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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結婚戒指是瑪雷指環/茉莉物語》作者:月落驚風【完結+番外】

《(家教)結婚戒指是瑪雷指環/茉莉物語》作者:月落驚風【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403個瀏覽者
文案:

我是個普通的留學生,美國二流大學混日子是我的追求。
有一天我在路上撞倒了一個長得好看的意大利男人,他說我是他的夢中情人,不但幫我寫課題還幫我寫論文,甚至背著我直接用我的名字一作發表了。
我身邊的所有人都對我說:「Jasmine,你們不結婚很難收場。」
然後我們就結婚了。
婚後發現他根本不是什麼技術宅科研人員,他就是個意大利的混混,還有一群長得更加奇怪的人叫他老板。
我陷入了沉思,試圖重新審視我的婚姻生活。

CP棉花糖星人白花花

【高亮】
1、私設多邏輯死,小言情不要認真。
2、懸疑的部分能看下去當然最好,如果看不下去參考第一條。

內容標簽: 家教 因緣邂逅 西方羅曼 甜文 輕松
搜索關鍵字:主角:茉莉(Jasmine) ▏ 配角:棉花糖星人、白蘭花、100 ▏ 其它:蛤蜊家族、黑百合家族、家教

一句話簡介:來自棉花糖星人的一見鐘情

立意:依靠自己實現理想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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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夢中情人

  現在應該是秋天了。

  出國後完全搞不懂換季時間,強行通過月份判斷結果去年的十月就開始下雪,整整在寢室燒了三天才去上課,勉強用退燒藥和快要過期的消炎藥硬扛過去。

  我只是想在美國混日子而已啊,早知道還不如留在國內三流大學,起碼不用看個病都這麼麻煩。

  難道美國的二流大學和國內三流有什麼質的變化嗎,除了食堂的西餐又難吃又貴以外。我本來也不是英語特別好,雅思擦邊,也不用上預科,結果只是導致各門課我都不太聽得懂。

  想要一個萬能的男朋友,最好能幫我寫作業趕論文的那種。

  可惜我不太喜歡鬼佬,上一個想要和我發展一段超越友誼關系的同學已經被我以「想要好好學習」這種仿佛初中三年級的理由拒絕了。

  最後期末我考得還沒有這個整天忙著趕各種party的玩咖高。

  最可氣的是這個鬼佬後面還帶了一個腿長腰細的大波美女,當著我的面啵了半天,教室裡還有人給他們鼓掌。

  這在國內已經被系主任帶走了吧。

  國外的一切都讓我不能理解。

  我討厭鬼佬。

  雖然我讀的是美國的二流大學,但確實是在一流消費水平的城市。這個天氣,我走在大街上只是為了找份零工。

  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出國讀書的意義是什麼,整天和一群無所事事的富二代在一起壓力比考試還大,脫離了圈子又像個游魂一樣在美國街頭。

  我突然被人撞倒了。

  在一個相當寬敞的大街上,這個人跑得像是有人在追債,完全沒有看路,在把我成功帶倒後,我因為失去中心好像砸到了什麼東西。

  「斯米馬賽!」

  說話的少年有一頭橘色的頭發,配上他開口內味,我瞬間腦內重返當年在被窩裡面追番的日子。

  這年頭日本人的發色越來越潮了。

  他扶起了被我撞到的東西。

  那好像是個人。

  這個相當寬敞的馬路上發生的是連環肇事,那個倒地的鬼佬長得比這個日本人還要二次元,開口卻是言情男主和命定之人first meeting的味。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我第一次在現實中聽到這麼好聽的日語原聲,甜到拉絲,可惜女主角並不是我。

  可能是第一次在國外被同性搭訕,橘色頭發的少年臉上的表情仿佛要裂開了一樣。

  但下一秒要裂開的又不是他,這個鬼佬突然單膝跪在了地上,捂住了頭,臉上表情扭曲得可怕。

  在美國街頭真是什麼事情都能見到,我只是非常擔心一件事。

  這個白頭發的鬼佬不會想要碰瓷我吧。

  想要趁著這個橘發少年吸引他的注意力的時候立馬離開肇事現場,反正這個鬼佬看上去很有錢,不像是舍不得進醫院的樣子。

  我剛站起來走到第二根電線杆就被叫住了,我裝作聽不懂日語的樣子繼續走到了第三根電線杆。

  然後我被人拉住了胳膊。

  我的身高並不是特別矮,但居然要微微仰頭才能和這個人對視,重點是他的大臉實在是有點耀眼了。

  居然還會有人在自己的臉上搞一個倒皇冠的刺青,還這麼好看。

  這是什麼二次元的設定啊!

  「這位小姐。」

  這次他用的是英語,「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漫畫裡見過嗎?

  我生活十九年的現實裡沒有見過長得如此要素過多的男人。

  這個男人搭訕了同性還不夠,相同的話又對著我重復了一遍,可以說是毫不走心。

  可能是因為心虛,我有點緊張,偏偏又甩不開這個人的手:「你的搭訕也太老土了吧。」

  他原本微微皺著的眉毛突然舒展開了,狹長的眼睛因為笑起來只剩了彎彎的弧度,聲音忽然又甜膩到拉絲,像是剛剛吃了軟糖。

  「可愛的小姐,我可是被你撞倒的無辜路人耶。」

  我確定了,他就是想要碰瓷我。

  回頭四周望了望,居然找不到剛剛那個撞到我的橘頭發日本人了。

  我是絕對不會全責的。

  「剛剛那位先生已經離開了哦。」

  他從購物袋裡摸出一袋棉花糖,臉上的表情更加放松了,完全沒有剛剛跪在地上抱頭掙扎的影子,我幾乎都要以為方才在做夢。

  「你認識剛剛那個人吧,我聽到你叫他的名字了。」

  國外求生了一年,我也不是傻子,趁著他松開了手,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明明是他撞倒了我們兩個吧。」

  我的視線微微向下,今天出門穿了一雙白色的椰子鞋,現在已經變得灰撲撲。

  我有點心痛,本來為了找份兼職,出門前還稍微拾掇了一下,這雙是上周才買的新鞋。

  他好像還想說點什麼,只是因為在吃棉花糖稍微停頓了一下,就被別人給打斷了。

  「Jasmine?你怎麼在這裡?」

  哦我的天啊。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曾經想要和我發展一段超越友誼關系的鬼佬真的無處不在,可能是我宅在寢室一動不動的生活習性已經刻入了這群人的腦子裡,他起碼表情真的是十分震驚看到我在上課時間跑到校外亂晃。

  這是我第一次翹課,意外接踵而至。

  今天出門前應該測一下星座還是應該看一眼黃歷。

  他一眼就看到了白頭發的鬼佬,看著我的眼神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又帶著幾分酸不拉幾的惱怒:「這就是你說的好好學習嗎?今天是詹姆斯教授的課吧?」

  他這一聲叫喚,我也來勁了:「你比亞倫管得還寬,是想要舉報我嗎,一起去辦公室解釋嗎?」

  其實我還挺怕的,畢竟在這裡富二代還是很吃得開的,但是從小我就知道對剛的時候氣勢千萬不能輸,否則對方只會得寸進尺,說出更了不得的話來。

  但是我完全沒有思考過鬼佬的腦回路,他好像更生氣了,完全忘記了身邊腰細腿長的大波美女,對著瘦弱的我一頓言語輸出:「貧窮的亞裔女人,來這裡上學還不是想要找個有錢人,我告訴你,像這種在臉上刺青的娘娘腔,說不定下一刻就帶你去見幾個好兄弟雙……」

  還以為自己又要增加新的奇怪詞彙量,結果對面喋喋不休的嘴一下子歪了。

  「Oh my god!」

  大波金發美人突然尖叫,搞得我有點耳鳴,悄悄往遠處走了兩步。

  然後我又被一把拉住,白發鬼佬笑眯眯地收起來了什麼東西,對方的臉像是被什麼砸到了,又像是受了什麼驚嚇。

  「我是意大利人哦。」

  這句話仿佛什麼惡魔低語,我剛剛還凶神惡煞的同學睜大了原本不太大的眼睛,顫抖著往後退。

  「不要嚇到我可愛的女朋友,請你稍微安靜一點。」

  這句話成功嚇到我了。

  壞了,不會是什麼拐賣團伙吧。

  我剛想向我親愛的同學求救,結果他帶著金發美女跑得比兔子還快,像是有鬼在追。

  這個身材不太健壯的白發鬼佬居然能把號稱健身達人、腹肌戰士、一夜X次的富二代嚇跑,連一句狠話都沒敢留。

  直覺告訴我不太妙,估計哪裡出了大問題。

  我需要搶救我平凡的留學生活。

  「可以放手了哦,這位先生。」

  「總感覺一松手你就會跑掉呢。」他笑嘻嘻的臉忽然晴轉多雲,變得有些苦惱,「Jasmine小姐,我沒有想要讓你賠錢哦。」

  我的貧窮是寫在臉上了嗎。

  「那麼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有點不可置信:「居然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嗎?」

  對不起,我對鬼佬一向這麼冷漠。雖然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我一點也不想再大街上成為焦點了,這個男人簡直像個聚光燈。

  「非常感謝您的慷慨,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您看上去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他一點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朝我逼近了兩步,又用著他那甜絲絲的嗓音道:「當然有事情哦。」

  這叫做白蘭的意大利男人要走了我的電話。

  我原本是不想給的,可他居然說能幫我寫課題。

  我不知道他從哪裡了解到我的新課題,但不妨礙我看到了他那屬於某個top大學的學生證。瞬間我對美國大學學生自由開放的外貌管理又有了新的理解,我以為他只是個長得好看的意大利小混混。

  他說自己快要畢業了,反正也沒有別的事情,還讓說可以讓我申請他的課題小組,雖然有點跨專業,但是他是個說得上話的助教。

  我不理解為什麼事情急轉直下,這比他開始說的什麼我是他夢中情人他對我一見鐘情更加魔幻。

  「你們意大利男人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他對我的刻板印像有點不滿:「我可是個可靠的意大利男人啊。」

  我對這個叫做白蘭的鬼佬的話一直是抱著懷疑的態度,直到他真的把我的課題寫完了。看到他的稿子,我立刻撕掉了自己剛剛打印的文件。

  這在我平凡的十九年裡屬於不可思議事件,我總覺得人不可能一直走運,可能馬上我就要開始倒霉了。

  事情並沒有像我想的那樣,無驚無險的第二學年就這麼過去了,期末甚至考得比那個在某些方面詞彙量相當豐富的富二代還要高。

  這時候我突然覺得,混日子的目標可能吧,已經不適合我了。

  人可以有點更高的追求。

  作者有話要說:

  生日這天突發奇想,我死去的青春在攻擊我,晚上速搞了一發白蘭,全文應該不會寫得很長。

  白蘭這個人還是對我有點特殊意義的,可惜沒有糧吃。

  雖然生日剛剛已經過去了……


第2章 刻板印像

  我叫做白茉莉,是一個來自中國的留美學生。

  為了偷懶,我的英文名也是「茉莉」,也就是Jasmine。我一直非常滿意這個名字,直到有人把它英日合並。

  不論什麼名字都要在尾音加上「醬」,像個日本的女子高中生,這個叫白蘭的意大利男人的中文除了發音奇怪,並沒有什麼問題,但他好像更喜歡說日語。

  這確實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他是個純正的歐洲人,來北美上學已經是他離家最遠的一次,他自己也說過從來沒有去過亞洲。

  「我在夢裡看完了一整部日本的熱血漫畫,所以就『biu』的一下,學會了哦~」

  我果然沒辦法和電波系交流。

  白蘭·傑索,美國工科top大學的天才學生,之前我親眼見到某個學術大拿邀請他留校當碩導獨自帶課題,我甚至懷疑他還能不能安全畢業回意大利。

  「我暫時還不想回意大利,Jasmine醬~」

  他手裡捏了半天的棉花糖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微彎的唇抿成了直線,突然又對著我問道:「Jasmine醬,有沒有興趣申請我的研究生呢?」

  距離我認識白蘭已經過去了一年,這一年裡我的學業突飛猛進,明明我的專業和白蘭相去甚遠,可他就像一個萬能的哆啦A夢,完全沒有問題可以難住他。

  他甚至還教了我他那邊的課題項目,奇怪的知識增加了。更微妙的是,我似乎在學習白蘭項目方面更加得心應手,他已經不止一次問我需不需要轉專業。

  其實我只是想要混個文憑。

  「讀研的話,家裡沒這個打算。」

  他任性地踢開了髒掉的棉花糖:「小茉莉真是聽話的好孩子,可是我很需要你哎。」

  他一用這種撒嬌嗲精的語氣我渾身就像是大冬天被扔進了查爾斯河裡。

  我才注意到他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棉花糖袋子,整個人躺倒在沙發裡,手臂擋在了眼睛前,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神,倒像是馬上就要睡著了。

  我確實想要有點更高的追求,白蘭的學校是我出國前想都不敢想的頂尖學府,但是自從他連畢業論文都給我寫完了直接發了SCI後,我有點開始害怕了。

  這世界上真的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嗎。

  我過去的二十年人生可是連買彩票都只中過五塊錢啊!

  「Jasmine,你的男朋友很多天沒來了,是被甩了嗎?」

  這種電影裡十八線炮灰的台詞總是時常在我的生活中出現,遇到白蘭後,這種頻率還要再升高一檔。

  無論我說過多少次白蘭不是我的男朋友,他們都好像失聰了一樣,反而用更奇怪的眼神盯著我。

  我的室友首當其衝,她從第一天見到白蘭就給我推薦了自己評測前三的小雨傘系列。

  雖然是個誤會,但這人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整天笑嘻嘻的白斬雞鬼佬,白蘭長得也沒有那麼強欲吧?

  「My little girl,he is an Italian man。」

  事實證明,不是只有我對意大利男人有刻板印像。

  我的室友辛西婭,當地有頭有臉的富二代,學校裡著名的玩咖,不選擇TOP的原因只是想要多點時間在外面胡混,交際廣泛到覆蓋了整個市的大學,和我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她第二天就打聽到了白蘭的身份,一個意大利的富二代,在眾多學霸裡內卷上岸的狠角色,已經到了幫導師代課的水平,重點是當時確實沒有女朋友。

  「他和上個女朋友分手一個月了,第一次的話所以我建議是那款超薄系列,看身高的話可以帶一兩個大號,不過也不一定……」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太美妙的回憶,忍不住擰起了漂亮的眉毛,又安慰道:「按照一年四個的頻率,他應該不是那種男人。」

  哪種男人?

  五六個前女友的那種嗎?

  等等,我為什麼要知道這種事情?

  我偷偷把辛西婭塞到我床頭櫃的小雨傘丟到了垃圾桶,若無其事地繼續著毫無波瀾的大學生活。

  之後的事情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除了那個在街頭和白蘭照面的家伙第二天就轉了班,偶爾公開課上見到我仿佛見了鬼,再之後班裡最喜歡捉弄亞裔的那幾個家伙已經完全不和我搭話了。

  自從上次說到申碩的事情後,我確實有一段時間沒見過白蘭了,臨近結課,大多數的同學都在忙著准備畢設,我本來也不應該例外,可我卻是忙著打聽工作的事情,也想過要不要放假回家一趟。

  這個學期家裡的電話少了許多,剛到美國的時候幾乎每個星期都有電話,現在除非我主動聯系,家裡像是完全忘記我這麼個好大兒。

  雖然我爸媽常年對我放養,可這也太放心了吧。

  我甚至懷疑他們背著我抱了二胎。

  當我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他們掛了電話就給我發了二胎的照片,一只叫做安德魯的黑貓。

  可惡,我都沒有機會養貓。

  我已經懶得和這些人多說什麼,畢竟是一群畢業後再無交集的家伙,完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糾纏:「我沒有男朋友,謝謝。」

  十八線電影的不入流角色露出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是被甩了吧,我就說那種人怎麼會喜歡你這樣沒胸沒屁股的女人,除了臉勉強能看。」

  我的同學自從白蘭出現後,變成了謎語人,我至今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白蘭哪種人,根據情景判斷,大概就是有錢有勢的富二代之類的代詞。

  我翻了個白眼,冷笑了一聲,提著書包准備離開教室。

  我的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熟悉的摻了糖精的聲音在面前響起。

  「小茉莉真的很擅長惹火別人誒,輕而易舉讓一個成年男人氣到動手,還好我脾氣真的很好。」

  我急忙轉頭,只看見剛剛生龍活虎的鬼佬被埋進了廢墟裡。

  教室塌了一塊,抬頭看到似乎有塔吊從上面飛過。

  我是誤入了什麼拆遷現場嗎?

  後來辛西婭說那天剛好通知老樓要重新裝修,我忙著在和十八線同學吵架,外面喇叭喊了十分鐘都沒人聽到,但沒人想到那棟樓已經到了一碰就塌的地步。

  美國真的太危險了,我差點以為自己穿進了什麼美漫裡。

  我的忽視好像讓白蘭非常不高興,他難得空出兩只手來把我的臉轉了回去。這個人狹長的眼睛面無表情的時候顯得非常可怕,就連泛著柔光的紫色瞳都令人覺得透著冷意,可聲音還是那麼輕聲細語。

  「一進來就聽到我被甩掉了,Jasmine醬冷戰也要有限度吧。」

  好家伙,這句話在我腦中瞬間開始英譯漢,然後又英譯日,五秒鐘過去愣是沒聽懂。

  可能是我宕機的表情太過可笑,他的眼睛瞬間又變成了彎彎的弧度,笑得完全看不見了,我剛剛泛起的雞皮疙瘩像是一陣錯覺。

  我覺得我們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因為小茉莉是我的夢中情人嘛,我從第一天就開始追求你了啊。」他又開始玩弄著手裡的棉花糖,可憐的棉花糖被擰成了一團,當白蘭意識到的時候被嫌棄地丟到了地上,「我給小茉莉送了一個星期的花,平均一個月看的電影也超過七場了吧,還帶你去了我最喜歡的糖果店,意大利菜你也不是很排斥呢,我們不是在第二周就正式交往了嗎?」

  「還有三個課題兩個項目一個SCI,我以為小茉莉是基於對男朋友的信任才把資料給我看,還感動了好久……」

  其實白蘭說到一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仿佛一個絕世渣女,對他的一片真心利用完了立馬扔掉,甚至想要立即在畢業後潛逃回家當個學術小偷。

  「最重要的是,小茉莉從來沒有否認過是我女朋友啊。」

  他說著說著,心情好像稍微好了一點,又恢復了那種輕飄飄的語氣:「從第一天認識就沒有否認過呢。」

  出事了,他說的沒有一句有錯。

  我一時間像是中了沉默debuff,感覺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因為我從來沒有當著他的面否認過這件事,本來我們的相識就很無釐頭,我對鬼佬的話從來都是聽聽就算了,沒往心裡去。

  畢竟我現在所在的國家是一個可以一小時了解姓名,三小時接吻,五小時本壘,甚至可以再第二天換人重復這個過程的地方。

  我和白蘭的交往一直都是純潔的男女關系,按照辛西婭的情報裡他一個學期兩個對像起步的水平,我們只能說是真正的友誼地久天長。

  現在這個男人說我們兩個已經是交往了一年的情侶了。

  辛西婭的意大利男人屬性雷達徹底翻車了,她一定沒見過搞純愛的。

  「你是不是還漏掉了什麼東西?」

  他應該是沒料到我還會反問,「唉」了一聲。

  「你不會還想說什麼好好學習之類的話吧?這種時候一點都不可愛哦。」

  我和這個男人能夠有故事完全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他的聲音,可他現在說的話我聽不下去了。

  在我徹底走開之前,他惡劣的笑聲又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草,他在狂笑!

  「沒想到小茉莉這麼需要儀式感。」他從無論何時都裝著吃不完的棉花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盒子,將什麼東西套在了我的手上。

  「Jasmine,你願意嫁給我嗎?」

  今天是聖誕節的前一個周四。

  站在人來人往的學校教學樓前,我裂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進度真的很快,扒褲蘭說的話有人當真嗎【。】


第3章 初見小正

  白蘭鬧劇般的求婚已經過去了一周。

  我徹底在學校待不下去了,對於保守家庭的我來說這種事情無異於社會性死亡,可是那個時候已經訂不到回家的機票了。

  但現在我卻坐在了飛機上。

  造成我失去了美國所有在乎的人的罪魁禍首,在我人生最絕望的時候對我說:「我可以給小茉莉買到機票哦。」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相信這個人,我原本是想從待機大廳直接溜走的,我認真核對了自己的登機牌,目的地一欄的字母橫豎都是:Palermo。

  誰他媽要去意大利啊!

  欣賞了我從疑惑、愣住、震驚再到驚恐生動精彩的表情演繹後,白蘭端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要的牛奶,調整了一個合適他癱著的姿勢,輕松道:「馬上就要起飛了,茉莉醬你的安全帶系好了嗎,需要幫忙嗎?」

  在我表達了對英日合並的不適後,他對我的稱呼已經變成了中日合並。

  找回了自己的表情管理,我面無表情道:「我要下去。」

  他一只手就把我按在了座位上。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這個白斬雞有這麼大的力氣,甚至一只手就把我安全帶扣死了。

  在我正要開口高呼空乘的時候,整個人趔趄了一下。

  他松開了按住我的手,重新坐回了座位,愉悅道:「哎呀,好像起飛了。」

  我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我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裡給我辦完了去意大利的簽證訂好了聖誕節當天的機票,我只知道把我賣了也沒有SCI值錢。

  更離譜的是我身邊的這個騙子說完話立馬睡著了。就在他閉眼的一瞬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這種目光並沒有惡意,但我等到白蘭睡醒了都沒有合眼。

  他好像很奇怪我為什麼不睡覺,對這件事有著相當的探究精神,比給我SCI做數據還要來勁。

  我拍掉了他在我額頭上摸了半天的手。

  「發燒的話應該會更想睡覺吧。」

  他似乎認同了我的說法,又給我拿了一杯牛奶。

  結果因為多了一個人盯著我更睡不著了。

  就這麼睜著眼到了Palermo機場,我突然看到前面出站口有個綠色頭發的人。

  而且不是我的錯覺,落地後稀奇古怪的發色成倍數增長了。

  白蘭這頭白發在意大利人裡已經非常奇怪了,羅馬人大多都是黑發,反而不像其他歐洲國家五顏六色。

  一下飛機白蘭仿佛充能完畢,不再有種懨懨的感覺,而我一瞬間就丟失了那種被盯著的感覺,疲勞立即開始攻擊我的大腦。

  其實登機前我是補過覺的,但長途飛機實在是不太舒服,我像個機器人跟在白蘭後面,勉強打起精神防止一個人迷失異國他鄉。

  美國我還能獨立行走,意大利語真就是我的知識盲區了。

  我的睡意是被一個人完全清除的。

  距離我下飛機已經大概過去了三個小時,白蘭安排了專人接機,按照他的說法司機是自家的員工。

  因為這個人從我上車開始就用意大利語開始和白蘭加密通話,從頭到尾我就聽到這個人BOSS長BOSS短。

  所以帶我來這裡干嘛,炫耀企業文化嗎?

  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我不是很想了解,興趣缺缺的我等到下車才發現這個司機有著顯眼的橘色頭發。

  這他媽不是那個開啟了我和白蘭罪孽相遇的日本人嗎?

  他好像比我還要震驚,臉上的表情比那天在異國被同性搭訕還要扭曲,率先一步捂住了肚子。

  我還沒說懷疑他們兩個聯手碰瓷我啊!這個日本人怎麼動手比我還快!

  白蘭見怪不怪地「啊」了一聲,「小正的肚子又痛了,這裡可沒有胃藥。」

  他不知道從哪裡叫出來了一個和橘頭發穿著一樣奇怪制服的人,然後又是一段加密通話,那人很快就離開了。

  這個日本人胸牌上寫的名字是入江正一。

  我隱約記得白蘭當時確實叫了這個名字,不太確定道:「我們之前見過吧。」

  白蘭進食甜食的動作停住了,用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看了過來:「茉莉醬你見過小正?」

  他這話問得我更奇怪了,結果這個叫做入江正一的橘頭發說出了我更加無法理解的話。

  他說,「不,我們沒有見過。」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好像比一年前個子高了不少,長得也成熟很多,但直覺告訴我,他就是那個人。

  我的睡意全無了:「一年前你是不是去過美國?」

  「小正從畢業後就留在意大利了哦。」白蘭若無其事地答道,「畢竟密魯菲奧雷離不開小正嘛。」

  他的胃好像更痛了:「我已經兩年沒有回過日本了,白蘭先生。」

  這就是資本家嗎?

  還有在上飛機前電話裡聽到好幾次的sama這種明顯犯規的詞彙也是企業文化嗎?作為二十好幾的歐洲成年男性你是否有點中二中毒了?

  他毫無自覺,大概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語氣越發甜膩了起來:「小正是想家了嗎,很快就能回去了哦。」

  對面的入江正一看上去不是很高興。我還想問點什麼,結果他看了一眼白蘭後就火速離開了現場,沒有給我開口的機會。

  白蘭說入江正一是他的大學同學,畢業後就一直留在了他的公司,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大學校園。

  因為這兩個人篤定的態度,我覺得自己可能認錯了人。

  不過這兩人交流的時候,白蘭這種資本家畫大餅的狀態我還是第一次見,比起在美國的時候,他現在的一言一行都透出一種違和感。

  大概就是一種,天涼了,讓XX家破產吧的氣質。

  我開始懷疑白蘭家裡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了,畢竟在飛機上的時候他說的是自家企業擁有世界上最頂尖的研究所,掌握核心科技。

  在聖誕節這個重要的節日裡,我對身份成迷的男朋友發出了致命的疑問。

  「你不會是鋼鐵俠吧?」

  我以為白蘭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先斬後奏把我騙來意大利是為了見父母,但如果是鋼鐵俠的話他可能沒有這些多余的親人。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惡心的東西,難得露出了被噎住的表情:「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恍然大悟道:「哦,那就是布魯斯韋恩。」

  這下他連棉花糖都吃不下去了。

  白蘭的聲音裡完全沒有了那種輕浮勁:「我和他們可不一樣。」

  他還想說什麼,卻又恢復了那種輕飄飄的語氣:「我可是不會讓女朋友傷心的成熟意大利男人。」

  下一秒,他推開了這個悠長走廊的一扇門。

  屋子裡的一切都充滿著聖誕的氣息,花裡胡哨的彩帶和花裡胡哨的聖誕樹交相輝映。

  「你是把前面哪個商店整個搬過來了嗎?」

  桌子上是堆成小山的棉花糖,一直延續到了床上。

  為什麼連床上都要堆這麼多糖,這還需要睡覺嗎?

  我轉念想到,反正這也不是我的房間。

  白蘭說給我准備了大驚喜,然後就扯開了起碼75寸大屏幕的防塵布。

  上面是我爸媽的大臉,像是被強行放大了十倍。

  謝謝,有被驚到。

  當然我家裡是完全不過聖誕的,老人家沒幾個願意過洋節,對他們來說就是個超市打折的日子。

  我確實很久沒有見過父母了,除了定期的生活費到賬外,就連例行電話都斷斷續續,我本人當然不願意承認人不如貓。

  這次在鏡頭裡卻沒有看到那只黑貓,白蘭說他們那邊也能同步收到這邊的視頻,但我爸媽好像對鏡頭面前的白蘭表示出沒有任何訝異。

  他們不是最討厭鬼佬了嗎?

  好像忘記了什麼設定,其實我是因為父母中了彩票突發奇想把我送到美國讀書的。

  我的成績確實只能在國內讀個不入流的大學,但是出國只要有錢就可以,我現在的二流大學確實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我根本不會一個人在國外和鬼佬們打交道,畢竟我已經身處鄙視鏈底端了。

  透過這個75寸大屏幕,我眼中的他們不但對我多了一個鬼佬男朋友這件事適應良好,似乎還對白蘭十分滿意。

  這已經不是可以用不正常來形容的了,已經超出我這個親生閨女對這兩個人的認知了。可我萬試萬靈的直覺雷達像是被完全屏蔽了,一點也沒看出來哪裡出了問題。

  我能在國外獨自生活這麼久也是因為我對自己看人十分有自信,班裡和我關系不好的,我敢說基本上全是人渣。

  我看不明白的人好像只有白蘭,但他也從來沒有對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茉莉醬,該睡覺了哦。」

  我好像結論下得有點早了。

  白蘭掛斷了高品質微信電話,見過我爸媽後,他的氣場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看上去不想再搞純愛了。

  我已經不想在這個房間待下去了,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其實從到意大利後我就有很多疑問:「你還記得我們是在哪裡遇到的嗎?」

  「一年前,Prudential Center的大街。」這種氣氛下他非常配合地回憶起了first meeting,「可愛的小姐,是你撞倒了我哎。」

  我回憶裡的街道漸漸模糊了,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但又覺得……

  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吧。

  我的眼中倒映著白蘭漂亮到像是戴了美瞳的的紫羅蘭色瞳孔,大腦漸漸停止了思考。

  「哎呀。」

  他看著面前緩緩倒下的人,半天才冷冷道。

  「我的茉莉醬,居然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因為第一人稱的原因,這是一篇懸疑文【x】

  昨晚熬夜兩點半寫完後直接睡覺了,早上起來帶薪修文。

  有沒有評論啊,這個對我真的很重要嗚嗚嗚,收藏也可以啊!我不想失去動力變成鹹魚。。。


第4章 騙婚渣男

  「Jasmine,快來這裡拍照。」

  辛西婭對畢業典禮沒有特別的期待,營業式的笑容看不出一絲喜悅,但我了無生趣的喪臉疊加了她的不滿,在她猶如吃小孩的老巫婆般的長指甲的威脅下,鏡頭前的我勉強擠出了一個假笑。

  天氣稍微有點轉熱了,美國的畢業季來得很快,我終於要和這群冤種同學說再見了。

  噢,除了我可愛的辛西婭。

  我沒有想到她居然一畢業就要結婚,辛西婭戴上訂婚戒指的時候我剛從意大利回來,她一見面立馬掐住了我。

  因為我的左手無名指多了一個造型奇特的戒指。

  其實我已經結婚了,就在上個月。

  婚後我一直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同妻,白蘭·傑索只是個騙婚gay,他公司的每一個同性生物對他都仿佛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最關鍵的是,他好像很急著結婚。

  是什麼讓一個鑽石王老五在大好青春裡急著和一個窮困潦倒的我步入婚姻殿堂,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白蘭躺在床上打游戲也不忘敷衍我:「是愛情,是命運,茉莉醬,you are my life~」

  這個男人用能夠把人埋進去的白色茉莉向我求婚的時候也說了這句話。

  茉莉的花語是:你是我的生命。

  我的名字是在父母的愛意中誕生的,他們對我愛逾生命,所以我叫做茉莉。

  白蘭在我面前大多數時間裡都只是個舉止輕浮養尊處優的富二代,但那一天的他和平時不太一樣。

  給我戴上戒指的時候,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甚至還有幾分期待。

  即使我並沒有完全愛上這個男人,但在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夠對我無條件包容的結婚對像。

  那天的白蘭就像一個玫瑰園裡等待一場盛開的花匠。

  拒絕他會怎麼樣?

  我的腦中莫名閃過這個想法。

  直覺告訴我,事情發展可能會超出我的想像。

  就像文字游戲裡不同的選項,有些明顯看上去非常獵奇,但總讓人忍不住想要嘗試作死。

  太奇怪了,人生又不能Save Load,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白蘭眼裡的期待和我想像中的也不太一樣,明明是笑著的,冷色調的眼睛在燈光照耀下反而有些顯得不近人情,不像是在等待我答應他的求婚,而是在等什麼有趣的事情發生。

  但在我答應了求婚後,他的欣喜不是假的。

  從我們認識開始,在這段關系中主動的一直是白蘭,他輕而易舉做到了一般男朋友做不到的事情,也把這個身份把握得非常完美。

  吃飯、看電影、約會、過山車、擁抱、親吻、甚至幫我寫作業,最犯規的是,這樣一個各種方面都無可挑剔的男性每天都會對著我說:Ti amo。

  如果我問為什麼,他的答案永遠是一見鐘情。

  我不相信一見鐘情。

  我過去的二十年比湖水還要沒有波瀾,平凡到從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可能比我更有故事,安穩長大的我除了這張臉是超越常人的八分往上,沒有任何特點,人生最特殊的際遇可能是我爸媽中了彩票。

  我直接翻譯成白蘭是見色起意好像也沒問題。

  這麼一想似乎簡單多了。

  在我們進行了深入交流後,白蘭看上去更加不靠譜了。

  他好像是有那麼個花語病,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要給人送花。

  上次在他們總部見到入江正一,他正掏出手機瘋狂搜索白蘭不知道讓人從哪裡采購的新鮮黃色海芋花語,臉上表情緊張到仿佛在破解什麼重要密文,讓我想起了我國歷史上著名謎語人曹操給荀彧送出的通關獎勵食盒。

  白蘭總不會用花語殺人吧。

  「不知道又能怎麼樣,他要炒了你嗎?」

  入江正一聽到我的話後,突然從座位上跌了下去。

  我有這麼可怕嗎?

  「不要一本正經說這麼不得了的話。」

  常春藤也怕失業啊?白蘭究竟給你開了多少錢?

  入江正一是這個公司難得的正常人,白蘭辦公室進進出出的人大部分都像是混極道的,偶爾碰到幾個,看我的眼神都像要吃人。

  搞科研的風格都這麼朋克了嗎?有的人看上去一拳打幾個我。

  如果不是白蘭給他們強行設計了工裝,可能他們的穿搭會更加放飛。

  但制服真的很醜,在這方面,白蘭的審美和給我的求婚戒指同樣詭異。

  婚戒上一塊碎鑽都沒有,不知名金屬工藝,雕著奇怪的翅膀,唯一裝飾的寶石上還有個看上去很復古的鎖鏈。

  我對這個戒指的真實價值產生了懷疑,白蘭說是古董。

  「因為我希望能套住茉莉醬的靈魂∼」

  我指著上面的鎖鏈發出疑問:「那這是什麼?」

  他認真道:「是保險栓。」

  你的防盜門長得真禁忌啊。

  我都要懷疑這是什麼宗教儀式用品了,白蘭手上戴的是同款,但沒有鎖鏈,看上去反倒比我的大了一號。

  所以他媽的連防出軌裝置都是單向的嗎,要不是婚前沒做財產公證,我對這個人的人格都產生了懷疑。

  拿到結婚證之後,我才知道意大利的離婚冷靜期長達一年,想要離婚必須在公證處備案分居,一年後才能離婚。

  我國內的無良好友,在得知我和鬼佬結婚的消息瞳孔地震後又幸災樂禍道:「你知足吧,七零年以前意大利不許離婚,教父的女兒都能被家暴。」

  你要是我你笑得出來嗎!

  掛斷電話後我連夜把教父三部曲看完了。

  「我覺得我們的婚姻可能是一場錯誤。」

  白蘭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一個人津津有味地嗦著冰淇淋,「小正幫我們訂了一家新開的中餐廳,晚上一起去吧。」

  然後我就忘記了這件事。

  第二天我又接到了無良好友的電話,她興致勃勃地問我有沒有成功邁出離婚的第一步,我摸了摸自己的胃,沉默了。

  「其實也沒關系,如果他糖尿病死了,你馬上就能繼承他的全部遺產。」

  這麼一說好像騙婚的人渣是我啊!

  我已經意識到除非白蘭和我有一方出軌被抓,不然離婚已經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可能婚後的男性都會加速熵增,已婚的白蘭已經從他自我標榜的成熟男人變成了偶爾無理取鬧的任性老板。

  不裝了是吧。

  密魯菲奧雷是一家跨國公司,據入江正一說還是合資企業,另一位合伙人還是個未成年。

  當我見到這位合伙人的時候,我覺得入江正一未成年的說法可能是為了維護白蘭的形像。

  這不是個孩子嗎?

  「這個是尤尼醬,黑魔咒的BOSS。」

  入江正一的體貼有點多余,白蘭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了。

  木偶一樣精致的女孩,戴著滑稽又可愛的巨大帽子,無神的雙眼仿佛失去了對生活的渴望。

  「啊,很可愛吧。」

  他說出來了,他真的說出來了。

  「Black Spell是什麼中二病新詞嗎?你們董事會完全沒有人阻止你嗎?」

  「沒有哦。密魯菲奧雷沒有那種東西,我是BOSS,尤尼醬是第二把交椅。」

  剩下的人都是他們的翅膀。

  你可以把獨/裁解釋得更清新脫俗一點。第二把交椅這種話聽上去整個密魯菲奧雷都像個土匪窩。

  白蘭早早把在大學的工作和項目辭了,我畢業後他就一直待在意大利創業。但密魯菲奧雷在幾年前就已經成立了,我曾經疑惑地問他在美國這幾年是為了做什麼。

  「都是因為茉莉醬不願意讀我的研究生。」嘴裡嚼著棉花糖,領證之後白蘭無所顧忌地說出了人渣般的話,「如果茉莉醬拒絕和我結婚的話,我可是很嚴格的導師呢。」

  草。

  這就是我一度想要閃離的導火索。

  「茉莉醬最好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哦,尤尼之前是基裡奧內羅的boss,並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白蘭居然解釋了,我以為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在乎的東西了,這種時候他竟然試圖維護自己的形像。

  電波男的世界我搞不懂,沒多久白蘭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直接把他們公司二把手丟在了辦公室。

  這種公司真的有未來嗎?

  不知道怎麼和小孩子交流,從我進門後這個女孩就一直沉默著,配合她那身奇奇怪怪的穿搭,像個櫥窗裡一動不動的洋娃娃擺件。

  怎麼看都是普通的小孩子。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試圖找出一點小朋友可能喜歡的東西,直接拉開了白蘭的書桌抽屜。

  棉花糖、棉花糖、還是棉花糖。

  我又拉開了櫃子。

  小包棉花糖、中包棉花糖、大包棉花糖。

  白蘭婚前體檢報告所有指標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他的胰島難道是什麼超級胰島嗎?

  因為他的緣故,平時飲食糖分嚴重超標的我自從發現臉上開始長痘後,已經開始控糖了。

  我黑著臉將小包棉花糖拆開,「尤尼,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終於有了反應,將頭緩緩地轉了過來,眼神躲閃了一下。

  我為什麼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和驚慌。

  她的害怕好像是針對我手裡純白的棉花糖。

  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尤尼靛色的眼睛突然對上了我,她的表情忽然變得生動了。

  「茉莉。」

  尤尼用中文呼喚了我的名字。

  她漂亮的臉上寫滿了我看不懂的憂慮,緊張到語氣有些顫抖。

  「快逃。」

  她說:「這裡不是你應該在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防止誤會,提前說明茉莉不是蛤蜊的人。

  這章不是特別滿意,但是懶得改了。

  上班真的好累,我也想日萬,我是廢物,而且感覺越寫越長了,白蘭你把我的筆放下。感謝在2022-06-21 09:29:26~2022-06-23 18:16: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Wyy、呵呵噠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章 追夢中二(大修)

  其實婚後沒多久我就知道白蘭是混黑的。

  Mafia在意大利並沒有普通人想得那麼可怕,可能樓下賣冰淇淋的老奶奶那個不著家的兒子就是某個Family的成員。

  密魯菲奧雷的員工大多數只是普通的打工人,可能唯一能看出來這個公司不太正經的地方就是中高層的隊長們長得風格迥異。

  哦,還有他們除了BOSS還經常用類似於SAMA這種聽上去很封建的稱呼。

  我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尤尼去哪裡了?」

  這個問題已經問了不止一次。

  沒有一個人能給我正經答案,他們黑魔咒的人也看上去不太清楚自己BOSS的行蹤。我平時很少能遇到黑魔咒的隊員,已經到了他們隊長我一個都不認識的地步。

  對於他們我只能夠靠制服和隊花辨認。

  白蘭也給了我一件白魔咒的隊服,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是,上面有著茉莉花的胸針。

  太醜了,我從來沒有穿過。

  不過我偷偷收藏了一件黑魔咒的制服。

  「尤尼大人正在開會。」

  雷歐一邊整理白蘭的辦公桌一邊道。

  這種答案我已經聽了不下於五次,剩下的五次可能是尤尼被黑魔咒的人接走了。

  我是真的很喜歡尤尼。

  人與人之前的緣分是種很難說的東西,我是個憑感覺活著的直覺系,對尤尼總有種親近感。

  如果非要解釋,可能就是忍不住想要當媽的母愛吧。

  這麼說好像更奇怪了,我不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人。

  「尤尼和其他的不一樣。」

  所以即使她說了奇怪的話我也不在意,更何況她說的話是發自真心的。

  「聽上去我都有點嫉妒了誒。」白蘭開完會第一時間從冰箱裡面拿出了蛋糕,他最近看上去有點煩惱,就連工作時的笑容都讓我感到冷漠。

  我試圖讓他停止自己的假笑。

  太滲人了。

  他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在吃東西。

  這種時候他的神情會更放松,但臉上沒有了笑意的他,渾身的氣質就在幾塊面部肌肉的終止運動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詭計多端的意大利男人竟然有兩幅面孔。

  我盯著他看了半天,白蘭的眉眼收斂了所有的笑容,他冷凝的面容忽然將視線投向了我道:「是不是嚇到你了,茉莉醬。」

  我突然伸出兩只手,捏住了他的臉。

  在白蘭突然變得滑稽的表情下,我哈哈大笑:「白蘭,你原來真的不是AI妖怪。」

  「……」

  我松開了手:「哆啦A蘭,給我變!」

  白蘭的表情終於變得生動有趣了,微微睜大了原本細長的眼,用一種仿佛第一天認識我的眼神,半晌才不可置信地望著我道:「我是機器貓?」

  我搖頭道:「不,你有百寶袋。」

  白蘭:「……」

  已婚男人的幼稚超出人類的想像,他在這幾分鐘就忘記了工作的煩惱,拉著我說要打游戲。

  他的辦公室裡居然還有游戲。

  「這個游戲我給它起名叫做Choice。」

  Choice是他和入江正一發明的一個桌面小游戲,類似於塔防,士兵和場景全部隨機,競技性不如英雄聯盟之類的moba游戲,隨機性非常大,但是翻盤的時候非常有成就感。

  這場游戲除了我們兩個,唯一的觀眾就是白蘭新來的秘書,雷歐。

  雖然看上去和入江正一一樣是個沒脾氣的人,但是從來不會對我和白蘭的交流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

  永遠神色匆匆,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會有點害羞,尤其是白蘭說到一些成人話題的時候,他還忍著把桌子整理完才離開。

  我總覺得白蘭好像是故意折磨他,比欺負入江正一惡劣多了。

  但我也是個討厭社死的人,下一把choice的時候白蘭被我爆殺。

  殺完後白蘭看上去更興奮了。

  我懷疑他有什麼大病。

  白蘭已經吃了三包棉花糖了,比煙鬼手邊的華子消耗得還要迅速。

  「只有茉莉醬能給我這麼大的壓力呢。」

  他可能輸得有點麻了,說話的波浪號又消失了。

  呵呵,我從高中浸淫塔防和moba類游戲,親手打上王者後我的成績也一落千丈。

  我的勝利是獻祭了學習成績換來的。

  他一開始只是以為自己的運氣不好。在經歷了我偷塔、偷基地、換家等等一系列騷操作後,他捏著一手天胡陷入了沉默。

  「我餓了。」

  白蘭可能已經用棉花糖和蛋糕塞滿了胃,我卻喝了一下午白開水。

  雖然打游戲容易讓人廢寢忘食,但是贏了整整半天只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我等了半天,抬頭看見我的丈夫還在機械地吃著棉花糖。

  可能優秀的天才沒有遭遇過這種挫折,說實話需要背板套公式的游戲我因為懶得記確實不太擅長,但是這種有巨大不確定性的游戲反而給了我發揮的空間。

  每一次的選擇都會影響到最終的結局,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這就是Choice。

  白蘭很依賴自己之前那套常勝的方法,入江正一對局的時候幾乎百試百贏,可以說是完全看透了對方的想法。

  他非常相信自己的選擇。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在玩心理戰還是搞正經戰術,所以就拿出了我打塔防和《帝國時代》、《文明》的那一套,先找機會亂拳把人打死再說。

  從結果來看是他沒見過的全新套路。

  「按照規則,茉莉醬可以拿走我的一件東西哦。」

  他開始的時候並沒有非常在乎輸贏,我也只拿走了他醜到爆的外套。

  但是他好像誤會了什麼,為了防止他再說出什麼讓人社死的話,我及時開了下一把。

  他看上去有點遺憾地閉嘴了。

  後面幾把我又換了戰術和他開始打消耗,再後面他漸漸好像明白了什麼,我又決定偷他的基地。

  他終於停下了進食棉花糖,又笑眯眯道。

  「原來是這樣,看來茉莉醬比我更適合當BOSS。」

  白蘭又開始說一些聽上去讓人胃疼的話了,就連旁邊負責給我們兩個端茶倒水的雷歐都仿佛被入江正一傳染了胃病。

  「你的東西我已經沒有什麼想要的了。」

  我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道:「我記得可以換一個要求吧。」

  「哎?」他好像只聽到了第一句,惋惜道:「可我還有一件背心啊。」

  其實前些時候雷歐已經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是白蘭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看上去比脫衣服的白蘭還要尷尬,臉色難看得仿佛已經腳趾摳地。

  太折磨了,我決定讓他去到樓下拿一份蛋糕。

  我轉過頭,想要向白蘭提出的我的要求。

  「不可以。」

  我還沒有說話就被他否決了。

  「茉莉醬是想要離開密魯菲奧雷吧。」

  他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冰冷的面龐仿佛把嘴邊的話語都要凍住,語氣陰冷又滑膩:「都是因為尤尼醬,就是這樣我才不喜歡不聽話的玩具。」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白蘭用著我最喜歡的聲音三十六度的熱血男兒說出了零下三十度的話。

  因為尤尼我們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你是從哪裡得出這種結論的?你是想要離婚嗎?」

  沒想到才過了半年我們就已經在吵架中亮出了離婚這種詞,果然婚姻是愛情的骨灰盒,鍍金的也一樣。

  他的表情更加危險了。

  我的警鈴大作,「我要出去旅游一段時間。」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和尤尼也沒有任何關系。單純的想要離開一段時間,我想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自從畢業後,我的睡眠質量就開始下降了。除了白蘭的原因,我經常被一種緊迫感驚醒,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直沒有做,我把它認定為My dream。

  為了拯救我的睡眠,我要去追夢,沒有人能阻止我,就算是我的丈夫也不行。

  白蘭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他說:「再來一次。」

  「如果這局游戲我贏了,茉莉醬最好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哦。」他又恢復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沒有茉莉醬,我會死掉的。」

  雷歐回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了這句話。

  他差點一個沒拿穩把我的蛋糕掉在地上。

  其實再打下去我也不是非常有把握,我有時候也會懷疑他是AI算法成精,自帶深度學習功能。

  我神色木然地開始了隨機,半小時前凝固的空氣像是完全沒存在過。

  「哦呀。」

  幾乎是和上一把一模一樣的隨機結果,白蘭的笑容漸漸真誠了起來。

  我確實沒有什麼新的套路了,三十六計也只有三十六個數,我又不是學軍事指揮的。

  這次的白蘭格外謹慎,選擇了最穩妥的路線,完全放棄了速攻,寧願多花時間累積優勢。

  他是個背板狂魔,已經經歷過的對局,他腦中已經有了最優的攻略。

  這次輪到我面無表情地用喝水掩飾自己的緊張了。

  辦公室最後只剩下了我和雷歐。

  雖然我還在等餐廳送餐,但是雷歐看上去已經沒什麼胃口了。

  可能是白蘭最後一刻被我的基地爆炸一秒鐘蒸發了所有戰鬥人員的神情太過扭曲,我不明白是什麼讓他這麼自信用主帥直接來端我的基地,但是又像是他能干出來的破事。

  「打游戲平局而已,你不會被嚇到了吧,雷歐。」

  「這倒沒有。」

  他慢慢收回了復雜的表情,忽然道。

  「你還真是個有趣的人。」

  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抬頭看向他的時候又什麼都沒有發現。

  「總覺得你不是在說什麼好話。」

  可能是白蘭不在,身為下屬的他沒有那麼拘謹了。

  雷歐聽完我的話低低地笑了。

  今天的雷歐和平時不太一樣。

  我的直覺雷達已經無法忽略這種違和感了,但是大腦又在反復告訴我,面前的這個人就是雷歐。

  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優秀的戰略眼光,靈活的應變能力,您真是位非常出色的人物。」

  這種新鮮的恭維話我是第一次聽。

  他用暗色的眼睛深深地看向我,嘆息道:「您應該去到更加合適的地方。」

  雷歐用非常遺憾的語氣結束了這段對話。

  我其實沒有覺得特別可惜。

  因為我只是個二流大學畢業的混子,如果不結婚,我也只是回國找個班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好了行李。

  才怪。

  我當天晚上就興衝衝地開始寫留言便簽,以為深受事業和家庭雙重打擊的丈夫晚上肯定不會回家,結果被當場抓獲。

  媽的,他還出去喝了酒。

  「才沒有,酒窖裡只有我一個人。」他醉醺醺地往我耳朵裡吹氣,「茉莉醬,你居然這麼迫不及待丟下我。」

  「我可是你的家人誒!」

  「我沒有三歲的家人。」

  他還沒有放棄,用七十三公斤的體重證明自己的年齡,成功壓垮了我。

  我不應該和醉鬼講道理的。

  第三天一大早我終於到了目的地。當我找到入江正一的研究所的時候,他戴著耳機一個人躺在椅子上。

  我忍著困意,在他的耳邊用我這輩子最甜膩膩的聲音悄悄喚醒他沉睡的心靈。

  「小正~suprise!」

  他彈射起步般地從椅子上摔了出去。

  帶我進來的兩個粉色頭發的女人,一個拿起了被他丟到一邊的白魔咒制服,另一個撿起了被他不小心帶到地上的眼鏡。

  他沒有完全睡醒的臉上寫滿了茫然,好像還在以為自己在做夢。

  入江正一無意識地戴上了眼鏡,先看了自稱是切爾貝羅的兩個粉發下屬一眼。

  「我剛剛好像夢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說:「小正,你真讓我傷心。」

  為了找尋我失去的青春,追夢赤子心,我選擇來到自己中二夢開始的地方,終於來到了密魯菲奧雷在日本並盛的基地。

  入江正一此時的表情簡直比看到了白蘭VR投影變成真人還要震驚。

  我這時終於明白了白蘭的快樂。

  因吹斯聽。


第6章 量子戒指

  梅洛尼基地是密魯菲奧雷在日本的分部。

  在和醉鬼的拉鋸戰中,我得到的是去日本並盛的私人飛機。

  和白蘭覺得我結婚後不再依賴他截然相反的是他變得越來越黏人了。

  雖然我在上學的時候就知道他其實沒有什麼節操,但也沒到現在有皮膚飢渴症的程度。

  我不太喜歡這種感覺。

  而且真的很傷身體。

  我在國內某知名論壇已經開始不自覺地關注《男朋友太黏人了怎麼辦》《老公控制欲太強讓我沒有朋友》《X生活一周多少次比較不傷身體》這種婚戀板塊的帖子。

  其中前面兩種大多數網友給出的答案都是對方缺少安全感。

  看完後覺得我馬上就要出軌了一樣。

  我有這麼渣嗎?

  我開始摸不清白蘭的安全閾值在哪裡了,結果這種情況從我見到尤尼後變得更嚴重了。

  總不會是懷疑我和小女孩能搞在一起吧,要素過多了噢。

  最後一種帖子下面大部分都是對樓主的羨慕嫉妒,我忍不住又往下看了幾頁,恰巧她的對像也是一個鬼佬。我覺得這些回復的人八成都沒有夜生活,大半夜還在寫評論就算了,一周五次每周還有兩天雙休哪裡正常了,生產隊的驢都做不出這種事。

  你們是在編小說吧,白蘭都能被洗成擁有正常需求的男性。

  我憤怒地關掉了論壇。

  梅洛尼基地的規模相當驚人,目前隸屬於入江正一管理,黑魔咒的人聽說前幾天和敵對家族火拼,隊長還受了傷,所以一個人我也沒見到。

  這段火拼視頻在指揮所被反復播放。我看見一個金發帥哥在天上打台球,本來在單方面毆打兩個中學生,後面突然來了個黑發的俊秀男人,在天上放了個巨大的刺蝟把金發帥哥扎成了串串。

  入江正一說這個被扎成串的就是黑魔咒在日本駐地的隊長,叫做伽馬。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段視頻的特效給我造成了一定的衝擊。入江正一試圖用科學來解釋這些現像,掏出了戒指和匣兵器。

  他說這些東西研制成功離不開白蘭的研究所,他們打架靠的是人體本身的生物能,戒指是放出能量的媒介,匣兵器是吃能量的全自動武器,大多數都是現實或者傳說中的動物。

  他們把這種能量叫做死氣之火。

  我覺得自己不是在聽科學側的東西,而是進入了魔法側。

  「我覺得這個東西叫做查克拉也沒問題吧。」

  入江正一被我幽默的比喻成功嗆到了。

  「這種火焰的屬性和Naruto完全不一樣啊!」

  「小正你還真的看過啊。」

  我不可置信道。

  入江正一:「……」

  他的兩個副官終於看不下去了,切爾貝羅完全沒有想到我並不知曉戒指和匣子的事情,「茉莉大人,死氣之火分為大空、雲、雨、嵐、霧、雷、晴七種屬性,對應不同屬性的匣兵器,只有大空屬性的火焰可以開啟其他所有屬性的匣兵器。火焰的屬性也有不同的特點……」

  我打斷了她的科普:「白蘭是什麼屬性?」

  「白蘭大人是大空。」

  我意味深長道:「那他的戒指就是右手那個有翅膀的吧?」

  「那個是瑪雷戒指。」說到這裡,切爾貝羅的語氣變得尊敬了幾分:「白蘭大人是被瑪雷的大空指環選中的人。」

  很好,我的火氣已經上來了。

  看到我漸漸不太和善的眼神,善良的入江正一忍不住關心道:「茉莉,你怎麼了?」

  我微笑道:「白蘭說那個是結婚戒指。」

  「對了。」我放慢了語速道:「你和那個金發的伽馬手上的戒指是不是同款,白蘭的結婚對像不少嘛。」

  入江正一非常後悔問我那句話,他以為自己已經對白蘭的所有操作都見怪不怪,沒想到還有更突破人格下限的事情等著他。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晴屬性瑪雷戒指,有點繃不住了。

  其實除了他們我還見過幾個戴同款戒指的,當時因為款式和白蘭的並不完全一致,他們雕刻的翅膀全是收起的就忽略了,以為這是什麼新的家族傳統,單純的來自下屬的模仿。

  結果連結婚戒指他都在搞批發。

  入江正一試圖為白蘭狡辯,他說這個戒指是成套的瑪雷指環,剛好對應七個屬性,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級別的戒指之一。

  這時我笑著抬起了左手,「所以我的婚戒連你們的指環都不如。」

  入江正一愣住了。

  我原本以為他是因為被白蘭人渣般的行為所震懾,他卻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我:「等等茉莉,你的戒指呢?」

  我的戒指不是在左手無名指上套著嗎。

  和白蘭的戒指幾乎一模一樣,只多了幾條鎖鏈狀的裝飾。

  入江正一說我的手上什麼都沒有。

  我看向了他的兩個粉發副官,她們也用驚愕的表情看著我搖頭。

  我覺得他們可能眼睛出了問題,准備摘下來給他們瞧瞧,卻發生了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碰不到這個戒指。

  戒指靜靜地待在我的無名指上,隨著我手指的彎曲微微活動,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質量和溫度。

  不是影子,也不是幻覺。

  這是什麼,量子力學戒指嗎?

