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的新名字
橫濱，幾分鐘前，租界上空突然發生爆炸。
這一場爆炸堪稱史無前例，波及整個租界，巨大的聲響和暗下的天空吸引了整個橫濱的目光。
離爆炸中心最近的異國少年雙眼迷濛混亂。
他好像，忘記了什麼……
塵煙中，突然傳過來沙沙的腳步聲。
在灼燒的「劈哩啪啦」背景音裡，這位出場的腳步君格外地矚目——如果少年警惕心還在，一定會崩起神經的吧。
事實是七歲的女孩踩著廢墟，站在爆炸後巨大的深坑中央，肩上披著似乎是大人款但是看起來小了幾號的白大衣，一塵不染，滿臉冷漠和厭煩，懨懨地睜著玉瞳緩緩掃視。
和那雙玉色的眼對上，你的心底冒出的絕對不會是「好可愛」之類形容正常女孩的想法。
女孩眼神冷漠，即使可愛地看著你也像打哈欠的老虎般。
不要說是招惹，就是對視都擔心會激怒她。
——誰能告訴我，這是哪兒？
站了半晌，終於意識到不會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女孩走向感應到的唯二的兩個活人，路過倒在廢墟中的橙髮孩子，臉上思考一秒，把白大衣脫下蓋住孩子的身體。
她心道：是很可愛的男孩子呢。
跳過造成爆炸的「武器」，徑直走向感應中生命光芒蓬勃得令她側目的異國少年，那金色猶如火焰的光芒在昏暗的深坑就如探照燈一樣顯眼。
比起值得期待的新生命，她對成熟的、已經站在世界頂端的生命更好奇，更加值得探索交流一番。
女孩期待地走過去，然後失望地暗淡下眸子。
什麼嘛！本人很平凡啊！
甦醒的異國少年茫然地眨眼，頭部內外都在痛，快要成一團漿糊的腦子突突地跳，長髮美人頭痛地閉上眼，不看刺激他的外界。
卻擋不住聲音不斷傳來。
「你是誰？」
稚嫩柔軟的嗓音輕易撫平了心頭的躁動，他張了張口：
「我是——」
他的介紹卡在了第一步上，名字？他是誰？
閉著眼睛的他痛苦地扶住頭，沒看見在他卡殼後女孩若有所悟，然後眼中陡然亮起的光，他聽見女孩平靜又帶著輕鬆笑意地說：
「嗯？原來是失憶了。」
靈魂和表象的割裂感終於知道出在哪了。
還好，不是吸引她的目光的是平凡的個體，就說平凡的生命怎麼會有那麼磅礴的生命氣場，原來是失憶，幸好幸好。
只要恢復這個人的記憶，就能知道這個爆炸怎麼形成了奇異點，隔著世界都能把她拉過來，只要再操作一次，回家還是有可能的。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牧野……」
泛著波動的手指自然地抬起，一大段不屬於她的知識衝入腦海，女孩微笑同步說：
「牧野千姬，日後請多多指教，蘭堂先生。」
指尖的能量消散，手停在半空。
「蘭堂？我的名字是蘭堂嗎？」
年少的有著成熟面孔的異國人緩緩微笑，摸索著握住小孩子的手。
「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
異能特務科。
被爆炸聲驚得連工作都放了一放的社畜們震驚、凝重地看著亮起的紅色警報，交頭接耳探討，長官種田山頭火噌地站起來。
「秘密基地那些人在搞什麼？」
他猛地撲向監控，調出對租界基地的監控，那黑色的爆炸和爆炸後巨大的深坑讓種田山頭火心驚肉跳，眼前一陣發黑。
這麼龐大的爆炸，九成九是異能者搞出來的！
異能特務科要完。
他對外解釋是敵方導彈能糊弄民眾不？
禍不單行，種田山頭火震驚失色中，聯絡器震動帶來一個消息。
「長官，書異動了！」
橫濱某角落，享受投餵的三花貓毛髮炸開，爪子彈出，眼神銳利地看向租界方向，蓄勢待蹦的姿態嚇到投餵流浪貓的好心人。
幾乎同時，巨大的爆炸隔著半個城市也能看見。
硝煙滾滾。
好心人手裡的小魚乾掉到地上，驚恐地想要抱貓離開，卻見剛才還懶洋洋的三花貓拔腿狂奔，去的方向是——租界爆炸點！
僥倖躲開爆炸沒有被波及到的人群慌亂地往外跑，顧不上中途有人被人流衝擊發生的踩踏事故，頭也不回地跑離租界。
三花貓靈活地徘徊在建築物間，圍繞著租界入口打轉，銳利地在人群中搜尋，企圖找出有沒有可疑人士。
奈何人群集中，三花貓再仔細在一群逃難的人中也找不出特殊。
不，等等？
彷彿看花眼了一般，貓眼一瞬間錯愕地睜大。
那邊的女孩，你在幹什麼？
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那個女孩仗著人小，在人與人的縫隙裡像條滑不溜秋的魚兒，在周圍人開罵之前撿起受傷人士就跑，順帶回頭沖暴躁的大人比個鬼臉，外加挑釁笑……
從暴躁大人瞬間恐怖的表情可見嘲諷的威力。
三花貓：……
女孩，如果不是情況危急，大家都在逃命，你現在就要挨揍了，同樣的，如果不是情形不合適，老夫真想為你叫好。
但是把你手下拖著的人放下。
那個人本來就受傷了，被你拖著重傷會直接變瀕死啊！
三花貓嚴肅地盯緊女孩，站在標牌上，隔著重重人海看著不到十歲的孩子提起手裡人的衣領，將人拉離原點，放在另一個地點，接著繼續去找下一個人。
三花貓超強的視力看著原本重傷的人在人群中迷茫地張望了一下，然後被人群帶著往前跑，看不出一點受傷的姿勢。
【這是……治癒的異能力者嗎？】
人群中毫無被窺探自覺的女孩還在重複撿人、拖走、放生的過程，一直關注的三花貓注意到，即使女孩撿人和放生的地點相隔不近，女孩救人的頻率依然高達十秒一個。
【是在隱藏嗎？】
【也對，這樣沒有限制的治癒能力……】
看著女孩救人途中隨意看了眼別處，抱著小孩的老人從搖搖晃晃到健步如飛，也不過一晃眼的事。
三花貓，真身是人類的夏目漱石忍不住放鬆下想：
【是個好孩子呢。】
它不再關注在混亂中努力救人的孩子。
＊
蘭堂隨著彷彿在逃難的人群走出租界的土地，遵從剛認識的女孩的囑咐隨意找個地方躲好，等人來接。
腦子裡空空一片。
離開租界土地後漸漸平復刺痛的大腦，四月的天裡，蘭堂搓了搓手臂，不想靠著冰冷的牆面，眼神落在手臂上發呆。
衣服上沾著灰塵，有被治療好在衣服上卻留下道口子的劃痕。
看起來是經過了一番苦戰呢。
不，我為什麼下意識想到戰鬥？也有可能是被爆炸的煙塵熏到了啊！
蘭堂眼神放空，拒絕去深思想法裡的漏洞。
嗚……
這該死的直覺，爆炸什麼的，才跟我沒有關係呢……
牧野千姬找過來就看見揪著衣服默默自閉的法國美人，憂鬱的眼神略微放空，盯著某處全無超越者和詩人的氣質，不，憂鬱的氣質還是很像心靈敏感的詩人的。
「蘭堂先生？」
牧野千姬眨眨眼，小跑過去。
蘭堂慢半拍低頭，「牧野……君？」想到日本的稱呼禮節，蘭堂略不適應，他不認為和女孩的關係親近到可以互喚名字，畢竟是剛認識。
看，女孩對他的稱呼還是「蘭堂先生」這個客氣的叫法呢。
但果然還是不太習慣呢。
牧野千姬小跳到他面前，歪歪頭，微笑，整個人就像個小太陽，抱著粗點心小松鼠似的可愛，快快樂樂道：「蘭堂先生的話，可以叫我『牧野』哦。」
「我以為您對我算熟悉了呢？」
「牧野……明明是因為你一直在叫我蘭堂先生呢。」
蘭堂憂鬱嘆氣，法國人不拘小節的個性冒出來，乾脆順著女孩的意思，見女孩懷裡抱著的快要拿不下，伸手接過來。
順便不解問：「這麼多東西？牧野，你哪裡來的錢？」
牧野千姬輕輕鬆鬆背著手，「是醫療費啦。」
救人完畢順手摸出來一半的現金不要太方便，這個就沒必要說出來了，雖然牧野千姬不認為是強買強賣，身上一半的現金，有身體和命值錢嗎？
不，牧野千姬遠目。
理所當然的答案嘛，但大人的想法總是很麻煩。
蘭堂只以為是用異能力治療換來的，沒有多問，他也算是享受過牧野的能力，非常好用√
然而不可避免，蘭堂隱隱覺得有些臉上發熱。
他似乎被養了？
蘭堂，自信些，把「似乎」去掉。
跟在法國美人身邊的孩子虛了虛眼，閱讀著空氣中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屏幕。
【蘭堂（失憶中）：真名阿蒂爾·蘭波，曾用名保爾·魏爾倫，法國超越者、諜報員，異能力『彩畫集』，和搭檔保爾·魏爾倫來到日本奪取未知生命體，被保爾·魏爾倫所背叛……三次元19世紀法國著名詩人……】
就像見到那隻很有靈性的貓咪後跳出來的介紹一樣。
【夏目漱石：被稱為傳說中的異能者，異能力『我是貓』，在白道有超乎尋常的影響力……三次元大作家……】
這個世界好像還蠻有意思的？二次元？三次元？
嗯，接下來做什麼呢……
第2章 兩年多後
橘發男孩懵懂地醒來。
從爆炸的中心地帶甦醒，記憶裡是一片黑暗的男孩茫然四顧，他記得有一雙手把他從黑暗中拉了出來，那個人呢？
這個地方……
這是我造成的嗎？
記憶裡有那場爆炸的橘發男孩不由捏住了身上的白大衣，茫然地站了一會兒，低頭整理好衣服，準備離開這裡再想別的。
最後的他被一群小孩子收養。
沒有人類社會的生存常識，整個人是一張白紙的橘發男孩，在餓了幾天後，幸運遇到了不嫌棄他人小的孤兒群體。
在新結識的伙伴的提供下換好合身的舊衣服，身上卻披著那件白色外套的男孩裝扮不倫不類，但是臉蛋白嫩，長得英氣可愛，站在孩子堆裡一點也不像從小受苦的孤兒。
孩子們沒有嫉妒，用新奇的眼神觀察著他。
橘發男孩臉色微囧。
「你們都看我做什麼？我這樣的打扮很怪嗎？」
粉頭髮的女孩搖搖頭，理所當然說道：「因為你太好看了呀！我第一次見你這麼好看的孩子呢，一點也不像是貧民孤兒！我是柚杏，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父母呢？」
「……名字？」
橘發男孩垂下腦袋看不清表情。
【中原……中也？】
他記得誕生後的事，有女性的聲音對他說了這個名字，那個人用好像熟悉他的語氣說話，但他肯定，誕生之前他根本沒有名字！
【你是中原中也。】
【我期待……在未來與你見面……】
那個人莫名其妙，對他說話的口吻莫名熟稔，說了這三句話就把他留在深坑裡，很難想像那個人對他有著善意，但是——
「名字的話，叫我中原中也吧。」
反正他又沒有名字是吧……
「中也！」柚杏忽視掉姓，彎眼笑眯眯，「我就這樣叫你了！」
「啊，隨意。」
「中也要加入『羊』組織嗎？」
「羊？」
「是爆炸後失去家的孤兒互相幫助，大家一起抵抗對小孩子有惡意的大人！」
「沒有家的孤兒……」中原中也心中內疚起來：如果不是那場爆炸的話，大家一定還和父母在一起，而不是這麼小就出來討生活吧。
愧疚加責任感，中原中也輕易答應了加入『羊』組織。
「以後我保護你們！」
＊
三年後橫濱一角，一棟五層高的磚紅色建築，漩渦咖啡廳。
一披了件褐色偵探小披風，戴著偵探帽子的少年滿臉幸福吃著滿桌甜點，空氣中甜膩的香氣讓偵探少年享受地眯上眼。
「牧野！」
江戶川亂步摸了摸肚子，眼睛閃亮亮的：「我還要！」
悄悄看這桌的客人們此起彼伏發出「嘶」的聲音，看桌子上清空的盤子，那麼多的甜品只是看著就讓人牙疼，吃完真的不會蛀牙嗎？
江戶川亂步才不管，牧野超寵他！
牧野千姬咬著吸管喝咖啡，單手捧著書閱讀，聞言分給江戶川亂步一個眼神，眼中是「你自己不是有錢嗎」？
「牧野的錢花起來開心！」理直氣壯！
很好，你的甜品時間結束了。
面無表情的牧野千姬心裡想著，吸一口，瞥向偵探少年的眼神含義是「想都別想」。
江戶川亂步控訴：「牧野不要不說話啊，名偵探不想讀眼神！」
不，反正你什麼都能看出來。
牧野千姬嚥下最後一口咖啡，站起身，一米四的身高和坐著的江戶川亂步相差無幾，不去詢問或許沒有人知道神色冷淡的「少女」才十歲。
「亂步，回家。」
江戶川亂步委屈地拉長聲線，在椅子上磨蹭了會兒，跳起來追上結完賬出門的牧野千姬。
十四歲的偵探少年蹦蹦跳跳，和少女站在一起猶如姐弟逛街，但是真的較真起他們的關係，說是「搭檔」「臨時合伙人」「兄妹」都比姐弟更合適。
那是發生在半年多前的事。
牧野千姬和蘭堂從爆炸的深坑出來後，籍由『書』製作了完備的身份證明，在戶籍上都是父母雙亡的孤兒。
接著擺在兩人面前的是迫在眉睫的經濟問題。
無論是阿蒂爾·蘭波還是千牧野，從前都不是會為錢發愁的人，錢對他們來說只是可以交易的數字，優秀的人怎麼也不會缺錢。
在了解到這是一個異能力的世界，牧野千姬就初步規劃好了之後的路線。
恰逢當時爆炸後局勢混亂，牧野千姬趁機和軍警搭上線。
當然不是加入軍警這條路線。
先是偽裝神秘人提供犯罪分子情報，蘭堂協助軍警抓捕，牧野千姬治療傷員，在軍警面前假裝兩人不熟——雖然本來就認識不久——賺三份的錢√
這樣一通操作，短短兩年就積攢下了近九位數的資金。
和江戶川亂步的認識是一個比較「嚇人」的意外，據江戶川亂步所說，他父母去世，他遵從父母要求去警察學校就讀，結果最後被趕了出來，身無分文，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剛丟掉……
「請收留我吧！收集情報賣給軍警的話我也可以做到！」
當時，該說幸好軍警的人剛轉身走嗎？
牧野千姬：「……」
蘭堂：「……」
蘭堂迅速反應過來，拿出大人的冷靜問道：「你要加入我們？」
江戶川亂步神色懨懨，像只在城市裡疲憊流浪的貓貓，翠綠的眼睛看著他們睜大，眼裡是抓住什麼的神色，重重點頭，「是的，我要加入你們。」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大人好麻煩啊，明明看出我被學校趕出來，剛剛丟掉了找來的工作，身無分文，今天沒有地方過夜，我會死掉……」
少年可憐巴巴蘊含極多要素的話讓蘭堂沉默。
牧野千姬抄兜抬眸看了陌生少年一眼。
江戶川亂步的下一句話將牧野千姬扯入話題：「既然這位小姐可以好好在大人世界裡工作，就算我還是小孩子，我也可以做好吧？我也可以吧？」
回應他的是兩人的沉默。
江戶川亂步漸漸喪氣，「明明都是小孩子的……」
牧野千姬淡聲打斷碎碎念：「加入我們，可以，你先說看出了什麼。」
「誒？是考核嗎？」
「是。」
「那我說了？錯了不能怪我，我還是小孩子！」甫一接觸便展露才智的少年強調，翠綠眼瞳緊盯住二人：「很明顯嘛，剛才那位軍警大叔說『多虧這次情報準確，下次可以加錢』，兩位不同程度地笑了笑，那麼很明顯把情報賣給軍警的你們又賺錢啦！」
江戶川亂步的一頓分析，撕掉了二人組和軍警愉快合作背後的貓膩。
江戶川亂步不解地問：「所以為什麼單獨把情報賣給軍警？」
牧野千姬語氣平靜，「很明顯能看出來軍警照顧幼崽，單獨給金額高。」套用了江戶川亂步的句式。
「我才十四歲，我也是幼崽，你們可以照顧我嗎？」
「我比你小，十四歲的亂步君。」
「誒？可是你看起來像是我的姐姐啊？」
閉嘴吧亂步，唯有這件事希望你一眼看出來啊。
＊
回憶結束，牧野千姬安靜地看著不安分走路，一會兒跑左一會兒跑右的偵探少年，冷靜地想：當初我為什麼要收留這隻貓呢？
今天也在想丟貓×
智+智力二人組磨蹭著回到家，一棟離海邊不遠的帶花園別墅，蘭堂已經好幾天不見蹤影，這幾個月總是來無影去無蹤。
亂步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就得出結論：
「蘭堂七天沒回來了，牧野，公司要賺大錢了嗎？」
證據是蘭堂先生越來越忙，寵孩子的蘭堂先生，都沒有時間給亂步大人做甜點啦！
嗚……
貓貓失落.jpg
江戶川亂步倒在沙發上，整個人失去活力：「蘭堂先生以前都不會這麼忙，賺了錢我要吃不完的點心！」
牧野千姬睨他，「今天沒有吃夠？」
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回看。
「等著吧。」牧野千姬懶洋洋道，蘭堂做西式點心真的是一絕，但是，「蘭堂這麼忙，罪魁禍首可不是我，亂步。」
「嗯，是亂步大人嘛！」
江戶川亂步笑得燦爛，和半年前初遇時受到打擊的狼狽少年一點也不像了，很好，沒有浪費她一個月的心理輔導。
別看現在兩人相處和諧，江戶川亂步剛加入那段時間，牧野千姬和蘭堂為了貓貓的心理問題沒少費心思。
誰能想到擁有世界上99.9...%的人都比不過的聰明大腦的江戶川亂步，卻認為自己是個笨蛋呢？為了掰正江戶川亂步的觀念，那時候已經想「金盆洗手」的二人組，帶著江戶川亂步又做了兩個月工。
就算現在蘭堂空出手來，牧野千姬還是陪著亂步給軍警打工。
用事實向江戶川亂步說明：其實你不是笨蛋，相反，大多數人才是「笨蛋」。
所以江戶川亂步才說，牧野最寵他。
家裡最喜歡貓貓的是誰？不是蘭堂，是點頭收下貓的牧野啊！
江戶川亂步掛在了牧野千姬身上，像貓貓一樣撒嬌地說：「牧野，你在做什麼亂步大人都可以幫你哦！亂步大人是天才！是奇蹟！牧野也是奇蹟！」
我們沒有生活在怪物一樣的世界，我們也不是怪物。
是幾十億人也難見的奇蹟啊。
第3章 三花貓
三花貓溜達著穿過前院的大草坪，悠哉邁著貓步走進這座來過多次的別墅，貓貓走了一段路，下一刻身體騰空被人抱起。
「喵~」
三花貓懶懶地拍了拍抱起它的人手臂。
「夏目先生，許久不見。」
抱著貓的是一個十八歲身材高挑的少年，穿著黑色武士服，腰間佩刀，宛如名門中的貴公子，面龐含笑，專注地撫摸著三花貓的背部。
三花貓享受地眯起眼，從眼縫觀察少年那張熟悉的臉。
簡直像是復刻了某個女孩。
更準確來說，乾脆就是長大後性轉牧野千姬的臉。
少年手臂纖細，隔著一層武士服的三花貓能感受到少年精瘦的身體，強有力的心跳。外表看起來再瘦弱精緻，少年也絕不是那種放在櫥窗裡觀賞的精美花瓶。
這是在整個國家只有極少數人知道的秘密。
這名看起來十八歲的、比起武士更像名門貴公子的少年，是日本唯一的超越者的異能力，是站在異能力者頂端的一小撮人之一。
是的，唯一。
夏目漱石這個假冒偽劣「傳說中的異能者」其實只是一個有『我是貓』這樣雞肋能力的異能力者。
而這個馬甲早在第一次見面就被對方扒掉。
三花貓，夏目漱石深感後浪追前浪，後浪更比前浪強。
被小輩識破身份什麼的……略羞恥啊。
「您怎麼會來？」
擁有本體記憶，名為「千君」的少年邊問邊向室內走，門廳開著，三花貓抬眼望，被客廳裡黏黏糊糊的貓貓二人組辣到眼睛，鼻尖聳動，空氣中彷彿都被渲染出了甜膩的氣息。
不。
這真的是蛋糕甜點的香氣吧，江戶川亂步。
你是吃了多少啊。
一貓一異能體顯然都清楚，兩人中只有江戶川亂步是甜食控。三花貓不滿地「喵」了聲，跳到茶几上嚴肅地盯著江戶川亂步，然後盯住放縱貓貓的牧野千姬。
眼神活脫脫是看溺愛孩子的失敗家長。
千姬，孩子不能太寵啊。
江戶川亂步快樂招手：「嗨，是貓咪老師呀。」
「貓咪老師今天來是……嗯？你是來蹭飯的話是可以的哦？」
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一眼看出來夏目漱石有說不出口的目的，既然說不出口，那就不說了嘛，亂步大人超級善解人意！
江戶川亂步自我感覺良好，又想和牧野千姬蹭蹭。
牧野千姬隔空睨他。
「亂步，在老師面前正經一些。」
江戶川亂步撇撇嘴，牧野明明在貓咪老師進門前就看到老師，要想正經早就推開亂步了，怎麼可能讓亂步大人黏到現在。
果然，亂步比別的貓重要吧，三花貓也一樣！
嗯，勉強原諒你啦。
江戶川亂步的心理活動全表露在臉上，三花貓斜眼看去，亂步，這就是你幾次三番針對老夫的原因？
老夫只是個三花貓啊。
「夏目老師。」牧野千姬不讓三花貓盯著亂步，自己盯住貓咪，眼神和看透一切的江戶川亂步如出一轍：「您可以說明來意了。」
夏目漱石嘆口氣變成人形。
接下來的話夏目漱石認為需要慎重對待，他從公文袋拿出一疊協議合同，緩緩推到茶几上。
夏目漱石緩緩說道：「老夫今天來，是代表國家邀請你加入異能特務科。」
牧野千姬眨了下眼，沒有去接。
夏目漱石咳了聲，道：「老夫知道，軍警曾邀請過你，被你拒絕，因為軍警不缺治療性異能者，雖然有些可惜，也並沒有強迫你，但是，千姬——」
老爺子眼中透出睿智沉穩的光，「那是當初，如今已是超越者的你，即使不想，在這個國家的一舉一動也會受到相關單位矚目。」
「比如軍警，比如異能特務科，他們至今沒有採取行動，只是因為對『超越者』的尊重。」
「一旦你的行為過界，即使是超越者，我們也會採取防範。」
夏目漱石說道：「老夫不是在威脅你，沒有人蠢到威脅超越者，老夫只是勸誡，若你選擇『自由』，在之後生活中或許會發現一些針對你的小手段，不是監視，是防範。」
「你的年齡，你的身份，都是不穩定的因素。」
「老夫言盡於此，要不要接受這份邀約，選擇在你。」
江戶川亂步趴在桌子上戳來戳去，聞言小聲說：「什麼嘛，這不就是根本不讓牧野拒絕嗎。」
江戶川亂步的「小聲」清晰地在客廳裡傳開，耳朵並不聾的夏目漱石眉頭跳了跳。
夏目漱石看著能做主的牧野千姬。
你會怎麼選？
牧野千姬早有心理準備，主動碰瓷三花貓的時候就設想過今日的場景。
異能特務科。
在眾多預想之中算是符合預期。
「我需要時間考慮，夏目老師。」
但即使是牧野千姬也沒想到，竟然是夏目漱石過來勸說……夏目先生，您果然對橫濱愛得深沉吧。
「可以，時間是三天，老夫等你的回覆。」
神秘的三花貓在別墅三人平靜的生活投下一顆石子，震出來的是魚，還是魚-雷呢？
＊
夜晚，難得回到家的蘭堂翻閱茶几上的文件協議，挑了挑眉，詢問道：「牧野，你怎麼看？」
牧野千姬嘆息：「相當的有誠意呢。」
「不想拒絕？」
「如果拒絕沒有壞處只有好處，當然是拒絕，可惜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好處，免不了付出什麼。」
牧野千姬微笑：「雖然我偶爾也想罷工，被別人養。」
茶几上被兩人翻過的協議傳到江戶川亂步手上，江戶川亂步邊看邊吐槽：「牧野性格就是太好了。」
「雖然進去的話連那個叫種田的也管不了牧野，但是……牧野就不能隨意離開日本，非必要最好就待在橫濱……」
「如果牧野強勢些，那些大人肯定不敢限制這麼多啦！」
蘭堂和牧野千姬都笑了，蘭堂溫和下目光，輕聲道：「大人的世界沒有那麼簡單，有的時候即使畏懼也要做出限制的態度，不管是組織還是國家，都是這樣。」
江戶川亂步舉手：「比如說蘭波先生的故國？」
「沒錯，亂步。」
曾經是法國諜報員，如今在遠東小國開公司的青年面不改色點頭，並不避諱自己的經歷，認真教導著他眼中的孩子。
「民眾間的權威是很重要的。」
第4章 提交入職簡歷後
兩日後，異能特務科附近。
蘭堂和江戶川亂步等在咖啡廳裡，蘭堂握著一杯冒熱氣的咖啡在手上，半張臉擋在圍巾裡，並不去喝，溫柔注視著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在和店員搭話，在店員營業式的微笑中笑眯眯點了第二桌甜點。
蘭堂臉色悄悄柔和。
真的是很喜歡甜品呢，亂步君，在發現牧野的能力可以防止蛀牙後就完全放飛了。
江戶川亂步「嗷嗚」吃掉一整份甜點，幸福地眯眼，「蘭堂，你又在想奇奇怪怪的事情。」
蘭堂優雅微笑，「是亂步你居然用牧野的能力防蛀牙，那份強大的能力用在這裡，連我都覺得有點奢侈。」
「牧野喜歡呀。」江戶川亂步眯著眼，揮舞著小勺子開心起來，「而且不僅是防蛀牙，有牧野，亂步吃多少都不會撐壞。」
江戶川亂步超開心。
「這是亂步大人幸福的天堂！」
蘭堂忍俊不禁，孩子氣的亂步真的很好滿足，如果這孩子不是腦子好使，會不會隨便有人拿甜品誘惑就會跟那個人走？
蘭堂到現在都忘不了當初亂步貓貓求養的場面。
蘭堂隨意在咖啡廳環顧一週，店員、甜點師、角落裡的客人，剛才結賬走的年輕情侶，這個小小的咖啡廳真是不簡單，異能者不少呢。
該說不愧是異能特務科嗎？
唉。
牧野不在，這些人都來觀察他和亂步，好想用『彩畫集』啊。
蘭堂憂鬱地想著可怕的決定，再等等吧。
蘭堂還不希望暴露。
咖啡廳門口懸掛的風鈴「叮鈴鈴」一串響，蘭堂不為所動，店內有秘密身份的眾人不著痕跡地看過一眼，眼神收回時彼此交流，確認了什麼。
『是那一位吧？』
『看起來沒錯，真人和照片一樣小啊。』
『種田長官都慎重對待的人？』
『是異能者嗎？』
被動捕捉到眾人各式的腦電波信號，牧野千姬立在門口不再走，牧野千姬向裡看去，準確找到蘭堂和江戶川亂步的位置，輕聲叫著：
「蘭堂，亂步，我們走吧。」
江戶川亂步「唔唔」點頭，也不管牧野千姬能不能聽見，迅速吃完最後一盤，按了按偵探帽，笑眯眯對店員揮手。
「亂步大人走啦！探員先生！」
異能特務科探員·咖啡廳員工在江戶川亂步洞察的目光下，感覺整個人都被扒開，秘密無所遁形，他眼睛跳了跳，「嗯，歡迎下次光臨。」
「會有下次的！」
店員目光木然，內心土撥鼠式吶喊：不，還是不要有下次的啊！！
遠離那群身份各異的人。
江戶川亂步頓感天空都清了不少，連路邊的小草看著都順眼了，總算不用忍受看到了卻什麼都不能說，全程被蘭堂先生緊盯了！
蘭堂斜眼：「哦，亂步被憋壞了啊。」
江戶川亂步淚汪汪：「名偵探心靈受到壓抑，要蘭堂的點心才能好！」
蘭堂失笑：「可是亂步還是說出來了啊，大家都被亂步嚇到了。」
「大家都知道的事哪裡嚇人了。」江戶川亂步裝無辜。
蘭堂側目看他演，這隻江戶川亂步可不單純。
此時距離夏目漱石進行勸說過去了兩天。
當天晚上三人就「任職異能特務科」達成共識，牧野千姬次日聯繫夏目漱石，給予肯定答覆。
也就有了今天——
蘭堂和江戶川亂步一起送牧野千姬入職。
江戶川亂步活潑地在路邊攤位亂竄，少年音不滿地說：「牧野以後都不能和亂步組隊了，亂步是腦力派，怎麼打得過那些武力值高的目標啊。」
名偵探深深憂慮。
繼蘭堂先生和牧野的「力+智力」組合，亂步和牧野的「智+智力」組合，亂步大人終於淪落到一個人打工了嗎？
嗚……
江戶川亂步哽咽：「我還是小孩子啊！」
蘭堂表示愛莫能助，並表示亂步你什麼時候進修的戲精技能？
江戶川亂步單純臉。
這用學？
牧野千姬抬手指向前方，「亂步，看前面。」
「誒？」不用和他說明白，江戶川亂步一眼看見在人群中宛如鶴立雞群的紅頭髮少年，名偵探眼睛亮了：「是武力？」
「織田作之助，十五歲，職業是殺手。」
「金牌！」
「身上有僱傭。」
「雇主已經打算抓他了，殺手先生有麻煩啦！」
慣例一人接一句分析完，貓貓二人組默契同聲：「跟上！」
蘭堂微笑中透露著心酸，今天依然覺得腦子不太夠用，跟不上家裡的孩子們。
他彷彿是個假的諜報員。
江戶川亂步暫且不提，在軍警方的紀錄中，牧野千姬在三人中被稱為「智力」擔當，拆分解釋是「智+力」。無論是和「力」的蘭堂組隊還是「智」的江戶川亂步，牧野千姬都能找到合適的位置。
堪稱是進可攻，退可指揮全局，戰鬥結束還能充當醫生的全能型人才，當初軍警的邀約可不是看在牧野千姬的治療異能。
如夏目漱石所說，軍警並不缺少醫生。
只有脫掉那層治療型異能者的外衣，如今展露出撼動一國的能力的牧野千姬，才是震動整個上層的超越者。
為此，不惜以半個異能特務科為注。
＊
「坂口那邊什麼結果？」
異能特務科的長官查閱著咖啡廳的監控，不論是那位年少的超越者站在門口的話，還是江戶川亂步仿似隨意的發言，都被這位長官翻來覆去地看。
那個江戶川亂步，真的沒有異能力嗎？
匯報員答：「什麼都沒有看到，坂口安吾的匯報是，文件的第一個接觸者是您，時間是今天，今天之前的信息一片空白。」
「果然……我知道了。」種田山頭火深深皺眉。
眼睛從監控上移開，不受控制地再次翻看那位提供的入職簡歷，簡單一張紙，紙上的內容如洩露出去毫無疑問會造成地震一般的效果。
——『異能力——我是他』。
——能力表現為：操控一切實質存在的物質。
這裡指的物質包括非生命體和生命體……所以之前表現出來的治癒是直接用能力控制患處癒合？種田山頭火看著這張紙上簡述的「豐功偉績」，放在簡歷上的手指，顫了幾顫。
消除物品上的記憶信號，是因為那也是存在的物質？
這份能力，簡直像是bug一樣。
第5章 S·K商社社長
「株式會社S·K商社」的招牌下。
牧野千姬和江戶川亂步站到前幾天來過的漩渦咖啡廳前，目送紅頭髮的少年殺手織田作之助上去，雙雙抬頭仰望五層。
江戶川亂步拿出薯條，驚嘆：「殺手先生真是淡定呢，明明前幾天還被秘書先生採了指紋！」
「嗯？」家長蘭堂警覺，「亂步，我怎麼不知道你還見過這位織田君？指紋是怎麼回事？」
「唔嗯？」江戶川亂步嘴裡嚼著東西，嚥下去。
「什麼時候的事？你一個人嗎？」
「是貓咪老師來的那天，亂步在這裡和牧野一起見的！」江戶川亂步挨個答，指著自己一臉驕傲，「亂步大人一眼就看出殺手先生被採了指紋，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啦！」
「秘書先生想殺掉女社長，僱傭了殺手先生，又不想付高額佣金，就騙了殺手先生的指紋，把黑鍋丟給殺手先生！」
「原來就是在今天.行動啊！」
江戶川亂步是相當愉快地分析出可怕的話。
和窮兇極惡分子玩了半年，名偵探經驗豐富，這點案子難不倒他啦！
蘭堂盯著江戶川亂步，覺得開開心心吃粗點心的亂步不太對勁……亂步這孩子是不是被他們一諜報員一非人培養得三觀有點歪了？
江戶川亂步繼續旁若無人在吃，蘭堂盯著路面思索，某一時刻，牧野千姬身上閃過黑影——
「千君。」
「啊！救——」
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三人身邊，腳下一點便凌空而起，眨眼飛至五樓高。武士少年在空中抬眸，目光對上秘書錯愕的視線，接住仰面而倒的女社長，輕飄飄落地。
從頭到尾用時不過三秒，女社長除了最初一聲尖叫，吸引路人目光便被救下，驚魂未定地白著臉。
到底是做商社社長的，女社長反應過來危機渡過後，立刻向千君道謝：「非常感謝這位先生，我是中山惠理，是『S·K商社』的社長。」
女社長臉色蒼白，勉強道：「很抱歉，今日可能不方便答謝您，請您允許我日後正式感謝您，請問先生的聯繫方式是——」
「不必感謝。」千君溫和地看著女社長說：「事實上，我們是偵探，正是為您而來，希望您允許我等參與接下來的事。」
女社長愣了下，遲鈍地扭頭，終於注意到少年身邊站得很近的三個人，一個外國人，一個打扮像偵探的少年，一個和武士少年長得很像的「妹妹」。
偵探？
女社長信了一半，雖然對年輕的偵探服少年有所疑惑，那位從五樓救下她的武士服少年依舊給了她一點勇氣。
「那麼……麻煩諸位。」
五樓，織田作之助推開社長室的門，雇用他的秘書趴在窗戶上往下看，強風吹亂了秘書的頭髮，那張臉在底下看到了什麼畫面驟然扭曲，雙手觸電一般遠離窗戶。
殺手過人的耳力聽見秘書嘴裡說著：「怎麼辦……上來了，如果早知道的話……我、我一定……」
【發生什麼事？】
織田作之助頭上的呆毛動了一下，臉上還是不帶表情。
活潑充滿朝氣的少年聲音打破沉默。
「嗨嗨~殺手先生，麻煩讓一下哦~」
織田作之助往旁邊動了動，從門外依次進來四個人，秘書的臉在看到毫髮無損的女社長時變得很難看。
這個反應讓女社長心裡涼了半截，她帶著比秘書還難看的臉色，一步步站到秘書面前，眼神變冷：「我不問你為什麼這麼做，總歸都是那些原因，秘書，選了你是我識人不清，我已經報警了。」
秘書聽到報警這個詞臉龐猙獰，當下揚起手：「你懂什麼——」
秘書揮下的手臂被一隻手抓住，手的主人力道極大，秘書用全力也未能掙脫，千君側頭對女社長征求：「我帶他到另一個房間？」
「麻煩了。」
女社長臉色好了不少，她關上窗戶，邀請眾人坐下。
沉默地看著這場爭執的織田作之助突然開口：「怎麼回事。」
江戶川亂步熱情地把織田作之助拉到一邊：「殺手先生，我來告訴你啊！」告訴你做殺手沒前途的，來當亂步大人的保鏢啊！
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湊到一起嘀嘀咕咕，一個熱情一個面癱，長相都是不錯，坐到一起的畫面能叫人會心一笑，只是想到偵探少年對紅髮少年的稱呼，結合今日的事，女社長眉心一跳。
女社長：……笑不出來。
蘭堂貼心地緩和氛圍：「初次見面，中山社長，我是蘭堂，是一名法國詩人，如今定居在日本。」
「您好。」這種介紹的方式讓女社長放鬆下來。
「我的名字是牧野千姬。」牧野千姬隨之介紹自己，「救下你的『人』是我的異能力千君，那裡穿偵探服的是江戶川亂步。或許日後我們會成為鄰居。」
女社長瞳孔震了震。
喃喃說：「異能？鄰居？」
「也許您聽說過鐳缽街的『異能偵探』？」牧野千姬似乎全沒考慮女社長的接受能力。
「我們買下了您的樓下，日後會在那裡開一間偵探社。」
武裝偵探社無誤。
女社長顯然聽說過鐳缽街的偵探組合，眼睛睜大一瞬。
「我，我居然有一天直面異能者嗎……」女社長不可思議道：「你的異能……我是說千君……他說你們是來找我？」
蘭堂是跟著兩個孩子，江戶川亂步來的原因是織田作之助，牧野千姬的原因有一半是織田作之助，另一部分——
「與您的商社有關。」牧野千姬坦言：「未來我們的偵探社名曰『武裝偵探社』，『武裝』意為除偵探外的異能武裝，異能者可能帶來的麻煩不是您的商社可以抵抗的。」
「所以如果您不想攪入這些，願意搬遷，我們會補償您的損失。」
蘭堂注視著微笑交談的女孩，全程沒有參與，把權利交給牧野千姬，這個偵探社原本就是送給亂步的，屬於亂步和牧野兩個人，蘭堂不會插手，只是——
【在日本，把異能力的存在告訴普通人沒關係嗎？】
答案是，當然沒有關係。
武裝偵探社的鄰居以後會明白，在武裝偵探社附近是沒有普世意義上的「和平」生活的。
異能力是瞞不下去的。
在橫濱這個城市。
第6章 異能之美
日本，橫濱。
這座海濱城市是這個世界的氣運匯集之地之一，天然便會吸引擁有能力的異能者的關注。
從三年前的租界爆炸事件開始，以橫濱展開的某種氣運若有似無地盤旋在城市裡，這座城市之中，又有三處最為特殊。
——異能特務科。
——港口黑手黨。
以及——這座磚紅色的五層建築。
在命定中愈來愈接近的某個時間點，牧野千姬抓住了這個世界的某些「脈絡」，正式翻看起這份屬於世界的劇本。
——S·K商社的社長，脫離命定劇本的你，會怎麼選擇呢？
中山惠理怔住，少女凝望著她的玉色眼瞳溫柔若水面，言談間輕飄飄的儼然將那「麻煩」視作路邊草芥，少女的忠告只是對身為普通人的S·K商社社長的自己。
【普通人無法應對異能者，應當遠離。】
理智上自己應該同意，就像少女說的，遷離這裡，遠離可能波及到商社的危險，回歸正常的生活，可是——中山惠理感覺心臟失去了控制——胸膛裡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
彷彿在訴說著什麼、叫囂著什麼。
感性一點點壓過理性。
恍惚之中，中山惠理好像回到了被信任的秘書從身後推下窗戶的時候，也是現在這樣心臟跳得快要蹦出來。
那時的心情是什麼？憤怒？懼怕？
現在的心情是什麼？興奮！戰慄！
【甘心麼？】
【在日復一日的工作中度過後半生寡淡的日常？】
感性詢問著理性，被重複的工作桎梏的感性一聲聲詰問，理性在心裡悄悄回覆：
【危險又怎麼樣？能看到『不平常』本身就是賺到了啊！】
付出與收穫兩兩對比，理性與感性統一，身為普通人的中山惠理做出了取捨，慷鏘有力道：「不！不必搬遷！」
中山惠理或許沒有看到，她的眼睛亮得驚人，目光灼灼：「牧野君，如果是可能的危險的話，請不必擔心，作為普通人的我，偶爾也想要見識異能力者的風采呢。」
「況且——」
中山惠理笑了下，這個笑容中帶上了一份嘲諷：「身為普通人，有時候也免不了危險呢。」比如她的秘書，想要殺她的不是異能者，是這位「普通人」，中山惠理想到就渾身發寒。
危險的從來都是人心的善惡。
蘭堂側目，心裡對這個牧野難得關注的人提高了一絲印象。
【牧野，剛才異能力波動了呢。】
江戶川亂步說話間隙往這邊看來一眼，綠眼貓貓可愛歪頭。
【牧野，這就是你說的普通人比過異能者的光輝嗎？】
【沒有異能力，亂步大人也是最厲害的！】
織田作之助呆毛動了動。
【……】
接收著社長室內幾人不自覺飄散的信號，比幾人更早察覺到異常的牧野千姬，伸出手對著中山惠理：「如此，偵探社保證，不會讓您受到傷害。」
中山惠理笑著握手：「多謝。」
「不必言謝。」
牧野千姬眸光微閃，這位在劇本中並無多少戲份的女性渾身充滿了鬥志，視界中，灰濛濛的生命光芒露出發光的一角，宛如擦去了灰塵。
如果堅持下去，一定能夠發出自己的光芒吧？
牧野千姬在中山惠理身上投注了期待，雖然如此，牧野千姬也沒有為中山惠理排憂解難到底的想法，留下千君，乾脆利落地和蘭堂、江戶川亂步回去，附帶一隻織田作之助。
江戶川亂步看著向社長室旁邊的門張望的織田作之助，好心提醒：
「殺手先生，你如果是打算解決那個秘書，勸你不要，你打不過千君哦。」
織田作之助回頭。
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你看，做殺手一點前途都沒有，來做亂步大人的保鏢呀。」
「不。」
「亂步大人這裡很有前途！」
織田作之助：「不。」
「什麼？你居然比起保鏢更願意做地下殺手？」
震驚的江戶川亂步似乎出現了現實版貓貓表情包，紅髮的殺手目光在江戶川亂步臉上略作停留，而後平平移開眼。
下了樓的江戶川亂步，立刻和織田作之助劃清界限，轉頭找牧野千姬求安慰，綠眼貓貓委屈地表示：
「殺手先生居然拒絕了亂步大人！」
蘭堂笑道：「果然還是小孩子呢，亂步。」只有小孩子受了「挫折」才會向家長撒嬌吧，亂步君你說呢？
「哼。」江戶川亂步不以為恥，蹭著牧野千姬頭髮，開開心心道：「牧野比我還小呢！」
疑似被當成抱枕蹭的牧野千姬：「……」
唔，習慣了。
牧野千姬側目，「亂步，你第一次見我還說我像姐姐？」
「是很『像』。」江戶川亂步眼神漂移。
「說起來第一次見面。」蘭堂插入話題，饒有興致回憶爆炸後兩人的初見，恢復記憶後那段經歷更加清晰了，睜開眼的時候，牧野看著他的失望完全沒有掩飾呢，虧那時的自己沒看清楚。
「牧野最開始是不喜歡我的吧？不，不應該這樣問。」
蘭堂思索著，下了定論：「牧野，你不喜歡失憶後一片白紙的我，恐怕還想過怎麼和我分開吧？」
牧野千姬虛著眼，否認那時想把失憶的蘭堂丟掉的衝動：「沒有，我當然喜歡蘭堂。」
「是嗎？」蘭堂閒閒地說：「可我怎麼覺得，牧野喜歡的是我的異能，我的能力很美麗嗎？」
「非常璀璨。」
「還說喜歡的不是異能力？」
「異能之美即靈魂之美。」牧野千姬眼睛眨都不眨，微笑著張口就言：「我最喜歡蘭堂的靈魂啊，蘭堂的靈魂是非常美麗的金色呢。」
「那我呢！牧野，我是什麼？」
江戶川亂步趴在牧野千姬背上，興致勃勃地問。
牧野千姬摸了摸肩上的腦袋，眼神柔軟得不可思議：「亂步是白色的光芒呢，比我見過的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純粹。」
這個世界所鍾愛的人之一的你——江戶川亂步，你當然比過了眾多的異能者，某種方面是站在世界的頂端呢……
江戶川亂步一臉「果然如此」。
牧野千姬輕飄飄背著大齡兒童的江戶川亂步，不費吹灰之力，空間系超越者蘭堂側目。
……又是異能力。
牧野，你寵亂步真的寵過頭了。
第7章 兄長大人的
歐式客廳，一家三人隨意坐著。
牧野千姬坐在高腳椅上，憑空取出一張紙，飄到江戶川亂步面前，薄薄的一紙證明，是三個人兩個月前就開始謀劃的東西，從碰瓷夏目漱石開始。
江戶川亂步伸手接住，「異能開業許可證？」
「那邊居然這麼大方嗎。」
江戶川亂步興致勃勃地說，雖然知道牧野早晚會從特務科拿到這張證明，第一天就有這個權力江戶川亂步還是很開心的。
許可證上註冊的公司名字：武裝偵探社。
是牧野今天說過的偵探社！
是蘭堂和牧野一起送給他的禮物！
被家裡兩個人寵愛的江戶川亂步笑得燦爛，理所當然說：「雖然亂步不反對你在異能特務科任職，也不介意牧野拆夥的事，說好的亂步什麼都能幫你，但是想把亂步大人撇開是不行哦？」
牧野千姬挑了挑唇，不否認被幼崽+貓貓的亂步萌到了。「答應亂步的，我不會食言。」
「就算工作了，我需要了也要陪我！」
「好，答應你。」
「可惜偵探社沒有蘭堂先生……」江戶川亂步突然想到這一點，語氣低落。嗚！蘭堂先生為什麼這麼忙！
蘭堂優雅地坐在長沙發上翻閱文件，手裡的筆時不時寫下批閱，聞言頭也不抬道：「畢竟是日本本地的勢力，我的國籍有些麻煩。」
非必要的時候，蘭堂不想被查出來自己「阿蒂爾·蘭波」這個身份。
魏爾倫……
看在孩子們還需要自己的份上，就讓他多快活一陣吧。
蘭堂在心裡為前搭檔判了死刑，法國人的笑容浪漫優雅，笑意溫柔，但是家裡敏銳的兩隻貓貓敏感地察覺到了空氣中流動的危險。
誰都沒有對蘭堂的狀態發表看法。
「吶~」江戶川亂步知道蘭堂的決定不好改變，迅速恢復活力，說：「牧野，你不在的時候讓千君陪我好不好。」
「好，千君一個人夠嗎？」
「如果牧野辭職陪我就更好啦！」
「不要多想了，上班第一天不可能辭職的。」
「誒~牧野以前都會同意我的要求~」
蘭堂邊處理事務邊聽著兩個孩子的來往，縈繞心頭的殺意內斂，笑容復又轉為無奈。年輕兄長用父親一般的語氣輕嘆：「果然是關係很好的搭檔呢，比起我和魏爾倫，牧野和亂步更像是『親友』呢。」
牧野千姬和江戶川亂步對視，同時get到對方想表達的意思，異口同聲：「我們三個才是『親友』，魏爾倫滾吧。」
蘭堂、牧野千姬、江戶川亂步——軍警蓋章的好搭檔！
蘭堂沒感覺到被支持的溫暖，眉頭一挑，受到良好教養的法國人眼神冷颼颼地問：「嗯？滾？誰教你們說的髒話？」
「亂步也就算了。」蘭堂的火力對準牧野千姬，「牧野，亂步心性就是小孩子，我不跟他計較，你可是成熟人士，居然讓外界影響到亂步嗎。」
江戶川亂步在家長的怒氣下乖巧坐著，牧野，你抗住啊。
牧野千姬虛著眼，「噫，蘭堂好過分。」
蘭堂怒氣一頓，直覺接下來的話不能聽，但是牧野千姬已經快樂地開口：「把教導亂步的重任放在降臨世界三年的孩子身上，本來就是很奇怪的吧，兄長大人？」
蘭堂眼神飄：「……」啊，細究起來這算是自己的鍋。
江戶川亂步：「……」嘖。
不愧是牧野呀，用真話編織謊言，語言藝術爐火純青，正因為牧野千姬說的都是真話，江戶川亂步不會戳穿。
一切為了家庭和諧。
蘭堂和牧野打起來的話，家就不能要啦。
原本家中長兄和長姐的辯論現場，在牧野千姬的語出驚人後陷入沉默，不受影響的江戶川亂步悄悄伸手向果盤的點心。
牧野千姬眼眸微彎。
含笑注視著這個世界最親密的兩人，牧野千姬微微轉臉，身上光芒湧動，肩上出現一套白色大衣，長及膝蓋，披在肩膀上裹住少女大半個身體。
漫不經心攏著多年沒有穿過的大衣，牧野千姬出聲輕輕道：「我想把蘭堂另一個孩子領到家裡來。」
另一個孩子？中原中也嗎？
蘭堂記得當初來到日本的任務，恢復記憶後曾去當初的地方看過，那個孩子正在鐳缽街，比牧野大了一歲，還是一個未成年組織的首領。
雖然是和牧野一樣算是由他之手帶來人世，在看到那個孩子就想到搭檔背叛的蘭堂來說，蘭堂對那個名叫中原中也的孩子並沒有特殊的感情。
只算兩個陌生人，看過就罷了。
蘭堂思索著說：「你要把那個孩子帶來我沒有意見，是為了亂步吧？不必在意我的感受，我同意了。」
突然又想起什麼，蘭堂猶豫著又補充一句：「不過對牧野來說，那個孩子可以說是牧野哥哥一樣的人吧。」
「只是一同在某個地方待過的關係，如果非要論的話，中原中也是弟弟才對。」
「我的記憶不會出錯，先『出生』是中也君吧？」
牧野千姬滿不在意晃著腳尖，「我比他高，怎麼看都不是妹妹。」
身體縮水喊蘭堂哥哥就算了，按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來算，中原中也和她一樣，都是一個年齡的未成年孩子。
到時候先入為主，牧野千姬說是姐姐，絕對能忽悠過中原中也。
畢竟那傢伙看著就好騙。——by來自牧野千姬對中原中也的觀察記錄。
牧野千姬盯著家裡人，尤其是想說什麼的亂步，「不許在中原中也面前提到這些哦，特別是指你。」
江戶川亂步表態：「我不說，亂步想要新搭檔。」
名偵探很淡定。
看出了牧野千姬在這個時候去接觸『羊之王』的原因，牧野心裡有別的打算，但是絕對是有為了江戶川亂步。
蘭堂則偏心得明目張膽：「隱瞞中原中也是吧，好，我沒問題，牧野當然比外面的孩子重要。」
蘭堂如果真的是父親，那麼一定是偏心偏到天邊的父親。
被偏心的牧野千姬遠望鐳缽街的方向。
視界中，鐳缽街的深紅色光芒像火一樣靜靜燃燒，在整體灰色的城市中是另一種耀眼。
牧野千姬平靜的心底浮現期待。
……中原中也。
第8章 準備碰瓷
一大早，鐳缽街的居民們聚集在資助點，各自間相互閒聊著，眼神轉到救助點空曠的地面是，眼神裡浮現渴望。
每天的物資發放時間就要到了。
大約是鐳缽街出現沒幾個月，有自稱好心人的匿名商社打著救助的旗幟在鐳缽街設立資助點。
食物、醫藥、衣服、甚至是工作。
資助點對老幼病殘免費提供以上三種，為身強體壯的成年人牽線找工作，如果無法勝任工作要求，資助點還負責提供技術的培訓，對孩子們教授小學知識課程。
全面到你甚至以為這是政府負責的資助流程。
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民間救助團體，就連資助點的工作人員都是在鐳缽街僱傭的。
隨著資助點的人越來越多，配送物資的人員還未到，就有統一穿著白襯衣西裝褲的人員從各種方向趕來。
按各自的工作手冊站到相應位置維護治安。
這些治安人員中，屬於少數幾個孩子之一的中原中也站到某個角落，翻著手冊確認位置。
「啊，就是這裡了，我的工作時間是……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工作結束，拿工資！」
中原中也合上手冊。
橘發男孩站在牆根抄著褲兜，合身的白大衣披在肩上，眼睛在人群中巡視。
「這個工作還挺簡單的！」
中原中也由衷感謝不知名的好心人，對方的舉動對他們這些小孩子真是太友好了！
中原中也不怕有武力的大人，整個鐳缽街都沒有能打過中原中也的，包括某些拿武器的大人，擁有操控重力的中原中也，在鐳缽街甚至闖出了『羊之王』的名號。
雖然並不想要那個稱號。
最開始的那半年，中原中也帶著羊的成員四處跑，他都不敢離開羊組織成員太久。
他能不怕那些人，羊的同伴們卻不能不在乎。
從被羊成員救起的那刻起，中原中也就發誓保護他們。
自從有了好心商社的資助點，中原中也壓力頓減，只要讓同伴們在他保護的這四小時抓緊領取物資，工作結束一起回去，比中原中也時刻跟著還安全。
沒有人敢在資助點發動暴力！
中原中也衝着排隊領取物資的羊成員們揮手，看著他們領完後進了資助點的保護區，放下手繼續站崗。
和他站得不遠的守衛人員羨慕地投過來惋惜的目光。
「我說，你明明有那麼強大的能力，怎麼不去找資助點負責人離開鐳缽街，以你的能力，就算年齡小也比做安保有前途吧？」
中原中也頭都不扭地說：「我不會離開的，我要保護同伴們。」
那人悵然一笑，有些微的嫉妒更多的是酸澀。
語氣酸溜溜的：「要是我有你這本事還做什麼保安呀。」
「嗯嗯。」中原中也隨意應著，心說：別想了，三年前那種爆炸你當很簡單麼，這麼快就忘記荒霸吐的傳說了。
關於三年前的那場爆炸官方解釋暫且不提，鐳缽街的傳聞多種多樣，其中傳播最廣的是「荒霸吐」神發怒，毀掉了租界。
中原中也自認是人類，但是他的記憶告訴他：想什麼呢，你不是人。
站崗的時間很無聊，四小時的安保時間結束，中原中也乏味地活動了下關節，感嘆一聲。
又是風平浪靜的一次工作呢。
「大叔，我走了。」隨口和整日製的那位員工告別，中原中也踩著悠哉的步伐遠去，白色大衣在身後穩穩披著。
那位員工盯著中原中也的背影，突然回過神地「啊」了一聲。
「那件衣服，我好像今天見過熟悉的……」
中原中也踢著腳下的石子，獨自走在鐳缽街裡，漫無目的巡視，他也不知道在找什麼，直覺告訴他鐳缽街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
這種感覺在三年裡有過幾次，每次都讓中原中也差點丟下同伴去追，在同伴安全得到保障，不用他時刻看緊後，中原中也緊急找過幾次，每次都不見蹤影。
次數多得中原中也都懷疑是不是有人驢他？
攏了攏從出生穿到現在的大衣，這件衣服隨著他長高自動變大，羊的同伴們談論的話飄在腦子中。
「這件衣服看起來好貴啊。」
「中也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不只是有錢！這件衣服還會自己變大！說不定中也的父母和中也一樣會神奇的本事呢！」
「誒？那中也豈不是不用買衣服了？」
「不要想啦，中也只有一件外套，連褲子都沒有！」
當時羊的成員們討論得興致勃勃，一個個猜測說得中原中也頭頂冒煙，然後不知道是誰說到一句：
「唉，可惜中也的父母大概也死在爆炸裡了……」
中原中也想了想爆炸後跟他說話的人，肯定那個人不是他的母親之類的，他懷疑那個人跟他真正的來歷有關，可惜那個人只說了幾句話，給他留了件衣服就走了。
說是未來見，三年裡從來沒有來找過他。
中原中也一度認為，那個人給他批件衣服就是看他沒衣服穿，其實那個人沒有他想的那麼多。
中原中也憂慮。
「老闆，十個糰子。」少女溫和的嗓音隔著攤位周圍的人群傳出來，明明是嘈雜的環境，這個聲音卻讓沉思的中原中也猛地住了腳。
是那個人的聲音！
不不，不對，雖然很像，但還是有細微的差別，應該說是像那個人年輕版本的聲音！
中原中也心臟突突直跳，猛然轉頭，只看見一片白色的衣角隱入人群，直覺告訴他那就是他這三年要找的人。
苦尋三年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中原中也腦子一片空白，大腦還未做出反應，身體已先一步行動，憑直覺選定一個方向追去。
那個人的行走路線七拐八拐，中原中也難得沒有煩躁，不遠不近跟著，他直覺今天就能抓到那個人！
日暮西沉，中原中也速度漸漸慢下來，他停留在一個小巷口。
「喂，是你吧。」
中原中也叫著死胡同裡背對著他的人，雙手握在一起，緊張得手心冒汗。
他沉著眸，一字字地說：「讓我追了半天，三年間幾次路過，遠遠看過我的人，就是你吧。」
第9章 『羊之王』瞳孔地震
空氣中突然安靜。
中原中也看似逼問實則忐忑的話一出，引他來這裡的人動了下，抬腳向前，中原中也瞳孔一縮，在人溜掉前閃電般衝過去按住肩膀。
「喂，你這傢伙——」
中原中也的話戛然而止，黑髮少女被他抓住肩膀，不驚不動，在昏暗的環境中轉過臉，側望著他如同看陌生人，玉色的眼瞳流轉著溫和的光芒，細看下卻有如深潭，帶著點不經意間拒人千里的冷調。
中原中也身體中非人的部分在這雙眼下開始共鳴。
中原中也憋出後半句：「……跑什麼啊。」
中原中也手勁一松。
潛意識裡相信這個人的中原中也頑強地無視面前人的無聲以對，依舊抓著對方肩膀，悄悄用重力封鎖路線，憋了三年的疑問，他今天一定要問明白！
事後再好好道歉！
橘發男孩表情豐富，不用猜就看得出來男孩心裡的想法。
牧野千姬盯著中原中也一會兒，視線緩緩下移，從兩人同款的大衣看到離地的一雙腳，一默。
敏感的察覺到視線落在哪兒的中原中也：「……」
他臉爆紅：「亂看哪裡呢！我才十歲，還會長的！」
牧野千姬眨了下眼，輕巧的脫離中原中也的桎梏，站在遠些的地方平視中原中也，雙手空空插上兜，輕輕應聲：「嗯。」
中原中也表情不善。
他飄在十多厘米的地面：「你這傢伙到底是誰啊……」突然反應過來不對，中原中也提高聲音問道：「你掙得脫我的重力？」
在鐳缽街沒有敗績，中原中也眼神犀利，掙得脫還不跑？
為什麼？
「因為你抓到我了。」踱步走近警惕自己的男孩，兩人之間的距離很快只剩一步，中原中也抑制住後退的本能，依舊警惕。
少女彷若未覺，從白大衣下伸出的手放在中原中也面前，做出握手的態度，白衣黑髮的少女無聲地笑：「不是在找我嗎，中也。」
她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是異能嗎？】
牧野千姬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彎眼微笑，「算是異能。」
橘發男孩眼睛睜大。
有、有這種異能？
「我是你姐姐，中也。」似乎還嫌刺激不夠，丟下炸了中原中也的勁爆消息，牧野千姬又添上一條：「如果按人類社會的倫理，我和中也是姐弟，同一天生，同一個地方降世。」
中原中也眼神發直，「你也不是……」人類？
牧野千姬說道：「中也有感覺吧。」
沒錯，不只是這次的見面，還有以前的很多次，中原中也的身體比他的腦子誠實多了，渴望接近那份吸引力。
溫暖的——
——就像曾經長久依靠過。
中原中也默然片刻，去看距離一步遠，固執地伸著手的人，思維飄散。
姐姐？他有姐姐？
這個關係，是不是不只有他一個人在追尋，對方也一樣？
中原中也僵硬抬手握上少女略涼的指尖，眼神不可控地飄了下，又很快轉回臉。
「我說……天晚了，你要不要去我的地方。」
中原中也想到對方掙脫他異能的本事，搖搖頭又想收回，牧野千姬迅速說道：「中也在的地方，是『羊』吧？」
中原中也怔了下。
「我想看中也在的地方。」
『羊』的駐地是一片相連的平房，鐳缽街本就是人們在爆炸後的深坑中依地形建造房子，因形狀被本地的居民取名「鐳缽街」，而比起鐳缽街，另一個名稱同樣有名：貧民窟。
千牧野的世界貧民窟早已絕跡，國與國的戰爭更是罕見。
收入最低的人們也不過是庸碌無為。
而這個是似乎是取材於現世的「二次元」世界。
在牧野千姬面前重現了課本上才有的貧民窟。
鐳缽街的房子大都破爛不堪，由一堆在建築工地會被淘汰的材料拼湊而成，美觀性與穩定性都不足，勉強算是能遮風擋雨的房子破角間露出微弱的光，在冬天或許連禦寒都做不到。
爆炸後三年，鐳缽街存在了三年。
似乎無論是政府還是當地組織都沒有想過接手麻煩，填平這個深坑，任由人們在坑底建著不成樣的房子，成為一片三不管地帶。
這是城市的毒瘤。牧野千姬心想。
中原中也抄著兜，習以為常地踢開道路上的垃圾罐，「叮噹」的聲音傳得很遠，兩人站到『羊』的駐地前。
駐地裡面亮著少量的燈，中原中也站在外面表情躊躇，他有些後悔邀請人來這裡，鐳缽街這樣的地方，和她生活的環境相差很大吧？
中原中也的後悔未表現在臉上，只是肩膀耷下，有些無神。
「我來過很多次，每一次來這裡總會比上一次更黑暗。」
牧野千姬的表情在夜色中模糊，中原中也望去只能看清披著白大衣的身影挺立，站在鐳缽街的地界，輕輕地說：
「它不該存在。」
輕得彷彿可以隨風而散的話進入中原中也耳中，中原中也努力分辨，喃喃說：「你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政府公務員。」
牧野千姬轉臉看他，如果在異能特務科掛名算是政府公務員的話。
「進去吧。」
牧野千姬沒有扭捏，臉色正常地向『羊』的駐地走。
負責守衛的小羊們看到熟悉的白大衣，就要招手，牧野千姬明顯不對的身高讓小羊們警醒，仔細一看，是一個穿了中也衣服的女孩？
「等等，你是誰！」
牧野千姬對他們頷首，微笑著未答話，中原中也從後面跟上來，一身同款大衣站到牧野千姬身邊，隨意招手：
「沒有危險，這是我帶來的人。」
小羊們信任中原中也，鬆了口氣的同時好奇地問：「她是誰呀，看著不像鐳缽街的。」
儘管白衣的少女盡力融入鐳缽街的環境，盡量不顯得違和，那份高雅的氣質在小羊們看來就像名門小姐，不，她真的是名門小姐吧？
小羊們八卦的視線忍不住在兩人同款的衣服上打轉。
「中也，不會是你家人找來了吧。」
「對呀中也，你們兩個的衣服都一樣，你們什麼關係啊？」
「看年齡不會是姐姐吧？中也找到家人了！」
「咳，她是……」中原中也不自在地攏了攏衣服，在同伴的調侃下臉頰微紅，眼神亂飄，「嗯，是……是我的姐姐。」
第10章 鐳缽街
「中也的姐姐？」
沒有睡覺的小羊們被這個驚天新聞叫出來，一群未成年的孩子圍著牧野千姬和中原中也，用好奇的眼神抬頭仰視。
晚上的鐳缽街沒有路燈之類的光源，在駐地裡都看不清對面人的臉，小羊們只能看清兩個穿著一樣的白衣服，一高一矮的兩個人。
興奮的小羊們頭一次無視了伙伴中也，齊刷刷睜著一雙眼看牧野千姬。
推搡間，有小羊喊：「中也的姐姐，你多大啦！」
牧野千姬找到提問的小羊人，溫聲說：「和中也一樣，十歲。」
「哇嗚！」先前說話的小羊驚訝，用興奮的語氣大聲說：「中也的姐姐好高啊！比中也高好多！」
「是啊是啊，中也每天都在想長高！」
「上一次還把說中也身高的省吾丟到樹上一天！」
「省吾最後差點哭了呢！」
小羊們嘰嘰喳喳抖落中也的黑歷史，滿臉興奮，同時羨慕地發出也想要的聲音：「好想和中也的姐姐一樣高啊！」
「喂！」
中原中也滿頭黑線，這些傢伙亂說什麼啊！我還在這裡啊！
明明知道同伴們看不見，中原中也還是用力瞪著趁機爆料他黑歷史的傢伙們，「我說你們啊……該去睡覺了吧！」
可惜他的話沒人買賬，小羊們集體「噓」了一聲，以柚杏為首，粉髮女孩大聲道：「中也好小氣，我還想看看中也的姐姐呢！」
「中也長得好看，中也的姐姐長得更好看吧！」
「可惜天黑看不清楚……」
柚杏大聲嘆氣，機靈的小羊則轉身往屋裡跑，邊跑邊喊：「我去拿燈！」
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想說「明天看也可以」，又覺得說了也沒用，不由臉色漲紅地瞄了瞄看著從容的白衣少女。
「他們……太熱情了。」
中原中也堅持用熱情來形容，就……他剛進『羊』也是這個待遇。
牧野千姬能體會得到小羊們新奇的心情，看了眼好像整個人都要縮起來的中原中也，輕輕拍了下掌，『羊』的駐地立時便一片安靜。
彷彿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
往屋裡跑的小羊收回腳，乖乖和同伴站到一起，眼睛亮亮抬頭，沒有人再說話。
詭異的是竟然沒有人覺得不對。
牧野千姬伸著右手，掌心向上，少女清柔的嗓音不似孩童，說著：「燈的話不必去拿，我是牧野千姬，你們可以叫我名字『千姬』，記住不要再喊『中也的姐姐』。」
少女話落，小羊們驚訝地發現周圍一暗又一亮。中也的姐姐手上捧著一團光，照亮著方寸之地，白衣黑髮的少女眉眼溫和，眼裡映著金色。
「中也說的不錯，你們該去睡覺了，小孩子多睡才能長高。」
一句話打發了八卦欲濃厚的未成年小羊們。
中原中也驚奇地說：「你還真厲害啊。」
小心戳了戳金色的光源，中原中也手指徑直穿了過去，中原中也手伸回來，還能看到手指黏上的金色。
再想想剛才反常聽話的同伴們。
這種能力比他的重力好用多了！是多種能力嗎？
牧野千姬揮手打散聚集起來的光，中原中也這次敏銳地發現周圍亮了一個度，猜測道：「能力是操控周圍的光嗎？」
「不止是光，我的能力是操控『物質』。」
「只要是存在的物質，都可以被我操控，包括光、重力。沒有意識的物質操控起來最簡單，除此還可以影響生物的大腦，效果類似於催眠。」
牧野千姬簡單說了下能力範圍，中原中也睜大眼。
「……好強啊。」日常被鐳缽街敬畏的中原中也羨慕了。
他不貪多，就想讓同伴們偶爾聽他說話，不要再爆料他的黑歷史了！
牧野千姬望望中原中也，放輕聲問道：「中也，『羊之王』是『羊』的首領嗎？」
「啊？」中原中也趕緊搖頭，「沒有！不是！我只是幸運拿了一張好牌，有保護人的力量，首領什麼的……算不上啦！」
中原中也尷尬臉，他姐姐不會聽過這個羞恥度滿滿的稱號吧？
他怎麼可能嘛……
王什麼的……
牧野千姬隨意道：「保護同伴的中也很厲害呢，我看得出，你的同伴們很親近你不是嗎。」
中原中也語氣輕鬆：「那是當然……」
橘發男孩手枕後腦勺，臉上神色飛揚活潑，比以往幾次見過的都要開懷。
——中原中也是如此在意她對『羊』的同伴們態度嗎？
牧野千姬思索著閉眸，回想著『羊』的成員。
一群在鐳缽街生存的未成年，由於中原中也的保護沒有受過大挫折，對牧野千姬這個外來者足夠熱情。
其他方面。
牧野千姬可以挑出無數不妥。
『羊』組織沒有合理高效的分層暫且不言，牧野千姬對一群未成年的組織沒有要求。
只說對中原中也的態度——
這些孩子們沒有對中原中也庇護他們的感激和尊敬，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任其發展下去恐怕中原中也最後和『羊』組織會產生裂痕。
一方全力付出，一方隨意索取，雙方的個性造就這種不正常的關係。
須知「升米恩，斗米仇」。
假設來到世間的中原中也在一片空白的時期遇上『羊』，彼時還單純的孩子們給予中原中也足夠的善意，就可以套牢新生的孩子。
猶如雛鳥情節，中原中也心甘情願被『羊』綁定，因為本身強大對許多東西看得不重，同伴的一些要求也不會拒絕。
長此以往——
當中原中也拒絕的時候呢？
被慣壞的孩子們能否接受在他們看來是「背叛」的中原中也？
屆時想瓦解『羊』組織太簡單了，方法太多都不是小羊們可以分辨明晰的。
這些孩子們——
會成為原本命運中那把揮向中原中也的刀。
而只要有些知識，這些孩子們都不會搞錯中原中也才是『羊』的支柱。
結論：鐳缽街果然不該存在。
孩子們的性格是最容易影響的。
在鐳缽街會被染黑，而如果在學校，小羊們可以亦可被塗抹成任何色彩。
讓他們成為中原中也可靠的小伙伴，似乎也並不是很難。
第11章 對弟弟說
安靜的一夜過去，中原中也醒來後下意識在房間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睡在他房間裡的人，對面新搭的床鋪被子疊的整整齊齊，人已不見蹤影。
中原中也：「……」
腦子緩慢地想起來昨天做了什麼。
他慢慢地坐起來捂住發熱的臉，眼裡又驚又疑，他真的找到「親人」了？這個世界上終於不是他一個像人的「非人」了嗎？姐姐牧野千姬嗎？
對了，姐姐。
她不會是走了吧？
原諒中原中也這樣猜測。
他實在是被三年裡無數次感覺快要抓住對方，結果對方下一刻就沒得不見蹤影，每次溜他半天給虐出陰影了。
想想吧，這傢伙是有前科的啊！
中原中也頓時就坐不下了。
不想再待在房間裡，推門出去後猝不及防「嘶」了一聲，反射性閉眼——被外面刺眼的陽光閃到了眼睛。
待適應了亮度，中原中也睜開一條縫眯著眼望去，就見羊的同伴們早早起來，排排坐圍著中間的牧野千姬變魔術。
白衣黑髮的少女坐得隨意，左手背撐著臉支在膝蓋上，右手不斷地聚集白光，待到達某個量便隨意捏成各種形狀拋在空中。
——看來羊駐地上空的小燈泡們就是這麼來的。
這不算什麼，可以解釋是他們組織發財了買了新型電燈。
但是離譜的是如果向遠處看，就會發現駐地外面比羊這裡暗了一個度，如果說外面是黎明，這裡面就是大中午！
好了，破案了。
就說他明明是正常起床，怎麼感覺天比昨天還亮。
牧野千姬正在應小羊們的要求捏出新的形象，一點也不耐煩。
「誒……」中原中也虛了眼，發出在狀況外的擬聲詞。
他發自內心地想說：你也太寵他們了吧！
「千姬！我還要花！櫻花！」
柚杏雙拳挨著下巴賣萌，粉髮女孩子比誰都更快發現中也的姐姐喜歡可愛的，在擁有了一隻小兔子後，再度發出想要的聲音。
「好啊。」牧野千姬無法拒絕幼崽的賣萌，上下打量著柚杏，鐳缽街的女孩不自在地想要向後縮，牧野千姬向女孩伸出了手指：
「柚杏，我送給你一個特別的禮物，想要嗎？」
「要！」
粉髮女孩鼓起臉頰喊，看著牧野千姬散掉聚集的光，拉住她的衣袖，柚杏眨了眨眼：「哎？」
柚杏今天穿著攢錢買下的新衣服，是粉色的上衣，牧野千姬就在袖口處一劃下來一圈，粉色布條被操控著變形成櫻花式樣的裝飾。
在小羊們緊緊的注視下，金色和粉色的光攀上花瓣，如畫龍點睛般使得普通材質的布花像活了一般，朦朧地發著光。
「哇——」
小羊們第一次見這種景象，尤其是柚杏，臉蛋紅紅地看著那朵花被戴在了她頭上。
柚杏好奇地摸了摸，驚喜地發現觸感就像真的櫻花，如果不是一直看著她都想不到是衣服做成的！
牧野千姬只是注視著容易滿足的孩子們，玉色眼睛在白茫茫的亮光下顯出無機質的冷淡，但少女眉眼的弧線是柔和的，專注凝視著鐳缽街的小羊們。
中原中也看著牧野千姬劃下柚杏另一邊的袖子，像是覺得不對稱，又做出一朵櫻花，做成腕帶的樣式送給驚喜臉的柚杏。
中原中也倚在門上看著這一幕。
不敢出聲，也不敢抬腳。
生怕一出去就會打破在光中的少女。
直到牧野千姬注意到他，對方拍了下掌站起來，駐地上空的燈泡們「嘭嘭」炸開，在鐳缽街孩子們眼前放了一場小型煙花。
「那麼，遊戲環節結束，你們該去做自己的事。」
弟弟一來，和小羊們玩得融洽的牧野千姬立即拋棄新玩伴，本來也不會在玩中獲得快樂，只是幼崽非常可愛。
「中也。」
牧野千姬走向他，越來越近的距離讓中原中也身體中的力量有些不受控，中原中也想退後，卻立刻感覺到身體中開始沸騰的部分。
力量運轉加速，但感覺還在可控範圍，中原中也遲疑片刻。憑直覺對上牧野千姬的雙眼。
「你的力量……有沒有哪裡不對？」
「嗯？沒有哦。」
「嗯。」中原中也不知道怎麼問，異能力只能靠自己控制，只得乾巴巴道：「你和他們玩的挺好啊。」
「都是很可愛的孩子。」
牧野千姬不掩飾對小羊們的喜愛，伸手邀請中原中也：「要跟我走嗎？」
中原中也愣了愣，就拒絕：「不了，我還有同伴們。」
橘發男孩純然的眼神注視著她，「被羊的同伴撿到的那一天，我就決定保護這些在爆炸中失去親人庇護的孤兒，所以抱歉——不能跟你走啦！」
牧野千姬啞然。
你把爆炸的黑鍋背自己身上了麼？
中原中也忐忑問：「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明明是我找了你三年，結果最後還是讓你一個人走……」
看到姐姐過得比他好，中原中也應該放心，可他沒忘兩人實際上是沒有身份的孤兒，他姐姐不會是寄人籬下吧？
中原中也一通腦補，愧疚就表現在臉上。
牧野千姬瞥眼表情管理不到位的中原中也，輕輕嘆息：「雖然早就有預料了，但是中也你拒絕我，我還是有點意外。」
下一刻，牧野千姬自言自語地說開：「不過畢竟是中也，做出不離開同伴的決定也情有可原呢。」
「說的你好像很熟悉我——」中原中也吐槽。
「我可是看了你三年。」
「你還好意思說，我每次追過去你都會不見，見一面能怎麼樣？」
「那個時候，中也才不會跟我走，現在也不會。」
「咳，當我沒說。」中原中也默默轉臉，又轉回來，「今天我有時間，你要不要出去逛一下？整個橫濱，去哪裡都行。」
「哪裡都行？」
「嗯。」
「希望你不會反悔。」牧野千姬真有想去的地方，在中原中也不解他怎麼會反悔的眼神注視下，牧野千姬說道：「我要逛鐳缽街，中也陪我。」
第12章 要和我一起
中原中也手枕著後腦勺走路，沒有目的地跟著牧野千姬亂走。
眼珠在周圍轉了轉，在鐳缽街待了三年的中原中也愣是沒認出路線，因為走的都是平常根本不會走的小道，無奈地舉手發問：
「你想去哪兒？」
牧野千姬又一次鑽進不到一米寬的兩屋中間，沒有得到答案的中原中也望了望天，跟上。
好吧，是他自己答應的。
隨便她去哪兒，他都跟著走就是了。
「我感覺你是不是沒有想好目的地？要建議嗎？」隨口一說的中原中也未想前面的人真的停下，轉過臉看他。
牧野千姬思考了一秒，得出結論：「中也餓了嗎？」
「啊？」
「昨天追了我半天，晚上沒有吃飯，早上也沒有吃，現在餓很正常。」
「……雖然是事實……但這不是重點，我在問你目的地。」
中原中也無力擺手，他沒這麼脆弱，只是兩頓不吃飯，他經歷過，莫名有些小驕傲——
牧野千姬一句話動搖中原中也：「中也，營養不足會長不高。」
中原中也呼吸一窒。
被戳到了痛處，橘發男孩像貓咪一樣炸開毛，原地跳腳。
「我又不像你發育快得離譜，我的身高在這個年齡是正常水準！」
「嗯，我知道。」
牧野千姬生物課合格，表示理解的同時，憑空取出昨天買的沒來得及解決的糰子，中原中也見怪不怪，牧野千姬控制著它送到中原中也嘴邊。
中原中也好奇看了看飄在嘴巴前的飯糰，張口咬下。
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使用重力，中原中也略新奇。
這種餵飯方式還不賴。
中原中也一口解決一個，面前很快飄來第二個，中原中也再次吃掉。
然後是第三個——
中原中也忍不住和牧野千姬爭奪起糰子的控制權。
「我記得你也沒有吃飯吧，小心了，被我奪走控制權你就要吃掉它！」
「中也真有自信，我不會輸給你。」
「什麼？自信的明明是你吧！我們來比劃！」
兩人邊鬧邊走，糰子爭奪戰的結果是中原中也十、牧野千姬零，鐳缽街的『羊之王』慘遭失敗。
有被打擊到。
牧野千姬不知不覺走近鐳缽街的中心。
這裡是三年前爆炸的核心之地，過了三年也沒有人在這裡建房子，眼前空蕩蕩的連野草都罕見。
中原中也記憶中有黑色火焰肆虐的記憶，就在他「出生」那一天。
他的手放了下來，表情收斂轉向停下的人，眼神死：「喂，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牧野千姬背對著中原中也，指著腳下的土地說：
「這個地方曾經是軍事秘密基地，下面有一個實驗室。」
「為了研究某高能未知生命體，追求保密性，研究所設在地下，可惜這個消息還是在三年前洩露，被人闖入地下研究所，而結果你也知道。」
「研究人員及警衛員犧牲，未知能量體化作人類，整個基地都被摧毀。」
中原中也聽著牧野千姬以旁觀者的口吻，訴說三年前爆炸的場面，對方語氣中沒有對研究所犧牲人員的惋惜，也沒有對受牽連的民眾的憐憫。
中原中也抬頭。
那張臉尚未長開，眉眼弧線柔和，唇線柔軟，本該是溫柔的神情，可那對眸子意外地沒有波動，無論是眨眼還是凝視你，本質的一些東西從未變過。
「為什麼說這些？」
中原中也低頭踢走雜亂的石子，沒有牧野千姬的那種心態。
「因為中也，你很在乎是自己造成的爆炸吧。」
牧野千姬精準地說出中原中也的心態，「對小羊的遷就也是，中也，你根本是把罪魁禍首搞混了。」
清醒點啊中也，蘭堂這個釋放「武器」的都活得比你坦然。
你一個新生兒，誰會要你負責啊。
「中也，我的弟弟，你莫名其妙的責任心太重了。」
也顯得她這個同為「實驗體」的另一個「罪魁禍首」莫得良心。
