。

你們很幸福,不久後就有了一個大胖小子。
甚爾說要給小子取名「惠」,是女孩子的名字。
因為他說惠像你一樣睫毛長長的,很漂亮。

後來你死了
不過沒死透
再然後甚爾就成了純愛戰神

你們依舊十分幸福。

#10w左右短篇#
#私設ooc如山#
#大概是父母愛情#
#不走原作時間線注意!!#
#封面來自bs免費贈圖的太太#

內容標簽: 綜漫 甜文 文野 咒回 輕松
搜索關鍵字:主角:清水姬子 ▏ 配角:甚爾 ▏ 其它:下本《高專過家家》《穿成五條的無能妹妹》

一句話簡介:甚爾:想不到吧我也是純愛戰神。

立意:愛是彼此守護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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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抱歉,你太普通了。」

  「不是我理想的類型。」

  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了,你被相親對像以這樣的理由拒絕。

  你看著鏡前平凡的自己。

  並不起眼的黑色短發,平均水平的身高身材,僅僅只能算清秀丟在人群再也扒不出來的中等容貌,甚至連同姓氏跟名字也是最容易重復的組合……你認可了由你父母及朋友介紹的相親對像婉拒的理由。

  確實,你太過於普通、不起眼、沒有特點、芸芸眾生。

  並且,自認為極度缺少男人緣。

  「唉?姬子又去相親了嗎?」

  你的同事兼朋友——同一所學校的音樂教師得知情況,午飯時間蹭過來詢問。

  緊接著也不等你回答,便就自顧單方面將你當成樹洞絮絮叨叨了起來。

  「好羨慕你哦,要知道干我們這行是很少能接觸到優秀的同齡男性的!」

  「況且在咱學校就算想和男學生談戀愛都不行,真是慘得可以咧!」

  你遵從著「食不言」的規矩,只用微笑以表贊同。

  你朋友說的沒錯,誰叫你們所任職的是一所女子中學呢?

  至於同齡的男性……據你所知在這所學校你能叫得上名字的,大概便只有隔壁辦公室青年謝頂的物理講師,還有他鄰座整日裡滿面仙氣的化學講師了……

  綜上所述,對於你還有你的年輕女同事們來講,脫單戀愛可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啊。

  想到這裡你的太陽穴又開始一陣陣跳動著痛。

  實不相瞞,你最近的苦惱就和「脫單戀愛」有關。

  倒也不是渴望甜甜的愛情那麼急著就想要加入虐狗大軍什麼的,主要是家裡催得緊,加之你也不小了,是時候得需考慮「結婚生子」這種明明前段時間對於你來說還十分遙遠陌生的事情了……

  心底裡嘆口氣。

  你將飯盒裡刻意留在最後的章魚形狀香腸插起吃掉,嘴裡說著「我吃飽了」,正要和朋友打聲招呼先一步走到水池便清洗餐盒,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的一道來自少女脆生生的叫喚。

  「那個……清水老師?」

  「?」

  順著聲音回過頭,看見兩個自己所帶課程的學生,猶猶豫豫地望向自己,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看著有些膽怯的樣子。

  你定睛仔細打量了一下兩人,其中一名女生你有印像——經常帶著頗有些個人特色的發帶,梳兩條青春氣十足的三股辮,家長會來的總是家裡照顧起居的女佣。

  唔……似乎是叫做「天內理子」來著?

  至於另一個貓唇的女孩子,名字倒是不得而知,不過總能見著她和天內理子一塊在校園出沒就是了,大概是同舍好朋友的關系。

  倆孩子明顯找你有事,卻因不太熟知僅因是任課老師有所顧慮,你很快想明白這點這點後,微微傾下身子和學生們視線齊平。

  糾結了一下,還是揚起你那習慣性出現在臉上、被所有相親對像點評為「太過普通了」的笑容,聲音軟和地歪頭詢問:

  「找老師有什麼事嗎?」

  「!」

  天內理子頓時被你像是潔白花卉般溫柔的笑容治愈,本就是性子活潑的孩子,面對教師時不自覺會產生的那點緊張也因這個親和笑容頃刻間蕩然無存。

  「老師,有人找的說,」小姑娘咧著嘴笑嘿嘿的,特意看了下四周神秘兮兮又湊近了些,「是那個被你拉過來當過我們人體模特的大帥哥哦!我就說,肯定是老師的男朋友沒錯吧?嗚呼呼~」

  後面半句話,當然是對著與她此時同樣頂著張姨母笑容的同伴說的。

  「噯?誰?」

  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意外眨了下眼睛,完全沒有注意到倆交換完視線的姑娘,再度看你時眼底獨屬於青春女孩子那份藏也藏不住的八卦跟好奇。

  沒等你問清楚,兩個人已然在那默契地進行新一輪的持續輸出。

  「快去吧快去吧,別害羞嘛清水老師!」

  「是呀,讓人家在校門口等太久可不好哦∼天氣可熱啦。」

  說著,理子大大咧咧推著你就要往食堂外頭走。

  她的朋友甚至還主動接過了你手中的餐盒,說了聲「我們來幫老師洗就好」,便就嘰嘰喳喳興奮交流著什麼嬉笑朝水池方向跑沒影了。

  「……」

  望著他們小鳥一樣活潑的背影和輕盈揚起的裙角,羨慕不已的同時你又在內心嘆了口氣。

  「現在的孩子呀…」

  ……

  然而,幾分鐘後——

  當你出現在校門、並遠遠看見一顆樹下抱臂正站著的那道熟悉人影時,還是不大不小地吃驚了一下。

  「甚爾……先生?」

  憑著記憶試探性叫出那個名字,明明聲音很小,你還是很快見著對方像是草原狩獵的豹子般敏感異常地將頭扭轉了過來。

  被交錯密葉過濾上無數遍的陽光碎成斑駁、傾灑在男人深黑的發裡,看清是你,禪院甚爾微微偏側了下頭,右側唇角處的疤痕恰好挪入光裡,朝著這邊似乎揚起一個弧度。

  「喲。」

  他只發出個單音算是打過招呼。

  你聽不出冷熱情緒,只覺得過於慵懶。

  (注:短篇,不.走.原作時間線有諸多私設,考據黨放過我謝謝,大家可以當惠媽看覺得不像就當原創主角,以上∼)

  ps:紙片人沒關系,三次元千萬不要把陌生男人帶回家!!


第2章

  這個站在你面前身材很辣的男人名字叫做甚爾。

  說實話,你今天並不知道為什麼他會來找你,畢竟你們僅僅只有過短暫的幾面之緣。

  記得那是幾個月前一個下著雨的夜晚,你撐著透明塑料傘心情低落走在回家路上。

  是的沒錯,那天你也同樣相親失敗了,心情郁悶煩躁如同這鬼天氣的你,本是拎了大袋從便利店掃蕩來的熟食和碳酸飲料,打算化悲痛為食欲,卻沒想在未曾設想的街道拐角處遇上了一名受傷的男人。

  這裡的受傷並不是指他也同你一樣相親失敗被人吐槽普通內心大受打擊什麼的,那人是字面意義上的受傷。

  忽明忽暗供電不足的路燈下,頂著張一看便不是什麼好人臉的男人黑發被雨水濡濕,水滴順著他緊閉雙眼的冷硬側臉接踵流淌,在下巴那處彙聚成剔透將落未落莫名有些澀氣的一滴。

  本就看起來有些繃緊的黑色衣物因被打濕而緊緊粘黏著肌膚,愈發清晰勾勒凸顯出胸腹處隆起緊實肌肉。

  你的臉頰有些發燙,要不是時機和場合通通不對,對方身下又彙集起了一小灘猩紅色混合著雨的血水,那時的你恐怕早就倉皇失措地避開視線並且低頭跑開了。

  然後,也不知道你當時是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就將路邊撿來的男人帶到了獨自居住的出租房裡。

  對方不知何種原因腹部被利器撕裂出挺大的一個血口,再深一些估計只要探頭過去就能輕易看見腸子。

  按理說這種情況應該在第一時間送往醫院,可被雨泡得像個落湯狗狗、尚且存有意識的狼狽男人卻是執意拒絕送往就醫……

  沒有辦法,你最終只能將他弄到了自己這裡。

  「老師。」

  聽見他在喚你,思緒拉回,你幫人細致處理包扎傷口的舉動一頓,下意識抬起頭去看噴灑在你發頂微熱吐息的發源地。

  「抱歉,是我弄疼你了……呀啊。」

  詢問的語句未來得及脫口,頭頂與下巴劇烈撞擊。

  你聽見一聲極近的上下牙關磕碰在一起的聲音,捂著腦袋抬起頭,便見正捂住下巴一臉幽怨的男人,虛著眼控訴著什麼般朝你看來。

  你們便就這麼默默對視了數秒,一方歉意,一方無奈。

  一方腦殼疼,一方下巴痛。

  許久之後,默契且突兀地便就這麼對望著笑了起來。

  「老師是那種會給路邊看到的野貓和廣場的鴿子投喂、完全不考慮會不會被撓傷或是啄到的類型麼?」

  那天,被你撿到的自稱「甚爾」的男人,吃著你買來的章魚燒、喝著你的碳酸飲料、盯了你許久突然這麼問。

  「?」聞言你緩慢眨了下眼睛,認真想了想,吞下口中的飯團才遲疑地道:「公園的金魚……偶爾也會投喂?」

  甚爾因你不經大腦的回答明顯一愣,旋即,說不上來哪裡好看、就是讓你無法挪開視線的一張臉上淺淺浮現出笑容。

  在你的臉重又灼燒起來、慌亂將視線挪至其他地方,在瞄到男人胸前鼓脹肌肉沒有更好、燒得還厲害些並不知所措之時,房門緊閉的樓道外忽然傳來一陣突兀的異響。

  你內心大呼「幫大忙了」。

  正想是不是可以在這異響上做做文章、讓自己稍微從甚爾身上分掉一點心思時,面前的他忽然一撐膝蓋索性站了起來。

  你仰頭看他,繞著茶幾經過你時被他順手地揉了下腦袋。

  「以後別再把不認識的男人隨便帶到家裡了。」

  說著,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你背對著揮了揮手。

  「走了。」

  那天晚上你意外睡得很踏實,一夜無夢。

  並且,近些日子一直困擾你的奇怪雜音一整晚也再沒有出現。

  其實事後回想起來你還是挺後怕的,有時候父母和周圍朋友都說你性格方面時常會往「傻白甜」上靠攏,你也弄不清楚為何那晚就鬼使神差將甚爾帶到了自己的家中。

  難道是因為對方受了傷,所以讓你放松了警惕的緣故?

  可是很顯然,對於那個健碩男子來講,那點致命傷根本算不了什麼……他後來甚至能若無其事解決掉你買回來的絕大部分食物,胃口那麼好的人,真要動起手來一拳十個你都不在話下。

  便在你以為這件事就要這麼過去、再也不會見到那天那個身材很棒的漂亮臉男人時,第二天晚上,對方撓著腦袋略顯尷尬地敲開了你的門。

  你聽到並非傳自你的、肚子咕咕直叫的聲音,有些心軟,謹慎地仰頭看著甚爾,猶豫半晌還是沒去解開大門扣鏈,只隔著小小的一道縫隙對他認真道:

  「我不會再把不認識的男人帶到家裡來了。」

  甚爾眨了眨眼睛,愣了下,歪頭臉上露出「好想穿越回去把昨天的那個自己打一頓」的高級表情。

  「我們,」思考了幾秒,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你,「已經是互相知道名字的關系了。所以我對老師來說不算是『不認識的男人』。」

  他都如此認真在鑽話裡的空子了,見你依舊搖著頭一副堅決的樣子,並表示「我還並不知道甚爾先生的姓氏,所以還是不作數」,甚爾無奈嘆息一聲,搭在後腦不自覺動起來的手將頭發搓得有些亂。

  最終,在你即將抱歉地將房門關閉的前一秒,男人一個傾身上前,飛快將腳卡在了門扉與門框之間,有力的大掌也扒拉住阻止你關門的舉動。

  你瞪大眼睛,望著近在咫尺低頭與你對上視線、那完全可以用來吃軟飯的完美臉龐,正思考著要不要將昨晚放在鞋櫃上方備用的防狼噴霧拿眼前男人試刀,便只見對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以像是豁出老臉獻祭上尊嚴的神情,認真朝你吐出一個字——

  「喵。」


第3章

  平地炸起一聲雷,那雷直接炸上了你的腦門。

  那天晚上你到底還是放甚爾進了家門,第二回 了,他弓著身子跨過門檻,跟回自己家門一樣 ,卻到底還是側頭朝著你勾了下唇,說了句「打擾了」。

  有些計謀得逞小得意的樣子。

  你覺得他真的就好像一只貓,誰能給他吃的就跟誰跑、進誰家門,等找到下一個能給他投喂白吃的,保准一晃貓尾巴沒影,並不會在某個地方多作停留。

  那天你沒有買現成的熟食,晚餐也是作了點水果沙拉潦草解決,好在家裡邊還囤積著幾袋萬能的泡面,在詢問過男人並得到淡淡的一聲「嗯」作為回復以後,你轉到廚房親自為他煮起了面。

  你並不講究地將不同種口味的幾袋調料包放進去時,還在回味著甚爾那聲懶懶倦倦的回應,眼皮子半掀不掀,抱著靠枕整個人陷入到柔軟的沙發裡,鬼使神差地覺得長著那樣一張富有攻擊性臉的男人居然看起來有點乖。

  想著想著,就聽後面傳來動靜,扭過頭,便見不知什麼時候起出現在廚房僅隔一道玻璃門外的甚爾,正垂著腦袋抱臂沒什麼目的地在那踱來踱去,等著開飯的樣子。

  你沒來由地覺著好笑。

  而他像是察覺到視線,抬起頭望你一眼,正巧對上你帶著笑意滿是縱容的一雙眸子,即便是他那個性也有些掛不住了,輕咳一聲,實誠地說了句「餓了」,想了想,刮刮自己鼻子,還是補了聲「謝謝」。

  那天甚爾吃著你煮出來並不美味甚至混合在一起有些奇怪的泡面,蹭完一頓後又像是前一天那樣擱下筷子非常自覺地走人了。

  再之後的一連好幾天都是如此,你們維持著這種臨時飼主與野良貓的詭異關系。

  直到第五天,甚爾盯住你那張標准的好女人的臉半晌,才轉著筷子一臉自然地問你是否有那方面的需求。

  「哪方面?」

  同他面對面和諧進食的你擱下手裡的碗碟,沒有反應過來地眨了下眼。

  「老師整天讓我白吃白住,我也沒有能夠回報上老師的地方……」

  他邊說邊撐著一邊的臉側頭看著你,見你伸手去夾遠處的某盤小菜,頓了頓,撈過手邊公筷很熟練地夾了些蓋在你那米飯上,最後不忘拿指尖推著那盤菜體貼地朝你方向處挪了挪。

  「謝謝。」你衝他揚起一個笑,想起來又問,「甚爾剛剛說什麼?」

  他張了張嘴,像是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十八彎最終改了口。

  「沒什麼,」空碗遞出,客廳冷白的燈光下更顯柔和的那雙眼朝你望來,甚爾也朝你露出笑容,「再來一碗。」

  男人像那樣笑起來的樣子,讓你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

  第二天你下班回家的時候,鄰居家的歐巴桑左看看右看看,見四下無人,神秘兮兮地拉住了你。

  她聲音壓低,關切地問你是不是最近遇上了什麼麻煩。

  你疑惑不解地望回去,便從她口中得知,最近總是看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長得挺俊一小伙」在你家附近徘徊。

  「啊,這個啊……」

  你虛了下眼,正要含混地敷衍過去,那中年婦女卻又是自我發揮結合著她不知從拿聽來或是問來的情報,絮絮叨叨就這「鬼鬼祟祟徘徊的神秘男子」展開了話題。

  「我聽早乙女他們家那小姑娘說過,這個男人,好像是干『那種方面』事情的家伙來著。」

  「哪種方面?」

  你一頭霧水地問,似乎覺得這問話有些熟悉的即視感。

  「哎呀,就是『那種』!『那種』呀!」阿姨見你這小白兔一副天真純潔透點傻的模樣,又愛又恨地,瞪大眼珠子捉急地拍了下手背,「……身體上那種呀,按時算錢的,姬子你那麼大人了,該不會還不知道吧?」

  「身體上……」你皺起眉頭回憶了一下甚爾那蠱人的好身材,雕像一般漂亮的一張臉,恍然大悟,「哦,原來(甚爾先生)是干那種事情的呀!」

  見你總算明白了,婦女欣慰地拍拍你的背,苦口婆心地又對你說道:「姬子知道了就好,千萬不要和那種男人扯上關系,我也聽說了你最近被家裡人催婚催得緊……blablabla……」

  「你是個好姑娘,一定得嫁個好男人。」

  「要是連你都得不到幸福,那這個世界就太令人絕望了。」

  「所以,一定要得到幸福呀,姬子。」

  「……」

  你維持著搖搖欲墜的禮貌笑容,被鄰居阿姨嘮嘮叨叨亂七八糟說了一通,最終總算是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家中。

  「我回來了。」

  明知不會有人回應,獨居習慣對著空氣說上這麼一句的你,今天自然也沒有忘記這一流程。

  「歡迎回來。」

  「噯?」

  可誰知,出乎意料地這一回卻是有了回應。

  你呆呆地站在玄關,一抬臉,看見系著圍裙拿著個鏟像是要戰鬥的高大男人,滿臉平靜地出現在你的面前。

  仔細嗅聞,室內赫然飄來家常菜熱騰溫暖的香氣。

  田……田螺姑娘?

  你眼神陰晴不定地看著側頭解著圍裙的男人。

  「愣著干嘛?」他丟下一句話,將和他那身肌肉完全不搭的小鏟子隨手一放,附身利落替你將鞋櫃裡的一雙粉色拖鞋擺在腳邊,簡短地說道,「換上,過來吃飯。」

  你暈暈乎乎地被他叉腰盯著拖鞋,換鞋,再然後暈暈乎乎地跟著把你包接過去的他走進客廳,直到最終在豐盛菜肴前坐下也依舊暈暈乎乎的。

  什麼情況?

  不會吧?

  好奇怪……

  你只是怕他在你上班的時候無處可去,給了他一串備用鑰匙而已呀。

  這真的是你免費可以享受到的待遇麼?

  令你意外的事,甚爾的飯比你做得要好吃多了。

  要不是他怪異的注視時不時朝你身上投來,你差點就要忍不住吃得淚流滿面捂嘴嗚咽了。

  而在你看著他轉去水池清洗碗碟的背影,抱著靠枕癱在沙發上發呆消食的時候,不由又想到了在外頭時鄰居阿姨對你說過有關甚爾的一些話。

  想了想甚爾的職業,又想了想學校最近的課程,你終於是試探地開口喚了聲那邊洗碗男人的名字。

  「甚爾。」

  「嗯,需要按摩?」

  「?不……只是,有件事想要拜托甚爾。」

  「說吧,只要是老師拜托的事情,」他手上動作沒停,好聽的聲音伴著刷刷的清水流動聲而來,「我都會做的。」

  *

  你撿到一個名為甚爾的漂亮男人。

  為了報答你給他白吃白喝,他用身體來償還了。

  那日的第二天,甚爾被作為美術老師的你,拉去給自家學生當了整整一節課的人體模特。


第4章

  甚爾就像是突如其來絢爛在你眼前又轉瞬即逝的花火,那樣的日子並未持續多久,甚至還沒來得及在你腦海留下什麼印像,在你拜托他作為人體模特的第二天、也即是你們初見的第一個星期結束掉以後,對方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在你眼前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從學生手裡收來、描摹著他的美術作業,你都還會在想和他的相遇會不會只是你的一場夢或是幻覺。

  說不定那個家伙真的是什麼貓科動物變的……要不然,怎麼會連走的時候招呼也不打一個呢?

  此外,要說那之後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大概便就是甚爾離開後的不久你家附近發生了一起殺人事件……

  那日,殺人事件發生的當天下午,在你糾結到底要不要出門買菜時,有一名穿著藍色西裝戴紅色蝴蝶結的小鬼貓貓祟祟地出現在你的後院裡,把你嚇了一跳。

  你只當小孩子在玩這個年齡小學生們會玩的一類偵探游戲,並沒有在意,只是好脾氣告訴這個眼鏡小弟弟「最近附近不太.安全」、「小朋友不要一個人在這裡玩哦」後,將其順手帶到了他焦急尋找著他的姐姐那裡。

  而當你送走小孩、順帶著買了作為晚餐的食材返回出租屋時,有些意外地發現兩名男子高中生模樣打扮的陌生學生像是在蹲守般出現在了你的門前。

  很奇怪的,明明你還未上前,那名白色頭發的少年就有所察覺似的扭頭。

  在你被他鼻梁上架著的一副陰間小圓墨鏡搞的一愣時,對方頭扭回去,胳膊肘捅了捅身邊友人提醒示意,於是你接下來又看見一個留著奇怪劉海的狐狸眼男生。

  ——可疑人物。

  「那個,請問你們……」

  提溜著一打菜,你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後一步,警戒地盯住他們。

  其實,自從甚爾在短短的相處時間中不止一遍地告誡過你「不要隨便相信別人,尤其是男人」、「別對誰都那麼好啊,哪天給人賣了都不知道」以後,你的防備心便不再像從前那般薄弱甚至遠遠低於正常人類水平了。

  況且還是在才發生了殺人事件不久的情況下,這兩個少年又都這麼長手長腳人高馬大的。

  白色頭發的那個身高更是離譜,一眼掃過去估計都比成年的甚爾高上一些……朝你走過來時被後頭日光照著拉長的陰影也同樣遮了過來,換作是誰,見這架勢估計都得哆嗦個一哆嗦。

  「伏黑……不,清水姬子小姐是吧?」濃眉大耳的黑發少年在適當的社交距離停下,笑容和善,笑眯眯地看著你,「放心,我們不是什麼壞人,實際上……」

  「抱歉,我不算命。」你趁這奇怪男子借由傳.銷和你套近乎前擺著手打斷,見他微睜了雙眼欲言又止剛想說些什麼時再一次機智中止對方吟唱,「也不需要盲人按摩服務,謝謝。」

  當然了,這果斷而有效的做法是甚爾教會你的。

  在此之前你也曾用它成功打斷日後無數次來自隔壁歐巴桑的和尚念經。

  ……

  然而這時,忽然察覺一道視線的你突然有所感應轉頭。

  意料之外便看著一旁那個白發少年在聽完了你的發言後,墨鏡順著鼻子緩緩滑落的情形。

  你瞪大了眼睛定睛看去,只見少年那從墨鏡後半露出來的蒼藍色清明的眸子,此時赫然已經染上淡淡的哀傷。

  一副……可憐兮兮的受傷表情。

  你:「!」

  居、居然不是瞎子麼?

  *

  在你思考著到底要不要安慰一下被自己無心之言誤傷到的白發少年時,包包裡的手機鈴聲蓋過了他身邊黑頭發dk捂嘴憋笑的痛苦喘息。

  自稱為夏油傑少年躲過同伴的一肘擊,極為紳士朝你比了個「請便」的手勢。

  不放心地掃了眼當場比劃著互撓起來的他們,你最終還是當著二人的面暫且在家門外頭接起了電話。

  電話裡頭是你母親焦急的詢問,在得知你平安無事後這才放下心來。

  之後那邊像是知道你這邊的情況那般,只同你說了句「穿有漩渦紐扣制服的學生可以信任,先讓他們進屋,我和你爸一會兒就來」後,便就風風火火掛斷了電話。

  ……是發生了什麼緊急事情麼?

  你舉著嘟嘟發出忙音的手機,垂眼看了下手中提著的遠超你食量的食材,難免這麼想。

  難不成那起殺人事件和你有牽扯上關系?

  應該不能吧……?

  畢竟在緊急插播新聞裡閃過的那張受害者照片上,是個你完全不認識也從未有印像的男人的臉呀……

  疑惑雖未得到解決,詢問男子高中生也被告知要等自己父母來才能將情報說出口,於是,在等待你們家那兩位過來的時間裡,你只好依照父母之言,將兩名dk請到家中好好招待。

  高中生的話……應該就不算「不認識的男人」吧?繞是這時你也記得甚爾的話,鑽空子地這麼想著。

  ——畢竟都還只是小孩子呢。

  幾分鐘後……

  被你用甜點和零食哄得服服帖帖的五條悟(也就是那只白毛高中生),毫無自覺地霸占了甚爾平日裡會坐上去看報紙上賭馬板塊的專屬沙發,掛在上邊舒舒服服地啃著曲奇。

  你發現你挺喜歡這個小家伙的。

  ——少年人精致的一張年輕臉蛋這時已無墨鏡遮擋,他會眨著雙漂亮的蒼藍色眼睛,乖巧地抱著膝蓋仰起臉老師長老師短地喚著你。

  會誇你原是為甚爾烤的餅干「超級好吃」,也在在你好脾氣笑著的應允下,小兒多動症一樣拖拉著拖鞋在畫室裡晃來晃去,歪著腦袋欣賞你閑時畫下的幾張摸魚。

  小嘴抹了蜜一樣一個勁地說著「老師好厲害」、「真好看」一類的彩虹屁。

  是個……比之前遇到的柯南小弟弟更像小學生的活潑元氣的孩子(褒義)。

  至於同他一起過來的夏油傑,明顯成熟懂事上不少的他,則是非常自動且貼心地幫著你做著對整間屋子臨時抱佛腳的清理打掃,好讓你不會被即將光顧你家狗窩的二老罵個狗血噴頭。

  並且,收拾起屋子來的模樣,看起來比甚爾都要嫻熟能干。

  都是些非常可愛且令人省心的學生啊,能夠當他們老師的那位一定十分幸運吧。

  打包垃圾的途中,你眼神柔和地注視著這兩個性格和處事風格都截然不同的少年,面上不自覺浮現出一個欣慰笑容。

  *

  沉浸在這樣的心情中,那時的清水姬子並未察覺,踱到某張畫像前停下的五條悟,和著不動聲色擦起窗戶的夏油傑隱秘交流了個眼神的一幕。

  而畫像上用鉛筆勾勒出的主人公,赫然是不久前與她不辭而別的男人——

  術師殺手禪院甚爾。


第5章

  「甚爾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裡?」

  此時,你面對著意料之外重新出現在面前的男人,內心欣喜不已。

  至於為何會欣喜不已……具體原因你也不是非常清楚。

  「賺了一大筆,於是就金盆洗手了,」面對你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詢問,甚爾只是說著你並聽不懂的話,一面抬手照著你頭頂被夏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發頂輕輕拍了拍,「思考著要在哪裡定居下來,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索性來找清水老師。」

  至於這來無影去無蹤的家伙為什麼會直接跑到你的學校來……

  「對哦!我已經不住原來那個地方了。」

  是了。

  從五條悟和夏油傑來找你的那天以後,你便從算得上舒適寬敞的出租房裡搬了出來。

  搬到了「伏黑」家族為你安排的居所之中……

  *

  記得那天,急急忙忙趕過來的父母,還告知了你一件足以懷疑人生的事情真相——

  實際上,你並不是「清水」家的女兒。

  你真正的姓氏是「伏黑」。

  所謂伏黑家族。

  ——這是一個和咒術界有所牽扯卻又牽扯不是特別緊密的家族。

  雖說家族世代中絕大部分都是非咒術師,但有一點被咒術界所知曉的是,伏黑家每隔100年不等便會誕生出一個擁有特殊體質的女性。

  這類女性被統稱為「蜂女王」。

  「所謂『蜂女王』便就意味著,老師不論和哪個阿貓阿狗結婚,不管那個人是咒術師也好,非咒術師也好,最終生下來的小寶寶一定是資質非常了不得的咒術師天才哦?」

  那時,歪在沙發裡抱著一盒餅干罐的五條,這樣通俗易懂地同你解釋著。

  「舅術師,和非舅術師是……?」

  處於一片混亂中的你,看了看自己嘆息著點頭的養父母,又看看那邊的dk,完全無法理解。

  「噯?居然要從那裡開始講起麼?」五條悟一臉吃驚撐直身子,「老師你也被清水家保護得太好了吧?完全就是小孩子……嗚哇,好痛!傑你敲我干嘛啊?」

  「太沒禮貌了,悟,」夏油傑看了眼清水夫婦,示意五條悟將嘴巴上的拉鏈拉上,「還有,什麼叫做阿貓阿狗?別這樣說老師未來的丈夫啊。」

  「知道啦知道啦~你很啰嗦噯……」

  自此,兩名dk乖巧閉麥。

  你也能從被你視為親父母二十余年之久的清水夫婦,了解到有關你身世的一切——

  *

  「蜂女王」的體質會讓你在具有生育能力甚至更早的時候便被人惦記上。

  據記載,100年前那個擁有該種體質的伏黑小姐便是如此,在婚嫁前大大小小歷經過來自詛咒師的不下數十次綁架,甚至有一次險些被送往地下拍賣所成功拍賣給一個頭頂生著縫合線的長發女人……

  「而姬子你的親父母、也就是伏黑家那邊,為了不讓任何人得知這一次的『蜂女王』已經誕生於世,在你出生的第一天便悄悄將你和同一天產下的我們的孩子掉了包。」

  清水夫人捧起手中茶杯,霧氣繚繞中用著一副回想往事的表情說出二十多年前的實情。

  「那,你和爸爸真正的那孩子……」你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像是注視親閨女般柔和注視自己的養父,最先問出來的問題卻是這個。

  清水先生嘆出一口氣,眼神有些哀傷:「我們的孩子,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

  「直白來說,她是個死嬰。」

  原來當年,伏黑家族的人找到了痛失孩子並且再也無法生育的清水夫婦,將還是個小嬰兒的你交到他們手中,並在私底下達成了不被外人知曉的秘密協議,同時也定下了不可被打破的束縛。

  於是那一日,被許多居心叵測之人虎視眈眈的「蜂女王」胎死腹中……

  沒有什麼伏黑小姐,沒有什麼因特殊體質被覬覦的女王蜂。

  在那天誕生的,只有一個叫做「姬子」、日後會健健康康長大的清水家的小姑娘罷了。

  *

  你總算知道你為什麼會在法定的結婚年齡之後便被清水夫婦拼命地催婚了。

  「蜂女王」的體質是可以在誕下第一個孩子後徹底解除的。

  而你也總算知道,在你小學、國中、高中、大學的畢業典禮都出現過、並且每次都只在遠處打量你的那對扮相華麗的夫妻到底是什麼身份……

  「可是,」但是你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向告訴我這些呢?難道和白天發生的那起殺人事件有關?」

  清水夫婦驚訝地對視一眼,別提多有夫妻相地要將嘴唇比成「O」形。

  我們家姬子智商今天居然上線了!?

  ——你並未得知,那天他們內心同樣升起的,是這樣一個念頭。

  但二老還是點點頭,肯定了你的猜測:

  「之所以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一方面是因為我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姬子你也不小了。」

  「而另一方面,實際上,那名被殺的男性,是被伏黑家族派去暗中保護姬子的術師保鏢。」

  「——你,被人重新盯上了。」


第6章

  很顯然你作為「蜂女王」的消息已經被人泄露了去。

  高專那邊也正因此委派了實力值得信賴的五條和夏油對於你近期的安全進行保駕護航。

  而為了不連累到清水夫婦,你也正式以「伏黑大小姐」的身份回到了本家。

  回想起自己踏進親生父母為你安排的一幢低調簡約二層別墅時的那天,你的頭就隱隱作痛。

  那天——

  從加長版只在電視或是瑪麗蘇讀物中看到的豪車中被司機紳士地護住腦袋攙扶下來,門口列成兩排制服統一的女僕整齊劃一地向你齊刷刷鞠躬相迎,干練靠譜的管家先生笑容溫和領著你去往足抵得上原來整間公寓大小的衣帽間更換上舒適的居家服飾。

  同樣也是那天——

  你坐在一眼望不到頭的餐桌跟前,露出一副土拔鼠被嚇到的表情瞳孔地震,隔著豐盛過了頭、像是在慶祝節日慶典的菜肴與你素未謀過幾面的親生父母大眼瞪小眼。

  見你很感動但沒敢動你沒把握拿動的純銀刀叉,你的父母又轉身和附耳守候在一旁的管家女僕各自說了些什麼,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便有佣人一盤一盤地往餐桌上著各式各樣裝點精致色彩漂亮到你從未看見過的、女孩子會喜歡的甜點飲料。

  除此以外,一左一右空蕩蕩的座椅上,甚至被下人們哼哧哼哧搬來並放上了兩個比你人還高大壯的毛絨絨等身玩偶。

  一只是粉色大兔一只是姜黃大熊,睜圓了兩顆黑黝黝的「眼睛」同你親生父母一樣全都懷有期待似的、默不作聲卻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你。

  「…」

  你……

  感到壓力很大。

  *

  時間回到現在。

  當甚爾又一次習慣性地將你喚成「清水老師」時,思考了良久,你最終還是不想對這個人隱瞞,並很實誠地告訴他你已經不是「清水」了,現在的你叫做「伏黑姬子」。

  雖然在學校,學生和同事依舊是用「清水」這個姓氏稱呼你,可是沒來由地,你就是想對眼前的男人區別對待,讓他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了解更多有關你的事情。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棄貓效應?……等等等等,結果你才是貓的那一方嗎?

  還是說被諸多相親的普且信男子pua麻了,同行全靠襯之下覺得的對方是個不可多得的優質男?

  不明白。

  總之,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何種心裡的你,便只見著聽聞你糾正自己姓氏的甚爾,眼神顯而易見地發生了改變。

  「……?」

  歪了歪頭,正好奇於對方陡然轉變陰沉下來的眸子,想著是不是自己又無意間說錯了什麼話的時候,對方幽幽來了一句:

  「是嗎?原來老師已經結婚了嘛,恭喜。」

  聽不出有多少祝賀的意味。

  「噯?」

  結……結婚?!

  後知後覺甚爾在說什麼的你倏然瞪大了眼睛。

  怎麼會跳到結婚頻道上來?

  腦內快速回想了一遍自己方才的措辭……

  「我已經不叫『清水姬子』啦,現在叫作『伏黑姬子』哦?」

  ……

  啊。

  是的。

  既無前因也無後果的,無怪乎甚爾會聯想到那個方面去。

  「不,那個,實際上……」

  察覺到誤會大發,你擺著手焦急剛想解釋,這個時候遠遠的有道身影朝你們二人極速逼近了過來。

  「逮到——你了!!」

  語氣裡是無可遏制的盛怒,隨著化作殘影的白毛男子高中生跨越整條街道怒吼一同飛來的,是記瞬移般毫不留情朝著甚爾門面臉蛋而去的掌摑——

  「姓禪院的!給我離老師遠一點!!」

  「……」

  時刻保持著警惕注意周圍情況的男人自然是很輕易地奪過了五條悟這衝動使然的情緒一擊,順帶還有閑工夫摟著你的肩閃得離這炸毛的小毛孩子遠一些。

  「你……知道我?」

  他挑起半邊眉,似乎是因為被用「禪院」稱呼而顯得極為不爽地咂了砸嘴。

  「嘛,算了,反正也記不住男人的臉,不過看你這來來勢洶洶的架勢……」

  頓了頓,黑發男人饒有興趣地將視線在你和一臉幽怨的dk之間逡巡。

  甚爾:「你就是姬子她的旦那(丈夫)?」

  ……

  你:「?」

  五條悟:「???」

  話出口的一瞬,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可是很顯然甚爾並不會讓氣氛冷場,見你們都愣在那裡思考上一章劇情,他像是很仔細地身子前傾湊近了些打量男子高中生墨鏡遮擋的面容。

  半晌,才用著不屑口氣,挑起一邊唇角笑著諷道:

  「呵,不就是小白臉嘛……」

  你眨了眨眼,生怕他下一秒來一句「我也行,讓我上」。

  不不不,現在不是吐槽的時機!

  你想。

  必須趕緊解釋眼前五條只是受命和夏油輪流保護你的高專學生而已。

  況且!自己也並沒有和任何人結婚!

  對於最後一條的澄清非常重要!

  「這是個誤會,五條君其實只是我……」

  剛要開口——

  「哈!?你說什麼!?」

  那邊很明顯被激怒了的五條卻是一個順勢將墨鏡拉下,攥在手中直接捏爆。

  漂亮的蒼藍色眸子冒火地瞪著你倚靠的人。

  「謔,」甚爾唇角惡劣弧度拉大,仍然保持著一手插兜一手攬你的懶散站姿,非常不將人放在眼裡地歪了下頭,「還是個乳臭都沒散盡的小白臉……真不放心把姬子交給你啊。」

  嗚啊啊!

  ——甚爾先生你就不要再補刀了啦!

  你頭頂冒汗,同時聽到了後頭已是散起一片黑氣的少年,理智的弦逐一橫斷的脆響。

  ……冷靜吶,五條同學。

  「轟轟轟——」

  「咚咚咚——」

  「…」

  最終,在徹底暴走的五條同著甚爾在一黑漆漆的罩子裡上演專業拆遷、貓貓大戰的同時,你和去買冰淇淋回來的夏油作為觀眾處於安全地帶免費觀賞著這一切。

  「怎麼感覺五條君對於甚爾先生的敵意非常大的樣子,」你挖著草莓口味的冰淇淋球,問一旁的黑發dk,「一上來就掌摑什麼的…之前是有什麼過節嗎?」

  「這個嘛,」夏油傑眯了眯眼,也吃了一口手裡的冰球,「話說來長……」

  *

  不過,後來你還是從這名高專學生口中得知——

  原來,當初恰好沒有任務五條悟從他們的導師那裡得到你身份被泄、很有可能會被詛咒師盯上遭遇不測的消息,接下伏黑家族的委托第一時間趕到了附近,企圖在暗中進行保護。

  結果正巧趕上聽聞「蜂女王」傳言並跑過來湊熱鬧好奇看看的甚爾,兩位語言帶師交流不通、誤會之下雙方轟轟烈烈大打出手了起來……

  後來便是你看到的那樣。

  甚爾的肚子被捅了一個大洞。

  而五條悟也沒有討到多少好,聽夏油說戰鬥的時候甚爾光揪著他的臉打了,十分歹毒。

  據說男子高中生那天是淚奔著跑回高專、頭頂很難搶購到的高級甜點(剩下的一小塊)跪求會反轉術式的女同窗將他帥氣迷人的臉蛋(原話)不留一絲疤痕地治好的……

  「甚爾……傷了那孩子的臉麼?」

  聽到這裡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兩頰,仰頭回想了一下少年那張不知會引來多少小姑娘的開掛顏值……

  怪不得會那麼生氣呢,你心說。

  不過……

  你也從夏油傑口中獲取到了重點——

  甚爾先生在這個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並不是覬覦你身體的壞人。

  而單單只是個愛湊熱鬧被不甚卷入麻煩的無關路人而已。

  真是太好了。

  ——你們沒有敵對的理由!

  ……

  而只想到這一層面的你自然不會知曉,實際上真正將你的信息泄露出去、並對你有實際威脅的,其實是那個背叛了伏黑家族被安排在你身邊的保鏢。

  只不過對方現如今他,日後都永遠只會是具不能開口說話的屍體就是了……

  同樣的,單純善良的你也並不得而知,僅因自己的一些無心之舉,某個人打破自己的規矩,在沒有相稱報酬的情況下選擇在你身後悄無聲息庇護著你。

  ——如同【影子】一般。

  而後來的伏黑家族也在調查中得知:繼那名術式保鏢被名為「甚爾」的男人幫忙干掉以後,為了懸賞前來的詛咒師,無一幸免全都掉入他在你身邊提前布好的陷阱當中、於暗中完美利落解決。

  就連遠在千裡之外的懸賞發布者也沒有放過……


第7章

  你和甚爾相戀了。

  並沒有哪一方率先提出或是擺明著確立關系,只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你的手已是自然而然被男人粗糙干燥的大手握在了掌心裡。

  大概是你們相性很好、二者間擁有與生俱來奇妙默契的緣故……又或者,正因雙方都是成年人,一段戀情的開始不會像思春期的dkjk那樣來的轟轟烈烈,卻也省去了許多年少時期才會有的青澀膽怯與再三試探,所以,啪一下,很快啊,不知不覺今天已經是你們交往的一周紀念日了。

  *

  「喂喂,姬子姬子!窗外、快看窗外!」

  你的同事鬼魅一般飄來,一面捂嘴呼呼呼姨母笑,一面拿她那肘一個勁怒捅你胳膊朝某處示意,眼珠子恨不得也丟到窗外去。

  「你看你看你看,你們家那位,今天又來接你下班了耶!」

  「……!」

  見你側過臉,眼神一亮,和著等在外邊甚爾縮成的小小人影微笑著悄悄揮手,同事又是一陣咬牙切齒把你撈回來死命搖晃。

  「可惡啊!」

  「現充就該趕緊乖乖給我原地結婚——不要一臉幸福在我這個單身狗面前亂晃啦!!」

  被辦公室裡的損友鬧得不行,你於是被迫將視線從甚爾那雙遠遠倒映出自己、帶上點笑意的溫和綠眸上轉移,轉身哭笑不得給吃了一周狗糧心態大崩的她一下一下地拍背順毛。

  「噯噯噯?老師要結婚了嘛?婚禮定在什麼時候?可以邀請我嗎?」

  天內理子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手裡還攥著遲交上來的美術作業,在和你打鬧成一團的同事身後探頭探腦。

  「還沒有那麼快啦……」你頂著被她這話吸引過來的一眾八卦目光燒紅了臉,只知道甩面條一樣擺著手否認,「我們只是剛剛開始交往一星期而已!」

  「鬼信啦!一個月以前那家伙不是還被你拉過來給小鬼們當靜物哦?」

  「那個只是……」

  「說起來他那個時候就很聽姬子你的話噯,感覺只要是你一聲令下,下一秒就能乖乖脫掉衣服站好給學生們畫……不過可惜的是你這家伙超保守的噯!那天我在門口都要蹲遲到了都沒有等到……咳咳。姬子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在家裡早就看膩免疫了的緣故?」

  「美惠子你話很多耶!我們真的只是剛剛認識而已啦!」

  「噯∼∼∼?」

  「是嗎?好遺憾,那估計等到老師結婚的時候我都沒有機會去了……」在一旁豎起耳朵聽著、磨磨蹭蹭把作業交完的小姑娘聞言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卻是在看到你拿起她畫的甚爾速寫時,突然將聲音抬高了一個調:「老師!畫拿反了哦!」

  「咦咦?這樣子才是正的嗎?」

  手一抖,你依言將天內*畢加索*理子所畫的抽像畫調轉了一個面。

  ……更加不像人了啊…

  你想著,心說這張天外來客圖千萬不能被作為參照物的甚爾看到。

  不過……

  轉過臉。

  有些在意剛要詢問幾秒前理子臉上轉瞬即逝出現的黯然是怎麼回事……這孩子,最近似乎心情一天比一天不好的樣子,就連你這個副業老師都可以看出來。

  ——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

  「抱歉,甚爾先生等很久了嗎?」

  同天內理子「談完心」的你,飛快拎著包包一股腦衝下樓,幾步轉出校門。

  抬臉,頂著一頭有些被吹飛的微亂頭發,你看見男人不太滿意地抱著臂,居高臨下地垂著眼打量了你陣。

  隨後……

  「好痛!」

  額頭伴隨著輕響傳來疼痛,懵圈數秒反應過來,你竟是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面前的甚爾猝不及防地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腦瓜崩。

  怎……怎麼了?