  「你們能碰到嗎?」

  他們也無法觸摸到這個戒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這三個人都沒有認為我精神失常產生了幻覺。

  入江正一甚至對這個戒指的關心程度超過了我,以一種科研人員的審慎目光把我的手盯得死死的,額頭上微微沁出了汗珠。

  雖然這件事有點奇怪,但是對我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影響,我也並沒有非常關心這個戒指的事情,入江正一的反應卻非常反常,他最後道:「可能只有白蘭大人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本來是不想這麼快就聯系白蘭的,比起薛定諤的戒指,我最後問他的是:「你簽訂了多少契約使者?」

  他在電話那頭打著哈欠道:「茉莉醬,現在是凌晨三點哎……」

  我換了個問法:「你送了多少個結婚戒指?」

  白蘭終於睡醒了,他了然道:「那個不是結婚戒指,只是指環而已啊。」

  「茉莉醬,你的戒指是不同的。」他的聲音又變得懶洋洋的,「這可是我們的定情信物誒,是獨一無二的對戒。」

  電話那頭又傳來了塑料袋開封的聲音,我已經不想再問他的牙齒健康情況了。

  「看不見嗎,沒想到茉莉醬現在才發現。」他理所當然道:「因為茉莉醬是只屬於我的,偶爾也想把茉莉醬也變成只有我才能看見的樣子呢。」

  「你是變態嗎?」

  「是也沒有關系啦,茉莉醬有沒有變得更了解我一點呢,感覺分開後感情反而升溫了哎,我現在很想念可愛的茉莉醬哦~尤其是分開的那個晚上……」

  我把電話掛了。

  第二天入江正一來問我戒指的事情。

  他不是對別人的私事這麼關心的性格,雖然看上去是不經意的詢問,但是總覺得他在掩飾什麼。

  入江正一真的是非常不會偽裝的人。

  他和白蘭的關系總讓我覺得有些微妙,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卻都在互相隱瞞許多事情。

  所以說不要和老板當朋友。

  「是新的物質嗎?還是……」

  在他的詢問下,我的腦海裡開始播放白蘭電話裡的危險發言,選擇了一個不太讓他肚子疼的說法:「是個滿足他無聊想法的高科技產物,大概只有我和他才能看得到。」

  我隨口問道:「你們的研究所已經開始研究量子力學了嗎?」

  他一愣:「梅尼洛基地只是一個軍事要塞,研究所也只是研發新的軍事設備。」

  他看上去有點緊張。

  量子力學的說法相當寬泛,現代物理基本上離不開量子理論,他的反駁顯得有些怪異。

  進入辦公室的兩位切爾貝羅中止了我和入江正一的對話。

  「茉莉大人,最近最好不要離開研究所的客房。」

  我的笑容漸漸消失:「可我明天還想要去秋葉原和銀座。」

  到了並盛後也逛了幾次街,每次出門都跟著幾個白魔咒的人,最遠的一次坐飛機去了京都,上飛機的時候發現副駕駛上還有個黑發短眉毛的家伙,居然是黑魔咒的隊員。

  我很少見到黑魔咒的人,之前已經說過了。

  雖然兩邊關系並不好,但是這個人對我並沒有惡意。

  「是白蘭大人讓我來保護您的。」

  這令我有些驚訝了。直覺告訴我,這個人非常強。

  大概是視頻裡把伽馬串成串的那個男人的強度,如果那個俊俏的帥哥用了全力的話。

  這麼想好像要差許多。

  因為視頻裡那個男人實在看上去非常輕松寫意地把伽馬掛在天上了,這個短眉毛大概要費點力氣才行。

  「幻騎士大人這段時間也不能離開基地,所以請茉莉大人暫時留在並盛。」

  我之前就發現了,入江正一這兩個粉色頭發仿佛雙胞胎一樣的副官對我的態度過於尊敬了。在說出這種類似於要求的話語時,她們是商量的口吻,而在面對入江正一的時候,她們的態度更加強硬。

  從我看到她們把入江正一從椅子上薅起來的時候就發現了。

  密魯菲奧雷的人並不會因為我是白蘭的妻子就把我擺在和白蘭相同的位置上,但這兩位切爾貝羅好像並不是這麼想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前面一章大修了,沒有看過的小天使建議再看一下哦~

  不知道後面兩章內能不能寫完解碼。

  感謝在2022-06-28 22:40:40~2022-07-02 21:15: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早睡早起 5瓶;嘉十一、秋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章 見色起意

  這幾天過得其實也沒那麼無聊。

  離開意大利之後覺得哪裡都挺有意思,尤其是到了日本,吃喝玩樂就沒停下過。

  櫻花雖然過季了,但路邊的櫻花妹看上去嬌小可愛,可能是本身就位於東京地區的緣故,並盛町的便利店也有不少熱番的一番賞之類的抽賞,我買冰淇淋的時候還看到了旁邊的中古店。

  就,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我要是年輕七八歲這裡簡直就是天堂,可惜我已經年過二十。

  現在想想,我青春的尾巴還是都被白蘭霍霍了。

  高中抓早戀,桌兜裡的零食飲料都被我銷贓進了好友的肚子,剩下噴了劣質古龍香水的紙片,為了防止對方後面騷擾對峙,我只看了作者的名字就在到家前銷毀了。學校抓得嚴,所以青春期的少年們在幾次石沉大海後也沒了聲息,完全沒有想像中的校園疼痛文學發生,最後我沉迷打游戲變成了紙性戀。

  到了大學,第一次離家的緣故我忙著適應國外的生活,結果還沒等到我找到工作在美國大城市站穩腳跟就遇到了白蘭。

  他就是我成為成熟獨立女性的絆腳石。

  人還沒上年紀就忍不住開始回憶,二十歲之前其實我和白蘭真的是普通朋友而已,後面的發生一切都是從我們認識沒多久他就突發奇想非要開車帶我去環球影城開始。

  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被我不信任的目光傷到後,他非常勉強地退了一步:「茉莉醬可以找兩個同學一起去玩嘛。」

  至於為什麼是兩個,他說話時意味深長的表情令我想起了阿美瑞肯的國情。

  這個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十九歲的我還是個孩子,父母中獎的錢也並不能支持我在美國無所顧忌地玩樂,否則我也不會想要去兼職。白蘭的提議其實非常令我心動,理智的極限也只讓我拒絕了一次。

  我在美國唯一的朋友辛西婭,她的男友第一個舉雙手同意這件事,她反而欲言又止:「啊,親愛的,如果你確定的話。」

  送走了只有臉蛋沒有腦子的男友,她用一種關愛傻子的目光看向了我:「Jasmine,這樣下去你可能馬上就要從寢室搬出去了。」

  「啊?搬去哪裡?」

  我瞬間想到了校區附近的巨額房價,驚恐道:「我沒錢付房租啊!學校是經營不善要拆掉了嗎?辛西婭,快用你無敵的鈔能力救救學校吧!」

  辛西婭沉默了,眼神也死掉了。

  她完全沒有理解自己的話對貧窮的我的衝擊力。

  「F**K。」

  她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用手指猛戳我的額頭。

  「你的聰明勁呢,媽的,我會給你准備好東西的。」

  她收拾了一晚上行李,我坐在一邊啃著薯片喝著可樂,點開了瘋狂搓玻璃的某MOBA手機游戲,一抬頭,目光疑惑地指著一個海豚狀的電動玩具包裝盒奇怪道:「你帶這個干什麼?」

  「這是XBOX的新手柄嗎?」

  「你這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惱火。」她平靜的外表被我一句話打破了,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辛西婭又開始罵罵咧咧,語氣助詞變成了s**t和f**k。

  一分鐘後她心平氣和了。

  「雖然我們的友誼有國籍上的代溝,但是這個東西你早晚用得上。」

  我貧乏的想像力那時確實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我只是個十九歲的孩子。為了不懂裝懂的面子,我一臉明悟地「哦」了一聲。

  然後辛西婭看上去更生氣了。

  我匆忙低下了頭繼續搓玻璃,完全沒看到她往我的行李裡面塞了什麼東西。

  第二天我是頂著黑眼圈坐上了白蘭的車。

  小學生春游的心情讓我搓了一晚上玻璃直到禁賽被踢出游戲,合眼前窗外的天空已經蒙蒙亮了,手機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美國時間:4:00AM。

  我當時的心情就是非常後悔。

  辛西婭一看我的臉色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在我完全闔上雙眼的情況下她給我塗完了遮瑕,幫我按掉了狂響的手機鈴聲,抓著我衝出了學校。

  我是夢游著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白蘭那張無死角的俊臉和奠定我們友誼基礎的聲線也抓不回來我的靈魂,隱約聽到他在和辛西婭的男朋友相談甚歡。

  這場面我潛意識裡大概知道了辛西婭對這個舉止輕浮又整天笑嘻嘻的男人評價並不高,如果是作為我的朋友而言。

  其實我在現實裡對白蘭這種人一般是敬而遠之的,但我是紙性戀啊,他長得實在是太像紙片人了,而且是我非常喜歡的人設。

  如果有聲優,我願意一輩子聽他的抓馬。

  所以我決定和白蘭做朋友,可以白嫖一輩子的抓馬。

  等我睡醒的時候已經到酒店了,這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大門隨著一陣帶著涼意的晚風把我徹底吹醒了。安排房間的時候辛西婭一直盯著白蘭,好像他會做出來什麼奇怪的事情。

  「卡爾和辛西婭小姐,這是你們的房卡。」

  超出她的預料了,辛西婭的眉毛抖動了一下:「套房?」

  「這邊房間很難預定啊,我也花了不少功夫,畢竟是臨時決定過來的。」白蘭難得正經道:「都是兩居室的套間,我在洛杉磯沒有房產,如果是拉斯維加斯倒是可以不住酒店,可惜茉莉不願意去呢。」

  因為我沒有錢去賭啊!

  雖然拉斯維加斯除了賭博外是旅游度假城市,但是那邊消費不菲,白嫖吃住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去購物賭錢不在我的計劃內。

  美國物價實在是太高了,在國內逛吃逛吃的旅游模式完全不適用。

  「拉城的話家裡也有幾套閑置的空房,下次有機會可以一起。」

  辛西婭隨口敷衍了幾句,很明顯她之前的疑問不是這個意思,吃飯的時候她說要補妝,把我拉進了洗手間。

  「千萬不要和他去拉斯維加斯。」她在鏡子面前開始補粉,新染的酒紅色大波浪配合她剛吃過小孩一樣的唇膏色號,像要去好萊塢試鏡的美艷吸血鬼,就是嘴裡一直在念叨:「如果下次他還說一起出去玩這種話,提到拉城我建議你直接拒絕。」

  我驚訝道:「哦,辛西婭。你一點都不像說這種話的人。」

  「你和我可不一樣。」可能是在睡著的時候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她玩世不恭的態度有了一絲變化:「和他玩玩就算了,不過他看上去沒有玩玩的意思。」

  她突然說起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大概七八歲的時候,我在父親的宴會上見過一個男人,慈祥得簡直像我家裡每天修理莊園玫瑰的老約翰,我在房間裡給他送的洋娃娃穿裙子的時候,外面『砰』地一聲。」

  辛西婭聲形並茂地比劃了一下。

  「老約翰死了。」

  她像是在說什麼一點都不有趣的恐怖故事,現實主義文學下的另類黑色幽默的歐亨利:「『他聽到了不應該聽到的事情』大概就是這種理由,那個男人之後我也再沒見過。」

  她最後總結道:「我的小白兔,你的男朋友應該不適合結婚。」

  辛西婭你是住在哥譚嗎?

  我忍住沒有吐槽:「是朋友,不是男朋友。」

  她又翻了個白眼。

  「希望你們今晚共處一室的時候還能這麼想。」

  白蘭訂的是兩居室套間,我和他只是合住室友的關系,他又不是我考察結婚的對像,誰會關心一個普通朋友家裡是不是搞非法產業。反正等回國後感情就淡了,再過兩年異國他鄉估計就是個有共同回憶的網友了,即使我不回去他還要回意大利繼承家業,我當時的想法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她繼續補刀道:「請給我介紹能夠免費代工SCI的普通朋友。」

  直覺系的我對人類的善意非常敏感。

  白蘭從出現的那一天起,就火速成為了我萬能的好友,堪比齊X楠雄,我留學生涯的救星。比起學校那群留學圈的男性生物,我還是更信任白蘭。

  就像我非常喜歡辛西婭一樣。

  我嘆氣道:「他真的是個好人啊。辛西婭,我看人很准的。」

  「我的人形測謊儀小姐,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直覺解釋的。」

  她冷哼了一聲,語氣逐漸刻薄。

  「最後再多說一句,拉斯維加斯的結婚證在使館公證後是有國際性法律效力的。」

  「話題已經到這個地方了嗎?所以說現在進度已經是今天同居明天結婚?」

  「我看他估計很願意明天就結婚。」

  「……」

  無法溝通。

  我冷漠地吐槽:「我才十九歲,結婚是違法的。」

  「哦,確實。差點忘記了。」原本木著臉上妝的她,神色忽地險惡了起來,「他一開始讓你什麼時候去拉城?」

  「下個月6號吧,大概就是下周末。」

  她用一種逐漸明白一切的表情看向了我。

  「哦。你的生日禮物後天就會到,提前祝你二十歲生日快樂,My girl。」

  我高高興興地接受了她的祝福,把口水塗在了她的臉蛋上。

  辛西婭嫌棄地擦掉了我愛的唇印後,我們又回到了餐廳。

  其實從我睡醒的時候就發現了身邊的白蘭狀態很不對勁,看起來依舊十分健談實則沒吃兩口飯,餐後的甜品他都沒有動。

  太反常了。

  他連應付那個沒腦子的卡爾都快掩飾不住不耐煩,但這種微弱的情緒和氛圍即使是辛西婭都沒看出來,她還掏出了手機,用長長的指甲刮過屏幕給我發消息:「祝你有個美妙的夜晚。」

  「親愛的,我們該休息了。」在座的人中胃口最好的人居然是辛西婭,估計是餐後血糖升高,她看上去有點累了,急匆匆拽走了還和白蘭依依惜別的卡爾。

  聰明可愛大方的辛西婭為什麼會有一個這樣的男友,其實不是只有大多數雄性喜歡胸大無腦的笨蛋美人,卡爾他是個大胸的金發美男。

  就是童年的童話書裡插圖中那種,撿走水晶鞋的王子,騎著白馬的王子,吻醒睡美人的王子,大概就是他那副模樣。

  他們兩個是在馬場認識的。

  卡爾告白的那天,他捧著玫瑰騎著白馬,穿著黑色的騎裝。

  辛西婭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

  我就說見色起意比較符合當代男女荷爾蒙作用下的一系列行為。

  辛西婭把這個稱作/愛情的種子。

  你們美國人真會說話。

  她說如果白蘭長得和詹姆斯一樣你給他留電話嗎?

  對不起。

  但是你怎麼能對紙性戀說出這麼殘忍的話呢?我不能接受紙片人失去他們的頭發!

  回房間的時候白蘭看上去心情好多了。

  我的心情也很好,因為床真的很軟,激動的我火速打開了行李箱開始收拾,甚至已經開始暢想明天的行程。

  直到我抬頭看到有一大塊白色的東西陷入了我超軟的大床上。

  我是進錯房間了嗎?

  對面臥室的浴室還泛著水汽,客廳的游戲機也被動過了,我戳了戳床上只有腦袋露在外面的這攤像是化掉的棉花糖一樣的男人。

  不想用別人用過的浴室,也不想重新收拾房間,我企圖把這個人叫醒,卻感覺手上傳來的觸感有點不對勁。

  這個人在發燙。

  我的手指被更燙的手抓住了,他的聲音變得有點沙啞,又有點軟綿綿的:「好累啊。」

  就這個狀態他還能開十個小時的車談笑風生,他已經不是哆啦A蘭了,他是白蘭肯特。

  我意識到如果這個晚上處理不好白蘭,愉快的好萊塢之旅即將變成在豪華酒店的照看病號的初體驗,而且我根本不會照顧人。

  那時的我只想找個車把他拉去醫院打點滴,希望他第二天一早就能夠馬上活蹦亂跳。正准備把這一大攤男人給從床上薅起來,結果正好對上了他緊閉雙眼的睡顏。

  這張臉實在是太離譜了。

  被暴擊的我思考了三秒鐘,拿出了手機開始尋找有效的退燒方式,還找到了我包裡的退燒藥。

  這就是獨身在外的留學生的智慧了。

  用自帶的折疊電水壺燒了熱水,再用礦泉水把溫度兌到剛好入口,正准備把退燒藥直接給他灌下去。

  他從被子裡伸出了一只手阻止了我稍帶暴力的行為,只拿走了我的杯子,喝了兩口熱水:「不用擔心,明天就會好的。」

  我沉默了。

  有些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面前的男人從床上坐了起來,調整了一個半躺的姿勢,笑眯眯地看著我。

  為什麼不穿衣服!是衣服扎到你了嗎!

  雖然我裂開的表情十分猙獰,但對方依舊是半裸著上身,因為動作幅度越來越大,被子已經滑到腰上了。

  原本以為是偏瘦白斬雞的身材居然有腰線和肌肉,完全沒有辜負他一米八三的骨架,種族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完全和他這張臉風格不同。

  好怪,再看一眼。

  大概是生病的緣故,他的聲音因為沒什麼力氣變得更軟塌塌的,卻更加低沉了:「茉莉醬,雖然我個人不是很介意,但是你再這麼看下去,我也會害羞的。」

  他看上去完全沒有一絲羞愧的樣子。

  「你的衣服呢?」

  「因為很難受啊,洗了澡後穿著衣服更不舒服了,所以大概在垃圾桶裡吧。」

  非常隨便的語氣,感覺生病後的成年男性更加任性了。

  我覺得不太對:「你不會什麼都沒有穿吧?」

  白蘭終於說了句人話:「我有潔癖啊。」

  「就算是高級酒店我也很少來,在這裡做什麼的話總覺得有點惡心,下次還是去拉斯維加斯吧。」

  他又開始說我聽不懂的話了。

  我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扯開了話題:「既然你醒了,能不能出去一會,我要洗澡了。」

  「我是病人哎!」

  他的精神被我這一句話就激活了,情緒也調動起來了。

  我點點頭繼續道:「所以這個床等會就讓給你了,我去對面就行。」

  他更激動了,聲音也沒有之前的沙啞感了:「不行,你要留下來照顧我。」

  我又看了一眼已經差不多活蹦亂跳的白蘭,決定做一個冷漠的導師不再為男色轉身。

  「我是病人。」

  他的兩只胳膊掛在了我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湊到了我的耳邊,我的頸部還能感受到他不太正常的體溫,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懨懨的,最後一絲精力仿佛也在剛剛的爭辯中耗盡了:「萬一半夜發熱更嚴重了,茉莉醬得帶我去醫院。」

  任性的男人已經開始前後矛盾了。

  我是真的擔心自己愉快的旅程被他霍霍,又想到是這個人好心帶我出來玩,深呼吸了幾口氣,試圖掙脫這個八爪魚。

  白蘭一動不動。

  在我雙頰溫度升高到和他一致之前,最後不得不以去隔壁臥室拿被子這種理由才甩掉身上的這攤負重。

  「你昨晚是去兜風了嗎,吹成這個樣子?」

  他半睜著眼睛,在被子裡甕聲甕氣道:「是因為一直在想茉莉醬喜歡什麼生日禮物,結果想了整整一夜。」

  最後思考到CPU燒掉了嗎。

  每次和他交流到後面我總是聽不懂他到底在講些什麼電波語。

  看他這副燒糊塗的樣子我決定還是在這個浴室裡洗澡,用異性衝過澡的浴室總覺得怪怪的。

  沒想到的是走出浴室的時候這個人正坐在床上開始玩手機。

  還好我帶的是有胸墊的睡衣。

  剛剛看上去還病得不輕,現在倒是精神多了,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點。

  之前在客廳就發現了,我沒想到這套房子裡不光有PS和XBOX,還有PC。我開開心心地放棄了手搓玻璃,打開了它的爸爸MOBA聯盟。

  客戶端是美服,全英文的語音,有段時間沒玩了,我進去就秒選了全聯盟數得上的帥哥英雄佛耶戈。

  即使他有老婆而且語音三句話不離他最愛的老婆。

  「伊蘇爾德!」

  「痛!太痛了!」

  「我仍能聽見她的哭喊:佛耶戈,救我.」

  這老婆濃度確實有點高了。

  在我擊殺對面英雄後,角色語音又開始念經。

  「我將不斷索取不斷搶奪,直到世上再無一物,只剩她一人。」

  怎麼英文語音也聽起來這麼純愛戰神,但是他的原畫實在是太帥了,我忍住了。

  「伊蘇爾德,在你眼中,我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Jasmine,why can I not see myself,in your eyes?」

  我的耳中鑽入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白蘭不知道什麼時候搬著椅子坐到了我的旁邊。他的頭發因為剛從床上爬起來顯得更翹了,淺色的眸子定定地望著我,像是要看到我的眼睛中去。

  我一時間忘記了手中的鼠標,直到音響裡傳來了角色死亡的哀嚎:「伊蘇爾德,這是為何……」

  基地水晶炸掉了。

  果不其然,我的隊友已經開始打字問候我了,幾個人徘徊在結算界面不願離去,用鍵盤瘋狂輸出。

  白蘭搶過了我的鍵盤寫了句我看不懂的意大利語直接退出了界面,饒有興趣地點開了我剛剛操作的打野英雄佛耶戈的背景介紹。

  佛耶戈曾是卡瑪維亞王國的統治者。年輕英俊的國王在一所玩具商店中邂逅了一生的摯愛伊蘇爾德,兩人深深相愛,伊蘇爾德很快成為了佛耶戈的王後。然而這段熱烈的感情不久就被一場暗殺行動所終結,佛耶戈因妻子的死而痛不欲生。他入侵了當時的福光島渴望將妻子復活,卻在過程中導致了妻子靈體的損傷。ヾ

  我簡短地補充了這個愛的戰士的故事:「其實他妻子復活後立馬給了他一劍穿心,結果他千年後蘇醒把這件事忘掉了。」

  「說不定沒有忘記哦。」

  他似乎覺得這個故事還挺有趣的,「也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想要殺了他,但是並不在乎這件事。」

  白蘭的故事分析有點邪典,我搖頭反駁道:「她是為了佛耶戈擋刀而死的,誰會救一個自己想要殺掉的人。」

  一開始的故事裡面佛耶戈像個舔狗,但是後續官方的背景介紹裡說過,這兩人確實是真心相愛的。

  「如果一個人的靈魂失去了情感,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因為高熱微微有些泛紅的臉配合他褪下倦容而發亮的眼睛,他緩緩道:「會變成只遵從本能的東西。」

  是什麼讓伊蘇爾德忘記了本能。

  我只見白蘭目光幽深地看著背景故事中的一段文字,低聲發笑。

  被他這聲笑得有點頭皮發麻,我干巴巴道:「果然是純愛戰神,愛情可以戰勝一切是吧。」

  完全不知道這種故事哪裡有趣,可能宇智波帶土會更有共鳴。

  反正兩人最後都要毀滅世界。

  我關掉了游戲,理智回籠道:「你為什麼發著燒還不穿衣服亂晃?」

  他脫口答道:「現在是夏天啊。」

  我指著空調中控屏幕道:「目前室溫是26℃。」

  他恍然大悟道:「難怪覺得也不是很熱了。」

  「……」

  這就是你在我面前穿著褲衩子溜達的原因嗎。

  我禮貌地請他回到了床上,順便測量了體溫。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鑲嵌著寶石的戒指,說是送我的生日禮物。

  「本來想要過兩天再送給茉莉醬的,但是家裡臨時出了一點事情。」

  我那時覺得這個禮物還挺新奇的,完全也沒想到送戒指能有什麼含義,那個時候他對我說這是他們公司的新產品,只要用強烈的情感或者說是信念就可以點燃這個戒指,現在想想白蘭原來早就開始批發戒指了,

  「你可以試著想一想你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我一度以為這是個打火機,後來也一直把它當做打火機使用,比如煮火鍋的時候。

  就是這酒精爐的火稍微有點難熄,而且顏色也有點奇怪,我還以為自己點的是蠟燭或者火柴。我想這個可能是生物能的高科技產物,就像生物電之類的東西,最終果然和入江正一解釋的內容吻合。

  其實好萊塢之旅的回憶還是十分美好的,只是在結束的時候白蘭直接坐飛機回了意大利,他找了一個看上去流裡流氣卻又舉止沉穩的男人開車把我們送回了學校。

  他一路上用的是審視的目光,這種視線只針對我。

  卡爾和辛西婭那幾天好像又進入了熱戀期,兩人下車後的行動方向明顯不是宿舍的位置。我的行李被取了下來,這位盡職盡責的司機忽然開口了。

  「真不知道你哪裡像是白蘭大人的家人。」

  壞了,又是我接不上的梗,我拖著變沉的行李箱,疑惑地看向他:「家人?」

  他的嘴又變成了一個蚌,抿得緊緊的,像塊撬不開的石頭。

  這個詞白蘭確實經常掛在嘴邊,他除了一見鐘情就是說想要成為我的家人。我認真考慮過我爸媽缺不缺干兒子,但他這時候又不樂意了。

  司機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就駕車離開了。

  回憶至此,我才發覺白蘭的下屬全是一群怪人。

  其實從那天晚上,我終於意識到,我對這個男人也是見色起意,他從一開始就是我完全拒絕不了的類型。

  我們純潔的友誼在二十歲的前夜被我一陣急促的心跳打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ヾ引自百度百科破敗之王佛耶戈的背景介紹。

  白蘭:玩什麼游戲,來玩我啊。:)

  本來想插播個回憶的日常,結果回憶了七千字,白蘭我真的謝謝你,因為有你,我熬夜了兩個晚上。【點煙】

  看看這章的字數,你們不給個收藏留個評論再走嗎QAQ感謝在2022-07-02 21:15:41~2022-07-07 00:13: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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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演技之夜

  我一度強行把白蘭分割在界限外。

  同學、朋友、老師,什麼關系都好,只要找到他應該在的位置。

  人類的善意和惡意對我來說比窗外落葉的顏色還要容易分辨,這點與眾不同的地方也沒有讓我產生所謂小說反派一樣產生對人類失望的情緒,反而是讓我的人生更加輕松了。

  因為我從來不會對自己喜歡的人失望。

  好友也會對我抱怨,自己喜歡的人卻不喜歡她,或者以為關系很好的朋友背地裡說了她的壞話,被信任的人欺騙背叛,會產生嚴重的挫敗感。

  會打擊到自己的自信,會陷入自我都懷疑漩渦中。會想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會傷心自己的一腔真情錯付。

  這些情況我通通沒有遇見過。

  朋友偶爾也會想要在一些場合讓我當測謊儀,既然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其實每次我去的結果都不太好。

  這時候偶爾會有點煩了。

  一切和我有聯系的人,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都會讓我產生一定的共情,所以我在極力減少這種與人之間的關聯。

  我的朋友很少。

  在上學的時候,我父母還沒注意到這一點,等到高考結束放了暑假,他們震驚地發覺我竟然能夠在家裡待上一個月,期間居然只有一個同學來找過我出門喝奶茶。

  整個假期我都在臥室裡打游戲,存的壓歲錢都拿來買谷了,房間裡只有我喜歡的紙片人的痕跡。

  成年後我就規劃好了未來,力爭和我斬不斷聯系的人只有爸媽和不超過三個的朋友,結婚的話對方家裡人最好不要太多,沒有兄弟姐妹更好。結了婚立馬從家裡搬出來,如果因為結婚後失去了距離導致產生不了美,吵架三次以上就離婚。

  離婚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所以我在結婚對像這方面要求比較嚴格,除了真心愛我外,我必須在這段關系中占主導地位。

  所以我第一眼看到白蘭他就被我pass出結婚對像名單了。除去我對鬼佬的偏見外,最重要的一點不外乎他是個極其強勢的人。

  在我的人生規劃中,其實一開始就沒有離婚這一項,對我來說婚姻關系無異於組成一個新的屬於我自己的家庭,是往後余生都要面對的家人,吵架三次離婚是遇到白蘭後新加入的。

  如果不是我昏了頭,我寧願讓我爸媽認他干親,也不願意找這麼一個結婚對像。

  大概是游戲打太多,追求安穩生活的我在游戲中找刺激的程度非同一般,喜歡的紙片人也一個比一個危險,大多數都有點子神經病在身上。

  包括白蘭。

  他除了是真的愛我外,沒有其他任何符合我結婚對像要求的地方。

  雖然他的親人少,但是他的家人多。

  畢竟他是family的boss。

  他的神經病也體現在方方面面,我必須秒回他的消息,因為他說總是會秒回我的任何訊息。又或者折磨自己的下屬,生氣的時候也是笑眯眯的,像個脾氣很好的大學生,回頭我就看到垃圾桶裡他捏碎的玻璃渣。

  白蘭能夠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因為他百分之八十的時間裡臉上掛著的都是「喜」的表情。

  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時間裡,大概也沒有人相信,其實他是個面癱。

  他面無表情或者思考事情的時候,都像是不高興,只要失去了笑容,他就會顯得不近人情到可怕的程度。

  他很少在別人面前露出那種表情,所以基本上面對這種狀態的只有我。

  白蘭在我面前一直真實到不加掩飾,我的直覺判定他就是我游戲裡最喜歡的那一類可攻略角色,危險的神經病,或者說叫做樂子人。

  做事隨心所欲,只憑自己高興。

  誰會在三次元和這種人結婚啊?

  除了我。

  不是真的喜歡誰會和他結婚,但他一直不太相信,總是做出一些讓我無語的事情。

  我不明白一個男人怎麼會這麼缺少安全感,是我長了一張會出軌的臉嗎,明明他才更像是那個要搞婚外情的人吧。

  白蘭為了殺死比賽,他公證了一份協議。

  如果他出軌等任何原因導致離婚,那麼整個密魯菲奧雷都歸我所有。

  反之我如果因為任何理由提出離婚,我都要留在密魯菲奧雷給他打一輩子工,即使他非常善良的只在協議裡面寫了三十年的勞務合同。

  干到退休,包五險一金是吧。

  這個是在我們上次吵架後他連夜公證的,就在我上飛機之前。

  公證人看到協議內容後一直在擦汗,忍不住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好像我馬上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一會表情又變成了同情和憐憫,像是下一秒我就要不在人世。

  所以我才會說白蘭總是會做一些讓我語塞的事情。

  他說:「我不想再聽到那個詞,茉莉醬。」

  這就是你拉著腰酸背痛的我半夜爬起來演霸道總裁的契約嬌妻的原因嗎?

  我的臉色一定比白蘭還要可怕,對方最後寧願和白蘭交流也不再看我了。

  他離開時候的表情仿佛我是個出軌被抓的背德妻子。

  就是因為我表情太可怖了就認為是我的問題嗎?

  我都要懷疑這是白蘭找來的群眾演員,直到我收到了官方公證的郵件。

  托了白蘭的福,我的意大利語水平突飛猛進,因為不想再聽到加密通話。文件上面當然沒有寫清楚公證過的資產具體有多少,只標注了日期和資產範圍,當我還在質疑文件真實性的時候,入江正一剛好路過。

  然後他捂著肚子跌坐在了地上。

  我一瞬間明白了。

  我關掉了郵箱。

  入江正一難得穿了一身正裝還帶上了披風,和他現在瞳孔地震的表情格格不入,看上去是要做什麼大事。

  「基地被入侵了。」

  他正色道。

  「茉莉大人,彭格列對梅洛尼基地發動了襲擊,現在請您同我們一起移步。」

  切爾貝羅的話超出了入江正一的預料,他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冷硬氣場也動搖不了副官的態度。

  「這是白蘭大人的命令。」

  他皺眉道:「我知道了。」

  彭格列是密魯菲奧雷的敵對家族,前不久聽說首領被槍擊身亡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白蘭干的,人家明顯是來尋仇。

  切爾貝羅繼續道:「撤離的飛機已經在路上,一旦對方進入實驗室,請您立即從平台搭乘飛機返回總部。」

  「小正看上去不是沒有信心的樣子。」

  我笑了笑,探究地看向了面容嚴肅的入江正一。

  切爾貝羅冷冰冰道:「梅洛尼基地將一切以您的安全為第一位。」

  「我也是這麼想的。」

  入江正一沒有因為副官的僭越而不滿,他走到了掛了一排白玫瑰油畫的牆邊,將手輕輕覆蓋到了畫框上。

  阿拉霍洞開。

  我心裡默念道。

  暗門開了,裡面是一條幽深昏暗的長廊。

  我們一行人至少在這個走廊裡走了十分鐘,如此隱秘的地下室,裡面只有一個奇怪的操作台和一塊巨大的屏幕。

  入江正一點燃了金色的火焰,將戒指伸入了操作台的某個地方:「醒來吧,我的匣兵器,梅洛尼基地」

  「哇哦,小正變得帥氣了。」

  他越是正色,我越是一點都緊張不起來。這猶如日本人種族天賦的中二台詞,他念起來也毫無違和感。

  屏幕出現了整座基地的平面圖,像大大小小的積木一樣拼接在一起。他不知道推動了哪一塊地區的位置,整座基地都在震動。

  壞掉的監控重新啟動了,聽說之前和白蘭那邊所有的通訊都斷掉了,總部那邊不會毫無反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修復好。

  「這個就是匣兵器嗎?」

  我指著搖杆下方的盒子道。

  「入江大人的匣兵器和普通的匣兵器完全不同,本身並不具有戰鬥力。」

  「真是大膽的想法,看來小正這次干勁十足。」他的火焰光彩奪目,足以支撐整座基地的運作。

  是什麼樣的信念讓他這麼拼命呢?

  我開始好奇了。

  在這間總控室觀看了半天中學生的戰鬥,打得簡直花裡胡哨,不像是熱/兵器時代的戰爭,兩邊的人個個都會飛,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麼都市修仙。

  看完我只覺得以後火焰可能要取代燃油成為新的能源。

  我在旁邊一聲聲浮誇的「好厲害」「還能這樣」「幻騎士加油啊」的助威,身邊的三個人的臉色倒是越來越緊張。

  直到對方連續轟穿了四層天花板,入江正一的臉色終於難看到了極點。

  他慌了。

  因為那座巨大的實驗室近在眼前。

  *****

  「沢田綱吉,請將大空的彭格列指環交給我們。」

  切爾貝羅手裡拿著遙控器道:「如果你不給,你馬上就會和你的守護者們永別了。」

  她無視了對方為難的眼神,冷漠地敘述著馬上會發生的事實:「接下來釋放的毒氣,只要吸入一秒就會沒命。」

  「這不是交涉,而是命令。」

  棕色頭發的幼稚中學生慌亂道:「你們是切爾貝羅沒錯吧,為什麼要站在密魯菲奧雷那邊?!」

  在入江正一轉身離場後,切爾貝羅也沒有了閑聊的耐心,開始了決定他們命運的倒計時:「三。」

  「等等!」

  「二。」

  「動手啊,沢田!」

  他還在遲疑:「可是……」

  「一。」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砰、砰——」

  兩聲清脆的槍聲在空曠的研究所響起。

  兩名切爾貝羅不可置信般相繼倒下了。

  「請不要怨恨我,只是讓你們休息一下。」

  入江正一在說完這句話後,瞬間整個人放松了下來。

  這就是今晚這場鬧劇的高潮。

  入江正一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也說出了白蘭的計劃。

  他沉重道:「只有在這個時代才能阻止他的野心。」

  「太精彩了。」

  伴隨著我感嘆的又是一聲槍響。

  我慢慢從角落裡踱步而出,嘆了一口氣道:「小正,你真是給我不少驚喜。」

  入江正一痛苦地倒下了。

  「今晚真是辛苦了,沒有白熬夜。」

  我拿著麻醉/槍走到了他的身旁,頭疼道:「感謝你的解說,我終於知道白蘭並不是讓我來度假的。」

  他在地上掙扎著抬頭,半天才聚焦了瞳孔道:「茉莉……你沒有上飛機?」

  這種麻醉的作用更接近於肌松劑,入江正一的大腦還沒有失去意識,和地上的兩名切爾貝羅的狀態完全不同。

  上飛機前,我接到了白蘭的電話。

  回到研究所的時候,剛好完整地看完了入江正一演出的全程,我是緊隨著他們三人進來的。

  「小正真是善良。」

  我意外道:「居然是真的要讓我走嗎?」

  入江正一沒有說話,我抬頭道:「現在,你們的交涉對像是我了。」

  他們看上去不是很想合作,尤其是場面上現在占據優勢的,明顯不是我一個沒有戰鬥力的女人。

  這群嘰嘰喳喳的中學生可能馬上就想對我動手,見狀我拿出了一個新的遙控器。

  「不要這樣看著我啊。」我非常不擅長應付這種情況,真不知道白蘭在想些什麼,這種萬眾矚目的情況我的社恐都要犯了:「不過我很有耐心的,不會直接倒數。」

  遙控器是切爾貝羅分別前給我的。

  我的大腦其實已經被什麼「我的丈夫想要統治世界」、「世界各地都在圍攻密魯菲奧雷據點」、「研究所裡面還有穿越裝置」、「這群中學生居然是十年前的人」的字幕所占據。

  白蘭,你總是給我整點新花樣。

  我現在就像個電影裡的反派,拿著掌控他們生死的遙控器對這一群口號是拯救世界的中學生進行不太道德地威脅,只是為了搶奪對方手上的一個戒指。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傷害這些人,別看白蘭在外面折騰得轟轟烈烈,我在家連雞都沒有殺過,只是飆演技的話,我倒是可以試試。

  對面站著的只有一個成年人,我隱約記得他是技術部門的。

  他看了我半天,終於眼神定格在了我的茉莉胸針上,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怎麼穿著黑魔咒的衣服,你是白蘭的……」

  「我是他遺產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我剛說完,一直默不作聲的入江正一開始咳嗽了。

  這個叫做斯帕納的技術人員斷言道:「她是白蘭的妻子,彭格列,她沒有戰鬥力,只要搶走那個遙控器就可以了。」

  「不行。」

  「不行!」

  對面穿著黑色西裝的嬰兒和我腳邊的入江正一同時打斷了他的話。

  那個嬰兒冷靜道:「她看上去不是一個普通人。」

  我驚訝地看向了這個小嬰兒,不知道他從何得出了這個結論。

  是我的反派氣場太到位了嗎?

  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入江正一眼神忽然堅毅了起來,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他沉聲道:「茉莉,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奇怪道:「小正,雖然我很想相信你。」

  「但從我們第二次見面,你就對我說謊了吧。」

  他震驚地看著我,咬牙還想說些什麼。

  「現在我大概知道那時候遇到的是十年前的你了。」我又用麻醉/槍抵住了他,「這麼說,你從我和白蘭結婚前就在為了彭格列做事吧。」

  「你既然記得這件事,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彭格列,快動手!」

  「不行!快住手!」入江正一大喊道:「她是基裡奧內羅的人!」

  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抓住了切爾貝羅倒地後掉在地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那個密封的罐子,馬上這些彭格列的人就要出來了。

  我的注意力一直在被對面尚有戰鬥力的沢田綱吉牽制,現在再給入江正一一槍也來不及了。

  這一系列動作耗盡了他最後一點力氣,他躺在地上,咬牙說出了在場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話。

  「茉莉是基裡奧內羅的顧問,你們不能傷害她。」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解碼。可惜小正並不知道全部的真相。

  茉莉和正一兩個沒有戰鬥力的人只能靠演技服人,其實茉莉現在只想回家和白蘭吵架。【】

  因為白蘭在茉莉發火之前就及時掛斷了電話。感謝在2022-07-07 00:13:59~2022-07-10 21:30: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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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渣行為

  白蘭的專屬鈴聲一響,我下意識想要掛斷。

  他撥的是視頻通話,那時我站在平台上面對著直升機卷起的狂風,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頭發重新扎成馬尾,又慢悠悠地拿出了新買的魚骨劉海夾,終於按下了通話鍵。

  鏡頭裡的白蘭看上去不是很高興。

  即使他依舊在笑。

  我說過他是個面癱,一般只有兩個表情。

  「茉莉醬,我很想你。」

  我已經不想在五級起步的大風下聽他說一些沒有營養的話,想要先上飛機再說。

  「不要再往前走了。」

  視頻的那頭,白蘭終於放低了聲音道。

  他的臉在鏡頭前被無限放大,即便是這樣懟臉,白蘭的五官也毫無瑕疵,我懷疑他開了美顏,連一個毛孔都找不到。

  衝擊力太強了,我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了點。

  結果他把臉湊得更近了,話筒那邊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我忍不住道:「你的基地已經被轟穿了四層天花板,再拖延下去我懷疑你想殺妻證道。」

  他一開始沒有理解我的幽默感,因為我說的是中文。

  當我情緒比較激動的時候,通常會下意識說漢語。

  大概過了兩秒,他好像理解了,嘴裡咬著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曲奇,無所謂道:「嗯……小正會保護好研究所,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難得茉莉醬這麼大聲說話,是因為剛剛拿到那份公證書嗎?我很傷心哎,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茉莉醬可是我的生命,我不能失去茉莉醬。」

  他又開始一個人自言自語了。

  「你到底要干什麼?我要掛電話了。」

  我瞥了他一眼,手指已經放在了掛斷鍵上,卻突然發現他辦公室的落地窗也破了一個大洞。

  他是作惡多端被天降正義了嗎,這個洞得是天降隕石吧。

  「是雷歐君做的喔,沒想到雷歐君居然是彭格列的人。」

  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緊張和恐懼,反而帶著一點興味,語氣也棒讀得不得了,「好可怕,差點就被殺掉了,茉莉醬。」

  我用被晚風吹僵了的臉面無表情道:「太好了,請讓雷歐君聯系我,遺產對半分吧。」

  說完他就被餅干噎住了。

  亂翹的白毛都仿佛瞬間塌了下去,給雙眸增添了一層陰影,嘴裡說的話比夜半的冷風還要凍人,咧開的笑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他揚起了聲音道:「這可不行。」

  「茉莉醬是我的,我不同意分給任何人。」

  「如果我死掉了,茉莉醬一個人一定活不下去吧,因為茉莉醬的心髒也是為我跳動的嘛,我停止心跳的一瞬間,它也會停掉哦。」

  誰他媽同意被劃進遺產範疇了。

  我剛剛因為直升機喧囂的鼓風聲戴上了耳機,就聽到了白蘭無損音質的人渣發言。

  是的,自從領證後他說話的方式有了奇特的變化。

  婚前他會說「You are my life」,婚後就變成了「I jump,you must jump」。

  而且這兩句話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差別,不論婚前還是婚後,他都表裡如一,不忘初心。

  但今夜不同尋常,之前我就在奇怪為什麼他能在東京建立這樣一個違規違法的地下基地。

  我一直以為混黑是一個沒有技術含量的事情,大概就是游走在法律邊緣,或許在做生意的時候使用點不太常規的手段。只是白蘭出於個人興趣投資了好幾個研究機構,試圖用科技創新的方式將企業做大做強。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些不太科學的事情。

  梅洛尼基地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浣熊市安布雷拉公司的地下研究所,這個地方下一秒就會爆發影響全世界的大事。

  如果科學的盡頭真的是玄學,那白蘭可能是頂級神棍。

  今晚的事情已經脫離廣義上黑手黨的範疇了,白蘭的電話更加的令人感受到面對謎語人時屬於普通人的惱火。

  他讓我回去直面那群會放波的超能力者,一個人。

  「沒關系的,他們全都被小正抓起來了,如果你按下遙控器。」他頓了頓,誇張地笑出了聲:「哇哦,全都會死掉哦。」

  已經不想問為什麼他會知道切爾貝羅給了我一個莫名其妙的遙控器。看著他談笑殺人的風範和在鏡頭裡指點江山決勝千裡的模樣我默默地按下了截圖鍵,甚至打開了錄像。

  直覺告訴我,我的丈夫所作所為都像個三流影視劇裡即將被打臉的無知反派,如果他不幸離世,我將在他的墓碑前反復播放這段生前珍貴影像,然後含淚繼承他的全部遺產。

  我隔著玻璃都能感受到他面對這個叫做彭格列的家族的惱怒了。

  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雷歐對他做了什麼超出預料的事情,我又看了一眼屏幕中那個爛得很徹底的玻璃窗,竟然覺得也許是對方成功逃脫了。

  因為每次打游戲出現意料之外的隨機數導致角色死亡或者游戲失敗後,白蘭都是這副令人牙酸的模樣。

  我現在也不是很高興。

  在我拒絕他的無理要求前,他迅速地掛斷了視頻電話。

  面前的直升機直接換了個地點降落,率先一步拒絕了我的搭乘。

  絕。

  我被成功氣笑了。

  我祈禱入江正一不要真的做出來什麼傻事,但到現場的時候,恰好趕上他的演技大賞,兩發麻醉直接把今夜劇本推向高潮。

  他真會挑時候,把兩個切爾貝羅放倒後,直接和組織接頭了。

  我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知道丈夫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業而奮鬥,這屬實有點黑色幽默了。當入江正一慷慨陳詞的時候,我甚至腦補了白蘭統治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然後按了一下自己發麻的頭皮,表情扭曲了一下。

  這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離婚了嗎?

  因為入江正一提到了各地的密魯菲奧雷據點都在被進攻,聯想到剛剛父母那邊無人接聽的電話,我有點著急下班。

  這是我第一次開槍,手卻一點都沒有抖,心頭還湧起一股莫名的自信,麻醉擊中入江正一的那一刻,一切都像喝水一般簡單。

  突然有種「哇,我真的很厲害」的感覺。

  可惜我只帥了不到三分鐘,入江正一不愧是白魔咒的隊長,即便是看上去文弱不堪,他也是個貨真價實的黑手黨,並不是真正的普通人。

  其實在場的普通人只有我一個,不同意這句話的只有對面那個投影成像的小嬰兒。所以當我面對這一群被入江正一從罐子裡放出的超能力者的時候,顯得非常柔弱不堪。

  「情況看上去不太妙。」

  我扔掉了遙控器,抓了抓頭發,思考了三秒鐘到底是擺爛還是再努力一下。

  「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害怕啊。」

  那個小嬰兒又開口了。

  其實非常奇怪,我對這種投影產物或者視頻是不會有第六感的,但是這個小嬰兒的氣質本身就沉穩到像個成年人,這群人中所有人都很信任他,讓我捕捉到了一點訊息。

  「為什麼要害怕,沢田綱吉,你根本沒有想要傷害我吧。」

  我確實沒有恐懼的實感,即使是面前這個中學生用火焰差點把基地捅個對穿,褪去火焰的他現在連眼神都發生了變化。

  他是這群人裡最安全的一個,又恰好他才是BOSS。

  我就是認定了這一點才敢回來把入江正一的戲給唱完,雖然我還沒明白他叫嚷的「基裡奧內羅的顧問」是什麼意思。

  我想了想,安慰道:「小正,沒有理由也不用現編,我不會有事。」

  「那你不要拿著槍指著我啊!」

  他又開始激動了,對我只扔掉了遙控器的操作指指點點,還說我這是白蘭行為。

  「我就知道,你們夫妻簡直一模一樣。」

  我十分不認同他的看法,尤其是他提到白蘭後,彭格列的人們表情更加凝重了,對我投來的目光也越發不太友善。

  有的人已經完全相信了入江正一的說法,罐子裡剛出來的飛機頭臉上浮現出豁然大悟的表情,自言自語道:「原來是聯姻啊,所以兩個家族才合並了嗎。」

  沢田綱吉身後的金發技師也打量了我半天,最後也附和道:「難怪還穿了黑魔咒的衣服。」

  他們用一種逐漸理解一切的表情看向了我。

  我開始不理解他們到底腦補了什麼東西,只能沒有任何感情地陳述道:「雖然你們誤會了也沒關系,但是我和基裡奧內羅確實沒有任何關聯。」

  「沒有辦法,黑魔咒的外套還能勉強當做常服,白魔咒的制服實在是太醜了。」

  反正白蘭不在,我肆無忌憚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唯一遺憾的是沒有人贊同我的觀點。

  他們露出了一種「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胡說八道」的表情。

  只有沢田綱吉認同了我的發言,噗嗤笑出了聲。

  他看上去也不是很緊張,從拿著遙控器威脅他們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個年輕的首領只在我射擊入江正一的時候皺了一下眉。

  我無法判定他到底是神經大條還是和我一樣屬於直覺系生物。

  我的否認令入江正一看上去更焦急了,額頭上也滲出了汗珠,汗濕的皮膚讓他的眼鏡向下滑了滑,卻沒有條件反射地去將它扶正。

  他一心想讓我回憶起什麼,最後選擇了這樣一句話:「你認識尤尼吧,她沒有和你說什麼嗎?」

  「沒有。」

  我搜索了人生中所有的記憶片段,也沒找到我家還有什麼海外的親朋好友,但入江正一那句話又不是說謊。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雖然我對尤尼有著無處安放的母愛,但我的確不是她家的親戚。像顧問這種職務,已經可以說是一個家族的二把手,我記得彭格列九代時候的顧問就是現任首領的父親。

  「原本我確實覺得不太可能,因為我所觀測到的所有平行世界都沒有所謂基裡奧內羅的顧問。」

  入江正一以一種科研人員的態度來冷靜地敘述了接下來的事情。

  「但作為基裡奧內羅的首領,尤尼說你是她的母親艾莉亞找來的顧問,在艾莉亞去世後,你仍舊留在了家族。」

  對面的小嬰兒在聽到艾莉亞這個名字後,無機質的黑色眼睛徹底鎖死了我。

  我挑了挑眉,與他目光正對。

  他卻沒有避開我的視線,露出了絕對不屬於真正嬰兒的沉思神色。

  我確定在場的人中只有不超過兩個人認識這個叫做艾莉亞的女人。

  不認識的人名增加了。

  「尤尼把這件事告訴了這個世界的沢田綱吉,但後來彭格列調查了你的全部材料,卻發現基裡奧內羅根本沒有任何人認識你。」

  「尤尼是彩虹之子的大空,她完全沒有必要說這種無聊的謊言。」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了我右手上,眉頭都要擰在了一起,眼中閃爍的不知是恐懼還是不可置信,再也維持不住平靜的表情。我從未見過入江正一如此糾結的神色,猶如他此刻獨自忍受了十級腹痛。

  他說:「茉莉,你右手的戒指即使看不見也摸不著,我也能夠監測到它的能量波動。」

  他一瞬間卸下了全身的力氣,一字一頓道。

  「那是大空屬性瑪雷指環的波動。」

  作者有話要說:

  解了,但沒完全解。

  小正自己推測了很多內容,但是也沒有完全找到答案,他更多的是對於未知的恐懼。

  從他發現了茉莉的戒指那一刻開始,就陷入了計劃出現不可控的漏洞的驚慌中,結果演了一半果然出事了。

  妹現在還是聽故事的狀態。

  其實真相掌握在尤尼那裡。

  後面梅洛尼基地估計還有一章。感謝在2022-07-10 21:30:13~2022-07-16 03:21: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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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六弔花

  「不可能吧,白蘭一直戴著瑪雷戒指。而且那個女人的手上什麼也……」

  所有的話語都戛然而止,他們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就和剛剛入江正一看向我的右手時一樣。

  我覺得很有意思,他們看見的是我在之前悄然戴上的另外一枚戒指,那是白蘭送我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一直被我當做打火機來用。

  這個戒指長得很特別,因為它的外表和白蘭的瑪雷指環一模一樣,中心的寶石上並沒有多出來什麼奇怪的鎖鏈。

  我懷疑這是白蘭的惡趣味,但是看到他們的表情,我竟然覺得確實很有趣。

  即便是現在的情勢非常不利,所謂的世界基石白蘭看似已經失去了好幾個,彭格列那邊的基地時不時還傳出訊息說密魯菲奧雷在意大利要戰敗了。

  可我就是緊張不起來。

  「怎麼不說了。小正,你的話還沒說完吧。」

  入江正一的神情比起剛才不知道放松了多少,大概是捷報頻傳的緣故,面對我這個沒有戰力的普通人,他認為沒有必要再說下去:「沒有關系了。剛剛瓦裡安已經在意大利的戰鬥中取得勝利,我們占據了優勢,接下來只要打倒白蘭先生……」

  「不是哦。」

  我的手機裡突然傳來的白蘭的聲音。

  「現在只是稍作休息而已。」

  帶著絲絲電音的聲音越發清晰,空氣中的光影拉扯了一下。

  「無論是意大利的主力戰,還是日本的梅洛尼基地之戰。」

  不知道是誰的通訊器在之前的戰鬥中掉在了地上,白蘭的立體影像就這麼突然地出現在了梅洛尼基地裡,他的臉上完全沒了之前天台通話時的不愉快,浮現出的是愉悅的神情。

  這個表情我曾經在他吃到了一家手工棉花糖和季節限定口味的時候見過。

  他是真的很高興。

  於是他不出所料道:「我都欣賞得很開心。」

  今天真的很奇怪,一直對視頻不靈驗的第六感也能好幾次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馬上要做出什麼將快樂建立在大家痛苦之上的事情,即使他的愉悅並不是針對我,我也忍不住感到一陣惡寒。

  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瘋,我的耳機裡也傳來了他的同步音頻,和彭格列眾人看到的立體影像徹底組成了環繞立體聲。

  白蘭的態度太過輕松,以至於彭格列這邊方才快活的氣氛蕩然無存。

  這時候他還不忘火上澆油道:「在梅洛尼基地拼命演這場戲的小正很有趣哦。」

  他根本不在乎今晚這些戰鬥的輸贏,一切都像是他計劃中順道觀察到的樂子。

  我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開心了。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剛剛才勉強從麻醉裡緩過來的入江正一,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他,但是又瞥到了那邊開心得不得了的白蘭,被他掛了電話折騰了大半夜惱火又湧上心頭。

  我嘲諷道:「很有趣嗎?你也沒有想到他和彭格列聯手吧。」

  「的確,不過很早之前,不論我做什麼事情,小正都用否定的眼光看待,所以小正遲早會成為我的敵人。」

  「被信任的副官背叛了,我也很傷心啊。」他又笑眯眯地說著這種話,完全不被我干擾,又把矛頭對准了我:「茉莉醬今晚的表現讓我刮目相看,但是為什麼這麼著急呢?」

  他在我的手機裡看來裝了不少東西,我提前開槍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哎呀,生氣了。」

  他好像有點苦惱,「我只是想讓可愛的妻子徹底理解我的工作而已啊,偶爾我也會覺得累的嘛。」

  「茉莉醬老是這樣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才會讓我沒有安全感。」

  「不要說了。」

  我忍受不了這種在全世界廣播的社死了。

  意大利那邊估計也看到了這段影像,這八成是全球直播。

  白蘭還是那種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態度,對我不關心他的事業表示不滿。

  「茉莉醬這種時候還知道給家裡打電話,卻完全沒有聯系我的意思,我也經歷了非常危險的事情啊。」

  這種家長裡短的對話讓彭格列的人仿佛被排除在外,沢田綱吉之前被入江正一調動起來的對白蘭如臨大敵的心情蕩然無存。

  「那個白蘭……居然是這種人嗎……」

  「對了,我沒想到小正居然讓幼稚的彭格列十代目扛起這個世界的命運。」沢田綱吉的聲音讓他終於想起來了其他人,說的話一點都不客氣,「要是我這麼繼續投入戰力發動攻勢,消滅彭格列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這個對話頻道的突然跳躍讓在場的眾人措手不及,白蘭還是那種隨便的態度,似乎又想到了新的點子:「不過你們確實讓我看得很開心,被信任的副官背叛了,這會影響到我這個首領的尊嚴吧?」

  他說,既然這樣了,不如兩邊直接另開一局比賽吧。

  賭注就是七的三次方原石。

  白蘭把這場約架稱作新世界的慶祝會。

  入江正一完全不想和他一起慶祝這種事情,「六弔花中已經有五人敗北了,七枚瑪雷指環失去了五枚,現在的你如同折翼之鳥……」

  看著自信的小正,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白蘭「嗯」了一聲,忍俊不禁道:「不過戒指也要是真的才行吧。」

  入江正一手上的戒指碎了。

  就在白蘭話音剛落的時候。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紋絲未動的戒指。

  把目光投向戒指的人不止我一個,那個小嬰兒和入江正一也盯住了我的右手。

  因為白蘭的突然插入,他們一時間忘記了之前我們關注的重點,現在由於假的瑪雷指環全部碎裂的緣故,彭格列的人開始懷疑我手上的戒指是真的。

  但又覺得匪夷所思,畢竟投影那邊的白蘭手上有著一枚一模一樣的瑪雷指環。

  白蘭見狀「哎」了一聲,「太失禮了,那可是我的結婚戒指,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白蘭這時候又開始配合我胡說八道了。

  我就知道他批發的戒指並不都是真的,因為從我見過的數字來說就對不上,就連契約使者白蘭也暗自分了三六九等。

  入江正一還有理智,即便是在剛剛經歷了友情破碎的情況下,他還是冷靜道:「同個世界裡不可能有兩個相同的七三原石,不然白蘭先生你也不會同意制定這個計劃。」

  他說的不錯,畢竟這個實驗室一開始就是為了獲得別的世界的七三原石所建造的。

  我無聲地點燃了戒指,澄淨的橙色火焰在我的手指上躍動。

  就像我每次點燃酒精爐那樣容易。

  我說:「你們說得都沒錯,那麼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不可以。」

  在我點燃了戒指後,那個小嬰兒的語氣越發的冰冷了,在場居然沒有任何人敢打斷他的話。

  「你的事情要比戒指的問題嚴重得多,不要再耍花招了,基裡奧內羅的顧問小姐。」

  他用幼稚無比的童聲在深夜裡說出了可怕的鬼故事。

  「或者說,你才是瑪雷的大空。」

  「你們的想像力也挺豐富的……」

  我揉了揉眉心,不明白這個小嬰兒為什麼一直在針對我這麼一個壓根沒有戰鬥力的人。包括入江正一,他對我的關注從一開始就好像有點過頭了,故事的內容還聯系上了尤尼的家族。

  點燃火焰是為了混淆視聽,就連小學的時候我都沒有和玩不到一起去的女同學扯過頭花,屬於那種從來不會給家長和老師惹事的好學生。

  我怎麼會和人打架呢?