牧野千姬遠目。
誰能想到那天臨時編的劇本有可能坑到自己呢？
中原中也虛假的姐姐·牧野千姬摸摸心臟，糟，良心有點痛。
「好吧，畢竟是中也。」
畢竟是世界蓋章「港口良心」的黑手黨，責任心重很正常。
中原中也側眸，「你又在說這種話了……」感覺他姐姐比他自己還了解他是怎麼回事？
牧野千姬笑吟吟表示：「不要在意這些，我好歹注意了你三年。」
中原中也直接轉身就走。
……用縱容寵溺表情看著他的牧野千姬，你確定只是姐姐，不是媽媽嗎？
「中也這就走了嗎。」
身後，牧野千姬不緊不慢跟上。
「如果中也可以改變，比如把鐳缽街的人遷走，填平這個深坑，在新的土地上建造整潔的樓房，解決他們的吃住問題，建造學校……」
「慢慢填補那場爆炸造成的傷痕……」
「如果中也覺得內疚的話，就把它分一半給我，兩個人一起承擔。」
其實是三個人，比如確實很坦然但是參與改造鐳缽街也沒問題的蘭堂，如果加上亂步就是四個人。
中原中也停下，回頭看。
牧野千姬站在三年前的廢墟中朝中原中也望來。
「要和我一起改造鐳缽街嗎？」
「讓在灰暗中彷徨的人們重拾希望，填平城市的傷痕，這樣，中也會開心些吧？」
「我……」
中原中也張了張口，為牧野千姬輕鬆的口吻震了震。
事實上中原中也想說：你清醒點，這不是小事。
但是說出口的卻是心裡真正的想法：「我當然想改變鐳缽街……但這不是想想就行的事吧……」
中原中也念叨著，神色突然複雜。
他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其實牧野也是對當年的爆炸懷有愧疚，雖然不說出口，暗地裡卻為改造鐳缽街想了很久？
證據就是她對鐳缽街異常熟悉，可能早就踩過點。
還說鐳缽街不該存在。
對生活在鐳缽街的羊的孩子們也很縱容。
牧野千姬如果知道中原中也飛上天的腦洞，只會說一句——
全錯。
只單純是看不順眼。
這個世界就沒有異能者搞基建嗎？
來自「超凡惠生活」理念的國家，牧野千姬表示沉重……這個世界沒救了叭，全是一群搞事精的國家怎麼提高國民幸福度？祖國的花朵在哭啊。
第13章 用真實編織虛假
為什麼改造鐳缽街是件小事？
讓我們來看看日本對超越者的渴望程度，只看他們對原本命運線中澀澤龍彥的態度可知一二。
——參與過龍頭戰爭、分離異能者的異能力結晶、其收藏量昭示了喪心病狂的「白麒麟」殺了多少異能者、以及差點毀掉整個橫濱……
「白麒麟」澀澤龍彥搞了這麼多的事，日本政府還是捏著鼻子給對方收拾爛攤子，就指望澀澤龍彥成長為超越者，將來回報日本。
但滑稽的是日本政府對澀澤龍彥寄予厚望，澀澤龍彥的第一次死亡卻是孤兒院的孩子中島敦所造成。
澀澤龍彥的異能提升通過吞噬異能結晶的方式。
日本政府如要靠這個方法將澀澤龍彥堆上超越者，已經不是不計成本了。
簡直是站在所有異能者對立面。
這個時候，牧野千姬的異能情報出現在日本政府桌案上。
——牧野千姬的能力是可控的。
很容易能意識到這個事實。
和軍警合作的三年，以及夏目漱石親自觀察的時間，牧野千姬展現出來的是穩定的異能掌控力，以及在覺醒後不是加入高收入的黑手黨，而是以和軍警合作的方式獲取錢財，在日本政府眼中都是加分項。
而除去異能力，牧野千姬的綜合素質也足以吊打軍警大多數人。
日本政府確認，拉攏牧野千姬的價值，要遠遠大於不知是否能成長為超越者的澀澤龍彥。
以上，就是牧野千姬被邀請加入異能特務科的前情。
總的來說，雖然牧野千姬被限制在日本，或者說橫濱這座城市，日本政府的安撫措施還是不錯的。
對方約等於把橫濱這座城市給牧野千姬玩。
隨便牧野千姬搞事的意思。
至於鐳缽街背後的利益牽扯，以及是否會造成橫濱最大地頭蛇——港口黑手黨——的懷疑和針對，牧野千姬全部可以一力降十會解決掉。
異能特務科沒有反對的理由。
「改變鐳缽街，最初只要有這個想法就好。」
牧野千姬輕鬆踩著影子，雙手攏在大衣裡，心情頗好地仰臉感受落在臉上的陽光。
即使是鐳缽街的陽光，和外界也沒有什麼不同呢。
牧野千姬面上微笑著想著，繼續踩影子遊戲。
落後幾步，用同樣的方式披在肩上，不好好穿衣服的中原中也，看著旁若無人的少女，有些無奈地耷拉下肩膀。
什麼啊……
明明昨天見面還是很穩重的樣子，今天的行為舉止就暴露了孩子氣的一面。
中原中也無奈地想：不要再說我不相信你了，你這到底是正經還是不正經啊……
「中也~」
走在前面的牧野千姬瞬間移動到中原中也旁邊，噙著笑低頭看他。中原中也腦袋向後仰，瞳孔放大一瞬，做好的心理準備在瞬間不翼而飛，被如此的近距離的刺激得力量不穩，身上紅光一閃。
那個罪魁禍首卻輕飄飄拍了拍他的肩膀，失控的重力剛剛溢出便被安撫下來，中原中也抬頭，牧野千姬對他笑得輕鬆：
「中也，你要努力適應啊。」
「嗯。」
木著臉點頭，本不必經歷這一遭，現在身體裡另一種力量蠢蠢欲動的中原中也一邊努力控制，一邊去看沒事發生的牧野千姬，終於沒忍住問：
「為什麼你看起來什麼影響都沒有？」
「所以我才是姐姐啊。」
中原中也：「……」意思是比他強是嗎？
以及——
「這種事可以避免的吧？」中原中也憂傷中，他完全是無妄之災。
「我想和中也親近點。」
「中也，你就不想和我近一點嗎？就像以前一樣——」
牧野千姬沒有說完的，中原中也明白，是出生之前漂浮在黑暗裡，與唯一能感受到的另一個存在緊緊依存的時期。
「我還記得哦，中也。」
不管以前是什麼關係，書近乎是這個世界全能的物品，在它上面寫下的故事，只要有邏輯就會變成真實。
牧野千姬曾寫下「橫濱軍事秘密基地的高能未知生命體有兩個，形成人格後，其一為『中原中也』，其一為『牧野千姬』」。
不需要邏輯，書判定通過。
千牧野的生日在4月29，和中原中也是同一天。
如果舉例來說，中原中也是這個世界的「非人」，千牧野在自己的世界中與中原中也等同，是「非人之人」。
與中原中也相似的靈魂混淆了書的判定。
如同瞞天過海的迷霧。
牧野千姬在這個世界收穫了一個弟弟。
所以……牧野千姬其實並沒有騙任何人，如同江戶川亂步的評價：用真實編織虛假，不是騙子的騙子。
中也，你能感覺到我的靈魂嗎？
相似的人總是相互吸引的，相似的「非人」也在吸引同類。
中原中也情緒突然平靜下來，不在帶有追逐了三年錯過的焦慮，試圖以更冷靜的目光看透這個人，看穿那具人軀之內包裹的靈魂，而對方坦然看著他。
——【我們相似嗎？】
中原中也心裡一陣怔忪，他讀懂了這人試圖傳達的意思，訥訥地低下頭，說：「我……也記得。」接受這個人帶來的改變吧，這並不難不是嗎？
「我記得很清楚，也追著那種感覺三年，再次見到你，我很開心。」
坦然地道出心情，中原中也望著兩個人的距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如果這算認親的話，是不是應該激動些？
「這種事隨便啦~」
牧野千姬比中原中也有經驗，玉色眼睛輕輕掃過周圍，成功讓周圍人避之不及般快步走遠。隱晦趕跑人的牧野千姬可愛地眨眼睛：「就比如……我和中也這樣走在一起，就很像長姐和幼弟呢。」
中原中也眼睛跳了跳。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請不要再跟我炫耀身高了，我會長高的！」
認姐第二天。
中原中也被戳到痛腳多次，逐漸麻木，但是講道理吧！他才十歲，還在生長期啊你們這些混蛋傢伙！
牧野千姬笑。炫耀？不對哦。
長大過一次的牧野千姬對自己的身高有數，並不對自己明顯快於同齡人的身高發表看法，她很佛的。
身高對於牧野千姬來說是可控的因素。
而牧野千姬很滿意自己原本的身高，並不打算調整。
第14章 我以前
【劇本組之家（3/3）】
世界第一名偵探：牧野，進度怎麼樣了？
世界第一名偵探：小橘貓找你找了三年，牧野出馬，小橘貓一定很開心就和你走吧！
千姬還是千君：進度僵持。
世界第一名偵探：？
千姬還是千君：中也不想離開『羊』，我在努力讓小羊們去上學，鐳缽街對孩子影響太大。[磨刀霍霍.jpg]
世界第一名偵探：咦？
世界第一名偵探：這個態度……？牧野你就承認吧，比起送小孩子上學，牧野更想讓鐳缽街消失掉吧！[貓貓探頭.jpg]
千姬還是千君：沒錯，它好黑啊。
世界第一名偵探：啊，忘記牧野能看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啦……
世界第一名偵探：小橘貓都和牧野合夥了，讓我猜猜，牧野是對小橘貓說過「鐳缽街不該存在」的話吧？雖然是真話，牧野原定的計劃是一年後吧！
千姬還是千君：誰讓中也太可愛了，只是臨時調整計劃而已。
千姬還是千君：改造鐳缽街，要加入嗎？
世界第一名偵探：都說了嘛，牧野想做什麼亂步都可以幫你。
世界第一名偵探：保護牧野眼睛大作戰！開啟！@蘭堂先生一起來呀！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來了，算我一個。
千姬還是千君：蘭堂，你是設置了關鍵詞嗎？今天來的好快。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不是。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我去工作了。
世界第一名偵探：……蘭堂先生別走呀？？？今天給亂步做甜點嗎？？？
世界第一名偵探：嗚~[貓貓撓地.jpg]
……
牧野千姬戳著腦內安靜下來的群聊面板，亂步一如既往地活躍，看起來沒有因為家裡要多個人而煩惱，倒是用工作掩飾窺屏的蘭堂……
意外地不淡定啊？
牧野千姬詫異地張了張眼，在和搭檔爭執途中釋放「高能未知生命體」的蘭堂，似乎不是像嘴裡說的那麼不在乎鐳缽街和中原中也？
也對。
畢竟不是誰都是反派。
瞬間接受設定·牧野千姬關掉腦內聊天室，抽空看了下「網線」另一端江戶川亂步所在。
一切安好。
回歸現實，牧野千姬分神給矮她一個頭，小小一隻安安靜靜走路，感覺一抱就能抱起來走的中原中也。
……太可愛了吧！
幼崽是希望，是世界的瑰寶！
中原中也對牧野千姬是「幼崽+弟弟」雙重濾鏡，天然帶有「對牧野千姬特攻」buff，就算是不說話發呆的樣子也足夠可愛。
和亂步是不一樣的可愛！
回去路上，兩人閒逛著到了資助點空地，不約而同停下。
五天一發的資助點在今天人跡寥寥，上午的時間只有搭建成教室的窩棚有著人氣，孩子們讀書的聲音響亮地傳來。
不是多深奧的內容，只是簡單的認字和小學知識。
小學培訓班開設到現在有兩年，即使是生活在鐳缽街，沒多少社會常識的孩子們也知道有文化的意義。
獨立生存的孩子們總是比較早熟。
即使是不喜歡念書的，在路過這間教室時都會放輕腳步。
資助點對教室的安全重視程度是整個基地的最重，中原中也負責過教室安保，也和『羊』的同伴一起當過裡面的學生。
比起鐳缽街越來越糟糕的大人，鐳缽街的孩子們單純許多。
其實自己最單純·中原中也指著前面，眉眼間意氣飛揚。
「資助點對小孩子最友好了，我除了最開始幾天和加入『羊』後有段時間為物資發愁過，資助點成立後，『羊』的生活改善了很多，還能上學。」
「白瀨和柚杏學得最好，雖然大家都不知道學好了在鐳缽街有什麼用。」
「不過是好東西就對了！」
中原中也從來沒把『羊』當負擔，他自己一個人在鐳缽街很自在，也就是帶著一群小羊才看起來辛苦，中原中也本人不覺得累。
「我以前其實過得挺好的。」中原中也認真說。
唉，就是認識他的大人總腦補他是個小可憐，別以為他看不出來，那些人還說過他「冤大頭」。
中原中也抽抽嘴角。
「我知道。」牧野千姬認同，同樣認真說：「強大的人在哪裡都生活得好，中也是這樣，我也是這樣，別看我現在生活品質高，三年前，我也是從身無分文過打拚到現在的呢。」
——真·打（打架）·拼（拼殺）。
「誒？」
中原中也眨眨眼，「我以為你是被好人家收養了？」
「噗，怎麼可能被收養。」
牧野千姬笑彎眼，「家裡三口人，時不時來蹭飯的貓咪是編外人員，一個法國詩人的兄長，一個比起哥哥更像弟弟的偵探……」
牧野千姬笑了，背著手轉了半圈，腳尖面向中原中也，聲音溫柔說：「等你回家了，我介紹他們給你啊。」
「他們是我的搭檔。」
中原中也不自在，「等以後吧。」
「超越者+超越者+超推理」的兇殘程度大於三個超越者，「羊之王+羊」就是被羊群拖累的牧羊犬。
正如牧野千姬所說，中原中也只有一個人會過得比現在好，橫濱的組織們對招攬羊之王都很有興趣，中原中也只要接下offer，憑他的能力晉升很快。
……奈何對方一心護著『羊』組織。
對別的組織看都不看，大組織都是有自己的傲氣，自然不會在中原中也這裡討嫌，說白了一個中原中也雖強，卻不足以讓他們側目。
中原中也又不可能學牧野千姬和蘭堂搭上軍警，即使搭上又不可能全心投入——他有一群小羊要保護啊！
所以說。
有一個好搭檔真的至關重要。
另外，腦子也很重要。
牧野千姬悠悠想著，接到了江戶川亂步的信息。
【劇本組之家（3/3）】
世界第一名偵探：今天又是無聊的一天，隨隨便便找到嫌疑人，千君唰唰兩下制服掉，千君真好用！名偵探好無聊！
世界第一名偵探：貓咪老師過來送了世界劇場的票，邀請我們去看。
世界第一名偵探：蘭堂先生、牧野，去嗎？
……
咦？這是福澤諭吉和亂步首次搭檔的劇情？
第15章 嚇貓的銀狼
中原中也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到羊的駐地。
心情極好。
嘴裡哼著不成調的詞，想到牧野千姬承諾以後不再躲他，腳下好像生了風，輕飄飄踏在雲端，比使用重力的感覺還暢快。
他美妙的心情在進了駐地，被守在裡面的同伴用閃亮的笑容注視時，蕩然無存。
被嚇了一跳。
中原中也拍拍胸口，驚疑不定掃視一圈以白瀨柚杏為首的小羊們。
好麼，這些傢伙穿的一個比一個新，為了誰顯而易見，留著過節的衣服都穿出來了吧？
中原中也無力揮手，「你們至於嗎，都是沒事做嗎？」
小羊們齊齊無視中原中也，探頭探腦地瞧，確定站在那的只有中原中也，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喪，集體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柚杏＆白瀨：「千姬呢？」
中原中也感到冷地緊了緊大衣：「回、回去了。」
柚杏幽怨：「你就沒有留她嗎？那是你姐姐誒！」
中原中也：「好像是同伴那邊有事，我就沒叫她，想想如果是你們有事找我，我也會不管一切回來啊。」
柚杏更幽怨了。
她的表情大概是在說「你這個弟弟怎麼可能這麼沒分量」「你去撒撒嬌千姬說不定就留下啦」的恨鐵不成鋼。
中原中也沒精打采的，「鐳缽街不適合她。」
沒錯，這才是中原中也乾脆分別的主要原因。
不是說牧野千姬適應不了鐳缽街，中原中也說這話只是單純覺得：牧野千姬，是盛開在高天的花，不該長於此處。
——「別看我現在生活品質高，三年前，我也是從身無分文過打拚到現在的呢。」
中原中也振奮起來：不行，姐姐能，我也應該變優秀啊！
「不說這些了，我有事和你們商量。」
中原中也面對同伴們，張開手，揚起大大的笑臉，說：「接下來，請大家努力學習吧，有好心人承諾只要我們超額完成小學課業，會資助我們上學！」
然後——
脫離一眼望到頭的貧苦未來！
毫無疑問，這個誘惑對小羊們太大，吸引力登時大過了牧野千姬，羊駐地短暫地被震住後，七嘴八舌地議論開。
白瀨握著光刀，失聲道：「上學？我們可以離開鐳缽街了？」
中原中也重重點頭，「嗯！要好好學習。」
白瀨握緊拳，嘴裡喃喃說著：「只要好好學習。」他眼睛發著亮，「這是——對我們來說最簡單的事啊！」
只是付出「學習」的「勞力」就能去外面上學！對精打細算的鐳缽街孩子們來說，與天上掉餡餅無異，誰都知道該怎麼做！
孩子們四下緊張對視，看出旁邊的同伴和自己一樣激動，躍躍欲試。
立時歡呼一聲，一窩蜂地散開。
面對迅速清空不留一人的空地，中原中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想想算了。
關於試卷是牧野出題這個事實——
還是不要告訴他們，那個難度足以把他們難哭吧，總歸多試幾次總能考過的……對吧？
被虐了一遍·中原中也心說：一定要好好學習啊！
＊
牧野千姬從咖啡座起身。
收拾好桌上書本抱著出門，頭上戴著針織八角帽，帽檐略低，讓陰影擋住了半張臉，陽光下柔軟的唇瓣揚起，面頰白嫩，帶起青春的稚嫩感。
她迎面和路過的高大武士錯過。
路上的人紛紛避過走在路上的銀髮武士，如雙分的海浪般絕不擋在銀髮武士面前，銀髮武士目不斜視，腳步不停走過，表情透露著嚴肅和冷硬，能隔空嚇到孩子和貓咪。
因此看到近距離朝他走來的女孩，銀髮武士不免分去了一個眼神。
白衣白帽、黑色長髮的女孩，抱著的是書和課業？
是學生嗎？
清楚自己的體質是貓厭貓怕，也曾經真的嚇哭過孩子，對這個看不到臉的學生，銀髮武士心情略微變化，寧願相信女孩是沒看到他。
他心裡嘆了一聲「果然」，便目不斜視，平平地錯身而過。
銀髮武士經過的路面空擋漸漸有人走過。
【福澤諭吉。】
遠去的銀髮武士在牧野千姬背後具現為一匹銀狼，劍氣縱橫周身，無愧武士之稱，劍氣所掠之地行人皆避。
她抬臉，感受著細小的疼痛。
劍道的高手……牧野千姬摸了摸書本，書本消失不見，屏蔽空氣中的細小劍氣，又玩味地在心裡補充：
【嚇貓的福澤諭吉。】
「或許還能嚇哭孩子。」合理推測福澤諭吉冷臉的威力，她彎彎嘴角，自語道：「以後可以切磋幾局。」
路過牆角的一隻三花貓懶洋洋注目了眼，趴在前爪上，盡顯慵懶。三花貓回想著咖啡廳的場面，分析牧野千姬和鐳缽街『羊之王』的聯繫。
【千姬對『羊之王』很縱容，不過這不能代表什麼。】
三花貓，快要退休的夏目漱石很難管住自己的腦子，又往憂國憂民的方向操心。
【千姬幾乎對所有幼崽縱容。】
【顯著表現是對江戶川亂步，那麼……是為了亂步君？】
對方家裡的蘭堂半年多年就不和軍警合作，改去開公司，牧野千姬在異能特務科掛名，偵探無自保之力，千君只能保護一時。
夏目漱石想到了剛才的銀灰髮色穿和服的武士。
【銀狼，或許可用。】
【不過還需觀察，最重要的是得到那個聰明的小鬼頭認可。】
三花貓站起來抖抖灰塵，打算離開這裡，突然投下的陰影和拖到地上的白色大衣映入眼角，三花貓·夏目漱石一凜，轉身，被人輕輕按住了腦袋。
熟悉的場面……
「喵？」
三花貓試圖矇混過去，眼前蹲下身的少女嘴角揚起，頭髮露過肩頭，玉色眼睛彷彿發著光，對方「呀」了一聲，彎眼道：「果然是夏目老師呢。」
三花貓：……
惆悵地嘆了口氣。
喜歡千姬和想躲著千姬並不衝突。夏目漱石想。
尤其是在對方得知他身份，兩個月前用同樣的方式堵住路，說「夏目先生，請指教」著實嚇到他之後。
夏目漱石懶洋洋且無力地揮了揮爪子。
牧野千姬意會地抱起三花貓，再次被小輩識破身份的夏目漱石，已經能淡定地打招呼，順帶讓小輩抱自己回家蹭飯。
貓貓眼神蒼涼。
雖然但是——
三花貓千千萬，你是怎麼認出老夫的啊。
第16章 推動並盼望
天晴，宜出行。
兩個戴著帽子的少男少女，一個披著白大衣，一個披著棕色披風，從背後望去，就像穿著同款服裝的一家人。
站在世界劇場外面，如潮般的人流沖擠下，面容稚嫩的兩個孩子統一面無表情。
江戶川亂步低聲說：「亂步討厭擁擠。」
除了被警校趕出來流浪那段時間，江戶川亂步的生活品質一向很高。
尤其是被蘭堂和牧野千姬收留後，房子是帶大花園的別墅，房間裡的大床可以放幾個等身的玩偶！
亂步好久沒有和這麼多人擠了……
江戶川亂步蔫了下來。
出門前蘭堂的原話是：「你們在一起我放心，我相信你們不需要家長，去玩吧。」
完全不能好好玩嘛……
牧野千姬抱緊三花貓，對亂步的N次撒嬌充耳不聞，假裝沒感覺到亂步扯住她衣服的手，在擁擠的人群中開路，聲音在人潮中清晰地說：
「我們來得晚，難道不是因為亂步你在路上耽擱嗎，以出門的時間來算，我們完全可以在人少的時候進來。」
江戶川亂步：「亂步不想等待。」
牧野千姬：「嗯嗯，我知道。」
就這麼一個嬌氣又任性的傢伙，如果不是臉長得可愛，年齡又小，聰明也是加分項，早就被忍不了他的大人們揍了吧。
堅持到碰瓷她和蘭堂，簡直就是奇蹟。
仗著異能方便，兩個人非常愉快地決定作弊，沒有等多久，順順利利進了劇場內部。
江戶川亂步叫著「總算能坐下了」，就要往前跑，突然身體一停。
「咦？」
江戶川亂步退後、退後。
他眼睛一亮，看到了某個立在牆根的武士，開心地跑過去：「嗨！保鏢大叔！」
他的後領被牧野千姬拽住，試探性地走了走，還是一步不動。
江戶川亂步氣餒，「牧野？放開我呀？」
牧野千姬按住他的肩膀，從後面護住，她漫不經心往角落看一眼，與銀灰髮色的武士聽到聲音看來的視線相撞，兩人視線交錯一秒，同時錯開。
她低頭詢問：「先交代，你在哪裡認識他？」
牧野千姬懷裡的三花貓也睜開眼，貓咪猶如長輩的目光中有同樣的詢問。
江戶川亂步歪頭，「嗯？牧野知道他？」
牧野千姬：「福澤諭吉，精通古武術，曾經政府的銀狼，現職保鏢。」
角落裡的人視線再次掃過來，牧野千姬壓制住想動的江戶川亂步，牽著不安分的貓貓，往座位走去。
江戶川亂步湊近她，「是鐳缽街追一個異能犯的時候，牧野去抓人，亂步等牧野的時候遇見大叔的……」
當時在啃甜筒的江戶川亂步遇到工作中的福澤諭吉。
打扮得像偵探的少年臉蛋白淨，衣著不菲，坐在雜亂的鐳缽街背景中開開心心啃甜筒，誰都看得出他不是鐳缽街的孩子，銀狼也不例外。
產生「這個孩子怎麼在這裡，難道是迷路到這兒？」「不行，我要把他帶出去」想法很正常對吧？
銀狼就是這樣搭訕的江戶川亂步。
結果麼？
——被反向碰瓷的亂步貓貓黏了一下午，神經險些崩斷。
江戶川亂步想著那天表情嚴肅沉穩的武士，說：「大叔好像保父！」
牧野千姬似笑非笑，抿住嘴不讓笑聲洩露：咳，以福澤諭吉的性格結合亂步的性格，已經可以想像出這兩人的孽緣了。
只能說——
不愧是你呀，亂步。
以及——
銀狼先生，慘。
猶如姐弟的兩人說笑著走遠，福澤諭吉收回目光，心裡舒了口氣。
那個小鬼，不來找他就好。
先不管昨天見過的女孩，怎麼跟那個江戶川亂步走在一起，只要把那個麻煩的小鬼拉走，就一切都好。
……那天的回憶是銀狼一生難忘之痛。
他定了定神，犀利的眼神在劇場巡視，他接到了劇場方的委託，劇場接到了殺人預告：天使將會殺害演員。劇場方經理表示請了市警，請他來做個保險，福澤諭吉便敬業地巡視整個場地。
觀眾落座後，福澤諭吉緊跟著來到劇場為他安排的位置，在前排中間，很方便能看到演員的情況。
福澤諭吉入座，演出很快開始。
除了關注演員的情況，他的目光稍稍分了一些給前座兩個熟悉的人。
——某個偵探打扮的少年。
他內心痛苦地想：我和這個少年果然是孽緣吧。
他想無視前面的少年，卻擋不住那少年看戲也堵不住的嘴。
「是演的異能力啊？」
江戶川亂步壓低的聲音擋不住銀狼出眾的聽力，他湊近女孩，小聲說：「好無聊啊，牧野，我和貓咪老師出去啊~」
「無聊？」另一個孩子問了一聲，得到江戶川亂步小雞啄米的點頭，她便說：「可以，記住非必要不要惹事。」
然後是少年撒嬌一樣地說：「牧野，亂步惹的事都可以自己解決掉啊！」
福澤諭吉面無表情聽完姐弟倆的對話，全程像沒聽到似的，無視抱起貓的少年貓著腰在觀眾面前走過，幾乎和貓咪一樣沒發出聲音。
這小鬼。
福澤諭吉無視他，繼續履行工作。
慢慢的——
看著演出的福澤諭吉皺起眉頭。
福澤諭吉早已熟讀劇本，這是一齣極為罕見的提及『異能者』的戲，他關注著劇情進度，演出到現在還未有演員遇害。
詭異的是演出都已經結束了吧？觀眾都開始退場了！
殺人預告只是一個惡作劇？
不，不對。
福澤諭吉手機震動。
他看了一眼：【福澤先生！後台闖進了一個偵探小孩，他找出了混進來的兇手，兇手不只一個，他被那群不明分子劫持走了！】
然後是又一條：【那小孩還說認識你，說出事就找他搭檔，就是坐在你前面那個女孩！】
接下來的連環催命消息福澤諭吉沒看，「啪」地合上手機蓋，面布寒霜。
那小鬼！
劇場裡觀眾走的差不多，福澤諭吉撐在座椅上翻到前一排。
——他就是個麻煩！
前排手支著頭，等亂步回來的牧野千姬就這樣被銀狼堵在座位上，她若無其事，還招了招手：「先生，您不出去嗎？」
福澤諭吉不想寒暄，直言道：「我是福澤諭吉，你的同伴被綁架了。」
牧野千姬卻說：「這個？我知道啊。」
亂步抱貓走的時候就猜到了，這個亂步可是好奇心濃烈，仗著有武力外掛——千君——敢於在作死邊緣瘋狂大鵬展翅。
簡直能比得上未來的太宰治。
「你知道？」福澤諭吉眼神一厲。
「嗯嗯。」牧野千姬隨口應著，敷衍性質地安撫說：「不要擔心啦，亂步既然被綁架走了，那就等事情解決，很快的……」
福澤諭吉感覺他的火氣要被這姐弟倆挑起了，全靠修煉到家，他冷臉道：
「我為什麼要關注那個小鬼？那是你的搭檔！」
為什麼——
唉，那是你這輩子唯一的貓了啊。牧野千姬遠目。
「亂步不會有事。」
福澤諭吉壓著怒氣，憤怒於女孩的漫不經心，銀狼整個人都炸了：「不會有事？上次把一個孩子丟在鐳缽街那種地方，這次看著那孩子冒險，你跟我說不會有事？」
牧野千姬轉臉看他，抬了抬帽子，露出整張臉，「福澤先生如果不放心，可以跟去看看……亂步的能力足以解決整個事件。」
她眼睛凝視住氣勢嚇人的高大武士，某一瞬間竟讓福澤諭吉心寒。
「我們，正是因為相信亂步才放任他，我們是亂步的搭檔，推動並盼望著他的成長，不是將他護在羽翼下的父母。」
福澤諭吉從她的話裡聽出了殘酷和溫柔，憤怒像是被冷水當頭澆下，武士的冷靜占據上風。
他冷聲道：「即使看著他被綁走？他再聰明也擋不住熱武器！」
牧野千姬道：「我給他準備了保命牌。」
「我不信你。」
福澤諭吉轉身就走，不想在跟這個人交流下去，想想上次印象還以為是柔弱學生，福澤諭吉表情很差，他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我會親自將他帶回來。」
劇場裡只剩下牧野千姬，她拉了拉帽子，整張臉復陷入陰影，雙手交疊在腹部，向後一躺閉目養神。
三花貓跳回她的腿上，安撫性地拍了拍牧野千姬的手。
奉行鑽石需要打磨的夏目漱石，不難理解牧野千姬和蘭堂的某些做法，對兩人放任亂步陷入險地看得很開。
橫濱的異能者再厲害，能有超越者強？
同樣擁有超越者實力的牧野千姬的異能具現體——千君——可是江戶川亂步的貼身保鏢！
三花貓的安慰很顯著，牧野千姬彎了彎唇，閉著眼道：「夏目老師看中的這個人，太過正義了。」
沒有外人在場，三花貓懶得裝貓咪，口吐人言：「正義不好嗎？」
「成為亂步的搭檔，他會以亂步為責任，把亂步保護得密不透風。」
夏目漱石道：「如果銀狼一直保護得了亂步，也未嘗不可。」
「搭檔不是保父。」
想想原本的命運吧，福澤諭吉倒下後江戶川亂步的自責。
江戶川亂步經歷痛苦之後的成長？牧野千姬心裡「呵」了聲，再次覺得自己壓榨亂步潛能的做法正確性。
「亂步的腦子不可以白費，他還可以學更多。」
夏目漱石睨她。
再學？亂步真的會哭給你看哦。
第17章 要他平凡
「三秒……」
「兩秒……」
福澤諭吉找到江戶川亂步的位置，闖進來時就看見笑眯眯數數的偵探少年，和少年面前握著搶，神情崩潰的人。那一瞬間冷汗都下來了，想都沒想一擊將持槍人轟飛。
江戶川亂步放下悠閒晃蕩的腳，從椅子上跳下來。
大大咧咧打招呼道：「福澤大叔，你來得真準時，果然跟上了亂步大人呢！」
偵探少年一如第一次見面，自顧自地無視別人的態度，不管聽者是否會胃痛，只說自己邏輯內的話，實在囂張。
江戶川亂步星星眼，往前踏一步，「大叔挺強的啊！」
福澤諭吉黑沉著臉，眼中冒著火，嚇人的氣勢讓江戶川亂步住嘴。
江戶川亂步小心翼翼道：「大叔，我抓到兇手了哦？」
「呵。」
福澤諭吉再也忍不住一聲冷笑，指著門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現在出去安全地方等著，小鬼，之後再跟你算賬。」
……糟，大叔好像想揍他誒。
江戶川亂步不動聲色挪了挪腳跟，試圖後退，聰明孩子在這方面總是有敏銳的求生欲。
福澤大叔不是在威脅！
偵探少年一邊退，一邊說：「還有幾個犯人哦？大叔你快點去追吧！我有人保護哦。」
緊張之下，連口頭語「亂步大人」都不說了。
「呵呵。」福澤諭吉再次冷笑，「出去。」
保護？
他如果不來，那個不知道有沒有的「保護者」能在槍下保護這個小鬼？江戶川亂步還在挑釁兇手！簡直不把安全當回事！
江戶川亂步飛一般地跑了。
心有餘悸地回頭聽著裡面傳來的「劈啪」響，江戶川亂步抖了抖，默默緊了緊小披風，睜大雙眼：「福、福澤大叔好暴力！」
他喉嚨吞嚥了一下，「千、千君。」
配刀的武士少年出現在他身邊，安撫性質地拍了拍少年頭上的偵探帽，偵探少年吸了吸鼻子，「嗚哇」一聲，撲到了千君懷裡震聲：
「亂步只想要千君這樣的搭檔啊！」
「嗯嗯。」
武士少年連敷衍的嗓音都這樣好聽，像了主人的臉昳麗而精緻，含著清淺的笑意，說話的口吻是牧野千姬的語氣：「亂步，不要任性。」
江戶川亂步：「……牧野QAQ。」
牧野千姬和千君的區別，在家人蘭堂和江戶川亂步眼中是很大的，千君不是沒情緒，只是幾乎不外露，溫和貴公子是對方的人設，生氣的時候也不見得改變。
像這樣對待江戶川亂步，只能是牧野千姬借用千君的身體跑過來。
一米八的高挑少年摸摸他。
看起來就很像哥哥安慰弟弟了，弟弟江戶川亂步像貓貓一樣掛在武士少年身上。
招攬織田作之助，失敗×
撿回中原中也，失敗×
臨時保鏢or保父福澤諭吉，可行√
江戶川亂步小聲碎碎念：「大叔人不錯的，有責任感，也跟得上亂步，但是大叔明顯想遠離我嘛！」
不就是第一次見面細數了福澤大叔的過去嘛……
大叔後來也對他放殺氣，差點打他誒！
「千君」給他出主意：「你去黏他呀。」長髮少年側耳傾聽不遠處的動靜，壓聲幽默地說：「福澤先生也有一顆躁動的心呢，我給你提供支持啊。」
他說完，鬆開亂步，抬眼間眼角向上挑起昳麗從容的真實笑意，轉過身面對走過來的高大武士，手放在刀柄上摩挲，武士少年優雅頷首。
「福澤先生，久仰。」
「……」
或許是少年鋒芒畢露的眼神，福澤諭吉沒有像設想的那樣衝上來質問，同為武士，他嗅到了少年身上相同的味道：這是一個有自己「道」的人。
他看了看乖巧的江戶川亂步，更改了計劃。
「你是他的家長？」
「算是，福澤先生為我們對亂步的教育問題而來？」
福澤諭吉答非所問：「你就是那個女孩說的『保命牌』？名字是——」
「牧野千君。」
武士少年從容回答，笑問：「我的實力如何，福澤先生可感受得到？」
「……」
銀髮武士沉默，千君的實力？武士之間的感覺不會騙人，還未比拼，福澤諭吉便從少年流露出的氣息察覺到：這絕不是溫室中練出來的少年。
他的身上，有殺伐的氣息。
福澤諭吉感覺自從遇上江戶川亂步，他的承受能力都要收到挑戰，這一家子都是什麼樣的人啊！
——一眼看出他過去的秘密，聰明得不像話的江戶川亂步。
——實力和他相仿，疑似經歷多次生死戰，甚至染過血的牧野千君。
——與江戶川亂步似乎同齡，疑似指揮一切的女孩。
糟糕的是這幾個都是未成年……
銀狼質問的心在顫抖，在孩子面前他的寬容度無限拉高，內心糾結之下，最終他頹喪地問道：「你們這樣做，多久了？」
江戶川亂步小聲咕噥「居然就這樣放過了」，被兩人齊齊當沒聽到，福澤諭吉的態度改變顯而易見，武士少年眼眸波動了下。
「半年。」他這樣說，「如果您對『異能偵探』有所耳聞，便該知道這個組合的活動範圍在鐳缽街。」
解釋了福澤諭吉上次碰到江戶川亂步的原因。
辦案、抓捕異能犯。
「異能偵探」的業務範圍不止是偵探，大部分業務來源還是軍警，而犯案的異能者百分之九十都選擇混進三不管的鐳缽街。
牧野千姬和江戶川亂步處理這種事情輕車熟路。
至於不小心摧殘了福澤諭吉的心靈——
咳，純屬意外。
「即使如此……」福澤諭吉喉嚨發乾，他看著本應在教室裡的兩個少年人一高一低望著他，兩雙眼睛全無苦難，在這個人世生存得很好。
他說：「即使如此，你們也——」
「你們還是個……」
福澤諭吉頹喪嘆氣，「還是個孩子啊。」
江戶川亂步扭頭看他一眼。
【福澤諭吉：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異能力『人上人不造』……著名啟蒙思想家、傑出教育家……】
即使在文豪不務正業的世界，依然對孩子持有耐心嗎？
「福澤先生，如果我僱傭您呢？請您成為亂步的保鏢，您可以看著亂步，擁有能力的人可以做得更多，要他平凡是在扼殺他的天分。」
「嗯……嗯？」
第18章 我也可以
福澤諭吉內心懵然，從武士少年發出邀請到現在過了幾個小時，他表面嚴肅鎮定，心裡已經在恍惚。
就在解決了世界劇場的委託，他接受千君的僱傭，緊接著便開始了第一份工作——
由牧野千姬轉來的一份委託。
『協助軍警抓捕通緝的罪犯。』
過程如何他無法贅述，實在因為江戶川亂步只是看了眼提供的情報，就自信地指了一片範圍，福澤諭吉還全程一頭霧水，委託就已經輕易地完成了。
現在，他們站在軍警大本營。
負責對接的軍警笑出一口白牙，瞥了眼被制住昏迷中的通緝犯，他揮手，立刻有軍警上前接手那人，致了個軍禮，將罪犯帶走。
兩方人對這個場面見怪不怪，那軍警笑容滿面，心情極好。
「亂步老弟，你們這效率一如既往地好！」他比了個大拇指稱讚。
「哼哼。」
江戶川亂步嘴裡嚼著東西，坦然接受稱讚，嚥下去，說：「沒有亂步大人解決不了的事！」
「是。」軍警目光憐愛。
看著千姬長大的軍警對牧野千姬有一種對女兒的關愛，三年過去，那個小姑娘又撿了個弟弟，軍警眾人對這個聰明的小少年天然好感度高。
更別說江戶川亂步的推理能力數次幫了他們大忙。
就算臭屁點——不，有才華的人驕傲怎麼能叫臭屁呢？長點心，那叫名副其實！
在軍警一眾糙漢子女漢子眼中，小少年就算是高傲，也是高傲得可愛。
軍警張望了一下，「喲，千姬沒來？」
「是啊。」江戶川亂步瞅了眼軍警的期待，哼笑一聲，可愛地做鬼臉，故意大聲說：「千姬可是有正經工作了，大叔，如果不想被認為蘿莉控，還是控制自己比較好哦？」
軍警顯然有內部消息，臉色淡下來，「嘁，異能特務科啊。」
……不待見的表情猶如自家孩子進了黑心企業。
聽到江戶川亂步一通話的軍警俱都臉色慘澹，他們心裡一致想：千姬啊！你為什麼拒絕我們，卻去了加班到禿頭的異能特務科啊！
一眾伯伯阿姨們不忍怪罪看著長大的小姑娘，集體遷怒罪魁禍首——
最可惡的就是異能特務科！
搶他們看好的人！
至於江戶川亂步蘿莉控「蘿莉控」的指控？
軍警們概不承認！不就是忍不住花掉工資打扮小姑娘，平時彩虹屁式誇獎嘛，他們還誇過江戶川亂步呢！過年過節都有禮物往來！
軍警回憶一番，淡定道：「我們和千姬，是正經交友。」
這回換江戶川亂步憐愛地看著他。
偵探少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得軍警們納罕，好奇心被調動起來，偵探少年右手做拳拍在左掌上，一臉「算了吧」，惋惜地盯著他們頭部轉了一圈。
江戶川亂步遺憾道：「哦，你們開心就好。」
被牧野坑了那麼多次，都能堅強地從坑裡爬起來，頑強地踩中下一個陷進，還一臉笑。
沒救了，沒救了。
亂步大人敬你們是最勇敢的勇士。
抖了抖小披風，綠眼睛的少年眼睛裡帶著明顯的笑意，揮了揮手。
「我們走啦，大叔。」
嘴裡笑罵一聲的軍警，哭笑不得地問身邊人：「那小子是在說我們笨？」
嘖，被千姬帶坑裡是他們樂意的好不，完成任務的間隙，他們樂得看千姬為他們增加一些小樂趣。
身邊人言簡意賅：「看和誰比。」
千姬的話，可不管你是否樂意都能坑得你心甘情願跳坑。軍警的自欺欺人被打破，目光幽幽：兄弟，你是把自己也踩了一把。
他又恨恨罵了一句：「可惡的異能特務科！」
本來，他們可是有可能做同伴！臨時的也是同伴！
軍警交接任務完成，發洩一通就往基地走，轉身之際漫不經心的視線掠過高大的銀髮武士。千姬和亂步知不知道這位是政府的「銀狼」？應該有數吧？
讀作忘年交·寫作老父親·軍警：憂心忡忡.jpg
江戶川亂步肉眼可見的心情好，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就不說了，他居然一路上一次也沒有搗亂！安安分分地到了家！
被這混蛋小鬼折騰過的看到簡直要喜極而泣！
江戶川亂步湊到福澤諭吉面前叫來叫去。
「福澤大叔！福澤大叔！」
福澤諭吉恍惚糾結中，慢半拍地回神，低頭看著湊到身前活潑的小少年，對方興沖沖地舉手提議：「我到家了，福澤大叔要不要來我家？」
不錯嘛，亂步，懂得邀請人了。
福澤諭吉這才張眼遠望——面前是一閃歐洲風格的鐵門，門內大片草坪，遠處可見豪華的別墅建築，路邊亮著燈。
他居然就這麼發呆了一路？
銀狼先生心一抖，陌生的感覺在心裡滋生。那份感覺從上一次被江戶川亂步一口道破過去，到今天的合作，驅使著他正面對視偵探服的少年，在對方看來的能夠看透他整個人的視線下，福澤諭吉心臟發緊。
——【擁有能力的人可以做得更多。】
他承認了，少年的能力如果不加以使用，不可能像今天一樣救下更多人。
【我也……可以幫到更多人……可以做一些別的、更多的事……】
福澤諭吉心裡的某處尖角融化。
就像打破了某種封鎖，可以從封閉的牛角尖出來看到更多。
他還未真正明晰，但那條模糊的路似乎已在眼前。
「天色不早，我就不去坐了。」
說出口的卻是這一句話，福澤諭吉隱隱有種今日進去會改變他的未來的預感。
他尚未真正想明白那份覺悟是什麼，他還需要時間理清自己。
暫時……就先讓他和這孩子成為「搭檔」吧。
江戶川亂步眨眨眼，他看看自己，又扭頭看看自己家，最後又看向自己，不可思議：大叔居然怕我們家？雖然蘭堂先生和牧野有時候很可怕啦。
行吧，隨大叔吧。
小少年仰臉可可愛愛地說：「好啊，福澤大叔。」
糟……有點像貓。
這一刻，福澤諭吉願意忘記這隻神似綠眼睛貓貓的小少年的敏銳，無貓人士願為此刻的少年放棄一些不必要的堅持。
福澤諭吉衝口而出：「以後有時間，再來約吧。」
說出口了，卻也不後悔。
福澤諭吉覺得，他不討厭這個聰明的貓一樣的少年。
第19章 燉鴿子的
浪了一天的綠眼貓貓跑回家，進門飛快地把鞋子踢飛。
江戶川亂步今天過得很充實。
十四歲的江戶川亂步沒有經歷過一系列的工作打壓，生活的重擔在這個少年身上看不到，少年表情開懷。
「我回來啦！牧野！蘭堂！」
監控門口的牧野千姬面前放著筆記本電腦，良好的收音裝置將外界風吹樹葉的聲音收容進來。
江戶川亂步和福澤諭吉的一番談話沒有被錯過。
蘭堂在溫暖的室內端著保溫杯，眼睛半合不合覷著屏幕。
兩人同時看他：「歡迎回家，亂步。」
牧野千姬從監控上抽回視線，多說了一句：「今天表現得很不錯，蘭堂做了甜點，要吃嗎？」
不管是幾歲的江戶川亂步都超喜歡粗點心。
尤為喜歡甜點。
對甜點說不？在江戶川亂步身上不存在噠！
「好啊！」江戶川亂步欣喜。
他飛速跑進廚房，棕色小披風在空中揚起，蘭堂盯著他歡快的背影看了幾秒，忽然有些酸地說：「其實亂步君，喜歡的只是我的甜點吧！」
牧野千姬卻說：「這很正常吶，蘭堂。」
啊？
蘭堂危機感爆棚，「牧野？」你在暗示什麼呀！
劇本組牧野千姬朝他露出敞亮的笑臉。
有句話怎麼說？
——「喜歡你的人沒錯，但更喜歡你的文呀！」
身邊坐著大詩人，牧野千姬催更的手蠢蠢欲動，她的眼睛冒出綠光。
「……」
蘭堂被家裡孩子「垂涎」的眼神看得坐不住，如坐針氈，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塊可口的點心，正在被思考從哪下嘴。
驚悚！可怕！
大家長蘭堂揪緊了圍巾，不安的時候唯有圍巾能帶給他溫暖，怕家裡孩子的腦子裡又在想坑他的多種辦法。
誰讓他的腦子是家裡最底層Orz
牧野千姬幽幽說：「我在想燉鴿子的一百種做法。」
聽到了嗎？蘭堂，不好好寫作的鴿子精會被抓起來燉掉哦！
既然明面上的身份是詩人，那就好好寫啊，長時期不產出你不僅會被懷疑身份，還會被讀者寄刀片！
蘭堂眼神死表示：「……我會寫的。」
就算他說那個見鬼的「詩人」身份是牧野做的，牧野也不會聽吧——牧野只會一言不發地坐到他面前。
一眼不眨地監督他寫作！
蘭堂無力：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有寫詩歌的天賦啊！
江戶川亂步端著甜品盤子過來，貓貓無視客廳裡微妙的氛圍，活潑的少年音永遠充滿活力地感嘆：「牧野和蘭堂先生今天好大方啊！」
好的，氣氛徹底被破壞了。
牧野千姬隨口說：「因為你今天表現很好。」
對江戶川亂步的教育問題，兩人雖然手段激烈，內裡實則慎之又慎，並不吝於獎勵，這是牧野千姬和蘭堂一致的決定。
牧野千姬點了點屏幕。
銀髮武士目送江戶川亂步進門後，沉穩嚴肅臉地轉身離去，銀狼身後的影子在夜色中被路燈拉長，獨行的劍客形影單隻。
但牧野千姬知道，銀狼已經動搖。
他嘗試著從獨來獨往接受一個未成年的少年搭檔。
蘭堂摸著保溫杯語氣飽含滄桑：「亂步君，恭喜你終於學會了社交禮儀，會邀請客人了，如牧野所說，這是獎勵。」
江戶川亂步眼神控訴「怎麼這樣」。
明明都不會吃壞牙齒，卻還在家裡限制甜點的蘭堂先生好過分。蘭堂不會管江戶川亂步在外面買多少甜點帶回來，卻會對自己做出的甜點限制家裡人食用——此處專指江戶川亂步。
法國超越者面無表情。
謝謝，他也是人類，做甜點+寫詩歌只能偶爾為之。
次數一多，法國人的罷工精神會驅使著蘭堂愉快地鴿掉倆孩子，單方面地給自己放假。
江戶川亂步隨口一嘆，吃東西的速度慢了一點，想要好好品味。
「如果亂步想學習怎麼做甜點，我也可以教你呀。」
蘭堂懶懶地說，給出一勞永逸的方法。
「既饞蘭堂的點心，又不想自己學。」
牧野千姬給出不靠譜的建議。
「亂步，可以試試讓福澤先生給你做，福澤先生是很友善的人呢。」
江戶川亂步翻白眼，氣鼓鼓地跑到最遠的沙發坐著：牧野和蘭堂先生果然都不靠譜，名偵探不想學做甜點，福澤大叔看著就不像能做出甜點的人。
……
第二天早上，還是獲得了剩下的甜品的食用權的江戶川亂步洗漱一新，被兩個「家長」送著出門。
福澤諭吉按約定等在門外。
牧野千姬站在門裡，對門外的江戶川亂步和千君揮手告別。
另一邊，蘭堂盡職扮演一名柔弱詩人，眉宇間凝著憂鬱和鄭重。
「福澤先生，我家孩子就拜託您了。」
福澤諭吉目光不著痕跡地在牧野千姬、站到一起的江戶川亂步和千君身上打轉，不知道是該感嘆「對方家裡居然還有大人」，還是為「在智與力的領域堪稱橫行的幾個孩子居然有一位詩人家長」而疑惑。
他的手裡還握著自稱「詩人」的蘭堂送的詩歌集，據說是他自行出版的。
對方還在苦惱地說著：「亂步一定給您帶來麻煩了吧，我作為家長，對您表示歉意。」
「不，沒有。」
福澤諭吉看了眼江戶川亂步，誠懇地說道：「並沒有這回事，蘭堂先生，這不是對我的困擾，不如說：亂步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亂步，他對我的幫助會很大。」
蘭堂似是眉頭一松，「那麼，日後便勞煩福澤先生。」
他歉然說：「您是很正派的人，亂步的教育少不了您的幫助，您也看出來了，牧野比較粗暴。」
「……」
福澤諭吉無言以對。
他心中在吶喊：你還知道，這已經不僅僅是粗暴了吧！
面上福澤諭吉沉穩點頭，「嗯，我會照顧好他。」
牧野千姬也對江戶川亂步說：「有委託了就好好做，沒有事做可以去我們的『武偵社』，將東西買齊，我相信你的品味。」
江戶川亂步無所謂地點頭。
牧野千姬後退一步，和蘭堂站到一起，目送著三個人走遠，直到看不見背影，蘭堂和牧野千姬面部表情頓時一松。
蘭堂揉了揉臉。
做出憂鬱敏感詩人姿態真是難為他了，超越者何時故作柔弱過？
但總算……暫時把亂步交託出去了。
第20章 如果我有夢
「有福澤先生管教亂步，我們總算能輕鬆點了。」
蘭堂喜歡可愛的亂步，但是貓貓這種生物誰養誰知道——有時候乖巧得你內心尖叫，大呼可愛，恨不得把一切好東西堆到貓貓面前，有時候就是個小作精，肆無忌憚在「愚蠢的人類」神經上蹦迪。
蘭堂和牧野千姬養貓前期發生的事……
至今仍是法國諜報員兼超越者不可回憶之痛……
——說的就是江戶川亂步貓嫌狗煩的時期！
此處應重點艾特剛認識到世界上大多人都是蠢蛋的時期，江戶川亂步渾身都是「天老二，我老大」的中二氣息，囂張至極。
全靠牧野千姬和蘭堂的雙重鎮壓。
這孩子就是欠缺社會的毒打。——by來自家長的暴語。
「不說亂步了……牧野，祝今天工作順利。」
「蘭堂也不要忘記工作。」
試圖送另一個孩子上班工作的蘭堂遭到了反向催工，陷入了語塞狀態。
「……牧野，公司發展很好，我沒有在摸魚。」
蘭堂試圖辯解，但他恢復記憶後前科太多，信用即將告罄，實事證明了：法國人的罷工精神雖遲但到！
——公司發展很好是真的，摸魚也是不可避免的。
蘭堂手指悄悄按動手機，發送短信，緊急讓家裡的司機過來接他。
牧野千姬虛了眼，頓了頓，柔聲說道：「我並沒有在催你，蘭堂。」言下之意：你心虛想多了叭。
蘭堂手一抖，觸碰到了「發送」按鈕。
「……」蘭堂眼神放空。
他自暴自棄地想：行吧，不就是工作一天，失憶的我幹勁滿滿，總不能恢復記憶後讓未成年養，我卻悄悄摸魚。
牧野千姬看著他便忍不住笑了，「誒，蘭堂果然很有趣呢~！」
被視作妹妹的人自如地調侃，蘭堂感覺他的承受能力都被牧野鍛鍊上去了。他冷靜地表示這都是小意思，工作對牧野來說是小事，其分量還不如陪亂步去甜品店，牧野催稿的時候才叫可怕。
——讓一個超越者說可怕，多麼不可思議啊。
「嗯……我知道牧野不在乎公司。」蘭堂強行轉移話題，鎮定地敘述他的工作：「關乎到我們的生活品質，我不會太放鬆，當公司全面發展下去，牧野——」
他舌尖轉著一個問題，沒有絲毫停頓，自然地問下去：
「牧野，三年過去了，你如今還想要回家嗎？如果我能給你和家裡一樣的條件呢？你會不會不那麼想家？」
蘭堂的手指不經意地抓住了圍巾，語調輕飄飄的，聲音太輕以至於在聽的人耳中像是自言自語。
牧野千姬忍不住抬眉作驚詫狀。
也許最優的做法是裝作沒有聽見，用工作做藉口敷衍過去。
但是她不想這麼做——她聽見了蘭堂近乎自語的輕問，蘭堂也知道她聽見了，法國頂級諜報員沒有江戶川亂步bug的頭腦，三年過去也不是什麼都沒發現。
這算是一個兩人之間都知道的默契。
——如果牧野千姬不想回答，就當做沒有聽見吧，蘭堂會忘掉這一句。
——反之，就請給他一個答案吧。
蘭堂不知不覺往圍巾裡縮了下，害怕日本的寒冷的他，在失憶的那段時間和女孩相依為命，等到他恢復記憶，那股好像揮之不散的冷意也被對方治癒大半。
輕飄飄沒有落點的視線在虛無處打轉，蘭堂不願給孩子施加任何壓力。
牧野實在是個好孩子。
嘴裡說著想要重現鐳缽街爆炸的特異點，好像順手幫他治好記憶根本不值得一提，平日的行為卻根本不是這樣呢。
收留江戶川亂步是在亂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嗎？
蘭堂在家裡兩隻貓貓的陪伴下治癒了畏寒的體質，重拾浪漫優雅的格調。
戴圍巾、喝溫水，到現在已成了蘭堂的習慣。
如今下意識追求暖源的舉動更像是失憶期間尋求安全感，以期望驅逐那股徹骨的寒冷，蘭堂在這一瞬間——
他退縮了。
不問，是不是好一些？
牧野還在這裡，對他和亂步來說應該是足夠的吧？
法國詩人內心默默憂鬱了。
回家？
牧野千姬默然無聲地想：我如果說不想回家，蘭堂會信嗎？我如果說要回去——又實在對不起蘭堂和亂步。
最終，她這樣說：「想哦。」
牧野千姬超可愛地彎眼，眼裡帶著點除家人外看不出的笑意，她輕聲地、小心地嘆息：「非常想呢，如果我有夢，夢裡一定是回家的場面。」
蘭堂凝視她，沉默了有數秒。
「……是嗎。」
「是。」牧野千姬重複說：「蘭堂，我很想呢。」
行吧，打斷搭檔的思家之情是不道德的。同樣遠離故國的蘭堂這樣想，輕輕應了一聲，手抄進口袋裡，高挑的成年法國男性頷首，笑容又出現在臉上。
「這樣麼……我了解了。」
「牧野安心出門吧，我現在應該做的，是先把我們的公司發揚光大。」
蘭堂情緒似乎很快地恢復了，一瞬間充滿幹勁，背影風風火火地鑽進去公司的車，空氣中能聽見他的吐槽：
「亂步君這個膽小鬼，怕是永遠都不敢問牧野吧……好吧，誰讓他是小孩子，我這個家長只好先來了……那小傢伙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麼……」
不愧是超越者級諜報員，牧野千姬微笑著在心裡給亂步比了個十字。
祈禱.jpg
意思意思為一無所知的江戶川亂步點根蠟。
都說了不要太驕傲啊，亂步，你會被社會上有經驗的大人狠狠毒打一頓，哭得貓貓亂叫也不行的那種。
【……】
別墅莊園牆頭上，一隻慵懶趴著的三花貓抖了抖耳朵，圍觀了全程。從趴變站，輕巧地往下一躍，目標——牧野千姬背部。
在它快撲上時，牧野千姬好像後面長了眼睛。
一個轉身，伸手接住自動「投懷送抱」的三花貓，感受著手心下的觸感，白衣女孩目光若有所悟：「夏目老師果然無處不在呢。」
三花貓波瀾不驚看她一眼。
牧野千姬抬腳便走，嘴裡說著：「夏目老師，有考慮常駐我們家嗎？我家很有趣哦。」
【有趣？是刺激吧。】
三花貓充耳不聞，過耳不驚，對斗膽想養他的牧野千姬一個蔑視。
千姬，亮爪警告哦.jpg
第21章 貓貓的節操
異能特務科。
牧野千姬一個人一間辦公室，在翻閱科內收容的異能力者資料。
擁有日本最全的異能力者資料的異能特務科，在名義上負責管理全國的異能力者，處理異能事件。
因為橫濱的異能力者出乎意料地多，異能特務科總部設在橫濱。
異能特務科的職員進來送資料，他抱著高到下巴的厚厚文件袋，砰的一聲放到辦公桌上，和桌子上已有的三摞文件山排開。做完這些，他搬走已經被看完的檔案資料，餘光瞥了眼辦公室裡唯一的人。
被文件山擋住的女孩看不見身影，只能看到一頂白色軟軟的帽子。
職員記得第一眼看到女孩還以為她是來度假，誰讓女孩看特務科時的神色和看景沒有區別？
而且她還帶著貓！
這不是職員的錯覺，牧野千姬看異能特務科，確實帶著瞻仰聖地的奇妙心態，不含惡意，只是純粹好奇。如果哪天她興致來了，也許還會去港口黑手黨大樓，站在頂樓看看橫濱的風景。
職員心裡深深嘆口氣。
他是不明白特務科為什麼要收一個未成年，對方來的時候，種田長官還滿臉親切地親自去接，而且還有獨立辦公室。
這些都跟他無關。
職員心想，他只是一個送資料的。
辦公室沒人了，牧野千姬獨特的360°全方位視角也沒有關閉，用普通人的閱讀速度翻著異能特務科的保密檔案。
這些東西如果不是她加入了異能特務科，有再大的力量也沒有權限看。
當然僅僅是沒有權限，牧野千姬如果想，隨時可以出入異能特務科，在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翻閱絕密資料。
但是何必呢？這個世界的異能力只要出現在牧野千姬面前就會被解析。
沒有挑戰政府的必要。
「這裡的異能力者資料果然很全面。」
「有些能力真的是很奇怪呢，如果把它『複製』過來，會很有趣吧。」
興致勃勃的聲音旁若無人地響起，牧野千姬興趣盎然，瞄眼三花貓發出誠懇的聲音：「多謝夏目老師送我過來！」
眼睛睜開一條縫，三花貓趴在桌上左邊，不滿地一聲：「喵！」
成熟點，千姬，老夫讓你來不是給你搞事提供方便的，你就算不能像異能特務科的職員一樣敬業，至少把搞事都搞到正面啊。
【這個世界對千姬是透明的。】
【她本該和江戶川亂步相似，對世界看得太清晰陷入思維怪圈，亂步君有父母的引導，千姬呢——】
夏目漱石想到了蘭堂提到的「家」的字眼，蘭堂和牧野千姬在橫濱活動的時間最早在三年前，父母雙亡，兩個陌生人扶持著過日子。
夏目漱石有疑問。
千姬七歲之前在哪裡？家裡是什麼人？親人都死在爆炸裡了嗎？
能在租界生活，家裡資產想必頗豐。
三花貓想問題想得禿毛，如果不是千姬明顯的亞洲人長相，沒有國家會傻到讓超越者去別國臥底，千姬又是個好孩子，他是怎麼也不會推薦的。
這孩子背景太簡單了。
太過完備的過去看起來沒有破綻，在聰明人眼裡恰恰是懷疑點。
「夏目老師，想太多會禿毛。」
一根手指揉了揉貓咪腦袋，牧野千姬解讀出以上信息，笑了下便不在意地調侃三花貓，無所謂有人在懷疑她的過去。
【這個世界上的東西，物質也好，思想也好，都有其運行本質，其本質，於生命而言是謂性格，由性格衍生出思考，思考孕育著思想。】
【思考是自由的，存在即有理，我怎麼會干涉生命的思考力。】
【——世界那麼有趣！】
三花貓被摁得頭趴下，眼神涼涼瞪了眼牧野千姬，對方淺淺微笑著看他。
嘖，不肖後生。
成功讓三花貓從安靜思考變成怒火衝天，牧野千姬遺憾收回欺負完貓貓的手。崇敬夏目先生是真的，想挑戰貓貓的神經是本能。牧野千姬偶爾會控制不住自己作死的手。
於是從牧野千姬表情裡看出這一點的夏目貓貓更加不滿，也只有千姬才會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還忍不住對他不敬的吧？
不！還有江戶川亂步那個聰明小鬼。
牧野千姬對此表示：「因為貓咪形態的夏目老師——」笑吟吟虛空撫摸三花貓的輪廓，「沒有人類的您有威嚴，亂步比較怕人類的您。」
三花貓斜睨她，那你呢？
「我當然是尊敬您啊~」牧野千姬拖著軟軟的嗓音，臉頰挨住桌面，平視著三花貓的眼睛，「夏目老師不在乎吧，你是很隨和的長者呢，所以亂步才敢在您面前放肆，我也可以變成貓咪讓您玩啊……」
「……」
三花貓心裡「嘖」了聲，感嘆一聲「萬能的千姬」，變成貓都可以，但大可不必。被吹得舒服·三花貓不反駁這番話的準確性。
貓貓的節操早就碎了.jpg
三花貓掉的節操，和我夏目漱石有什麼關係？
沒有旁人的辦公室裡，牧野千姬迅速看完新搬來的檔案，將桌面珍貴的檔案資料一手撥開，全然不管是自己要求看的，通知人過來搬走。
然後搬出自己的電腦，光明正大開始摸魚。
牧野千姬想寫一本小說，她打開文檔，在腦內構思好要寫的故事，快快地敲下文檔的第一行：《七洲紀：暗影》
這是一個穿越故事。
【這是一個和平的世界，沒有戰亂，全球有一百多個國家，國與國之間比拼的是科技、國民幸福度。
我們的主角——他出生在世界第一大國。
他以自己的國家自豪，儘管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小人物。】
原型取材於她過去的那個世界，認識的一個友人。
她想寫下「千牧野」的過去，那個對這個世界來說的——異世界的故事。
【……
二十二歲的他按部就班畢業、工作，沒有談女朋友，離開家在外打拚，每天奔波在都市裡，回到家後總是累得倒頭就睡。
他喜歡這樣平淡而充實的日常。
他和同事的關係不好不壞，屬於在路上可以打聲招呼，普普通通的關係。要說為什麼？他滿足於和人不遠不近的距離。
如果一輩子可以這樣過下去就好了，那時候的他想。
可那場變故，在他生日的當晚，就這麼發生了。】
第22章 疑似異能者
【……
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無數次地想，無數次地質問。他在質問誰？是在悲哀嗎？是在不甘嗎？
他狼狽地躲開身後的利爪，在沼泥裡滾了幾圈又站起來，他的身體搖搖晃晃，也許下一秒就是極限，也許很快就會倒下，他機械地舉起短刀，用力迎上怪物。
他的肩膀被貫穿，他的短刀扎進怪物的眼眶，在怪物的大腦裡攪拌。最後他和怪物一同倒下，怪物的身體是涼的，血是溫的，噴濺到他的臉上。
那張被血染紅的、年幼而死寂的臉空茫茫地面對天。
……
這是一個黑暗的地方。在營地裡待了十年的他這樣認為。
……
他開始接觸營地裡的孩子們，他試圖告訴他們這個地方是不正確的。
可這是最無用的做法。
一生所見只有黑色的人，如何能想像世上有純白？
孩子是最容易洗腦的。
你不需要耐心地去傾聽陪伴，只需將他們丟在特定的環境中，他們的大腦就會被周圍的信息侵占。你說天上的太陽只是一個發光的燈泡，孩子們的心底便會被種下這個「常識」，你說這個世界只有黑暗，黑暗是常態，孩子們也深以為然。
你甚至，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給他塑形，讓你的意義變成他的意義，扼殺他的未來，也扼殺他為人的靈魂。
那已經不是單獨的人了，那只是一具為別人的意義而活的軀殼。
勸誘失敗。而他察覺到這些的心臟冷到發顫。
他終於明白，這些孩子已經被訓養成最適合黑暗的樣子。
……】
三花貓不知不覺蹲到電腦屏幕前，目不轉睛盯著一行行的文字。
牧野千姬寫到兩萬五字，寫完主角從渾渾噩噩和怪物廝殺，到抱著希望尋求「同伴」，再到意識到營地裡只有自己一個人格格不入，就停手不準備再往下寫。
愉快地把鍵盤一推，電腦一收。
三花貓忍不住爪子磨了磨桌面，開口：「千姬，怎麼不繼續寫？」
「您在想什麼？現在是工作時間啊。」
牧野千姬正義臉拒絕。
好像剛剛摸魚的人不是她一樣。
夏目漱石睨過去一眼。不要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在異能特務科根本沒有工作，完全可以在家帶薪休假，需要出動千姬你的事件根本沒有。
會來上班，根本就是好奇心作祟吧？
夏目漱石淡定地想：千姬的好奇心能持續多久呢？平日沒有委託的時候可以在家裡宅一個月，在花園看書都能打發時間，你能在社畜集中營待多久？
三花貓無聊地趴下來。
唉，下次可不要再跟著千姬了，異能特務科也太悶。
【江戶川亂步：疑似有異能力「一眼看穿真相」，自稱「超推理」。】
【工藤新一：疑似有異能力「被動提高周圍案發率」……父親偵探工藤優作，母親演員工藤有希子。】
牧野千姬從新送來的裡面挑出這兩份。
看著這兩個上面的「疑似」，能和一眾異能力者擺在一起可見其分量。牧野千姬原以為工藤新一變小後成為「柯南」才會被動吸引命案，結果你現在就有「死神偵探」的跡象了？
沉默一會兒，牧野千姬不得不感嘆一番世界的「重視」，這撞案頻率有點高啊，你的青梅竹馬小蘭也太慘了叭，請問約會被打斷幾次了？
再看看整個辦公桌上和地上的文件，這些都是日本境內異能力者。
牧野千姬看他們的眼神就像看韭菜。
放在自己是千牧野的時候，這些異能者全都是基建預備役，為國民生活添磚加瓦，才不會放他們自由瘋長。
……有沒有可能讓這些人為自己搞建設所用？
異能特務科管理國內異能者的權利，牧野千姬不介意把它坐實。
誰讓整個日本只有織田作之助一個人是認真想要寫文，雖然到最後一個字都沒寫，這種人放在這個世界也是寶貝啊。
還有夏目老師，雖然你的書把織田作之助指死了，我也喜歡你的著作啊。
你們這些異世界文豪的同位體，為什麼不是在搞事就是在阻止搞事的人的路上？
有一個算一個，都像織田作之助給我去寫作啊，世界會和平多少？
我超想看《人間失格》和《罪與罰》。
不不，這兩個超級搞事精不能指望，讓其寫作的難度不亞於蘭堂變勤奮。
果然，能期待的只有中也麼？
中也，你可是「日本的蘭波」，我們家裡就有個寫詩歌的蘭波，希望你好好學習，我的糧倉靠你拯救遼。
不會寫？沒有關係。
我們有蘭堂，相信蘭堂一定能讓你感受到詩歌的美妙。
期待你喲，中也。
鐳缽街的中原中也身上一寒，警惕地抓緊筆四下巡視，怎麼回事？怎麼感覺被盯上了？
白瀨一邊抓耳撓腮，一邊看書一邊問：「中也，怎麼了？」
「沒事。」沒感覺到大危機·不想同伴擔憂·中原中也回道，低著頭看著他面前和小羊們都不一樣，語句優美的詩歌集，眼睛變成蚊香圈。
他右手邊是一個字都沒有的白紙。
「寫詩……真的好難。」
幼年的『羊之王』發出悲鳴，「砰」一聲倒在桌上，藍眼睛失去顏色，橘發男孩慘澹地想：姐，你對我是不是有哪裡不滿，我改，不要為難我一個沒上過學的小孩子了啊。
不知道便宜弟弟麻爪崩潰中的牧野千姬，在和三花貓掰扯下班時間。
夏目漱石說現在是下午四點半，遠遠沒有到下班時間，牧野千姬就說這是坐班人員的時間表，我是外勤人員，沒有工作我可以浪啦。
夏目漱石立刻表示你是坐辦公室的，當然按文職時間表走。
兩人就毫無營養的話題展開爭論。
爭論著爭論著，時間就到了六點。
牧野千姬抱起三花貓就走，「吶吶~這回真的是下班時間了。」
三花貓不能反抗地被抱在懷裡：「……」千姬，那只是你自以為的下班時間吧，看看外面自覺加班的社畜，不，職員啊。
這樣出去會拉到多少仇恨值？
第23章 認知被篡改
女孩走在異能特務科外面，懷裡抱著乖巧的貓咪。
「夏目老師，在想什麼呢。」
女孩湊到貓咪耳朵邊，輕輕地問。三花貓眼睛眯成縫睇了女孩一眼，意思是：能力近乎讀心的你，會不知道？
牧野千姬無奈，「我也不是隨時都接收別人的腦波啊，像在外面這樣生物信號多且雜的地方，我有時也想清淨一下。」
「而且……我沒有必要讀取人的念頭，我既不是刑訊人員，又不做情報，知道太多無用的信息很苦惱的。」
她需要把這些無用的記憶打包封存，因為記憶太好完全忘不掉，只能做到淡化這些印象，或許以後什麼時候能用到這些記憶？
牧野千姬不會動自己的記憶，她腦子裡封存的無用信息非常之多，有時候在情報方面確實幫上了忙，但大多數時間，這些記憶都是無用的。
夏目漱石忍不住側目，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千姬說起異能力的副作用。
那樣強大的能力果然不是好掌握的麼……
三花貓抬臉，從它的角度近距離看到女孩白嫩細膩的臉孔，女孩唇角習慣性地揚起三分笑意，弧線顯得柔軟又漫不經心。
她可以是教室操場中青春洋溢的女孩。
她也可以在剎那間鋒銳。夏目漱石見過女孩唇邊的笑由溫軟變得冰冷。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超越者一人敵一國，沒有國家敢輕易嘗試激怒超越者。
牧野千姬的怒火……夏目漱石這輩子都不想面對。
「限制在橫濱」是夏目漱石向政府高層主動提出，直面過牧野千姬發怒的那個場面，夏目漱石幾乎夜不能寐。他憔悴地想：如果又有哪個憨憨惹到了千姬，至少把戰場給我限制在橫濱。
島國經不起折騰。
「雖然沒有讀取老師的想法，老師在想什麼我還是看得出來。」牧野千姬篤定地說：「您在擔心我。」
牧野千姬無奈承諾：「夏目老師偶爾也信任我一下，我永遠不會失控。」
唉，那次果然是把大家都嚇到了。
其實她本意不想嚇大家，但果然是因為大家熟悉了現在的她，那個狀態有些反人類？但是……最後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危害不是嗎。
三花貓·夏目漱石貓臉看不出表情，他的心裡在吶喊：不會失控？上次那個情況叫沒有失控？等你真正失控會是什麼場面啊！
三花貓忍了忍問：「你寫的那個，關於洗腦的，是確有其事嗎？」
「是真的。」
牧野千姬回憶著，她的世界雖然重武，文明思想的發展也一點都不遜色於武學。身為武士對自己的心理很重視，由此誕生出的思想家、哲學家等大家比這個文豪稀缺的世界多很多。
不如說，根本沒有可比性才對。
牧野千姬在突然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算是半個書痴。
家裡有一座圖書館，牧野千姬沒事做的時候可以一直泡在裡面，驟然穿越到異世，在三年裡漸漸了解到這個世界的牧野千姬險些絕望。
……這個精神食糧匱乏的世界，如果再沒有那些閃亮的靈魂，她一分鐘也待不下去遼。
女孩眼眸失去高光，清透的玉色眼睛霎時顯出非人的冷漠，三花貓淡定拍了拍女孩臉頰，無聲問：怎麼突然喪了？
「我想看優秀的文字……」
思想與思想的碰撞，比過戰場硝煙的悸動，比過生死懸一線的刺激。
這個世界只有接觸那些閃亮發光、不遜色於思想的美妙光輝的靈魂，才能安撫下她躁動的心靈。
牧野千姬：比如蘭堂，比如亂步……還有夏目老師。
夏目漱石很想把她拉出來，接著之前的問題問：「你說的改變人的常識，可以詳細說說嗎？」
「可以。」牧野千姬欣然同意，有種回到和文學大家思想交流的時候，那種美妙的碰撞是牧野千姬摯愛之一！
「在這之前，我先請您看一張照片——」
被女孩拿出來的略舊的照片上是一個人：看起來很年輕穿著白色袍服，黑色長髮披到後面，眼睛是溫柔的檀色，也就是淺紅色，五官線條柔和。這張照片明顯是抓拍，那個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拍攝者，於是對著這邊彎了彎嘴角。
笑靨溫雅動人，眼睛彎起的弧線比過工筆的細細勾畫。
……莫名的就和千姬很像。
拿這張照片做什麼？這是千姬以前認識的人嗎？
夏目漱石不解地拍了拍牧野千姬，要她解釋。
牧野千姬神情懷念，看著照片裡的人，想起了當時拍這張照片的背景，險些在街上笑岔氣。
照片在三花貓面前留了一會兒，就被女孩收起來，夏目漱石在這一刻錯覺到女孩的獨占欲，他聽女孩說：「您可以猜一猜這個人是男是女。」
嗯？嗯？
這還用猜嗎？夏目漱石想，不過也有逆向思維的可能，答案是看起來不可能的那個，也有可能千姬料到這一點，最初的答案反而是正確的。
夏目漱石遵從看出來的線索，說道：「是女性？」
「不對，是男性。」
牧野千姬笑容加深，那一次是她和伙伴們集體出的性轉自己，為了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大家手段頻出，作為裁判的千牧野看著一眾男裝女、女裝男的伙伴，好辛苦才沒笑場。
……出性轉自己最成功的就是照片上這個人，千牧野的摯友兼搭檔。
夏目漱石詭異的眼神抬頭看她。
你沒說錯？那是男性？你確定那是男性？
夏目漱石好半晌，才說：「不可思議，居然是男性嗎……」
牧野千姬煞有介事，「您看，您的第一印象是他是女性，更了解他的我說他是男性，您心裡不信，在我的堅持下最終還是相信。這就是最簡單的……您的認知被篡改的實例。」
夏目漱石悚然，敏銳如他自然可以想到更深層面的東西。
牧野千姬漫不經心說：「雖然有您的印象並不深的因素，改變起來並不困難，而固有印象雖說難改，卻也有改變或扭曲的可能。同理，篡改一個人的常識性知識，在理論上是可行的……無論是小孩子，還是成年人。」
「……老夫懂了。」
夏目漱石複雜地看著她，千姬，你真的只是十歲，不是哪裡的老妖怪嗎？
第24章 我就是嚇嚇他
操心師。
夏目漱石暗道。
居然對人性了解到這種程度，千姬是在能力進化後總結出來的嗎？總結出這些，這孩子該被路人無知無覺灌了多少黑泥啊。
夏目漱石心中憐愛，貓爪努力抬起，女孩疑惑低頭的同時，三花貓軟軟的肉墊挨住她的臉頰，牧野千姬奇怪地從這個舉動中覺察出安慰的意味。
「嗯？」牧野千姬含笑閉著眼，喉嚨發出疑惑詞。
「千姬，以後有考慮往操心師方向發展嗎？老夫覺得你很適合。」
「不。」牧野千姬輕巧地越過路人，存在感降到極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談話，「我不適合。」
「那是分析。」牧野千姬糾正道。
看到和參與是兩回事。
打個比方，你是一個遊戲玩家，你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得到了從零級快速滿級的打怪路線，但你真的能滿級嗎？——實操會教你做人，手拿正確路線，沒有夠線的操作，你只會在打怪路上被遠超你等級的怪血虐。
再具體說一下，牧野千姬看得出一個人打什麼算盤，不管那個人想不想洩露情報，一切陰謀出現在牧野千姬眼中便無所遁形。知道了整個陰謀，破壞不是理所當然的容易的事嗎。
所以，僅僅是能看出來而已。
牧野千姬遠目。
讓她主動去搞陽謀陰謀，布局謀劃這些，牧野千姬就麻爪了，為此她的副手是頂級黑泥精，日常辛辣地嘲諷主官。
朋友，一力降十會了解一下？
她最好的那位朋友是搞腦子的，在布局方面也僅比她擅長一點點。
嗯，那位朋友也有一位頂級搞事精的副手。
離家多年，還蠻想他們。
牧野千姬嘆息，在夏目漱石再次看過來之前換上笑臉，舉起三花貓，「今天我下廚，從超市買全食材就回去，夏目老師來蹭飯嗎？」
牧野千姬主動邀請，夏目漱石眼神回應。
【當然。】千姬的手藝怎麼說呢……平常做飯普普通通，但是用異能力從根本上作弊就很好吃，尤其是甜點、貓飯。
不用懷疑，就是為投餵亂步和貓貓特意練過。
貓飯不好吃，夏目大佬怎麼會一次又一次蹭飯，為此忽略想躲著牧野千姬的尷尬心理……以及江戶川亂步的眼神譴責。
中途路過出版社順便投稿。
經過甜品店打包亂步愛吃的點心。
從書店出來兩手空空沒有找到有趣的讀物。
太陽落山後還在街上亂轉的牧野千姬，似乎忘記了回家做飯的樸實日常，路線越走越偏，前方疑似是鐳缽街。
【想鴿我嗎？】
夏目漱石淡定想，或是千姬發現了什麼？
不遠處鬼鬼祟祟的幾個黑衣人眉頭一皺，困惑地看了看疑似遛他們的白衣少女，站到了一個自動販售機前。
領頭人打了個手勢。
幾個黑衣人停下，湊在一起交流。
黑衣人A：「頭兒，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領頭人點了根煙夾在手裡，火星在黑暗裡晃動，「A，你說說看。」
黑衣人A：「我覺得……她是不是發現有人跟蹤？」
黑衣人B插嘴說：「前面就是鐳缽街，我們在哪兒下手不是更方便嗎？」
黑衣人A看傻子一樣看他一眼：「你就沒發現她是故意引我們到這裡？」
黑衣人B遲疑：「那不就是一個未成年，頭兒可是異能力者。」
「呵，異能力者算什麼。」
領頭人深深吐了口氣，「那位，可是『白厄』啊。」
「白厄？」X2。
「啊，『白厄』。」
領頭人眼神晦澀，被夜色包裹著那份平日裡的偽裝消失不見，他的眼裡布滿驚懼和怯懦，那個場面……只要看過一遍就不會忘，不，該說不敢忘才對。
唯恐下次再觸碰到那個人的逆鱗。
「走，回去。」