  果然是等急了所以在生氣麼?

  嗚嗚我錯了……你在心裡這麼想。

  「生分了。」

  誰知,男人揉搓了一下剛剛觸碰到你的那根指頭,提示般如是說。

  「噯?」

  疑惑地將臉又抬高一些,你呆呆地望向男人。

  「……」

  見你像是被rua亂腦袋的兔子一樣投射過來的懵懂眼神,一手還捂住被彈過額頭的可憐兮兮模樣,甚爾扶著後腦嘆出口氣。

  「老師跟我不需要使用敬語,」他說,「像從前一樣直接喚我名字就好了。」

  「!」

  你幡然醒悟過來。

  原來在意的是稱呼方面的問題……

  也是哦。

  你們已經是戀人了,至少不說非得取「阿吶塔(親愛的)」或是「旦那SAMA(老公大人)」一類的愛稱,最起碼不能退步成為「甚爾先生」吧!

  是你疏忽了。

  「那甚爾以後也不許叫我老師了,要叫『姬子』!」

  你躲過他自知下手有些重、心疼了正要揉你額頭那塊紅處的手,墊腳鼓著臉地也同樣對他提出要求。

  男女平等男女平等!

  而且……

  回想起一周前甚爾在五條悟面前第一次喊你「姬子」那時,不由在內心小小偷笑了一下。

  姬子、チバア。

  hi-me-ko

  ——你好喜歡聽他這麼叫你!

  不知是不是因為濾鏡的緣故,總覺得自己的名字被男人帶著點慵懶調調、咬字不是很清晰喚出來的時候格外好聽!

  發音期間動起來薄薄嘴唇非常性感!

  就連唇角疤痕的位置和形狀也……不行不行,再這麼想下去你覺得你的耳根都要燒起來了。

  嘛…嘛,都已經是戀人關系了,各種事情也要開始逐漸適應了不是嗎?

  這麼想著,見甚爾猶豫再三,你索性不顧其他,在對方有些意外的目視下,第一次主動地將臉埋在了對方寬厚的胸膛上。

  「像那天一樣喚我的名字吧?甚爾。」

  你又一遍小聲要求。

  鼻尖也照著放松下來有些軟綿的肌肉大膽地蹭上一蹭,悄悄嗅聞著男性熟悉的氣息混合著些淡淡煙草的味道。

  ……

  很奇怪的,你討厭別人身上有煙熏的氣味,但如果那個人是甚爾就可以。

  「砰砰,砰砰……」

  一下一下,透過薄薄一層衣料傳來的,是胸口穩定、有力的搏動。

  ——並且那搏動顯而易見地在愈發加快。

  「真是狡猾啊,老師……」

  甚爾噙著絲笑意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嗓音沒來由地有些發啞。

  很快,你便感覺到腰部自後被一條手臂攬上,手臂的主人將你圈緊擁住,在身體緊貼大腦迅速暈暈乎乎的情況下,你的頭發也被帶著溫度的掌心從後頭揉得更亂。

  不等你像是被掌控的獵物想著做出何種應對的反應,耳畔漸進的灼熱吐息刺激著你被噴灑到的小片皮膚……

  甚爾不知何時起已是俯身湊近,嘴唇在離你若即若離之處,用僅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虔誠且珍視地喚出了那個名字——

  「姬子。」

  下唇因發音小幅度移動,觸碰在耳朵上像是落下一個吻。


第8章

  你的耳尖被男人近乎親吻實則不然的點觸撩撥得有些發癢。

  滾燙的情緒從胸腔蔓延。像是用刀具在白色瓷盤上切開的流心甜點,有什麼甜蜜粘稠糖漿一類的、融化棉花糖一類的悸動自心髒流淌溢出。

  啊,說起來……

  你們還什麼都沒有做過來著。

  除了你那回為跟上特意放慢腳步還是有些勉強的甚爾、第一次鼓足勇氣抬指牽住他的小指被對方不拘小節地直接將手整個握在掌心——除了像這樣怕走丟而進行的牽手,你們甚至連正經的一次接吻都沒有嘗試過……

  甚爾他,還沒有碰過你。

  雖然有那麼幾些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你隱約也會從對方隱忍的一兩次喉結滾動察覺些什麼,可每當你緊張又期待著發生點與往日不同尋常事情的時候,最終話題又總是會被男人扯到其他方面去。

  像極了一個月前甚爾在餐桌上對你的欲言又止,到最後無事發生地只道了句突兀又稍微有些好笑的「再來一碗」的干飯發言。

  所以說——

  你用你那被保護到太好以至於不諳世事的單純腦袋思考了一下。

  這個人,是將主動權放在了你手裡……的意思嗎?

  此時,滿足了你就像滿足一個孩子微不足道小要求的甚爾手臂一松,似乎就此便要將你放開。停留在耳邊微癢的熱度和貼蹭上臉頰跳動著的暖烘烘胸口也像是要在下一秒拋你而去。

  「!」

  意識到這點的你,一時也不知是怎麼,似乎是被剛剛在腦袋裡盤旋著的思緒影響,一伸手居然箍上甚爾細窄有力的腰身,阻攔下他就此收手的舉動。

  ——今天的你似乎有些大膽。

  可還未等你為這一發現而稍稍得意翹起不存在的小尾巴時,不作防備的身體便已是被男人一把帶過,整個人擦著窸窸窣窣的綠化矮灌,徹底轉至了一處即使從外頭也不易察覺的隱蔽之處。

  你知道了他接受到你的信號,他也因此不願繼續忍耐。

  很快,你的額頭就被甚爾的額頭抵住,稍微用力,看起來有些刺實際卻意外柔軟的額發觸過來輕輕磨蹭。

  至於後來的所發生的可就不像最初這般隱忍溫柔了…像是多日以來累積諸多情緒的一瞬間找到了發泄口,你被甚爾抵在微有些硌人的冰涼牆面,被無法忽視的男性氣息封閉式地嚴實包裹。

  下顎被用食指抵住拇指捏住略微用力,無法閉合無措地微微張開的唇被對方的柔軟覆上……

  毫無經驗的你攥緊近在咫尺男人胸口前的衣料,正不知該如何回應,這時忽然感覺後頸敏感而脆弱的皮膚被男人空閑下來的另一只手輕柔地摩挲過幾下,再來是放松警惕下來之時稍稍一捏。

  短暫的酥麻舒適過後是短促而真實的一點點痛感,被弄得身子本來有些敏感發軟的你因這猛然變化的觸覺體驗弄得一驚,下意識又將嘴長開了些,舌頭因想要開口喊疼自然伸出一點。哪知甚爾看准了這點、又像是等待著刻意促成的此刻般,愈發肆意地侵入貼覆了進來……

  「唔……」

  相觸上、捕捉到,就決定不再放過。

  碧綠色的眼眸微眯,此時的甚爾像極了慵懶獵食的黑豹,游刃有余又透著狂氣,分合,碾磨,侵占……

  你幾乎是沒有抵抗地就迅速繳械投降,脫力下滑的身體幾要嵌入到支撐住你那人此刻微微發硬的完美肌肉裡,眼睛濕潤得像是被暴雨璀璨後即將抖落露珠的花瓣。

  很奇怪的…明明不覺得委屈,甚至感受到被珍視對待的溫暖,眼淚卻也還是順著頰邊滑下,滾落到男人因俯身而微微敞開、可見緊實胸肌的衣襟裡去。

  戀人間親昵的交流持續著……

  通過骨頭直接傳入大腦令人羞澀到耳根發燙、深吻時糾纏在一起的聲音,因著男人呼吸混亂而微微顫動搔刮上你臉頰泛起癢意的睫毛,想要逃開被安慰般擠入到指尖緊扣住、神奇帶來安心感的手掌……

  直到見你過程中死死禁閉雙眼承受著快要忘卻連小嬰兒都會的呼吸,這個第一次卻也足夠深刻熾熱的吻才算是體貼卻也不舍地堪堪停下。


第9章

  其實你的親生父母是知道甚爾目前同你的關系、並且也派人調查過後者的有關情況的。

  ——禪院家,天生無咒力。

  天與咒縛,術師殺手。

  光是最後一點家族便不可能讓你們兩人在一起,更不必說甚爾在遇見你之前還徹底脫離了禪院家,做過一段時間的小白臉……

  只不過現如今伏黑夫婦為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雖說你的父親最開始是極力反對的,「怎麼能讓像那樣不守男德的家伙染指我的寶貝女兒」…作出了這樣的發言以後被你冷艷高貴的母親用她那錐子般14釐米的高跟鞋踩了一腳。

  ——「但他臉好看呀」、「而且還救過我們家姬子有他在身邊的話起碼不會再被盯上」、「小白臉怎麼了?旦那SAMA你入贅以前不也是我的小白臉之一嗎」,母上大人如是說…因此,如此這般如此那般之後,最終二人商討出來的結果是——

  「姬子覺得可以的話那就沒問題了吧?」

  「死小子要是敢背叛姬子讓她傷心的話,絕——對不放過你!!!」

  清水夫婦對此也沒有異議,倒不如說有人能慧眼相中他們家扶養長大的姬子讓二人感到非常欣慰。

  或許是「蜂女王」體質對身體主人的一種保護機制,你在日常生活中其實是屬於那種很容易被忽視掉甚至一度被人覺得是「普通」的類型。

  除非相處時間長久或者因情報泄露被刻意盯上,不然在別人的眼中大概就是和隔壁高校那個打籃球的幻之第六人沒什麼兩樣,存在感極低。

  「大概是天與咒縛天生五感比較好的緣故吧,」那時,你的父親望著被下人們搜集來的全部信息和甚爾的幾張照片,癟著嘴猜測,「他該慶幸自己的眼神不錯,要是和其他麻瓜一樣僅因無聊的第一印像就錯過我家寶貝女兒的話——絕!!!對不放過他!」

  不管看上沒看上/都不打算被你女兒控父親放過的甚爾:「……」

  忽然感到一陣惡寒.jpg

  於是,在你不知道有這回事發生的情況下,伏黑家族雇佣了已經決定不作術師殺手的甚爾。

  至於後者平日的任務內容,自然便就是接送上下班的你……還有全天24小時無條件供你差遣。

  姬父:「惹,所以這和當初我們兩個……咳,那小子這樣子和全職專屬小白臉有什麼區別?」

  姬母:「閉嘴吧你,這章阿娜塔你過於搶戲了哦#」

  姬父:「嗨嗨∼」

  ……

  於是。

  劇情回到你們這邊。

  當滿臉通紅幾乎要將腦袋埋進衣領的你,被將「心情不錯」寫在臉上的甚爾牽著一同走在回家路上的途中——

  十分偶然地,一個留著小胡子的奇怪男人擋在了你們面前。

  「喲,禪院,好久不見了。」

  「!」

  「謔,你這是……」

  察覺到迎面而來的視線停落在自己身上,你有些不安地眨了下眼睛,垂下腦袋下意識往身邊高大男人身後躲了躲,稍微將身形遮擋。

  ——是你親生父母口中所說的、最近還有可能找過來的漏網之魚嗎?你不安地想著。

  不過,你的身邊似乎有被夏油傑安排那種似乎叫做「咒靈」的生物悄悄跟著你來著,若是真的有危險兩個高中生應該會在第一時間抽空趕來並援助。

  你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再說了,你還有甚爾在身邊呢,不是嗎?

  像是為了汲取勇氣,你將另一只手也悄悄地塞到了男人半張開的掌中。

  「啊,是你啊——」

  然而,甚爾似乎比起你本人,像是更加不願意你被人用視線打量那般,嘴上懶懶地同老熟人敷衍打了個招呼,下盤卻是挪動一寸,順帶朝後一伸手把你朝著後背又推入了些。

  「……!」

  這下,你的身體被完完全全擋住。

  只剩下一顆好奇的小腦袋還從男人精壯的手臂處露出來半個。

  他指腹摩挲一下你的幾根手指,瞬間你之前那點顧慮煙消雲散,只覺得心髒有那麼塊地方軟軟的,輕飄飄跳動了一下。

  「稀奇了,」孔時雨見你二人這一來二去的,頗有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甚至退後一步,拔下嘴裡抽了一半的香煙小聲嘀咕,「你是禪院沒錯吧?……以前還從沒見你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的。」

  那表情,就跟他親眼見到甚爾穿著女僕裝頭頂蕾絲發飾一臉自然地在跳鋼管舞沒什麼兩樣。

  眼前有些微妙的氛圍和場面,大概和上述給他所帶來的驚嚇程度是一樣一樣的。

  「少羅嗦,有事說事。」

  沒打算和對方敘舊,甚爾那對被稍長劉海擋住的眉毛不滿地擰了下,在人沒反應過來右手伸出,一把搶過過孔時雨手頭還在微微顫抖的半截香煙,順手在樹上暗滅拋到了垃圾箱裡。

  最終不忘出聲提醒:「還有,別叫我『禪院』。」

  「行吧行吧,你總是這樣,」小胡子男人捏了捏眉心,「不過,就在這裡嗎?這位小姐……」

  「沒關系。」

  「算了,那麼……」

  你藏在甚爾身後悄悄聽著二人自己並聽不太懂的對話。

  這個人……是他以前的朋友嗎?

  沒有聽他提過呢。

  內心不動聲色想著,可見他們交流起來很是熟絡甚至氛圍輕松的樣子,最後還是放下心來。

  是啊,沒什麼好擔心的。

  你將腦袋湊近那個主心骨一樣令你安定的存在,輕輕嗅了嗅上邊混合著與你相同柔軟劑熟悉而好聞的味道,感受自那個人手心傳來的干燥厚實的熱度,忽然覺得耳畔吹拂而過吹亂你發絲的熱風也變得沒那麼煩人了。

  不知哪片樹叢深處的蟬持續鳴響著,圓形的光斑又落在了甚爾的身上,你的目光也隨之上移至他被稍緊衣物勾勒得肌肉線條清晰漂亮的寬闊脊背……

  強壯的、積蓄著力量的,令你感到心安的背影。

  以及——

  嗯,從後面看身材也是很好的呀!

  ——改天有機會的話可以讓學生們也嘗試畫一下甚爾的後視圖!

  想到這裡,你的思緒逐漸跑偏。

  *

  另一邊,孔時雨看起來對你還是非常在意。

  倒不如說為了滿足自見面起的好奇,他在和甚爾說話期間一直有在自以為十分隱蔽地探頭探腦、企圖看一眼不知怎麼地開始目光灼灼頂著男人後背的你。

  「……#」

  察覺到接頭人心裡那點小九九的甚爾抱臂臉頰冒出一個井字。

  然後你就見著原本像座山那樣毅力不動的靜物忽然間動了起來。

  「??」

  你好奇地回神將頭移出遮擋範圍,便見著兩個男人此時正在默默較勁。

  一個左右伸長了腦袋想要看到後方的事物,一個偏偏不願如他所願,只隨著他的動作面無表情挪動著身子力圖將你擋個嚴實。

  「噗。」

  你忍不住縮回去,捂著嘴偷笑起來。

  ——甚爾好可愛啊。

  跟個虎著臉護貓抓板的緬因貓似的。

  雖然你清楚,要是被對方知道你用「可愛」和這類怪異的比喻來形容他的話,自己估計又要被彈腦瓜崩了。

  但你就是覺得他好可愛啊,有什麼辦法呢?

  「真小氣啊……」

  偷瞄失敗的孔時雨下意識抬指抽煙,結果才想起早被眼前的人給掐了。

  抽了個寂寞一時間愈發郁悶,抱怨道:「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護那麼嚴實,真是個別扭的家伙。

  而甚爾像是沒聽到他的抱怨一樣,無視得徹底。

  他摸摸下巴,掀了下眼將話頭重新扯回到了兩個人之前在討論的內容上:

  「抹殺星漿體的任務麼……聽起來似乎的確有機會大撈一筆。」

  孔時雨無語地看了眼被甚爾按著腦袋乖乖壓回到他身後、只露出幾撮看來有些刺刺呆毛的你,翻了個白眼還是點頭道:

  「沒錯啊,機會難得,你的話應該可以很容易辦到吧。」

  「不如趁著徹底退出之前大干一場,你覺得怎麼樣?禪……甚爾。」


第10章

  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甚爾發現你的額頭有點燒。

  「生病了?」

  他微微皺眉,還未等你從剛起床加上因身體發熱的難受中緩過神來,恍惚間視野中對方的臉倏然拉近。

  「!」

  你下意識閉起眼睛,長長的上下睫毛並攏交織在一起,癢癢的,然後更癢了。

  你知道是甚爾貼過來的睫毛也覆蓋在了上邊,灼燙的額頭被稍微冰涼的舒適熱度貼蹭,那只熟悉的、因生繭觸碰上皮膚輕輕摩挲起來有時會讓你舒適得微微顫抖的手掌這時也支撐住你的脊背,用這樣親密的姿勢十分自然地試探著你的體溫——

  「那個…甚爾……」

  「?」

  男人撤開一些距離,奇怪地看你一眼。

  是他的錯覺嗎?怎麼感覺溫度比之前更高了些?

  臉頰也紅得像是打翻了紅色顏料……

  「不舒服?」

  他問,抬頭看了眼空調的溫度,心中了然……嘆著起拿起床頭櫃遙控器,無情地調高調高再調高。

  你見他陰沉的一張臉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害怕收到腦瓜崩趕緊趁人動手前將頭重新縮回空調被裡團成一只蛋糕卷。

  在完全漆黑的環境下吐了吐舌,你為你昨天又沒聽甚爾教訓你的「不要開著16度的空調一整宿」而感到心虛。

  「……」

  甚爾沒脾氣地看著你。

  「今天別去上班了,那些小鬼誰教都一樣,我幫你請假。」

  說著,將鴕鳥狀態的你從被子裡撈出來,不由分說上手擺成標准「迪士尼公主躺」平穩睡姿,完了又替你掖好被子撫平褶皺算是大功告成。

  「甚爾,對不起……」

  可憐兮兮吸了一下鼻子,你眨眨眼,因為發熱而濕潤像是小鹿一樣的眸子自下方朝居高臨下熟練操作著你手機編輯消息請假的甚爾,小心翼翼地道歉。

  「什麼?」他掃你一眼,飛快又將視線挪回屏幕,不去看你,只動著嘴巴皮,「生病的是你,難受的也是你,對不起什麼?」

  老實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著實不太精神。

  蔫蔫的。

  睡亂的頭發亂七八糟地翹著,貼在枕頭上,小小的一只面色潮紅裹在被裡。

  因為鼻塞,沒了往日紅潤的嘴微微長著,氣息不勻地小口呼吸。

  卻也正是這樣,看起來比平日裡更加討人心疼,叫甚爾沒太敢多看你。

  ……畢竟,對病號下手什麼的,實在是太沒有人性了。

  可你卻因頭腦發脹完全沒有多余的智商勻出來去猜出甚爾此時在想些什麼,一切行動交付本能,心思全部用在了朝眼前的他撒嬌上邊。

  「對不起就是……對不起呀,」歪了下頭衝他嘿嘿嘿地憨笑,你被掖好塞被子裡的手從中不乖地伸了出來,抬高了去夠男人的手臂,繼續用著逐漸混亂的語言說,「不過這個對不起不是過去的我在向甚爾道歉,而是未來的我在和甚爾道、道歉。」

  燒糊圖了。

  甚爾:「?」

  繞口令?

  男人有些愣住。

  他甚至覺得你下一秒嘴裡蹦出「啊吧啊吧」或是「喵喵喵」都不奇怪了。

  「躺好,」擱了手機,甚爾坐在床邊拉著你手又要塞進去,並作出了威脅,「再鬧把你卷起來扔到外面,姬子可以對著太陽公公傻笑。」

  說來他挺郁悶的。

  都說夏天感冒的是笨蛋,不管你之前是不是笨蛋,但感冒之後他覺得你貌似真的有點往笨蛋方向靠攏了。

  看著還是個黏人的笨蛋。

  「不要,」完全不知道甚爾內心此時何想法的你仗著生病繼續鬧騰,拉過對方大手不講道理用臉頰和它玩貼貼,「我不要太陽公公,我要甚爾……」

  打盹未醒的貓一般,眯著眼睛用熱熱的臉蛋罩著掌心使勁蹭過幾下,喉嚨裡甚至發出呼嚕呼嚕的享受聲音。

  見你這副樣子,甚爾一時手癢沒忍住本來想撓撓你那小巧恰巧正對響他的下巴,可惜鬧過一小陣子之後這時你像是清醒一樣抬頭。

  本尊突然上線地收了先前嬌憨任性的口吻,恢復到了正經的模樣。

  對你的迅速轉變稍感意外也覺得遺憾,甚爾挑了下眉,就見你眼皮撐開睫毛翹起朝他看來,抱住他胳膊有些不願撒手的樣子,偏著腦袋輕輕柔柔地說:

  「我要你,你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

  你知道你病得不是時候,因為昨天甚爾同你說過他今天有事得需出門。

  而你之前提前說出口的對不起,自然也是為了這時提出的過分要求而道歉。

  只是,「留下陪我」這個請求剛出口的瞬間你就後悔了。

  你在干什麼呀!——你心想,自己剛剛都說了些羞恥的話啦!

  企圖挽救,剛想吞回前言扯起笑容搶著說「其實也不一定要甚爾照顧,睡一覺應該就好啦,不用上班賺到了哈哈哈」之時……你那堵住都快要聞不出面前人身上安心味道的鼻子,突然被用曲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刮了一下。

  「可以。」

  「噯?」

  「我留下來,陪你。」

  抬眼。

  你立刻撞進說話之人鏡子一般碧綠湖潭一般的眸子裡。

  ——像是落了太陽的光斑,湖面溫柔得影影綽綽,他的眼睛溫柔得如同幻夢。

  擦了擦眼,你維持不動,有些愣愣地看著甚爾將另一只剛剛安慰般在你鼻子上撓了一爪子的手很自然地貼在了你另一邊的臉上,於是你這時兩邊的臉都開始迅速升溫。

  「本來就不是什麼要緊事情,早就決定隨手推掉了。」

  見你不相信,他解釋,頓了頓,似乎回想到什麼,微一咧嘴,有些痞地笑起來。

  「不過,你剛剛那一下,我還挺受用的。」

  「!」

  好像……被調戲了?

  直到你的臉被男人用物理降溫揉上過幾輪,被他用像是教訓小鬼似的口吻哄著睡下,又看著他說幫你去拿冰塊買藥輕輕關門離開的身影……你都還一直處於腦袋噗噗噗冒著熱氣的燒水壺狀態。

  「……嗚啊。」

  像是做夢一樣。

  你美滋滋地等著甚爾回來,翻了個身將身子蜷縮成蝦米,雙手捂住降溫失敗愈發滾燙臉頰,而後用力掐了掐。

  好痛。

  不是在做夢。

  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胸腔被心髒砰砰砰撞得生疼。

  生病真好啊。

  甚爾真好啊。

  生病的時候有甚爾在真好啊。

  暈乎乎地玩著小學生造句,你蹭了蹭被甚爾剛剛伸手拍得松軟的枕頭,昏昏沉沉睡起了回籠覺。

  ——而在你臥室的門外,男人兜裡的手機已是急切地響了起來。

  皺了皺眉,在鈴聲響度達到足以吵到你的程度前迅速按下接聽,很快,孔時雨難以置信的嗓音從調至最低音量的手機裡破機而出。

  「甚爾!?你在搞什麼?」

  「星漿體的懸賞為什麼撤下來了?這才放上去幾個小時啊?開玩笑的吧?!」

  踱步走到茶幾前,挑了下靠近手機眉毛的男人歪頭瞅了瞅,終究還是嫌棄電話那頭太吵,伸手抓了幾張抽紙堵上了電子產品出音的部位。

  「啊,那個啊…」

  「你看見的那樣——任務,我不干了。」

  聲音懶懶散散,徑直走向廚房,裹成木乃伊沒兩樣的手機夾在臉頰和肩頭間,空出手打開冰箱收集著用來降溫的冰塊。

  孔時雨:「!?!?」

  類似於「甚爾你在干什麼啊甚爾」、「你這家伙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倒是給我個解釋」之類的激動發言悶悶地不斷從機體裡傳出,即使聽不太清卻也依舊感覺得到聲音嚴重變調,可見這平日裡還算沉穩的接頭人這時被令人頭疼的這位弄得有多麼地胃疼。

  「啊——啊——抱歉,這裡信號不——好。」

  「聽—不——見———」

  隨意敷衍了幾句,打算就這麼無情掛掉。

  想了想,扎緊了裝滿冰塊保鮮袋袋口的男人最終還是對著那邊氣炸的人補了幾句:

  「哦,對了,你以後還是別叫我甚爾了,怪肉麻的。」

  「??」

  「叫我伏黑吧,我已經被伏黑長期雇佣了,四舍五入也算是他們家的一員吧。」

  通訊掛斷,手機被頭也不回朝著身後隨手一丟,空中劃出道弧線落入沙發。

  幾秒後。

  站在你臥房門口,手指搭在門把手上微微停住的男人唇角忽地揚了揚。

  「……」

  伏黑甚爾……麼?

  聽起來不賴。


第11章

  你覺得甚爾是個很適合談婚論嫁的體貼男人。

  當你舒舒服服地倚著發達胸肌,披著小毯子蜷縮在甚爾兩腿間心安理得只管張口接受著投喂時,不由自主將這樣的想法告訴了他。

  「……」

  男人去舀清粥的白色瓷勺一頓,片刻後自嘲似是笑了笑重復著替你將食物吹上一吹的動作,勺面挪到輕輕觸及你唇邊的位置。

  「要我說,姬子的話,結婚的事情還是遲些考慮比較好。」

  「咦?為什麼?」

  叼著勺子將暖烘烘清淡白粥咽下的你不解仰起臉,有些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扯到自己身上。

  「太差了……」無奈地搖搖頭,甚爾像是看不下去閉閉眼將已經見底的碗擱在近旁的床頭櫃上,「老師你看人的眼光太差了,尤其還是看男人的方面。」

  眨巴了下眼睛,你思考半秒,這才恍悟對方是在對於你先前那話難以苟同。

  你有些不高興。

  實際上,即使是大多時候對於人情世故比較遲鈍的你,也在相處過程中發現——甚爾這個人會莫名其妙時不時下意識就看輕自己。

  別看他表面上總是副懶懶散散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像只高傲貓科,可只要相處接近這只看似危險的大型野獸就會發現,這個人一點都不像傲嬌高冷的貓星人。

  你說不上來他給你的那種感覺。

  只是知道每當你真情實感地誇贊他指出他身上的閃光點、被對方淡淡地說一句「我沒那麼好」、「是你的錯覺」時,感到沒來由地憤懣……

  這個人,太妄自菲薄嗎?自卑嗎?

  不像。

  好像有些時候對自己放棄了一般,就只是那麼輕飄飄懶洋洋地活著。

  你上班的時候他一個人會插著到處瞎轉悠,到賭馬場或是柏青哥……將錢花個精光後就站在街上叼著煙,面無表情虛著眼睛,看著人來人往從面前走過去的路人。

  在接你下班以前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

  為什麼會活成這個樣子呢?你也曾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總覺得這樣的男人身上缺了點什麼……想了很久你知道了,這家伙是條鹹魚啊。

  接任務被雇佣是為了不讓自己有錢有口飯吃不被餓死,去賭馬柏青哥是為了打發無意義的時間……又或者為了獲得更多吃飯和賭馬柏青哥的錢。

  死循環。

  沒有明確的目標和追求。

  ——因為從沒被人期待?

  即使被誇了也會覺得是對方看走眼的原因。

  ——因為在以前很少被人肯定和認同?

  你不知道甚爾的過去,不知道他小的時候在怎樣一個環境長大最終造就了這樣的他,雖然你可以很輕易地從你父母那裡拿到有關甚爾的全部資料,但你潛意識認為那不是什麼看了會讓你心情舒適的東西。

  正因如此你從未向伏黑夫婦開口詢問過有關甚爾的過去。

  *

  生病時思考這些讓你的腦袋更暈了,不過即便如此你那股沒來由的憤懣也還是沒有被消除掩蓋。

  於是你也不知道怎麼了,很少見地瞪圓了眼睛,抬頭對著男人露出了氣鼓鼓的表情。

  河豚一樣只是默不作聲地盯他。

  「怎麼了?」顯然被你這一下弄得措手不及,甚爾撓撓頭看起來有些疑惑,「粥不合胃口?」

  可你都吃完了啊,他想,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他。

  搖了搖頭,你盯著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很認真地說甚爾做的粥很好喝,不僅僅是粥,以前給你做的蛋包飯、咖喱面、海鮮料理、關東煮、壽喜鍋都非常非常好吃。

  你告訴他每天自己都很期待你為他早早起床做的便當:打開看到雕成小兔子的蔥花蘿蔔、捏成熊貓的紫菜飯團、或是特意放了很多很多你最喜歡也總愛留在最後吃的做成章魚的德國香腸……

  你每次看到被精心准備這些,心底都會非常開心非常驚喜,胸口處像是流過一股熱流。

  你很認真地告訴甚爾,自己並不是沒有任何理由就說出「甚爾是個適合談婚論嫁體貼男人」那番話的。

  你看得到,在生病的這幾天,看到得很多很清楚——

  你看得到為你出門買藥恰逢陣雨寧可澆得濕淋淋也不願花時間折回拿傘的甚爾。

  你看得到連頭也顧不上擦發絲一縷一縷滴著水眯眼像個認真的小學生、仔細閱讀著藥品說明書的甚爾。

  你看得到拖住你後腦將你從被窩裡撐起喂你藥水、並得意說著「特意叫人拿了甜些的,快喝」的甚爾。

  你看得到睡得迷迷糊糊半夜醒來撐著臉坐在桌子前守著你、打算隨時更換冰袋的甚爾。

  你也看得到苦惱地摸著下巴、嘴上說著「鼻子還塞啊,墊高一點會不會好些」,然後找不到多余的枕頭直接躺下來給你墊他胸肌的甚爾……

  說著說著你有些激動了。

  被嗆了一下,再之後咳了起來。

  漸漸地咳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你干燥發熱的眼睛這個時候終於有了點濕度,你不知道是被嗆的還是真的有些想哭,甚爾明明是那麼好那麼好的溫柔的人,為什麼他自己就是意識不到呢?

  這時你又想起來最初那個鄰居大媽對你說過的話了。

  ——「要是連你這孩子都得不到幸福,那這個世界就太令人絕望了。」

  ——「所以,一定要得到幸福啊,姬子。」

  你想,你也想讓甚爾得到幸福。

  你任性地想,如果,能讓這個人得到幸福的……

  是你就好了。

  「姬子?姬子!」

  見你有些不對勁的樣子,原本拍著背幫你順氣的男人開始有些緊張,他喚著你的名字,掰過你臉擰著眉去看你這時的情況。

  你沒再咳嗽了。

  但,這個時候卻像是一口氣跑了八百米一樣突然拼命地喘息起來,大量的空氣湧入肺部,同時又大量地湧出……

  你的身體弓著,手指難受揪住被單,臉頰和耳根因一時無法控制的急劇呼吸變得通紅一片。

  瞳孔驟然收縮,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呼吸過度。

  以前在猛然受到負面情緒刺激時偶爾也會出現這種急性症狀,算不上嚴重,往往只需用手掌捂住嘴唇閉口呼吸幾下作為調整就行了……

  可問題在就在於,現在的你無法采取這樣的緊急措施,畢竟你鼻子堵塞,再將嘴封住的話,就和溺水狀態沒什麼兩樣了。

  ……

  該怎麼做?

  好痛苦。

  好難受。

  氣管直到胸口像是被刀片一路劃拉下去般刺痛,你甚至錯覺中聞到了一股甜腥的血液的氣息。

  救……

  「!」

  正當你不知所措、恐懼也順著脊背一寸一寸爬上身體之時,下一秒劇烈呼吸著空氣的唇忽然就被甚爾的唇堵住了。

  柔軟濕潤的。

  被疤痕略微粗糙觸碰上的交.合處傳開別樣的酥麻,你心髒猛地一跳,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對方不是在單純地吻你,而是在借由吻引導幫助著你調整失控的呼吸。

  「……」

  「…嗚。」

  你不自覺從喉尖發出小聲嗚咽,感觸到脖頸細碎傳來安撫的摩挲,意識到甚爾這時另一只手也在輕輕拍著你的背部、企圖通過柔和的動作讓你迅速冷靜。

  不帶任何欲.念的、渡入口中綿長的空氣——

  你跟隨著他乖乖地調整呼吸。

  漸漸地,用力攥住床單而顯得關節發白的手逐漸歇力,緊繃住的大腿和腰腹肌肉也逐漸放松力道。

  最終居然是在對面死馬當活馬醫而采取的措施下慢慢緩解了症狀,在一下一下對待孩童般對身體的輕柔撫摸中靜下心來。

  得救了……

  直到你胸口起伏歸於平穩,對方肺部的空氣也徹底耗光——

  唇分,被牽扯而出拉長的晶瑩絲線於呼吸的空隙中勾纏著最終勾沾到甚爾嘴角的那道縱向的疤上。

  緩了緩,你最終是眨了眨濕潤得蒙上霧靄的眼睛,抬手胡亂擦去下巴唇瓣沾得滿是的水漬,抬頭憂心忡忡地看向男人——

  「甚爾,我……」

  還沒等你開口想要說些什麼,面前的男人已在你驚愕的注視下隨手拿指間揩去了疤痕上勾纏著那道絲線,隨後,微伸出舌,滿不在意按在了那上邊……

  「!?」

  眼睜睜看著他滾動著喉結吞咽下去的舉動,顧不得去想對方此時是欲還是蠱的你一下從床上坐起又要激動上了:

  「等一下!你怎麼…我感冒還沒好的呀!」

  所以說為什麼就直接吞下去了?

  會傳染的吧!

  才剛撐起身子你腦袋就被蓋過來的大掌按住,五指並攏用了點力道地壓了幾下,重又壓倒回了床去。

  「冷靜點。」

  「——今天晚上你太鬧騰了。」

  甚爾板起了臉,這時的表情少有地有那麼幾分嚴肅。

  「……」

  被這麼說的你立刻有些委屈。

  到底是因為誰自己才激動成這個樣子的啊?

  你只是在為甚爾不甘和難過而已,再加上感冒,這才引發了……又不能全都賴你!

  不過,很快你就不委屈了。

  ——因為在最開始對你頭部的一通欺負過後,甚爾很快改為用掌心使力,最終輕輕柔柔地揉了下你的腦袋。

  手法意外地不錯。

  很舒服。

  不由舒適地眯著眼去看也在看你的他,就見那薄薄的嘴唇忽然很小幅度地動了幾下。

  唇語似乎是——

  「謝謝」。

  *

  很久很久以前,或許也沒有那麼久——

  有這樣一個從小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得不到誇獎、被周圍人視同為一無是處廢物的孩子,他一直以來生活在被影子籠罩下的陰暗潮濕裡,頭頂落著不知何時停下的雨。

  而同樣也是在一個一如既往落著雨的粘稠夜晚,那個抱著無所謂態度長大的孩子,他小小的世界裡忽然幸運地落進了一道光。

  趨光的本能讓他追隨了上去,然後長大的孩子得到了很多他以前沒有的東西。

  「還是頭一次……得到什麼人的認可啊。」

  「不過居然能說著說著激動到過度換氣什麼,她是笨蛋嗎?」

  即便如此——

  他也還是想要感謝那道笨笨的光。

  ……

  ……

  你並不清楚甚爾為何朝你道謝,你這邊還固執地在糾結「到底會不會傳染」、「要是甚爾也感冒了發燒了怎麼辦」這個問題上。

  看你不安地絞著手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圈紅紅的嘴唇濕潤小動物模樣怪討人疼的,對自己身體素質完全自信的甚爾才沒管那麼多,在你驚訝地瞪大雙眸的視線中又掐著你下巴貼了過來。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猜到他要干什麼,你閉著眼睛拼命縮著脖子後退,「你再忍耐一下好不好?我要是一不小心傳染給甚爾就糟糕了!」

  逼近的氣息在距離不到一釐米的地方戛然停下,呼吸噴灑在緋紅的頰邊,下一刻你聽到對方那慣有的懶懶散散聲線在耳朵極近的地方響起:

  「哦,能傳染的話,那就傳染吧——」

  說完,便擦蜻蜓點水地擦過臉頰、貼在你唇角輕輕嘬了一口。

  淺嘗而止,身體退開。

  舔了舔唇好似在品味,見你看著出神,手掌覆上纖細手腕,手指也插.入你的指尖,牢牢收緊。

  「畢竟感冒這種東西,最快的治愈方法就是傳染給別人吧。」

  說這話時漂亮的碧綠眸子盯住你。

  這一回,俯身壓了上來……


第12章

  頭頂是將柏油路炙烤出瀝青味道的灼烈陽炎,甚爾站在底下,仰臉呆呆地直視著出了一會兒的神。

  此時的他像是只被趕出家門的小可憐,被四周湧來的蟬鳴包圍。

  ……

  …

  「好熱。」

  盛夏和自己還真是相性不合。

  *

  ……

  十幾分鐘前。

  ……

  昨天晚上你被甚爾追加上來的吻親得兩眼發昏,甚至於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失去意識睡死過去的…雖然你之前沒有和別人只和甚爾接過吻,但還是可以十分清楚對方在這方面的技巧可謂是巔峰造極的水准。

  這會兒,當你一大早燒退了淌著口水從男人的手臂上清醒,伴隨著空調吹出冷風嗡嗡微響與緊閉玻璃窗透進來的蟬聲,腦內一時昨日情節重現——

  ………………………………。。

  回想起這些的你面頰爆紅幾乎成為櫻桃炸彈。

  而更令人羞恥和讓你厭惡自己的是,你清楚記得你昨天在那樣的情況下居然只是含糊不清哼唧了幾聲,甚至沒有堅持多久便就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識……

  並非是因為難受,恰恰相反…………,…………。

  ——可你並不這麼想。

  隔了一晚上醒過來的你,簡直覺得自己的身體太過不檢點並且過於丟臉害臊甚至都不敢拿正眼去看一旁熟睡中微微皺眉的男人。

  「……!」

  猛然間,你忽地想到要確認什麼。

  匆忙掀開被子一角俯身看身下的床單。

  還好依舊是干干淨淨的。甚至還殘留著太陽和香皂的好聞氣息。

  只是打滑了些稍微有些不自在地不適、倒是並未有任何難受的感覺。

  看來昨天晚上,甚爾並沒有在你尚未痊愈時做什麼。

  你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感到遺憾地想著,還沒等你思考下一步要干什麼,這個時候被你動作弄醒的男人忽然有了動作。

  你知道他可能快要醒了——而實際上,因多年習慣根本無法深入睡眠的他早就醒了——這個時候甚爾只是好奇一直在旁像只貓咪刨來刨去的你究竟在干個什麼。

  他睜開眼,悠悠瞄來。

  「!」

  一個激靈,接收到碧綠眸子主人虛著眼睛慵懶望來的目光,你身子緊繃,脊背撐直,沒來由一陣慌亂。

  「早。」

  翻了個身,手臂墊在微亂的黑發下,嘴都沒張,只嘴皮動動倦懶地用氣音朝你道了聲晨安。

  「早早早早早安。」

  你慌忙拉過被子條件反射將身體遮嚴,因為剛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睡衣前襟的扣子解開幾粒,半敞著泄出大片白皙肌體,胸口也殘余著些莫名的異樣感……

  並且……你現在又有了一點發現:

  你和甚爾,你們兩個——昨天晚上居然就這麼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就算你之後發現衣襟下一圈領地圈劃一般的牙印想必也不及此刻某道「風景」給你帶來的感官刺激強烈——

  有所察覺地低頭,赫然便見著因你拉扯被子動作而露出來的……東京天空樹。而那高聳入雲的東京天空樹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撞入進了你的眼裡、投射在視網膜上。

  「……」

  「…」

  一秒。

  兩秒。

  五六秒。

  再之後是受到嚴重驚嚇而自然產生的膝跳反應——

  你在將自己用被子迅速裹成粽子像是受驚小動物之前,毫不留情把為給你預留睡時足夠翻滾空間側躺在邊緣的「體貼男人」一腳踹下了床。

  ……咚。

  「好痛。」

  …

  雖然之後被對方隔著安全距離舉著雙手表示是晨間的正常反應、暫且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放寬心,你也還是像只被哄不好朝人弓起背哈氣的炸毛貓,拒絕再被靠近一步也拒絕再被呼啦順毛。

  沒辦法……

  這不能怪你!