  可能是我用白蘭的同款指環點燃火焰的場景太過驚悚,入江正一的大腦像是突然宕機了幾秒鐘,半晌才道:「居然是大空的火焰,我明白了……」

  「茉莉,相信我。」他吞了吞口水,調整了一下呼吸才道:「你現在的火焰波動和白蘭先生的完全一致,你不能……」

  「小正,不要再和茉莉醬說話了哦。」

  白蘭嘴角的弧度消失了。

  可能是撕破臉了,入江正一下意識反駁道:「可是……」

  「還沒有介紹呢,其實我瞞著小正成立了一個秘密組織。」

  他話題一轉,強行打斷了入江正一的話。

  「說你不定你們會更感興趣,原本因為曝光的話可能會讓小正受到打擊,所以才一直隱藏到現在。」

  他的語氣越加輕快了:「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是敵人了,也就沒關系了。」

  我看透了。他就是在故意氣入江正一。

  前面說什麼早就猜到了,遲早會成為敵人,結果因為入江正一走得太過干脆,他還是覺得沒什麼面子。

  他甚至做了PPT來給入江正一介紹真六弔花。

  什麼新世界我簡直不敢想,就衝他這套操作,我已經想要閉眼了。

  入江正一此刻不可置信的憤怒表情成功愉悅到了白蘭,仿佛他才是那個被背叛的人。

  我有種微妙的感覺,整個晚上白蘭就在等這一刻。

  他還在陰陽怪氣:「因為讓小正多操心的話會很麻煩。」

  「想要戒指發揮出力量需要強大的決心,只是挑選實力強大的人是不夠的。」他突然將視線轉向了我,說出了一點我不知道的事情:「這一點我從遇到茉莉醬的時候就發現了,與實力無關,有的人輕而易舉就可以發揮出戒指的力量。」

  PPT很快就放完了,那六個人我也只見過四個,唯一的印像就是脾氣都很差,除了那個小姑娘。

  但我沒想到他的一決勝負的戰場居然是真人版Choice。

  沒有別的原因,以他的游戲水平,我覺得他可能在發瘋。

  「我會在十天後公布細節,在這期間我不會出手,這段時間你們就好好休息吧。」

  「等等。」

  那個小嬰兒跳到了前面,目光終於從我的身上移開。

  「你的妻子可是還在我們手上,談判的籌碼你是否弄錯了。我看出來了,她對你很重要。」

  他用一種非常惡意的口吻道:「或許你想現在解釋清楚這位顧問小姐身上的問題,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放過她。」

  「不對哦,雖然我很想繼續和阿爾科巴雷洛交流下去,但是時間已經不夠了。」白蘭的神情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變化,就連眼睛的弧度也是:「在梅洛尼基地消失之前,我要帶走my life。」

  不是my wife也不是my love,這種稱呼讓這個叫做Reborn的小嬰兒沒有瞬間反應過來指代的對像,當他回頭的時候,我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還有,我和茉莉醬的事情和諸位沒有關系哦。」

  白蘭的笑容突然失去了溫度,語氣中耐心也宣布告罄。

  「你們多余的關心可以放到馬上的choice中,畢竟關乎到各位手上的彭格列戒指……和這個世界的未來。」

  白蘭的影像消失了。

  「嗯哼,沒想到會提前和各位見面,意料外的結果也不賴。」

  桔梗的綠色海藻般的長發成功隔開了我和彭格列之間的視線交彙。

  「白蘭大人讓我來接你。」

  他又轉頭對我道。

  「超炎戒指傳送系統就要啟動了,茉莉大人,你的焰壓如果不足的話……」

  我瞬間把火焰懟到了他的臉上。

  桔梗:「……」

  沢田綱吉愣了愣道:「你就是剛剛視頻裡的那個……白蘭的守護者?」

  他看上去很有禮貌地回答了沢田綱吉的問題:「我是白蘭大人的真六弔花之一,桔梗。」

  太能裝了,我偷偷在背後翻了個白眼。

  只有入江正一完全不想和桔梗說話,他們當中有種微妙的氣氛難以解釋,他還是不死心道:「茉莉,你的火焰絕對有問題,不要相信白蘭先生……」

  「我給了你一晚上的時間了,小正。」

  我其實也很納悶,「你究竟是想要說什麼?是白蘭馬上就要統治世界所以犧牲我當墊腳石,還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被你抓到了。」

  「什麼顧問和尤尼,這些都是別人說的話,你沒有任何證據吧?而且你說的這些事情我確實沒有任何記憶。」我又默默加強了焰壓,漂亮的橙色火焰映在我的眼睛裡:「就算是和白蘭的火焰一樣,又能說明什麼問題?」

  我潛意識覺得火焰的問題可能是右手另外一枚量子戒指的原因。

  雖然他們一直都看不到,甚至已經以為這個假戒指就是它了。

  最後入江正一啞口無言,他自暴自棄地開始和我吵架了。

  「你到底喜歡他哪裡,白蘭先生真的不是好人啊!」

  「小正你說的真奇怪。」

  我認真道:「當然喜歡他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啊。」

  他被我堵得差點噎住,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可他是個感情騙子,你不要相信他的說的話。」

  入江正一又在心痛自己碎了一地的假戒指了,就連梅洛尼基地白蘭都要收回,簡直淨身出戶。

  「這個可能因人而異吧。」

  我理智辯論道:「他從第一天認識我就沒有說過一句謊話。」

  入江正一看上去更生氣了。

  因為他發現了我居然真的認識桔梗,但是他卻從來沒聽說過真六弔花。

  我們兩人旁若無人的精彩辯論讓彭格列那邊非常不滿,就連桔梗也試圖阻止我和入江正一對白蘭的議論。

  因為他覺得是人身攻擊。

  其實我在懷疑自己的這個戒指真的可以啟動那個什麼傳送系統嗎?

  雖然白蘭一直配合我,但我清楚地知道這個可以點燃的生日禮物只是類似於入江正一他們A級假指環的東西。

  桔梗說:「不會有問題,茉莉大人,你是不一樣的。」

  我懂了。

  白蘭給自己的火焰留了後門是吧。

  我點點頭,冷漠道:「師傅,開車了。」

  桔梗:「……」

  原本彭格列的人是想要阻止我和桔梗的傳送,但沒想到這個裝置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整個基地都在瘋狂震動。我和桔梗直接跳出了實驗室,留下他們被超炎裝置的強光遮蔽全部的視線,最後一刻用戒指聯通了裝置。

  傳送的感覺不是很好。

  我以為自己是和梅洛尼基地一起消失,結果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感覺壓到了什麼溫熱的東西,但是眼前一片漆黑,一時間以為是臉先著地了,但是傳來的觸感又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剛剛想要站起身,卻發現整個身體都被牢牢鎖在了原地。

  我的耳邊傳來了熟悉的愉悅犯的聲音。

  「哦呀,幾天不見,茉莉醬居然這麼熱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蘭太魔鬼了,本來3000字的章節又變成了4800。

  我不理解。

  中間很多內容都是TV原著中的,本來想要跳過,但是感覺大家好像忘記了一些內容,為了閱讀的流暢就都寫了。

  妹子是直覺系啊,不是什麼話都信的,更何況是不存在的記憶。妹確實是大空火焰,後面還會繼續解碼的。

  沒了外人,下一章大概是夫妻吵架吧【bushi】感謝在2022-07-16 03:21:49~2022-07-17 21:47: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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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蘭花螳螂

  我需要再重新聲明一遍。

  我叫白茉莉,在之前的二十二年的人生裡一直是個普通人。十八歲之前在國內安分守己,是老師和同學眼中的好學生,親戚朋友眼中的乖仔。

  就是學習成績拖了後腿。

  高二剛開學就有老師曾勸我改志願去學藝術,但由於我美術課的表現實在是太糟糕了,身上充滿了繪畫細菌的我只能選擇聲樂和表演。

  沒想到在這種方面我還真的非常擅長,當時跟著同學一起去面試了一個有名的圈內導師,對方倒是很願意收下我,但我一回家就被爸媽否了這條路。

  他們一直對我的外貌條件有著強烈的隱憂,小學五年級那年,從我的書包裡找到男同學寫的奇怪賀卡後就開始接送我上下學。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家看電視打游戲,卻不能早戀或者說碰一下離奇出現在課桌上的奶茶。

  表演和聲樂已經超出他們的接受範圍了,家裡的條件也不能支持我在這方面深造,播音主持我又沒什麼興趣,最後改學藝術的事情只能作罷。

  我的同學們倒是比我還覺得可惜。

  「茉莉唱歌真的很好聽,長得又漂亮,說不定以後會成為大明星。」

  他們羨慕的語氣中充滿了苟富貴的渴望。

  老一輩覺得女生外貌優越並不會在社會中多占便宜,反而會容易吃虧。越是這樣,他們越想要我以後能安穩一點,把書讀出來,找個穩定的工作。

  我覺得自己也就七八分漂亮,後來辛西婭說是因為我完全不喜歡化妝和打扮。

  哦,其實她還一直罵我懶。

  說我整天穿的衣服簡直和披個麻袋沒有任何區別,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我披上麻袋後也遮不住這張發光的臉。

  我覺得她說話有點誇張了,最後她還補上一句讓我感到無比難過的話。

  「要不是你長得好看,我根本不會和你選一間寢室。」

  我們友誼的真相竟然如此□□,但在她和卡爾的婚禮上,我微妙地原諒了她。

  我說,辛西婭只是喜歡長得好看的人,這有什麼錯。

  細數我這短短二十二年人生中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和白蘭談戀愛。

  所以在我的婚禮上,辛西婭也說了同樣的話。

  白蘭聽完居然非常高興,甚至多喝了兩杯。

  他說這是他今天最喜歡的新婚賀詞。

  我們兩個人的婚禮加起來就三桌人,全場賀詞湊個整最多也就五句話。

  還有一半是意大利語。

  這幾句我看他也沒少喝,我也就是聽不懂他到底回復了什麼。

  他後來把我的酒都喝完了。

  白蘭的臉被燒得有點紅,我那是第一次看到他微醺的模樣,回家的一路上他都在對我絮絮叨叨。

  說什麼從見到我的那一刻就知道我是他的夢中情人,心髒都在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和夢裡簡直一模一樣。過了一會又說什麼他在我過生日的時候許願要在今年內結婚,到後面越說越離譜,最後他說明年的生日願望是成為新世界的神。

  本來以為他只是裝一裝,沒想到是真的喝多了。

  「我已經想好了。」

  他按住了我的肩膀,十五公分左右的身高差踩著高跟也格外明顯,白蘭肩膀上披著的西裝搖搖欲墜,「從第二次見到莉莉醬,我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莉莉醬又是什麼新的外號。

  我中文的小名確實叫莉莉,但從我出國後幾乎再也沒有聽到過。

  白蘭更喜歡叫我茉莉,他覺得我們兩個的名字看上去就很登對。

  尤其是我還姓白。

  他說:「我們的莉莉絲超可愛哦。」

  「……你的起名水平一如既往糟糕。」

  「這可是為了紀念我們的愛情。」

  「我們有這種東西需要紀念嗎?」

  白蘭完全忽略了我的話,在我們大喜之日他開始念起了舊約聖經。

  「我們皆是泥土裡生的,故你與我無差。」

  這句話是舊約莉莉絲所說,但白蘭根本不信教。

  為了配合他的表演,於是我面無表情地接了舊約亞當後面的話:「萬能的主啊,我的老婆跑了。」

  酒精下的白蘭頃刻間沉默了。

  怎麼了,新婚之夜聽不得這個是吧。

  接下來的劇情是亞當收獲了他的新老婆夏娃,聖經說莉莉絲和亞當是體位鬧翻的,因為亞當喜歡傳教士。

  不過白蘭倒是不太喜歡,他比較有探索精神,每次都想要展示新的花樣。

  雖然很刺激,但是我不需要每天都擁有這份刺激。

  其實這會白蘭不像個面癱了。

  他臉上的線條都因為酒精的作用柔和了許多,看上去仍然十分清醒,就是話變得比平時更多了。

  我差點就要相信他說的一見鐘情了。

  因為他說話時的眼睛亮的驚人,紫色的瞳孔裡蘊著被酒精熏出來的水汽,當他吻過來的時候,我還在愣愣地盯著他漂亮的紫羅蘭雙眸,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幾乎忘記了他可能是什麼黑手黨,也不記得他糟糕的性格,忘記了我們國籍間的代溝,更完全想不起我到底在做什麼。

  是他渡過來的酒氣嗆醒了我。

  不舒服地想要退出,掙扎著想要推開對方,卻沒有任何機會取得身體的控制權,就像落入了巨網,馬上就要被做成繭吃掉。

  我小時候從書裡看到過一種非常美麗的昆蟲,它擁有著花朵般的夢幻色彩,喜歡偽裝成花瓣靜靜地蟄伏,引誘著無知的獵物靠近,將它當做安全的棲息地。

  然後它會吞噬一切靠近它的活物。

  這種昆蟲還有個十分美麗的名字,叫做蘭花螳螂。

  就和此時此刻的白蘭一樣。

  一切好像都是從一道高數題開始的,然後交流的內容就變成了課題,後面慢慢開始聊喜歡的東西,白蘭總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幫我解決所有問題。

  當發現自己已經控制不住依賴他的時候,那年聖誕節我立刻收拾東西想要打包回國,結果被他架上了去意大利的飛機。

  一鼓作氣,再而衰。

  我再也沒有勇氣和機會拒絕他了。

  因為一場婚姻,我結束了作為普通人的人生。

  我如今所在的地方是真六弔花的私人基地。

  由於火焰的原因,我直接被傳送到了白蘭的身邊。

  整個基地裡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全都被白蘭打發走了。

  「雖然這段時間不會對彭格列出手,但密魯菲奧雷的敵人並不只有他們。」

  他看上去很累,打了個哈欠後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現在是凌晨三點了。」

  我不帶任何情緒地提醒道。

  他箍得更緊了,擠壓到了我胸腔中僅剩的一點氧氣。

  嘴裡還碎碎念道:「嗯嗯,茉莉醬,該睡覺了。」

  我冷著臉抽出手,捏住了男人挺拔的鼻子,那副漂亮的面孔瞬間揪成一團。

  他裝不下去了。

  「現在是日本時間凌晨三點,你在意大利也倒時差嗎?」

  掀開了眼簾的白蘭眼睛裡還有點迷蒙,他不明白為什麼熬了整晚的我還這麼精神奕奕。

  「嗯?茉莉醬今天是想要更了解我一點了嗎?」

  他打起了精神,將毛茸茸的腦袋湊近了我,沒有預兆地,他驀地將我推倒在了床上。

  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角度。

  我們本應四目相對,他白色的頭發微微下垂,遮住了全部眼神,只能看見他微微上翹的唇角,顯得曖昧又危險。

  「就是這個表情,無論我做什麼,茉莉醬都不在意吧。」

  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沉悶的笑聲回蕩在了略微空曠的臥室中。

  「就算是我發動戰爭,統治世界,只要死掉的沒有茉莉醬的家人,你甚至連好奇心都不會有。」

  我確實是個沒什麼好奇心的自私鬼。

  但我不明白白蘭是怎麼這麼順其自然地反客為主,他理直氣壯的態度更是像自己受了什麼委屈:「是你沒有事先告訴我這些事情吧。」

  「我的所有事情你都一清二楚。」我面無表情陳述著事實,「你覺得這麼做很有趣是嗎,即使我問了,你就會全部告訴我嗎?你……」

  「我會的哦。」

  他打斷了我的話。

  「但是茉莉醬從來沒有問過。」

  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我漸漸看清了他額發下微亮的眸子,四目相對中,他的眼睛裡有著一種化不開的情緒。

  我看不懂那是什麼。

  「我之前一直在期待,茉莉醬究竟什麼時候會開口呢?畢竟我從來不會欺騙茉莉醬,對茉莉醬任何時候都有求必應。」他用手指輕輕地壓住了我的唇,「這個世界很無聊,但是茉莉醬無論什麼時候都很有趣。」

  白蘭輕輕在我耳邊說道:「太敏銳了,茉莉醬早就知道我有不同尋常的能力吧。」

  我確實非常生氣,是一種被戲弄的惱怒。

  白蘭的能力和我想像的並不一樣,入江正一說到一半的時候我就開始在回憶我和白蘭相識的一切。

  他的所有行為都蒙上了陰影,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他的一切都真實可信。

  我在被理智和情感反復拉扯。

  一瞬間覺得自己像個在劇本裡表演的小醜,但又能理解白蘭的奇妙心態。

  因為我也常常用這種視角觀察身邊的一切。

  我不喜歡和陌生人建立聯系,也不喜歡多余的社交。

  但我更厭惡著別人特殊的目光,並不想成為什麼特別的存在,如果變得和別人不一樣,就仿佛強行與這個世界建立了一道屏障,對任何事都難以擁有參與感。

  是我自己不願意改學表演和聲樂。

  初中的時候,復讀機基本上被我插著耳機拿來聽從同學手裡借來的不同明星歌手的磁帶,在家裡也忍不住哼唱。直到畢業的那一年,離別的時刻,班裡舉行了一個文藝晚會,要求所有人都要上台表演節目。

  我連伴奏都沒有准備,敷衍地清唱了一首《送別》。

  之後我又體會到了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我討厭教室裡所有人看著我的目光,那種時候我的心中總會升起一種自己是特別的感覺,對這個世界產生了莫名的距離感。那天回家的時候,面對爸媽的關心和念叨,心中出現了強烈的厭煩。

  這種心態非常不對勁。

  於是那天夜裡我縮在被子裡默默流淚,一直許願想要大家忘記唱歌的事情。

  第二天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同學們沒有人再提過昨天晚會的事情。

  「唱歌?」他們疑惑道:「茉莉你不是念了席慕容的詩嗎?」

  「是嗎?」

  我輕輕哼唱了一句《送別》。

  「茉莉你唱得還挺好聽唉,昨晚為什麼不直接唱歌啊?」同學擠著眼睛瞥了後排的男生一眼,「不然他指不定多高興。」

  那種厭煩感又湧了上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大家不記得唱歌這件事,可能是我臨近中考壓力太大,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但是我再也沒有在人多的時候唱過歌。

  時間一久,模糊的記憶幾乎令我產生了錯覺,我都要認為那天自己真的念了一首詩。

  是今晚的白蘭勾起了我如此久遠的記憶。

  那時候我不過中二的年紀,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排斥那種感覺。

  後來想起來,可能是潛意識理性的示警。

  如果一個人連和這個世界的牽絆都失去了,那是多麼可憐。

  我不需要異於常人的特殊。

  但從那天晚上後,我常常不自覺地用一種奇異的俯視角觀察著身邊的人們。

  就想是在看一場電視裡正在播放的影視劇,他們的悲歡與我並不相通。

  我無比肯定我是個正常人。

  我會因為和朋友的交往而產生情緒,會因一場比賽的勝利而高興,也會因游戲中的失敗而失落。

  我的第六感在瘋狂地為我建立和這個世界的聯系,但又因為我太過容易共情朋友和家人的事情,我又試圖在割裂這份關聯。

  對人性看得越多,我的心態漸漸會向相反的方向衝刺,再度萌芽那種對世界的疏離感。

  簡單說就是:偶爾會覺得這個世界非常無趣。

  我努力平衡著這種感受,變得越來越狹隘自私。

  不會回應每一份善意,只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感興趣。

  我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選擇和白蘭在一起。

  原來真的有人會對這個世界失去興趣,他找樂子的態度深深吸引了我,我還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無聊了。

  畢竟他看上去大多數時間都挺開心的。

  「你如果真的這麼無聊,為什麼會和我結婚?」

  我奇怪道:「這件事本身就很無聊吧,我在另一個世界肯定也是這樣無趣。」

  我並不是個有意思的人,幽默感也不算充足,由於國外的各種語言代溝導致冷笑話都聽不出來,還被辛西婭嘲笑過。

  越想越不對,那種如影隨形的小醜感又回到了我的腦子裡,我一把抓住了他按在我唇邊的手指,憤怒道:「還是你覺得和我結婚本身就是個樂子。」

  「這麼說好像也沒有問題誒。」

  白蘭的笑意漸濃,聲音又變得甜絲絲的,「畢竟另一個世界的茉莉醬還是基裡奧內羅的顧問,前任boss甚至把所有的瑪雷指環都交給你來保管。真是令人妒忌,艾莉亞當時可是拒絕把指環交給我。」

  「我想要是那個世界的茉莉醬被我搶走了,就算是彩虹之子的大空也會生氣吧。」

  「不過茉莉醬一直都很有趣哦,我認識的茉莉醬還沒有變得無趣過。」

  白蘭的聲音忽近忽遠,好像從抽屜裡翻找著什麼東西,「我從第一次見到茉莉醬,就想要擁有。」

  「求婚的時候覺得就算你拒絕了也沒有關系,那樣說不定會更有意思,反正結果都不會改變。」

  他好像撕開了什麼東西,晚上八點多的意大利確實有點黑燈瞎火,白蘭還趁機遮住了我的眼睛。

  「茉莉醬既然不想睡覺,不如來做吧。」

  他在說話前就率先捆住了我糾纏他的雙手,扯掉了他早就看不下去的黑魔咒制服。

  「我真是白擔心了。」

  我眼皮都沒動一下:「你的特殊能力,其實已經不太靈光了吧。」

  我懷疑他完全沒有我想的那麼厭世,一切都是他想要搞顏色的借口。

  白蘭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傷腦筋啊,剛剛還說茉莉醬無論問什麼我都會回答的。」

  他的體溫有些不正常地升高,我清楚地感受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歸零,肌膚相貼的觸感讓我發覺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離奇消失了。他挑起了遮住我雙眼的布料,又湊近了想要觀察我此刻的表情。

  「你一年前還有時間在美國整天無所事事,不到半年的時間,你就宣布要建立新世界。」

  我忍受著他從腰間到胸前的騷擾,努力忽略他想要分散我注意力的行為。

  他停下了動作,突然道:「嗯,我忘記回答茉莉醬另外一個問題了。」

  我不專心的態度成功令他感到不滿了。

  「為什麼會結婚呢?輕易地做到了別的世界的我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很有意思嗎。」

  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同激怒入江正一時如出一轍。

  「而且茉莉醬除了很有趣外,火焰也很特別。」

  白蘭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瑪雷指環,原本昏暗光線下顯得有幾分陰沉的臉上勾起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個戒指,你也可以點燃哦。」

  作者有話要說:

  大意了,忘了網審不能修改內容。

  更新了,我去上班了!!!

  五千字,白蘭一如既往魔鬼。感謝在2022-07-17 21:47:07~2022-07-20 23:49: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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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平行世界

  白蘭突然把話題扯遠了,就和他本人一樣反復無常。

  此時此刻的氣氛越發怪異,他的科研精神出現得如此不合時宜,如果能放開把我牢牢圈住的兩條胳膊,我還能有點心情聽下去。

  問題是我現在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他沒有再糾纏戒指的事情,反而在床上探討起了物理學。

  我再也無法直視物理學了。

  白蘭的心情就和他陰晴不定的大空屬性相得益彰。隨心所欲地描述他自己想要說的內容,一大堆的物理名詞和理論只是為了給他後面的故事做一點鋪墊。

  「錯過了這次我應該不會再說這個故事了哦。

  「你一定要用科幻小說的開頭來敘述後面更加離奇的經過嗎?」

  「這麼說也沒問題,不過茉莉醬居然還有力氣說話啊。」

  他越貼越緊,細碎的頭發蕩到了我的背上,簡直癢得要命。

  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這人現在的快樂不同尋常。

  我才沉默了三秒鐘不到,他又要用魔法側的東西來解釋現代物理了。

  其實人與人之間可能是一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這句話的主語換成世界也是一樣。

  現代物理已經進入了全新的階段,波粒二像性和膜理論等新的發現和設想已經漸漸成為量子力學的一角。

  尤其是平行世界或者說是世界線理論。

  平行世界中第一平行宇宙擁有最多的可能性和分支,甚至能向下覆蓋其他的世界,就像是單機游戲裡被覆蓋掉的存檔。但正是有了這份存檔,才證明了世界發展的無序和隨機性,未來幾乎不可預測,每一次的選擇都代表了一次塌縮,每個世界的人都會認為自己才是真實存在的。

  就像薛定諤的貓。

  觀測者在這裡的角色就是塌縮,但貓的生存和死亡兩個截然不同的結果卻是是平行的,世界可能在這一瞬間出現了兩個分支。

  這就是故事的開頭。

  ********

  獲得了超維的能力,徹底證實了平行世界的存在的白蘭,人生在那一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可以打破平行世界之間的「膜」,共享所有平行世界自己的一切思想。

  這個能力簡直太酷了,稱作全知全能的神也不為過,原本就對這個世界興趣缺缺的他在獲得能力後更加無聊了。

  原本還能探索的世界在他眼中變得透明,輕而易舉地獲得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知識,他不明白這個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作為玩具都完全不夠格了。

  如果不是恰巧這個時候切爾貝羅找到了他,他還在為找不到新的玩具而煩惱。但就在拿到了全部的瑪雷指環後,他發現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在無數次平行世界的穿梭中,有一個他無法打破的「膜」。

  也可以說是門,其實更像是一塊巨大的玻璃。

  他甚至能望見門那邊的一切,自己卻被隔離在外。

  門外的那個世界看上去和自己的世界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埃菲爾鐵塔、倫敦鐘、金字塔甚至連佛羅倫薩小鎮上的冰淇淋店的招牌都完全一致。

  他很快失去了對另一個世界的興趣。

  直到有一天,在那道門後,他遇到了另一個人。

  大概是在漫無目的地散步,不知道是什麼巨大的難題讓人眉頭緊鎖,對方在那個巨大的玻璃面前轉了好幾圈才看見他,語氣十分驚訝。

  「這個地方居然也會有人嗎?」

  是個女人的聲音,而且是他在無數個世界都不常用到的語言。

  白蘭停下了腳步,這是無數個世界裡也沒有過的經歷,他瞬間被激起了興趣,用不太清晰的發音吐出了簡單的幾個字:「你是誰?」

  結果對方還沒走近,那聲音就冰冷地回應了他。

  「不想告訴你。」

  這句話他倒是立刻就聽懂了。

  情緒是在一瞬間轉換的,白蘭被拒絕地猝不及防。

  明明剛剛也相當好奇吧,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善變了。

  他又走近了一點,看清了對方的臉。

  果然是個亞洲面孔。都說歐美人辨別不了東亞人的國籍和美醜,兩邊的審美好像並不完全一致,但其實全都是刻板的謊言。

  人類的審美本質上是趨同的,從大家對醜陋的反應中就可以看出。

  幾乎是不可控制的,在看到對方容貌的那一刻,白蘭的心情呈指數上升。臉上的笑意肉眼可見地真誠了不少,但還沒有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對方就轉身離開了。

  雖然看出來確實有急事,但也太冷漠了。

  失望瞬間爬到了他的臉上,笑容在頃刻間就消失不見,最終面無表情地一腳踢在了那道門上。

  礙事。

  原本透明的空氣突然泛起了波紋,連一絲聲響都沒有。

  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唇角上揚的角度又與來時一般無二。

  「唉~」

  大概是剛殺了人所以才心情不好吧,白蘭內心少到可憐的體諒難得拿了出來,對像是剛剛才見了一面的人。

  原本這點幾近於無的情緒基本上是他拿來體諒自己的。

  事情突然變得有趣了。

  所有世界的白蘭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一樣的隨心所欲沒有顧忌,頻繁揮霍自己的能力,所以其他世界的他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這是一個有著非凡價值的試驗,一開始只是囊括這個世界計劃中的調劑,未知的東西才是最有趣的。

  可他們都沒有在那道門外遇到過任何人。

  那個女人就像是一道夢裡的幻影,他都快懷疑是自己能力使用過度高燒下的錯覺。

  因為他們在自己的世界裡均查無此人。

  她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白蘭終於意識到主世界的分支並不只有他存在的世界,門的另一邊可能是他所不存在的世界。

  就像是薛定諤死掉的那只貓,另一邊的世界塌縮的結果和他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他無法對那個世界進行任何的觀測和影響,只是能夠知曉它的存在而已。

  就像前面所說的那樣,每個世界的人都會認為自己觀測到的真實才是存在的,但事實是在被觀測到的一瞬間產生了分裂,才誕生了平行宇宙。

  他們是兩個平行線上的人。

  就當白蘭認為那次的相遇是進行時空跨越的夾縫中億兆分之一的巧合後,他們又在意想不到的時刻相遇了。

  這次是他無比熟悉的語言,對方好像剛從什麼地方出來,隨口就用意大利語發出了疑問。

  「你是夢魘嗎?」

  白蘭笑眯眯道:「我是人類哦,可愛的小姐。」

  對方像是沒有想到他會聽懂自己的話,更沒想到他會回答這個問題。

  「意大利人……那更不可能了,你是真實的人類嗎?」

  她又走進了一點,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了他半天,又湊近端詳了他的臉,還是不可置信道:「幾個世界都找不到你,所以你不會是三體人吧。」

  三體人是什麼東西?

  白蘭從堪比搜索引擎的大腦中也沒找到這個詞彙的含義,對另一個世界有點好奇了。

  對方還在一直碎碎念著,那副漂亮的面孔寫滿了問號,瞧著他像是看著什麼披著人皮的東西。

  「而且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完全長在我的審美上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吧?」

  大概是最近乙女打太多,對白毛的偏好也帶到了夾縫裡,她怎麼看對方都不像真人,更像個時空裂隙中的幻影。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哦。」

  確定了對方這次沒有剛剛從什麼殺人現場出來,白蘭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可愛的小姐,有沒有榮幸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好像對你一見鐘情了。」

  「……」

  她突然換了一種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半晌才道。

  「我懂了,真的是意大利人。」

  白蘭覺得這句話不像是什麼好話。

  她沒有回答白蘭的問題,反而篤定道:「你不是這邊世界的人吧。」

  「我想應該不是。」

  白蘭敲了敲這塊無形的巨大玻璃,上面微微泛起了水波紋狀的漣漪。

  他的笑容也隨之擴大:「不過為了愛情,我可以打破這個東西哦~」

  「膜」一旦碎掉,他們所在的世界只有兩種可能性。

  崩壞或者相融。

  不管哪個結果他都很想看看。

  對方向他的危險發言投來了不贊同的目光。

  「你瘋了吧。」

  看來她也不是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從一開始就能夠肯定的事情,可以來到這個地方的人,一定有著和他相似的能力。她知道這個「膜」代表著什麼,做出了普通人的選擇。

  「開個玩笑。」

  他配合對方的反應道,臉上放松的神情似乎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剛剛的那些話只是意大利男人慣例的口嗨。

  「別騙人了。」

  她無比熟練地拆穿了謊言,挑起了細長的眉,像是見多了他這樣的男人。

  「你剛剛真的那麼想了吧。」

  那雙眼睛裡全是看瘋子的眼神,仿佛在這裡多待一秒都是浪費時間。

  「唉,明明你也想試一試吧,居然一直在指責我,我很無辜誒。」

  對方詭異地沉默了。深深地看了白蘭一眼,消失在了另一邊。

  居然又生氣了。

  白蘭覺得對方非常難搞,說實話也不行,簡直不可理喻。

  反正他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下次還是換一種交流方式好了。

  有種命運牽引般的預感,他們還會在這裡見面。

  他第一次不討厭這種既定觀測的現實。

  直到第三次見面,他們才正式交換了姓名。

  她說事不過三,總覺得後面還能見面。

  「叫我莉莉就可以。」

  聽上去就不是真名。

  白蘭並不在意這個,直接告訴了對方自己的全名。

  反正她也找不到他嘛。

  大概是永遠不會在現實中相遇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這個叫做莉莉的女人開始和他訴說一些自己的煩惱。

  雖然這種時候他很樂意傾聽,但是莉莉無所謂的態度又讓白蘭感到自己像個工具人。

  看啊,樹洞會說話。

  完全不在意他的試探,也沒有特意想要從他這裡知道些什麼。

  她對白蘭的身份有猜測,但不好奇。偶爾也會露出一副厭世的表情,但是在提到特定的人後又會飛快地從那種情緒中掙脫。

  「如果自己願意的話,我不問你也會說吧。」

  白蘭對這種說法覺得有點可笑,分明是這個叫做莉莉的女人根本不關心他的任何事情。

  就像是一個永遠不會見面的網友,說什麼都不會覺得尷尬,但了解對方又完全沒有必要。

  最不對等的一件事就是,她能夠輕易辨別他話語中的謊言,拆穿的時候也沒有給他留任何余地。

  甚至發出了嘲笑的聲音。

  這種仿佛被剖開的尷尬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了,看著她無所顧忌的樣子總是能夠令他產生一種破壞的欲望,如果莉莉能夠完全看到白蘭此刻的想法,那麼她一定會說。

  「你居然想讓我社死。」

  這個女人完全把他當成了國王的樹洞,知曉了許多小秘密的他好像對莉莉更感興趣了。

  從外表到聲音,從性格到愛好。

  完完全全都是他的喜好唉。

  簡直就是針對他用AI生成的東西,白蘭覺得短時間內應該沒有比她更有趣的存在了。

  如果她能露出點別的表情就更好了。

  他就像在打galgame,有意無意地想要看到感興趣的角色出現不一樣的反應,發掘一些新的CG和語音。

  殺掉她在意的那些人,一定能看到她的憤怒。

  毀掉她的家族,一定會招致她的報復。

  但是他完全不能對她做任何事情。

  白蘭漸漸不滿足於現在看得見卻無法觸摸到的狀態了。

  她看上去總是心情不好,明明是同類卻還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想要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雖然這塊玻璃碎掉的時候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但他的欲望已經不僅限於此了。

  白蘭充滿了探究的欲望,這和莉莉對他的態度完全相反。

  這種念頭比獲得73的目標還要強烈,幾乎是所有世界的他都在同一瞬間產生了這份欲望。

  「總覺得你剛剛想到了很危險的事情。」

  莉莉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冷戰。

  「好惡心。」

  「明明是同類我卻沒有莉莉醬這麼敏銳的直覺哎。」

  白蘭看上去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

  「只是突然想起來,可能有事情要你幫忙而已。」

  「不想幫。」

  「這個態度真的很讓人傷心哎。」

  「不要用那種我們很熟的語氣說話。」

  他忽然頓住了。

  「我們已經是互相知道對方銀行卡密碼的關系了吧。」

  莉莉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確實,是一歐元都取不出來的關系。」

  「真無情啊~」

  他看起來十分失落道。

  小孩子才會認為任何事情只要付出就會有回報。

  但白蘭從來沒有做過虧本的生意。

  *********

  「結果那天之後再也沒有遇到過莉莉醬了。」

  還以為是逃掉了。

  他輕飄飄道:「直到那天在美國看到了茉莉醬,我很高興哦。」

  所以他說的那個莉莉就是我。

  好一個替身文學的爛梗,我本身是不承認這件事的。

  我一激動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翻了個身,還沒來得及以犀利的言辭開口質疑我們四年的感情,憤怒的目光直接撞到了他的眼神。

  媽的。

  他搞真的,沒搞替身。

  算了,真搞替身我也不是很虧,我一直以為白蘭是來精准扶貧的。

  白蘭不是一個適合說故事的人,他的一切敘述都十分主觀,按照他的說法他和這個叫做莉莉的人更像對方的手機寵物或者說是siri。

  這不是就是那個著名乙游《被囚禁於掌心》的劇情嗎。

  他說只是想要在這個世界裡能見到莉莉。

  我不是很相信整個事情如此簡單,但是也沒感覺到不對的地方。甚至很長時間不能將他故事裡的莉莉和我本人聯系起來,我也根本沒有什麼超能力。

  我過往二十多年的記憶沒有任何的斷層,白蘭歸結於這個世界的我還沒有激活能力。

  什麼玩意,超能力還附贈不存在的記憶嗎,還是說三年之期已到,要我馬上龍王歸位是吧?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說了幾個我還真的有印像的事情。

  關於我留學的事,除了爸媽中了彩票,還有一個原因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從我上高中開始,一直覺得有人的視線在注視著我。

  我這個人從小到大就沒有產生過錯覺這種事情,以至於每次狼人殺我都被第一個投出去,毫無游戲體驗。

  讓我毛骨悚然的一次是晚自習放學,那天和我一起順道回家的同學剛好生病了,請了整整一天的假。

  晚上我是獨自一人回去的。

  我對人類的目光非常敏感。

  那是一種粘膩的,充滿了惡意的視線,死死粘在了我的身上。

  幾乎在離開學校的一瞬間就能夠肯定有人在跟蹤我,就在路燈無限拉長的陰影中,我的目光暼到了一個不屬於我的影子。

  我飛快地蹬著腳踏,在樓下把自行車一丟就往家裡衝,根本不敢去鎖車。耳邊只有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髒在轟鳴,那種恐懼和危機感幾乎充斥了我的所有神經,眼中只有那條老舊漆黑的樓道。

  幸運的是那天我爸剛好在外面應酬回家,和我在家門前相遇了。

  第二天,我的自行車不見了。

  家裡一開始覺得是個小偷盯上了我,我爸覺得不太安全,他騎著自己的電瓶車接送了我幾天,說過幾天給我買一輛新的。

  不到一周,他的電瓶車被扎破了輪胎。

  其實我家算是半個學區房,當時還是用家裡炒股賺的錢投資的,距離我的學校騎車頂多也就十分鐘,全程都是大馬路。

  唯一的缺點就是晚自習放學的時候,道路兩邊的路燈只開一邊,偶爾完全不開燈,旁邊的非機動車道又沒有護欄隔開,汽車行駛經過的時候非常危險。

  所以這條路上根本沒有什麼坑坑窪窪的地方,更沒有途徑施工現場,但我爸的電瓶車後輪就是被扎了個對穿,那根釘子牢牢地嵌了進去。

  他歸結於騎車的時候沒有注意,又趕著上班,下午去問了說補胎不行得換輪胎,修車的老板讓他晚上再來。

  所以那天晚上我綁架了一個姐妹陪我一起走夜路。

  我膽子其實挺大的,除了不敢看鬼片,游樂場的所有娛樂設施我都能面無改色地體驗,但是有的人比鬼還要恐怖。

  我讓她騎車帶著我,她愣是拖不動,我騎車帶人又慢得像蝸牛。

  她舍不得甩開自己的寶馬,我拉著她一路快跑,原本不理解的她也聽到了人的腳步聲,嚇得直接丟下了車。

  事後她說以為撞鬼了。

  兩個缺乏鍛煉的女學生是跑不過成年男子的,這種時候鬼來了也沒用,是我爸一把拉住了人。

  他以一個缺乏鍛煉的中年人噸位按住了那個人,身邊回蕩著的是我姐妹的驚叫,在這個空曠的街道上不斷回響。

  她是看到了血才叫的。

  那人捅了我爸一刀,大約是在肚子附近肋骨的位置,血流得很快,迅速染紅了他的老漢背心。

  他的動作很慌亂,根本沒有預料到今晚的結果,帶刀其實只是為了嚇唬我們兩個學生。

  昏暗的燈光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他渾身上下遮得比中東悍匪還要嚴實,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那個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一股惡寒爬上了我的心頭。

  好在那天晚上他只捅了一刀就逃離了現場,我爸過了一個月才從醫院裡出來,我再沒回過家。

  這件事過後我就搬家了,甚至在分科的節骨眼上辦了轉學,聯系方式我只留給了那晚受到無妄之災的姐妹一人。這種歉意一直讓我忍受她在電話裡瘋狂嘲笑我和鬼佬結婚的事情半年之久,乃至體貼跟進我的離婚進度。

  以我未成年人的見識確實沒想到他連兩個人都敢動手,那晚還是我爸修了車後不放心在後面跟著我才沒出事。

  但是這件事情一直到我搬家三次都沒有結束。

  我過於敏感的神經把那個眼神刻在了腦子裡,每當我提到這件事,家裡總是如同驚弓之鳥,直到我爸換了個公司,舉家搬到了隔壁市裡,我才終於擺脫了那道視線。

  我高考結束聚會的時候又被同學拉去玩狼人殺,三局過後果然變成了我被第一個投死。有幾個男生企圖控制局面,但架不住高中生的好勝心和表現欲,還沒拿到畢業證書就多出了成年人的自尊。

  我煩了,掏出手機開始打游戲嗦奶茶。

  一局游戲還沒打完,我就覺得這個空調有點冷,剛坐起來准備去找店員拿遙控器,我又感到了一陣寒意。

  如影隨形,附骨之疽。

  我一回頭,什麼也沒有看到。

  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嬉鬧非常。

  後來我媽帶我去做了心理咨詢,我也覺得我可能有病,但是啥也沒查出來。

  最後他們決定送我出國。

  我的故事就是這麼索然無味,平凡人的艱難是白蘭這種天之驕子想像不到的,但我還是喜歡做個普通人。

  我缺的只是平靜的生活而已,當時在大學裡遇到的那些事情在我眼裡其實並不算什麼,留學那幾年的自由生活正是我向往的普通人生。每周的例行國際長途其實確定的是家裡的情況,我結婚後他們像是放心了,讓我可以不用這麼頻繁打電話到家裡,後來連視頻都不打了。

  我不明白白蘭這個女婿到底哪裡讓他們滿意了,是因為精准扶貧嗎?

  我爸媽這兩人連套房子都不願意收,還說自己很安全讓我不要操心了。

  面對這種反常的話我的直覺雷達卻徹底失效了,只能任由老兩口作妖。

  這個事情我確定從來沒有告訴過白蘭,就算是他無聊到去把我查個底掉,也不能這麼繪聲繪色地描述第一現場的事情。這時候和他在說「莉莉」的故事的時候完全是兩個狀態,多出來了許多心理活動,整件事敘述得如同身臨其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那個給我做筆錄的警察。

  「真是不容易啊,茉莉醬終於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你撒謊也沒用啊。」

  「……自信的茉莉醬真的很有魅力,但是我得起來工作了。」

  我這時候才發現天光大亮,想起來還沒讓他解釋基裡奧內羅的事情,剛要坐起身子,就發覺身上有些不對勁。

  雖然我不排斥小別勝新婚,也不覺得睡了白蘭哪裡吃虧,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垃圾桶。

  爛掉的橡膠制品孤零零地躺在了桶底,上面一絲可疑的液體也沒有。

  「這棟別墅比較偏,桔梗沒有買到常用的牌子,打開後我才發現。」

  他肩膀上搭著毛巾,還沒來得及進浴室。

  「我下次會說他的,完全不好用嘛,輕輕一扯就壞掉了。」

  「你可以換一個新的。」

  「優秀的男人不會在這種時候破壞氣氛吧,而且茉莉醬看上去也很著急哎。」

  「……」

  可能是我的沉默給了他莫名的勇氣,他的語氣越發蕩漾了:「不舒服的話我可以幫忙,這間浴室超大哦。」

  我抄起手邊的枕頭和鬧鐘就砸了過去。

  鬧鐘是老式貴金屬的,重重落在了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哇!桔梗!!有敵襲!!!為什麼這麼快彭格列就找到我們基地了,是不是你老出去買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少女清脆的聲音一瞬間蓋住了地上吵鬧的鐘聲。

  我從未面對過如此社死的場景。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要分兩章,為了大家開心還是一口氣讀完比較爽吧,畢竟七千字,我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中間莉莉的故事全程是上帝視角,為了大家能看明白所以用的是第三人稱,其實敘述的時候白蘭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活動。

  茉莉的視角裡白蘭說的時候用了敘述詭計,他清清白白。

  其實白蘭內心比這段上帝視角黑泥得多,因為不是他的視角所以就沒寫了。

  還有很多謎題沒有解釋,因為尤尼還沒出場。

  看到這裡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謝,沒有因為我的謎語人行為棄坑。我的考試上周也過了,努力在周末多寫一點。更新不快的原因就是因為章節字數我控制不住,我也想早點更新,如果三千字一章的話我也不會這麼糾結了。

  最後,大家只能看到尾氣不能怪我哦。感謝在2022-07-20 23:49:42~2022-07-28 22:26: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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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章 黑心資本

  是桔梗制止了鈴蘭往臥室衝過來的動作,回來的不止他們兩個人,那個在岩漿裡泡澡的紅頭發說話了。

  「電波醬,你最好不要進去。」

  「不要叫我電波醬!」

  「這裡除了我們沒人能進來,小孩子不要隨便進大人的房間。」

  這一聽就是桔梗的發言,溫和中透著一股陰陽怪氣。

  這兩人說完,鈴蘭叫得更大聲了:「白蘭!白蘭你開門啊!」

  房門外這兩個男人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白蘭甚至還有心情在浴室唱歌。

  外面吵得更厲害了,偶爾還有東西碎掉的聲音,這時候我無比慶幸白蘭還知道鎖門,不然今天我和他肯定會死一個。

  而我在鈴蘭叫喊的第一時間就條件反射迅速用被子蓋住了頭,整個人縮到了被窩的封印裡,在黑暗中閉上了雙眼,當做自己已經死了。

  我聽不見我看不見我什麼都不知道。

  好困啊好困啊好困啊。

  這麼想著我居然真的睡著了,起床的時候連睡衣都換了一套。

  醒來的這間臥室明顯不是白蘭的房間,連床單被罩都是新的,還能聞到曬過的味道。

  想起來了,這個男人有潔癖。

  他那張床上估計所有東西全被拉出去清理了,就連我也沒有放過,被重新刷干淨扔到了這裡。

  睡得太死了,完全沒印像。

  頭好痛,熬夜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消失,我揉了揉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點。

  睜眼看到了床頭櫃上貼心的藥瓶和白開水,剛把藥片放嘴裡,一股酸味直衝腦門,我的五官瞬間糾結到了一起。

  我把藥瓶直接扔到了白蘭的臉上,他隨手就丟到了垃圾桶裡。

  「不想吃就吐掉,這種藥很傷身體。」

  我冷笑道:「進口維C片也有副作用啦?」

  他一點被拆穿的尷尬也沒有:「反正桔梗也沒准備,我只會心疼茉莉醬。」

  「……真應該昨天給你錄音。」

  「太可惜了,昨天手機好像因為超炎傳送壞掉了。」白蘭抱著熟悉的棉花糖袋子,兩指間捏著那團軟軟的白色甜食,玩弄了半天就是不吃。

  「這個桔梗倒是買到了新的,不如我們今晚就開始錄音吧。」

  他和我說的絕對不是一件事!

  「你是十六歲的男子高中生嗎?你的腦子能不能放點正常的東西?」

  我的質問令他發笑,他像是突然回憶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終於吃掉了手上那顆可憐的棉花糖。

  「這點倒是不用懷疑,就算是十六歲的我腦子裡也都是茉莉醬。」

  「……」

  隱約覺得他好像直接把我和搞顏色劃上等號了。

  這就是統治世界的男人嗎?

  我對他的暴言沉思了三秒鐘,最終得出了新的結論:「你是不是煉銅。」

  「……茉莉醬你的想法好危險哦。」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帶著鈴蘭和尤尼遠離你這種人。」

  「我明明只喜歡茉莉醬一個人。」

  「你閉嘴吧。」

  這間臥室離其他人的房間更近,白蘭進來的時候就打開了門,所以我們兩個人的對話是全程公放。

  直到鈴蘭衝進來我才發現這件事。

  經歷了昨晚後我已經對尷尬這件事感受不到尷尬了。

  畢竟多死幾次就習慣了,挺好的,我看白蘭就完全不受影響。

  她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才進來的。

  「白蘭!你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了?」

  少女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還偷偷伸出手去夠他袋子裡的棉花糖。

  我都說了他煉銅。

  「咦?你居然也在啊?」

  她鼓著臉嚼著棉花糖,突然把注意力轉移到我這邊,想也不想就放棄了白蘭比貓爬架還具吸引力的手臂,直接爬到了我的床上。

  我認為自己現在剛睡醒的姿容非常有礙觀瞻,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下。

  鈴蘭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差點直接趴到了我的身上。

  「幾天不見就多了這麼多傷口。」

  她睜大了眼睛,整張臉湊到了我的胸前,對著我的脖子和鎖骨泛紅的地方指指點點。

  「茉莉,你好弱啊。這種水平還和人打架,讓我看看你的匣子藏在哪裡!」

  沃日。

  說著她就直接動手要掀我衣服,小姑娘不知道哪裡來這麼大的力氣,可能是昨天夜裡體力消耗有點過度,我竟然拉不動她。

  鈴蘭還沒得手就被一旁的白蘭騰出手來拽了下床,她就像是一只被白蘭捏住了後頸的貓,還在瘋狂地喵喵叫。

  「安靜一點,鈴蘭醬。」

  她受驚一般地閉嘴了。

  我懷疑白蘭在PUA她,每次見到鈴蘭都是一副黏人又張狂的模樣,誰都敢來一爪子,像只護食的幼貓。

  傲嬌貓貓其實非常難搞。

  我知道她好像相當討厭尤尼,對我的敵意卻只持續了三天不到。

  這件事就連桔梗和石榴都沒想到。

  疑惑的兩人對鈴蘭的表現提出過質疑,由於我和桔梗的關系一直不太好,他問的時候我只覺得不懷好意。

  鈴蘭在池子裡蹦來蹦去,差點把我也抓到水裡,對著桔梗嚷道:「我也很想討厭她,但就是做不到!」

  這個問題像是刺激到了她的神經,惱羞成怒的樣子讓她又把矛頭對准了我,把水濺了我一身。

  她生氣地拍著水:「你怎麼和白蘭這麼像啊!」

  真六弔花的幾個大男人聽完一起沉默了。

  他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另外一邊吃著甜食的白蘭。

  最後只聽到石榴不甘地呢喃。

  「電波女。」

  「都說了不要叫我電波!」

  鈴蘭更生氣了,池子裡的水被拍得嘩嘩響。

  「你們這些沒有第六感的殘疾生物!」

  真六弔花的人其實都不太喜歡我。

  鈴蘭除外。

  桔梗對我的嫌棄用八個字足矣概括。

  太弱小了,沒有力量。

  國內學生除了學體育的,在體能上多少都有點虛浮,八百米擦邊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一想又不是我非要和白蘭結婚加入什麼叫密魯菲奧雷的非法組織,上學時候更沒想到黑、道文學能照進現實,打開新聞全是掃黑除惡。

  否則我肯定報個空手道跆拳道散打班,起碼逃命的時候還能爭取一點時間。

  桔梗看到我不學無術的樣子更煩了,從炎壓測試結果出來的那一天開始,他一直對我浪費火焰的行為非常看不上,多余的事業心極強。

  我不是來當老板娘的嗎。

  我要是和白蘭分手了,桔梗絕對就是那個惡婆婆,而且最擅長的就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我笑嘻嘻說男人嫉妒的嘴臉真難看啊。

  他在一邊哈哼了半天,說不明白我的覺悟在哪裡。

  我選了一個最能惡心到他的解釋。

  「大概是因為愛情吧。」

  果然他聽完臉色比拿到測試報告的時候還要難看,足足有三天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的世界又清淨了。

  鈴蘭對白蘭又敬又畏,偏偏又喜歡黏著他,換成我用白蘭的方式嚇她卻完全沒用。

  她還有心情朝我吐舌頭。

  「略略略。」

  我開始懷念入江正一了,這種時候他永遠那麼捧場。

  我對小孩子耐心比白蘭還少,卻又破例對鈴蘭這種熊孩子的忍耐度變高了。而且我一向喜歡幫忙對親戚家的小孩進行做人上的教育,之後他們見到我就像鈴蘭剛剛被白蘭嚇到的表情一樣。

  一個個哭著說要回家。

  反正不是因為她之前的遭遇產生了任何同情,繼尤尼之後我的母愛又多了一個釋放對像,不然沒法解釋我為什麼會脾氣變好了。

  哦,還有一種可能,我對女孩子可能要多一點寬容,尤其是失去了父母的那種。

  我偶爾會覺得鈴蘭就像是家養的一只貓貓,對她的容忍度又增加了一點,起碼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我先聲明,我不煉銅。

  想到這裡,我撿起了我對貓貓僅剩的一點點耐心:「把衣服穿好。」

  貓貓扭頭道:「要你管。」

  「不要隨便脫別人的衣服,男的女的都不行。」

  「略略略。」

  對不起,我要收回之前的話。

  我已經開始煩了。

  在我耐心告罄之前白蘭直接把人丟到了門外。

  「你完全不管是嗎?她是個女孩子吧。」

  白蘭無所謂道:「有這種必要嗎?鈴蘭醬喜歡什麼都可以去做,只要不妨礙到我。」

  「我覺得我們出現了教育理念上的分歧。」

  他眨眨眼,覺得這個說法很有意思,又振振有詞道:「鈴蘭又不是我們的女兒,而且茉莉醬的訓貓行為也不是正常的教育方式吧。」

  我的言語逐漸刻薄:「他們不都是你的family嗎?」

  「我的戶籍上只有茉莉醬一個人哦。」

  輸了,輸給黑心資本家了。

  我腦子裡閃過無數網上社畜小段子。什麼公司是個大家庭,難怪大家都是孫兒。打開公司群,領導張口就是家人們,一旦准點下班就是不把大家當家裡人。

  你居然不願意為了這個家努力奮鬥。

  真六弔花的這幾位一看就是公司的優秀員工,哪怕裸奔上班老板都不會眨一下眼。

  資本的世界真是太真實了。

  白蘭倚在門邊上,今天的他換了一身黑色長風衣,一看就是和桔梗他們同款的制服。

  他對我的黑魔咒制服非常不滿,干脆拿了一件六弔花的衣服讓我也換上。

  我皺眉道:「你對制服的品味五年如一日的糟糕。」

  「可能是不夠了解吧,茉莉醬可以多穿幾種讓我學習一下。」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思索了一會接著道:「我還沒見過茉莉醬穿校服哎,西裝說不定也不錯,下次找我常穿的那家訂……」

  白蘭沒有機會說完後面那些污染聽覺的話了。

  一道靚麗的拋物線被他用棉花糖袋子擊落。

  這次房間裡的鬧鐘沒有躲過這一劫,徹底報廢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好耶!

  鈴蘭真的好可愛【】

  起標題真的好麻煩已經不知道起什麼了。這周雙休又沒了被通知加班,每天擠時間碼字,努力完成榜單中。

  我還挺喜歡讀評論的,每個評論基本上都會回復啦。

  其實這篇一開始只准備寫五萬字,結果現在越寫越多……感謝在2022-07-28 22:26:54~2022-07-31 22:28: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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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章 半場香檳

  白蘭留給彭格列的時間是十天。

  除了翌日我睡了整整一天,這幾天我都一個人蹲在臥室裡打游戲。

  本來是挺好的,但我快樂的游戲時間總是被各種意外打斷,鎖門也沒用。

  每次只要白蘭不在,桔梗總是時不時對著我的門猛敲,說話還溫溫柔柔說給我送咖啡和零食。如果我在激烈團戰,一旦持續十秒鐘沒有開門回應,他就會破門而入。

  還帶上鈴蘭給我戒網癮。

  我說你們既然這麼喜歡我,一秒鐘都不能讓我離開視線,不如一起打麻將。

  遺憾的是雛菊並加入不了這場游戲,因為他每次看到我情緒都非常激動,以至於語無倫次。

  「好漂亮,好漂亮……」

  他突然把許多幾近枯萎的小雛菊塞給了我。石榴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在雛菊丟下那個破爛不堪的兔子玩偶前,一把拽住了他。

  被限制住行動的他整個人陷入了低迷:「我想要抱一下,不行嗎……」

  石榴的神色漸漸有些奇怪,把那個兔子粗暴地扔到了他的懷裡,表情有些煩躁。

  「離這個女人遠一點。」

  他像是被石榴的吼聲嚇到了,樣子害怕極了,又縮著脖子抱著那個玩偶坐在角落裡嗚嗚咽咽。

  我印像中他好像一直這麼自閉,石榴卻突然道:「雛菊一直喜歡快要毀滅的東西。」

  這個紅頭發的男人一直是六弔花裡最正常的那個,雖然他一向不太喜歡我,但比起桔梗來他要好懂多了。

  我小心翼翼道:「我是得絕症了嗎?」

  「……」

  他忽然又不是很想理我了,反正他一直覺得除了白蘭外大家的腦子都不太正常。

  看樣子不是絕症。

  我說:「放心,我不會自殺的。」

  「誰關心你會不會死啊。」

  不過是和我說了兩句話,他看上去更心煩意燥了。

  「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用,但是白蘭大人看上去很需要你。」

  我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你這個女人。」

  「我也算你的半個老板吧,能不能說話稍微客氣點啊石榴桑。」

  「誰要給你打工啊!」

  我嗦著冰棍道:「那你最好現在祈禱白蘭和我百年好合。」

  「……」

  他無語凝噎。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愉快地決定道:「既然沒什麼事情不如大家現在就來打麻將吧。」

  廚房的桔梗以沒有准備麻將桌為理由拒絕了我的要求。

  偏偏這個時候白蘭回來了,我一看也沒必要繼續打麻將了,回屋打開了主機,他還自己拿了手柄過來。

  桔梗總是能在這種方面准備得無所不至,除了我需要的東西他都准備了一遍。

  我懂了,已經完全懂了。

  就連廚房裡的披薩都是意式的,我想吃水果披薩結果被所有人投了反對票。

  啊啊啊啊可惡的意大利人。

  我和白蘭在美國的時候,曾經因為買回來的食物裡面混入了夏威夷披薩差點吵架。因為他的披薩裡面禁止放菠蘿,而且自己不吃還不許我吃。

  霓虹有人做草莓麻婆豆腐我說什麼了嗎?

  誰知道他在這種時候異常執著,當著我的面把披薩倒進了垃圾桶,還說我挑戰了意大利男人的底線。

  你們的意大利人的底線令人不解。

  如果非要說這種刻板印像,我尋思著他不比手勢也沒見說不了意大利語啊。

  本著尊重民族文化的態度,最後我妥協了。

  這和他去超市買了一大罐菠蘿罐頭陪我炫完了蛋糕沒有任何關系。

  桔梗每次路過房間門口都要對我不思進取打ACT動作游戲和FPS射擊類游戲的行為表示鄙夷,連帶我的精彩擊殺和操作集錦都不屑一顧。

  現在白蘭接了手柄,我倆坐在臥室裡打馬裡奧。

  桔梗看著屏幕上兩個蹦蹦跳跳的水管工,沒有發出任何質疑。

  甚至倒了兩杯拿鐵。

  哦吼,雙標狗。

  習慣了,我完全不會生氣,畢竟不是我給他開工資。

  我不知道已經第多少次莫名其妙掉陷阱裡了,眼睜睜地望著屏幕裡存活的另外一個小人試圖逃離犯罪現場。

  白蘭搶先一步打開機關把我直接丟到水裡的畫面反復重演,我把手柄一甩,咬牙切齒道。

  「你是完全沒有事情做嗎?」

  他說自己是在消除戰鬥前的緊張情緒。

  我看了看他臉上壞事得逞後無法抑制的笑意,又看了看窗外泳池裡歡快撲騰的鈴蘭和廚房裡做飯的桔梗。

  緊張個屁。

  「你是真看不起彭格列。」

  「總是贏也很無聊誒,不是給過他們機會了嗎,直接進攻的話結果也是一樣,但沒有現在有趣。」

  他打了個哈欠,端起了那杯糖分超標的拿鐵。

  「我很期待明天的Choice戰哦。」

  說得真好聽。

  我已經徹底沒有了打游戲的心情,面無表情道:「你不是因為擔心這群中學生魚死網破,會拿不到戒指才給他們機會的嗎?」

  「茉莉醬的超直感真可怕。」

  「是嗎?直覺還告訴我,你明天會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贏下Choice。」

  他揚起了聲音,誇張道:「哇真不愧是茉莉醬,全中誒。」

  你很自豪喔!