他低聲說，突然眼眶在這時候睜大，前方的少女消失不見，身後突然安靜的聲息彷彿在預示著什麼。他手指顫抖了下，煙灰落地，瞳孔劇烈放大。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他頭頂說：
「轉身。」
頭皮發麻。
但是，不敢不照做。
他的精神留在那天的血色盛宴裡，身體卻彷彿不受精神的控制，本能地不敢違逆這個聲音，如同生鏽的機器，轉動間還會發出「喀喀」的聲響。領頭人的意識被那個聲音驚得魂不附體，僵硬地扭身。
他看到了——在空中站立的人，如那天一樣穿著白色衣服，懷裡似乎還有什麼？
橙色？黃色？會動的一個物體？
不重要了。
領頭人身體僵直，他眼中的少女背景是巨大的月，宛如魔幻，她應該是很好看的吧？不記得了。本應在第一眼便攝住旁人眼睛的面容在他的眼裡模糊。
——當你被兇獸注視著，威脅著生命，你會關注兇獸是何性別，是美是醜嗎？在那個人面前，保留一絲思維已是極限。
他甚至也忽略了兩個乖巧下來的小弟。
牧野千姬審視著下面人的面孔，從記憶力扒拉出以前見過的這張臉，踩著空氣漫步而下，「噠噠」的聲音有規律地迴響。
「是你啊，上次的教訓不夠，而今是來送死嗎？嗯？」
宛如被定住的領頭人僵硬地搖頭，思維僵持的他，沒有聽到那位可怕的少女懷裡的三花貓「喵」了一聲，似是不滿。
牧野千姬無奈，無聲地表示：我知道，公職人員不能張口閉口打打殺殺。
牧野千姬瞥了眼領頭人，就表示：我就是嚇嚇他。
三花貓放心了，在牧野千姬懷裡換個姿勢窩著，相信好孩子·牧野千姬的承諾。
不是夏目漱石帶有濾鏡，他有仔細回想，發現千姬到現在都沒有殺過一個人，就連上次那種能夠嚇死人的大場面，也只是給人留下心理陰影而已。
小事，小事。
牧野千姬慢慢接近領頭人，靠得近的兩個小弟分分讓路，做恭敬態挨著牆根，牧野千姬隨意問：「誰讓你們來的？」
領頭人乾啞道：「是……首領，GSS的首領。」
Gerhard security service
通稱『GSS』，翻譯為「格哈德安全服務」公司。
牧野千姬漫不經心說：「很好，帶我去你們總部。」
第25章 不錯
領頭人僵硬地點點頭。
牧野千姬無趣地瞥了他一眼，慢慢收回外放的氣勢，抱著貓的黑髮白衣的少女眼瞳清透，冷漠的神態卻是如尋常中學生中的高嶺之花。
沒有那麼可怕了。
就像一頭收起利爪，懶洋洋巡視領地，因缺乏攻擊性而被視為貓的老虎。
領頭人看到明顯被操控的兩個小弟，他的眼皮跳了跳，不祥的預感頓生。
張了張口：「您……」
那人笑了一聲，語調聽不出一點讚美，他聽那人淡淡吐出評價：「不錯，膽子很大。」
說的是誰不言自明。
領頭人無言以對。
他也不知首領抽什麼風，竟貪圖這位的力量，這次行動他本就不贊成，原是打算做做樣子便好，沒曾想首領的指令：抓捕？想瘋了嗎？
要領頭人說，與其挑戰這位，鐳缽街的『羊之王』更符合他們的組織。
領頭人：『羊之王』最多一言不合重力碾碎你，不會讓你時時刻刻擔驚受怕，『羊之王』只摧殘身體是多麼好的美德！
只可惜領頭人不知眼前人與鐳缽街『羊之王』的關係，他的「機智」想法暴露在牧野千姬面前，只會得到比現在更深重的惡意。
千牧野在乎的東西很少，穿越到這個世界成為「牧野千姬」，情況更加嚴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讓牧野千姬注目的少至幾人之數。
蘭堂是她認同的兄長兼監護人。
江戶川亂步是她撿回來養，決心寫進未來規劃的貓貓。
中原中也是一開始找到的錨點，是為自己找的弟弟，不是口頭說說那種。
這位不知名的領頭人——慶幸牧野千姬沒有開心靈感應吧。
牧野千姬唇瓣笑著，然而眼神冷漠非人，「就讓我看看，這位勇士需不需要好看。」
轉身，白衣袍角揚起，四個人同步消失在暗巷。
＊
『GSS』本部，首領室。
GSS首領批改著組織文件，一個組織的首領不止是擁有武力就夠的，滿腦子肌肉的武鬥派只能鎮壓組織一時，而無法成為組織發展的掌舵人。
『港口黑手黨』。
『高瀨會』。
『GSS』。
橫濱三大龍頭組織的首領哪個是沒腦子的蠢貨？
他捏了捏眉心，心想著：只是一個未成年，派出幹部候選應該足夠了，算算時間他也該回來了。
GSS首領沒想過失敗的可能。
只是一個覺醒異能沒幾年的小鬼而已。他不以為意。
鐳缽街的『異能偵探』傳了許久，GSS首領嗤笑之餘並不放在心上：生為異能者，竟是為普通群眾奉獻力量，這不是搞笑嗎。
兩個月前，那場被稱為浪漫的【血色事件】之後，被裡世界呼為『白厄』的精神系高危異能者，才是令GSS首領提起興趣，主動招攬的強者。
「事不過三，拒絕我的招攬兩次，這最後一次我可希望你能抓住機會。」
他笑著簽下名字。三顧茅廬？不不，□□組織是暴力集團，行事……自該有□□的樣子。
時針一點一點轉動，指到九點整，GSS首領簽字的筆凝固在半空。
身經百戰的GSS首領敏銳性很強，一點不對勁都能放大，他的首領室裡除了自己造成的音響幾乎沒有其它雜音……這不可能。
「是哪位客人來我們GSS做客？藏頭露尾可不是做客之道。」
GSS首領說道，他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交握擺出談判的狀貌，但是看到那雙眼睛便會發覺那是一雙浸潤黑暗的眼，無形中造成的上位者姿態給予來者壓力。
可惜他的黑暗比不上千牧野面對過的惡役，那份上位者的壓迫力度尚且不及政方大佬夏目漱石。
總結——虛張聲勢。
空氣中一如既往地安靜，GSS首領一臉篤定。
良久，清冷的聲音響起：「暴力請客的方式同樣不是待客之道。」
如上所述，做首領的沒有蠢人，GSS首領腦筋轉動，很快鎖定了今天發下任務抓捕的那個人，心中警惕，面上沉著臉做無謂狀。
不露聲色說：「原來是牧野小姐。」
「牧野小姐誤會了，我僅是作為橫濱地主之一請牧野小姐做客，可絕無強迫之意啊。還是說——」他的笑容殘酷，「有人背叛了我呢？」
他的話沒有回應，但是空氣裡慢慢顯出一個人來。
GSS首領眼神暗了暗，是張沒見過的臉，不過身形很像抓拍的照片上的少女。這個女孩就是兩個月前搗毀了一個中等組織，一手造成【血色事件】的威名，連各大勢力派出打探的人都嚇得不輕的人？
「若非是親眼所見，我恐怕不能想像我的幹部候選懼怕了兩個月的人……是小姐這樣的呢。」
他的口吻奇妙，確實是沒想到傳說中的高危異能者長了張無害臉。牧野千姬不客氣地淡聲打斷：「我不是來聽你說廢話。」
GSS首領斂去笑意。
「你倒是位盡職的首領。」牧野千姬走到首領辦公桌前，翻閱著GSS的機密文件，在GSS首領淬冰的眼神下，牧野千姬撐著文件，細細端詳GSS首領。
少女近距離的臉毫無瑕疵，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個辦公桌，少女望進GSS首領狠辣殘酷的眼睛，GSS首領也望進少女沒有波動，非人質感下叫人心尖顫抖的玉色眸子。
他感覺不對，他想退開，可他的身體動彈不得，被定在座位裡宛如雕塑。
「精神……操控系……」
他的大腦好像被什麼擠壓著，有什麼東西闖進他的大腦，他的五感暫時喪失，唯一聽到的外界聲音來自他以為很好抓的未成年少女。
「來之前我為你安排了另一種結局，看到你，我有了現在的想法。」
「我不問你的目標是我，還是我的家人們。」少女的聲音在最後變得冷酷，「看在什麼都沒有發生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機會……」
最後的抵抗消失前，GSS首領想起了幹部候選帶著恐懼的勸誡聲：
——「首領，請恕我拒絕，那位……那位根本不是人、不是異能者能抗衡的，請您……收回命令吧。」
如果能重來的話……
第26章 他是故意的
安西鍵志在首領室睜開眼，他的身體上沒有傷口，首領室空無一人，安西鍵志攥了攥手，牙齒在口腔中碰撞，眼神空洞。
他忘記了幻覺裡經歷過什麼，沒有具體的記憶，但精神還保留著恐懼。
無可名狀的恐怖。
GSS首領以近乎感同身受的方式理解了手下的懼怕，那確實是——非人般的荒誕而恐怖的人。
安西鍵志面部線條抽動，好一會兒猛地拍住額頭，手掌下的臉似笑似哭。
——【此刻起，你絕對忠於我。】
看啊，宛如救贖的契約，就算明知道它的危險性還是如同飛蛾撲火。
【我——忠於你——！】潛意識在聲嘶力竭地大喊。
……因為，無從選擇了啊。
那個人根本沒有給他第二個選擇，要麼效忠，要麼永久沉淪在恐怖中，至於暴力破解？
呵……呵呵……
「怎麼可能……那種、非人的——怪物！」
安西鍵志猛地抬頭，眼瞳充血地緊緊盯住辦公桌上多出來的東西，那是一顆玻璃球，像是波子汽水裡的藍色玻璃球。
他表情莫測地拿起，從上面感受到了一串信息。
「控制整個GSS嗎？」
「好啊。」安西鍵志表情漠然，群發短信給GSS中高層：【一個小時內，出現在首領辦公室。】
「——如您所願。」
安西鍵志已經不在乎GSS的主人是誰，那個人控制了他，後續必有指示，安西鍵志不確定那個人的指示如果是損害GSS利益的，他這個首領會不會被架在火上烤。
最好的辦法，是把他那些屬下變為同一陣營。
＊
瞬移走遠的牧野千姬踏著夜色回家，順手收編了一個組織根本不被牧野千姬放在心上，整個橫濱的異能力者在她和蘭堂眼裡都弱小得很。
只是一個黑.道組織，夏目老師都不會在乎。
「您說對嗎？」牧野千姬向三花貓尋求認同，笑容粲然灼目，半絲危險性都無。
「……」三花貓·夏目漱石無言以對。
感覺收了一個GSS的千姬性格變了變，像是更「活」了一點？夏目漱石思索了下，覺得不用回答這個沒必要的問題，便兀自懶洋洋緘默。
「老師又不理我。」牧野千姬用撒嬌的語氣拉長尾音。
唉。十歲的千姬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夏目漱石無奈想，居然渴望大人認可？此刻他選擇性遺忘了軍警眾多份報告中，牧野千姬的兇殘表現，被少女帶著稚音的軟軟話語擊中心窩……
牧野千姬裝純裝無辜的時候，老辣如夏目漱石即使知道真相仍是下意識相信她，裝得比敞開肚皮的貓咪還乖，這份本領實非常人所及。
千姬怎麼會錯呢.jpg
前方是熟悉的別墅莊園，牧野千姬步伐肉眼可見地輕快，三花貓驀然想到少女說的「想家」的話。
除了千姬不知過去的幼年家庭，這個由三個陌生人組成的家庭是不是也是千姬認可的家？
在十點前回家的牧野千姬沒有得到家長的念叨。
蘭堂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拍了拍等在沙發上，現在昏昏欲睡的亂步，小聲叫他：「亂步，牧野回來了，回房間去睡吧。」
江戶川亂步眼一睜一眨，就伸出手嘟囔著「要牧野抱我」，睡眠習慣良好的江戶川亂步第一次這麼晚睡，身體很不適應。
牧野千姬放下三花貓到茶几上，繞過去輕輕抱起偵探少年，輕鬆不費力，夏目漱石認真說，和抱貓的姿勢大同小異。
……千姬果然把亂步當貓養了。
真貓·夏目漱石：太寵了吧，地位威脅警告.jpg
蘭堂獨自留在客廳裡招待三花貓，一人招待一貓的場面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有些可笑，蘭堂卻做得自然，發自內心把三花貓當敬重的長者對待。
蘭堂從冰箱裡取出貓飯一一擺好，「夏目先生一直和牧野在一起，沒有來得及用晚飯吧，牧野原本發了消息說晚上下廚，亂步可是開心了很久。」
「夏目先生，路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可見了解孩子的永遠是家長。
蘭堂做了牧野千姬三年搭檔兼監護人，他認為除了觀察力bug的江戶川亂步，他對牧野的了解高於其他任何人。
三花貓開口：「千姬收了『GSS』，對方的首領已經是千姬的人。」三花貓說著瞟了眼坐姿優雅並不嚴謹的法國人，停頓了下，接著說：「不出意料的話，很快GSS的高層都會是千姬的人。」
蘭堂臉上現出笑意，「不留後患，這確是牧野會做的。」
「……」三花貓無言以對。
行吧。他想：以為蘭堂會覺得千姬手段可駭的他真是傻透了。
千姬寵溺亂步，蘭堂寵溺千姬，亂步依賴千姬。這個家容不下老夫這個眼明心亮的正常人。
三花貓內心蒼涼吃完專為他準備的貓飯，跳下桌往客房去。
蘭堂在後面若有所悟：「牧野……要開始計劃了嗎，嗯，好吧……我也要再加把勁，公司短時間內還能更上一層。」
牧野千姬看似順勢實則有預謀的舉動在橫濱投下一顆炸彈，震得人心顫。
次日，甚至不到天亮，橫濱大小組織都得到了『GSS』一夜易主的消息，其中尤以『港口黑手黨』、『高瀨會』反應最大。
「GSS？易主？就這麼大喇喇宣告了？」
「幕後人腦子沒壞吧，這個消息放出來不是叫人忌憚嗎！」
「橫濱三足鼎立的局面要變了。」
「GSS和港口黑手黨、高瀨會同級，幕後人能一夜間拿下GSS，誰說不能拿下另兩大組織？」
「最擔驚受怕的是港口黑手黨和高瀨會！」
「我們這些中小組織也不能放鬆，誰又知道那幕後之人拿下GSS會不會對我們出手。」
「先看港口黑手黨和高瀨會兩邊的反應吧。」
說的不錯，港口黑手黨、高瀨會連夜召集人手，打探GSS首領出乎意料的操作。宣布GSS從此效忠他人，卻又未說效忠之人名諱。
「他是故意的！攪亂橫濱這池水！」
第27章 頹廢的青年醫生
GSS的一通操作令整個橫濱裡世界提起了警惕心，對那個幕後之人忌憚無比。他們很不理解，GSS就真的這麼接受了，連一個反抗的都沒有嗎？
黑.道組織的狠辣呢？
清晨，鐳缽街一間小診所，頹廢的大齡青年醫生從病人口中得到了GSS易主的消息。
精神萎靡的醫生睡意被驚得一掃而空。
「GSS易主？」
他忍不住反覆詢問：「你確定說的是GSS，不是別的小組織？一夜之間拿下GSS……怎麼可能有人做得到！」
兼職三流情報販子的地下醫生震驚到失色。
那傷患瞅著醫生震驚臉還不忘包紮，臉色好看了些，不滿被質疑地說道：「當然是真的，我這傷就是去GSS打探被打的。」
傷患臉皮抽動，做出費解樣來，「GSS對『那個人』的信息保密程度很高，前去打探的人都被打了一頓，沒傷及性命丟出來……」
傷患不負責任地猜測：「呵，難得他們新首領不喜打打殺殺？」
說完他不可自抑嗤笑一聲，不喜歡打殺？
裡世界可容不下善心啊。
傷患自顧自地瞎想，他沒注意到穿著白大褂的地下醫生眼瞳驟然深邃，表情諱莫如深得緊。
「愛麗絲醬。」
送走這位客人關門的森鷗外在辦公桌前深沉臉，他的身邊出現一名金髮小姑娘，眼睛一瞥，氣呼呼地說：「林太郎好沒用！」
森鷗外臉色大變：「怎麼可以這麼說！」
「哼~」
金髮小姑娘拉長嗓音：「連小蛋糕都買不回來的林太郎是沒用的大人~！」
森鷗外：「……愛麗絲醬QAQ。」請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我會重整旗鼓，那位不知名人士的做法給了我一些靈感，我會尋找到新的機會，常暗島的失敗不會纏繞我一生，愛麗絲醬……我保證。
森鷗外眼睛布靈布靈，單膝蹲下張開手臂，「可愛的愛麗絲醬給我一個安慰的擁抱吧，另外，安慰吻也很不錯呦。」
金髮小姑娘叉腰扭頭，「滾啊~！」
唉，那個狠人究竟是誰呢？
＊
裡世界的風波沒有涉及到明面上，在久等GSS新掌權者後續手段未果之後，因此番變動蟄伏了月余的橫濱從微妙的平靜下回歸日常。
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緩緩消散。
街上也終於有行人來來往往。
「橫濱的日常，不是普通人渾渾噩噩，異能者肆無忌憚麼……大部分是這樣。」
牧野千姬觀察依舊是灰色的城市數秒，眼瞳閃爍，從關注整個城市變為關注個體。
自己家的不談，整座橫濱擁有堅定意志的靈魂不少，靈魂顏色與形態美麗而閃亮，但是放在整座城市的灰色背景下便顯得渺小。以一人之力點亮整座城市的人，在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
牧野千姬正要收回視界，突然在一個角落看到了猛然閃爍的光點。
鐳缽街的森鷗外。
牧野千姬自動標紅置頂的人物之一，現在那個蒙上一層灰暗的靈魂光芒一掃萎靡，活躍起來的光芒是找回了奮鬥的意志？
「是什麼……或者是什麼人，給了他目標嗎？他身邊的光芒是——夏目老師？」
牧野千姬沉吟。
「是說夏目老師還有『三刻構想』的想法，森鷗外進入老師的眼了嗎。」
「不可思議，歷史洪流如此相似。」
牧野千姬帶著奇妙的心態結束今日份的觀察。
蘭堂和江戶川亂步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只剩下牧野千姬留家。不要說全員社畜的異能特務科怎麼可能有這麼悠閒的員工，牧野千姬就是有任性的特權。
異能特務科也不指望牧野千姬進行文字工作。
目前來說，異能特務科乃至日本政府對牧野千姬的期望是武力擔當。
超越者等同於核武器，一個國家的底牌不是隨隨便便出動的，日本又不是歐洲的異能大國，拿超越者做諜報員都不心疼。
對，說的就是法國。
超越者折損在日本，法國竟相信魏爾倫的鬼話，讓那個背叛者逍遙法外。法國政府或許也對魏爾倫的報告存疑，但是在阿蒂爾·蘭波「死亡」，魏爾倫作為超越者的現況下，法國政府的舉措是輕飄飄放過，小懲大誡。
原命運線中自稱是中原中也哥哥的魏爾倫？
只是魏爾倫一廂情願的說法罷了，和中原中也相伴而生的是牧野千姬，關魏爾倫什麼事。
「我認同的『哥哥』可是蘭堂。」
口袋裡的手機亮了下，來電顯示「種田山頭火」。
牧野千姬接住，撐在窗台上懶洋洋閉眸，公事公辦地說：「種田長官，有什麼事。」
【電話裡說不清楚，牧野君，方便的話請來異能特務科。】
「嗯？不能直說？」保密？
【是的。】
「聽你的語氣非常緊急。」牧野千姬慢慢說。另一側的種田山頭火正要點頭，又想起來對面看不見，張了張嘴要回答，突然警覺地看手機。
怎麼有兩個聲音？
「種田長官，看這裡。」
清涼而稚嫩的嗓音噙著笑，正在種田山頭火頭頂後空，種田山頭火頭皮炸了一瞬，暗恨自己的反應變得如此之弱，一邊轉身。
日本唯一的超越者少女露出一個頭，身體四肢皆無，朝他微笑，場面恐怖得能嚇死心臟不好的人。
種田山頭火心累地掛斷電話，「牧野君，請你先下來。」
「唉，種田長官沒有被嚇到啊。」
帶有小女孩惡作劇失敗的嘆息輕輕響起，種田山頭火嘴角抽了抽，可不敢相信軍警記錄中合作三年的小姑娘是真的小姑娘。
牧野千姬整個身子過來，輕輕踩在地上，攏了攏慣性掀起的大衣，目光在辦公室掃視，沒有找到異常。
她乾脆直接問種田山頭火：「直說吧，有什麼事要我做？」
種田山頭火說：「我們國家擁有超越者的事公布出去後，歐洲那邊的國家致電邀請你做客歐洲，我猜他們想試探你的實力。」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超越者的信息是各國機密。」
種田山頭火眼中冰冷，「他們的說法是考察你的能力夠不夠超越者級別，那邊的國家……對我們的態度一向高高在上。」
他忍不住嘲諷道：「那邊可是以歐洲是異能起源地為傲。」
但是，時代早變了。
第28章 一力降十會
種田山頭火嘲諷完，嗤笑一聲，不想多談過去那些年因為國內沒有超越者受的委屈，種田山頭火臉色柔和地想：這一切都是千姬帶來的底氣啊。
換做以前，種田山頭只能忍下去。
種田山頭火打開桌面上的文件袋，看似是機密文件的文件袋中裝的是一張邀請函。當然，想一想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邀請函，普通的邀請函不會由官方轉交。
一張來自異能者頂端的幾個人的聚會邀請。
「上一個邀請我『做客』的是GSS，現在他們已經改邪歸正，白得會在街上扶老奶奶過馬路。」
「咳，歐洲那邊不能當GSS對待。」
「自然，對付他們需要更慎重。」牧野千姬無視種田山頭火一臉欲言又止，覺得她話有哪裡不對的表情，雙手合十輕輕拍掌：「那麼，就勞煩您為我回復吧。」
既然對面走的官家路子，牧野千姬也樂得偷個懶。
「誰讓上面希望我去呢。」 她笑吟吟說。
一語中的。
日本渴望超越者簡直要瘋魔，那副架勢恨不得牧野千姬待在日本別出去。
邀請函能送到牧野千姬面前，牧野千姬就讀出了官方的態度。
「他們從歐洲交換了什麼？」
「不是……」
種田山頭火也覺得這事有些不地道，可憐他還要尷尬地給政府挽尊，以免少女覺得不受到尊重。那些只是動動嘴皮子的混蛋政客根本沒有心，面對日本唯一超越者的是他種田山頭火，少女的脾氣那是薛定諤的好。
牧野千姬沒等他的解釋，「拿我根本不在乎的事情去交換，沒問題啊。」
她就只是單純的好奇。
「嗯……看來種田長官也不知道。」
種田山頭火看見少女靠著辦公桌，隨意地笑著，指下是精美的邀請函，一串串優美的法文字體遣詞親切，讀不出異能大國的高傲。
如果證實牧野千姬不是超越者，想必這份平等的態度會來個大轉變。
種田山頭火心頭沉了沉，心裡很不好受。
這就是弱國的悲哀了。
「牧野君，你有把握嗎？」
「當然。」把邀請函收起來，向後擺手的牧野千姬踏進亞空間，語氣輕飄飄承諾：「相信我，我的實力不會輸給他們，而未來……沒有人類比我強。」
「世界站在我這邊。」
她剛想到魏爾倫，這個會面的時機就巧合地送到她面前，豈不是世界都在給她機會。
當然牧野千姬不會趁這次對魏爾倫做什麼，站蘭堂不代表可以越俎代庖，報復的事由蘭堂做來才叫做「報復」，蘭堂想親手揍魏爾倫很久了。
至於牧野千姬。
武術交流……這活兒她熟。
【劇本組之家（3/3）】
千姬還是千君：[精美邀請函.jpg]
千姬還是千君：我很快就能出國了，公費旅遊~
世界第一名偵探：豪華遊輪十日遊？帶我嗎？帶我嗎？
千姬還是千君：我會給你帶伴手禮。
世界第一名偵探：T^T牧野你變了，你不是那個對我有求必應的牧野了，我不是你最喜歡的崽崽了嗎？
千姬還是千君：你跑掉福澤先生會很辛苦。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亂步，你要知道我們很不容易才把你託付出去。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牧野，不要管亂步君了，你需要歐洲的情報嗎？
牧野千姬：無需。
牧野千姬：亂步，不要忘了你的偵探事業。
世界第一名偵探：我明明還是十四歲，為什麼提前進入了蘭堂先生的社畜節奏。[指指點點.jpg]
千姬還是千君：與我無關。[手動再見.jpg]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與我無關。[枸杞泡茶.jpg]
世界第一名偵探：哼^
……
牧野千姬手指一動，提前開始查歐洲有哪些產品適合做伴手禮，別看亂步最後很好說話的樣子，禮物不合貓貓心意的話，貓貓真的會哭給你看哦。
這隻江戶川亂步被養得真的有點歪了叭。
蘭堂和牧野千姬已經放棄拯救。
「福澤先生是正經人，最有可能把亂步教回來了吧。」
那張臉看著就鐵面無私。
咳。
牧野千姬還是一個人在別墅裡，趴倒在長沙發上劃拉虛擬屏幕，笨重的按鍵手機被丟棄一旁。可以捕捉手機電信號的牧野千姬將界面具現化，順便加了一層UI美化，直接從按鍵手機跳過了智能手機，進入設想中的光腦時代。
異能力，惠生活。
好無聊。
牧野千姬睜著眼凝望奢華的家具擺設，下巴撐在絨毛扶手上眼神空空，手機被扔到一邊，無事可做。禮物的事以後再想吧，亂步最喜歡的禮物就是粗點心和甜點，尤其是蘭堂的西式甜點，到時候帶些歐洲本地的點心給亂步。
被放置在茶几上的手機「叮」地響動一聲。
「郵件？」
牧野千姬懨懨點了下空氣。
「嗯？種田長官的郵件？臨時要加一個人……澀澤龍彥？原來如此……是夏目老師的建議麼，可以加啊。」看過的機密文件裡澀澤龍彥照片被拉出來放大，白髮紅瞳的少年人直直看著鏡頭。
『白麒麟』澀澤龍彥。
『魔人』費奧多爾·D。
『殺人偵探』綾辻行人。
『人間失格』太宰治。
……跟這些人比起來我甚至都算個人了叭。
……沒他們瘋，沒他們黑，這個世界真的有很多搞起事來不是人的傢伙。
目前不顯山不漏水，未來事故集合體的傢伙可不止這幾位，比如『死神小學生』工藤新一or江戶川柯南，比如『滅世次數N+』白蘭·傑索，『怪盜基德』黑羽快斗，這兩個明顯和異能番不是一個劇場，世界氣運之一。
牧野千姬不帶感情地評價一遭，回了種田山頭火肯定的答覆，最後還調侃般地多加了一句「還可以加更多有趣的人」。
嘆歸嘆，牧野千姬本人是不怵這些個黑泥精搞事精的。
習慣了自家副官的黑泥程度是其一。
其二麼……
都說了一力降十會走遍天下。
上面那幾個，沒一個能在她手下走過一回的，全都可以歸類為柔弱的腦力派選手，『最高武力』不怵他們。
第29章 兩個老實人
出發的那一天，牧野千姬在橫濱港口上遊輪，站在遊輪寬闊的甲板上撐著欄杆吹風。蘭堂和江戶川亂步都沒有來，亂步本來想翹掉委託來送，被蘭堂和牧野千姬聯手拒絕，以「答應了就要做到」駁回亂步無理的要求。
江戶川亂步幽怨臉。
江戶川亂步很不滿意，他強調般地說：「亂步要禮物哦？牧野如果敷衍我，我會很生氣、很生氣的！」
為了讓江戶川亂步沒有被排擠的感覺，牧野千姬連蘭堂一起拒絕掉了。
導致今天只有自己一個人上遊輪。
略悽慘。
牧野千姬向後看了看，甲板上的守衛人員藏在掩體後，近距離站著的只有14歲還在上學年紀的少年，少年臉龐嚴肅，硬生生將那張臉往成熟靠了幾歲。
牧野千姬隨口一說「可以加有趣的人」，種田山頭火還真給找了個。
【坂口安吾：隸屬異能特務科，異能力『墮落論』……三次元日本作家，文學流派「無賴派」三巨頭之一……】
是那個座右銘是「只要不下班就可以不上班，不要不睡覺我就可以不用起床了」的究極社畜，小小年紀已能看出日後一二風采。
老闆們最喜歡的員工。
牧野千姬到的時候坂口安吾隨大流出來迎接，然後便要回房間，被牧野千姬硬拉著到這裡看海。
「安吾，不要站那麼遠，靠近點啊。」
牧野千姬若無其事招手，假裝沒看到坂口安吾渾身都說著拒絕。
「……不了，我在這裡就好。」
坂口安吾不動聲色往後又退了退，想不通這個剛見過面的人為什麼叫的那麼親密，他想回去寫課業啊！——出差也不能忘記本職工作是學生。這是坂口安吾的想法。
奈何他遇到的是上面交代「無條件聽從」的牧野千姬。
對方的要求再不合理，只要不違底線，他全部都要照做。
坂口安吾眼神放空，排得緊緊密密的日程突然有一天空下來，坂口安吾的感受不是什麼「終於放鬆了」，而是不習慣，相當的不習慣。
他想念房間裡可愛而親切的書本。
「我想回去，牧野桑。」
「不行，安吾接了任務陪我吧，翹掉任務可不是好習慣哦？」
「……」雖然是這樣沒錯，可你是怎麼知道的！
「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你猜呀？」
牧野千姬笑吟吟，按耐下更加欺負坂口安吾的衝動。從知道坂口安吾隨行那一刻，牧野千姬期待這一刻很久了，畢竟是難得的老實好欺負的人物之一，007工作制的堅決擁護者，身兼吐槽役大梁，全身寫滿「快來迫害我」大字。
倒霉到和太宰治做朋友，被黑心老闆利用壓榨，被好友開著車撞。
安吾，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坂口安吾無奈上前。
「牧野桑，您什麼時候對外面失去興趣？」
牧野千姬大發慈悲道：「等那位『白麒麟』來了我就放你走。」
「……」
坂口安吾由衷希望那一位神秘人士快來解救他。
神秘人士『白麒麟』，本名為澀澤龍彥，日本「超越者培養計劃」的參與者，得到政府全方位的資源傾斜，日本最寶貴的異能者——曾經是。
澀澤龍彥坐在開往港口的車，眼眸帶著郁色，他的腿上放著被打開的文件袋。澀澤龍彥閉了閉眼，文件之中的信息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出發前那些人的話被他回想起來：
「澀澤君，你將要見到的那位是我們希望你到達的目標。」
有人比自己更快進入那個界限嗎？
「澀澤君，得到那個人的認可，你會見到更多的、超越級別的異能力者，我們期待你走到和他們一樣的那個世界。」
如果把那個人的異能力分離出來……
傳說中的界限的異能力結晶，一定比自己所有的收藏都美麗吧？
「那個人，躲得過我的『龍彥之間』嗎？」
專家們面面相覷，含混著說：「澀澤君，你要知道你的『龍彥之間』至今沒有對異能者失效過，但是建議你不要和那個人為敵哦？」
唉，澀澤君就是太傲氣了。
不被吊打就不知道社會的險惡。
『龍彥之間』至今沒有對異能者失效，是因為那些人弱呀，我們可弄不來一個超越者給你做實驗，所以你如果挑釁那個人出了什麼事，我們概不負責哦？——by全體專家的心聲。
澀澤龍彥不知道那句話的內幕，他再度翻閱那個人過去三年的經歷，確定對方的能力強歸強，依然比不上他的『龍彥之間』。
「這也算是超越界限的能力……」澀澤龍彥不解，他迷惑了。
——這是當然了，和軍警合作的三年牧野千姬表現出來的只是普通異能者的實力，「晉級」超越者後也沒有展現出過超越常規的力量。
只能說，異能特務科是惡趣味。
這份資料對澀澤龍彥來說，實際只能用作參考，當真你就輸了。
種田山頭火：超越者異能資料可是機密，以為我會隨便給出嗎？天真呵。
澀澤龍彥，劇本組之一，但因為太過「老實」被太宰治、費奧多爾·D、江戶川亂步踢出劇本組，全靠異能撐著尊嚴。
細數他的人生經歷，簡直是大寫的「慘」。
……
牧野千姬身子向前傾了傾，興味地發現她等的人到了。
白色長髮白衣服的人從車上下來，隨行人員有司機和保鏢，身體瘦弱目測體術也差，對方踏在地上抬頭和她對上眼神。
他看到我了……
他一定會過來……
白麒麟，讓我看一看你的靈魂吧，想要越過那個界限，想要打破束縛靈魂的繭，只重視實力是不夠的哦？
噠、噠……
牧野千姬回頭，一團白色的、規則不定的霧氣在她眼中變換形狀，而再錯眼，白霧消失，澀澤龍彥出現在白霧的地方。
牧野千姬對異能蠢蠢欲動的澀澤龍彥微笑。
「你好啊，白麒麟。」
……
澀澤龍彥警覺，澀澤龍彥停下，他的警惕性前所未有地強烈，他在少女看透的目光下蓄勢待發。
打招呼？
不——這是地位之爭！
我不會輸給你！
第30章 兩人組
澀澤龍彥頹唐倒在甲板上，一臉對世界無望的慘澹麻木表情。
第十一次挑戰：失敗。
被不留情面地按在地上摩擦發熱。
十一天的日常挑戰過去，白麒麟失去了對政府的信任：說好的我的『龍彥之間』是異能的剋星呢？這個人的異能在把我往死裡揍啊！
白麒麟無聲悲鳴。
他的慘狀沒有引起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反應，即使是澀澤龍彥帶上來的保鏢兼隨從，也像沒看到一般把頭低得低低的，盯著自己腳尖，身體隨著白麒麟的每一次摔打一抖。
前幾天上前阻止結果被當成挑戰揍出來的青紫，彷彿還在隱隱作痛。
澀澤桑，我們相信牧野桑有把握您的承受能力，請您——堅持下去啊！
白麒麟的人都不敢動，其他人又怎麼會沒眼見地摻和？一個比一個置身事外，頂多在白麒麟被摔打的背景音中遠眺大洋，不去看白髮美少年被虐現場。
他們心中一痛：那張臉牧野桑是怎麼下得去手啊！
澀澤龍彥頂著狼狽的面目眼神空洞，已經沒有力氣去想他的形象，坂口安吾看了看澀澤龍彥，咽了咽口水，趕緊喝口咖啡壓壓驚。
他握著帶給他一絲暖意的熱咖啡。
心裡舒暢地吐了口氣，一抬眼看見對面坐著的少女。
【牧野桑每天都看海啊。】
肩上披著大人款式的白大衣的少女側頭遠眺海洋，咬著吸管喝冰飲，透明的塑料杯很快見底，旁邊伸來一隻白皙纖長的手接過喝空的塑料杯，另一隻手遞上新的滿杯的飲品。
坂口安吾：「……」
順著那雙手向上看，是精美的袖口，青色的和服羽織穿在十八歲的纖細少年身上，腰身纖瘦但很有力度，肩胛處可以看出並不寬大的精巧弧線。
怎麼看都是精緻如玩偶的少年，可就是這個少年把一名異能者摔摔打打，十一天來連臉上從容的笑都沒變過，這就很叫人驚悚了。
坂口安吾：「……」長官，這裡變態好多。
澀澤龍彥在甲板上恍惚了一陣，緩過勁來，不要人攙扶地搖搖晃晃站起來，精緻的小公舉此刻衣襟凌亂，眼神空無地慢慢注視到白衣的少女身上。
他緩慢走過去。
走不快，全身都疼，那個異能下手幾乎是往傷殘揍。
戰鬥結束順手一個治癒，傷被治好了，但那種幻痛的感覺還殘留在神經。
澀澤龍彥站到牧野千姬背後，眼神暗了暗，目光看著少女握著杯子的纖細手腕，脖頸柔弱得似乎一捏就斷，然在場所有人都不會被假象迷惑。
「我今天怎麼樣。」
「一如既往。」
「哦。」
「我以為你會偷襲。」牧野千姬轉過椅子道。
「我不傻。」對這句話，澀澤龍彥冷眼表態：「而且我想要的是從正面打敗你。」日本政府追捧數年的白麒麟自有其傲氣。
「哦，加油？」牧野千姬淡定鼓勵道。
白麒麟冷眼，不作回答。
坂口安吾心說「牧野桑，您把笑收一收再說這話，澀澤桑會更信吧」，呃……似乎仍會被某人認為是敷衍般的不在意？
坂口安吾沉默了。
牧野千姬轉過臉，問他們兩人：「安吾，澀澤，如果你們在海上，腳下踩著隨時會壞的木板，整片海域沒有救生員，你們在掉進海裡之前會想什麼？」
「呵，無聊的問題。」
「你回答我，我就認真指導你一次。」
「你以為我會屈服嗎？別想了！」
「真的不想嗎？」牧野千姬有恃無恐，拿捏住澀澤龍彥命脈的她，眼神意味深長得緊：「澀澤，你的目標，真的不想達到嗎？」
澀澤龍彥沉默，對方精準踩點，白麒麟號被擊沉，屈從於「邪惡」勢力。
澀澤龍彥淡道：「在我死之前，我會全力嘗試把你拉入『龍彥之間』。」
這也算是答案吧？
你可沒有說怎樣的回答才作數。
牧野千姬盯著他一會兒，彎腰捂著肚子悶笑：「澀澤……龍彥，你這叫什麼？『我死也要請你一起死』？殉情嗎？這可不行，我還有幾個月才十一歲，這個邀請無效、遺憾的是你的『龍彥之間』對我也無效。」
澀澤龍彥瞪她，不要曲解意思！
坂口安吾：「……」牧野桑一如既往地辛辣，總會精準踩中澀澤桑雷區。
他推了推眼鏡，代入式地思考自己陷入那種境地會想什麼。茫茫大海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唯一的木板幾近破裂，也許下一秒就會散架，站在木板上的他會想什麼？
已知：木板即將破裂，海域之內無救生人員。
結論：這是一個必死的絕望之境。
絕望……
按這個角度去思考，生路無門的他在木板破裂的瞬間朝著海底下墜，人體之渺小被占地球表面積百分之七十一的海洋吞沒，在幾千米深的海洋中淪陷、淪陷……這種感覺也許還挺……
不不，快停止思考。
眼鏡少年猛地灌了口咖啡，驚疑不定地察覺自己的後背被冷汗打濕，他心臟狠狠跳了跳，憂傷地發現他居然對那種狀況接受良好，甚至還……愉悅？
不不，我才沒有被他們影響成神經質。
坂口安吾想逃，坂口安吾跪了……你們兩個自己玩叭，放他這個可憐人回去好不好？
牧野千姬若有所感轉臉看他。
滿臉嚴肅的少年神情帶著隱隱的崩潰，一眼分析出來龍去脈，牧野千姬稀奇地挑眉，用看老實人的眼神打量坂口安吾，「不是吧？安吾，你不會真的認真去設想了吧，我只是隨口一說哦？」
坂口安吾愣了下，眼睛睜大。
澀澤龍彥漠不關心瞥他一眼，口吻淡漠道：「你還沒學會無視她的某些話嗎。」
坂口安吾：「……那你剛才？」
澀澤龍彥冷冷一笑：「呵。」只是訴說幹掉那傢伙的決心而已，這個人想了什麼複雜的？
「想太多。」
「安吾，想太多你會英年早禿哦。」
「夠了啊你們兩個，請務必放過我吧！」
三人行第十一天，異能特務科重點培養、在校成績優異、抗壓能力一級棒的十四歲少年被打擊到崩潰，在兩位超危險異能者面前吶喊出聲。
榮獲：警戒人員敬佩的目光XN、白麒麟的冷眼一枚。
結果：牧野千姬大方的放手。
可喜可賀。
坂口安吾……脫離魔掌。
第31章 蘭波的親友
在海上漂流的第二十五天，他們遇到了突如其來的海上風浪。
……
由法國發來的聚會邀請，主導者是超越者維克多·雨果、保爾·魏爾倫，參與者是法國頂尖的異能力者、貴族富豪、社會精英人士。
異能力在日本是傳說中的東西，禁止民眾傳播，在法國等異能大國卻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法國是眾所周知的自由浪漫的國家。
保爾·魏爾倫招待了和他同一層級的人，他們的話題涵蓋各種領域，沒有他們談不了的所謂「機密」，聊著聊著，便聊到了這次接待的核心人物。
「日本的超越者，你們怎麼看？」
「那個地方會誕生超越者，不可思議，據說是個未成年的女孩？」
「魏爾倫，你在發什麼呆。」
保爾·魏爾倫漫不經心收束飛出去的思維，說道：「我最近在讀一位日籍作家的詩歌。」
「因為這個發呆？」
「我知道。因為那位日籍法裔的詩人，筆名是叫『蘭堂』，和『蘭波』的發音很像，我親愛的保爾，還在想你的搭檔嗎？」
保爾·魏爾倫壓了壓眉頭，為這人話裡提及的那個名字心生不悅，他臉上笑容維持禮節，心裡已經在把眼前人割裂千百道。
提誰不好，提阿蒂爾·蘭波？
眼前同為超越者的人面貌親切地看著他，保爾·魏爾倫心裡嗤笑這些人對他的裝模作樣，他們這些天然的超越者心裡，阿蒂爾·蘭波才是同伴吧。
何必用親密的稱呼表現親近，他的弱點不是被法國政府掌握著嗎。
保爾·魏爾倫是人造超越者，作為兵器被製造出來。
親近？不要說笑了。
他們視保爾·魏爾倫為異類，保爾·魏爾倫何嘗不是視他們為異類。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任務。
妄圖掌控「神」的力量的凡人，根本不知道那份力量反噬起來會摧毀一切，看，親友阿蒂爾·蘭波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他吸了口氣，說道：「凡人怎麼和蘭波相比，隨便看看罷了。」
那人贊同道：「無人能和『通靈者』阿蒂爾·蘭波比較，你說的對，說起來，保爾——」
「請稱呼我『魏爾倫』。」
「好的，魏爾倫。」那人聳聳肩改口，眼神帶笑道：「試探那位『超越者』的任務，是雨果先生和你在做吧。」
「你想做什麼。」
準確來說只有我。保爾·魏爾倫心裡煩躁，那位先生可是自詡驕傲，輕易不會對小輩出手，於是本來是兩個人的任務就落到保爾·魏爾倫一人身上。
如果說超越者是國家寶藏，在異能大國法國，維克多·雨果便是國之重寶，輕易不會請那位出山。
只有這個時候，保爾·魏爾倫會想起他對任務一絲不苟的親友。
【親友，願你在地獄好好遊玩。】
重視任務是好事，也是壞事。
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帶走我的「同類」呢。
我的親友，你是法國最有潛力的超越者，你的同伴沒有「保爾·魏爾倫」還會有別人，為什麼不能為我放下任務呢。
既然和我站在對立面，你就去地獄吧。
【那個孩子有幾歲了呢。】
保爾·魏爾倫想到當年黑色的爆炸，確認阿蒂爾·蘭波活不下來，雖然後續回法國受到了一些刁難，這也並不被保爾·魏爾倫放在心上。
沒感受錯的話，當年爆炸裡可是誕生了和他一個存在的生命。
等他的限制解除，早晚會再去日本。
他想到和蘭波一起執行過的任務，又想到他期待著的「同類」，並不在意地跟著說「跟我來」的超越者，兩人來到宴會廳外面的甲板上。
「魏爾倫，製造出海浪向那個方向推過去。」
「……」
「別這麼看我，我在幫助你完成任務。」
「……真實目的。」
「給我們的朋友一個見面禮。」
如果那邊能應對過去，這就是一個小小的玩笑，超越者認可那個人為「朋友」，如果不能……嘿，欺騙各國的後果非常嚴重。
保爾·魏爾倫拗不過他，當然他本身不認為這件小事有反駁的必要，表面上答應的好，也不說「你可以自己來」，在那人催促下發動異能力。
空間系超越者阿蒂爾·蘭波的搭檔。
保爾·魏爾倫的異能力是同等強大的重力異能。
他在平靜的海面掀起巨浪，突兀出現在遠處的風浪沒有引起甲板上的人注意，就算注意到大約也會認為尋常，海上經常會有各種意外。
這就是人們對超越者的誤區。
常見的異能者能力多變，最多只是破壞力強些，能力詭異些，將他們的能力放大幾倍就是超越者的能力。——大部分人是這麼想的。
而實際上——超越者和普通異能者之間的差距，要遠大於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如果超越者可以被普通異能者打敗，日本何必渴求超越者？
以人力對抗天災，也能成為天災的製造者，這樣的超越者一人敵一國不是說說而已。這樣的超越者才不負「超越」之名。
海浪在空間的推動下快速超遠方移動。
提出這個建議的超越者拿出望遠鏡，遠距離觀賞同伴造出的場面，保爾·魏爾倫看了他一眼，便興致缺缺地倚著欄杆放空大腦。
「嘶——」
旁邊人臉色怪異地驚叫一聲。
他把望遠鏡一扔，就要往旁邊跑，全無超越者的從容姿態。
保爾·魏爾倫察覺不對回頭。
只見被他製造出來的巨浪以相同的姿態回衝過來。
高度一分不變，速度一分不減。
回流過來的海浪在遊輪前開始下落，沒有真正碰到遊輪，濺起的浪花卻沒有那麼仁慈，有一些水砸到甲板上。
沒動的保爾·魏爾倫被水浪當頭澆下，和他一個待遇的是提出這個主意還沒跑遠的傢伙。
其他人渾身乾爽，躲過一劫。
保爾·魏爾倫眼神略涼瞥過身邊落湯雞造型的人。
「咳。」那人虛弱地說道：「抱歉，我沒想到那邊是一個刺頭。」
「……」
這位法國的超越者斯特芳·馬拉美喃喃說：「嘶，不好惹啊。」
感覺上……像是第二個意氣風發的蘭波，錯覺吧？
保爾·魏爾倫：「……」我早知道你不靠譜，沒想到你還能更不靠譜，馬拉美。
第32章 十分憋屈
半個小時後兩架遊輪碰頭，不得不換了一身服裝的保爾·魏爾倫履行他接待的任務，斯特芳·馬拉美跟在臉色不太好看的保爾·魏爾倫身後。
方才的巨浪在魏爾倫的出面下被當成超越者的小小遊戲。
豪華遊輪遠方小些的遊輪緩緩駛來。
斯特芳·馬拉美：「魏爾倫，剛才……你是沒能攔下來嗎？」
他確信，保爾·魏爾倫沒有被人淋成落湯雞的愛好，當然他也沒有，魏爾倫肯定識圖攔過，結果麼……看他們之前的樣子就知道了。
斯特芳·馬拉美憂傷。
他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當然是因為他也悄悄出過手！攔不了才想跑啊！
保爾·魏爾倫：「住嘴，馬拉美。」
他不想解釋兩人心知肚明的問題，斯特芳·馬拉美這傢伙和他一樣啊。
有攔住的本事我不如讓你一個人透心涼。
保爾·魏爾倫冷漠臉從海面上空渡過。
「重力啊——」斯特芳·馬拉美笑了笑，在心裡將那位陌生超越者的等級提了提。將試探原路送回不難，讓他和魏爾倫都束手無策卻不簡單。
「嗯，要告訴雨果先生這個消息……」
他慢悠悠走回去。
視線轉回牧野千姬這邊。被那道突兀出現的巨浪嚇了一跳，又眼看著它以更詭異的方式反向遠離，他們還沒鬆口氣就得到將要和法國那邊碰頭的消息。
眾人：「……」
能怎麼辦？他們是被嚇了一跳，這種情況能說嗎？那不是等著讓人小看？
本來歐洲那邊就對他們有偏見！
坂口安吾自覺地從座位上起來，他推了推眼鏡，退後到異能特務科的隊伍中，看著無動於衷的澀澤龍彥有些無奈。
澀澤桑，外國可不是我們國家。
他在心裡吐槽「你的驕傲適當收一收啊」，表面上沒有露出絲毫端倪，只在心裡翻白眼。行吧，牧野桑沒說什麼，就代表這不是大事。
坂口安吾信任牧野千姬。
雖然日常裡順手坑身邊人——最大受害人是他坂口安吾——出事的時候卻意外地靠譜呢，牧野桑。
「是對面搞的鬼。」
澀澤龍彥語調漠然地說，把疑問句說成肯定句。
「是大洋的見面禮呢。」牧野千姬支著臉頰答，姣好的唇形微揚，看起來就是溫柔陽光的元氣少女，她食指點過眼角，清透的玉色瞳孔剎那變成黑色。
澀澤龍彥不解這個舉動。
「龍彥，你覺得我這樣好看嗎？」
「……」
澀澤龍彥觀察黑髮黑眼含笑的少女，在線的審美讓他說不出違心的話。
平心而論，玉色眼珠的牧野千姬看起來叫人覺得不可親近，心裡發怵，即使笑著也像和人隔著一層膜，而現在的她呢？——只是改變了眼睛的顏色，整個人的形象便大改。
【是游離於人世的幻想生物走入塵世。】
【之前只是對視都有被洞悉的可能，現在就像洞察人心的部分被掩飾。】
沒錯。澀澤龍彥再次肯定。
就像怪物在偽裝人類。
「啊……你比之前順眼多了。」不讚美，是白麒麟最後的底線！
「口是心非。」牧野千姬睨他。
沒營養的對話結束於兩人對視三秒後。
澀澤龍彥轉移目光望向別處，別看他，他有心理陰影，謝謝。
遊輪繼續緩慢行駛，遠方海面上漸漸出現一架大型豪華遊輪，澀澤龍彥閉著眼恍若無知無覺，牧野千姬觀察他一秒，確定白麒麟是真的沒感受到。
唉，果然離超越者還很遠啊，龍彥。
「龍彥，不要睡了，來迎接我們的客人。」
說著這句話的女孩看向的方向是空蕩蕩的甲板上空，在不知內情之人看來只有一成不變的海面，牧野千姬臉色鎮定不變。
須臾，金髮俊美的男人從甲板下方出現。
前來的超越者——保爾·魏爾倫有著宛若神明的俊美外表，望見少女了悟的目光，心裡不驚不動。超越者沒有這樣的敏銳力才是奇怪，雖然魏爾倫也好奇她是怎麼發現諜報員出身的他。
這些都不重要。
保爾·魏爾倫身姿挺拔，向前伸出手：「您好，來自日本的客人，我是保爾·魏爾倫。」
只要他想，他可以隨時用這張臉得到特定的人的好感。
畢竟，人類就是看臉的膚淺生物。
保爾·魏爾倫經驗豐富。
「保爾？」牧野千姬和他輕輕握了下。
保爾·魏爾倫笑容禮貌而客套：「請叫我『魏爾倫』，我們並不熟。」他直言兩人關係普通，超越者的社交就是這麼任性。
「好，魏爾倫。」
牧野千姬彎眸微笑，眼睛裡笑意很少：「我的名字是千姬，牧野千姬，直接稱呼我『千姬』就好。」
保爾·魏爾倫可有可無應了，和他一樣不喜歡被人叫特定的稱呼嗎？
「我負責來接你們，需要我的幫助嗎？」他望望少女倦怠而隨意的臉色，隨口說道。
刺頭、超越者、年少。
三個要素綜合到一個人身上，保爾·魏爾倫堅信是個有傲氣的都不用他出手幫助。
奈何，牧野千姬的腦迴路是他無法預測的九曲十八彎。
「那就太好了，勞煩您帶我們過去。」
保爾·魏爾倫眼角一瞥。
他臉色淡下來，「我可以帶你一程，至於剩下那些人……稍後會有人接他們過去。」帶一個同級的超越者不丟人，讓其他人進入自己的領域是在他神經上跳舞。
他深深地看了眼少女。是挑釁嗎？
牧野千姬若無其事臉。
挑釁？不，是逗弄啊。在蘭堂和你的恩怨解決前，我可不想藉機滋事，這才不叫挑釁，你的表情告訴我，我成功迫害到了你。
「魏爾倫，現在就走吧。」催促人的話被牧野千姬說來讓人不覺得失禮，因為她的態度太理所當然，導致旁觀者也被影響得視其為尋常。
至於——
保爾·魏爾倫的憋屈不算在內。
在牧野千姬和江戶川亂步這裡，他成功被開除人籍，屬於薛定諤的死亡狀態，就等蘭堂哪天想起來了給他個痛快。
魏爾倫，高興否？
可不是誰都有本事讓最高武力和智商巔峰聯手針對哦？
保爾·魏爾倫高不高興沒有人關心，在場的澀澤龍彥心情卻十分不美好，白麒麟生平第一次被人無視個徹底，眼神鬱鬱盯著站在一起的兩人。
兩位超越者之間沒有自己的位置。
這就是超越界限的人？呵。
坂口安吾無奈，但也早有心理準備，準備跟大流去對面。
慶幸法國政府雖然搞騷操作，但還算有人性，考慮到牧野千姬海上疲乏，保爾·魏爾倫沒把牧野千姬帶到聚會的場地，兩人直接出現在艙房走廊。
現在的時間待在走廊裡的人很少。
保爾·魏爾倫微笑表示請安心休息，晚間有晚宴，屆時請不要忘記參加，如有需求請呼叫服務員。
牧野千姬禮貌感謝。
目送保爾·魏爾倫轉轉眼間消失，手指虛碰了下對方重力扭曲空間產生的線，線存在的時間很短，很快就被周圍的空間同化。
「空間的記憶。」
如果在線消失前扯住它，牧野千姬有把握打斷保爾·魏爾倫的空間轉移，這方面倒是和蘭堂很像。
只要在蘭堂開啟亞空間的瞬間擊打某個點。
整個亞空間都會崩潰。
牧野千姬覺得對付蘭堂的經驗可以套用到保爾·魏爾倫身上。
【劇本組之家（3/3）】
千姬還是千君：[海上的二十五天遊記.avi]
千姬還是千君：博君一笑，不用謝我~
＊
清晨，遠在日本的蘭堂和江戶川亂步收到了一份視頻。
來自牧野千姬的觀光遊記。
如果牧野千姬是導演，那一定是最大膽的導演。只見拍攝的鏡頭並不拘泥於海面上，時而飛上高空拍攝雲層，時而深入海底直播海洋生物的日常。
牧野千姬，堪稱全能小能手。
蘭堂露出笑容，「感覺我在看動物世界。」
江戶川亂步抱著抱枕軟軟躺倒，「才不止這些，我敢肯定，這份視頻有驚喜。」
蘭堂：「亂步，你確定是驚喜嗎？」
不要帶上濾鏡啊，牧野總是給他們帶來有趣的驚喜或驚嚇，而代價……常常伴隨著他們骨折的三觀。
江戶川亂步：「……應該？」
看吧，亂步君，你也不敢肯定吧。
蘭堂抱著「這次會收穫什麼」的拆盲盒心態，看著進度條一點點推進。視頻很精彩，但這已經無法吸引他全部的興趣了，他開始期待最後的「彩蛋」。
不負他期望。
進度條推進到最後，是幕後工作人員大喊「巨浪來了」的聲音，鏡頭再一轉，是白衣的少女抬手一推，有可能掀翻遊輪的巨浪在不遠處戛然停止，旋即以同樣的威勢倒沖回去。
「哼。」
少女撐著側臉笑了聲，鏡頭便隨著少女遠眺的視線跟著巨浪劃過大海，幕後的BGM激昂起來，陡然急促的節拍和海浪的聲響在巨浪突兀落下海面的時候戛然而止，最後的落水聲過去，一切安靜。
露出後面甲板上被淋成落湯雞造型的兩個熟人。
場面頓時略滑稽。
江戶川亂步：「噗！」
蘭堂：「……噗嗤。」抱歉，馬拉美，我不是想笑你。
只是我的臉部神經突然有了自己的意志，嘴角自己上揚。
身不由己的感覺，你一定能原諒我的對吧？
第33章 臨別之際
法國的宴會帶給牧野千姬的是和日本還有老家不一樣的感覺，老家人總是含蓄的，他們喜歡你並不一定會熱烈地表現出來，討厭你也不會當著你的面皺眉。
上流社會總是充斥著面子情。
因為你不知道今天奚落或敵對的人在未來會不會成長成大佬。
除此之外，貴族富豪之群體在某些方面並無什麼不同。
牧野千姬更喜歡這裡的氛圍。
原因？
自由啊——
別看法國政府「邀請」日本超越者，好像沒把人當回事，用種田山頭火的話說叫「高傲」，他們的態度卻是親切到令人挑不出毛病。
日本政府答應得爽快，轉過頭就對牧野千姬擔心一大堆。
牧野千姬只能無言。
……太杞人憂天了叭。
就算是歐洲盛產超越者也不會和別國的同級強者結死仇啊。她猜測日本政府能想到這一點，證據就是他們同意把牧野千姬放出去，但是他們對「日本唯一的超越者」太緊張。
日本對超越者的渴求看來不是一般的大，回去可以試著提些要求。
牧野千姬抿了口酒液，心想。
在晚宴上的氛圍意料之中的輕鬆，似乎在那個雙方心知肚明的試探過後，法國真把這次聚會當成交朋友，而論刷好感，牧野千姬是能手。
家裡有一個法國人，牧野千姬對如何刷蘭堂同僚的好感度很有一手。
堪稱拿著攻略打副本。
遊輪上的十天，牧野千姬和超越者們相處很愉快。
法國超越者們也很欣賞這個來自遠東的女孩，除了保爾·魏爾倫。
在從本人口中得到確切消息，女孩坦誠自己十歲，保爾·魏爾倫側目，超越者們驚訝後，斯特芳·馬拉美說：「原以為蘭波成為超越者時已足夠年少，千姬竟比他還小。」
牧野千姬作疑惑狀：「蘭波？」
「以前的同僚，他去世了。」
斯特芳·馬拉美輕描淡寫，阿蒂爾去日本做間諜工作，最後死在日本，他們不好追責日本，誰知道能讓阿蒂爾隕落的力量日本有沒有第二份？
他半是詢問地打探：「聽說橫濱三年前發生了爆炸，千姬經歷過嗎？」
牧野千姬反問他：「你對這個感興趣？」
「有一點。」
斯特芳·馬拉美笑容親和，被保爾·魏爾倫內心蓋章虛偽的超越者自有其魅力，親切地表示：「因為據說是威力很大的爆炸，不遜於我們全力一擊，這是真的？」如果阿蒂爾死於這樣的力量，政府那邊可能會再次派遣人打探。
但是……嘖，誰願意再賠進去啊。
斯特芳·馬拉美相當豁達地說：「不能說就算了。」
牧野千姬於是笑而不言。
你們隔壁國家可是開發出了大面積殺傷力武器殼。
在未來的某一個可能裡炸了橫濱啊。
這個小插曲無人在意，要說牧野千姬給法國超越者留下的最大印象，既不是小小年紀和他們同級，也不是頭腦和大人有一比，更不是身邊那個武力值不下於本體，長得異常好看的異能體。
而是……催稿。
是的，沒錯，就是催稿。
臨別那天，牧野千姬認真期盼臉對維克多·雨果為首的超越者們說：「如果你們的作品出版，請務必讓我拜讀，這是我臨別前唯一的請求。」
維克多·雨果：「……」
法國老牌超越者，國之重寶，在國內受盡尊敬的維克多·雨果先生艱難地說：「……會寫的。」
身邊超越者們看天看海，眼神亂飄，對做出承諾的雨果先生敬佩萬分。
他們心裡憂傷。
為什麼啊？千姬，你怎麼就對讓我們寫書那麼熱衷呢，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創作的天賦，只是偶然談論到文學著作，我們喜歡看，不代表喜歡動手寫啊。
法國人：咕咕咕.gif
到底是誰起的頭——保爾·魏爾倫，是你起的頭吧？
當做沒看出來法國超越者們的拒絕·牧野千姬攏好大衣，偽裝出來的黑色眼睛幾分溫潤、幾分期待地凝視法國幾位超越者：「那麼，諸位，未來見。」
維克多·雨果、斯特芳·馬拉美……保爾·魏爾倫。
此行見到這幾位已是不虧。
牧野千姬綻開笑顏，「再見。」她的身體在淡化，最後轉身之際那抹笑意流轉至眼角，黑髮白衣的少女眉眼舒朗，隨風化為虛無。
斯特芳·馬拉美輕輕嘆道：「是個自由的人兒啊。」
「我居然有了寫詩的靈感。」
「馬拉美，那怎麼還不寫出來？」
「犧牲你一個人去寫作，千姬再來的時候我們也不至一篇也給不出去。」
「說來，千姬的能力到底有幾變？剛才那是空間吧？」
法國超越者們面面相覷，去看老大哥雨果先生，維克多·雨果說道：「無需太在意，日本與我們距離遙遠，我們最該警惕的是英國。」
說完，維克多·雨果眉頭一動。
這位老牌超越者一一看過後輩同僚們，覺出他們對女孩發自真心的善意，內心輕輕一嘆：不止，大略還有叫人不由自主親近的能力，這才多麼久，這些人已經將千姬當成了朋友。
超越者對異能的感知非常敏感，千姬不是蠢人，做不出如此挑釁一國超越者的蠢事，無意識便造就這等效果嗎？
維克多·雨果相信女孩不是有意對他們使用異能。
也許這便是千姬的可怕之處。
……
「我有把他們勸去寫作。」
陽台上和蘭堂視訊的牧野千姬背靠大海，匯報自己和蘭堂曾經的同僚相處過程，要是猜的不錯，保爾·魏爾倫現在正被同僚們的眼刀攻擊？
她笑了聲，說道：「蘭堂，你可以看到來自家鄉的作品了。」
蘭堂對法國人的罷工精神不作期待，「要等很久才能看到那群人動筆。」
「嗨，至少有希望。」
牧野千姬對家長大吐苦水：「全世界的文壇都好荒蕪。」
蘭堂笑了下，不做評價。
不管怎麼說，指望法國的鴿子精同僚們也太不靠譜呢。
「回家嗎？牧野。」
「不要，我還要去意大利。」
雖然看到法國的超越者不虧，有機會的話，牧野千姬還是希望在外面浪一會兒，回國後又要有很長時間不能出來。
「去看看『火焰』。」
牧野千姬的手機裡躺著來自「沢田家光」的邀請短訊。
第34章 好盆友
坂口安吾在角落裡匯報：「長官，已經九月了，牧野桑似乎玩上癮了。」
【牧野君在做什麼？】
坂口安吾看了眼前面小攤前的少女，說道：「在逛美食街。」
【你……算了，不用催促了，下個月是她家裡人的生日。】
【牧野君不會在外面玩太久。】
那邊的種田山頭火口吻嚴肅，坂口安吾不自覺地挺直背脊，眼眸堅定，他敬佩的長官嚴肅道：【坂口，你的任務就是讓牧野君玩得開心，知道嗎？】
唉，千姬回來後一定還是被拘在橫濱。
上面的忍耐也要到極限了。
好不容易有的超越者啊！千姬離開的這段日子，種田山頭火髮量劇減，每天都被三連發問：千姬回來了嗎？千姬走到哪了？要不我們去接人吧？
過度在乎要不得。
合理懷疑千姬被上面看得緊才跑意大利浪去。
坂口安吾被長官的嚴肅語氣鎮住，堅定表示會完美完成任務，絕對不讓牧野桑因為小事煩心，得到種田山頭火讚賞的誇獎，整個人輕飄飄如在雲端。
啊！種田長官對部下真好！
異能特務科社畜預備役·坂口安吾感動得眼含熱淚，恨不得現在就畢業去為特務科發光發熱，奉上畢生所學。
「安吾，蹲在這裡做什麼。」
抱著小吃的牧野千姬出現在少年身前，好奇地上下端詳狀態不對的新朋友，手掏了掏，從小吃堆裡翻出海鮮燒烤遞給坂口安吾。
「謝謝。」坂口安吾下意識接住。
瞥眼還沒回神的傢伙，轉身就向前走，邊吃邊道：「該回去了，安吾，回日本去。」
在意大利是看不到日本的。
外面不好玩.jpg
出來後放飛三個月的心因為長時間沒有蘭堂和亂步，再次被無聊填滿，想念家裡的兩個人。
大約有很長時間不會再想出來。
最有趣的地方明明是蘭堂和亂步中也在的地方！未來的橫濱啊！
＊
從七月到九月多，日本氣溫漸漸轉涼，江戶川亂步被這幾年越發有家長愛的蘭堂加了厚衣服，牧野千姬離開快三個月了！但是她還是沒有回來！
「我早就知道，牧野要玩很久才會想起我們！」
江戶川亂步氣鼓鼓地和中原中也說。
「啊。」中原中也抱著腿和他一起蹲在岩石上，眼睛飄了飄，「牧野……有提到我嗎？」
江戶川亂步奇怪地看他一眼。
中原中也被盯得臉紅，幹什麼……他只是隨便問問，為什麼這樣看他啊？橘發男孩坐立難安，又想跑了。
「小橘貓好奇怪。」江戶川亂步嚼著美食，滿足地嘆了一聲。
他把新鮮出爐的意大利美食推到中原中也那邊一份，這在江戶川亂步身上簡直不可能。美食、粗點心、甜點……是江戶川亂步不可割讓之寶。
他留戀地望了眼那份包裝完好的美食。
「牧野都有給你準備禮物，有我和蘭堂先生的，就必然有你的一份，小橘貓果然是笨蛋，你在瞎想什麼呀。」
中原中也握緊拳，「喂！」
江戶川亂步可可愛愛回望他。
中原中也繃著臉：「……不要這麼看我。」你這個傢伙，不要見到人就說別人是笨蛋啊，柚杏和白瀨他們看在你的臉的份上忍很久了。
小心路上被套麻袋！
江戶川亂步才不怕，他有保父啦！
牧野千姬離開的第一個月，江戶川亂步貓貓祟祟找上了鐳缽街的『羊之王』，憑藉和牧野千姬的合照成功打進羊內部。
「牧野為你可是在三年前就投資某商社。」
「鐳缽街的救助點是牧野出資。」
「對小孩子的保護也有大半部分是因為你在鐳缽街。」
第一次見面的江戶川亂步扒掉一層洋蔥皮，舔著冰涼涼的甜筒看橘發男孩瞳孔地震，心情暴爽，比破案抓住犯人的心情還愉快。
江戶川亂步咬著燒烤串，不滿說：「都怪小羊們，小橘貓怎麼也不肯離開鐳缽街，牧野只好想別的辦法拐你。」
牧野想養小橘貓很久了，什麼給他找搭檔，明明是自己也想啊。
名偵探看透一切.jpg
中原中也一時之間不知該感動，還是該震驚他姐的財力，摸出手機悄悄算了算，確定了，是自己拿不出來的巨款。
他眼睛發直。
被身邊的有錢人打擊到了。
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養得起姐姐啊。
貧窮的羊之王被算出來的巨款擊中，步入社會·高收入·江戶川亂步滿不在乎：「牧野資產很多哦，投入鐳缽街的資金是毛毛雨啦，牧野可是還投資了環保事業，在橫濱各大河流設置了攔截網攔垃圾，河水比以前清澈多了。」
「環保？」
「對外的理由是這樣。」
江戶川亂步做回憶狀，「和我們說的是……防止自殺的人被水沖走？很奇怪的理由是吧。」
牧野當時笑得也好奇怪。
中原中也不解：「真的會有人自殺嗎？」
江戶川亂步舉例：「陷入人生低谷、一時想不開、壓力太大……中了自殺異能，以上都是導致自殺的誘因，這種人很多啦。」
「……」中原中也緩緩打出問號：「你為什麼這麼了解？」
「因為亂步大人見多識廣！」
偵探少年站起手指天，單手叉腰笑得張狂，中原中也虛了虛眼，慶幸這片海灘沒人，沒有人看到突然中二的亂步。江戶川亂步樂夠了，拉上中原中也就向回跑。
「不理解的話，我們就去河邊看看，說不定就能幸運地碰到跳河的人！」
喂，這種事不叫幸運吧。
一個小時後。
中原中也和江戶川亂步站在橋上，兩少年撐在欄杆上瞪大眼睛看河面，什麼都沒等到。
「看來今天等不到了。」
「等不到才是好事吧，亂步。」
江戶川亂步揉了揉眼睛，無聊地打呵欠，「亂步大人不等了，要回去啦，小橘貓，明天見哦~」
「等等！亂步——」
中原中也拉住想走的江戶川亂步，指著遠處問他認為超級聰明的人：「那邊是不是個人？」
橘紅色的河面上飄著一隻黑色的腦袋，隨著水流上下晃動。
「是個孩子啊。」江戶川亂步看了一眼說道。
「亂步，在這裡等我。」
中原中也身上紅光一閃，迫不及待飛過去救人，以至於沒聽到江戶川亂步後面的話。
江戶川亂步眨眨眼，壓住被風吹亂的帽子，小小聲補充：「嗯……在自殺的孩子。」
十分鐘後。中原中也背著和他一樣大的男孩上岸。
披著偵探小披風的江戶川亂步從橋上走過來，剛好和上岸的中原中也碰個照面，將要過十五歲生日的少年看了看滿身水的中原中也。
蹲下身戳了戳自殺孩子臉頰。
「是有無效化的異能力。」
中原中也不問亂步是怎麼看出來的，用重力擰掉衣服裡的水，苦惱地蹲到亂步旁邊，求助聰明人亂步：「這個人怎麼辦？送醫院嗎？」
他們兩個都是未成年，醫院收嗎？
江戶川亂步淡定戳著黑髮男孩昏迷的臉，在中原中也凝望熊孩子的目光下打電話給福澤諭吉：「摩西摩西~我是亂步，大叔來幫個忙呀~」
「我和小橘貓在河裡救了個自殺的小孩子，大叔快過來搬走他。」
「地點？大叔等等——中也，這裡是哪裡？好的，地址是……」江戶川亂步報出一串地名，掛掉電話，乖巧等保父來接。
中原中也鬆口氣，臉色輕鬆下來。福澤先生比亂步靠譜多了，有福澤先生接手，這個自殺的傢伙就——等等，自、殺？
他驚叫：「自殺？」
「是的喲。」江戶川亂步笑眯眯拉住黑髮男孩纏滿繃帶的手，「吶，你還不起來嗎？」
黑髮男孩在中原中也呆滯的注視下驚坐起，黑髮男孩頭髮浸濕，原先綁在臉上的繃帶亂糟糟落在肩膀上，男孩舉起手腕晃了晃，無辜臉微笑，和江戶川亂步真誠對視：「可以放開我嗎？」
江戶川亂步收緊手，笑得比他更可愛：「不放。」
黑髮男孩鼓了鼓臉頰，「為什麼呀~」
江戶川亂步：「小橘貓救了你，我可不希望放開後你再去跳河……不要掙扎啦，現在的你沒力氣掙開我。」
黑髮男孩停下動作：「我才不喜歡被同性抓著手~！」
江戶川亂步：「哼。」
福澤諭吉趕到的時候天色已黑，江戶川亂步頭靠著中原中也，無聊得昏昏欲睡，黑髮的少年和亂步抓在一起，被白色大衣整個包裹住，頭髮軟軟地貼住額頭，眼神懨懨。
福澤諭吉腳步放輕。
他相信亂步的推理能力，所以……這就是那個自殺的孩子？
「……福澤先生？」
唯一有精神的中原中也叫著福澤諭吉，離得近的江戶川亂步被吵醒，舉了舉和黑髮男孩拉在一起的手，「大叔帶上這個不討喜的小鬼，中也背著我，我們一起回家。」
「誒？我也算嗎？」
「中也的重力可以帶我，亂步大人不想走路，而且人是你救的哦？」
福澤諭吉走向縮在大衣裡的男孩，準備背上這個孩子，黑髮男孩歪頭盯著他一秒，說：「我可以自己走哦？」
福澤諭吉沉默片刻，靈魂發問：「那叫我來是？」
黑髮男孩虛著眼，去看江戶川亂步。
好，破案了。
讓人家泡完河水在大晚上待在外面，亂步，你和他有仇嗎？
第35章 名偵探覺得
福澤諭吉熟門熟路護送三小鬼回家，縱然不是第一次來做客，福澤諭吉仍是為亂步家裡神奇的占地空間而驚嘆。
明明從外面看只是普通的別墅，走進那扇大門，腳前的石板路和兩側的草坪早就超過了別墅的占地面積吧，其遠方建築高大又精巧，可以看到有一座玻璃花園在路燈下反射螢光，稱之為莊園也不為過。
福澤諭吉用劍客的眼睛保證，這絕對不是利用視覺效應的結果。
他手中，被江戶川亂步強烈要求抓著的黑髮男孩探頭探腦，幼嫩的鳶色眼睛帶著不加掩飾的好奇，聲音快樂地說：「是異能力嗎？」
福澤諭吉低頭看他，黑髮男孩給他一個後腦勺，這是不用解答的意思？
江戶川亂步回答這個問題：「不要試圖去觸碰，你的異能對牧野的能力無效。」
黑髮男孩轉臉看他，江戶川亂步揚了揚眉，一臉「不信你就試試」，黑髮男孩轉開臉，不接受這個挑釁。
哼。才不要被嘲笑。
他裹了裹神奇的自帶保暖烘乾效果的白色大衣，假設現在的科技技術做不到這神奇的一點，那麼排除一切不可能，只有異能力這一個結論符合邏輯。雖然太宰治也很好奇，居然有人的異能可以不被他無效化掉？
牧野……是這個人嗎？
江戶川亂步扭頭看他，「不要想很失禮的事情。」
太宰治苦惱道：「這是本能。」
「那就努力克制點。」
「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亂步桑忍得住不看？」
太宰治故意用敬語問，就不信和他是一類聰明人的江戶川亂步沒有這種煩惱。江戶川亂步自己都不克制，還讓別人克制，雙標的名偵探會反省嗎？不，不僅不會，亂步貓貓還會變本加厲。
江戶川亂步：「亂步大人才是世界第一聰明人！」
太宰治：「只有小孩子才會爭論這個，我比你成熟~！」
喂喂，你和亂步吵起來就不是小孩子了嗎？
中原中也無力吐槽，不，等等……這兩個人吵的話題雖然和小學生一樣讓人聽不懂，但是是另一種聽不懂？不管了！聽不懂的全按小學生吵架來看！
你們兩個心理年齡最多三歲和六歲的傢伙啊！
年有三十三的福澤諭吉感覺自己老了。
「年輕人啊。」
成熟的成年人推開門，身後的吵架已經從兩人行演變成三人。
起因是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同時轉臉，異口同聲的一句「小橘貓不要想很奇怪的事！」，然後是中原中也「亂步也就算了，你這個剛認識的傢伙為什麼也叫我……那個啊！給我好好地叫名字啊！」。
重點完全歪了。
福澤諭吉無視孩子吵架，當先進門，和從樓梯上走下來的蘭堂點頭致意，嚴肅道：「打擾了，蘭堂先生。」
「福澤先生。」
蘭堂全身穿戴整齊，在室內戴著圍巾手套捧著保溫杯，隨手朝三個孩子處丟了一個能阻隔聲音的金色立方體，金色立方體在觸碰到太宰治的時候消失不見。
亞空間失效？
太宰治已經從眼前閃過的金色猜到了原因，是異能。能被無效化掉，這個人不是那位「牧野」？
蘭堂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披著中也衣服的黑髮孩子，對方的頭髮略顯凌亂，沒有以前的體面。他心中輕輕念道：太宰治。
蘭堂走下樓梯，走到太宰治的面前，閒庭信步一樣的步伐證明著他不因異能力失效而慌亂，鎮定且從容地看著十歲的太宰治。
身高受限，太宰治仰臉看著他。
超越者風範盡顯的詩人摘下手套，指尖觸碰太宰治的眼角。法國青年比十歲的男孩高很多，那雙眼睛的色澤和江戶川亂步接近，但是不像江戶川亂步直白地刺進入心臟把人看透，和他對視的太宰治覺出那是一種並非漠然也非惡意的洞悉，像是注視尋常事物。
「無效化的異能力者……真是棒極了。」
蘭堂輕輕地說，手掌在太宰治頭頂拍了拍，越過他去看不敢進來的中原中也，溫聲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吧。」
中原中也胡亂點頭。
江戶川亂步從剛才開始就噤聲。
【蘭堂先生……你為什麼突然學牧野啊。】
江戶川亂步的聰明、牧野千姬的力量對這個世界來說堪稱bug，不是誇張而是事實，他們眼中看到的世界是半敞開的。而剛才的蘭堂……江戶川亂步看出來了，蘭堂先生不是在模仿牧野，這是蘭堂先生的一部分真實！
名偵探江戶川亂步瞳孔地震。
什麼？什麼？這個家還有我不知道的事嗎？
他此刻的表情無人看見，牧野千姬在的話會順手給亂步順毛，而在場唯一能跟上江戶川亂步思維的太宰治尚且年幼。於是在蘭堂看過來之前，江戶川亂步已經把自己調節好，只是精神懨懨。
嗚……
瞞著亂步什麼的蘭堂先生和牧野好過分。
江戶川亂步的萎靡略過不提，初次在這裡過夜的福澤諭吉和中原中也暫且不表，在陌生地方一夜好眠的太宰治早早起來和蘭堂先生套近乎。
蘭堂對這隻繃帶貓貓魚沒有惡感。
嗯，看這隻還年幼的未來黑手黨悄咪咪套話還挺有趣的。
有種輪迴的感覺。蘭堂饒有興味地思索，上一次被十五歲的少年問話是多久之前的事？三年？不，更久。這個世界的五年後少了他插手，未來會是什麼發展呢？
「蘭堂先生，『牧野』是誰？」
套話疑似被發現，厚臉皮的太宰治沒有一點尷尬，可可愛愛地舉手問。
「是我家的孩子，她和你一樣大，三個月前出海玩了。」
蘭堂喝著隔岸國家的熱茶，隨口回答太宰治的問題，蘭堂了解法國，在蘭堂看來這次公費旅遊真的只是旅遊，牧野可以好好玩，浪上天也沒事。
太宰治繼續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最晚……十月上旬吧。」
太宰治瞭然，想要繼續提問，他感覺蘭堂先生在別的地方敷衍他，但是涉及到「牧野」就無所不言。
她、十歲、異能不被無效化、江戶川亂步對她自信心爆棚。
透露出的情報已經很多了，是位從力量到心靈都強大到不需要蘭堂先生擔心受傷的人。好好奇……那個十歲的女孩也是同類嗎。
這個家好有趣！
太宰治愉快套話的時候，一隻三花貓熟門熟路地越牆進來，看著從大門到房子的距離認命地嘆了口氣：這麼遠，老夫也不想走路啊。
【千姬何時歸來？】
在外滿橫濱亂竄·大佬夏目漱石慢吞吞邁著貓步，被以前只要千君在就會給他當代步慣出習慣，又是一次不想在莊園裡走路的一天。
……如果不是美味的貓飯吊在前頭。
三花貓腳步輕盈踩進客廳，他來的時間正巧，蘭堂正指揮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太宰治擺餐，望見它，隨口一聲：「亂步，給貓咪老師拿一份，你知道是哪個。」
江戶川亂步正巧在儲藏櫃旁，聞言拿出印著三花貓像的盤子，儲藏櫃裡除了盛貓飯的三花貓盤子，還有放甜點的波子汽水盤子，亂步和貓貓一人一種。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學著江戶川亂步，新奇地玩著玻璃儲藏櫃。
儲藏櫃裡拿出來的餐品冒著熱氣，兩個人注意到他們把盤子拿走後，原地憑空出現另一份餐，疑似空間異能力，還是附帶保險功能的那種。