  你剛剛那麼一瞬是真的被嚇到了。

  被窩裡弱小無辜顫抖的你如是對自己說,瞳孔是一圈一圈蚊香的形狀,面頰緋紅。

  要命。

  它實在是太可觀了。

  你不確認你能不能像接納手指那樣承受得住。

  ……

  甚爾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

  挑著眉毛看了看床上某個不敢出來的被子裹成的小山包,男人好笑地淡淡勾了下唇,最終只是抬手揉了揉撞在地板上有些癢癢的頭退出了你的臥房。

  洗漱完畢再進來時,見你仍就一副自閉全方位包裹狀態,只露出來個腦袋朝他望來,表情介乎於「貓貓探究」和「貓貓警惕」之間,分明又有些想要貼過來親近的意思。

  動了動手指,甚爾這時候走過去剛想揉揉你的頭發,躺在床上的探頭貓蟲便就又飛快地將頭縮了進去。

  「……」

  抱著臂無奈嘆出口氣,決定暫時放置play之後再看看小動物反應的男人,便只扔下一句「我去買早餐」,就這麼頂著一頭翹發晃悠著出門了。


第13章

  (上一章不完整,找完整的看作話)

  「說起來真的會有男生喜歡甜食嗎?好奇怪!」

  某裝飾奢華高檔甜品店內的卡座中,身著學生制服的天內理子撐著下巴,不敢置信看著被滿桌琳琅滿目甜品遮得只剩下顆白毛腦袋的dk,陷入迷惑。

  反觀作為視線焦點的五條悟倒是連頭也不抬,繼續臨幸著他面前加量加料的「一樣一份」,心安理得享受白嫖到的美味。

  六眼似乎捕捉到什麼,最終也只是抬手頭也不回指了指背後一名搶購限量咖啡果凍的粉毛少年,像是在表達「喏,那不就也有一個嘛?愛吃甜食的男生」。

  路過的齊木楠雄:「……?」

  掃了眼那邊和五條小圓墨鏡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熒光綠墨鏡的少年,天內理子撇撇嘴心說這年頭遮眼睛的家伙還真不少,一面憂郁地晃晃自己空空如也的錢包……

  唉。

  看來,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在吃土中度過了。

  想到這裡她幽怨加深地掃了眼白毛,雖說因為對方保證了的緣故自己可以不被天元大人同化沒錯啦,但是毫不客氣地就點下了菜單上的所有甜品是怎麼回事啊!

  根本吃不完的吧?!

  擺明了是為了看她一瞬間肉疼還無法拒絕「救命恩人」的滑稽表情吧!

  道德綁架麼……?

  真是個惡劣家伙。

  而對比這只白毛,對面的另一名dk相較之下就……

  「夏油君真的只要一杯咖啡就好了嗎?」視線平移,態度明顯好上許多的天內理子對戳著手指,看了看桌面上剛從裙子口袋中摸出來的幾枚鋼镚,很艱難地開口作出詢問,「要不要…再來塊蛋糕……之類的?」

  「這倒不必了,」交握的手撐住下巴笑眯眯地看過來,黑發少年溫潤的聲線和最初時一如既往,「那是小理子用來打車的錢吧?換作給我買蛋糕的話可就要走著路回去了喲?」

  天內理子:「!」

  啊,她差點就忘了回去所需的路費!幸好有對方提醒。

  想著將視線投向臉頰沾滿奶油一臉無辜的干飯人。

  五條悟你學學人家!.jpg

  這邊三個少男少女嘰嘰喳喳氛圍和睦地瞎聊著解決各自的食物,沒有多久甜品店門口懸掛的風鈴忽然清脆而又歡快地響了幾聲。

  「歡迎光臨∼」

  端著盤子匆匆路過的店員禮節性說了一句,走之前目光不由在進來那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是尤物!

  「哇,你看那人,好辣!」

  「好帥!!而且,咳咳,那胸……有料哦!」

  「是健身房教練嗎?哪兒的?我下班就去辦卡!」

  「啊他過來了他過來了,美知子等下換我替你幫那位客人點單吧!」

  「想的美你。」

  「……」

  櫃台還閑著的幾個女性服務生以盤擋臉、自認為隱蔽交頭接耳的聲音瞬間飄到了三人組這桌。

  「誰啊?進來了個大明星麼?好大陣仗……咦咦?」

  好奇回轉過臉,天內理子很快被徑直朝整理發型點單員而去的那高大而熟悉身影嚇了一跳。

  「他不是經常來接清水老師的那個……?」

  理子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見著身邊兩男子高中生幾乎是同一時間蹭一下按桌站起。

  「你倆干啥?」

  本就個子頗高的兩人,這突如其來一下頓時吸引過視線無數,就連本想輕飄飄無視掉的甚爾也不例外,略掀了眼皮小幅度轉了下臉看將過來。

  「怎怎怎麼了?」

  隱約感覺情況不太對勁,哆嗦著又問了一句。

  天內理子將雙眼瞪大,露出一個拍下來直接可以做表情包流傳的表情以表此時的驚訝。

  警惕盯住術師殺手,夏油傑將制服少女擋在身後,小聲說明:「實際上,我們後來查到——這個男人就是抹殺星漿體(你)的懸賞人……」

  「啊?可他不是清水老師…就是我和你們說的、那個我最喜歡的任課老師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和悟認為:清水老師很有可能也被利用了。沒准,最當初這家伙就是為了打探你的情報才接近同一所學校的清水老師的。」

  天內理子:「…………」

  天內理子:「這個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

  夏油傑頷首:「嗯,很難不贊同。」

  這一回就連天內也噌一下激動站了起來,臉上不再有茫然和迷惑,取而代之地是和五條夏油一致望向甚爾的指責神情。

  聽覺很好/於是將兩個人對話全都聽了去的甚爾:「……」

  小鬼還挺會腦補的。

  以及什麼鬼的「玩弄女人感情」,他和姬子可是純愛(自信)。

  「喂!大叔,這裡不方便,和我們到外邊聊聊怎麼樣?」

  已經早先一步衝到甚爾面前的五條這時咬牙切齒衝著前者一字一句展露笑容。

  由於忘記戴上墨鏡,自然也引起不小轟動。

  「啊啊啊,是美少年!活的白毛美少年!為什麼剛才一直沒有發現!是一直在埋頭吃甜點的緣故麼?」

  「是的吧,嘴角還有淡奶油,好可愛!」

  「怎麼回事?要打起來了嗎?要打就請務必留在我們店裡打!我最喜歡看帥男人打架啦!」

  「這趟沒有白來啊,唉,你沒發現那個矮妹子身邊的狐狸眼男生也很帥氣嗎?」

  「是我的菜∼」

  「你說誰是矮妹子啊!」

  「冷靜點,小理子……」

  揮了揮空氣像是為揮走耳畔圍繞不斷的噪音,黑色緊身短袖的男人只滿不在意地掏耳朵,回應五條道:

  「出去做什麼?你腦袋被人捅壞了嗎?分明店裡比較涼快。」

  「還有……你是誰來著?」還怪眼熟的。

  五條悟:「……###」

  「等一會,悟。」

  幾步上前按住正要炸毛發飆的摯友,夏油傑轉臉嚴肅地以詢問目光看向一旁笑得挑釁味十足成年男性,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音量問:

  「我安排在老師身邊的那幾個咒靈,是你找人祓除掉的吧?」

  「你好像已經被伏黑家族正式雇佣保護老師了…既然這樣,為什麼要對可以給她多一重保障的咒靈下手?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話很多啊,」聳了聳肩,手指輕輕摩挲過被服務員小鹿亂撞遞過來的菜單,淡淡掃了眼,「想做什麼?當然是——」

  最後音量降低至只有兩名dk聽得到。

  「當然是不能給你們這種未成年小鬼隨意圍觀去的事吧。」

  「……!」

  夏油傑聞言頓時一噎,准備好的發言也就這麼卡在了嗓子眼裡。

  就連旁邊的五條也是表情一變,不知想到什麼和黑發dk一樣耳根瞬間有些發紅的同時,伸手一把截住氣哼哼正也要往這邊過來的天內理子。

  天內理子:「??」

  見倆毛孩子那顯然還是太嫩的反應,甚爾趁二人不知如何接話的空當當點了幾分甜品飲品,似笑非笑地又看了過來。

  「至於那幾只詛咒,我怎麼能斷定它們是否可以連通到你們那邊的視野……」

  「……當然連不了!」

  「哦,或許吧,誰知道呢。」

  「你…##」

  「行了,傑。別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一把擠開臉頰顏色都有些不對勁的同窗,五條悟這時早已努力值滿格。

  「老子不管你現在對老師還是天內有沒企圖,我只清楚今天你和我……」

  「今天你和傑,必須要有一人從這店鼻青臉腫哭著出去。」

  夏油傑:「?」

  *

  ……

  「後來呢?」

  「後來甚爾輸掉了嗎?那家伙哭著走出那家甜品店了嗎?」

  稚嫩的童音混合著風鈴飄散在院落,坐在膝上生得小小一只瓷娃娃可愛的男孩仰起臉,神色認真問你。

  「為什麼覺得我會是輸掉的那一方啊?臭小鬼。」

  還未來得及微笑著揭曉答案,縮在你懷裡的惠便就被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拿堆沙的小鏟在小腦袋上不輕不重敲了一記。

  「當然會是你輸掉,因為五條哥哥說過他是最強。」

  小短手抬高捂住被打到的地方,小狼狗一樣,皺起眉朝你身後不爽著一張臉冒出來的家伙作了個奶凶奶凶的表情,伏黑惠認認真真糾正他爹:

  「而且我才不臭,媽媽剛給我洗的澡,我香噴噴的。」

  「倒是甚爾在太陽公公低下蹲那麼久,甚爾才是最……臭…的。」

  鑒於男人陰沉下來微笑冒出井字的臉,某求生欲極強的小孩說話音量愈發微小。

  到最後更是抱著母親也就是是你的胳膊,將臉完全埋在你的懷裡,故意當作沒看見甚爾快要刺出鋼刀的眼神。

  「別老黏著你媽,不嫌熱?」

  額頭彈跳著青筋一把將小不點從女人身上撈了下來。

  按住有點像顆黑色海膽的蓬松腦袋教訓般用了點力不客氣揉搓。

  「去,去玩你的泥巴。」

  下巴指了指不遠處被自己剛搭砌好的沙雕大城堡。

  男人光腳在兒子小屁股上不輕不重踹了一腳,使得孩子一個沒站穩摔得離母親遠了些。

  好在小朋友足夠機智,在你緊張地伸手去夠兒子衣領防止跌倒時,身形不穩的伏黑惠早已是順勢一把抱住了伏黑甚爾的大腿。

  成為了一只瞪著眼睛怒視他爹的腿部掛件。

  「真是,你別總逗他玩呀,很危險的。」

  見小孩沒事松了一口氣,你搗了一下沒事人一樣貼著你坐下的伏黑甚爾,有些心疼地揉著小崽子的頭有些責備的意思。

  「沒關系,他安全著呢,」抬手摘掉你頭頂一瓣櫻瓣,男人甩了甩他一側有些異樣的胳膊,「可怕的很,還會報復。」

  你疑惑眨了下眼。

  沒有想明白話裡的意思,只是嘆著氣讓男人頭低下來一點,你抬指幫他彈走捏去沾到鼻尖和頭發上的些許沙粒。

  顯然。

  非咒術師的你並看不見,滿臉得意在兒子鄙夷目光下受用著你這一切的伏黑甚爾,手臂上正黏著的另一枚掛件——

  一只死死咬住他不放毛絨絨的小狗崽。

  *

  你兒子有一只小玉犬。

  專門咬你丈夫這種人。


第14章

  一晃過去那麼多年。

  誰曾想到你和甚爾當初擦槍走火擦出的人命……(劃掉)誰曾想到你和甚爾當初誕下的孩子現如今都可以打醬油了。

  看著院落一隅為爭奪沙鏟使用權開始劃拳的、父與子的和諧背影,你唇角微微上揚提起弧度,思緒不由回到五六年前——

  *

  那時,你的父母對於你和名叫「甚爾」小白臉的戀情素來都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兩人覺得自己虧欠你太多,只要是於你有利或是會讓你感到開心的事情,幾乎全部放任自然不會輕易干涉。

  溺愛到了非同一般的程度。

  只不過,即便如此,二老後來還是被自家女兒心儀對像如此快刀斬亂麻的實干速度給驚到了。

  關鍵詞,兩個月,兩道杠,醫院,確診。

  ……

  當你發現身體不對勁、並熱衷於食用常去甜品店曾經沾也不會沾的濃縮檸檬汁布丁和芝士酸櫻桃蛋糕時……說實話你的內心是有些慌張的。

  記得緊張將此事告知父母那天,與你淡定的母親不同,你的父親就地高舉高爾夫球杆,像頭發現紅內褲的瘋牛般、第一時間殺向身邊陪同你一起前往本家的甚爾。

  據說後來,兩個人如同賽道上矯健衝鋒的賽馬、圍繞著公園進行了長達數十分鐘的生死時速……

  而你的母親,溫和且優雅地喊人端來了你最近鐘愛的甜品果茶,笑容三分溫和七分八卦嗓音柔緩問你是不是和她當年一樣拿針在小雨傘上偷偷戳了小孔孔。

  「不愧是我的女兒!這樣一來對方願意負責更好即使得不到他也有充分理由沉屍東京灣……咳咳!我是說乖寶貝快試試這茶∼」

  「不,那個……」

  你紅著臉將腦袋幾乎埋到奶油蛋糕裡,接過天使般甜蜜微笑著的母親遞來的茶水,頭搖成撥浪鼓說沒有這回事。

  你才沒有去往小雨傘戳小孔孔什麼的。

  於是你的母親神情倏然嚴肅起來。

  「難不成是那小子強迫你——!?」打了個響指,扭頭對替身使者一樣瞬移出現的管家下達命令,「賽巴斯,找個體面點的麻袋,今晚給我把那小子【和諧】【和諧】【和諧】【和諧】」

  「遵命,夫人。」

  「等一下!會演變成這樣全部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和甚爾完全沒有關系!!」

  ——以及你剛剛到底聽到了什麼!?那是犯罪吧絕對是犯罪吧!!

  搶在伏黑夫人將手中茶杯徹底捏碎、管家面色如常領命退下前慌忙替自家對像澄清。

  為了日本本土社會秩序你付出太多。

  「那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好好說說?」

  比了個手勢暫且打住管家拆手套的內行動作,你的母親睜開那雙萬年閉起的美麗眼睛,犀利望來。

  「那個,其實……」

  其實真相再簡單不過——

  那就是你們兩個親密的時候壓根沒有進行任何防護措施。

  事先聲明這不是你學生時代沒有在生理課上好好聽講的緣故。

  畢竟,畢竟啊,都已經是小試管配特大號試管刷了,中間要再擠入哪怕薄薄一層一絲的空隙都會讓你難以忍耐痛苦不堪。

  不管男人以何種姿勢或是有多小心翼翼收斂著力道,做到最後你也還是會捂著眼睛聲音啞到只能從鼻腔發出貓咪一樣細微的聲音、縮在對方懷圈過來的臂膀嗚嗚抽噎。

  沒辦法,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是無法切身體會到你這種「要變成破布娃娃了」的狀況是怎樣一種感受。

  好在每當那個時候你還能縮成小小的一團,像把自己當成液體擠進身邊那人滾燙微微起伏的身體當中尋找安慰。

  而對方也會等著你拿腦袋他腰拱一拱提醒小動作後,大掌蓋過來將你手完全包裹,從小指到拇指按著順序過來用他覆繭的手指輕輕捏過,企圖以這種細小而親昵的貼觸多多少少安慰不久前那個努力的你。

  只不過啊……雖然你們不會做防護措施是沒錯啦,但每次都是挑在安全期並且甚爾也會謹慎管理好謝字少個偏旁精,照理來說磨到你父母徹底對婚約沒有異議之前不會出事……

  所以說會懷上惠那孩子,多多少少還是有契機的吧。

  那個契機就是現如今被清水夫婦收留照顧的兩個孩子——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出現。

  *

  記得那是那年的苦夏,甚爾從外邊帶回來兩個雙子小姑娘。

  年紀大概五六歲左右,或許要比外表更加年長些,營養不良是肯定的——渾身髒兮兮不說,衣物也破破爛爛,不僅如此,你還發現女孩子們身上各處都有新舊好幾處明顯的傷口,只簡單做了一點消毒處理。

  後來你得知這兩個孩子是夏油傑任務時偶然遇到的。

  都是咒術師幼崽,似乎出於某些原因受到了「猴子」們的虐待。

  關於咒術界那邊的事情你是一知半解的。

  也不知男人口中的「猴子」究竟指代什麼,只是見他不願多提你索性也沒多問。

  接受了在精神上給予這兩個女孩開導安撫的拜托後,你就快速帶著分別名為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她們褪下髒污衣服、親手替女孩子備好熱水擦拭為數不多完好而細嫩的皮膚,最終抿著嘴唇喉嚨有些刺痛地幫二人進行傷口的進一步消毒和包扎。

  ——總覺得好像回到了你和甚爾初次見面那時呢。

  ——那個時候甚爾也像是這兩只小貓崽一樣,慘兮兮留著血,被消毒的酒精碘伏一類弄疼了也只是閉起眼睛微蹙下眉,甚至他還會讓你倒快一點不用顧及自己。

  不,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吧。

  她們還只是孩子。

  目睹到她們身上所發生的那些遭遇的夏油傑也是……

  一樣都還是,本該被你們這些大人庇護在羽翼底下的孩子吧。

  你想著,喉嚨愈發疼痛。

  有些難受,看到遍體鱗傷的她們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委屈、被人傷害一樣……大概是身為老師的職業病,你突然就好想這麼抱抱她們——

  本章ps:奉子成婚→美好愛情發生在二次元,三次元請千萬不要模仿/期待,保護好自己!


第15章

  一開始,名為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兩個女孩似乎對於被他人觸碰還有些抗拒。

  睜著兩雙空洞卻分明充溢著惶恐無助的眼睛,如被人類蹂.躪久了的動物幼獸般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可在後來見你對她倆並無惡意,看她們時的眼神自始至終是溫和且濕潤——甚至後來還在上藥上到一半將她們一並環圈在懷,用著很輕很輕對待易碎物品的力道一下下安慰輕撫後——

  兩只久經人類虐待的小獸終究還是試探地放下了一點警惕心。

  同一時刻,記憶復蘇——

  「……」

  「你——想殺光這裡所有的猴子?」

  「為什麼你會在這?」

  「沒什麼,稍微有些事情想問你這小鬼,路上見到索性跟過來了——」

  「問我?咒靈操控的方面麼?」

  「算是吧,最近弄到了一只不錯的……」

  「#&$%@??」

  「索性就拿來當武器庫了,只是……」

  「##$%&!!」

  「嘖,猴子們在說什麼?好吵。」

  「嗯,是啊,等我幾分鐘吧。稍微,處理一下就好,將這些……還有外面的,全部……」

  「喂。」

  「怎麼?要阻止?」

  「不,只是覺得害我沾上血液會很麻煩,過會兒還得去接她,衣服什麼的來不及換啊。」

  「…………姬子老師…麼。」

  ……

  …

  長久的沉默。

  「每當想到猴子裡還有姬子老師那樣的存在,我啊,就始終無法完全徹底地憎恨起『猴子』呢……真奇怪,我怎麼也開始說起這個詞了。」

  「姬子是姬子,猴子是猴子,你不要搞錯了。」

  「?」

  「嘖,總之 ,(噪響),喏,先帶這兩個小崽子離開吧。」

  「等等,這些家伙,我果然還是不想就這麼輕易……」

  「ゾゆゾゆ、猴子的事情是吧,嘛,實際上,偶爾也會有像我那種吃不上飯的同行會接一些料理猴子的委托——」

  決心要做的話,完全可以采取不必弄髒雙手圓滑一些的法子將自己摘得干干淨淨。

  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一旦衝動起來就會完全不顧及後果。

  「!你的意思是……」

  「哼,中二小鬼還是別想那麼多,乖乖背著書包去上你的學吧。」

  至於其他的一切,就交給有經驗的大人就好。

  「……」

  「…」

  ——如上。

  黑暗中透過囚籠間隙傳至耳畔的對話,此時清晰浮現在兩姐妹的腦海裡。

  雖然年齡尚小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不能完全理解兩人話中內容的全部意思,但早熟於其他同齡人的她們可以確認,在那份長久的沉默當中,是一個名字將原本瞳孔歸於虛無只剩殺意的少年理智拉回。

  ——「姬子老師」。

  似乎是叫這個名字。

  並且,被帶來這邊的新干線上,圍繞「姬子」展開的交談還在繼續……即便當菜菜子被術式改造過後手機上傳來█ █村被全滅的未來畫面、身邊美美子捂嘴發出介於興奮和解脫間壓抑著的嗚咽,像是和這些黑暗污穢永遠扯不上關系、只會同「菜都糊了」「在學做甜點」「沒有想像中害怕蟲子」一些日常瑣碎聯系起來的名字,那個名字也還是會間或出現在她們的耳邊。

  愈發好奇了。

  菜菜子握緊了手機,抱著懷裡泣不成聲的妹妹。

  那時的她總覺得,他們所搭乘的這趟新干線是在全速前進地赴往另一個世界。

  「姬子……老師?」

  而此時,當被眼前的女性擁抱住的瞬間,眸中閃動起細碎的光點——

  她覺得新干線確實已經帶著她們抵達了這個世界。

  *

  你終究還是沒忍住,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維持跪直身體在地的姿勢摟住了那兩只小的……

  身體因疼痛而瑟瑟發抖的雙胞胎。

  菜菜子不知為何正確喚出了你的名字外加稱謂。

  女孩子睜大雙眼,鼻尖全是你胸口清甜的、可以令人安心下來的味道,下意識不安去觸碰老式手機的動作也猛然頓住。

  味道……氣息……

  具體是什麼樣的……硬要說的話,大概這就是媽媽的味道?

  雖然在以前,這個孩子是從來不知道世間還會有這樣一種以名詞作為形容詞來使用描述氣息的特例。

  而且,「媽媽(親生母親)」這種生物,對於曾經的她還有美美子來說不過是允許默認施暴禁閉存在、見到她們只會遠遠躲開甚至踹開、被她們所憎恨的一員罷了。

  「沒事了,沒事了哦,美美子和菜菜子以後都不會有事啦。」

  「疼的話叫出來或者哭出來向老師撒嬌也不要緊的。」

  「——在這裡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們,所以不要強迫自己忍耐了,好嗎?」

  「……」

  啪嗒啪嗒。

  好像從剛剛起就有冰冰涼涼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菜菜子這麼想。

  明明她都有好好地忍住、一直以來作為必須支撐著美美子的姊妹都是這麼過來的——

  這回也一樣,自始至終沒有眼淚。

  那麼……是姬子老師在哭嗎?為什麼呢?

  除了被用厭惡和畏懼的目光注視,被生母捂著眼睛崩潰地大喊「當初要是沒和那個混蛋生下你們——」,還從來沒有遇到什麼人會為自己流淚的情況。

  「那個…」

  老師……姬子老師。

  我一點都不疼的哦,不要哭啦。

  因為大家都說太過吵鬧的小孩會被大人討厭嘛…

  我不想被姬子老師討厭,才會拼命忍耐。

  吶,老師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稍微再多抱緊我一些呢?

  「嗚嗚……嗚哇哇啊啊啊啊!」

  再也無法抑制的嗓音,泄露了出來。

  是美美子。

  「美美子笨蛋!」

  真是笨蛋啊!明明就差一點點,差一點就……就能…

  就能被老師喜歡了不是嗎?

  …

  想要安慰撲進你懷裡忽然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那般大聲哭泣的雙子之一,你胡亂抹了把泛紅的眼角抬手剛要輕撫美美子的後背——

  「嗚嗚嗚……嗚嗚…」

  怎麼料這時被你稍微「冷落」的另一只也像是被按下了開關、原本偽裝出來的安靜姿態瞬間瓦解,撲過來扯著你的袖口抽抽搭搭眼淚鼻涕流了一地板。

  你:「……」

  *

  而總所周知情緒是會傳染的。

  於是後來……

  聽到動靜跑來查看情況的甚爾,面色困惑地看著一大兩小的你們抱在一起沒有形像哭作一團的場景。

  甚爾:「?」

  「好髒……」

  嫌棄地看了眼地板和死黏住你不放的哭成淚人的小鬼,嘴裡說著「吵死了」男人抓著抽紙幾步上前,一手一個撕開兩只見到他瞪過來立刻強迫自己止住哭聲神情恐懼的小孩,和著紙巾一起扔到榻榻米的一角。

  做完這些後反手將你拉到了身邊。

  他什麼也沒問,只坐地上撐開腿讓打哭隔打到東倒西歪的你靠在上邊,抬袖將你臉上橫七豎八糊著的水漬全都蹭走,直到臉上干干淨淨才算滿意。

  「沒事了,別哭。」

  男人輕輕去搗你的背,見你將腦袋貼過來埋到脖頸蹭著,回應般也用臉頰回蹭了一下你柔軟的發絲,手順著脊背一路向上,按在了後腦發絲上揉搓起來。

  你感受著他細致的撫慰,想到發生在那兩孩子身上的遭遇,想到她們剛剛哇哇大哭地和你袒露自己從來沒有被什麼人抱緊像是這樣輕拍著身體安慰……鼻子一酸,又有點想像之前一樣不顧形像地鍛煉嗓子了。

  「別哭。」

  預測到了你會如何,甚爾簡短著又重復了一遍。

  「很吵嗎?對不起。」

  以為惹男人生氣的你身子一抖,很快像是美美子還有菜菜子那樣將欲要出口的哭勢完全收住壓進喉嚨。

  乖乖地從他脖頸裡把頭撤下來,滑下來一點改為雙手環圈埋人肚子裡盡力平復。

  所謂「能止小兒夜啼」……大概,說的就是甚爾這麼一回事吧。

  你難得在心裡吐槽。

  「不是。」

  然而甚爾很快否認,對於你下巴磕在腹處、就地取材直接將他衣料當成手帕使用的行為無限包容,只說:

  「再嚎嗓子該啞了。」

  「實在忍不住你輕點哭。」

  被嫌吵勒令噤聲的菜菜子:「……?」

  被嫌吵勒令噤聲的美美子:「……?」

  成長以後兩姐妹後來得知——這種行為叫做雙標。


第16章

  你覺得最近甚爾有些奇怪。

  怎麼說?比起菜菜子和美美子來之前,更加黏人了。

  比如這個時候,你在准備著兩個孩子去往學校所需的便當,男人悄無聲息自後方出現雙臂輕輕將身體環繞嵌到你的後背,接近的時候像是腳板生了貓墊悄然無息,貼近後十分自然將下巴抵靠在你雪白頸窩,順帶還提醒你漢堡肉再等一些時候翻面的話會比較好。

  你被他發絲觸到的的耳垂略微有幾些燙意,心尖卻像是被曲起的柔軟貓爪不輕不重撓了一下,軟綿綿的好像也起了層絨毛,於是你一面聽從著甚爾時不時靠著你耳朵傳來的幾聲慵懶指導,一面半開玩笑半是好奇問他「怎麼了」。

  「什麼?」

  「嗯,就是,最近感覺好像有點不一樣呢。」

  「不喜歡嗎?還是說稍微保持些距離會比較好?」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哦!只是覺得甚爾以前都沒有這樣子嘛。」

  ……突然從後邊抱過來什麼的。

  倒是經常會從小說漫畫裡閱讀到的劇情。

  只不過要放在甚爾身上……那種反差感簡直就像是把純愛漫畫的男主角頭部P上對方的頭一樣,今天之前你都是無法想像的。

  而你想著這些的時候,身後卻也意外地陷入了短暫的幾秒沉默。

  下意識地停下手中動作回頭去看,那雙碧色的眸子正好和你對上視線。

  「太多了……」

  「嗯?調味料放太多了嗎?」

  「最近花在那兩個小鬼身上的時間,不覺得太多了嗎?」

  「啊……咦?」

  看著男人不像是開玩笑還有點認真的表情,你沒有反應過來眨巴了下化成卡通形像的豆豆眼睛。

  ……為什麼會突然說這個?

  見你完全一副不得要領的樣子,甚爾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親口說出來姬子是不會知道的吧?」

  「甚爾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我不太會看成年人的情緒抱歉呢……」

  「不用道歉,畢竟有時候是連直球都能完美閃避的類型啊。」

  「嗚啊,要努力想想還是能夠理解的!」

  「很自信的樣子嘛,那姬子來猜猜看?」

  「嗯嗯……啊!是爸爸又以不讓你去賭馬和柏青哥拖欠工資了嗎?沒關系的,我去和他說,成年人有點業余愛好適度玩耍也是應當的嘛。畢竟爸爸在媽媽動刀子揚言要砍掉他一根手指以前自己不也是很喜歡玩那些的嘛。」

  」

  「不要習慣性地過分溺愛別人啊,……再說那些我已經戒了。」最後一句話姑且當作沒聽到好了。

  「那就是甚爾又看中了什麼很厲害的咒具什麼的吧!可以告訴我哦,爸爸媽媽給的零花錢太多啦我拿著也沒什麼用,而且也不是小孩子了……甚爾想買什麼我幫你買就好。」

  「不是。話說你這種性格很容易吸引或是培育出糟糕的男人啊……」

  「糟糕的甚爾我也喜歡啦。」

  「……」

  額頭被抱住你的人磕碰撞擊了一下,伸手越過你的腰側,擰滅快要將食物烤糊的燃氣灶,你聽見甚爾輕聲說了句「笨蛋」,然後就像決定不再黏著你或是在你眼前晃悠只為阻礙你為菜菜子和美美子做事地打算轉身離開了。

  應該是最後一句話起了作用,密碼正確,對方很是受用,充電完畢就乖乖干自己事情去了的……感覺?

  你剛想將料理分裝在兩個精致的兒童餐盒裡,忽然想起你最近似乎總是圍著兩個小孩轉,帶女孩子買衣服吃甜點去她們從未去過的游樂園水族館一類的地方,似乎是冷落了甚爾的。

  不過也不怪你,畢竟每次叫甚爾一塊去都被他興趣缺缺地拒絕掉了。

  雖然你不知道這個鬧別扭的家伙每次都會特工一樣踩著貓墊悄無聲息跟在你們身後,被你父母委派過去暗中護衛的一眾保鏢圍起來顫顫巍巍地拿出打火機給大佬點煙、然後得知大佬早已為愛情戒煙/嘴巴這時叼著的是棒棒糖棍的事實……

  話題扯遠了,總之你這時候就是腦內燈泡一亮,倏地知道甚爾反應異常的緣由了。

  「是寂寞了嗎?」

  「?」

  「因為最近的精力都放在雙胞胎身上,」你將雙手被在身後,轉了個圈面對向停住腳步的男人,歪頭又問了一邊,「沒有理會甚爾,所以讓你感到寂寞了嗎?」

  「沒有。」

  幾乎是秒答著做出了發言。

  別把他說得像是孩子氣愛找茬的不成熟小孩一個樣啊,感到寂寞會黏過來繞著腳踝一圈圈找人撒嬌的類型怎麼可能是他,這種性格的,比較貼合的是五條家那個叫做五條悟的臭小鬼才對吧?

  「啊,是嗎?」

  你也很快速地秒答,然後不理甚爾了,轉過身繼續收拾著手中的便當。

  甚爾:「……」

  看著因你轉身舉止而飄成一個弧的圍裙和毫無留戀轉過去的無情背影,甚爾猛地感到一陣子後悔。

  ……生氣了?

  嘖可惡,早知道他就坦誠一點了。

  撒嬌的孩子有糖吃,甚爾咬牙,隱忍握拳,暗暗下定決心:這是在自己家裡,五條悟一點又有什麼不可!(五條悟:?exm?五條悟是什麼貶義詞嗎?)

  抬手揮了揮肩膀旁高舉雙臂嚷嚷著「想打架嗎」的五條小人幻影,甚爾三兩步拖拉著拖鞋重又走了回來。

  抬手拍拍你肩,很意外地見你被嚇到猛一轉頭臉上通紅一片的樣子。

  「怎麼了?」忙將你拉遠,掰過臉查看一番,「下次這些還是我來吧,太熱了你別中暑。」

  雖然他並不想為除你以外的人親手做便當什麼的。

  大概就算是你們今後的孩子也不行。

  「不要那麼保護過度啦,」你心說自己又不是什麼嬌弱小白花女主角,抓住拿下還貼你臉上甚爾的手,聲音小了下來,「只是感覺稍微有點害臊……」

  「?」

  「太自作多情什麼的,下次不會了。」

  「唉……」

  第二次嘆氣,對方拿你沒辦法了,不管是進還是退,似乎都要碰點壁,大概這就是克星吧,既然這樣的話,干脆挑明說好了。

  想著,他按住你的頭,身子稍蹲下些選擇與你平視。

  「我對你撒謊了,」在你抬起纖長睫毛偷瞄時,男人湊過來拿鼻尖蹭了蹭你小巧的鼻尖,「確實很寂寞啊」

  「!」

  「稍微安慰我一下吧。」

  聽到他這麼說,你頓時就不尷尬了。

  什、什麼啊,還以為只有你這邊在自作多情呢。

  「乖哦乖哦,」於是你抬手,去rua甚爾和他這個人給人氣場完全不一樣的、軟乎乎的頭毛,用哄自己學生都還幼稚了點的語氣,「那我今天晚上過來和甚爾睡好不好?可以試著用用小朋友給我挑的抱枕,很舒服的。」

  實際上菜菜子和美美子借住的這些天,兩只小的都是頂著某個人結了霜般讓人在夏日都能感受到清涼的目光、不怕死地纏著你讓你陪她們睡的。

  「網上說男人和女人在單獨相處時,男人都會忍不住對女人做奇怪的事。」

  「沒錯沒錯,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我們要好好保護姬子老師絕對避免她和那家伙單獨相處才行。」

  ——當然了,發生在兩只小的間這樣的對話你是不得而知的,只當倆姐妹暫時處於新的環境,多少有些黏人和不安罷了。

  甚爾對此表示喵喵喵【屏蔽處理】。

  放任下去不是辦法,遂想到和膝下無子將姬子送回伏黑家、最近思考著去孤兒院領養一兩個孩子的清水夫婦取得了聯系。

  最後交涉十分順利,也同姬子說明了情況,經由倆雙胞胎與清水夫婦二人相處接觸同意後,二人撫養權的事情就這麼敲定下來了。

  也就是說,頂多再過幾天,等到兩只小電燈泡學校生活適應過來正式入住清水家,自己和姬子就又能回歸二人世界了。

  甚爾【計劃通】甚爾

  思考著這些,那句「今晚和甚爾睡」的關鍵句匕首一般忽然從太陽穴直接刺到了男人的腦袋裡。

  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呃……小海膽抱枕?」

  「不,上一句。」

  「今晚和你睡?」

  「……動詞?」

  「名、名詞。」

  「……」也是呢。

  見男人一副蔫掉的表情。

  「動詞……也不是不可以,」眼神飄忽揪著衣角,終究還是心軟的你做出讓步,「我們去離兒童房最遠的那間,小點動靜?」

  「好。」

  ……是秒答呢。

  而且…錯覺嗎?怎麼感覺還出現了不存在的尾巴以及狗狗耳?

  嗚哇,爪子搭在你肩膀,朝你搖尾巴晃耳朵的黑色大狼狗……不妙不妙,你絕對是幻視了。

  「那我繼續收拾便當啦,」你仰起臉衝甚爾一笑。

  「我來。」他很自然地搶過你手裡的活。

  你對著甚爾能干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想起曾經本打算和那個叫做「天內理子」的孩子談心,結果最終話題被對方不知怎地繞到「老師的男朋友感覺會很適合穿女僕裝的樣子,下次請讓他以這樣的姿態再來當我們的人體模特吧」這種奇怪方面去了。

  只是這時你又神奇地想起這茬來,眯起眼睛用人體照相機給背對你的甚爾P了一套黑白女僕套裝——於是最終男人在你濾鏡下的形像就變成了……

  能干大狗勾女僕先生。

  ……

  你覺得你xp好特麼奇怪。

  拍了怕自己的雙頰,覺得不能再這樣放任不管腦補下去。

  「那我先去喊菜菜子他們起床哦。」

  扔下這句後你像是生怕甚爾得知你剛才一瞬的牙敗想法剛想開溜。

  「等一下。」

  對方叫住了你,你很心虛地回頭對他露出「?」的表情。

  甚爾一手拿著兩只和他手掌一對比格外迷你、已打包完畢的便當盒走了過來。

  動作好快!

  你以為他在找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包。

  「啊,書包在……」指了指客廳一處的沙發,話未說完手指被牽住朝男人近旁方向拉了拉。

  你被拉得直接正臉撞上甚爾胸口,抬起臉聽他說著「時間還有,戳個章」然後湊了下來。

  捏了捏他握住你不自覺摩挲有些發癢的手指,沒有拒絕,你嗅聞著熟悉的味道夾雜著清晨特有的一點薄荷清香,閉了眼剛准備承接將要落下的親吻。

  「姬子老師——」

  「老師你在哪裡?」

  這個時候,兩道拖著長長困音的稚嫩童音後頭傳來。

  驚嚇中你倉促一偏頭,那個吻錯誤地落在了你的耳垂上。

  「咿。」

  敏感.處被柔軟觸碰你瞬間打了個激靈。

  但很快調整好心態,在兩個手拉手的小朋友從轉角拐來前,沒事人一樣微笑著同二人道早安。

  兩只小的在看見你的第一眼瞳孔亮了起來,啪嗒啪嗒立刻跑上前,一邊一個抱住了你的大腿。

  「姬子老師早上好!」

  「老師早上好!」

  「我今天早上有好好疊被子哦!」

  「牙膏也是從後邊開始擠的!」

  「好乖好乖,今天想要什麼發型呢?」

  「要三股辮!」

  「那我要丸子!」

  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當然。

  臉眼見著陰沉下去直接黑掉一半、看著隨時要將手中便當扣倆女孩子小腦袋上的甚爾……除外。

  ——甚爾,冷靜呀!