  和自己老婆打游戲都能毫無負擔坑隊友的男人,還能放過一群涉世未深的中學生嗎。

  我些許疑惑:「你真不怕小正看出來嗎?」

  他關掉了游戲,隨便打開一個抽屜就找到了目標,嘴裡咬著棉花糖含糊道:「小正和茉莉醬不一樣哦,他不會懷疑的。」

  我震驚。

  白蘭的信譽在入江正一心裡居然還沒有破產嗎。

  果然,上當受騙只有一次和無數次。

  白蘭今天只穿了一件T恤,房間空調的溫度讓他裹了個毯子在身上,我要調高點又死活不願意。

  變了,都變了。我以前可是說什麼他都會答應,除了披薩上放菠蘿。

  所以愛會消失是真的。

  短短半年已經讓人覺得我們的感情已經遭遇了數度危機,七年之癢我看是沒有機會了。

  等到婚姻破裂的邊緣,他肯定會先下手避免淨身出戶。

  在此之前我會想個辦法把他送到復仇者監獄。

  如果他有罪,法律不會制裁他,但是黑手黨會。

  雖說入行不久,但我已經很快了解了這一行的生存狀態,徹底適應了這群人的思維邏輯。

  小家族械鬥,打不過就找靠山,大家族開始談判,談不攏就發展成為大規模械鬥。

  就算是死傷過半,這樣做也沒有觸犯他們的規則。

  復仇者監獄把這當做叢林法則的一環,只有波及到普通人或者犯下不可饒恕的殘忍罪行才會出面。

  我把這叫做維護生態環境。

  如果大家都搞得太過分就會亂了套了,普通人還有他們存在的價值。

  大家都會有默契地禁止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

  沒人想上社會新聞。

  每次我指著意大利電視台裡駭人聽聞的早間新聞問白蘭是不是黑手黨干的,他都會說對對對,所以這些人都被復仇者帶走了。

  密魯菲奧雷目前被不小心關在復仇者監獄的只有一個人,所以白蘭清清白白,說自己公司是守法企業。

  他是專門鑽法律空子。

  世界性規模的戰鬥他都能局限在黑手黨的範圍內,看入江正一那著急的模樣,我估摸著白蘭是真的快要統治世界了,卻到現在也沒有警察上門把他帶走。

  奇妙的合法性審查通過了。

  我逐漸理解了復仇者監獄的邏輯。

  他們只抓現行犯。

  白蘭晚飯的時候突然說不准備帶我去Choice。

  桔梗第一個贊同他英明的決定。

  一切都是因為剛剛他接到電話說尤尼不見了,他接電話時和顏悅色的表情和輕聲細語的模樣讓我回想起那天在梅洛尼基地的時候。

  他真的很生氣。

  飯桌上的氣氛凝重了起來,只有我捕捉到了鈴蘭「好耶」的表情,她還乘機多吃了兩口慕斯蛋糕。

  看著她的模樣我突然想起半夜找水喝的時候,看見有個瘦小的影子在角落裡咯吱咯吱地啃東西。早上起來不但在客廳的垃圾桶裡發現了薯片袋子,還有一堆棉花糖的包裝紙。

  睡前讓她刷牙的行為毫無意義,我就好奇她和白蘭誰的牙會先爛掉。

  空氣這麼凝固的情況下,只有我和鈴蘭在安穩吃飯。

  小動物的直覺讓鈴蘭沒有在餐桌上開口,但是沒有影響到她的胃口。

  桔梗雖然人很差勁,但是他的手藝真的很行。要不是知道他之前只是一個普通的社畜,我還以為是哪家餐廳的主廚。

  今天的晚餐其實相當豐盛,比前幾天明顯要精致上一個檔次。我合理懷疑他們想要半場開香檳,提前慶祝還沒有影子的勝利,雖然接了電話後就剩白蘭一個人在喝紅酒。

  是我打破了這個死了人一樣的寂靜。

  我說既然不用去Choice,那我去睡覺了,明天起來也不要叫我。

  「那可能不行。」

  仿佛剛剛餐桌上凝重的氣氛根本沒有存在過,白蘭又恢復了之前輕松的模樣,語氣懶散又慢悠悠道。

  「明天茉莉醬不能待在這裡,我會讓人把你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他看上去好像還在發愁:「畢竟尤尼醬莫名其妙就不見了,總覺得這裡好像也不是很安全。」

  桔梗忽然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

  看得我冷颼颼的,又覺得他的眼神有點說不上來的惡心。

  「茉莉太弱了,等我回來就來找你!」

  全場最高興的只有鈴蘭一個人,說完就被桔梗按住了頭。

  石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白蘭大人。」

  桔梗起身道:「我馬上就去安排人選。」

  他離開餐廳前順帶拉走了喜上眉梢的鈴蘭。

  最後餐桌旁僅剩的石榴這飯也吃不下去了,他奇怪白蘭為什麼沒讓人去把尤尼找回來。

  白蘭說這件事不重要。

  他笑容滿面道:「尤尼醬明天一定會出現哦。」

  等全部人都走光了後,他又有心情吃飯了。

  今天桔梗做的是牛排。

  白蘭的餐刀切下去的時候,我覺得牛肉在慘叫。

  他的動作依舊精准優雅,我只是在可憐那塊牛排。

  在得知尤尼失蹤的消息後他原本是不在意的,結果不到兩秒的時間裡眼底的情緒忽然晴轉暴雨,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無法控制的事情。

  他早上的好心情蕩然無存,說完話後沒有再看我一眼。

  盤子裡那塊牛肉像是比我還要好看。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時候和他說話可能會發生難以預料的事情。

  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向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想到明天要早起,我決定放他一個人冷靜一下。

  第二天早上七點我就被叫醒了。

  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睡醒。夢裡有個八爪魚把我勒得喘不過氣,想要呼吸,人又像是沉到了水裡。剛一張嘴,就被什麼東西混著海水一同湧入,把迫切需要氧氣的口腔連同肺葉一起封死。

  我差點在夢裡體驗了什麼叫做溺亡。

  果然一個晚上過去後白蘭又恢復如常,他醒得比我還要早,在我的耳邊瘋狂地擺弄他那個鬧鐘。

  「叮鈴鈴——」

  「叮——」

  我閉著眼睛,伸出一只胳膊,讓這個鬧鐘迅速離開了這個世界。

  隱約聽到了有人在笑。

  下一秒,一道強烈的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把我叫醒的不是清晨第一道陽光,而是拉開了窗簾的白蘭傑索。

  我罵罵咧咧起來了,他笑得更開心了。

  他這種人,在我高中同學嘴裡千言萬語彙成一句無妻徒刑。

  我卻沒有本事讓他被愛判處終生孤寂。

  氣得我早飯都沒吃兩口,第一個離開了這棟別墅。

  完全不用收拾行李,我也沒有幾樣能用的東西。白蘭說那邊什麼都有,絕對都是我喜歡的牌子。

  我懷疑地看了一眼桔梗。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的眼神游移得比平時還要快上一秒。

  我斷定他是心虛,但是白蘭那自信的微笑又讓我停止了思考。

  算了,大不了和這幾天一樣湊合一下,反正遲早還得回家。

  這次他沒有用超炎傳送,直接讓人帶著我在天上飛,據說這些人都是他培養的A級戰士。

  在天上我徹底失去了方向感,還好我沒有恐高的毛病,只覺得在天上飛了得有一個多小時。原本剛上天的時候我就發現之前的別墅在森林裡,我們幾個人的途徑了完全不認識的城市,又強行繞了過去,到了另外一片荒無人煙的叢林。

  我突然不是很想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

  這種森林裡發生的不是災難片就是恐怖片,意大利的綠化我今天才知道有這麼好。

  目的地的別墅比之前的看上去要小上許多。

  「茉莉大人,請用戒指打開防護罩。」

  桔梗考慮到了我根本不會用他們的飛鞋,特地找了幾個女性成員一直拉著我,防止我直接墜機。她們幾個在路上還善意地提醒我別墅的安全系數極高,任何人和動物都無法突破密魯菲奧雷的安全系統。

  在經歷了優秀員工的嘲諷後,我終於感受到了中層員工帶給我的溫暖。

  可惜這種溫暖沒有機會持續下去了。

  她們全都被人擊落了。

  我一個人在空中茫然不知所措,眼睜睜看著這群人被一名金發男子用一根台球杆全放倒了。

  沒錯,是我的老熟人,伽馬。

  雖然是我單方面認定的,畢竟他的戰敗視頻讓我記憶猶新。

  我現在所謂的A級戰士們有些失望。

  他的狀態可以用閑庭信步來形容,根本不像是白蘭口中的A級隊長而已:「完全不想和白魔咒的人打交道,不過是公主的命令,還是忍耐一下好了。」

  我尋思著也可以不用太忍耐,我可以自己走。

  「你是伽馬?」

  他挑了挑眉,有些驚訝道:「沒想到白蘭的妻子還會認識我,是公主告訴你的嗎?」

  我扔掉了完全適應不來的鞋子,用運動鞋重新感受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怎麼可能。」

  我嘆了一口氣,又看著他情緒飽滿的生動演繹,生無可戀道。

  「尤尼從來沒有提到過你呢,雷歐。」

  對方聽完毫無顧忌地笑出聲來,整個人變成了我完全沒有見過的模樣,像個異瞳的波斯貓,就連聲音也變得更加年輕又輕浮。

  「沒想到能看到你這麼弱小的樣子。」

  高挑的靛發男人露出一副懷念的表情,眼睛裡的嘲笑簡直藏不住,那口氣像是認識了我十年。

  他說:「莉莉,你看男人的眼光還真是令人驚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更新了。

  很明顯69是莉莉那個世界也有的人物,至於為什麼能有記憶這個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解釋。其實不用解釋也可以吧,畢竟他是69【?】

  還有就是69不是本體,他還在泡罐子,還沒到他出來的時間點。

  最後,69馬上就要拆台了,白蘭活該你無妻徒刑【。】感謝在2022-07-31 22:28:57~2022-08-03 22:16: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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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章 鳥籠婚姻

  復仇者監獄史上最凶最惡罪犯,六道骸。

  美好的一天從與這位彭格列的霧守相遇時結束。

  他扮演雷歐的時候並沒有現在讓我產生的這種奇妙的厭煩感,即使是他臥底時偶爾不加掩飾地暴露本性,也沒有給我這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當他用那種熟稔的口吻開口後,於我的眼中就像一個變質的鳳梨罐頭。

  「我們沒那麼熟。」

  他摸了摸下巴,肯定道:「這麼說也沒錯。」

  在他們動手前,我已經提前進入了這棟別墅的安保範圍,無比確信自己重新啟動了整個系統。

  可六道骸還是就這麼閑庭信步地走了進來,還有空對我發出幸災樂禍的嘲笑。

  什麼垃圾安保系統。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四十。

  柔和的日光下,清晨的微風拂過他額前的碎發,蒼白英俊的臉龐與揶揄的神色構成奇怪的畫面,如果他是個啞巴,我也許還能欣賞一下這堪比少女漫畫男主的顏值。

  可惜他長了張嘴。

  昨天之前我們確實屬於不太熟的範疇,六道骸找到這裡純粹是因為尤尼的委托,她想要見我一面。

  「即便是變成這樣的你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起碼還有被我戲弄的價值。」

  又是這種語氣,我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沒有什麼興趣,奇怪的是據我所知他並沒有能跨越世界的能力。

  尤尼給了他一段平行世界的記憶,就在他想要開口拒絕委托前。

  男人對這段經歷總結道:「73大空的能力危險程度比我想像的還要高,能夠隨意獲得另外一個世界的信息,黑手黨果然應該早點毀滅比較好。」

  犯罪分子的發言只會越來越極端。

  多虧了這段記憶他才能找到現在這具身體,在密魯菲奧雷總部那次襲擊後能恢復得這麼快,也是因為尤尼的幫助。

  在到這裡之前,他考慮過要不要在我獲得能力前就殺掉我。

  我奇了:「我們之間的關系有那麼差嗎?」

  「又是直覺。」

  他對我的反應有些失望,異色的雙眸泛著狡黠的光,四面的空地一瞬間化為了鋪滿茉莉的花圃。

  我們兩人早已不在室外,而是站在了洋房內的客廳。

  低沉的嗓音就像劃過大提琴的琴弦,說出的話卻讓人心頭上的弦一瞬間被拉斷了:「總是依靠直覺很快就會得到教訓,莉莉。」

  一切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但是我不接受霧屬性還有科學的成分存在。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幻術,他說。

  果然這些黑手黨就喜歡用科學來解釋明顯魔法側的東西,六道骸也不例外。

  「你的超直感只有確定施術者後才會對幻術起作用,畢竟幻術本身是沒有生命的東西。」

  「哦,對了。」

  他故意抬高了音調,忽然又放低了聲音,輕輕在我耳邊說。

  「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關於幻術的事情吧。你見過他的霧守嗎?」

  我沒有見過狼毒。

  整個六弔花我只有兩個人沒有見過,還有一個被關在復仇者監獄被白蘭稱作ghost的雷屬性指環擁有者。

  鈴蘭曾經提到過狼毒,和六道骸的情況有些相似,是個需要他人身體來行動的家伙。

  「他的本體是那個醜的要命的面具。」

  她最後以這種奇妙的形容來描述狼毒的存在,比六道骸的身體被放在復仇者監獄腌罐頭還要怪誕。

  從一開始白蘭就不讓狼毒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只說過一次:「和雛菊他們不一樣,因為茉莉醬不會喜歡他。」

  他篤定我會討厭術士。

  原本是不理解的,因為幻騎士也是霧屬性,我對他並沒有什麼來自潛意識裡的厭惡。

  直到我見到了六道骸。

  幻術師多數以欺騙為生,構築不存在的事物,欺騙人的五感。

  六道骸說高端的幻術甚至可以欺騙監控和錄像。

  我的第六感可以跳過這些冗雜無用的信息,但只針對活著的生命。我找到的不是真相,而是幻術師本身。

  所以這就意味著我也會被騙。

  我之前從未見過真正的幻術,對霧屬性的了解也只停留在三言兩語的紙面上,一度以為是魔術師手下有跡可尋的某種高超手法。

  從初中開始我就不再看春晚的魔術表演了。

  魔術一旦被揭開就沒有任何意思,我小時候還不明白看破不說破的道理,之後一桌子親戚在歡聲笑語中讓我現場表演一個。

  過年的慘痛回憶讓我對這種騙人的玩意更加不待見了。

  為了辨別到底眼前的一切是否依舊是幻覺,我只能選擇往臥室的方向走。幻術師的構築建立在本人的閱歷之上,不可能制造出自己認知之外的東西。

  這棟房子沒有泳池和水缸,整體裝潢風格也和之前的基地完全不同。比較而言,之前的別墅和酒店沒有任何區別,這棟樓更貼近於「家」的概念,有種溫馨的生活感。

  沒想到白蘭還會有這種類型的房產,其實從外面就能發現整棟樓並不起眼,不像是白蘭喜歡的風格,只有這些花園裡的純白花卉明顯是他的審美。

  這個季節正是茉莉的花期,六道骸看著窗外花圃裡星星點點的白色茉莉,嘲弄的表情逐漸變化,與桔梗之前那個微妙的神色重合,細長的眉毛不動聲色地略微上挑了一下。

  其實還有一些玫瑰百合之類的花種,但茉莉的香氣實在是太過濃郁。我打開了臥室那扇精致的雕花木門,室內也彌漫著散不去的香味,房間內的陳設完美還原了我結婚後親手布置的臥室,就連床頭的擺件都完全一致,還看見了和辛西婭拍的畢業照。

  居然還真都是我喜歡的玩意,我從櫃子裡還找到了好幾個主機的手柄,就連最新的乙女游戲都買到了典藏。

  幻術還能讀心嗎?

  我覺得事有反常,然後拉開了衣櫃。

  看上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櫃子裡掛滿了白色的衣裙,一看就知道是誰准備的。

  記得從戀愛開始,白蘭時不時會送各種類型的衣服,每次都會說希望下次約會的時候能看到我穿。雖然他這個人對制服的審美相當糟糕,衣品卻意外地不賴,就是顏色有些單調。

  我轉頭,拉開了另外一邊的櫃子。

  然後迅速地關上了。

  他買衣服的愛好已經擴展到了男人不應該接觸的界限。

  深吸了一口氣,我又硬著頭皮打開了這個櫃子。

  因為真的很好奇下面的抽屜裡還能藏著什麼玩意,剛剛那一水的白色服飾衣櫃裡沒有抽屜。

  結果是限量版小玩具。

  這個我還真的認識,辛西婭上次聖誕的時候視頻分享過,還說要給我寄一整套。

  我以「根本用不上」,婉拒了。

  她說男人根本不懂女人的樂趣,是我的體驗太貧乏了,還要親自來意大利帶我試試。

  為了國外唯一摯友的生命安全,我勸她趕緊撤回以上所有消息。

  「……」

  整個屏幕一瞬間只剩下了她發的這六個點。

  然後她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接通的一瞬間,我的耳邊響起了她中氣十足的破口大罵,說白蘭是控制狂,變態,神經病。

  他一定是對自己的SIZE太過自卑才害怕我出軌。

  辛西婭真情分析道。

  我的所有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像是在為自己不太幸福的婚姻生活找補,越描越黑。三句話的功夫,辛西婭已經認為白蘭是在留學的時候女友太多玩得太花,導致現在力有不逮,我就是那個可憐的接盤俠。

  「我可憐的Jasmine,立刻離婚分了他的錢來美國,我手上有比他更有錢的帥哥,以你的條件……」

  所以和白蘭結婚的我就這麼像委屈自己只是為了釣凱子的女人嗎。

  辛西婭說是啊,你已經成為了那個圈子裡的傳奇。

  那我回美國還有名聲在嗎?

  她說長得漂亮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把電話掛了,在對話框裡輸入了六個點。

  她心領神會地開始了新的話題,問我前幾天新出的口紅色號有沒有喜歡的。

  白蘭看著我的聊天框問什麼牌子,他說喜歡可以預訂一套在家裡慢慢試色。

  我婉拒了。

  大約一周後收到了來自美國的快遞,裡面是全套的新款唇膏,禮品卡上只有用鮮紅色唇膏寫下的兩個具有中式英文味道的單詞。

  DOG MAN。

  我的姐妹永遠是這麼直接。

  無比確定我當時收到的是全套的唇膏而不是全套小玩具,這個堪比鬥櫥的抽屜裡塞滿了各種我叫不上來名字的玩意,比我上學時硬盤裡的花樣還要迷人眼。

  配合上面懸掛的各種絲質薄紗,總的來說根本沒有幾塊布的鏤空款內衣,下面一個抽屜裡全是各種黑絲白絲蕾絲。

  翻了幾個吊牌,尺寸一樣都沒買錯,還都是我常用的大牌。

  這就是「全都是我喜歡的牌子」是吧。

  黑著臉走到了房門前,客廳裡的六道骸已經開始喝咖啡了。

  吧台的咖啡機確實很好用,畢竟是我結婚前親自挑的款式,後來人被養得越來越懶,都是白蘭自己喝的時候順帶給我倒一杯。

  瑪德,又想起那個狗男人。

  「我沒有用幻術。」

  他修長的雙腿疊了起來,好整以暇地欣賞我現在的表情,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拍了拍這個看不見的罩子,我呵呵一笑:「那這是什麼東西?」

  「密魯菲奧雷優秀的安保系統,唯一的指令就是阻止你離開這間臥室。」

  六道骸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他是故意放我進去的。

  他甚至感嘆道:「真是精致的鳥籠,你一開始不是很喜歡嗎。」

  這裡的一切全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布置的,就連窗台上的盆栽都是我最喜歡的那一株多肉,現在打開冰箱說不定還能看到榴蓮披薩。

  白蘭為了把我關在這裡連意大利男人的底線都放棄了,現在連做人的底線都岌岌可危。

  我不記得他之前有打過《監X婚》《鳥X婚姻》《銀之X,X之淚》之類婚內找刺激的AVG優秀作品,簽了那個婚內協議後,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再發過瘋。

  結果衣櫃裡那些衣服的標簽最早的在四年前,房間裡面連根電話線都沒有,電視櫃底下全是單機游戲,時間大概也是從四年前開始,全是年度ACT和RPG之類的游戲。大概是優秀的資源比較老,18R游戲倒是買了十年份的。

  認真思考了自己結婚後的所作所為,發現自己連別的男人的手都沒有摸過。

  他是真的有病。

  我抓住了最後一絲理智,冷靜道:「你不是要帶我去見尤尼嗎?別開玩笑了。」

  「難得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被男人騙的感覺如何?」

  他那標志性的低笑聲這時顯得格外刺耳,六道骸對我的直覺出現BUG這件事非常感興趣,可以說對這個結果有些喜聞樂見。

  「我看男人的眼光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吧,彭格列的霧守。」

  「怎麼會呢,我可是認為你能在這個世界得償所願才來的。」

  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真實的目的,語氣越發譏誚:「現在的情況和你預料的完全不同,除了白蘭成功代替你成為了瑪雷指環大空這件事。」

  靛發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說著我聽不懂的話,逆著全部的陽光,將所有的神情藏進了陰影裡。

  「什麼都不知道,當一個被囚禁的愚蠢女人就是你的結局,這樣不是也不錯嗎。」

  這是我在這間房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耳邊一陣轟鳴,眼前的一切都破碎又重組,在我昏迷前,嘈雜的人聲又喚回了我僅剩的一點意識。再度睜開眼,四周都是無盡的高樓。

  幾乎以為之前的一切又是六道骸的幻術,但現實好像並非如此。

  四方的空間內,我無比確認那個戴著巨大而滑稽帽子的女孩是真實的,她張著嘴,大聲地叫喊著。

  「茉莉!」

  作者有話要說:

  光開頭就修了四遍,已經不想再改了。

  69崩就崩了吧,他真的很難搞。69和知道真相的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了另一個世界記憶的他更喜歡之前的那個莉莉,而不是現在的這個,所以他是真的很生氣。

  下面就是尤尼的主場了,總感覺好像快完結了。


第16章 無妻徒刑

  這裡是Choice的戰場。

  不論是白蘭出於什麼理由不想讓我出現在這裡,六道骸還是將我送到了這個無人島上。

  因傳送而頭昏腦脹,耳邊有許多人的聲音在嗡嗡作響,整個場面亂作一團。

  是尤尼衝上來拉住了我,勉強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正躺在擔架上的入江正一。

  我不得不懷疑是白蘭在針對他。

  精准降落敵方包圍圈,仿佛又回到了梅洛尼基地的那天晚上,看著面前這群中學生們傷痕累累的模樣,我疑惑道:「這麼快就結束了?」

  六道骸讓我錯過了二十集的電視劇。

  整個場地的氣氛都十分低迷,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切爾貝羅。

  「茉莉大人,本次Choice的結果是由白蘭大人的密魯菲奧雷家族獲得了勝利。根據之前的約定,彭格列家族應該交出全部彭格列指環。」

  她們的態度太過恭敬,又戳中了彭格列的痛點,招致了銀色頭發的中學生強烈的不滿:「明明是白蘭他們使詐!」

  切爾貝羅不為所動:「請尊重比賽結果,彭格列的嵐之守護者。」

  「可是!」

  「獄寺,不要再說了。」

  沢田綱吉失落的表情證明了切爾貝羅所言非虛,他正站在傷勢最重的入江正一面前,聽完了他的奇妙時空冒險故事後,不斷懊悔著這次的失敗。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白蘭為什麼執著於收集73掌控世界,對他的想法也不感興趣。

  直到今天,在那個完美的囚籠裡,我終於發現自己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們之間到底是誰出了問題。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穿著西裝的小嬰兒不給我繼續思考的機會,他對我牽著尤尼的動作十分介意,幾乎一瞬間就跳到了我的跟前。

  他手上的蜥蜴頃刻間就變成了玩具槍大小的真家伙,話語裡的威脅與他童稚的聲音完全不符:「這個感覺果然沒錯。尤尼,你身邊的這個女人非常危險,而且她現在是白蘭那邊的人。」

  場面看起來很滑稽,如果他沒有拿槍指著我就更好了。

  這些人認定我曾經是基裡奧內羅的顧問,對我和尤尼在一起並無疑問,但是這個小嬰兒還在對我的立場有著質疑。

  雖然他說得也沒錯。

  尤尼向前走了兩步,擋在了我的身前:「Reboren叔叔,茉莉是我帶來的。」

  叔叔?!

  露出震驚神色的不止是我一個人,就連對面的這群學生們也不能接受這個稱呼。

  這個叫做Reborn的嬰兒總是對我有著莫名的敵意,這種殺意在彭格列的其他人中尤為強烈。如果我有絲毫的反抗,他立即就會讓我吃槍子。

  我真的很少這麼不招人喜歡。

  「阿爾克巴雷諾,請停止你的行為。」

  切爾貝羅的語氣有些緊張。

  她們相當忌憚這個一頭身的嬰兒,卻還是不得不開口保護我。

  我是個相當懶散的人,做事只憑興趣,能讓我做一些自己不太願意的事情的人只有我的爸媽。所以懶得思考已經是我成年後越來越嚴重的毛病之一,大學的時候幾乎所有需要動腦子的事情都交給了白蘭。

  要說快樂,確實挺快樂的。

  不然我干嘛要和他結婚。

  但也產生一個問題,當我現在試圖對現在所有的線索進行思考的時候——

  我短路了。

  比如我現在就想不明白切爾貝羅究竟是為何對我的態度如此奇怪,就連沢田綱吉她們也沒有十分給面子。

  媽的,我是變成笨蛋了嗎?

  黑手黨的世界實在是太過奇妙,不光是各種奇怪的超能力和黑科技,我甚至覺得面前的這個嬰兒擁有著成年人的靈魂,幼小的身體裡藏著可怕的爆發力。

  我的大腦現在似乎只能接受直覺帶來的條件反射,他給我的感覺只有一個字。

  危。

  如果是之前的我,可能還對這個被叫做「彩虹」的嬰兒身份有著不合時宜的好奇心,可現在我一想到早上發生的事情,只想冷笑。

  「不是你們的霧守把我送過來的嗎?」

  「咿?」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了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孩身上,她看上去有些害怕,唯一讓我感到熟悉的是她手上那個和六道骸如出一轍的怪異叉子。

  「不是她。」

  Reborn立刻領會了我的意思:「是骸。」

  他在尤尼的懇求下收起了槍,視線依然不曾移開,像是在等我開口。

  「六道骸之前說了一件事,讓我一直很在意。」

  我將目光投向了粉發的切爾貝羅們。

  「我覺得你們應該知道。」

  彭格列的人似乎和六道骸的關系有些微妙,對他的所作所為抱有一定的懷疑,依舊沒有放松對我的警惕。

  倒是沢田綱吉十分驚喜得知六道骸的消息,他們好像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人緣真差。

  「什麼叫做白蘭代替我成為了瑪雷指環的大空。」

  「什麼?!」

  反應最大的居然是入江正一,他險些從擔架上摔了下去,離他最近的沢田綱吉都顧不得驚訝,手忙腳亂地將他扶住,避免了人的臉著地。

  也拯救了他本來就支離破碎的眼鏡。

  霎時間,整條街靜得可怕。

  我感覺到身邊的尤尼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想要說什麼,卻被切爾貝羅搶先一步。

  「茉莉大人,您確實也是被瑪雷指環選中的人。這一點,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應當很清楚。」

  「切爾貝羅必須見證指環的交替,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裡。」

  她們回答得很快,場上有幾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入江正一平靜了下來:「原來如此,所以你們對她的態度才會是這樣,並不是因為白蘭先生。」

  不對,還有問題沒有解決。

  有什麼東西缺少了一塊,如果只是這樣,六道骸沒有必要用「代替」這個詞。

  白蘭並不是因為這個才和我結婚的,我反復回憶了我們的過往,他確實知道我和瑪雷指環之間的關系,最大的可能是從平行世界的我那裡得知的。

  但是他曾經提到過,所有世界的他本來就是被瑪雷指環所選中的人。

  為什麼是「代替」?

  彭格列的人看我的眼神漸漸發生了變化,被入江正一的利用論完全說服,從我的火焰到手上的戒指,無一不證明了白蘭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只有這個叫做Reborn的家伙說他們的同情太多余。

  「這個女人不是這樣的人。」

  我覺得他在罵我。

  這些人對我的八卦已經當著面討論起來了。入江正一這時候又來勁了,好像渾身都不疼了,開始控訴白蘭和我的所作所為,還有當時到底是怎樣的孽緣讓我們相遇,最後還說終於知道白蘭為什麼能追了我一年還不放棄,一切都是陰謀。

  就這樣你還能相信他來打Choice戰上大當,也是不容易。

  尤尼試圖加入其中解釋,又好像無從辯駁,只能無力地說著事情不是這樣的。

  「啊咧咧。」

  最後是白蘭的聲音打破了這個熱火朝天的局面。

  我還以為他們完全忘記了Choice失敗的悲傷,結果白蘭一來,他們好像記憶回爐了。

  他們幾個人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看到我後,桔梗的臉上的僵硬一閃而過。

  好,又抓住一個共犯。

  鈴蘭拉著白蘭的胳膊貼得更緊了,可愛的眉毛皺成了一團,強忍著沒有在白蘭說話前大喊大叫。她緊緊盯著尤尼牽著我的手,像是能看出一個洞。

  最終還是忍無可忍了:「茉莉!你在那邊做什麼?」

  白蘭並不想在這裡看到我。

  虛偽的笑容掛在了臉上,熟悉的陰陽怪氣的聲音。如果不是這裡的人實在太多,他的表情將會變成真實的面癱,說一些更加讓人覺得害怕的話。

  這一套我實在是太熟了。

  「剛剛就感覺到了。尤尼醬,把茉莉帶來這裡可是很危險的事情哦,你也不想要她受傷吧。」

  尤尼平靜道:「白蘭,茉莉不會跟你回去了。」

  「看到尤尼醬恢復精神我真的很高興。」

  尤尼的話令他剎那間失去了耐心:「不過我可是一直遵守著和茉莉醬的約定才這麼做的,不要說那麼容易讓人誤會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別胡說了,白蘭先生。」

  傷重的入江正一拖著最後一口氣控訴道。

  「要說約定,你答應過我……在下一次Choice的時候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我現在要求兌現這個承諾,這次Choice的結果作廢,重新再比一次。」

  太天真了,小正。

  白蘭說:「我不記得有這回事。」

  就知道會這樣。

  我不明白入江正一到底對白蘭有著怎樣的濾鏡,也不知道之前Choice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他還能這麼相信白蘭能夠信守承諾。

  不會覺得這個男人對Choice有什麼特別的信仰吧。

  他絕對不會放棄已經到手的勝利,這些人也不足以反抗他的游戲規則。

  入江正一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讓他踐行這個約定,所以他肯定不會認賬。

  哦,不對。

  我隱約覺得那個叫做Reborn的家伙是個不確定的因素,但他偏偏沒有對白蘭直接出手的意思,每次想要殺我的時候倒是挺積極。

  我居然有一天比白蘭還要惹人厭煩。

  我不理解。

  結果反而是尤尼要以密魯菲奧雷另一名首領的名義要求重新舉行Choice。

  這當然不行,她也早就料到了白蘭會拒絕。

  對尤尼的事情我其實並不太清楚,她似乎從一開始就非常親近我。我們唯一一次見面,她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讓我離開白蘭。

  我當時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對這種勸告已經聽麻了,從中學的損友到辛西婭的每日問候。雖然他對其他人的所作所為確實問題不小,但我認識了白蘭整整四年,偏偏他一直沒有做過什麼觸及到我底線的事情,還有求必應。

  除了今天。

  辛西婭之前說他是神經病控制狂,其實還在我的忍受範圍內,畢竟我本來就比較缺乏社交,也不喜歡和太多人接觸。

  但是不代表我喜歡坐牢。

  你看六道骸雖然還能在外面蹦達不停,長時間在監獄裡泡壞了他的神經,明顯精神已經不太正常了。

  所以切我網線實在是太過分了,這就是我的底線。

  不論是白蘭還是尤尼又或者是六道骸,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將我和平行世界的另一個我當做兩個不同的人,固執地認為我就是那個莉莉。

  以他們對於平行世界的了解,不至於所有人產生這麼一致的錯誤認知。

  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究竟有沒有出現過問題。

  尤尼和白蘭的談判破裂了:「我宣布退出密魯菲奧雷家族。」

  在看到擁有靈魂的尤尼和那些發光的奶嘴後,白蘭改變了想法。

  有點好笑,尤尼明明帶足了籌碼,卻從一開始就沒想和他談判,像是在故意消遣他。

  「這樣吧,作為Choice的獎品73本來應該屬於我,在這期間我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他的漂亮話一如既往,獨自一人對著我們越走越近。

  「不過,如果尤尼醬肯回到密魯菲奧雷的話,我願意把彭格列指環還給彭格列家族。」

  「尤尼不能過去。」

  我漠然道。

  「我們的事情可以待會再說,但我不同意你的要求。」

  桔梗反對道:「茉莉大人,你無權干涉公主殿下的決定。」

  「既然你們都說我是基裡奧內羅的顧問,這就是顧問的建議。」

  石榴對我的態度十分不滿:「你搞清楚,你是白魔咒的人。」

  我把外套一扔:「那我也宣布退出密魯菲奧雷家族。」

  他看我的表情活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

  六弔花的人沒有再說話了,他們不約而同感受到了白蘭此刻陰郁的心情,除了桔梗之外,全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茉莉醬,我知道你在生氣。」

  白蘭停下了腳步。

  「但是沒有關系,我不會往心裡去,剛才的話我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再……」

  我還沒來得及諷刺兩句過過癮,就有人強行想要當我的嘴替。

  「這件事你說了可不算。」

  「黑手黨的規矩,顧問確實有權利這麼做,即便是首領的決定也可以反對。」

  Reborn突然開口道。

  「尤尼,你的意見呢?」

  「我和茉莉都不會回去,所以我有一個請求。」

  她收起了那些透明的奶嘴,固執地拽著我的手,看向了沢田綱吉。

  「我請求彭格列保護我和茉莉。」

  「啊?!」

  棕發的中學生睜大了眼睛,完全對目前的狀況措手不及:「等……等一下!」

  「尤尼醬,你的白馬王子看上去並不可靠。」

  白蘭的笑意越來越濃,想刀人的眼神卻藏不住,只能說是十分核善。

  「只要你現在願意回頭,我可以原諒你私自帶走奶嘴的行為,但不包括帶走我的妻子 。」

  「不能讓尤尼過去!」

  入江正一的嗓子有些嘶啞了。

  「你在和基裡奧內羅談判的時候為了黑魔咒的指揮權刻意磨滅了尤尼的情感,當時對茉莉也根本不是偶遇……」

  「小正,你說錯了。」

  甚至沒有給白蘭說話的機會,我打斷了入江正一激憤不已的發言,終於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之前我就想說了。那天確實是偶遇,你遇到的就是現在的我。」

  入江正一並不相信我說的話,雖然他還有著當時將我和白蘭一起撞倒的記憶,但這對他而言確實已經是另外一個未來發生的事情,現在的他已經成為了科學家,而不是美國街頭落拓的音樂人。

  「雖然你的未來改變了,但我和你同樣擁有這段記憶。」

  「這不可能……」

  就連白蘭的記憶裡我也應當是在意大利認識的入江正一,和他的相遇也在另外一條街上。我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短暫的遲疑過後,露出了些許了然的神色。

  他還想聽我繼續說下去,像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有趣的事情。

  「很奇怪吧。我倒是習慣了,不止一次多出來了和別人完全不同的記憶。明明是和朋友出門看電影,第二天父母卻說我一直待在家裡。還有一次,好像是試卷上的成績不太理想,結果到了晚上突然多出來了10分。」

  全場只有沢田綱吉的臉上寫滿了「還有這種好事」幾個大字,來自普通人的共情讓我有些欣慰。

  這些小事對我的生活並沒有造成太大影響,或者說經常是意外驚喜。比如一覺起來作業莫名其妙就完成了,覺得尷尬的事大家第二天統統忘記了,久而久之自己的記憶也變得模糊,甚至以為是記錯了,根本沒有在意過。

  所有事情仿佛都會朝著我想像的方向發展,雖然我的人生也並非順風順水,幸運發生的地方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在我遇到白蘭之後,這種情況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又成為了一個中獎沒有超過十塊錢的普通人。

  一度覺得自己所有的幸運值都花在了與他相遇這件事上,至少在今天之前是這樣。

  想到這裡,我又懶得再說下去了:「我沒想到,就連直覺也會騙人。」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白蘭迅速地對號入座配合他毫不心虛的表情,讓我更生氣了。

  正是因為從來沒有欺騙過,所以直覺才背叛了我。

  我不想再對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了:「你說過我有超能力吧,難道就是這個嗎?」

  「這是我和茉莉醬之前的約定,所以現在不能告訴你。」

  又是這套熟悉的話術,他和尤尼在這件事情上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避而不談,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謎語。

  我搖頭道:「沒關系,我現在也不是很想知道了。」

  他像是看出了我想要離開的想法,再也維持不住他那副笑盈盈的面孔。

  實在是太了解對方也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不是一直沒有關心過自己身上的問題,我也不至於會想不到他如今的所作所為。

  「真是不公平。」

  白蘭的臉上斂去了所有的笑容。

  「在茉莉醬的心裡,永遠有人比我更重要。」

  他突然抓起了頭發,一臉被煩透了的表情,像個任性的小孩子。

  「就知道會這樣,果然還是關起來比較好。畢竟我那麼愛著茉莉醬,就算是會生氣也覺得很可愛。」

  開始發神經了,我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他的話徹底踩到了尤尼的雷區。

  「你沒有履行承諾,白蘭。」

  尤尼的聲音不再冷靜,有些怒意上湧:「你隱瞞了最重要的事情,因為那件事發生後,你以欺騙的方式違約了。」

  白蘭徹底笑出了聲,像是聽到了十分滑稽的事情,他以讓人感到渾身發冷的惡意,拉長了那甜膩的聲音。

  「尤尼醬,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要說欺騙和隱瞞,是你先放棄了承諾,沒有告訴茉莉醬真相。」

  「不是的。」

  因為白蘭的話,尤尼忽然臉色發白,緊張的手越攥越緊,「我以為茉莉這樣會幸福,沒有想到你會用那種方式欺騙她。」

  「其實她的……」

  「尤尼醬。」

  白蘭用冷酷的聲音強行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眼神冰冷得可怕。

  「你要為了自己的私心,放棄茉莉醬的心願嗎?」

  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她能夠平靜地接受一切。現在卻因為白蘭和我的事情如此氣憤。

  她毫不動搖道:「從我知道你用欺騙的方式達成目的後,這個未來就必定會發生。」

  我大概要聽到什麼了不得的話了。

  直覺警鈴大作,瘋狂排斥著他們兩個仿佛對暗號般的內容,絲毫不想理解這一切。

  這種感覺已經貼近於預感,我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完全不想知道,千絲萬縷的違和感仿佛連成了串,之前刻意忽略的事情也浮現在了眼前。

  白蘭到底隱瞞了我什麼?

  「茉莉。」

  尤尼輕輕地叫著我的名字,就像是呼喚過無數次,我無法忽視那種天然的親近感,不自覺地想要信任她。

  她用一種極其悲傷又不忍的情緒看向我,仿若鼓起了勇氣道。

  「其實你的父母,早就已經去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是存稿君。父母的事情很重要,下一章馬上就會說白蘭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

  不知道為什麼作者一章寫出了兩章的量Choice還沒寫完,大家給她燒柱香再走吧。

  順便幫她求個評論。感謝在2022-08-09 00:12:37~2022-08-13 01:02: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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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茉莉物語一

  平行世界看似有無數種可能性,實際上卻在固定的框架中不斷地循環。

  大家把這種結果叫做命運。

  我叫做白茉莉。

  我的父母是一對普通的夫妻,家境不算貧窮也說不上富有。至於我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我媽說是生我的第二天早上,被病床的窗戶外面一直循環播放《茉莉花》的吵醒了。

  這兩人在我出生前根本沒有任何准備,我爸一拍大腿,當場就決定了我的名字。

  所以什麼「你是我的生命」這種充滿了小布爾喬亞的浪漫主義色彩的話術,是他們兩個在我五歲的時候統一口徑現編的。

  家裡的房子一百多平,小區從新住到舊,最大的優點就是離我的小學只有五分鐘的路。

  就這麼近的一點路,大概小學五年級我才開始獨自上下學,同學家的叔叔阿姨總對我有著極大的熱情,每次在學校門口等家長來接,都會有人問我要不要和他們回家。

  我爸媽老覺得我小時候呆呆的,除了點頭就是搖頭,別人捏我的臉也不吱聲,最多就是癟癟嘴。

  白瞎了一張聰明臉。

  等小升初的時候,他們飯桌上討論的話題漸漸變成了去買學區房,還是給我換輛新的自行車湊合一下。

  根據平行世界的不完全統計,最後家庭會議的結果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搬家。

  城市很小,所以即使是搬到了初中附近也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工作。沒想到上了中學後,夫妻倆反倒是比我小學第一次獨自上下學更緊張。

  如果放學超過二十分鐘沒有回家,他們一定會打電話。

  那時候學校是不允許帶手機上學的,我的電話與其說是手機不如說是老式小靈通,翻來翻去可能只有貪吃蛇一個游戲。

  在除了學習什麼都很有意思的中二少年們眼裡,即使是貪吃蛇他們也能對著不到兩寸的黑白屏幕按上整整一天。即便是沐浴在他們羨慕的目光裡,其實我還是想要個能翻蓋的手機,貼上當下最火的動漫貼紙,做一個時尚弄潮兒。

  這個理想一直到我上了高中才實現。

  原本他們是贊同快樂教育,其實對我的成績也沒有太高的要求,我是個健康的正常人就符合他們的預期。如果能順利讀個本科出來選個不容易失業的專業,找個正經的工作,那他們兩個都想立刻選擇退休養老。

  老師、醫生、公務員。

  隨便哪個都可以,如果我不是,那麼我的對像是也沒問題。

  穩定、安逸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人生,我對這種規劃沒有任何意見,骨子裡的惰性和隨遇而安讓我缺乏大多數年輕人的折騰勁。

  街坊四鄰都非常羨慕他們兩個能有我這樣胸無大志的女兒養老。

  起碼表面上是挺羨慕的。

  我快樂的散養式教育從我爸老頭背心染血的那一夜戛然而止。

  不論是轉學到了哪裡,晚自習他們兩個都會每天換人來接,我爸來的多點,他騎的是電瓶車。

  「我找人把最大車速調到五十了,帶上你也跑得掉。」

  我說既然這樣不如把車給我騎,就算對方是短跑運動員也追不上我。

  我爸非常不屑,說我駕馭不住他的坐騎,還覺得我是個還沒來得及加速就會被抓住的小廢物。

  ……我的體育成績真的沒那麼差。

  可能還是由於我的長相實在過於缺乏攻擊性,即使在生氣也沒有幾個人能感覺到,我又不是很喜歡笑,然後很多人就會一直在我的雷區蹦迪。

  於是我就更生氣了。

  這種時候我往往更加沉默了,其實我不擅長和人爭執,大多數時間喜歡冷暴力。

  雖然幾乎沒人覺得被我暴力了。

  同學們只覺得中學時候的我一直都沉默寡言。

  那個年紀的男生女生看的都是《男生女生》,冷面校草、無口校花、天然萌妹、麻雀逆襲。

  哦,還有《那小子真帥》。

  據無良好友說,她在初一開學前一天剛刷完了一本韓式言情,前一秒脫離了小學生的低級趣味,結果一進班裡就看到了留了半長不短頭發的我,以為夢想照進現實。

  我就是她夢裡的冷面校草。

  其實是小學畢業那年暑假開學前我媽拿我試刀,不小心把我頭發噶成了稻草,最後只能無奈去理發店找了一個托尼老師救場。

  我的頭發徹底被噶成了非主流短發。

  後來開口說話她也沒覺得奇怪,以為我在變聲期,直到我的頭發越留越長。

  又到了一年夏天,我穿了裙子出門。

  她說我把她初戀的小鹿創死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認為會有父母給一個男生起名叫茉莉。

  這比我叫白玉蘭還奇怪好嗎?

  偶爾也會有人覺得不解,年輕時脫油的我爸也只能說五官端正,我媽倒是保養得宜,但也看不出哪裡艷冠群芳。後來和我爸兩人去參加合作商兒子的婚禮,飯桌上有人喝多了,問他哪家公關部找來的妹妹。

  我爸看上去也沒多生氣,解釋了兩句,對方大概酒醒了一半,順著台階只說這麼說還真有點像。

  我也沒注意他還偷偷藏了個空紅酒瓶子在身上。

  結果走到車庫底下,他一個箭步我愣是沒拉住,把人開瓢了。

  去了派出所他更牛,說是喝多了,願意調解直接賠錢。對方在醫院哼哼唧唧半天,頭上看著血淋淋血呼啦的,那綠豆大的眼睛都差點被糊得找不著,還以為馬上人就要不行了,結果醫生出來只給個輕微傷,連個腦震蕩都沒查出來。

  事情不了了之。

  回家這一路他也悶不吭聲,錢也賠了,人家警察也調解了。折騰一夜,我媽第二天從外面旅游回來,也沒生氣,說人沒事就行。

  他在一邊這時候才敢嘀嘀咕咕,說二十年前他給我媽打架的時候下手比這黑多了,肯定判不了刑事,最多的一次也就拘了五天,不耽誤我考公務員。

  說到這裡我媽才想起來罵他耽誤我前途。

  我家離譜的事情多多少少都和我這張臉有關系,時間一長我總習慣把自己往土裡土氣打扮,恨不得天天穿校服上學。

  我媽不許。

  她說女兒長得漂亮她才在一眾中年阿姨圈子裡揚眉吐氣,這些破事又不是我的問題,不行就讓我爸把制造問題的人解決了。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他冷不丁就找人上酒瓶子,還有放學那天晚上對方帶刀他還敢往上衝。

  不是梁靜茹給的勇氣,是我媽。

  「怎麼不像了?我回老家還見過族譜裡百十年前老祖宗的照片,結果修祠堂的時候相框都差點被砸了,有個老族叔說這個曾叔祖跑到日本入贅了,我瞅了半天,長得和我家茉莉一模一樣。」

  我媽說果然入贅的不一般,看看這張臉就知道了。

  「你們老白家還有國仇家恨啊。」

  「也沒有,我估摸著那時候離抗戰都還有幾十年,甲午都沒打起來。那一排照片裡面,就屬他沒有留辮子跑出國了,特顯眼。」

  我躺在沙發上咯吱咯吱啃著薯片和瓜子,瞧著我爸眉飛色舞的樣,好像我長得返祖也是優點。

  看著客廳中間掛著的「家和萬事興」,我最後選擇了沉默。

  接下來就是我高中的故事了。

  雖然我的成績中間一度由於打游戲一落千丈,現在也平庸到沒有任何起色,但老師和同學們總是對我十分友善。

  總的來說,我還是挺喜歡上學的。

  可能是不給老師添亂留下的好印像,他們在分科之前就勸過我轉藝術類,以我的成績說不定還能衝擊一下985。

  也就是在重點高中他們才如此有底氣說這種話,可我爸媽最討厭別人說我長大了能成大明星勸我去搞藝術。我一張口,但凡嘴裡哼哼一句「是誰拿走了我的麥克風」,都能在臥室聽到陽台那邊的回音。

  「是你媽我。」

  自稱小城梁靜茹的她永遠都是這麼幽默。

  因為初中那件事,我們已經搬了好幾次家。

  一直到高中,為了我不太妙的精神狀態,最終決定舉家搬離那座城市。

  我媽有時候覺得我神神叨叨的,她又是忠實的馬克思主義者,不相信怪力亂神。

  因為老是忘東忘西,這種事情發生多了,又看到我那副言之鑿鑿的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一開始還以為我從小就撒謊成性,後來長大了以為我有精神病,初中那件事後老覺得我可能又受了什麼刺激,最後小心翼翼地給我找了個心理咨詢師。

  我只感謝她還沒把我直接送精神科。

  我的記憶的確總是和旁人不太一樣,小時候挨了兩頓打就老實了,下意識地知道隱藏和別人不同的地方。如果發生了和印像中不一致的情況,我都會說是自己記錯了。

  我再也不想晚上起床倒水的時候聽見臥室裡嗚嗚咽咽的哭聲和嘆息聲。

  其實我萬分肯定自己沒有什麼精神病,也沒有什麼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症,單純的可能海馬體不怎麼聽使喚。

  他們覺得我的成績可能也受到了影響,即便是後來我看似恢復了正常,他們也對我的學習沒有太多的要求。

  當然我也不忍心告訴他們我在學習這塊的天賦確實也就到此為止了。

  為了讓他們少操一點心,我還是沒有轉學藝術類,繼續當一個成績平庸的女高中生,堅決不早戀,不給老師多添一點麻煩。

  雖然老師們還是覺得我應該去學表演出道。

  如果生活一直停留在我的高中,那麼我的人生可能會順著父母的想法一路走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我高考結束的那一年暑假發生的。

  那天剛填完志願,班裡一半的成年人有的說要去喝酒,有的說要去唱歌,剩下一半說去玩桌游。

  我就是去玩桌游的那一撥。

  雖然之前就說過,我玩狼人殺永遠毫無游戲體驗,但那天我就是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奶茶。

  我記得那天打完桌游,大家一看時間還早,一幫人又順便找了個地方吃了點燒烤,這時候我也算個成年人了,大概在六點左右給我媽發了條信息,說在外面吃飯,晚點回去。

  可能是人多,她也挺放心的,女生也就三兩個人,這幫高中男生一個個覺得自己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還要發揚紳士風度,把我們幾個女生全都送回家再走。

  就因為這麼一說,那天我們一波高考生鬧到了晚上十一點才都陸續到家。

  家離市中心比較近的緣故,我們把其他略微遠一點的人送回去後才打車回去。坐上車,我才發現我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電量耗盡自動關機了。

  我當時心想,壞了,回家又是一頓叨。

  車上幾個男生透過後視鏡看到我凝重的表情,漸漸噤了聲。

  也有兩杯啤酒下肚就膽子大起來的,想緩和一下氣氛,打著嗝問我填了什麼志願,選了什麼專業。

  我尋思著也快到家了,准備直接回去挨罵,也就順著他們岔開了話題:「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別問我具體是哪個方向,全填了師範。」

  幾個男生一臉唏噓:「想不到你居然想要當老師啊。」

  「那你覺得我應該填什麼?」

  喝多了的那個一直嘀咕道:「我覺得你應該去當演員,唱歌也不是不行……這樣我們以後都是大明星的同學了……」

  我呵呵一笑,無情打斷了他的幻想:「我媽拿走了我的麥克風。」

  他們聽完哈哈大笑,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就連司機師傅都忍不住加入其中。

  男人們的笑容從看到我家小區門口的警車戛然而止。

  我下車的時候,跟著下來了兩個湊熱鬧的,有個還說自己填了提前批的警校,來提前適應一下現場。

  這是他們在小區門口時候說的話,等跟著我往裡越走越遠,他們看到的警察越來越多,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我家的單元樓被圍成了鐵桶。

  「把手機借我一下。」

  這個時候我的海馬體又開始造反了,連第六感都開始應激,頭暈得要死。警察找到我的時候,我正捂著頭坐在花壇底下一遍又一遍地打著我爸媽的手機。

  「白茉莉是吧,你的電話怎麼關機了?」

  「沒電了。」

  警察好像又說了些什麼,手上同學新買的最新款蘋果還響著運營商免費的彩鈴,耳朵裡卻什麼也沒有聽到。

  我一直看著他的右手,白色的手套在昏暗的燈光下隱約沾染了黑色的污漬,又似乎是紅色的。

  他手上的透明塑料袋裡,一個悠揚的歌聲在反復播放。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誇……」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可能有點無聊,但是是解謎必須的過程。爸媽怎麼死的還要再等一下,下一章,沒想到會拖到下一章……

  接下來大約還有一到兩章是茉莉在另一個世界線的故事,全部發生在白蘭遇到茉莉之前。

  下章就會有原著人物出場,所有謎語都要結束了,恨不得馬上HE大結局。

  其實我把番外內容都鋪墊了【。】

  不要拋棄我啊!想了下估計下次更新是這周四,這周應該能把Choice寫完,我急著寫某些存在於配角欄唯一指定男人的火葬場【。】感謝在2022-08-13 01:02:25~2022-08-23 00:06: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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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茉莉物語二

  警察說他們兩個是被一個精神病入室殺害了。

  每次做完筆錄,他們的說法都各不相同。

  有時候說對方是前科累累的罪犯,有時候又變成了有狂躁症的偏執狂,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精神不太穩定,具有攻擊性。

  我「哦」了一聲,看著這些和我的家庭毫無干系的人對我木然的態度大搖其頭,內心似乎已經把我歸結於反社會的冷血人類。

  只有一個女警說大概是受了刺激,還給我倒了杯水。

  我算了一下,十次裡面大概會有三次見到她。

  這種場景我已經經歷過大約三十次,還是四十次?

  除了我的記憶,沒有任何錨點可以記錄,可我的記性一直不算好。

  但有件事我沒有忘記。

  我沒有一次能夠鼓起勇氣越過這群警察衝進房間裡。

  他們死亡的所有信息全都是通過調查報告和驗屍報告知曉的,火化前找了一個斂容師,也算是見了最後一面。他們的墓老早之前就和祖父他們買到了一起,說是一家人熱鬧,把我的也順道買了。

  說起來確實有點無釐頭,但我的墳就買在他們兩個的背後。

  是單人的,比他們兩個的合葬墓小多了。

  買的時候還帶我來看了,指著這塊一平米的地磚,說不怕我離婚,就怕對方比我死得早。

  過了一會我媽忽然想到:「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

  我爸不解:「?」

  她咳嗽了兩聲:「萬一她換了人,我們把名字叫錯了咋辦。」

  我爸:「……也不是沒有道理。這麼一說,萬一莉莉再婚了,這裡到底住哪個?」

  所以他們兩個當機立斷,只給我買了單人墓。

  我沒有名字的老公就被這麼開除出了我們白家。

  給他們處理後事都已經從陌生到熟練,在父母毫無征兆地凄慘死亡後,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精神病是什麼東西。

  是一種沒什麼用的超能力。

  從出生開始,我存在的世界就以我的意識不斷地開始了偏移。隨著我一瞬間閃過的奇怪想法,我的意識就會跳躍到最貼近於這個想法的平行世界。

  聽起來像個許願機。

  所以我的記憶總是會出各種岔子。

  它是單線程的,能夠保留的只有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事情,簡單來說,就是我能夠擁有上個世界線的記憶,卻不會知道這個世界的自己之前做了什麼。

  但這已經是過去式了,它已經從被動技能變成了主動技能。

  我能夠反復倒回到我真正獲得這個能力的時刻,以它為起點,體驗豐富多彩的平行世界人生。

  可以說除了我的爹媽,我獲得了世界。

  然後我不斷地許願:我想要個父母雙全的世界。

  結果我的世界一動不動。

  廢物超能力。

  在我不斷倒回的過程中,我見到了那個殺人犯。

  記得那份卷宗也非常好笑,他是一個有預謀行凶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當天晚上他剛吸了毒。就這樣一個人,他跨越兩座城市整整找了我四年。

  難怪診斷結果說他是偏執狂。

  平凡到比行道樹下的野草還要不起眼,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裡遇到過這個男人,警察說他信誓旦旦在審訊室吼著和我說過話。

  我說他可能還有一點妄想症。

  如果不是那雙惡心的眼睛,我甚至不能確認他們抓對了人。

  走的是公訴,時間很長。

  幾個月後我從法院出來,就在門口的大街上,遇到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一頭灰白的短發,戴著個圓框眼鏡,頹喪的氣質和路邊的流浪漢沒有區別,和他目光相交的那一刻,表情忽然猶如撿到金子的乞丐,笑容滿面。

  他熱情道:「這不是莉莉嗎?」

  「你誰啊?」

  「我是你……的表叔,小時候還見過你呢。」

  這個自稱是我表叔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個破舊的老照片,上面居然真的是我兩三歲時候和他的合影。

  照片裡站在後面那個手足無措的年輕男人明顯是我那脫了油的爸。

  男人收起了照片,又說知道我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如意,遺憾地擦了擦眼鏡,說話間一唱三嘆:「沒用的,再換多少個律師,他也不會死刑。」

  我面無表情道:「我不算命。」

  腦子裡在不斷地播放《紅燈記》,顫顫巍巍的唱詞就像是放進了復讀機的磁帶,不停地循環著一句話。

  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

  男人沒有接話,笑眯眯地拽住了想要離開的我,看上去沒怎麼用力,卻怎麼也掙脫不開。

  「也不是沒有辦法制裁那種垃圾,莉莉。」

  他像個光天化日之下在公檢法大門口擺攤的神棍,八百年沒有登門的遠方親戚,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這個案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什麼驅煞鎮宅的寶貝,讓我破財消災。

  家裡的房子確實是凶宅,不過我已經搬到學校去住了。

  「我不買東西,房子也不賣。」

  他對我冷漠的態度好像有點傷心了:「你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吧,難得我心情好來提醒。」

  「直覺告訴我你要說的是餿主意,還想要我的錢。」

  聽完他忍不住笑了半天,眼鏡都差點笑得掉到了地上。

  「我不要你的錢。」

  他說這話我更害怕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捂住了我的包。

  這個男人終於松手了。

  「不應該啊,這時候你早就想要殺了那個人吧。」

  轉頭就走的我腳步停頓了一下。

  這個男人還在那裡喃喃自語,聲音慵懶又冷酷:「很簡單啊,如果是你的話。」

  是我的話又會怎麼樣?