這是無限自取的百寶箱吧？——by鐳缽街的中原中也。
這個家裡好多地方都用了異能力。——by貓貓探索的太宰治。
有趣的是他居然看不出來那位「牧野」的異能力是哪種，僅他目前觀察到的就不下數十種，使用最多的是『空間』，而且每一種都不會被他碰消失！
江戶川亂步炫耀說：「因為這是異能後的『結果』。」
「哇哦，很厲害。」
太宰治捧場，其實道理是很簡單的。
拿中原中也舉例，中原中也的重力對太宰治無效，但是如果換個思路，中原中也用重力扯下來頭頂的吊燈砸向太宰治，太宰治被砸中不死也殘，因為吊燈的墜落是不附帶異能的「結果」。
同理，一個小小的儲藏櫃被異能改造成這般的效用也是「結果」，雖然有眼睛都看得出來它在「超常」範疇，太宰治卻有更大膽的想法。
會不會改造後的儲物櫃自成一個規則？
如同墜落的吊燈一樣屬於天經地義的「規則」。
這已經不是人類能做到的地步。
太宰治去看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扭過臉，都說了牧野最強了。
太宰治於是不再追求答案，當前的信息滿足了太宰治那顆好奇心，總之，一切等那個叫「牧野」的女孩回來！
在這之前——賴在這個家裡！
太宰治蹲下身去和同樣不是這個家的一員的三花貓對視，悄悄說：「貓咪老師？怎麼一直看著我？」
為什麼？
老夫還想問你，你和千姬的以前有什麼關係？
你為什麼和那張照片上的人那麼像？父子？兄弟？親戚？找千姬做什麼？
三花貓頭腦風暴，身前是鳶色眼睛髮色黑色偏棕的男孩，漸漸和那張照片上檀色眼睛黑長髮的人重合，忽略髮色和瞳色的細微不同，這個男孩簡直像那個男人的縮小版�
作者有話要說：
揭開一個設定，這裡是在太宰、中也十五歲死過一次，作為亡靈在世界外面無意識飄了很久，被同位體的爆炸拉到這個世界，結果取代了同位體的蘭堂——阿蒂爾·蘭波是也。
因為不做人太久，對故國只剩下懷念，於是對政府和任務可以愉快地鴿掉的前諜報員，現詩人。
也因為這裡的魏爾倫不是背叛自己的那個，報復的心沒有多強烈，以後碰面痛扁這裡的魏爾倫幾頓出氣。
蘭堂飄的那些年不是隨便飄的，牧野說過，讓亂步不要小看大人。
一不小心就會被揍哦。[指指點點.jpg]
在世界外面飄的蘭堂有件事不知道，他碰到過同樣飄在世界外面的千牧野，爆炸時他被同位體吸引，牧野還拿他當路標來著。
也所以「牧野千姬是因為蘭堂誕生在這個世界」是真話。
千姬從不騙人√
對蘭堂一開始的好感也是這個，因為最開始蘭堂真的是千姬在這個世界實際意義上的錨點、定位坐標。
說到千姬的能力，夏目大佬他們知道千姬能操控一切物質，看到什麼都不驚訝，就算以後知道太宰治的無效化異能，大概也當千姬比太宰強。
但宰不愧是宰，他總能腦補到正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我原來沒有細想這個設定來著Orz
但寫出來意外感覺不錯？
宰，只能說不愧是你。
第36章 地位危機的亂步
太宰治伸手要碰三花貓。
江戶川亂步在他頭頂說：「太宰，不要欺負貓咪老師。」他越過太宰治把三花貓抱起來，成功阻止了一場大變活人。
太宰治跳起來，「我沒有在欺負『老師』~」
江戶川亂步哼了聲，貓咪老師的真身是家裡只有三個人知道的秘密，連小橘貓這個家庭半成員，他們都不會主動說，這個混吃混喝混住的不討喜自殺小鬼，有本事就自己猜出來！
太宰治：有古怪！
他狐疑的眼神在江戶川亂步和蘭堂之間打轉，江戶川亂步把三花貓放到餐桌上，蘭堂和福澤諭吉聊著大齡兒童的生活問題，中原中也看似乖巧實則緊繃地雙手放在膝上。
餐桌上的氣氛略古怪。
江戶川亂步咬一口甜點，看一眼三花貓。
他看到了夏目老師的異常，夏目老師在哪裡見過太宰治？這不可能。是和太宰治很像的人？他的兄弟？父親？夏目老師的情緒……震驚、擔憂？能引起夏目老師的擔心，那個人是……牧野？
牧野以前認識的熟人，和太宰治長得像？江戶川亂步噶蹦咬住小鋼勺。
夏目老師猜測太宰治和那個人有關係，可能會動搖牧野。
不，不對，臉是巧合。
太宰治根本不認識「牧野」。
夏目老師擔心的是……牧野看到他想到以前的人會離開日本。
江戶川亂步頓覺嘴裡的甜點不香了，他一直都知道牧野想回去，一直以來那份念頭都只停留在「想」的層次。牧野不會拋下他和蘭堂，自己跑掉。
【這個世界，我和蘭堂先生才是牧野最親近的人。】
【比過去記憶裡過不來的故人好一萬倍！】
江戶川亂步在這個家裡的第三個月，曾舉著一本描述平行時空理論的書請教牧野千姬，牧野千姬當時看了他好一會兒，還是給他解釋了。
江戶川亂步第一次打開世界大門。
非常幸運。
他們的世界是一個流光溢彩的泡泡，他被保護著看到了世界的全貌。
江戶川亂步的記憶陷入了一秒過去，又很快被抽出來，按牧野的話「現在的你不能盯著祂看太久，我會給你設定一個防沉迷裝置，不要反抗」。
總之，牧野如果想走早就走啦。
除了……有時候會非常想家。
江戶川亂步有時候也會想念做刑警的父親、家庭主婦的媽媽，蘭堂先生也會思念故國。
這是很正常的感情，所以江戶川亂步從來沒想過如果有一個和牧野故人很像的傢伙，牧野會不會對那傢伙比對他好？
江戶川亂步：這是地位危機！
眼見江戶川亂步探究的目光從自己身上轉移到太宰治身上，三花貓身體放鬆，心裡終於也輕鬆下來。
【亂步，不要問老夫，老夫也什麼都不知道。】
太宰治在江戶川亂步和桌上其他人若有若無掃來的目光下堅強吃飯，心理素質強大地繼續用餐，還無辜臉看江戶川亂步。
「亂步桑，這麼好吃的甜點錯過就太遺憾了。」
江戶川亂步哼了聲：「這是亂步大人的家。」
他低頭，看似是在享受甜點，實則在腦子裡一心二用，進入家庭聊天室，應對突然冒泡的牧野千姬。
【劇本組之家（3/3）】
千姬還是千君：亂步，你碰到了禁制。
千姬還是千君：出了什麼事。
世界第一名偵探：沒有事，名偵探已經解決了~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家裡來了個人，是亂步和中也君從水裡救上來的孩子，似乎是自殺跳水，鳶色眼睛，頭髮蓬鬆，身上纏著繃帶。
世界第一名偵探：蘭堂先生~[貓貓流淚.jpg]
世界第一名偵探：為什麼要詳細介紹那個不討喜的小鬼啊……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感覺牧野會想知道。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亂步，你才是我們的家人啊，你在怕什麼？
——您的好友「世界第一名偵探」已屏蔽群消息。——
千姬還是千君：……受刺激了？
千姬還是千君：亂步不該被太宰治刺激到才對。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我也很困惑，亂步君昨晚態度還很好，是今天早上，是了……是夏目先生。
千姬還是千君：？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太宰治照片.jpg]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夏目先生看到他表現得很奇怪，然後亂步的表現也很奇怪。
——您的好友「千姬還是千君」已屏蔽群消息。——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牧野？
——您的好友「千姬還是千君」已清空群消息。——
……
蘭堂默默地看著聊天室最後一條消息是他問亂步的那一句，問他怕什麼。
很好，現在連牧野也變得奇怪了。
太宰治，你真是個神奇的人物。蘭堂心說，在座的他、未來的中也君、夏目先生和亂步，全都被太宰治有意或無意地刺激過。除了福澤先生逃過一劫，如今連場外的牧野都隔空刺激到。
……這是什麼神奇品種。
「亂步，我去上班，你和中也君帶著太宰君好好玩，福澤先生，這三個孩子麻煩您照看。」
江戶川亂步一臉「為什麼帶那傢伙玩」，中原中也認真接下任務，福澤諭吉表示「請放心」，太宰治表示更想自己玩。
蘭堂回應了福澤諭吉和好孩子中也，兩個劇本怪的發言通通無視。
三花貓乘人不備悄悄遁走，留下的福澤諭吉看著對視間似乎產生火花的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嚴肅道：「不要吵架。」
「我才不會和小鬼吵架，除非他主動挑釁我。」
「咦？我一直很乖吧？」
福澤諭吉頭疼，被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塞滿了腦子，眼看著最懂事的中原中也都有被拉進去的跡象，連忙阻止。
銀狼迅速找出了一個理由：「亂步，高田先生發來了委託，要做嗎？」
江戶川亂步迅速被委託吸引走注意力。
太宰治好奇探頭。
委託？偵探委託嗎？
「是笨蛋們做不了的工作，亂步大人的遊戲時間。」江戶川亂步瞥眼躍躍欲試的太宰治，突然有了好主意，發出邀請：「你要不要加入？絕對比你自殺好玩多了，我們還可以來比試，你輸掉就聽亂步大人的話！時間是一個月！」
太宰治迅速道：「你輸掉也是同理。」
「哼，狡猾。」江戶川亂步看透他這個要求下的真實目的，但是自信滿滿，「亂步大人接受了！」
江戶川亂步and太宰治：我絕不會輸給他！
中原中也眼神憐憫，又是一個不知道亂步的頭腦有多bug的受害者。
福澤諭吉跟在幾人後面，沉穩可靠的劍客望著打了雞血的兩個孩子，心說委託是不用擔憂了，兩個孩子會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快地解決委託，就是他們的關係實在微妙。
銀狼有一種未來的日常比委託更艱難的預感。
＊
海上，坂口安吾從艙房出來，揉了揉臉，看到外面和昨天保持一個姿勢，疑似坐了一晚的牧野千姬。
【牧野桑，不會真的一夜沒回去吧。】
是什麼打破了牧野桑那宛如退休老人的養生作息？坂口安吾回想昨晚。
好像是對方的家長說了什麼，那之後牧野桑的狀態就不太對勁，這不應該，牧野桑家裡如果出事，長官怎麼會什麼都不表示？
「牧野桑，需要開快點嗎？」
坂口安吾坐下來說道：「雖然不知道您家裡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們早點回去，您看到家裡沒事會冷靜下來吧。」
「嗯……放心，家裡沒事，有事的只有我。」大略再加上一個亂步，牧野千姬想到給夏目老師看的照片，稍微推測一下大概能猜到亂步的心態。
「安吾，你覺得我需要冷靜嗎。」
坂口安吾斟酌地說：「不管怎樣，冷靜下來才能有理智思考吧？」
牧野千姬看他一秒，緩緩道：「你說的對，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優柔寡斷不符我的性格。」
「多謝安吾，我想到怎麼做了。」
坂口安吾懵：「……恭喜？等、等等，你去哪裡？」
牧野千姬往回走，步伐沉穩，聲音冷靜：「我去冷靜一下，不用跟來。」
遙遠的日本橫濱。
下午，海濱莊園的主人之二出門之後，迎來了它的另一個主人。
只見白衣黑髮的少女從空間的狹縫走出，周身攜帶著海風的氣息，扭曲難控的空間在她手中猶如最順服的玩具，在那隻手拂過後恢復穩定。
很好，家裡人都不在。
要抓緊時間。
牧野千姬踩在地板上，一刻不耽擱地發動異能力。
『記憶讀取』。
房子的每一寸包括空間都帶有記憶，牧野千姬迅速找到昨天開始的記憶，用短短的一分鐘把這些記憶拷貝到腦子裡，重點觀察太宰治。
文字記錄下的終究是未來的太宰治，這是牧野千姬第一次看到太宰治的形象，近距離看和摯友的相似度猛然降低至百分之三十。
這個性格……
很好，絕對不是摯友。
……可以當做陌生人交新朋友。
牧野千姬快速打破濾鏡，確認了兩人毫無牽連，她冷靜地銷毀回來過的痕跡，再次踏入空間縫隙消失不見。
在十分鐘後，江戶川亂步他們歸來。
第37章 太宰和牧野
十月。
太宰治來到這個家的第二十天，他的笑臉都掛不住了，小小的人整個都陰暗暗的，走在路上，看得中原中也覺得滲人。
中原中也裹了裹衣服，強行忽略這隻汙染他精神的黑泥怪。
可惡的太宰治。
自己比不上亂步怪我嗎？
中原中也的氣壓比旁邊的太宰治還低，任誰要服務太宰治五個月心情都不會美好。中原中也終於明白亂步第一次就看太宰治不過眼是為什麼，可恨他沒有一眼看穿人的本事。
「中也小橘貓~」
太宰治懨懨地拉長聲音，有氣無力耷拉著肩膀，垂頭喪氣。
「好好叫我的名字！混蛋太宰治！」
中原中也倏然扭頭，臉色恐怖瞪眼太宰治。
太宰治抬手，手掌張開比出「五」，在中原中也眼前搖了搖：「五個月哦~」
「呵呵。」
中原中也握拳，臉色猙獰，江戶川亂步舔著甜筒介入爭論，瞥眼露出單隻眼的太宰治，「太宰，五個月。」
太宰治眼瞳幽幽。
亂步君，你都不討厭我了，為什麼還維護那隻小橘貓！
太宰治不高興，中原中也就開心了，眉飛色舞瞟眼太宰治，眼裡全是得意，中原中也跑到江戶川亂步身邊晃，被江戶川亂步要求用重力帶他玩也沒脾氣地點頭。
太宰治發出輕哼：「虎假狐威。」
別誤會，他沒用錯成語。
太宰治是真的覺得，中原中也是三個人裡唯一的老虎，江戶川亂步的頭腦算是半隻狐狸，而中原中也這隻老虎對江戶川亂步崇敬得過了頭，
這隻小橘貓似乎認為他比不過腦子聰明的江戶川亂步。
果然是笨蛋才有的想法嗎？
真的打起來的話，中原中也可以把江戶川亂步這個柔弱腦力派一招放倒，不，如果是江戶川亂步……說不定能反向忽悠住中原中也？
小橘貓看著就好騙，上手更好騙。
……怎麼在這個家裡生存的？
忽悠得中原中也輸給自己五個月的太宰治：……和笨蛋在一起不會被傳染嗎？
決定了。
見到那位「牧野」就趕緊走人。
這個家有趣歸有趣，但他太宰治絕不沉溺於低階的快樂，他要追求永恆的意義，才不在這裡多待！
中原中也背後發麻，心裡毛毛地感應到太宰治在盯著他。
【他在算計我什麼？】
中原中也眼神問江戶川亂步，快過十五歲生日的江戶川亂步在空中手舞足蹈，玩得像五歲小孩，江戶川亂步滿不在乎說：「不用管他，牧野快回來了，等牧野回來太宰治就欺負不了你啦。」
中原中也「啊」了一聲，撓撓頭問：「亂步，你好像沒剛開始討厭太宰治了？」
「嗯哼。」江戶川亂步不作回答。
才不會告訴小橘貓呢，名偵探嫉妒太宰治有可能搶走牧野注意力。
經過江戶川亂步二十天的試探，和太宰治的比賽呈壓倒性，江戶川亂步成功把太宰治「頭號危機」的牌子摘掉，不認為太宰治能讓牧野特殊對待。
牧野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多種人有多種回答。
異能特務科會說「沒有架子的超越者」。
夏目漱石會說「腦子裡有些危險的想法，但是個好孩子」。
蘭堂會說「是親人，是搭檔，非常值得信任」。
可憐的GSS為代表的會說「超可怕的人」。
而讓江戶川亂步形容，拋去那些不必要的性格描述，他會說——「牧野是最高武力」。
什麼是最高武力？是幾十億人之上的金字塔尖。
什麼人能被最高武力認可？必然是同等強大的智慧。
太宰治都比不過亂步大人，牧野才不會把他認錯。
「走啦！小橘貓，我們要比任何人都早到家！留下太宰治讓他被拐走！」
「亂步，叫我名字。」
中原中也扶額強調，讓太宰治被拐走？
好想法。中原中也有點心動，真的只有點點，億點點期待哦？哪怕太宰治被抓後讓中原中也去解救，中原中也都能在睡夢中笑出聲，狠狠嘲笑太宰治。
太宰治虛著眼看前面兩個。
別想了，小橘貓。
只有你一個笨蛋才會有這種不可能的期待。
這周圍住的人身份可不是一般人哦？在疑似白道駐紮的地點拐帶小孩是傻瓜才會做的，中原中也，你的腦子真的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嗎？
太宰治一頓。
……不不，這小橘貓可能、大概是真的看不出來？
扶額。
一群聰明人是怎麼養出來一個笨蛋。
「牧野」失散三年的弟弟？
往鐳缽街跑過很多次，還打入過『羊』的內部，十歲的太宰治硬是沒找到證明中原中也三年前過去的痕跡，合理推測線索已被人消除掉。
太宰治在扒洋蔥皮的邊緣躍躍欲試。
離開的時候，他能找出真相嗎？
跑出一段的中原中也驅散不了某隻太宰治的惡寒，全身都開始不自在。
「那個傢伙真的不會查到什麼嗎？」
中原中也擔心得頭禿。
太宰治是比不過亂步的頭腦沒錯，但那傢伙會跑來炸他話啊！
「都說了，不用管他。」
江戶川亂步淡定說：「很快他的興趣目標就會變成牧野，你就自由啦。」
所以，太宰治欺負不了他是這個意思？
中原中也眼神死。
這不是更糟糕了嗎？禍水東引什麼的……
「唉呀，小橘貓對牧野有點信心。」江戶川亂步飄過去敲他腦殼，一臉恨鐵不成鋼，「牧野才不會被太宰治搞定，她搞定……誒？」
江戶川亂步眼睛凝了凝。
他們站在道路長長的草坪間，江戶川亂步嚴肅觀察一秒，肯定說：「牧野回來了。」
江戶川亂步拍了拍中原中也：「放我下來。」
一落地江戶川亂步拉著中原中也就跑，後面剛進大門的太宰治望望速度提升的兩個人，亦有所猜測。
「終於回來了？」
太宰治慢吞吞邁步，沒有焦急地打量周圍。
記憶好的太宰治觀察到草木比離開的時候旺盛，長勢更好。
「什麼啊，這不是只有了解『牧野』的亂步才能聯想到。」
「難道我在這點也要輸給他？」
太宰治鼓了鼓臉。
進門。
那隻傲嬌自信的江戶川亂步撲在另一個人懷裡，撒嬌撒得太宰治刮目相看……早知道亂步君你幼齡，可我沒想到你對十歲女孩撒嬌也這麼熟練。
誒？等等。
那人身高是不是不太對……
太宰治腳一頓。
傲人的觀察力仔細對比黏在一起的兩人，太宰治比了比自己和中原中也。
嘶！
那個人和江戶川亂步一般高了！
——【是我家的孩子，她和你一樣大。】
蘭堂先生，你確定沒有謊報年齡嗎。
太宰治心情複雜，嘛……有必要每天兩杯牛奶，身高要重視起來。就算不和亂步君和牧野君比，也絕對不能比小橘貓矮！
「你好啊，牧野君，我是太宰治。」
太宰治在門口打招呼，綁住一隻眼睛的造型也擋不住那張好臉。
對方流浪時的衣服被收起來，穿著蘭堂苛刻的時尚審美挑選出來的高檔衣物，站在那裡是第一次認識的人都會稱讚「好一個優雅的名門小少爺」。
和江戶川亂步、中原中也是不同類型的好看。
「……」
牧野千姬眸子微動，看到的是一團「黑」。
眼前不是纏著繃帶的小少爺。
異能自發運轉。
站在那裡的一團黑色的未知物質，之所以說是物質，是因為那團黑什麼質感都無，既不是「氣」，也不是「火」或者「水」。
要說的話，像是黑洞。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太宰治。
「你好……太宰。」
「我是牧野千姬，歡迎來我們家。」
太宰治眨了眨眼，誒？叫這麼親近嗎？
江戶川亂步強行扯走話題：「牧野，不要和這個傢伙說啦，太宰治這傢伙一點也不討喜，總是給我們添麻煩。」
中原中也在一旁點頭。
深受其害。
疑似被針對的太宰治走過來：「……」
哼。
牧野千姬望了望和摯友百分百相同的臉，但是比摯友黑了不止一個色度的太宰治。「如果說的是太宰自殺的愛好，也不是不能被理解。」
太宰治眼睛跳了跳。
古怪地看向江戶川亂步嘴裡「最厲害」的牧野，太宰治發現，牧野千姬看他的神色，和那天的蘭堂先生類似。
好極了。
現在問太宰治對牧野千姬的印象，太宰治也可以回答——「像鏡子，從容映照出所見一切的鏡子」。
太宰治有種世界毀滅這個人也會平靜看著的預想。
中也，我懂你了。
你是家庭底層是有原因的。
太宰治：認真說一句，我覺得你家裡的人都不太正常。
殊不知。
牧野千姬在想「我表現得非常平靜，亂步絕對不會想多」，牧野千姬自信滿滿。江戶川亂步看出來牧野有故意的成分，但江戶川亂步很滿意：牧野願意為他把太宰治當新朋友對待。
結論：沒有人能取代亂步。
江戶川亂步無視太宰治，開開心心蹭來蹭去：「牧野要最喜歡亂步哦？」
牧野千姬笑下，太宰治眼中彷如空殼被注入情感，牧野千姬輕拍江戶川亂步：「這個世界，我第二重要的永遠是亂步。」
太宰治托腮遠望。
……你們倆的對話是不是有哪裡不宜？
第38章 據說要搭伴的
新的一年。
太宰治沒能成功走掉。
在正月前的最後一天，太宰治被按住換裝，被中原中也和江戶川亂步堵在房間裡，眼睛抽搐地看著兩人笑著走近。
太宰治縮在被窩裡，瑟瑟發抖。
露在空氣中的鳶眼顫了顫，太宰治悲傷地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
江戶川亂步憐愛地看著太宰治。
略同情說：「當然是因為你最合適了。」
江戶川亂步表示他們沒做什麼過分的事，不就是要太宰治犧牲下身體，穿一穿和服，誰讓太宰治的臉被蘭堂先生看中了。
按蘭堂先生的話，太宰治比亂步君和中也君更適合和服。
太宰治不穿，就要輪到亂步自己和中也。
這是蘭堂先生給亂步下的通牒，江戶川亂步表示：包在名偵探身上，區區太宰治，手到擒來。
「中也，按住他，我們一起給太宰治換上。」
「還有，繃帶也要摘掉。」
太宰治瞳孔地震，什麼？居然還要拆繃帶？繃帶可是本體！
太宰治想跑，可他床前堵著的兩個人牢牢把持住門口，絕不給太宰治逃跑的機會，太宰治生無可戀，惱恨地錘了錘床。
可惡啊。
早知道有這一天就好好學武術，打不過那隻小橘貓，至少可以跳窗走。
中原中也笑著上前按照太宰治的身體，難得和顏悅色問：「來，太宰，你喜歡哪個？」
「都不要！」太宰治掙扎，抵死不從。
其叫聲從二樓傳遍一樓客廳，宛如被抓住命運後頸的貓貓，叫聲淒涼。
福澤諭吉握在手裡的茶碗一抖。
銀狼忍不住往二樓看了幾眼，不禁懷疑那邊真的是在換裝，而不是在進行什麼少兒不宜的謀殺現場？
長沙發上的蘭堂一年四季都是冬日的打扮，此刻捧著冒熱氣的茶碗，面目溫和，對二樓的聲響充耳不聞，頗有大將之風。
福澤諭吉對這位自稱詩人，滿身秘密的法國青年無奈。
蘭堂瞥眼二樓，說：「治君很適合和服。」
蘭堂十分想經歷一次日本傳統的節日習俗，和牧野一起過的時候兩個人都想不到融入習俗這一點，上一個正月亂步心理問題處於關鍵期，蘭堂和牧野千姬乾脆連節都不過了。
對於和服，蘭堂原本準備購入三套。
後來想了想亂步跳脫的性格，中也接地氣的氣質，蘭堂遺憾地放棄讓孩子們統一著裝的想法。
此處應重點劃出中原中也。
蘭堂努力了幾個月也只讓中原中也朝紳士有禮的方向成長，和似乎出身於貴族家庭，有著矜貴氣質的太宰治暫時無可比性。
「治君和牧野站在一起，會很相配。」
蘭堂說著，福澤諭吉的眼睛望了望千君，要說和服，千君和牧野君更配。
蘭堂注意到福澤諭吉的眼神，笑了聲詢問道：
「千君覺得呢？」
異能體的審美遵從異能者，蘭堂在問出這個問題時已想到了答案，蘭堂相信牧野的審美和自己一致，證據就是牧野沒有反對和太宰治一起穿和服。
千君溫和答：「您說的對。」
千君表情認真，這是無數的事實證明的，千牧野和摯友有很多相伴出場的場面，那個時候，能站在兩人身邊而不暗淡的沒有別人。
太宰治不同。
那近乎是這個世界「主角」一般的人。
而且，牧野千姬比起千牧野時期要收斂很多。
「叮鈴鈴」——
宛如古代奢靡的華音輕輕響起，鈴聲輕震，宛如將人拉進古時門扇重重的幻影，回望過去焚香烹茶的風流時代。
蘭堂有所準備地轉頭。
「……牧野。」
握著紙扇的牧野千姬眼睛一抬，就看到蘭堂讚嘆的目光。
牧野千姬走了走路，黑色夾著紅色繡著鶴文的振袖和服不影響正常的走路，牧野千姬敲了敲扇骨，扇子尾端垂下的玉片叮叮作響。
「蘭堂，我有滿足你的獵奇心嗎。」
牧野千姬問得無奈，敲了敲手裡摺扇，特意營造出的氛圍消失。
蘭堂明明是一個法國人，為什麼對日本的傳統感興趣。
牧野千姬心說：我也不是日本人啊，我們的習俗不僅隔了國家，還隔了世界，只能拿網上影視劇來充數，再多也沒有遼……
福澤諭吉從渾身都不對勁的狀態中放鬆，福澤諭吉剛才真的以為時空錯亂，那種既視感太強了，銀狼喝杯茶壓壓驚。
結果居然是蘭堂先生的一時興趣？
蘭堂露出笑臉，「我現在很期待治君。」
牧野千姬道：「亂步和中也足以壓制太宰治……唔，出來了。」
牧野千姬半開摺扇，就在這句話說完的三秒後。
太宰治從樓上被押下來。
江戶川亂步走在前面，太宰治走中間，中原中也壓後，全方面阻攔了太宰治跑掉的可能。
蘭堂隨聲去看太宰治。
幼嫩如桃花，名貴而脆弱的孩童眼神略暗，輕飄飄抬頭望來的視線好奇懵懂，藏著天真和期望，像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又像被華貴庭苑鎖住的鳥兒。
蘭堂的眼睛亮了亮。
興致勃勃問：「亂步，你們還寫了劇本？這叫什麼？大家族管教下的小少爺？被豢養的金絲雀？」
江戶川亂步：「都不是，是童養夫和他的……飼主。」
江戶川亂步說到最後咬牙，中原中也在後面捂臉。什麼飼主啊，太宰治最初的口徑是輕佻的「主人」，被亂步死亡凝視才改口。
中原中也揉了揉疲憊的臉蛋，給太宰治換裝簡直是一場挑戰。
蘭堂挑眉，「是麼？」
法國青年讚道：「很不錯的劇本，治君要玩多久？」
太宰治哼了聲，收回表情。
就知道這些人沒有良心。
不，除了福澤先生，這個家的人都沒有心。
太宰治四下望望，和服羽織的銀髮武士臉色嚴肅，永遠不會在各種場合笑出聲，太宰治欣慰地想「福澤先生果然是老好人」。
然後是據說今晚要和他搭配的牧野。
黑色振袖和服的少女挽著高馬尾手持摺扇，見他看來眼眸一瞥。
……看上去對新服裝接受良好。
太宰治相信。
牧野絕對是自願換裝。
別看這人穿著不方便的和服，真打起來這裡沒一個能跑的。
第39章 跨年慶典
「今晚去哪裡？」
「可以去寺院玩！」
「寺院？去聽敲鐘嗎？零點睡覺會長不高的，才不要。」
一人一句話，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去看不合群的太宰治，太宰治冷漠臉喝完牛奶，理直氣壯回看。
中原中也瞅了眼太宰治的兩杯牛奶。
「有什麼關係，你每天喝兩杯牛奶也沒見你比我高啊。」
「小橘貓就是小橘貓，明明比我大兩個月卻和我一樣高的你，果然是不過腦子才說的出來這種話吧。」
「太、宰、治！」
「誒？生氣了？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中原中也臉龐恐怖，福澤諭吉放下碗，手掌不自覺地握在腰間，沒有摸到隨身的刀，蘭堂望了望兩人，江戶川亂步和甜品鬥爭中，牧野千姬捧茶微笑。
下一秒，太宰治的話把牧野千姬拉下水。
「你想想看，為什麼牧野比你高。」
中原中也想捶他。
「你倒是說說啊？」
太宰治憐憫道：「當然是因為你營養不良，睡眠顛倒，而牧野營養充足，作息規律，成功長高了。」
鐳缽街這個地方物資匱乏，危險不分白天黑夜，睡眠顛倒很正常，而且高個子不少這個事實——小橘貓不會想到噠！
中原中也遲疑了：「真的？」
太宰治堅定不移：「當然是真的！」
直覺和經驗告訴中原中也太宰治的話不可信，但是長高的誘惑擊倒了他，就算是假的也……等等，太宰治不會在牛奶裡動手腳吧？
中原中也將信將疑。
回想起那些被坑的歷史。
自從家裡有了太宰治，中原中也沒少被坑。從故意刺激中原中也生氣，到接委託故意給中原中也指最遠的路，就沒有太宰治做不出來的。
完全忘記太宰治過去不可能和他一樣營養不良。
中原中也跑去取牛奶。
【真好騙。】
太宰治心頭愉悅。
忽悠中原中也牛奶加餐成功√
才不要總是自己喝牛奶，那隻小橘貓看過來的眼神真是討厭，小心以後長不高被狠狠嘲笑哦。
江戶川亂步看了眼和服太宰治，太宰治的想法完全不掩飾呢。
「是你太黑了。」
「你可以阻止我。」
問題就是，在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鬥爭中，總是偏向中原中也的江戶川亂步，居然就看著太宰治日常坑中原中也而不作表示？
有古怪！
太宰治不動聲色提高警惕。
江戶川亂步暗道「果然比小橘貓狡猾」，沒說什麼離開餐椅，正了正偵探帽，小少年聲音充滿活力地說：
「牧野，蘭堂先生，大叔，不要管他啦，我們出去玩呀！」
偵探少年在新年不改變裝束，偵探帽加同色小披風，活潑洋溢。
也許對江戶川亂步來說偵探服是最隆重的服裝，也是最日常的服裝，和太宰治對繃帶一往情深那般。
——所以為什麼要拆我的本體？
太宰治眼前似乎浮現兩個大字：雙標！
說來很奇怪，橫濱被稱為不宜居住的城市居然也有寺院的存在。
初來乍到太宰治發出以上言論，鐳缽街中原中也點頭附和，從來沒聽過橫濱也有寺院神社，不過在鐳缽街的話，沒聽過市民的節日活動也很正常吧？
「橫濱的慶典很多。」
福澤諭吉說道。
可靠的銀狼劍士看看周圍一圈人，在心裡搖頭。這些個不是外地來橫濱就是不關注節日慶典的人，懂的還沒有自己多。
他們在寺院外面和人流一起進入。
福澤諭吉緩緩訴說著：「橫濱雖然有著眾多的黑.道組織，卻也阻止不了慶典的發展，畢竟黑.道組織的成員也是人。」
太宰治舉手：「也就是說橫濱平日裡很危險嗎？」
福澤諭吉嚴肅看著太宰治，太宰治小臉略興奮，福澤諭吉說道：「太宰，中也，還有亂步，你們三個在一起，橫濱對你們沒有危險。」
江戶川亂步：「亂步大人是世界第一聰明人！」
中原中也同款得意臉。
他也不怕。
太宰治再問：「福澤先生，您似乎把牧野排除了呢？」
這個問題牧野千姬來回答他。
「橫濱沒有威脅到我的人啊。」
手持摺扇的牧野千姬朝太宰治看來，微微一笑。兩人看著就是同款的和服放到一起，看起來就像姐弟親子裝，牧野千姬為這個事實柔和了臉。
太宰治鼓鼓臉頰。
自己智商比不過亂步，武力比不上其他人……這個家專業收容天才嗎？
年僅十歲的太宰治——
失去高光.jpg
福澤諭吉繼續解說他了解的習俗，福澤諭吉懂的不多，很快就沒了話題。
三個男孩子便湊到一起嘀咕。
某個時刻人群聲音統一，高喊著新年倒計時，這一時刻橫濱這座城市彷彿都有了活力一般
「咚——咚——」
跨年的鐘聲一聲又一聲，人群興奮起來。
人碰人，人擠人。
牧野千姬從來沒想過橫濱有這麼多人。
所以，一轉頭發現一家人被人群衝散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
黑色華貴和服的少女在人群中茫然了一秒，少頃，臉上出現了清淺的微笑，朝著一個方向在人流中穿梭，很快便連衣角都望不見。
遠處望到這邊的人捂住了心口。
「吶吶，愛麗絲醬。」
這位鐳缽街的地下醫生難得沒有穿一身白大褂，眼睛亮亮蹲下來扶住金髮女孩肩膀，臉上泛紅滿面幸福。
「剛才那個方向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呢，可惜只被我看了一眼就溜掉不見了，好可惜！好可惜！」
末尾連續兩個感嘆，金髮女孩愛麗絲瞥他一眼，抱臂冷哼。
「怎麼，林太郎還想學人家快速消失的本事嗎？」
「碰見林太郎，果然還是跑掉才正確吧！」
森鷗外一臉受打擊的表情，受傷地凝望他的愛麗絲，愛麗絲不僅不心疼，還超開心地說：「呀呀，林太郎要哭了嗎，快哭出來！快哭出來哦！」
「愛麗絲醬~」
愛麗絲哼哼：「說不定人家已經過了十二歲了。」
「不。」森鷗外捧臉，「以我的專業眼光保證，那個女孩絕對才十歲哦，啊~她才十歲~」
「大變態！」
愛麗絲詭異瞥他一眼，跺跺腳跑了。
「大變態林太郎！你自己和自己玩吧！不許追我！」
「愛麗絲醬是嫉妒了嗎~」
森鷗外低低笑了，站起身的二十八歲男人隨意一掃周圍，旁邊的人用看人渣變態的眼神看森鷗外，紛紛遠遠地避開這個怪人。
很快，這裡形成了一小片空地。
跑走的金髮女孩在人群裡竄來竄去，沒有章法的走路方式撞到人也是有可能的，愛麗絲在發覺要和男孩撞上時緊急制止，好運地只是輕輕擦過。
下一刻，金髮女孩的叫聲卻在森鷗外腦子裡響起。
太宰治好奇地瞅了瞅空氣。
「剛才是有個人跑過來了吧？」
同樣黑色和服，和牧野千姬站在一起會被認成一家人的太宰治愉快笑了。
「誒？難道是和千君一樣的異能體嗎？」
「那邊的大叔？」
森鷗外笑容都掛不住，隔著人海和站在角落的孩子對視，對方眼眸略彎，鳶眼惡意滿滿看過來。
——這誰家的孩子啊？！
「是我家的小黑泥怪。」
通過鋪展整個寺院的視界看到這一幕，從森鷗外表情裡讀出崩潰，牧野千姬笑言一句，把關注太宰治的意念放鬆。
牧野千姬相信太宰治，對方被亂步刺激到，幾個月內進步飛速。
對上未入港口黑手黨，不是首領的森鷗外。
吃虧的必不是太宰治。
牧野千姬朝自己今晚的任務點走去，著和服行動略不快，索性牧野千姬不急，便在路上這麼走著，對和服此類複雜的裝束，牧野千姬並非沒有試過。
「以前跨年，主持家族儀式的都是『千牧野』。」
「那個時候，祭祀冕服比之十二單更為繁複，『千牧野』沒有一次不是做到最好。」
千君在牧野千姬身後側出現，聽前面人悠悠講過去的事，半步遠跟隨著。
牧野千姬怎麼可能不知道千君的動靜。
「我並沒有很想回去，只是有些懷念。」
千君垂頭言：「我亦是。」
「真是的，說什麼『我亦是』。」牧野千姬嘆息：「你就是我啊。」
千君輕輕嗯了一聲：「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千君。」
牧野千姬輕輕喚他，千君彎下身，喚她的名號：「千姬。」
「許久沒有聽你這樣叫我了。」
牧野千姬在鐘聲結束的最後唇畔噙著笑，玉眸在夜晚微微發光，和千君那雙一模一樣的眼睛相對，千君掌心向上伸出，宛如承接什麼。
輕輕道：「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明明都已經不在『千族』，連名字都改了，我還是逃不了那個名號。」
牧野千姬半是嗟嘆地閉眸，掌心向下伸出和千君的手心相合。
千君化作粒子消失。
身體中，缺失的一部分被回歸的千君補全。
……
千牧野。
非本土生靈，乃是異世之人。
牧野千姬的力量最初並非異能，為適應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而作出改變。
比如操控物質的能力成為異能力『我是他』。
比如千君成為具現的異能體。
千君是牧野千姬的半身，是牧野千姬分離出來的一些東西，代表一部分的「自我」。
是千姬還是千君？
其實都是。
第40章 跨年慶典
人聲鼎沸。
寺院燈火通明，零點已過，駐留在寺院裡的人仍是許多，不少人等著在正月的第一時間求籤求御守，紅髮的少年前殺手便在御守攤位前駐足。
站在攤位前的人很多，織田作之助混入其中並不突兀。
「請問，這個——」
直覺忽然提醒織田作之助回頭。
奇怪，沒有危險。
看到往御守攤位這裡過來的人，織田作之助眼睛微微睜大了一點，不過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那點變化，織田作之助驚訝地看著來到面前的人。
「是你。」
「織田先生。」
織田作之助記得這個女孩，在他做最後一單的時候遇見過女孩，那個偵探少年說過自己打不過女孩的異能體。
牧野千姬看了眼織田作之助，若有所思道：「辭掉了前一份工作呢。」
織田作之助點頭：「是的。」
不問牧野千姬怎麼知道，又怎麼提起這件事，陌生人的織田作之助認真回答，也可能是他認為回答完面前人就會走。
……天然的腦迴路最難猜。
牧野千姬心道，天然克腹黑，連太宰治都被織田作之助噎到幾回。
既然遇上了織田作之助……
「失業麼……織田先生對下一份工作有什麼要求。」
「嗯，嗯？」
織田作之助懵了懵。
「工作的話，我希望有一份不殺人的工作，閒暇時可以有時間寫小說。」
「那麼我推薦你去武裝偵探社。」
「武裝偵探社？」織田作之助唸著這個陌生的名詞，有些困惑。
於是他得到一張寫了聯絡號和地址的紙。
牧野千姬認真說明：「雖然目前沒有名氣，不過偵探社裡的人都很厲害，你可以去看看，不用殺人，閒下來還可以試著動筆寫書。」
織田作之助收好紙，認真說：「嗯，你很厲害。」
牧野千姬忍不住笑了，不見一絲謙虛，牧野千姬理所當然道：「嗯，我知道。」
織田作之助和牧野千姬告別。
牧野千姬目送著紅髮少年，手指拂過扇尾懸掛的玉片。
「叮鈴——」
人群隨著織田作之助的離開驟然喧鬧，不知何時兩人身邊空了一圈的空間漸漸被人擠滿，牧野千姬在攤位上選了幾枚御守，轉身沒入人流。
這小小的插曲無人注意。
鋪展整個寺院的視界能看到家裡人都在做什麼，牧野千姬不想打擾他們，便在寺院裡閒逛，路線越走越偏。
「唉……日本的新年和家裡沒什麼兩樣。」
擋在牧野千姬面前的人不知不覺向旁邊挪動，沒有能擠到和服少女。
牧野千姬覺得她再也不會對所謂節日慶典有期望了。
好擁擠。
不遠處，森鷗外在建築拐角安慰自己的金髮女孩，愛麗絲一臉不配合。
「林太郎壞蛋！」
愛麗絲氣憤地紅了臉，險些跳腳，氣急敗壞地大聲道：「我才不要和那個小鬼好好玩！他太討厭了！」
「愛麗絲醬~」
森鷗外越挫越勇：「太宰君可是很珍貴的孩子呢，做玩伴不好嗎。」
愛麗絲捂住耳朵：「就是因為林太郎沒有用，才要愛麗絲來幫忙！哼，才不要理會沒用的大人！」
「愛麗絲醬~」
「不聽不聽！林太郎走開！」
「愛麗絲——」打算再接再厲的森鷗外話音戛然一止，愛麗絲疑惑地睜開一隻眼，就見森鷗外正看著一個方向。
黑色振袖和服的少女撥開人群，衣襟未亂，衣著整潔，獨自一人行走。
森鷗外眼睛一亮。
「誒——前面的那位——」
脫離人群，正打算去清淨的地方的牧野千姬回頭，不等喊話的人說完就先認出是在叫自己。
森鷗外嚥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小小姐」。
和之前看到一個側臉不同，森鷗外這次正面直視和服女孩，終於理解了那個不討喜的小鬼說的話。
——「是非常漂亮，但也是大叔你這樣的大人絕對惹不起的~！」
——「什麼樣子？嘛，大叔看到就知道啦~」
「嘶！」
森鷗外抽了口氣。
不得不說，森鷗外作為遵循「最優解」的人形電腦AI，僅一個照面便看出牧野千姬不是可以輕鬆對待的對象。
森鷗外果斷轉換態度。
「是牧野君吧，果然如那孩子所說，非常好認呢。」
「那孩子？」
森鷗外笑容滿面，道：「啊……是剛才碰上的一個有趣的孩子。」愛麗絲在他身邊冷哼，森鷗外頭疼地拍拍金髮女孩頭頂。
「說起來，千君沒有陪在牧野君身邊嗎？」
「唔，你了解我的能力？」
森鷗外純良道：「只是聽太宰君提起過一句，牧野君和我的異能很像呢，便冒昧想與牧野君認識認識。」
「原來是太宰說的麼。」
牧野千姬似是隨口一嘆，森鷗外表情無辜而真摯，試圖表現自己的無害。
「我名牧野千姬，多謝您告知，再見。」
森鷗外確信少女的視線在愛麗絲身上停留過，顯然他並沒有套出少女的能力，反而被人家給看透了。
愛麗絲小聲哼哼：「笨蛋林太郎。」
森鷗外不反駁。
牧野千姬開始搜尋太宰治的方位。
嗯？
在排隊等搖簽？
太宰治孤零零一個孩子站在大人中間排隊。
說到底這裡是橫濱，一年四季危險不斷，也就太宰治不是一般孩子，蘭堂和福澤諭吉才放心太宰治一個人行動。
和服二人組。
牧野千姬負責求御守，太宰治負責求籤。
「所以說你們家的事為什麼讓我一個外人求籤！」
太宰治小聲唸著，往錢箱裡投了100日元，拿起簽筒，做出嚴肅的表情搖了搖，籤條搖晃。
「第一個是蘭堂先生，求平安。」
「然後……福澤先生、亂步、小橘貓，全部都是求平安。」
太宰治重複四次，把幾個人的籤全部搖出來，他手發酸，不是很累，但太宰治對那些人把任務交給自己很不滿。
太宰治鼓了鼓臉，「心不誠。」
「抽到兇可不要怪我。」
被後面的人催促，和服小公子拿到簽號一個個去找對應的籤文，五份簽文被太宰治拿到手裡，這孩子一個個翻起來。
「蘭堂先生是『吉』，福澤先生『大吉』，亂步『大吉』，小橘貓……嘶，小橘貓居然也是『吉』？哼，小橘貓回去應該好好謝我。」
太宰治把簽文都收起來。
他抬起頭，要從角落裡出去，忽然間轉臉望向某個方向。
「牧野，你就在這裡看著嗎。」
只見不被燈火覆蓋的地方坐著黑色振袖和服的少女，那少女手持摺扇，輕輕搖晃，玉色眼瞳從暗處將目光投至煙火摧殘的人間，只在無人驚擾處注目。既不去加入，亦不為繁華或衰落而驚嘆，太宰治覺得那人什麼都沒記。
比起凡人，更像是生於高天上的花。
真的是人嗎？
牧野君？
「我去求了御守。」
「誒？牧野也信神佛嗎？」
「不信。」牧野千姬合扇，耐心回答：「只是作為送給家人的禮物，它很適合罷了。」
「就這麼簡單嗎？」太宰治可愛眨眼，試圖賣萌。
牧野千姬點頭，反問道：「太宰為什麼不求籤？」
「我可是給除你之外的人都求好了簽，有好好做任務！」太宰治一臉被冤枉的表情，震驚地說：「難道因為沒有你的就生氣了嗎？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
牧野千姬瞥他，太宰治毫不心虛回看。
「太宰，你沒有給自己求。」
紙扇隨意指著太宰治身上，那個位置正是太宰治放簽文的地方。
「五張籤文，沒有一個是你自己的，我猜最後一個是我的。」
太宰治嘶了聲，暗道一聲「作弊」。
太宰治確實求了五張籤，至於為什麼一邊吐槽這家人不幹人事，求籤還麻煩外人，一邊誠實地求了簽，太宰治不作表述。
「這是你的，我才不要再過去排隊。」
把屬於牧野千姬的籤丟過去，太宰治哼了聲靠在杆上。
一張【大吉】赫然躍於簽上。
牧野千姬低頭一笑，把它對摺放進剛買的御守。
「太宰，求籤是家庭活動，既然忘記了自己，我的給你。」
牧野千姬握住御守，掌心湧動著光芒，張開手，御守微微發光，太宰治楞然地看見御守上金色的「治」字沒入御守之中。
太宰治心臟輕輕顫抖。
是給我的？
「阿治，年年大吉。」
……
跨年夜結束。
眾人各有各的收穫。
在鐳缽街經營一家診所的森鷗外在處理完這幾天的事務，施施然找上了以前參與常暗島大戰的關係人，詢問『死亡天使』與謝野晶子的狀況。
「與謝野晶子？她不在政府了啊！」
「什麼？」森鷗外一懵。
有人比自己動作更快嗎？可惡，是誰！
那人奇怪地看著森鷗外，耐心道：「與謝野晶子，前兩天被人帶出去了，不在我們這兒，你也知道，現在的『死亡天使』就相當於一張廢牌，有人要接手，我們當然沒理由拒絕。」
森鷗外僵硬一笑：「那麼，可以告訴我是誰帶走了晶子嗎？」
那人想了想，說：「似乎帶走『死亡天使』的人說過，如果有知情者問可以說他是誰。」
那人攤攤手，說：「是一位姓『夏目』的先生，據說在政府面子很大。」
老、老師？
森鷗外笑容都快維持不住。
老師，你可不要和我說帶走晶子是為了我，我被您蒙在鼓裡啊！！！
第41章 覺悟的銀狼
森鷗外恍惚地回去了。
第二天，晚香堂。
森鷗外旁敲側擊夏目漱石，夏目漱石淡淡瞥他一眼。
「老夫從未去政府帶走與謝野晶子。」
「不是您……」
森鷗外相信了夏目老師沒必要欺騙他，但森鷗外也有疑問，即那個人用的是「夏目先生」這個名號……
「不過……」
夏目漱石話音頓了頓，姓「夏目」而且在政府面子很大的，夏目漱石僅能想到一位，如果真的是……森鷗外重塑『不死軍團』的打算便算廢了。
「老夫知道那個人是誰，歐外，如果是那個人，老夫告誡你莫要再打與謝野晶子的主意。」
森鷗外一臉不甘。
可惡。
到底是誰？
老師用了「告誡」，那個人的能量難道比老師還廣？不，姓夏目的話，那個人是老師的親戚？老師偏幫那個人？
森鷗外眼瞳幽幽。
老師，說好的三刻構想，您在把好牌往牌桌外推啊！
「行了，不要再思考這個既定的事實。」
夏目漱石敲了敲手杖，強制結束森鷗外的一通腦補，森鷗外不敢多言，迅速乖巧坐正，像認真聽課的小學生。
夏目漱石繼續今日的授課，末了道：
「很快你會有一個師弟，他是我選定的『黃昏』，老夫不指望你們好好相處，最起碼……把以後的默契給老夫培養出來。」
『黃昏』嗎……
森鷗外表情紋絲不動。
不出意外，以後自己負責『黑夜』的秩序，和介於『黑夜』與『白天』之外的黃昏武裝集團交集頗多……老師選擇的弟子，是什麼人呢？
晚香堂的授課結束。
夏目漱石邁著八風不動的步伐出門，走出森鷗外可以看見的範圍，夏目漱石迅速變成三花貓，三花貓輕盈的體態比人速度更快地奔出。
夏目漱石想到了提前帶走與謝野晶子的人是誰。
千君。
或者說是「夏目千君」。
牧野千姬的異能體，全稱「千君」，自我介紹「牧野千君」，在法律的身份上卻是夏目漱石戶口上的「夏目千君」。
是怎麼出現現在這種複雜的聯繫的。
夏目漱石不去回憶。
千君等同於牧野千姬，從千君的舉動中，夏目漱石已然猜到了什麼。
【福澤決定好未來的路了嗎？】
【千姬拿到「異能開業許可證」許久，一直沒有正式啟動，就是在等福澤覺醒吧。】
夏目漱石不禁慨嘆「如此耐心，不愧是千姬」，按捺幾個月只為等「武裝」就位，千姬對亂步的未來當真是慎之又慎。
恐怕如銀狼一直未能覺醒，千姬也絕不會等一個意志不堅定的人，哪怕福澤諭吉各方面都很合適。
夏目漱石毫不懷疑這點。
＊
福澤諭吉垂眸摩挲著辦公桌的木材紋理。
他在社長室裡停留。
這裡是福澤諭吉和江戶川亂步來過幾次的地方，頭幾次來這裡尚且什麼都沒有，慢慢的，亂步買來一些東西裝飾這一層，這裡漸漸便有了一個偵探社的樣子。
『武裝偵探社』。
這個牌子掛在門外幾個月，福澤諭吉素來便當它是一個名字。
可認清自己未來的路後——
所見的一切在福澤諭吉的眼中都有了變化。
尤其是當他說出未來的打算，亂步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噠噠跑去取了什麼東西，拉著懵逼的福澤諭吉一路來到這裡。
然後——
福澤諭吉眼睜睜看著江戶川亂步從包裡取出一張證件掛到牆上。
「現在有些晚了，等年後我們一起來開業啊！」
亂步真的很高興，圍著福澤諭吉不停地轉表達自己的興奮，超開心地張開手說：「我們還可以把小橘貓和太宰都拉進來，太宰雖然比不上亂步大人，可他比笨蛋們聰明多了！福澤大叔來做社長呀！亂步是最好的搭檔！」
福澤諭吉臉色微微柔和，啊，亂步當然是最聰明的偵探。
劍客的聽力捕捉到門口有人靠近。
「咚咚！——打擾了。」
是女性的聲音，敲門者在敞開的門前立了會兒，便聽一道沉穩的男性聲音說「請進」，中山惠理訝然地挑眉，和從社長室出來的福澤諭吉對上目光。
「您好。」
福澤諭吉平平收回視線，頷首回應：「您好，在下福澤諭吉。」
中山惠理目光在偵探社內掃過，眼神並不失禮，像在找什麼人，她失望的情緒表露出來，嘆息道：「失禮了，我是中山惠理，是樓上S·K商社的社長，冒昧問一下，牧野君和亂步君沒有來嗎？」
福澤諭吉聽過這個名字，從亂步的口中。
「牧野和亂步在家裡，中山社長，請進來坐吧。」
中山惠理歉然道：「不必了，我只是來感謝牧野君的幫助。」她悵然地嘆氣：「牧野君不在我便不打擾了，待偵探社開業那天，請務必通知到我。」
福澤諭吉嚴肅點頭。
中山惠理笑了下，便要出門，忽然她瞳孔一縮。
福澤諭吉發現她的身體緊繃。
紅頭髮的少年人站在門外，抬起手似乎準備敲門，望見他們的視線又把手放下，眼睛掠過中山惠理，望向福澤諭吉。
「這裡是武裝偵探社嗎？」
紅髮少年語調平平地說：「我是織田作之助，來應聘社員。」
「應聘？」
福澤諭吉狐疑，原因是他並沒有發布招聘信息，而且……無聲無息出現在門口，那位中山社長的反應像是被驚嚇到。
身份有問題。
那種氣息，福澤諭吉不會錯認……是在暗殺中練出來的吧？
織田作之助點頭。
「是的，有人推薦我來。」
織田作之助在身上摸索著，福澤諭吉警惕心上升，看著紅髮少年拿出了一張紙遞過來，全無防備的樣子，態度是真的坦然，福澤諭吉的膽氣自然不會不如後輩。
而且……福澤諭吉銳利的眼神看清了紙上的字跡。
「是牧野推薦你來的？」
福澤諭吉很想打電話給牧野，這個少年的身份很成問題啊，福澤諭吉轉念又想到自己以前的職業，嘆了口氣，邀請道：「進來談吧。」
織田作之助望望裡面，殺手的感知讓他得知偵探社內只有面前兩人。
與「目前沒有名氣」意外地非常吻合。
想到那個女孩的推薦，織田作之助沒有被此時的第一印象帶偏，點了點頭，說：「好。」
中山惠理很快目光冷靜下來。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她想。
接觸異能者那個圈子，只有覺悟是不夠的啊，她也想、非常想看到異能力的光輝……中山惠理深深看織田作之助一眼，包括這位似乎要轉行的殺手。
全部——都那麼精彩！
眼看福澤諭吉要忙，中山惠理頷首：「那麼，我不打擾了。」
福澤諭吉把織田作之助帶到茶水室，翻看起對方帶來的簡歷，越看福澤諭吉臉色越古怪，福澤諭吉按下簡歷，銳利的眼神直刺織田作之助。
「前殺手？」
「是。」
「想要一份不殺人的工作，可以有時間寫小說？」
「是。」
「……」福澤諭吉無言，看著紅髮少年從頭到尾一個表情的臉，他心中呻.吟：無論怎麼說，你不覺得從殺手跳到作者的跨度太大，真的是認真的嗎？
這種感覺就像亂步從甜黨變成辣黨，差別巨大到驚悚的程度。
福澤諭吉心裡扶額。
「織田君，我且問一下，你有想過偵探社不錄用你嗎？」
牧野說到底在別人眼中是孩子，只是一個女孩的隨手推薦而已。
正常人多少都會有疑慮吧？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實話實說：「如果應聘失敗，我會去港口黑手黨。」
福澤諭吉：「……在黑手黨不殺人很難。」
「我知道。」
織田作之助是認真考慮過的，如果沒有在那天遇見那個女孩，織田作之助的首選就是港口黑手黨，或是其他的黑色組織。
織田作之助對自己的技能有數，說是要安靜寫小說，如果沒有穩定的收入自己大概是活不下去的。
工作＝穩定的收入。
擁有的技能：暗殺。
織田作之助想，自己似乎只剩下黑色組織這一個選擇，但是女孩給了另一種可能，他就來試試好了。
福澤諭吉複雜地看著他。
如同看到了之前迷茫期的自己。
——「武裝偵探社有一定的豁免權。」
福澤諭吉想到了這一條，他正要張口說話，卻被口袋裡震動的手機打斷，福澤諭吉道了聲「抱歉」，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的「亂步」，走到外面接通。
「亂步，什麼事？」
江戶川亂步說了什麼，福澤諭吉的臉色更嚴肅。
織田作之助聽不到電話另一側的動靜，盯著茶碗發呆了一會兒，沉穩的腳步聲回來。
福澤諭吉鎮定地回到茶水間。
「織田君，現在有一個任務，如果你能完成便可加入偵探社。」
織田作之助轉頭看他。
另一邊。
江戶川亂步掛掉電話，趴在某間房間的門上小聲敲敲。
「晶子~大家都是好人呀，快出來我們一起玩呀~」
裡面一聲不答，江戶川亂步在門外苦惱。
門內，十四歲的女孩用力抱緊自己，縮在床上一角空茫地盯著暖色的燈光，女孩頭上金屬做成的髮飾隨著女孩的輕顫飛舞，像是蝴蝶。
不、不要……
離我遠點啊！！！
第42章 前殺手的
樓梯口。
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蹲到一起愁眉苦臉。
拉晶子出門失敗X2
太宰治跑到另一邊去，他被兩人一致投出去，理由是「堅決不讓黑泥精影響新伙伴身心健康」，太宰治表示不滿。
福澤諭吉帶著織田作之助一路上來。
「嗨~大叔。」
江戶川亂步打招呼有氣無力。
「亂步，我帶了人來。」
福澤諭吉望著緊閉的門擰眉，讓出身後他找來的幫手。
太宰治他們看著紅頭髮的成熟少年，十六歲的織田作之助因為氣質沉穩硬生生看上去像二十歲……如果不是臉實在是嫩的話。
福澤諭吉介紹說道：「這是織田作之助，偵探社的準社員。」
「是殺手先生！」
江戶川亂步跳起來，不等福澤諭吉為兩方介紹就急忙忙打斷，拉著紅髮前殺手就走，織田作之助的異能沒有看到危險，便隨江戶川亂步去。
織田作之助被推到一扇粉紅色的門前。
周圍的幾個孩子同時把臉轉向他。
【……嗯？】
「不要愣神啦，殺手先生，快來把晶子勸出來，亂步大人一看就知道殺手先生很會帶孩子！」
此話，中原中也扭過了頭。
亂步你……說的時候真的不虧心嗎？
太宰治興致勃勃觀察完全沒反抗的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在發呆。
裡面的孩子十四歲，聽說是當年異能大戰戰場的醫生，織田作之助從福澤先生那裡了解經過，對方因為只能治療瀕死的傷員，每次治療都要將傷患打成瀕死狀態。
士兵們因為被當做不死不壞的「兵器」，被上面重複丟近戰場廝殺，在看不到盡頭的折磨中，憎恨起了被稱為「天使」的與謝野晶子。
「天使」成為「死亡天使」。
被士兵憎恨的與謝野晶子喪失了治療的能力，在大戰結束後被政府看管。
那個時候才十一歲吧。
十一歲……
織田作之助敲了敲房門。
「與謝野小姐，我是織田作之助。」
或許是裡面和外面都是一群孩子，織田作之助想著對方從十一歲到現在一直被監管，對著房門內提出自己思考後的建議。
「要去遊樂場玩嗎？」
太宰治湊到織田作之助旁邊，玩味地說：「沒有用的哦，小蝴蝶完全不會飛了呢，哪怕自由就在身邊，這隻小蝴蝶也沒有勇氣振翅呢。」
江戶川亂步氣惱地瞪他：「閉嘴吧，太宰。」
【好的~】
太宰治手拉拉鏈，可愛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著太宰治狂撒黑泥的中原中也，走過來黑線地拉走他。
「我以前是殺手，殺過很多人。」
平穩的聲線讓日常打鬧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停戰，去看說出話的人。
也讓房間裡面，被太宰治的話刺中的與謝野晶子握緊的拳一松，織田作之助想像著與謝野晶子的位置，隔著門注視女孩。
「兩年前，我看了一本小說，小說的內容很打動我，吸引著我一直看下去，但是那本小說沒有下冊。」
「一位先生將下冊給了我，我看到最後發現——」
「小說的最後幾頁被撕掉了。」
織田作之助語調平穩，但他回想起當時看到被撕掉的書頁時，心裡騰起的糟糕情緒，重複般地說：「沒有最後幾頁，它是不完整的。」
門裡的女孩沒有發出聲音。
中原中也忍不住問：「後來呢？」
太宰治評價：「聽著就很慘了呢，織田君。」
此時，一隻三花貓輕手輕腳邁進來，聽到這話無辜地瞪圓了眼，悄悄跳上樓梯，在角落找地方藏好。
「那位先生說結局很不好，建議我自己來寫結局。」
「最後我決定放下槍，不再奪人性命，我想寫出那本小說的結局，寫書即是寫人，不殺人的心才能寫出扣動人心的小說。」
「哇哦。」太宰治發出似是嘆氣的聲音。
「這只是你自己認為的吧。」江戶川亂步辛辣地指出。
牧野就寫完一本小說，銷量很好哦，而且牧野雖然沒有殺過人，但是和善良相去甚遠，包括寫詩歌的蘭堂先生也是……殺手先生的節操意外地高呢。
福澤諭吉終於懂了織田作之助的轉變。
就是……為什麼在孩子面前提起暗世界的經歷？
「或許如此，我是這樣認為的。」
織田作之助意志堅定，他轉向房門，誠懇地問：「與謝野小姐，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無論發生了什麼，試著改變總是美好的。」
與謝野晶子靜了會兒。
嘶啞地道：「帶我來的那個人……我想見他，讓他來見我……只有他一個人，我的疑惑讓他來解答。」
「咦？」
江戶川亂步跳了起來。
GSS總部首領室。
陪同牧野千姬的武士少年站在辦公桌後面，彎下腰身，對首領座位上的女孩說道：「我離開一會兒。」
帶給眾人沉重壓力的武士少年轉瞬消失在首領室，沒有人鬆口氣。
安西鍵志不露聲色瞥了眼昔日的下屬們。
如今這些下屬，包括他自己，都從屬於那位不到十一歲的女孩。
「咚——」
牧野千姬敲了敲桌面，玉眸清凌凌環顧著一圈人，淡聲道：「繼續。」
「是。」安西鍵志上前。
回到莊園。
千君從物品上附著的信息了解完經過，對江戶川亂步頷首：「請交給我吧。」
纖長的手指搭在門把手上，扭動半圈。
門沒有鎖，千君推門前提醒道：「與謝野小姐，我要進來了。」
「……嗯。」
千君推開一條縫，只夠自己一個人進入，而後關上房門，沒有讓外面的人看到情緒不穩的女孩，千君走在柔軟的地毯上，離床幾步遠停步。
「亂步說，你有問題問我。」
「夏目先生……我聽他們這樣叫你，你知道我的過去吧。」
「我知道。」
與謝野晶子抱緊自己：「……你是為我的能力來的。」
千君並不否認：「嗯。」
「……」與謝野晶子心想，那這個人的打算落空了，那件事過後，她已經無法直視自己的異能力。
「夏目先生，之後的談話，我不想被人聽見。」
千君微微側臉，目光瞥見外面趴在房門上偷聽的亂步和太宰，蠢蠢欲動的中也，看似發呆實則無措的織田作之助，欲言又止的福澤先生。
「好。」
千君說，朝與謝野晶子伸出手，「我帶你去一個誰都不能打擾的地方。」
與謝野晶子眼睫顫了顫。
身子在輕微地顫抖，慢慢回想起了兩天前被通知轉移，被這個人拉住手，頭暈目眩間轉移到了這裡的異能力。
……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
可與謝野晶子望著千君，卻忍不住想「其實拒絕的話，這個人也不會對我怎麼樣」，有著這個念頭，與謝野晶子輕輕點頭。
「請做好準備。」
千君打橫抱起瘦弱的少女，與謝野晶子還未因這個姿勢緊張，便瞳孔放大地發現——她在空中！！！
頭上是極近的雲，身下是迅速縮小的橫濱。
與謝野晶子的心臟「砰砰」跳著。
睜大眼緊抓住千君的前襟，大腦緊張而刺激，然後緊張的情緒慢慢從頭腦裡散去，準確來說是被強制冷靜。
「砰砰砰」急跳的心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恢復正常速率。
與謝野晶子默默看向千君。
千君把仍不自覺抓著他的女孩放下來，柔軟的雲被捏成軟座，與謝野晶子心驚膽戰地坐下，聽旁邊人說：「請放心，沒有人會來這裡。」
「是啊……」與謝野晶子眼神飄忽，忍不住狠狠吐槽：「正常人都不會想到這裡來我當然知道啊！」
「我知道。」千君臉龐微微含笑，頷首言道。
與謝野晶子：「……」
她冷靜道：「你能操控我的情緒。」
「只是讓你暫時冷靜。」千君語調柔和，緩緩說：「我希望你以理智的姿態看清自己，如果你想回到之前的狀態，我亦可以收回對你情緒的壓制。」
「……」與謝野晶子虛了虛眼，忍不住面露古怪。
「只要是你的意願，我會尊重。」
「就算看著我迷茫痛苦？」
「是的，在迷茫中堅定，在痛苦中蛻變，這樣的靈魂在我看來非常美麗，與謝野小姐明明擁有化繭成蝶的資質。」
「這不是你隨便操控我情緒的理由啊！算了……我說這些做什麼。」
與謝野晶子悶悶道：「總之，你應該知道我的心結。」
「是愧疚呢。」
與謝野晶子點點頭：「你會不會覺得我看不開……不要否認，我知道，在你們眼裡那起事的責任不在我，但是……總歸也有我的原因。」
「我無法忘掉，是我的能力造成了悲劇，造成了他們絕望的根源……」
「他們看著我的眼神……」真的好痛苦啊。
與謝野晶子渾身發冷，牙齒打顫，頹喪的氣息出現一瞬便被打散。與謝野晶子肩膀一耷，近乎嘆息道：「現在的我沒有那麼脆弱。」
「等我撤回壓制，希望你還能說出這句話。」
千君直言，與謝野晶子的狀態任誰都不會放心，正如清醒的人不認為醉酒後的自己會失智，理智與情感的衝突往往在人的預料之外。
「像與謝野小姐一樣，把不屬於自己的錯誤當做自己的負擔的，我見過另一位呢。」
「嗯，嗯？」
與謝野晶子眨了眨眼，「……是誰？」
第43章 鷹媽媽式
中原中也疑惑地抬了抬頭。
誒？有人在念自己嗎？
中原中也敲了敲腦殼，晃晃腦袋驅散突如其來的某種直覺，探頭瞧了瞧對面沙發，被茶几上尖尖的粗點心包裝袋擋住的江戶川亂步，反坐著椅子頭歪在椅背上目光發呆。
太宰治在玩遊戲機，音量外放。
織田作之助看似走神，福澤諭吉嚴肅看著一屋子的人不知道心裡想什麼。
未來武裝偵探社的班底都在這裡，福澤諭吉看著他們，已經能夠想像他作為社長的生活會多麼「多姿多彩」「有滋有味」。
江戶川亂步的心情從千君出現就開始放鬆，
「晶子的問題不用擔心，牧野對治療心理問題很有一手。」
第一例治療成果：江戶川亂步。
就是牧野是鷹媽媽類型的教育，懷柔手段幾近於無。
小蝴蝶能過關嗎？
江戶川亂步咬住小鋼勺，回憶了一秒牧野制定計劃，然後和蘭堂一起帶著好心的軍警大叔阿姨們，三方施力掰正自己那段日子。
嘶——！
不不不，快停止！為什麼要回憶那種地獄！
飛速把冒出頭的記憶打包壓縮，丟到最深處找都找不到！江戶川亂步憐憫的眼神從包裝袋後望向中原中也，略好心地搖了搖手指。
「中也小橘貓，這個姿勢被蘭堂先生看到，你是想被教訓嗎？蘭堂先生會變得超恐怖哦？」
蘭堂，致力於把中原中也的品味改造成優雅貴公子的大家長。
「知、知道了。」
太宰治嘲笑中原中也竟然磕巴，中原中也一邊默默坐正一邊翻白眼，無視太宰治，話說這傢伙打遊戲為什麼不會被說？
太宰治得意：「略略略~你哥寵我呀~」
中原中也死魚眼看江戶川亂步。
這傢伙吃超多的粗點心和甜點也不會被說！
江戶川亂步：「牧野寵我呀~」
至於是因為江戶川亂步不會吃壞肚子，而遊戲機被改造得不傷眼才是被大家長輕輕放過的主要原因，這個事實……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對視，從對方表情讀出一個意思：
——讓小橘貓自己去探索呀！
家裡超有趣！
既不玩遊戲，也不對甜點食物有執念，中原中也被兩重奏暴擊，眼睛失去高光，再怎麼樣也不能不承認姐姐喜歡亂步多過喜歡他！而太宰最會說好話！
可惡啊。
這明明也是我的家，太宰治你這個後來者在得意什麼啊！
太宰治：我比你討蘭堂先生喜歡哦？
中原中也想打宰。
問就是蘭堂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視同仁，鑑於看到中原中也容易想到魏爾倫這一點，蘭堂面對太宰治的時候比面對中原中也自然。
造成中原中也的誤解實屬無心。
時針轉過一個小時，江戶川亂步的用餐時間都快結束了！太宰治打完了四局遊戲！除了前殺手織田作之助和嚴肅的福澤諭吉不動如山，三個孩子坐不住了蠢蠢欲動。
「出去？」
「出去。」
兩個劇本怪非人類對話中，真正的非人類中原中也：「喂，你們兩個去哪兒？」跟著這兩個人，連自己都會感嘆「啊，原來這才叫不是人」。
嘖，劇本組。
為了不被這兩個甩太遠，以後被坑都不知道，中原中也沉思數秒。
姐姐說的超強直覺，似乎……可以提上日程？
「等等，你們兩個不管去哪兒帶上我啊，對自己的武力值有點數啊！」
中原中也跳起來要追說走就走的兩人。
「下次快一點反應過來哦。」
「嘖，為什麼要帶著遲鈍的小橘貓……那邊的織田先生，你跟我們吧！」
眼看貓貓大戰即將再次爆發。
「久等了。」
彷彿是掐著幾人的忍耐限度，千君的聲線人未至聲先到，客廳裡揚起小型風，佩劍的黑髮武士少年牽著十四歲的女孩出現。
千君彎下腰直視與謝野晶子泛紅的眼睛。
「晶子，感覺怎麼樣。」
與謝野晶子眼皮跳了跳，不妙的預感增生，想跑，眼睛卻不受控制地抬起和玉眸對上，與謝野晶子的眼神在對視中失焦。
就是這雙眼睛，為她塑造了彷彿無盡輪迴的「噩夢」。
最開始，是與謝野晶子的真實經歷。
被森鷗外帶近戰場，治療、士兵的崩潰，十一歲的女孩被曾經喜愛她的士兵恐懼地叫「死亡天使」，直到士兵的大規模自殺，與謝野晶子崩潰。
十四歲的記憶被有意屏蔽，「第一次」經歷這些的與謝野晶子茫然痛苦。
大戰結束後，與謝野晶子擁有了【重生】的權利。
第二次。
她反抗，但是無果。
第三次。
她改變策略，試圖說服森鷗外，無果。
第四十七次。
她踢走森鷗外，新來的指揮官卻比森鷗外還差很多。
第六十七次。
她踢走森鷗外，讓對方搞定新來的指揮官，自己坐上指揮官位置，盡力保全士兵，大戰最終失敗。
更多次……
第一百二十六次。
她在常暗島大戰中打了個漂亮仗，雖然日本仍然戰敗，卻也讓各國看到了他們的強大。上層沒有將錯處歸於『不死軍團』，士兵們的心理狀態由被迫轉職心理醫生的森鷗外調節，這裡必須承認森鷗外非常好用。
這應該是「與謝野晶子」最滿意的結局。
可是——
與謝野晶子卻遵循著不知何處來的衝動，如舊選擇了【重生】。
第一百二十七次……
與謝野晶子在127的重複中體會到了『不死軍團』士兵們的絕望，終於知道了彷彿沒有盡頭的折磨對精神的壓迫有多大。
第127次，與謝野晶子在第二次成功後，沒有選擇立刻選擇重生，而是跟著從『不死軍團』退下來的士兵，一個個送他們回去。
傷害已經造成，愧疚、自責、傷害自己都是無果的。
該她拚盡全力做的——
是彌補啊！
——【我想探望自殺死去的士兵的家人，想去看看參與『不死軍團』的士兵，看他們是否需要幫助。】
——【哪怕知道越多只會使我的愧疚越積越多，這也是我必須去做的！請你——讓我回去——！】
醒悟過來眼前都是虛假的與謝野晶子流著淚發下誓言，幻境破碎。
而罪魁禍首正如這次般低頭問她——
「晶子，感覺怎麼樣。」
「……」
彼時，武士少年在白雲繚繞的環境中溫和如玉，一眼望之便心生好感，而與謝野晶子看著那雙細看下沒有一絲情緒的眼睛，猛地攥緊對方衣襟。
眼睛通紅地質問：「你這傢伙，勸人是這樣勸的啊？！」
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千君一邊遞紙一邊柔聲安慰：「晶子看到了過去的另外可能，也真正地參與改變過，最後還找到了目標，有感到快樂嗎？」
「這種事……有什麼快樂啊。」
「那麼輕鬆嗎？」
「……有一點。」與謝野晶子悶悶的，那些結局再好也不是自己生活的世界，第126次的自己潛意識中知道這一點，才會選擇第127次重生吧。
在虛假的幻夢中HappyEnd根本沒有意義。
自己真正的目標……
一直都在這個不美好的世界裡啊……
被雲包裹的與謝野晶子發出啜泣聲，只是壓抑在喉嚨中，急促地說：「等我哭完，我不要就這樣下去，最後一次軟弱的淚水讓我一次性流乾吧！我要去看望他們！以全新的、認真的態度……」
最後說了什麼，被斷斷續續的哽咽分離得破碎，在雲上破繭的小蝴蝶也意識到，猛然住口不在多言。
千君分辨出那是「請原諒我——」。
他的手虛落在女孩頭頂無聲安慰，輕到無音地說：你會如願。
＊
與謝野晶子眼珠顫了顫。
然後，被從後面伸出的一雙手捂住眼睛，黑暗中，屬於少年充滿活力的聲音說：「千君，到此為止了哦？不要嚇到晶子了。」
「晶子沒有事，她通過了幻境。」
「什麼嘛！你果然用了那個，真是百試不厭啊，鷹媽媽~」
江戶川亂步看似不滿語氣卻充滿撒嬌意味，自然地抬頭和千君對視，江戶川亂步淡定說：「以前你送我的話，我還你一句——」
「『自知之明』是個好詞，願你時刻謹記。」
這句話的背景是江戶川亂步覺悟自己的能力多麼絕無僅有沒幾天，在一臉天真扒下二十個人的隱秘經歷，一臉理所當然說「線索這麼多一看就知道」十次之後。
牧野千姬友情贈送江戶川亂步。
但講道理——
江戶川亂步不懼那雙猶如鏡子映照出你整個人全部的眼睛，太宰治不怕半個，剩下半個在挑戰邊緣瘋狂作死，中原中也自帶濾鏡。
這三個人特殊，不代表所有人都和他們一樣！
有些東西，有些人，只是存在在那裡，看到的人便會心生恐懼，哪怕它本身是無害，甚至友善的。
借用隔壁國家的話「物之反常者為妖」。
牧野千姬和亂步有所不同，牧野千姬屬於深知自己「反常」的部分，也知道正常人對上「反常」的結果，但以之為正常，自稱「平平無奇一人罷遼」。
千君平靜地看著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瞪眼：看什麼，你再看這個世界也只有亂步大人能和你搭夥！
千君轉移話題：「亂步，牧野那邊的事還沒有完，我稍後過去，你有興趣去玩嗎？」
「哼，要去~」
第44章 GSS組織
「千君，我想去~」
太宰治高舉右手意圖被注意到，右手拉著中原中也衣領。
被某人胳膊肘拐了下，太宰治面不改色道：「你看，中也也想去呢~！」
中原中也不敢使力，被拽得踉蹌了一下。
「混蛋太宰！這種時候倒會叫我名字了！你給我放開呀！我才不像你非要去！」
千君說道：「放開中也，只有亂步能去。」
偵探少年十五歲，青春洋溢地撲到千君懷抱裡蹭，旁若無人地說：「沒錯沒錯，快，我們走。」
行吧。太宰治果斷手一鬆，被勾著衣領過來的中原中也黑線地整理衣服，用看未知生物的眼神看太宰治，臉上分外嫌棄。
太宰治雙向嫌棄。
「還說是弟弟呢，中也，你這個弟弟根本比不過亂步啊，什麼用都沒有嘛~」
「太宰，想打架我滿足你！」
「略略~才不要和中也打，織田先生保護我呀！」
發呆中的織田作之助慢慢把眼神放在一追一逃的兩個男孩身上，當先的黑髮男孩鳶眼閃著惡作劇的光，跑到自己身後言語挑釁橘發男孩。
……是很活潑的兩個孩子呢。
＊
安西鍵志匯報完工作，將這幾個月GSS的事務整理成文件，堂堂一個黑色組織……哦，前黑色組織的首領，硬生生被生活被逼迫的進修了秘書技能。
原因就是他們面前那位讓整個GSS轉型的人。
黑色組織轉型成正經公司。
安西鍵志接到這個任務後一度以為新老大想整死他們。
「BOSS，雖然GSS在您的掌控下沒有人會發出反對之聲，但是組織的轉型不是簡單的事，白道方不會承認，黑色地帶和我們有業務來往的組織也不會看著GSS上岸。」
BOSS，清醒點，不要任性啊！！
「但這些都不是問題。」
哪裡不是問題啊？！
「把底層真正的社會敗類清理出去，不要用黑色的手段，把他們交給市警或者異能特務科和軍警，中下層人員開始自查，找到的臥底名單交給市警。」
不不不，真的不會被條子順勢扣下嗎？
「不要多說，去做。」
「是。」
將信將疑去做了。
非常詭異的是GSS的轉型之路異常順利，不，不能說是一帆風順，但是比起想像中的千難萬險，安西鍵志覺得簡直就像上面給他們開了綠燈。
在橫濱經營了許久的安西鍵志，試探地向有關部門問了問。
得到的答案讓安西鍵志呆滯。
嘶……