  你拼命用眼神示意。

  然後對著察覺到殺氣(bushi)縮你身後躲起來的雙子笑著說:「這是菜菜子還有美美子今天中午的便當哦?要記得謝謝甚爾叔叔哦。」

  「謝謝……甚爾叔叔。」美美子乖巧地接過了甚爾在你微笑注視下被迫營業遞來的便當。

  「甚爾師爹臉色好臭,」菜菜子這邊就比較勇了,仗著你在場自己絕對安全,開始雷區蹦迪,「是不是剛剛想對老師做羞羞的事情沒有得逞才……」

  然後小姑娘就被拎小貓崽一樣提溜了起來,直到你停止臉紅反應過來抱著他胳膊說「這樣很危險」,才讓乖成鵪鶉的菜菜子雙腳落地重回地面。

  兩個女孩子朝甚爾做個鬼臉迅速跑去玄關換鞋了。

  「早上想吃海藻飯團。」

  「果然還是炒面面包還有草莓牛奶……」

  「姬子老師會吃什麼呢?」

  「姬子老師~快點呀——」

  見她們迫不及待朝你揮手,爾後湊在一起提前打開中午的便當偷偷查看,發出驚呼。

  「可不要在午餐前偷吃完了哦——」你遠遠地無奈提醒。

  「知道啦~~」

  「這個也好好吃,菜菜子你試試。」

  「你喂我啦,啊——」

  「真是的。」

  ……

  「快去吧。」看了眼牆上掛鐘,甚爾推推你,「下班來接你。」

  ——雖然也會送你上班的。

  只是實在受不了吵鬧的小鬼,饒了他吧。

  「那我出門啦?」

  你說,眨了眨眼睛,視線揪到頭湊一起的雙子正好在擺弄新給她們買的兒童手機,逮住機會踮起腳對著未曾反應的男人下巴上飛快啄了一小口。

  「…」

  直到你換好鞋被雙胞胎拉走前再次同他揮手道別,對方還是看著有些懵,抬起手牽線木偶般機械地揮了揮。

  「……」

  非靜止畫面許久,黑色短發略微遮蓋住的耳尖稍有些泛紅,男人抬手指腹貼觸上被你親到一小口的下巴,晃神地細細摩挲過幾下。

  ——啊啊。

  早知道,那個時候

  就該將身子再低矮下來些的。

  甚爾後悔地想著,然後跟著你後腳出了門。


第17章

  為求穩妥,你們還是一直忍耐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被清水夫婦接走的那天。

  兩個小姑娘抹著眼淚朝你揮揮手,而後在被牽著快要走出門外折返回來,跳起來撲到你懷裡死命抱住不願松手。

  「姬子老師……老師一定要來常看我們哦!」

  「我們會乖乖聽清水爸爸還有清水媽媽的話的,所以老師一定要來,一定、一定哦!」

  你任由她們抱著,兩只小腦袋跟兩個小電鑽一般在你胸口鑽著蹭來蹭去,剛被你辮好梳理整齊的發型也被蹭得凌亂。

  小孩子特有過於細軟的發絲掙脫了皮筋的束縛一根根冒出豎起,貓咪毛發似地蹭過了你的臉,也蹭軟了你吸飽水分海綿一樣的心。

  「嗯,一定。」你說,眼睛被海綿裡流出來的水弄得有些濕,在心裡默默祝福兩個小朋友這回一定要獲得幸福一邊建議,「來拉鉤吧?」

  一左一右的小指伸至兩只明亮大眼睛前。

  「拉鉤!上吊!」

  「一百年!不許變!」

  孩子們嬌嫩的小指輕輕勾上來,很用力很用力地說,用力到都漲紅一張小臉。

  「撒謊的話要吞一百根塗層小餅干!」

  「為什麼是塗層小餅干啦……」

  「是美美子你自己想吃吧?」

  「那就一百根香菜口味的百奇棒!」

  「咦?好惡毒!——」

  「就是說啊~」

  「一百碗姬子老師的混合泡面怎麼樣?」

  「嗚哇!奇怪的味道直衝腦門了!」

  「噯?混合起來原來不會更好吃嗎?騙人!」

  「嗚哇,說漏嘴了…某個家伙覺得好吃就沒問題啦!」

  「…噗,哈哈,哈哈哈!」

  「真是的,又哭又笑啊,果然還是小孩子呢……」

  ……

  *

  送走兩只小的以後,回到家你總覺得偌大的房子空空落落的。

  只不過小小的失落感很快被其他事情轉移,因為你發現當送走孩子們的那刻起,接下來的劇情貌似立刻從拉鉤鉤的兒童頻道一下子跳轉到了夜間付費頻道……

  回想一下,今天的甚爾似乎格外乖巧。

  跟一匹馴化過後收起利爪和尾巴的狼似的,渾身本該威風凜凜炸起來的毛服服帖帖地收束著,跟他看起來刺刺卻垂落下來的頭發一樣,即使在小朋友們黏黏糊糊粘你身上那時,也沒有同往常般第一時間抬步上來撕開小家伙將她們扔到好遠之外的沙發上頭。

  可你也該知道,隱忍潛伏著的野狼是要比那種虛張聲勢的廢犬更加危險難以招架的。

  大聲叫喚的狗或許並不會咬人,看似無害埋在你胸口蹭來蹭去的這只可就說不准了,畢竟他的眼神看起來已預示出它的主人進入到了狩獵狀態,而狩獵的目標毋庸置疑便是被男人環腰摟緊就算要掙扎也會發現毫無作用的你。

  「好癢啊,你干嘛呢?」

  你哭笑不得揉揉那顆感覺好像是小孩子舉止一般貼過來的腦袋,恍惚間以為是菜菜子和美美子那兩個愛撒嬌的小姑娘睡覺睡到迷迷糊糊時抱過來拿頭拱你。

  你們還沒走出玄關呢,但甚爾好像很在意似的,首先拉住你確認什麼般又是好一陣到處嗅聞。

  在你癢癢地快要後仰栽倒靠上牆去前,總算是停下動作,手指照例是伸過來放在你的後頸處細細摩挲。

  「要不要洗個澡?一起。」碧色眸子裡似乎透了點不滿。

  你很疑惑:「早晨才洗過的呀?甚爾也洗過的吧。」

  他別過臉,擦了擦鼻子,受不了的語氣小聲說:「一股子那倆小鬼身上的乳臭,全沾上了。」

  你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別扭就為了這個,你想到同事家的貓,在同事擼了路邊的野貓回家後,圍著同事繞來聞去,最後用幽怨的眼神盯著後者、一副「你身上有別的貓的味道,你怎麼這樣」的怨婦表情,那個時候同事還捂著肚子翻出手機中的照片,笑得前仰後合拉著你分享了許久來著……

  「甚爾。」你笑盈盈地喚他。

  「嗯?」句號和問號之間的單音回應,有的從鼻腔裡發出聲音的感覺,很好聽。

  「真可愛。」你說,然後吧唧一口親在了他的臉頰上。

  臉也好看,真好,你心想,偷著樂。

  嘗到了甜頭也不去糾結小鬼們留下的那點味道了,甚爾咧了下嘴笑了下,偏頭看你:「只有這樣嗎?」

  真是欲求不滿啊……

  你抬眼看著隨他腦袋偏移、原本在你胸口那處蹭亂飛機耳般翹起又踏下去的幾撮黑發,想了想,抬頭按上上面重新rua成一個完好的形狀,然後趁著男人寫滿疑惑的臉離近一些蹲下來仍你亂來時,墊起腳一閉眼追著便要吻上。

  甚爾覺得你是笨蛋,因為閉眼走路不可能會是直線,閉眼kiss也必定會偏移方向,但他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瞧瞧調整了軌道接住了莽莽撞撞湊過來的你。

  熟悉的氣息重又在舌尖起舞,久違的,砰砰砰,愉悅而心安,微微泛著甜。

  他將你捧起來握在手裡,溫暖的大掌,粗糙的觸感,全部讓你心動不已。

  ………,………,……。

  即使快要哆嗦著喘不過氣,男人這時也不願松手將你放開從中出去,只是留戀般鼻尖依戀埋在你後頸小心蹭著,吸了口上邊還有發絲間偷出來的好聞味道。

  捂著發脹的肚子你有些呆滯,腦袋放空由著方才飽餐一頓心滿意足的貓咪肆意貼貼。

  剛剛他太熱情了,並且後來又換了個從後鎖緊的姿勢……據網上說那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掙開直到昏死過去也十分牢固的T位,你試過了,雖說力氣差距懸殊好像本來就掙脫不開,然而好像比之前那種姿勢更加無法閃避甚至沒有辦法自己調整,完全由對方主導支配。可是有一點問題是,該姿勢更深入的親密很明顯容易叫人上癮不加節制,於是某人理智交付可恥地徹底上頭了,也就導致……

  「那個,甚爾,你……」這時總算是冷靜下來的你眼淚汪汪地轉頭,直視饜足狀態抬起頭慵懶看過來停止玩貼貼蹭蹭的貓咪,「你是不是忘記要弄到外面去了?」

  甚爾:「……」

  互視。

  沉默。

  同步地低頭盯向你腹處位置。

  甚爾:「……啊。」

  你勉強地撐起身去夠遠處一團衣物中的手機,剛想確認日期就聽甚爾篤定告訴你不用看了他記得很不湊巧並不是這幾天。

  於是你們又互瞪著陷入到了今晚康橋的狀態……


第18章

  那之後你同甚爾上街。

  沒好意思和男人一起去買藥,只是站在遠一些的地方,無所事事看著聚集在娛樂設施的一群天真快樂的孩子,圍在一起玩耍時的小小身影。

  眯了眯眼睛,你難免有些出神。

  覺得這些小天使個個都可愛漂亮,不由又讓你想起同菜菜子還有美美子相處的那段時光。

  倘若……

  倘若,你和甚爾也能擁有一個像是那樣的……

  等等。

  突然你思緒被一個奇怪東西拉回,又眯了眯眼,盯著被小孩包圍那一塊區域…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湊進看時才知,被孩子們團團圍住的並不是一只流浪小動物也不是什麼令他們感興趣的兒童沙堆,而是……

  「快……快要被餓死了……」

  ——而是個毛毛蟲一樣、以「只要能抵達那個地方」姿勢撲街在地的家伙。

  你看清對方是一名身穿運動衫的少年,不知作何原因脖子上還兜著嬰兒藍看起來就跟口水巾一樣的方巾。

  而隨著他眼睛化作死魚眼身體不斷抽搐的舉止,圍上來的小孩好奇地用著路邊拾起的樹枝,罩著那人蒼白的臉上一下一下戳弄著。

  「臭小鬼!吃掉你啊!」

  似乎是被戳得煩了,倒地不動那人突然一個挺屍從地上爬起,面露鬼畜表情作出恐嚇。

  「妖怪!!」

  「媽媽啊啊啊!」

  「……」

  至此,幾個被成功嚇著的孩子一哄而散,隨手丟掉的樹枝在空中飛了個旋,不偏不倚砸到那慘兮兮餓死鬼家伙的頭頂……

  「好痛!」

  「喂!別走啊!喂!——」

  後悔似地朝著小孩們伸出爾康手,叫喚著「最起碼把你們的棒棒糖留下」,運動衫少年的肚子咕咕咕發出一連串聲響。

  「那個,」你在一旁看得難免又好笑又心疼,踱著步子小心翼翼靠近對方,「請問——」

  ……

  「好吃好吃!唔唔唔唔簡直人間美味!超級感謝!!」

  「不用在意,合你胃口就好。」

  最終無法任之不管的你,還是將甚爾給你買的芝士櫻桃蛋糕遞給了這位險些餓死在街頭的黑發少年。

  你看他盤腿坐在兒童蹺板上大口吃甜點的樣子,不自覺就聯想到街頭落魄卻也生命力頑強的野良貓,更不用提對方長了一對貓似的深藍色瞳孔,壓根叫人提不起防備的心。

  而你不知道的是:已經被你貼上了「離家出走」、「失足少年」等一系列標簽的這個奇怪家伙……實際上是一位神明。

  雖然很沒有名氣,更沒有正經的神社很容易被世人遺忘什麼的,但也依舊是個擁有神力正兒八經的神明。

  理應來講,既然為神,平日裡是很難被人類「發現」並「觀測」到的。

  「…」

  此時,名為「夜鬥」的神明雖大快朵頤不顧形像吃著被施舍來的點心滿嘴奶油,實則也在悄無聲息地用余光打量著你。

  夜鬥這時想的是:小孩子比較容易看見許多大人都看不到的東西、因此能夠看到自己不足為奇。

  ——但是身為成年人的你為何也能如此輕易就在第一眼就看到他呢?

  排除體質特殊,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女性個體已是身懷有孕。

  而另一種可能則是對方不久之後將要步入彼岸。

  ——也就是死亡。

  畢竟情況特殊的夜鬥經常會在此岸與彼岸間徘徊。

  可能牽動此岸的「新的生命的誕生」

  與會讓彼岸有所感應的「死去的預兆」

  這兩種情況會直接影響到一個普通人類能否觀測到【與兩界緊密相關】的無名神夜鬥。

  嘛。

  不過或許還有其他自己的可能性就是啦,比如「六眼」,比如「天與咒縛」,這種特例也是能夠比較容易長久看到神明的。

  不過,其他事情暫且不去考慮,夜鬥又怎麼會輕易放過一個送上門來的人類?

  於是乎……

  雙眼放光的黑貓朝著你伸出了他蠢蠢欲動的爪爪——

  「……」「……」

  一番交談。

  「噯、噯?給錢就能幫我實現願望?」

  「是的!童叟無欺哦!」

  聽完貓貓搓手眼巴巴湊上來的少年方才所說的匪夷所思話語,你有理由懷疑自己遇上了少年詐騙犯。

  瞪大眼睛再次確認:「只要五円?就能實現我的願望?」

  夜鬥:「沒錯!只要五円!只要五円!——就會有多快好省安全安心送貨上門的夜鬥神與你結緣!!」

  你:「……」

  啊,等下。

  金額那麼少的話……那就應該不是詐騙犯了。嗯果然還是中二少年比較貼切。

  原來如此。

  這樣一來就能就能夠解釋「離家出走」這個設定了。所以五円其實是回家的車費吧?

  想著你去掏身上的女式錢包,尋思要不要多給一些,畢竟僅僅五円的話是遠遠不夠的。

  可是誰知眼前這良心的神明卻執意只收你五円錢,告知願望後你甚至看見他變戲法不知從哪拿出一個裝滿五円硬幣的小瓶子,十分寶貝地將你翻出的硬幣放入了其中。

  以及,放之前還不忘在指尖彈拋一下再次接住,慎重其事還用著超耍帥的wink姿勢說了聲「你的願望,我夜鬥神確實已經聽到了哦!」

  ……居然還是個很注重儀式感的中二病。

  算了,你想,反正過了這個年紀再回過頭來看,尷尬的也是他自己不是別人。

  配合他一下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到最後,蛋糕也投喂出去了,鬧也鬧完了,你看看時間便就打算回到原來那處乖乖繼續等待甚爾了。

  而正當你告辭要走,黑發少年卻是跟過來一副伸手欲要阻攔的樣子:「等一下!」

  「?」

  「伏黑小姐還沒告訴我你口中的『甚爾』是誰!」

  雖然願望對像就算不特意指出夜鬥也有辦法查明,但總歸還是問問來得比較快。

  可就在指尖將要觸及到你肩膀的一瞬,運動衫神明的手於半途被直接擋開。

  「找我?」

  成年男子磁性的嗓音,聽起來倒是算不上有多愉悅,反而涼颼颼裹著明顯的低氣壓。

  「……?」

  感覺到陰影覆蓋和一點似有若無威壓的夜鬥困惑抬頭,便見不知何時已經尋來的甚爾出現並一把將你扯離了前者,護在自己懷中。

  「啊,咦?你就是甚爾?難不成你是她的……」望見你倆二人親密自然舉止,覺得可能有點誤會的某神開始冒汗,「那個,請聽我解釋,這是有原由的!」

  雖然不明白今天為什麼又突然出現一個能夠隨隨便便看到自己的普通人,但神的直覺告訴他——自己若是不開口解釋些什麼的話,沒准會被面前這位肌肉猛男錘爆也說不定。

  「什麼原由?」很危險地一挑眉,健壯男子帶著鋒利疤痕的唇角並不友善地勾起弧度,「搭訕的原由麼?」

  「甚爾,其實他只是個中二……」

  「實際上我是神……」

  你和夜鬥剛想要給出自身視角的說明,忽然這時——

  (「夜鬥!你跑到哪裡去了?」)

  (「真是的!快點出來,我不生你氣了!」)

  背後一道聲音傳來,引得夜鬥和甚爾同時轉頭去看。

  你:「?」

  夜鬥:「是日和!日和!這裡這裡!——」

  夜鬥:救星救星救星救星!啊啊啊救星來了啊!

  可當仔細看清跑向這邊的jk少女身後拖曳著的「貓咪尾巴」,運動衫神明瞬間石化——

  夜鬥:為什麼是這種形態啦!!

  夜鬥:靈魂脫體的話這倆普通人不就不能用肉眼看到了嗎!?

  夜鬥:這樣他還怎麼假裝自己是名草有主不是在隨意搭訕有夫之婦啦!!

  「謔……」

  好在比起毫無反應的你,甚爾貌似可以看到女子高中生這種靈魂出竅的狀態……察覺到這點夜鬥終於是松了口氣,當即十分親密地摟上一歧日和的肩膀,又在說了幾句類似於「要先去和他的女朋友怎麼怎麼樣」一類的話,就打著哈哈便這麼從貓貓凝視的甚爾面前走掉了。

  從始至終看不到jk盯著夜鬥離去背影的你:「……」

  看來那位少年的中二病已經上升到了一種無法回頭的境界了啊。

  都開始對著空氣(不存在的女朋友)自言自語勾肩搭背了。

  (「誰、誰是你的女朋友啊!!離我遠一點!」)

  「哎呦我錯了我錯了!這不是情況緊急嗎!?」

  (「哼!」)

  「你還在生氣嗎?日和∼∼」

  (「……」)

  依舊看不見的你:?

  啊……什麼情況?

  夜鬥君剛剛那是被空氣給打了一下?

  演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單身久了出現幻覺了吧。

  ……真可憐。

  *

  「等很久了嗎?姬子。」

  將視線從那邊兩個奇怪東西身上興趣缺缺挪開,重又注視著你一人的高大男人這時牽起你的手,溫和下嗓音問。

  被他牽著越過馬路,慢慢往家的方向而去。

  「確實有些久哦,買個藥而已,再怎麼說甚爾的動作也太慢了吧?」你裝作抱怨的樣子,偏了偏頭有些好奇去看對方空空如也的手,補了句,「慢到我把芝士蛋糕都蹲在路邊全部吃掉了呢……」

  「是嗎,那就再買一些補償你好了。」

  並不揭穿你又隨意投喂路邊小野貓的行為,只是想著繞點遠路也不錯的甚爾如此建議著。

  「嗯,我不吃的話也無所謂啦。不過啊,其實呢——」說著你話鋒一轉,話題轉移到方才與少年的小小插曲上,「剛剛那孩子是個正在進行社會實踐調查的學生呢。」

  「是嘛,什麼調查?」他隨口一問,絲毫沒有懷疑。

  畢竟深知你就算是撒謊,也只會是善意的謊言。

  已將整顆心交付於你,因此全心全意信任著,只要像這樣順著問下去就好了。

  「是——」你眨了眨眼,「關於『願望』一類的調查。」

  「願望麼?」

  「是啊,問我若是能被實現一個願望的話,會許下什麼呢。」

  「姬子許的什麼願?」

  「我啊,我的願望當然是希望甚爾能夠獲得幸福啦。」

  「已經實現的並不作數吧?下次記得也給自己許一個啊。」

  「噯?已經實現了嗎?什麼嘛,大體上甚爾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

  說到這你冷不丁停下,有點氣鼓鼓看向又是一副「覺得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狀態的男人。

  不明白你為何突然如此,只覺得偶爾這樣也怪可愛的,於是拿指頭小心翼翼在你鼓起來的腮幫子邊戳了一下,道:

  「有姬子就已經足夠了。」

  「不想再要個孩子嗎?」你盯住男人的眼睛。

  忽然沉默了下來,偏頭將視線也微微側開。

  許久之後才又重新干澀地吐出一句。

  「……我不喜歡小鬼。」

  騙人,你心想。

  甚爾的話,明明說出「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這種話才比較合理。

  「可是,藥,最終不是沒有買回來嗎?」

  「……」

  「甚爾?」

  「那是因為……」

  「什麼?」

  「……」

  交談間一陣風吹過,你看見甚爾那末端有些過長的黑色額發被吹進眼睛裡。

  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你有些慌亂,更多的是疑惑。

  明明你摸過的,對方的發質雖然看起來刺刺的很扎手,但實際上和他這個人本質那樣是又軟又溫柔的,理應沒有那麼容易扎到眼睛來著。

  於是抬手想替男人將被風吹得遮眼的額發稍稍剝開,卻意料之外被他抱過來將身子緊摟住了。

  「對不起……姬子。」

  「你哭了嗎?甚爾?」

  「我問過店裡的人了,很多。」

  「啊,怪不得去了那麼久啊……」

  垂眼拍拍溫度總是過高大狗狗的背,你不再像剛才那樣急著去確認些什麼了,而是輕輕地說:

  「除此以外的事情拋開不論,我只是想知道,甚爾你真正的想法。」

  「如果真的這次就有了的話——」

  他打斷你的話,抬起臉眸子認真地直視到你眼底:「你的孩子,當然是足以被期待的……」只要是你生的,他都喜歡。

  開什麼玩笑,就算可能日後是個再怎麼討厭的小鬼,那也是被你期待的孩子不是嗎?

  雖然你們這趟出門打算買藥,完全是出於你父母還有家族那邊的顧慮……

  實際上甚爾知道,你其實是非常期待並且想留下這個可能存在的孩子的。

  「真是的。」

  無奈地捧起男人看起來和平日有些不同、少了一副閑散悠哉表情的臉,你直視進那雙碧綠色的眸子,糾正他之前的話:

  「什麼我的孩子呀……」

  雙手拇指輕輕點觸上男人並無眼淚卻明顯泛紅的眼尾。

  「並不是我一個人的,而是我和甚爾兩個人的孩子哦?」

  「是會讓甚爾還有我變得更幸福的…」

  「的……」

  你在想一個貼切的詞。

  「恩惠。」

  好在他替你接了下去。

  「對,就是這個!」你孩子一般地笑了,「就是恩惠呢,是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幸福的恩惠。」

  「甚爾真厲害,是怎麼想到這個詞彙的?」

  「是啊,怎麼想到的呢?」

  「……」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又或者說不必回答…只是也笑起來,將你重又攬了圈在懷中——

  視若珍寶。

  也視同恩惠。


第19章 母親節番外

  (醜寶視角)

  我是醜寶,爸爸的醜孩子。

  最開始被爸爸(主人)買走當作武器庫飼養的那時,我的身體還沒有他的胳膊一半粗,是條蔫蔫搭搭的小蟲子。

  我屬於那種溫順一款對人類無害的咒靈,平時安安靜靜不愛動彈,大多時間只要被擺放到一處就能原地不動不發出丁點動靜地待上一整天,像是是冬眠的青蛙,這點讓爸爸覺得十分欣慰,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簡直比聒噪吵鬧的人類幼崽好上太多」。

  最當初剛跟著爸爸的時候,爸爸還不太愛把我放出來,即使我是真的很乖很聽話也不愛動彈,爸爸也總是會出於擔心看不到詛咒的女主人受到驚嚇而選擇把我放到肚子裡。

  所以有好長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會先自己「吃掉」自己、縮成黃豆粒一樣小小的一團,再乖乖縮在爸爸的肚子裡。

  就像是未降生的人類幼崽蜷縮在母體的腹中一般,缺乏人類常識的我於是有好長一段時間都認為「爸爸」其實是「媽媽」,偶爾在被放出來時會相當任性地圈住爸爸的身體,像是套在身上呼啦圈貼貼求抱抱。

  ……

  只是後來,逐漸地,我終於不必再寂寞地待在爸爸的肚子裡睡覺,擁有了被准許偶爾出來透氣的特權。

  原因之一是我最近一段時間都被主人喂養得太過用心,以至於重量飆升尺寸也由原來黃豆升級為丸子,這讓將我塞在肚子裡一塊行動的爸爸時而會感到負擔。

  抱抱還是呼啦圈的行為也不被允許了。

  因為現在的我比胳膊還粗太礙事的緣故,勢必會阻礙到爸爸黑和太太的貼貼。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對於爸爸的稱呼已經悄悄從「爸爸」切換成了「爸爸黑」,女主人也由最當初的「女主人」更改成了「太太」。

  此外,家裡和從前相比也相對發生了小小的變化,鋒利桌角邊緣被軟軟的護角逐一包裹,黑色小孔四方小盒被兔子圖案的小塞子堵上,我則被隨手放在客廳最高的地段——是人類幼崽碰不到的高度,逐漸與家具融為一體……

  大概是我的氣息太過溫和接近於靜物,有的時候就連爸爸黑也會忘記我的存在。

  就好比現在。

  我待在黑漆漆的暗處,像是家養的貓咪蜷縮在高櫃的頂部,看著主人和裹在被毯裡縮成小小只被他松松摟住的太太一起窩在沙發裡,面對著他們眼前忽明忽滅一只會發光的黑色大盒子發呆。

  我的眼縫太小看不清盒子裡不斷變化的內容,只能隱約感知到畫面外從半途起腦袋就開始一點一點的太太……最終睡眼迷糊終於將腦袋埋在爸爸黑肩窩裡的事情。

  再然後……

  我就看到了自家男主人很少見的一面——

  男人停頓一下,肩膀不動抬起另一只手拿拇指輕撫妻子貼觸上來的臉頰,將不小心壓住的發絲從下邊蹭開,讓她睡得更加舒適。

  被碰到的太太並沒有睜開眼睛,只有鴉羽一樣纖長的睫毛輕輕顫著。

  爸爸黑垂著目光視線駐足在上邊幾秒,俯身悄然湊近,在上邊輕飄飄印落下一個比羽毛還要柔軟的吻。

  ……

  我不明白人類這種行為的意義,想來主人大概是為了讓淺眠中的太□□心下來才會如此——因為很明顯爸爸黑這樣做了以後,太太的唇角立刻漾起了一絲上揚的輕淺弧度。

  大概是以為睫毛處有路過蝴蝶翅膀撓過,又或是嗅聞到短暫接近時熟悉的氣息,安心下來的太太撒嬌忽然小動物般往爸爸黑舒適熱度的胸膛裡縮了縮,臉頰也在未來得及撤開的大掌蹭過幾下……

  無意識地親昵回應後,太太的呼吸重又變得均勻,薄薄一層吐息柔柔打在與鼻尖若即若離快要觸碰上的鎖骨,這一回是真的毫無顧慮地睡了過去。

  *

  我一直很好奇主人那日晚上的表情——

  他將頭埋得很低劉海也嚴實擋住,垂頭抵住太太發頂的樣子像是在吸貓。

  腦袋湊到就連發絲也交錯在一起的極近程度,以至於我根本無法看到。

  奈何我也不明白除了受傷還能有什麼情況下會讓對方的耳梢變紅。

  雖然是不明顯到幾乎可忽略掉的變紅,但我也還是在黑色盒子明明滅滅的光影情況下清楚察覺到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探明那天的諸多疑惑,注意力就立馬被另一事件轉移去了。

  太太的腹部一天天隆起,很顯然她不是像爸爸黑吞下我一樣吞下了一個大醜寶。

  這種狀況只能用「將會有一個幼崽誕生在這個家中」來解釋。

  主人最近的狀態也怪怪的。

  他變得不再和從前一樣總愛黏著太太,也不再和太太去擠一個沙發,有時搬把小馬扎乖乖坐著,守著近在眼前的妻子。

  想起來時會撈過我揉巴幾下,時不時往我嘴裡塞點不知從哪弄來的蝴蝶結發卡或是玻璃珠子一類的東西。

  往往這些小玩意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塞越多。

  *

  「甚爾,想要聽聽看嗎?」

  某日,太太突然這麼說道。

  「什麼?」

  「寶寶的胎動哦。」

  「啊……」

  「可以靠近一點,不用那麼緊張。」

  「也沒有很明顯吧?」

  爸爸黑撓了撓頭發,看起來有些納悶。

  「過來吧。」

  太太掩嘴輕笑了一下,朝他招了招手。

  爸爸黑走了過去,被太太微笑著一把抓住了小指,小孩子似地晃晃。

  「怎麼了?」

  挑了挑眉,在身旁挨著坐下。

  「沒有哦,」太太搖搖頭,腦袋靠上主人肩膀,烏黑的短發蹭了蹭他的臉頰,「只是感覺甚爾好久沒有湊過來啦,有些開心呢。」

  「……」

  「說得我好像總是湊過來一樣。」

  「難道不是嗎?」抬起臉太太裝作氣鼓鼓看他,片刻後又泄了力氣,「還在想甚爾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呢?」

  「瞎說什麼呢」

  說著爸爸黑已是捏起「彈腦瓜崩」的手勢,太太也將腦袋蜷縮在毛茸茸的一圈衣領裡閉眼偷笑著打算接下。

  可最終腦瓜崩還是沒有如期降臨,爸爸黑只將太太的額發輕輕捏過在手中,摩挲過後嗅著發絲的清香稍貼唇瓣親吻。

  抬起頭來剛好和主人碧綠色眼睛對視的太太愣住,抿了下唇,垂頭臉淺淺地紅了起來。

  收到很滿意的表情,男人愉悅眨眼,將妻子勾住自己不放的小手一並攏來攥在掌心,用溫熱的手指捂住,去聽耳邊響起的小聲抱怨:

  「別、別總是突然不按常理出牌啊……」

  「姬子不喜歡嗎?」

  「……不討厭啦…………所以甚爾到底要不要聽嘛?」

  「聽什麼?…啊,忘記了。」

  「噯?對孩子稍微上點心吧,爸爸!」

  「騙你的。」

  「……」

  最終爸爸黑還是聽到了小寶寶的動靜。

  半蹲於地,側臉將耳小心翼翼貼覆而上,手臂卻是想要收緊卻又不敢的狀態。

  「……他在踹我。」

  「在替媽媽教訓不靠譜的老爹哦,以後會是個好孩子吧。」

  「好孩子就不會瞎動彈。小鬼再折騰你,出來我教訓ta。」

  「教訓什麼呀……我不允許哦。」

  「我知道。男孩的話成長些就讓他每天做俯臥撐。」

  「每天可不行…如果是女孩子呢?」

  「還沒想好……」

  說著。

  視線轉到了憨厚縮在牆緣的我的身上。

  「是女孩就懲罰她每天都畫醜寶吧。」

  「?」

  ……

  …

  我的主人。

  爸爸黑。

  很筍。

  ——我和小惠還有兩只狗狗後來一致如此認為。


第20章

  (原作時間線世界,伏黑惠視角)

  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一年級教室

  *

  「嗨嗨!學生們∼」

  「這節國文課由你們最最最喜歡最親愛帥到沒邊的Great Teacher——五條老師來代課哦!!!∼」

  從門口突然出現瞬移至講台、爾後以情緒高漲少女口吻作出如上發言的令人頭疼家伙——

  是個戴著奇怪眼罩視線卻看起來毫無阻礙的白毛青年。

  「噫惹!嚇死人了!!」

  補妝中的釘崎野薔薇因突發狀況胳膊一抖,塗抹中的淡粉色唇膏偏移出界。

  釘崎野薔薇:「下次再用這樣考驗心髒的出場方式就滅殺你啊!」

  釘崎野薔薇:「——以及前綴太長了吧!」

  一手拍桌從座位站起,手中唇膏幾乎擰斷,眼睛豎成倒三角形狀噴火的jk對著雙手合十笑嘻嘻說著「果咩果咩」的五條悟惡聲威脅。

  「五條老師!」

  與一旁(疑似)無良女子高中生形成鮮明對比的,憤怒少女身旁正以小學生乖巧姿端坐的粉毛少年高舉起右手。

  五條悟:「嗨!悠仁同學請說∼」

  十分配合的不正經教師大手一揮,作出一個點學生發言的標准姿勢。

  虎杖悠仁:「你有遲到五分鐘哦!比平常還多了兩分鐘!」

  五條悟:「……」

  五條悟:「好的謝謝悠仁同學的精彩發言∼請坐∼」

  虎杖悠仁:「噯噯?」

  釘崎野薔薇:「喂!無視我嗎!?」

  五條悟:「釘崎同學也請坐下∼老師要開始上課啦,嘛嘛,我看看我看看,今天的課程內容是——寫∼作∼文,作文題目靠抽簽隨即選取哦∼請同學們打開你們手機裡的學O通∼∼∼」

  虎杖悠仁/釘崎野薔薇:「……」

  二人:「五條老師/這貨絕對是在轉移話題吧…」x2

  「話說我們居然還有國文課麼?」

  一直未加入鬧騰三人小隊的黑發少年這時揉著眼皮從手臂中將腦袋抬起,臉上掛著摻合少許起床氣的煩躁表情。

  釘崎野薔薇:「噯?!真的哎!我們什麼時候有這門課的?」

  伏黑惠:「你才反應過來麼……」

  虎杖悠仁:「伏黑,你頭發這裡翹起來了喲!」

  伏黑惠:「沒關系,放任一會兒就會自己復原了。」

  虎杖悠仁:「真假?好神奇!還以為維持那樣的發型需要刻意用到發膠之類的…」

  釘崎野薔薇:「出現了呢,官方吐槽……」

  虎杖悠仁:「果然還是因為靜電的緣故吧!我知道哦,秋天裡時候脫毛衣的時候『滋啪滋啦』一陣子後,我也是會短暫地變成粉色海膽的!所以伏黑的導電能力比較強,於是能夠長久地維持住發型之類的?」

  伏黑惠:「怎麼可能—_—。」

  釘崎野薔薇:「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虎杖你腦回路裡都是什麼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虎杖悠仁:「噯?有嘛?我還很認真地思考挺久呢…」

  釘崎野薔薇:「就是因為這樣才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虎杖悠仁:「不,倒不如說從第一次見面起就很在意了……」

  釘崎野薔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咣當)」

  伏黑惠:「你們真的夠了……」

  *

  伏黑惠,高專一年級生,咒術師——

  今天也在同校一群瘋批和逗批之間作為唯一常識人堅持自我地、艱難地、夾縫生存著。

  而今天較以往有少許不同的是:自早晨從被窩裡爬起,左眼皮就一只跳個不停。

  左眼睛跳動…是災還是福來著?

  男左女右……?

  ——算了,記不清了。

  伏黑惠,放棄思考。

  「哈,居然是寫這種題目的作文嗎?」一手撐住腮幫,另一手水筆瘋狂轉著,釘崎野薔薇吹了吹額前滑落的一縷棕褐色劉海看著有些躍躍欲試,「超——符合高中生的劇情來了啊!」

  「釘崎你抽到的什麼?」

  虎杖悠仁從隔壁桌伸來了一個脖子。

  釘崎野薔薇:「《理想》!……啊哈哈!我的理想當然是被路邊的星探挖掘進入演藝圈一躍成為大紅人賺得盆滿缽滿從此躋身上流社會首飾包包隨便買blablabla(省略一萬字)」

  虎杖悠仁:「……感覺上就很有『釘崎』的風格。」

  釘崎野薔薇:「哼哼,就當你這句話是在誇我吧。惹,於是你抽到了什麼?」

  虎杖悠仁:「《最愛的美食》……呀,好苦惱,明明1000來個題目偏偏抽中這個。我是不挑食的,反而完全不知道該選出哪個作為『最愛』啊——」

  釘崎野薔薇:「嗯…連手指都吃的你確實和挑食完全沾不上邊兒呢。」

  「不要總冒出一些官方發言啊,」努努嘴粉毛高中生動彈一下放置於嘴唇以上的水性筆,吐槽完畢轉向身旁海膽頭同窗,「伏黑呢?倒是說點什麼啊,你抽中了什麼作文題?」

  釘崎野薔薇這時也轉了過來:「是啊,你抽到的什麼?好像從剛剛起就沒吱聲了,很難嗎?」

  伏黑惠:「嗯,也不……只是沒什麼好說的。」

  最後看一眼手機,黑發少年左右手肘同時開弓擋開一左一右正要往這邊湊來偷看的兩顆腦袋,行動極為從容自然地暗滅了屏幕。

  虎杖悠仁:「啊,沒看到……」

  釘崎野薔薇:「所以題目到底是什麼嘛!別搞得那麼神神秘秘!」

  ——「老師我也很好奇哦!∼」

  成功混入dkjk當中和諧得不能再和諧的某白毛教師如是道,即使被黑色眼罩遮去大半面容也足以輕易窺見其臉上大大的笑容。

  五條悟:「謔啦謔啦謔啦,快說嘛快說嘛∼咩咕咪∼」

  居然還撒起了嬌。

  釘崎野薔薇:「就是說啊,別害羞啦,如果抽中的是《我被女孩子告白後反應會如何》或是《我理想中的命定伴侶》這樣的標題分享出來也完全沒問題哦!咩∼咕∼咪∼」

  虎杖悠仁:「好嘛好嘛∼你就告訴我們吧,咩——咕——咪——」

  結果另外兩個人也跟著胡鬧了起來,稱呼切換得也是沒有一點心理障礙。

  伏黑惠:「……」

  正常人類伏黑惠有種自己現在其實是在被三只精力旺盛的貓貓氣勢洶洶拿爪子壁咚逼至牆角的錯覺。

  且右眼皮也一並劇烈跳動了起來……

  有夠令人頭疼的。

  最終

  少年還是將突破口對准了正中那只扒拉在桌邊的白色毛茸茸大腦袋——明明是個大人了還和高中生一樣周身繞滿布靈靈小星星裝可愛,實在令人看不下去。

  ——必須打斷他的施法!

  「五條老師不是有六眼嗎?」抬眼直視眼罩教師,黑發男子高中生表情沉著異常,「想看的話應該很容易看到吧?」

  「對唉!」兩名單純的同窗目標就這樣輕易同時轉移,「這種程度的事情應該瞞不過最強的五條老師吧?」

  「快說快說!」x2

  同時放開伏黑俯衝上去,一個拼命搖晃胳膊,一個則干脆使用上了終極奧義虎之貼貼。

  「啊,一時忘記了……」

  好脾氣地任由兩名學生扒拉,五條喃喃並立刻稍微集中注意,六眼幫助下很快獲知了答案:

  惠所抽中的題目——

  《和父親的美好記憶》

  五條悟:「……」

  五條悟:「…」

  在得知真相的一刻,這名最強最靚仔(自詡)的白毛咒術師,臉上少見地出現了一瞬「心髒驟停」的表情。

  「五條老師你看到了什麼?為什麼跟發現喜久福裡頭沒有餡一樣的表情?」

  虎杖困惑歪頭。

  「所以到底是什麼啊!你們這樣真的很吊人胃口啊啊啊」

  釘崎開始抓狂。

  嘆出一口氣,黑發的dk將筆帽從水性筆摘下,平攤開桌前空白一片的作文紙,神色淡然緩慢揭曉答案:

  「我抽到的是——《不存在的記憶》。」

  虎杖悠仁:「!」

  這個他在行!

  「什麼啊就這?這有什麼好隱瞞的。」釘崎野薔薇一副興趣缺缺的表情。

  「說謊是不對的哦惠∼」

  然而,很快恢復了平日裡鬧騰的大人抬手彈了一下學生的額頭。

  蜷著的指尖微動,最後是揉搓幼崽般將大掌罩在了少年的頭頂。

  五條悟:「明明惠抽中的是——《請列舉一百條五條老師身上的優點並用上起碼七種以上修辭手法來描繪他的美貌》吧!」

  五條悟:「怎麼可以偷天換日講成其他東西呢?」

  伏黑惠:「???」

  虎杖悠仁:「數據庫裡居然還有這樣的題目嗎?啊!絕對是五條老師偷偷添進去的吧!」

  釘崎野薔薇:「哈哈哈哈哈哈哈艸,怪不得呢,是我也才不要說出來!真是辛苦你了伏黑!」

  「……」

  「沒關系…」

  熟練拍開某只白毛頭頂作亂的爪子,男子高中生表情殘念滿臉寫著高興:

  「大體上已經習慣了……」


第21章

  「所以說我倒寧願去寫作文啊……」

  沐浴著橫濱街頭吹拂而過的微鹹海風,伏黑惠垮起個臉神情十二分不悅。

  「為什麼突然把我帶到這裡來。」

  分明上一秒還在教室進行著「超符合高中生日常」的寫作活動,轉眼間便被想一出是一出的自家導師拎到了距離東京30公裡以外的海港城市——橫濱。

  「哇哦,看不出惠還挺中意『誇誇My Great Teacher』的作文題來著?」

  右手邊身材頎長的大人嘴唇呈現「O」型,漂亮的臉蛋作出極為誇張的表情。

  「老師我好感動∼嗯不過還是任務比較要緊。」

  「安啦安啦,回去有的是時間給惠慢慢寫,寫個一萬兩萬字也完全沒有關系哦!」

  「任務個鬼啊……我近幾日最低限度的祓除全部都提前完成了,分明是你又想把工作推給學生吧,」黑發少年無奈地嘆氣作出吐槽,「還有,誰要寫那種無聊的東西寫上個一萬兩萬字啊!」

  「噯,老師這也是為了鍛煉我心愛的學生嘛,就不要有怨言啦∼」

  「誰信你啊…」

  「總之就是,看到那幢大樓了嘛?那是橫濱一個名為『港口黑.手.黨』組織的總部大樓……」

  「已經自顧自開始解說起來了麼?」

  將「不好好聽人說話」的人設貫徹得淋漓盡致,指尖旋轉著當地特產「白煉瓦」紙袋的白毛青年指著港.黑大樓自顧開啟了解說模式——

  「據說這裡便是港口黑.手.黨前首領太宰治自.殺時縱身而躍的地方。」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當時的成員和下屬們在得知首領跳樓而匆匆趕到樓下准備為其處理後事時,竟是並未尋到對方的屍首……」

  「自此之後,這棟大樓開始頻頻有怪事發生——」

  「倒映在窗戶纖細青年上吊的模糊倒影、轉角處掠過的紅色圍巾一角的殘影、黑夜裡走廊會自動變換成怪異自畫像的名畫…」

  「外界傳言,當年那個跳樓自殺的前首領一直以來都並未離開——他的鬼魂徘徊在大樓內部,死去的前首領——無處不在……」

  「於是這次就是要找到並祓除那個可能化作詛咒的港.黑.前首領對吧?」一頭黑線打斷了某人正在興致勃勃進行的陰間故事會,伏黑惠開門見山地問,「有獲得進入大樓內部的許可嗎?有的話我就直接去了。」

  「好過分!明明有在努力地營造恐怖氛圍啦!」被無情打斷的五條悟頓時宛若一個告白被拒的女高生那般疼痛捂臉,聲音也由前一秒刻意壓低變得森冷的語調切換成了咬牙切齒,「惠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像是小孩子!一點也不可愛!」

  ——這個時候若是悠仁在場的話絕對會超捧場地捧臉後仰作出「一臉驚恐」的表情吧!