  我不是什麼正義感爆棚的正義伙伴,也沒有什麼死亡小本子來讓我伸張正義,只有一個唯獨在這件事上沒什麼用處的超能力。

  夜半無人時我偶爾會想:布魯斯韋恩會怎麼做,還選擇把人關在阿卡姆接受人道主義治療嗎?

  還好我不是Batman。

  依舊沒有等到想要的結果,選擇不斷地倒回這一切。每次睜開眼,面對著相同面孔的警察,一張一合的嘴裡說著同樣的話,麻木到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有幾次能聽到他們議論我是無血無淚的冷血動物。

  這麼聽起來還挺矛盾的。

  在這群人異樣的眼光裡,我在父母死後的第三天就中了五注一等獎的彩票,天知道為了這串數字我又重來了五次,平行世界居然連彩票的中獎號碼也不一定完全一致。

  然後請了最貴的律師,人也換了又換,我開始選擇倒回中獎之後的世界,但最好的一次也不過是死緩。判決書上說的是情節極其惡劣,手段極其殘忍。

  就是這次。

  這卻是我第一回遇到這個奇怪的表叔。

  他就像是一陣風,剛一回頭就刮走了。

  後來的世界裡,我拿著判決書又在此時此地的法院門口的街道上等了整整一天,也再沒有遇到過這個人。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這個結論讓我又煩躁了一段時間,我的時間第一次在拿到判決書後推移了一周,這讓我遇到了兩個更加奇怪的粉頭發女人。

  「你就是白茉莉吧。」

  是兩個長相完全一致的雙胞胎,偏黑的皮膚看上去不太像是華裔,聽口音也分辨不了到底是哪國人,只覺得有點怪怪的。

  自從我父母去世後,遇見怪人的頻率增加了,身邊的騙子也越來越多,幸好的我直覺比我的超能力有用得多。

  在我人生的短短十八年裡還沒有人能騙到我。

  大多數都是被我拆穿謊言的惱羞成怒,上次詐騙電話說我銀行資金被凍結,讓我趕緊轉出去的小哥最後非常憤怒地掛掉了我的電話。

  因為我說錢好像已經被凍了,讓他轉一千塊進去試試。

  還貼心地給他發了收款碼。

  他說我詐騙。

  但這兩個粉毛黑膚的雙胞胎好像並不是低級的詐騙團伙,還有個聽上去相當洋氣的名字切爾貝羅。

  她們的態度比我那個奇怪的表叔還要讓人覺得渾身難受,確定了我的身份後,姿態瞬間低了下去,還對著我叫一些非常封建余孽的稱呼。

  「茉莉大人,我們是來通知你的。」

  這兩人好像一早就知道我有超能力,說我是什麼天選之子,讓我去意大利繼承皇位。

  這和「我,秦始皇,打錢」有什麼區別嗎?

  她們確切不移的樣子讓我斷定這不是新式騙局,但我覺得她們的中文水平似乎有些問題。

  看到我滿頭問號的表情後,她們選擇了英文交流,一臉無語地看我拿出手機在線翻譯。

  主要還是因為我讓她們寫單詞。

  反正除了漢語外我都是一樣的文盲,英語當然也只是個應試的半吊子。

  「拿到大空瑪雷指環,您的能力才會有發揮的余地。」

  後面她們又說了七的三次方之類的科幻小說裡才會有的東西,雖然我的經歷本身就相當魔幻。

  有時候現實比小說還要離奇,她們居然不是在胡說。

  「意大利的基裡奧內羅家族,保管著所有的瑪雷指環。屬於您的大空指環將會大幅增幅您的能力。」

  三句話,讓我一周後請病假去了意大利。

  辦簽證真的很麻煩,我既不是留學也不是工作,最後我拿出存款,填了投資。

  居然通過了。

  媽的,萬惡的布爾喬亞。

  對於可能改變我父母結局的任何線索我都不想放棄,哪怕是把希望寄托在這個本來就不怎麼靠譜的能力上。

  大不了再換個世界。

  這個沒什麼用的能力讓我的膽子越來越大,偶爾也會故意做出一些以前根本不會去嘗試的選擇,不顧後果。

  就像是有了存檔的游戲玩家。

  到達羅馬已經是傍晚,落日的余暉灑在路邊櫥窗,天邊的晚霞映照著這片異國的土地,街上的男男女女讓我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拿著這兩個女人給我的地址,迷茫地走在羅馬寬敞的大路上,我才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

  我沒學過意大利語。

  對,在這方面沒有什麼常識的我從小就做好了在家門口工作的規劃,沒有考慮過任何出國的事情,知識的盲區讓我陷入了艱難的境地。

  失策了。

  依舊是那片夕照的風景,和家鄉完全不同的風土讓我無比懷念自己的三線小城,蕭瑟的人影佇立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這是我第一次出國。

  光辨別哪個招牌是餐廳就讓我在這條街上來來回回走了三遍。等到進門後,點餐全靠比劃和手寫英文單詞,我還不知道意大利人連說話的手勢也有特殊的含義,等吃上飯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終於結束了這場吃飯的折磨,我走出門的時候又想起來一件事。

  我住哪?

  沒出過遠門的我對這趟旅行沒有任何有效的規劃,光是知道給手機找個能有信號的新卡就用光了我所有的常識。

  可能是我呆滯的眼神非常好笑,旁邊一個漂亮的美女已經瞧了我許久,最後還是沒給面子地噗嗤笑出了聲。

  而後尷尬的氣氛還沒蔓延就被她適時的開口打破了。

  「你好,茉莉。」

  輪廓分明的異國美女,同傳統羅馬人不一樣的墨綠色頭發,深藍的眼睛大而明亮,穿著干練的她手裡卻捧著玫瑰百合。

  這是我今天第一次聽到中文。

  羅馬夜晚的商業街上,月光透過了暖色的燈光,一半照在她的身上,又有一半悄悄地映照出她美麗臉龐上的淺色刺青。

  她的笑容令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柔,就如同她身上的月光一般。

  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她把花遞給了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用不太熟練的中文道:「你和我想的一樣可愛。」

  這比早上那幾個語言不通的鬼佬段位高多了。

  雖然她就是我找的那個黑百合家族的首領,但是我真的不搞百合。

  這個叫做艾麗婭的女人把我拉上了她的跑車。

  看到我還是捧著花不知所措,駕駛位的她突然湊了過來,妍麗的面容與我的距離越來越近,在我的耳邊輕輕道:「寶貝,注意安全。」

  然後貼心地將我的安全帶扣好了。

  等到車發動的時候,我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但已經無法控制面部體溫的我覺得——

  百合的話,大概……

  也不是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表叔是誰應該能看出來吧,這幾章的故事都是莉莉遺失的記憶,沒有替身梗啦。等到回憶結束,就知道之前這些人說過的謎底是什麼了,我是伏筆控。

  希望大家繼續支持!當日留言十五字以上有驚喜哦!

  順便推一下下面接檔的Reborn文《冷面殺手俏佳人》,我想寫這個鬼畜很久了【。】

  文案:

  五歲前我以為自己穿的是《教父》,生活在西西裡島的Mafia家庭讓我直接放棄了結婚這個選項。

  雖然我的父親大小也算個家族首領,但我怕被家暴。

  後來我不用考慮婚姻的問題了,因為我親愛的父親被黑吃黑了。

  然後有人問我,要不要復仇。

  我覺得復仇這件事比結婚要簡單多了,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議。

  然而隨著他莫名令人發冷的笑容,我的噩夢就此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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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第三人稱,男主Reborn。

  求預收!!!感謝在2022-08-23 00:06:28~2022-08-25 23:51: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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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9章 茉莉物語三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我被基裡奧內羅的Boss親自接走了。

  這趟意大利之行順利到不可思議,幾乎要懷疑切爾貝羅是和基裡奧內羅聯合起來的詐騙團伙,把我送到奇怪的實驗室做人體切片。

  然而艾莉亞根本不認識什麼切爾貝羅。

  「大概知道你會在這裡。」

  她切了首舒緩的音樂,揉了揉眼角。

  「我可是早上就讓人預訂了餐廳,沒想到因為車臨時出了點問題差點錯過了。」

  「出問題?」

  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這輛限量版的跑車。

  「那輛車已經被開走修理了。」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低笑一聲:「算是懲罰他讓我錯過了時間。」

  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

  將玫瑰放到了一邊,我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打了個哈欠。長途飛機奔波了一整天,我有些累了。

  她故意道:「你居然一點都不懷疑我的身份嗎?」

  這個自稱是基裡奧內羅首領的女人的外貌和切爾貝羅所描述的完全一致,胸前掛著一個與其氣質完全不符的奇怪奶嘴裝飾。

  光這一點就足夠特別了。

  我想也沒想地回答。

  「不,你沒有說謊。」

  她又忍不住笑了笑,感嘆道:「這麼一看,你和彭格列真的很像。」

  「不過他也被騙過不少次。」說到這裡,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意味深長道:「尤其是女孩子,千萬要小心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

  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不像一個黑手黨的Boss。

  她就像是一個認識了我很久的人,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熟稔,但又刻意保持著距離,維護我的陌生感。

  出發前還以為會被用槍指著趕出大門,切爾貝羅提醒過我,黑手黨不會對普通人出手,但我已經不算在普通人的範疇內了。

  可我也不是黑手黨吧。

  基裡奧內羅家族離這裡並不遠,可能是意大利人口密度太高,光市區就走走停停了一個多小時。

  大約還有一個小時路程,我睡醒了。

  那時的路況明顯已經到了郊外,道路兩邊已經從行道樹變成了樹林,人煙稀少到適合殺人拋屍。

  從還在市區開始,我們後面就有輛紅色的法拉利一直不緊不慢地跟了一路,我還算不錯的視力隱約看到駕駛座上是個男人。

  艾莉亞似乎認識這輛車,沒有管後面的人,直接開到了山上。

  基裡奧內羅的總部是一棟普通的花園城堡。

  到的時候已經完全是夜裡了,城堡裡除了負責照明的路燈外,居然還有星星燈在亮著。

  這麼可愛的裝飾讓我盯著瞧了很久,走進去發現裡面居然還有秋千和木馬。

  我又忍不住看了一下四周這些猶如剛從《黑客帝國》走出來的黑衣男人,風格各異的發色和紋身勉強能證實他們的身份,在這個略有些童真的城堡裡,他們的打扮就像是誤入了迪士尼夢幻城堡的保鏢。

  畫風完全不同。

  那輛跟了我們一路的紅色法拉利裡走出了一個英俊的金發男人,一臉嚴肅又無奈地走到了艾莉亞的面前。

  他看到我手上的玫瑰百合後仿佛松了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我聽不懂的意大利語。

  雖然我似乎聽到了「BOSS」之類的單詞,但艾莉亞隨意的態度顯然沒有把他當做單純的下屬。

  其實到了這時,我們三人間的氣氛還稱得上是非常和諧。

  直到艾莉亞叫了我一聲。

  「Amore。」

  並沒有聽懂這個單詞的我愣了一下,她才忽然意識到忘記了我聽不懂意大利語。

  她說了一句抱歉,又換了中文道:「茉莉,我專門為你布置了房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這時的空氣漸漸停止了流動,剛剛入秋的晚風好像有點涼了。

  我打了個噴嚏。

  艾莉亞邊走邊脫了一件外套給我,說意大利的晚上有點冷,記得出門多穿一點。

  我覺得如果她身後沒有跟著一個冷氣制造機的話,或許意大利的平均氣溫能高點。

  就這麼短短的十分鐘裡,我似乎明白為什麼艾莉亞能遲到了。

  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套,我對著這個男人笑了一下。

  他看上去臉色更難看了。

  看著冷空氣先生生氣地跑掉,我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然後我打開了艾莉亞給我准備的臥室。

  一瞬間,突然覺得我拎著的行李箱有些多余。

  我以為她只是給我帶個路,沒想到艾莉亞進屋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衣櫃,興致勃勃地給我展示這一衣櫃橫跨了四季的衣服:「不管是什麼顏色看上去都很合適呢。」

  這個衣櫃很好地詮釋了什麼叫做選擇恐懼症的末路,同一件衣服買齊了所有的顏色,就連Bra都湊齊了款。

  這就是最大的槽點。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一個從來沒見過面的女人能對我的穿衣尺寸了如指掌。

  我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其實也不用這麼客氣,艾莉亞小姐。」

  「唉,是我太冒昧了嗎。」

  她停下了給我展示新款護膚品的動作,那些瓶瓶罐罐對我而言長得都沒有區別,上面印著我更加看不懂的字母。

  「之前在車上我就在想,如果我的女兒尤尼也能像茉莉一樣可愛就好了。」

  「女兒?」

  「嗯~這是我們的秘密哦。」

  她將手指輕點了一下唇,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不過是第一天見面,我好像知道了這個家族裡特別了不得的事情。

  直覺告訴我這個女兒的事,那個金發的男人肯定完全不知情。

  我對冷空氣先生產生了一米米的同情。

  抵抗不來這種自來熟的善意,我只能將話題拉到正軌:「艾莉亞小姐,其實我來這裡是想……」

  「今天一定很累了吧。」

  她打開了浴室的燈,開始給浴缸放水。

  「女孩子當然要早點休息,不然到我這種年紀的時候一定會後悔的。」

  又理所當然地決定道:「有什麼事情,都要等到明天再說。」

  沒有給我反駁的機會,她直接帶上了臥室的門。

  如果艾莉亞是個男人,這個劇本漸漸走向了五十度灰。

  或者說是我倒霉朋友最愛的漫畫霸王愛人。

  她的口味一直都這麼重,搞得我的閱讀面也逐漸不太正常。

  我的睡眠質量從那年暑假後就急劇下滑,本來會以為在陌生的環境裡睜眼到天明,沒想到居然在翻來覆去中睡著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十點,我拉開窗簾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見到艾莉亞的時候,她正在給窗台上的天竺葵澆水。

  「錯過了早餐的時間,看來昨晚睡得很好。」

  今天的她換了一身更加休閑的著裝,給我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後,她搖著頭嘆息道:「你的來意我全都知道,但這麼急躁可不行。」

  她的目光與我相對,一瞬間我有種被完全看透的錯覺。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一旦拿到那個所謂的瑪雷指環後,我就會立刻離開這個世界。

  「雖然看上去沒有副作用,能力也不要濫用。不然拿到了戒指,也發揮不出它的作用。」

  她所說的那些事情我完全不關心,我只想知道:「這個戒指真的有用嗎?」

  艾莉亞說:「我也不知道。」

  「雖然全部的瑪雷指環一直由我的家族進行保存和傳承,但每一代的瑪雷大空都有著不同的特殊能力。大多數都會和平行世界有關,不過也會有意外,戒指對他們的效果也各不相同。」

  瑪雷指環只是個名字這我清楚,但另外一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想問了:「大空到底是什麼意思?」

  「哈哈哈。」

  在止住笑意後,她「嗯」了一聲:「果然,會問這種問題的茉莉,這時候特別像個大空了。」

  ……我懷疑大空是什麼呆逼特有的形容詞。

  她在笑我呆,但我沒有證據。

  「其實我也有事情想要拜托茉莉,所以才會說這麼多喔。」

  艾莉亞拿起了自己胸前奶嘴形狀的項鏈,它在微微發光,甚至燃起了橙色的火焰。

  「這就是大空的火焰。」

  新的超能力是吧。

  自從擁有了主動技能後我就發現了,這個世界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科學。神秘的組織漸漸開始和我接頭,一時間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擁有了超能力,生活逐漸往都市異能小說靠攏。

  比如說面前的這個叫做艾莉亞的女人,她的所作所為就非常離奇。

  像是一早就知道我會出現在那個地方,甚至不曾掩飾過這一點,對我的態度可以用殷勤來形容。

  除了我爸媽,我第一次見到有人不是因為這張臉而這麼喜歡我。

  表叔除外。

  我問艾莉亞,帶走戒指需要什麼條件。

  最後她注視著我,良久才道:「如果你能夠三個月不使用那個能力,我就把戒指給你。」

  這就是我們定下的約定。

  我就這麼留在了基裡奧內羅的城堡裡,艾莉亞不同意我在簽證到期前提前回國,說要監督我。

  「不要想著瞞過我哦,你一旦使用能力,我會第一時間知道。」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覺察到了她的氣場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卻依舊是那副溫柔的表情。

  那個金色頭發的男人平時一定很辛苦吧。

  我現在也很辛苦。

  學習這件事對我來說是一種長久性的精神折磨,而我卻要在這裡學習意大利語。

  其實一開始是不想學習一門可能以後完全用不上的外語,上了大學後,我生活的重心一度落在了父母的事情上。就連簽證都是短期的,我的存款足夠在這段時間請一個還不錯的私人翻譯。

  但是有人在內卷我。

  這個叫做伽馬的金發男人不願意每回艾莉亞和我說話都像是交流加密電報,居然去學了中文。

  我對他最後的一點同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伴隨著伽馬的內卷,我忍痛決定踏上新的學習征程。

  每天早上,我聽到的第一個單詞永遠都是艾麗婭的「Amore」或者「Tesoro」。

  這種時候她身邊那個金發的男人臉色總是像被打了一拳一樣難看。

  只要我不覺得尷尬,生氣的就是伽馬。

  等中文學有所成,這個男人對我說的第一句完整的話就是:這裡是基裡奧內羅的總部,不能隨便給我找個私人翻譯進來。

  我說:「你從哪裡學的中文?」

  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不想搭理我,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我後來才知道,艾莉亞在我來意大利的三個月前,就讓他找了個私教說要學中文。

  挺好的,現在也是他的老師了。

  但為什麼不能讓這個人來給我當翻譯?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上課的地方在城堡之外。說是和同學一起更容易交流,學得會快些,艾莉亞給我在語言學校報了名。

  「年輕人還是出門多交點朋友比較好。」

  有種預感,我的社恐馬上就要在意大利痊愈了,科學的說這可能是脫敏療法。

  以毒攻毒。

  其實這都不要緊,關鍵是我報到的時候是伽馬開的車。

  我們兩個在車上相顧無言。

  艾莉亞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伽馬勉強接受了我留在基裡奧內羅的事實,只是態度稍顯冷淡。

  異國的風土人情還沒來得及領略,我就被塞到了語言學校,並不熟悉當地的風俗的我,不明白伽馬這身工裝在老百姓眼裡代表著什麼。

  這導致我沒有及時阻止他帶我進教室。

  起初我只覺得這些老師對我的態度非常客氣,教學環境也十分寬松,對我幾乎沒有任何要求。

  可能是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深刻體會到了語文課本裡的他鄉遇故知,看到黃皮膚的老鄉親切了許多。

  更重要的是終於有人和我說漢語。

  這讓我短暫地忘記了自己的間歇性社恐。

  等捱到放學,我站在樓下,像個等家長來接的小學生。

  這種體驗我起碼十年沒有過了。

  我的這群同學們終於注意到了伽馬,眼見他不慌不忙地下車,難得沒有冷著臉,還特地給我開了車門。

  「白小姐,請上車。」

  金發的外國佬說出了字正腔圓的中文。

  明明是剛放學,學校門口方才還川流不息的人群瞬間門可羅雀。

  「……」

  我看了他一眼。

  他毫不心虛地回看我。

  「呵呵,喔該儂賊伐咋艾莉亞。」

  「……你說什麼?」

  我又「呵呵」了一聲,甩上了車門。

  車窗外,伽馬的臉青了又綠,還是憋住了到嘴邊的意大利語。

  反正我也聽不懂。

  「嘭——」

  最終無情地甩上了駕駛座的車門。

  我倆又相顧無言地回到了基裡奧內羅的總部。

  這種情況大約過了一周,所有的帶課老師上課從來沒有點過我的名字。我的老鄉們好像也誤會了點什麼,除了必須的小組交流,恨不得連人帶椅子一起從我身邊搬走。

  人生的十九年來又多出了一點從未有過的全新體驗。

  這是我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嫌棄。

  這點小挫折並沒有打倒我,在嚴重的厭學情緒中,是逆反心理迅速地讓我脫離了語言學校。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的潛能是無窮的。

  一個月後,我順利畢業了。

  我第一個感謝的人就是伽馬。

  然而對於我的感激,他看上去煩透了。

  完全沒有想到我能這麼快結束意大利語的學習,雖然只是能夠勉強日常交流,但應付目前的情況已經足夠了。

  「就剩兩個月,我們沒必要這樣吧,伽馬先生。」

  「如果你能離Boss遠一點的話。」

  「那可能有點困難。」

  他又不說話了,成熟的意大利男人該有的品格只有和艾莉亞無關的時候才會存在他的身上。

  呵呵,幼稚的男人。

  除去這點小插曲,我在基裡奧內羅的日子並不難熬。

  這個家族似乎所有人都有著用不完的活力,從廚房的喬吉婭到花園的薩拉,就算是門口執勤的黑衣家族成員,他們對我的態度都比春風還要溫暖。

  都說了,我真的很少不討人喜歡。

  伽馬除外,他那是嫉妒。

  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我又撿起了單機游戲,負責代購的只有每天都有出不完外勤的伽馬,他對我的愛好嗤之以鼻。

  呵呵,下次就讓你去給我買最新的R18乙女游戲。

  「噓,這裡新栽了茉莉花。」

  午後花園裡曬著太陽,我的耳邊突然有人輕聲道。

  睜開眼,紅頭發的薩拉指著花園邊上的一小塊新土,上面栽著看上去不太精神的小灌木。

  我覺得茉莉可能更適合當盆栽。

  薩拉也這麼覺得,她轉頭就端給我一個花盆。

  ……我該怎麼解釋不是因為喜歡茉莉花我才叫白茉莉。

  看著窗台上著多出的一盆綠葉子,我頭疼地拿出了嶄新的灑水壺。

  樓下的薩拉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看到花盆底下干了就要澆水,我定期也會幫忙施肥,等到明年春天應該就會開了。」

  明年春天八成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看著她朝氣蓬勃的模樣,我又把這句話吞了回去。

  所以說社交真的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

  「……Grazie。」

  我妥協了。

  每天的日常從吃飯睡覺上網打游戲又多了一件事,給那株嬌氣的茉莉澆水。

  我看著窗台上的歐洲月季在陽光下怒放,旁邊這盆半死不活的綠葉子一點面子也不給。

  往下一看,花盆的土又干了。

  「你踏馬的怎麼比我還難養。」

  「哈哈哈哈哈。」

  艾莉亞一進門就聽到我精彩的國罵:「淑女不可以這樣喔。」

  你剛剛不是笑得挺開心嗎。

  這話當然沒有說出口。

  這段時間我清楚地認識到了一件事,艾莉亞雖然大多數的時候都很溫柔,但她卻是這個家裡最可怕的存在。

  基裡奧內羅不是什麼默默無聞的小家族,反倒是在黑手黨的世界裡有著說不清的超然地位。整個家族給人的感覺除了低調外,就是難以招惹。

  這和首領的風格有著莫大的關聯。

  艾莉亞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反對。

  就連伽馬這種金發硬漢也只能發發牢騷,和我吵吵架罷了。

  呵呵,可惡的忠犬。

  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我在意大利的生活,簡單到乏味,卻也不討厭。

  艾莉亞問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這對普通人來說略顯小布爾喬亞的生活我可太喜歡了。

  ——如果我父母還在的話。

  沒有意義的假設讓這個問題失去了價值。

  她沒有執著於讓我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長得非常奇怪的鴿子蛋。

  因為它是一個有著翅膀的鴿子蛋。

  這個設計我在十元精品店不會看第二眼。

  艾莉亞將這個造型奇特的戒指套在了我的右手食指上。

  它就像是一瞬間被充上了電源的筆記本電腦,毫無顧忌地揮霍著耀眼的光。就連艾莉亞的奶嘴也在微微發亮,相同的橙紅色的光芒頃刻間充滿了整個房間。

  是火焰在燃燒。

  它像是有生命的東西,能夠根據我的想法隨意產生變化。

  如果我不願意傷害對方,它連個桌腿都點不著。

  艾莉亞似乎也沒有想到會這樣。這個戒指就像是為我專門打造的工具,戴上的那一刻,我瞬間就理解了它的一切。

  就像是一個免驅動的藍牙接收器。

  「有什麼不對嗎?」

  「也許是我的錯覺,你有什麼感覺嗎?」

  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反倒不如說:「我的精神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就像是一覺睡到了自然醒,精神百倍地起了床。

  「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偶爾依靠一下大人也沒關系。」

  明明是不那麼悲傷的離別,艾莉亞的臨別贈言裡卻充滿了擔憂。

  「無論哪個世界,你都可以選擇回到基裡奧內羅。」

  「大人,你是說伽馬嗎?」

  我來得及口出惡言,艾莉亞欣慰道。

  「哎呀,你們關系和我想像的一樣好呢。」

  「……」

  我忽然想起來:「你不是說有事情要拜托我?」

  「那件事不是小朋友現在可以解決的哦。」

  艾莉亞笑眯眯地說道:「等你下次回來再說吧,戒指只是借給你。」

  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狡猾了,又在擅自定下奇怪的約定。

  在意大利騙吃騙喝的我就這麼輕易地拿到了所謂的世界基石。

  雖然世界可能是幾個石頭構造的這件事本身就有點鬼扯,但我現在又很希望這件事是真的。

  起碼得來點作用吧,鴿子蛋。

  大概是這三個月慢節奏的生活讓我修身養性了,急躁的毛病也改了不少。沒有選擇立刻用戒指離開,而是回了國,打了幾個再也不想聯系的親戚電話,問他們我有沒有什麼十幾年不聯絡的表叔。

  可能是衝國人固有的社交屬性,接到我的電話,每個人都要對我的家事事情表示痛心,來來回回糾纏了十分鐘,在我即將掛斷這無意義的交流前,他們又開始說重點了。

  「好像是有一個,是你爸那邊的吧。」

  我問他們是不是白頭發戴眼鏡,那邊又說記不清了,問我對方是不是五六十歲了。

  「還有啊,茉莉。一個人在外面上學不要被別人騙了,上次那個律師費不便宜吧。聽說你最近都沒有去上課了,好好的出什麼國啊,國內不好嗎?」

  「現在手裡突然多了這麼多的錢,我們也不問是從哪裡來的,可你打小就長得漂亮,千萬不要和外面那些女的一樣……」

  電話掛了。

  我的世界恢復了安靜。

  這還算是好的,還有幾個沒說兩句就問我借錢的,我敷衍了幾句,他們就開始比我的教導主任還來勁,訓狗一樣說我不學好。

  他們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門,一會說是我爸家的,一會又說我媽那邊也有一個,他們還要幫我聯系這些聽都沒聽過的表叔上門。

  「我說了這麼多你聽進去了沒,對了,我還認識幾個人不錯的小伙子。人家也不介意你沒了父母……」

  我又把電話掛了。

  隨之平復下來的還有我的血壓。

  我決定放棄尋找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我世界的謎語人,讓他跟著他的餿主意一起再見吧。

  給我父母辦結了手續,安頓好了這個世界的亂七八糟事情,我回到了家裡。

  看著重新找人粉刷過的牆面,又請了專業保潔來打掃過的房間,一切都和我填志願的那天一般無二。

  即使是凶宅,只要給的夠多,就算牆裡砌了屍體都能給你挖出來粉刷一新。

  其實我是個特別怕鬼的人,恐怖片是我的禁區,小時候還因為家裡親戚過年非要看《山村老X》被嚇得滋哇亂叫,我爸媽怎麼都哄不好,最後哭著睡著了。

  童年陰影成為了我一輩子的傷口,長這麼大我從來不看任何和恐怖兩個字沾邊的影視劇,上一個大晚上放學非要和我說鬼故事的男性人類,被我猝不及防的一腳送到了學校新挖的一米深小水溝裡。

  為此我還背負了一千字的檢討,虧大了。

  但現在如果這間屋子裡真的有鬼,我可能還能高興一點。

  躺在床上,又瞅了一眼這個又醜又怪的戒指。

  「你最好有點用。」

  其實沒有人知道,我發動能力之後,意識會到達一片如同游樂場鏡子屋一樣的空間裡。

  大片的鏡子延綿不絕,像是沒有盡頭般排列著,而鏡子裡就是另一個世界。

  這個地方並不是沒有邊界的,雖然看上去無邊無際,但卻有一邊像是封死的落地窗,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其實這些世界都大同小異,時間越往前倒回,鏡子的數量就會肉眼可見地減少。

  尤其在我使用了瑪雷指環發動能力後,身邊的空間前所未有地空曠了。

  我隨便選擇了一個鏡子,走了進去。

  再度睜開了眼睛,刺目的陽光透過了窗簾,照在了我面前的奶茶上。

  好像是白天。

  戒指依舊靜靜地待在我的手指上,看著身邊這群還在激烈投票角逐狼人的同學,一陣突如其來的狂喜淹沒了我。

  我衝到了桌子前,遏制不住笑意道:「1號、4號、11號、12號,不用謝。」

  同學們就像被我按了暫停鍵一樣安靜了下來。

  在面面相覷了三秒後,桌子周圍又喧囂了起來,有人痛苦地大叫道:「喂喂喂!你們到底是誰把她叫來的!」

  大家對我裸點四狼的行為還沒來得及正式開罵,我就衝出了奶茶店,迅速攔了一輛出租車逃離了現場。

  司機看著我哈哈哈了半天,臉上滿是對新一代年輕人的憂慮和不贊同,所有的情緒都能彙聚成三個字:沒救了。

  然而後面的事情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順利。

  無論我用什麼辦法,那個精神病都會在晚上十點的時候殺死我的父母,阻止他們回家也沒有用,而恰巧警察永遠來晚一步。

  而在他們死亡之前,我永遠無法回到那個充滿了鏡子的空間裡,即便是戴著瑪雷指環也無法打開枷鎖。

  我又重新地認識了這個廢物一樣的超能力,沒有理智再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後來有次我決定九點報警,但這群警察進屋的時候什麼人也沒有發現,反倒是把我拉去派出所批評教育了半天。

  大約十一點的時候,他們又接到了報警電話。

  這一刻,他們盯著我沒有任何響動的手機,眼神中透著恐懼和不安,過了一會,那股情緒又演變成極端的愧疚和同情。

  我漠然地望著他們的臉,麻木地看著無聊的劇本再度重演。

  就像每次從法院離開,拿著那個沒用的判決結果沒有任何區別。

  這時候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並非是沒有辦法的。

  這次我五點就回了家,沒有再去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望著窗外飛來飛去的麻雀,我坐在書桌前,靜靜地等待著一切的發生。

  結果到了六點也沒有人進來。

  天漸漸黑了,我順手拍死了幾只蚊子。

  有一只不知道從哪裡剛吃飽了回來,弄得我手上都是血,紅色的,很討厭。

  我還是離開了臥室,准備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水嘩嘩地流著,隱約聽到了我父母回來的聲音。

  「真是的,怎麼回來了也不開燈。」

  這個聲音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這也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們的慘叫聲。

  到這時我才知道,警察說錯了,這個人是跟著我的父母進來的。他之前一直沒有找到我,所以殺了人後就離開了現場。

  吸了毒是真的,他現在的精神顯然有些不正常,呼吸的起伏頻率也不對,只有那雙惡心的眼睛一直沒有變過。

  他看到我情緒忽然變得更激動了,雙手顫抖著扔掉了刀:「我……」

  我沒有撿起刀把他大卸八塊,當然也做不到。也沒有想要和他說任何話,一切都平靜得像是看在窗台外的麻雀。

  他是一瞬間被燒死的,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能夠證明他存在過的,只有地板上一層厚重的黑灰。

  原來殺人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其實我一直恐懼的是面對他們的死亡,而不是奪取這個神經病的生命。

  我又回到了那些鏡子前。

  我在思考。

  也許一開始我的方向就錯了,這件事的解決方法真的如同那個白頭發的表叔所說的那樣簡單。沒有什麼需要傷腦筋的,只要把制造問題的人解決就可以。

  我開始懷疑他是我媽家的親戚了。

  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方法,只是缺少這麼做的條件。體育八百米都擦邊過的女高中生,顯然沒有實力與成年男子搏鬥。

  然後我就拿到了瑪雷指環。

  我的人生不存在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這種事,但一切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背後推著我向前走。

  讓我注定要殺死這個男人。

  這種宿命論的論調,不太適合我這種擁有在平行世界隨意穿梭能力的人。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終於從這些鏡子中抬起了頭,我才發現這個萬年不變的空間裡,忽然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另一邊原本漆黑一片的落地窗亮的如同白晝,還突然多出了一個男人。他像個聚光燈,點亮了我原本看不到的那一面。

  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太過震驚的我一時間沒想到這意味著什麼:「這裡居然也會有人嗎?」

  對方不再踱步了,僵硬的發音讓我想起了第一次和我說話的艾莉亞,甜絲絲的嗓音像是剛喝了一杯全糖的布丁奶茶,膩得讓人發昏。

  「你是誰?」

  我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二次元的白毛男人,臉上那個倒皇冠的刺青猶如是哪個動漫片場剛走出來的新潮流,紫羅蘭的瞳孔淺得要命,再高級的美瞳也整不出這種效果。

  像是哪個異世界走出來的妖精。

  煩躁的心情尚未完全平復,渾身的血液現在才開始翻湧,忍著惡心的我條件反射道:「不想告訴你。」

  白發的男人好像有點受打擊,人卻越走越近了,那種視覺的衝擊力成倍增加,更要命的是這個男人居然一直在笑。

  他被那個落地窗死死地攔在了另一邊,臉上的笑容倏然失去了靈魂,對我而言已經稱得上妖冶的俊臉變得有些陰沉。

  這麼顯著的特征,只要是人類,遲早能找到。

  除非他真的是妖精。

  於是我迅速地找了一個鏡子逃走了。

  後面的事情變得出乎意料的簡單,那個精神病被我倒進了垃圾箱,我的生活恢復了想要的平靜。

  大約過了一個月,我決定去趟意大利,把戒指還給艾莉亞。

  畢竟平凡的我完全用不上這麼危險的東西。

  買了彩票的我又成了富婆,背著家裡偷偷向學校請了一周的假,正在機場辦登機牌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我爸媽的車禍電話。

  事故報告寫的是一輛大卡車急轉彎,視野盲區恰巧沒有看到他們兩個的電瓶車。

  開什麼玩笑。

  我起初覺得只是意外而已,可能這個世界線本身就有問題。

  可我沒想到就連意外的種類都是那麼的五花八門。倒帶的二十多次裡,最誇張的一回是我爸走在大街上,被一個花盆砸死了。

  死神來了都不敢這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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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羅馬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雨季。

  沒有晚霞,沒有陽光。

  租了一輛保時捷,突然想起我沒有意大利的駕照,又臨時從店裡找了個司機。

  然後我就被扔在了半山腰。

  好心的司機臨走前給了我一把傘,但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往前多開一米。

  這我和叫出租車有什麼區別?

  「出租車只會把您送到山腳。」

  「……」

  不僅僅是城堡,整座山都是屬於基裡奧內羅家族的私產。

  車開走前,還能隱約聽到好心的司機掙扎著解釋的聲音:「我可不想吃槍子。」

  等我徒步走上山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城堡裡的星星燈在不停地閃爍著,細碎的雨滴衝破了雨傘的屏障,無聲地落在了我的眼睛裡。

  伽馬說在城堡門口撿到我的那天,就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說完他就被錘了。

  艾莉亞那天剛好不在總部,回來後就看到被淋成狗的我,冷笑著質問這位金發硬漢:「我不是讓你到街上去接茉莉的嗎?」

  這還是第一回見到她生氣,那個表情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差不多的人,不太高興的時候就會露出這種眼神。

  雖然看上去還是在笑。

  金發硬漢理虧又頭疼地解釋道:「外面下雨,車在半路拋錨了。」

  我懷疑伽馬是什麼載具破壞大師。

  我說:「下次不要再開法拉利了。」

  他不解:「你怎麼知道我開的是法拉利?」

  我說:「在門口看見的。」

  他居然接受了這個解釋。

  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艾莉亞連有個女兒這種事都能夠瞞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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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留在了基裡奧內羅的城堡裡。

  艾莉亞這次沒有問我什麼時候回去,就像收養了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伽馬並不記得之前世界裡和我發生的事情,看到我這副凄慘的模樣,反而是態度和緩了很多。

  尤其在聽說我父母意外身亡之後,他還抓來了一只黑貓送給我。

  我沒想到他還是個有著花不完同情心的好人,剛想道謝,結果他說。

  「單純覺得你們兩個還挺像的。」

  這次我沒有動手,那只奶聲奶氣的黑貓陡然給了他的俊臉一爪子。

  身手矯捷的成年男人沒費力氣地躲過了奶貓的襲擊,在他出手逮住弱小無助的小動物之前,我問道:「貓叫什麼名字?」

  伽馬說沒有名字。

  「前幾天雨下得太大,那窩貓都死了,只剩了它一個。」

  我戳戳它的腦袋:「那就叫安德魯吧。」

  他好心說明道:「它是只母貓。」

  「安德魯。」

  它開心地喵喵叫了一聲。

  伽馬的表情已經變成了我之前熟悉的模樣,頭疼地離開了我們一人一貓。

  傍晚的時候,艾莉亞找到了我。

  她沒有找到我那個所謂的表叔任何消息,他就像一個不存在的幽靈,不曾出現在這個世界。

  我無所謂地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白色頭發,紫色眼睛,臉上還有一個倒皇冠刺青的男人。」

  艾莉亞的反應突然變得非常奇怪,意味深長地反問道:「茉莉想要找他做什麼呢?」

  既然都能出現在那個空間裡,我想要問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我的問題。

  直覺告訴我這句話似乎不應該說,同樣對謊言非常敏銳的艾莉亞又不會接受我的敷衍。

  她看到我語塞的模樣,冷靜地說出了實情:「不管你是從什麼地方見到他的,這個世界並沒有這個人。」

  「茉莉,不要靠近異世界的人。」

  她的警告嚴肅又認真,好像從我的身上看到了什麼,抓著我的肩膀道:「尤其是這種男人。」

  哪種男人?

  怎麼聽上去哪裡怪怪的。

  叛逆期沒走完的我,當天夜裡就偷偷回到了那個時空裂縫裡。

  果然又看到了這個翹著一頭白發的男人。

  完全看不出來他到底哪裡可怕到需要警告我,什麼撬落地窗的想法我之前也有過,不過這玩意根本打不開。

  如果能屏蔽一下他關於愛情的無聊發言就更好了。

  這方面百分之九十的意大利男人都比不上那個載具破壞大師。出門買冰淇淋的十分鐘裡,我能遇到起碼三種不同的搭訕方式。

  不會超過三句話,他們就會說遇到了愛情。

  我被一見鐘情的頻率在意大利一文不值。

  我只是非常好奇異世界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但和這個叫做白蘭的男人短暫地交流後,發現和我的世界並沒有什麼區別。

  就連世界七大奇跡都一模一樣。

  從那天起,我的睡前活動多了一項,聽這個男人絮絮叨叨說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就算是閑聊也很有意思。

  因為他說話真的好聽又助眠。

  其實在艾莉亞的警告後,我下意識地隱瞞了一部分信息,雖然是永遠不會見面的網友,但也要留給彼此一點空間。

  他最大的優點,是經常能給我一些中肯的建議。

  包括怎麼養貓。

  「養花我也很擅長哦,我之前可是在莊園裡親手種了玫瑰。」

  白蘭說到這裡,突然遺憾道:「可惜帶不進來這裡。」

  我無所謂道:「算了吧,反正我也收不到。」

  他又拉長了獨特的嗓音,笑嘻嘻地說道:「這可說不定。」

  在基裡奧內羅的這段時間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鍵,光陰飛快地跳過了好幾年。

  我還是沒有等到白蘭的玫瑰花,反倒是終於見到了另一個仿佛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男人。

  他說:「莉莉,我是來幫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一滴也沒有了。

  感謝在2022-08-25 23:51:15~2022-08-29 22:33: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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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社會死亡

  「莉莉,我是來幫你的。」

  迎著光的鏡片遮住了他全部的眼神,只看見微微上揚的嘴角。

  在跳躍這麼多次世界線後,我無比確信自己並沒有這麼一個表叔。

  這個男人比異世界的白蘭還要神秘,目的不明,出現的時候總是說著沒有主語的謎語。

  還會出一些聽上去就不像正常人能干出來的餿主意。

  在時間線向後推移的七年裡,我距離普通人的範疇越來越遠,還發現了平凡生活根本用不上的各種高危天賦。除了讀書,我的天分都可以說是相當高,尤其是當黑手黨這一方面。

  這麼漫長的時間,我幾乎要忘記這個男人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你到底是誰?」

  「莉莉居然把我忘了。」

  他「唉」了一聲,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我是你的表……」

  「不要說這種無聊又滑稽的廢話了。」

  我早就不是沒出社會的大學生,也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方式回答我的問題:「連名字都沒有的人,幾年過去了,你看上去一點變化都沒有。」

  「你的變化倒是挺大的。」

  緊張的情緒完全沒有出現在這個男人的臉上過,頹喪又懶散的氣質配上他清秀的臉,完全意想不到他會是個極端危險的人物。

  「名字嗎,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叫我白表叔,張表叔又或者王表叔,隨你喜歡。有一點我可沒有說謊,我們真的是親戚。」

  「呵呵。」

  要不是直覺動手可能會出事,我已經掏槍了。

  「不要殺氣這麼重嘛。」

  他笑眯眯地撂下驚雷般的一句話:「我找到辦法救你的父母了。」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冰冷地吐出一句話。

  「給你最後一次組織語言的機會。」

  「嗯,確實沉穩了不少。對我所說的真實性你可以進行判斷,這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吧。」

  慵懶的氣場驀然消失,他依舊掛著那個虛偽的笑容,銳利的目光仿佛能刺穿我。

  他不帶任何感情地陳述著:「在穿梭平行世界的時候,你應該見過一個怎麼也打不破的膜。」

  原來那個東西是叫做「膜」嗎?

  落地窗、網線、次元壁,我給它起了好幾個代號。白蘭好像也習慣叫它「膜」,據說是什麼物理學的特有名詞。

  其實我還知道一件事,他還致力於撬開它讓我社死。

  但到現在也沒成功。

  這個男人接著說道:「只要你打開它,就不用再經歷這樣的命運。」

  我冷笑了一聲:「你是在開玩笑嗎?」

  「這種時候我可不愛開玩笑。」

  他抿著唇,唇角的笑意被壓塌了,顯得冷酷起來。

  「他們的死亡完全是因為你的原因,雖然這麼說很讓人難過,但事實就是如此。」

  「這個世界需要一個瑪雷指環的繼承者,它和別的大空戒指可不一樣,特性的原因只會挑選這個世界上最適合它的人。」

  「在產生新的繼任者之前,符合這個條件的只有你一個人。與其說是戒指選中了你,不如說是這個世界選擇了你。」

  我早就明白一件事,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命運和劇本的,無論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仿佛都有一個無形的手將一切導回正軌。就像是我一定會獲得穿梭平行世界的能力,就像是我的父母必須為此死去。

  所以我早就放棄了一切,離開了祖國,斷掉了所有和過去的聯系。

  起碼懷念的次數會少一些。

  這個男人在短短的十分鐘內又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

  「所以呢?」

  「所以一旦打開那個膜,就會有另一個世界的人替你接受被瑪雷指環支配的命運。」

  這可真是一個全新的解題思路,我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個人也會父母雙亡倒大霉嗎?」

  結果他忽然沉默了,侃侃而談的從容不復存在,良久才道。

  「……可能只有你倒霉一點。」

  「……」

  我的脾氣在基裡奧內羅的幾年裡變好了,硬生生忍住到了嘴邊的國罵。

  「我可沒有辦法打開那個玩意。」

  自稱是我親戚的表叔這時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模樣,仿佛是在等著我說出這句話:「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來幫你的。」

  他說原本確實沒有機會打開那個「膜」。

  但就在這段時間裡,「膜」的另一邊,有人動搖了它的穩定性,讓它的狀態產生了微弱的變化。

  「加上我的話,可以幫你打開那扇門。」

  這個「有人」,我的腦子裡已經有懷疑對像了。

  男人的話依舊不足以打動我,擅自前往不屬於自己的世界是一件極端危險而不明後果的事情,艾莉亞已經無數次地警告過我,即使是在自己的平行世界進行穿梭也不是萬無一失。

  人會迷失,記憶會混亂,或者失去之前所有世界的記憶。

  一旦能力退化,這種情況的發展是會潛移默化的,遲早有一天,我會忘記自己是誰。

  這個男人看出了我的猶疑,他似乎有些訝異了。

  被我拒絕後,我故意道:「這種情況不在你的預料之內嗎?」

  他也沒有很失望,反而是提起了另一個話題:「也不是,只是覺得還有一件事你要知道。」

  對於這個神秘的男人的一切,我難得有興趣道:「什麼?」

  可他卻說出了我並不是很想要聽到的秘密。

  「和你的情況不一樣,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身上的詛咒是短命。」

  他的聲音低沉到仿佛在呢喃,在我的耳邊猶如惡魔的絮語。

  「艾莉亞,就快要死了。」

  ***********

  這個男人的目的我最後也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可看他的樣子無論如何也不像個慈善家。但他和白蘭忽悠我的手法如出一轍,從和我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半句假話都沒摻。

  在他的誘導下,我打破了那扇落地窗。所有的鏡子都在頃刻間消失無蹤,兩邊的世界和他所說的一樣,在扭曲中漸漸融為了一體。

  我的能力在一瞬間消失了,然後就被彈出了那個空間。

  所有回憶到此為止。

  後面的故事一句話梗概:我被男人騙了。

  六道骸對這件事如此耿耿於懷,大抵是因為他以前一度被我抓住行騙現場,從來沒有成功騙到過我。

  哦,他一直這麼小心眼。

  想到這裡,我看了一眼白蘭。

  他完全沒有任何忐忑地看著我。

  ……我社死了。

  「Reborn,怎麼感覺她現在看上去很奇怪。」

  沢田綱吉小聲道。

  「啊,大概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意大利男人的舌頭十個有九個都應該割掉。

  尤尼看著我的狀態,似乎有些擔心,輕輕喚著我的名字:「茉莉……」

  「我沒事。」

  只是現在的情勢可能和尤尼想像得不太一樣,我將目光轉向了剛剛還在說著風涼話的小嬰兒。

  「你應該不會再出手了是嗎?」

  他哼了一聲,占據了三分之一臉的眼睛居然看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麼表情,但我微妙地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說話間,白蘭已經到了十步開外,我狠狠地給了沢田綱吉一個眼神。

  毫無愧疚的男人仍然心態自信到居高臨下,縱使知道我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情,他也沒有任何改變。

  「莉莉醬,和我回去的話,我可以放這些人離開哦。」

  自從不再是網友後,他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

  所有的界限都已經被他消磨殆盡,最後一點空間都不想留給我。如果沒有尤尼,我甚至可以想像後面會發生的事情。

  辛西婭說的對,他是個控制欲極強的變態,並且病情已經越發嚴重。

  而他撬動空間的原因,真的只是為了見我。

  這個事實現在聽上去有些可怕。

  更要緊的是,我現在清楚地明白一件事,他的自信是不是無的放矢。

  就在白蘭動手的前一刻,沢田綱吉蝸牛般的反射神經終於動了,抓住了尤尼的手。

  我恨鐵不成鋼地大喊道:「你們在等什麼?還不快跑!」

  連尤尼都沒想到我會拉著她直接跑路,突破了她以往對我的認知。

  逃跑這兩個字幾乎從我的人生中完全開除。

  但今時不同往日。

  入江正一的救護床被他們推著一起和我們幾個在高樓中間瘋狂奔跑,屬實有些顛簸了。

  早知道瓦利安的那個長發的大嗓門攔不住白蘭,我剛想找人借把槍和戒指試一試,就聽到了熟悉的欠揍笑聲。

  「失去了戒指,你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啊,莉莉。」

  「你閉嘴吧!」

  六道骸又哼哼唧唧地笑了。

  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人群中,瞬間用幻術禁錮住白蘭的動作,帶著他那條應該被割掉的舌頭,還在嘰嘰喳喳地嘲諷。

  「你居然沒死啊。」

  然而白蘭在火海中的聲線毫無波動。

  兩人之前的氣氛仿佛零下了五十度,短暫地對視後,六道骸忍不住率先譏諷,要不是場合不太合適,我覺得他會笑得更大聲。

  「哦?沒有如你所願,我將莉莉完整地送到了阿爾克巴雷諾的面前。你的把戲被拆穿了,白蘭。」

  「莉莉……這種稱呼真是刺耳。」

  白蘭那張在六道骸出現的那一刻而變得冷漠至極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容:「你知道激怒我的後果嗎?」

  那個花裡胡哨的幻術看上去完全沒有作用。

  變故是一瞬間發生的。

  六道骸就這麼被白蘭掏了心窩子,雖說他的身體只是有形幻術,看上去總是凄慘了些。

  「我並不是來幫彭格列的,只要莉莉和大空的阿爾克巴雷諾沒有落到你的手裡就足夠了。」

  六道骸的幻術依舊支撐著這具身體,看上去完全沒有被白蘭影響,即便是落於下風,也三句話不離嘲笑我。

  「雖然看上去已經是一個沒用的女人了,但還是有她的使命在。」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強行把尤尼她們送上了移動基地,我站在門外笑嘻嘻道:「骸,這回你可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沒有我當怨種撈他出去,准備在監獄泡到死吧。

  不費力氣地解開了六道骸的幻術,白蘭仍然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也沒有再阻止彭格列他們的意思,反倒是視線未曾從我的身上移開過。

  他看著我,意味深長地說道:「莉莉醬,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即使是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這時我隱約還能聽到另一邊鈴蘭呼喚我的聲音,到後面已經變成叫罵了。

  「你這個女人!有本事一輩子不要回來!」

  不管是在哪個世界,這個性格都沒有一點變化。

  最終,在尤尼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迅速甩上了基地大門。

  她想要拉住我的動作僵在了原地,我和幾個後勤人員在彭格列的移動基地裡面面相覷。

  因為她沒有想到,我根本沒有任何想要和白蘭動手的意思,身邊的幾個男男女女仿佛在看一個失去理智的戀愛腦一樣看著我。

  不是我不想開大,讓大家見識一下瑪雷指環選中的倒霉大空和基裡奧內羅的唯一顧問到底會些什麼東西。

  「尤尼,事情好像不太妙。」

  我竭力用冷靜的語氣敘述事實。

  我的能力並沒有恢復。

  作者有話要說:

  又被榨干了……

  回憶告一段落了,還有一些謎題沒有解開,不要急,一個個來。

  茉莉沉浸在樹洞變成人的社死當中,又想到了這個世界兩人的二三事,69還來雪上加霜。

  感謝各位入V後還在支持!更新隨榜,每周字數比較固定大概一萬五左右,社畜實在做不到日更,一般周末會盡量多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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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只有喪偶(二合一)

  在艾莉亞去世前我幾乎沒怎麼見過尤尼。

  偏偏她經常會說一些尤尼很喜歡我的話,像我這種慢熱的人不是特別能理解。除了我的紙片人男朋友們,上一個能在兩三次見面就感受到喜歡這種情緒的人類,還是那個整天笑嘻嘻的白頭發鬼佬。

  我就是這麼一個膚淺的女人。

  可惜他只能是個網友。

  雖然我們的聊天話題大多數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我也不是什麼傻子。

  這種男人一看就很危險,最好這輩子都不要有機會線下見面。

  就這麼孤寡到了二十六歲,艾莉亞去世了。

  尤尼這時候終於出現了家族的眾人面前,我出面證實了這位空降首領的身份。

  雖然光看臉就沒有人會質疑,她還繼承了艾莉亞的橙色奶嘴。

  「你好啊,伽馬。」

  看了一眼悲痛欲絕又不能接受艾莉亞突然多出了一個女兒尤尼的伽馬,我只能站出來獨自守護這個家。

  他對唯獨我知道尤尼的存在這件事更加生氣,我安慰他說:「反正尤尼也不是你的女兒,這種事情無所謂吧。」

  我們七年的同事情差點因為這句話毀於一旦。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陽台上的茉莉被我養了七年,在薩拉的精心呵護下它長得越來越好,旁邊的歐月已經換了三盆,每次薩拉看到我都要念叨水澆太多了。

  我沒說這盆茉莉能活下去還是因為白蘭教了我整整一個月怎麼養花。

  「干脆換盆玫瑰吧,我說不定能養活。」

  薩拉氣呼呼地說:「玫瑰不適合養在花盆裡!」

  突然想起了白蘭也是個布爾喬亞大地主階級,怎麼養玫瑰還是我聽他念多了學會的。

  「你的要求好高啊,上次在街上還看到有人養玫瑰盆栽。」

  「你有時間松土嗎?你連月季都養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

  再說下去又要被人身攻擊了。

  忽然想起,在艾莉亞去世後,我房間的月季總是沒多久就枯死了。

  其實第一盆我養了七年,後面的都沒有撐過三個月。

  大概是在尤尼搬到我隔壁房間之後,這一盆已經離奇撐過了第三個月。

  我願稱之為醫學奇跡。

  尤尼非常喜歡在城堡裡蕩秋千,不管是星星燈還是那些充滿了童真的裝飾品,她都相當喜愛,一度讓我十分懷疑是艾莉亞早就為她准備好的。

  一個人知道自己沒有常人一半壽命,為何還會這麼無憂無慮。

  我不理解。

  「尤尼,你有什麼特別想要做的事情嗎?」

  她「哎」了一聲,忽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今天想和茉莉還有伽馬一起去游樂場吃冰淇淋。」

  「……」

  我不明白為什麼還要帶上伽馬。

  尤尼似乎一直很喜歡人多的地方,對普通人有著莫名的親近,絲毫不像個黑手黨。

  我對這種失去雙親的小女孩有種莫名的偏愛。

  六道骸曾經這麼說過。

  所以就算是游樂場這種人頭攢動的地方我也為了尤尼忍受加班的痛苦。

  下輩子不想再當黑手黨了,我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看到尤尼這麼高興的笑容,我又覺得也不是那麼痛苦。

  伽馬嘴上說著麻煩,讓他去排隊的時候比誰都積極。

  臨走前還給我一個小心點的眼神。

  「茉莉,你不喜歡這裡嗎?」

  我說沒有。

  小女孩看上去不太相信我的話,我又解釋道:「我喜歡尤尼。所以只要是尤尼在的地方,我都喜歡。」

  她的臉蹭地紅了起來。

  唉,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啊。

  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然後就被剛好回來的伽馬用刀人的眼神制止了。

  自從艾莉亞走後我們稀薄的同事情越發岌岌可危了。

  其實尤尼剛當上首領的時候,整個家族的氣氛非常凝重,尤其是我出現的地方,似乎氣壓都會低上兩個度。

  六道骸這個令人無比厭煩的男人總是會在這種時候出現,還說是黑手黨各個家族都在等著看我奪權,料定基裡奧內羅會發生內鬥。

  我說,和誰鬥?

  他說伽馬。

  我們兩個的關系看上去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了嗎?