這位強買強賣的新老大……似乎在白道是尊巨佬？
「安西，跟著那位幹吧。」有關部門看安西鍵志的眼神從未有過的親近，更多的是對他威脅性的放鬆，那人笑眯眯說：「那位在我們這兒權限很高。」
「你們放任那人和黑色地帶的聯繫？不做限制？」
「怎麼會？」那人相當驚訝，「限制什麼？黑幫在日本是合法的。」
懂了。
看來牧野小姐在白道的權限不是很高，是非常高。
一心二用感嘆著自己當時的好運，惹到這等人還活得好好的。
安西鍵志匯報說：「因為GSS退出橫濱的黑色地帶，港口黑手黨和高瀨會的摩擦日漸愈烈，不過似乎顧慮我們GSS，動作有所保留。」
牧野千姬詢問：「對GSS有影響？」
「沒有。」其實是有的，不過那些小問題不用說出來給BOSS煩心。
忠誠於他人，不代表安西鍵志的能力被削弱。
他是GSS的首領，在黑色組織浸潤數十年，從骨血到魂都是黑的，小看他必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安西鍵志微笑地想著。
尤其是那兩個老對手，可不要把你們的手伸到GSS來。橫濱暗處的鬥爭在不波及GSS的情況下，安西鍵志對這兩個組織是不甚在意的，完成BOSS的指示已經很艱難了。
看著兩個老對手你爭我奪當調劑，安西鍵志甚至生出了看耍猴戲的興味。
GSS的新主人可不懼橫濱的幾大地頭蛇。
「那麼無需在意。」
他得到上首人隨意的，如同踢走腳邊的石子般一言敲定，安西鍵志唇角露出似有似無的笑紋，說道：「是，BOSS。」
畢竟有這樣的人坐鎮，GSS隨時可以成為橫濱的無冕之王。
牧野千姬敲著鼠標，看都不看安西鍵志一眼，安西鍵志包括他身後的高層都沒有怨言，就算電腦音響不斷傳出遊戲特效音，他們也集體耳聾一樣無視。
他們忠誠於那個人，吐槽上司放在心裡就好，說出來？
朋友，不要命嗎？
任何對那個人不敬的言語在說出口第一個字的時候，就會像泡沫煙花一樣——「嘭」地爆開。不是誇張，記憶裡可是真的有那種場面。
「鐳缽街怎麼樣？」
「港口黑手黨和高瀨會的人員撤出大半，現在黑色地帶都知道鐳缽街是GSS的，資助點正常運行，您關注的那些孩子已經陸續去上學。」
「唔。」
牧野千姬算著亂步那邊的時間，一心多用結束本局遊戲，她不說話，安西鍵志便保持噤聲，無聲和身後的人交換文件。
「牧野，我來了！」
江戶川亂步從波動的空間裡出現，一眼就看見首領室裡唯一坐著的牧野千姬，無視掉驟然轉移到自己身上的眾多視線，江戶川亂步自顧自跑過去。
然後被桌子擋住路線。
江戶川亂步鼓了鼓臉頰，露出不滿意的表情，扁著嘴：「差評，首領室裡居然只有一張椅子，說好的奢侈呢？」
「這位就是江戶川君？」
安西鍵志笑著招呼：「初次見面，我是GSS首領安西鍵志。」
江戶川亂步施捨過去一眼。
「哦，就是你啊，綁架牧野沒成功，被黑吃黑賠上一個GSS，還害得亂步大人等到十點鐘。首領？首領不是牧野嗎？是這樣……看出來了牧野不會看上GSS，利用了牧野的心態，在外面保持首領的身份啊。」
「和我打好關係是沒有用的哦，你不會背叛吧？亂步大人沒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趁早放棄吧。」
江戶川亂步失去和安西鍵志對話的欲望，對這個人不感興趣。
「牧野——說好的來玩呢？」
江戶川亂步一撐手坐到辦公桌上，一手拿著波子汽水晃蕩，翠綠的眼睛好奇地通過玻璃珠觀察世界，閒適又自然的放鬆姿態通過小細節展露。
偶然間轉過來的眼睛裡沒有厭惡和懼怕，很平常的眼神，是在路上注視到陌生人的眼神，不友好也不敵視。
似乎無所謂善，無所謂惡，像個小孩子一樣只憑自己喜好做事。
幸運的是這個「孩子」的引導者在把他往光明中引。
如果在黑暗世界——
安西鍵志的思維向黑暗傾斜，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會是完美犯罪」，這個念頭在前黑色組織首領思維中存在一瞬，被上首牧野千姬看來的目光消散於無形。
安西鍵志神經顫了下，繼而恭順地低頭。
「亂步，耐心等一下，好東西值得你去等待。」
牧野千姬對亂步態度溫和，面向GSS高層的目光便溫情盡褪，不至於冷得徹骨，卻也是毫無溫度的眼神。「都出去。」
江戶川亂步捧臉嘆息。
「嗚……牧野剛才的樣子好想照下來。」
「不要覺醒奇怪的愛好。」牧野千姬憂慮，點著亂步的額頭嘆氣，不管是抖S還是抖M都不是什麼好詞，不要像森林太郎。
「……算了，來玩吧。」
牧野千姬放棄糾正，反正亂步不會對別人說這樣的話，亂步不著調能怎麼辦？我還不是只能把他原諒。
憑空拉出椅子把亂步安置進去。
江戶川亂步撐著下巴看，遊戲開屏界面正是遊戲背景的主角。
對紙片人的長相不感興趣，但是提前知道遊戲名是《七洲紀》，是以牧野家鄉為背景，江戶川亂步對它的期待被調動起來，不然只是GSS才不會吸引他。
……不是太宰一樣的臉，那沒事了。
江戶川亂步放心地去看名字，墨跡的字體寫著——「今野哲」。
「嗯？這個名字？」
盯著人物旁邊那個名字，江戶川亂步陷入沉思：和牧野那麼像的名字，說沒有關係都沒人信吧？
小說裡明明只是「哲」。
牧野千姬憂鬱遠目：「不……我說名字真的是巧合你信嗎？」
江戶川亂步盯著她一秒。
「哼。」
居然是真的，但是還是好不高興啊。江戶川亂步趴在桌上，臉頰挨住涼涼的桌面，像貓一樣的江戶川亂步少年睜著眼，改趴為躺，枕著雙手望向上方空氣，臉上是很平常的表情。
然後他說：「亂步也無聊了哦。」
……
二月一日。
由上岸後的GSS開發的遊戲《七洲紀》放出消息。
宣傳語簡單直白打上「GSS轉型之作」的遊戲被橫濱的市民們注意到。
這裡必須要提一提GSS洗白上岸過程中的溫和良善行為。
他們每一個都堪稱三好市民，不到半年便扭轉了市民的印象，他們甚至會扶老奶奶過馬路！不少人看到宣傳語後都對這款遊戲產生了好奇。
次日，二月二。
《七洲紀》正式發布。
第45章 《七洲紀》裡
《七洲紀》的背景發生在一座小島上，和遊戲的同名小說一樣。玩家們會隨機降落在小島上，開局隨機年齡、體能、體型等，出現在小森林裡直面小說裡描繪的森林法則，和同齡的孩子們爭鬥。
嚯！開局殺！
眾玩家：這麼猛的嗎？來！誰怕誰！
事實證明玩家永遠剛不過策劃，在第N次被不知道哪裡的子彈一槍爆頭，玩家們面無表情把遊戲一扔。
誰踏馬知道子彈過來該選「往前趴」「往後倒」還是「蹲下」啊！
問遊戲組，遊戲組回答：「我們的音效使用的是專業素材，每一顆子彈的聲音看似相同實則不同，專業人士可以在槍聲響起後判斷出子彈的方向，聽風辯位懂？」
可我們不是專業人士啊！
眾玩家敢怒不敢言，心中怒吼：老子只是玩個遊戲！
沒關係，遊戲貼心為您提供存檔功能。
憑藉存檔/讀檔，眾位玩家艱難渡過了開局殺。
但是——這只是個開始。玩家們萬萬沒有想到，遊戲正式開始後才是一步一殺機。明明沒有緊張刺激的BGM，捧著平板或守著電腦的玩家卻在二月天出了一身汗，音響傳出的「沙沙」聲效平添恐怖。
猛然回想起小說內容。
這座森林並不無害，甚至說，小說前半部的大部分場景都發生在這座小森林。不小心吃下毒性食物、被毒物割破皮膚、睡夢中被巨蟒絞住身體……小小一片森林，承載了玩家們的噩夢。
死的次數多了，有玩家回過味來，整理了一份玩後感發到論壇。
【#談一談最近火爆的某「死多了菜雞也能變大神」的喪心病狂遊戲。#
樓主：如題，來談一談大家在某遊戲中死了多少回。
（樓主）1樓：樓主經歷過被飛蟲叮咬抓癢致死、被毒蛇咬、誤把毒草當解毒草、因為好奇偷聽教官談話被殺、踩中陷阱、被流彈誤傷等等死法……就想問問有沒有比我慘的。
2樓：樓主你這叫慘？是時候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慘！
3樓：我是二樓，曾經因為打聽機密爬上天台，被發現後謊稱在吹風，被人從十八樓推下去，十八樓啊！最後的屍體我都不敢認！
4樓：爬空調管，結果因為體型不夠纖細擠不進去，被抓住沉海。
7樓：然後吸取教訓控制體形，結果瘦過頭體能一直提不上，掛了超多虛弱debuff最後掛掉了。
9樓：開局隨機到健康體質，然後因為臉色太健康了被基地裡的小孩集體排斥針對，最後餓死。
15樓：開局八歲，和同齡的已經接受過訓練的孩子進林廝殺，結果被人家秒殺。
19樓：開局三歲，訓練認真成績領先，結果因為太出色被對手一致投出局。
32樓：因為經常逞兇鬥狠導致性格是「兇惡+偏激」，在哲君來問要不要一起跑的時候，我崽相當不屑地拒絕掉了Orz……那是哲君啊崽！
39樓：性格會隨著玩家的選擇慢慢定型就很離譜。
45樓：一開始誰能想到性格啊？！
56樓：因為嬌氣挑食被教官當典型綁樹上餓死。
67樓：因為囂張在小森林被對手們聯合起來打成篩子。
……
108樓：我是想著是遊戲嘛，有孩子在面前受傷就順手一幫，結果崽的性格是「善良+無私」，後期基本只有損己利人的選擇！我好絕望看著我崽硬生生被利用死，慘。
126樓：離譜的是我有次看到下水道想下去，系統竟然給我提示「X君皺了皺眉，屏住呼吸離下水道遠了幾步」。呔！我不就是把性格養成「潔癖+任性」了嗎？這是唯一的逃生路線了啊崽！沒錯，就在這個劇情後，我死了。
127樓：樓上……你是怎麼在遊戲背景裡養出這個性格的？
……
（樓主）322樓：總結，開局時的數據最好是不高不矮，健康以下，耐力一定要高，年齡能小則小，但不能太小，不然容易被洗腦後期很難掰正，性格非常重要……剩下想到再補，樓主繼續去探索。
……】
進遊戲的第一天，無數玩家給跪了。
明明是戰鬥番的外殼，為什麼遊戲帶給玩家的體驗卻是「求生+解密+養成」這樣？
順帶一提，有玩家好奇心發作嘗試觸發了眾多的死亡機制，成功集齊一百種死法，點亮了「死多了菜雞也能變大神：死亡次數達100」成就。
一百種啊！
玩家們眼前一黑，《七洲紀》充分讓玩家們感受到了「GSS是前黑色組織」這一事實，花樣死法只有你打不出來的，沒有遊戲組不敢做的。
他們再看著開屏界面手握刀柄似乎要拔刀的「哲君」，心臟都在痛。
感情這不是說他們進遊戲會大殺四方，而是會被無數把大刀猝不及防砍下來啊！
而這些刀裡還有被哲君砍過來的。
哲君，你變了，你不是小說裡會為孩子流淚的哲君了嗚嗚嗚！
＊
海邊的某莊園。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在遊戲發行那一天才知道這件事。
關於牧野千姬跑去開發遊戲，而且是和前黑色組織GSS合作開發，太宰治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和千君對視一眼錯開。
看在被瞞的還有小橘貓的份上，他就大度地不追問啦。
三個男孩子近日難得地沒有打鬧，一人捧著一部平板推遊戲進度，與謝野晶子看他們玩得投入，心略癢地摸出一部平板玩，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天啊！這種遊戲真的是人能通關的嗎？
中原中也捧著平板的手在顫抖，屏幕上閃現一隻巨爪，中原中也的小人被這隻野獸撕下半邊肩膀，打出GG。
「天啊……」
中原中也眼神放空，往後倒下，他的語氣不可思議：「不該是跳到野獸腦袋上打爆它腦袋嗎？」
怎麼就跳不起來？
江戶川亂步、中原中也、太宰治，這三個人的進度遙遙領先於眾玩家，在玩家們還只能在森林外圍晃的時候，這三人已經將進度推進到了小島劇情的中後期。
江戶川亂步在第六年十一月。
中原中也在第五年十二月。
太宰治在第五年七月。
「笨蛋。」太宰治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愉快點選正確選項躲過攻擊，嘴裡挖苦：「你以為那是你嗎？笨蛋中也在現實裡四肢發達，遊戲裡連四肢也不發達了！」
「哼。」中原中也不把太宰治的話當回事，「我好歹把時間線推進到第五年十二月，你這個在五年零七個月掙扎的傢伙有資格說我嗎？」
太宰治不滿，這個遊戲雖然也考腦子，但是戰鬥場面自己可不擅長。
中原中也這傢伙，在戰鬥場面比亂步的速度還快。
「中也果然是直覺系的單細胞生物！」
平板音響傳出吼聲，太宰治看了眼衝過來的猛獸，快速連選「下蹲」「上刺腹部」「就地滾起」，滿意地看到自己的小人大殺四方。
現實裡做有難度的事，遊戲裡做到啦！
感謝牧野在小說裡事無巨細提到的各種類猛獸的行動弱點、森林裡的植物分布、動物們的習性，幫了大忙呢。
太宰治笑吟吟翻了翻手邊黑色封皮的小說。這是小說嗎？不，這是能勝過小橘貓的遊戲攻略啊。
網上那些玩家什麼時候能發現呢？
江戶川亂步那裡響起遊戲失敗的音效，大家見怪不怪……要怪就是這個遊戲觸死項實在太多了，連名偵探都不能免俗地失敗過幾回。
但這次卻不太尋常，江戶川亂步氣得鼓了臉。
「太宰！來看看這裡為什麼沒有我想的選項！是不是他太笨啦！」
難得被亂步求幫忙，太宰治好新奇，暫停了自己的遊戲跑去看，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江戶川亂步的問題，只能說……亂步桑，這個結果不愧是你呢。
江戶川亂步還在求知慾滿滿地看著他。
太宰治咳了聲，直白地問：「亂步，你是不是按照自己的性格走的路線？」
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眼神回覆：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太不對了。
太宰治心想：難道亂步不知道性格在遊戲裡的重要性嗎？不，亂步知道，卻不想改變行事風格。
座右銘是超自我的「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的江戶川亂步才不想要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哪怕是在遊戲裡這位孩子氣的名偵探也我行我素。
太宰治一瞬間想了很多，笑吟吟說：「如果是你自己的性格，只有這幾個選擇非常正確呢。」講道理，現實裡如果不是有武力外掛，亂步早晚會把自己作沒吧。
對自己的作死能力沒有數，太宰治十分自然地吐槽亂步。
江戶川亂步斜眼某人。
這話太宰治也沒有資格說呢。
這傢伙任性起來根本不管時間地點，對的沒有說錯，說的就是太宰治委託期間跑去自殺的事！
江戶川亂步不和太宰治計較。
「嘁，不玩了。」
他跑樓上書房去，太宰治心裡「嘖」一聲，不至於每天都離不開牧野吧，牧野不在家的時候你不是適應良好？
第46章 預開發的
太宰治非常好奇江戶川亂步的行動。
或者說他對這個家的一切都好奇，想要看看都有些什麼神奇的東西能超出他的想像。
太宰治感覺像是在拆盲盒，盒子是吸引人的精美的包裝，但它並不在最顯眼的地方，而是存在於不起眼的細節處，不經意間闖進視野之中。
等你注意到這個盒子便想看看裡面有什麼。
是一份驚喜還是驚悚呢？
太宰治的眼睛在客廳裡轉了一圈，這座莊園有名為人工智能實為異能產物的智能管家，小到給花園澆水大到情報輔助，智能管家通通能夠勝任，還比真人敬業無數倍。
當然，代號「一號」的智能管家大人否認這一事實，自稱為千姬的工具。
嘛，這都不重要。
要說最有趣的，當然還是製造這一切的人啦！
太宰治：我不是來搞破壞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所以……亂步君，我加入你們的劇本組沒關係吧？不同意我就搞事！
書房。
江戶川亂步哼了聲，揮手拂遠手邊的虛擬屏幕，屏幕上正是太宰治低頭打遊戲，卻在某個角度露出看透的微笑的畫面。
讓我們暫且忽視在家裡放監控這個行為。
「一號，這個太宰治不能要了，意圖造反的弟弟不是好弟弟，下次他再找你輔助你就拒絕他！」
對太宰治猜出遊戲不是普通的遊戲，江戶川亂步不屑臉：「猜到一點點東西可不夠哦，而且還是這麼簡單的情報。」太宰治要是看不出來，江戶川亂步才要考慮要不要把太宰治踢出劇本組預備役，不要這隻太宰。
「亂步先生，您的指令恕我無法執行。」
說話的是有些年紀的男聲，聽聲音在三十上下，嗓音儒雅沉穩地說：「您和太宰先生在我這裡的權限等同，建議您尋找更高權限者下令。」
本來就是隨口抱怨，名偵探氣哼哼地說：「所以那個自殺狂小鬼為什麼還是留下來了，牧野不僅不反對還超開心！」
被提到的牧野千姬執筆寫文件，下筆如飛，聞言頭都不抬道：「太宰最近惹你了嗎？還是他又做了什麼事讓你覺得麻煩？」
「那倒沒有。」
「不過……」江戶川亂步奇怪道：「坑太宰還需要原因嗎？太宰什麼時候不惹事？」
坑家人是太宰治的日常行為，雖然說首選一般是中也，但也不排除太宰治覺得有可能成功就隨手坑亂步一把，當然太宰治從來沒有成功過。
……哪怕一次。
而且太宰治這人十分之狗。
他坑中原中也，坑江戶川亂步，但是完美避開了大家長蘭堂，大bug牧野千姬，成功地這麼苟了下去。
偶爾江戶川亂步會非常想打宰。
……如果不是武力值受限的話。
總結——
「太宰治就是個坑！」
江戶川亂步沉思一會兒，至於……太宰的坑史，那可真是說都說不完了。
「等他什麼時候改掉自殺的『愛好』再說。」
太宰治的『愛好』真的有可能讓他和世界說拜拜！江戶川亂步想到了父母，頓時心情抑鬱。雖然那傢伙生命力頑強，但作死的本事更甚啊，才不要有一天再參加家人的葬禮。
牧野千姬思索了下，方道：「我倒覺得太宰在努力『自殺未遂』。」
「嘁，太宰那個膽小鬼現在完全浪起來了！有一號實時輔助，根本不把受傷當回事，經常一個人就跑去危險地帶和敵人面對面交鋒！」
牧野千姬停下筆，微妙地抬頭打量亂步，說：「亂步，這說的不是你嗎？」
「牧野~！」
江戶川亂步眼神控訴，那是多久之前的歷史了？就不要再提啦！
「好，我不提了，但是亂步你什麼時候不要這麼傲嬌呢。」牧野千姬調侃亂步，「明明不討厭甚至很喜歡太宰，你對太宰的態度比對中也苛刻多了。」
江戶川亂步說道：「太宰總是試圖作死，要是他和中也一樣能打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和小橘貓一個武力值的太宰治會很開心地把迫害的目光放在小橘貓身上，亂步大人就自由啦！
江戶川亂步不討厭太宰治偶爾坑他的行為，因為江戶川亂步有本事把這些當作太宰治送的禮物盲盒，像牧野總是給他準備讀作驚喜寫作驚嚇的小禮物一樣。
太宰治總是能給他帶來有趣的驚喜或驚嚇，江戶川亂步有時候挺期待的。
……怎麼說呢，太宰算是搞腦子方面跟得上江戶川亂步，有時讓他也看不透的人。
生活在笨蛋的世界裡。
江戶川亂步大多數時候其實挺無聊的。
這麼一想，似乎太宰治加入進來會很好玩的樣子？請相信，太宰治的搞事能力絕對是滿級，不管是搞自己人還是搞別人。
牧野千姬心道你這就動搖了？說好的要考察呢？太宰真是對亂步的心態把握很準，算出亂步為了不無聊對他容忍度超高的事實。
想了想對自己的計劃沒有妨礙。
牧野千姬隨便這兩人搞什麼了，順便還可以提供幫助。
「我有辦法提升武力值。」淡淡拋出吸引亂步的餌，把綠眼貓貓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牧野千姬微笑著開口：「前提是你和太宰、中也一起訓練，你的武力值也不合格，我認為你需要提升一下，你覺得呢？」
「……」
江戶川亂步呆了呆，沒想到火燒到自己身上了，他下意識想拒絕，轉念又想到牧野對自己的力量很自信，自信到在日本境內可以隨時保護他們。
像是訓練這等事情，牧野一向不會強迫他。
江戶川亂步躊躇了會兒，試探道：「你要輕一點哦？」
「放心，我會很溫柔的。」牧野千姬溫和地表示最近異能力開發了新功能，可以做出虛擬訓練場給他們玩，不傷身而且可以放鬆心情喲。
江戶川亂步眼睛亮亮，問是他想的那個虛擬訓練場嗎？
牧野千姬肯定點頭。
「什麼都可以虛擬出來嗎？」江戶川亂步雙手撐到桌子上，「什麼環境都可以嗎？天空？深海？星空？哇！都可以！那麼——我不要我進過的那個幻境哦！」
他強調地說：「絕對不要那個哦？」
要說江戶川亂步進過的那個幻境，其實在正常人看來沒有什麼，既沒有危險也不用動腦，但是對江戶川亂步來說侮辱性和打擊性都極大。
江戶川亂步能那麼快地解決心理問題，就是因為他不想忍受那個奇葩的幻境，哪怕自己打破障礙都要出來。
實在是太奇葩了！
至今江戶川亂步仍不想回憶在幻境裡經歷了什麼——只是稍微回想臉色就開始發白。
「那種幻境根本就是折磨亂步吧！就該讓太宰也進去！」
江戶川亂步咬緊腮幫子，牙疼地說：「總之，我負責讓太宰同意訓練，他肯定知道訓練的意思，勸說他不費事，那就這樣，我這就去找太宰。」
他恍惚地走了。
江戶川亂步走後，牧野千姬繼續奮筆疾書，GSS成功上岸，鐳缽街的所有權被GSS拿下，她需要製作鐳缽街的大致改造計劃，談開發之前，首先需要慢慢讓鐳缽街的居民遷出去。
牧野千姬回憶著在異能特務科看的異能力者資料，日本境內的異能者說多不多，數一遍還是很多的。
有組織有編制的異能者暫不去想，牧野千姬瞄上的是隱藏於普通人之間的異能者，這部分異能者普遍能力不強，破壞性小，或者根本沒有破壞力。
但是沒關係，牧野千姬看中的不是破壞力，搞基建要全方位發展。
讓每個異能者去該去的地方。
這是千牧野學習過的課程中的基本功。
畢業好幾年，實操無數次的牧野千姬做這種事駕輕就熟，熟練到根本不用思考一串串指示就躍然紙上，就待將之下發下去。
「這種時候就該說GSS洗白真是太方便了。」
牧野千姬愉快地寫指令，洗白後成為正經公司的GSS才能招募到偏向安定的那些異能者，讓他們為公司效力。嗯？你說GSS的異能者不能用嗎？
能。
雖然GSS的異能者大部分的天賦點在破壞上，但還是那句話，牧野千姬很擅長讓合適的人去該去的位置。
工具沒有不趁手的，只有不會用的人。
坐辦公室重操舊業的牧野千姬很快接到一個越洋電話，對面是在意大利麵過基的網友，意大利黑手黨『彭格列』九代門外顧問，沢田家光。
牧野千姬接通後笑問對面：「沢田，決定了讓兒子轉到橫濱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像是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還是這麼直白啊，千姬，是的你說的沒錯，我就是為這件事找你，大概幾天後你就能見到他。阿綱就拜託給你了，你這邊沒有不方便吧？」
「非常方便。」牧野千姬轉動椅子遠眺周圍的幾棟房子，語調不疾不徐：「我家周圍全部是白道人員，安全不必擔心，身份問題想必你能解決？」
「啊……是的，這交給我就好。」沢田家光複雜地說：「為了未來……這幾年，暫且讓阿綱的接受能力慢慢提升，要是沒有意外的話——」
他的話說到一半住嘴，才想起來對面不是彭格列人員。
「抱歉，我多言了。」
「無礙，我不會多管閒事。」
第47章 所謂朋友
牧野千姬和沢田家光達成共識。
通話的結果雙方都很滿意，牧野千姬對沢田綱吉的興趣一直不減，鑑於沢田綱吉監護人尚在，不能像亂步和太宰，遇到他們的時候兩人獨身一個，可以扒拉到自己家裡，牧野千姬對不能養沢田綱吉遺憾很久。
「千姬，您的熱飲。」
一號控制著帶吸管的飲料杯放到牧野千姬手邊。
牧野千姬一邊喝一邊發散思維，對無處不在的一號自語般笑言：
「一號，你的舉動要是被太宰看到，太宰又會大叫這是異能產物，一號是假冒的智能系統吧。」
「這不是您誤導的嗎？我確實不算傳統意義上的人工智能。」
「嘛，這麼能這麼說，我可沒有騙他。」想想那個探索欲旺盛的太宰治，牧野千姬目光溫和下來，垂眼慢條斯理收攏手掌，道：「編程本身就是遵循某種規則的排列，一號也是遵循規則的產物，太宰未必猜不到，那可是個聰明人呢，他只是不想往那裡去想罷了。」
有說過牧野千姬不擅長搞腦子，但她什麼都看得到，太宰治的空虛乃至絕望就在於看得太清。
對於一眼望見頭的虛無的人生，因為早就預見到了，所以對生命乃至世界都是無望的，又期待什麼可以從虛無中將他拉出來。
而太宰甚至有什麼都不會等到的一種認定。
真的看清全部世界的話，真的會無法忍受到死去的吧？是這樣想的吧？
一定會迷失在裡面吧？
明明在做著自殺的行為，心裡是不是在想「如果最後沒死掉就活到下一次自殺，說不定就等到有趣的什麼東西」？
亂步生氣就生氣在這裡，——「太宰就是個混蛋，自己不會走，難道讓亂步大人找他嗎？」
自己都是個孩子的亂步能做的也就是和太宰相互挖坑，試圖讓太宰死氣沉沉的大腦動起來，但太宰卻是……
……意外地對中也很活潑？
一號對太宰治的界定是「第二權限者」，一號的核心情緒全是虛擬出來，但情商高的他說：「您一定會有辦法。」
牧野千姬乾脆點頭，承認她在默默搞事，「是啊，所以就看亂步那邊的行動，我給太宰準備了獨一份的，超級大的——『驚喜』！」
驚喜？
一號卡了卡，說：「有您的短訊。」
【吾友，六日後我將入橫濱，祝安。】
牧野千姬不禁笑了，「所以我還是喜歡和成年人相處，像我和沢田的關係就很好。」太宰治這樣的問題兒童，自己只接觸過亂步一個啊！
「……嗯。」
一號不想提醒，你一個認識人家兩年後才提有空不如現實見一面，結果鴿了對方一年，還是去法國回來順路和網友面基……您和他的關係真的還好嗎？
要說牧野千姬是怎麼和遠在意大利的沢田家光交上朋友？這就要提到牧野千姬的能力了。
和對夏目漱石交代的突然提升到超越者級的力量不同，牧野千姬的力量其實一直處於漸漸解封的狀態。
沒錯，不是增強和提升，而是「解封」。
穿越世界屏障落到這個世界後，牧野千姬各方面的能力都被削弱，四年過去，如今的能力範圍堪堪恢復到半球之內，和以前不能相比。
在日本，牧野千姬理論上看顧不到遠在意大利的情況。
但我們要學會運用能力，而不是被能力局限住。
都是科技時代了，要懂得變通。
信號塔懂？
初到一個陌生地方，牧野千姬第一反應就是探查環境，發現自己的領域將將越過日本邊境，和以前隨隨便便籠罩全球的輕鬆不可相比，牧野千姬沒有慌。
冷靜，這是正常現象。
身體縮水到七歲還不能說明什麼嗎？本質非人的牧野千姬身體構成以能量為底，身體縮水回七歲，那當然是因為力量暫時被削弱了啊！
七歲的女孩很冷靜。
牧野千姬的削弱和正常人認知的削弱並不相同。
當時初降臨的牧野千姬可是自信能和超越者蘭堂打起來。
在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後，牧野千姬果斷放出力量種子讓它們隨便飄，飄著飄著，有一顆就飄到了意大利，最後落在彭格列，被沢田家光接手。
牧野千姬就是這麼和沢田家光溝通上的。
在此感謝意大利那邊的幻術師，拔高了那邊的能力者對能力多樣性的承受力，沢田家光對牧野千姬的能力接受良好，兩人就這麼隔著大半球聊起來。
混熟了之後，沢田家光還從牧野千姬這裡知道了她的職業，熱心給過工作上的建議……最後發現這是位比起智謀更擅武力的主，大部分她直接平A就好，欲言又止地放棄了。
……感覺說出來千姬也不會改作風的樣子。
沢田家光默默然想道。
總的來的，牧野千姬在沒得到那幾份世界劇本之前，和沢田家光的關係就十分良好，可以湊到一起吐槽煩心事那種。
對面也曾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給牧野千姬發過offer，邀請她來彭格列。
然而，當時蘭堂剛恢復記憶恍惚中，牧野千姬直接拒絕掉了那份邀約，但表示之後得空他們可以面基。
……然後就到了上一年的九月份。
牧野千姬陷入回想，確信自己的行為沒錯。一號看著製造者的表□□言又止，最終忠於製造者的核心壓過虛擬出來的情緒，一號什麼都沒說。
雖然他認為製造者的認知和人類存在差異。
……不是誰都可以像您一樣，把橫亙大半球的距離不當距離啊。
＊
異能特務科。
氣氛古怪而沉悶，要說沉悶還是一如既往的沉悶，但是就是有一種古怪的感覺，連敲鍵盤和寫字的聲響在知情人耳中都帶著別樣的煩躁。
他們心裡發苦。
那個什麼白麒麟在他們異能特務科做什麼啊！
趕又不能趕，對方後台太大，連種田長官都要小心應對，據說是來異能特務科查一個異能者的資料？
某間接待室，種田山頭火和白麒麟坐在一起東扯西扯。
澀澤龍彥直言：「我只要一個人的資料，你之前給我的並不全面，我要知道那個人的身份，還有住在哪裡。」
「澀澤君，這個要求恕我拒絕，那個人的資料是機密中的機密，調給你的那些已經是極限內的權限了。」
「不夠。」澀澤龍彥冷冷地說，「半年過去，我比以前強了，她承諾過我隨時可以找她，我想要打敗她。」
「……」
種田山頭火一噎，看了眼衣著精緻的白麒麟，誠懇道：「其實，你可以調動澀澤家的勢力。」
澀澤龍彥紅色的眼瞳漠然地望來。
種田山頭火一卡。
話到嘴邊，變成了：「……但我可以問一問她要不要見你。」
嘛，千姬你不是很喜歡這類有趣的人？反正是你自己的承諾！
我這就給你送過去！務必收好！
＊
此時牧野千姬家裡一片祥和。
忽略一樓客廳試圖忽悠太宰治的江戶川亂步，試圖給中原中也搗亂的太宰治，死亡凝視的中原中也，在交鋒地帶淡定打遊戲的與謝野晶子。
……這個家還是很祥和的。
太古怪了！太宰治狐疑地後仰，「亂步，你真的沒有在打什麼壞主意嗎？」
江戶川亂步：「沒有！我超好心~」他超期待太宰治的入伙，在打壞主意的分明是牧野，亂步大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最多只是知情不說哦~
江戶川亂步想的時候，絕對能騙過任何他想騙的人，正如『超推理』換個方向就是『完美犯罪』，但大多時候江戶川亂步還是軟軟白白的，黑芝麻餡湯圓·亂步只出現在特定時期。
比如現在——
超級想要太宰治也體驗一把幻境，還是牧野量身定做的絕對終身難忘的幻境，江戶川亂步內心幸災樂禍，表面控制著情緒不讓太宰治看出來。
等塵埃落定再笑也不遲：）
中原中也憐憫被亂步盯上的太宰治……自求多福吧。
太宰治低下頭咕噥：「虛擬訓練場肯定不是我以為的虛擬訓練場。」
才不要被騙哩！
就算誘餌是牧野和亂步的劇本，也不……不是不能考慮？
太宰治有些心動，那兩個人難得敞開劇本，而自己目測很難在亂步+牧野的組合下拿到劇本。
正此時，牧野千姬舉著電話從樓上下來。
「有個人要來我們家，你們願意嗎？」
牧野千姬展示了下通話中的電話，含蓄表示你們不同意我就拒絕對面，對此，看到來電署名是「種田山頭火」的江戶川亂步挑眉。
「我歡迎哦~！」
太宰治萌萌可愛地舉手，但早就知道這是什麼餡的幾人一致地想：啊，太宰的眼神好像看到了玩具。
了解。
牧野千姬對種田山頭火表明同意，掛掉電話，對太宰治說：「我支持你偶爾折騰一下外人。」
中原中也為這句話點讚。
太宰治假惺惺表示：「我怎麼會折騰客人呢？除非來者不善！」
江戶川亂步：「噫。」
中原中也：「……嘁。」
兩人表示不信，但太宰治有關虛擬訓練場的話題就這麼逃過了。
但沒關係，好奇心起的魚兒早晚會上鈎。
想只吃餌不咬鈎？不可能的
第48章 暴躁小蝴蝶
澀澤龍彥的意外只是牧野千姬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
既不會給她造成麻煩，又能讓太宰治的目光從中原中也身上暫時移開，關於太宰治的坑品，中原中也抱怨過很多回，可惜無論是牧野千姬還是江戶川亂步……全都假裝沒有聽到。
……在家裡被坑總好過在外面被別人坑。
踩坑踩多了會形成一種本能，只要記住即將踩坑的感覺，日後太宰治想坑中原中也必然要使出更多的心力。
力是相互的。
不僅中原中也在進步，太宰治在惹怒中原中也使得對方經常性動手的現狀下，越來越熟悉中原中也的體術套路。
太宰治或許面對別的體術高手只能被動挨打，但對中原中也麼——
中原中也表示很暴躁！
他能說這傢伙越來越像滑不溜秋的魚了嗎？
太宰治：略~
牧野千姬因為種田山頭火的電話下樓，自然不是只為了問個問題，和亂步確定對方之後要和與謝野晶子一起去看望士兵的家人，福澤諭吉陪同。
牧野千姬只一句「有麻煩隨時可以和我說」。
便再次回去投入工作的海洋，順手把剛做好的策劃傳送走。
GSS安西鍵志的案頭出現一份文件，他見怪不怪地掃了一眼，拿起一看，哦——《鐳缽街再開發計劃》。
「我們GSS居然有朝一日開始搶政府的工作了，嘖嘖，不可思議，我是不是該說老大厲害，橫濱的地界上根本連反對BOSS的人都沒有。」
安西鍵志笑紋加深。
吶，老朋友港口黑手黨、高瀨會，你們要不要考慮加入進來？除了多了個效忠對象，腦子裡產生不了對那人的惡意，全心全意為那人考慮……其實待遇還是很好的嘛。
牧野千姬不知道手下工具人的想法。
她並不太在乎手底下的工具人在想什麼，哪怕自己有那個能力洞悉他們的心念，牧野千姬也不會把時間用在這上面，
工具人不好用了，不想被用了，隨時可以換一個嘛。
牧野千姬：）
是的，就是這麼任性！
她此刻正在占地是半個二樓，除了各種書就是外間用於辦公的小書房寫文件，寫好的文件按類放在一起，
牧野千姬在異能特務科掛職，至今沒有需要出動的任務。
家裡的公司有早出晚歸的蘭堂照看，大家長認真起來很能幹，半點沒有牧野千姬能幫忙的地方。
牧野千姬也是最近開始忙起來，她處理的文件屬於GSS，
工作的時候永遠不會無聊。
誰讓家裡養了幾隻崽？
有時候江戶川亂步會在沙發上吃甜品，吃完了就像貓貓一樣躺下來小憩。有時候太宰治過來，會從全是書架的大書房拿一本書，興致勃勃開始看，看到高興處還激情安利給牧野千姬。
偶爾中原中也會來學習。
他比不過亂步的頭腦，太宰治對人心的把控，沒有關係。中原中也心說：姐姐也承認她對搞腦子不擅長，但她還是亂步和太宰都不敢放肆的人。
中原中也就此問題請教過家長。
彼時，牧野千姬對陷入低落的中原中也溫聲說著。
——「但是可以另闢蹊徑。」
「蹊徑……」
所謂的蹊徑就是指這些文件嗎？
硬著頭皮接過一沓文件，給自己找了更多的作業的中原中也喪失鬥志，顫抖著手捧著天書一般的開發計劃、預算報表，眼前一黑。
天呢！在繼寫詩歌之後，自己又要掉進寫文件報告的大坑了嗎？
姐，我後悔了，讓我回去當武鬥派啊！！！
然而牧野千姬直接斷了他的念想，欣慰且快速地把更多的報告送來，並對開始石化的中原中也說：
「亂步的性格就是小孩子，太宰搞事的能力滿點，這方面中也比他們兩個好教，我對你的期望是至少管理一縣的公司，這方面你有不懂的可以問蘭堂，也可以問GSS的首領，最近我們在搞鐳缽街再開發項目。」
牧野千姬笑吟吟表示會好好教，希望中原中也不要辜負她和蘭堂的期望。
中原中也……失去了他的顏色。
完全無法推掉了！嚶！
……
福澤諭吉接了亂步和晶子，在太宰治舉手表示要一起的渴望眼神凝視下，再帶上一隻太宰，準備繼續幫助與謝野晶子探望常暗島大戰士兵的家屬。
最近福澤諭吉推了一些不必要的委託，以與謝野晶子的事為重，陪著對方一家家拜訪。
與謝野晶子被他們的支持弄得露出笑臉。
哦，多餘的太宰勉強感謝他。
「太宰，你不是說『這種事才不想要看見』，根本不想跟著一起來嗎？」
江戶川亂步還記得太宰治當時的發言，嗯……十分地囂張呢。
與謝野晶子失去笑容。
對啊，這個太宰根本就是惡役吧？
太宰治湊到江戶川亂步旁邊，小聲說：「我只是發現家裡更無聊，亂步，你們出去真的沒有碰到有趣的劇目嗎？真的沒有嗎？」
江戶川亂步睨他：「沒有，很失望嗎？」
他的手摸到口袋裡的玻璃珠，牧野在上面施加了「強制冷靜」「理性」等效果，專門應對有可能在戰場留下戰後應激的士兵，讓他們頭腦清晰。
晶子的拜訪之路一帆風順，得到諒解的過程堪稱驚喜，那是因為那些人都被強制冷靜了！
江戶川亂步不為這等作弊行為羞愧，牧野可是只讓他們冷靜，邏輯什麼的可是他們自身的哦？
看吧。
理智都在告訴他們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晶子的錯！
太宰治無辜臉：「怎麼會，我又不是惡役。」
江戶川亂步：「哼，我知道。」未來的太宰治會不會一腳踏進黑暗他不管，他只相信現在這個太宰治看似黑泥，其實因為有人壓著比第一次見面亮很多。
雖然本質上還是那個膽小鬼！
太宰治莫名其妙地接收江戶川亂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腳底一挪，和福澤諭吉走到一起，壓低聲音問：「福澤先生，亂步看我是什麼意思？」
福澤諭吉嚴肅臉看了眼亂步，綠眼貓貓瞅了眼一大一小兩人，哼了聲扭回頭，福澤諭吉默了默，方說：「太宰，這你可能問錯人了，我猜不中亂步的心思。」
噫，大叔又在謙虛了。
哼了聲，知道打探不出什麼的太宰治無聊地落在後面插兜，跟著已經熟悉流程的三人去今天的目的地。
大半天轉下來，太宰治精神萎靡，眼瞳幽幽凝視還很精神的亂步和晶子，肩膀無力地一耷，有氣無力揮手：「福澤先生，我們該回去了吧？」
太宰治身體上並不累，但他的精神覺得無聊，於是摸魚的念頭浮上水面，促使著他說出以上言論。
福澤諭吉算了下，說：「今天再去一家，我們就回去。」，
「……好吧。」
太宰治勉強接受，眼睛一瞥，目光捕捉到玻璃窗後某個閃過去的人影，似乎有過一面之緣，像是那個非常變態的大叔呢。
還是快離開比較好。太宰治暗暗想道，那位大叔看著就很糟糕。
可他想走，有人卻偏唱反調。
「誒？這不是太宰君嗎，真巧，要不要一起去玩呢？」
果斷從甜品店出來的森鷗外笑容滿面，為自己的眼力點了個讚，無視太宰治一臉「你來幹什麼」的不歡迎表情，自顧自發出邀請。
太宰治小臉一垮。
他整個人像是受到驚嚇般的後退，一臉警惕藏到福澤諭吉身後，悄悄探出頭，皺眉說：「大叔你笑得好像拐賣小孩的，你沒看到我有監護人嗎？」
森鷗外臉龐抽了抽。
但這還不算完。
江戶川亂步來到太宰治身邊，眼睛完全睜開了，張口指控森鷗外道：「太宰是我們家的孩子，這位前軍醫大叔，你離太宰遠一點哦？」
太宰治表情一愣。
忍不住奇怪地看著站在他身邊的偵探少年，對方冷笑地盯著森鷗外一條條數落，氣勢和平日的亂步截然不同。
……是為了他？
森鷗外的笑容勉強，虛弱地和臉熟的福澤諭吉對視，眼神暗示：師兄，這是你養的小孩吧？快把他拉走啊！！！
——老底都要漏光了！！！
福澤諭吉眼神飄了飄。
不，不要看我啊，我是武鬥派，看不懂你們的眼神暗示！
森鷗外簡直不敢置信。
——師兄，你變了啊？
森鷗外猛地吸了口氣，頓感出師不利，隨即他的手被愛麗絲輕輕握住，注意到了福澤諭吉身後被擋住半個身體的女孩，下意識在對方頭上的蝴蝶髮飾停留目光。
他的眼神愣了愣，「……晶子？」
與謝野晶子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真的是晶子呢。
森鷗外嘆了一聲，萬萬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他沒能帶到身邊的晶子，轉念又想到晶子在戰場上對他的陰影，笑容無奈。江戶川亂步古怪地看了眼森鷗外，拉著太宰治和福澤諭吉後退。
十四歲的女孩被單獨站在森鷗外眼前。
與謝野晶子驟然抬頭，臉上掩飾不住興奮和煞氣，森鷗外被震了震。
「喲……是你啊，森鷗外、森林太郎！」
與謝野晶子聲音興奮極了。
那127次的輪迴在記憶中被蒙上了一層保護膜，但終究給與謝野晶子留下了影響，她還記得當時的感觸。
森醫生——
127次的治療，被我抓到你就來體驗他們受的折磨吧！
第49章
與謝野晶子從提包裡抽出柴刀, 殺氣凜凜舞了兩下。
笑容核善地看向森鷗外，提著刀走近，那架勢居然不是花架子？森鷗外頓感不妙, 轉身就要跑，身後與謝野晶子緊追上來。
「森醫生，別跑呀！我絕對會很溫柔地對你的！」
「晶子冷靜！這是在大街上把柴刀收起來啊——嗷！」
森鷗外的叫聲破音，崩潰地在前面跑，身邊帶著一個給他打掩護實則偷偷給對面放水的愛麗絲, 與謝野晶子小臉興奮且猙獰地提著柴刀, 和愛麗絲對砍。
「呀！林太郎，晶子變厲害了, 我打不過她，不如你從了晶子吧~！」
「愛麗絲醬~！」
「哼~」愛麗絲認真起來，說打不過是假的, 通過愛麗絲一點點的試探, 驚訝地發覺與謝野晶子的招式有點像自己……不，森林太郎的路數。
與謝野晶子冷笑地舉刀。
愛麗絲一邊躲過與謝野晶子的柴刀，一邊試探性地用對付另一個「自己」的路數對付與謝野晶子, 結果她換招數, 對面也很快跟著換。
嘶！
【林太郎，難道你們以前這樣對打過嗎？】
同步到自己異能體的疑惑，森鷗外奔逃中矢口否認。
怎麼可能？
常暗島上的戰役已經很艱難了，作為「不死軍團」關鍵的與謝野晶子怎麼會有時間跟著自己學習體術？發生這種事, 他也很疑惑啊！
森鷗外腦子裡疑惑大大, 但此刻的他同步疑惑的還有另一件事，那就是：
——那些路過的人你們怎麼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啊！
該說不愧是橫濱嗎？
請天降個人阻止晶子吧！！！
對此江戶川亂步握著玻璃珠笑容和善，區區讓路人忽略「異常」的功能罷了, 晶子，你可以隨便玩了哦~
與謝野晶子興奮於亂步「隨便搞」的眼色，連正派的福澤先生都閉著眼縱容她。
遇到他們真是太好了！
與謝野晶子在幻境裡輪迴127次，除了前面沒有足夠的能力改變悲劇，後面被磨練出來的與謝野晶子可是再沒有吃過虧。
她把「森鷗外」趕到戰場讓對方體會過士兵的經歷。
也把他丟出過常暗島，丟給有時候很煩人的上層讓對方去解決。
最後她把森鷗外放到心理醫生的位置上。
指揮戰役無數場，和上層交過鋒過過招深刻明白了常暗島戰役的意義，摒棄了對森鷗外的偏見，有那麼一個時刻，與謝野晶子覺得她變成了第二個森鷗外。
當時的滋味真是複雜難言。
就是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說，幻境戰役的最後能打漂亮仗，與謝野晶子受的是「森鷗外」的教導。
當然，是幻境裡數以百計的「森鷗外」。
這個外面的森鷗外？
呵。
可以理解，但是談諒解？絕不可能！
你就是個屑啊！
……
他們追到太陽落山，星斗滿天。
跑遍了大半個橫濱的一行人和躺屍的森鷗外分別。
一大三小走在回家的路上，與謝野晶子提著包甩在肩膀後面，走動間裡面的刀具碰撞作響，而女孩的表情居然稱得上不錯。
「好爽！」
和與謝野晶子美妙的心情相比，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有志一同地遠離她。
走在福澤諭吉另一邊，讓福澤諭吉高大的身體分隔開他們和與謝野晶子，聽見女孩隱藏遺憾的話，兩個偶爾會湊在一起搞事的劇本怪心有餘悸對視。
江戶川亂步小小聲：「晶子變得好可怕哦。」
「……」太宰治默默點頭，比較了下年初柔弱自閉的女孩，再對比現在提刀就幹的與謝野晶子，輕輕抽了口涼氣。
從心發出疑問：「幻境真的能讓她有這麼大的改變嗎？」想想看那位大叔最後有多慘，幾乎是手軟腳軟地回去，被打擊到精神恍惚，全靠對方的異能撐著身體才不至於栽倒。
太宰治略同情。
和江戶川亂步對視一眼，兩個柔弱腦力選手同時看到對方的心有戚戚：唉，以後搞事的時候要把晶子投出局，不然惹到小蝴蝶，隨時給你來一刀哦！
至於說太宰治的「人間失格」限制了與謝野晶子施展異能，規避了自己被砍的可能？
不不，太宰治自己都不抱希望。
誰讓家裡還有個根本不會被人間失格掉的人在？
牧野也有治癒能力，只不過牧野秉持著放養教育，只要作不死就隨便你作。但與謝野晶子去說讓牧野站她那邊，牧野不一定會拒絕。
「太宰，幻境一遊，來嗎？」
「嗯……也不是不可以。」
在這個天才遍地都是的家裡，年僅十歲的太宰治有被打擊到，陷入了被以為最柔弱的與謝野晶子追著砍的幻想中。難道自己會和小橘貓一樣變成最底層嗎？太宰治拒絕這個未來！
……
時間大概是下午三點。
外出人士上演全武行的同時，牧野千姬這裡也迎來了客人。
澀澤龍彥坐在車裡，和異能特務科友情塞來支持的坂口安吾兩相無言，車向著海邊別墅區開去。
中原中也正好從GSS回來。
牧野千姬抬頭看了眼用重力連通空間過來，導致精神有些萎靡的中原中也。
「休息一下吧，安西有沒有對你說一些黑暗世界的事？」
知道牧野擔心什麼，中原中也滿不在意，「我可是在鐳缽街生存的，鐳缽街的孩子可不算純白，我還好啦。」
「除了我交給你的作業，不要聽他多說別的。」
「好。」
兩人談了幾句就把精力轉到正事上，中原中也慢慢被磨鍊出來，偶爾能提出一些建議，每當這時候牧野千姬會和他一起分析可行性。
中原中也總是感嘆明明是一起出生，自己就比牧野差很多。蘭堂大家長就此和中原中也聊過。
「不要和牧野比，中也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足夠。」
蘭堂經驗豐富地說：「和他們比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他們擅長的你不擅長，你擅長的又是他們欠缺的，找準定位才是團隊一員該做的。」
法國詩人用自己做例子安撫了當時有些忐忑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情不自禁微笑。
忽略似乎萬能的牧野，蘭堂當時的話真的有安慰到自己。
小聲說：「所以我說我一直都過得很好。」在鐳缽街的時候也是，當然現在尤其好，特別是伙伴們都會有未來。
就連寫詩歌、寫報表都有動力了！
中原中也繼續去啃枯燥的專業書籍，偶爾記下一兩筆。
他思考的時候常全身心投入，等回過神就發現屋子裡飄進來了霧氣，不禁往窗外看了眼，外面也全是霧氣。
「異能？是誰？他是怎麼進來的？」
中原中也警惕心起，牧野千姬看了眼沒有異能被分離的反應，只是警惕的中原中也，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好像沒說過澀澤龍彥的異能力？
啊……
牧野千姬反思了下，好吧，有自己的錯。
……這都要怪澀澤龍彥太弱啦！
牧野千姬心道：家裡的每一個人都能把澀澤龍彥按在地上摩擦是我的錯嗎？澀澤龍彥的威脅度是零啊！
智能管家一號：【……】
他貼心地調出遍布莊園的監控，讓中原中也也能看到：白髮白衣服的人站在莊園門口，白霧正是從他身上釋放。
比半年前強了呢，龍彥。
「他竟然來挑戰我了，我隨口說的話他居然是認真的嗎？」
不可思議，果然是老實人吧？
種田長官，你難道也當真了嗎？我看到不遠處和異能「墮落論」打起來的坂口安吾了哦。
「挑戰？」中原中也眉頭一跳，眼神說：這是挑釁加突襲吧？
「嗯，因為我對他說『異能力對異能力不算偷襲』，他好像當真了。」
最初是考慮到異能力裡面有隱匿適合暗殺的分類，總不能讓此類異能者光明正大對打，牧野千姬就說出以上話。
趁敵人不防備時突然襲擊本就是戰術的一種。
「偷襲」分很多種的。
牧野千姬不喜歡用卑鄙手段實施襲擊的人，那總會讓牧野千姬的心情持續走低，造成的後果往往是襲擊者的涕淚橫流。
牧野千姬對這類人向來不手軟。
久而久之，就連敵人們都摸清了牧野千姬的底線，乖乖地遵守。
不遵守不行啊，不然你本來能留半條命，惹到那個bug她直接讓你死去又活來、活來又死去……那是人能經歷的地獄嗎？
……跪了，跪了。
中原中也無語，他說：「我出去解決？」
牧野千姬叫住他，眼睛望著虛擬屏幕上在莊園走動的澀澤龍彥，注意了他一會兒便低下頭繼續寫文件，輕鬆地說：「不急，讓他接著轉會兒。」
「雖然不知道是誰讓他有了戰勝我的希望，但既然來挑戰，當然是要他自己站到我面前。」
牧野千姬說：「你去把安吾接過來，告訴他——『來看戲』。」
中原中也同情地瞄了眼在莊園裡亂轉的澀澤龍彥，幸災樂禍道：「好，我這就去接人。」
外面。
澀澤龍彥踏入莊園的那一秒就感覺到不對勁。
眉頭微皺，擰眉看著比外界長不少的走道和寬得能跑馬的草場，心裡思索這是千姬異能力的效果？挑戰已經開始了嗎？
澀澤龍彥眼睛一亮。
澀澤龍彥看過了千姬和千君都有著極強的體術，也知道他們的能力遠不止於此，自己或許很難打敗，但就是這樣——
——那枚異能結晶一定非常美麗。
他兩步進入莊園的土地，這一下似乎觸動了什麼開關，明明前面是寬敞的道路，澀澤龍彥卻有一種前面是九曲十八彎的錯覺。
「空間系……」
澀澤龍彥的紅瞳幽幽，虛虛望向曲折的空間盡頭那座白色別墅。
「真有趣，我要先走過這條路才能見到你嗎？」
澀澤龍彥喃喃說。
好吧，這個挑戰——我接受了！
你等著被我打敗吧！我不是以前沒有還手之力的我了！
信心滿滿的澀澤龍彥接受挑戰，而在外界看來就是澀澤龍彥在到處亂轉，還偏偏沒能偏離走道多遠。
坂口安吾憂傷地推了推眼鏡。
有些艱難地說：「牧野桑，你和澀澤桑的恩怨，為什麼要牽扯我啊？我是無辜的啊！我不想知道澀澤桑的黑歷史啊！」
「因為有趣？」
牧野千姬玩味地挑唇回應道。這個答案讓坂口安吾一噎，認真看了幾眼認真工作的某人，理所當然地……什麼都沒看出來。
牧野千姬微笑臉。
要是被你看出來亂步還怎麼混？
自認世界第一名偵探的江戶川亂步都看不透牧野千姬刻意隱藏的部分，沒有線索指向的時候，江戶川亂步也免不了承認失敗。
——超推理也是要講基本法的！
在坂口安吾離開之前，牧野千姬決定她就開著物品記憶清除的能力了。
「恕我直問，我什麼時候能走？」
「等龍彥走過這段路，過了中也那關還有力氣挑戰我，你就等他失敗順便把他撿回去。」
「……」我就是個收屍，不，接快遞的嗎？
澀澤桑好慘。
澀澤龍彥真的慘。
可憐澀澤龍彥經歷了各種姿勢被卡在半空，好不容易走到別墅門前，等在那裡的卻不是心心念念的要打敗的對象。
中原中也手上冒著紅光，躍躍欲試和澀澤龍彥對上了。
「喂。」十歲快十一歲的中原中也叫住他，「聽說你能分離出異能者的異能？來和我打一場啊，打過了就讓你過去怎麼樣？」
澀澤龍彥停下。
看著中原中也冷淡地說：「打敗你？不，我只想打敗另一個人，不過你似乎不想讓我過去，那我就先打敗你好了。」
「真狂妄。」中原中也撇嘴，這傢伙居然沒有被牧野修理過嗎？還是修理過了但這傢伙完全不記痛，和混蛋太宰一樣？
不管是哪種，揍幾頓就對了！
中原中也身上冒起紅光，慢慢走向他，笑容和外出的與謝野晶子有幾分相似，澀澤龍彥意識到了什麼，倏然看向原本沒被他放在眼裡的中原中也。
「你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異能力還在身上呢，都說了你——太、狂、妄、了！」
什麼？
又來一個我無法分離的異能？
澀澤龍彥的眼睛在這一瞬間張大，瞳孔劇烈顫抖，陷入對人生的巨大懷疑。
——我的「龍彥之間」這麼弱嗎？
第50章
「我們回來了！」
外出組回來時正巧趕上收尾, 被家裡宛如強風過境的凌亂衝擊眼球，裡面暫且不說，外面的草皮都被掀飛了啊！
「哇哦。」太宰治驚訝：「那位客人真是心急啊。」
與謝野晶子：「客人？這不是強盜嗎？！」
江戶川亂步：「是『客人』哦, 牧野才不會對強盜這麼仁慈。」
福澤諭吉拔出的刀默默插回去，選擇相信兩個孩子的說辭，他看著石板路上夾雜著泥土的草皮，心說這也太激烈了，和主人家打成這樣的客人？那是惡客吧, 千姬？
江戶川亂步淡定補充：「這些都是中也弄出來的, 是在震懾吧？牧野縱容了中也。」
「哦，對了。」江戶川亂步對著空氣叫了一聲：「一號, 清理出路。」
一號有莊園的管理權，接到江戶川亂步指令的一號開始運行，石板路上的草皮和樹枝自動飄走, 給家裡的幾個主人騰出路。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神奇呢。
牧野千姬如果聽到就會說：這只是多種異能力的組合, 非常淺顯的超凡利用手段，你們這個世界的異能者不搞事，都去搞發展, 世界早就大變樣啦！
「與其猜這麼多不如過去看看啊！」
江戶川亂步踩著恢復的路面跳了跳, 慢悠悠往別墅裡走。
他們看到了白髮和白衣都顯得狼狽的少年。
十歲的中原中也把大幾歲的澀澤龍彥一扔，異能力間接被封印的澀澤龍彥在中原中也面前還不夠看，嘖了聲就無聊地放棄摔打澀澤龍彥。
「我還以為你很能打呢。」
嗖。澀澤龍彥心口被插了一箭。
江戶川亂步過來一看。
名偵探眼睛一掃就看出家裡發生了什麼，瞥了眼澀澤龍彥：「哦, 又輸了啊。」還是輸給從前聽都沒聽過的中原中也。
嘖, 略慘，但是活該。
嗖嗖。澀澤龍彥被插了兩箭，喉頭血氣翻滾, 有被這兩個人刺激到。
他的慘狀被所有人無視，江戶川亂步自顧自跑廚房拿甜品，感謝中也，知道打架不能破壞到屋子裡面。
中原中也摸著肚子，也感覺到有點餓了。
他對福澤諭吉和與謝野晶子問了一聲：「你們要吃什麼？」
得到福澤諭吉的「隨意」和與謝野晶子的「我自己來」，中原中也於是點頭，按自己的餐品給福澤諭吉拿了。
牧野千姬丟給中也就不管了，澀澤龍彥失去異能力，只憑體術打不過有異能的中也。
直到坂口安吾提醒一切結束了，牧野千姬才注意了一下。
好麼……
大家都開始擺餐了。
牧野千姬拎著坂口安吾就出現在餐廳，把手裡的人一放，下一秒出現在澀澤龍彥身邊問他：「需要治療嗎？」
「……要。」
一小時後，和大家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過晚飯的澀澤龍彥萎靡地縮進沙發，眼神空空被六個人各帶意味的眼神凝視。
牧野千姬：打擊過頭了？
江戶川亂步：好弱哦。
太宰治：澀澤君不用我玩就已經壞了呢。
中原中也：這傢伙的承受能力好弱，還沒回神嗎？
坂口安吾：……希望澀澤桑長個訓，千萬不要再來了啊！
與謝野晶子：嘖，完全聯想不到「惡客」呢。
「……」澀澤龍彥彷彿被掏空，對幾個人的眼神接收不良，滿腦子都是被牧野千姬打敗、被中原中也打敗，被……
澀澤龍彥臉龐抽了抽。
還說「龍彥之間」的能力是異能力的剋星？千姬的力量超越了那個界限，被她打敗澀澤龍彥勉強能升起追趕的心，這至少能安慰自己「龍彥之間」是界限下的最強。
但是這個叫中原中也的……難道也是超越界限的人？
為什麼我會被他打敗啊！
被政府吹捧異能力N年的澀澤龍彥……失去顏色。
在觀察他的幾個人眼裡，就是澀澤龍彥發著呆，然後氣息更喪了，那雙眼睛隱隱不穩，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被打擊得不要不要的。
幾人沉默。
身為政府傾力培養的，擁有強大異能的澀澤桑你……是不是太玻璃心了？
「你不會要哭了吧？」江戶川亂步戰術後仰，天呢，想當初自己被趕出來流浪也沒有哭過啊！
「不是吧？有什麼好哭的啊？」
「澀澤君不要這樣看我們，看起來更像要哭了哦？」
「哭出來會不會好一些？」有過經驗的與謝野晶子誠懇建議。
澀澤龍彥被這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通暴擊，寫作安慰讀作火上澆油這麼一激，就算知道他們在看自己笑話，不來不想哭的澀澤龍彥也要被氣哭了。
在這之前，讓這幾個人都進「龍彥之間」！
正在澀澤龍彥的忍耐到極限，異能蠢蠢欲動之時，牧野千姬好心提醒他：「龍彥，不要放異能，你的異能對這裡的人都沒有用。」
不說還好，一說，澀澤龍彥控制異能的力度一松。
白霧出現。
瞬間瀰漫至客廳，沒異能的——江戶川亂步被排除，有異能的——中原中也、太宰治無動於衷，被分離的——與謝野晶子、坂口安吾被自己的異能追殺中。
澀澤龍彥看到太宰治身上什麼都沒發生，眼睛一暗，看到被追殺的與謝野晶子，眼睛又一亮，找到了一絲自信。
這才對嘛！
「龍彥之間」是界限下最強的異能，那幾個例外不算！
至於坂口安吾？他無視之。
坂口安吾頭疼地被「墮落論」追著，想拔槍，又顧及著周圍的人，他的糾結被在場劇本組看出來……誰都沒有為他解圍，看著坂口安吾被追殺。
看得出來坂口安吾訓練有素，不愧是異能特務科預備員工。
與謝野晶子在異能分離的第一時間跑走，找到自己的提包抽出柴刀，氣勢洶洶找自己的異能「請君勿死」幹架。
會刷新？沒關係！
只是砍腦袋上的晶體的話……要小心哦？我是很專業的！
牧野千姬一點也不在意客廳被搞得一團亂，全身放鬆向後靠，眼睛追著提刀就幹的與謝野晶子，看著與謝野晶子一點點把異能力逼到角落。
「晶子成長了很多，她要結束了。」
不出所料，與謝野晶子快准狠地看到晶體上，成功回收「請君勿死」，這之後不久，似乎被刺激到的坂口安吾爆發，同樣回收了「墮落論」。
與謝野晶子提刀走過來，臉上難掩興奮。
「我還沒玩夠呢，澀澤君，再來一次怎麼樣啊？」
「……」澀澤龍彥恍惚。
「噗。」太宰治倒在沙發上笑成蝦米，一副不行的樣子扶住就做旁邊的中原中也肩膀，無視中原中也的死亡凝視，隨口猜測：「咦？難道澀澤君的異能有局限？在異能主人擊敗異能後就不能再分離？」
「你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們是怎麼回事……江戶川……」
「嗯？你問亂步？」
太宰治裝模作樣沉吟一會兒，突然扭過頭肩膀聳動，又轉過來忍笑解疑，渾身上下寫滿「搞事」二字。
「因為亂步不是異能者呀，澀澤君。」
被江戶川亂步一分鐘扒光底的澀澤龍彥：「……」恍惚。
與謝野晶子抱著柴刀無辜臉：「我的異能是治癒，沒有攻擊力啦，幹掉它很容易。」
「……」是嗎……澀澤龍彥麻木。
坂口安吾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鏡：「我的異能也沒有攻擊力。」
「……」連坂口安吾也……
澀澤龍彥被一系列事打擊到有些精神憔悴，與謝野晶子和坂口安吾的例子放在平時不會讓澀澤龍彥放在心上，畢竟這種例子有很多。
但偏偏是現在……在澀澤龍彥被中原中也、江戶川亂步接連刺激到後……
……這孩子已經有點傻了。
太宰治愉快地在心裡想，不過這些可還不夠，砸了別人家怎麼都要賠償。
此刻，太宰治願意無視外面是中原中也砸的。
……罪魁禍首就是澀澤君你噠！
中原中也背後一寒，一秒回憶起了被太宰治坑過的種種事例，臉色漸漸勉強……該說幸好太宰這傢伙要坑的不是他了嗎？
澀澤龍彥的目光和太宰治對焦。
同樣空虛的靈魂透過那雙眼睛被注意到。
太宰治頓了頓，好心情急轉直下，一點都沒有碰到「同類」的驚喜，不滿地把手伸到澀澤龍彥面前，敷衍至極地晃了晃。
「至於我……」
太宰治把手按在澀澤龍彥肩膀上，「人間失格」被動發動，白霧消失，被「龍彥之間」排斥的江戶川亂步抬手和突然出現的眾人打了聲招呼。
不拘泥於非異能力者身份的名偵探，看澀澤龍彥的眼神十分平淡。
最多帶一點同情。
「被太宰的異能無效化了？你好慘啊，亂步大人的能力就不會被碰碰就消失！誒誒誒？——你哭了？」
白髮美少年眼淚要掉不掉。
幾人震驚。
被「你來真的啊」目光再次穿透的澀澤龍彥硬生生無視他們，看著唯一沒有參與的牧野千姬。
「你之前說會好好指導我一次，還作數嗎？」
牧野千姬憐憫他被一群「怪物」欺負的境地，不僅不阻止那些人還縱容的她寬容地表示：「當然算數。」
第51章
澀澤龍彥滿意地倒下了……
不是, 說錯了……是精神驟然被掏空陷入了茫茫然的賢者狀態，而罪魁禍首的幾人對視，除了中原中也眼神遊移, 另幾位沒一點心虛。
「唉，澀澤君能走嗎？」
「就算不能不是還有這位坂口先生？吶，你會把他帶走的吧？」
坂口安吾被江戶川亂步一眼看得頭皮發麻，原因無他……這位江戶川亂步扒澀澤桑老底的時候，自己就在旁邊看著啊！
要怎麼解釋澀澤桑不歸自己管？
我只是一個非正式職員啊！
「嘛, 這位不能做主啊, 牧野，我們直接把他丟到異能特務科吧, 家裡容不下更多人啦！」
江戶川亂步氣鼓鼓，留下澀澤龍彥幹什麼？
那傢伙就會覬覦牧野和大家的異能力！
「……」澀澤龍彥默然扭頭盯江戶川亂步，江戶川亂步哼了聲, 扭過頭表明決心, 太宰治雙手附議。
牧野千姬認真考慮：「既然亂步不想的話……」
「等一下。」
澀澤龍彥看出不妙的趨勢，忍不住開口：「你說過會好好指導我吧？「龍彥之間」的威脅你們根本不在乎吧，我根本就不能拿出你的異能結晶啊！」
最後一句道出了澀澤龍彥的心酸。
一生中頭一次心中滋味如此複雜, 他竟淪落到靠異能的弱小達成目的嗎？
這個家是他「龍彥之間」的剋星！
江戶川亂步慢吞吞：「哦。」
太宰治虛眼：「所以能做到的話, 你果然還是想的吧？」
平心而論，澀澤龍彥是有些慘，但這關江戶川亂步他們什麼事？要是澀澤龍彥打得過他們，他們早就死在自己的異能力之下了！
對自己有信心, 並不妨礙討厭澀澤龍彥呀！
連偏愛靈魂閃耀者的牧野千姬都說不出對澀澤龍彥毫無芥蒂的話, 牧野千姬本人可以不懼，亂步呢？太宰和中也呢？
如果不是這三個人特殊，澀澤龍彥可不會如現在一樣無害。
喜歡和想遠離並不衝突。二次元裡的病嬌元素讓人覺得很萌很戳心……現實裡真的遇到大約是反手一個報警電話, 果斷遠離。
這波，叫咎由自取。
牧野千姬看著被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兩個劇本怪擠兌，雙眼快冒火的澀澤龍彥，溫言表示家裡容不下你請自行離開。
「龍彥，記得明早再來，我會好好指點你的，當然你不來我也沒意見。」
牧野千姬溫和聲中，澀澤龍彥茫然地被傳送出莊園大門。
和同樣被丟出來的坂口安吾面面相覷。
「……」
澀澤龍彥望著燈火通明的莊園，紅色眼裡的神色難以形容，難以置信自己被拋棄了？被少數認可的對手踢出局？
心緒不穩。
澀澤龍彥想到了一分鐘看透他的江戶川亂步，帶給他壓力的太宰治，不受「龍彥之間」影響的中原中也，頓時神色鬱鬱。
「明早是吧……我記下了。」
＊
日本的清晨七點鐘，北美的下午五點。
遠在大洋彼岸的蘭堂接到了牧野千姬發來的短訊，裡面簡短表示希望蘭堂多留幾天再回來，她要出發去北美啦！明天就到！
嗯……嗯？
「牧野抽出時間了嗎？」
蘭堂有些不解，沒忘記公司剛成立的時候牧野就說會來北美這邊看看，結果蘭堂代管公司快兩年了，牧野千姬這個名義上的老闆才抽出空來北美分部。
沒錯，是北美分部。
牧野千姬和蘭堂的公司準確來說是一個異能組織，跨國的那種，在日本的公司和在北美的產業都是分部。
大本部被認為在歐洲，因為組織的名字是「Gladsheimr」，一般稱「G組織」，北歐神話中意為「至高天」，可以說是相當囂張的一個名字。
至於實際的大本營位置？
這個秘密是只有牧野千姬和蘭堂知道的，連組織核心人員也不會告訴的絕對機密。
這裡順帶一提，「G組織」剛成立那會兒整個組織只有牧野千姬和蘭堂兩個人，發展到現在核心人員增至六人，這六人中還包括蘭堂、牧野千姬的異能體，就很慘。
至於牧野千姬本人？
她是老闆。
「G組織」的BOSS在各國異能組織中都是獨一份的神秘，其是男是女，長相如何，通通都是未知，外界甚至傳聞就連「G組織」核心成員都未見過其BOSS真容。
有些誇張，但有些是事實。
……至少「G組織」只有蘭堂和牧野千姬的異能體見過她是事實。
蘭堂握著手機彷彿能把它看出花來，他在會議室外面站久了，「G組織」核心成員之一走過來叫他，蘭堂收回手機，和他回到會議室。
「G組織」的會議非常高效先進。
會議桌是橢圓長形，燈光適中，桌面中心是一個小球，發射著淺藍偏白色的射線。
類似於3D投影的虛擬人影就分座會議桌兩旁，最上首BOSS的位置空著，往下兩邊最近的就是蘭堂，還有……蘭堂往對面看了眼。
哦，二十二歲的牧野性轉版。
在組織裡代號「G」。
北美是一個分部，核心成員少不得不省著用，真身來到這裡的僅三位，常駐的只有兩位。
叫蘭堂進來的那位代號「Zero」，是一位頂尖的計算機高手，掌握整個研發部門。
蘭堂進來坐下，第一句話就是扔下一枚炸彈。
「BOSS聯繫了我，明天BOSS會來北美視察，Z，你明天不要跑出去。」
一句話，除了說出消息的蘭堂和G，其他人都被驚得魂飛天外。
Zero同樣震驚，天呢，他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BOSS要露面了？不僅是他不敢置信，眾人紛紛確認這消息是真是假，BOSS真的要出面了？
「是真的。」
被連連追問，蘭堂加重音說，眼神利劍般掃著四人，「怎麼，你們似乎並不歡迎？」
良久，Zero代表大家說話，語氣夢幻。
「不，我只是太夢幻了，天啊……我們終於能見到BOSS了？」
「可惜我不在北美！Z，要不你跟我換班吧？你上次要的材料，我雙倍批給你！」
「不換不換！見BOSS的機會是錢能買來的嗎？」
Zero黑線地拒絕試圖利誘他的後勤部長——「Cat」，唾棄這個代號墮了組織威名，另一方面又很理解Cat的這種莫名其妙癖好。
他們在座的幾位，包括並非核心幹部的那些成員，哪一個沒有點過去？
改變這一切的——
是BOSS啊。
曾經身陷囹圄快要死掉的Zero摸了摸手腕，手腕上光滑潔白，看不出曾被混混的刀狠狠劃過一刀，絕望瀕死之際是天空飄下的光點救了他。
力量種子……
在極致的信念中被催生的種子在Zero的手腕上安家落戶，初期的Zero曾經通過力量種子接受過BOSS的指導，隨著時間推移力量種子融入全身，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種子失去了和BOSS聯絡的功能。
那一刻，不得不說是遺憾的。
時至今日，Zero終於得到了和那個人面對面的機會。
交換？
想都不要想啊！
「畢竟是BOSS啊……完全開創了異能和火焰之外的第三種力量體系。」
Cat是黑皮膚的非洲女兒，年紀二十七，來自非洲的Cat主管整個組織的財政，捧著臉嘆息說，羨慕加嫉妒地盯著北美本地人的Zero。
嘁，誰不想見BOSS？就你小子好運！
蘭堂暗暗搖頭，敲敲桌子，結束他們幾個沒營養的對話。
「BOSS既然露面，你們以後有的是機會見到BOSS，現在說正事，開始匯報吧。」
無視Cat小聲抗議的「BOSS的事就是正事」，幾位核心幹部笑笑把話題拉回之前討論的內容。
這也就是他們看出來BOSS不會再隱藏，以後誰都可以面見BOSS，這才沒有窮追不捨。
不然……呵呵，敲暈Zero取代他是個不錯的主意哦？
＊
天蒙蒙亮，牧野千姬第一個起來，給蘭堂發完訊息，就問一號其他人怎麼樣了？得到都在睡的回答，牧野千姬露出笑容。
「好極了。」
牧野千姬手上憑空出現一本沒有封皮的書，這本書和這個世界基石之一的「書」相近，牧野千姬撫摸著封皮笑了。
「在我手上，你可要好好的發揮作用，事關這個世界重要的那幾個人，你會好好做的是吧？」
耐心等了片刻，牧野千姬沒有等到「書」的回應。
如果不是「書」的力量很有辨識性，牧野千姬真的會以為這隻是本普通的書，而不是間接把她坑在這個世界的罪魁禍首。
牧野千姬笑容微涼，攤開書頁說：「算了，我本也不必徵求你的意見。」
「你單方面留下我，還硬塞了個身份過來，我也沒有和你計較啊。」
「不要動，安靜一點，我不想和你打起來。」
天知道只是找個暫時落腳地的自己怎麼會被世界綁定？都交了過路費的！你這個莫名其妙抽風的傢伙啊！
第52章
北美一地機場。
接機大廳的某個角落, 三個人正聚在一起，其中一個淺金髮色一米八的娃娃臉青年蹲在座位前方，雙手捧著遊戲機打遊戲, 路過的人往這裡看來，看見的就是狂放不羈的大學生打遊戲場面。
遊戲機的勝利音效不間斷地響著，不仔細看的人卻根本都注意不到，娃娃臉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手裡的遊戲機上，他的眼神時不時地劃過電子信息板。
「天啊, 老大還沒有來……」
Zero小聲地碎碎念, 最近迷上某些類型著作的他把「BOSS」替換成「老大」，眼睛失神, 手指有著自己意志似的又拿下一局勝利。
「好無聊啊……」Zero失神地喃喃道。
在北美也一副過冬打扮的蘭堂捧著保溫杯暖手，側眸輕輕一瞟。
無語地看著不顧形象的Zero。
「Z，他們都在看你, 你多少收斂些本性, 不要不顧形象。」嘆氣聲中，蘭堂無奈地試圖糾正Zero的不雅行為……說起來Zero才二十四歲吧？
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呢。
蘭堂繼續嘆氣，不期然想到了自己家裡的幾個孩子。
經手「G組織」一切事務, 名義上是「G組織」首領的副手, 實際上做的卻是首領的工作，熟悉另外五個部門的事務，蘭堂對組織裡的人了解程度是最深的，僅次於他們本人。
兩年前, 牧野突然說要建立一個異能組織, 蘭堂對此是驚訝的，以為牧野不知道一個異能組織的建立有多難，不是憑一人之力就可以。
就算加上他, 一共也才兩個人啊？
「我有人選。」
「是哪裡的人？不對，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招人？」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人啦，蘭堂要見他們嗎？我和他們打過招呼，隨時可以讓你見他們。」
「先不說這個，牧野——」
蘭堂忍不住問她是不是要離開日本，得到否定答案又問牧野想做什麼，當時的牧野笑容很輕，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裡頭一次褪去非人的無機質。
——「蘭堂，你看到他們就會知道了。」
現在想來，當時的牧野也沒有找到要做什麼的目標吧，橫濱的刺激戰鬥已經滿足不了牧野，這些人的出現正巧給漸漸無聊的牧野一個方向。
其實不只是牧野，蘭堂自己當時的精神狀況也不是很好。
這個世界是不完美的。
生活在其中的人，像蘭堂，像收養的幾個孩子，都是在世界上踽踽獨行的探索者，而像他們這樣的人亦有很多。
「像是野犬一樣……」蘭堂不自主地捏住了圍巾，雙眼失神了一刻。