  五條悟開始後悔將他的另外兩個學生丟在教室裡寫功課了。

  貓貓悔恨。

  貓貓落淚。

  選擇性無視掉自家幼稚導師各種小動作的靠譜未成年男子伏黑惠暗暗翻起一個快要到達天靈蓋的白眼,心說自己「一點都不像小孩子」到底是誰的錯……

  倘若其他小孩也攤上一個一到超市采購食材就鬧著要坐手推車回憶童年時光的奇葩監護人,那麼大概他也會成長成伏黑惠這個樣子。

  嘆了一口氣,進入時刻可以戰鬥狀態將身體緊繃感官調動的男子高中生剛想提醒五條正經些,這時頭頂的毛就被冷不丁覆蓋上來的大掌輕輕揉了一把。

  「突然間干嘛…?」

  不解地仰頭,下意識微皺了眉困惑地朝一米九高大男人看去。

  「啊呀,放松些,惠,」往明顯抗拒企圖伸手擋開的小孩軟綿綿腦袋上繼續不加節制地揉巴揉巴,「老師我又怎麼可能會忍心強加給學生額外的任務呢?過度侵占年輕人的寶貴青春時光可是天理難容的喲!」

  *

  伏黑惠真的永遠無法跟上自家教師跳脫的行事風格。

  在被帶著參觀完港.黑大樓後,轉眼又給對方拎到了附近一家名為「Lupin」的酒吧之內。

  「所以說五條老師你到底想要干什麼……」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嘆息的伏黑惠無奈捂額,「特意帶我來橫濱就是為了找個人陪你買特產的嗎?」

  以及,未成年隨隨便便進入到這裡真的沒有問題嗎?

  墨鏡白發的高大教師並未立刻開口解釋只徑直邁開長腿前往櫃台前其中一個卡座停下,和卡座上原本就坐著的一人交談了些什麼,爾後朝著還停留在門口猶豫伸出試探的腳的自家學生一招手。

  「喂!惠~這邊,還愣著干什麼,快過來這邊!」

  無語地將視線投過去,伏黑惠很快發現從五條身後探出來的那顆腦袋格外熟悉。

  「你是……」

  黑發鳶眸,紅色圍巾。

  半邊面容被繃帶纏繞。

  卡座上坐著的那位,赫然是五條悟方才所描述的那名故事的主角——港.黑前首領的太宰治。

  ——這是怎麼回事?

  仔細確認後黑發少年警覺起來,甚至雙手交疊都要打算做出「玉犬」的手勢。

  ——眼前的這位鳶眸青年,氣息很顯然是咒靈不會有錯。

  人類形態的咒靈麼?

  「惠,不用那麼緊張~」

  「他可是咒靈吧!感覺起來還很不妙啊喂!」

  「老師我可是最強哦!不用擔心,只是稍微有點事情需要拜托這位咒靈先生。」

  「所以說和我有什麼關系……」

  「別問那麼多啦,過來坐過來坐~」

  「……」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鬼?」太宰治挑起一邊眉毛將視線從戒備走來、落座的少年身上挪開,晃晃手中盛滿晶瑩酒液和圓形冰塊的酒杯,「看起來你什麼都沒和他說的樣子。」

  「啊啦,提前說出來就跟被劇透的電影沒什麼兩樣,驚喜效果會大打折扣哦~」回應著一手拍了拍身旁學生的後背,「怎麼樣,惠,有沒有想喝的東西?老師請客哦!」

  「我還是未成年啊五條老師……」

  「沒關系,偶爾一兩次不會有多大問題,老師會當做沒看到的哦~」

  「不是那個問題……」

  「我開玩笑的啦~惠你不會真的信了吧?哈哈哈!」

  「我可以打你麼…」

  「會被記過處分哦?」

  「偶爾一兩次不會有太大問題,老師當做沒看到就好了。」

  「咦咦咦咦??別突然變得像是大人一樣陰險啊惠!」

  「喂喂!」眼見著師生和睦的二人就要這麼沒完沒了下去,一旁不耐煩的咒靈先生這時拍了拍桌子,「快一點進入正題然後趕緊把我祓除吧!我可沒功夫陪你和小鬼頭玩過家家的游戲啊。」

  然後太宰治就收到了「小鬼頭」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這家伙……親自要求被祓除?」

  「唔,總有那麼幾只奇奇怪怪的咒靈嘛,」心安理得撕開包裝已在品嘗甜點的五條這時開口,嗓音被奶油堵得有些含糊,「簡單來說就是,老師我在祓除的過程中偶然發現這位咒靈先生的領域還算有意思,又是一心求死安全無害的類型,所以就想著留給看看是否能夠給學生派上用場啦~」

  「……」沉默了一秒像是在消化,伏黑惠稍微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前文內容,感覺自己多少能夠跟得上對方才開口問,「這只……咳,這位先生的領域,難不成是和『記憶』相關的?」

  「不是哦,不過也沒差啦,對於你們來說,」下巴抵在桌台手指百無聊賴地戳弄杯中冰塊,名為太宰治的亡故首領貓兒一般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的……呃,領域?是這個詞吧,反正不知什麼原因,像是這樣半死不活的狀態下我獲得了自由操控『書』的權力,可以輕易做到讓某個指定之人靈魂暫時去往被『書』所連通的另一個世界啦~」

  「『書』……?」

  「嘛,簡單來說就是可以讓惠去見到平行世界的——你的親生父親哦?」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

  伏黑惠:「……」

  伏黑惠:「謝謝,我並不想見到。」

  說著起身就要往門外走。

  「噯噯?等一下!」

  五條悟伸出爾康手。

  「作文您給我打零分也沒問題,」少年離去時的背影毅然決然,「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噗……哈哈哈哈哈!」太宰治看戲看樂了,捂著肚子停不下來,「我的天,這孩子他爸該不會是個比森先生還要糟糕的男人吧?越來越好奇了耶?」

  「嘛,總之,」五條悟撓撓腦袋,「生日的時候多一點不同尋常的體驗倒也不壞不是?」

  停下腳步,伏黑惠維持著跟撞見鬼般的表情將秀氣的臉轉了過來。

  即使是太宰這個外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如果此時少年臉上有字,那麼那字一定寫的是「你居然會記得我的生日」外加三個驚嘆號和一個問號。

  「老師想過了,」五條悟放下了手中的小蛋糕,神色突然嚴肅,「即使作為教師的我再怎麼帥氣靠譜終究也是無法完全取代你的父母。」

  「——正好撞上機會,所以我想讓惠親自體驗一下。」

  從卡座上站起,身材頎長的眼罩青年作出一個類似於要承接住朝自己撲過來孩子的動作:

  「生日快樂,惠,」他說,「我希望你能夠成為幸福的小孩——」

  然後在鳶眸青年一臉「肉麻受不了嘔」的表情包背景下,志得意滿地張開雙臂像是等著少年感動地朝他撲來那般。

  而伏黑惠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本要踏出去的腿頓了下,重又收了回來。

  幾秒後他朝慈祥老父親一樣對他敞開懷抱的五條老師走去……

  然後。

  直接路過。

  走到了太宰治跟前。

  伏黑惠:「那就,拜托太宰先生了?」

  五條悟:「……」

  太宰治:「……」

  五條悟:「嚶。」

  太宰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問題,包……包在我哈哈哈哈哈身上!!」

  「太過分啦!惠!」不靠譜成年男性果真鬧了起來,「虧我還想了那麼久台詞甚至還在新干線上演練過0.5遍噯!!」

  「啊……謝謝您的用心了。」不過0.5遍到底是怎麼計算的啊…?

  「嗯嗯?惠你說什麼?老師我沒有聽清哦wwww∼再說一遍啦?」

  「我說你臉上沾到奶油,看著蠢死了。」

  「……OWQ。」


第22章

  伏黑惠開始後悔陪五條悟胡鬧體驗什麼平行異空間了……

  因為等重新恢復意識的時候,自己正在被一顆大胸擠得透不過氣。

  什麼鬼,少年……又或許說是【身體變小頭腦卻依舊保持少年記憶的伏黑惠】面無表情地看了眼企圖推開懟在自己臉上那團柔軟的糯嘰嘰小手,一臉黑線地接受了自己在這邊直接變成了襁褓中剛出生不久小嬰孩的事實。

  伏黑惠:「……」

  話說。

  怎麼都沒人事先提示他一聲還會遇上這種情況?

  五條老師就算了……難不成太宰先生同樣也是不靠譜的性格?

  這合理嗎?

  不過,更不合理地還在後頭——

  本來以為壓迫著自己呼吸的大胸會屬於自己未曾謀面只在寥寥幾張照片上見過的溫和母親,沒曾想,下一秒,一張凶惡男人的臉孔占據了自己的視線。

  「謔,醒了?」

  凶惡男人一挑眉道。

  暫時擱下手裡頭一直搖晃的、與他畫風嚴重不符的小兔印花奶瓶。

  伏黑惠:=.=

  那麼大一顆…居然是男性(爸爸?)。

  就,很突然。

  和預想中的相差甚遠,某縮水小海膽承認他有些窒息。

  而之所以說那抱住襁褓小嬰兒形態自己的男人長相「凶惡」,一方面大概是因為居高臨下的角度問題,另一方面則是對方右側唇角的部位有一條縱向連亙的傷疤。

  臉上帶疤的男人給人的第一印像感覺就是凶悍的,更別說這名男子身材還如此……精壯,壯也就算了,還非穿緊身衣物,簡直就是恐怖如斯。

  爸爸你好辣啊.jpg

  於是,真*弱小可憐無助的伏黑惠一時沒敢動,和健碩男子體型相比酷似鵪鶉的小團子嚴肅板著臉,與後者並無意義地互相死亡凝視著。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預想中嬰兒的嚎哭,看見自家兒子異常安分的模樣,伏黑甚爾稍稍上揚起一邊嘴角,心情不錯的樣子。

  「還以為你小鬼見不到你媽鐵定得鬧……」

  未等默不作聲打量著男人的小嬰兒將眼前之人與腦海中模糊不清「父親」的樣貌艱難地企圖對應,柔嫩的小臉頰就被男人裹著粗糙繭子的大手沒輕沒重地掐了一把。

  「最好是別那樣,每次都糊我一身眼淚鼻涕的髒死了。」

  ……好痛。

  蹙了下眉,伏黑惠舉高這時比自家狗屎老爹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胖爪有些氣惱地將作亂的大掌一把拍開,收獲到了伏黑甚爾微微一愣旋即皺眉探究的表情。

  伏黑惠:「!」

  剛做完那個小貓撓人一般的舉止這邊他就後悔了。

  眼見面前青年沉默下來不語看出點什麼苗頭頂樣子,伏黑惠立刻有點慌。

  糟糕。

  這是……被發現了嗎?

  發現了「他」的存在,暫.時.取.代了自己親生兒子的事實。

  果然還是假裝哭一下會比較好嗎?

  只是,未等伏黑惠心嘆這位父親是何等敏銳直覺驚人,便只見面前眼神嚴肅不過三秒的家伙一眨眼功夫重又掛起一副懶散悠哉……又或許在惠視角來看是十分欠扁的神情說出了更加欠扁的話:

  「嘶。」

  「果然不管怎麼看都還是很醜,你真的是我兒子嗎?」

  伏黑惠:「?」

  說話間,原本盤踞在這人後背的一只咒靈也蠕動攀爬著在肩膀處探出腦袋,伏黑甚爾習以為常,臉也沒回拿手反向敲了一下詛咒軟綿綿的腦袋,同小孩子說話的口吻又像是自語道:

  「老實說——」

  「真正的小惠,是不是被你吞下去之後偷偷掉包了?」

  伏黑惠:「??」

  這人怎麼回事啊?

  以及他還被這玩意吞進去過?

  這只一看就不大聰明樣子、喂得比自己還要肥碩大只的蟲形詛咒?

  伏黑惠覺得這個世界絕對是瘋球了。

  ……

  而令這名正常人少年感到奇怪的是,說好的是自己「父母都存活」的平行世界,倘若眼前這個不靠譜家伙是自己親生父親的話,那麼另一個主角自己的母親又在哪裡?

  在他原來的世界線上伏黑惠從小就被記憶中「沒有臉」的父親告知,自己的母親是在生下他不久之後便去世了的,那麼在這裡……

  又會如何?

  「真是的,我只是離開一小會兒。」

  「甚爾你又在欺負小惠了嗎?」

  像是為了給予疑惑中的惠進行解答,一道屬於女性的溫和聲音這時響起。

  「!」

  驚覺抬頭,好奇心被拉滿的伏黑惠立刻越過自家父親礙事寬厚的胸和遮蔽視線肌肉密布的手臂朝後方望去,視野裡恰好撞上前一刻聲音的主人——

  黑色如瀑長發,纖細身形,完全符合想像中「母親」形像的、文雅溫和的臉。

  是自己的母親……麼?

  只是…

  看清某個事實的伏黑惠開始瞳孔地震。

  或許就連埋怨般從丈夫手中接過孩子的女性自己都無所察覺,從她身後延展出來的、不似擁有實體的而是由於某種力量所凝結成的兩道鎖鏈,另一端所緊密連通的是撓著頭攤手為自身推脫狡辯的男人。

  「今天倒是沒有太欺負這小鬼,喏,你看他哭都沒哭就知……嘖,小子敢咬我?」

  「不許掐小惠的臉。」

  「好吧,除此之外我真沒有欺負他。」

  「把你嘴角的奶漬擦掉再說這話比較有說服力哦?嬰兒的奶粉就那麼好喝嗎?」

  「啊,這個……興許是試溫時候沾上的。」

  「明明每次試著試著都會喝掉一大半吧…不是那裡,往旁邊一點擦。」

  「哪裡?干脆你幫我弄一下好了。」

  「故意的嗎…自己擦啦,甚爾在小惠面前就不要那麼孩子氣了哦?」

  「駁回。姬子也不要太偏心了。」

  「……」

  十分迷幻地,後來,被伏黑姬子抱在懷裡的伏黑惠,就這麼眼睜睜瞪著自家陡然轉變畫風的父親從後頭傾身將自家母親攬住,毛乎乎什麼大型貓科動物一樣的大腦袋抵上對方肩頭,無比嫻熟且非常不要臉地蹭過兩下借此發出「幫我擦」的催促信號,三觀盡毀,持續瞳孔地震。

  伏黑惠:「…………?」

  等等。

  為什麼…

  他父母的相處畫風居然是這樣子的?

  被迫吃了點什麼的男子高中生陷入困惑。

  老爹你頂著那張看著能以一群毆一整車咒靈的臉和千錘百煉的身子在這裡搞純愛適合嗎?

  啊,提到純愛……

  伏黑惠看了眼怎麼看都好似咒靈形態本人卻一無所知的老媽,面無表情陷入沉思:

  難不成,他這個世界的爹,和自己世界的乙骨前輩一樣——

  也、也是純愛戰神?


第23章

  伏黑惠不明白平行世界裡的這對父母是怎麼一回事。母親是因為何種原因死亡、又是因何種原因和乙骨前輩的裡香一樣變成這種與父親捆綁的咒靈狀態。

  不過他很快便從那經常會自告奮勇跑過來照顧他的義姐們那處間接得知到了——說起來這都要拜這兩個小姑娘在嬰兒車邊看護自己時總愛將小腦袋往前一湊嘰嘰喳喳不知不覺走漏許多情報的所賜。

  伏黑惠從兩人前前後後十數次的對話內容綜合大概能夠明白:自家父母雖都為普通人(非咒術師),但兩個人又和最普通的那種普通人有所區別。

  就拿母親來說,她是伏黑家族百年才會誕生一個的「蜂女王」,誕下的子嗣必定會是強大的咒術師這種設定。

  聽到這點時伏黑惠看了眼瞪著圓溜溜眼睛靜悄悄守候在一邊的黑色小玉犬,心說大概這也就是這個世界的自己為何那麼早就覺醒術式的緣由吧。

  並且目前他感覺同從前相比,這具身體所蘊含的咒力甚至要比十五六歲時期的他還要充沛。

  這個世界的伏黑惠,很強。

  嬰兒時期就擁有過人天賦——非常強。

  可問題就出在這裡。

  正因為所孕育的後代過於強大,終究是非咒術師的母體便會早在孕期期間出現無法承受的狀況:較尋常人更為劇烈的懷胎反應,身體每況日下,有時甚至難以承受……

  「蜂女王」,比起饋贈更接近於詛咒,以「生命」為代價所換取的後一代的「天賦」通過相連的臍帶源源不斷自母體向著新生的咒術師輸送而去。

  即便如此,名為「惠」的孩子還是被女人咬牙生下了來。

  只因為自己是「母親」。

  只因「惠」是她和丈夫兩個人共同的「恩惠」。

  ……

  再後來的事情再好猜不過,母親因為元氣損耗體質變得不如從前,愧疚的父親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自己是【天與咒縛】的緣故……倘若妻子最當初選擇的不是他,而是和咒術師沾不上半點關系的【普通】男子的話,根本不會遭受此等命運。

  倘若…

  倘若——

  他也能向神明許願就好了。

  那時,握著病床上母親垂落下去許久變得冰冷手的父親,伏黑甚爾想。

  這個家伙總是希望別人獲得幸福…

  明明最該擁有這些的恰恰是她自己不是嗎?

  難得用五円換取的一次機會,許下的居然是「希望甚爾能夠幸福」這種無關緊要的願望。

  真是浪費…

  ……

  「噯?雖然這個字很好,但是男孩子的話也叫『惠』沒問題嗎?」

  「沒問題,至少他睫毛很像你,這點上非常漂亮。」

  「噗,這什麼奇怪的理由啦,跟名字完全沒有聯系。而且明明這孩子各方面都遺傳了甚爾的特質吧,不論是臉還是頭發什麼的…」

  「是從哪裡看出來的?明明皺巴巴成這樣……」

  「甚爾剛剛一瞬是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吧!絕對是吧!」

  「你看錯了……那我換個說法。」

  「嗯?」

  「小鬼誕生在【冬至】,我名字的發音也是【冬至】。很顯然——這就是『惠』吧。」

  「……嗚哇,甚爾你該不會學生時代國文其實超級厲害吧?總是班上第一的那種?」

  「開什麼玩笑,我沒上過那種學。」

  「噯?那我豈不是第一個被甚爾喚作『老師』的人?」

  「是說最開始那會兒的稱呼嗎?嘛,算是吧……你偷笑什麼?」

  「總覺得好幸運,在這種方面上我是甚爾的第一次哎!」

  「…你是小孩子嗎?」

  「……」

  ——過去沒營養的對話也好,還是指縫間錯以為緊緊握住的幸福也好,已經不想再去回想。

  將頭深深掩埋在逝者床頭的男人那時大概只想許下讓曾經的自己永遠都不要與手邊名為「姬子」的女性相遇的願望。

  如果那個被一雙手充滿惡意推入咒靈堆的孩子從一開始就不曾獲得本不該屬於自己的寶物,那麼當寶物被重新收走時,一定不會像是這樣對著撕裂傷口所結下痂一般顏色的黑暗無聲哭泣吧……

  「那個……呃,或許我來的不是時候?」

  最愛的妻子「去世」當天,任由液體在臉上肆意的男人,抬起臉看到的,便是突然出現在妻子床腳貓一般盤腿而坐歪頭朝自己看來的運動服神明。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理智的弦在崩壞前告訴伏黑甚爾,自家老婆的病床自己都沒舍得坐……

  眼前這個不把自己當外人看的家伙必須毒打一頓##

  …

  那之後跳過了什麼劇情兩個雙胞胎也不得而知。

  只是後來,人們都以為伏黑姬子的因身體原因過早病逝,她入贅的小白臉丈夫作為單親爸爸獨自一人將二人的孩子撫養長大。

  可只有咒術界這邊知曉,因為夜鬥神的緣故,伏黑姬子並未完全死透,而是化身為了「咒靈」與「神器」之間的存在。

  「雖說我可以斬斷太太身上與彼岸相連接的『線』,但是這樣一來使亡者復蘇就會破壞規矩。」

  「所以我將你們兩人用咒力和神力凝結而成的『鎖』連接了起來,這樣一來太太就可以以這種形態留在你身邊了。」

  ——夜鬥當時的原話。

  那天他也正是為實現伏黑姬子願望而來。

  雖然無法逆轉生死,卻也多少能夠改變些什麼。

  比如——在此岸與彼岸的規則上,鑽一個小小的鑽空子。

  畢竟太太死了的話,丈夫是肯定不會幸福的啊。

  收了錢願望就必須好好實現才行。

  可雖說如此,搖身一變成為「純愛戰神」伏黑甚爾這邊還是有許多麻煩需要應付。

  比如,咒術師高層那邊自然不會放任同時擁有「天與咒縛」和「危險等級未知咒靈」的伏黑甚爾存在不管。

  遂派出老熟人的兩名dk前來「友好談判」。

  「那個,」夏油傑確認般看了下四下沒有外人,小聲問面前那位天與暴君,「姬子老師成為咒靈的事情,你應該有好好瞞住本人吧。」

  掏了幾遍才往蟲形咒靈掏出正確武器,奶嘴口水兜掉了一地的伏黑甚爾抬起眼皮,懶懶應著:「勉勉強強。」

  「她比較單純的緣故,而且剛轉化不久——」抬手,伏黑甚爾畫了個圈指了指空無一物的虛空,所以大多時候都在睡覺。」

  「那就好。」夏油傑松出一口氣。

  他個人認為伏黑姬子還是少接觸些咒術界的事情、僅僅活在日常就好——即便是本人化為了半咒靈。

  放心下來後,丸子頭dk轉而對一旁摯友瞪眼冒著井字微笑提醒:「悟你給我住手,幾個月大的小嬰兒怎麼可能吃千層蛋糕?」

  「還有,別扯小惠尿布。」

  「我說傑,小惠是不是感覺比上一次來時見到得要更凶了?」東戳戳小肉臉西撓撓小腳丫差點被玉犬小奶團咬到臉的作死白毛推了推墨鏡,一口將朝嬰兒展示許久的整塊蛋糕塞到自己嘴裡,「嘛不過也是,畢竟被不靠譜父親照顧的時長比較多,似乎並沒什麼好奇怪的。」

  夏油傑:「你有資格說別人嗎……」

  這時,跟過來和兩名dk很熟的輔助監督掏出手帕擦汗:

  「那個,兩位到底還打不打……咳,談不談了?」

  一個在那玩小孩玩得起勁,一個在那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人父交流育兒小技巧交流得起勁!

  你們到底有沒有把上層交代的任務放在心上!

  畢業之後都是要當老師的人了,能不能有點成年人的擔當成年人的自覺!?

  「啊,好麻煩,」最終伏黑甚爾是掏了掏耳朵,沒怎麼聽進去有關咒術高專那邊表面遞出橄欖枝邀請自己成為老師實則納入高層控制的建議,只無所謂態度地說,「爛橘子什麼的,全部打下來端掉怎麼樣?」

  五條悟:「!」

  夏油傑:「!」

  輔助監督持續擦汗:「這算是……挑釁麼?」

  「是威脅,」有點不耐煩了,氣場陡然危險的男人碧色眸子殺氣外溢,抬手虛虛朝著對方比了個「腦瓜蹦」的手勢,「再來煩我們就把惹人清閑的家伙全部殺掉——」

  輔助監督:「……」

  「啊,雖然不是很想麻煩她,但是我們兩個加起來,估計還蠻強的吧?」

  說話間,伏黑甚爾身後已是多出一只被兩條鎖鏈貫穿而過的女性黑影。

  影子極黑,像是將一切光芒全數吞沒、無限延展仿佛連接宇宙未知盡頭的沉黑。

  特級咒靈【伏黑姬子[沉睡形態]】

  ——完全顯現。


第24章 、晉江獨家發表24

  尾聲(五)-伏黑惠視角

  む接上章め

  「特特特特特……特級咒靈!!?」

  勤勤懇懇的監督這回沒擦汗了, 他直接給跪了。

  要……

  要威脅找上層威脅去啊!不干他這麼一個小小社畜什麼事吧!

  又不是他樂意夾在你們這些人中間的!!

  辭職…辭職……

  干完這個季度絕對要辭職回家結婚奶娃!!

  ……

  相比於無辜打工人的如臨大敵,兩名臨近畢業的高中學生倒是沒太大反應,甚至還頗有興趣湊上前來東問西問。

  五條悟:「嗚啊!這就是老師休眠時候的樣子嗎?是說沒有自主意識醒過來也不會記得?」

  伏黑甚爾:「算是吧, 相當於夢游一類的情況。你起開點, 這種狀態下除了對我她還挺凶的。」

  五條悟:「切~看看而已嘛,小氣鬼——根本就一點也不凶∼」

  夏油傑:「所以說起始的召喚手勢……為什麼是彈腦瓜蹦?」

  五條悟:「你重點好奇怪哦…」

  伏黑甚爾:「誰知道呢…喂,你們呆夠沒有?沒事了就快走, 我要做飯了。」

  夏油傑:「行,高層那邊我們會想辦法應付,還有就是,做飯的時候就沒必要把小惠系在背上, 油煙會很……」

  「哐」(關門聲)

  「…熏」

  「好好聽人把話講完啊!你這個不稱職的父親!!」

  「算了傑哥算了算了∼」

  「……」

  終於將礙事家伙碾走,那時熟練把夏油傑叮囑當耳邊風的伏黑甚爾轉頭將滿臉「莫挨老子可以嗎」的伏黑惠順手給纏刀具一樣用著嬰兒背帶一圈圈往背上一纏就竄廚房去了。

  伏黑惠:「……」

  伏黑惠:「咳咳咳咳咳咳咳…」

  小小年紀承受了過重打擊的伏黑惠立馬被菜肴翻炒時冒出的滾滾濃煙嗆到差一點當場去世。

  放過他吧他還只是個孩子。

  所以說這個世界的自己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啊?

  順便太宰先生的術式什麼時候結束, 他這邊快要頂不住了…與父親的美好回憶, 他是一點也不想繼續體驗了見鬼去吧。

  好在這時稍微有點人間溫情的蟲型咒靈察覺到小孩子的情況, 哼哧哼哧努力延展著身體,最終觸到抽煙機的開關,才稍微緩解了些難受。

  「小鬼。」

  伏黑甚爾忽然開口。

  動彈一下身後覆蓋的肌肉,連帶著不願說話的小惠也一並晃了晃, 就聽著混蛋老爹的聲音伴隨著「滋滋」和鍋鏟碰撞的聲音傳來。

  「今天怎麼格外老實啊?」

  「……?」

  知道兒子不會回答, 男人於是手上動作未停一面絮絮叨叨起來, 說什麼你小子平常都是老爹一走就又哭又鬧,迫不得已就連做飯時也得背著一起過來才肯暫時消停。

  說什麼有的時候就算黏一起他當爹的不是被抓頭發就是被掐脖子…小時候那麼好動長大以後打架保證厲害,稱霸校園不在話下。

  伏黑惠:「……」

  他才不是這種人設吧。

  聽著這個父親長達十幾分鐘張口就來沒有主題的絮叨, 早就忍不住想回去的伏黑惠忍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一邊吐槽心說這人你已經無聊到和聽不懂人話的嬰兒聊天的地步了麼,一面思考著自家老媽到底什麼時候上線。

  【窸窸窣窣…】

  結果才剛這麼想, 本還在客廳晃悠的黑色影子就立馬飄過來了。

  伏黑惠一愣,險些懷疑自己擁有老媽召喚術,每次想媽時都可以隨叫隨到。

  只是,少年微抬了睫毛看向眼前咒靈,目前狀態下的「母親」顯然還是父親口中所說的那種「沉睡」模式——黑乎乎的一團人形影子。

  不會說話,沒有記憶,無法交流。

  沒有多大意識、頂多存在少許本能的形態。

  母親咒靈像是真正的影子一樣悄無聲響貼上男人的後背。

  於是兩人的兒子眼睜睜地他們家負重的父親繼醜寶、兒子之外,又多了一個新的……老婆掛件。

  伏黑惠:「……」

  好孩子伏黑惠忽然就有點同情老爸起來了。

  並不是這看起來滑稽搞笑的一幕,而是——仔細想想,當母親需要通過這樣一種「影子」狀態自補完咒力維持存在、陷入休眠狀態時,沒有任何人說話的父親大概是很無聊的吧。

  所以才會和一個小嬰兒絮絮叨叨,才會隨時隨地將兒子帶在身邊。

  伏黑惠不知道他離開這個世界的今後會如何,或許「惠」會長大,母親也有更多的時間維持人類狀態,可就目前狀況來講……很顯然伏黑甚爾四舍五入是一種單親爸爸的狀態。

  好寂寞啊,臭老爹。

  不知怎麼的,全程處於理智、將自身擺在旁觀者視角的少年,忽然就有些被觸動。

  他想到了自己世界那個曾一度忘記容貌的老爹,要不是因這次難得的經歷,借助太宰的力量來到這邊,伏黑惠確定自己可能在馬路上和他的生父擦肩而過甚至面對面打起來都未必認得出來。

  早就將那個拋棄了自己不知在世界的哪個地方逍遙自在的男人從記憶中剔除,可是,當自己親眼所見到這些曾經從未設想過的場景,想到自己年幼之時也曾與某個孤獨的男人相依為命受其庇護,雖然只是短暫也或許是他的理解過渡,但不論如何到頭來詛咒的話卻是一點也說不出了。

  ……

  少年思考這些時格外出神,皺緊著眉,以至於當作用在自己身上的術式徹底解除也不曾察覺,直到眉心被一只拇指惡作劇用戳郵章的方式按上了一按。

  「喲,惠,歡迎回來,感覺怎麼樣呀?」

  抬起頭,白毛教師那扣著眼罩奇怪的臉出現在視野,直到這時伏黑惠還有些愣。

  「糟糕透頂。」

  頂著一腦袋亂成一團的黑線,黑發少年條件反射咳嗽了一聲,就仿佛纏繞在鼻尖的令人窒息的油煙氣息還未散盡。

  「啊呀,真是松了一口氣呢,」五條悟作出一個帥哥標准的摸下巴姿勢,「還在想惠對那邊太過留念,會變得和我一樣不想回來怎麼辦∼?」

  「?你也用了那種術式麼?」

  「一點點,嘛,是個擁有能夠交付後背摯友、省心學生存在的、不願醒過來的夢呢。」

  「對你的經歷並不感興趣。」

  「啊哈哈,別這麼無情嘛∼總之,觀光也結束啦,我們回高專吧。」

  「那位……太宰先生呢?」

  「哦,那個啊,已經事先送走了。」

  「你還真當他工具靈啊……不愧是五條老師。」

  「噗,畢竟人各有志嘛∼對了,作文的事情……」

  「嗯,已經有頭緒了…怨念層面上的。」

  「噯?惠你的表情超可怕——嗚哇!感覺要誕生什麼不得了的詛咒一樣!」

  「怎麼可能……」

  詛咒的話自然說不出口,但伏黑惠卻也發自內心地不想再攤上那樣一個令人直掐眉心的父親。

  沒辦法,只好祝福對方再也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自個兒幸福就好。

  他是自願成為孤兒的。

  .

  .

  .

  尾聲(六)-伏黑姬子視角

  你覺得最近的小惠和甚爾都有些奇怪。

  比如說小惠,之前明明是個非常黏人的孩子,大概是這個年齡嬰孩的特性,害怕被獨自一人丟下,只要一覺醒來看不見自己或是甚爾就會開始嚎啕大哭。

  小惠很愛粘著他的父親,甚至有時到了連你也會嫉妒的程度。

  哪怕是讓甚爾離開一小會兒做飯或者衝奶粉的功夫,沒有看到父親人的小惠都會停下吮手指的動作紅撲撲著一張不高興的臉一下一下抽泣起來最終轉化為吱哇亂哭……

  往往這個時候,甚爾總是會一副很沒轍且沒有多耐煩的樣子,邊解著圍裙口中說著「小鬼就是麻煩」,一面將他口中麻煩小鬼緊緊圈在手臂和胸膛間,笨拙搖晃著不熟練輕哄著直到兒子沉沉睡去。

  你知道其實甚爾內心裡還是挺高興兒子這麼黏他的,他向來都是口是心非的不坦誠家伙。

  後來,甚爾看小惠鬧騰得厲害,便就總幾乎是形影不離的抱著他,特別是在你「不在」的時候。

  如果需要到了飯點需要下廚為你准備中晚餐的話,往往這時小惠就會像他的武器庫醜寶一樣暫且成為掛件二號……說實話那副場景實在是非常搞笑,如果你看得到的話,想必一定會想方設法用相機拍下。

  說了那麼多,似乎還沒提及奇怪的地方……

  事情是這樣的,你發現,就是最近,之前那樣黏著父親的小惠突然就都不怎麼愛搭理對方了。

  雖然甚爾察覺到以後像是松了口氣,揉著後脖頸說「這樣一來多少也能輕松一點」,但實際上你感覺得出慣常心口不一的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比如甚爾會有意無意的朝你抱怨,「肩膀上突然少了個東西還真有些習慣」。或者「總感覺那小鬼又在揪我頭發,這小子給我留下的陰影真是不少」雲雲。

  往往這個時候你會覺得他是個笨蛋父親。

  只不過,最近小惠確實表現的太過反常了。

  被你短暫抱在懷裡哄睡時會安靜地盯著你,少見地不哭也不鬧,你有時候甚至覺得那過於漂亮過於純淨的深藍瞳孔不屬於僅僅只有幾月大的嬰兒,更像是一名沉靜少年才會有的眼睛……

  再來是甚爾——

  你之所以會覺得他奇怪,原因是明明兩個人每天都會見面,只是沒有和小惠一樣無時無刻和他綁一起而已,不知為什麼都這樣了對方有的時候還總是會突然走過來抱住你,說些什麼「歡迎回來」、「很想你」之類的話。

  當你疑惑地給他投去詢問眼神又或者問「在說什麼奇怪的話」,甚爾又總是搖搖頭,露出一種難過又帶點高興的、失而復得的復雜表情。

  有點像是被主人重新撿回家的棄貓。

  ……你承認你的濾鏡是有點開得過大了。

  可是…自己的丈夫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黏人的?

  不是說結婚以後,男人都會對自己的妻子漸漸淡漠麼?怎麼甚爾這邊反而是一種截然相反同你狠不得愈發親近的情況呢?

  自己有時候不就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間、甚至只是離開一會兒幾秒鐘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嘛,至於這麼誇張動不動說「想你」嘛,「歡迎回來」什麼的……明明你哪都沒有去呀?

  不過雖然看著都是些抱怨的話,但你心底明白,實際上自己和甚爾一樣,稍微有一丁點口是心非了。

  畢竟你非常享受被丈夫有力的手臂從身前繞過緊緊嵌在懷裡時的感受,這會讓你有一種被保護的安心感。往往這時你會側過臉將耳朵緊貼上他,透過薄薄一層衣料感受對方溫度恆定、心跳規律的胸膛,像個將腦袋縮在爸爸懷裡的小孩一般。

  他偶爾也應你撒嬌的要求抬手摸摸你的腦袋,或著拿手背蹭蹭你貼上他胸口被擠得有些微鼓的臉。說起來有些害臊,每次這樣就好像你們還是熱戀期中的小情侶似的。

  不過,哪怕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兩個人像是兩只閑來無事悠然縮在一起曬太陽的貓,慵懶地只是窩著,你也覺得這樣就已經足夠好了。

  只是日常雖然平靜,你卻又隱隱從這份平靜中總能嗅到些什麼不好的氣息。

  比起父與子黏人狀況顛倒的反常,還有一件令你更加在意甚至偶爾會感到後怕的事……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感覺像是會遺忘一些事情那樣,記憶在某個時段突然斷片。

  明明什麼也沒做身體也會沒來由感到疲憊,睡眠時間體感上似乎增加了,可仔細一想卻沒有具體的入睡過的印像。

  不過甚爾告訴你這些都只是小事不必擔心,只是生下惠之後暫時的後遺症罷了,其他第一次當的母親女性也會是如此,稍微休養一段時間自然會恢復如初。

  只是你沒有告訴甚爾,除了總是想睡覺大多時候迷迷糊糊容易忘事,有時腦子裡還會冒出沒有經歷過的可怕記憶。

  不……

  比起記憶似乎更像是不太清晰的夢。

  比如說你經常夢見自己從好久以前就已經死掉了。

  那種感覺非常清晰就好像親自經歷過一般。

  你記得一片黑暗中你的手被甚爾緊緊握住,甚至能感覺到男人滾燙眼淚像是碎裂的鑽石一滴滴擊打在手背的皮膚,漸漸彙成一只細小潺潺的小流。

  有時候你又會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什麼也看到什麼也感受不到。

  就像被關在封閉空間。

  很可怕。

  非常非常……

  那種仿若浸泡在無邊無際的永暗裡、無法辨別方向感覺,真的非常可怕。

  你很討厭這種空間上虛無的體驗,時間一久也會想要放聲哭泣,可這時就算是放聲哭泣也做不到,因為根本無法發出聲音,迷茫無助甚至到了想要干脆徹底消失掉算了的地步。

  只是唯一令你慶幸的是,令人心慌的漆黑一片中你又是分明可以感受到甚爾身上的熟悉安心的氣息的。

  就像是路標一般。

  那個人是你的燈塔——

  有時候你蜷縮起來,蹲在地上將自己抱住,下意識地在內心呼喚某個名字。

  「別怕。」

  然後,收到了名字主人的回應。

  「我在這裡。」

  黑暗裡,手被什麼人緊握住。

  「呆在我身後,很快結束。」

  再然後,鎖鏈碰撞的聲音。

  ……

  風聲,玉犬吠,刀刃刺入皮肉的聲音。

  以及……最終,不知名的怪物的咆哮。

  發生了什麼?

  你不知道,卻並不感到恐懼了。

  因為自始至終,被握上的手再也沒有松開過。

  怎麼樣都無所謂了,你想。

  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

  嗯,小惠也在身邊。

  你能感受得到那雙沉靜的藍色眸子,注視著你時眷戀而又依賴的情緒。

  ——你是幸福的吧?

  答案是肯定的。

  既然如此,這樣便已足夠。

  不必再思考更多。

  ……

  再一次,你迷迷糊糊從不知是夢是醒的狀態下恢復清醒。

  睜開眼,黑色徹底被光亮驅散。

  甚爾撐住一邊下巴,另一手維持著緊握住你手的姿勢,靜靜守在你小憩的皮質沙發旁。

  足尖輕輕推點、搖晃著近旁的搖籃。

  「醒了?感覺怎麼樣?」

  「嗯,今天似乎……沒有之前那樣疲憊?很精神。」

  「是嗎?那就好……」

  「怎麼了?甚爾,你有點奇怪?」

  「看得出嗎?」

  「那當然,畢竟我是你的妻子。」

  「是啊…沒什麼,只是,『他』離開了。」

  「誰?」

  「另一個小惠。」

  「?」

  ——又在說意味不明的話了。

  你掃了一眼嬰兒搖籃裡抱著奶瓶睡得正香的兒子,納悶地這樣想。

  「姬子啊,你說——」

  突然,手被男人稍稍用力地捏了捏。

  看過去時對方此時異常平靜溫和碧綠顏色眸子也恰好凝望過來。

  「我是不是在哪個世界凄慘窩囊地結束了生命,然後才在這個世界遇到你的呢?」

  你:「……」

  你:「…?」

  糟糕了,你張了張嘴,心說:

  你的丈夫,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成了文藝青年。

  .

  .

  .

  尾聲(七)-伏黑甚爾視角

  在同兒子玩耍時把兒子埋進沙堆的父親是屑。

  並且,是要遭受報應的。

  伏黑甚爾很顯然就不幸遭到了這種報應。

  眼前一花,場景陡然發生變化,回過神已是發覺自己身處全然陌生的環境。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麼?

  發出疑問三連,太陽穴汩汩流出的血液及無可忽視的痛感讓伏黑甚爾猛地一驚。

  他回收住上一秒正在進行的自裁動作,垂眸看向手中握住的熟悉之物,更准確的來說是一件武器……

  「!」

  而那件武器赫然是:

  特級咒具——游雲!

  伏黑甚爾感到困惑。

  仿制品?

  不太像啊……

  可這件他花大價錢買來的兵器明明好好地收納在醜寶…也就是他肚子那只蟲型兵器庫中才對的吧。

  昨天使用完才塞進去的,就和給小惠新買的尿不濕放一塊,他有好好確認過。

  「那個…你……」

  這時,少年的嗓音拉回了捂著太陽穴滿臉驚疑不定對著游雲暫時陷入思索的伏黑甚爾,直到此時後者才想起來去看面前站立的一副學生模樣打扮的男生。

  只是在看清容貌和異常有表示度的海膽發型後,不明狀況發生了時空穿越的男人徹底怔愣了。

  「喂,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瞳孔驟縮的同時已是不自覺脫口而出。

  天與暴君靠近這個同自家小不點長相極為相似、簡直可以說是澆了水長大版本的少年一步,似乎想要更加仔細打量一番。

  (臉長開了不少嘛…)

  (生得也太秀氣了,該說不愧是我兒子(疑似)麼?)