  這事伽馬也沒想到,我說既然大家這麼喜歡看戲,不如干脆演一出好戲。

  他這時候的表情真的變得一言難盡了。

  「你怎麼這副表情,我們之間是有最基本的信任吧。」

  「我們之間有那種東西嗎?」

  「你這麼說我就有點傷心了。」

  他露出了一副牙酸的表情。

  之所以這些人有這種不靠譜的猜測,因為艾莉亞在任命我成為基裡奧內羅顧問的那一天,把所有的瑪雷指環都交給了我。

  我看著這五顏六色款式一致的精品店批發款戒指,一時失語。

  「有一天你想通了,可以隨時去找新的家人,建立一個新家族也不錯。」

  她還眨了眨眼睛。

  「我很期待那一天哦。」

  「你是受夠了我白吃白住想要我趕緊走人嗎。」

  「哎呀,怎麼能這麼說呢。」

  她笑得更開心了。

  「偶爾依靠一下大人也沒關系,但你要學著自己長大啊,茉莉。」

  我沒想到自己長大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艾莉亞死後,我徹底失去了所有可以依靠的大人。

  伽馬還是同意了我的提議,因為我答應了自己來當這個反派。

  那天的情形非常好笑,由於伽馬辣眼睛的演技我險些演不下去,明明應該是他勝利清算我的劇本,最後只有大反派的我發表獲獎感言:我贏了,這個家族從此以後就不能再叫基裡奧內羅了。

  可能是被撕了劇本,他真的開始懷疑我了。

  這句話又剛好戳中了雷區,他這時候突然入戲了,怒火中燒的模樣簡直不像是演的。

  「這件事我不同意!」

  我笑容滿面地看著伽馬跳腳的樣子,心說終於不要讓六道骸那個家伙來當臨時演員了,誰知道他又會折騰出什麼么蛾子。

  這種時候,身為首領的尤尼卻半分緊張都沒有,略微有點嬰兒肥的臉上,可愛的表情都沒有變過,還有心情問我:「那茉莉想要叫什麼名字呢?」

  我說那干脆叫密魯菲奧雷吧。

  尤尼的臉色變了,這是我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討厭這種情緒。

  看來白蘭的審美大家不是很認同,我只是隨口那麼一說。

  畢竟這個世界沒有的家族名我只知道這一個。

  在和伽馬釣魚執法解決掉那些間諜後,大概又過了半年,我悄悄地歸還了除了大空外所有的瑪雷戒指,我決定去聯系那個不靠譜的表叔。

  然而當天晚上尤尼找到了我。

  她穿著睡衣衝到了我的房間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我下一秒就要消失:「茉莉,你要去哪裡?」

  我手一抖,差點又給月季倒多了水:「不會是又做噩夢了吧?今天可沒有打雷。」

  她拽住了我的胳膊,深藍色的眼睛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我的雙眼,像是要把我看到心虛為止。

  她的眼神和艾莉亞每次戳穿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看著她阿爾克巴雷諾的奶嘴,我嘆了一口氣。

  「我答應了你母親一件事,現在就要去做。」

  她說:「我不記得有這種事。」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操心。」

  她的表情看上去悲傷極了,我移開了視線:「又不是人死了,干嘛要這麼傷心。」

  越到這種時候,我說話就會越難聽,完全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面。

  所以我才會想要悄悄走掉。

  「茉莉的眼睛裡只有過去,為什麼不能夠試著看一眼未來呢?」

  看著她的眼睛,我竟說不出自己是為了她的未來才准備離開的。

  她說:「我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小孩子知道什麼叫命運?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無稽之談。

  要是真的能輕而易舉接受這種事情,那麼平行世界的你為什麼又要向我求救呢?

  沒有什麼是必須要發生的事,人類總是把自己想像得很重要。雖然我連自己的事情都沒解決,但我選擇相信艾莉亞的話。

  她說只有我能找到解除彩虹之子詛咒的世界。

  這時我才下定決心把那個落地窗給撬了。

  終於意識到,我所在的世界線全都只是個閉環,世界這個系統所寫的程序到我這裡只能這麼運行,對於命運這種東西我最有發言權,無數次的跳躍告訴我——

  它是可以被改變的。

  每個人可能存在的世界線都是不同的,我曾經改變過別人的命運,用數學的方式簡單地解釋:這說明我和他所在的世界只是一個交集。

  我的存在打破了他固有的可能性,使得他在交集內產生了與其他沒有我的世界截然不同的變化,遺憾的是他並不能反過來影響到我。

  這說明中間還缺少了一個必要的條件。

  唯一的例外是白蘭,我和他顯然是兩個不同的集合,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所有的機會都指向了一種可能性,我不認為自己是在冒險或者賭博。

  猜測是正確的,卻沒料到最大的問題也出在了白蘭的身上。

  他的所作所為讓我萬萬沒想到。

  對於樂子人的認識我還是太淺薄了,沒有想到這邊的世界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以至於到了彭格列的基地後,我依舊一副敗犬的模樣,根本沒心情去關心這些人討論的一系列計劃。

  耳邊尤尼微弱的聲音把我的意識拉了回來:「茉莉,對不起。」

  我嘆氣道:「說過很多次,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

  Reborn跳到了我的桌子上,終於沒有掏槍,只是用那雙空洞的大眼睛看著我道:「你在對彩虹之子的大空說什麼?」

  我心平氣和道:「我在和基裡奧內羅的BOSS說話,彭格列的人要擅自干涉嗎。」

  他還是不依不饒:「你還是密魯菲奧雷首領的妻子,這件事不用我提醒你吧。」

  冷靜下來的我對於這件事已經看開了:「我有不能離婚的理由,這和我顧問的身份沒有任何關系。」

  「你們如果能夠干掉白蘭,密魯菲奧雷就會由基裡奧內羅全面接手,我可不能在這種時候離婚。」

  他摸了摸帽子,「真是無情的女人。」

  只有入江正一知道我和白蘭簽過那份協議,他在我說話的時候,一直試圖控制自己扭曲的表情。

  因為我和白蘭的婚姻關系只有喪偶,沒有離異。

  「茉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尤尼不清楚為什麼明明獲得了之前那些世界記憶的我卻沒有恢復能力,她的擔憂布滿了可愛的臉龐。

  我捏了一下她的臉,試圖扯出一個笑容:「你要是能笑一笑,我說不定馬上就恢復了。」

  「哎?」

  「咳咳咳……」

  入江正一聽不下去了,他對這件事似乎有些別的看法,我斷定他沒有時間再糾結這件事。

  「不用研究了,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右手那個隱形的戒指,不知道白蘭是從哪個世界找到的瑪雷指環。

  指環可以增幅我的能力,現在顯然是被他做了什麼手腳,讓戒指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更絕的是,同一個世界只能存在一個大空的瑪雷指環,於是除了我和白蘭之外,所有人都看不見它,也感受不到能量波動。

  它像是一個幽靈戒指,真正的處於無序的量子態,所以才得以在這個世界存在。

  這玩意真成防盜門了。

  在場有人發出了疑問:「取不下來?」

  我的左手在中間穿來穿去,漠然道:「完全碰不到。」

  「你這個女人不會是在騙我們吧?」

  我簡直又要冷笑了:「這種時候騙你們有什麼好處嗎?」

  他們又露出了我是戀愛腦的表情。

  媽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是吧。

  我剛剛那麼可怕的婚姻觀宣言都沒有讓你們失去對愛情的憧憬嗎?

  尤尼還在幫我解釋:「作為彩虹之子大空的我能夠看到那個戒指,茉莉說的都是真的。」

  尤尼的話根本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這些人看上去完全不能夠理解我和白蘭的感情,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和白蘭這種人結婚。

  我不在場的時候他究竟是干了什麼爛事。

  我還是想要拯救一下自己的形像和眼光,他的形像不在我維護的範圍內。

  「白蘭給我寫了三個學年的課題項目和一篇一作SCI,還要讓我保研常春藤,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他們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我,像是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外星詞彙。

  除去躺著的入江正一,只有那個叫做斯帕納的技師露出了見了鬼了的表情。

  「……啊?」

  呵呵,你們這群沒讀過大學的初中生,等進入社會就知道有多麼殘酷了。密魯菲奧雷光打工仔就不止TOP院校的本科,彭格列那麼大的家族企業,作為首領的沢田綱吉第一個就逃不開學歷深淵。

  這時候一直看熱鬧的人說話了:「沒想到,你連篇SCI都寫不出來嗎?」

  這個小嬰兒表情貧瘠的臉上,我居然看出了鄙夷。

  好像平行世界的我在他眼中突然變成了一群廢柴。

  沢田綱吉還在不要命地問一些死亡問題:「SCI到底是什麼?」

  Reborn突然想到了什麼,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提出了非常魔鬼的家庭作業:「廢柴阿綱,你大學畢業要給我交三篇。」

  「……啊?!」

  這可真是地獄級別的鬼故事。

  我拍拍沢田綱吉的肩膀,說祝你能找到一個幫你代寫三篇SCI的對像。

  他還是不明所以:「等等,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啊?」

  抿了一口熱咖啡,Reborn的聲線毫無波動:「不允許任何人幫忙,如果我發現的話……」

  在Reborn說完後面的話之前,他條件反射般驚恐地回答:「……啊啊啊,我知道了!」

  這和我認識的那個沢田綱吉簡直判若兩人。

  不敢想像他在這十年裡經歷了什麼。

  全程只有入江正一和那個技師明白我在說什麼。

  尤其是躺在床上的前密魯菲奧雷高層兼白蘭的好同學入江正一,他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道:「不可能吧,他怎麼會做這種事情……之前還說過覺得再念下去很沒有意思,連自己的論文都沒有認真對待。」

  我說:「你知道白蘭還想當我的碩導嗎?」

  「……」

  相信他對白蘭的了解又加深了無關緊要的一點。

  最後只有入江正一一個人明白了為什麼我會和這個人結婚。

  他還問我是不是白蘭威脅要曝光我搞學術不端論文造假。

  我說那倒也沒有,如果是你,你難道會拒絕對方的求婚嗎?

  他又沉默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又感到一陣頭疼,氣急敗壞道:「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會是在可憐白蘭吧。」

  他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們兩個千萬不要離婚。」

  「……?」

  他又閉嘴了,甚至緊緊閉上了眼睛,被抬到了休息室。

  彭格列的人露出了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表情。

  每次碰到白蘭的事情,總覺得莫名其妙又社死了。

  我是上輩子欠了他什麼債嗎?

  雖然我們一行人成功地從無人島逃到了日本,但彭格列沒有把傳送裝置徹底摧毀,這導致只爭取到了數個小時的喘息時間。

  總覺得白蘭可能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但我並沒有擔心這件事。

  我對尤尼說,遇到難題就需要睡大覺。

  她被我強行推進了臥室裡:「八個小時後我會來叫你。」

  我早就注意到她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臨界點,如果只是白蘭窮追不舍,尤尼絕不會這麼緊張。

  她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曾經的我也沒有什麼事情都依賴直覺,大概是記憶恢復了,我的大腦也終於開始勉強轉動。躺在床上,回想起和白蘭認識以來的一切,甚至能推斷出,這個世界的爸媽是在我遇到白蘭後不到半年就去世了。

  他找狼毒掩蓋了四年這個事實,能夠成功只是利用我在這個世界不了解幻術的信息差。

  當然,這個信息差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曾經相信科學。

  至今我也不認為幻術能夠和科學沾邊。

  我能理解這個玩意還是因為當年不知道是誰泄露了我不敢看恐怖片的事情,六道骸曾經把我拉到幻術裡,還變了一個和伽椰子一模一樣的女鬼追了我三條街。

  像個弱智。

  雖然沒有治好我怕鬼的毛病,卻讓我獲得了對幻術師本體的精准判斷力。

  這個不太美妙的相遇,讓我們兩個至今看到對方還是冷嘲熱諷。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著後我竟然夢到了白蘭。

  剛開始我覺得這算是一個美夢,夢裡的我依舊擁有著和睦的家庭,夫妻倆偶爾還給我發一些信息,兩人朋友圈頻繁更新的中老年養生知識讓我皺著眉關掉了頁面,發了條微信提醒他們不要上當受騙,少買保健品。

  結果這條消息沒有發送成功。

  夢裡連手機信號都這麼差。

  抬頭看見床頭掛著的是我和白蘭的結婚照,這種土味沒有創意的展示方式和裝修風格完全不搭調,全靠兩個人的臉硬生生撐住了。

  就是感覺這套婚紗比我當時穿的款式要寬松不少。

  沒有繼續在意這些夢裡的細節,我想要撥個國際長途,結果卻無論如何都打不出去。

  我仔細地翻看了手機屏幕,信號是滿格的。

  做夢這種事情真的非常無釐頭。

  後面發現我的活動範圍都被限制在了這棟別墅裡,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走不出去,讓我想起了那個垃圾的安保系統。

  這棟別墅裡不止有我一個人,最怪的是所有人都不願意和我說話。

  不論我問什麼,他們都只是搖頭,然後迅速地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正在夢裡打起了沒見過的單機游戲,沒有再管這些NPC的事情,結果活生生把白蘭等了回來。

  我注意到外面的天好像已經擦黑了,他是回來吃晚飯的。

  但他一回來就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今天是哪裡不滿意嗎?」

  「什麼不滿意?」

  他像個粘人精,纏著我丟掉了手柄,毛絨絨的頭發湊在了我的脖子上,耳邊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為什麼想要出去?」

  我奇了:「這有什麼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做夢的人總有一種探索地圖的好奇心。

  即使是在做夢,他靠得實在是太近了,讓我下意識地感受到熱,剛想要推開這一大坨火爐,耳垂突然一陣刺痛。

  「嘶,你搞什麼?」

  我湊到鏡子前面發現耳朵紅了一大片,明顯上面是屬於人類的牙印。

  怎麼好好說話還咬人呢?

  我不記得白蘭還有這種愛好。

  「外面的世界對茉莉來說很危險哦,即使是我未必能做到時時刻刻保護妻子的安全。」

  「我覺得你比較危險。」

  聽完他忍不住笑了半天,根本不像是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這個夢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違和感。

  還在揉著耳朵的我突然間騰空了,整個人倒在了一片柔軟的床墊上,白蘭的臉懟到了我的面前。

  他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四目相對,那雙唇幾乎要貼到我,呼吸交纏著,讓我喘不過氣。

  「哦,是這種危險嗎?」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調情而已,這具完全屬於普通人的身體卻像是有了什麼應激反應,呼吸和心跳無法控制地加速。

  前所未有的戰栗感爬上了我的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補了昨天的份,是兩章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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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噩夢逃生

  過於真實的夢境將我的第六感完全調動了。

  身體的所有反應都不受控制,白蘭淺色瞳孔中折射著我恐懼的表情。

  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害怕白蘭。

  理智和直覺第一次南轅北轍,就連冷靜下來都難以做到,慣性地向床頭那邊抓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拿到。

  這個地方應該本來放著什麼東西。

  反正肯定不會是鬧鐘。

  他十分熟練地制止了我的動作,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塊黑色的緞帶。

  活躍的大腦皮層瞬間閃過了無數硬盤裡的電影和CG,之前的對話就像是觸發了Galgame裡錯誤的對話,乙女游戲中通向BE的選項。

  這不會已經是結局了吧?我選什麼還重要嗎?

  白蘭用行動告訴我完全不重要。

  他問今天為什麼沒有穿那件白色的真絲睡裙,是不是不喜歡。但又根本不想要知道我的答案,說不喜歡也沒關系。

  反正有得是時間讓我學會喜歡。

  我猛然間意識到這個房間的衣櫃裡並沒有自己常穿的紅黃藍任何一種顏色,鏡子前的香水瓶是Chanel,而我常用的卻是Armani的平價香水。

  白蘭曾經說過那款Chanel很適合我。

  他在給我挑彩妝首飾衣服方面一向很有品味,就連挑剔至極的辛西婭都找不出毛病,可我並不是每樣東西都喜歡。

  反正他也不在乎我禮貌的敷衍,不過我也敷衍得很認真,起碼和約會的時候我都會用上他買的東西。

  「你男朋友的喜好真是一目了然啊。」

  她嘖嘖嘴,對著我的打扮指指點點:「不是白的就是黑的,你是馬上就要飛走了嗎?」

  盯著鏡子修著眉毛的我一皺眉,差點一個手抖旋走了一片。

  總覺得她沒說什麼好話:「什麼叫飛走了?」

  她果然翻了個白眼,「My angel,where are you going?」

  「To heaven,of course。」

  「No,no,no。」

  辛西婭看著鏡子裡的我,艷紅的雙唇緩慢地吐出了幾個單詞。

  「Hell lies ahead。」

  即使是當年反復面對父母離世的現實,也沒有令我感到「hell lies ahead」。

  但我的內心卻在此刻湧上一股失控的絕望。

  太奇怪了,明明在這裡我的願望實現了,重歸普通人的平凡人生,父母也沒有因為莫名其妙的超能力死掉。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猛地揮開了白蘭正系著緞帶的手,一秒就解開了束縛。雙手牢牢抓住了他已經皺作一團的衣領,將他的臉拽到了眼前。

  我一字一頓道:「尤尼呢?」

  他反而將臉湊得更近了,幾乎鼻尖相抵,語氣中的驚訝沒有絲毫的感情:「哇哦,莉莉醬真會給我驚喜。」

  臉上的笑容反倒是真實了不少:「還以為能多玩一會,結果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我又問了一遍:「尤尼呢?」

  帶著溫度的雙手沒有障礙地繞到了我的後背和腰上,猛地將我扣在了他的胸前。

  這具身體的反應實在是太遲鈍了,即使是感官上覺察到了對方的動作,也無法第一時間裡做出行動。別說在基裡奧內羅的時候了,就算是世界融合後的我也沒有這麼慢的反射神經。

  這已經不是缺乏鍛煉了,估計連電子競技這種體育活動都要開除我了。

  白蘭的襯衣扣子早就不剩幾個,只感覺到自己貼上了一片炙熱的溫度。這是這樣的接觸對原本彼此間無比熟悉的我早就習以為常,可直覺上的不適感卻讓我羞恥的感官直接拉滿。

  更致命的是,我發現這具身體對白蘭的所有調情都敏感到不正常。

  我是夢裡成了什麼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的言情女主嗎,自己和白蘭還沒到三天沒有性生活就要做春夢的程度吧。

  他終於回答了我的問題:「這個世界的尤尼醬早就因為保護普通人死掉了。」

  普通人的身體根本推不開這個男人,不費力氣地鉗制住我後,他又玩起了我的頭發。

  「那些奶嘴也徹底沒用了,雖然還有別的辦法,但我暫時不想要失去現在的莉莉哦。」

  其實剛剛我就想到了很離譜但又不那麼離譜的可能性。

  那個自從遇到白蘭後再也沒有發動過的能力,又把我拉到了其他的平行世界。

  照理說這種情況是不會出現的。

  大概是因為能力被白蘭反向封印,恢復了記憶的我也無法主動使用,導致它好像又變回了我在蘇醒前的被動技能。

  不會是偏偏在這種時候聽到了我在兩個世界融合之前想要父母雙全的願望吧?

  我的臉色青了又白,這個男人早就看出來我不是之前的那個莉莉,詭異的是,他對這件事也並不意外。

  尤尼死亡的事情讓我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消磨殆盡,我只有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這個世界我的父母沒有死?」

  「原來是這樣,另一個世界的我居然這麼沒用。」

  他對我的問題很有興趣,臉上浮現了惡劣的笑容,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上揚了好幾個度。

  舔了舔自己的唇,他眯起眼睛道。

  「莉莉醬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哦。」

  我的頭皮開始發麻了:「你是變態嗎,我又不是你的老婆。」

  「不管是哪個世界的莉莉醬都是一樣的,兩個世界融合前的記憶不會變。」

  白蘭摸著下巴,似乎覺得我現在的反應也很有意思。

  「不過另外一個我應該會很生氣吧。唉,這麼說我好像還沒有試過……」

  試過什麼?

  腦袋突然磕到了床墊上,眼瞅著白蘭的上衣已經不翼而飛,卻發現他腹部到胸口的幾道交錯的傷疤觸目驚心。

  我心頭猛然一跳。

  「我的莉莉醬總是想要玩點新的花樣,但對這偶爾的小驚喜我有點厭煩了。」

  他漫不經心地解釋道。

  我好像知道為什麼這具身體比常人還要不如了。

  原來不正常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白蘭。

  「你是統治世界後燒壞了腦子嗎?」

  「唉,不覺得這樣很刺激嗎?」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像是從來沒有發現過這麼有趣的事情:「另一個我肯定也沒有過這種體驗,雖然是同一個人,但現在的莉莉醬卻是人、妻哦。」

  被自己NTR的體驗他估計也不是很想要有。

  「做這種事情不怕所有世界的你都知道嗎?」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哎,但也無所謂吧。」

  他滿臉寫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即使是其他世界的自己也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最後沒費工夫地說服了自己,笑嘻嘻道:「只要是我的話,當然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極端的自我主義者。

  大概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我為什麼刀了他這麼多次,我一秒鐘都不想面對這個神經病了。

  前面一切都仿佛在鋪墊他對自己扭曲行為的合理性,就在白蘭徹底將我從多余的布料解放出來的前一秒。

  我驚醒了。

  准確說是小孩子的哭聲把我嚇醒了。

  一回到這個世界就聽到基地裡那個叫做藍波的小男孩在外面滋兒哇地亂叫,我起床後就看到他一直躲在棕黃色短發的漂亮妹妹的懷裡哭。

  頭疼到快要裂開,想到剛剛睡覺的時候發生的意外我更煩躁了:「這麼大了也不用哭著喊媽吧,這就是你們彭格列的雷守嗎?」

  「藍波大人才沒有叫媽媽!嗚嗚嗚,這裡沒有奈奈媽媽,我要回家!哇——」

  媽的哭得更凶了。

  我真就非常討厭小孩子,剛剛一定是平行世界的經歷太過可怕,導致我結合現實產生了幻聽,就像是睡姿不對導致做夢肚子疼。

  我怎麼會聽到有人喊媽呢?

  看著尤尼黑著眼圈從房間出來了,我看了一眼時間,剛好過了八個小時。

  這怎麼看也不像是睡好了才起來的吧。

  「做噩夢了?」

  尤尼白著臉,剛想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懂了,想要開個玩笑讓她忘掉之前的噩夢。

  「嘖,不會是夢見被白蘭追著跑吧。」

  我話還沒說完,結果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草,居然是真的。

  這幾小時的休息完全是反效果,我和尤尼兩個人都因為同一個男人做了噩夢。

  然後我一抬頭就看到天上多了個熟悉的UFO,那個超炎傳送裝置裡飛快地竄出了幾道影子,接著就在天空中炸成一朵煙花。

  連他造的破機器都要工作到人生最後一秒,資本家都是吸血的。

  石榴並不贊同我的話,他闖進基地的時候第一個就把矛頭對准了我。

  「早點回去對大家都好。」

  「白蘭怎麼折磨你了?」

  「你這個女人,就不能體諒一下白蘭大人嗎!」

  從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嘴裡說出來這話我是沒想到的,石榴現在就像一個居委會大媽,看到我和白蘭的婚姻走向破裂的邊緣比自己離婚還要著急。

  我思來想去:「你也不用這麼害怕以後要給我打工吧。」

  他真的生氣了。

  一進門我就發現他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哈欠打個不停,這幾個小時貓捉老鼠結果反而睡不著的是貓。

  因為主人在見到老鼠前根本沒讓他們休息。

  這波是兩敗俱傷。

  都說了資本家是吸血的。

  在他衝上來之前,那個瓦利安的大嗓門生生擋住了所有的進攻路線。

  哦,好像是叫斯誇羅。

  之前的世界都沒有和彭格列暗殺部隊的人打過交道,如果不是他實在是太吵了,我還挺喜歡那頭飄逸的銀色長發。

  但我更喜歡安靜。

  在我休息的這幾個小時裡彭格列的人根本沒有策劃過任何逃跑路線,在斯誇羅努力爭取到珍貴的逃生時間裡,基地被炸他們居然說要去找家老奶奶開的房產中介躲一躲。

  「你們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Reborn冷漠道:「你有什麼更好的主意嗎?」

  「……」

  我有點後悔讓尤尼跟著這群人到處亂跑了。

  拉著尤尼在日本街頭四處逃竄的我並沒有想到,前方等著我的不是老奶奶的羊羹,而是另一個殺千刀的男人。

  和他的拉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是為了這碟醋包了這頓餃子!

  平行世界也是醋的一部分!番外會有詳細的內容,我知道你們都想看【指指點點】

  換了新封面,我還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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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垃圾表叔

  他們找的避難所叫做川平不動產。

  這家房產中介看上去完全不想要做生意。

  沢田綱吉的禮貌敲門沒有任何效果,我預測還有不到十五分鐘石榴就會追到這裡。

  裡面的人沒有給我暴力破門的機會,在我的腳距離門框還有十公分的時候,他開門了。

  「吸溜——」

  穿著老式寬松的和服的男人端著一碗拉面,拿著筷子的手頓住了。

  我也沒有動。

  我們兩個人像兩個木樁,站在了門的兩邊。

  只有三浦春錯愕地開口道:「咦,之前的那個老奶奶呢?」

  微妙的氣氛被略微打破了,男人扶了扶眼鏡,含著面條道:「之前店裡的奶奶三年前就去世了,我是她的兒子川平。」

  我冷笑道:「你不是叫表叔嗎?」

  他點點頭說沒錯:「莉莉可以叫我川平表叔。」

  「我家沒有日本人。」

  沢田綱吉突然發出了疑問:「你不是日本人?」

  他說我的口音完全聽不出來。

  我問他白蘭像日本人嗎?

  他又不說話了。

  小動物的直覺告訴他現在的氛圍非常危險,潛意識的危機感讓他稍微往後退了半步。

  「叔叔會幫你們對付真六弔花的。可你們再不進來的話,石榴就要到了。」

  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是正確的。

  川平一腳把門口的沢田綱吉和獄寺隼人踹了進去。

  這下這群人覺得這個男人更可疑了。

  Reborn這時候看了我一眼。

  我面無表情道:「這個男人一般說會幫忙確實都是真的。」

  「你的信任真令表叔感動啊,莉莉。」

  「呵呵。」

  不到五分鐘,石榴就找到了這裡。

  他的脾氣和他的嵐屬性一樣暴躁,沒什麼耐心的石榴被川平躺在地上打滾的演技忽悠得團團轉。

  我對這個謎一樣的男人的認識又加深了一點。

  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自稱川平的男人出手,其實我有一瞬間是非常期待石榴能真的對他動手的。

  沒想到就這麼被兩道莫名其妙的殺氣混過去了。

  我覺得一定是他又做了什麼手腳。

  我眺望了一眼石榴離開的方向:「他不會被你騙到富士山去了吧?」

  「唉?」

  他終於舍得放下了那碗已經坨完了的拉面,轉過身道:「我就知道,能夠理解我的只有莉莉。」

  「不要學白蘭說話。」

  「你不是喜歡這種人嗎?表叔可是有努力變得不那麼讓你討厭。」

  「……你去死吧。」

  「茉莉!」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只有在我旁邊的尤尼反應最快,第一個抱住了我的腰。當時我的拳頭離川平的臉只有0.01公分。

  然後他配合地把臉貼到了我的拳頭上。

  草。

  尤尼像是被他的動作震驚到怔住了,我趁機掰開了她的手。

  「差點就被打到了。」

  川平嘴裡念叨著,一個側身又躲開了我的攻擊:「好快啊,莉莉。」

  我被羞辱了。

  「Reborn!你不要拿槍指著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耳邊傳來了沢田綱吉的呼喊。

  他瞄准的到底是不是川平都是一個問題,我懷疑Reborn只是想要趁亂一槍打死我。

  川平終於不再躲閃了,他結結實實挨了我一腳,整個人被踹到了牆角。

  Reborn的子彈剛好打在了他剛才停頓的位置上,桌子上的槍眼冒著煙。

  「好痛啊。」

  他捂著肚子,在地上不停地打著滾,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我說:「我踢的是你的左腳。」

  他還在躺地上顫抖著:「我的左腳好痛。」

  「……」

  我現在懷疑剛剛踢到的是桌角,而他把我當做石榴。

  或者說從一開始在他眼裡我和石榴就沒有任何區別。

  「和這位顧問小姐給我的感覺一樣,我無法對這個男人產生好感。」

  我對Reborn說:「你這麼說話真是讓我傷心啊。」

  怎麼能把我和這種人相提並論呢。

  地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了起來,拍了拍手和衣服上的灰,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莉莉,你現在說話也和白蘭一樣唉。」

  我下意識地往腰上摸過去,結果什麼也沒碰到。

  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說:「你給我等著。」

  四周彭格列的小朋友們不約而同打了個激靈,離我又遠了一點。

  那個看上去最陽光的山本武還解釋說是我出手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他怕自己來不及躲開。

  這具身體只是普通人的水准,和我之前在基裡奧內羅的時候差遠了,只是反射神經比較快。手上沒有能用的武器,能點燃戒指只有那個仿造的瑪雷指環,最多當個打火機。

  讓彭格列這群人給我找個能用的戒指,最後入江正一說就算是密魯菲奧雷也沒有幾個大空屬性的指環。

  超稀有道具是吧。

  每個世界都會有人送戒指的我沒受過這種委屈。

  「那槍你們總有吧。」

  喝著咖啡的Reborn漠然地陳述著事實:「你要的型號目前日本的基地裡面沒有庫存,不過就算有我也不准備給你。」

  你有病吧幾個字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沒有武器的你比較安全。」

  不在超市殺魚三十年都說不出這話。

  我總算整明白了,相對於尤尼而言,我更像個人質。

  「你不會覺得留著我還能和白蘭談條件吧?」

  「我並沒有這種想法。」

  嬰兒幼稚可笑的身體也藏不住男人鬼畜的內心,我會做噩夢和他這番臨睡前的發言不無關系。

  「既然連六道骸都說了那種話,你肯定有別的用處。而且感覺如果你到了白蘭那邊,事情會變得棘手。」

  「你不像是會相信感覺的人。」

  他拉了一下帽子,帽檐上的蜥蜴纏上了他的手。

  「你錯了,殺手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直覺。」

  莫名其妙他又點評了一句:「比起蠢綱,這一點你做得倒是很不錯。」

  他老是說一些不知道是誇我還是罵我的話。

  反正從一開始其實我就沒把握能對川平怎麼樣,除了那些訓練出來的本能和記憶,我現在和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

  有件事我非常清楚,即便是成為了瑪雷指環的大空,我也沒有看透過這個表叔。

  如果不是Reborn突然開槍,他連演都不願意走心一點。

  不過我是真的想要錘他。

  「這麼重的殺氣,你就不擔心把石榴引回來嗎?」

  我不鹹不淡地說道:「你的地獄戒指是擺設嗎?」

  「哎呀,差點忘記了,你見過這個。」

  川平倏然收起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雙手藏進了寬大的衣袖裡。這因為突然湧進了太多人而略顯逼仄的空間裡,空氣越發稀薄。

  Reborn和他對視了一眼,在眾人的呼吸變得困難之前,川平忽然說道:「莉莉,這裡可以留給彭格列的小朋友們,但你得和我走。」

  「茉莉不可以離開這裡!外面到處都是白蘭的人。」

  尤尼握著我的手越來越緊,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恐懼和不安。

  但這個理由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看著川平的眼睛,輕飄飄地「哦」了一聲。

  「我不相信你。」

  他也「哦」了一聲,拖長了聲音慢悠悠道:「不相信我也沒有關系,可是你已經感覺到了吧。」

  令人熟悉的神棍態度,明知道有陷阱也不得不往裡跳。

  煩透了這種感覺。

  我不自覺地摸了一下那個觸碰不到的戒指。

  大概是因為尤尼喚醒了我塵封的記憶,以我對瑪雷指環的了解程度,這個東西絕對不止封印我的能力這麼簡單。

  昨晚的那個詭譎的平行世界裡,以我尚未激活的能力來說,絕對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回到這個世界。

  我確信是這個戒指將我的意識拉了回來。

  反正我絕不會因為一聲媽就被嚇醒。

  「我得離開這裡了,尤尼。」

  「不可以!」

  尤尼深藍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裡面滿是不甘和抗拒。

  「白蘭一定會找到你的。」

  她果然知道這件事。

  感受到尤尼微微出汗的溫熱掌心,我又想起了離開她的那一夜,她問我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我是這麼回答的。

  「我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那些事情都和你沒有關系,尤尼。」

  艾莉亞走之後,我和伽馬兩個人也無法照顧到所有事情,尤其是有些必須首領出面的無聊場合。

  在那群傻逼的冷眼中,尤尼除了微笑外,從容安定的神情從來沒有任何變化。

  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命運線比遠遠短於常人,她卻總是對我說覺得自己現在非常幸福。

  但我是一個非常任性的人。

  我在撬開兩個世界大門前對川平是這麼說的:「想到尤尼以後結婚生子,等孩子還沒長大就學艾莉亞扔給我,然後死在我前面,實在是太可怕了。」

  「一個戒指就想騙我給她們家族當一輩子保姆,我決定提前退休。」

  他聽完哈哈哈笑了半天,笑容最後變得扭曲又詭異。

  「莉莉,你真可愛。」

  我惡寒地瞪了他一眼。

  其實這個世界的尤尼曾經在無意中碰到過我。

  時間點一旦處於那個充滿的鏡子的時空裂隙中就會混亂,我早就發現白蘭的時間流速和我並不一致,所以我也不確定遇到的是哪個時期的尤尼。

  那是我第一次在尤尼的臉上看到那種害怕的表情。

  那時很奇怪,伽馬和我究竟沒用到了什麼程度,才會讓尤尼一個人跑到這裡。

  結果她搖著頭說:「和茉莉沒有關系。」

  我當時就明白了,她來自沒有我的世界。

  我對尤尼的能力並沒有什麼了解,只知道艾莉亞她們家族似乎有著預言的能力,能夠提前預知一些事情。這還是第一次在裂隙中見到除了白蘭以外的人。

  我說:「可是你的臉上寫滿了字哦。」

  「哎?」

  「救救我,救救我……」

  我沒有絲毫感情地棒讀道。

  「不會是有人在追殺你吧。」

  聽完她頭搖的更厲害了,說這裡很安全。

  小騙子。

  如果是認識我的那個尤尼,她絕對不敢在我面前說這麼拙劣的謊言。

  因為半真半假的話是無法騙過我的。

  兩個世界融合之後發生了許多我還沒有搞清楚的事情,兩邊的未來都因此產生了不同程度的變化,之前的世界像是被重新洗牌,現在記得那些事情的除了被塞了一部分記憶的六道骸,大概只剩下尤尼和我。

  哦,還有川平。

  入江正一在融合前觀測過的世界都並沒有我的存在,可自從上次被拉到其他世界後,現在的幾兆億世界明顯發生了其他的異變。

  「既然自己做出了選擇,就要承擔後果。」

  我對尤尼說道。

  「你不是已經有這種勇氣了嗎?」

  其實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夠讓她連家族都舍棄。

  這些奶嘴有這麼重要嗎?

  每個世界對我的意義都各不相同,與白蘭和尤尼的能力都不一樣,世界對我而言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壞檔後可以隨意舍棄的東西。

  雖然偶爾存檔會被覆蓋,但讀檔後就是另外一個嶄新的開始。

  由於親身經歷事情的發展,我往往會觀察到更多有意思的情況,為了基裡奧內羅,我時常為了獲得更優的結果而倒回上一個節點。

  時間一長,終於被艾莉亞發現了端倪。

  她發現了我偶爾會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同一段經歷重復太多次,就會產生錯覺,認不清屬於自己的現實。

  這就是這個能力最大的副作用。

  再那麼下去我遲早會忘記自己是誰。

  即便是這樣,我也一度無法將某個世界看作是唯一的重心,艾莉亞禁止我使用能力兩年後,這種情況才略微有了好轉。

  要說經歷過的奇妙世界,現在的情況就是最不可思議的發展。

  不明白的事情增加了,還不能倒帶重來,每一個選擇都變得危機重重。

  我從來沒有這麼被動過。

  尤尼最後還是松開了手。

  有時候也會覺得孩子長大得也太快了,她的成長經歷比倒霉的我有過之而無不及。

  起碼我還擁有著前十八年的快樂人生。

  這些人對Reborn都沒有選擇阻攔我離開這件事依舊不太理解,讓我覺得這個鬼畜嬰兒仿佛一個幼兒園大班的老師。

  他們到現在沒被白蘭一鍋端也挺不容易的。

  離開那間不動產中介所,剛走到郊外我就停下了腳步。

  我根本沒准備和川平一起走。

  川平也是這麼想的,他笑容滿面地對我說著分道揚鑣的漂亮話:「到這裡也差不多了,表叔得去旅行了,莉莉要學會自己長大。」

  「不要學艾莉亞說話。」

  他的臉上居然真的浮現出了不太理解的表情:「真奇怪啊,明明不應該討厭這種話才對,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讓我看不懂了。」

  我不想再聽這個人廢話了:「你還不走嗎?」

  「明明知道我只要一離開,你立刻就會被白蘭找到。」

  川平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真的喜歡那種男人。」

  你應該和六道骸組個陰陽怪氣男團。

  至今我也並不覺得自己的眼光有什麼問題。

  「你看來還有話想要說,為了防止尤尼她們被當做第一目標,我再給你十分鐘長話短說。」

  他沒有再選擇和我廢話,從善如流道:「其實你的任務從打開兩個世界的界限後就結束了,之後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對這個世界產生影響。」

  選擇擺爛的我麻木地回應了他:「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打算騙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其他世界的你不是實現願望了嗎?這件事我可沒騙你。」

  他的眼鏡折射出白光,遮住了所有的表情。

  「再告訴你一件事好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也已經結束了。」

  這種實現願望我願稱之為買家秀和賣家秀。

  我發出了屬於淘寶買家的靈魂質問:「尤尼現在這種情況,你不會告訴我詛咒解除了吧?」

  他像個AI客服回答了我:「嗯……之前的我應該還提過別的建議,這個世界同樣可行。」

  「你的餿主意我不想再聽第二遍,除非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下次見面你會知道的。」

  他留下這句話後,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這明媚的日光和四面蔥郁的樹木,伴隨著周圍嘰嘰喳喳的鳥鳴,我決心感受大自然的饋贈,深呼吸了一口帶著泥土芬芳的空氣,原地找了塊石頭坐下。

  不能再為這種人浪費情緒,這具身體已經夠弱了,生氣只會影響健康。

  我這麼安慰著自己,拿出手機,點開計時器,頗有儀式感地准備倒數五個數。

  四。

  三。

  二。

  「雖然很感動莉莉醬在這裡等我。」

  逆著光的叢林裡,我看到有一片落葉輕輕地從白蘭的蒼白的發梢劃過,他的額頭上沁出晶瑩的汗珠,無懈可擊的俊美臉龐上難得閃過疲憊。

  略微喑啞的聲音,配合冰冷的目光悄然覆蓋了我。

  我如同落入了見不到陽光的陰影當中。

  「但我知道了一些令人很不愉快的事情。」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個荒誕的世界裡。

  作者有話要說:

  祝各位中秋快樂。——來自被拉出去吃飯十點才回家的作者。

  是因為我不日更所以收藏才掉得這麼厲害嗎?試圖日更三千,試圖失敗。

  還是老實每周一萬五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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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無能狂怒

  我的倒計時還沒數完。

  手一抖把表給掐了,眼看著還有半秒鐘才結束。

  其實從那個超炎傳送裝置爆炸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遠處有火焰在飛速向我逼近,本來以為是石榴,結果那個火焰在遠處停留了一段時間。

  沒有繼續關注這件事的我等到了那家房產中介才發覺不對。

  一陣前所未有的疲累猛然間向我襲來,對川平動手的時候,其實我的精神狀態已經相當糟糕,導致我都沒能成功在尤尼面前做個穩重的大人。

  現在想想我還是覺得——

  媽的,忍一時越想越氣。

  即便是關鍵時刻力有不逮,我還是後悔沒有多錘他幾拳。

  川平的地獄戒指隱匿了所有人的氣息,包括我手上這個摘不下來的雷達也被屏蔽了,幾乎是他離開的一瞬間,我就感受到了白蘭的火焰。

  太過恰巧了,懷疑川平是故意把我往白蘭的方向帶,那時候我距離白蘭不超過五百米。但我絕對不是故意在等他,而是川平這個狗東西沒有給我留任何逃跑的時間。

  於是我決定原地擺爛。

  頭實在是太痛了,我忍到了川平離開,看到白蘭開始搞冷酷霸總發言的時候實在是忍不住了。

  「咳……咳咳咳……」

  「嗯,真是抱歉。」

  明明三秒鐘之前殺氣還在往我臉上刮,看到我痛苦的模樣居然還讓他有了吃棉花糖的心情。

  「不小心能力用的有點過火,畢竟看到了一點讓我不開心的事情,沒想到莉莉醬也被影響到了。」

  瘋狂地咳嗽了半天,想要把這種頭疼的感覺甩出大腦,抬眼就看到他嘴裡正嚼著棉花糖,手裡的袋子都已經空了一大半。

  他吃得越快,往往心情越差勁。

  「你的無能狂怒真的讓人嘆為觀止。」

  「哈哈哈。」

  他的笑容燦爛極了,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大學時候時候人人稱贊的十佳青年,但完全沒有忽悠我結婚的時候半分真誠。

  他不會對自己生氣,所以他只是在遷怒。

  「即使是我自己,我也是會生氣的。」

  從我的表情裡就讀到了整句話,他似乎不太贊同我腦子裡的看法。

  「但如果不是莉莉醬一定要離開我,這種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哦。」

  我就知道,他永遠能第一個把自己原諒。

  開擺的我無所畏懼,麻木又冷漠地吐出兩個單詞:「So what?」

  這個季節裡,四周的風聲都悄然停止了,只余下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緩緩回響。

  「Death can't keep us apart。」

  「As long as we live in each other's heart,death can't keep us apart。」

  我們兩個曾經在美國的公寓裡刷完了整部無聊的愛情電影,白蘭在半夢半醒間頂著催眠的中文看完了。

  可能整部電影他就記得這一句英文。

  看完後他整個人還陷在沙發裡,嘴裡叼著一塊灑滿了白砂糖粒的曲奇餅干,糖是他在我放進烤箱前偷偷倒的,導致這一鍋出爐只有他一個人吃:「雖然都是中國人,但茉莉醬和那個女主角一點都不像。」

  困得不行,想要倒杯牛奶就睡覺的我隨口問道:「為什麼?」

  他剛吃了糖分超標點心的嗓子,發出的聲音膩到人發慌。

  「因為茉莉醬遇到的是我啊。」

  雖然我確實不想和女主一樣遇到三個渣男,但白蘭自動把自己開除出渣男籍的操作令人存疑。

  他的臉上全是吃到甜食後滿足的笑容,意大利男人的甜言蜜語仿佛不要錢:「我可是茉莉醬唯一的男主角。」

  「你對之前的女朋友也是這麼說的嗎?」

  「嗯?」

  他忽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剛剛電影帶給他的催眠效應一掃而空,精神奕奕地開口道:「啊咧,茉莉醬還是第一次問這種問題。」

  白蘭面對這種死亡問題看上去毫無危機感,我甚至不明白他到底在高興什麼。

  所以呢?

  「不管是Angela、Lucia、Brenda還是Doris……我都沒有說過這句話。」

  他可疑地在人名處開始了停頓,根據辛西婭給我的情報,這幾個名字沒有一個在名單裡。

  「白蘭·傑索。」

  很少聽到我叫他的全名,白蘭在沙發上滾來滾去變得更加凌亂的頭發上出現了一根呆毛,在我喊了他後,那根頭發微微晃了晃。

  像個危險電波接收器。

  他好像意識到哪裡不對,但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在我看來他的行為已經構成故意犯罪。

  喝完牛奶,我打了個哈欠。

  推開臥室的門,笑容滿面地留下了今晚最後的發言。

  我說:「這麼喜歡沙發,今天你就住客廳吧。」

  「哎?!」

  「嘭——」

  臥室門被鎖死了。

  白蘭的反抗被關門聲所淹沒。

  後來?後來他當然沒有睡沙發,美國沒有人安防盜窗,白蘭大半夜從隔壁翻了窗戶。

  隔壁也住了一對情侶,這可能是白蘭第一次和鄰居打了照面,他是一個極其討厭無效社交的人。

  隔著窗戶還能聽到這隔壁兩個人嘰嘰歪歪:「這麼帥的男朋友也會吵架。」

  我生氣地從窗戶探出了頭。

  對面的小情侶迅速噤聲了。

  白蘭把我的腦袋按了回去,鎖死了窗戶,甚至拉上了窗簾。

  整個房間一下子暗了下去,床頭的小夜燈猶如螢火微光,在黑夜中瑟瑟發抖。

  氣氛有些不太對勁,警覺的我面無表情地搶先質問:「到底是Angela、Lucia、Brenda還是Doris,你的記性是不是變差了。」

  「我沒撒謊哦。」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露出漂亮的面孔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這幾個女朋友。」

  「呵呵。」

  他好像覺得自己很幽默,完全忘記了剛才被關在房門外的經歷,整個人又生龍活虎地開始了意大利男人的經典表演。

  隔壁那兩人剛還誇他不愧是意大利人,在美國還能演羅密歐。

  白蘭笑嘻嘻說自己不喜歡悲劇。

  我也笑了,語氣輕松地開口道:「那你到底是哪門子男主角,是Flora、Gloria、Vanessa還是Monica的?」

  白蘭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當然是你的羅密歐。」

  「不是說不喜歡悲劇嗎?」

  大概是由於我對他前女友如數家珍的現實,讓白蘭選擇了最快讓我閉嘴的方式。

  他說我們之間不可能是悲劇收場,禮服和莊園已經訂好了,不會有提伯爾特和帕裡斯阻止婚禮。

  微弱的燈光下,我依稀看見了他淺到折射出暖光的瞳孔。在我睡著前,似乎聽到有人在說。

  「My Juliet,as long as we live in each other's heart,death can't keep us apart。」

  時間和地點發生了變化,白蘭的話同樣也只剩下了後面的半句。

  甜言蜜語仿佛一瞬間變成了變態宣言。

  離開他不到二十四個小時,我已經感受到了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折磨。

  火焰在從我的身體裡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流失,不是被拉到了平行世界沒有得到充足的休息才感受到的疲憊,而是火焰一直被手上的戒指抽取不堪重負。

  頭疼是從離開基地的時候開始的,那時白蘭在郊外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來追我和尤尼的只有石榴一個人。

  「你的能力已經在衰退了。」

  「都是為了遇到莉莉醬,之前用了很多次。」

  他說的是兩個世界融合前的事情。

  「好不容易找到了把莉莉醬留在這個世界的方法,為了這件事我可是毀滅了一個平行世界。」

  毀滅世界這種事,就像隨意丟棄了一包剛吃完的棉花糖包裝袋,在他的眼中留不下任何痕跡。

  按照入江正一的說法,白蘭在其他的世界線都已經成功統治了世界。但他並不清楚73的真相,即使是利用瑪雷指環掌控了世界,也並沒有達成他想要的目的。

  因為這個世界的川平,我產生了其他的猜想,最後千言萬語彙成一句來自平行世界白蘭的吐槽。

  「我的父母居然真是因為你太沒用了才出事的。」

  「莉莉醬,現在試圖激怒我並沒有好處。」

  我已經徹底無所顧忌了:「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又被選中當上天選倒霉蛋。」

  「雖然不介意莉莉醬利用我,但你居然這麼理直氣壯。」

  他對我的這句話似乎有別的看法,大約是讓狼毒忍氣吞聲給我專業幻術服務太久,資本家也承受不住虧本買賣的差評。

  白蘭忽然道:「原本還有其他的方法,只是莉莉醬並沒有配合我。」

  我奇了:「什麼辦法?」

  把自己玩到能力衰退導致我又變成備胎,這件事白蘭全責。

  我單純想知道他還能怎麼狡辯。

  然而白蘭突然不說話了。

  他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高深莫測的樣子讓我聯想起了剛剛才坑了我一把的狗男人。

  寂靜的郊外霎時只剩下了幾聲鳥鳴。

  等了半天,他終於敷衍了一句。

  太晚了,現在說了也沒用。

  我懷疑他在耍我。

  頭疼似乎好了一點,白蘭的臉色也沒有一開始那麼難看,我們兩個就像是被瑪雷指環吸干了的人柱力。

  不對。

  是我單方面被白蘭吸走了火焰,他連我的能力都能借用一部分用來補充他衰退的能力。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所謂的結婚戒指。

  它就是一個單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導體,兩個相同的瑪雷指環之間形成了無形的聯系,除了能夠當雷達外,還能夠相互傳輸使用者的火焰。

  但是現在只能夠單方面地進行傳輸,我就是一塊專屬備用電池。

  一旦離開了白蘭,他只要打開戒指的開關,我就會無限虛弱下去。

  不知道白蘭從哪個平行世界裡面帶回來了這個戒指,為了防止尤尼他們被一鍋端,我只能出來單獨逃生。

  結果逃生之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半點時間都沒有爭取到。

  如同無數次的約會時那樣,似乎下一秒我們要去的地方只是電影院亦或是哪家餐廳,之前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沒有發生過,白蘭牽起了我的手。

  「和我回去吧,莉莉醬。你已經把最後一次機會用掉了哦。」

  Death can\'t keep us apart。

  這個人根本沒有給過任何一次機會。

  「哎呀,我還是很生氣。」

  觸碰到我的一瞬間,他不到眼底的笑意凝結在了表面,喃喃自語道。

  「即便是自己,我也是會報復的。」

  「馬上他就會永遠失去自己的莉莉醬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人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有沒有人記得這是一篇言情啊,我寫的是甜甜的戀愛啊。感謝在2022-09-11 00:06:32~2022-09-13 00:52: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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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獨一無二

  剛剛就感覺到了,白蘭在發燒。

  每年幾乎都會毫無征兆地來上幾次,被我逼著去醫院體檢,拿到的報告永遠是健康程度遠超常人。就連醫生都對這位不吸毒、沒艾滋、作息健康的優秀男士贊不絕口。

  哦,除了讓他少攝入一點糖分。

  有時候覺得他的血糖指征未免不是一種超能力,正常到毫無波動。

  現在我知道,他只是用了那個能夠串聯平行世界的能力,才會出現這種症狀。

  「你找到尤尼了?」

  他抓著我的手越來越緊,讓我感覺到有點疼了。

  「這是第一次。」

  白蘭並不准備回答我的問題,言語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不要再提起別的人哦,莉莉醬。」

  八成是找到了,但我不覺得桔梗他們能成功把尤尼帶回來。如果非要說為什麼,那可能就是我在無數次失敗中對於命運這種東西的洞察力吧。

  每次只要是那個表叔出現的地方,世界線都會發生奇怪的變動。

  從我想到這是八兆億唯一一個還沒被白蘭統治的世界那一刻,我就有了一種古怪的預感。

  大概是走到了目的地,看著面前的這些東西,我還是無法苟同他的奇思妙想:「你為什麼在這種地方還要搞一個座位?」

  「因為我是病人~」

  空曠的郊外,在一台造型奇特的機器旁,擺放著一張奢華又巨大的椅子。

  根據二次元定律,一般坐在這種地方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皺眉道:「那你應該待在床上。」

  我吐槽完,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又好了起來,對著旁邊的機器搗鼓了半天,就是不願意松手。

  我的手都快被攥麻了。

  白蘭將瑪雷指環戳進了那個奇怪的裝置裡,和入江正一開匣子那時的動作一樣。

  「可我們還有事情需要做。」

  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個世界就像是科幻小說裡面的虛構空間,自從當了黑手黨後,總是有層出不窮的怪事找上門。第一次見面,切爾貝羅還說自己是某種至高的存在,一度讓我懷疑她們和表叔是一伙的,但她們被入江正一輕松放倒後,我拋下了這個疑惑。

  這些擁有超能力神神叨叨的家伙只是讓我覺得自己可能走進了類似漫威的片場,畢竟大多數的時間裡我還是在和普通人打交道。雖然看著這些人拙劣的演技和謊言顯得有些可笑,像是一群NPC在我面前嘰嘰哇哇表演的割裂感,時常讓人覺得很沒有意思。

  可能只有基裡奧內羅的這幾個家伙才像活人,畢竟每個世界都能帶給我新的驚喜。

  伽馬的紅色法拉利除外。

  說了這麼多,其實是因為白蘭把我帶到了那個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美國公寓。

  上一秒我還在東京鳥不拉屎的郊外。

  他說這是科學。

  我說那你把瑪雷指環給我再試試行不行。

  然後他在一邊笑個不停,指環是沒准備掏,倒把自己的手機給了我。

  他說:「只有一次機會哦莉莉醬,你要打給誰?」

  這是什麼致命選擇題,他在報復我這幾年老是讓他進行愛情死亡問答嗎?

  我翻了他的通訊錄,除了六弔花的這幾個人名,這些備注我一個也沒看明白。

  玩具1號、玩具2號、玩具3號是什麼東西?

  玫瑰、康乃馨、百合、金盞花、山藤、向日葵又都是誰?

  最離譜還有個分組叫Death Note,要不是我看不懂這些「討厭鬼」「煩人精」「沒用的家伙」的代號,這個分組能賣給桔梗當暗殺名單。

  白蘭又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沙發上,看這樣子估計他剛找人打掃過。

  從戀愛到結婚,我們從來沒有翻過對方的手機。不是因為尊重彼此的隱私,而是我並不缺乏這方面的安全感,除了有段時間我懷疑他的公司裡一半人都是基佬。

  這件事桔梗要負全責。

  他還問我為什麼不懷疑隊花是玫瑰的二隊長入江正一。

  我說小正一看就是直男和處男,但你還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

  他又哈哼了半天,最後是石榴覺得我們的對話非常離譜,硬是拉著鈴蘭對我們兩個滋水才終結了這個話題。

  他還說:「不要在未成年人面前說這種事情。」

  從此以後他被我列為六弔花唯一正常人。

  至於白蘭為什麼不看我的手機,之前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只覺得我那部陣亡的手機裡裝滿了不為人知的小程序和多余的小零件。

  大概我根本沒有隱私可言。

  想到之前用手機在網上衝浪的種種發言,我感受到了一陣莫名的社死。

  最絕的是,白蘭的手機上居然沒有任何一款通訊軟件,連網頁歷史瀏覽都是空的,我懷疑他剛清的緩存。

  有什麼是老婆不能看的?

  「這部手機每次重啟都會自動清空內容,只有通訊簿不會被刪除。」

  因為通訊錄全是看不懂的黑話。

  他肯定有什麼安全感缺乏症。

  「你不會是丟過手機吧?」

  「高中時候被一個惡心的女人偷走過,找到後就銷毀了。」

  他又開始拿出了茶幾底下的橘子糖,嘎吱嘎吱地嚼碎了:「雖然丟了也沒關系,但是實在太麻煩了,所以這個小東西離開我太遠就會自爆。」

  他的威脅就差報身份證號了。

  我憑借著自己過人的記憶力,撥通了除了父母外唯二記得的號碼。

  其實我連白蘭的號碼都記不住,因為不管我到哪裡這個人都能找到,尤其是當我遇到麻煩的時候,他每次出現得正是時候。

  大二的時候,我開始給他的備注是「宋江」。

  結果第二天就被他發現了,我是沒想到這個白頭發的鬼佬會認識中文,被他按著頭改成了「Honey」。

  這也太羞恥了,想到喜歡幫我在洗澡時候接電話的熱心室友辛西婭,在我的掙扎下備注勉強變成了「Honey Sweet」。

  依然覺得不太安全,等我回宿舍又偷偷改成了「Cotton Candy」。

  沒在後綴加上「妖怪」之類的單詞完全是因為約好了次日去逛最新的游戲店,總擔心這個男人會檢查作業。

  事實證明我的擔憂不無道理,第二天他當著我的面給我打了個電話。

  那時的我還能預判到他的預判,現在的我只能選擇一個不那麼危險的答案。

  我打給了辛西婭。

  電話幾乎是撥通的一瞬間就被接起來,對面的女聲中氣十足,迅速地甩出一段濃郁地道美式口音。

  「親愛的,你最近在忙什麼?我們足足有一個星期沒有聯絡了,昨天喬治還問起你什麼時候離婚。」

  這他媽不是白蘭的手機嗎?