法國青年圍著紅圍巾眼眸憂鬱，娃娃臉的Zero眼珠轉了轉。蘭堂身邊存在感近似於無的東方長髮青年閉著眼，全程在兩名同伴的交談中當樹樁，Zero可不敢小看這位同伴，占據首領之下第二位的G是組織裡第二神秘的人！
眼珠一轉，猛地喊了一聲：「G！」
蘭堂淺淺皺了皺眉，「Z，你不能安靜地等嗎？」
「咳咳。」Zero掩飾般地假咳兩聲，然後反應到這裡沒有需要他演的對象，遺憾地收起誇張的表情，「還不是R你的話，知道老大要來，我可是期待了一整晚！超——精神的！」
代號「R」的蘭堂橫他一眼，「哦，怪我嗎？」
「咳，可不敢。」Zero求生欲滿滿，一點都不羞愧地服軟，「我就是激動，激動得一晚上沒睡……你懂嗎？」
「看出來了。」蘭堂瞟眼他顫抖的手指。
這種狀況還能精準打通關，該稱讚你不愧是能力名「零與一」的電子高手嗎？蘭堂閉上了眼，不想再管這個大齡男孩，就讓他這麼蹲著吧。
給偶像留下不好印象可不怪我。
幸好Zero還是很注重和BOSS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比和網戀女友面基還慎重地整了整衣服。
悄聲問道：「R，真的不可以說老大的航班嗎？」
蘭堂心說：問題是我也不知道啊。
牧野說的「明天到」十分寬泛，蘭堂憑對牧野的了解鎖定下午時間段，但非常有可能牧野反其道而行之，最最有可能的是——牧野根本不會坐飛機，直接空間轉移到機場，什麼時候到根本不能看班次表。
也許牧野早就來了，正在哪裡藏著等他們找過去？
想到後一個可能，蘭堂默了默。
……糟，完全無法忽視這個可能了，那是牧野誒。
「已經來了。」閉目養神的G睜開眼沙啞地說，眉目間難以掩飾倦怠頹靡之感，長髮柔順的青年撩開眼皮，睜開眼後黑色的瞳孔天然比旁人缺失亮度，這個人的氣質頹靡，但不頹廢，有種進入迷離幻夢般的美感……
而靈感更深的怕是會將其認為是深淵一般的青年，幻夢的外表下是吞噬一切的「無」。
不管看多少次，G這個人的存在就是讓人容易聯想到幻想生物。
像精靈、魅魔、墮天使之類的……
Zero小小抽了口氣，反應過來聽到的是什麼馬上跳起來追問：「老大來了？」天啊，火眼金睛的我居然沒有發現嗎？！
「嗯。」G淡淡地確認，說：「不用震驚，畢竟只有我和R見過BOSS。」
「快說，老大在哪裡？」
兩人的對話唯有蘭堂置身事外，他的眼睛飄了下，去看接機大廳來來去去的人……Zero不知情，他還能不知道G和牧野根本是一個人？耽誤太多時間，牧野不想等了嗎……
唔……
這不能怪他，是牧野太強了才沒有被他們找到。
蘭堂起身跟在G和激動得快手舞足蹈的Zero後面，眼睛在周圍巡視，硬是沒有找到符合牧野身形的人。
一段時間不見，自己的諜報能力又退步了嗎？
唔，反正早就習慣了。
他是詩人，才不是什麼諜報員：）
一行三人動身的同時，對面座位上翻閱最新北美周報的人同一時刻起身，將報紙裝進大衣裡，站起來比Zero高一些的人戴著寬檐帽迎面朝幾人走來。
Zero的腳步猛地一停，狐疑地盯著快走到面前的人。
好像有一種……BOSS在附近的感覺？
Zero心臟「突突」地跳，即將達成所願反而不敢確認，又為稍後和偶像的見面而激奮，又想起自己還抓著G的手臂，連忙鬆開，站立，睜著眼不敢上前的他看著G走到疑似BOSS的人面前，似乎不動聲色攔下白大衣黑帽的人。
嘶，好大膽……
Zero大人願稱你為最猛的勇士，G……
「BOSS，歡迎您來北美。」黑色長髮神色淡淡的青年目視披著白大衣帽子擋住臉的人，用最平板的語調說尊敬的話。
Zero發熱的腦袋慢慢冷卻，忍不住皺眉暗想：G，要不是知道你近乎無感情，我就誤會了，你對BOSS尊重點啊……
憤憤不平的心念在抬頭的那刻不翼而飛，只剩下緘默。
披著白大衣的人從大衣下伸出一隻手，手上戴著的黑手套不妨礙活動，那雙手在長髮青年的臉上游移，從眼睛劃過嘴角……
G半閉著眼皮恍若未覺。
「還是沒有感情啊……」人格的形成真是世上最複雜的事了，但是如果成功的話，絕對是可以被稱為「奇蹟」的耀眼光輝呢。
不滿意只能接受命令的青年，她收回手，聲音比之方才淡了些：「米爾，退下吧。」
空氣中持續緘默。
「真是嚴肅，Z，在我面前需要壓抑嗎？」
摘下帽子對幾人簡單地笑的成年女性，黑眸黑髮，笑容帶著奢華而危險的氣機撲面而來，自我介紹說：「我是格拉迪斯·米爾，你們的首領。」
和G·米爾一模一樣的臉長在這個人身上更多了一分魅力。
那是奢靡的幻夢和真實的人世碰撞，而又兼顧人的「活」與非人的冰冷的矛盾之美。
但是……
格拉迪斯·米爾？
G·米爾？
BOSS，還有G，你們是同卵龍鳳胎嗎？
在場唯一的不知情人士陷入茫然狀態，娃娃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使得最討厭被說幼齡Zero的年紀在路人眼中更小了……
蘭堂心裡嘖了聲，暗道牧野也太會作怪，不要欺負老實孩子啊……Zero是組織僅剩的純真了啊！剩下的全是老油條哦？
披著成年殼的牧野千姬摸著懷裡的硬皮書。
笑而不語：）
感謝「書」，感謝祂的知情識趣，被迫縮在幼年軀體裡快四年的自己，終於恢復到成年的海拔啦！
「書」：是暫時的。
牧野千姬：嗯嗯，我知道了~
「書」：不能用『牧野千姬』的身份。
外殼格拉迪斯·米爾，內核牧野千姬心情極好，表示：好的沒問題，我開個馬甲就是了，你提供能量給我~
牧野千姬：）
有了第一次，更多次還會遠嗎？
接機大廳的格拉迪斯·米爾笑容優雅，黑色帽子重新扣回頭上，氣息從存在感強烈變成像空氣一樣。
蘭堂眨了下眼睛，緩緩地微笑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牧野的心情真的很好呢，是前所未有地好吧……
第53章
格拉迪斯·米爾抬頭詢問。
「只有這些？我們在北美的分部籌備了不止兩個月吧？」
坐在分部大本營看完近兩個月分部業務, 翻閱速度極快地梳理完情報，坐於首領位的格拉迪斯·米爾看著沉默的幾人。
「BOSS，我們已經盡力了。」Zero弱弱解釋, 誰能想到北美的組合和同樣新興起的菲茲傑拉德會是組織面對的一大難題？
可憐自己一個搞技術的，不只要日常維護組織的龐大系統，還要兼職Cat的開拓業務等工作。
他慘，但是他不能說
讓老大以為自己能力不足能是什麼好事嗎？
不不不。
Zero拒絕一切可能在老大眼裡掉分的操作，解釋不是我方不努力, 是敵方太狡猾, 身為非專業人員，他真的很努力在做了！
格拉迪斯·米爾輕飄飄看了Zero一眼, 坐得端正的Zero努力釋放出誠懇的動感光波，說道：「當然，我之後一定會更盡力, 讓我們「G組織」的威名響徹北美！」
「Zero, 不用這麼用力地表現。」
蘭堂扶額，把大男孩心性的Zero說得無辜臉眨眼試圖裝傻，而後轉臉對格拉迪斯·米爾說：「BOSS也是, 不要嚇你的部下, Zero是各方面都不錯的員工，你太苛刻了。」
蘭堂苦惱自家孩子永遠改不掉的作弄自己人的習慣，在佛系大家長蘭堂眼裡，Zero的能力何止是不錯？FBI如果得到Zero絕對會把人小心捧著, 哪裡會像牧野這樣挑剔。
蘭堂忍不住操心, 再這樣下去自己什麼時候才可以看到牧野交朋友？
「既然你這樣說了……好吧。」
眼眸似乎帶笑地和蘭堂輕輕對視，對裝怪的青年抬了抬手說道：「Z，你出去玩吧, 無需在這裡陪我，有R在呢。」
Zero欲言又止，在原地磨蹭了一會兒。
他試探說：「我去繼續和組合玩？那邊如今還不知道您的到來，需要宣告您的存在嗎？」
「都不用。」隨著格拉迪斯·米爾一個個否定，Zero的眼睛逐漸頹喪，大受打擊地看著BOSS，眼睛裡是：求教！
「有時間和C學一學，這種話今後不要再說，我們是正經公司，不是恐怖組織。」
組織都是超凡能力者的「正經公司」無誤。
看著桌上的報表，格拉迪斯·米爾又是一聲嘆息，嘆聲中飽含遺憾之意，彈了彈涵蓋北美分部全部業務的文件。
不是不滿意，只能說沒有達到她預計的最好的目標，稍微有一點失望。當然不是針對Zero，莫得良心的老闆也清楚讓一個技術人員搞經濟確實是在為難人。
……但組織不是缺人嘛。
「G組織」越大財政系統越複雜，合作公司和組織隨著「G組織」的揚名愈來愈多，隨著中下層人員的增多，而核心成員……兩年內除了蘭堂和G·米爾只增加了四名高層幹部。
對比龐大的基層人員眾核心幹部皆有些分身乏術，主要是幾個人對核心成員的晉升卡得很緊，寧願自己累些都不要不知根知底的人加入他們。
是的，沒有看錯。
卡核心成員人數的根本不是牧野千姬這個老闆，是後來進入的四人聯合找到蘭堂闡明，表示絕不會讓可能毀了「Gladsheimr」的人混進來……
某種方面來說也是作繭自縛了，但他們堅持，牧野千姬能怎麼辦？
還不是只能在他們搞不定業務時揮著小皮鞭驅趕，練也要讓他們練成全能小天才，不至於被摧殘得早生華髮。
牧野千姬：我真是個好人：）
自我感動了一把的格拉迪斯·米爾和蘭堂兩個人在分部轉悠，一起參觀了整個分部的部門，途中為北美分部大部分是科技研發部而側目。
蘭堂無意間注意到便說：「這裡的部門是Zero主張建立，畢竟北美這邊以後是Zero主事……」
他慢慢說：「說起來，Zero似乎對硅谷的一些年輕人很感興趣，我看他很欣賞那些人，投資並不手軟，卻不見他招募那些人進公司……」
「因為有些人不適合被人領導？」
格拉迪斯·米爾接著蘭堂的話笑了下，說道：「那些人啊，是可以獨自摸索出屬於自己的、全新的領域，為他人所干涉反倒不美，Z便是這樣的人。」
蘭堂停下腳輕輕嘆氣：「早便知道牧野對特定人群異常寬容，不拘泥於異能力者或普通人，你眼中的世界一定很美吧？」
「在這裡叫我格拉迪斯。」
二十二歲的成年女性輕挑眉梢說道。臉龐似乎帶笑地注視目之所見的一切，和十歲出頭的自己全然不同的姿態的精神面貌。
讓不熟悉的人來分辨兩人會得出「這一定是兩個人」的結論，可見牧野千姬演技之精湛並非泛泛。
連蘭堂在機場看到長大版的牧野都猶豫了一瞬，被眼睛欺騙到，搞不清楚是牧野變大了還是又一個異能體？
……現在看來是前者無誤。
暫時改了名字，格拉迪斯·米爾說著：「我眼中的世界和你所看到的並無什麼不同。」
「並無不同？」蘭堂喃喃地重複。
「我們『看到』的是一樣的啊，蘭堂。」
這個世界的異能力者對應某個世界的文豪，千牧野世界的文學巨作雖說都與「武道」相關，究其內容本質，內心比大數人都敏感的文豪作家們大都憂國憂民，對世界、對人性、對自己的看法在文字間躍出。
合理推測，另一個異能力者都是文豪的世界沒有超凡力量，那麼那個世界的文豪們會寫出什麼就不難猜測。
作品成為異能力，異能力反射著心靈的異能力者們對世界的看法與文豪總有相似之處。
如太宰治、費奧多爾·D。
敏感的作家們總能先一步看到世界的不美好，並試圖通過文字把這種思考傳播出去，能被稱作「文豪」的作家們靈魂在灰色的世界也能發出光。
不說全部，至少大部分文豪同位體皆是靈魂高尚之人。
連讓牧野千姬暗道「屑」的森鷗外都有著自己堅定不移的理想。
牧野千姬最多看到的比他們更直觀。
她說：「但是有在外界的侵擾下灰掉的靈魂，也有從黑暗中蛻變出光芒的靈魂，所以比較起來，人間在我看來還是很美好的。」
「你喜歡這裡？」
「我喜歡的是世界、人，灰色和亮色都喜歡，更偏愛亮色調。」
牧野千姬從來沒討厭過世界，最多不喜歡自作主張的「書」，而這份不喜歡在「書」的知情識趣下有向喜歡靠攏的趨勢。
因為「書」的賄賂戳中了牧野千姬：）
請繼續保持！
兩人談話間走到休息室，蘭堂走去咖啡間沖泡熱飲，咖啡間常備幾位幹部常用的飲品，哪怕有的幹部可能一年都不來一次，蘭堂順手沖上牧野愛喝的。
端著飲料杯過來的蘭堂把杯子放到桌上。
「我不知道你喜歡的還是不是這一款，要嚐嚐嗎？」
「蘭堂，我只是長大了，不代表習慣和口味變了，你是不是把我和這個身份分開了？」
蘭堂腦內對比了下十歲的牧野和二十二歲的格拉迪斯·米爾，認真地發出疑問：「這不怪我吧，你自己說，你現在的性格真的不是像米爾一樣設定出來的嗎？」和牧野的差別略大。
名為格拉迪斯·米爾的人困惑地歪頭，由牧野千姬做來可愛的姿態放在成年版身上，別說可愛，沒有看在你是頂頭老闆的份上被嚇跑就算好的。
「我才不像米爾~！」成年的牧野扭頭，行動表示拒絕承認和G·米爾的關係，收到蘭堂不贊同的視線，格拉迪斯·米爾虛了虛眼。
超心痛道：「米爾被我摸臉都沒有反應，他的核心程序該被重寫了！」
唔……
蘭堂想到了機場大廳的一幕，一默。
不不，認真說，你當時的舉動就不對吧？你還要米爾給你什麼反應？
「比如是我的話，不會站著不動讓千姬摸。」
似乎感受到了蘭堂的詭異心理，空氣中由粒子化為實體，到來這裡的千君坦然地對蘭堂說，他的手被格拉迪斯·米爾握在手裡。
格拉迪斯·米爾抓住少年的手腕使力，把不會對她設防的少年拉進懷裡，黑眸愉快地輕眯，抱住骨架略纖細的武士少年，而千君淡定溫和臉上前擁抱。
場面頓時變成日常的貓貓互蹭活動。
蘭堂心說：唯一不一樣的就是牧野是幼貓，而格拉迪斯是成年虎。
「蘭堂就不阻攔我嗎？」
「阻攔什麼？千君是你的異能，某種方面等同於你自己。」
「誒，蘭堂和他們一樣的反應啊。」
不阻止牧野千姬和異能千君互蹭的蘭堂是最好的蘭堂！
那是我自己，想蹭就要蹭啊。
格拉迪斯·米爾抱住比自己矮一些的半身，拉長聲線：「我最喜歡千君了~」
千君輕輕應聲：「嗯，我最喜歡千姬。」
蘭堂默默看向窗外。
能接受是一回事，不想看這個自戀的牧野是另一回事，他想洗洗眼睛，謝謝……這種時候就要亂步君在啊。
亂步在這裡就不會讓牧野和自己的異能互蹭，到最後總會發展成亂步和牧野的貓貓蹭蹭。
第54章
「什麼？「Gladsheimr」的BOSS出現了？」
金髮高大的美洲男性隨口問, 坐在自家別墅的花園裡陪著妻子喝下午茶，愉快的心情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未被打斷，最多為有人打擾自己和妻子的二人世界而稍有不滿。
來人聳了聳肩膀, 「BOSS，我以為你會很感興趣。」
「哦，那個神秘的BOSS終於露面了，是男是女多大年紀？」
菲茨傑拉德相當捧場，更想問的還是是美是醜, 對於那位國際上盛傳的「G組織」首領好奇猜測的大有人在, 菲茨傑拉德也是其中一員，當然這種話就不好在澤爾達面前談起。
優秀的男人兼合格的丈夫會主動杜絕一切可能破壞家庭的因素。
澤爾達是最美的！！！
菲茨傑拉德內心爆吹妻子, 他的妻子澤爾達女士就坐在旁邊往這邊看了一眼。
菲茨傑拉德乾咳一聲，收起故作的輕浮。
「來，說說看那位BOSS的形象？你既然來了, 想必是收集到了足夠的情報, 快說完快走。」
來人拿出隨身攜帶的文件袋，擺在目光一瞬間憂鬱起來的菲茨傑拉德面前，鎮定地說：「「G組織」的幹部Zero是頂尖的黑客,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文件都以紙質形式給您，您知道的——」
「我們和「組合」都在那位幹部的灰名單上。」
至於為什麼會在「G組織」幹部Zero的灰名單上，而不是徹底進入黑名單……來人掃了眼菲茨傑拉德。
這就要歸功於老闆還算有能力，而且會看形勢。
來人輕輕抱怨：「嘿, 我們可對付不了一個異能者集團, 你懂的吧？」
懂。
菲茨傑拉德和來人默契對視，來人聳聳肩，菲茨傑拉德眯起眼。
異能者集團啊。
菲茨傑拉德嘖一聲, 自信地說：「看著吧，早晚有一天我能買下一個異能集團。」
來人虛著眼望自信心爆棚的老闆。
想忽視但最終起騙不了自己的他說：「在這之前，我想你應該做的是去工作，而不是打著度假之名翹掉屬於你的工作。」
「有些事務你自己就能做決定吧？」
「呵，沒有加班費不要希冀我給你打白工。」
「好吧好吧，我給你加獎金……你這死要錢的性格真是跟我一模一樣。」
「不。」來人嘴裡吐出流暢的句子，「BOSS，看看你現在在做的，沒有一點重視金錢的樣子。」
但凡菲茨傑拉德有一點對金錢狂熱。
但凡有一點。
他都不會坐在這裡喝悠閒下午茶！
菲茨傑拉德愛錢、愛家庭，兩者之間更愛後者，後者之中最愛自己的妻子澤爾達，為澤爾達女士拋棄一些原則非常常見。
來人早就不抱希望。
雖然但是——
菲茨傑拉德不愧是菲茨傑拉德，被人直白地挑明也不見半點羞愧，你倒是應一聲啊？
菲茨傑拉德叫住轉身就欲走的好用下屬，晃著杯中的酒液打轉，主動邀請幹起活來不知道停，全靠咖啡續命的傢伙，生怕手底下最好用的工具人倒下，神態親切地說著：
「稍候我將和澤爾達出門，正好我的女兒司各特好久沒見你了，要和我們一起出門嗎？遊樂園怎麼樣？」
「……BOSS。」
「嗯？什麼事啊？」
「我早知道您有些時候不帶臉皮，沒想到您的下限還可以更低。」來人也是美洲青年常見的身高體強，此時做出嫌棄臉地說道。
一起？
呵，和菲茨傑拉德一起的最後總會演變成自己帶著司各特，菲茨傑拉德就和澤爾達女士跑沒影過二人世界。
當然，司各特小姑娘還是非常可愛的。
和她的父親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傑拉德一點都不同。
「走吧，我迫不及待想見到司各特小公主了。」
洗一洗被她父親辣到的眼睛。
菲茨傑拉德假惺惺嘆氣，一米九出頭的美洲人起來，然後彎身欲扶起妻子澤爾達，趁某位屬下沒有走遠輕飄飄說：「他實在是太煩了，親愛的澤爾達，你也這樣認為對嗎？你說他為什麼就不能像「G組織」的幹部一樣？」
他的妻子澤爾達說道：「或許是你的要求太多了？」
「不不不。」
菲茨傑拉德連連否認，拒絕背鍋的他認真表示：「「G組織」的首領從創立至今都未露面，那幾位幹部卻像首領一直看著他們一樣盡心盡力……」
菲茨傑拉德對比了下兩方的人，遺憾臉說：「這樣的下屬多棒！」
前面，某位不太棒的下屬走得更快了。
澤爾達無語地瞥眼身邊自得的男人。
有什麼可自得的？
但澤爾達是個體貼的妻子，她不問，只是瞥了眼丈夫菲茨傑拉德便慢慢收回情緒外露的眼神，夫妻二人結伴閒逛，不著急地走進別墅裡。
提前一步到的人懶洋洋對兩人打招呼。
「嗨，你們可算來了，我已經叫了司各特小公主了。」
「小公主今天一直在房間嗎？」
澤爾達嘆氣說：「事實上司各特這一年都不怎麼出門，連我去叫都不一定能把她叫下來，如果不是醫生體檢正常，我都要以為司各特她病了。」
菲茨傑拉德安撫地握了握妻子的手。
然後菲茨傑拉德轉回臉說：「我女兒司各特……性格還是那個性格，一樣開朗可愛，就是感覺上……在瞞著我和澤爾達什麼事……」
小公主的房間裡。
小女孩司各特悄悄跑到房間門口，一踮腳夠到門鎖，輕輕打開一條縫探出頭去，小姑娘眼睛大大看了眼外面，過了幾秒縮回腦袋，再悄悄帶上門。
司各特「噠噠」跑到陽台前拉開窗簾，被陽光直刺眼睛。
她握住拳頭舉過眼睛。
被陽光照過的拳頭和一節手腕邊緣朦朧地發著光，似乎半截小臂都要融化在空氣裡，當然這只是視覺上的錯覺。
造成這一切的——
「力量種子。」
還是小姑娘的司各特小聲喚道。
左手背隨著這聲輕喚開始發熱，從司各特能適應的溫度到燙手，而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只是眨了下眼，便把疼痛習以為常地忍過去。
小小的手背上浮現兩道紋路。
兩個半圓環滑動著錯開一部分只在一點相接，在太陽光的照拂中，有輕柔的意念在司各特耳朵邊說：『怎麼了？』
抿住嘴笑了下。
小姑娘輕輕軟軟的聲音念誦著：「預知，共感。」
手背上的兩個半圓環一滑，合成一個正圓，太陽一樣的光芒在司各特的手背上閃了一閃。
精神瞬間被抽空，又在下一刻清晰起來。
出現在司各特「眼中」的是另一個自己意外死亡的畫面。
『不是第一次見了啊……』
由於開了共感，失事的劇痛加注於精神，司各特的精神也蔫了下，不像第一次那樣還要被保護著，司各特快速地略過了這段時間，時間線往後撥。
司各特看見了「她」身亡後發生的事。
母親悲痛到精神出問題，父親為母親介入日本橫濱試圖謀取「書」，想要復活「她」，讓得到女兒的妻子精神好轉。
司各特慢慢看著。
屬於父親的命定未來很短，司各特只看到父親失敗，又努力地振起精神重新打拚，這段被司各特預測到的劇目走到盡頭。
手背一涼。
精神被喚回來的小姑娘身體不穩，搖晃了一下。
『司各特。』
「我沒有事……不要擔心……」
『你這次太莽撞了，司各特，明明再過兩個月就不會有後遺症。』
「抱歉，我不想等到出事的那一天。」小姑娘摸著手背上暗淡的印記，再過幾分鐘這個印記就會回到身體裡，等待下一次喚醒。
司各特愧疚地說：「又要讓你沉睡了。」
『不要擔心，和你建立契約時我已預知到如今，我還會醒來。』
司各特無意識說：「不，根本就不是……」
『……司各特？』
司各特恍然回神，低下腦袋。
『你感悟到了什麼嗎？』
司各特表情思索，回味著剛才的感覺，語氣遲疑地組織語言。
「我記得你有說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預知』，預知是在已知條件的基礎上的測算。」
「你還說過，非既定事實可以改變，改變後就不再是預知的內容。」
司各特想了想，「預知」畫面裡的父親不顧一起地要復活「她」，司各特卻推測出，父親即使拿到書也救不回那個「她」。
一種直覺告訴司各特：時間是不可逆的。
強行逆轉生死，復活的那個人也不是死掉的那個「司各特」。
司各特不介意父親復活的「司各特」是不是原來的司各特，如果能讓母親的精神情況好轉，司各特心想：無論是哪個我，都不會對此有意見吧。
小姑娘司各特晃晃腦袋。
天啊，這太複雜了。
正巧外面有人在敲門，是經常來找父親的叔叔，司各特聽著那位叔叔說一起出去玩的話，隔著門揚聲說：
「好的，請您稍等。」
……
遠在北美分部。
格拉迪斯·米爾會議中叫停，穿透空間的目光落在菲茨傑拉德家裡，那位名為司各特的小姑娘手上有力量種子的波動。
居然是預知側的力量嗎？
那個小姑娘觸碰到了世界的「劇本」。
第55章
蘭堂第—個疑惑地問情況：「格拉迪斯？」
格拉迪斯·米爾的目光從遠方放回來, 眼神不再具有極強的穿透性，敲了敲桌子，沉吟片刻。
問總管「G組織」兩年多的蘭堂：「蘭波, 組織的成員有沒有十歲以下的孩子？」
「沒有。」
蘭堂不解地問，表情語氣很驚訝地說：「你怎麼問這個？組織裡除了我是異能者，其餘成員都是力量種子的擁有者，你不比我更清楚覺醒的人裡面有沒有小孩子嗎？」
格拉迪斯·米爾：「有個女孩的力量種子沒有被我感知到。」
蘭堂驚訝了，沒有被感知到？
牧野, 你可是有說過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很簡單啊。
蘭堂追問：「怎麼會……會對我們有影響嗎？」
其他人也對這個事很感興趣, 紛紛追問是什麼樣的孩子避過了BOSS的感知？他們很好奇那位力量種子擁有者，同是超凡者, 那位竟然屏蔽了BOSS？來，有興趣來我們「Gladsheimr」嗎？
其實比起身為異能者的蘭堂，力量種子的受益者們更清楚BOSS的強大。
「G組織」在最初招攬到觀望的新生超凡者們加入。
就是因為BOSS的強啊！
崇拜BOSS的, 敬畏BOSS的, 感激BOSS的大家那會兒都不太敢拒絕，小心翼翼生怕那位神秘的背後大佬要他們幹些會被刑法制裁的事，就算有了超凡力量, 他們還是普通人啊喂！
就這樣懷著忐忑的心進了據說只是—個異能組織的「Gladsheimr」。
嗯, 結果嘛……
最後他們就發現了，這裡真的只是個普通跨國公司，就是員工——全部（重音）——都不是普通人。
而他們做的工作也和正經公司職員沒兩樣。
想太多的他們應該羞愧Orz
現在讓他們再說，他們能花式吹組織和BOSS—整天！
BOSS賽高！
……所以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格拉迪斯·米爾說道：「是很早就覺醒的, 那個女孩在得到力量種子的同時, 就得到了力量種子的認可。」
牧野千姬是狂撒過「金手指」沒錯，但是金手指也要挑宿主的。
有些沉睡在某些幸運兒體內，有些附身於什麼東西上成為「超凡物品」, 等待著被喚醒的時刻，喚醒的條件非常苛刻。
首先要滿足的條件：強烈的信念。
其次：信念足夠堅持和持久。
最後：你不是—個滿腦子搞事的□□。
Zero摸著下巴捋順邏輯，就說：「在幼年就有著堅定信念的女孩，很想見—見呢！」
他含蓄地看向了BOSS，藍眼睛閃著布靈布靈的期待的光。
這話引得同僚們笑著打趣。
「看我們的小天才，是羨慕了嗎？」
「滾！」
美洲大男孩翻白眼敬上，帶著滿滿的嫌棄意味。
誰羨慕啦！？
「不是羨慕？」六位幹部中唯—的中年男人不懷好意猜測：「難道是想趁人家還小的時候欺負回來？喂喂……你為什麼這麼看我？」
「……」Zero戰術後仰，「難道不是你不懷好意嗎？」
「……嘁。」
這份不懷好意僅僅是針對你的啊。
我們可是很期待新人呢……中年男人和另兩位同僚對視，心照不宣地嚥下看出來的某些事實，笑盈盈看著他們中最小的Zero。
收斂？友愛？
好，可以，讓我先把你上次坑我的坑回來。
日常互坑才是他們「G組織」核心幹部之間的友誼啊！
Zero氣得鼓了臉。
嘁！就知道這些老狐狸沒有心，這個冰冷的會議室只有BOSS能帶給他安慰！
老大，請務必滿足我小小的心願！
格拉迪斯·米爾表情很奇特看了他—眼，「你想知道那個女孩是誰？」
格拉迪斯·米爾再次看了他—眼，如果你知道那個人是你灰名單上的人女兒，還會不會這麼想？
懷著微妙的想看Zero有趣表情的想法，格拉迪斯·米爾拍了拍掌，戴著黑手套的手可以看出有著旁人無可比擬的力量，那雙手隨意地拍了拍，首領位上的人隨意而又平靜地掃過幾人。
除了蘭堂和不發聲的G·米爾都皮子—緊。
會議室裡靜了靜。
「那個女孩是菲茨傑拉德家的孩子，就是你知道的那個菲茨傑拉德。」
「名字叫做『司各特』，能力是預知。」
「我對小司各特很有興趣，諸位，暫時不要介入小司各特的生活。」
格拉迪斯·米爾拋下這些話表示司各特暫時是我罩著的，你們有好奇心也請忍耐，在我興趣消失前，誰都不許靠近小司各特。
「是，BOSS。」
幾人坐著，卻比起身站立更看得出尊敬慎重地道：「遵從您的指令。」
會議後。
三位成員的虛擬身影消失，Zero去做自己的工作，主管領域不在北美分部的蘭堂無事—身輕，—臉輕鬆地看首領位的大號牧野。
沒有外人在場，蘭堂的表情和善地逼問：
「格拉迪斯？你來北美不僅是為了視察吧？我不信你對這些產業有多少在意，你來這裡的真實目的，能和我說說嗎？」
「怎麼這樣說？我沒有什麼目的。」
格拉迪斯·米爾睜大眼試圖表現自己的誠懇，好讓蘭堂放棄追問。
蘭堂眯著眼，緩緩地、慢慢地點頭，在格拉迪斯·米爾極富魅力的笑容中冷不丁問：「你明天準備做什麼？」
格拉迪斯·米爾暗自搖了搖頭。
就知道蘭堂不好騙。
大家長蘭堂對家裡的孩子天然抱有信任，其實多數時候都是睜—隻眼閉—隻眼，這才不願追根究柢。
可對方想對某件事刨根問底的時候——
牧野千姬也不敢糊弄蘭堂啊！
因為糊弄的結果很可能是空間系超越者親自下場。
蘭堂能在你搞事的時候跑各處親自調查，偏偏空間系超越者哪裡都能去得，隨時可以扒下孩子們隱藏的小秘密。
理清邏輯，格拉迪斯·米爾憂傷地答了：「去美洲的—些『超常』的地方。」
「不做什麼？」
「還是要做的，不過這件事做了對所有人沒有影響。」
「……好吧，需要我給你打掩護嗎？」
「不。」格拉迪斯·米爾搖搖頭，「我會讓他們以為我去找小司各特。」
第56章
因為某位沢田好友的拜訪短訊, 牧野千姬這次來北美是趕著時間。
在分部老實待了幾天，不想錯過難得的一個人的機會，披著格拉迪斯·米爾皮的牧野千姬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了。
等Zero搞定一天的工作量跑來首領室, 就一臉懵地聽蘭波說BOSS已經離開分部，他也不知道BOSS去哪裡了云云。
且不說這邊Zero的懊惱。
另一邊。
北美洲的曠野車道旁，一家來美國旅遊的華國三口家庭倒霉地遇上車子故障，不得不停在路邊，緊著著遇上大雨, 一家三口外加一個路上遇到的乘客鬱悶地躲在車裡。
爸爸三十多歲, 姓金，媽媽和爸爸年紀相仿, 姓佟，唯一的孩子是男孩，今年七歲, 大名「金玉佟」小名「銀銀」……據說是因為爸媽姓名諧音「金銅」, 生小孩時就取了「銀銀」做小名。
當事父親遺憾表示，如果不是孩子爺奶強烈表示「金銀佟」不是很好聽，最後改成了「金玉佟」, 他是打算給孩子取那個名字……
孩子的母親瞟了眼這麼說的男人, 看她的表情似乎很無語。
「都過去多久了你還記得這事？」
「親愛的！這代表我們兩個的緣分注定，『金銀佟』才體現得出我們的愛情，一聽就是我們的孩子！」
已經七歲，但是在家裡聽多了這種話題的小男孩沉默。
不著痕跡地縮進後座靠椅。
就算他人小, 聽多了也知道「金銀佟」這個名字聽著就很暴發戶, 有著鄉下鐵柱二蛋這樣一個含義的名字誒！
面無表情聽著爸爸對媽媽的甜言蜜語，媽媽對爸爸的甜言蜜語。
小男孩牙酸地鼓了鼓腮幫子，想都不想轉身撲向和他一起坐在後排的人, 掛在黑色風衣的十八歲少女胳膊上搖晃。
甜絲絲的嗓音說：「黎瑜姐姐！你再給我講故事好不好啊！我睡不著~」
戴著黑手套的右手揉了揉小男孩的額發，黑髮黑眼的年輕少女就著被抱住左手的姿勢，隨意地說：「你想聽什麼故事？是斷索上每晚傳來的滑動聲，還是永遠不會停站的公交車，或者是走不到出口的公路？」
每說一句，年輕少女的笑容越玩味，小男孩揚起同款減弱版可愛笑。
就要說出自己的選擇——
「等等！」
前方駕駛座上的金爸爸擦著冷汗果斷阻止了兒子開口，面對兒子看過來的控訴的眼神，這位顧家的爸爸腦筋飛轉，快速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銀銀啊……」
他欲言又止，擺出「我也不想打斷你但我無可奈何」的表情，被副駕上妻子悄悄看過來的眼神鼓勵到，故作嚴肅地咳了一聲，吸引了兒子和搭他們車的乘客同款挑眉疑問表情。
好、好可愛。
金爸爸捂臉長吟。
他和老婆的兒子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太犯規了啊喂！
這位認識不到一天的黎瑜姑娘雖然第一面驚嚇到了他，但處的時間長了夫妻倆就知道，黎瑜是個再和善不過的人。
他們的兒子則從一開始就親近黎瑜姑娘。
看，就像現在……
金爸爸表示：「那些可不是適合睡前讀物的故事哦，聽了故事銀銀不會更睡不著嗎？我們換一個故事，《一千零一夜》怎麼樣？」
「哼。」金玉佟控訴臉對兩個大人指指點點：「才不是因為這個，就是因為你們太好嚇啦！」
「銀銀啊！既然知道爸爸媽媽害怕，那銀銀可不可以放棄呢？」
「……」金玉佟不想吐槽不要臉面的大人，往後面一癱直接耍賴，「才不要~我要聽黎瑜姐姐講故事！」
金爸爸苦了一張臉。
佟媽媽同款表情，和金爸爸組成情侶表情包。
六人心有戚戚對視：親愛的，阻止不了怎麼辦？上耳塞管用嗎？
夫妻兩個尚在糾結。
那邊化名為「黎瑜」的牧野千姬眯了眯眼，食指和中指掩唇做出「噓」的氣音，姿態像極了金爸爸看過的電視劇裡手持香煙吞雲吐霧的反派大佬……不不，電視劇裡的演員可演不出動靜之間皆是笑裡藏鋒的張力。
前一份職業不怎麼普通的金爸爸下意識分析一波。
然後臉皮一僵。
因為……黎瑜姑娘開講了……
在外面的雨聲裡，黎瑜的聲音既沒有被拍打車窗雨聲掩蓋，在日漸昏黑的車裡挑起一邊唇角，年輕少女抱住小男孩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吐露標準華國官方語言緩緩地講述睡前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一條公路上……」
「司機和乘務人員發現他們怎麼也找不到這條公路的終點，路上不是車子拋錨就是油箱見底，或者遇上雷雨交加的晚上縮在車裡互相取暖……」
年輕少女略微壓低的沙啞聲線陡然急促，金爸爸和佟媽媽握著的手一抖。
幾乎悚然地單手搓手臂，前任職業不普通的金爸爸什麼都不怕，就怕鬼故事！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喂！
金玉佟小男孩撐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兩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呀眨。
牧野千姬表情渲染到位，語氣高昂，用第一次出現在一家三人面前的港式奶茶高深莫測表情，極富情緒感染力地開口——
「就在此時……他們發現了黑暗的車窗外黑影中蟄伏著……」
「蟄伏著……」
細細看去，年輕的黎瑜少女腦後那塊漆黑的車窗……似乎真有什麼東西晃動？
啊啊啊啊那是什麼啊！！
瞳孔巨震帶來的驚懼不足以形容，金爸爸和佟媽媽兩人頭皮發麻、兩股顫顫，不自覺地把主人公帶入了自己！
氣氛逐漸古怪之際，牧野千姬打了聲響指。
「那麼，現在提問——金爸爸和佟媽媽看到了什麼呢？」
「看到了……什……麼？」
金爸爸極強的意志力讓他不至於露出害怕，卻不知道他的聲音就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打著顫說：「你倒是說，我該看到什麼？」
牧野千姬and金玉佟：「當然是樹影！」
「……樹影？」
「對啊！現實裡又沒有鬼怪，外面晃的當然是樹影！」
金玉佟奇怪地說：「搞不懂你們為什麼怕？把自己代入鬼怪，簡直爽歪了好嗎！」
金爸爸and佟媽媽：不不不，兒子，這話不對。
不是誰都像你角度清奇啊！
第57章
一個故事成功驚嚇到兩個人。
天早就黑了, 一行人在車裡靠著後面酣睡，兩個大人各自蓋著毯子歪在座上，金玉佟則蓋著毯子和父母的衣服, 蜷腿側躺在後座大半張座椅上，小臉酣甜正睡得香。
金文耀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見還是晚上便心知自己睡眠習慣又帶出來了，萬幸的是雨停了。
摁開手機, 就見僅剩最後一格的電量。
金文耀勉強掃了眼時間, 果不其然是零點過一點，然後手機便支撐不住地被迫息屏, 進入關機狀態。
對了，他們的充電設備也不能用了。
好不容易出國旅遊一趟，結果遇上這事的金文耀在心裡哀嘆, 手上不含糊地給妻子佟歌蓋好有些滑下來的毯子, 慶幸自己準備周全之餘，藉著微弱的星光看了看後座的兒子。
就見自家兒子蜷著身體，縮著腿睡的姿勢也占了大半個座位, 將客人擠得只剩一小片空間, 幸虧黎瑜身材纖瘦才沒有被擠得難受。
金文耀默默汗了下。
知道老婆兒子睡著後有多難叫醒，又有多麼好動，金文耀很想扶額，就這還是因為車上動作放不開才看起來乖巧了一些, 放在家裡大床上……不從床頭滾到床尾都算安分。
難以想像和臭兒子坐一起的黎瑜怎麼忍的。
嗯？嗯？
金文耀突然揉了揉眼睛。
就發現他以為靠著車窗睡的黎瑜並沒有睡, 反而一直看著外面，自稱黎瑜的人臉上因為天黑看不清神色，只能感受到那股子影響周圍人的平靜。
金文耀用比平時低一些的聲音問道：「不睡嗎？」
「金？」
黑衣黑髮的年輕少女從窗外收回目光, 黑色的眼珠在失去星光的反射回到車裡後只能看到隱約的形狀。金文耀猜黎瑜此時的表情一定是平和且帶著徹骨的冷靜的，那份冷靜不是普世意義上的鎮定，而是更深層次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原意指遇事鎮定自若，不受外界影響。
但請試著按照字面意思來解讀。
無論是泰山崩還是麋鹿興都可以歸屬於「災禍」和「祥瑞」，在災難面前如果鎮定到無動於衷，在祥瑞面前如果平靜到目不斜視，都與普世的價值觀相悖。
因為極端，所以徹骨。
黎瑜就給金文耀這樣的感覺。
說是年輕少女，其實「年輕」與「少女」放在一起就是相悖的，可在黎瑜身上似乎只有這樣的形容。
你說她是年輕人吧，她的年紀在華國尚算是未成年學生，而要說是少女，對著黎瑜掃過來的眼神又叫不出口。
黎瑜的臉介於少女和成年之間，可以穿上校服坐在教室裡而不被老師趕出來，換身裝束也是能在槍林彈雨之中閒庭信步的強者。
金文耀悄悄瞄了眼黎瑜右腰的位置。
沒猜錯的話那裡是有把槍吧？
金文耀再瞄了眼兒子不知輕重擠人的姿勢，心裡再次哀嘆，正臉對著黎瑜誠懇地道歉：「抱歉，這小子擠到你了吧？你要不要和我換？」
沒有關注金文耀一瞬間想了什麼，牧野千姬環著手臂靠著軟背，動作正巧遮擋了方才金文耀看的位置，然後說：「是我打擾你們，與玉佟無關，況且我並沒有覺得不適。」
金文耀原地糾結一會兒，忍不住地說：「那你怎麼不睡？小姑娘要多睡覺！」
牧野千姬簡短地答道：「習慣了。」
至於是習慣性熬夜修仙，還是經常性熬夜做別的，或者乾脆是警惕有可能衝過來的什麼人……就隨金文耀去想像吧，這人已經自覺把自個和黎瑜綁一條船上了。
金文耀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
比如你到底是什麼人，比如你的職業是學生還是其它？再再比如碰瓷他們究竟想借他們做什麼？
這些一切的疑問都隨著用上來的睏倦被夢境戳破。
再次睡過去的前一秒，金文耀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管是什麼情況，能通過老婆她的異能力鑑定，怎麼說也不是個壞人。
牧野千姬淡定收回精神催眠的能力。
低頭望向金玉佟甜睡的臉蛋，金玉佟如金文耀心裡吐槽的那樣睡得死沉，一點都沒有被吵醒地的跡象。
「我可沒有真的催眠人。」
這個「催眠」的意思明明是字面上的「催你睡眠」，無害又健康，比什麼安眠藥都好用百倍，絕對一秒鐘入睡不帶含糊的！
牧野千姬有種想把這種能力推銷給坂口安吾的衝動。
不不不。
冷靜，安吾不在。
（劃掉）迫害（劃掉）關心安吾的計劃可以延後，這位本該身兼三職的可憐社畜，看在牧野千姬的諄諄關注份上一定會感動得哭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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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千姬的身體消散成細小的光粒，徑直穿過車門往外飄去，似乎在後座的小空間帶起了一陣風，小男孩金玉佟怕冷一般動了動手指，腦袋聳動縮進毯子裡換了個姿勢睡，前座的佟歌頭往車窗一歪「咚」一聲，本人繼續心大睡。
唯有剛中了牧野千姬「催眠」的金文耀真正安靜地睡。
牧野千姬的無聲離去沒有驚起波瀾。
第二天清晨。
揉了揉眼睛睜開眼的金玉佟慣例發了會兒呆，然後緩緩轉動眼珠在車裡巡視，爸爸媽媽和黎瑜姐姐都不在，車裡就他金玉佟一個孩子。
「……」
就算不是第一次被這對夫妻的尿性毒害，金玉佟還是露出了疑似蛋疼的表情，想拽著他們的衣領大力搖晃：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兒子啊？？
很顯然是沒有的。
又等了十幾分鐘還是沒等來爸媽的金玉佟冷漠臉坐起。
獨自打開車門。
手搭涼棚遠望，不僅找到了曠野上鋪好塑料布在準備早餐的老爸老媽，還看見了手中釋放火焰炙烤地面的黎瑜姐姐，金玉佟眼尖地看見火焰經過的地方泥濘的土壤變乾，而野草野花卻分毫未傷。
「好厲害。」他喃喃。
許是男孩開車門的聲音吸引了不遠處的幾個大人，金玉佟回神的時候看到媽媽在招手，是在叫他過去吃早餐。
「還是媽媽好。」他吸吸鼻子，表示這一刻他最喜歡的就是媽媽啦！
「媽媽~」
那邊的佟歌隨意招呼了下兒子趕緊過來，就被兒子邊跑邊叫的小奶音叫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當著其他人的面把兒子抱進懷裡狠狠揉搓，看兒子小臉警惕又無力反抗，最終生無可戀的小表情愉悅自己。
佟歌那麼做黎瑜的反應不知道。
身為丈夫兼父親的金文耀絕對會醋，一臉委屈恰檸檬的表情包把老婆和兒子一起狠狠摟緊懷裡，嫉妒兩個人的關係比對自己好，也不知道是在醋老婆還是醋兒子……或許兩個都有？
佟歌捧臉姨母笑看著跑過來的自家兒子。
啊啊啊兒子好可愛！
金玉佟全程不看那邊的老爸老媽，能忍住不翻白眼就是他對這對父母最大的仁慈了！
飯畢，金文耀忽然對牧野千姬說：「你一晚沒睡，要不要去車裡躺躺？」
佟歌「啊」了一聲，驚訝地連連問：「什麼？黎瑜你昨晚都沒睡嗎？是不是不習慣在車裡睡？你等著，我給你鋪幾層毯子……」
「等等，佟歌。」
金文耀連忙拉住雷厲風行的妻子，佟歌在事上很靠譜，就是容易在日常中對異能鑑定為「好人」的人放鬆警惕，卸下心防倒不至於，就是佟歌的一些表現……在素不相識的人眼裡大概是有點天真？
「叫我做什麼？」
佟歌不解但很有執行力地停腳，看著金文耀的眼裡寫著：有話就說明白，我還要去給黎瑜布置臨時床鋪！
金文耀腦門掛著幾縷黑線，金玉佟默默扭頭。
父子倆心裡一致想：老婆/媽媽你這樣看起來太好騙了！
正在父子倆不知道說什麼，面面相覷之時，盤膝坐著撐著臉的牧野千姬主動表示不用幫忙，看著佟歌的黑瞳清澈透亮沒有一點熬夜的疲憊。
佟歌確認道：「真的不用休息嗎？」
牧野千姬：「遇到你們之前我已經睡過了。」
「你遇到我們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昨天中午！」佟歌有些無語，但當事人都說沒關係了，她也不折騰這個了，乾脆坐回去卻又強調：「有什麼需要的真的不用客氣，相見即是有緣，同在異國能幫的我們一定幫。」
金文耀只能跟著點頭。
佟歌滿足笑了笑便調整姿勢靠著老公肩膀賞景。
顯然兩夫妻都是與人為善的性格。
金玉佟磨蹭著蹭到牧野千姬身邊，小小聲說：「你也覺得他們很膩歪吧？」
「不哦。」
明知道這麼近的距離聲音再小也會被聽到兩人在嘀咕，牧野千姬還是學金玉佟壓低聲音，「明明是很溫柔的感情，我很喜歡呢，銀銀還是太小，才什麼都不懂。」
「我七歲啦！」
自認是個大孩子的金玉佟不滿，小手攥著衣角糾結地抬頭，兩雙黑色的眼對視了片刻，金玉佟眼型略圓眼睛大大，認真起來的表情叫人無法忽視。
「所以，黎瑜姐姐是懂的了？爺爺奶奶說我結婚才能懂，黎瑜姐姐為什麼懂？你為什麼離家出走？」
金玉佟的話題很跳躍，前一秒還在抱怨自己不小是個大孩子，後一秒就說黎瑜姐姐怎麼懂，然後話題跳躍到爺爺奶奶給七歲的孫子科普結婚小知識，最後跳躍到黎瑜姐姐「離家出走」的原因。
「小銀銀，我沒有離家出走。」
牧野千姬低頭睨他，眼神和第一次見面那會兒別無二致，不至於和福澤諭吉一樣嚇哭小孩子，卻也處於能讓小朋友瞬間安靜噤聲的程度，就是這麼、可怕！
偏偏金玉佟就像沒感覺有什麼危險，理直氣壯地眼神挑釁。
他說的不對嗎？！
嘖。
牧野千姬最後瞥了他一眼，便有些無聊地眯眼，往膩歪在一起的兩夫妻望了望，沒有開口，卻有微微帶笑的聲音在金玉佟耳朵邊細語：『你的爸爸媽媽對你的感情一樣純粹又溫柔，他們兩個都非常愛你。』
金玉佟以為黎瑜只為了說這句，未想後面還有：『你也很愛他們。』
金玉佟小聲嘀咕了什麼，估計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段飯後的小插曲很快過去。
一晚上都沒等到人經過，金文耀對求助他人不再抱希望，再停滯在這兒他們的存糧就要告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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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之下，金文耀這個駕駛老手修理新手，只能親身上陣自個試著去修車，對著修理手冊翻來翻去，佟歌笑眯眯在一邊加油，看她的樣子怕是根本不在乎能不能修好。
「媽媽只是看爸爸好玩。」金玉佟翻白眼總結。
「你覺得他們能修好嗎？」
牧野千姬和金玉佟還在餐布上坐在一起看路邊修車的場面，金玉佟因為是小孩子，牧野千姬身為外人兼未成年，兩人成功遠離修車勞動……雖然看佟媽媽和金爸爸的互動，他們兩個是樂在其中。
證據就是佟歌有時故意抽走金文耀手裡的修理手冊，而金文耀雖然苦著笑，卻也沒要回來，悶頭在車上敲敲打打。
所以……
「絕對不能！」金玉佟斬釘截鐵！
「我說可以。」牧野千姬持相反意見，語調並不高但很篤定。
金玉佟不開心地哼哼兩聲，「就是不能。」
半小時後。
金玉佟睜著眼，看著正常啟動的車子眼睛睜大，連爸爸媽媽在叫他都沒聽見，整個小孩彷彿見鬼一樣不可思議。
「他們？他們真的修好了？怎麼可能？？」
「有可能哦。」牧野千姬起身說：「對你的爸爸媽媽有點信心，他們可不會讓你一直留在這裡。」話未說完牧野千姬就向金玉佟伸出手，對黏在野餐布是不起來的小男孩笑道：「小銀銀，需要我牽著你走嗎？」
遞出邀請的牧野千姬知道自己會被拒絕，果然金玉佟臉上笑容都掛不住了。
隨後，他理都不理叫得親熱的黎瑜姐姐。
金玉佟拔腿就往車子那裡跑，牧野千姬毫不尷尬地抄兜，邁出大長步跟上前面跑著的男孩。
金文耀和佟歌一起笑眯眯地打招呼，金文耀自信滿滿地表示：
「總算搞定了，這次一定能正常上路！」
牧野千姬眼眸意味深長看眼兩人和金玉佟，「當然，你說的對。」
第58章
伴隨著汽車上路的聲音, 一行人總算擺脫了滯留原地的窘境。
金文耀和佟歌都很開心。
唯有金玉佟的興致不高。
小男孩蔫蔫的，一點都沒有纏著黎瑜姐姐講鬼故事時候的活潑，抱著玩偶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毛毛, 毛茸茸的玩偶被他直接揪禿一塊。
而不論是前座開車的金文耀，還是副駕上的佟歌，都沒有把眼睛轉到後面看他們的兒子，他們的狀態非常安靜，目光直視著前方的道路, 安靜得有些詭異。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一小時過去了……
前面不知何時起了霧, 偏偏司機金文耀就像沒有看到似的，保持著平穩的車速繼續向前, 開在曠野間公路上的汽車勻速開進霧區，白色的車身頓時被霧氣淹沒，霧氣翻滾了兩下猛然擴大範圍。
空間置換, 瞬息從一個緯度到達另一個維度。
天空從白天變成夜晚。
巨大的黑幕傾壓造成視覺和心理的衝擊。
這裡是脫離現實的空間！
此時, 往外看只能看到黑暗中濃霧湧動的世界。
汽車前面的玻璃已經看不清道路，可是車還是沒停！
金文耀、佟歌、金玉佟三個人無動於衷，一家人就像失去了表情的玩偶, 面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上, 身體不動的同時頭部喀喀扭動看向後座的乘客。
「嗡、嗡……」
車輪在原地摩擦地面而造出聲響，慘白而恐怖的三張無情緒的臉直勾勾看過來……
膽子小的會直接嚇死！
牧野千姬的心跳很平穩，冷靜地看著一家三口，不僅不怕短時間內大變樣的幾人, 看他們的眼神也是一成不變的平靜, 似乎早有預料。
「果然如此……」
牧野千姬摸了摸腰間的硬物，正常情況下熱武器不能對鬼怪之類的存在造成傷害，但有牧野千姬的加成就不同了。為什麼呢？因為千牧野經驗豐富, 處理過很多次類似的事故，多到普通人自閉。
牧野千姬的身體在淡化，消失的最後一刻瞳仁冷淡地看著他們，從微笑變成冷漠像是回歸本性，暴起的金玉佟穿過黑衣少女的虛影撞到車門上，頭部將車門撞擊得變形。
閃身出現在外面站在高空的牧野千姬手腕一翻，銀色手-槍出現在手中指著汽車，槍口光芒凝聚一彈射出，汽車被這一彈打爆炸。
「砰砰砰——」
連發三槍，光彈擊中濃霧中幾個扭曲的黑影，淒厲的叫聲從幾個黑影的地方響起，幾個聲音疊加在一起刺人耳膜。
間或夾雜著嬰兒鬼泣的叫聲。
鬼影幢幢、如泣如訴。
比任何人無厘頭的噩夢還要顯得怪誕和扭曲。
牧野千姬走在白霧裡，被修理過的鬼影遠遠看著她，牧野千姬此時尚有心情點評旅遊變靈異的鬼故事。
例如白霧這個元素太大眾了，沒有新型創意。
BGM不合格，陰森氛圍-10。
最後……
「這不就是我給你講的故事嗎？這麼快就現學現用？不想費腦子編劇本也不是這個照搬法……」
「金玉佟。」牧野千姬單手舉槍指著前面，「你編故事的能力好弱。」
黑洞洞的槍口沒有凝聚能量，被槍指著的位置白霧翻滾。
一個聲音說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眼就可以看透。」
牧野千姬和金玉佟談論的不是周圍彷彿鬼片現場的氛圍，而是這一家三口出國家庭旅行的「故事」，疑似金玉佟編出來的。
不至於全部是編的，至少是七分真三分假，直覺在碰到三人之時瘋狂給予牧野千姬提示。
玩幻境，牧野千姬自認第一，沒有人可以在牧野千姬面前欺騙她的感官。
這個「鬼域」的破綻幾乎如探照燈一樣昭示著存在感。
牧野千姬覺得可以一擊擊破。
但沒有必要，暴力手段永遠是最後的方法，上來就平A叫做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妥妥的暴力狂。
「踏踏踏。」穩重的腳步聲不像七歲男孩踩出來的，某一處的白霧變薄變淡顯露出一個少年的剪影，少年身上裹挾著淡淡的血氣。
少年的聲音可以聽出和七歲的金玉佟是一個人，一個稚嫩一個清朗，少年那張有著七歲的金玉佟影子的面容不遠不近看著牧野千姬。
「你好，我是金玉佟。」
「真有意思，你是十七歲，被這個特異點困住十年。」
牧野千姬的話引得金玉佟看來，少年沒什麼表情的臉盯著指著他的槍口，旋即不在意地挪開目光，兩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具虛影。
金玉佟望著白霧世界說：「如你所見，我被特異點所困，不想和你打也不想害你，你要是能走就走。」
牧野千姬聳聳肩放下槍，「多謝你的建議，但我是為解決特異點而來。」
「所以，黎瑜不是真名？」
「怎麼能這麼說？你也用假象騙我，我們扯平了。」
一見面就是假象，到現在對面還是用假象示人，牧野千姬可不為自個報假名而羞愧。
這叫做禮尚往來、互視尊重。
「我要解除這個特異點，你會阻止我嗎？」
牧野千姬聲音沉下，顯而易見的，牧野千姬只是通知金玉佟一聲，無論金玉佟是反對還是支持都不影響牧野千姬接下來的做法。
牧野千姬對「書」有承諾，不會放任金玉佟留在特異點裡。
被留特異點。
無數次重複出事那天的景象。
身體被定格在七歲導致只能用十七歲的假象安慰自己。
牧野千姬：……雖然是自作自受，但慘得有點眼熟？
金玉佟的聲音也沉下：「當然，我是特異點的一部分，依靠特異點而存在，解決特異點等於殺死我。」
牧野千姬卻搖頭說：「不對，解決特異點不等於殺死你。」
牧野千姬舉槍的手指向一個方向，金玉佟的瞳孔一縮，反射性地想要向那邊跑去，下一秒一道光彈打在他腳前。
「不要動，讓我來猜一猜，那邊是你『父母』的身體吧？」
「出事的時候是中午，他們遇到了追捕你的兩個人，那兩個人自稱是遊客，因為交通工具損壞想搭個便車，你們拒絕了他們。」
「佟歌的異能力可以分辨『惡意』和『殺意』，對己方有正面加成，對敵方可以造成負面壓制，你們和他們打了起來。」
「金文耀的異能表現形式的白霧，能力是空間，他將你們裝進空間是想保護你們，可他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覺醒異能。」
「佟歌感應到危機的降臨，異能力率先爆發，同一時間你的異能和金文耀的異能相碰。」
「三個異能力碰撞形成的特異點殺死了敵人，也將你們困在了裡面。」
「三人中你的異能最強，形成的特異點以你為主，佟歌的意識在異能碰撞的時候昏睡，金文耀成為特異點白霧的源頭。」
「你以為他們離開特異點會死。」
「是誰讓你這樣認為？」
牧野千姬費解地回想之前和自己相處的「金文耀」「佟歌」，他們的自主性確實不是假象，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就是這樣讓金玉佟誤會了？
金玉佟抿嘴，誰都不可以試圖殺死他保護的那兩個人，他不斷地向特異點下達「驅逐她」的指令，而以前順從他的特異點卻沒有反饋他的命令。
「……是你做了什麼？」
牧野千姬看著少年升到十二分戒備的臉，手-槍一轉指著感應到的三人本體在的方位，一邊凝聚能量一邊回答金玉佟的問題。
「準確來說，做了什麼的是特異點的另兩位主人，我只是得到了他們的權限，他們告訴我不想讓你留在特異點。」
「……是今天早上？」金玉佟一愣，有些手足無措，「我、我沒有感應到。」
「正常。」牧野千姬輕飄飄揭秘：「因為我是聯繫了他們的本體意識。」
「什麼……」
「很奇怪？我說過他們很愛你，哪怕你是他們喪子後偶遇的孩子，真正相處的時間很短，他們也願意為了你打算。」
「所以，你還要阻止我嗎？」牧野千姬探究地看著他。
「你說他們還有意識，是真的嗎？」金玉佟答非所問，「你可以救他們是吧？」
「當然，我可以救他們，無償。」
「為什麼？」
「要原因？你太慘算原因嗎？好吧好吧，我是開玩笑的，真正的原因是……」牧野千姬盯著他無聲張口，說出一個詞。
金玉佟確信，他看到了那個人做出的口型，可以用日語讀出的句子：異能實驗！
牧野千姬淡定地說：「放心，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
「……」只是沒想到有人連這個都知道，你是專門調查過嗎？！
他尚在震驚中，牧野千姬的手-槍蓄滿能量，金色光束宣洩而出。
金光衝散了濃霧。
金玉佟的幻象和濃霧空間扭曲著消失，這個空間的某處，被金光打中的兩大一小三個人閉著眼，嘴角的弧度昭示著他們正在夢中，胸膛輕輕起伏，被金文耀抱在懷裡的七歲男孩身體拉長，漸漸趨近於幻象金玉佟的身高。
已經離開特異點的牧野千姬早就走遠。
看在七歲的金玉佟過於可愛的份上，那是我送給你的臨別禮。
畢竟十七歲的靈魂被禁錮在七歲的身體裡也太慘了。
慘到牧野千姬感同身受。
第59章
美國某州。
罕有人煙的曠野閃現出一個人。
虛幻的漣漪破開空間, 從裡面踏出的年輕少女有著黑髮黑眼，穿著黑色風衣，雙手插在兜裡, 皮靴跨過空間漣漪輕輕踩在地面上。
「嗡——」
一本無封皮的書從少女袖中出來，書頁翻飛，無數常人看不到的數據流在書頁翻動間湧現，最終隱沒於一張張書頁。
「書」停在了某一頁。
一顆泡泡從書頁中浮出來，這顆泡泡的顏色五彩繽紛, 外觀流光溢彩, 裡面有著微縮世界一般的景象。
泡泡在書上停留了幾秒。
「書」輕輕鳴動。
泡泡由內裡戳破，一陣空間扭曲後, 偵探打扮的黑髮綠眼睛少年拍了拍偵探小披風，綠眼睛掃了圈周圍，而後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
那一眼有著江戶川亂步的洞悉, 也有著理智的摒棄情感的評估, 是上位者擺弄棋盤的眼神，而看到等著他的牧野千姬，江戶川亂步的眼神重新變得活潑靈動。
他揚起笑臉, 超大聲說：「牧野, 我回來啦！」
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他單單知道牧野給太宰準備了「驚喜」大禮。
卻沒有想到，牧野的大禮居然是人人有份？
這種時候牧野千姬一向能戳中亂步的心理，知道亂步在乎的是什麼, 她說：「嗨, 亂步，我該說恭喜嗎？你是第一個通關的。」
江戶川亂步沒有歡呼，只是理所當然道：「那是當然！亂步可是牧野的搭檔, 太差可不行！牧野，那幾個傢伙怎麼樣了？」
牧野千姬抬了抬下頜。
兩人之間飄浮的「書」無聲翻動，一個又一個泡泡從書裡出現。
一共四個泡泡。
太宰治、中原中也、與謝野晶子、澀澤龍彥。
江戶川亂步好奇地看著四個泡泡，看起來很想上手戳一戳，這些泡泡好像牧野帶他看的世界外面的「壁」。
以江戶川亂步的智慧當然看得出兩者之間的相似。
從一開始單純的環境到現在都「虛擬世界訓練場」，江戶川亂步猜測牧野的能力會越來越強，總有一天牧野能創造出的不再是虛擬的世界，而是真實的世界。
那時候所有人都會把牧野認為是「神」吧。
敬畏、猜忌、試探、利用……也會接踵而至。
江戶川亂步抬頭比了比兩人的身高。
張嘴卻是驚嘆：「哇哦，是十八歲的牧野！牧野又變強了！」
牧野千姬睨他，說：「你才發現嗎？」千君以十八歲的姿態出現了多少次，江戶川亂步會一點都看不出來？
江戶川亂步坦然自己的不足：「有些猜測，但是一直不敢確定，牧野身上可供確定的信息總是很少。」
「不過……」
江戶川亂步圍著牧野千姬轉圈，綠眼少年像是汪汪叫黏人的小型犬，又像是試探的貓貓一樣伸出爪子。
試圖扯下飼主兼搭檔的一層馬甲。
他從牧野千姬的態度中確認了什麼。
恍然。
「原來如此，太神奇了，所以力量和身體年齡真的成正比嗎！」
猜到事實的江戶川亂步得到牧野千姬的一個側目。
怎麼說呢。
雖然知道亂步的能力是某種方面的bug。
就這樣明知道會被扒乾淨還是要忍著怪異的心態看貓貓扒自己馬甲。
對角色定位一直是看透別人的牧野千姬來說。
……體驗感略奇異。
牧野千姬將之歸結為「第一次被人看透」的不適感。
如果不是亂步非常乖地進虛擬訓練場，就算隱約感覺不對也沒有表示反抗，只是用眼神說「亂步會變強的，牧野不可以拋下我去做事哦」。
如果不是亂步有時候執念驚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如果不是這隻綠眼貓貓真的能給她搗亂。
……牧野千姬真的很想鴿掉亂步。
【我又沒有承諾過他。】
牧野千姬這樣對半個同夥「書」說，「書」不想說話但默默表示不贊同：江戶川亂步非常在乎你。
【……】
牧野千姬輕輕說：【是啊。】
明知牧野千姬重視承諾，卻從不輕易許諾，語言藝術爐火純青到從沒有一次正面答應過江戶川亂步的請求。
即使如此——
江戶川亂步依然一次又一次強調。
甘願按照牧野千姬的安排走，明明自稱腦力派選手的江戶川亂步，卻原意為了牧野千姬的期望提升武力。
而對方所求的——
僅僅是作為同類參與「劇本」。
不是被保護下被規定好的未來，而是站在同一個位置面對未來的好壞。
以前帶著孩子氣的江戶川亂步讓牧野千姬和蘭堂都不放心。
現在從虛擬訓練場出來，依然活潑，氣場卻沉澱於內的亂步足夠讓牧野千姬下定那個決心。
這是自己養的貓！
從那只在城市裡流浪的小少年養成自稱「世界第一名偵探」的中二少年，牧野千姬付出的心血不難想像。
孩子想看更高更廣的世界。
作為家長能怎麼辦？
還不是想盡辦法給孩子的翅膀加固，爭取讓他早日「翅膀硬」學會單飛。
能從那個世界通關。
江戶川亂步已經達到了牧野千姬坦白的底限。
「既然來了北美，亂步，你要不要去我和蘭堂的公司參觀？」
牧野千姬拋出誘餌，江戶川亂步迅速上鈎，他說：「好啊，我好奇蘭堂先生的工作好久了，我要逛到膩為止！」
江戶川亂步踮了踮腳。
已經十五歲看著還是個孩子的偵探少年一個起跳，抱住高挑的少女脖子，少女身體慣性後仰，少年快快樂樂地說：
「牧野，我要逛到膩為止哦？」
牧野千姬拖住亂步的背，感覺自己被貓貓飛撲。
瞬間心軟了一角。
「不可以哦，我們只有半天時間，然後要回橫濱去，我有客人要招待。」
「是誰？只要不是澀澤龍彥都好哦！」
「沢田家光，意大利「彭格列」九代門外顧問。」
牧野千姬說讓江戶川亂步參與，就一點不會瞞他，簡單介紹沢田家光的身份，以及對方是她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以後幫遠方的他看顧一下兒子。
牧野千姬說到做到。
說是半天時間。
就一秒鐘不帶耽擱的。
第60章
半天後。
江戶川亂步還沒有玩夠, 趴在辦公桌上不想起來，少年躍躍欲試伸出爪試探家長的底線，探頭探腦地瞧辦公室裡的幾人。
二十二歲的牧野按下筆記本電腦, 屏幕上活躍的數據讓聰明如江戶川亂步都在瞬間移開目光……太可怕了！才不要被認為對編程有興趣，被缺人的牧野逮到會被壓榨的吧？頭髮絕對會掉光的吧？
另一台筆記本上跳躍著同樣複雜的數據。
Zero從筆記本後抬頭，好奇看了眼江戶川亂步。
這就是老大家的孩子？
嗯。
像老大。
精神徜徉在數據的海洋的Zero分析能力堪比超級計算機，計算機運算多快，他腦子轉的就有多快, 唯獨比不上三個人。
第一位, 力量種子的製造者，所有超凡者的老大。
第二位, 字面意義上不是人的同僚G·米爾。
第三位，人腦堪比能力者的bug級天才，江戶川亂步。
哦, 同僚不是人的消息還是老大來那天告訴他的, 讓他看來G除了沉默寡言了點、反射弧有時候長了點，大多數時候還是很靠譜的！
可老大不滿意。
並且把調整G的情緒模塊的任務交給了他。
G·米爾是能量聚合體，內部搭載類似人工智能的系統。
Zero得知真相驚訝了會兒, 就換上一臉探索欲接受挑戰。
雖然他認為越調整離智慧生命越遠（小聲bb）。
江戶川亂步看似眯眼其實將一切盡收眼內, 越發覺得牧野瞞著自己的不是小事，當然過去的那些事他不會追究，相信牧野徹底不會再瞞他，以前的事追究起來會被認為無理取鬧！哼, 亂步大人才不笨！
超凡者體系？
亂步第一次聽說！
「蘭波……我在這裡可以這樣叫你嗎？」江戶川亂步說著望了眼Zero, 這裡就Zero一個外人不知道蘭堂的本名。
「格拉迪斯也叫我『蘭波』。」蘭堂不在意地說。
幾人是平輩，怎麼叫稱呼蘭堂不在意，雖然蘭堂自居家長, 日常把心理年齡最多六歲的亂步視作晚輩，但是……這個晚輩經常性智商吊打蘭堂！
蘭堂語氣略滄桑說：「在這裡大家用代號只是對外方便，本名不是秘密。」
Zero補充說：「除了BOSS的本名是謎，我們幾個的本名一直都知道啊。」不叫本名單純就是蘭波的說法，用代號方便。
江戶川亂步敲桌子，「那格拉迪斯？」
蘭堂一臉無奈地看著他們。
蘭堂提起亂步，「格拉迪斯，叫你呢，收好這隻亂步——」
江戶川亂步被提溜起，他連撲騰都不撲騰，嫻熟地張開手要抱抱，被蘭堂抽搐著嘴角丟出去，正中狀況外的G·米爾懷里。
G·米爾抱住大型貓貓低頭。
江戶川亂步理性的眸和黑色的眼睛對視了一秒。
江戶川亂步扭頭喊：「丟錯了~！」
他對純粹能量體沒興趣！千君＝牧野，G·米爾≠牧野！
蘭堂淡淡地說：「抱歉。」
江戶川亂步：「……算了，原諒你了。」
江戶川亂步抬頭看表情沒有一絲變化的青年，忍不住對牧野性轉版的臉下手，咦了聲：「好軟！」又在臉頰上戳了戳，G·米爾頭往後仰閃過，一手按住好動的貓貓，一邊往後退開幾步站到江戶川亂步碰不到的地方。
青年直退到首領辦公桌後，以守衛的姿態垂手立著。
江戶川亂步眨眨眼。
咦？
格拉迪斯·米爾嘆了聲：「不要因為是同性就沒有顧及了。」
格拉迪斯·米爾側了側臉撐住手肘在辦公桌上微笑，指腹若有若無劃過臉頰，正是江戶川亂步觸碰G·米爾的位置。
「你碰他，我是有感覺的。」格拉迪斯·米爾說道。
不想承認G·米爾是和千君一樣的能量生命體，但本質上G·米爾和千君構造一樣，他們的五感同步到牧野千姬本人，當初製作的時候牧野千姬嚴格按照凝聚千君的步驟來……可惜製作出的G·米爾僅僅是一具超仿生機器人。
完美主義復甦，牧野千姬拒絕承認事實！
再看彷彿真人的G·米爾。
牧野千姬總有種那是自己的等身玩偶的感覺。
壓下心裡的怪異感，格拉迪斯·米爾淡然地說：「我的視察結束，蘭波會和我一起走，你如果想留下來……」
她頓了頓。
認真開始思考這裡有誰可以看得住亂步。
看出牧野和蘭堂淡然之下的堅持，江戶川亂步就知道沒戲。
喪氣地吐了口氣，也不盯著G·米爾了，站起來原地跳了跳，很自然地走到比自己高不止一頭的二十二歲牧野面前。比起約等於充氣娃娃的G·米爾，江戶川亂步更喜歡牧野真人的懷抱，他快樂地撲進成年女性的懷裡。
「算了，既然是你想走的話……什麼時候再來？」
「沒有必要的事不會再來。」先給亂步打了個預防針，然後說道：「我可以把本部設在日本，亂步不用出國也可以，這裡只是幾個分部之一，沒什麼好看的。」
這話一說出口，Zero幽咽的目光就望過來，老大，這是我組建的分部誒，當面說「沒什麼好看的」可還行？
預感這句話問出來老大的回覆大概率是高貴冷淡的「既然知道做得不夠還不抓緊努力」，Zero喉嚨滾動了下，憋屈地低頭看電腦屏，不敢把這話問出口打擊自己。
以為格拉迪斯·米爾老大走溫和路線嗎？
呵，天真。
他們這些初生的超凡者被老大隔空教導的時候，老大的兇殘程度比現在恐怖百倍！
仗著頂尖治癒能力在身制定訓練計劃壓根不手軟。
現實版本的「只要死不了，就往死裡訓」。
死了也沒關係，時間回溯了解下？
就Zero自己，明明覺醒的是非戰鬥系力量，硬生生在死去又活來中領悟了必殺技能，死到恍惚死到吐，偏偏精神百倍連麻痺自己都不能，老大她（哽咽）根本就不是人！
那段時間，老大真實讓他們感受到了一個道理：有實力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無視亂步在嘀咕「出國旅遊也很好呀」。
以後再說啦。
為了轉移亂步的鬱悶，格拉迪斯·米爾說道：「回去後你會有一個性格很好的鄰居。」
「有多好？」
「和太宰是兩個極端。」
「哈？」
江戶川亂步這會兒沉默了足足有十秒，「……天呢。」
和太宰治的狗是反面的人誒！
是說太宰治有多狗，那個人就有多好騙嗎？想想不是沒可能，畢竟太宰治這樣狗的人都能存在！
一時間，江戶川亂步開始期待了起來。
格拉迪斯·米爾和蘭堂隔空對視，蘭堂點頭，格拉迪斯·米爾便和江戶川亂步消失在辦公室，一瞬間便穿過重重大洋的距離回到在橫濱的家。
日本的時間是凌晨七點。
用二十二歲的力量一口氣回日本。
把江戶川亂步放家裡安排好，牧野千姬看了眼短訊再次消失，馬不停歇地跑到機接老朋友。
此時正值航班到站。
接機大廳裡很快便人滿為患。
往頭上扣了頂白色針織八角帽，瞬間變得軟白無害的女孩踮腳巡視。
另一邊。
雙手空空下飛機的沢田家光抬手腕。
手錶裡安裝的力量種子這會兒不正常地震顫。
「千姬來了？」沢田家光放下手順著感覺走，一路找到正等著他的白衣女孩，就像千姬到意大利是沢田家光親自迎接，反過來沢田家光來橫濱也不會忘了通知千姬，好友之間的默契是他們網聊兩年還沒崩友情的基本原因。
他帶著笑走過去。
然後笑容突然僵住，腳步也變得遲疑不確定起來，「千姬？」
「是我。」牧野千姬迅速拉下帽子，精神化作鎖鏈按住震動的「書」，眼神驚疑不定：不是吧？這時候！
「書」：澀澤龍彥要出來了。
按住！
禁止大變活人！
牧野千姬崩了臉，果斷精神力變成觸鬚，把快要被打破的澀澤龍彥的泡泡加固，順手提高一個難度讓他繼續玩！玩不過別出來啊！
可憐澀澤龍彥在虛擬世界泡泡剛恢復記憶，被這一加固直接再次失憶，眼神失焦地被丟回了起點，悲催地再入輪迴！
又被迫重新奮鬥了呢：）
沢田家光疑惑地問：「那是什麼東西在動？」
牧野千姬汗了下，「不，沒什麼，是我製作的一個小玩具預估錯誤。」
沢田家光點了點頭，雖然還很疑惑卻信任好友，他主動說：「千姬，我不和你客氣了，這段時日請你多關照，可以的話我們可以開始正事了。」
牧野千姬欣然同意。
兩個乾脆的人一拍即合，牧野千姬發動能力瞬移帶兩人回家。
沢田家光見怪不怪。
好友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他從力量種子裡感受到的能量或許不及好友的百之一二，他們能做朋友而不是千姬被彭格列當做有威脅的對手全是因為……打不過。
就是這麼真實！
牧野千姬剛要說什麼，突然閉嘴，眼角跳動地感到「書」又在跳！它又在跳！兩下！
牧野千姬長長一聲「嘶」。
「書」：中原中也和與謝野晶子。
同住一個屋檐下，這兩個就不能粗暴地塞回去了:-(
第61章
中原中也永遠不會知道他姐在這一刻曾有過什麼念頭。
他正在空中飄啊飄。
天空下白雲皚皚, 地面上城池張燈結彩慶祝節日。
今天是中原國的王二十一歲誕辰，執政的第十一年，同樣也是……單身的二十一年。
子民在歡慶。
中原中也頭朝下打坐飄浮, 藍眼睛盛滿憂鬱，一手支肘一手撐下巴，眼睛瞟向下面王宮，入眼就是一片和城裡一樣的喜慶。
深深吸了口氣。
一想到這場名為慶祝王的誕辰，實則是另類相親會的宴會的真面目。
突然就不愧疚放了他們鴿子呢！
中原中也：看清楚, 我還是個孩子啊喂！
所以不要再給我介紹這家和那家的姬君了啊！搞事業它不香嗎？
是的。
中原中也就是所謂中原國的王。
人稱「中原王」。
因為作為王的特殊生長期拉長, 導致十年過去相當於同齡人五年，他從身體來說真的是十六歲啊！
大臣們：王您已經二十一歲了！
總之, 中原中也和他的大臣們平時意見統一，偶有不合也能很快找到調解的方法，唯獨這件——結婚——大臣們一個個站到中原中也對面, 為自己也為王的終身大事操心操神, 苦口婆心。
「太可惡了，我真的只是孩子啊——」
中原中也捂臉長吟。
恢復現實世界記憶後，中原中也深刻明白了自己以前一聽到「結婚」就頭痛荒謬心慌慌的來源。
不愧是我, 沒有記憶也沒忘不能亂結婚！
他眼睛往下掃了掃, 王宮在他的注視下變得半透明，中原中也在自己的寢宮找到了「自己」猶如沉睡的身體。
玄色冠冕和服的橘發少年留著長髮。
「他」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放在腹部一隻手腕下垂。
「他」無聲無息的，垂下的腦袋似乎正對著桌案之前傾聽。
睜開眼後那雙藍眼彷彿又是鮮明而睿智的色彩，有著獨特的魅力。
「嗒嗒——」有人踏了進來, 玄色的和服衣襬掃過一塵不染的地面, 往上看去，黑色的衣服沒有一點花紋。