  (可千萬別因為這個走上那條路啊…)

  (讓你媽傷心饒不了你。)

  完全不知男人此時諸多心理活動,黑發身著高□□服的少年謹慎退後幾步,和步步逼近的伏黑甚爾拉開距離。

  「名字……剛剛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伏黑惠表情陰晴不定地看著眼前人,拿不准對方是真的魚記憶、耳朵患有隱疾,還是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只不過對方此時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殺氣的樣子,甚至剛才有一瞬間少年覺著對方要拿著自我了斷只為終結二人之間的這場戰鬥。

  真是……奇怪的人。

  「伏黑…」

  算了。

  不管出於哪個理由,只是名字而已,再說一遍也並未有什麼損失。

  「我叫伏黑惠。」

  然而,話音才落,便聽到了對面好為人父的發言。

  「是嗎?那麼你就是我的兒子了。」

  指了指自己,面對著一臉懵逼的男子高中生偏頭咧了咧嘴角。

  伏黑惠:「……?」

  等下。

  什麼情況?

  他壓根不認識他啊怎麼就多了個便宜爹的?

  沒等這邊的小孩縷清對面男人「自刀一半忽然改變主意迅速收手」、「梅開二度詢問姓名」和「強行認子」等一系列騷操作,伏黑甚爾早是扛著咒具大喇喇地走了過來。

  「你這傷誰弄的?」

  然而在仔細看清少年腰側還在滲著血的傷勢與過分蒼白的臉色時,作為父親的面上立刻顯而易見地陰沉幾分。

  伏黑惠被問得一愣。

  隨後用看白痴一樣有些幽怨的眼神朝老爹望去。

  伏黑惠:「……這不你捅的麼?」

  伏黑甚爾:「……?」

  二人這邊的諸多狀況還未理清,距離父子不遠的地段卻是發生了一聲突兀的巨響。

  伴隨而來的是周圍牆體震蕩牆皮脫落,趁著附近的建築坍塌將他們壓倒在下以前,身手素來敏捷的伏黑甚爾跟扛麻袋一樣將自家負傷的兒子強行帶離了重災區。

  「喂,等……我自己能走!」

  臉上有那麼一瞬的別扭,下一秒伏黑惠立刻覺察不對抬頭去尋先前所形成巨響的源頭。

  然而在看清所發生的一切之時,一個陌生卻親切的字眼不受控制衝破少年齒間從唇瓣溢出:

  「……媽!?」

  「我是你爹。」

  「我沒喊你。」

  「?」

  順口接過話頭才意識到有哪裡不對。

  依舊維持著肩扛麻袋的動作,伏黑甚爾轉頭,看向自己身後。

  便只見一不男不女的單馬尾家伙口吐白沫、仰面躺倒在蛛網延展的巨大碎坑當中,身體被數十條死死捆縛的沉重鎖鏈幾乎纏成一只可笑的蛹狀,身邊盤踞著顯然是造成這一切躁動源頭的黑影咒靈。

  那是一個長發女子的剪影,一眼看起來就像是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而倘若仔細分辨,就會發現那種沉黑與粘稠的程度其實是和咒靈死後所化成的咒靈球非常接近的。

  「對沒錯,那確實是你媽。」

  伏黑甚爾點點頭,將掙扎得厲害的小崽子隨意往破碎得不成模樣的地上一扔,接近漂浮在單馬尾身邊虎視眈眈的咒靈倩影很自然地朝對方伸出右手。

  「啊,你也跟來了。」

  伏黑甚爾向影子搭話,鎖鏈窸窣發出清脆聲響,完全的黑色轉過身,辨認般朝他緩慢地歪了下頭。

  旋即,像是認出了對方,女性的黑影朝著挪近一些,試探地將暗影構成的漆黑小手搭在了男人的掌心。

  其中一條鎖鏈也迅速從馬尾男子的身上回收,雙重保險一樣小心翼翼地纏饒上伏黑甚爾手腕、一路攀爬上粗壯的手臂。

  「握緊了?」

  確認般詢問化為不可視、感官薄弱形態、極度缺少安全感的咒靈,收到了一個乖巧點頭的回應。

  伏黑甚爾也點點頭,剛要拽著妻子往兒子那邊走,卻是被收緊的鎖鏈撈撈扭住,扯著步子無法離開原地。

  黑影咒靈並不想離開戰損的馬尾男子,很顯然是將其錯認為了可以在死後釋放出咒靈球體的詛咒。

  畢竟對於特級咒靈狀態下的姬子而言,不斷地戰鬥、撕碎、吞噬更多的咒靈,才能稍微填補體內維系「存在」所需的消耗。

  才能——稍微長久一些以人類的體態站在「那個人」面前。

  【吃…吃……要和…甚爾……一直、在一起……】

  「那是人類,吃了沒用。」

  伏黑甚爾會意,然後作出提醒,順手揉了把剪影看起來挺毛絨絨的長發作為安撫。

  很快,天生被賦予的過人五感感應到什麼般——旋即嘴角拉開一個肆意弧度。

  「等下去附近轉轉」

  「這裡的詛咒數量,絕對不會讓姬子失望的。」

  .

  .

  .

  尾聲(八)-最終章

  2018年10月31日

  【23:05——伏黑惠遭到詛咒師偷襲,被迫召喚魔虛羅】

  【23:07——兩面宿儺奔赴伏黑惠所在戰場,釋放大範圍領域,死傷無數】

  【23:14——七海建人戰敗真人,死亡】

  【23:19——真人造成釘崎野薔薇重傷倒下,生死不明】

  【23:36——假夏油出現】

  ……

  …

  【xxxxxxxx】

  【xx:xx——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校長夜蛾正道,死亡】

  是說五條悟應太宰治要求將其祓除以後,獲得了一本從對方體內剝離的、名為「書」的特級咒物。

  只是之前他一直都無法打開這本來自橫濱的神秘的「書」,或許隨著前主太宰治的「死亡」,該咒物一直都處於自動被封印的狀態。

  然而,10月31日涉谷事變那天,更精確地來說是21:17分,五條悟被夏油傑(假)用獄門疆親手封印,同「書」一樣達成了某種吻合的「封印」狀態。

  正因此契機,五條悟也暫時獲得了打開「書」的權利。

  只不過最開始的這位最強咒術師並未想到自己還有「書」這一茬,他掀開眼罩透過六眼觀察外邊不容樂觀的局勢狀況,隨手解決掉獄門疆內纏上來的小兵小怪,直到再如何一個人在裡邊干著急也無濟於事,23:00整時,無聊到爆將消滅小怪的骷髏頭擺成沙堆一般的塔狀不明建築的這名五條老師才想起來這件事。

  原本沒有抱太大希望能夠將「書」打開,畢竟之前因為好奇嘗試過多次用各種方法都無濟於事。

  可這一次,在獄門疆內,達成了特定條件的情況下,【被封印】的五條悟輕而易舉地翻開了【被封印】的書。

  「……某種意義上的同病相憐麼?」

  還未等白毛教師繼續吐槽,下一秒,定睛看去,便見到了23:00之後所將發生的重大事件——

  「!!!」

  而同一時間,「書」被翻開這一舉動所產生的蝴蝶效應便是——

  處於平行世界、當年因和本世界伏黑惠(嬰兒狀態)接觸留下了「書」的少許殘穢力量的伏黑甚爾,一時間受到該力量突然暴漲的影響,在庭院與妻兒玩耍堆沙堡時,被強行拉到了這邊的主世界。

  時間恰好是——23:01分。

  「復生」的天與暴君即將用游雲於伏黑惠面前結束生命的一瞬。

  當然,與之一同而來,還有通過「鎖鏈」和伏黑甚爾緊密連接在一起的特級咒靈【伏黑姬子】。

  自此——

  後續劇情徹底發生改變。

  「書」的內容以五條悟六眼都無法捕捉的速度迅速改寫。

  ……

  沉睡狀態下的伏黑姬子,很強,非常強。

  五感被剝奪、人類意識喪失、需要通過不斷戰鬥和吞噬咒靈維系不穩定存在、甚至沒有具體的容貌——僅僅是一團黑色的、濃郁的【影】。

  也正是如此,付出代價甚多,作為等價交換,所獲得的力量也便強到無可估量。

  最強咒靈,加上被認為是bug的天與暴君,二人的偶然顯現,無意給夏油傑(假)的計劃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於是,後來五條所見的,書上的內容也就變成了……

  【23:04——特技咒靈伏黑姬子於此世顯現,所造成的咒靈波動導致暗處欲將偷襲一名詛咒師隕滅】

  【23:07——天與暴君伏黑甚爾同特級咒靈伏黑姬子共同對戰聞聲趕來的兩面宿儺,兩面宿儺無意糾纏回歸虎杖悠仁體內】

  【23:13——應伏黑惠要求,伏黑甚爾通過「捷徑」迅速前往七海建人與真人對戰戰場,特技咒靈伏黑姬子自真人「影」中顯形襲擊,後在七海建人同伏黑甚爾三人共同配合鉗制下,成功將其吞噬】

  【23:36——假夏油死亡】

  【23:37——咒靈暴動,無數咒靈傾巢而出】

  【23:38——「鎖」斷,特級咒靈伏黑姬子力量完全釋放】

  【23:38——擴散咒靈瞬間被「鎖」貫穿,盡數拉入「陰影」,墮入「永暗」領域】

  【全程耗時:5.20秒】

  *

  「嘶,這個怎麼弄啊…可惡……啊,卡住了。」

  「別用蠻力啊,會斷的,臭老爹。」

  「吵死了,我可不想被連自己父親都沒法在第一時間認出的不孝兒子講成『臭老爹』啊。」

  「我只是不擅長記住混蛋父親的臉,反正只要認出媽媽來了不就好……好痛!」

  「下次可就不是腦瓜蹦那麼簡單了,臭小鬼。」

  「你……!!算了,你起開,天逆鉾給我。」

  「靠不靠譜啊?這玩意當真可以當鑰匙使嗎?…喂,別給我弄壞了,才買不久,很貴的。」

  「你這家伙,真是……」

  「錢管你媽借的。」

  「沒關系,壞掉的話大概可以報銷,五條老師出來後拜托他就好。」

  「老師?…你管那不靠譜的小子叫什麼?」

  「……你很啰嗦。」

  隱約聽見自外傳來父與子的零散對話。

  再來是類似於鎖芯錯位的清脆「哢啪」聲。

  或許是錯覺,或許只是五條悟自己的想像,總之當食指勾起眼罩,蒼藍色眸子承接上數日以來從外部透進的第一縷亮光時,自家學生和之身邊同前者有著極為相似容貌的男子赫然出現在視野中。

  【獄門疆*開】

  「啊,五條老師,你還好……」

  「咩——咕——咪——~~~!」

  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仔細詢問的情報暫且不提,總之,先來一個極其符合「五條悟」的重逢之熱烈擁抱。

  「Duang——」

  結果被對面親生父親順手拿天逆鉾給錘了。

  好在有「無限」抵御,不然腦袋分家。

  「看你這麼元氣實在是太好了。」

  伏黑惠哭笑不得地扶住額,嘆氣作出吐槽。

  「呀啊,這一次危機,多虧了有爸爸黑以及惠媽媽的幫助呢~」

  雙手合十異常興奮的白毛青年將視線投向另外二人。

  更確切來說是投向天與暴君與之身後如影隨形的陰影咒靈。

  「別光口頭感謝啊?」本性難移的某人作出捏手指數錢動作,眉梢上揚幾分,「來點實際的東西如何?」

  伏黑惠:「喂……」

  五條悟:「那麼——這個給你~」

  一伸手將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來的一枚骰子的小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什麼啊…」伏黑惠和他爹兩個腦袋同時湊近,皺眉的褶度一模一樣。

  「特級咒物,獄門疆,嘛~」五條晃了晃手裡長滿眼睛就好像個周邊的玩意,「只不過是被使用開啟過一次後的狀態就是了~」

  伏黑惠:「居然縮得這麼小麼…」

  五條悟:「畢竟上面的咒力消耗了一次呀,封印我這個最強什麼的。」

  伏黑惠:「嘖、」

  「所以,我要這個有什麼用?」覺得自己被隨手打發的男人很是不爽,瞥了眼身側摸索著接近獄門疆似乎對之很是感興趣的咒靈,立刻又改了口,「收下也不是不可以,除此之外……」

  「這個也給你~」

  非常乖巧的貓貓掏出懷裡的「書」,同樣大方遞出。

  接受到一家三口同時朝自己聚焦過來的詢問目光,五條悟撓了撓自己的鼻子解釋道:

  「兩位是由於這本書的力量才會到這裡來的喲,所以回去的關鍵自然也是書~」

  「而消耗了一定咒力縮水的獄門疆封印能力變得大不如從前,倒是佩戴在身上封印住惠媽媽的咒靈形態剛剛好。」

  「簡單來說就是,有了它們兩個,爸爸黑就可以將人類狀態活蹦亂跳的惠媽媽帶回原本的世界繼續你們的平靜日常啦~」

  伏黑甚爾:「……」

  伏黑惠:「……」

  「這家伙原來也有這麼靠譜的時候嘛。」伏黑甚爾轉向身邊的兒子。

  「啊,」伏黑惠點點頭,「我也很意外。」

  「當然啦,」難得靠譜一回(bushi)的五條悟大掌一拍,「若是不急著回去倒也沒什麼關系,你們一家三口剛好趁著這段時間可以敘敘舊……」

  「我拒絕,」將自家老婆咒靈從兒子身邊攬回的天與暴君堅決反對,「現在走就好。」

  「我也一樣,」眼睜睜看著將自家母親拐走而自鳴得意的父親,男子高中生滿臉嫌棄,「當初就已經說過不想再見到這家伙……好痛!」

  不出意外地收到了來自父親愛的暴暴(暴栗)。

  「啊呀……傷腦筋。」

  然後五條悟就看著父與子兩個互相廝打起來上演的父慈子孝劇情,甚至連玉犬兔子都召喚出來了,作爸爸的更是操著家伙打得不亦樂乎,這期間還有一顆奶嘴砸到了五條的頭頂,被「無限」彈射到頗遠的路邊。

  處於父與子中間作母親的,捆束撕碎咒靈時還顯得尤為恐怖駭人的影之咒靈,這時倒是一副苦惱不知道該幫誰的樣子。

  「啊,對了,得趕緊回去才行。」

  忽然,伏黑甚爾像是想起來些什麼,從被壓得一臉黑線的自家兒子背上坐起。

  「嗯?」五條悟和黑影咒靈同時歪歪頭,「怎麼了?」

  「啊,就是那個……」

  天與暴君自塵土裡站起,難得大發慈悲地順手拉起倒地不起的自家兒子,撓了撓腦袋看不出有多愧疚地道:

  「實際上,才想起來——」

  「另一個世界的小惠還被埋在沙堆裡來著。」

  日常線-END

  (看一下作話吧)

  作者有話要說:

  埋沙坑的劇情是接在13章後頭。

  爹咪和惠猜拳玩游戲,輸了的就往輸家身上堆點沙。

  然後爹咪在這方面歐氣爆表把惠給埋得只剩個頭,之後就突然和媽一起暫時穿越過來了。

  む慘め小惠む慘め

  む筍め爹咪む筍め

  姬子:又趁我睡著時欺負小惠……

  ——————

  甚爾穿過去的劇情恰好是涉谷事變准備自剎那裡,沒看過原作的應該會比較懵逼,可以看看有關甚爾的百度百科之類的orz

  就是那個名場面——

  「你叫什麼名字」

  「伏黑…」

  「不姓禪院啊,太好了」

  爹咪自戳太陽穴

  這個時間點上,還沒下手,異世界爹咪就穿過來了

  以及最開始惠沒認出父親,母親咒靈出來了才認出來的。別問為什麼問就是只愛母親,父親沒有排面(bushi)

  ——————

  正篇填完完結了

  接下來寫if線

  if線女主成長環境不同加上第一人稱,和正篇感覺起來稍微有點不一樣,實在接受不了的當作這裡完結就好

  感謝在2021-05-15 20:51:10~2021-05-17 16:46: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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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超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5章 、晉江獨發25

  if線, 平行世界,與上一個卷無關,建議分開看。

  *

  「家庭環境對一個孩子的成長十分重要……」

  「你他媽……」

  「我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對噯…」

  「媽的你這死女人趕緊從老子身上下去!」

  「別爆粗口嘛, 直哉, 反正你又打不過我,不如考慮一下少說些話維持體力怎麼樣?」

  「閉嘴啊!重死了!你這頭以下犯上的母豬!再不滾下來殺了你!」

  「唉…真是……」

  一點也不可愛。

  …

  飄落著櫻花碎屑的院落中,一名身著素雅和服的美麗少女端坐在蛞蝓般匍匐在地的可憐少年上。

  與咬牙切齒活脫一只被如來佛祖五指壓在山底潑猴的少年不同, 容貌讓從肩頭簌簌飄落的櫻花都自慚形穢的絕美少女舉止優雅而得體,纖長鴉羽般的睫毛輕顫,蔥白指尖挑起翻過膝上書頁,修剪得圓潤漂亮的干淨指蓋也在陽光照耀下像是片片花瓣透出淡淡羞怯的粉色。

  那麼問題來了——

  這樣一個舉手投足都如詩如畫般美好、仙神一般的美麗少女到底是誰呢?

  沒錯, 就是我——伏黑家的唯一繼承人伏黑姬子。

  而在被我壓在屁股底下的那名禪院家的大少爺第52次問候我列祖列宗十八代的時候,名為「伏黑姬子」的美麗少女(也就是我)終究是忍無可忍, 將手中可與《大辭林》厚度媲美的書籍舉高頭頂, 勾起迷人笑容朝著被壓制之人那張還算好看的臉重重砸去——

  「直、直哉少爺啊!!」

  「小姐您這是……」

  「哎呀, 手滑了一下,抱歉呢。」

  在幾個侍女緊張兮兮地匆匆上前去掐直哉人中時,我施施然從某個不堪一擊暈死過去的家伙身上站起,伸著懶腰離開了某位黃毛大少爺的庭院。

  原本同我一起坐在對方身上的大塊頭也同樣起身跟了上來, 在我拍拍它腦袋低聲說了句「自己去玩吧」以後, 留戀蹭了蹭我手心的大塊頭原地轉了個圈, 頃刻間消失在我的眼前。

  或許聽到我的描述,你要猜測我是個咒靈操使了。

  實則不然。

  剛剛看似被我操控願意乖乖聽我命令的東西實際上並不是人們所常說的「咒靈」,而是——

  「妖怪」。

  「妖怪」和「咒靈」不同, 「妖怪」可以選擇性決定讓人類是否可以看到自己。

  簡單來說就是擁有「隱身」和「顯形」兩種狀態。

  而「咒靈」一般只有「咒術師」和一部分將死之人能夠看到。

  這也就是為什麼方才那只大塊頭連身為咒術師的直哉也都無法看到的原因。

  因為壓根不是「咒靈」而是「妖怪」。

  翻了翻手中用雋秀字跡所手寫的「書」,筆記中某一頁的某一行清晰地記載著「咒靈是從人類負面情緒中誕生的產物,妖怪是從一草一木被自然孕育獲得生命的產物, 兩者不能混為一談」的內容。

  「真是的,難得以為有人能夠聊聊天解解乏什麼的。」

  「結果那家伙又是那副樣子,果然還是暈過去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比較可愛。」

  我一邊自語著,一邊將手裡某只從橫濱來的小妖怪上貢的全知之書隨手合上、塞入身邊朝我浮現出身影儲物妖怪的血盆大口中。

  拿指尖隨手揩下路過時遇上的不錯嫩葉,作成一只簡易的笛子叼在嘴中,慢慢悠悠地朝自己的庭院走去。

  ——家庭的環境對一個孩子的成長十分重要。

  此時我又想起那句話了。

  這是我剛剛閑來無事欺負直哉時偶然從全知之書上頭看到的。

  你問我什麼是全知之書?

  具體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感覺什麼內容都能在上邊找著的、類似於紙質版百度百科一類的東西吧?

  就連這個世界完全找不到的《人間失格》、《羅生門》、《山月記》一類的小說也可以在上邊讀到。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們現在的重點不在這裡,而在那句話上。

  說實話我非常認同那句話,有時候我會在想,如果當初父母沒有心軟,將剛出生的我送到普通人家跟咒術界再無瓜葛的話——

  那麼我是不是後來也不會被禪院家相中、和一個除了外貌一無是處嘴還很臭滿腦子封建殘余思想的自大狂定下婚約,而是成長為一個心地善良的平凡姑娘、遇上真愛的優質男人、為他生一個猴子,再然後幸福地度過一生呢?

  或許你已經猜到我方才不惜用一切貶義之詞堆砌起來去描述的那個家伙是誰了。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那個被我拿書砸臉的普且信男子就是我的婚約對像即我的未婚夫——禪院直哉。

  本來像是伏黑家這種和咒術界沒有太大關系的家族沒有特殊情況是不可能攀上作為咒術界御三家而存在的禪院家的,而我之所以會被禪院家主看中給他的寶貝嫡子選為未婚妻,純粹是因為我體質特殊的緣故。

  伏黑家族世世代代大多為非咒術師,只是這個家族每隔一百年都會有一名女嬰作為體質特殊的「蜂女王」而降生。

  「蜂女王」本身並不是咒術師,也無法看到咒靈。

  但是她們全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不論與何人誕下孩子,所誕生的第一個孩子都會是實力不可小覷的咒術師而且沒有例外。

  而剛好我就是這一屆的「蜂女王」。

  其實最開始母親是想對外界放出我並未順利降生胎死腹中的假消息、並遮人眼目將我送到一個清水姓氏的普通人家的。

  可是當我被裹在襁褓中即將被送走的時候,身高接近兩米胸口碎鋼板都能眼也不眨的硬漢父親,第一次在母親面前落下一滴淚。

  而我的母親當年就是被那滴淚嚇到,手一抖差點沒把還只是嬰兒的我一個手抖抖落到地。

  最後因為這位猛男的一滴清淚,我終究還是作為伏黑家的小孩被留了下來。

  再接下來就是災難一般的非日常展開了。

  因為很多人那時就推測——當擁有蜂女王體質我和隨便某個實力很強的咒術師結合以後,生下來的孩子必定是第二個能夠改變咒術界局勢的強大存在。

  正因為這點,從嬰兒時期起找上我家門來的求婚者就不計其數,簡直喪心病狂。

  這之中絕大部分前來提親的是咒術師,當然也包括當初想讓直哉和我定下娃娃親、搞這種封建操作的禪院家族。

  若要只是求婚稍微煩了點倒也還好。

  主要是伏黑家本來就有一些祖上積累下來的財力算是富x代,再加之被垂涎的體質,自然就導致我這朵無辜的嬌花被不法分子盯上的概率大大增加。

  綁架、勒索、威脅,幾乎都已成了比一日三餐還要家常便飯的常規操作。

  就算母親家有財,父親再猛男,終究是不能一天24小時保護好我,並且非咒術師的他們也深知自己絕不可能去與咒術界中的詛咒師抗衡。

  所以在這樣一種任何人都不會幸福的情況下,我做出了選擇。

  為了讓父親還有母親今後不再在因我而起的爭吵中度過,那個身世凄苦而又美麗的名為姬子的女孩,為了這個家付出太多,她犧牲掉了自己的幸福。

  「沒關系的,父親,母親,我對於直哉少爺,是喜歡的。」

  「我是自願成為直哉大人未來的妻子的。」

  掛上違心的微笑,趁在父親和母親耐心快要被消磨光、趁著他們對我還剩下一點點愛之前,我做出了決定。

  答應了與禪院直哉的婚姻,同時也接受了來自御三家之一禪院的庇護,被接到了禪院本家,作為一只圍繞著未來丈夫團團轉的金絲雀而培育著直至婚約正式生效那天——

  「姬子,要幸福呀,你一定要幸福呀。」

  孩提時期母親攬著我搖晃時溫柔的嗓音仿佛還於耳畔回響。

  只是事到如今改變的事情太多,口口聲聲說著「爸爸會保護你的,姬子不想結婚的話那就一輩子不結婚也沒有關系,才不便宜那些臭男人呢」、「姬子很乖的,媽媽生你的時候一點也不疼呢……唉,怎麼又哭了,沒事的哦姬子,女孩子才不是為了給男人生孩子才降生在這個世上的呢,呸呸呸,什麼禪院家,什麼咒術師,都讓他們見鬼去吧」……當年說著這些話的人也只是在我作出決定時背過臉去抱在一起哭泣著無聲默許。

  「姬子,要幸福呀,你一定要幸福呀。」

  這是詛咒吧。

  我真的幸福了嗎?

  幸福的人會哭得那麼醜嗎?

  選擇一個從未踏足的世界,選擇一個曾經從未了解甚至都沒見過一面的人托付一生,爸爸媽媽你真的相信我會喜歡上一個只聽過名字的人嗎?

  我在想,如果那時父親或是母親也像我出生那天一樣心軟了、後悔了……又或者我在當年就被送去了「清水家」,那麼我是不是能夠擁有完全不一樣的人生,是不是也能奢望握住遙不可及的幸福?

  ……

  ……

  *

  實際上當初我還是有試著抵抗一下的。

  那個時候我才8歲,需要被迫給一個比自己大好幾歲見也沒見過的男人當童x媳,覺得自己挺慘的,相當於是被父母賣給禪院家了,這一輩子可說是完了。

  而且那時學校已經有生理課了,我從課堂得知生孩子和上廁所壓根是兩碼事,運氣好的話剪一刀把娃抱出來,運氣不好的話在小腹上鑿一刀把娃掏出來,運氣再不好點會體會到什麼叫做「生理期被十個壯漢照肚子上瘋狂打拳」……

  以為這就是最慘的嗎?

  並不,生猴子前運氣不好點還得天天與馬桶嘔吐物為伴,生猴後運氣不好點還得一哭二鬧三抑郁。

  我覺得對於我這樣一個選擇題四個懵一個正確率永遠都爬不上0%以上的人來說,上述運氣不好會發生的事情沒准都得在我身上發生一遍…………

  於是那個時候我怕啊,被禪院家的人接走以前,就假借還想與父親母親好好道最後一別的借口,一頭扎到了當時我學校的那片未開發的樹林裡邊,企圖逃跑。

  然而後來很戲劇性的就是,我一腳踩空摔下了陡坡,腦袋撞到岩石立刻昏菜。

  …………

  等醒過來的時候意外發現自己被妖怪包圍。

  不過那時的我並不害怕,因為我想,我倒是寧願被妖怪一口吃掉,也不願意去禪院家給那個什麼直直彎彎之乎者也矣哀哉什麼的名字的少爺當生孩子的工具。

  禁止生孩子##

  可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妖怪們並沒有要吃我或者把我殺掉什麼的,他們只是圍過來很友好說「你的蜂女王體質讓我們妖怪有種面對【母親】時的親近感」並問我要不要當他們的「智慧之神」。

  「……」

  「好啊。」

  反正情況不能再糟,索性後來我就成了妖怪們的「智慧之神」。

  妖怪們尊稱我為「姬(公主)大人」,與此同時我也獲得了命令和驅使所有妖怪的權力。

  而作為代價——我需要在15歲的時候獻祭出我的生命,化為另一種形態存活在世上,方便隨時隨地幫助妖怪們處理以妖怪的常識並無法解決的事件。

  7年是妖怪們給我繼續近距離了解人類、習得人類知識的時間,等到4年一過,伏黑姬子將徹底不做人又或者說成為妖怪們的打工人。

  在我與妖怪們定下契約之後,禪院家派來的人就很效率地找到了滾下山坡的我,我也從那天起被接到了禪院家生活。

  只不過我8歲那年沒有立馬見到我的未婚夫,我是在一年之後也就是9歲的時候才第一次見到的禪院直哉這個爛人的。

  那時那個家伙從海外歸來、打算今後就在日本的本家繼續進行咒術師的培育又或者說等待著老頭子死去繼承父業了——一頭黃毛叫我真的以為他是個混血看起來超級騷包。

  而順帶一提的是,我之前有說過——家庭環境對一個孩子的成長十分重要——在禪院家生活了一年之後,我的性子也不再像曾經那般天真單純。

  由於學會了如何在禪院家主面前賣乖自己又確實長得討喜的緣故,禪院老爺子對我就像對待不帶把的親兒子一樣萬般溺愛。

  而溺到最後的結果就是我也被慣壞成了和禪院直哉不相上下的爛人性格。

  ——「你的性格爛得就像一坨屎。」

  ——「就算再怎麼被鮮花包裹裝飾也改變不了內裡是一坨屎的事實。」

  這是禪院直哉經常會用來嘲諷我的話。

  我不喜歡這頭時髦的黃毛豬豬總和我這小仙女說一些有味道的話,屎尿屁文學真的不是什麼好文明。

  於是禪院家的大少爺每次在嘴臭完以後,總能接收到來自他可愛未婚妻的我一份愛情的重量:

  即——你們之前所見、我命令著咒術師也無法看到的妖怪盡情將他當成小馬扎來坐的場面。

  順帶一提,心情好了有時候我還會把他那頭看不順眼的黃毛讓妖怪給他拿馬克筆塗黑。

  可以維持好些天都無法洗掉呢(笑)

  誰叫我就喜歡他看我時眼神怨毒後牙槽緊咬卻偏偏找不著證據還干不掉我的樣子呢?

  「姬子姐,我害怕!」

  嘴角勾起我正想著禪院直哉這幾年被我迫害的種種名場面,這個時候一直枕著我膝蓋睡覺的小姑娘忽然爬起來將腦袋一把埋到了我胸口處。

  我:「……」

  哦我的天別這樣真依真的別這樣。

  你姬子姐我胸本來就一點點大,你這麼一壓就真和直哉被我那書壓平的臉一樣等下給壓癟了啊喂。

  雖內心這麼想但嘴上也不能這麼說不是?畢竟是抱在手裡香噴噴又軟綿綿的可愛女孩子,我也不虧,好好安慰還是得好好安慰的——

  於是我伸手拍拍禪院真依的背部一邊輕聲安慰說「不怕不怕」,一邊瞪著眼睛看向我身旁盤旋著的一只小妖怪。

  小妖怪很委屈地和我比劃著「這小丫頭不是被我嚇哭的啊,我根本沒有在她面前顯形的」。

  然後這時靠著我肩膀睡著的真希也醒了過來,和我懷裡那只長相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雙子姐姐揉揉眼睛:

  「好吵啊,真依,又看到那些東西了嗎?」

  「嗚嗚嗚嗚,真、真希嗚嗚」

  「哎呀,不要哭啦!你的鼻涕要蹭我身上來了!」

  「可是……可是……真的好可怕啊。」

  抬手指了指某個角落,縮在我懷裡小貓一樣撲簌簌落豆子的短發小姑娘一抽一抽地哽咽說。

  我和真希同時看去,愣是連個大撲棱蛾子都沒有看見。

  哦。

  我很快反應過來。

  不是妖怪的鍋,而是有咒靈在這啊。

  那沒事了……怪不得我看不到呢。

  「害怕就不要去看嘛,吶,像這樣,把眼睛捂起來。」

  「不看也不能代表就不存在啊,只會更害怕吧,嗚嗚……」

  「你真的很麻煩噯,不許哭了。」

  「看不到真好啊……」

  「哪裡好了……」

  趁著兩只小朋友互相貓貓舔毛一方安慰另一方的功夫,我也和身旁的妖怪先生稍微交流了一下。

  「你們妖怪也看不到咒靈一類的玩意麼?」

  「是的,公主大人。」

  「那遇到這方面的事情不會很困擾嗎?比如妖怪遭到詛咒襲擊什麼的。」

  「對,」小妖怪頷首,然後神情變得激動起來,「正因如此,我們才會需要公主大人!需要您日後作為我們的『智慧之神』以【咒靈】的形態重獲新生——」

  「屆時妖怪們的『眼』都會因您新生而被打通,這之後就能准確無誤地看到咒靈並獲得祓除的力量了。」

  「原來是打的這個算盤,」我點點頭,隨即又有些猶豫,「等等,怎麼感覺我在這其中跟個工具人沒什麼兩樣啊?」

  不過比起當生孩子的工具人,我更願意當吉祥物一樣的工具人就是了……不對我在說什麼。

  「公……公主大人,讓你不滿了實在對不起,」小妖怪很溫順地低垂下腦袋,給我來了個毫不含糊的土下座,「您有什麼吩咐可以任意差遣我們的,想要吃什麼、玩什麼,或者哪裡不痛快了要弄那個小子,都可以和我們說!……我們也只是迫不得已,才…才……並沒有打算利用公主大人的意思!」

  「哎呀,不用那麼緊張啦,」我擺擺手,小白花人設甜言蜜語張口就來,「我沒有不滿,說真的你們妖怪待我比一些虎視眈眈的人類要友善多了,我很喜歡也很感謝你們哦。」

  「喜喜喜喜喜喜……喜歡!!!?」

  「不不不、公主大人,這……這都是我們應該做做做的!為您服務是我們所有妖族的榮幸啊!」

  小妖怪的頭頂化作了噴發的富士山,從中噴出好多好多桃心形狀的粉紅色小泡泡。

  要命,也可愛過頭了吧。

  忽然有種愧疚感是怎麼回事呀…

  只是,顯然還不等我為我欺騙小妖怪感情的渣女行為自我嫌棄,那兩只小不點又吵嚷開了。

  「怎麼辦呀姬子姐,我安慰不好她了!不想管這個愛撒嬌的小鬼了!」

  「真希好凶!就會一個勁地在那裡嫌棄我!太過分了!」

  「把鼻涕都擦干淨了再說話啊!髒死了都蹭到姬子姐身上了!」

  「姬子姐你看看她!又在像那樣說我耶?明明是那個咒靈長得太嚇人我才會這樣的!」

  「都說了不要看就好了啊?一般出現在這裡的都是沒有什麼危害的低級吧!」

  「完全不是一碼事情啊!看到死屍明知不會有危險也是會感到害怕的吧!」

  哎呀腦瓜疼……

  「好了好了孩子們,就此打住~」拍了拍手,我在慘遭波及的腦袋徹底爆炸之前笑眯眯作出了阻止,「有姐姐在這不會有事的哦?姐姐會保護你們的!」

  一手一個將小不點們攬在懷裡,趁兩個人進行下一輪的拌嘴前迅速轉移話題。

  「不過,既然不論怎麼樣小真依還是害怕的話,我們就來想點高興的事情吧?」

  「高興的事情?」

  「姬子姐姐……嗚,又要讀故事了嗎?」

  「嗯,算是吧,我可以給你們講一講我和直哉那個樂子人初遇的事情啦。」

  「什麼?居然會是那個垃圾……唔!真希你干嘛掐我肉啦!」

  「笨蛋,會被聽見的,那人不是經常幽靈一樣就突然就出現在有姬子姐姐在的地方麼?」

  「嗚哇,是啊,總感覺比咒靈還可怕……」

  「很難不贊同,尤其是那張瞪過來時陰沉的臉。」

  「唉唉,你說他這樣是不是在嫉妒我們呀?」

  「嫉妒什麼?」

  「嫉妒我們可以和姬子姐姐一起玩啊!還不帶他……啊,果然就算性格再爛的人也還是會被姬子姐姐吸引的吧。」

  「哈?我倒是希望那只癩□□不要總把目光黏在姐姐身上。」

  我的天這倆孩子的雙口相聲遲早有一天把我搞得神經衰弱,必須趕緊奪過話語權才行。

  於是我再次呱唧呱唧小海豹拍手:

  「嗨嗨!小真希,小真依,到底要不要聽嘛~」

  「要!」x2

  「那麼——」

  「……」

  *

  「蜂女王麼?真是貼切,女人最大的價值可不就在生孩子上邊。」

  「那個,少爺,實際上,伏黑小姐她……」

  「嘖,原來只有第一胎才能那樣啊,我還以為有多厲害。真是就是沒用,都叫這個名字了干脆像蜂後蟻後那樣多生幾個咒力增幅的子嗣不是很好?我看她白吃白喝能為禪院家做的也就這點貢獻了。」

  「實際上…誕下力量增幅的咒術師對母體的傷害還是挺大的,尤其是少爺您天賦還那麼高的情況下……」

  「哼,不要現在就說得像是板上定釘的事情一樣,就算老爹再怎麼中意那丫頭,是個醜女的話就趁早卷地鋪滾蛋吧。」

  「……」

  「……」

  「小姐,息怒!息怒!」

  在我憤怒到擰著門板快要將上邊一塊木片帶漆一起用指甲扒扣下來時,禪院家安排給我已經混得很熟的貼身女僕幸子正使用上她吃奶的力氣,拼命抱住我的大腿阻止我破門而入的舉止。

  「小姐你冷靜啊小姐!把簪子交給幸子吧!板磚也不行!」這姑娘壓低音量用氣音小聲說,語氣卻分明是標准的哭天搶地,「這裡面可是您的未婚夫、禪院家的大少爺啊!您不能就這麼一身搶銀行的行頭衝進去啊!!」

  「你別攔我幸子!」將禪院直哉方才叭叭叭嘴臭的一通話語全數聽進耳朵,怒氣值爆表的我已是怒不可遏,「老娘我【髒話】今天就要先給這【髒話】腦袋上來一板磚再『噗嗤』搗進去好好瞧瞧裡面【髒話】裝的究竟是什麼【髒話】牌子的漿糊!」

  「小姐你別這樣呀!彈舌和大叔才是標配!不適合你的!」幸子仍死命扯著我,就好像我是個剛輕薄完她提起褲子要走的負心漢,「打咩!您不能就這麼進去啊!!」

  「——」

  「—」

  我倆的動靜終究還是引起了一門之隔以內那人的注意。

  糾纏間大門被「吱呀」一聲猛然朝裡打開。

  我也因突如其來失去門板支撐加之被我幸子絆腳弄得身形傾斜,一個重心不穩就這樣超級老套地朝著迎面出現的那人懷裡栽去。

  「小姐!」

  別吧,看清了眼前一抹靚麗的「黃」後我心說。

  我才不想和這個封建嘴賤男一上來就發展些什麼戀愛漫畫中才會出現的「砰砰砰」土掉渣橋段啊。

  而顯然這黃毛和我也是同樣的想法,只見一眨眼的功夫,遵從慣性定律順勢相擁的粉紅情節並沒有出現——

  禪院家的大少爺不知為何身子變魔術一樣忽然閃到一旁,而我也被緊急驅使的一只妖怪叨住後領同樣挪向了一邊。

  只不過

  我是往自己的左邊閃的,和我面對面的禪院直哉是往右邊閃的,也就是說,我倆閃的方向……

  相同。

  於是,很快幸子和跟著直哉一起出來的僕從,接下來就看到很神奇的一幕。

  他們就見自家兩個本該在A地相撞在一起的主子,咻的一下像是圖層被切下來挪了個地,「bang」一下子毫不含糊在B地發生了碰撞。

  普通人視角看來:就好似兩個人同時瞬移了一般。

  結果未變,僅僅是挪了個地,額頭撞下巴,依舊是結結實實撞在了一起。

  「……嗚,我」靠。

  「嘶,痛死了!你不長眼睛的嗎?蠢女人!」

  還沒等我捂住額頭從少年懷裡退開,肩膀就被對方用著很用力的力道一把推飛了出去。

  我一點也沒誇張。

  畢竟我面對的可是腦袋裡壓根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彙的禪院直哉,當時這小賤男甚至咒力都沒想過要回收一下,直接將我連同我身後護衛的妖怪一掌掀了個四五米遠,直到第二只即使出現的小妖怪頂上來我們才算勉強站穩停住身形。

  好險…

  「小姐啊!!」

  好像只會這麼個台詞的幸子哀叫一聲,連滾帶爬跑過來趕忙扶住了我。

  同時機靈勁上頭手疾眼快將她小姐手裡重又舉起來的磚頭一把撈去、借著寬大衣袖的掩護順手丟進了側旁的隱蔽草中。

  「小姐,禪院少爺來了。」

  「等下可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

  她替我將簪子重新插好,撩起我垂落出來的一縷發絲輕柔別至耳後,這才戰戰兢兢地攙扶著我轉過身,恭恭敬敬地面對向正臭著一張臉摸著撞紅下巴的禪院直哉。

  「你就是伏黑姬子,我的未婚妻?」

  對視幾秒後,對方先一步開口。

  很不屑的語氣。

  吊梢眼挑起,下巴微仰腦袋歪向一邊,更顯居高臨下。

  「臉倒是勉強能看,就是胸部小了點,屁股塊頭看著也不是很適合生育的樣子……」

  人模狗樣的家伙繼續說,就好審度商品似的冷漠目光從頭到腳上下游走著,顯得非常漫不經心。

  硬了硬了,我的拳頭已經開始硬了。

  即將爆發前,幸子軟軟的小手這時伸過來在和服袖擺低下握住我的手,提醒般捏了捏。

  「小姐忍住忍住」

  「忍忍忍忍忍忍」

  「忍」

  ……她不說話我都知道她想傳達這些。

  小姑娘漂亮的杏眼瞪得像銅鈴一般賊大,像是這樣極為誇張地眼神示意著,就好像生怕我下一秒作出什麼瘋狂的舉止。

  ……好的,我忍。

  我心說。

  為了幸子,我可以忍。

  「怎麼不說話?啞的嗎?」

  「啊啊,是嘛?真可憐,本來就是個連咒靈都看不到的垃圾,現在居然還是個啞巴——這樣一來,不是徹底成了只能做個依靠男人的廢物嘛。」

  「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到恨不得早一些自我了斷了。」

  這人一步一句話,三句話小嘴叭叭的功夫,已是跟上岸公鴨一般踱到了我的跟前。

  而在忍耐的期間,我的大腿一側早就被自己捏了不知多少次,捏得恨了就連生理性的淚水也冒了出來,在眼眶裡打轉。

  而對面顯然是誤會了什麼,覺得小女孩面子薄一句兩句話立刻就被他pua哭了,似乎心情好了些,禪院直哉一時氣勢也沒那麼咄咄逼人,只是還是跟個公孔雀開著屏,在幸子和下人好幾次欲言又止下持續發言:

  「只是說了幾句實話就受不了了?」

  「怎麼,需要我屈尊降貴地安慰一下麼?」

  眼見著這家伙就要抬起手指向我濕潤的眼眶伸出魔爪,這一瞬間我終於是忍無可忍。

  理智的弦崩斷的瞬間,禪院直哉身後的房頂也像是徹底崩壞般重重且精准地朝著他一人而去。

  「少……少爺!」

  「來人啊!快來人!少爺被壓在房子底下了!」

  那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沒看到禪院直哉,據說他肋骨被壓斷了幾根,在床上躺了足足半月。

  禪院家怎麼也查不出房頂突然坍塌的原因,既沒有老化也沒有外力作用,成了未解的謎團。

  他們當然查不到,畢竟這是連咒術師都難以應付的妖怪們的力量嘛。

  作者有話要說:

  「智慧之神」的設定魔改自《虛構推理》

  注:此線為個人xp,不喜可以點叉qwq

  之後肯定會和爹咪跑,在之前和彩玉豬豬啥都沒有,只是掛名加喜歡迫害他教他做人的未婚妻,有名無實也不喜歡直哉

  如果是正篇的性格肯定會被直哉欺負,所以我干脆讓姬子硬妹一點了,不過在爹咪面前應該還是該軟會軟的www

  還有就是我找不到直哉多少歲,模糊掉算了,當作和五條差不多年齡

  然後if線姬子設定比真希他們大一點點的樣子

  沒錯,這個時間線爹咪其實已經死了,就,反正之後有騷操作讓人活過來,私設很多注意

  ——————

  推一下基友的文,她超級可愛∼

  《被橫濱寵愛後我馬甲遍地》/天然呆小杏

  被橫濱城市意志無條件寵愛是什麼感覺?