  我連忙捂住了聽筒,不知道是哪裡設置的自動外放,怎麼都關不掉。

  因為沒有得到我的回應,那頭的分貝越來越高:「Jasmine,你還在嗎?怎麼不說話?」

  短短的十幾秒鐘,我的心情猶如過山車般跌宕起伏,連一句打錯了都來不及說,就被白蘭拿走了手機。

  他預判了我的預判,這個號碼竟然是我自己的。

  白蘭拖著愉悅的尾音回答道:「她去洗澡了,不方便接電話。」

  「……」

  電話那頭靜默了足足十秒。

  「嘟嘟嘟——」

  最後只留下了被掛斷的忙音。

  我已經能想像到那頭辛西婭的破口大罵了。

  「不是說給我打電話嗎?」

  「不是接通了嗎?」

  他往我的嘴裡塞了一顆蘋果味的軟糖,遠遠看到垃圾桶裡短時間內聚集的糖果紙,看來他的燒也退得差不多了。

  「想要見同學的話,我可以馬上送你過去。」

  白蘭翻了兩下手機,輕松地找到了辛西婭的位置。

  通訊系統真的沒有隱私可言,起碼在這個國家可能沒有。

  他又接著道:「我也確實很想知道喬治是誰。」

  我覺得大可不必。

  現在的白蘭給我一種奇妙的違和感,明明沒有再說一些危險的奇怪發言,卻讓我感到了一陣窒息。

  這種窒息感我昨晚剛領教過。

  自從他在郊外找到我後,仿佛做的所有事情都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味,再敏銳的直覺也猜不到他的目的。

  「為什麼這麼緊張?」

  他確實有些疑惑,看到我的反應又自顧自地笑了半天。

  等了半天,白蘭說,他從來沒有打算把我關起來。

  這話連桔梗都不信。

  「曾經確實有過這個想法,但是我的莉莉醬是不一樣的。」

  他的眼神倏然間不再飄忽,說話的聲調再也沒有奇特又輕浮的尾音。

  「哪裡不一樣?」

  和白蘭可能不同,我對所有世界的自己都有強烈的認同感,不會質疑任何一個自己的選擇。

  他又像個無尾熊一樣,帶著還沒有完全退燒的灼人熱氣,從身後湊近了過來,讓我想起了在洛杉磯的那一夜。

  只是他這次沒有給我逃避的機會,下頜被拿捏後只能被迫側過了身子,抬頭直視著他的雙眼。

  「因為我是第一個遇到莉莉醬的人。」

  你沒有拒絕我的求婚。

  八兆億個世界,只有最初的我們,是因為愛情才結合。

  作者有話要說:

  可公開的情報:其他所有世界的莉莉都拒絕了白蘭的求婚。

  文名改了,為了防止大家找不到這篇所以封面暫時沒換,等明天早上再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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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生哲學

  人與人之間的初遇大多數都是許許多多的巧合形成的必然。

  在和白蘭玩了好幾年的線上交友游戲裡,我發現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之前似乎提到過,在這個空間裡,我曾經遇到過其他世界的尤尼,她們來自不同的平行世界。

  而我對面的這個男人,卻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就算是同一個人在不同世界的環境影響下也會產生差異,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但我和白蘭似乎每次都能踏入同一條河流。

  時間都仿佛在他身上停下了腳步,兩個世界不對等的流速也沒有影響到他每天晚上准時上線,其中好幾次我提到關於時間的問題都被他岔開了話題。

  這個世界最不正常的地方,可能就是白蘭還沒有湊齊73統治世界。

  「你不是可以同步所有世界的記憶嗎?」

  「所以平行世界的我都只是共享了記憶的產物,遇到莉莉醬的只有我一個人。」

  白蘭的語氣突然有些得意,又像是在嘲笑其他的自己。

  「失敗者的經歷我沒有必要重復。」

  「沒有掌控73的你在他們眼裡才是失敗者吧。」

  「即使拿到73也未必都能發揮作用,這個游戲除了另外兩個玩家外,好像一直少了點什麼。」

  他沉吟了一會,忽然又道:「總覺得莉莉醬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想要離開這個有些讓我窒息的懷抱,卻怎麼都推不開這個男人:「我可不是這個拯救世界游戲的玩家。」

  「當然不是玩家。」

  他將下巴抵在了我的肩膀上,意味深長地注視著我道。

  「莉莉醬應該是掌握特殊道具或者情報的關鍵NPC吧。」

  他一定沒有見過川平。

  我知道他覺得缺少的東西是什麼,比起復仇者那些人,這個世界唯獨少了GM。

  雖然復仇者一直秉承著維護黑手黨秩序的宗旨,但實質上除去因為本身實力強大而成立了那個說一不二的監獄外,對這個世界的走向並不關心。

  他們像是一群蟄伏等待著更加特別的事情發生的家伙,就連切爾貝羅都比復仇者更敬業。

  而我只是個被系統強行銷號變成特殊NPC的前任玩家。

  「我知道的不會比你更多了。」

  「哎?那麼莉莉醬究竟是怎麼過來的呢?」

  白蘭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偏偏還非要湊在我耳邊說話:「看到莉莉醬的那一天,空間裡所有的鏡子都消失了。」

  這是我所不知道的情況。

  到了這個世界後,我再也沒有回到過那個空間裡。

  白蘭提前沉默了我所有的技能,好像非常擔心我能回到那裡,或者說是前往別的平行世界。

  偶爾也會覺得他的能力更加實用,平行世界的我之間其實存在相當大的信息差,每個世界裡激活能力後醒來的我,接收到的都是不同時間段的記憶。

  因為每一個我選擇穿越的時間點和世界線都是不同的,白蘭的能力更像是一種群體意識串聯。

  正是由於這種信息差的存在,面對類似現在的情況,我通常會非常被動。

  按照白蘭的說法,即便是現在拿到了瑪雷指環,我也沒有機會回到之前的世界。

  整個世界等同於被重新啟動的服務器,之前的信息全被洗了,只有擁有部分GM權限的特殊玩家才保留了之前的數據。

  若不是因為尤尼叫醒了我,我甚至拿不到這段數據。

  這說明平行世界的我也未必全都能想起上個服務器的內容,原本這件事是不會發生的,但白蘭把它變成了可能。

  開掛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十年前的入江正一撞到的人確實是我,但在他回到原本的世界後,一系列的操作導致我所存在的世界線再次發生了變動。

  而不管如何跳躍,我的記憶是不會隨著世界的變化而被同化改變的。

  我無比確信面前的白蘭並不是之前那個跪在地上剛剛覺醒能力的家伙。

  他的能力衰退速度遠高於其他世界,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就算是尤尼也沒有辦法讓我自己想起這些破事。

  即便是這樣,白蘭依然將其他世界的自己稱為失敗者。

  平行世界的他不是很狂嗎,發癲的水平直線提高,看上去就像是搞壞了腦子。

  那確實我不會答應這種人的求婚,雖然現在的白蘭看上去也不太正常。

  我說:「你把戒指給我,我回去看看再告訴你怎麼回事。」

  「莉莉醬為什麼老是想要惹我生氣呢?」

  「你不會覺得自己脾氣很好吧?」

  「哈哈哈哈。」

  看來他確實覺得自己性格沒有任何問題。

  就像我很難理解為何在他的眼裡我的學業完全沒有陪他出去玩重要,那篇SCI存在的意義只是讓我大四一整年當個無所事事的廢物。

  大二開始他就一直在給我寫作業,認定我的學業是在浪費時間,一切都是因為某天發生的圖書館慘劇。

  起因只是我在圖書館睡著了,醒來就看到白蘭閑著沒事寫完的二十頁高數。

  那時我還沒有認識到這是一種極其變態的行為,還以為自己奇妙的超能力又發動了,夢裡連下周的報告都寫完了。

  回歸現實的我還沒從剛睡醒的頭疼中緩過神:「你怎麼在這?」

  白蘭說我放了他鴿子,想要知道我到底在干嘛。

  「我不是說了明天要交作業嗎?」

  「可我一進來就看到茉莉醬在睡覺唉。」

  我看著自己胳膊底下壓皺了的課本和早就黑掉的筆記本屏幕,久久不能平靜。

  就像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無論在哪裡都能被他找到,我也搞不懂為什麼白蘭能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就在沒有參與實驗的情況下寫完了報告。

  甚至附上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公式。

  我懷疑自己根本沒醒。

  為了驗證這個事實,我說大哥能不能教教我。

  他揚起了充滿糖精的聲線,說了一段我根本聽不懂的意大利語:「Amore,ti prego,aiutami。」

  「Repeat me。」

  我一臉迷茫:「啊?」

  看了我的反應,他連棉花糖都收了起來,還敲了敲桌子:「茉莉醬,態度誠懇一點。」

  總覺得他剛才說話的語氣讓人渾身發麻,我疑惑道:「這什麼意思?」

  他說是意大利語拜托了的意思。

  然而我重復兩遍白蘭都不是很滿意,最後他說要給我包整年的實驗報告。

  那可能是我這輩子最真誠的一次請求,白蘭終於放過了我。

  現在想到這句話只讓我覺得有毒。

  新婚之夜他拿出了手機反復播放這句錄音,讓我多說幾遍。

  這時我終於知道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結婚第一天我們就產生了以離婚為威脅的激烈交鋒,最後白蘭不情不願地刪除了這段錄音。

  但圖書館那天他是真的要給我上課。事實證明,人類的學習效率和給你上課的究竟是地中海教授還是英俊的碩導並沒有直接關聯。

  我只感受到了相同的痛苦。

  明明就是缺乏耐性的男人,偏偏對我所有愚蠢的問題他都願意解答,不管我說什麼他好像都感覺很有意思,比我的教授們還要耐心十倍。

  可我微妙地覺得他在觀察物種的多樣性。

  正常人會面對小學生的十萬個為什麼還態度好到沒邊嗎?

  我說你不覺得我很煩嗎?

  他倒是很驚訝我會說這種話,最後原形畢露的白蘭吃著棉花糖愉悅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怎麼會呢,不如說某些方面像個笨蛋的茉莉醬反而更可愛了耶。」

  說出來了,他說出來了。

  從他羞辱我前面寫了二十頁的學術垃圾就發現了,他根本覺得我是個學術白痴。

  最讓人腳趾扣地的是這個男人還有心情在裡面糾正我的語法錯誤。

  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情嗎?

  「白蘭老師,你的教學水平也非常令人感到惋惜。」

  「茉莉醬可是我第一個學生哎,這麼說老師很受傷。」

  他臉上半點傷心的情緒都找不到,這短短的一個小時內,白蘭的心情似乎比去看了電影還愉快。

  好像我是學渣這件事是個什麼有趣的重大發現。

  在我惱羞成怒之前,白蘭恰到好處地停止了自己的嘲笑,說給我辦了圖書館樓下咖啡廳的年費會員,以後可以去沙發睡覺。

  這時我已經忘記了那個價格高昂的會費,腦子裡面只有一句話。

  「你覺得我就是來圖書館睡覺的嗎?」

  他說也沒有,只是覺得我不應該在這裡浪費時間。

  「……」

  要不是看在一整年的報告份上,我絕對當場就和他絕交了。

  這件事當然沒有這麼結束,從此後我幾乎所有課程的項目和課題都沒有逃過白蘭的魔爪,導致我在做畢設的時候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學了什麼。剛准備找導師選題,詹姆斯卻說看過了,讓我直接交個PPT給他,回去等答辯。

  我:「啊?」

  詹姆斯說我們學校沒那麼嚴格,核心都發了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除非我手頭上還有別的項目。

  我他媽哪裡來的別的Project?

  其實我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對,就算拿到了這個學位,回國後我到底能干嘛?

  輔導課外英語嗎?

  是的,那時候我准備不久和白蘭分手歸國,兌現給老兩口在家門口當個老師的承諾。

  而偏偏就在我陷入人生的哲學難題舉棋不定時,白蘭恰好在這個時間點把我騙到了意大利。

  他向我求婚了。

  這時候我終於發現了一件事。

  大學四年,我花了三年在談戀愛,什麼都沒有學到。

  只能說我人生的墮落和擺爛,這個男人要付百分之八十的責任。

  看著面前精心打扮過的男人和這片風景優美的花海,我內心的凄涼並沒有冷卻自己開始發熱的大腦。

  那時年輕天真的我還對這個男人產生了多余的心虛,只記得他那雙眼睛多看一眼都會令人覺得,之前想要和他分手是一個多麼殘忍的想法。

  我不會成為美國留學圈名垂青史的感情騙子吧。

  一念之差,我答應了白蘭的求婚。

  作者有話要說:

  Amore,ti prego,aiutami。

  【親愛的,求求你,幫幫我。】

  等畢業才發現畢業證書應該頒給白蘭。

  這章,這章就叫詭計多端意大利男人的千層套路。

  刪了得有幾千字,大概快結局了所以卡文,真的非常令人痛苦,寫完了才發現忘記吃飯,所以留言呢喂喂喂。【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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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見鐘情

  這麼說似乎我很像個戀愛腦。

  當一個人沉浸於精神一直極度放松的狀態下,是很容易放開警惕被灌輸一些奇怪的想法和習慣的。

  慢慢習慣一個人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尤其是他還在一直幫你解決生活中的所有難題,這件事從我還在基裡奧內羅當顧問的時候就已經領會到了。如果不是艾莉亞,也許我不會那麼早發現自己居然會對一個網友產生依賴。

  這種危險的信號讓人一度想要戒斷網癮,但就和白蘭對糖分中毒一樣,其實我是一個自制力極其低下的人。從打游戲導致成績下滑這件事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更何況面對一個如此合心意的手機寵物。

  我恨不得天天上線給它喂飯。

  上線的時間倒是十分隨意,但無論什麼時候似乎都能等到他,這種情況對我而言足足持續了五六年之久。等到了第七年,大概是對同類的洞察和預感,他的上線時間明顯縮短了,頻率也逐漸下降。

  在我看來,他那邊的世界最多只過去了半年多。

  白蘭卻從來沒有問過,為什麼時間在我身上如此著急不曾停留。

  他還是那副二十多歲的模樣,每次進來都下意識地往衣兜裡拿棉花糖,又發現什麼都沒有帶進來過。

  看似無害的笑容下總是有各種各樣危險的想法,甚至不在乎地告訴我他想要掌控這個世界的規則。

  「莉莉醬不覺得這個世界非常虛假嗎?」

  空洞又乏味,能夠輕而易舉地改變世界的走向,所有人的命運都如同提線木偶,劇本寫好後只等著開場。

  他想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

  我說:「你的專業沒告訴你相信科學嗎?」

  白蘭隨口回答道:「牛頓最後都沒有選擇科學。」

  你們常春藤物理專業招你真是撿到寶了。

  也許真相並不美好,更可能是殘酷,我並沒有這樣刨根究底的求知欲。即便是拿到了瑪雷指環,最後也並沒有選擇成立一個新的家族,又或者探究世界的奧妙,成為掌控部分規則的超凡之人。

  艾莉亞倒是很期待我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只是那都不是我想要的而已。

  這個世界的規則已經壓縮到了極致,平行世界依舊在不斷延伸著,但可能性卻越來越少。

  大概是服務器的演算到了邊緣,世界在不斷地進入同質化。

  說到底對這個世界我並沒有太多的不滿,就算是遇到艾莉亞之前,作為普通人的生活我也十分滿足。雖然後來偶爾也會覺得世界上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就我一個這麼倒霉。

  往後時間一長,看到了許多對於人生沒有任何選擇的凄慘經歷,在他們的無知無覺中無數個世界重復著這樣悲慘的循環。

  我可能還不是最倒霉的那個。

  如果沒有白蘭這個對照組的話。

  天才的厭世和自傲在他的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即使是把自己裝點成普通人也無濟於事。

  而在十八歲之前我還對於自身的特殊無所適從,甚至會害怕到睡不著覺。

  可能我的性格裡隨遇而安的成分太過厚重,對於這種解決不了的事情,往往會選擇更為直接的應對方式。

  就是放棄。

  這是白蘭這樣的天才所不能理解的內容,他們這種人更喜歡鑽牛角尖。

  人生一路走來都是順風順水,從投胎開始就站在了金字塔頂端,不能理解庸碌的人生有什麼價值。

  特別的優越感讓他更能與這個世界相區分,他甚至滿足於這種感受。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是超人。」

  白蘭說這種說法太俗氣了,他應該是神。

  「……」

  有瞬間覺得自己唐突了天才的想法,對於他的認知太過膚淺。

  他似乎一直很關心我的想法,經常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來試探我的反應,仿佛從中能夠得到非同一般的樂趣。

  「莉莉醬難道不會有這種感覺嗎?你能輕而易舉地改變原本應該發生的事情吧。」

  可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就算是神也許一樣做不到。

  話題又回到了起點,他要收集所有的73,成為掌控這個世界秩序的神。

  我還是沒告訴過他,之前三個73的大空坐在一起點火也沒有發生什麼過超自然的事情。

  如果真的只是拿到這些石頭就有用,艾莉亞也不會那麼早就去世。

  這還是我們僅僅作為網友的聊天內容。而後來重新認識白蘭這麼久,他並非沒有普通男人的缺點。如果說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我擔心斷糖的時候大腦只有三歲。

  人類的任性是有限度的,但他似乎不存在這方面的下限。

  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庭能夠養出白蘭這樣的奇葩,可能之前的戀愛經歷裡也沒有人能夠給他一點正常人的反饋,不然怎麼到現在還這麼缺少安全感。

  但他又不像失過戀的樣子,據我所知,這個男人所有的前任有固定保質期的,換人的頻率都十分穩定,怎麼想也不可能是缺愛吧。

  除了喜新厭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說自己有潔癖。

  當時我就對他的腦回路理解不了,薛定諤的潔癖是否只是因為雙標。

  我說怎麼談戀愛還要給你交體檢報告嗎?

  白蘭思索了一下,理所當然道那你是不用交。

  「因為我是茉莉醬的初戀。」

  我說自己高中就有初戀了,謝謝。

  他又笑了半天,差點手上的棉花糖都沒有拿穩笑掉了。

  最後說,那你們真是帕拉圖的忠實擁躉。

  我們之間不斷加大的國籍代溝又出現了裂痕,我又不是什麼青春疼痛校園文學的女主角,能存活在班主任和教導處圍追堵截的戀情估計只有雙雙保送985的完美學神男女主。

  可我不接受這個男人毫不給面子的拆穿。

  大概又想到我上次接吻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的事情,他的嘲笑更上了一層樓,說要不然今天就來教我換氣吧。

  就和他現在的反應一樣,不給人任何掙扎的機會,溫熱的唇貼了過來。

  口腔裡的空氣被掠奪得一干二淨,舌尖都嘗到了鐵鏽味,蒼白的膚色此刻就像歐洲獨有的吸血鬼。

  有人說過這個漂亮的吸血鬼早晚要把我吸干。

  我們兩個的初體驗在我看來並不美好,第二天回去的時候辛西婭還以為白蘭是個搞SM的變態。

  我說我傷的也沒那麼重吧。

  「哦,親愛的。你看上去就像是被吸血鬼折磨了一夜。」

  她還拿出了自己的化妝鏡,對著我的臉照了半天,還嫌棄地指了指我脖子上的牙印。

  深呼吸了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臉,發現鏡子裡的我臉色也白得像個鬼。

  「你們玩了什麼這麼刺激?」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你說硬盤裡面的東西都是假的嗎?」

  她說是挺假的,哪個女的會叫那麼厲害,演得過了點。

  我沉默了一會,愣是沒敢說這可能也不是假的,僵著臉道:「不是這個。」

  辛西婭心領神會,試圖安慰我:「男的Size應該是挑過的,一般確實可能沒有那麼……你們不會是用了一晚上玩具吧?」

  我搖搖頭。

  她懷疑地目光沒有從我的臉上移開過,說是不是我帶錯了型號搞出了什麼慘劇,過一會又問是不是對方用了什麼效果特殊的情趣飲品。

  在她的想像力徹底插上騰飛的翅膀前,我終止了她的無端聯想。

  「大概只是不太合適。」

  她挑了挑眉道:「親愛的,你的聲音為什麼還在抖。」

  我也不想抖啊!

  硬盤裡面的東西為什麼會演在我的身上啊?不是說好全是假的嗎?上天在懲罰我歐美版塊只看八塊腹肌的gay佬貼貼是吧?

  光看身材我一度以為白蘭也是gay佬,腹肌還是真的。

  洗澡的時候辛西婭還是沒忍住衝了進來,震驚地在浴室門口嘖嘖了半天。

  「還是比我想像得激烈多了。」

  我驚恐地拽起來了浴巾:「你是女流氓嗎?給我出去!」

  「Honey,我不介意給你看的。」

  說著她纖長鮮紅色的手指甲挑起了身上僅剩的絲質吊帶睡衣的肩帶。

  誰要看你的E罩杯啊!

  在美國的幾年裡,都是白蘭的緣故幾乎要把我的尷尬癌治好了。

  我快裂開了。

  「寶貝,你的體質居然這麼簡單就留痕,很容易招惹變態的。」

  她還嘖嘖稱奇,說我像是昨天晚上和人打了一架,渾身青紫,還有些地方在微微泛紅,肯定不是剛剛洗澡時熱水蒸出來的顏色。

  「有的男人看到這種傷只會越來越起勁。」

  「不過沒開過葷的男高中生也沒有玩得這麼開的,他不是經驗豐富嗎?」

  辛西婭撐著浴室的門,在蒸騰的水蒸氣中疑惑不解道:「怎麼看到你像是沒見過女人?」

  我只是懷疑他是因為我喝咖啡不放糖在報復。

  畢竟他當時喝了一口臉色就變得精彩紛呈,我記得他上次搶奶茶的時候可能表情管理還沒有這麼失控。

  對了,我喝奶茶也不放糖。

  斷了糖的白蘭智力不足五歲,黑著臉往嘴裡塞了一大口棉花糖依舊沒有恢復正常,折騰人的功力越來越深。

  其實睡覺前喝咖啡已經是一件相當離譜的事情了,人總不會在如此高強度的運動中睡著吧。

  然後我就被事實打了臉。

  人在極度勞累的情況下,是會陷入痛覺都無法喚醒的昏迷的。

  本來事前我也沒怎麼忐忑不安,閱片無數的自己積累了無數用不上的自信和經驗,摸到腹肌的時候天真地以為自己可能沒虧。

  因為脫衣服之前我確實以為白蘭是個瘦弱的白斬雞,大多數的時候他甚至看上去挺斯文的,確實像個不怎麼曬太陽的理工男。

  我單純的只是想睡這張臉。

  這種想法當然在我們正式確定關系後才產生的,畢竟白蘭的這張臉對我有著相當大的魔力,加上聲音幾乎是Buff疊滿。可以肯定,無論是哪個世界的我都無法抗拒這種誘惑。

  一開始還挺正常的,只是當我看到真人秀的時候有一絲懷疑,大家可能因為人種差異導致後面的體驗不太完美。

  最後不完全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懷疑白蘭沒有性生活太久了,這個男人的自制力比紙還要薄。

  我差點把他那張魔性十足的俊臉給撓花了,疼的。

  後來他身上的血道子也不少,還發現他後背有兩塊奇怪的疤痕,像是燙的。

  長得奇奇怪怪的,我忍不住摸了一下。

  「茉莉醬,你再碰下去可能會出事哦。」

  不知道第一次就把盒子裡面的存貨全用完正不正常,反正我覺得可能不太正常。

  記得那是剛拆的,求生欲讓我沒敢說包裡還有辛西婭臨走前塞給我的一盒。

  不管是說不說下面的事情可能都會脫離掌控,我選擇閉眼了。

  因為我的嗓子已經啞了。

  這個悲慘的經歷我不想再回憶第二遍,熱心室友卻總是在我的傷口撒鹽。

  她好像注意到我回來的時候換了一套衣服:「你還洗了兩遍澡?」

  嗓子不太舒服的我並沒有來得及開口。

  「好了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麼了!

  這時候她又開始念一些我之前根本沒聽過的事情,完全說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上次去酒吧看到了Lena,她好像找到了新的男朋友,這倒是不重要。」

  我的大腦裡沒有任何對這個名字的印像。

  「說前男友什麼都好,任何時候都對她關懷備至,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覺得這段感情裡少了點東西。」

  她說著,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夾了一根煙,還是沒點。

  「等到對方不到三個月就說分手,她傷心了兩天後就找到了現在這位男友,說終於重拾了戀愛的熱情。」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道:「精神看上去好多了,就是體驗不如之前那個,Lena決定自己□□。」

  我迅速裹上了浴巾,警覺道:「你說的那個前任不會是白蘭吧?」

  「Baby,你覺得呢?」

  我覺得他在故意整我。

  過來人的經驗並不是完全有用,我灌了兩口熱水,嗓子才勉強舒服了一點:「你之前不是還告訴我沒問題?」

  「按照正常而言,確實沒有寶貝你這麼誇張的。」

  她說你的第一次確實慘烈了一點,到底用了幾袋橡膠圈。

  過了一會她又說:「算了,不應該問你的。」

  她好像又懂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把一個塑料瓶子放在了我的床頭,語重心長道。

  「藥還沒過期。」

  還說按照我貧瘠的經驗而言,對方越界了也完全不知道。

  留學圈應該還沒人想要搞出人命。

  我說白蘭起碼這方面的自我保護意識挺強的。就我觀察而言,他說自己因為潔癖從來不開房這件事是真的。

  她嗤笑了一下我的天真,打開了打火機,香煙的火星子在霧氣中閃爍著明滅不定的光,辛西婭深吸了一口後微笑著篤定道:「不要對一個想要結婚的男人產生任何道德上的幻想。」

  那個時候辛西婭就斷定白蘭一定想要和我結婚,想當季拋女友這件事不可能成功。

  「過來人的直覺,my little girl。」

  她還說,當一個男人的智商在你面前表現得越來越低的時候,往往證明了許多事情。

  等到我和白蘭真的結婚,她還依然拿出這件事譏笑我的單蠢。

  因為後來察覺到他確實最後少用了一個,就在我快睡著的時候。

  不僅如此,她還在我踏入婚姻墳墓的前一天晚上和我說了一個鬼故事。

  她壓著被子,在我的耳邊嘀咕道:「Jasmine,你的丈夫看上去很缺愛啊。」

  「缺愛的是我吧。」

  畢竟我從沒想過第一次談戀愛就要結婚,答應他也只是想要耍流氓而已。

  她一臉我不可理喻的表情,但只心疼了白蘭不足三秒鐘。

  下一刻她又說道:「親愛的,其實你能找到更好的。」

  為了防止她在白蘭的地盤馬上說出「下一個會更好」之類的暴言,我反應迅速地拉了燈,直接摟著E胸美女用最快地速度進入了睡夢中。

  回溯了自己的所有記憶也依舊沒有想通,像白蘭這樣喜新厭舊反復無常的男人,究竟會因為什麼原因能堅持在各個平行世界一直不願意放過我。

  就算是我,同一個游戲在一個世界玩過一次也就夠了。

  畢竟我沒有什麼掌控所有73統治世界的終極理想。

  又想起了每一次和這個男人的相遇,不論何時何地,耳邊似乎總是響起同樣的一句話。

  但無論怎麼想,也總不會是因為——

  「可愛的小姐,我好像對你一見鐘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通宵加工的糖精。

  累了,我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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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最後尊嚴

  現在的狀況超出了我的預料,這個人開始就壓抑著說不上來的情緒。但在這個時間點,我認為他頂多也就是說兩句威脅的話,之後折磨一下平行世界的自己,再把我關在這裡防止破壞他的劇本。

  事到如今,我逐漸開始不知道他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美國今天的氣溫並不算高,因為兩分鐘不到我就感受到了冷空氣貼上了感官,不同位置的肌膚陷入了冷熱的極端交替中。

  除了交疊的體溫,我只能感受到寒冷。

  我慶幸現在不是十月,大一那年的暴風雪讓我停課了兩個多月,還讓我一夜間成為了高熱病人。

  天曉得那時候我才開學不到兩個月,沒搞懂美國的氣像災難,要不是熱心室友我八成已經餓死在宿舍。

  也是那兩個月我和辛西婭的關系迅速從普通同學升溫成了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後來她說每次回宿舍都有人等著投喂,生病了還得帶出去找醫生,看到我的亮晶晶的眼神總覺得自己在飼養什麼小動物。

  她還意猶未盡地補充道:「你生病的時候可愛極了。」

  在美國看病真的很麻煩,我在極端虛弱的情況下會將自己自暴自棄的性格無所顧忌地展現,任性程度匪夷所思。

  幾乎所有人都無法想像辛西婭這樣的人能夠耐心哄了我整整一個星期。

  簡直比我媽的脾氣還好。

  最後她說你肯定沒養過貓。

  後來可能是上天懲罰我之前將安德魯放養騷擾伽馬,讓我遇到了白蘭。

  一年當中起碼有一個月的時間他都在發燒,因為這個男人我已經熟練地學會了人體降溫的各種小妙招,極大地磨煉了我的耐性。

  然後還沒等他好透,我先病倒了。

  因為又到了冬天,我對美國的冬天過敏。

  這時候白蘭的病驀地好了一大半,他再也不像無骨動物一樣每天攤在沙發或者床上等著我投喂,隱約還有著不正常潮紅的臉色但眼神卻亮得要命。

  他戳了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我,被我一巴掌打掉了手。

  「你好煩啊,要喝水自己倒。」

  嘴裡嘟噥了一句,將被子蒙住了整個腦袋。

  清淨了。

  等我半夢半醒的時候,猛然間灌進了一股冷空氣。

  白蘭叫我起來吃飯。

  可能是病得太嚴重,我的大腦早已停止了思考,根本沒覺得昨天仿佛病入膏肓的家伙一夜之間生龍活虎哪裡不對。等到坐下的時候,嘴裡已經被他塞進了第一口意面。

  不是桔梗送的飯,是他自己做的。

  白蘭做飯的水平比我強的可能不是一點半點,平時基本都是他來處理我們兩個人在超市采購的各種生鮮。即便是半成品熟食居多,起碼白蘭能把菜做出正常人的水准。

  這時候我還挺慶幸他不是英國人。

  所以他生病的時候只陪我吃了兩天的外送和我親自煮的面條加蛋,撐到第三天早上,我聽到他打了個電話。

  從此後一日三餐都有一個綠色頭發畫著眼線眼影的男人來給我們兩個送飯。

  其實吃了第一口我就忍不住想問白蘭:「他是你剛從米其林挖來的廚師嗎?」

  「不是哦。」

  他看上去還是不太有胃口,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盤子裡的牛肉。

  「桔梗是我信任的下屬。」

  資本家眼裡可能給下屬的最大信任就是介入老板的生活,我看出來他確實挺享受這種給白蘭跑腿做飯的工作。

  這個綠毛唯一不太滿意的地方就是還得多做一份給我浪費。

  其實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只是把我當空氣,大概這種狀況持續到了下半年,第二回白蘭又犯病的時候,他一開門又看到了我。

  這時候他面帶笑意的表情已經慢慢褪去,眼神已經漸漸不善了起來。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每次兩人見面,桔梗都像一個挑剔的婆婆,從頭到腳都散發出一種白蘭被我照顧不周的不滿。

  不敢介入老板私人空間,但他每次送飯都會帶一些多余的日用品,順道對我的家居品味一頓貶低,廉價的時尚單品小垃圾擺件在他眼裡簡直不堪入目。

  然後我當天極速下單了兩箱三麗鷗玩具,擺在了客廳最顯眼的地方。

  桔梗一進來就看到白蘭抱著戴著海軍帽的藍色小企鵝在看電視。

  冰箱被我貼滿了玉桂狗,美式田園的公寓瞬間變成了兒童樂園。

  桔梗的臉色終於變了,但卻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難看,令人十分失望。

  本以為他會用更加尖銳的語言陰陽怪氣,始料未及的是他對我的態度產生了奇妙的變化。

  他下單了一箱美樂蒂。

  這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操作讓我中午飯都食不下咽,讓這個家伙的想法能夠產生巨大轉變的人怎麼想都只有躺在床上吃退燒藥的白蘭。

  「你和他說什麼了?」

  「奇怪的是茉莉醬吧,昨天桔梗居然問我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唉。」

  我能明顯感覺到這個男人只是在好奇桔梗到底會怎麼做,於是他什麼都沒有解釋,直接回答道:「當然是女孩子。」

  「……」

  白蘭放下了游戲手柄,對這個突然挑起的話題興味盎然,終於把目光投向了這一箱玩偶:「不過我覺得莉莉絲可能不太喜歡這個。」

  我對這個男人跳脫的思維模式已經習慣了,甚至不想再對Lilith這個嶄新的名詞進行更深刻的探究,自然而然地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那她喜歡什麼?」

  白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剛開封的棉花糖袋子,似乎是在發熱的大腦裡認真思索了半天。

  他沉默了。

  這種反常的狀況在白蘭身上並不多見,趁著他沒有再說話,我忙著把這些三麗鷗全部收回了紙箱子裡,最後居然也忘記了這回事。

  畢竟我當時只想把桔梗的大腦拿出晃一晃聽聽是不是有水在響。

  那幾箱三麗鷗最後落到了鈴蘭的手上,她好像還挺開心的。

  現在想想,在美國讀書的這幾年竟然是我回憶中難得的輕松時光,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活得會更快樂一點。

  但人活著總會有一點目標,就像是白蘭非要去探究世界的奧妙,我想起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劇本,距離這個故事的結局應該還有不到三天。

  在很少見的情況下,我產生的並不是直覺,而是強烈的預感。

  如果說白蘭是一個全地圖探索型玩家,我可能是一個偶爾查看攻略的劇情向游戲休閑玩家。

  我並不能像艾莉亞或者尤尼那樣看見一些未來的片段,大概是讀檔次數太多,直覺已經變成了一種對世界線寫好的劇本的獨特感知,每一次的選擇都變得有跡可循。

  只是這次選錯了可能沒有重來的機會。

  日本那邊正在亂戰,意大利的戰場估計還沒打掃干淨,只有美國還在歌舞升平。

  一切都像是被隱藏在了浮華的暗幕下,世界由表及裡切割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空間。

  這同樣也是一種虛假又可笑的現實,但在這間公寓外,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嬉笑聲又是那麼的熱烈而歡樂。

  我並不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只有白蘭固執地認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拿到73後能夠隨心所欲地引導世界的流向。

  他只覺得其他世界的失敗來源於自己拿到電腦但開不了機,自己不小心把電池給搞壞了。

  如此不看好他的選擇,是因為直覺一早就告訴我:如果是一段寫好的程序,即使想要變動任何一個字符,都會產生難以估量的bug。

  更不要說有人故意不讓他得到開機密碼。

  不過規則是可以利用的,我覺得自己就快要找到正確的通關方式,所有的隨機數都仿佛在這個世界開始了共鳴,就連白蘭的選擇可能也只是必要的一部分。

  作為一個已經放棄玩家身份的特殊NPC,我卻直到他離開公寓,也什麼都沒有告訴過他。

  因為NPC屬於自己的劇情沒走完,畢竟故事沒有宣布散場。

  即使是玩家卡了BUG,早晚也會被修復。

  只是白蘭的bug卡了一個晚上,他還有工夫洗了澡再回去。

  估計是臨時起意把我塞到了這個地方,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隱藏了氣息和位置,就這麼輕輕松松把我反鎖到了房間裡。

  最樸實的門鎖反而比之前那棟別墅的安保系統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硬撐著起床換了一身衣服,垃圾桶裡面果然沒有垃圾,我掀了床單扔掉到了洗衣機裡,掩耳盜鈴地又換了一床新的。

  這當然不是什麼多余的事情,這是我最後剩下的一點尊嚴和臉面。

  我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沒想到古早的DVD裡還是那盤沒有拿出來的愛情電影。

  女主被三個渣男騙了後遇到了算是半個騙子的男主,在一段打滿了濾鏡的鏡頭裡,男主說出了他的名台詞。

  「As long as we live in each other\'s heart,death can\'t keep us apart。」

  六道骸從窗戶進來的時候就聽到的這句話。

  「你們意大利人都喜歡走窗戶嗎?」

  「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他倒是和上次見面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沒有再選擇譏諷我失憶前的操作,使用了往常我們兩人打招呼的方式。

  「這時候還有心情看電影。」

  我忍不住冷笑道:「難道我現在應該放一部歌劇?」

  六道骸沒有就這個話題延伸下去,他低沉的笑聲又拉滿了嘲諷。

  「你現在應該再去換一件高領外套。」

  我的譏諷僵在了嘴邊,滾筒洗衣機的滴滴聲在此刻如此地可笑,就像是我僅剩的尊嚴和臉面被踩碎的滑稽伴奏。

  百密一疏。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被老婆的廚藝折磨到差點裝不下去病。

  想不到吧,我又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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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人情欠債

  我和六道骸的相識就是一場錯誤。

  可能是不幸的童年給他帶來了難以磨滅的心靈創傷,這個男人習慣以他人痛苦取樂,尤其是面對我時更加變本加厲。

  還很記仇。

  隱約只記得自己是不小心戳穿了這個人的騙局,這場孽緣造成的糾紛持續好幾個世界依舊沒有結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殺了他全家而不是他自己動的手。

  一切都是因為他惟妙惟肖的演技在我眼裡只能欣賞到這副漂亮的皮囊。

  他的幻術明顯比上次見面更加凝實了。

  我懷疑地詢問道:「你從罐子裡出來了?」

  摩挲了一下手上花裡胡哨的戒指,六道骸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他面帶笑容道:「沒了戒指的你真是廢物。」

  似乎除了嗆聲我他就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出獄的喜悅在他身上半點都看不見,一進屋開始心情就沒有好過。

  我真是不理解這個男人的想法,簡直比白蘭還要難懂。

  「你就是來找我吵架的嗎?」

  他坐到了沙發上,比我還像這個家的主人:「不到兩天就被白蘭帶到了這種地方,只能坐在這裡看著無聊的愛情電影等死。」

  「啊。」

  他自言自語地接著說了下去。

  「不過看上去你並不在意這件事。」

  今天的六道骸簡直比之前在別墅裡見面時候還要奇怪,在之前的世界裡我還能抓住他陰陽怪氣的點,現在除了他應該是在罵我外,其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因為六道骸說對了,我確實並不在意這種事,只是沒想到白蘭會把我關在這麼遠的地方。

  我說:「你不是找到了嗎。」

  辛西婭是唯一一個知道這間公寓位置的人,畢竟我在美國的朋友圈小到幾乎沒有,她的狐朋狗友都能算作是我的半個朋友。

  靛發的男人拖長了尾音道:「哦。所以你覺得自己聰明極了。」

  公寓裡沒有任何趁手的武器,連沙發上的抱枕都被收了起來,我隨手就把遙控器丟到了他拖著長馬尾還依舊和鳳梨一樣的頭上。

  六道骸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微微側身後任由它砸到了肩頭。

  我關掉了洗衣機,懶得再去和他爭辯:「你也是一點都沒變。」

  像個小學生。

  不管哪個世界的六道骸都是一副模樣,足以說明童年的心理創傷給人帶來的影響足夠走過一生。進了監獄後又成功養成了這副扭曲又糟糕的性格,可見沒有過過幾天正常人的日子。

  這並不代表我能理解並寬容他的冒犯。

  反正我不會同情男人。

  曾經在羅馬待了幾個月,英俊的意大利帥哥確實不少,但大多數都混黑。遇到的男人越是紳士,他是同行的概率越高。

  清楚地記得那時候我是為了逃避相親活動才遇到的這個男人。

  處於離家出走狀態的我走到哪裡都能遇到□□火拼,這個世界在成年後仿佛完全變了模樣。

  我只是單純地想給自己放個假,結果還會有男人還非要在我面前上演一出俗套至極的英雄救美。

  當然這個美並不是我。

  偏偏我認識這個美麗的少女,在紙醉金迷的黑手黨世界裡,只有她沒有送我一堆完全用不上的首飾和高定新款四季時裝。

  她還說:「一看就知道您不是他們說的那樣,還好我准備了別的。」

  這個長相精致的褐發辣妹,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因為她送了我一面牆各種類型游戲的限定BOX。

  我當時只是奇怪她說的我到底是哪樣?

  她說外面傳言我是基裡奧內羅BOSS的情人。

  這句話讓我思考了足足一分鐘,最後也沒敢問她是不是聽錯了人名。

  我只記得她的父親比起黑手黨而言更像是企業家,手上的那些東西都可以稱得上是合法經營,勉強算是被幾個有生意往來的家族庇護。

  確實是不明白她怎麼會招惹這種麻煩的家伙。

  看在她送的我整整一年也沒買到的限定BOX的份上,我做出了這輩子最後悔的選擇。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道理,在沒有吃虧的時候自己永遠不會理解。

  比如同情美女也會變得不幸。

  我對六道骸說的第一句話是:「這位先生,你的表演吵到我的眼睛了。」

  如果再給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招惹一個在罐子裡泡了好幾年的精神病。畢竟他已經在坐牢了,復仇者監獄沒有死刑。

  幻術師通常被拆穿的時候都會裝一裝,但這個男人根本不走程序,直接變臉。

  據說精神力超群的術師能看到人內心中最恐懼的東西,本來還以為會看見比我如今悲慘的人生更加可怕的未來,沒想到他在我眼前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長發女鬼。

  區區女鬼。

  ——果然是我最害怕的東西。

  我被鬼追了三條街。

  並不想豐富多彩的人生經歷中又多了一項普通人絕無僅有的體驗,是六道骸差點害我也進了復仇者監獄當同窗。

  雖然當時街道上看上去空無一人,天色也變得陰沉,但那是下午三點半的羅馬,怎麼想也不會變成恐怖片場。從來沒有在人聲鼎沸的大馬路上開過槍,但凡有一個普通人被我擊中,等著我的都可能是無期徒刑。

  他看都沒看被我打中的肩膀,臉上一絲痛苦的神色都沒有,只是非常奇怪。

  「你是怎麼發現的?」

  當然是直覺。

  勉強從恐懼中脫離的我將微微顫抖的手藏進了衣兜,皮笑肉不笑道:「不想告訴你。」

  六道骸的目的只是為了這位漂亮的大小姐手上剛買到的收藏品,一個造型比瑪雷指環更加奇葩的戒指。

  辣妹覺得很朋克,膽子大到把古董戴在手上,我告訴她這玩意叫地獄指環。

  她當然沒有被嚇到,還問我是不是真的從地獄淘來的土特產,能不能召喚魔王。

  我指了指化作煙霧消失在原地的男人:「你不是已經召喚了一個魔鬼了嗎?」

  她驚嘆道:「魔鬼都這麼英俊嗎?」

  我笑著回答說:是啊,不光長得帥,還能殺人全家。

  畢竟復仇者監獄的水牢不是誰都能享受到的。

  辣妹聽完二話不說就把戒指送給了我,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沒想到從此後我的身邊時不時會出現一些被附身的人。

  要不是他沒有機會標記我,說不定我每天晚上睡覺看見的不是白蘭而是恐怖片第一人稱視角。不堪其擾的我把這個霧屬性的垃圾丟給了幻騎士,他看上去非常樂意幫我解決六道骸這個麻煩。

  然而第二天在羅馬的街頭,我只是站在路邊想要吃上一口冰淇淋感受夏日的清涼,結果十五分鐘內陸續出現了三個不同類型的帥哥問我要電話。

  直到地面浸出一小塊陰影,手上的冰淇淋快要化掉,我終於忍無可忍。

  「戒指送人了,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是的,同前面三個一樣,第四個出場的男嘉賓依舊是六道骸。

  他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尷尬,還用著別人的臉理所當然道:「哦呀,霧屬性的瑪雷戒指應該還在你的身上吧。」

  我懷疑他想要搶劫。

  罪加一等對他來說和現在的處境並沒有什麼兩樣,還是那句話,復仇者監獄沒有死刑。

  但我想判他死刑。

  可艾莉亞說我要是再殺人她就要送我去重讀大學,拿到博士學位才能回去上班。導致當時我就沒有敢朝六道骸的鳳梨腦袋上開槍,即使被他附身的基本上無一例外全是黑手黨。

  沒有什麼比回去上學更加可怕的事情了。如果有,那可能是五篇一作SCI。

  確實作為家族高層我的學歷遠遠不夠看,就連伽馬也是名校畢業。基裡奧內羅更像一個有黑/道性質的家族企業,畢竟那裡是意大利,每個企業家身後都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小背景。

  而意大利最大的家族企業就是彭格列。區別在於,我這個顧問是一個人,而他家是一個組織。

  大家都是73的大空,更別說基裡奧內羅還有兩個,偏偏就彭格列除了顧問組織還有什麼暗殺部隊。每次聽到這些名詞我都像是進入了異次元,懷疑自己是不是突然走進了什麼奇怪的影視作品裡。

  和這個搶劫犯相遇的原因之一:我決定出門准備撿兩個人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顧問組織的一員。

  「你的勝負欲還真夠奇怪的。」

  得知我的奇妙想法後,伽馬終於甩開了糾纏他的安德魯,皺著眉看著鮮明的貓爪印留在了他昨天才拿到的定制西服上。

  可能是年紀大了,他的性格比起之前沉穩不少,就連和我吵架的次數都變少了。

  「彭格列本來就和我們走的路不一樣。」

  我抱著貓詫異道:「還以為你要說『你是不是想要帶著戒指分裂家族』之類的。」

  「我不認為一個懶到連月季都能養死的人會做這種事。」

  人身攻擊是這樣的,職場並不好混,尤其是你的同事總是說一些自以為是的俏皮話。

  說著說著他自己還忍不住笑了。

  我的月季明明已經活過了整個春天。

  可能實在看不下去自己身上的貓爪水印,伽馬脫了自己的外套,忽然道:「不過你居然能找到想要做的事情,真不容易。」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我看上去就這麼沒有追求嗎?」

  伽馬當時是怎麼說的?

  哦,他說我年紀輕輕卻像個無欲無求的出家人,建議我去談個戀愛重拾對生活的熱情。

  我覺得後面半句可能是艾莉亞說的。

  想起了當時我是怎麼回答他的。

  「管好你自己。」

  伽馬一臉我不識好人心地走掉了。

  明明是同事的忠言逆耳他總是聽不進去,反正最後追悔莫及的絕不會是我。

  而艾莉亞那段時間的操作讓我著實有點難以招架。

  像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點燃了她給我介紹對像的熱情,迫切地想讓我立馬結婚。

  她直接問我喜歡什麼樣的人,連性別都沒有卡死。

  當時我不以為然,依然吃著蛋糕打著游戲。隱約懷疑她又看到了奇怪的畫面,懷著人類對於未知命運的好奇心,我問她是不是見到我未來的結婚對像。

  她說沒有。

  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隨口說出了自己對紙片人男友的愛好:白毛、淺瞳、聲音甜。

  對關底BOSS進行激烈毆打的我沒有注意到,原本耐心聆聽的艾莉亞,表情漸漸危險了起來。

  現在想起來,我的直覺確實不是百試百靈,當一個人騙過自己的時候就可以騙過我。

  因為艾莉亞直接把白蘭開除出了我的結婚對像選項。

  不過她顯然知道我說的這些只是針對並不存在的二次元角色,十分認真地警告我。

  「現實中遇到這種男人,一定要遠離。」

  「為什麼?」

  她忽然停頓了許久,半晌才道。

  「因為他會害死你。」

  我信誓旦旦覺得手機寵物的殺傷力不至於此。

  他總不能順著網線來打我吧。

  為了躲避艾莉亞的相親計劃,我連夜從城堡出逃了。

  不到一個星期我又回來了,正在桌球室的伽馬剛好看到了我路過門口,一周不見,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流浪貓帶著她的小朋友回來了。」

  我們的同事情就是這麼稀薄。

  人家小姑娘原本開開心心拉著我的手啃著薯片,突然生氣地朝西裝革履的金發男人開始滋水。

  猝不及防地中招後,伽馬看到了她手上造型土味的羽毛戒指,嘴角有些抽搐,半天憋出來了一句話。

  他說:基裡奧內羅不是流浪動物收容中心。

  我好心提醒道:「金毛你閉嘴吧。」

  他懶得和我再吵下去,直接道:「我看不懂你了,你究竟是想要趕超彭格列的顧問組織還是找個理由當孤兒院的院長。」

  桌子上的台球滾來滾去,西裝被沾濕了一角,收起了台球杆,他又接著道:「家族資助下的福利院還有很多,你可以慢慢去挑。」

  他還沒說完又被水滋了。

  這次結結實實被淋了一身,不知道這身手工西裝還來不來得及干洗。

  我嘲笑得很大聲。

  藍發的小姑娘吃完了最後一片薯片,和我一起笑得很大聲。

  大概人在大限將至的時候真的會有走馬燈,我居然會回憶起和六道骸之間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是一個平淡到毫無波動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師父,你說完了沒有。Me要撐不住了。」

  聲音像是從虛空中傳來的,人根本不在這裡,就連我面前的六道骸也只不過是幻術而已。

  我驚奇道:「你居然會收徒弟。」

  他對那個聲音的催促充耳不聞,還有心情繼續和我對線:「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看他的表情還想繼續說什麼,眼瞧著身體卻漸漸透明了起來。

  虛弱的少年最後在空氣中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Me真的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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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道骸的徒弟叫做弗蘭,是個冷面笑匠。

  因為他無論什麼話都棒讀的陳述語氣,像個盡職盡責的畫外音旁白,話裡所有內容都仿佛在上帝視角般精准吐槽目前發生的事情。

  「師父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這個女人,好奇怪啊。」

  如果他的發言內容和我沒有任何關系就更好了。

  六道骸在他說完之前就一叉子瞄准了那個巨大的青蛙頭套,還是沒能阻止這個綠色頭發的少年讀完這句話。

  「師父,她是你的情債嗎?」

  這是我在這個世界聽到的第一個地獄笑話。

  「這麼說也沒錯。」

  打量了一下難得用回自己身體的男人,我學著少年的模樣冷漠吐槽:「他欠了我很大的人情。」

  「哇哦,師父,你是……」

  這次真的沒有等到少年把話說完,六道骸用最快的方式將他釘到了樹上。

  「那並不是這個世界的我欠下的人情。」

  我無所謂地點點頭道:「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面容清秀的少年拔掉了頭上的叉子,看了一下周圍的氣氛,難得決定保持沉默。

  明明是面癱著的臉上,卻總令人感覺寫滿了千言萬語。

  現在的情況是我又被拉到了日本,科學在這群人的面前猶如兒童的囈語,終於明白為什麼白蘭對自己的專業嗤之以鼻。

  估計六道骸也沒用什麼常規的方法從監獄裡出來,我明確他是本體的最大特征,只是他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彭格列的戒指,跟著兩個地獄指環一起花裡胡哨的堆砌在了右手的指間。

  「最好不要離我太遠,這個戒指的效果可沒有那麼好。」

  他摩挲了一下手上的地獄戒指,難得說了一句正事。

  我說:「我不看現場直播其實也沒問題,你把戒指給我就行。」

  他停下了腳步,奇怪道:「你有霧屬性?」

  「沒有。」

  痛擊到了六道骸的知識盲區,我倒是很意外:「但這個戒指本身就有著屏蔽氣息的作用,並不需要點火。」

  「……」

  「師父,你好遜哦。」

  「閉嘴。」

  他還是沒有選擇把戒指給我,給了我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一定要看到你安然無恙。」

  「Me覺得師父你是不放心這個女人。」

  面無表情的少年在被叉子精准鎖頭前補充道。

  「因為她看上去很危險。」

  六道骸的叉子還是沒有放下,少年的頭套依舊被戳爛了。

  我嘖嘖道:「你真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惱羞成怒。」

  他轉過身,發出了熟悉的低沉的笑聲:「莉莉,你是想要成為我的附身對像嗎?」

  我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真可惜,我現在只是個普通人。」

  他沒有再搭腔的意思,我還在頭疼這場並不想到場的現場直播。

  給我糾結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八分鐘,這師徒兩個人戰場中間精彩的幻術表演很快就結束了。

  尤尼看到我的時候松了一口氣,發現白蘭卻遲遲沒有到達現場後我也松了一口氣。

  「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Reborn想也沒想說道:「不可以。」

  我不可置信地驚嘆道:「彭格列好殘忍,居然要當著我的面殺死我的丈夫嗎?」

  「你的預設真是奇怪。」

  他空洞無光的眼珠看不出表情,「在其他世界,我們都輸掉了吧。」

  我又不甘心地控訴道:「那讓一個普通人親眼見證自己丈夫是個凶殘的劊子手,難道不殘忍嗎?」

  「你確定還要在我面前說這種話,從Choice後你身上的殺氣連藍波都感覺到了,顧問小姐。」

  說到現在,有件事確實是真的。

  白蘭從來沒有當著我的面殺過人。

  大概是太多世界疊加記憶導致的結果,我們這種人的身上的殺氣總是會比實際更重。我甚至懷疑過這個白蘭有沒有親手殺過人,但這件事對他來說大約也沒什麼區別。

  大概是第一個被我殺死的家伙已經在腦海中預演了無數次他的死亡,對於奪走他人性命我並沒有特別的感受,像是游戲在裡死了路邊的一個NPC。

  可能是我並不喜歡使用暴力,他們如同一陣煙霧消失在了這個世界,導致我更加沒有終結人類生命的實感。

  於是處置了幾個叛徒後,艾莉亞再也不許我殺人了。

  這件事造成的後果就是我被迫學習了許多除了放火以外的攻擊方式,除了槍械外,對我來說全是身體上的折磨和挑戰。

  伽馬說我的上靶成績和身體素質成反比。

  我覺得可能是自己搞錯了技能加點。

  「能不能用點智慧,我們可以少用暴力解決問題。」

  他嘖了一下嘴,「你現在的說話方式和彭格列的十代一模一樣。」

  我說那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他又說:「你們兩個的智慧從學習成績上來看可能是挺一致的。」

  這我就不同意了:「你是看不起學士學位嗎?你是Master?」

  他搖搖頭說只是看不起我的學校。

  想了半天我還是沒有罵人,最後退而求其次道:「要不以後我還是干狙擊吧。」

  「BOSS說了不許你殺人。」

  「那打四肢總行了吧。」

  「太麻煩了,我不想給你收屍。」

  短短的幾句話,伽馬給我迅速定位到了廢物的位置上。

  最後艾莉亞說讓我去干顧問。

  不用殺人,算半個文職。

  確實,艾莉亞的這個決定讓我終於早找到屬於自己的技能加點。

  這事大概過了一個月,伽馬沒有再說過不曾存在的職位增加了,讓我當吉祥物之類的話。

  他一臉復雜道:「沒想到你出餿主意的能力挺強的。」

  我皺了皺眉:「承認我的優秀對你來說就這麼難嗎?」

  「這位優秀的女士,請八百米跑到四分內再和我說這句話。」

  我選擇放棄和他好好交流,不懂欣賞他人長處是沒有未來的。

  當顧問確實非常快樂,摸魚的時間直線上升,只要偶爾出門開個會,當一朵壁花。

  原本我是指望干到退休,但是艾莉亞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知道她一直想讓我離開基裡奧內羅,最後讓她頭疼到說從來沒有見過我這樣的大空。

  就連隔壁一直不願意當BOSS的沢田綱吉現在都有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艾莉亞最後甚至說出「如果找齊守護者,說不定有機會創造奇跡」這種明顯畫大餅的話。

  其實認清現實挺好的。

  在經歷了無數次失敗後,我的人生信條已經變成了:得不到,就忘掉。

  但為了不讓她繼續頭疼下去,最後我只能說:「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

  距離我認識她整整過去了六年,我終於等到了她那天晚上沒有說完的話。

  艾莉亞想要為了女兒解開奶嘴的詛咒。

  原本這件事在所有的未來裡都不可能做到,直到那天在預言的羅馬街頭看到了我。

  我奇怪道:「這個世界我們是在城堡門口見面的吧。」

  「對你我來說都沒有區別,因為茉莉是在那天認識的我。」

  她的笑容漸漸沉入了懷念,輕聲地敘述著。

  「我看到了不一樣的未來。」

  後面的話我覺得她只是在安慰我。

  她說那個未來不但能解除阿爾克巴雷諾的詛咒,我的父母也會平淡地度過一生。

  對於當時已經壞檔的我來說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只能判斷解除詛咒這件事可能還有機會。是川平的出現讓我覺得事有轉機,即便是明知道他另有目的,我還是做出了選擇。

  所謂不一樣的未來,在之前已經陷入同質化的世界裡是不可能實現的。

  屬於我的世界已經成為了一潭死水,NPC已經擁有了固定的行為模式,一旦出現不確定的因素,程序就會自動修正這個隨機數。

  如果說白蘭的世界是一個充滿可能性的Choice游戲,那我的世界真的只是一個劇本寫好的單結局大型RPG單機游戲。

  後來我猜測川平也是發現壞檔後才找上了門,就算他不是擁有服務器管理權限的GM,也得是一個拿到了機房鑰匙的第三者。

  我只是不清楚,他想要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還是說他只是為了重啟服務器本身才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作為特殊NPC我已經點完了所有的選擇框,故事即將迎來大結局。

  我只是不想親眼看見白蘭在這場游戲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要結局了。我馬上就可以快樂碼番外了!

  看看這章字數,你們不感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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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誰是贏家

  我曾經想過我和白蘭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就在登記結婚前的那天晚上。

  旁邊有個春游的小學生一直在輾轉反側,關了燈還在看手機,搞得我也半天睡不著。

  看他這麼緊張,我以為他還在和社交圈裡所有的女性做最後告別:「要不明天算了吧。」

  白蘭忽然轉過身,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大概是剛剛在枕頭上滾來滾去搞得頭發更翹了,他笑眯眯地看著我道:「不行哦。」

  我不知道他哪裡需要這麼重的儀式感,比之前約會還要認真,提前三天就規劃好了所有的行程,甚至拒絕了桔梗當司機的請求。

  他說:「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只能有我們兩個人。」

  白蘭是一個對大多數事情都提不起勁的人,即便是他主動提出吃飯看電影逛街,也感受不到他對事物本身的熱情。

  就像是同樣的劇情已經反復上演了太多次,他對整條街包括商場的當季新品都了如指掌,只有催著我去試衣服的時候能感受到他有那麼一絲絲期待。

  大概就是小學生在學校門口開盲盒那種。

  我確實沒想到他會對公式化的登記流程產生如此大的熱情,他說是因為自己第一次結婚。

  這句話本身沒有什麼問題,但總從他嘴裡說出來總覺得奇怪。

  明明他的婚姻狀況欄裡確實寫的未婚。

  白蘭睡不著我找不到原因,不過在我的腦子裡已經模擬了一萬種這段婚姻的結果。

  百分之八十都是離婚收場。

  前面說過,我是一個相當無趣的人,愛好單調,不喜歡社交。

  成年人的虛偽應酬我也能勉強忍耐,日常生活中對他人的要求幾乎沒有,因為我對自己也沒什麼要求。

  不然我怎麼能忍受白蘭。

  他對別人偶爾到了苛求的地步,對自己卻沒有任何自制,最令人失語的是無論他提出什麼無理要求都會有人願意去滿足。

  我當然不一樣,我會覺得煩。

  完全想不通他在前女友中的口碑完美口碑是怎麼造就的,偏偏他又能在我的耐心到達臨界前突然又變得善解人意。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他這個人總在我面前一副沒啥煩惱的樣子,整天笑嘻嘻的,問他只會說怎麼會呢?