中原國尚玄，從國主到大臣統一以穿著黑色打底花紋各式的衣物為尚。
請注意, 是黑色為底，帶各式紋章（重音）。
像是純黑沒花紋的叫喪服！
進來的這個人中原中也太熟悉了！
中原國的首相、總理大臣神原有眼眸淡而無波地在宮殿內一掃，偌大宮殿除了桌案後的少年國主別無他人。
其他人早就被中原中也支使了出去，他沒有被圍觀死亡的愛好！
神原有的眼眸閃動，緩步走近國主。
「嘶！他做什麼？」
中原中也從倒掛驚坐起，眼神驚疑不定。
他的眼睛能很清楚看到底下的畫面，神原有那傢伙離那麼近做什麼？你是首相啊首相！那種工作交給底下人啊！
中原中也震聲！
只見，神原有彎腰靠近少年國主，執起「他」消瘦的手腕交疊在身前，掌心下幾乎沒有的重量牽動著每一位關心國主之人的心跳。
神原有的手緩緩收緊。
他看著如今這位國主許多年了。
多久？以百計數。
神原有從上一位國主在時開始無盡輪迴，尋找一個答卷，可惜上一位國主無法告訴他，然後在他準備篡位時，愕然等到了現任的國主——命運的轉折點。
世界對王有多偏愛，只看神原有被前任暴虐的王壓制多久就可見一斑。
王是一國至尊，下臣不可弒王，王非死不禪位。
有資格殺死王的，只能是同樣被世界偏愛的另一位王。
如今的王就像憑空出現一樣。
先代王忽然逝世，王宮立時選擇新主人。
神原有注視著新王，看著新王被國內的權貴逼迫成長，一臉想暴揍他們又因為體術弱雞硬生生忍下，然後十年過去時空回流。
神原有發現新王也是從上一個輪迴而來！
「太有趣了不是嗎。」
漫長的輪迴中連僅剩的溫暖回憶都早已褪色，神原有的過去似乎只有冰冷的謀算為伴，他再也找不到輪迴伊始決心變革的熱情。
為國為民的熱情在先代的暴虐下消失無蹤。
留下的只有冰冷看世間的神原有。
「新王是不同的……」
不會有哪一個人在哪裡跌倒爬起來繼續走，從莽撞到成熟，從一眼看到底的純粹到睿智，手段漸漸能和神原有持平。
難得的是對方從未改變「為民」的初衷。
神原有側頭凝視著熟悉的面孔。
「他」很安靜。
神原有手臂伸到少年國主頸下和腿彎，低下頭在少年耳朵邊輕聲說：「我有預感，這是你最後一次的輪迴了。」
偷聽的中原中也驚得眉毛一跳。
神原有繼續說：「以後，或許只有我一個人了吧。」
繼續不知道有沒有盡頭的輪迴，繼續追尋輪迴伊始的目標。
唯一不同的是……
這一次需要自己親自來做，萬幸的是那個答卷他似乎已經知道如何作答。
神原有無意識笑了下，這個笑容既不難看也不溫暖，笑意不達眼底，屬於神原有特有的冰冷微笑……首相抱著桌案後的國主走向外面，從暗淡的燭火宮殿走到陽光下。
冰冷的神色在神原有看向王宮之外繁華的城池時悄然溶解。
如同冰川破冰。
未知的旅人已然踏向陌生的旅程，在這個國留下來過的痕跡。
神原有抱著閉目的國主穿過愣怔的人群。
以長輩的身份，送你最後一程。
「未來……或許會見……」
中原中也聞言恍惚了下，嘴裡喃喃了什麼不過腦子的吐槽，眼睛複雜地注視著下面。
「現在的我，再也不會被蘭堂先生嫌棄穿和服沒有太宰有氣質吧。」
心有些堵。
回想過去，雖然被封了力量被禁了體術，導致面對底下的大臣們只能走自己最不擅長的智謀，好不容易按下亂跳的貴族又抓著頭髮投入建設國家的巨坑。
回過神來大條如中原中也都忍不住一聲「媽誒——」。
那是我？
自得的心情比不上看著神原有那傢伙露出的表情，你那傢伙是想哭吧？剛開始你可是恨不得第一個把我拉下馬誒？
中原中也感受到了身後的拉力。
最後看了眼下方。
城池開始破碎。
中原中也眼前一暗又一亮，看到了家裡華麗吊燈的光。
「中也，回神了！」
江戶川亂步在中原中也眼前揮了揮手，嘴裡嘎嘣一聲吃零食的響動，眼睛一瞥看向另一邊早一步出來的與謝野晶子，腳底一挪站到中原中也另一邊。
與謝野晶子從虛擬世界出來就一直很興奮。
她出來後什麼感想都沒說。
一句「我的柴刀呢」。
逼退想找小蝴蝶玩耍的江戶川亂步，江戶川亂步幾乎驚恐地看著與謝野晶子翻出柴刀舞得虎虎生風，一雙眼睛殺氣四溢。
天呢！
亂步大人受到了驚嚇，要吃不完的粗點心才能好！
慶幸中也小橘貓不像晶子！
中原中也回神，他首先看到的是客廳裡抱著柴刀在擦的與謝野晶子，一邊擦刀一邊笑得帶著煞氣，對方顯然還沉浸在在虛擬世界結束的後遺症中。
中原中也好奇了下。
中原中也忍不住問：「晶子，你出來前在做什麼？」
與謝野晶子殺氣滿滿地說：「啊？在做什麼？哦，也就剛砍了一個喪屍皇！」
嗯嗯？喪屍皇是什麼？世界特有特產嗎？
與謝野晶子卻不理會他。
獨自沉浸在虛擬世界大殺四方，徹底玩瘋的日子。
她超扼腕！
「請君勿死」對上沒有痛覺、血條巨厚、輕易死不了的喪屍，勝利者是「請君勿死」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晶子的訓練場和幾人都不同。
因為明確表示過她想提升戰鬥能力，為她量身定做的世界副本就是超適合與謝野晶子的末世，一路莽就可以！
順帶一說，與謝野晶子順帶還終結了人類的敵人喪屍呢。
再順便兼職了下末世人的「死亡天使」。
雖然不知道「喪屍」是什麼，但中原中也乖覺地沒繼續深挖，任由十五歲的亂步躲他身邊，探頭往客廳裡望了望。
「姐姐呢？蘭堂先生也沒有回來嗎？」
江戶川亂步眯眼，「牧野帶朋友走啦，蘭堂先生在公司加班。」
中原中也突然想到了什麼，「啊」了一聲，露出好玩的表情。
「話說太宰那傢伙還沒出來吧？等他出來我是不是可以狠狠嘲笑他！他太慢啦！」
江戶川亂步憐愛他一眼。
還是不說牧野對太宰的評價「太宰早就可以出來，但他不想」，小橘貓難得占上風，讓他高興幾天吧！
江戶川亂步嚥下粗點心，「你隨意，但勸你不要，因為太宰會坑回來。」
中原中也表情一滯。
中原中也：「……算了，放過他。」
唉:-(
他還是比不上太宰那個專業搞腦子的傢伙。
被虛擬世界那些人精虐的日子忘了嗎？那些人認真搞起事來是他一個只學會陽謀的小羊羔頂得住的嗎？
中原中也撤了。
能壓得住那些各有異心的大臣，全靠後期攻略了神原有啊（震聲）！
他一個國主，國家的王，目前只點亮了基建技能樹！
神原有是世界的卡密！
第62章
只是隔了幾天沒有回來, 牧野千姬就覺得家門外大變樣，和離開前不可同日而語。
水泥路和兩邊栽種的樹木沒有變，花草成蔭, 變化的是氛圍，似乎比前幾天熱鬧些，無人居住的幾座別墅住滿了人，暫且不談住進去的人的身份，這片海景房別墅區終於有了一點群居的味道。
「你家附近真是熱鬧。」
沢田家光數了下倏然落到自己身上的灼熱目光。
真是完全沒有掩飾呢。
那些人。
日本這邊的政府對千姬的「保護」有些過頭了。
「網聊」兩年多足夠沢田家光了解好友的秉性, 千姬的性格說好也好, 說壞也壞。作為看著千姬一步步接觸日本政府，聽千姬對日本政府的各種套路, 沢田家光要說：總之，不好招惹是真的。
現在的和睦是千姬沒有被他們踩到底線！
兩方合作。
總會有一方退讓的時候。
千姬本人不在乎退讓，因為大部分東西對她來說都唾手可得, 沒有欲求的同時不介意為合作伙伴想想。
但是當千姬和日本政府的訴求衝突的時候——
朋友, 超越者了解下？
最高武力懂？
意大利位於歐洲，他可比日本更了解那些超越者的自由肆意。
沢田家光不去想千姬主動找上日本政府的理由，蓋因對方總會把你的腦迴路往九曲十八彎引導, 雖然他真的很好奇千姬給自己套枷鎖的意義。
有用嗎？
「住在這裡, 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那些人把你的行蹤都記錄上報了吧，像是追蹤狂一樣。」
斜眼走在身邊的好友。
比他兒子還要小一歲的好友，明明是上學的年紀卻混得連學歷都沒有。千姬，我們彭格列可是非常注重教育哦, 讓你來你拒絕了, 結果可好？日本這邊有給你學歷上心嗎？
我記得你們橫濱的幾大黑色組織——
學歷大部分都是「無」吧？
「我隨時可以去考專業的證書，一張學歷罷了。」
在兩個世界都沒有正經學歷，進行家族教育, 理直氣也壯的牧野千姬笑吟吟反駁沢田家光只在心裡想過的話。「奈奈和阿綱住過來也會經歷這些哦。」
沢田家光卻不為奈奈和兒子阿綱搬到這裡而困擾。
一句話：他是正經辦的手續，不怵！
沢田家光嘴上卻說著：「他們能不能發現被人監視都不一定。」
「超直感。」牧野千姬可有可無地提醒。
「看他本事。」沢田家光認為阿綱的超直感還需磨鍊。
牧野千姬歪頭拉長聲音：「哦——原來沢田一直關注著他們啊，你小心從小缺父親的兒子不認你哦~」
沢田家光只是笑，父親輩的成熟男人笑得風輕雲淡，對此，他看得很淡，他這樣對好友訴說他的想法：「這和我將來要他做的事不衝突。」
牧野千姬評價：「獨-裁。」
沢田家光微笑：「過獎。」
對視，某種方面相性極高的兩人慢慢錯開目光，在談話間走到了沢田家光買下來的別墅，沢田家光去開門。
牧野千姬回憶說：「看到你，總會讓我想起一個糟糕的大人。」
沢田家光擺弄著鎖孔，聞言隨口道：「我猜那個人是你的父親，或者教導者之類的？」
牧野千姬點頭，「是啊。」也不管沢田家光能不能看見，表情慵懶冰冷地說：「自己做好計劃後根本不管別人的意見，相當自我和自傲又謹慎的一個人呢。沢田，你可不要長成那個樣子，我會忍不住揍你的。」
「獨-裁。」沢田家光把千姬的形容反彈。
「過獎。」牧野千姬反以為榮。
「不過……」沢田家光笑著嘆了口氣：「明明你說的那些都能和你對上啊。」
「因為我被那個人影響了。」牧野千姬眨了下眼睛：「我的行事風格是那個人教導出來的，像那個人也很正常吧。」
「嗯？我有幸見見那個人嗎？」
「不要想了，不可能的。」
隔著兩個世界，重重虛空，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去。
牧野千姬：十動然拒.jpg
沢田家光卻以為千姬說的這麼堅定，是因為她的那位教導者不在了，已知「那個人像沢田家光」「牧野千姬和沢田家光某些相性高」「牧野千姬像那個人」。
代入自己就很容易得出結論。
像他們這樣的人真的有可能為了某個目標而死。
沢田家光推開大門。
裡面是整潔的石板路，小型噴泉和廣場，樹木花草成蔭，通體白色的建築點綴著暖色系的裝飾，瓦片反射著陽光熠熠生輝，窗戶潔淨，站在外面可以看清室內的一些擺設，這顯然不是剛買的別墅配置。
「這裡就是奈奈和阿綱以後的家……」沢田家光目光恍惚了下。
這個家裡沒有自己。
習慣了。
連阿綱都以為他的父親去了天上。
「沢田，真的不去看看他們嗎？」
牧野千姬不知何時來到沢田家光身邊，看著男人的表情，又看了看這座小型別墅，從裡面的一些細節看出了異能者改造的痕跡。
很好，突然欣慰。
安西終於學會了運用異能者的力量嗎？
沒白教你。
牧野千姬微笑著想：安西果然能幹！
作為國際異能組織，「Gladsheimr」是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牧野千姬收入的「GSS」如今在法律上從屬於「Gladsheimr」日本分部，「GSS」當然也有利用異能營業的權益，目前是橫濱唯一的合法異能集團。
面對港口黑手黨和高瀨會都高了一頭呢。
安西鍵志：）
安西鍵志心想：唯有這點最令人愉悅了！
縱觀整個異能世界的命運，只有武裝偵探社獲得夏目漱石贈送的異能開業許可證，港口黑手黨森鷗外多番謀算，同樣獲得異能開業許可證。
牧野千姬雖然認為這種類似「營業執照」的東西有被吊銷的可能。
看看被追殺的武偵吧。
但是有一句話不是叫做「入鄉隨俗」？
在千牧野的世界也有類似的東西約束超凡集團。
牧野千姬願意遵守一個世界的法規。
牧野千姬：）
畢竟老熟練工了。
牧野千姬心裡的念頭很跳躍，前一秒在這兒後一秒又在那兒，精神活躍得能讓任何一個有讀心異能的異能者都跟不上思路，陷入精神風暴的衝擊中。
——如果有人能突破牧野千姬的精神屏障的話。
意大利最頂尖的幻術師都沒這個本事。
沢田家光愣了會兒，緩步走進他給妻子兒子準備的新家，對好友千姬的問題，他裝作沒有聽到，自顧自點評出自好友之手友情改造的別墅。
轉了一圈下來，他發現他沒什麼可以提出意見的。
「千姬的審美很棒。」沢田家光嘆了一聲。
牧野千姬悠悠跟著他。
聞言眨了下眼，揶揄他道：「是嗎？我看你比較想親自參與進改造呢。」
沢田家光側目，和若無其事說出扎心話的好友or損友對視。
在？人艱不拆懂？
為什麼要迫害你只有個位數的好友呢？
沢田家光緩慢地、緩慢地嘆了口氣：「我應該謝謝你的體諒嗎？但是，我不需要。」
沢田家光神色從悵然變平靜，強者風範盡顯，他是「彭格列」九代門外顧問首領，「火焰」的強者，軟弱從不存在於他身上。
牧野千姬為他展露出的東西而微笑。
這是強者。
是牧野千姬喜歡的「光」。
牧野千姬側頭笑了聲，一大片灼目的火焰占據她的視野，沢田家光聽她輕鬆地說了聲：「了解。」
沢田家光無奈地說：「不管怎樣，奈奈和阿綱就託付給你了。」
他這樣說：「你最新開發的那個『小玩具』，有機會的話也可以給阿綱試試，雖然做不成同僚，但我想聘請你做阿綱的兼職教師。」
只是這個？牧野千姬無所謂點頭。
「好啊。」
「嗯，多謝。」沢田家光認真致謝，然後抬起戴著手錶的手，另一隻手手指敲了敲手錶，一顆光粒從手錶裡飄出，在沢田家光手掌心竄動。
沢田家光把手遞過去，「物歸原主，力量種子可以還給你了。」
他話落，本就在竄動的力量種子動作得更厲害。
牧野千姬垂目，盯著分離出去快四年的力量種子，還未被人煉化吸收的力量種子最親近的人不是主人，是製造它們的牧野千姬，它不斷地釋放意念信號，想撲向感知中溫暖的力量，而那裡面的含義是——
牧野千姬抽了抽眼角。
「力量種子」：……母、母……親……
呵，呵呵。
「咳。」沢田家光掩唇，他是力量種子半個主人，當然分辨得出力量種子的意念，當然他不承認分辨出來力量種子在叫什麼的時候，他的手抖了一下。
「喏，我不打擾你們『母子』相聚了，話說千姬吶，它是『子』吧？」沢田家光忍笑地說道。
這也太好玩了叭！
牧野千姬猛地抓過不長眼的力量種子，臉色看上去不是難看更不是喜悅，玉色眼睛盯住沢田家光施壓，沢田家光若無其事放下捂胃的手。
牧野千姬語調淡定說：「如果不會說話，就請不要再說。」
沢田家光是，力量種子你也是，通通都給我閉嘴啊！
媽媽是能亂叫的嗎（震聲）？
第63章
沢田家光被惱羞成怒的牧野千姬隔空踢回了意大利。
感謝突然靠譜的「書」。
自從牧野千姬凝聚出二十二歲的身體, 她本體的力量也順勢得到了增長，像成年的自己一樣滿地球跑不太現實，但只是日本到意大利的距離, 牧野千姬覺得小意思，友情贈送好友快捷返航不要太容易。
且不說驟然被「遣返」的沢田家光哭笑不得。
牧野千姬光明正大從大門出來，時刻關注她動向的小組發現了只有牧野千姬一人從裡面出來，而那個上面交代注意的人不見蹤影。
信息報上去，得到了「不用管, 繼續任務」的指示。
這個小組就繼續關注任務目標。
——雖然他們認為這位神出鬼沒的超越者根本看不住。
——至少不是他們看得住的。
就很憂傷。
上面是怎麼想的？
日本政府是怎麼想的牧野千姬不在意, 也不需要在意，現今的情況比起剛暴露超越者實力那會兒走哪都有一隊人緊張看著, 已經很收斂了！
牧野千姬想到了沢田家光之前問她的話。
——「如果在日本待得壓抑，不妨來彭格列看看？」
——「我會壓抑？」
——「因為千姬看起來就是很好騙的類型。」
——「你說的不是你兒子嗎？」
沢田家光驕傲又「不經意」地炫耀道。
——「阿綱怎麼說也是有祖傳「超直感」，騙他不太容易的哦。」
嘁, 沒養過一天兒子的傢伙有什麼好驕傲的。
話題終結於牧野千姬黑線地發動能力。
——「沢田, 你可以走了。」
唉，其實牧野千姬懂沢田家光暗示的意思啦。
從「七個背叛者」之後各國對超越者的防備等級更上一層，日本方面既渴望有超越者在國際上撐門面, 另一方面對超越者也很戒備呢。
牧野千姬選擇暴露的時間很巧妙。
正好是日本因戰敗, 橫濱淪為租界和不法之地的三年後，日本政府對超越者的渴求增大，另外一方面：牧野千姬的年齡。
史無前例最小的超越者。
牧野千姬的年齡正好是讓某些人不放心，又放心的階段。
不放心在小小年紀擁有最強的力量, 很容易做一些隨心所欲的事。
放心在這個年紀正好是可以被教導, 甚至被影響性格的階段。
又簡稱為：洗腦。
當然鑑於牧野千姬在和軍警合作的三年裡出色的表現，證明牧野千姬不是那麼容易能被引導思想的，日本政府不會做的太明顯, 他們在默默憋著大招的時候，牧野千姬主動讓千君碰瓷了夏目漱石。
最後結果——
牧野千姬覺得那些人的這個打算可以放棄了。
自從夏目老師看過《七洲紀：暗影》，德高望重的夏目老先生一些做法就默默地撤了，再也沒做過類似說日本政府各種好話的動作，夏目三花貓開啟了佛系蹭飯模式。
……老夫覺得千姬什麼都懂，老夫覺得千姬在威脅老夫。
但是老夫沒有證據。
夏目三花貓：貓貓的凝視.jpg
兩家相距不遠，可以說是整片別墅區離得最近的兩家，牧野千姬回到自己家用不了多長時間。
可她還是走了蠻久。
道旁的某棵樹下，緩步慢行的牧野千姬扶著銀杏樹樹幹抬頭，陽光落在臉上恍然流轉出如玉的華光，清冷而噙著淡淡的高不可攀，非人般的玉色眼睛輕眨，淡淡對上樹上枝葉遮映的人影。
比傳說中勾人心魄的妖怪還要精緻的少年垂下頭。
臉色有些蒼白。
他的指尖在一本紅底白字的書上掐住。
少年披著明顯不合身的黑大衣，出現在這棵樹上。
那隻似乎在訴說著什麼的鳶色眼睛一眨不眨，他凝視著樹下的少女。
誰都沒有說話，以至於這個靜默的場面看起來美好而溫柔，如同每一本甜甜的校園青春漫畫，樹上的人和樹下的人，對視的目光帶著如出一轍的輕淺的力度，誰都怕自己先驚擾到對方。
好久，牧野千姬平和地張開雙臂，對繃帶纏住左眼的少年開口。
「要我接住你嗎？太宰。」
太宰治，或者說是異世界的太宰治手心施力握緊了手裡的「書」，硬皮包裝的封皮磕到掌心，帶來的輕微疼痛感被少年太宰治習以為常地忽略，但卻喚醒了他愣怔的意識，從「書」呈現的無數種「未來」恍然回神。
「書」中世界千千萬，卻只有一個太宰治得到「書」，有資格使用「書」的力量，太宰治卻寧願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會在擁有兩個朋友後，一背叛一死。
在「書」呈現的無數可能中，有一個很特殊的世界。
這個世界只有一個。
名為牧野千姬的人只有一個。
「太宰治」從悲劇開始之前就有被改變的可能，和織田作提前成為朋友，還擁有了嘴上不願承認，潛意識卻悄悄認定為家人的羈絆。
真的是「悄悄」呢，連「太宰治」自己都未曾發現。
共情了無數個悲劇的「太宰治」記憶的少年太宰治。
卻輕而易舉地發現了這個「太宰治」心裡潛藏的幸福感。
真的是在他眼中刺眼的存在感。
是所有太宰治都會嫉妒的——幸、運、兒。
少年太宰治表情陰鬱，嫉妒和羨慕深深藏起來，表現出來的是比本世界太宰治的黑泥更深重的黑暗，鳶色眼睛透不出一絲光亮的樣子。
少年太宰治漠然地說：「我不是你口中的『太宰』。」
他的內心被龐大的難以解讀的滂湃情緒濃濃包裹住。
縱然是善讀心的牧野千姬都有無從下手的感覺，這個太宰顯然比自家養的太宰黑了不止一個色度。
但沒關係。
牧野千姬養過削弱版的宰。
這隻宰再怎麼黑暗，只要忽略掉他的黑泥，就是一隻可可愛愛的宰啦！
只見，牧野千姬反問坐在樹上身體僵住的少年：「太宰什麼時候是這麼傻的生物，我在叫的是你啊，太宰，太宰治。」
牧野千姬的眼睛注視的是眼前的太宰治。
不是家養的幼年宰。
目光捕捉到少年太宰治片刻的眼神變化。
牧野千姬淡然微笑。
下一刻，太宰治坐著的樹枝「嘎吱」一聲脆響，他以為會徑直摔下去甚至在瞬間做好了準備，可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說「有人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這個念頭在心裡存在了一瞬便被打破。
不是覺得不可能。
而是他的身體變得如羽毛一樣輕，身下的枝杈活了一般給他留出了空間，讓他能夠安全無傷地「飄」到地上。
當然太宰治不會讓自己失智一樣平躺在地上。
太宰治在瞬間調整好姿勢。
平安踩到地上的太宰治提著「書」，抬頭平視玉瞳溫柔安然的少女。
牧野千姬眨了下眼，伸手綻開笑容，「和我走嗎？」
太宰治沉默，不錯眼地盯著微笑的牧野千姬，不知道穿越世界還會不會回去，所以……答應可以稱呼為「熟人」的邀請也可以吧？
屬於另一個太宰治的……家人。
……屬於太宰治的家人
太宰治沒有應答，牧野千姬自然地接著自己的話，自顧自說：「那好吧，我收到了你的信號，歡迎你來到這裡，我是牧野千姬，你的朋友或者家人。」
「我的？」太宰治摩挲著「書」問。
「你的。」沒有模稜兩可，牧野千姬口吻篤然。
好羨慕啊……這個世界的我。
太宰治心臟不受控制跳了跳，他的心臟在狂喜，在訴說著更多更多，本性裡想要抓住什麼的心態又叫囂著搶掉搶掉，一人開了一場「辯論茶話會」。
而表面上，太宰治表現得很平穩。
「……嗯。」
閃過心頭的陰暗想法被按到最深處，直到太宰治跟著白衣的少女踏進對方的家，都未表現出一絲攻擊性，即使是之前展露黑泥的時候，太宰治也只是在說——「請遠離我」。
神一樣的好孩子。
牧野千姬想到了這句話。
莫名其妙，但某方面來說很適合形容太宰這種生物。
瞥了眼被少年太宰治一直握在手裡，封皮上印《完全自殺手冊》的書，與生俱來的能力在目光觸及這本異世界的「書」，那個世界的發展便坦然展現在牧野千姬的眼下。
真的是神一樣的好孩子。
牧野千姬又想到了「太宰治」。
不是自己家養的太宰治，不是眼前的來自異世界的太宰治，是原本的命運線中進入港口黑手黨，又因織田作之助的死亡叛逃，與坂口安吾決裂，守著友人的臨終遺言去往光明的武偵宰。
摯友一背叛、一死亡，後來去往光明的武偵宰嬉笑與開朗浮於表面。
掩蓋不了無賴派三人組的分崩離析。
這個少年版太宰治比武偵宰更脆弱，因為對方甚至沒有可以稱為朋友的織田作之助，因為觸摸不到的、虛幻的「摯友」，守護一份只有自己知道的友情。
太宰很溫柔呢，每一個太宰都很溫柔呢。
「太宰，很溫柔呢。」心裡的話順從內心說出來，直球擊中了剛得到「書」立下某個決心的太宰治，他眼睛顫了顫。
這是什麼鬼形容啊？
即使是太宰治自己，對這個形容也有些敬謝不敏的樣子。
巧的是——
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與太宰治同款感觸。
第64章
客廳裡的聲音從敞開的門裡傳出。
大多是中原中也和江戶川亂步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江戶川亂步「嘎嘎」吃東西的聲音，伴隨著與謝野晶子武柴刀的風聲。
唉……
他們是不是忘了這是客廳，不是訓練場啊。
晶子也就算了, 晶子剛來我們家不能對小姑娘要求太多，亂步你和中也視而不見就很過分，制止晶子很容易的，你們為什麼那麼怕晶子？
牧野千姬腦子裡大大的問號。
就真的覺得晶子的武力值還好？和中也打起來最後贏的是中也，中也為什麼躲著晶子？
好問題。
江戶川亂步如果看到牧野千姬現在的表情, 一定有很多槽要吐。
江戶川亂步才不承認名偵探怕晶子, 雖然晶子有時候是很可怕，顛覆了柔弱小蝴蝶在江戶川亂步這裡的第一印象, 但怎麼說都是自己人，江戶川亂步沒有那麼怕啦。
江戶川亂步只是對牧野看家裡人自帶的濾鏡無力。
與謝野晶子，她的暴力路線是可愛。
太宰治, 偶爾外露的黑泥也是可愛。
中原中也, 炸毛爆發的時候更是可愛。
……就很萌。
以上是牧野千姬的原話。
「牧野養我們，就真的像在養貓，明明自己也很小卻意外地成熟。」江戶川亂步說到這裡, 彈了彈偵探帽, 笑眯眯地塞了口嘎嘣脆的粗點心。
確實只看外表的話，牧野千姬是幾個孩子裡最成熟的。
身體年齡最大的江戶川亂步坦然被養。
他還有個家裡人——特別指小橘貓和太宰——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牧野的心理年齡其實是十八歲，證據是千君是十八歲, 牧野的力量不僅和身體年齡掛鈎, 在一方面也決定了心理的年齡。
比如格拉迪斯·米爾表現的是牧野幾個身份中最成熟的。
也是最強大的。
中原中也投贊同票，摸了摸臉說：「我真的很像……貓嗎？」
亂步和太宰都愛叫他……那個……
「是比喻，比喻啦！」江戶川亂步鼓了臉, 哼哼了兩聲說：「牧野是個集貓狂魔哦，就沒有牧野不想集的圖鑑！」
圖鑑？
中原中也滿頭問號。
江戶川亂步卻不再解釋，「啊嗚」一口咬掉大半個甜點，幸福地眯起眼，那些世界的真實的問題在名偵探眼裡不是需要糾結的事情。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亂步大人在這個世界很開心，這裡不是怪物的世界，是有牧野，有蘭堂，有一起搭伴的中也小橘貓，勉強算上膽小鬼太宰吧，啊，還有福澤大叔！大家一起生活在這裡，是平凡中的奇蹟呢！
隨口一句話讓中原中也滿頭霧水，江戶川亂步就像對毛線球失去興趣的貓貓，撩撥了幾下就丟到一邊，全然不管中原中也的糾結。
一個聲音從門口響起。
「亂步，我的行為沒有那麼過分吧？」
敞開的門可以看到光線明亮的室外，穿著白大衣的身影和有些刺眼的白光融為一體，直到站在門口不知聽了多少的少女走進來，那種晃眼的光才從少女身上消失。
而引起江戶川亂步注意的是稍後跟進來的另一個人。
如果說牧野是白色的光，這個人就是反射不出一絲光亮的黑，他的身高比牧野高一點，有這蓬鬆的偏黑色的短髮，用繃帶包住左邊眼睛，脖子和手臂上也纏著繃帶，右邊露出來的眼睛意味不明地掃過客廳每一個人。
江戶川亂步停下了拒絕的動作。
嘴裡的甜點它突然不甜了.jpg
太宰。
你什麼時候進修了牧野分-身的技能？
世界第一名偵探拒絕承認某個略可怕的事實！此時，名偵探願意相信「超推理」是錯的……你不要一遍遍地提醒我啦！
或許是江戶川亂步太過震驚，以至於出現了「貓貓震驚」的現實版表情包，牧野千姬看江戶川亂步的眼神逐漸和藹。
「亂步，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你的語氣像在說我是海王？」
江戶川亂步悲憤道：「你身後那個傢伙是誰啊？」
這還不是證據嗎？牧野就是集貓狂魔，亂步看透你了，哼^
集圖鑑的事怎麼能叫渣呢？牧野千姬一連否認，對江戶川亂步和另一邊看到長大版太宰治，以至於眼神失去高光萎靡掉的中原中也介紹身後的人。
「這是太宰，太宰治，是我們的太宰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一臉「你逗我」？
不說異父異母怎麼算成親兄弟，哪有親兄弟用一個名字的啊？
頓時一言難盡地看著淡然自若的少女，注意到後面的太宰治也是一臉拒絕，臉色像是被餵了一顆不能吐出去的石頭，含在喉嚨裡七上八下。
「太宰？」像是沒看到太宰治的表情，牧野千姬故意叫了一聲。
「牧野……就算是你也不能用這樣的話形容我跟那個『太宰治』的關係，只要想一想就難受得要吐出來了。」
太宰治眼裡沒有高光，生動形象演示了對「兄弟」關係的拒絕。
噫。另一個我……
牧野千姬「唔」了聲，玉色眼睛眨了眨，眼睛晃過的無機質的光澤注視著太宰治，明明臉還是那張臉，五官柔和的線條屬於女孩和少女之間，眼睛凝視一個人的時候卻散發出危險的氣場。
這股危險的氣場像是魚兒面對貓，火苗遇到水，孤兵陷入末路，人類面對天災……一切可以代表恐怖的事物的綜合，激發人最大的警惕。
可太宰治輕而易舉看見了少女非人的眼底屬於人的「善」。
他心想：怎麼會有人怕這個人呢？
牧野千姬也想：怎麼會有人怕這樣的太宰呢？
少年太宰治晃神的時候，被少女輕輕的一眼看穿，少女的眼神不含惡意，那個目光是看著需要了解的家人的含義，有注意不被敏感的太宰治討厭。
認真觀察十五歲太宰和十歲太宰的區別，牧野千姬慢慢笑了。
唉，就很萌……
牧野千姬這樣想的，也這樣說了，「太宰那麼可愛，無論是哪個太宰都那麼可愛，不要討厭『太宰』。」
牧野千姬坦誠直言，一邊的江戶川亂步隱秘地撇撇嘴，和中原中也無望對視，就這點絕對不能反駁牧野，正所謂——
你黑泥有多厚，我的濾鏡就有多厚。
絕對只看到作為人的你喲。
江戶川亂步作為被牧野千姬最偏愛的孩子，說什麼都不能讓牧野摘掉對家人的濾鏡，不然——
以前的黑歷史會讓名偵探社死！
當年天真。
一無所知地發表現在想起來覺得羞恥的發言，還有一個個的踩坑歷史，那些全部被無良家長錄了視頻，時不時拿出來回顧啊摔（震聲）！
瞅眼牧野千姬，再瞅眼長大後的太宰治，沒感覺到這個太宰除了黑了一個色度還有什麼問題，江戶川亂步被牧野千姬潛移默化影響而不自知，看太宰治的時候不自覺加了層柔光濾鏡。
唉……
畢竟是需要亂步大人保護的小鬼。
江戶川亂步念頭劃過心間，對少年太宰治的接受程度提高了一點，勉強承認道：「嗯嗯，太宰有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亂步先生，你說話不要帶停頓可信會更高……
與謝野晶子腹誹，她抬頭好奇地看著和太宰宛如照鏡子的大版太宰，對比某個小作精，中肯地評價道：「太宰只要不說話，臉還是很可愛的。」
嘛，女孩子就是看臉的生物！驕傲.jpg
中原中也被除他之外的四個人視線聚焦，臉僵了僵，嗯？輪到自己了？自己也要夸那個一天不搞事就渾身不舒服，非要暴力威脅才肯收斂一點點的太宰？！
「中也？」X3
「啊……太宰啊……」中原中也眼神飄忽，瞟到某人的長大少年版，看著那張激發他心理陰影的臉，像是觸電一般眼皮跳了跳。
他還沒想好說什麼，那邊的太宰治眼中飽含深意地凝望他，太宰治迅速摘去自己花式坑某位「羊之王」的過程，只說結果地敘述道：「說起來，我和一位姓中原的小……橘貓是搭檔哦。」
「呵呵，是被你坑的搭檔吧。」中原中也眼神死。
某位姓中原的搭檔？
你以為沒說全我就不知道那是異世界的我自己嗎？
在場五個人，唯有與謝野晶子一無所知地感慨：「那你們好有緣啊，太宰哥哥和中原哥哥是搭檔，太宰弟弟和中原弟弟也認識，說起來……中也，沒聽說你有哥哥啊？」
中原中也：「啊……」這個，怎麼解釋呢？
被「無中生哥」帶偏的中原中也，自然忽視了與謝野晶子前半句說他和太宰治「有緣」，或許是潛意識逃避也說不定？能反應過來的太宰治笑眯眯。
一點不介意——
才怪。
江戶川亂步趴到茶几上玩玻璃珠。
手指在幾顆玻璃珠裡挑選著，這些玻璃珠晶瑩剔透得不像平價波子汽水附贈的玻璃珠，是被牧野千姬附加了各種屬性的「超凡物品」。
江戶川亂步挑選著能避過牧野的感知，直接通知在虛擬世界玩的太宰治的能力。
江戶川亂步：太宰你再不回來，你的地位就被另一隻繃帶貓侵占啦！
第65章
江戶川亂步強烈呼喚的太宰治此時正在躲貓貓, 整個人藏到樹上拿樹葉蓋著眼睛，當做沒人看得見自己。
「修治師叔——」
「師叔祖——」
樹上的十歲男孩充耳不聞，任由穿著弟子服的幾位少年來來去去, 硬是沒發現就在他們頭頂上的「修治師叔」，找遍了這個區域無果，無奈地扶扶額頭繼續換地方找。
在幾名弟子遠去後，樹上的叫「修治」的男孩才慢吞吞坐起，拿掉蓋住眼睛的葉子, 樹葉被拿走的瞬間有隱晦的漣漪在空氣中波動。
像明珠拂去了表層遮掩的灰塵, 不再不起眼到放在人面前就會被忽略。
男孩從茂密的樹葉裡探出腦袋。
很好。
那幾個不可愛的師弟師妹可算是走了！
隨手抓住旁邊的一根藤蔓盪到地上，在地上活潑地跳了跳腳, 手搭涼棚望了望遠方的建築群，片刻後滿意地把拿著的樹葉往草地上一拋。
「一葉障目」。
非常粗淺的一個隱蔽法門，能被同一個手段騙過這麼多次, 不怪每次都無功而返, 所以事後我給你們加訓也情有可原哦？
暗自腹誹了一陣，他沒有在原地再停留，果斷抬腳要往找好的地方去。
就在這時, 幽幽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修治。」
糟！
修治想跑, 一隻大掌按住了他的頭，強迫他定在原地，那個聲音叫完人慢慢往下，從男孩身後轉到身前俯身平視, 幽幽的眼瞳和修治失去高光的眼睛對上, 緩緩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喲，修治，要往哪兒去啊？」
修治睜著無辜的眼睛說：「師兄, 我找到一個看日落的好地方~！」
「……」男人緩緩順著小師弟指的地方看，片刻後平靜說道：「修治，這是中午。」
誒，修治當然知道啊。
他只是對師兄明知道是中午，他是信口胡謅的，還是往那邊看覺得有趣。
就是那種……腦子裡轉的很快，到說出來做出來卻很遲鈍，以至於在旁人看來莫名有趣，偏偏師兄還是那種心境古井無波，不容易生氣的性格。
哦。
生氣的時候挺可怕的。
修治腦袋不動聲色扭了扭，想脫離掌控，這個姿勢很危險啊。
「修治。」男人平靜叫了一聲。
「唔？」
「不要離家出走。」不知道太宰治在現實世界真的十歲就離家出走，男人憑直覺猜中了修治多次甩開所有人的目的。
修治：「……噫。」直覺系最可惡啦！
修治不想說自己規劃了多久，比如從讓誰也找不到，事後發現小師叔/小師叔祖只是在逗他們玩順便磨鍊一下他們，到真的失蹤幾天也不讓人當大事對待，最後順理成章跑出山門，追求自由~
然而——
出師未捷身先死。
修治的自由夢想終究是被自家師兄一巴掌摁死在了萌芽階段。
男人依舊憑直覺忽略掉師弟的鬱悶，站起身拉著垂頭喪氣的男孩走，「你師姐在等我們，不要讓她久等。」
修治懶洋洋揮手腕，「嗯，嗯，知道啦，師兄大人~！」
官大一級壓死人，輩大一級也壓死人。
男人兩者皆占。
逮到修治的青年是山裡的主人，俗稱山長又叫掌門，外表看起來三十上下的年紀，但修治有感於武者超長待機的壽命，在三十歲後面打上一個問號，認為師兄年齡成謎。
哦，師姐年齡也成謎來著。
我以後也會和他們一樣嗎？
修治為這個問題困擾了下，全山門除了不會走路的嬰兒都是武者，修治的困惑在大環境下似乎不值得思慮，按部就班走師兄師姐的路不好嗎？
可以……
只是有點無聊。
修治想。
……
少年版太宰治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家裡房間多。
不會出現兩個宰合用一間臥室和物品交叉的情況。
大家的心思都很好猜。
這個太宰看起來就是那種很虛弱的樣子，在這裡認識的人只有他們，趕他走怎麼說都不是秩序陣營的做法。
路過的中原中也憐憫一秒，這隻長大也是繃帶浪費裝置的太宰看著就很柔弱了，但他轉而又想：不對，誰真的以為太宰治柔弱好欺才是傻瓜。
這傢伙倚仗的是腦子不是武力！
被太宰治坑得死去活來的任務目標和中原中也有無數槽可說。
「……」
太宰治嚴肅臉翻書，堅決不看那邊的中也，難道這就是小橘貓和小蛞蝓的相同嗎？即使是被牧野半路撿回來養的中也你，也還是蠢兮兮的笨蛋呢。
太宰治的《完全自殺手冊》還帶在身上，他看的是牧野千姬興趣上頭即興碼出的小說，真的是「即興」，因為牧野千姬的興趣很快就不在以故友為原型的書上，如果不是骨子裡有些完美主義，相信它的完結時間會遙遙無期……
作者嘛。
大家都知道，熱情枯竭了鴿一鴿很常見，鴿到太監也有可能哦。
織田作的小說幾年都沒有動筆呢：）
太宰治很懷疑等他按原計劃死掉的時候，他究竟能不能看到織田作出版的小說？
太宰治對織田作的摯友濾鏡不足以讓他在等更的日子裡不喊出那句：
——織田作你太鴿了！
江戶川亂步在零食包裝袋後睜開眼睛，瞥了眼太宰治。
「把你的危險想法收起來，這裡不是你那邊的世界，我們的織田作之助在寫小說哦。」
太宰治放下書眼睛亮晶晶問：「誒誒？我可以去看嗎？」
「你隨意，但是要等幾天。」江戶川亂步吃個不停也不耽誤說話，眯著眼睛嘆了一聲，這位名偵探說道：「因為我們都不在，偵探社只有大叔和織田，他們出差去啦~」
「好可惜。」太宰治真情實意嘆道。
「以後有機會。」江戶川亂步不放在心上地說。
太宰治笑笑，手指在黑色封皮繪著《七洲紀：暗影》的書上劃過，垂下的眼睛有些莫測。太宰治不認為這趟穿越世界的旅程會一直持續，啟動原因未知，幕後未知，太宰治在失去掌控的事態面前有股緊迫感。
而說到底太宰治曾經也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就算事態超出掌控也可以興致勃勃猜測會帶來什麼「驚喜」。
一切都是因為心裡在意了，所以失態。
任何事物在得到的時候就有失去的那一天。
太宰治想在有限的時間裡把想做的事都做完，那麼他即使回去了……
江戶川亂步瞥他一眼，就氣呼呼地扯著包裝袋說：「所以你的世界不是有一個織田作之助？去找他呀！你們太宰就是討厭！」
江戶川亂步恨鐵不成鋼，看著就很有家中兄長的樣子了，那種對弟弟不爭氣的嫌棄要露出來了哦。
太宰治沉默。
他下意識算了下年齡。
亂步先生是十五歲，十月的生日，自己也是十五歲，六月的生日，另一個太宰治十歲，過了六月十一歲……
暫且不管亂步先生怎麼看出來他對織田作的特殊。
畢竟是眾多世界公認的bug。
太宰治眨了眨眼，輕巧地規避掉江戶川亂步的明示，尋求認同一樣詢問道：「亂步先生，你也認為織田作適合武裝偵探社吧？」
「亂步大人的座右銘是「若合我意，一切皆好」。」江戶川亂步答非所問，某種方面卻也是回答了太宰治。
太宰治仰面趴倒，錘了捶桌子。
行吧。
太宰治心情略喪地想：我就不應該問立場超自我的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給他出主意：「你去問牧野呀。」
太宰治一副早已看透的表情，分析說：「牧野和你是一樣的，我都能猜到牧野會說什麼，你們都不在乎立場和善惡。」
江戶川亂步歪歪頭，「可你要的不就是一個支持嗎？」
太宰治一靜。
兩個劇本怪對視間傳遞信號，江戶川亂步在說「你這傢伙明明想把織田留在你那邊，只要有人給你一個理由你就能堅定下來吧」，太宰治則回視「可你最後也沒有給我堅定的支持呀」。
江戶川亂步解讀出太宰治眼神含義。
頓時平靜且理直氣壯地說：「亂步大人才不說謊話！你自己的問題當然要你來做決定啊！」
太宰治控訴臉「怎麼能這樣」？
江戶川亂步扭頭不看他，過了片刻又把頭扭回來。
「喂，太宰。」
「亂步先生？」
「去找牧野吧。」江戶川亂步支著臉頰，目光在太宰治的黑大衣上劃了一圈，在某個方形凸起停了半秒，繼續接著話說：「你看到的是以『太宰』為視角的發展吧？太宰不知道的，我猜你也不知道？」
太宰治若有所悟：「你想說什麼？」
江戶川亂步說道：「太宰來我們家的世界時間不長，牧野的有些能力太宰和中也並不清楚，只有我知道牧野的力量能做到什麼地步。」
「亂步……？」
「去找牧野，你的問題找我最多只能得到建議，牧野卻有能力給你實際的幫助，甚至解決你擔心的所有問題，你所在的組織、你的世界織田的危機……對牧野或許很簡單就能解決掉哦。」
江戶川亂步對他笑了下：「太宰，你要不要去試試？」
第66章
牧野千姬還不知道對她信任爆棚的江戶川亂步在瘋狂賣安利。
太宰治：謝謝, 有被安利道。
江戶川亂步淡定表示牧野在樓上書房，你可以隨意去，最好現在就去哦！
太宰治用「一定有陷阱」的眼神逼問江戶川亂步, 現在上去會遇上什麼？亂步先生您……不會坑人吧？
江戶川亂步慢吞吞說：「本來是給太宰準備的。」
誒？
「另一個我？」
……
牧野千姬聽到敲門聲的時候，面前的虛擬屏幕上是「G組織」的幹部會議畫面，六道虛影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首領位置依舊空無一人。
和「G組織」核心幹部們的推測相反。
格拉迪斯·米爾首次在北美分部露面不代表之後就真身上陣，從分部視察回來的牧野千姬第一次會議還是用的只露聲音不露臉的方式。
認真說, 看一臉期待想見首領真容的屬下們期待落空的表情很好玩。
第一次參加幹部會議的BOSS不露臉？
沒關係, 他們習慣了BOSS常年神隱的狀態，安慰自己BOSS有別的打算他們不能破壞, 生活還是能苟下去的。
只除了一件事——
Zero！
牧野千姬的目光掠過精神有些萎靡的美洲青年。
心情不錯地想：除了Zero被嫉妒的同僚伙伴們聯手坑了幾把，一場內部會議搞成頭腦風暴宮心計，讓蘭堂和首領的我樂呵呵看了幾場好戲之外。
蘭堂曾經吐槽過牧野千姬惡趣味。
牧野千姬不反駁。
誰叫這是一個無趣的沒有精神食糧和挑戰的世界, 只有玩玩有趣的下屬才能勉勉強強苟活下去？沒有把整個世界當玩具隨便造作都是牧野千姬三觀雖然不是很正但也不歪, 且習慣於秩序陣營的處世方式。
牧野千姬不討厭混亂。
或者說她很難有特別討厭什麼的情緒。
討厭源於對立，牧野千姬視為對立的事物幾乎沒有，有過那麼一段時間, 常人眼中製造混亂應該被厭惡的人在千牧野心裡沒有正常人的共情。
因為立場問題解決製造混亂的人就夠了。
眼看Zero鼓起臉, 越來越有生氣的樣子，牧野千姬淡淡叫停，十歲身體的聲線通過特殊的手段傳播到視訊另一端，變化出的就是成年後格拉迪斯·米爾的聲線。
「格拉迪斯？」
默認首領不在蘭波主持全局, 這份特殊在真正的首領露面後依然存在, 在其他人都不開口的時候，蘭堂代替他們詢問。
「有什麼情況嗎？」蘭堂察覺到什麼。
蘭堂或許以為牧野沒有那麼無聊，在會議上無故叫停, 雖然之前也有過一次，因為那位菲茨傑拉德家的小姑娘，幾位幹部事後都承認那位小姑娘很好。
一點都不像她父親菲茨傑拉德，是可以當未來的半個同伴處的。
這次叫停，蘭堂和幾位幹部心臟都一跳。
又有什麼意外了嗎？
在特殊房間各自坐著的幾人忍不住背脊端正了些，身體做出前傾的動作，然後幾人反應過來這不是現實中需要靠近才能聽清，於是紛紛坐回原樣。
他們聽到敲門和推門的聲音，肯定那不是他們這裡發出來的。
廢話！誰敢在BOSS主持的會議搞么蛾子？
是你給我的勇氣嗎？
幾位幹部彼此很清楚幾斤幾兩，讓他們坑坑對方可以，就算是蘭波和G·米爾他們都敢上手坑一坑，大不了事後被打擊報復嘛……雖然蘭波並不好坑，G·米爾被坑到大約也不會有什麼情緒波動。
一言以蔽之：坑一坑其樂無窮！
幾位幹部：雖然但是，挑釁蘭波和G·米爾就算了，挑釁BOSS？朋友，那不叫挑釁，叫作大死。
回憶往昔，那些天真不知世事的歲月，哪位超凡者不是在BOSS的隔空毒打中渡過的？對BOSS的挑戰心態早在一日復一日的摔打中隨風飄散……
他們在浮想聯翩，內心默默感嘆從BOSS手底下活到如今的不容易，一邊和同僚們心有戚戚對視，一邊豎起耳朵聽BOSS那邊的動靜，他們眼睛放光的樣子像極了狂熱粉絲偷聽自家偶像的秘事。
他們果然很可愛。
牧野千姬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明明在座的最小的有二十多歲，最大的將近四十，牧野千姬卻難以抑制臉龐柔和的速度。
嗯，自家組織的人，哪裡都可愛。
幾位核心幹部等了一會兒，聽到了首領位置上一聲輕笑，眼睛被控制般地看向首領座位，就見光線交織形成一個人影，散漫地坐於寬大的首領位，彷彿由上而下掃過在座諸人的面部，卻轉臉向一側漫聲道：「諸位，我有個人要介紹給你們認識。」
幾人臉色一整，做出認真聆聽的姿態。
您所言，即是令。
太宰治來得突然，突然敲門然後直接推開一條縫探頭進來，他十五歲，臉上還帶著孩子的稚氣感，悄悄探頭的動作和小一些的太宰如出一轍的可愛。
太宰治伸頭進來便正對上書桌後牧野千姬抬眸看來。
「太宰？」牧野千姬暫停會議，收音裝置被臨時關閉。
「有什麼事嗎？」
太宰治走過來看到飄在空氣中的虛擬屏幕，屏幕裡橢圓形的會議桌分座六個人，他們的身體由淺藍色偏白的光組成，屏幕雖小，五官卻能分辨出來。
太宰治在會議桌上看到了蘭堂先生。
在蘭堂先生對面看到了表情淡淡的長大版性轉牧野。
除了這兩個算是熟悉的面孔，一個長得童顏的美洲青年，一個肩上蹲著貓的非洲女人，一個背著巨劍的亞洲女性，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歐洲紳士。
太宰治注意到應該是首領的那個位置空無一人。
而牧野顯然是參與了這個會議。
太宰治眼前浮現出客廳裡江戶川亂步炫耀一樣地說著「只有我知道牧野的力量能做到什麼地步」，以及「最好現在就去」「本來是給太宰準備的」。
太宰治眼神變幻。
一個有些荒唐的猜想占據了太宰治的頭腦，那個念頭一旦生成就難以被太宰治的邏輯拔除，他放棄地想：哦，邏輯通，那個猜測是真的。
「牧野，這個……」太宰治眼睛往虛擬屏幕飄了飄，「這是你的組織嗎？你的地位……是首領？名字是什麼？」
「名字是「Gladsheimr」，源於北歐神話中的至高天，日本神話可以釋為高天原，持有多國的異能開業許可證，是跨國超凡組織。在日本有分部，名字叫做「天原」的財團，旗下有「GSS」公司，主營超凡製造產業。」
「超凡？」太宰治捉住一個陌生名詞。
「哦，就是用超凡的力量製造各行業物資，也製造一些超凡物品。」牧野千姬耐心解釋，雖然她感覺太宰治已經衝擊得暫時懵掉。
「超、凡、組、織？」
「這個嘛……因為「Gladsheimr」的組織成員全部都是超凡者，自稱超凡組織很正常。」牧野千姬依舊耐心，隨口笑吟吟就說出太宰治陌生的名詞之二——超凡者。
「……」
太宰治眼神放空看了看她，確認了什麼，手臂就往桌子上一撐，明顯不太滿的樣子，「真是的，牧野你這個表情是在故意逗我嗎？我才不是那個小孩子太宰！」
呀，被發現了？
牧野千姬轉頭忍笑，剛剛確實有在故意迫害太宰治，非惡意那種，就和牧野千姬看屬下們一臉失落覺得很好玩，讓太宰露出不同於平時的表情也會很有成就感，不是單純的快樂可比擬。
太宰治為什麼那麼快發現少女在演他？
答曰：因為經驗。
此經驗來源於太宰治喜愛看某位橘發少年跳腳的惡劣趣味。
但太宰治會反省嗎？不，不僅不會，黑泥精宰還道理滿滿地提要求：「牧野太過分了，你要補償我才可以，要許多的補償~！」
「好啊。」
牧野千姬側臉笑了下，眼睛在會議中的虛擬屏幕是晃了一圈又轉回到太宰治臉上，直到把太宰治看得快維持不住笑臉，臉僵硬得變成面無表情。
心裡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是被意外地縱容了的太宰治懶得想要什麼，乾脆把問題拋回去，感興趣地問：「牧野要給我什麼補償？」
「不是補償，是禮物才對。」
掃了眼太宰治身上明顯不合身的黑大衣，確認太宰穿上身不過幾天。就在太宰治以為牧野的第一件禮物是衣服時，開始想像牧野的審美會挑出什麼款式的衣服……不管怎樣一定比森先生隨手送的大衣有誠意^
牧野千姬若有所思問：「太宰在港口黑手黨還沒有成為幹部吧？」
太宰治自信：「早晚的事，幹部可是我的囊中之物。」
牧野千姬笑笑彈了彈虛擬屏幕，語氣似乎隨意表情卻很認真地問：「那麼有沒有興趣在我這裡先做一個幹部？」
太宰治眉頭一挑。
他不在乎港口黑手黨的幹部，自然也不在乎地位，異世界超凡組織的幹部職位帶給太宰治的影響沒有另一件事大——
「我早晚會回去。」
「你可以留下，世界穿越可以是『雙程票』。」牧野千姬表示這不是問題，輕描淡寫的姿態震到了太宰治，再次邀請問：「那麼，有興趣嗎？」
第67章
牧野千姬的邀請態度比彭格列差遠了。
至少彭格列當初給牧野千姬發offer曾許諾一系列福利, 包括但不限於成為第十代門外顧問首領。
「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
在某些時刻其權限等同於首領，具有與BOSS相同的權利決定繼承人。
意大利的彭格列是真心實意邀請牧野千姬加入，給出的條件在同類組織中能稱一句「財大氣粗」, 和彭格列相比起來, 牧野千姬對太宰治的邀請非常隨意, 像是臨時想到於是隨口一說, 連福利待遇都不說清楚。
當然, 在知情者眼中這個職位本身就勝過了一切福利。
「Gladsheimr」！
不知有多少人擠破腦袋也擠不進真正的「G組織」，「G組織」是非常排外的組織，他們有自己的招聘渠道，只會對特定的人發出邀請，邀請條件成謎, 只能看出是各方面的佼佼者, 不局限於異能者或火焰、幻術師之類，就算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被他們邀請。
有幸進入「G組織」的人對組織內部的事物諱莫如深，不論旁人怎麼旁敲側擊硬是一點口風不漏。
國際上只知「G組織」是一個搞正經生意的武裝集團, 戰鬥力強得嚇人。
而更內部的事就不是外人可以窺探到的了。
總的來說——
「G組織」幹部的職位絕對能讓知情者瘋狂。
太宰治不是個正常人。
——此乃眾多被迫害人士的共識。
他不正常就不正常在壓根不管那個職位意味著什麼，跟著森先生進入港口黑手黨是因為好玩，他覺得有趣就做了，哪管別的附加條件, 哪天他覺得睡集裝箱有趣就跑去睡集裝箱。
太宰治從牧野千姬的隻言片語中看到了這個組織的強大。
不強大也不會被牧野當做禮物送給家人。
聯想到這份「禮物」本來是準備給另一個自己, 太宰治有趣地笑了，沒有直接應下來, 反而臉色奇妙地問：「亂步說這是你準備給另一個我的禮物，你確定他知道了會高興嗎？」
「怎麼可能。」牧野千姬用「你還不懂嗎」的目光看太宰治，這種問題太宰治只要代入自己就能得出小號太宰的想法，太宰不高興是一定的, 前提是——
牧野千姬深深地看著他，「但你應該不會傻到去阿治面前炫耀？」
「怎麼可能，我不傻哦。」
雖然很想看另一個自己失去笑容的臉，但是看著靜靜盯著他的玉瞳少女，太宰治立刻下保證，決定暫時不去挑戰另一個自己的神經叭。
emmm……總感覺牧野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太宰治相信，要是他敢故意去那個「太宰」面前炫耀，牧野就敢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請務必收下柔弱的我吧。」
太宰治雙手合十，沒綁起來的右眼布靈布靈閃，活潑得堪比十歲的小作精宰，超大聲說：「牧野最好啦~！」
「唔……」
其實知道這是假象。
只要換一個視界看似乎很活潑的少年，她看到的一定不是中也一樣明亮的火焰色彩，或者亂步的那種純白，太宰治是黑泥，那種「黑」近似於虛無了。
關於太宰治的心理牧野千姬頭禿了蠻久。
就怕這孩子哪天沒看好直接就和世界說「goodbye」。
穿越異世養了三個不同尋常的孩子。
亂步雖然大多時候看起來孩子氣，有的時候會無知無覺散發出中二氣場，看世界上99.99...%的人都是大腦未發育完全的笨蛋，但是至少亂步的三觀符合普世價值觀。
中也不說了，實打實的好孩子，是最被蘭堂和牧野千姬放心的家庭成員。
後來牧野千姬想通了。
對太宰治，你要狠狠拉住他才行，旁的都是虛的。
牧野千姬轉了轉虛擬屏幕，會議中的幾位組織核心成員無聲交接業務，分心二用一邊做事一邊豎耳朵，可惜牧野千姬屏蔽了聲音傳過去，在她允許之前幾人什麼都不會聽到。
手指彈了彈，虛擬屏幕消散在空氣裡，與此同時書房內的空間置換，書房變成視訊裡一樣的會議室，橢圓形的會議桌兩旁一個個亮起人影。
「我是不是應該說：歡迎你來「Gladsheimr」？」
牧野千姬望著下位諸人表情帶上了些饒有興趣的意味，注視著他們的神色是對日本政府沒有的溫和，太宰治就懂了。
太宰治也看了一眼一無所知的幾人。
他們沒有注意到變化，直到太宰治發現牧野變成了成年後的牧野，然後看著下面笑了下，那幾人才終於反應過來似的，紛紛放下手中的動作看來。
於是就發生了之前那一幕。
在格拉迪斯·米爾說出「我有個人要介紹給你們認識」，幾位核心成員立時便尊敬地坐直身體，用十二萬分的認真傾聽。
他們等待著將要加入的同伴。
沒錯。不是組織裡中下層的成員，幾人有著預感，那一定是可以交付信任的同伴，而且必定和他們處於同一階層。
組織的核心幹部成員一年內都沒有變動，誰讓他們對核心成員卡得很嚴？排除一切隱患，不了解、不確定的通通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但是BOSS指定人的話，那是例外！
他們相信BOSS特意提出的人一定是他們的同伴！
幾位站於世界頂端，執掌了國際頂尖武裝集團，也是全球唯一一個超凡組織，世界級的風雲人物，他們用信任的姿態迎接BOSS口中同伴，相信著所有超凡者核心的BOSS。
——「您所言，即是令。」
格拉迪斯·米爾目光溫和下來，十幾歲的牧野千姬那份尋常人感觸不到的溫和在二十二歲的格拉迪斯·米爾身上，仍舊是不可直視，卻少了那份非人的質感。
……玉瞳和黑眼的區別嗎？
太宰治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忽略了少女天然帶有的恐怖感，他在心中推測著一些可能，而這種推測在進行到一半便消失於太宰治腦海。
還不到時候。
也沒有必要探究。
參與會議的這幾名核心幹部還在猜測是誰，太宰治走到首領位置旁邊，讓所有人都看到漸漸露出身形的黑色少年，站在首領旁邊表情匱乏的樣子，古井無波掃了他們一眼。
嘶……
幾人心裡抽涼氣，幾乎錯覺又看到了一位G·米爾。
他們不自覺望了望表情同樣寡淡的黑長髮黑眼的青年，又望了望全身黑裹著繃帶的少年，兩人離得近，兩張臉同框出擊造成的視覺效應1+1＞2。
他們尚且驚訝。
蘭堂眉頭跳了跳，對長大後太宰治的出場就是震驚了，震驚之餘還想扶額……牧野，你是把長大的能力教給了太宰嗎？這是太宰吧？是吧？
只能說不愧是養了亂步的人。
蘭堂看到太宰治的第一想法和江戶川亂步何其相似？
牧野總能給他帶來奇怪的驚喜或驚嚇……蘭堂嘆了口氣，克制住不去看太宰治，再次挑起大梁地問：「格拉迪斯，這位是我們的同伴嗎？」
「是的。」
格拉迪斯·米爾伸手對太宰治做出了邀請的手勢，太宰治配合地把手放上去，和格拉迪斯·米爾一起看被兩人的親密互動震到傻的幾位成員——此處點名除蘭堂和G·米爾之外的四人。
天呢。這是我們兇殘的不做人的BOSS？
格拉迪斯·米爾一個個看過他們，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口吻一如往常是既漫不經心又帶有力度的，與他們介紹說：「向你們介紹——」
「這是吾友，「Gladsheimr」第七位幹部，你們可以稱呼他『太宰』。」
嗯嗯？原來是朋友嗎……
不對！BOSS你那種性格真的能交到這麼要好的朋友？
太宰治淡定地頂著幾乎要把他射穿的幾道視線，其中最強烈的來自某位童顏的名字美洲青年，那位看他的眼神已經快變成羨慕嫉妒了哦？
早就猜到他的空降會面臨什麼，太宰治的心情還算不錯。
這幾位可比港口黑手黨那幾位老爺爺好對付……不對，是好攻略。
蘭堂默默看著太宰治，養宰有段日子的蘭堂在太宰治層出不窮的套話下，被迫複習了N多年前的諜報技能。被太宰治套路得久了，蘭堂能發現太宰治看他們的表情下……那顆計算著搞事的心。
來自歐洲的老派紳士牽了牽唇，這位中年的紳士先對新來的太宰治點頭，負責監管人事的這位幹部有禮地說：「BOSS，您的決定我等必不反對，請問BOSS……這位『太宰』的職責範圍是——」
老派紳士對少年人有著包容之心，如他所說沒有人會反對BOSS，太宰成為第七位幹部已是事實。
最多坑幾次嘛。
這位幹部淡定地想：這是我們促進感情的特殊交流方式。
格拉迪斯·米爾看了他一眼，說道：「總算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我還以為你們只顧著糾結無關的癥結。」
幾人慚愧。
格拉迪斯·米爾握著太宰治的手放在會議桌上，一道光從兩人交握的手射出投影在會議桌中間，那道光變幻著成為兩個五彩繽紛的泡泡，泡泡上光華流轉，只是注視都叫人有種頭暈目眩之感。
第68章
在這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時差各不相同的「G組織」幹部們沒有一個平靜得下來，震撼莫名，思維還沉浸在看到世界概念上的全貌之時。
兩個流光溢彩的泡泡, 一個強健而美麗, 另一個隨著它的波動而波動, 看起來稍顯脆弱, 世界壁彷彿輕輕一戳就碎。
他們大氣都不敢出。
用一句話形容他們的恍恍惚惚的內心, 大概可以叫作——
【老大！世界觀它在碎啊！！！】
日本的下午，太宰治就坐在首領位上和新加入的組織的大家愉快交談，期間太宰治一戰四，舌戰群儒，和以紳士先生為主的幾人互相挖坑挖得不亦樂乎, 刺激得四人險些忘了他們在開會, 還是有BOSS在的會議！
……只能說，不愧是你太宰治，拉仇恨值很可以的。
連最溫和的紳士先生到最後都頭痛地揉揉眉心, 示意停戰，含蓄表示「BOSS在看著，差不多就停了叭」，又微笑表示以後大家相處的日子還長, 大可不必在此時交、流、感、情。
除了有些遲鈍的Zero, 紳士先生和另兩位齊齊去看BOSS……然後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和BOSS坐一起的太宰治那張臉。
他們抽抽嘴角，無語凝噎。
小鬼。
你那一臉挑釁和炫耀是怎麼肥四？你不就是……不就是和BOSS坐一起！
可惡。
這種事, 我們也要想啊啊啊！！！
慢半拍反應過來的Zero咬牙，眼中帶著羨慕嫉妒恨，雙眼噴火地瞪著太宰治，得到太宰治挑眉疑惑卻挑釁意味滿滿的表情。
喀——
Zero折斷了手裡的鋼筆。
全場八人, 互坑大活動參與者五人，聯盟者四人，偏偏就他是被太宰治戰火波及最多的那個，被坑得最慘……最慘的時候來自紳士這些傢伙，為什麼你們就能在太宰治坑到我時不僅不幫忙，還幫太宰治填土的啊？啊？為什麼？
就因為自己第一個見到BOSS真人？你們的良心呢？（震聲）
多年的同僚情誼，終究是錯付遼……
被嫉妒侵蝕·三人：我們，莫得良心：）
事實證明了，隊友捅起刀來絕對是最狠的，最陰險的，專挑你最社死的點瘋狂輸出，太宰治看了都不由同情一把，然後？當然是愉快地添油加醋啦！
如果說四個成年人幹不過一個太宰治這件事讓幾人慚愧，那麼看到BOSS的臉色後，幾人頓時低眉順目，滿臉乖巧，眼底滿是無奈又劫後餘生的亞子。
【BOSS，您為什麼一臉看戲地看著我們？】
【紳士，懂你了，這種時候不叫停，BOSS會為了更多的樂趣把我們玩得懷疑人生啊！】
樂趣是BOSS的，他們只是製造樂趣的工具人Orz
安分下來的幾人，總算能好好地和太宰治來一場正常的自我介紹環節，展示自我，試圖讓新伙伴感受到他們「G組織」的靠譜。
emmm雖然太宰治覺得他一時半會改不了初印象。
——這不就是一群首領廚、狂熱粉嗎？
頭鐵芥川在這方面都比不上你們，芥川只會讓黑時宰頭痛，讓武偵宰想要無視，而這群狂熱粉……他們是有本事的首領廚，靠實力廚BOSS√
國際超凡組織「Gladsheimr」。
它的幹部共有六位。
第一位。
來自法國，代號「Rimbaud」（蘭波），真名蘭堂，組織裡唯一的異能者，異能力為超越者級別空間系異能「彩畫集」。
地位很高，是幹部之首，在首領不在時有與首領等同的權限。
第二位。
國籍不明，代號「G」，真名G·米爾，由純粹的能量構造的亞生命，力量種類繁多，在此不做贅述，戰鬥使用率最高的是其絕佳的體術。
除首領外的最高武力，並不參與組織事務。
第三位。
來自英國，代號「紳士」，真名伊桑·克拉克，前信徒出身，自稱現在改信全能的BOSS，能力是充滿神棍裝逼味道的幻術，自稱「啟示之眼」。
負責人事，也是組織內的腦力派。
第四位。
來自種花，代號「劍士」，真名風寒，能力簡單粗暴就叫「劍」，掌管組織的武裝力量，據其自述名字來源於「風蕭蕭兮易水寒」，這似乎不是風寒的第一個名字。
……雖然說在座幾人都對那個國家的詩文化半懂不懂叭Orz
第五位。
來自非洲，代號「Cat」，真名阿婭娜，似乎沒有姓，是一名實業家，同時也是一位愛貓人士，能力是溝通動物尤其是貓科，自稱「通靈之語」。
負責財政相關，被戲稱為組織的錢袋子，點金小能手。
第六位。
來自美國，代號「Zero」，真名西蒙斯·羅德尼，能力是操控電子產品，堪稱網絡上的卡密，掌握虛擬和現實的轉換，自稱「零與一」。
負責一切高科技研發，這位被BOSS特訓後就往全能研發員發展了呢：）
最後，是新加入的太宰治。
自述本名是津島修治，那麼代號就叫「津島」好了，是蘭堂之後的第二位異能力者，異能力為無效化一切超常力量的「人間失格」……
聽到這裡，幾人側目。
雖然是剛認識，但是太宰治敢發誓，他在這幾位眼裡看到了「輕蔑」，幾位幹部沒別的意思，那眼神單純就是在疑問「一切？」「你能無效BOSS的力量嗎？」「不能？」「那還是想想再回答哦？」。
……諸如此類。
太宰治好新奇，遺憾地看了眼身體虛幻的幾人：「可惜你們本體不在，不然我還能演示一下，我的能力到底有沒有用。」
蘭堂瞥了他一眼，「哦，能無效除BOSS外的超常力量嗎？」
家長蘭堂給予默默孩子無言的支持，考慮到牧野組建「Gladsheimr」用的是代號，真名至今沒有告訴組織裡的任何一人，蘭堂以為用十五歲少年身體出現的太宰治也是一樣的情況。
但是蘭堂有疑惑，那就是太宰出現的時機太過奇怪。
算了，太宰是自家孩子。
能幫就幫叭。
【我又不是鷹媽媽的牧野，全程都讓孩子自己奮鬥啊。】
從容微笑的蘭波率先表示出支持，餘下幾人一想也對，不能拿對BOSS的標準衡量他們的同伴，那是不道德的行為！而且顯得他們很小心眼！
……這都要怪太宰，不，是津島太拉仇恨啦！
Zero腹誹：就沒見過紳士臉上掛不住的亞子。
你以為紳士真的是因為BOSS才偃旗息鼓的嗎？
不，真實原因只能是紳士幹不過新人太宰，乾脆扯了面大旗要求停戰。
Zero在熟悉的領域如魚得水，別的方面就遲鈍些，有時候被幾名同僚坑了都不知道，還傻乎乎按他們的話走，掉坑次數多了Zero回過味來。
……不對啊？
……我不是只要搞科技就好？為什麼總會發展成被忽悠得加別的工作？
【……】
每一個點燈加班的夜晚，被越來越多的別人的（重音）工作壓得頭禿的Zero青年就會想：當初答應下來的我是不是腦殼有疾？
最顯著的是北美分部這攤子事，那本來不是Zero的活兒，Zero身為研發人員本職工作忙得一批，開發新產業本來是Cat的活計，Cat完全忙得過來的說。
當然了，Cat現在就是很後悔，後悔得捶胸頓足，一腔嫉妒地表示「早知道我就自己上了，我還能見到BOSS真人」。
見她這樣，Zero氣順了。
這波，這波叫做傻人有傻福，老實人或成最大贏家！
太宰治悄悄後仰靠近身後支著額的女性，「牧野，你的Zero有點單純的亞子，而且還不太聰明。」
低醇的聲線帶著笑意在他耳畔震動：「要叫我『格拉迪斯』，另外，你的語氣不要讓聽的人誤會，Zero是我得力的下屬，不是別的什麼。」
太宰治悄悄揉了揉耳朵，「誒？不要被人誤會？我們的姿勢就不會讓人誤會嗎？」
格拉迪斯·米爾平靜地看著他，帶著一點點的無奈縱容，一根食指在毛茸茸的黑色頭頂揉了揉，「太宰，不要忘了是你要求坐在我的位置上。」
而且是因為「自己沒有座位，而首領位子足夠大」這個不靠譜的理由。
……就不怪紳士他們看你的眼神似乎想把你核平。
「……」
少年人歪了歪頭，詭異地感覺身後的人在逗貓。
他們的姿勢說奇怪不奇怪。說不奇怪似乎又有那麼點奇怪？
在心思不純潔的人眼裡很容易想歪到某個方向。年長的女性一臉愉悅從後圈著臉蛋漂亮可愛的少年，兩人的氣勢交織在一起組成能讓任何人看上一眼就瞬間移開目光的心驚肉跳。
——為彷若伴隨強大和黑暗而生的他們。
——沒有人能在這份「力」面前保持平靜的心態，而不為其所震懾。
「不會有人誤會。」格拉迪斯·米爾最後這樣說，看著一無所知的屬下沒有往這邊看，頭擱在了太宰治腦袋上，聲音聽起來噙著殘酷的溫柔。
「我不想被他們看到，他們就不會看到。」
第69章
會議室的幹部投影一個一個熄滅, 他們對著首領位置頷首下便按下退出按鈕，當只剩下蘭堂和G·米爾，蘭堂直盯著搞出突然操作的格拉迪斯·米爾, 想要一個解釋。
格拉迪斯·米爾握著太宰治的手, 下巴蹭在毛茸茸的蓬鬆黑髮裡, 惹得太宰治懶洋洋一個後仰, 被黑大衣包裹的他整個縮在別人懷裡, 姿態並不顯得弱勢，反而像休憩的大型貓科動物那般懶洋洋地眯眼。
眼睛掃過的人們絕不敢忽視這隻懶懶的大貓。
太宰治的大衣蘭堂有著印象，那應該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中「太宰治」穿過的，以前的記憶不是很清晰，蘭堂是在發覺不對之後仔細回想出來的。
「格拉迪斯, 這是太宰嗎？」
蘭堂雙目凜然, 猜測這個自稱津島修治的「太宰治」來自另一個世界。
不是沒有可能。
蘭堂和牧野千姬都是例子。
蘭堂便是因為在前世界死掉飄到這個世界。
牧野的情況如何，蘭堂知曉的不多。
唯一確定的就是牧野來自遙遠的世界，正如蘭堂以這個世界的「阿蒂爾·蘭波」的身體復生, 牧野或許亦是以橫濱租界的秘密軍事基地研究的那份力量，暫定為「荒霸吐」為載體，凝聚了與人類相同的身體外殼。
有蘭堂和牧野千姬雙份證據存在。
蘭堂的腦洞一旦打開就有點收不住。
這個「太宰治」來自時間線快五年的平行世界嗎？
看太宰君的年齡，那個世界的「我」已經死掉了吧……
蘭堂嘆了口氣。
他不後悔放水被兩個少年殺死, 他在生命的最後恢復了被背叛的記憶, 推測出親友有可能逃過一劫，在最後時刻讀取了自己的屍體, 等待某一天再次來到橫濱的親友。
【如果保爾活著，他不會放棄中也君。】
【如果保爾死掉，被讀取成人形異能力等待保爾的『我』也不是我，我已與親友一同死去。】
正是懷著這樣的念頭, 令蘭堂做出了讀取自己屍體的決定。
異能力是身體還是靈魂？
這個哲學的問題在蘭堂還是諜報員和港口黑手黨員工時從未細想。
在這個世界，在寫詩中思考的蘭堂再次回顧以前疑惑的問題。
很多不解的東西都得到了答案。
「彩畫集」讀取異能者的屍體，使死後的異能者成為人形異能力，這麼看來異能力似乎存在於身體。
「我是他」是披著異能力外皮的超凡力量，牧野的身體由這個世界的異能力量構成，她卻能使用原生世界的力量，這麼看來異能力似乎來自靈魂。
蘭堂在這個世界擁有的「彩畫集」究竟是來自靈魂的，還是來自「阿蒂爾·蘭波」的身體呢？
被讀成人形異能力的「蘭堂」等待著保爾·魏爾倫。
蘭堂不恨搭檔的背叛。
沒有注意到搭檔的心理是他的失責。
但是如果他還活著絕不可能輕易說出原諒。
蘭堂也不恨這個世界的保爾·魏爾倫，蓋因他無法代表已經死去的「阿蒂爾·蘭波」去恨，也無法代表「阿蒂爾·蘭波」去原諒。
這個世界的保爾·魏爾倫注定得不到「阿蒂爾·蘭波」的諒解。
【我的保爾得到的也只有人形異能力傳達的一句話——】
【非常抱歉——】
【一直沒有對你說一句歡迎——】
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以人類的身份也好，以人造神明的身份也好，無論如何，你能活在這世界裡真是太好了。
被世界外側的物質沖刷過的蘭堂釋然地微笑。
似乎有些問題不必要答案了。
無論哪個太宰都好。
你還在世界上活著真是太好了。
他或許還欠牧野一句歡迎。
蘭堂好歹出自平行世界，了解這個和原世界相比變化不大世界，可是牧野出現在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女孩有過彷徨嗎？
坐在特殊打造的首領位裡的黑髮黑眼黑衣的格拉迪斯·米爾，若有所思地扭過完美的臉部線條，看著蘭堂，唇邊一挑便是自由而強勢的氣息，書寫著無邊的肆意：【不用喔，我什麼都懂。】
除了生活有點無聊。
靈魂和思想難以碰撞出火花。
被這個乏味的世界逼得自割腿肉產劇本。
牧野千姬一切都好。
說著什麼都懂的格拉迪斯·米爾恐怕不知道她的眼神已經沉下，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儘是一片乏味，和那雙眼睛對視的人似乎能聽到她在說：
【再多一點！再多一點！有趣的——能讓我興奮起來的東西——】
【那些東西——全部都——展示給我看吧！】
對思想碰撞的渴求不得不知不覺扭轉，心裡在說：既然文豪同位體的你們都不好好寫書跑去搞事，那麼就不怪我搞你們了吧？
追書失敗。
過激書粉決定掀起大旗。
和不寫書的文豪同位體激情掰頭。
試圖走穿搞事者的路讓真正的搞事者無路可走。
畢竟……行為藝術也是藝術嘛：）
「格拉迪斯，不要露出好像世界大反派的表情，還有太宰你……不要在這種事上配合牧野，把你的氣勢也收起來。」
蘭堂大家長一個個教訓過去。
格拉迪斯·米爾和他同齡又如何？
一日是妹妹，終身都不要想翻身壓過兄長！
太宰治無辜臉恢復高光，整個人都興味滿滿彷彿亮了一個色調，「誒？蘭堂先生是這種性格的嗎？我的世界的蘭堂先生和您一樣嗎？」
「如果世界沒有偏差的話，和我差不多。」蘭堂看了眼自爆的太宰治，忍耐不住好奇心地問：「那個世界的我怎麼樣了？」
太宰治回答：「我在調查荒霸吐的路上~！」
時間線是被小蛞蝓一腳飛踢之前：）
正常帶人出門的太宰治猝不及防就被「書」劇透一臉：……
太宰治：十動然拒.jpg
跪求一雙沒看過劇透的眼睛Orz
「太宰回去後打算怎麼做？」格拉迪斯·米爾隨意拍了拍小少年的發頂，不讓這只知道未來就喪得要命的宰氣息懨懨下去。
還是小兔宰治適合這條繃帶貓貓魚。
「誒？我嗎？我倒是想把蘭堂先生留下來啦，就是森先生太屑啦！」太宰治十分少年氣地鼓起臉控訴黑心屑老闆，「一點都不能放心！」
「這……」
蘭堂欲言又止，關鍵也不是森先生吧？
蘭堂自己不在意法國的任務，他又不是這個世界的法國諜報員，在世界外飄了很久，性格什麼的都被虛空物質沖刷成不知道什麼樣子，對國家的歸屬感無限趨近於10，滿分100。