  小鹿御鈴子表示:謝謝,超級快樂!我就是最大反派!

  所以一一

  "不管是咒靈的破壞,還是黑手黨的戰爭。」

  「你們總在有意和無意地傷害橫濱。」

  我不允許。」

  小鹿御鈴子,不受天理束縛的規則,被咒術界與異能者忌憚。

  其異能力「神的低語之間」,意為自身創造馬甲合理化。

  她知道,自己必須要搶掠命運之人的意志和情感。

  所以她借此創造無數不同的馬甲--來創造[樂園橫演]。

  鬼娃娃、狂信徒、白蜘蛛、籠中雀、魔女……

  "他們」是瘋子,是罪惡,也是永夜的保護者。

  小鹿御鈴子:好耶.JPG

  然而一一

  在不知不覺間,被迫撿回家的幼崽越來越多?

  白色蜘蛛和服的惡鬼少年。

  額角生有火焰斑紋的高馬尾劍士。

  頭項潑血痕跡的白橡色長發青年。

  銀發藍眼揍敵客家的小貓貓。

  溫良無害黑色大狐狸。

  小鹿御鈴子:「……!」

  這不對勁!我只是想要建設橫濱而已啊!

  橫濱微笑,奈亞冷哼。

  鈴子:全員惡人X

  反派相親相愛一家人√

  被撿回家的崽們:敢怒不敢言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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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晉江獨發26

  由於直哉每次和我呆在一起准會倒霉, 以至於他都都覺得我是不是有那種傳說中的「克夫」體質。

  嘛,其實只是因為我每次都忍不住下達捉弄他的指令,以至於後來妖怪們一見到我身邊出現這麼號人時就會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小手……

  也不是我和這禪院家的大少爺真就互看不對眼啦, 主要是這個家伙實在太賤, 平日裡不嘴欠不欺負人渾身不舒服似的。

  印像最深的一次就是他肋骨剛好那幾天我實在呆在過大的禪院大宅閑得無聊去找他玩(實行迫害),結果才過去就正巧看見剛能下床活動的他正欺負著兩個年齡和我相仿的女孩子欺負得不亦樂乎。

  那時的禪院直哉一臉天神下凡、天上天下唯他獨尊的得意模樣,腳底踩著一只幼崽, 不顧另一只幼崽扒著他的褲腳放聲大哭無助哀求他「放過自己的姐姐」,甚至看起來作勢要往小孩子的肚子上踹去。

  眼見著悲劇即將釀成,那個時候我幾乎是在看清所發生狀況的一瞬便立刻指揮著侍衛妖怪一個俯衝將禪院直哉給撂倒吹飛到幾十裡外化作流星了。

  他那此與太陽公公肩並肩的旅途回來之後又躺床上多少天休養暫且不提,我和雙胞胎姐妹的真希、真依也是在那天初次見面並就此結下深厚友誼。

  組成了……「看直哉吃癟最快樂啦」三人戰線。

  ……

  *

  在禪院家吃白飯的幸福時光總是過得悠閑自在, 並且飛快。

  庭院的櫻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轉眼間不知不覺這已是我在禪院家的七個年頭, 美麗絢爛櫻花雨觀賞過七輪、自家有名無實的未婚夫也欺壓了七年了。

  而我的年齡——也眼瞅著便要抵達與妖怪們約定的15歲。

  這就導致妖怪們近期異常興奮活躍, 對我也是更加寵愛有加, 簡直可說到了溺愛的程度,恨不得帶著我把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玩個遍。

  而這幾年過去,兩個雙胞胎同樣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就好像昨天還是縮在我腳邊撒嬌拌嘴的不懂事小女孩,今天其中之一的一位已是萌生了「憑一己之力成為禪院家主」這種偉大志向了。

  「姬子, 和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 入學東京咒術高專吧。」

  ——真希動身前往咒術學校走的那天曾悄悄跑到我的房間, 一上來作出了如此提議。

  那時的少女腦後飛揚著高高豎起的利落馬尾,一襲白色武場和服讓她整個人顯得颯爽又瀟灑,從頭到腳充滿著酷girl的信號。

  說實話我當時是真的有點動心了的。

  想著如果不是和妖怪們有約, 一准丟棄掉我那便宜的拉垮未婚夫和我這帥妹妹私奔了。

  帥妹妹不香嗎?還是我養了七年的可愛妹妹,這可比那只爛貨狐狸要有誘惑力多了呀。

  可是我不行。

  畢竟妖怪們都對我那麼好,自己無法輕易做到臨時反悔什麼的。

  「是嗎?那姐你以後多保證, 照顧好自己。」

  「改變主意的話隨時可以來東京找我。」

  好在真希沒有追問原因,那天也只是笑了笑,又衝我道了聲別,最終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轉身離開了。

  而繼真希走後,沒過幾天真依也同樣作出了離開禪院家入學高專的決定。

  只不過是另一所位於京都的高專。

  「姬子我就要去京都校了,啊喏,就是,就是那個……」

  「願意的話你就和我一起吧!怎麼樣?」

  就好像梅開二度,那時的我望著眼前出落得窈窕纖細的美麗少女,心髒再次不聽使喚地小鹿亂撞起來。

  老天呀老天你為什麼要將那麼多誘惑擺放在我的跟前。

  嗚嗚嗚我的妹妹果然都是最棒的!

  激動歸激動,可是我還是只能拒絕。

  「哼,要是想通了的話就過來找我吧!」

  「絕對不可以偷偷跑去真希那裡啊!絕對哦!」

  雖然一臉不高興,我這個美人妹妹最後還是很傲嬌地一叉小腰,轉身以後揮著手走掉了。

  離開時的背影和真希一樣很是堅決。

  大概這就是女大不當留吧…微笑著目送她們一直到外門最終到看不見身影,那時的我思維很跳脫地如是想。

  並且……

  稍稍在內心湧起了一點寂寞的感覺。

  「——要保重呀。」

  *

  只是很快我就一點不寂寞了。

  原因是我在初夏裡受妖怪邀請參加妖精們的一次夏日祭典上,在路邊,撿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東西。

  「啊呀啊呀,好懷念啊,這不是當年侍奉過影家人被制造出來的【活人偶】嗎?多久沒有見到了呢?」

  拄著樹根拐杖的山妖婆婆看著被我指揮著小妖怪們打算搬運回家的「東西」,如是說。

  「活人偶?」

  我很乖巧地上前幫老婆婆捏肩捶背,眨了眨眼睛想要詢問出更加具體的信息。

  「是呀,影家人是曾經模仿貴族行事的無臉一族,而忠心耿耿侍奉著影家人的,正是這些被制造完成後擁有和人類無異能夠自由活動甚至談笑的【活人偶】哦。」

  「噯——?」

  「那麼那麼!」搬運工小妖怪一號舉高左手提出疑問,「為什麼這只少年人偶不會活動呢?是因為還沒有完工的緣故嗎?」

  我看了眼只僅僅只被雕刻出臉大致輪廓的人形,點點頭表示「這也是我的疑惑」。

  「還有還有!」搬運工小妖怪二號右手表達不解,「既然【活人偶】完成後那麼有用的話,為什麼會被隨意丟棄在路邊呢?」

  我又瞄了眼人形身體隱約可見的胸腹肌肉輪廓,沒出息咽了咽口水撐直身子表示「我也想問」。

  「傻孩子,因為那是殘次品呀。」

  阿婆一一揉過我們的腦袋慈祥地笑了。

  「【活人偶】不僅要幫助影一家處理各種各樣的雜物,同時也需要用『臉』來表現主人的感情。」

  「所以——」說著指了指人形大致輪廓的那張臉上嘴角處刀割似的痕跡,「『臉』擁有瑕疵的人形是不被需要的,自然就被舍棄了。」

  「而之所以這只還不能自主活動,確實是因為他還是個半成品的緣故。」

  「最起碼要有最為關鍵的『臉』,作為容器的【活人偶】才能夠吸引並接納附近所徘徊漂浮的、最為契合的靈魂。」

  「……」

  於是,那日晚上——

  「小姐呀啊啊啊啊!不要隨隨便便總是撿一些奇怪的東西回來呀!」

  「貓咪小狗小兔子什麼的也就算了!這次到底為什麼像是撿回來了個別人用壞了的O膠娃娃呀啊啊啊啊!!」

  「以及到底是怎樣精力旺盛的可怕家伙才會把娃娃使用成這種面目全非的樣子啊啊啊啊!」

  一回到住宅我就收到了來自幸子暴風雨式的狂轟濫炸。

  大晚上的也這麼有活力呢,這孩子。

  一邊扶額在心底默默吐著槽,我一邊趁著這姑娘被自己的腦補逼得徹底瘋魔以前,趕忙伸手在她跟前作了個「打住」的手勢。

  「冷靜點幸子。」

  毫無負擔地拋出善意的謊言,我笑得一臉大家閨秀聲音柔柔地解釋。

  「這個並不是O膠娃娃哦?只不過是我用來練手問朋友要來的一件半成品罷了。」

  出現了出現了。

  ——不存在的朋友。

  「練手?半……半成品?」幸子眨巴了她一下那大大的杏眼,很顯然沒弄清我在表達什麼。

  「對呀,你該不會忘了吧?」

  我捧起她的臉,沾上碧色顏料的小指在少女小巧的鼻尖輕點一下。

  「你們家小姐我啊——」

  「自小的願望就是長大以後成為美術老師哦。」

  作者有話要說:

  【活人偶】魔改自《影宅》

  農歷四月番orz,好想看動漫版

  大概就是爹咪和媽兩個人都死了,然後因為各種量子力學的原因變成了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年齡

  目前時間線,零卷

  兩個純愛戰神不是沒有可能成為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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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晉江獨發27

  我趕在15歲生日之前完成了對於【活人偶】的制作。

  然而當一切完工時, 這只影家人流出的神秘人偶並沒有如同婆婆所說吸收天地精華或者游蕩魂魄什麼的變與和人類無異會動會跳的個體。

  「…傳說果然不可信吶。」

  自語著,我苦惱地摸摸下巴,視線透過兩手四指剪出的「照相機」去端倪榻榻米上一動不動端坐著的等身人偶。

  雖然最近幸子總拿看變.態的眼神一言難盡地打量我, 而為了避免她從「打量變.態」進一步升級為「打量變.態狂魔」——在我□□完美肉.體的人偶制作好以後, 我於是跑去偷偷弄來了幾件禪院直哉的衣物給人形套上了。

  只不過禪院大少爺的身材雖說還可以,但與我的「得意之作」相比一下子就顯得有點不夠看。

  為什麼這樣說呢?

  因為明明穿在禪院直哉身上顯得挺有點寬松的上衣,到了人形君這裡就跟隨時要撐爆一樣啊!

  呼 之 欲出。

  你太辣了, 人形君!

  對了,還有就是褲子的問題……

  嗯。褲子是最尷尬的。

  ——偷來的幾條無一例外壓根都套不上去。

  卡襠。

  孰優孰劣立判高下。

  和這位相比黃毛少爺簡直是小毛孩子。

  想著這些,我一面強硬塞著一面嘀嘀咕咕小聲吐槽「禪院直哉你到底行不行呀」、「你到底是禪院直哉還是jjxx」,弄得一旁圍觀、小臉也要像紅色氣球般隨時爆炸的幸子最終看不下去給跑去拿了一件寬松版型的白色練功褲。

  「小姐啊……」

  這姑娘折回來的時候手嚴絲合縫捂著面門, 劉海也恨不得向貞子將靠攏將整張羞恥表情的臉遮擋嚴實,下一秒隨時破防給我遞褲。

  「你能不能不要像這樣一臉淡定優雅從容跪在這玩意的兩…間扒來扒去調整褲子啊?」

  「好、好歹是做得這麼逼真的一個人形, 很考驗旁觀者心態的噯!」

  「?」

  也還好吧。

  畢竟搞藝術的, 什麼大風大浪古怪體位沒有畫過雕過, 小場面(bushi)。

  接過自家女佣顫抖小手送過來略顯醜陋的白色燈籠褲,很自然一把扒下了不合身的那條,我正准備在身邊小姑娘捂臉倉促背過身的瞬間迅速替眼前性轉版等身金剛芭比穿戴整齊,身後房門被人用蠻力一腳踹開。

  「喂, 刺蝟頭。」

  是我那愚蠢未婚夫的聲音。

  而他口中的「刺蝟頭」自然指的就是我沒跑了。

  因為我頭發短短的平日看起來還有點刺很難打理總是有些翹的緣故, 因此榮幸地獲得了這一外號。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此刻禪院大少爺臉上的表情…簡直比他身後侍從不甚摔在地上瞬間稀巴爛的生日蛋糕還要精彩紛呈。

  也無怪乎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試想一下, 冷艷高貴的御三家大少爺難得心情不錯、紆尊降貴帶著蛋糕和禮物踢爛自家未婚妻的房門准備給對方一個生日驚喜讓她感恩戴德涕泗橫流地接受,結果房門一打開所見的卻是……

  我趴在另一個野男人膝上(雖然是假人但他很逼真),賣力和其褲子上的繩節做著鬥爭的誤會大發場景。

  禪院綠哉:「!!!」

  瞳孔地震.jpg

  以及那時的我本想給人偶君打個好看點的蝴蝶結, 奈何怎樣都無法一次性成功,有些強迫症的我於是只是淡淡地瞥了已經在頭頂燒開水壺臉上開染色坊的直哉一眼,招呼也沒打重又埋頭一心一意系褲帶了。

  下一秒

  「咣當」, 什麼東西與地面劇烈撞擊摔打在地碎裂的聲音。

  和戰戰兢兢一直往我後頭縮的幸子同時扭頭,就見怒不可遏的黃毛大少爺已是將我最喜歡的杯子無情變為屍體。

  碎瓷遍布一地。

  罪魁禍首的本人也一臉無能狂怒,卷著寬袖就要衝上來好好教訓我這在她眼中女德失格的未婚妻似的。

  只是他到底還是慫了,在接近我快只有兩米距離的時候猛然停下,謹慎看了眼四周確認沒有靈異事件將要發生,這才倒豎了眉毛又退後一大步這才質問我的罪行。

  他的手往我身後床上一指。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個男人……」

  話說一半卻立馬又像傻狍子一樣瞬間噤聲了。

  原因是,他的視線剛好對上【活人偶】那張漂亮秀氣、眼睫微垂的臉——

  碧綠的眸、黑色的發、唇角的疤。

  「……!!」

  我看見他的瞳孔持續地震。

  說實話還挺搞笑的。

  「甚爾君?……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

  好家伙,連名字都提前幫我給人偶取好了啊,是有多少女心。

  不過……

  「甚爾」這個名字倒是挺浪漫的。

  和「冬至」同音,讓人一下就能聯想到該日以後就會即將從空中飄落、潔淨而純白的雪。

  實在不像是禪院直哉這個人能想出來的名字。

  「喂,別亂碰。」

  察覺到禪院直哉的忽然接近,我打開他正要伸向一動不動甚爾的手,完全出於護崽心裡不想讓任何人隨便觸碰。

  開玩笑!

  我做出來的東西,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孩子!

  身為老媽,自然要抱住我的好大兒把他護得死死的。

  雖然還沒有想到讓甚爾動彈起來、在我15歲獻祭給妖怪死掉以後代替自己在這個世間繼續活下去的辦法,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煩惱難題,之後隨意翻閱一下全知之書八成就能輕松解決了。

  只要趕在零點之前……

  可能是因為湊近了的緣故,活人偶再怎麼逼真能夠以假亂真,直哉還是看清甚爾的碧綠色瞳孔裡並未存在高光並非人類的事實。

  「這是你做的?」

  他皺起細細的眉,語氣有些微妙。

  大概是從下人口中聽說過我有對於手工制作等美術領域方面的愛好,一下子就問到了點上。

  我剛想點頭給出肯定回應,他的下一個問題馬上接踵而至。

  「是從哪見到過這張臉的?」

  看得出他下意識地想要抓住我的手腕扯過去問個清楚。

  可最終還是忌憚無法看見的妖怪珍愛小命果斷改變了主意。

  他和往常一樣依舊沒敢碰我,只是抱臂擺著他慣有居高臨下的睥睨站姿。

  「你應該沒有見過甚爾君才對…到底是從哪看見的這張臉?」

  他又問了一遍。

  老復讀機了。

  我:「…」

  可我一剎那卡殼了。

  啊這。

  難道要我和他說——

  這是從我搬入禪院家以來就一直高頻率出現在幻想中的、理想未婚夫的臉嗎?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傳說中的精神出軌…

  想到這裡,我對於禪院直哉,產生了指甲蓋那麼點大小的愧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5-18 23:40:40~2021-05-22 10:5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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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爾玉 68瓶;獅藕藕(●︿●)、京墨 10瓶;令 7瓶;椒鹽海豹、誰言語 5瓶;污濁、女人類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章 、晉江獨發28

  我被趕出了禪院家。

  原因是我隨意取走禪院直哉衣物的行為激怒了禪院直哉大少爺。

  我覺得他有夠小心眼的。

  實際上拿走的這幾件衣物全部都是我在對方生日時候作為禮物(被情勢所迫敷衍挑選然後)送給這人的, 而禪院直哉那家伙收到以後滿臉嫌棄僅僅只是試穿過一次便隨手扔到了不知名角落再無過問。因此他的衣服也只不過是被我放出去的尋物妖怪從雜物間找到並加以廢物利用而已,哪想就是這點也戳中了他的雷區,一怒之下和我爭吵了起來。

  「我不管你是從哪裡還是誰口中得知的甚爾君, 你先告訴我, 為什麼本大爺的衣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這些都是我給你的吧?」

  「你給了我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你也敢碰?」

  「你用不著,我拿回來給我的人穿,有哪裡不對嗎?」

  「誰跟你說我用不著了?」

  「不是根本就沒再穿過一次嗎?」

  「我留著准備當抹布不行嗎?」

  「你……我看你才是抹布!」

  「反了你!……柳太郎(喚下人名字)。」

  「你干什麼!」

  「干什麼?當然是物歸原主。」

  「什麼物歸原主, 甚爾是我的!你喊人搬他做什麼!」

  「衣服穿他身上我不搬他搬你嗎?」

  「脫掉不就行了?你不許碰他!」

  「喂!」

  「撕拉——」

  「……」

  「…」

  「都怪你!害我搞砸了!」

  房間裡稍微安靜了一瞬。

  手裡拽著一塊布,我稍微有些氣惱地剛想和禪院直哉理論, 就見著在場包括兩名下人在內的三人盯著我的人偶齊刷刷地紅了耳根。

  轉過腦袋看了眼從甚爾自肩膀一路直達腰腹的一小片風光, 從扯破的布料口子清楚可見其下冒頭凸顯的逼真肌肉線條, 頓時了然。

  「不用太嫉妒,禪院直哉, 」我正色對某位大少爺說, 「少嘴賤,多練功,有生之年你也是能接近這種程度的。」

  然後我就被連人帶娃一起給從禪院大門丟出去了。

  我只是說了句大實話而已。

  我太難了。

  ……

  幸子後來和著禪院直哉的貼身侍從偷偷跑過來替我開門。

  「小姐, 回來吧,外邊夜裡涼, 凍著了就不好了,」看看快要降雪的天, 少女拉拉我的衣角, 欲將我拉回門內,「您今天還是壽星呢,幸子給你做了蛋糕,回去我們吃蛋糕好不好?」

  「是啊, 伏黑小姐,少爺他沒別的意思,氣消了自然就原諒您了,」不大的少年侍從也在旁接話,「您先進來,跟著我去給他道個歉,他被您哄了之後肯定很快就不生氣了。」

  這番話,收到了幸子從頭翻至尾的銷魂白眼。

  我懷疑這下人要再說長一點,小姑娘估計得把眼珠子都翻到天靈蓋裡去。

  「你少說幾句吧……我們家小姐大過生日的給關在外面還怎麼樣,你家大少爺倒是先委屈上還要人哄也真是奇了。」

  「小姐去雜貨間拿點閑置的衣物怎麼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也都被准許隨意拿來穿嗎?丟的時候也沒看大少爺那麼肉疼那幾塊『抹布』。」

  「你…你……」

  可能是沒見過向來老實安分的幸子這樣反常,那少年侍從一下子瞪大眼睛,你你你了半天沒有你出個下文,最終也只是向我微微一鞠躬轉身離開了。

  「呸!准是給他們家主人告狀去了吧!」

  「一條搖尾乞憐的狗罷了。」

  我的小姑娘真就一改往日嬌花似的戰戰兢兢,對著那人離開的方向遠遠踹去一顆石子。

  「行了,『幸子』是不會這麼說話的,」我搖搖頭露出苦笑,然後隨意揮了揮手,「我要離開了,你也走吧。」

  「是,公主大人。」

  幸子…不,或許應該說是幻化「幸子」模樣的鏡妖,收斂了原本的性格,畢恭畢敬朝我傾了傾身,轉眼消失干淨。

  ……

  幸子最初是禪院家調給我供我差遣的下人,之前一直侍奉著禪院直哉。

  只不過小姑娘第一次見到我時,就哭花了一張臉跪趴在地祈求我能夠對她溫柔一些,我看見她從衣物裡露出來的後頸和一小截手臂的皮膚,遍布著劃痕與淤青……

  見她實在可憐不過還是個小小年紀,我給了她足夠的錢便讓她從此離開禪院家了,之後大宅裡我身邊的「幸子」就一直由鏡妖扮演了。

  或許早就該離開這個令人壓抑的地方了,

  最開始是因為年齡太小執拗地覺著自己必須有個可以落腳的「家」。

  後來漸漸地可以在這裡看見一些奇怪的景像,做一些分明未曾經歷卻無比懷念的夢…比如經過後山的某處時而浮現的海市蜃樓般、一個少年被包圍在咒靈圈中的場景。

  比如半夢半醒間會在院前看到那個少年雙手揣在寬松的和服袖口,對著一直延展到禪院範圍以外的天空出神的幻影……

  看著看著臉頰便會無端升起燥熱,心裡像塞了被太陽曬過發暖的棉絮癢癢的任何時候想的都是那樣一個不存在的人……就因這樣一個孩子氣的理由舍不得離開。

  至於後來又認識了真希和真依,放心不下更不可能離開,結果便就一直呆到了現在……

  外頭不知不覺已經開始下雪了。

  冰冰涼涼的冰花落在我的小小的鼻尖,也沾在沉睡般靜坐在台階的和記憶中一樣容貌人偶的臉頰邊,沒有融化。

  「回來吧。」

  一道聲音。

  回過頭,身後的門被砰一下踹得更敞開了些,禪院直哉不耐煩的那張臉出現在眼前。

  眉眼間有股魅感的少年身子斜斜倚靠住門扉,依舊是那副目中無人的居高臨下姿態。

  唯一相較於以往不同的是,此時的他身上多披了一條厚實的外套。

  我視線從溫暖的外套回收,看了眼肩頭堆積起來的一層純白,又看了眼親自前來迎接我的家伙,一時愣住。

  完全沒有真實感。

  禪院直哉,他居然會親自過來,哄我回去?

  這河裡嗎?

  只不過,自己事先慢悠悠回去弄了一件衣服、放著未婚妻在外頭肩膀積雪這點倒是依舊符合人設就是了……

  別說幫人披外套了,他估計連稍稍幫我拍下身上的雪估計都沒想過。

  「喂,發什麼呆?難不成要本大爺親自牽著你進來嗎?」

  禪院直哉大聲說著話,臉頰不知是被凍的還是吹的,微微泛紅。

  「等一下禮物是不是也要本大爺親自幫你拆?」

  見我依舊是大白天跟見鬼似的干瞪他沒動彈,大少爺嘆了口氣,煩躁地抬手搓了幾下他那頭黃毛,糾結半秒,還是從頭到腳都寫著不耐煩地朝我走了過來。

  「快一點,」伸出了手,不太自然地往上一抬,「再不回去蛋糕就要餿了,白痴。」

  ……真的要來牽我?

  「??」他被我刺激傻了?

  雖說如此,禪院直哉依舊是忌憚著妖怪,按照習慣一點沒敢靠近,遠遠地便停了下來。

  唯一不同的一點便是這次他的臉是側向一邊的,視線東晃西撞,就是不肯落在我的頭上。

  ……居然在害羞可還行。

  這什麼純情深閨大少爺,和女孩子牽手很期待很緊張嗎?

  太艸了。

  我覺得我仿佛就像活在夢中一般,一切都太過於魔幻以至於我都覺得禪院家的大少爺是不是被人給偷偷掉了包或是中了什麼稀奇詛咒。

  男德詛咒……一類的。

  想了想,我最後還是一步步走近了等待我回去的那名少年。

  我看到對方嘴角有絲抑制不住微微揚起的弧度,只是很快又顫抖地被其主人壓著歸於平直狀態,不屑的勢在必得表情重又回到臉上。

  真是有夠不坦誠的啊。

  看到他這副樣子,我也不由上揚了幾分唇角。

  「直哉,下雪了呢。」

  語氣很溫和,典型的大和撫子式聲線,一彎眼睛向少年展露笑容。

  他微微一怔。

  拍了拍肩頭堆積的雪,我將它們收集成小小的一團握在掌心,獻寶似地就要輕輕放在直哉乖乖伸著等待我指尖搭上的的手心。

  「喂。」他突然很不滿地用狐狸眼瞪我,手也快速縮了回去,「別把那種髒東西放我手裡。」

  什麼純情羞澀通通消失不見,滿臉嫌棄。

  我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干脆連虛晃一槍都懶得晃了,直接遵從本意一把將冰涼的雪「paji」拍在了禪院直哉那張漂亮的臉蛋上。

  在大少爺反應過來並大發雷霆以前,身邊待命已久的雪女早是見准時機對著他呼出一口寒氣。

  就這樣,故事的最後——禪院家的大少爺化作了門口的一坨看門冰雕。

  就連身上唯一一件御寒的外套也被他離家出走的未婚妻心無負擔一並順走。


第29章 、晉江獨發29

  (時間線大概是原作///幻想番外一發完結///少年時期禪院甚爾///女主身體生病沉睡、靈魂狀態///大家隨便看看就好不必較真///)

  (一)

  禪院甚爾是在幾天前遇到那名少女的。

  說是少女或許並不准確, 因為對方似乎根本不是人類,深究的話大概也不是咒靈,好像更接近於妖怪一類或者要麼干脆就只是一縷魂體的狀態。

  偷跑出去制備東西的時候那孩子就一直跟著他了。

  腳也不怎麼挨地, 就那麼不遠不近地跟著飄著, 像是一條怎麼也趕不走的小尾巴,或者說,不管你願不願意始終跟隨的……

  影子。

  嘆了口氣,無法再裝作和其他人一樣視而不見的禪院甚爾那時停下腳步, 轉身面對向小姑娘。

  「你迷路了?」

  可能是他突然停下讓對方反應不及,黑色長發有些亂炸的少女還沒有來得及收住腳步, 便就這麼筆直地撞了過來。

  禪院甚爾:「……」

  會穿過去吧?

  黑發少年垂著睫毛默默地想。

  畢竟是靈體什麼的。

  只不過從自己身上直接透過去這種狀態, 唔, 多多少少會讓他感覺不太舒服就是了。

  雖說如此,本可以躲開但不懶得動彈的禪院甚爾終究還是沒移動腳步。

  畢竟他之前從未見過魂體, 怎麼說還是有些好奇靈魂從體內穿過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體驗的。

  結果——卻完全出乎禪院甚爾的意料。

  女孩子像是擁有實體一樣, 和尋常人類沒什麼區別,直挺挺地便就這麼撞在了自己身上。

  來不及控制的額頭重重磕上來…倒不是很疼,卻是溢散出了點洗發水類似的殘留余香, 隱約,還有一股幾乎不可聞的淺淡消毒水味道……

  禪院甚爾微揚了眉。

  撞上懷中少女則反射弧慢兩拍地仰起白皙脖頸, 小臉紅紅有些不知所措地抬頭看他。

  額前的柔軟細發隨著她這一幅度不大的舉止剛好擦過少年人近在咫尺的下巴,過於柔軟, 令人聯想到剛出生小奶狗背脊那層軟乎乎的皮毛。

  任誰不經意挨上都或多或少會產生點想要伸過手覆上去揉搓的衝動……

  「非、非常抱歉……」

  不知是因被發現尾隨行為還是相撞使得距離太近而感到羞赧, 一時緊張居然忘記了退後離開的女孩只是可憐巴巴拿像是小鹿的濕潤眼睛看來,被撞得立刻可見有些輕微發紅的小巧鼻尖這時顯得尤為可憐……

  就像是被什麼人狠狠欺負過般。

  「……」

  分明是被碰瓷的那個,禪院甚爾這邊反倒居然先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愧疚感。

  奇怪了。

  ……以前的自己良心有那麼容易遭到背刺麼?

  (二)

  少女,更准確來說是幽靈少女——名字叫做「伏黑姬子」——好像就連她本人都說不上來自己這樣一副靈魂脫體的狀態。

  詢問許久禪院甚爾最終只得出這姑娘生前的時候是個慣常住院的病秧子。

  據那孩子所言, 最後一次記憶是被手忙腳亂的醫生和護士緊急推往手術室……那個時候大概連她也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於是產生了一種強烈地想要「逃跑」的願望。

  ——想離開,得逃跑。

  ——不想死在這具軀殼。

  ——……

  再之後的記憶就完全模糊不堪了,醒過來已是到了未曾涉足過的醫院以外的世界,可想而知靈魂脫離身體的狀態只是暫時性的……

  啊,這麼說起來。

  大概本人其實並沒有死亡,禪院甚爾收回之前所說的「生前」那兩字。

  伏黑姬子沒有像是小說電影裡的幽靈一樣直接從他這裡穿過去、並且握起來的手也出乎意料地帶著相近的溫度,從這兩點上看來就可以猜測和傳統意義上的幽靈還是有所區別的吧。

  少年有理由猜測……對方還留在醫院的身體後來應該是幸運地搶救了過來。

  而由於體內魂魄任性地選擇到外頭兜圈閑逛,可以猜出本體還處於術後長久而持續的昏迷狀態。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

  這個再不回去就會被認作是植物人的小姑娘那任性外出的靈魂……徹底纏上了自己啊。

  「為什麼一開始跟著我?」

  雖然牽著人家的小手,姑且是出於怕走丟的理由……禪院甚爾還是這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為……好像只有甚爾君能看得到我的樣子?」而且你還長得那麼好看。

  心中的實話未曾出口,黑白分明小鹿般的眼睛眨了眨,偷偷看了一眼少年清秀的臉連同碧綠色漂亮到無法忽視的眸子,飛快且害羞地挪開視線低下了頭。

  盯腳尖盯腳尖。

  「啊……」

  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在被異性用欣賞的目光打量,或者說不甚在意,禪院甚爾歪歪頭陷入到回想狀態。

  方才經過的時候似乎是好奇地往女孩那處掃了一眼來著,並且短暫對上了視線……

  哈。

  所以說為什麼就只有自己看得到伏黑姬子啊?

  只因他天與咒縛天生感官遠超於常人的緣故嗎?

  他才不要因為這個就此被路邊的麻煩賴上啊……

  「我給甚爾君添麻煩了嗎?」

  又來了。

  堪比小鹿、自然狀態也看著像是快要哭出來水份過量而顯得無辜潮濕的眼睛。

  再加上正對向自己從下至上的這個角度,簡直愈發增添了奇怪的可憐加成……

  個頭和臉也十分契合用「小型動物」來描述,所謂的一眼便叫人產生保護欲的樣貌,說的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那倒沒有。」

  想了點有的沒的,說出些許違心話語的禪院甚爾抬眼朝側旁望去,突然問起。

  「你很想吃那個嗎?」

  「啊……噯?」

  從剛剛起就轉著腦袋在偷瞄某處,視線一直緊隨不放。

  「很明顯嗎?」

  長了眼睛都看得出吧。

  並且現在一副「被發現了(咽口水)」的表情。

  這家伙,該不會是那種一眼就能看穿超級好懂的類型吧…發現這點的禪院甚爾逐漸覺得事情變得有趣了起來。

  「來。」

  打過一聲招呼,少年抬步徑直朝目的地——販賣蘋果糖的攤位而去。

  「啊…」

  被牽住的伏黑姬子就這麼被他跌跌撞撞拉了過去。

  因為是用飄的倒是不用顧及她的速度,三兩步上前的禪院甚爾很快就用為數不多的財產買下了那顆幾乎被小姑娘盯穿一個洞的胖頭糖果。

  撕掉外頭包裹的薄膜,禪院甚爾將蘋果糖遞出。

  「可以嗎?」

  小鹿果真朝他望了過來。

  眼睛kirakira,好像泛著月光的湖面。

  「拿著。」

  色澤剔透誘人,蘋果糖在伏黑姬子面前晃了晃。

  「謝謝甚爾…」

  「啊」

  糖果,卻是在少女持續端著kirakira閃亮的眼睛、伸手去接時,冷不丁又被收了回去。

  抓了個空。

  伏黑姬子:「……?」

  見此狀況,伏黑姬子周身的氣氛明顯地低落了下去。

  長期躺臥睡亂一般的翹毛似乎也無精神地軟下去幾分,眼睛這回就好像真的要哭出來一樣比任何一次都要濕乎。

  禪院甚爾:「……」啊。

  某人良心進一步遭到背刺。

  之所以會突然回收糖果,倒不是因為禪院甚爾心血來潮就想要戲耍一番眼前這過於單純沒有防備的少女,他又不是禪院直哉,不會干那種無聊的事情。

  只是剛剛突然想到——伏黑姬子目前是只有他一個人能夠看到的狀態,如果就這麼把糖果給她拿著的話…路人視角大概會非常玄幻吧。

  漂浮在空中、一點一點被啃掉而消失干淨的蘋果糖什麼的……肯定是會引起周圍人不小的恐慌。

  看吧。

  旁邊那個賣糖果的老板從剛才起就意味不明地摸起下巴打量著自己了。

  不妙。

  恐怕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強行避開一旁持續考驗良心的、來自少女委屈且憂郁的目光,禪院甚爾淡淡朝小攤老板掃去一眼就要離開。

  肩膀被從後友好地一拍。

  老板:「唉,小伙子,你繼續,我不瞅你。」

  停住腳步的甚爾:「?」

  老板:「別害羞嘛,我像你這個年紀也是一直幻想自己有個不存在的女朋友和她對話來著,大叔是過來人,懂的懂的∼」

  禪院甚爾:「……」

  什麼鬼。

  還不如發生靈異事件呢。

  (三)

  「這個真的可以給我吃嗎?」

  「我不吃甜的。」

  「要是被醫生發現的話……甚爾君會幫我保密的對吧!」

  「發現不了吧……」清醒點你現在這是鬼魂狀態啊。

  確認完畢,迫不及待啊嗚一口就下去了。

  果不其然吃得亂七八糟。

  半融化的糖漿和果汁沾得滿頰淨是,細白的指尖也黏上輕易牽扯出絲線狀態的蘋果糖外衣,眼睛還是亮晶晶的,居然還抬起頭發現新大陸般對他反復強調了好幾遍「超好吃」。

  「第一次吃嗎?」

  好奇地問了一句。

  雖然甚爾自己也沒吃過,可伏黑姬子不一樣,她是女生,女生比較青睞於甜食,按理來說不可能錯過的吧。

  吃得起勁是女孩拼命點頭,開啟戰鬥模式般頭也不抬,持續啃啃啃。

  倉鼠麼……

  不過想想也是…禪院甚爾忽然就記起,女孩子一直生病來著。

  而且可能是自小如此,服用藥物期間估計是不被允許食用可能與藥效相抵消的零嘴的。

  這樣的話,是第一次也說得過去了。

  「甚爾要嘗嘗看嗎?」

  明明吃得歡樂並且只有一顆,伏黑姬子卻也還是暫停下享用,竹簽頂著幾乎已經去了小半的糖果繞了一圈。

  將未被咬過的部分抵到了少年的眼前。

  「不了,」攏了攏袖子,禪院甚爾沒什麼興趣地搖搖頭表示拒絕,依舊是最起初那套說辭,「我不愛吃甜食。」

  興許是面對向少年那邊的蘋果微有些重量,也可能是女孩過於纖細的手指無法長時間支撐頭重腳輕的零嘴。

  反正,伏黑姬子那遞過去的蘋果糖在半空中被簽子頂著搖搖晃晃一陣,一沒留神到最後竟是猝不及防地整個「栽倒」了過去。

  在二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已是貼覆上少年薄薄的嘴唇。

  「對不起!」

  糖果僅僅是短暫地相觸了一瞬,就被少女緊張拿走,語氣擔憂進行道歉。

  「我沒拿穩,有沒有磕疼到你?」

  被沾上的糖漿地方黏黏的,有些不適。

  「……沒事。」

  禪院甚爾隨口應著,垂著睫毛,下意識抬指以拇指指腹輕輕擦拭了一下唇瓣。

  抬起眼瞼碧綠色眸子投望過來時,又是一個下意識地拿微伸舌尖舔舐指尖的動作。

  ……嘗到了蔓延開來的甜味。

  這就是蘋果糖的味道嗎?

  少年不動聲色想。

  好像也不是特別好吃的樣子,不明白為什麼女生們都熱衷於它。

  慢條斯理干脆將還剩在唇角的最後一絲糖味也逐一舔盡,然後看到盯著自己半天沒有生息的女孩……臉蛋也迅速切換成了熟透的蘋果。

  禪院甚爾:「?」

  ……

  「怎麼了?」皺了下眉,沒大多想湊近幾分,「身體不舒服?」

  總不可能——只是靈魂狀態吃一顆糖什麼的,就真的對還躺在病床上的肉.身造成什麼額外的負擔吧?

  雖然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因為很明顯目前少女的狀態有一點不對勁。

  「沒、沒事!」

  「我我我我不要緊的!」

  超用力搖頭,因少年湊近而變得可以更為清晰看到泛著明顯一層水色的唇…伏黑姬子覺得再放任自己這麼盯著下去不管可能要被蠱惑到原地靈魂離體。

  不對。

  她已經是靈魂離體的狀態不能再離了。

  湊得未免太近了,心髒砰砰砰瘋狂跳動,索性到最後耳根連同脖頸全都不爭氣地變成了紅色。

  目睹到這一系列變化的甚爾稀奇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過來了點什麼——

  「哦。」

  「你們幽靈吃什麼顏色的東西就會變成什麼顏色……這樣的原理嗎?」

  結果,湊近觀察了一陣的對面,得出了這樣合理的結論。

  伏黑姬子:「?」

  才不是啊!!!

  這個家伙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切都是他所造成的麼!