  他還會說:「茉莉醬不管什麼時候都很有趣。」

  這話我好像從哪裡聽過。想起我媽曾經在我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看,非讓多吃一點。

  我問她是不是沒事干,她說:「你上次送隔壁家那只狸花火腿腸的時候,是不是一直盯著它吃東西。」

  她詫異地問了我一句:「你會覺得沒意思嗎?」

  太有意思了,我還看著它喝掉了一整碗牛奶。

  雖然我覺得白蘭也很有意思,但我不會和貓結婚,還激動到一晚沒睡。

  他當然也不會。

  所以當我說出算了這句話後,白蘭明顯不太高興。

  他不再輾轉反側了,但更睡不著了。

  我第一次發現把這個男人哄睡著是個如此困難的事情,他擔心錯過明早約好的登記時間,過了點就不睡了,還要去泡咖啡。

  他問我是不是不想結婚。

  其實我是有點後悔。

  之前從未想過我們兩個能走到這個地步,但白蘭不像是會給我反悔機會的人。

  這個問題比他求婚的那天還要讓我覺得危險。

  我說:「我不是答應你了嗎?」

  平時對我敷衍的回答並不在意,但那天晚上白蘭顯然有點不大正常。

  他的臉上沒有了前頭玩手機時的笑容,整個人埋在了床頭燈光下的陰影中,聲音有些喑啞:「茉莉,你的機會已經用掉了。」

  說話間的尾音都消失地無影無蹤。

  我突然有些好奇,但不合時宜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等到第二天辦完了所有手續,我還是忍不住問:「要是我反悔了又怎麼樣?」

  他嚼著棉花糖,含含糊糊道:「我會繼續等到茉莉醬答應為止哦~」

  晴天白日,我們特地挑了個好天氣出門,陽光下的我卻莫名打了一個寒戰。

  我轉過去看了一眼白蘭,他依然笑眯眯地吃著棉花糖。

  袋子就快見底了,他好像出門就帶了這一包。

  白蘭是個不喜歡等待的人。

  新口味的棉花糖會在面市第一天准點送到,想要什麼立刻就會去爭取,沒有思考過會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他篤定我一定會答應。

  想到了平行世界裡白蘭的所作所為,可能被迫同意也是一種答應。

  總覺得即使七老八十他的性格也不會有任何變化,甚至會變本加厲。

  不過這也不是認為我們兩個遲早要離的主要原因。

  我有時候會覺得,他選擇結婚也只是因為有趣。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Choice之後,這個問題的答案再次發生了變化。

  我們兩人的結局已經不是可以簡單地在婚姻狀態欄填上離異來結束的故事。

  我也意識到,白蘭確實從沒想過和我離婚。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一點都不緊張嗎?」

  被Ghost吸光了所有火焰的六道骸,沒有繼續關注天上飛來飛去的白蘭和沢田綱吉,反倒是對我的態度提出了質疑。

  其實白蘭早就知道我在這裡,大概從Ghost出現的那一刻開始。

  兩個自己之間的聯系是非常微妙的存在,我摸了摸手上沒有實體的戒指,並沒有回應他的問題。

  「為什麼我要緊張?」

  「你這個態度,真是令人熟悉。」

  他摘掉了那個造型奇怪的眼鏡,「完全沒有分析出你究竟做了什麼,但是按照以往的結果判斷……」

  他頓了頓,又道:「不,應該是按照立場而言。」

  就在我們兩個說話的時候,沢田綱吉倒在了地上,兩個大空產生的能量傾斜導致73被迫重聚,尤尼也被拉到了那個空間裡。

  整個情況看上去不容樂觀,白蘭似乎占據了優勢。

  我還是沒有動。

  「按照立場而言,我現在並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白蘭從到達這個戰場開始,從頭至尾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不清楚為什麼,我隱約能感受到他的緊張。

  還是出現了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尤尼預見的這個戰場甚至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

  白蘭的視線下意識地錯開了我的目光。

  他不意外我會出現在這裡,並不完全是Ghost的緣故,也許其他的世界發生過類似的事。

  這個世界上總會發生一些即使是拿到攻略也無法解決的事情,因為系統給你的選項只有那幾個。

  從尤尼逃跑的那天開始,也許就注定了我會到達這個地方,所以白蘭才會用盡方法將我送走。

  不過他還看到的劇本還是和我的不太一致,否則他絕不會就這麼忽略我的存在。

  大概是其他世界的白蘭依舊獲得了這場游戲的優勝,這個結果時至今時仍他的眼裡是必然發生的。

  這個世界的伽馬大概是忍我很久了,最終還是在尤尼陷入危機時第一個把矛頭對准了我。

  「因為那個男人,你連公主都要舍棄嗎?!」

  看他的樣子本來確實是想要裝作不認識我,但還是被我搞破防了。

  我就知道尤尼會給他其他世界的記憶。

  「看看你的樣子,這就是公主的偏愛吧,伽馬。」

  我還是站在那裡,眼神在他和尤尼兩人之間游移了一下,不為所動道。

  「不要說我不給你表現的機會。」

  或許伽馬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他似乎在依賴我解決現在的困境。

  之前世界的記憶給他造成了影響,下意識地認定作為顧問的我依然能解決基裡奧內羅面臨的所有難關。

  所以從前的他總覺得我搶了他的風頭,遲鈍到感受不到尤尼對他的喜歡快要多過我了。

  讓我有點點嫉妒。

  在他往尤尼的方向衝過去的之前,其實我還想說的是——

  我真的不是戀愛腦,不要老把我說得好像為了愛情放棄所有的三流言情劇裡的苦情小白花女主角。

  但現在連六道骸都不願意相信我的話了。

  尤尼想要復活其他幾個彩虹之子。

  這是我才遇到川平之後才想通的事情。

  所以她和伽馬站在一起准備雙雙犧牲的時候,六道骸徹底失去了對我的信任。

  他也認為我不會放棄基裡奧內羅的一切。

  這種刻板印像全是從之前的世界線裡帶來的,能造成這一切的唯一變數就是白蘭。

  於是六道骸現在也認定我是個三流言情劇裡為愛痴狂的女主。

  我覺得有些好笑:「你是想我去阻止他們復活彩虹之子。你們是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裡了嗎?」

  靛發的男人不信我能親眼看著尤尼在面前死去。

  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人可能在六道輪回裡還進修了直覺。

  彭格列的人裡,只有Reborn這名幼兒園大班老師沒有對我的說法進行反駁。

  他在伽馬衝到戰場中央的時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可是尤尼並沒有死。」

  他在我的六道骸爭執的時候,冷漠地陳述了這個事實。

  「因為我答應了艾莉亞,會保護基裡奧內羅的公主呀~」

  「哦?」

  Reborn對我輕快的語氣不可置否,仿佛看穿了我的掩飾的一切。

  「沒想到最早做出決定的居然是你。」

  「說什麼呢,我可是早就和艾莉亞做了約定。」

  面對他話語裡的深意,我淡漠地回應道:「殺手先生,你沒想到的事情還有很多。」

  伽馬剛剛生離死別的精彩演繹看得我嘖嘖稱奇,在Reborn的打斷下,一直忙著和我抬杠的異瞳男人終於發現了不對:「你手上的是什麼?」

  我訝異道:「原來你現在能看見了。」

  「即便是沒有斯佩多的魔鏡,我還看見了更多東西。」

  他嘴角的笑意漸漸劃成一道冰冷的弧度:「比如你的臉色比死人還要難看。」

  我摩挲了一下手上逐漸凝實的戒指,對面的尤尼似乎也發覺了我的問題,神色倉皇,身邊的伽馬好像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兩個人消耗了太多的火焰,體力根本沒有辦法支撐自己離開那個屬於73的結界。

  我皺眉道:「你能不能趁著我還沒死說點好聽的。」

  「Me的師父關心人的方式一直這麼特殊。」

  綠發的少年虛弱地插入話題道。

  「而且你確實快要死了。」

  忙著應付又開了新掛的沢田綱吉的白蘭沒有聽見尤尼的話,更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他大概只會意外尤尼的存活,或者說是欣喜這一點。

  畢竟這場游戲服務器的密鑰就在他的面前了。

  我松了一口氣道:「你們師徒真會說話,這種程度還要不了我的命。」

  六道骸緊繃的神經仿佛又被弗蘭的三言兩語松開了一大半:「拿到戒指後看上去又自信了,莉莉。」

  「我說了不要陰陽怪氣。」

  「Kufufufu~雖然阿爾克巴雷諾的事情解決了,但總覺得你還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警覺地閉嘴了。

  他還是在我旁邊聒噪,沒了火焰無法作妖的男人像是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問出了在場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莉莉,你覺得這次哪邊會贏?」

  就在白蘭明顯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六道骸不懷好意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時我終於不再保持沉默,還有心情對他笑了一下說:「你在問莊家這種話?」

  他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我的反問究竟是什麼意思,就看著我趕在白蘭脅迫尤尼威脅開了數值修改器的沢田綱吉之前到了現場。

  說實話,我的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川平說的沒錯,在撬開兩個世界夾縫的那一刻,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如果不是六道骸,我根本不會面對這個世紀難題。

  ——老公和妹妹同時掉進了河裡,你要先救誰?

  白蘭顯然覺得我選了妹妹。

  因為我站在了尤尼的面前,和他四目相對。

  身上的衣服早就變得破爛不堪,漆黑的雙翼中間摻雜著還沒干透的血液,臉上的傷痕訴說著他的失敗。

  另一邊是沢田綱吉那個打穿了實驗室四層天花板的衝擊波已經對准了他,唯一的機會就是抓住尤尼來打斷他的施法。

  然而白蘭卻只是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再往前的意思。

  他說:「There you are,my Isolde。」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這句簡單的英文在此時此刻略顯怪異。堅持著沒有移開目光,我靜靜地注視著他道:「We should win once。」

  「This is not fair。」

  白蘭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細碎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Because I haven\'t beaten you once,my Isolde,death……」

  白蘭消失在了絢爛的橙色火焰之中,沒有慘叫也沒有哀嚎,一切迎來了終點。

  伴隨著他一起湮滅在空氣中的還有那句沒有說完的話。

  似乎是一個圓滿的結局。

  眾人的歡呼和激動聲淹沒了癱倒在地的沢田綱吉,如果這真的只是一場游戲,現在的背景音應當是戰鬥勝利後的歡快音效,又或者是大團圓結局中的舒緩輕松的ED。

  只有我的腦中揮之不去白蘭消逝前未曾補完的話語。

  Death can\'t keep us apart。

  「茉莉,你還好嗎?」

  我的臉色確實難看極了,尤尼認為是白蘭在最後時刻用瑪雷指環抽干了我的火焰才導致的,加上之前是我使用了火焰才沒有讓她因為復活了彩虹之子而死亡,所以才會如此虛弱。

  用盡全身的力氣,看著她還有精神說話的模樣,我扯出了一個笑容道:「還好你沒有看見。」

  如我所料,她只見到了被修正後的未來,才會如此堅定地復活這些阿爾克巴雷諾。

  她疑惑道:「什麼?」

  尤尼沒有聽見我的囈語,也沒有看見白蘭最後悄然脫下的戒指。

  還有我手上化作星芒消失的瑪雷指環。

  我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在消逝,四周的一切都變得漸漸透明。

  這是修正的結果。

  白蘭死去後,所有世界因為瑪雷指環所造成的影響都會消失,這已經發生八兆億的未來將不復存在。

  尤尼忘記了一件事,我也是通過瑪雷指環才打開了兩個世界的大門。

  為了防止她在結局來臨前看到我的未來,所以才早早地和她分道揚鑣。

  但這已經不重要了,融合的世界不會因此回檔,和艾莉亞預言的一樣,他們的未來將會是嶄新而充滿無限可能的。

  這一切僅僅是與我無關。

  從感受到白蘭死去的一瞬間開始,我的心率就越來越低。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想過和我離婚,也沒有給過我任何退路。

  我們的結局如同那天在密魯菲奧雷總部最後一局沒有結果的Choice。

  沒有贏家。

  ——————————————————————

  周圍是消毒水的味道。

  刺鼻的氣味讓我的意識漸漸復蘇,原本混沌一片的腦海中不知為何閃過了這句話。

  消毒水又是什麼東西?

  沒有得到答案,大腦又停止了思考。

  窗戶外咿咿呀呀地響起了什麼聲音,干擾我想要繼續陷入睡眠的想法,老式的錄音機又突然轉到了別的頻道。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誇~」

  疲憊又不耐的女聲打斷了歌曲的播放:「快把收音機關掉,孩子都給吵醒了!」

  「等等,我想到了!」

  怎麼都睜不開眼睛,感覺到身體突然騰空,只聽到一個年輕有力的男聲在我的耳邊激動道。

  「名字干脆就叫茉莉吧。」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前排提醒「Isolde」出現於正文第七章,中文譯名伊蘇爾德,是佛耶戈的妻子。「there you are」本身是雙關,不過白蘭說的每句話都有更深一點點的含義就是了(。)

  【翻譯如下】

  白蘭:There you are,my Isolde。(你在這裡/果然如此,我的伊蘇爾德。)

  茉莉:We should win once。(總該讓我們贏一次)

  白蘭:This is not fair。Because I haven't beaten you once,my Isolde,death……(這可不公平。因為我從未贏過你。)

  未說完的話:Death can't keep us apart。(死亡並不能將我們分離。)

  通宵寫完了結局,居然已經七點半了。

  番外是我這個文的最大目的,甚至可以放到正文中,直接當做第二卷。不過覺得茉莉的願望已經達成,斷在這裡倒也不錯。

  番外可能是白蘭火葬場之路吧,畢竟回到十年前的他確實挺慘的。

  再申明一下是HE,如果到這裡可能是開放式HE,但是還有番外(或者說是後日談),主要是代理人戰的內容,畢竟川平的目的還沒講清楚嘛,總的而言是從第三人稱視角來看這兩個人的故事。然後還有平行世界的故事之類的,所謂的IF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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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番外一

  意大利的海岸,天氣很好。

  海岸線上的少年在強烈的日光下也顯得蒼白,整個缺乏色素的面龐和發梢,瞳孔的顏色都被折射的陽光照耀得幾不可見。

  艾莉亞看著他臉上唯一顯眼奪目的倒三角刺青,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從彭格列的少年們回來後,這個世界應該是向著更好的方向前行。

  她本是如此認為的。

  但從白蘭拒絕成為代理人的那一刻,艾莉亞忽然猜到了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

  面前的少年眉宇間安寧淡然,懶散的模樣如同只是被請到了這座島上度假。

  事實真是如此嗎?

  彭格列對他的調查結果可以用乏善可陳形容,這個世界的白蘭比白紙還要干淨,連流浪貓都會准時出現在街邊等待他的投喂。

  這個結果在艾莉亞的意料之中,這個世界的白蘭本就應當是這樣的人。

  可他拒絕了成為尤尼的代理人。

  「我不感興趣哦。」

  似乎確實是這個男人會說的話,卻又不應是他說出的話。

  人類是環境動物,會被外界所影響,一個人的境遇出現了偏差後,他的想法、性格、選擇都會隨之改變。

  在經歷了數個世界未來記憶的衝擊後,白蘭的言行卻沒有發生絲毫變化。

  每天依舊是重復著之前的生活,平常到令人忘記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彭格列九代目對她說:「或許我們不應該用已經消失的未來去否定任何一個人。」

  艾莉亞深深嘆息,那時的她沒有反駁九代的話。

  只是此刻的她卻說道:「白蘭,你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艾莉亞小姐,你們似乎一直對我有些誤解。」

  「誤解?」

  白蘭轉過身,略帶疑惑道:「不是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我嗎∼」

  又是這種輕浮到沒有邊際的語氣,他的眼中似乎沒有任何惡意和不滿,艾莉亞卻感到了一陣違和。

  這個世界的未來是擁有無限可能的。

  未來的白蘭消失後,世界就像是一個重啟了的服務器,順帶更新了版本,不再是一場擁有絕對主角的單線結局RPG。

  雖然隨著世界版本的更迭融合,她的記憶可能也出現了偏差,但她在看見的未來裡,白蘭原本是不會拒絕參加代理戰的。

  當她表示一定要見到這個男人後,她下車所看見的一切仍舊是一團迷霧。

  這中間少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在短暫的交流中,她的猜測漸漸清晰了輪廓。

  白蘭額頭一片冰冷。

  棉花糖快要吃完了,他又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水果硬糖,咬碎的那一刻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嘎吱。」

  太酸了,俊俏的臉皺作了一團,是沒有預料到的隨機口味。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恐懼,掙扎著吐掉了糖後,終於抬眸看了艾莉亞一眼。

  黑洞般的槍口貼著他前額,他眨眨眼,看著女人溫柔的表情變得冷酷。

  「茉莉在哪裡?」

  這個表情變化真是令人熟悉又陌生,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不知道。」

  回答得太快了,艾莉亞差點條件反射地扣動了扳機。

  「那你知道自己會死嗎?」

  「我不會死。」

  像是篤定明天的太陽會升起般,白蘭敷衍地回應道。

  依舊是什麼結果也沒有。雖然沒有來自未來的記憶,卻能夠預見某些事情的發生,她今天到這裡並不是想要問他為什麼要拒絕參加代理人戰。

  而是因為她用了三個月的時間也沒有找到白茉莉的任何信息。

  是人間蒸發還是這個世界上從未存在過這個人。

  在白蘭對尤尼的邀請發出拒絕之前,艾莉亞確實認為茉莉可能因為世界的變動而不復存在。她原本看見的未來中,完全沒有這個人的出現。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妙不可言,就像她一眼就確定了自己對於白蘭的厭惡,艾莉亞對其他世界裡的茉莉卻非常感興趣。

  她忽然道:「我沒有心情再陪你演下去了,白蘭。」

  「嗯?」

  海邊的白發少年被日光恍惚了一下,眉眼輕浮的笑意還掛在臉上。

  這次換艾莉亞看著他的笑容漸漸冷了下去。

  她問道:「你是從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蘭不笑了。

  他覺得現在的場景又變得沒意思透了,想起了彩虹之子的大空們總是喜歡說教一些他不感興趣的東西,偏偏一個個又站在道德和規則的制高點上對他的行為進行批判。更重要的是,他非常不喜歡她們口中的既定的未來。

  沒有驚喜,沒有選擇,一切都像是被設定好的那樣,索然無味。

  他又抓了一把棉花糖塞進了嘴裡,眯著眼睛咀嚼了半天,味覺卻有些遲鈍了。

  白蘭說:「比你想像得要早得多。」

  海浪不斷拍擊著海岸,艾莉亞還是在海水聲中清晰地聽見了他的答案。

  她開始有些頭疼。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和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進行交談,甚至連對方的反應她都在之前的腦中預演了幾分。

  事情還是往最糟糕的地方發展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艾莉亞小姐。」

  他微微皺起了眉,像是在思考著一個難懂的問題。

  「其實我所看到的世界比你想像得還要多,但你的反應總是比我猜想得還要傲慢。」

  「嗯,這麼一想,尤尼醬似乎也是這樣。即便是占據弱勢,她也經常是這樣居高臨下地態度。」他自顧自地接著道:「如果是同類的話,面對我的時候她卻不會因為恐懼而失去這種高傲。所以答案究竟是什麼呢?」

  「我終於明白了。」

  他恢復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你們以為站在命運的一邊,擁有我所不曾獲得的特權。」

  但是現在,情勢似乎發生了變化。

  他發覺了艾莉亞在緊張,然後聽見她說道。

  「我果然還是對你報以相當程度的反感。」

  不論過去和未來,所有世界的白蘭都沒有從她手上取得過任何一枚瑪雷指環,即便是他確實有資格拿走其中的大空戒指。

  「那還真是令人遺憾吶。」

  白蘭的臉上一絲一毫的失落都不曾出現過,渾身只多出了連沙灘上猛烈的陽光也驅散不了的陰翳,那股少年感仿佛一瞬間就從他的身上褪去了,配合他略微稚氣的臉龐,給人一種怪異的不安感。

  「先不用急著遺憾。」艾莉亞靛色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對方,目不轉睛道:「我只問第二遍,茉莉在哪裡?」

  白蘭不明白為什麼艾莉亞如此執著能夠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事實也是如此,艾莉亞對他的未來其實什麼也沒有看見。

  「你以為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啊」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他又露出一副苦惱極了的神情,揉著眉心嘆氣道:「居然這麼快就被拆穿了,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茉莉醬會在哪裡呢?」

  他吃了太多棉花糖的嗓子越發甜膩,自言自語道:「是在這裡,還是那裡,又或者另一個世界呢~」

  「答案當然是——」

  額前的碎發落下一層陰影,少年的嘴角忍不出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他再也藏不住惡意地笑道。

  「我把她藏到了你們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

  茉莉覺得自己最近一直很倒霉。

  她在轉學第一天就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有人在故意搞她。

  轉學前,對方家裡還問她對學校有什麼要求。

  她一向是個隨便的人,也搞不清國外的學校到底有什麼區別,只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學校名字,確定了位置幾乎都在東京後,憑著感覺圈出了幾個不太想要去的地方。

  然後她就轉學到了圈裡的其中之一。

  茉莉當場就打電話確認了原因,對方說發現那個圈她畫得格外用力。

  他說對了,這確實是她第一個剔除出的地方。

  並盛町。

  她深吸一口氣道:「按照這個用法,你的眼睛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對方哈哈大笑了半天,對她的冷面吐槽似乎非常受用:「叫我一聲歐尼醬,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換一個學校。」

  「換到米花町、空座町還是杜王町?」

  「你居然會這麼想我,老子才不會……」

  「呵呵。」

  茉莉冷笑一聲掛斷了電話。

  同樣的花樣他的確不會玩兩次,但是再說下去,這個人可能會想到新的惡作劇。

  幼稚的DK。

  明明才來日本三個月,她的日語水平已經突飛猛進到可以和人吵架的程度,對方功不可沒。

  比這個更讓人感到棘手的是,她好像被孤立了。

  沒有校園暴力,也沒有人針對她。

  並盛中學的風紀委比教務處還讓人聞風喪膽,茉莉親眼看見雲雀恭彌把人打進醫院。

  校風好到出奇。

  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主要還是因為同班的幾個同學。

  他們老是避開她的目光,或者旁若無人地大聲密謀。

  「只是長得像吧。」

  「可名字都一樣啊!」

  「但她看上去什麼都不知道,不是說所有人都會收到記憶嗎?」

  茉莉忍不住望了他們一眼,棕發的少年像個小兔子一樣受驚地轉過了頭。

  她有這麼可怕嗎?

  茉莉有些錯亂,每次在校門前遇到那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風紀委員長,對方的眼神總是微妙地讓她覺得他想要立刻衝上來給她一拐子。

  和沢田綱吉的反應完全不同。

  但他們唯一一次交流,雲雀卻只對她說了一句話。

  「你的項鏈違反風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後本來想要快點開始番外的,沒想到三次的意外一個接一個,最近幾天更是前所未有地……

  希望早日恢復日常生活。感謝在2022-10-05 07:29:40~2022-11-24 17:40: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Hermy、月之珊瑚、蓋好被被、十二月、虞旸、渴望大大日更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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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2章 番外二

  茉莉轉校前有一個手機寵物。

  那個時候國內初中生很少擁有手機,雖然款式老舊、功能很少、還是個翻蓋的,卻有一些不太一樣的功能。

  比如說像素小人的手機寵物功能,還有一個叫做Line的按鈕。

  茉莉的潛意識裡覺得有些奇怪,周圍同學每款手機的小游戲都不太一樣,而且款式也少,也就漸漸忽略了這件事。

  按鍵手機能有什麼五花八門的功能,能登錄企鵝就已經很高級了。

  她那幾年認識了很多網友,大多都是從PC端論壇認識的,後來又交換了企鵝號。可能是網絡帶來的神秘感,這些人都問她是不是大學生。

  茉莉想了想,還是告訴了對方自己只是初中生。

  這群人七成當場刪除了她的好友,剩下三個表現出更感興趣的樣子,然後這種熱情還沒消退的情況下,突然消失了。

  她又被刪了。

  怎麼了,初中生不配網上衝浪了嗎?

  無聊的她最後只能打開了手機小游戲養像素寵物,她的手機沒有支付功能,除了當年流行的電信詐騙手段接到不明電話直接扣除高額話費之類的,手機本身的功能並不會出現問題。

  所以她好奇地點開了那個Line的按鈕。

  什麼都沒有發生,狹小的屏幕內擠出了一個對話框,上面顯示的是她寵物的頭像。

  茉莉下意識地發了三個問號過去。

  對話框一直沒有反應,正當她准備關掉這個沒什麼用的界面,問號的下面突然多了一行字。

  「你是誰?」

  茉莉又看了一眼對話框上顯示的名稱和像素頭像,了然地回復道:「你的主人。」

  然後她的手機就死機了。

  茉莉熟練地將電池取出來又安裝回去,重新開機後又打開了那個界面。

  【你的主人】的下面又多了一行回復。

  【原來你喜歡這樣】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的回復,茉莉卻從中看到了一種微妙的語氣,再怎麼遲鈍她再沒有將這句話當成AI自動回復。

  什麼嘛,寵物養成還帶社交系統的啊。

  想到這點的茉莉,下意識回顧了剛剛的對話,恨不得人道毀滅三分鐘前的自己,連夜從這個星球上消失。

  這件事本可以到此為止。

  然而接二連三失去網友的茉莉又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這個軟件,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最近連願意和她聊天的人都變少了,發的帖子也沒幾個人回復。

  她的朋友很少,比起現實當中的朋友,這些活在網絡上不會有機會見面的人更適合當她情緒的垃圾桶。

  恰好對方在知道她只是一個初中生後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還說自己也是學生。無論茉莉說起什麼話題,這個人都能給出相當成熟的意見,讓她一度很懷疑對方真的是個初中生嗎?

  「如果莉莉願意換個手機的話,我就可以給你發自拍了哦。」

  茉莉思考了半天,最終以期末成績作為交換買了個全新的智能機,她一躍成為班裡的時尚弄潮兒,差點直接被舉報到班主任耳朵裡。

  本來以為新手機不會有那個一看就版本古早的養成游戲,結果她第二天手機自動升級系統後出現在了桌面,圖標變成了高清大頭,整個游戲疊代了好幾個版本,喂食系統都多了好幾種食物。

  各種口味的棉花糖。

  茉莉對甜食沒有特別的偏好,她對甜食的最高贊美就是「這個吃上去不怎麼甜」,她對超市裡那種軟綿綿的糖分補充甜品總有種微妙的感覺。明明從來沒有嘗試過,她卻認定這種東西都甜到齁。

  點開Line,通訊界面確實多出了「發送圖片」的按鈕。

  這個按鈕是潘多拉的魔盒。

  茉莉如此回憶到。

  她的自我認知很清晰,自己絕不是一個膚淺到看臉的幼稚少女,不早戀也不追星。

  可這個世界是如此奇妙。

  她的身邊接二連三出現紙片人一樣的男男女女,略微衝淡了一點當初看到手機寵物照片的驚異。

  「然後呢?」

  「來日本之前我就和他分手了。」

  單方面刪除軟件就能夠輕易做到的分手,就像是刪除一款已經通關的乙女游戲。

  她答應對方作為男朋友的那一天就是這麼想的。

  她不需要情緒的垃圾桶了。

  茉莉曾經背負了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憂郁。

  如果一個人長期生活在無休止的恐怖片裡,身邊總是隔三差五地出現突破人類想像的畸形怪物,早晨起床迎接你的不是父母的呼喚而是天花板上黏黏糊糊的史萊姆。

  史萊姆長著十個眼珠子,滴溜溜地注視著你。

  她沒瘋掉已經是理智值很高了。

  大概在她十歲左右的時候,來了一群日本人,是從老家那邊一路找來的,說和她家一百年前是親戚。

  這種胡言亂語攀親戚的方式總覺得哪裡見過。

  對方一看就很有錢,還找了一個翻譯,帶了律師。

  茉莉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要繼承什麼億萬家産,結果對方只說要接她去日本讀書。

  「無法掌握這種力量的話,早晚會被襲擊。」

  領頭的男人這麼說道,眼見無法勸服茉莉的父母,只留下了一個奇怪的符咒和電話號碼。

  「貼在你的臥室門正中位置,如果改主意了,隨時可以聯系我們。」

  他們一家覺得對方像詐騙集團,但這群人見到茉莉的一瞬間的表情比他們還要古怪。

  在父母討論方才那群奇怪的日本人時,年幼的她沉思了半晌,猶疑道:「他們是不是有點害怕我?」

  白先生說沒有。

  楊女士很肯定白先生的話。

  過了三天,又來了一群日本人,有男有女。

  他們帶了翻譯,帶了律師,卻給人感覺比之前那幫人看上去還怪異。

  更加離奇的是,他們做完類似之前那撥人的自我介紹後,第一句話道:「我們是來擬定婚約的。」

  白先生:「……」

  楊女士:「……」

  他們冷靜地聽完了對方繼續說明自己家族多麼有錢多麼高貴的完整發言,最終由白先生搶白道:「這些話前幾天也有人說過,你們是一個公司的嗎?」

  一定是同一個詐騙集團大水衝了龍王廟。

  對方無端用日語咒罵了一遍什麼,翻譯的臉色難看了許多,反駁了白先生的疑惑。

  茉莉最終也沒有和這兩撥人中的任何一個離開,只是家裡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貼了那張鬼畫符後,她睡覺香多了。好景不長,不到一年,她又回到了過去非日常的生活當中。

  忍到了第三年,最後楊女士撥打了那個男人留下的電話。

  「所以呢?我到日本了,這和你們說的好像不太一樣。」

  茉莉站在街邊,聲線冷漠地質問著:「我該怎麼對付這些玩意?」

  她仔細看了一眼路燈下攀附著的蛇形怪物,肥胖了幾十倍的蒼蠅又隨意地從她的眼前飛過。

  怪物叢生,危機四伏。肉眼可見的非人生物隨便地出現在人群中,起碼比她出國前的數量翻了幾十倍,異形濃度過高了。

  她忍耐著想要干嘔的衝動,將視線從這些東西上移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日本怎麼還沒毀滅。

  她想不通。

  「你還沒入學哦,妹妹醬。」

  對面的通訊設備被奪走後,聽筒裡發出了一陣噪音。

  「高專不收初中生。」

  態度惡劣,語氣輕浮。

  這個逼人怎麼還沒被毀滅。

  她想不通。

  她忍耐了一下道:「沒人通知你,我把名字改回去了嗎。」

  「好像有這麼回事。」

  手機那邊的人沒有絲毫被影響:「叛逆期的少女真是難纏啊,以為改回去就有用嗎?」

  「我們沒有任何旁系五代以內的近親,請不要隨便認妹妹。」

  「哇哦,你敢對著我們的親密合影說出這句話嗎。」

  「你有病吧,五條悟。」

  對話越來越失去營養,只要和這個人說上超過三句話就會偏離重點。

  她罵完就掛斷了電話。

  根本不想去讀什麼高專,她給自己的人生規劃裡是讀完本科混吃等死。

  宗教學校就業面狹窄,聽上去和她的擺爛人生完全不符,也不符合自家二老的預期。同意茉莉來日本上學已經是他們的極限,更別說留在國外。

  是的,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是個野雞學校,只會發一張離開日本立即失效的畢業證書。

  她首先要在並盛町讀完國中,然後從高專畢業後,她還得重新參加高考,再讀一遍大學。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讀個大學執念這麼深。

  茉莉歸根於她對普通人生活的滿足和適應。

  和平的世界本來就不該有什麼英雄和救世主,這兩個東西會出現只能說明正常人的平淡生活瀕臨崩潰。

  出國之前,每個人都告訴他目前這個所謂的咒術界非常和平,沒有什麼危險。

  她在考察了兩波不同訪客後,勉強確認了這個事實。

  畢竟她也沒在電視和熱搜裡看到什麼UFO和史萊姆的靈異新聞。

  這些玩意應該還沒有對正常的世界産生什麼太大影響。

  才怪。

  她第一天去高專參觀的時候,家入硝子拿出了打火機,點燃了煙草,動作極慢地深呼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不透明的煙霧。

  她說,是挺和平的。

  「但是。」

  硝子轉了一下打火機,不太嗆人的煙霧彌漫在走廊,她指著一邊難得安靜享受甜食的白毛男高。

  「要是他死了,日本大概會毀滅。」

  她是誤入什麼二次元熱血漫畫或者恐怖漫畫了嗎?

  「你們真的不是兄妹嗎?」家入硝子挑了一下眉毛,低沉的女聲懷疑道:「這種相似度不是簡單能做到的。」

  「我和這個人除了臉還有哪裡一樣嗎?」

  棕發的少女緩緩吐了一口煙霧:「還真是哪裡都不一樣。」

  她掐滅了煙頭,換了個話題道:「你之前說的那個分手的男朋友,是什麼樣的人?」

  「成熟、聽話、可靠,就是有點粘人,回消息不能超過三分鐘,不能已讀不回,說超過時間我的手機就會爆炸。」

  茉莉回憶起來只覺得自己的耐心在手機寵物的身上突飛猛進,絕對和他每天都發不同的自拍給她沒有關系。

  「……」後面的描述感覺和前面三個詞沒什麼關系,硝子道:「外貌呢?愛好呢?直覺告訴我是個帥哥。」

  茉莉想了想,忽然反問道:「你見過紙片人嗎?」

  「白色頭發,愛笑,喜歡吃甜的,學習成績很好,除了讓回消息的時候像個煩人精,其他時候是個完美男友。」

  家入硝子又看了一眼教室裡准備扔掉甜品盒的白毛DK,覺得有點牙酸,一定是恍惚間産生了錯覺,她接著問道:「那你們是怎麼分手的?」

  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二次元,比當個二點五次元在現實和夢裡來回搖擺更可怕的是:紙片人說要和你奔現。

  他們聊天記錄的最後一句話,停留在服務器的彼端。

  【莉莉,很快就要和你見面了。】

  ###

  工作、考試、生病,家裡的一些事情一直沒有向好的方向發展,導致停更了很久。

  復建的這章其實不太滿意,狀態想要調整回來也比較難。九月份會有個人生中非常重要的考試,番外認真思考過後想要盡快完結,代理人戰應該不會詳寫了,抱歉。

  後面的番外咒的成分應該不會很多,白蘭下一章應該就會見面。

  感謝支持到現在沒有放棄的大家。


第33章 番外三

  茉莉覺得自己的人生本不該如此。

  雖然到了東京後身邊的正常人越來越少,但起碼國中的同學們都是那麼的普通又善良。在經過了大約一個月的考察期後,漸漸有人願意和她搭話了。

  除了雲雀恭彌。

  他只會告訴她,今天身上任何一個零部件都有可能違反風紀。

  「雲雀學長,確實有點難搞哈哈哈哈……」

  沢田綱吉干笑了一下。

  茉莉認真道:「我覺得他只是想要打我。」

  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在反復忍耐,就快要瀕臨臨界點的時刻。

  啪——

  他忽然間恢復了正常。

  雲雀恭彌是在一個周三的上午對她的態度産生了變化,像是突然間對她的事情不感興趣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另外的事情當中。

  茉莉敏銳的覺察到她的同學們個個憂心忡忡起來,如同是猛然間有了什麼共同的秘密,將她隔離在外。

  又是那種仿佛被孤立的感覺,就像是她剛剛入學那樣。

  「這段時間,妹妹醬不要出門哦。」

  五條悟的騷擾電話如期而至,她本不想接的,但這樣的話這個人就會找到借口削減她的零花錢。

  「我給你請了兩周的假,有人會接你到高專。」

  茉莉奇怪道:「學前培訓?」

  他難得沒有用隨便的口吻,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當然不是。」

  她思考了一會拒絕道:「我覺得還是上課比較好。」

  「高專入學是免試的。」

  這種誘惑力極強的話語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茉莉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只有直覺還在運轉,告訴她答應了後面就是萬丈深淵。

  「我……」

  「請問是白茉莉小姐嗎?」

  茉莉順勢掛了電話,看著對方西裝革履的模樣,對五條家的效率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現在就走?」

  「您不必要攜帶任何東西。」

  對方恭敬得像個機器人,非常符合她對咒術家族的刻板印像。

  習慣性被掛斷電話的五條悟飛快地撥打了另一個號碼:「你在哪裡?」

  一個清亮的聲音透過聽筒:「距離並盛町還有不到三公裡,大人。」

  五條悟抓了下頭發:「你回來吧。」

  結束通話的一瞬間,白發的男高用力踹向了桌子,實木的家具就像小孩的玩具積木一樣「嘩啦啦」地散了架。

  好心的同學在隔壁聽到了動靜,隔著窗戶就看見教室的一片狼藉,覺得有些頭痛,又暗自慶幸班主任的辦公室並不在這棟樓。

  他剛准備關心一下心情不是很好的同學,對方就拍上了他的肩膀。

  「傑,我要出去一趟。」

  「你的樣子像是去尋仇,對方是特級咒靈嗎?」

  「哈?」五條悟露出了一個譏誚的表情,給出的答案出乎夏油傑的意料。

  「比那種東西膽子大多了,說不定是能殺死十個特級的那種。」

  夏油傑沒有聽說過什麼堪比十個特級咒靈的東西,如果有,他寧願去猜是不是十根兩面宿儺的手指。

  那可能確實挺難對付的。

  於是他搭上了好友的肩膀,愉快地決定和他一起去約架。

  被留下的家入硝子直接轉身去了教師辦公室,希望他們的班主任十分鐘後抵達教室時情緒能夠穩定一點。

  茉莉的情緒漸漸不太穩定。

  正常的女子中學生在見到前男友的時候都會打扮得比平時更加光彩奪目,而她見五條悟的時候並沒有這種心情。

  於是她臉也沒洗衣服也沒換,像征性地給劉海撲了點粉,正准備去家入硝子的寢室裡洗個頭提提神。

  她就見到了自己的紙片人男朋友。

  茉莉一直信奉距離産生美,照片裡磨皮濾鏡的美麗男友是禁不起線下視網膜來回掃射的,讓大家保留對彼此間的美好回憶。

  她上車就意識到了不對。五條悟的雖然人很難評,但在某些地方詭異地很有家教,比如一定會等她先掛電話,又比如他在做事之前一定會先通知她。

  這算什麼,日本特色嗎?

  還好雲雀恭彌抽人的時候沒先鞠躬。

  那個古怪的司機一路上有說不完的話,五條家的人除了五條悟以外,都稱得上寡言,尤其是看到她的臉之後,恨不得不要再開口多說一句話。

  茉莉之前認為是五條悟太過人憎狗厭,順帶她也跟著被討厭了。

  「所以川平桑,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被叫做川平的司機看著後視鏡裡慢條斯理塗著指甲的茉莉,終於不再喋喋不休地說些雞零狗碎的事。

  「我可是想要和小茉莉多待一會特地買了這輛車啊。」

  他的語氣相當平淡,完全沒有作為綁匪的緊張和狂妄,就像是家裡過年時串門炫耀自家財富的親戚。

  她從之前就覺得這個人似乎非常熟悉她,說話間有種毫無顧忌的熟稔,茉莉卻完全沒有從記憶中搜尋到這個灰白頭發的男人。

  她的身邊白毛的濃度最近有點太高了。

  這個叫做川平的男人露出了一種日本人特有的「抱歉」表情,雙手合十,沒有舵手的方向盤紋絲不動,他說:「雖然上次騙了你,但這次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工夫。」

  「你在說什麼?」

  茉莉完全沒聽懂,她剛准備要求停車,這輛車就停靠在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無人街道旁。

  右側駕駛室的人不見了,就像幽靈一樣。

  她一下車就看到了蹲在電線杆底下的白發少年。

  穿著破破爛爛的潮流時裝,外套的布料邊緣像被狗啃過好幾口,身上還掛著金屬鏈條。

  臉上倒皇冠的刺青都和照片裡一模一樣。

  「總感覺驚喜變少了一點呢。」

  漂亮的白發少年眯起紫羅蘭色的眼睛,咀嚼著甜食喃喃自語。

  茉莉只覺得是一場驚嚇。

  她的理智阻止了自己下意識想要拿出鏡子的衝動,自暴自棄地發出疑問:「你為什麼會在日本?」

  大概是五條悟麻痹了她的視神經,看到白蘭後的第一反應並沒有那麼面對紙片人走進現實的驚為天人,但是茉莉想:果然還是白蘭更好看一點。

  畢竟五條悟和她長了同樣一張臉,就是頭發和眼睛的配色更像是漫畫才有的誇張上色。托了他的福,茉莉那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還能長成這樣。

  「茉莉這樣盯著我,我會害羞的。」

  太熟悉了,這個說話的方式線上線下完全一致,表裡如一。

  白蘭是個意大利人,和她在線上聊天的時候用的卻是中文,到了日本又開始說起了日語,好像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

  他總是給她無所不能的錯覺。

  明明白蘭只是一個和她一樣十幾歲的中學生。

  「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沒有同意誒。」

  白蘭笑眯眯地回答道:「刪除了所有的聯系方式連電話卡都沒有留下,女朋友單方面的冷暴力雖然很傷人,但我可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男人。」

  這種時候當然需要男人主動一點,就算是出現了一些小小的困難,稍微努力克服一下就可以。

  茉莉不想問他是通過什麼非法手段克服困難的,直面前男友讓她的危機感比線上翻了好幾倍。

  「而且茉莉醬不是真的想和我分手,只是覺得麻煩而已吧。」

  白蘭和她想像得一樣麻煩。

  一開始的時候,他說的話茉莉並沒有太相信。這個年紀的男性生物,多多少少都有些吹牛的毛病,什麼十二歲修完高中十五歲修完碩士,現在在某個不知名島嶼的海邊度假閑得發慌,她以為只是皮套人在社交平台的慣用話術。

  她也不認為白蘭真的能長成照片那樣,作為一個有錢的富二代,他的精修圖能到這種水平也不足為奇吧。

  白蘭家裡很有錢,這是茉莉唯一能確定的一件事。

  閑著沒事動不動給她郵寄一些昂貴的「小禮物」,拆開快遞的時候她覺得讓這些東西在樓下超市的快遞架上待上半天都是一種罪過。

  白蘭非常清楚她的喜好,隔著網線都能扮演一個優秀男友的角色,致力於幫助她解決各種生活上的煩惱,除了不能幫茉莉祓除咒靈。

  但卻是他建議茉莉來日本試試看。

  「這個地方什麼奇怪的事情都可能發生哦。」

  就像是封魔時刻妖魔出行,仿佛只要到了日本,他們之間就不再只有一根網線維系。

  他就是那個被現實世界封印的妖怪。

  茉莉分手的決心被白蘭的臉瘋狂動搖。

  她面無表情,努力將對方想像成屏幕裡的紙片人,麻痹自己忘記出門臉都沒洗這件事,調整心情道:「你難道不夠麻煩嗎?」

  「我可是為了你才來日本的唉!」

  「我們是不可能的。」茉莉說:「戀愛游戲到此結束了,我的事情還有很多。」

  她說完,一轉身就看到幾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沢田綱吉的臉色非常驚恐,茉莉一臉莫名地望向了他身旁的山本武,結果獄寺隼人想要說什麼卻被笑得燦爛的棒球少年捂住了嘴。最後只剩下棕發的同學睜大了眼睛道:「騙人的吧,你們怎麼會分手……」

  他的表情就像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

  「莉莉醬還不能走哦。」

  白蘭並不想解釋為什麼他會認識她的同學,只是換了個話題:「那個家夥沒有告訴你,你已經在代理人戰的範圍內了嗎?」

  其實她並沒有完全明白所謂的「代理人戰」是什麼東西。

  「你們是在參加什麼游戲嗎?」

  這段時間她的同學們共同的「秘密游戲」,茉莉對真人CS和恐怖密室逃脫都沒有任何興趣,臨到那個自稱川平的司機給她發了把槍都沒有眨一下眼。

  「這不是游戲。」沢田綱吉試圖解釋,他張了張嘴又突然卡殼,露出了一副大腦快要宕機的表情,支支吾吾道:「……總之很危險!茉莉同學還是先離開這裡,我們可以送你回去!」

  「好像不行。」

  茉莉指著三名同學的手腕說:「你們的手表剛剛好像倒計時了。」

  川平沒有給她腕表,但提示過她游戲規則,只要開始倒計時,提前離場就算作出局。

  她的勝負欲突然就上來了,尤其是知道白蘭也是玩家後。

  「而且我也沒有腕表,不存在被奪走手表或者摧毀手表。」

  川平告訴她,她可以隨意選擇一支隊伍進行下注,不參加戰鬥也沒關系,只要選擇的隊伍獲勝,游戲結束時判定她存活即可取勝。

  「他們的目的是為了解除一個詛咒,和你沒什麼關系。」

  那個男人打著哈欠對她說明道:「如果你贏了,我會實現你的願望。」

  「阿拉丁神燈?」

  自從知道咒術師這個職業後,茉莉對非日常的神經病接受度很高,她已經意識到對方不是普通人,很快地接受了川平的設定,故意道:「我能許三個願望嗎?」

  「哎呀。」

  川平沒有拒絕,反而驚訝道:「比我想像得要少呢。」

  茉莉的血壓蹭地就上來了。

  她清楚川平並沒有撒謊,他是真情實感地這麼覺得。

  「我反悔了。」

  川平置若罔聞:「下車前你有足夠的時間考慮。」

  她早就發現對方在兜圈子,四周的時間都如同靜止了一般,來來回回的風景和人物都沒有變化,整輛車如同行駛在異空間。

  如果茉莉膽子再大一些,她就會察覺自己根本無法觸碰右側駕駛座上的男人。

  和五條悟的「無限」不同,川平仿佛是一個真正的幽靈,不存在於現實之中。

  她一向是個識時務的人,所以她成功下車了。

  只是沒想到剛下車就會看到不太和平分手的前男友。

  後面的事情比較科幻。

  直覺告訴她想要取得勝利,應該選擇表面看上去非常不靠譜沢田綱吉,理智上又讓她去幫助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小女孩。

  白蘭是尤尼的代理人。川平之前所說的解除詛咒的對像,指的是帶著奶嘴的家夥們,所謂的「代理人戰」,是為了解除尤尼這樣的「彩虹之子」身上的詛咒而産生的競爭。

  她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些奇怪的名詞,尤其是見到尤尼之後,茉莉的精神驀地緊繃,腦海中産生了怪異的緊張感。

  就像是有作業早上八點要交,她卻等到七點半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寫。

  而這個叫做尤尼的小女孩明明知道茉莉不安的緣由,卻完全不准備告訴她。

  「我感覺糟透了。」

  她咬著牙選擇了沢田綱吉,本能的厭煩謎語,卻又對尤尼完全討厭不起來。

  沒有腕表的茉莉沒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雲雀恭彌卻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真是野獸一樣的直覺。

  原本她是在一旁看熱鬧的。茉莉看著白蘭和沢田綱吉的隊伍合作,旁邊的Reborn卻一直保持沉默,她看出對方嬰兒的身軀裡明顯擁有著不相稱的思想與靈魂,勉強相信了川平所說的詛咒。

  這個小嬰兒對她一直有著微妙的敵意,卻只是問了一句:「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茉莉看著他道:「我不能說。」

  「你們的交易?」

  茉莉嘆了一口氣道:「用咒術師的話來說,我們訂立了束縛。」

  「他應該是知道,不論是以什麼面貌出現,我都能認出他。」她的直覺在這種時候管用得可怕,「所以決定提前見我一面。」

  Reborn露出了一個絕不屬於嬰兒的笑容:「你真是變了很多,顧問小姐。」

  茉莉不想知道他在笑什麼。天色將夜,她選擇離開了尤尼的據點,下意識選擇了一個觀察戰局的高處。

  她的視力在夜晚也沒有絲毫折扣,茉莉的小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甚至不是風吹過的感受,而是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冰冷的、屬於狙擊槍口的殺氣。

  茉莉悄悄地把川平送給她的狙擊步槍從異空間中拿了出來,那個殺氣並不是針對她的,而是下方戰鬥的沢田綱吉。

  既然決定參加了這個游戲,茉莉一點都不想輸。

  現實中根本沒有的干勁,勝負欲在網線和游戲中無限被放大,她還在思考那三個願望到底選什麼比較好,對方就開槍了。

  說是開槍有點寡淡,和花裡胡哨的那個場面完全不符。大概就是一個子彈打出了十顆子彈的效果,或者更誇張的,像是數枚迫擊炮精准定位到了沢田綱吉身上。

  這個子彈會拐彎。

  茉莉鬼使神差地對著拐彎的子彈開了一槍。

  天空中炸開了一朵美麗的煙花,餘煙裊裊。在這濃重的煙霧裡,茉莉看到白蘭的胸口被開了一個大洞。

  什麼玩意,她打偏了嗎?

  「白蘭他……他把我推開了。」

  茉莉還沒來得及從這句話裡審視前男友的性取向,冷著臉拉開了沢田綱吉。

  「茉莉小姐,他還有救的哦。」

  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一個小時三千萬日元。」

  「你這是坐地起價。」

  「多一句話就是三千萬美金。」

  看不到眼睛的小嬰兒的語氣機械又冰冷:「六道骸可不會救他。」

  白蘭漂亮的臉蛋如今全是血污,渾身淺色的少年有種脆弱的美感,胸口的破洞被烤焦了,連血液都不再流動。

  怎麼看都已經是個死人了。

  「三千萬日元,我要分期付款。」

  茉莉掐了一把白蘭的臉,咬著牙感受到了一陣肉痛。

  「並且我需要一輛車,一小時內將我送到這個位置。」

  【東京都立咒術高專】

  家入硝子今天原本是休假的,作為一名學生,她沒有正常的雙休日。卻因為自己的兩個同學擅自逃課,多出了一天假期。

  在走廊抽著煙享受難得的清淨,煙灰輕輕從指尖彈落,硝子看著眼前半死不活的白毛男子,眼皮不由地跳了一下。

  「啊,還有救。」

  她揉著眉心,踩滅了煙頭:「你說的那個收費怎麼算?」

  一顆幻術造就的虛假心髒都敢按小時收費,茉莉不了解反轉術式的真正效果,但家入硝子看出來白蘭的胸口是有其他的東西在維持心髒的功能。

  這說明反轉術式能夠做到再生。

  「一百萬一個人。」

  茉莉補充道:「美金,一分錢都不能少。」

  硝子拿出了打火機,又收了回去,吸煙後感覺自己精神反而更差了。

  「你確定嗎?」

  茉莉「哦」了一聲,簡要說明:「他們很有錢。」

  硝子不了解這個很有錢是什麼概念,但對於整天和五條悟混在一起的白茉莉,她覺得對方心裡應該有數。

  「我要抽百分之三十,剛剛欠了一大筆錢。」

  「五條不幫你還債?」硝子本能地想要深吸一口煙,發現自己雙指之間什麼也沒有。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白毛紫瞳的少年,好像理解了一點。

  白茉莉居然真的有個前男友。

  她想起了五條悟當時篤定茉莉只是在撒謊,一口咬定根本沒有這個人時眉飛色舞的表情。

  「其實茉莉是我的妻子。」

  「你跳過了幾十集劇情嗎?」

  白蘭無辜道:「明明是莉莉醬擅自跳過了我們相知相愛的三百多集連續劇。」

  躺在病床上的白發少年對著表情冷淡的少女滿臉委屈,導致剛剛進門的彭格列們的神色一個比一個嫌惡。

  「你肩膀上的咒靈長得很快。」茉莉瞥了一眼那個奇形怪狀的玩意,陳述道:「你再這樣下去,它就要變成三級了。」

  醫院本就容易滋生咒靈,白蘭似乎格外吸引這些東西,他就像一個負面情緒的深淵,身上充滿了各種人類的欲望。普通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被當成咒靈的養料而吸干了,但這些咒靈對他卻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白蘭已經被五條悟歸結成了垃圾堆裡的垃圾,痛斥了茉莉的眼光究竟有多麼糟糕,居然喜歡這樣一個東西。

  夏油傑看向他的目光連垃圾都不如。

  「雖然聽上去很惡心,但比之前有意思多了。」

  白蘭好奇地用手拍向自己的肩膀,茉莉只看到那個咒靈似乎很享受,而在白蘭的視角裡,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他又覺得沒什麼意思:「不是說要給我死刑嗎?」

  茉莉想起五條悟的話:「伽卡菲斯拒絕了。」

  代理人戰還沒結束,總監部就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直接在高專給這些人准備了病房。

  按照夏油傑的話說,五條悟帶著他找川平大打出手,結果「蒼」全都打在空氣上。

  還好他提前放了「帳」:「那個戴著面具的家夥居然認識總監部的人,激怒了悟後就消失了。」

  幾個「窗」的監督進場後,他們都沒有辦法再肆無忌憚地發動攻擊。咒靈能對伽卡菲斯造成傷害這點卻不在對方的預料內。

  茉莉趁機賺個盆滿缽滿的計劃徹底泡湯,家入硝子的勞動變成了義務打工。

  白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明年吧,我的腦子裡全是莉莉穿婚紗的樣子哦。」

  茉莉用蘋果塞住了少年喋喋不休的嘴巴。

  「那三千萬欠債我不負責。」

  五條家把她的卡全給凍結了,連學費都沒得交。

  「瑪蒙說是六千萬。」

  他咬了一口蘋果,被酸得皺眉:「桔梗已經幫我付過了。」

  「我看到了哦,莉莉為了我擊穿了可樂尼洛的四發子彈。」白蘭笑眯眯道:「但是彭格列不能出局,不然莉莉會輸掉。」

  「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可是會為了妻子拼命的男人誒!」

  「你又跳過了三百集劇情嗎?」

  「我的莉莉醬,你變得傲嬌了。」

  白蘭扔掉了蘋果:「雖然這樣也很可愛,但是我喜歡更坦率一點的。」

  茉莉忍著惡心道:「我不是你認識的『莉莉醬』。」

  「哦。」他不在意她的反駁:「莉莉醬對伽卡菲斯許了什麼願呢?」

  「那個家夥可是非常狡猾。」

  伽卡菲斯,或者說是川平。

  所謂的最早的人類,掌管地球的GM,七的三次方的守護者。在沢田綱吉想到了方法解決彩虹之子作為人柱的詛咒後,他似乎放棄了自己的職責。

  除了執著於說自己和白茉莉是親戚這件事。

  「這麼光榮的使命,茉莉就完全不感興趣嗎?」

  甚至想把工作甩到她的身上。

  茉莉反問道:「我要是輸掉了『代理人戰』呢?」

  「按照之前答應過的,你將會成為彩虹之子的大空。」川平毫不歉疚,甚至遺憾道:「如果這次奶嘴的大空是你的話,很久不會再進行『代理人戰』了。」

  「我不記得自己答應過這種事。」

  川平端起了拉面,掰開筷子道:「嗯,如果你願意看著尤尼去死的話,這種事情確實無關緊要。」

  「不過事情已經結束了,你的願望呢?」

  阿拉丁神燈真的讓她許了三個願望。

  但她不想要告訴白蘭。

  「希望你離我遠一點。」

  白蘭搖頭:「說謊。」

  「希望你能夠長命百歲。」

  「我會的。」白蘭的笑容真誠了一點:「這個不用許願。」

  「希望世界和平。」

  白蘭好奇地看向她:「這個那家夥也能做到嗎?」

  當然做不到!

  「我不是阿拉丁神燈,也不是上帝。」

  川平拿筷子指著茉莉道:「就算是你,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她重新許了三個願望。

  川平聽完道:「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已經提示過你了。」

  「你不是很喜歡那個男人嗎,即使是現在也還是很喜歡吧。」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解釋道:「那你們為什麼不結婚呢?」

  茉莉還是不太理解他在說什麼,這有什麼直接關系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

  川平無可救藥地看著茉莉,說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結論。

  醫院裡,半躺著像一坨貓咪一樣的男人又啞著嗓子,像羽毛一般拂過了問句。

  「莉莉醬,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明年吧。」

  「我還是覺得明年很不錯……」

  白蘭停止了進食不利於傷口愈合的棉花糖,懷疑道:「我剛剛好像沒聽清楚。」

  茉莉不准備重復一遍剛才的話:「你有辦法讓我爸媽同意的話。」

  他覺得艾莉亞那個女人更麻煩,不過不重要了。

  比起和奇怪的咒術師合作,提醒他們可以把五條悟關起來,然後再對基裡奧內羅的人重復一遍其他世界做過的事情,最後搞定遠在國外的父母,現在的流程已經無限簡化了。

  但是他還是想把那個白頭發和他無限撞設定的男人關到盒子裡。

  「雖然莉莉醬同意了求婚我很高興。」白蘭從短暫的興奮中想到了什麼:「但總覺得有什麼目的。」

  茉莉想也不想道:「我圖你萬貫家財。」

  「這樣嗎?」

  白蘭的大腦像是被補充的糖分完全激活了,輕飄飄地疑問道:「莉莉醬,你真的不記得我們相知相愛的五百集連續劇了嗎?」

  「現在是劇情中的失憶橋段。」

  白蘭興致勃勃道:「我可以劇透,白蘭王子和莉莉公主婚後第二年就有了一個叫做莉莉絲的小公主,從此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莉莉絲公主長得可愛嗎?」

  「超可愛。」

  除了長得像是紫色眼睛的五條悟以外。

  茉莉像是突然對「莉莉絲」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但白蘭知道,她一向是個不太喜歡小孩子的人。

  他想到了什麼,表情一瞬間精彩了起來。

  「白蘭長命百歲,我爸媽能夠喜喪,我的話不想和這些鬼東西打交道。」

  「就這個?」

  「就這些。」

  川平早就預料到白茉莉會在代理人戰恢復記憶,但沒想到她的想法還是如此簡單,這個茉莉雖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和其他世界的自己信息差大得可怕。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川平惡趣味地看著茉莉龜裂的表情,直白地提示道。

  「你和白蘭的孩子將直接成為下一任瑪雷的大空。」

  【全文完】

  應該解釋得差不多了吧,終於完結了,只能說不盡如人意吧,這篇文好不容易寫到番外結果三次元各種事情。

  結局是:白蘭從此活在「老婆和我結婚只是為了孩子我是充話費送的」的陰影當中。

  哈哈哈。

  總之白蘭和茉莉的故事結束啦。朋友們有緣下一篇文再見!下一篇應該是火影,Reborn的文等我再構思一下。

  火影的話大概目前是三篇文案,《改姓宇智波後我倒了大霉》男主帶土,《全世界都說我被摯友干掉了》男主大概率宇智波斑,《我背叛了族長》男主宇智波斑。目前三篇都攢了一點開頭存稿,看收藏決定一下開哪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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