  ……

  真是的。

  氣鼓鼓別過臉裝作無事發生,繼續嘎吱嘎吱吃掉剩下的蘋果糖。

  咬下的瞬間,被少年還握著的手微不可查地被對方收緊了一下。

  伏黑姬子困惑抬頭,正恰對視上甚爾同樣自然朝他看來的碧色眸子。

  平靜的眸子。

  表面上是這樣子。

  可是耳根的顏色卻明顯有些不對勁。

  是會傳染的嗎?紅色。一直盯著自己看做什麼?咽下口中咀嚼過後的糖,小姑娘不解地想。

  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樣子,抿了抿唇的禪院甚爾慢悠悠收回了目光,視線落在前頭盡量裝出無事發生。

  「你,」他想要提醒,先是冒出一個字,閉了閉嘴,又張開,緩緩再冒,「吃的是剛剛,被我,碰到的,地方。」

  「……」

  「!」

  頓住。

  聞言的伏黑姬子猛烈頓住。

  看了看手裡剛才被自己惡狠狠啃掉的蘋果,看看甚爾,又看看蘋果。

  「!!!」

  忽然,連手心連帶指尖也迅速升溫發燙起來。

  剛剛吃到的地方……

  觸碰過甚爾的唇……

  那不就等同於

  間…間……

  !!!?

  完全忘在腦後了!!

  「…」

  不忍看小姑娘接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舉著糖果縮起脖子低頭拿腳尖畫圈的窘迫模樣,禪院甚爾忍住被伏黑姬子這一回真的真的是要羞恥哭將出來樣子弄得有些想發笑的衝動,朝人揚了揚手:

  「給我吧。」

  又補上一句:

  「……突然想吃甜的東西。」

  收到了拼命搖頭加死命拒絕。

  一生懸命的程度。

  「不行不行不行,」伏黑姬子高速旋轉竹簽,就好像手裡拿著的是竹蜻蜓而不是蘋果糖,「都被我碰到過了,很髒的……」

  話未說完,手腕終究是被用著輕輕的力道朝外一帶,竹簽連同果實一起遞送出去。

  「沒關系。」

  聲音。微微的呼吸落上指段肌膚。

  忽然貓咪一般湊到手背附近的少年,好看的臉近在咫尺,鴉羽似的睫毛半垂,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層薄薄陰影,耳側有幾絲短發乖順地落下一並蹭上,癢癢的。

  他歪著頭,微張開些的嘴裡能夠清楚看見的虎牙只在少女視野迅速一閃,很快咬到了被他扣住的手所握的糖果上。

  伏黑姬子:「!」

  居然——就像是這樣極其自然就著她拿竹簽的手細細品嘗了起來。

  簡直和電影裡戀人之間親密的投喂沒有什麼區別。

  ……

  「唔。」最終的,咀嚼完吞下一口零嘴的禪院甚爾直起身子,同時撤退到安全距離。

  碧色眼睛愉悅眯起,懶洋洋地再次看來。

  「這樣一來,」或許是被過於甜膩的味道衝擊,再次開口說話都顯得嗓音有幾分含糊,「我們就扯平了吧。」

  黏黏的。

  似是也染上了蘋果糖的味道。

  甜的。

  伏黑姬子:「……」

  伏黑姬子覺得她有些頂不住。

  並且她認為這絕對不是她的問題。

  絕對!

  (四)

  後來的幾日……

  關於如何讓伏黑姬子重新回到身體當中的方法,兩個人就算是想破腦袋用盡辦法也沒有找到。

  憑著記憶姬子和甚爾也曾找去過「身體」所在的那家醫院,意外地不是很遠。

  只可惜無論小姑娘怎麼使勁撞破腦袋沉睡的身體也堅不可摧地拒絕她的進入,奮力撞擊每每也都會像是撞擊在屏障上般劇烈反彈回來。

  ——沒有辦法只能另尋他徑。

  禪院甚爾後來索性詢問小姑娘是否有什麼心願。

  通常來講人死以後靈魂遲遲不願轉世投胎停留世間原因,無非是生前的願望未能實現。

  類比推演伏黑姬子的狀況大抵也八九不離十——估計是憋在病房太久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心願未了卻以前不願輕易回到身體當中進行枯燥無味的康復治療……

  禪院甚爾確定是這樣。

  他雖不是愛瞎湊熱鬧愛往自己身上攬麻煩的人,卻也無法放任這沒什麼心眼的女孩子不管。

  一想到伏黑姬子縮在病床邊上埋在膝蓋裡嚶嚶哭泣的場景,就算是那種會造成恐慌事件的幽靈狀態,禪院甚爾的良心還是會感到百分之兩百的感到不安。

  可是當被問道有關心願和想做的事情時,伏黑姬子突然一下子也說不上來。

  「我沒有什麼心願…也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

  「唔……」

  「甚爾想做什麼我就想做什麼吧?」

  懵懂天真地一歪腦袋,竟是毫無責任心地將難題全部推到了他這邊。

  ——這算哪門子的答案啊!

  禪院甚爾扶額陷入無奈。

  無奈於這家伙這麼一副沒有主見的樣子。

  要知道太過老實聽話的話可是很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的。

  至於問他自己想做什麼……

  最大的願望當然是想離開禪院家這個腐朽發臭的垃圾場…再者就是,想嘗試一下從別人那裡聽說過的賭馬和柏青哥一類的事情。

  「……!」

  賭馬和……柏青哥麼?

  有點期待起來了啊。

  而顯然禪院甚爾不是優柔寡斷之流,加之這一趟找來伏黑姬子所住的醫院身上多少帶了點閑錢,於是說走就走,拉著白紙一般的女孩,弄清地點規則後立刻展開了放縱般的歡愉時光……

  二十分鐘後。

  「嗯…我覺得甚爾並不適合玩這些呢。」

  伏黑姬子盡量不打擊某只泄氣狗狗自尊心地作出輕聲發言,蹲在地上揉了一把以最快速度輸個精光正在懷疑人生的少年。

  禪院*一窮二白*甚爾:「……」

  他是誰他在哪他的錢都去了哪裡?

  orz

  「呦西喲西∼」

  被用嫻熟的手法呼啦幾下腦袋之後的禪院甚爾感覺好上不少。

  雖然他現在身無分文,但好歹眼前這個叫「伏黑姬子」的女孩並沒有因此嫌棄他拋他而去。

  只有這裡是天國了。

  想到這裡,索性更過分了些,將腦袋完全塞到了少女的手心。

  狗狗貓貓般身子也湊過去一點,額頭抵上白皙的肩頭,全部交付出去的狀態,任由甜絲絲嗅起來會令人安心的香氣將他包圍,身心徹底放松下來。

  幾日相處下來少年早已摸清少女脾氣,只是這種程度並不會惹得對方生氣,反倒會由於性格太好的緣故反過來對他進一步安慰。

  只要變像狗狗還有貓咪一樣就好了,禪院甚爾想,反正自己早已拋棄尊嚴,怎麼樣都無所謂,不論是拿頭發蹭對方的下巴還是裝作過於失落和人貼貼撒嬌,他都做得毫無負擔。

  果然小姑娘就很吃這一套,不再僅限於對於頭頂的拍拍搓搓,小手慢慢環圈上來,柔軟的身體離得更近,將少年輕輕地抱在了懷中。

  「甚爾乖,不傷心了……」

  「姬子,回去的路費沒有了。」

  「那就去我家,爸爸媽媽晚上住在醫院,我穿牆進去給你開門。」

  「我餓了。」

  「臥房的衣櫃後面有以前藏起來的零花錢,我們可以去買你想吃的。」

  「睡在你家也可以嗎?」

  「可以,你睡爸爸的房間。」

  「……」

  等等。

  不行啊。

  對話進行不下去了。

  這畫風不對勁,劇情變得詭異。

  他怎麼感覺自己就像那什麼……小白臉一樣?

  這樣發展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良心…良心桑,你還好嗎?

  自打遇上伏黑姬子以來,名為禪院甚爾的少年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受到來自良心的譴責。

  ……

  不過他倒是也沒糾結太久,一方面自己從來不是一個拘泥於細節的人。

  另一方面就是——

  吃軟飯他實在是太香了啊,不是嗎?

  (五)

  實在想不到辦法讓伏黑姬子乖乖回到本體,禪院甚爾決定曲線救國,求助互聯網。

  =,_=丨xxxxx

  0L

  女生有哪些想做的事情?

  我想盡量滿足她的願望。

  老子宇宙無敵巨無霸帥丨xxxxx

  1L

  女朋友嗎?帶她去吃甜點吧!保證喜歡!我有推薦的店子哦∼

  む鏈接めむ鏈接めむ鏈接めむ鏈接めむ鏈接めむ鏈接めむ鏈接めむ鏈接め……xn

  抹布味什麼的都去死吧丨xxxxx

  2L

  逛街買衣服?

  要麼就水族館游樂園電影院摩天輪……

  大概,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熊貓天下第一可愛丨xxxxx

  3L

  送毛絨布偶是不會出錯的

  熊貓玩偶就很奈斯www

  叫聲少爺饒你不死丨xxxxx

  4L

  哈?沒搞錯吧?

  lz是腦子壞掉了還是短路了,居然想方設法只是為了去哄一個女的開心?

  有這閑工夫還不如讓她們怎麼把家務做得更好。

  。丨xxxxx

  5L

  lz多大啊?成年了的話我這裡有幾家情人旅館可以安利む圖片めむ圖片めむ圖片め

  媽媽說名字取長點小哥哥看暈拐回家當老公丨xxxxx

  6L

  4樓你是哪裡跑來核桃還是黃瓜?欠敲還是欠拍怎麼的?

  咕咕它不香嗎不快樂嗎不幸福嗎哇哢哢哢丨xxxxx

  7L

  4樓你怕不是有那什麼大冰。

  ……

  ……

  從4樓以後幾乎就都是一些沒用的廣告和清一色對於「叫聲少爺饒你不死」的辱罵了,沒有什麼參考價值,禪院甚爾索性記下了前三樓的回復,便退出論壇選擇果斷下線。

  歸結起來最終敲定的計劃便是——

  吃甜點→買衣服→水族館→游樂園→電影院→摩天輪

  至於玩偶,禪院甚爾搜索的結果是電影院附近設有夾娃娃機,到時候順路可以帶小姑娘一起過去。

  等等……

  費盡心思准備、規劃路線,這不就成了「約會」沒什麼兩樣嗎?

  禪院甚爾沉思著,忽然發現了華點。

  算了。

  感覺姬子也不會想到這點上去的,畢竟她在某些方面還是相當地遲鈍的。

  於是一切按照設想、幫助伏黑姬子完成心願的計劃便就這麼緊鑼密鼓地展開了——

  ACT1.甜品店

  恰巧遇上了情侶特惠活動,只要男女顧客當眾親吻,便可領取甜品大禮包。

  伏黑姬子得知此活動以後全程都在順拐。

  禪院甚爾則表示就像他想和姬子假扮情侶店主也看不到她。

  伏黑姬子頓時松口氣。

  可惜這口氣還沒完全松出,禪院甚爾便被一群花枝招展的牡丹玫瑰圍住,牡丹玫瑰企圖帶球撞人,激動地表示「小哥哥我看你一個人我們可以假裝成情侶呀來嘛來嘛」……

  然後禪院甚爾就被氣鼓鼓的伏黑姬子以怪力扯走了。

  【大災難。】

  ACT2.買衣服。

  買衣服是不可能買衣服的,除非所有人都能對於無故漂浮在半空的衣物熟視無睹,除非禪院甚爾把一堆女裝拿進試衣間不會被旁人當成是變.態。

  【感覺都很適合她。】

  ACT3.水族館

  姬子表示水族館的魷魚絲和烤魚片是一絕。

  看了五彩斑斕的魚,還有美人魚姐姐的水中表演。

  【一直在吃啊……】

  【為什麼說大臉魚貼過來的樣子和我很像?誰喜歡貼貼了?】

  ACT4.游樂園

  這裡的棉花糖和手工冰淇淋都很好吃,還買了貓耳發箍,甚爾被迫戴上並合照留了影。

  【學貓叫就免了吧……饒了我。】

  【最終還是妥協了,好在她很高興……】

  ACT5.電影院

  電影的內容忘記了,不過爆米花超好吃,買了經典的奶油和焦糖口味,下次一定要試試巧克力和薄荷味,希望不要遇上售罄。

  【別光顧著吃給我好好看電影啊!】

  【這種程度也會哭麼?】

  ACT6.夾娃娃

  甚爾夾娃娃的技術超級差,簡直和他賭馬柏青哥是一個水准,最終是一個纏繃帶的鳶眸少年看不去,帶著憐憫的眼神前來幫忙,結果是半斤八兩。

  後來鳶眸少年肉眼可見燃起了怒火,微笑地撬開了夾娃娃機的鎖孔,把姬子最想要的一只海膽娃娃交到了甚爾手中。

  最後他們被工作人員追殺了足足八條街。

  【體力不行啊那家伙,還好我逃走了。】

  【是有多喜歡那只怪海膽啊,明明不是我夾的。】

  ACT7.摩天輪

  摩天輪升至最高點的瞬間……

  夕陽下少女親吻了少年的臉頰。

  【她說她今天很開心】

  【她好像要消失了,終於要回去了嗎?】

  【她和我說對不起,她騙了我,她早就可以回去了,只是她不想】

  【醒來以後會被送往國外進行治療,成功率很低,但是她現在改變主意了】

  「因為我想活著來見你呀。」

  「甚爾君,下次再一起去甜品店吃點心吧?」

  「那幾套裙子果然還是很想試試看呢。」

  「啊,就快到頂端了呢,甚爾聽說過那樣一個傳言嗎——」

  【摩天輪抵達了頂端,太陽太刺眼了】

  【………………】

  【她回去了】

  【去醫院找過,病床已經空了】

  【「昨天晚上就轉移到x國進行治療了。」被詢問到的護士這樣回復】

  【……】

  【還能再見嗎?】

  (六)

  數年後……

  「喲,禪院,富婆招攬上門女婿,你不去湊個熱鬧嗎?」

  「啊?我在你眼裡像是那種愛湊熱鬧的人嗎?」

  「不然呢……從我這裡得到六眼小少爺的消息那回你還不是去了。」

  「嘖,沒興趣,有沒有能賺一大筆的單子?我最近都快要吃不起飯了。」

  「誰叫你總是買一些沒用的東西拿來收藏……還有你那蟲子,嘖嘖嘖,你到底喂了它什麼啊,比上次來胖不少吧?」

  「閉嘴,看你的八卦。」

  「好好好……咦?姓伏黑啊,這個姓氏倒是挺少見……姬子?是公主的意思嗎?聽起來就像是個被寵愛著長大的大小姐啊,作為丈夫人選的條件想必很苛刻吧……唉等等,禪院你上哪兒去?」

  「去當上門女婿。」

  「哈哈哈哈,口氣不小嘛,那祝你成功哦。」

  番外-END


第30章 、晉江獨發30

  從禪院家出來後, 我來到了……墓地。

  從「書」上獲取到的情報是——曾經用特殊材料制作出【活人偶】的影族,在人偶外殼完成時會來到墓園進行招魂儀式。

  一旦匹配且契合的靈魂融入人偶,人偶就會真正地動將起來——相當於飄散的靈魂操控並使用了這具被創造出來的特殊軀殼。

  可是一般情況下, 靈魂很難與人偶匹配, 畢竟比起轉世投胎,很少有靈魂會願意棲身於一具非人的空殼當中。

  所以後來索性影家人一族最終舍棄這種繁瑣做法,日後改為將活著的、被拐來買來的人類小孩為原材料,更改他們的記憶, 使得這些孩子成為為影家人忠心耿耿效忠的【活人偶】。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就是了。

  現如今的我獨自行走在墓園,身邊被召來搬運的兩只小妖連同人偶一起保持著「隱身」的狀態…

  沒錯。

  隱身。

  隱得死死的。

  畢竟我可不想被當成是奇怪的等身玩偶狂熱愛好者。

  雖然也曾聽說過橫濱有個叫做「綾辻行人」的偵探總是會慣於帶著精致的人形娃娃外出行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只是倘若真以這麼一種狀態走在公共場合、並且不幸遇到路人的話, 很難想像那將會是怎樣一副社死現場。

  啊啊。

  光是腦補一下就已經尷尬到快要腳趾扣出五座禪院大宅了。

  「惠, 下雪了哦, 我們准備回去了。」

  「知道了,我再待一會兒, 五條先生和津美紀先回去吧。」

  「噯~那我也留下來多陪阿姨說說話吧!」

  看吧看吧。

  我說什麼, 這就遇到人了吧。

  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一塊墓碑之前——

  站著兩男一女從高到矮的三人。

  其中一男一女分別是看著與我年齡相仿的少男少女,至於另一位那個……

  呃。

  那是什麼?好奇怪, 纏著繃帶的特長形羽毛球嗎?

  只掃了一眼我便陷入沉思。

  怎麼會有比帶著人形娃娃出門還要怪異的人,那位先生像這樣把眼睛蒙住真的看得見路嗎?

  行為藝術。

  而就仿佛是聽到了我的內心活動, 羽毛球……或許該說是一頭白發的高挑男人(可能是那邊那兩個孩子的監護人)像是第六感打通又或是身後生了眼睛般,忽然准確無誤地就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好像是我的錯覺…?

  有那麼一瞬我似乎看到面前奇怪男子繃帶下的視線先是停留在我身上, 半邊眉毛意外地挑了挑, 然後似有若無微微偏移,第二次的時候神奇且精准地落到了身側緊跟在後的小妖怪上。

  他居然……看得見?

  怎麼會!

  它們有好好依照我的要求使用「隱身」才對吧!

  而妖怪們顯然也察覺到不遠處的注視,似乎很忌憚那名蒙眼男人般,當下求生欲極強咻咻兩聲就竄到了我的身後。

  「那是六眼…可以輕易看穿我們的六眼!太可怕了, 真是太可怕了……」

  「光、光是被盯著就感覺毛骨悚然的,公主大人!我們還是快跑吧!!」

  沒有理會這時身邊兩只的嘀嘀咕咕,也並未細想為何白發青年方才見我時嘴巴微張有些驚訝的半秒神態。

  我的視線,此時牢牢被一縷魂魄吸引。

  是的,一縷魂魄……

  那是高大的白發青年身體微微側開、我才得以毫無阻礙地看到的身影。

  輕煙一般、飄忽到太陽一升起就有可能輕易消散的輕薄身影。

  是介乎於妖怪與人類之間極不穩定的靈體狀態。

  那是個較印像中更為年長一些的熟悉身影,已經不能再用少年來形容了,大概是二三十模樣的成熟青年。

  碧綠的眸、黑色的發、唇角的疤。

  當然還有漂亮的臉蛋和依舊完美身段。

  是……他。

  「…」

  就這樣,一時間,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著那個貓一般蹲在碑旁,眼睛半闔、撐著臉歪頭觀察著黑發少年的男人。

  一瞬好似有什麼不屬於我的記憶全部朝我湧了上來,卻又在當我想要辨認讀取時退潮般迅速退去。

  抓不住,想不起來,弄不明白,那些記憶與我、我和他之間,好像隔了些什麼……墓碑,沒錯,墓碑,我們興許是隔了道墓碑的,當這些記憶的潮水全部退去,最終留下的,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無可忽視的懷念。

  面前的影子倏地就模糊了。

  並不是像往常夢醒時那樣他要從我的眼前再次消失。

  而是我的眼眶居然不受抑制開始變得濕潤而朦朧了起來……

  終於見到你了——

  原來

  你是真實存在的呀。

  甚爾。


第31章 、晉江獨發31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今日遇到了一系列的怪異事件。

  首先由於是惠母的祭日,按照慣例他要作為監護人帶著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一起去往墓園進行墓碑清掃和獻花事宜。

  本該是這樣。

  結果,才走到半途……

  就遇上了並不想見到的老熟人——

  某個身體被轟散一般的天與暴君(幽靈ver)。

  五條悟:瞳孔地震.jpg

  「你這家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什麼啊,看得見麼?……所以說你小子到底長著的是六眼還是萬精油啊?」

  「喂…我聽得到哦。於是所謂『大白天撞鬼』說的就是這樣一種情況嗎??」

  「姑且算是吧,我也搞不清楚,醒過來就是這副樣子了,所以——現在是什麼時候?」

  「2017了哦~」

  「……,……,……哈?」

  「就是說距離你腦內的認知已經整整偏差了11年。」

  「11年?五條家的少爺你少騙我,你外貌明明就根本也沒多大變化。」

  「……,……,……於是剛剛那算是官方吐槽麼?」

  「?」

  「沒有騙你啦,我現在真的已經是27歲快奔三了的大人了哦。」

  「嘖、」

  「還不信嗎?沒辦法……」

  見伏黑甚爾還是一臉不信覺得自己在被人驢,五條悟嘆了口氣。

  刻意放慢腳步落在後頭,指了指一同隨行的那名身著國中制服的海膽頭少年。

  「喏,看到這個你總信了吧?那是小惠哦。」

  比劃了一下從腿到胸口的動作。

  「是——從這麼高長到這麼高的惠哦!很不可思議吧?小孩子長得超快什麼的。」

  「啊,」伏黑甚爾的神色頓時有一瞬的動容,不明顯。很快似是不滿地抱怨,「結果你就把他養成這個樣子……」

  五條悟:「?」ゾ-ゆ?

  伏黑甚爾:「太瘦了。真的有好好給他飯吃嗎?」

  五條悟:「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呀,我現在稍微有點好奇幽靈是否也被祓除掉了…」

  「……謝謝。」視線從少年掛著「伏黑惠」名字的名牌上挪開,天與暴君忽然勾起半邊唇角,「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了,五條家的少爺。」

  那邊插兜走路的白毛倒是絲毫也不客氣,繃帶束起的白發公雞冠般高嵩在頭頂:

  「嘛,實在不知要如何表達謝意的話就請我吃11年份的巧克力火鍋吧∼」

  伏黑甚爾:「……」

  *

  之後這只缺了小半邊身子的幽靈先生便就極為自然地加入到了掃墓的行列。

  除了這只幽靈,之後去往目的地的五條悟還親眼目睹到了一些不斷從地面或是一草一木中鑽出來的奇怪生命體。

  ——跟咒靈給人帶來的感覺有著本質上的不同,那些長相各異平日裡善於隱藏在不被人察覺角落的東西,今天就像是感受到了何種召喚般,接二連三地湧現了出來。

  「惠看得到嗎?」

  「看得到什麼?」

  「什麼也沒有哦~我們稍微抄一點近路過去吧,這樣比較快。」

  「嗯。」

  稍微試探了一下。

  同樣身為咒術師的伏黑惠也看不到「那些東西」。

  看來只有六眼是特例。

  ——這點讓五條悟再次確認了包括伏黑甚爾在內突然冒出來的家伙並非詛咒這件事。

  另一邊。

  見只有那只白毛能看見自己,一路跟著的伏黑甚爾總覺著很不得勁。

  一覺醒來變成獨臂的無實體幽魂也就算了,自家的便宜小鬼近在眼前完全看不見他也無法相認他也忍了,更郁悶的是——

  在和把他弄成這個造型的罪魁禍首交談幾句後,他又發現他們這趟竟是要去給自家亡妻伏黑姬子上墳……

  伏黑甚爾:「……」

  簡直夠了。

  試問哪家鬼魂可以慘到他這個樣子。

  過於殺人誅心。

  於是,趕路過程中不遠不近飄著的時候這人都擺著一張垮起來的臭臉。

  夾在中間的白發教師就這麼對著父子二人左看看右看看,一會兒瞅瞅當爹的,一會兒瞄瞄做兒的……覺得這麼擺在一起參照倒還父子倆還真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樣一來五條完全打消了惠是被伏黑甚爾在隨便哪個垃圾桶裡,和著蟲型咒靈一起撿回來的。

  ……

  越接近墓地,周遭的妖怪們就越是接二連三地不斷從各個角落冒出,旁若無人地不斷同他們擦身而過。

  五條倒是沒有什麼,反正沒有主動襲擊,權當作沒看見就好。

  而反觀另一人,不爽累積到了一定程度上,覺得這些家伙有夠煩人的伏黑甚爾最終終於是爆發了——

  他隨手拎起一個運氣不太好的妖怪,頂著張惡人相逼問妖怪們【百鬼夜行】般反常的奇異現像。

  而收到的回復是:

  妖怪們的公主大人、他們所信仰的智慧之神來到了附近。

  因此,這塊區域的妖怪們變得格外活躍起來。

  「今晚是【完全】的智慧之神降臨的日子,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備——你這個什麼也不懂的新生兒趕緊先放開我。」

  被限制住行動的長舌男妖義正言辭地說。

  「智慧之神……麼?」聽到這番話的五條感興趣地挑高了眉,摸著下巴小聲嘀咕,「有點意思。」

  看起來甚爾會突然以靈魂狀態突然「醒來」,說不定也是受了這位的影響。

  「怎麼聽起來跟□□教主似的,」一臉嫌棄地躲開滿是鉚釘的長舌朝自己而來的毫不客氣一卷,伏黑甚爾松了手發表心得,「智慧之神?無聊。」

  顯然。

  他對於那些前僕後繼為了一人而忙碌妖怪們口中的「公主大人」,並不感冒。

  ……

  所以後來,即便察覺到了注視,即便根據周遭妖怪們的躁動猜測得出視線的主人來自他們口中瘋狂迷戀著的「公主大人」,伏黑甚爾也未曾抬眸給予那邊哪怕一秒的注目。

  只是默默地看著自家小鬼認真蹲在亡故妻子貼有照片的碑前、認真擺放鮮花和貢品,板起小臉的模樣。

  「……咳。」

  「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

  直到身旁咳嗽提醒的五條快要將自己活生生演繹成哮喘發病患者,伏黑甚爾這才跟著滿臉困惑皺眉的伏黑惠同時扭頭查看這白毛又整出了什麼么蛾子。

  結果……

  令男人未曾設想到的是,視線裡闖入的少女,那名面對向自己垂淚站立於不遠處被他隨意無視掉的「公主大人」——

  容貌竟是與記憶乃至碑前照片上的女性別無二致。

  僅僅在年齡上有所差別。

  姬子?

  姬子。

  他的姬子……

  回來了。

  ps:

  大概快完結了,看我收尾要收多少字。

  然後就是女主的生日=惠母的祭日

  其實就是死掉立馬投胎那種,惠母原作好像是在惠出生不久死的,這裡立馬投胎於是現在的姬子和惠其實是差不多的年紀。感謝在2021-05-26 20:54:43~2021-05-29 17:36: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打分:-2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五條悟今日遇到了一系列的怪異事件。

  首先由於是惠母的祭日, 按照慣例他要作為監護人帶著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一起去往墓園進行墓碑清掃和獻花事宜。

  以下與本文無關,正文在上方作者有話說,請解除作話隱藏。

  「——。你說什麼?」

  我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露出震驚的表情。。。。

  但事實上, 我的臉部肌肉並未有太大幅度的牽扯。

  「非常抱歉,」那個自稱是神明的綠毛在我面前說,「但正如你剛才聽到的那樣,因為我的失誤你被我失手用雷電劈死了。」

  眨了眨眼, 還未做出反應。

  他卻像是怕我下一秒發怒似的,慌忙求生欲滿滿地搶話說:他卻像是怕我下一秒發怒似的, 慌忙求生欲滿滿地搶話說:他卻像是怕我下一秒發怒似的, 慌忙求生欲滿

  「不過你不要急著生氣, 我可以讓你在另外一個世界復活,並且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哦, 沒關系」

  ——在他說完前一句話的同時, 我也可有可無地道出了下一句的回復。

  「噯?還以為你反應會更大一些來著……」

  似乎是見我表現得極為淡然,神少許意外。

  但他好像也沒多大的興趣,很快又說:

  「嘛, 不過算了。所以,你有什麼願望?」

  「——倘若, 在異世界重新來過,以全新的身份?」

  像極了標准異世界輕小說的開頭。

  神明用著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朝我遞出了極具誘惑力的橄欖枝。

  於是我想了想, 昂頭, 真誠地說——

  「請讓我普通地活著吧。」

  「不需要太強,能夠普通地自保就好。」

  *

  我曾經是個十分優秀的人,容貌也很出眾。

  能夠過目不忘,輕易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就算不刻意去促成, 周圍也總是有男生前前後後地聚集過來,收到來自他們的好意。

  或許是因為這樣,我沒有真正的朋友。

  出身起便患有疾病,連同父母一起到鄉下地方療養。在那個落後又排外的小村子裡,從小到大也都是被身邊女生圈孤立排擠的那一個。

  閨蜜聚會什麼的是一次也沒有體驗過,被村民在背後閑言碎語倒是深有體會。

  就連網絡上認識的唯一一個和我聊得很來的、有著近似經歷名叫「栗原海裡」的網友,幾天前也再沒回過我的訊息。

  後來就傳來她車禍去世的消息……

  可以說對原本的世界毫無留戀。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的我,擁有了全新的身份——

  如今,正如你所見,我是這個有鬼世界裡,所屬名為「鬼殺隊」組織中最基層的一名普通劍士。

  要說起來,對於這個新身份本人還是十分滿意的。

  首先,位於基層的菜雞,這符合了最初提出的「普通」的要求。

  而其次,這個世界存在著鬼,劍士這一身份又恰好響應了「擁有普通的自保能力」,不至於一上來就落地成盒成為鬼物的盤中餐。

  兩個要求都完美地滿足。這麼想著不由在內心贊嘆起神明大人的靠譜來。

  「喂,新來的,發什麼呆?快跟上。」

  嚴厲的前輩忽然出言打斷了我的神游。

  他似乎是比我高一個等級的劍士,所以這次作為帶頭的前輩引領我們完成一個任務。

  說起來這還是我的第一次任務。

  本來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這個抱著「混吃等死」心態加入鬼殺隊的下級新人出場的,但奈何最近人手不夠,死去的劍士們實在是太多了,這才湊人頭地輪到了我。

  說來我也是運氣好。

  最當初被投放到那個什麼最終選拔的會場上時,我還擔心著會不會因為自己實力太弱而被鬼怪們秒殺。

  結果愣是在山裡一直野炊到了選拔截止都沒有遇到半只,便這麼超級劃水地通過了考試,成為了鬼殺隊的一員。

  不過後來和同期的一個叫「村田」的人交流才得知,選拔開始的前幾天整座山還是有蠻多鬼的。

  只是都被一個叫做「錆兔」的少年給滅殺得差不多了。

  可想而知那是一個大佬。

  「只是,那個人好像……」

  說道這裡村田露出了有些黯然的表情,但很快他又苦笑地說:

  「我們劍士就是這樣的。」

  「拿起刀的那刻起,既然決定了與鬼打交道,就得將腦袋系在褲子上過活。」

  他收斂了笑容,又嚴肅對我說:「指不定哪一天我也在某次任務中再也無法回來、這就是我們最後的交流呢。」

  嘛。

  倒也沒必要那麼悲觀。

  不過這家伙倒是能無師自通地立得一手好的反向flag呢。

  說不定能活到最後一集啊。

  倒是可惜了那個叫做「錆兔」的同屆考生。

  或許若我能早一點穿越過來,指不定還能見上一面,幫上點忙什麼的。

  「都是因為某個家伙的緣故,這一年的最終選拔完全不能排除弱者。」

  「本屆成員的素質格外差,這才短短一星期,不知道死了多少個了。」

  ——前輩的抱怨聲傳了過來。

  他似乎非常厭煩我們這群新人,很不爽上級的指令,認為我們這些毫無經驗拖油瓶根本就是拖累他的後腿。

  舊人對一無所知的新人小透明沒多大耐心倒是無可指責,因為大家都是這樣的。

  但是開口diss已經逝去的人明顯就是他的不好了。

  那句話的意思很明顯——

  這位前輩在埋怨錆兔滅了大部分鬼,使得一些本沒有什麼實力的人通過了最終選拔,讓成員質量大幅度下降這件事。

  果然,隊伍裡已經有人開始不滿了。

  幾個人微微皺起了眉頭,我身邊的村田更是聽著直嘶氣。

  反應最大的要數同屆那個萬年沒有表情、一副誰都欠了他錢樣子的雙拼羽織少年。

  ——他已經拔刀了。

  眼見拼色羽織揮刀欲斬。

  「水之呼吸——」

  「等等!富岡你想干嘛!?」

  只不過那刀刃卻是終究沒有落到前輩的身上,而是緊貼著他捅到了他身後的一個樹干上。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所震,前輩更是險些腿一軟跪坐在地。

  「內……內訌?」

  「不,你看他刀刃上。」

  只是眾人定睛仔細看去,終究是明了那位隊員揮刀的最初目的。

  不知從何時盤旋在前輩身後、借由夜色掩護的花斑蚊蛇,此刻牢牢固定在日輪刀上。

  做完這些後的富岡二話沒說,只是默默抽了刀,沒什麼高光的冷漠眸子掃視某種無機質般淡淡掃過前輩,不作停留地轉身走了。

  結果……

  令男人未曾設想到的是,視線裡闖入的少女,那名面對向自己垂淚站立於不遠處被他隨意無視掉的「公主大人」——

  容貌竟是與記憶乃至碑前照片上的女性別無二致。

  僅僅在年齡上有所差別。

  姬子?

  姬子。

  他的姬子……

  回來了。


第32章

  自從家裡的小未婚妻陰了自己一把並離家出走後,禪院直哉數著日子坐等在外碰壁的對方哪天梨花帶雨哭著回來和他賠禮道歉。

  那女人既刁蠻又任性,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優點,除了他,又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她的爛性格呢?

  這麼想著,冬天過去,春櫻萌芽。

  禪院大少爺終究是沒能等回他的女人……

  而是等來了自己被綠的重磅消息。

  「可惡!」

  禪院直哉砸碎了手裡一枚握了許久依是帶上掌心體溫的發簪,原本想著她若是這個季節回來必定是要去賞櫻的,那個時候戴上這個絕對好看,他禪院直哉身邊的女人就該漂漂亮亮…可是很顯然他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心思。

  「你說的全都是真的?」

  瞪視向面前中某個記不清名字的家中小輩,黃毛青年捏緊了還收在袖中的拳頭。

  「千真萬確!伏黑姐以前經常給我糖的我還會認錯嗎?」

  「那個殺掉詛咒師夏油傑無咒力家伙,他身邊的女人就是伏黑姐沒錯!」

  「不,更准確來說,詛咒師是他們一起合力殺的,據說最開始的目的只是為了搶奪一只叫做『醜寶』的蟲子?」

  「哈哈哈,就為了這麼個理由,那個叫夏油傑的還真是倒霉!」

  「本來是個單身狗也就夠慘了,還要被人說『太失禮了,我們可是純愛』。」

  「……」

  口無遮攔的小輩滔滔不絕地八卦著,全然沒有注意到禪院直哉整張已是完全黑線下來的臉。

  好啊。

  他就說為什麼無論派人如何搜尋怎麼就找不著那麼一個小破丫頭呢?

  原來是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啊?

  並且聽說還是個無咒力的垃圾?

  那女人什麼眼光!還純愛,純愛個鬼啊!那男人分明就是搶了別人家未婚妻的牛頭人啊!

  雖然在這之前禪院直哉都一直未把伏黑姬子當做是未婚妻對待,但他就是不服氣自己的東西被他人搶走。

  於是順著「殺掉詛咒師夏油傑的二人搭檔」這條線索,不久後終於是給他順藤摸瓜找著了姬子的所在地,並要氣勢洶洶地去捉拿那對自詡為「純愛」的奸夫淫婦。

  …

  然而後來他就被打爆了。

  因為…因為……

  那個他原以為是「奸夫」的家伙,是甚爾啊!

  毫無形像癱坐在地的禪院直哉,捂住被打到歪斜還在拼命往外泄露鼻血的鼻子,瞳孔地震。

  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是明明已經死掉了嗎?

  這不可能!

  是姬子的術式嗎?

  可是那家伙分明是非咒術才對啊!

  姬子…

  甚爾…

  奪走了她姬子的,為什麼偏偏是那個甚爾啊!

  「甚爾,你跑哪裡去……啊啦,這不是彎哉嗎?」

  「是……直哉!」禪院直哉沒好氣地糾正,瞪著眼前從房子裡竄出來的伏黑姬子。

  「你叫直哉?」回想起了什麼的甚爾微一勾唇角,視線重又落回到這個剛剛鬼鬼祟祟偷看他家老婆的小子身上,「有點印像……禪院家的?」

  「你還記得我?!」

  禪院直哉很是激動。

  要知道……甚爾對於童年時候的他來說,可是奧特曼之於小男孩的存在。

  簡單來說就是偶像。

  「喂喂喂,你想干嘛?你來干嘛的?」

  「別對別人的未婚夫圖謀不軌啊!」

  (剩下的部分在作者有話說,這個數字完結很吉利)

  作者有話要說:(接正文內容)

  她甩了手裡的鍋鏟,蹭蹭蹭上前,一副小奶貓護奶的凶狠勁兒,把現場直哉甚爾都凶得一愣。

  可禪院直哉反應過來不對勁。

  「你說誰是你的未婚夫?」

  他像以前那樣,下意識地朝伏黑姬子豎眉毛瞪眼睛,吼了出來。

  小姑娘被他嚇得一縮,剛想和以前一樣也對吼回去,卻是眼皮一跳余光瞥到有些不爽微皺了眉毛的甚爾,立刻將快到嘴邊的祖安發言咽了回去。

  啊啊啊,禪院直哉面前她才不在乎,但在喜歡的甚爾面前她得維持她的淑女形像!

  「是我。」

  而在伏黑姬子小雞崽一樣退回到男人身後的同時,總算是忍無可忍的甚爾抱臂踏著他的老北京黑布鞋一步上前,陰影籠罩到另一只小雞崽頭上。

  「找我有事?」

  [冷汗]禪院直哉[冷汗]

  「沒有意見沒有意見沒有意見,」條件反射地作出了這樣回答,「我早就不要她了,她是誰的未婚妻都與我無關!」

  聽聽這人說的話嗎?

  甚爾嫌棄地只從嘴裡發出了一聲「嘖」,看起來凶神惡煞表情不善的,倒也真沒有當著心愛女人的面揍人的打算。

  有什麼賬之後再找過去套麻袋敲悶棍塞樂色桶一條龍服務就是,沒必要在姬子面前掉了形像。

  「沒什麼事的話你走吧,」想到此處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和禪院家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知……知道了,那甚爾君我就先回去了。」

  正當禪院慫不拉幾直哉想要就此夾著尾巴走人、回去就趕緊找家主取消婚約時,他微微抬起的屁股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汪汪汪汪汪!」

  「嗚汪!」

  好痛!!

  哪裡來的死狗敢咬他禪院大少爺!

  「啊呀,小黑,不能亂咬人哦?」遛狗回來的津美紀連忙給黑線捂腚的直哉深鞠躬賠不是,「抱歉啊這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

  「混蛋老爹……這人誰?」

  和她一起出去的伏黑惠此時也走了過來,看了看禪院直哉,又滿臉狐疑地看看伏黑甚爾,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

  如果對方告訴他這古怪黃毛是什麼以前殺手時期找上門來的仇家,那麼今天晚上他伏黑惠就親手將他這便宜爹卷成鋪蓋丟出家門,從此自願成為單親家庭的幸福小孩。

  然而,正在遭受人生衝擊連臀部都忘記捂的禪院直哉:「????」

  什麼?

  一個、兩個?

  他們怎麼連孩子都這麼大了啊?

  姬子她……到底是什麼時候瞞著她悄悄出軌的?

  不對,仔細想想年齡上也對不上號啊?

  還是說,甚爾和姬子,兩個人都……

  這麼,年輕有為的麼?

  if線

  end

  ————————————

  真作者有話說:

  if是迫害豬豬的主場(確信)

  推下一本

  隔壁新文《咒高時節的少男少女們!》已開

  文案:

  謝邀,名字叫馬琪瑪,不是瑪奇瑪,你只是個平平無奇的華國女高生,完全沒想到有天會被穿越這種事情砸中

  祓除不完的詛咒,永遠都被雞掰貓搶走的限量甜點,得知華國文化一到秋天就拿起秋褲追著你滿高專跑的狐狸同窗,還有你時不時暴走導致穿來穿去一會兒要去滅鬼一會兒換片場干惡魔的術式……

  拜托,你jo良jo琪只想過平靜的生活;d

  又名《在高專夾心的日子》、《我與雞掰貓黑狐狸的不妙日常》

  dkjk們的沙雕日常,無虐

  ————

  放個預收

  《咒術師x人格分裂症》

  文案

  ——「我叫南柯千葉,我的左眼封印著惡魔。」

  一直以為插班生南柯千葉是個軟包子、乖乖女、小菜雞的五條,課余最大的樂趣便是捉弄小姑娘開心。

  將人好不容易排隊買到的限量甜點舉高讓千葉蹦跳著去夠、故意拉著怕黑的她一起執行鬼屋的祓除任務,頂著摯友和女同窗不贊同的眼神在千葉的眼罩上畫小烏龜。

  直到某次任務,南柯千葉的眼罩被咒靈偶然扯掉——

  親眼目睹了【平日連瓶蓋都擰不開的溫順少女瞬間化身瘋批大殺四方笑得像個反派】的五條:……

  貓貓震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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