蘭堂覺得他不排斥在橫濱混黑。
可這不能代表另一個「自己」的立場啊！
太宰治一臉「我都懂」的樣子打包票：「蘭堂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會讓另一位蘭堂先生開開心心地留在港口黑手黨，除了森先生真的好屑！」
太宰治被「書」劇透一臉之後就有些抑制不住對森鷗外的惡意。
理智上知道森鷗外還什麼都沒做，為同位體背鍋有點冤。
但這能掩飾森鷗外就是個屑的事實嘛？
與謝野晶子隔空發來賀電：沒錯，森鷗外、森林太郎，就是個屑啊！
再說了——
太宰治diss森鷗外需要理由嘛？
塑料師徒的立場，不能指望太宰治對森鷗外有多仁慈。
篡了森先生的位，把森先生趕去孤兒院做院長是太宰治最後的關懷！
連續兩次diss森鷗外，蘭堂的表情變成糾結，有些心慌慌的：太宰君這個劇本怪打算怎麼讓「我」自願留在橫濱？
蘭堂求助於格拉迪斯·米爾，眼神發出疑問，得到格拉迪斯·米爾眼神回覆：太宰他有分寸，而且那個蘭堂又不是你。
……對哦。
蘭堂反思自己。
是不是看家裡的劇本怪貓貓打架看多了。
導致自己的心裡留下了陰影。
他的第一反應是太宰治要坑他，全是因為小號太宰帶來的印象。
太宰治這種生物就沒有哪次不和搞事掛上。
反之家裡只要有誰遭殃，第一個懷疑太宰百分之九十不會出錯。
可見小號太宰治的作精程度。
大號太宰治超級不想給同位體背鍋，幽幽地拉長聲音：「蘭堂先生~我才不是那個幼稚的小鬼，那種小鬼除了添亂根本什麼用都沒有吧？長大的我比他成熟！」
「咳。」蘭堂被搶到了，掩飾道：「不，太宰君很能幹，幫了偵探社很多，亂步都誇過太宰君作為搭檔的能力。」
「至於成熟……」蘭堂盯著大號太宰治的臉說不出謊話。
「好過分，我不比小鬼頭成熟嗎？」太宰治假裝傷心地說。
格拉迪斯·米爾說出公道話：「你和阿治都很幼稚。」
太宰治大受打擊：「連、竟然連你也……」
「我是有依據的。」
說著話的人單手握著太宰治的右手，成年女性的手將少年人的手掌全部包裹，兩隻合在一起的手擺在一起相當有對比，一眼就能看出誰大、誰小。
格拉迪斯·米爾微笑：「看，非常可愛吧。」大號小號都一樣mini。
「啊……」太宰治盯著兩人的右手沉吟。
他緊急回想長大以後自己有多高。
得到答案：一米八一。
問題來了：格拉迪斯·米爾有多高？
一米八四。
讓日本絕大多數男性仰望的身高。
第70章
太宰治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對自己的身高產生了謎之不自信, 一米八一和一米八四看似三厘米的差距，是十五歲的少年太宰治踮起腳也補足不了的身高差，差距過大, 太宰治被打擊得說不出話, 唯一慶幸的是中原中也沒有隨了牧野。
以後還可以嘲笑小蛞蝓。
不不不, 他什麼時候淪落到在小矮子身上找存在感？
太宰治：不至於, 日本人的身高普遍偏低。
太宰治：比大多數人都高的我只是高不過天賦異稟的那幾個人罷了。
「牧野快變小, 無關的人都走了。」太宰治擺事實講道理，「牧野維持成年的身體不耗費力量嗎？在我們面前就不要偽裝啦！」
格拉迪斯·米爾卻道：「我可是很喜歡成年的身體，比我十歲的身體更方便呢，而且耗費的也不是我的力量。」
「書」：是我的力量。
「牧野應該熟悉了十歲的身體才對。」
「不哦。」格拉迪斯·米爾嘆：「十歲的身體是力量壓縮過的結果。」
「嗯？」
太宰治思索著這句話，「這樣麼, 你最適合的身體是多大？」
「十八歲的身體。」
好的, 破案了。
太宰治懂了，十歲的自己的疑問有答案了。
為什麼蘭堂先生一副牧野是家裡長姐，要負責亂步的教育問題, 連亂步都對此沒有疑問，為什麼口稱是半身的千君和牧野交談相處時就像同齡人，為什麼牧野的行事作風不像心思早熟的孩子，而是真正可以放心的成熟人士……正是因為在蘭堂先生和亂步看來, 牧野是不到百分百的半個成年人。
就算是未來二十六歲的武偵亂步先生, 頂著十六歲的臉，心理年齡六歲, 社會標準中已經成年的江戶川亂步和牧野千姬站在一起，猜測亂步先生比較小的可能都比牧野大。
牧野除了身體受限，心理年齡簡直吊打家裡的男孩子們。
格拉迪斯·米爾的心理年齡又吊打牧野，身體年齡和蘭堂先生同歲, 生日在蘭堂先生之前。
太宰治得出結論：家裡最靠譜的是牧野！
亂步，你的安利我吃下了。
「牧野，我有個問題要問。」
「稍等。」
蘭堂打斷他，法國青年憂鬱而浪漫的語調徐徐張口，雙手交叉在會議桌上喚著同時看過來的格拉迪斯·米爾和太宰治。
「太宰君，你可以回去再看牧野。」
「在這裡——」
「要叫『格拉迪斯』。」
蘭堂懂得牧野，或者說格拉迪斯·米爾某方面的堅持。
他想到以異能研究所成果的身份「降生」的牧野，在某方面上是不存在的人，因為鑽了某個漏洞才得以在「書」上寫下「牧野千姬」的身份。
格拉迪斯·米爾在本質上是和牧野千姬一樣的。
格拉迪斯·米爾需要被世界認可。
這個方面牧野千姬比蘭堂自己擅長，
當是「格拉迪斯·米爾」的時候，身邊人對她的認知最好是格拉迪斯·米爾，至少口頭上認為她是格拉迪斯·米爾。
存在感這種東西。
在牧野的超凡體系中也是有排面的。
「唔？可是『格拉迪斯·米爾』不是組織名的音譯？這只是一個代號吧？」太宰治本意是代號歸代號，不妨礙本名是「牧野」。
蘭堂語塞。
這個問題他何止是想過，他還說過……
格拉迪斯·米爾對太宰治說的話和那天對蘭堂說的一樣：「如果你不想叫這個代號，可以叫我『千姬』，但這兩個叫法本質上沒有區別。」
格拉迪斯·米爾遠望。
這兩個一個是代號，一個是封號，都不是真名來著。
太宰治順其自然問道：「沒有區別？」
「對牧野千姬來說，千姬是名，對我這具身體——準確說是二十二歲的我——「千姬」是封號，一種地位的象徵。」
說到這裡格拉迪斯·米爾輕輕笑了聲，回憶起了記憶中的龐大家族。
「千族」。
由戰國時代便掌東洲一方之地，後世繁榮三千年的大家族之一。
男性掌權人稱為「千君」。
女性掌權人仿照王室「王姬」稱號，稱作「千姬」。
千牧野年紀輕輕就是偌大「千族」的掌權者，她所在的時期「千族」出現史無前例的「千姬」與「千君」共存，知情者知道那位「千君」是千牧野的半身，不知情者——
猜測兩人是情侶甚至伴侶的大有人在。
後來這人被千牧野修理過後，這不靠譜的流言就消失得乾乾淨淨。
沒有人再敢隨意編排「千族」的最高掌權者。
直到千牧野意外掉落世界外，飄到這個文豪轉職搞事精的世界，世界塞給她的身份背景是「牧野千姬」，把原本的姓和名調換一下就給她當新名字。
好吧。
這也就算了。
「書」不太聰明的亞子，牧野千姬對「書」一點都不抱期望。
但你要我自己想辦法讓身份合法就很離譜：）
「牧野千姬」這個名字真的好囂張。
牧野千姬：就算是我被家人日常被叫封號也會超羞恥。
牧野千姬：我又不是中二的亂步！
太宰治多聰明，一聽解釋就把真相猜了大半，雖然關鍵部分還遮遮掩掩，蒙了一層迷霧，但既然兩個叫法沒有區別，他還是按蘭堂先生的叫法罷。
……家長先生看上去很嚴肅的樣子。
……感謝蘭堂先生是溫和派教育，不崇尚家法暴力。
「我不問了。」太宰治把舞台讓給蘭堂，相當自覺地表示：蘭堂先生您隨意，我現在是一個聽瓜群眾啦~！
蘭堂不和他客氣地問：「格拉迪斯，你知道我要問什麼嗎？」
「知道。」
格拉迪斯·米爾無奈點頭，表示：「蘭堂的疑問我全都看到了，你所疑惑的都可以找米爾詢問，我把記憶傳給他。」
蘭堂說：「如果我只想問你呢？」
格拉迪斯·米爾聳肩，「那就沒辦法了。」
相比蘭堂把疑問句說出陳述句的效果，格拉迪斯·米爾顯得無奈得多，表層的坦然下有著想逃避的鹹魚心態。
嗚……
好麻煩……
解釋什麼的好累的樣子喔。
格拉迪斯·米爾趴到太宰治肩膀上失去高光，太宰治一點也感受不到重量，甚至他還覺得身後的人整個都輕飄飄的，像羽毛一樣。
「那就沒辦法了。」
成年人重複一句，大人的手段可是很多的，蘭堂的要求只要折中不就好了嗎？狡猾的成年人想到了兩邊都滿意的辦法。
既然蘭堂想讓她親自說明……格拉迪斯·米爾翻手拋出一顆玻璃珠，珠子呈拋物線從格拉迪斯·米爾手上劃過軌跡拋到蘭堂那邊，玻璃珠劃過的空氣輕微波動，完成了面對面的跨空間傳送。
蘭堂抓住這顆疑似來自亂步的波子汽水的玻璃珠。
無奈道：「你怎麼和亂步學習了，超凡物品除了玻璃珠還能附加在別的東西上吧，而且……你也太會偷懶了……」
「……因為好玩。」
格拉迪斯·米爾假裝沒聽到最後一句。
隨身攜帶玻璃珠是因為亂步經常和牧野千姬蹭在一起，有時候挑出好看的珠子就順手塞到牧野千姬口袋裡，牧野千姬再順手加工。
加工好的玻璃珠又經常被亂步取走。
亂步喜歡收集各種玻璃珠。
牧野千姬是因為亂步的喜歡間接接觸了很多了玻璃珠，於是在想到超凡物品時，第一印象就是亂步喜歡的玻璃珠樣子。
而最重要的原因——
用久了牧野千姬也覺得玻璃珠很方便。
感謝亂步日復一日的安利，玻璃珠很好用喔。
「……你太寵亂步了。」蘭堂吐槽道。
「你指的是把亂步丟在幻境裡自我打磨的『愛』嗎？」格拉迪斯·米爾摸了摸臉，十幾歲的她臉沒那麼大，這種操作怎麼都不算溺愛罷？
千萬別以為牧野千姬不通人事。
這麼以為的人都被牧野千姬坑得死去活來，墳頭草都有三尺高。
牧野千姬的可怕就在於她了解自己的「異常」，也了解人類的「正常」。
「我喜歡亂步沒有錯，說寵就過了罷……」
「牧野你……」真的沒有自知之明嗎？
全家屬你最寵亂步君和中也君，縱容太宰君，縱然涉及訓練就嚴苛得讓旁觀的蘭堂都看得眼皮亂跳，心跳虛弱，擔心幾個男孩子和晶子被玩壞。
……但平日裡不是你對他們有求必應嗎？
……太宰君提出多少奇葩的建議，還不是被牧野一一實現了。
「算了，我和你說這個做什麼。」
「蘭堂？」說話不要留一半……
蘭堂乾脆地給格拉迪斯·米爾一個「有本事你讀心」的眼神含義讓她自己體會，格拉迪斯·米爾虛眼遠望。
……明知道我不會隨便讀心。
「蘭堂你……」
手指點著那顆玻璃珠，格拉迪斯·米爾友情建議：「最好準備好在看，裡面的東西有點多，你需要一點時間消化，最好挑一個休假日。」
有點多……一點時間……
蘭堂默默點頭。
他的投影消失在會議室，只剩下格拉迪斯·米爾和太宰治兩個活人。
G·米爾？
哦，那不是人來著。
太宰治立刻詢問蘭堂先生拿走的是什麼？
「劇本。」
格拉迪斯·米爾吐露真相：「我改了劇本，蘭堂察覺到他即將加班，想搞個明白。」
不然，法國人對加班的態度？
不撂挑子就算好的。
第71章
蘭堂是個好員工。
俗語有言：一分錢一分貨。
不止是老闆不歡迎吃白飯的員工。
員工也討厭做白工, 加班付出的精力和得到的回報不等同是員工跳反的原因之一。
蘭堂是半個老闆，身居高位情況下他沒有學會摸魚，沒把手裡的事務推給下屬, 在加班噩耗的打擊下也沒有威脅打擊格拉迪斯·米爾這個資本家老闆。
……真的是個好員工了。
……前提是不要挑戰這位佛繫法國人某跟敏感的神經。
自上一次去北美回來, 蘭堂被瞬間增多的任務量壓得喘不過氣。
究其原因就是北美境內異常事件離奇消失事件。
G組織是正經公司沒錯, 北美分部專搞新科技研發也沒錯, 這幾年G組織橫空出世以來, 外界的目光從「觀望」「警覺」「警惕」一路進展到「放鬆警惕」「可以合作」。
G組織是百分之七十的正常業務，百分之三十的異常業務組成的跨國組織，合作方涵蓋各行各業。
其中，百分之三十的異常業務中包括百分之十的異能武裝。
百分之二十是給某些合作方解決他們解決不了的異常事件，比如來自異能武裝組織的脅迫啦、異能者失控的善後啦……本質上等同於和軍警的合作。
G組織的解決率是百分之百！
——「BOSS, 我真誠地希望您對自己的行為有自知之明, 下次再做這樣的事請先通知我。」
被逼得私下裡冒出「BOSS」尊稱的蘭堂握著鋼筆，眼神憔悴。
——「說好的『這件事做了對所有人沒有影響』呢？」
他加的班都是假的嗎？
「我調查我組織的BOSS」——這個標題真的很好喔？
＊
牧野千姬心虛臉。
不敢去看蘭堂拿到新劇本的表情，就希望蘭堂的愛不要被暗無天日的加班打擊得黑化掉才好, 我才不是壓榨社畜的異能特務科。
嗯？說起異能特務科。
【我是不是該去打個卡了，上次去的時候是多久之前？】
算了下時間：半年零三個月。
上一年七月份從種田長官那裡得到公費旅遊的機會，一直到十月份回來也沒有去異能特務科，牧野千姬對他們的熱情降到谷底, 後續述職的工作和澀澤龍彥一起默契交給了老實人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真的很好用, 可惜拉不到自己碗裡。
「所以，牧野為什麼改劇本？」
太宰治拉了條椅子反坐著, 一隻胳膊搭在椅背上，一隻手往前探。
美滋滋和牧野千姬做對比。
為了不影響工作，太宰治拉的是牧野千姬左手，雖然牧野千姬用左手寫字不輸於右手, 偏頭看了眼可可愛愛表情的太宰治，繼續寫計劃書。
「牧野~」太宰治試圖騷擾。
「自己想。」牧野千姬丟了個「別鬧」的眼神給他。
劇組即將開機，劇本已經寫好，新的演員橫空出世，導演不得不改劇本——這就是牧野千姬的現況。
太宰治不是臨時群演，是戲份頗重的主演之一，手握導演劇本還不滿足，他還經常下場寫新的劇本。
當太宰治X2，其帶來的不可預性是單份太宰治的N次方。
優秀的導演總會根據突發狀況改劇本。
太宰治，明知故問。
十五歲的太宰治手比牧野千姬的大一圈，現在是三月份，到四月是牧野千姬的生日，和某隻小矮子是同一天，過完生日就是十一歲。
太宰治對中原中也的生日不感興趣。
卻記下了牧野千姬的生日。
4月29日。
探頭瞧了瞧牧野千姬奮筆疾書的東西，一些關鍵名詞：「鐳缽街」「新區」「整改方案一二三」。
沒記錯的話，這個計劃牧野準備了很久？
太宰治才不信牧野沒有提前備好方案。
「之前的方案不能用嗎？」太宰治翻了翻做好的方案，從記憶裡翻出十歲的自己看過的那些，在他看來那些方案沒有漏洞可尋。
「放在以前當然沒有問題，現在不可行，這是劇本整改的一部分。」牧野千姬心說：所以寫劇本真是太麻煩了！
她怎麼看都不可能讓蘭堂一個人苦哈哈加班。
一個人在加班的時候，看到同夥悠哉悠哉地摸魚，尤其是這個摸魚的同夥還是你加班的罪魁禍首，具體參考會把任務報告扔給搭檔的黑時太宰治。
……即使是牧野千姬也會被揍！
……牧野千姬不敢還手！
就很慘。
反正實施方案的不是牧野千姬本人，她當然選擇辛苦一時囉。
唔，只有負責實施的安西鍵志會累暈在桌案。
誰管他。
工具人只有越磨越好用。
「太慘了。」太宰治也說，抽出一沓寫滿計劃的紙出門，表示：「我去給你找幫手啊，某隻小橘貓就不錯~」
牧野千姬在他身後平靜地說：「我更希望幫手是你。」
太宰治假裝沒聽見。
他拉門出去。
不到幾秒鐘又探頭回來。
試探問：「我能等到你生日嗎？」
牧野千姬詫異：「你感覺到了？」
太宰治揉揉眉頭，拍了拍隨身攜帶的「書」，「很難忽視，我能感覺到世界的拉力，看了那麼多世界，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確實是世界不可缺的一個。」
太宰治口吻很平靜：「那邊的世界沒有我和「書」，變成了什麼樣？」
「如你所見，暫時安好。」牧野千姬不隱瞞，說出自己看到的：「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一致，你失蹤了幾天，港口黑手黨以為你在秘密探查，另一個中也快要找到蘭堂，在這之前需要你回去。」
「果然是嗎……」
太宰治繼續說：「我在「G組織」的職責是對接別的世界，你要我在我的世界建立一個分部，第一個超凡組織？」
「森先生會哭的。」太宰治真情實感地說。
但是——
「很有趣！」X2。
太宰治捂臉，「我只是一個柔弱的「人間失格」。」
言下之意：又什麼外掛快給我吧！
要說適合太宰治的外掛首選是力量種子，牧野千姬還沒有讓異能者得到過力量種子。沢田家光對力量種子的利用有限，後期基本將它當做聯絡牧野千姬的快捷方法，再後來拿到牧野千姬聯絡號，乾脆把力量種子還了回來。
火焰和超凡力量的適配性有限。
異能和超凡呢？
第72章
GSS本部。
首領辦公室。
安西鍵志埋頭工作, 一份份文件從他手下被批示出去，右上角的文件堆多出幾份文件，安西鍵志的手一模覺得手感不對, 再一看是個全新的標題。
揉了揉熬出黑眼圈的眼睛。
他喃喃地說：「我熬夜出現幻覺了嗎……」
准幹部淺井，當初被派出去跟蹤那個人的行動小隊隊長走進來，看了眼首領顫抖的手指捏著的文件, 「首領，您……？」
安西鍵志擺手。
懶得追究屬下跪得異常乾脆的過去, 把文件放到手邊。
GSS組織是那個人的, 他完全清楚這個事實, 就不會不自量力地搞小動作，把那個人拉下馬, 那個人交給他的任務再奇葩他安西鍵志也能莽上去，安西鍵志明白那個人名義上不會和GSS扯上聯繫。
明面上GSS組織發展壯大。
這就夠了。
更多？
手下敗將還是不要奢求太多比較聰明罷？
安西鍵志心有戚戚。
「淺井，什麼事。」把推翻了自己以前的努力的新方案放一邊，安西鍵志轉移注意地問淺井准幹部。
淺井准幹部遞上報告，「首領，我們的人清場遇到了阻礙，西區有部分人不願移居，想從我們口袋裡敲詐更多。」
安西鍵志掃了一眼報告，就嗤笑著說：「是不是我們GSS轉型了，有些人就認為我們是拔了牙的老虎，這些人吶……嗤。」
他搖搖頭, 不再說, 「淺井，不用理會他們。」
淺井准幹部立正應是，卻又遲疑道：「可我們在西區的計劃……？」
安西鍵志：「稍後我會給你新的方案, 以前的計劃和準備全部作廢，你去通知相關負責人，等我新的指示。」
「是。」
淺井准幹部心說：是那個人又有什麼指示了嗎？
淺井准幹部道：「遵從您的命令，BOSS。」
我的命令？
你想說的是那個人的命令吧！
安西鍵志不置可否。
首領室裡的沙發上，黑衣少年隨性不羈地躺在長沙發上，兩隻手枕在腦後哼著歌，臉上蓋著一本攤開的書，此時突然坐起來，紅白皮的《完全自殺手冊》掉下來砸到太宰治手上。
被包了層封皮的「書」就像普通的書籍。
太宰治抖了抖它，堂堂世界基石任太宰治搖晃，一點脾氣也沒有，開合的空白書頁只有太宰治看得見，旁人去看只能看到模糊的字跡。
——聽說「書」是有自己的意識的，我這個怎麼這麼呆？
——你是魔人想要的「書」嗎？
太宰治沉痛臉捏著「書」。
目光飽含深意。
把「書」看得輕輕抖了一下，書頁蜷縮碰到太宰治的手指。
「你倒是越來越智能了，把我帶到這裡果然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不要裝死，回答我。」
「書」：裝死.jpg
「嘖。」
太宰治合上迷惑人的封皮，自顧自接著自己的話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是牧野吧？牧野真的是很強的人，連你都為牧野側目，你說是不是——安西先生？」
驟然被點名·安西鍵志：「……嗯，你說的沒錯。」
完全沒搞懂這小鬼是什麼意思。
贊同總沒錯。
牧野大人確實很強啊。
「津島先生。」安西鍵志對少年用了敬稱，對來了幾天的太宰治說道：「我這裡還有一些需要首領決斷的事務，你看看？」
太宰治嫌棄臉，「那些可有可無的事當然是大叔你自己做。」
想拉少年人給你打工？
真的好棒棒哦。
太宰治表示你想得美，他就是來GSS實習下首領的工作流程，為以後做準備。不管他回去後是建一個G組織分部還是篡了森先生的位，這段實習經歷都能給太宰治未來的工作漲經驗。
反正是GSS，不怕玩崩。
太宰治這段時間玩得很嗨，幾乎樂不思蜀。
與之相對的……是GSS中高層的崩潰。
#論黑泥精津島先生的萬般手段，就問你在第幾個跪了？#
GSS內部論壇的帖子一路飄紅，飛速超過原本占據第一的社畜吐槽帖，高高掛在內部論壇的頂空，論壇管理員置頂加精一條龍，深深刺激著被津島先生陰影籠罩的中高層。
他們做夢都想送黑泥精走！
安西鍵志卻遺憾地看著成熟的勞力飛走。
他迫不及待把首領工作推給別人，不為別的，單純是因為——
……工作量太多了Orz
……他優秀的髮際線岌岌可危。
太宰治雙手拒絕。
抄兜在辦公桌上搜來搜去，找出牧野發來的完整版新方案，捲起來塞進大衣裡帶走，安西鍵志一聲不吭看著他。
「我走了。」太宰治往後揮了揮手。
「滴」——智能門在太宰治靠近自動打開，披著黑大衣的繃帶少年踏出首領室，下一步直接消失在原地，黑衣掠過拐角，徒留半開的門緩緩合攏。
安西鍵志的角度看不到太宰治迎面直視黑洞。
他從空間裂縫出來。
落點是橫濱。
——哦，措辭不夠嚴謹。
——重來：是森鷗外做了首領的橫濱。
太宰治一臉想吐槽什麼又懶得吐槽的樣子，回身拿「書」抹過空間裂縫，轉身書搭涼棚眺望不遠處的別墅。
「誒……直接把我送到蘭堂先生的地方了啊。」
「就這麼心急嗎？」
太宰治感受了下，兩個世界的「往返票」還在他手裡，他隨時可以開門，對「書」自作主張拉他回來的事也懶得計較了……都不是人的東西，跟它較真豈不是氣死自己？
太宰治愉快地抄著手往蘭堂的別墅走。
「另一個蘭堂先生是『太宰治』的兄長，我認真邀請他，他一定會答應來我這裡的吧？」
「畢竟……」
「是會對人造兵器說『你能誕生在這世上真是太好了』的蘭堂先生呢。」
不就是保爾·魏爾倫？
蘭堂先生，你給我打工，你想揍魏爾倫我給你綁，你想和魏爾倫繼續搭檔我就去「說服」他，還可以解決您在法國的競業協議。
過來給我打工好不好？
別的小兔宰治有的，他也要有！沒有就鬧啦！
第73章
早上七點, 天剛蒙蒙亮。
幾個房間同時響起鬧鈴聲，接著先後停掉。
江戶川亂步閉著眼按掉鬧鈴，翻個身蹭蹭被子睡姿可愛, 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睡夢中，名偵探幸福地抱緊滿世界的甜點。
中原中也摸索到手機看了一眼, 睏倦地打了個哈欠。
「……七點啊，唔, 還能再睡。」
「今天……好早啊。」
中原中也清醒了不到一秒, 被亂步拉著慶祝到半夜零點的精神撐不下去了, 頭一栽就要繼續睡，在睡過去前模模糊糊想起昨天玩到半夜的原因。
哦……是慶祝兩個太宰都不在！
中原中也睡不下去了。
頂著拱成雞窩頭的橘發起床, 跑洗漱間打理自己的形象，捧了一把冷水到臉上，盯著鏡子裡眼神憔悴的男孩，中原中也捂住了臉。
喃喃：「這個樣子，怎麼跟姐姐出去玩啊……」
他拍了拍臉頰。
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
不能怪提出瘋玩一夜的亂步，也不怪湊熱鬧的晶子，他也是慶祝太宰治那傢伙終於走了的罪魁禍首，要說責任，三個人都有。
亂步還攛掇牧野今天出去慶祝。
與謝野晶子投贊成票。
中原中也幸災樂禍。
活該！
黑泥精！繃帶怪！自殺狂！混蛋太宰治！
叫你給大家添麻煩，被嫌棄可是你自己的原因哦？你這傢伙既然走了，沒事就不要回來啊！還有小號的太宰治……你就繼續在虛擬世界玩吧！
中原中也整理好自己, 拐去隔壁房間叫江戶川亂步。
這個點, 亂步肯定起不來。
不止是亂步，與謝野晶子也是按掉鬧鐘倒頭就睡。
中原中也跑去敲門沒叫醒江戶川亂步，「亂步, 不要裝睡了，我知道你醒著，你還想要出去玩嗎？快起床！」
「小橘貓不要吵啦。」
江戶川亂步捂住耳朵不聽，被「咚咚咚」的敲門聲攪得睡不成，眼神死地坐起來，抓起偵探服下床，「嗨嗨~知道了，亂步大人要出去了！」
中原中也貼在門上聽了聽。
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他催亂步起床的能力滿分√
十分鐘後。
江戶川亂步頭一點一點走出房門，和隔壁的隔壁打著哈欠的與謝野晶子面對面，與謝野晶子也看到江戶川亂步，她有氣無力揮手，「亂步先生，早安。」
「早啊，晶子。」
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對視，都從對方表情上看到了「困，好想繼續睡」。
昨晚幾個人都玩得很嗨。
代價就是：第二天沒一個人能精神起床。
蔫蔫地下了客廳，底下已經沒有他們昨晚瘋鬧的痕跡，地板一塵不染，沙發柔軟乾淨，整潔得隨時可以招待貴賓。
「一號好讚。」江戶川亂步忍不住說。
「沒錯。」與謝野晶子深以為然，不用他們辛苦打掃太棒啦！
「太宰也很讚！」江戶川亂步補充。
「嗯？」與謝野晶子納悶，這跟太宰有什麼關係？
中原中也在沙發上打遊戲提神，聽見兩人對話隨口說了一句：「因為是太宰提要求，牧野才製作出了智能管家一號，結果一號誕生後那傢伙是最不滿意的，經常挑一號的刺，一號已經很完美了！」
江戶川亂步摸出平板，開機，「因為不符合太宰的預期。」
「嘁，一定是混蛋太宰的預期太奇葩。」
某種方面居然沒說錯。江戶川亂步瞥了眼，小橘貓的直覺太作弊了，憑感覺跳過聰明人挖的坑，以後小橘貓會越來越不好騙，很可能暴力坑回來。
沒關係。
倒霉的是太宰。
亂步大人又不會坑小橘貓。
江戶川亂步淡定打遊戲，悠悠想：前提是太宰沒有進步，太宰是笨蛋裡的聰明人，只比亂步大人笨一點，太宰要是出來進步肯定比小橘貓大，當然囉，他們兩個都比不上亂步大人！
小橘貓是小笨蛋！
太宰是大笨蛋！大號太宰最笨啦！
江戶川亂步忽然問：「一號，十五歲的太宰在你那裡的權限是什麼？」
「與您等同。」
一號的回答沒有超過江戶川亂步的預測，他哼哼幾聲說道：「一號，等我們的太宰回來，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他，這是命令。」
中原中也反應極快：「讓兩個太宰治對上嗎？一號，加我一個！」
與謝野晶子興奮道：「也加我一個！」
一號為三位權限者針對太宰先生一個人無奈：「是。」
太宰先生總能挑起別人打他的衝動。
一號默默想。
連千姬都不會反駁。
昨夜。
牧野千姬把玩累了睡在下面的三人拎到房間時就說：「我就不應該告訴他們太宰回去了，我應該在之後說『太宰過幾天還會回來』，這樣他們就不會鬧到半夜，明天就不會沒有精神。」
一號，神一樣的莊園管家，熊孩子的雞媽媽。
設定中關愛孩子的他說道：「您這樣說，幾位小先生會受打擊。」
牧野千姬把睡著後的中也放到床上，戳了戳橘發男孩軟軟的臉頰，眼眸微亮：「太宰啊……太會拉仇恨了。」
牧野千姬濾鏡深厚：「但他們好可愛！」偶爾作死也是貓貓撓沙發調皮搗亂那種可愛，和一年前的亂步不相上下，不但不會氣得飼主吐血，還讓她想把太宰rua來rua去，看繃帶貓貓魚生無可戀的可愛模式。
小號太宰會警惕炸毛，然後飛速接受，大號太宰開始會很配合，接受之後就超皮。
「就是很可愛。」牧野千姬畫了一個貓貓頭。
提前醒的牧野千姬是家裡最有精神的，在廚房裡做小蛋糕，聽著外面三個人說話，微笑著畫出一個個形態各異的貓貓。
也不知道那句「可愛」指的是誰。
牧野千姬精神狀態很好，除了一早醒來發現她長高了，衣服短了一截，本體的力量持續恢復，導致沒心情睡下去以外。
「我都習慣在生日當天漲一波力量順便長高，突然提前長高……感覺就像生理期變了，也太奇怪了……」
一號疑惑地問：「您有生理期嗎？」
牧野千姬責備道：「一號，我設定的性格不是讓你反駁我的，生理期那種麻煩的東西，我當然不會有了。」
一號：「……」
最後還是給了答案呢，千姬。
第74章
熬夜一時爽, 睡醒一行淚。
在度過了一個沒有大家長蘭堂管教另一個家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夜晚，江戶川亂步、中原中也、與謝野晶子……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玩嗨了。如果說剛開始還能克制, 那麼在投入進去後就果斷把第二天要早起出去玩的事忘記，如果不是生物鐘不允許他們亂來，他們能鬧騰個通宵。
當然, 那時候牧野千姬絕對會悍然出手。
物理拍滅他們躁動的心。
今天福澤諭吉沒有來接社員上班。
他的社員至今只有江戶川亂步、織田作之助、與謝野晶子、中原中也，以及至今沒有明確表態加入的太宰治, 如果再算上偵探社背後的投資人, 江戶川亂步這個大齡兒童的監護人之一的話……武裝偵探社的配置可稱豪華, 可惜……福澤諭吉總是很憂慮。
他憂慮的不是別的。
恰恰是他手底下的這些社員們。
來看看上面那幾位吧。
福澤諭吉心說：除了自己這個社長，我的社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未成年……武偵分明是正經偵探社。
福澤諭吉臉色嚴肅。
臨時接到給社員請假的電話時：「……」
他捏緊了手機硬殼。
武士銀狼, 嗓音沉穩依舊：「可以，明天和他們玩得愉快。」
「嗯，我們會好好玩，福澤先生和織田出來嗎？」
「不，我們不去。」福澤諭吉無奈說。
武偵社員本來就少，偵探社的委託可不會挑時間，也就織田能力突出才能讓幾個孩子有時間去玩，福澤諭吉不想讓還是孩子的幾人過早地承受負擔。
能玩就玩吧。
唉。
自年後成為社長，飼養幾位未成年孩子——劃重點江戶川亂步——以來，曾經冷麵嚴肅的銀狼被逼得頭禿，育兒經驗寫滿一本書, 被江戶川亂步打上「大叔果然是保父」的標籤, 熊孩子式天真無邪臉。
「你們準備去哪裡？」
「前鐳缽街。」
掛掉電話，牧野千姬看了看手機時間，對三秒內接起電話的銀狼表示佩服。
半夜被吵醒都沒有起床氣, 福澤先生真是好人吶。
一號：您分明是故意的。
牧野千姬：就是知道福澤先生晚上沒有睡，我才會打過去啊。
一號聞言直接上大數據分析福澤諭吉一晚沒睡的緣故，看到分析出的結果，一號沉默。看了看千姬，他敢肯定千姬只會知道福澤先生晚上沒有睡，更深層次的原因千姬不會探究，所以……千姬您真的不會後悔嗎？
牧野千姬不探究福澤諭吉的事，也不探究一號的突然沉默，一號是真沉默還是無話可答，根本瞞不過製造者之一的牧野千姬，但還是那句話：不必探究。人生總是要留些驚喜給自己，什麼都要看透她會無聊成太宰。
「牧野——」
牧野千姬托腮回憶的時候，幾口一個小蛋糕解決掉超多甜點的江戶川亂步叫著，其對甜食的攝入量尤超越了女孩子與謝野晶子，半壁江山的空碟屬於江戶川亂步的傑作。
與謝野晶子望著亂步先生的臉和肚子：你都不胖嗎？
江戶川亂步單純臉。
區區卡路里，貓貓不僅不胖，貓貓還很可愛呢。
誰能拒絕求投餵的亂步貓貓呢。
中原中也試圖接受亂步的口味，結果被甜味齁了一臉，迅速把這一碟吃完就去拿自己能接受的口味。
江戶川亂步中途睨他：「小橘貓在想亂步大人什麼。」
中原中也送了口白飯到嘴裡，一臉「緩過來了」，沒回答江戶川亂步，倒是眼神在亂飄不敢看亂步，盯著他的偵探少年哼了哼，放過這隻小橘貓。
甜品和粗點心，亂步大人最愛的食物。
不允許反駁哦。
他轉頭掛在比自己高一些的黑髮少女身上，少女熟練地扶住他。從身體來說牧野千姬十一歲，身高比前一天長高五厘米，一米四五的身高連親弟弟中原中也都感到有壓力，一整個早餐時間都不太有勇氣往那邊瞅，憂愁著自己的身高。
牧野是怎麼長那麼高的？
只有江戶川亂步滿不在意，十五歲的偵探少年眯眯眼。
安靜等著家裡人解決完早餐。
背後——
江戶川亂步昏昏欲睡。
【劇本組之家（3/3）】
世界第一名偵探：亂步好睏，牧野快給我來一發活力大禮包~
千姬還是千君：亂步打起精神來。
千姬還是千君：相信你自己，你可以自己戰勝困魔。
世界第一名偵探：才不要，牧野幫我~
千姬還是千君：這個時候撒嬌沒用。
世界第一名偵探：真噠？
世界第一名偵探：喵~[貓貓探頭.jpg]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牧野，亂步做了什麼壞事嗎？
千姬還是千君：嗯……
江戶川亂步：沒有喔！
江戶川亂步：蘭堂先生~北美不是很忙嗎？
是詩人不是諜報員：關心你的時間還是有的，所以，亂步，你又做什麼了？
世界第一名偵探：不，亂步大人什麼都沒有做，亂步要去鐳缽街玩了，和小橘貓和晶子還有牧野一起！
世界第一名偵探：什麼事都沒有。[揮手再見.jpg]
……
江戶川亂步一臉虛脫，睜開眼。
他心有餘悸。
一時不察在三人小群發言，希望他有糊弄過蘭堂先生吧，雖然「超推理」帶給他的預感已經往某個不妙的方向發展……好在蘭堂先生遠在北美，他暫時是安全的。
當前緊迫的是——
「牧野居然不幫我，我還是你最喜歡的崽嗎……」
「……你當然是我最喜歡的崽。」
江戶川亂步：你想對蘭堂先生暴露我誒，果然是想要丟貓了吧？
牧野千姬：清醒點亂步，沒看出來我很久都不想丟貓了嗎？
江戶川亂步：哦，果然曾經是想的~
兩人眼神廝殺的片刻，餐桌對面，中原中也和與謝野晶子隱秘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對亂步的無語。
亂步好幼稚。
哄亂步的牧野好難。
若是蘭堂在，他無語的心情和兩人一致，唯有對牧野的同情不敢苟同。
亂步的戲癮都是被牧野的配合縱容出來的，他無意糾正，偶爾看亂步上戲挺可愛的，但亂步的路線歪成這樣，牧野也不無辜呢……
第75章
八點鐘, 他們準時出門。
橫濱的鐳缽街，是一片位於海上的獨立區域，在戰後曾經淪為租界, 鐳缽街整體與大陸脫離，只餘一條道路與市內通行，現今一位位真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守著入口, 日夜不斷巡視。沒有首領許可，貿然前來的人很有可能被拒絕, 在守衛這裡吃閉門羹, 當然更有可能接受明裡暗裡的崗哨們『熱情』的招待。
此熱情非彼熱情。
GSS是黑色組織洗白上岸的正經公司, 組織轉型後仍保留著武力震懾。
這些武裝成員一個個習慣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前段時間無聊到發霉, 難得的守衛鐳缽街的任務，GSS內部為了爭奪名額險些打翻天。
值得一提的是：
這個任務的發起人是他們噤若寒蟬的「津島先生」。
沒幾個人知道真正包下鐳缽街的是誰，知道的人也不清楚幕後人拿下鐳缽街有什麼用，原因無他，只是因為無論用科技手段、異能手段、真身探測，現今的鐳缽街在地面上都是一層迷霧。
彷彿有雙大手將它保護了起來。
鐳缽街，准幹部淺井在已經空人的區域巡視，腰間配槍，搭著一隻手，往西區慢悠悠趕。
「清掃的時候GSS和森鷗外，在鐳缽街開診所的森先生有過接觸, 當時還遇上了港口黑手黨的人。」
開著車, 載著幾人往鐳缽街去，牧野千姬說起清空鐳缽街發生的趣事。
說起森鷗外，幾個人都不睏了。
中原中也豎起耳朵, 是晶子深惡痛絕的那個人？
江戶川亂步是想起被晶子追著砍的醫生，那個蘿莉控的變態大叔。哼，那個醫生還對太宰有意思，死心吧，亂步大人的手下才不會和糟糕的大叔扯上關係。
與謝野晶子則是感興趣：「後來呢？他們和森鷗外打起來了？」
她躍躍欲試。
那什麼，森鷗外要是還在，她不介意幫忙趕他跑！
她的柴刀蠢蠢欲動。
「沒有，森先生很聰明。」森鷗外的最優解不包含和GSS對立。
和GSS對立很划不來，森鷗外某些時候很會審時度勢，根據當前處境選擇做出對自己最有力的判斷。
換句話說很識時務。
雖然港口黑手黨來人很警惕淺井他們，當時戰鬥一觸即發，幸而有森鷗外主動調解才免於GSS上岸後與黑色組織的第一次摩擦。
嗯？為什麼森鷗外好心調節兩方矛盾？
當然是因為看出GSS的人滿臉都是「對面的，過來打啊」，一副等著他們先衝過來的樣子，沒打起來還一臉的失望。
森鷗外：……
他轉頭就收拾東西，麻利地滾去了港口黑手黨應聘首領私人醫生。
還打什麼打，溜了溜了。
這群暴徒惹不起！
「以後再見森先生，他的身份就是港口黑手黨成員，再努力一些或許我們還能看到做了首領的森先生，森先生做首領會很有一套。」
牧野千姬沒有為森鷗外保密的意思，森鷗外的野心非常隱蔽，恐怕港口黑手黨沒有人會認為一個醫生會有篡位做首領的野心，畢竟就算真的篡位成功，只憑醫生的身份也沒有幾個人願意追隨，足夠的威懾力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未來的森首領會有。
現在的森醫生還是還未得到港口黑手黨首領信任的醫生。
牧野千姬從森鷗外的行為看出了別的苗頭。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老了。
他如果像是劇本裡那樣開始發瘋的話……
算算時間點……
牧野千姬只能遺憾地讓那位首領提前GAME OVER，橫濱不需要純粹暴力的組織，只會造成恐懼的組織留不長久。橫濱在異能世界具有特殊性，牧野千姬在橫濱擁有高自由度，作為交換也負責了它的安穩。
港口黑手黨不缺繼任者。
與謝野晶子細品這番話的意思，默了一默：「……」
「牧野……」與謝野晶子眼神一虛，就說：「你該不會很欣賞森鷗外那傢伙吧，那傢伙有什麼好啊，變態一個！」
呵，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她的柴刀下笑出來的，雖然是臉龐扭曲的笑。
江戶川亂步在車裡拋著玻璃珠。
剔透的藍色珠子映著車窗外閃過的景色。
圖像被扭曲成球形。
江戶川亂步隨意說：「那位大叔可是看上了太宰和晶子，他不會被晶子嚇回去，有機會能拉攏的話醫生大叔不會放過機會。唔……小橘貓最需要小心了。」
「果然是變態受虐狂吧那傢伙？！」
「關我什麼事啊，亂步？」
兩人一前一後表示嫌棄，與謝野晶子是真嫌棄，中原中也聽家裡幾人對話拼湊出那位「森鷗外先生」的形象，也沒什麼正面情緒。主要是……家裡有三個人都對森先生沒好評價，嫌棄非常。
江戶川亂步歪歪頭：「因為小橘貓很能打看著又好騙？」
中原中也眼睛抽搐：「喂，我現在不好騙了啊！」
「看起來好騙！」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長得一張單純好忽悠的臉被某位大叔看中很有可能哦，小橘貓上手超好騙！
中原中也：我謝謝你啊？
話題被順利帶歪。
今天負責站崗的守衛隊長有幸見到傳聞中的「那位大人」。
外觀普通的車從遠處駛來，從車外表看不像是能得到首領許可的人，站崗的成員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盯著接近的黑車，隊長懶洋洋站到路線盡頭處揮手，滿意地看到黑車速度降下來，停在他們面前。
隊長走過去敲窗，手還未碰到玻璃駕駛座的車窗便自動降下。
附近有數到槍口對準這裡，隊長不用擔心黑車反抗。
眼睛隨意一掃。
嗯？嗯？
【看完了嗎？】有少女的嗓音劃過耳膜，他呆滯地看著後躺在駕駛座上，摘下帽子向他瞥來的少女，精神被種下的「忠誠」在訴說這位少女就是他獻上忠誠的對象。
他迅速把手背後，臉上的不正經替換成嚴肅，沉穩地後退一步，聲線壓抑著興奮：「這位大人……您、您請……」
黑車繼續前進，牧野千姬放任一號駕駛，前面是鐳缽街，他們的家庭活動地址。
玩是不可能玩的，慶祝是不給慶祝的，搞事業它不好嗎？
中也拆家的異能放在鐳缽街，她能省多少事！
像是某違章建築骸塞。
中也，來拆？
第76章
一路上, 他們看到了人走地空的貧民區。
地形呈漏斗狀，窩棚一樣的房子參差交錯，鐳缽街沒有正經的街道, 不能指望擅自在這裡建房子的人有提前規劃的意識，黑車開進來的路線九曲十八彎，只有一號的導航才不會走進死角。
上次來鐳缽街是兩個月前的事, 自從鐳缽街被GSS承包，江戶川亂步接到的委託就很少涉及鐳缽街。
難得和鐳缽街有關聯的案子, 只要傳一聲話。
GSS就會主動把人綁了送來。
因為進入鐳缽街, 想到了這半年多的案子, 尤其是最近幾次，和被軍警通緝的不法分子同屬黑色的GSS抓人抓得很歡, 比武裝偵探社還要積極。
……一點都沒有剛洗白那會兒的戰戰兢兢，唯恐被抓進去。
安西鍵志的調-教本事不錯。
就是——
江戶川亂步嘆氣，給失去用武之地的自己打抱不平：「最近的委託都好簡單好無聊。」
中原中也點頭，他也覺得最近很閒，但是。「這種事還是越少越好吧，萬一我們疏忽就出事了，GSS查漏補缺挺好的。」
「什麼啊。」江戶川亂步鼓著臉，一下下戳著玻璃珠，「亂步大人和小橘貓搭檔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太宰和我們配合的話就更不用說了，搶人頭的GSS太可恥了, 在遊戲裡要被鄙視的, 亂步大人都沒有好好玩。」
「亂步你……」這也不是能拿來玩的誒。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亂步大人玩得開心，笨蛋們生活在安全的世界, 這樣不好嗎，雙贏哦~」
「但是……」確實是有哪個地方不對吧。
江戶川亂步扭頭瞪他。
中原中也疑惑回看。
兩個男孩子互相轉頭看對方，排排坐在後排，眼神交鋒互不相讓。
中原中也·進化版本，這種時候不怵名偵探啦！
江戶川亂步：中也一點都不好玩啦！
黑車深入窩棚區，車裡的氣氛有些古怪和沉默。
「嗡嗡」——
與謝野晶子在副駕駛位，一臉淡定圍觀男孩子的友誼，在翁鳴聲中眼睛往後視鏡瞟了瞟，就見怪不怪地傾身和駕駛座的牧野千姬細語，吐槽的大概是「男孩子的奇怪友誼果然比女孩子的心還難懂」之類。
得到的是牧野千姬一個溫柔的拍頭。
別出聲。
看他們玩。
與謝野晶子眨眼，活潑地表示自己收到了暗示！
「中也——」江戶川亂步在玻璃珠後面看橘發男孩，翠綠的眼眸十分理智：「吶，你知道我在虛擬世界經歷了什麼嗎？」
提到這個問題，中原中也精神一振：「是什麼？」
他打起精神，在江戶川亂步面前，不知不覺用了面對神原有的態度，探究地望著亂步，如果是針對兩人的薄弱項，難道是與武力相關？
江戶川亂步沒有吊他的胃口，說出答案：
「是指揮官哦，偶爾還會親身上前線。」
＊
鐳缽街西區。
淺井踩在高地往下望，呈漏斗狀的地形讓人錯覺有一種可以順著坡度滑下去的想法，他在這裡望著下面頑固得不肯走的人，神色冷硬，獨身前來觀察是什麼樣的人不給他們GSS面子。
順著坡往各種奇形怪狀，根本稱不上是房子的居住地走去，自以為隱蔽觀察他的幾個人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小心地觀察這名GSS的幹部候補。
沒有一個人出手襲擊。
眼睜睜看著淺井准幹部獨自前來，在他們的地方踩點。
情緒再暴躁的人，也不會在此時發難。
最初，他們只是想從GSS多拿些好處。
都是混黑的誰能不知道誰，想洗白上岸的組織哪個不是束縛重重，他們只是提出了GSS能接受的條件，等著有了顧慮的GSS回音。這部分人都不怎麼聰明，尤其是在有了煽風點火的人，很容易就被挑起情緒。
安西鍵志乾脆不管他們背後的人，管那人謀算什麼，他都不接招！
安西鍵志直接吩咐無視他們。
鐳缽街曾經是租界，也曾是政府秘密軍事基地的所在地，大爆炸後兩者一起被炸沒，如今在法律上，鐳缽街的產權屬於GSS，他們背靠大樹可不懼這些人。
會用交易的形式，單純就是GSS搞建設缺人，他們懶得招新人罷了。
最先表態願意離開的都被GSS下屬公司收入麾下。
剩下的麼……他們苦笑，目前整個鐳缽街都被封住，不進不出，他們這些人徹底成了被圈住的待宰羔羊。
這誰能想到呢？
「喀」——淺井點了下打火機，指頭夾著一支煙抽著，手機在兜裡震動，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一條短訊，來自負責今天的跨海大橋小隊長，他隨手點開。
「唔？牧野大人來了？」
淺井忍不住站直身體，反覆看了一遍，那行字清清楚楚容不得他否認。
淺井望了望那個方向，虛了眼：「牧野大人不會是來監督的吧……？」
不不不，冷靜。
這是什麼等級的恐怖噩夢。
與其猜測牧野大人是來監督他們這些小廢物，不如說是大人一時興起遊玩鐳缽街更有可能。用津島先生的說法：他們這些小廢物如果連這些都做不好，乾脆全打成小餅乾罷。
彼時——
津島先生的臉色，和牧野大人有異曲同工之恐怖。
想當初第一個照面，許多人被嚇得不輕留下心理陰影的那次事件裡，大人親口說喜歡破敗美！
他心虛得不敢大聲，喃喃自語：「大人趁鐳缽街還有『獨特美』來觀光，也不是沒有可能……對吧……」
他指頭的火星抖了抖，落到地上，火芒閃爍了一兩下熄滅，一如淺井得到通風報信後膽顫的小心肝。
捂住了胸口。
他心想：敬仰和畏懼並不衝突，在那位大人面前，誰能不折服於那份強大，又不畏懼於那份強大？
轉而他又想到：在這方面能和大人有一拼的，只有在某方面如大人一般恐怖的津島先生罷。
他胡思亂想間，遠處，突然響起劇烈而震顫的聲響，傳遍鐳缽街上空。
他倏然扭頭。
——骸塞塌了！
第77章
骸塞被拆了。
就在短短的幾秒鐘內。
在中原中也異能作用下, 整個建築覆蓋上一層紅光，底部連帶著泥土拔地而起，破破敗敗的骸塞建築東倒西歪, 被控制著保持住一個平衡。
雖然還是搖搖晃晃，起碼比剛才隨時會倒強多了。
中原中也感覺重力有些力不從心。
……太高了。
建築物上有些碎東西不在他的操控範圍，從上方簌簌落下, 沒到近前就被中原中也重力控制丟出去，因此雖然周圍塵土瀰漫, 中原中也身邊居然保持了一份乾淨。
如果太宰治在這裡絕不會看中原中也輕鬆, 假裝不經意摸一把中原中也什麼的, 那隻繃帶精什麼都做得出來，就算兩人都會被土壓住也忍不住他作怪的心。
兩個太宰都是。
欺負中原中也彷彿已成慣性。
……明明另一個太宰還沒來得及認識中也。
共情的威力？
思考了一秒太宰治對織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這兩人的「特殊」態度, 雖然一個是當好友一個是見面必吵的搭檔關係。三個人的關係圖沒有整理出個所以然，就被覺得思考這個問題純屬浪費腦細胞的牧野千姬拋諸腦後。
興趣盎然看著弟弟中原中也慢慢適應一座骸塞。
骸塞被拔起後，地面一陣泥土飛揚。
牧野千姬三人站得不遠，中原中也大聲點就能和幾人正常說話。
「我拔下來啦！」中原中也對幾人喊。
近距離觀看重力異能者發威現場，無異能力·江戶川亂步、治療異能·與謝野晶子一個個都不怕危險，湊近舉著破敗建築的中原中也，一點也不怕骸塞掉下來砸中他們。
表情十分輕鬆愉快地交談。
他們頭上是幾十米高的破破敗敗的建築物，人站在底下被襯得渺小又柔弱，周圍是貧民窟一樣的場景，幾個孩子就湊到一起嘀嘀咕咕。
中原中也想趕他們走，沒事跑這兒幹嘛？小心被砸中！
「我相信中也的本事啊！」理直氣壯X2
「喂！」
中原中也眼角一抽, 看了看他們, 確認他們的眼神在說：中也你不會連這個本事都沒嗎？
嘁！
他要是沒有本事，亂步和太宰那種性格得罪了人誰還能護著你們啊……
中原中也想翻白眼。
「給我離遠點啊！你們兩個戰五渣！」
「不要！我們才不是戰五渣！」異口同聲X2。
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同時瞪他，他們武力值提升了好不？橘發男孩回瞪他們抬腳, 一腳在地面上踩出一個坑，重力形成的氣浪刮開一層地皮。
「看到沒？這才叫武力值！」
江戶川亂步按著偵探帽，防止它被吹飛：「好過分啊中也，中也把骸塞扔掉吧，我們來比試，亂步大人要讓你心服口服！」
與謝野晶子認真道：「不能亂扔，中也你把它平放倒吧。」
中原中也不想理他們，想要自閉：誰能看出他舉著骸塞就很費力，扔出去？平放倒？抱歉，業務不熟，做不到。
亂步和晶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他們的話可以無視。
牧野千姬笑得溫和看弟弟被兩人圍攻，中原中也被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圍住搞怪，他一臉無語聽這兩個人各種不靠譜的建議，腦門上掛上幾條黑線。
「不走也可以，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在這裡干擾我啊？」
「中也，我在給你建議！」
「小橘貓要聽亂步大人的話才對！」
中原中也無視他們：「都走開，我聽牧野的！」
他兩隻手舉著超巨大建築物掂了掂，扭過頭大喊：「喂！牧野快告訴我，這個大東西怎麼處理？」
「中也，碾碎它吧。」
牧野千姬揮了揮手，坦然說出不知道是刁難還是相信中也的話，對懵住臉看著更可愛的中也眨眼，愉快地丟下一番話：「要碾碎成沙粒大小哦，亂步和晶子不要閒著，你們記一下中也的異能數據，搞完後我們就去下一個地方玩。」
「搞不完的話……」
牧野千姬素來不給他們留懸念：「加班到晚上也沒關係哦，我準備了午餐和晚餐。」
「唔？有小蛋糕嗎？」江戶川亂步舉手。
「……這真的是能做到的嘛？」
中原中也表示質疑，小塊他OK，骸塞這麼大根本做不到吧。說話間他瞥了眼完全不反駁的亂步，亂步一臉無所謂，他不信牧野會給中也無法完成的任務，既然能做到為什麼質疑？最多中也做起來有億點點困難嘛。
「有小蛋糕。」
「中也的重力可以做到。」
牧野千姬對兩人的問題都給予肯定答覆，鼓勵中原中也：「中也加油，我計算過你的異能力，以你對異能的操控力可以碾碎一棟大樓。」
中原中也望天，話說他自己都沒有信心誒。
但是，做吧。
……但是真的好難Orz
＊
事後在地上躺平的中原中也臉色呆滯，一臉身體被掏空的虛弱樣，他身下鋪著細膩的「沙粒」，都是他爆發異能的傑作，完美完成任務√
骸塞被拆得不能再拆。
付出的僅僅是中原中也被摧殘的代價。
牧野千姬這時候有了姐姐的良心，蹲在虛脫的中原中也身邊，指尖碰到中原中也的皮膚，能力發動，汗噠噠的橘發男孩掀起眼皮，有氣無力按住牧野千姬的手。
眼神飄忽說：「等等……今天不會還有我幹的吧……」
江戶川亂步也蹲過來。
自然地往嘴裡塞了口小蛋糕，「那是當然的吧？中也的能力很好用，被牧野看上進而壓榨很正常啊。」
中原中也：「……為什麼不自己來？」
這話問的是牧野千姬，想當初，牧野可是相當自信地說比他強，兩人還簡單比了一場，比重力也沒有必過Orz
牧野千姬提醒他：「因為中也說一直不用異能，擔心手生哦？」
真實情況當然不是這樣，說一直沒用異能是誇張，中原中也平日裡使用異能的次數挺多，但大多是幫忙遞個東西之類的，他說的手生是擔心戰鬥的時候手生。自從來了這個家，中原中也跟人打架的頻率斷崖式下跌，有一個正統武士出身的福澤社長在，才十歲的荒霸吐時刻都在懷疑自己的戰鬥水平不行。
#我懷疑我是個菜雞，而且我還有證據。#
「……」好像是他說的。
中原中也無奈爬起來。
行吧。
是自己的失誤。
他原地活動了下，長時間操控異能的疲憊消失不見，身體又是活力滿滿的狀態，他評估了下：隨時可以再拆一個骸塞！
中原中也：「……」這就不必了。
他還想活著回去，謝謝。
＊
遠遠的，被巨響吸引的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巨大的破舊建築蒙著一層紅光，它像是被那層紅光按壓著似的，整體向內彎曲，牆壁碎成一塊一塊，發出響亮而密集的連串音響，從一個雖然破敗好歹還算完整的建築物變成大的碎塊，然後變成小的碎塊、更小的碎塊，紛紛揚揚落下……
跨海大橋那邊的小隊。
光明正大摸魚的崗哨頻頻向那邊瞟，看了全程。
「導彈？」
「是異能！」
他們七嘴八舌討論，是異能者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問題是誰幹的？
有聰明的看到他們隊長路過，就問：「隊長，你知道不？」
小隊長掃了眼這些人，也不隱瞞：「之前進去的人。」
他取出手機看了眼，手指在按鍵上摸了摸想發個訊息出去，最後想了想還是把手機揣回兜裡，這麼大的動靜，整個鐳缽街都沒聽不到的吧，又不是在內陸。
他瞥過大橋另一邊的橫濱市。
那邊可是既看不到，也聽不到，在鐳缽街的眼線都成了廢棋呢。
他們未來一定會後悔。
不。
是已經後悔了吧。
淺井准幹部在西區清理別有異心的鐳缽街居民，這地方的所有人都被他叫出來，所幸大家都被那一聲震動鐳缽街的巨響驚出來，倒是省了他一個個找的功夫，拜那聲轟隆巨響所賜，出來的人多數都驚疑不定、忐忑不安。
除了少數幾個撐著沒露出怯意的。
他們是看著骸塞變成灰飛的全過程。
那人是誰？
淺井點了根煙，彈了下火星指著原骸塞的方位，狀似閒聊地問：「你們知道，那邊拔了骸塞的人是誰嗎？」
鐳缽街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推出一個人問：「你說，那個人是誰？你們GSS的？」
淺井笑了下，神情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你們覺得呢？鐳缽街是我們GSS包下的，沒有我們首領的許可別的人進不來，你們認為那邊的人是來做什麼的？只是拆一個骸塞嗎？」
那個人：「……」那必然不是。
他試探道：「我們也是被人蒙蔽，並非蓄意與GSS作對……」他想要讓GSS把這件事放過，以前的GSS他不敢討價還價，現在的GSS行事依舊粗暴卻克制許多，他們才敢在淺井准幹部出現後討價還價。
最初堅持不離開此地，也是這麼個想法罷？
淺井不置可否，他不在乎這話是真是假，淡淡道：「我正是為此而來。」
他漫不經心的目光經過骸塞，心頭慎重，之前那個無厘頭的猜測再次出現在腦海，淺井這次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它，他心態略滄桑地想：
實錘了——
大人就是嫌他們動作慢。
第78章
暫且不談淺井臉色灰敗, 一臉慘澹地和貧民模樣的居民東拉西扯，緊張的他們沒有發現，眼前的人早已有些心不在焉。
鐳缽街各處不斷響起什麼倒塌的吉音, 吉音貫耳，也被他們當做素未謀面的那人的震懾, 淺井掃視著諸人畏懼的面孔, 對他們的猜度既不點明，也不否認。
他只是擺出默認的態度。
就讓這些生活在鐳缽街的人惶惶然。
不是誰都有勇氣招惹GSS，放在GSS還混黑的時期, 這些人一個都不會被他們放過，非要讓人知道他們組織的不好惹，當然……那是以前。從那位大人強行收編組織, GSS上下被迫變佛，搞不了事, 一個個都彷彿無欲無求，就差剃個度出家，淺井都不用請示首領都知道該怎麼做。
……什麼？你說借用那位大人的威懾力有不尊重大人的嫌疑？
不不, 他這也是跟首領學的。
他只是利用了這份信息差，在這些人心裡種下「反抗也無用, 不能反抗」的念頭。收編不是最終目的, 他們不值得GSS大動干戈, 令得鐳缽街的所有人為大人的計劃添磚加瓦，勤勤懇懇為大人服務才是GSS的真正目標。
所以這怎麼能叫利用。
論壓榨工具人, 他們是專業的。
＊
鐳缽街的變動沒有影響到橫濱市內。
附加「扭曲視線」「隔絕遮擋」「概念削弱」幾大buff，鐳缽街十分有私密性，想被人注意到都難，換句話說, 這裡發生再大的變故，有心人也無法從彷彿迷霧的鐳缽街看出什麼。
「……鐳缽街的棋，廢了。」
說出話的人面目蒼老，頭上有很多白髮，鷹一樣的眸俯瞰著原先是一個大坑的地區，港口黑手黨首領注視著那個地方，雙手顫了顫，扶著椅子坐回他的首領位上，他「啪」地舉起內線電話，呼吸略微急促。
吉音陰鬱地開口：「醫生，立刻上來。」
電話裡說了什麼安慰的話。
他的臉色不再那麼可怖，在椅子上喘氣。
他漸漸老了，底下的人迫於首領往日的威勢對他還算尊重，他卻明顯感覺到力不從心，對組織的、對身體的，他甚至不能久站。
不，他沒有老，這只是病！
森鷗外放下手頭事，緊急趕來的時候，首領陰鬱的目光盯著窗外面，他給首領例行檢查完，一本正經實則漫不經心地說了一通安慰話，留下藥品，提起醫療箱就要走，眼睛不往首領室亂瞟，卻被身後首領的吉音叫停。
「醫生，聽說你出自鐳缽街。」
滿頭霧水的森鷗外，掛著疑惑的表情轉身，他不信掌控欲極強的港口黑手黨會不查明他的身份，這個首領很惜命，森鷗外沒有把吐槽說出口，十分有禮，態度謙順地溫和說：「是的，我確實出自鐳缽街。」
森鷗外做出的態度讓首領很滿意，這是一個掌控在手裡的人，他眼睛盯緊青年醫生，盯得森鷗外的臉有些掛不住，首領心裡滿意點頭，詢問鐳缽街的醫生。
「醫生，你在鐳缽街不少年，給我談談鐳缽街的事。」
森鷗外下意識往窗外看了一眼。
首領嘴角扯了扯，有些皮笑肉不笑，「嗒」地敲了吉桌警醒面前的醫生。
「BOSS，我對鐳缽街的了解多是道聽途說，聽聞港口黑手黨有更專業的情報組，您何不問他們。」
「講。」
森鷗外作出苦笑，如他所願講起故事來，語氣充沛就為了首領滿意，首領室裡，不時地響起老首領「是麼」「有這樣的事？」「再講」，氛圍平和得不像近來越發暴躁的老首領，叫聽眾不由佩服勇敢的森醫生。
森鷗外心裡緊繃，一刻也不敢鬆懈，因為首領看著他的目光與溫和絕對搭不上邊，就在森鷗外說得口乾舌燥，搜腸刮肚之際——
首領叫停，向他詢問一件事。
「我的手下說醫生兼職了販賣情報，連我們港口黑手黨的生意也做嗎？」
森鷗外：「……」
身為情報販子卻連自己的底都被人扒出來。
他終於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這個情報本來就是準備暴露給港口黑手黨，森鷗外雖然一驚，但並不驚悚，當然表面上他不可能雲淡風輕，森鷗外演技爆發，「震驚」「忐忑」地謙虛說：
「您高看我了，在一些小組織間遊走算不得什麼生意，比不得鐳缽街的另一家，據聞另一家情報販和白方交情頗深，也只做白方的生意。」
森鷗外輕描淡寫吹捧一波，內心惋惜。
他很可惜，那一家的主事人真的很有本事，賣了諸多黑色組織和逃亡者情報還活得好好的人，真是不多見了，就是不能扒拉到自己碗裡。
比情報，人家比森鷗外專業多了。
比權勢和財力，人家也對森鷗外一個二流情報販子，主業是醫生，還是一個黑醫的小人物不太感冒。
小人物·森鷗外望洋生嘆。
還是站的位置太低。
森鷗外談性上來，順口對眼神變化的首領談起另一件事。
「說起鐳缽街的強者，前兩年倒是有一個組合，一個外國人和一個女孩，都是很強力的異能者，那個女孩還造成了那件震動裡世界的事件……」
「因為是名穿白衣的女孩，裡世界常稱為『白厄』，意為『白色災厄』，不過這個人自那件事後許久沒有出手，興許是進入了政府部門……」
首領表情嘲諷，「白方的人卻被稱作『災厄』，嘖，現在的政府越來越不行了。」他忌憚異能強大的『白厄』，不否認推測出『白厄』被政府所掌握，他是鬆了口氣的，日本的政治是什麼樣，港口黑手黨首領很清楚，被政府掌控的刀有的時候等於一把鈍刀。
森鷗外默然想：但還有另一個解釋。
「白厄」——白方的災厄，白方手掌的災厄，應對暴亂分子的災厄。
由政府執掌的災厄，會不會有一天把矛頭對準國內的暴力組織，比如異能者聚集的橫濱：港口黑手黨、高瀨會等。
就說港口黑手黨吧，如果首領的暴虐程度加深。
組織被清理是肉眼可見的未來。
他不慌。
他來的目的不就是這個？
第79章
森鷗外還不知道他未來的鑽石一個個跳入別人家。
眼下他尚且是一個首領身邊的醫生, 沒有形成自己的勢力，小心謹慎不入人眼。
……
海邊。
時間已是黃昏。
逗留在鐳缽街的一家人見天色已晚，乾脆決定就地解決晚餐。
他們在鐳缽街用了一整天的時間, 終於完成了牧野千姬原本打算好的——拆了骸塞，順便平了鐳缽街的危房。
嚴格來講, 那些根本算不上危房, 只是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拼湊的，勉強稱得上能住人的盒子。
「羊」組織曾經的住所也僅比這好一點。
鐳缽街爆炸後不久，牧野千姬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鐳缽街蓋起這樣的「房子」, 那一瞬間，用蘭堂的形容表述，牧野千姬的表情非常可怕, 看到這樣做的人裡還有小孩子，牧野千姬的心情, 已經不能用「恐怖」形容，據蘭堂描述：牧野當時看起來很氣，氣到想把相關人員抓起來集中解決問題, 後來不知怎麼按下衝動。
蘭堂猜測，牧野是想到了他們在裝弱, 暫時不宜暴露太多。
最後, 他從牧野鷹媽媽式的教育方式裡, 窺到了牧野千姬的真實想法：牧野救人的原則是願意被救，而且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問牧野, 牧野承認有九成正確，她確實有這麼想。
鐳缽街這個地方，每次都能刷新牧野千姬對它的印象，它在變黑, 越來越黑，最終變成了城市的毒瘤。
一個城市，怎麼能有這樣的地方。
它在牧野千姬的眼下。
它挑戰牧野千姬的忍耐底線。
——讓最黑的地方，變成最精彩的地方。
這是牧野千姬的最終目標。
今天只是開胃小菜。
天色由黃昏變黑夜，等到海面變成橙色，隨著時間的推移又從橙色變成暗下來的紅色，最後太陽落進海平線，海面徹底暗了下去，星斗逐漸滿天。
牧野千姬席地而坐，在小桌上煮著茶，火苗是憑空在空氣裡燃燒，雖然小卻惹人眼。
牧野千姬品了口熱茶，望著從海裡走過來的三個孩子。
他們走著路，嘴裡說個不停。
「結果最後真的到了天黑才做完。」遠遠的，就能聽到江戶川亂步的聲音。
「是鐳缽街太大了，不能怪我。」中原中也懨懨地耷拉著肩，有氣無力解釋。
「嗯嗯，中也很厲害了，但我好想回去，好累哦。」與謝野晶子發言。
與謝野晶子發自內心的一番話，感情充沛，滿滿的都是想回家補覺……啊不，睡覺的意思，兩個男孩子不由沉默，忍不住想起房間裡柔軟的大床，躺上去可以滾幾個來回，地板上鋪著絨毛地毯，赤腳踩上去是種舒適的觸感，陽台間還有躺上去十分適合小憩的沙發，他們可以享受地從床上滾到床下，舒適感極佳。
「好想回去！」想補覺X3。
牧野千姬離得不遠就喚他們：「亂步，中也，晶子，你們在想什麼，快點過來。」
「哦~」有氣無力X3。
說著想回家睡覺，他們乖乖地過來，身上滴著水，都是從海裡出來帶的，往地上一坐喘著氣，拿起小點心就開吃，濕漉漉的衣服在一陣風吹過變得乾爽。
三人幸福地眯起眼，倉鼠嚼嚼。
但是錯過晚餐是不可能的！
中原中也一整天重力拆遷，每次力竭倒地也就罷了，情有可原，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這兩個戰五渣，他們居然不僅不躲，每次還離拆遷中心很近，理所當然的，搞得自己一身塵土，最後牧野千姬一腳一個，抱著手把三個髒兮兮的小孩踹進海裡，中原中也提前躲過，自個自覺地跳海。
只有十五歲的亂步和晶子享受到牧野千姬愛的jiojio。
江戶川亂步好久沒被武力鎮壓過了。
陡然一見，竟有些懷念。
「那個時候，牧野和蘭堂先生只有亂步，我們三個搭檔的時候超好玩！」
江戶川亂步「喀嚓喀嚓」，嘴裡吃著也不耽誤他說話，懷念了當初蘭堂搜集情報，他找目標，最後牧野一拳定江山的時候，那段日子真是快樂。
雖然和中也搭檔也不錯，太宰也很聰明，大叔也很負責。
江戶川亂步還是懷念以前。
劃重點：只有他一隻貓貓的時候：）
中原中也幽幽看他：亂步，你的意思是不歡迎我？
「你想要蘭堂回來嗎？」
牧野千姬捧著茶碗，抿一口，笑著提醒亂步：「別忘了你昨晚做了什麼，帶頭熬夜不睡的可是你，小心蘭堂藉機讓你早起鍛鍊，你起得來嗎。」
不用江戶川亂步回答，中原中也和與謝野晶子發出竊笑聲。
讓亂步早起？
這有可能。
讓亂步早訓？
抱歉，只要想一想亂步早上恨不得和被子黏在一起，八爪魚似的倒在床上，六個鬧鐘都叫不起，他們就想像不來，尤其是經常叫亂步起床的中原中也，更是笑得肩膀聳動。
江戶川亂步一點也不氣，理直氣壯看著他們。
賴床怎麼了？
軍警大叔阿姨們都說了，這是天才的特立獨行！
軍警：主要是臉可愛。
沒有那張臉，中二期的亂步真的會被軍警那邊的兵哥兵姐狠削，主要還是臉可愛得戳中一眾大叔阿姨輩的大心臟，中二的偵探少年一切舉動在他們眼裡都是「好好好」「行行行」「你可愛你做什麼都對」。
軍警和牧野千姬他們的關係真的不賴。
好到牧野千姬和獵犬老大成了忘年交，對方至今看異能特務科不順眼。
牧野千姬和蘭堂是自由的人物，任務間隙，或者任務結束，他們總能找到娛樂自己的方法，福澤諭吉卻不會縱容亂步。
「蘭堂先生可以晚些回來，我有社長，社長好嚴肅的，亂步都看到過社長拿小魚乾餵流浪貓，結果貓貓連黏上社長氣息都小魚乾都不吃，社長的氣勢超——嚇貓！」
江戶川亂步比了個範圍，示意有這麼——大。
牧野千姬側過臉，一笑。
「那你知不知道，福澤先生還嚇哭過孩子？」
江戶川亂步身體前傾，眼睛亮亮，「誒？給我看看吧，牧野~」
社長嚇哭小孩子的黑歷史！
想要！
牧野肯定留著社長的影像，就算沒留也沒關係，牧野可以現做出來！怎麼能只有亂步大人一個人有黑歷史呢，亂步要把視頻做成照片，貼到社長辦公室牆上！
規劃著社長辦公室哪面牆適合做照片牆。
江戶川亂步的笑臉燦爛。
牧野千姬敲他，「福澤先生是長輩，不要欺負你難得找到的『社長』。」讀作社長，寫作保父啊亂步，沒了這一個，你的飼養員會難找到難哭蘭堂先生和我。
「搭檔不就是互坑的關係？」江戶川亂步裝傻。
他和社長是保父和孩子，更是搭檔！
以上言論，總結於他們「智+力+智力」親友互坑日常！
不坑不是一家人。
「隨你。」牧野千姬瞥了眼中原中也，正和晚餐作鬥爭的橘發男孩低著頭，沒察覺到這個注視，要說互坑的搭檔，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才是這個異能世界的典型，只有坑那種，相殺無相愛。
江戶川亂步燦爛笑，有但是對嗎？
「但是——」牧野千姬悠悠品著茶，「既然是搭檔，亂步連自己去尋找都做不到嗎？搭檔的黑歷史，自然是自己挖掘出來才有成就感，你覺得呢？」
很難說牧野千姬特意提到福澤諭吉嚇哭孩子的過去，有沒有藉機挑動亂步興趣的趨向，反正江戶川亂步是上鈎了，
社長的黑歷史唔……
牧野有黑歷史嗎……
江戶川亂步以眼神詢問，牧野千姬回視「你來找找看」，並不介意亂步找到她的黑歷史做什麼，如果亂步能找到，牧野千姬會很欣慰，自家貓貓長大了。
江戶川亂步拍案，元氣滿滿，「這個挑戰，亂步接下了~！」
社長是搭檔，牧野也是搭檔。
亂步不會厚此薄彼~
呃……
蘭堂先生就算了。江戶川亂步有點怵大家長，等閒不敢惹到蘭堂頭上，深以為蘭堂先生就好像媽媽那樣的人。
牧野千姬手機震動了下。
她打開看，蘭堂發來了一條短訊：【風寒過來了。】
江戶川亂步頭湊過來，想看。
牧野千姬把他推走。
「是蘭堂先生？」江戶川亂步語氣疑問，眼神肯定。
「吃你的晚餐。」牧野千姬不失溫柔地塞給亂步一碟小點心，不容他拒絕。
江戶川亂步「唔唔」，被起身整理衣物的牧野千姬無視，暗滅手機裝進兜裡，牧野千姬幾個閃身離開海灘。
「等我回來。」
一個小時前，遙遠大洋的另一邊。
「蘭波，今天你可不能再躲著我，那件事必須給我個交代。」風寒冷著臉堵住蘭堂，手握住劍柄，寬大的劍身擋在辦公室門口，不讓蘭堂出去。
蘭堂憂鬱地嘆氣。
風寒眼眸略寒，「你還想敷衍我什麼？」
蘭堂無奈指了指自己抱著的文件，「你知道我們的工作量，等我處理完這些，好麼？」
風寒將信將疑，「你不會跑？」
蘭堂更憂鬱了，他的信譽這麼不好嗎？
「不會，你說的沒錯，那個事總要給你個結果。」
他坐了回去，批改文件的間隙，還要在風寒眼皮子底下發送短訊，呼叫外援。
牧野，風寒也太難纏了，還是你來解決罷。
第80章
對蘭堂某方面的微妙自信, 風寒不敢苟同。
在組織，只有Zero是真的純真又好騙，其他人都是千年修成的狐狸, 誰不知道誰？跟他們談信譽，風寒也怕自己不小心被坑得血本無歸, 他們對Zero是意思意思坑一把, 對彼此可沒留手。
#只要坑不死，一切坑都是增進感情的手段。#
風寒就打算盯著蘭堂，直到他認輸了。
蘭堂被盯得百思不得其解。
「你到底是怎麼了, 以前不是還不在意嗎？」
「你還說呢，我的直覺在瘋狂提醒我。」
風寒扶著額頭，「雖然我經常用的古武術, 在組織裡掌管武裝力量，但你們別忘了, 我的天賦『易生』並不是戰鬥系，而是命運分支的一種，關乎我自己的事, 我怎麼可能沒有感應。」
真沒有感應，她會被BOSS回爐重造！
BOSS。
永遠的鬼畜教官。
說著又想到這幾日的焦慮, 風寒略感糟心, 問道：「津島修治究竟是誰？」
「我不知道。」蘭堂聳肩, 這是實話，「風寒, 你想知道真相，為什麼不直接問格拉迪斯？」
「那也要我聯繫得上BOSS，蘭波，我不是你和G, 沒有聯繫到BOSS的方法。」最主要的是，她不敢呀！整個組織就蘭堂和G敢和BOSS面對面，而不擔心事後被魔鬼訓練，哦，現在還加上一個津島修治……他們特殊到風寒四個各種羨慕嫉妒，此話暫且不表。
聽著風寒恰了檸檬的語氣，蘭堂從文件堆裡抬頭看向她，表情詫異。
眼神反問：認真的嗎？
你真的沒有辦法聯繫BOSS？
風寒被看得坐立不安，很快反應過來她不該這麼心虛，怵BOSS是什麼丟人的事嗎？就在風寒鬆懈的間隙，蘭堂趁機摸出手機，發了條短訊出去，緊急程度：四顆星。
牧野，格拉迪斯，救急！
一條短訊發完，蘭堂悵然對上了風寒看過來的眼睛，風寒涼涼說道：「通完風，報完信了？」
「……」
蘭堂無奈擺手，「既然知道，就不要盯著我了，我為你通知了BOSS。」
風寒幽幽看著他，表情生動控訴「為什麼不早點」「我們兩個對坐了一個小時誒」。蘭堂假裝沒看見，低頭繼續看報告，紙頁「沙沙」聲占據再度沉寂的辦公室。文字的工作大多時候都枯燥且沉悶，需耐得下性子，蘭堂習慣於在筆尖勾劃的聲音中平靜躁動的靈魂。
寫詩歌也有助於他剖析自己、理解自己。
有些不願憋在心裡，又說不出口的東西，他可以肆意在紙上宣洩出來。
做詩人有時候很有趣。
風寒在蘭堂認真的態度中，不知不覺心情也平復下來。
內心反省一秒：我是不是逼得太過了？
隨後堅持：不，再不要個答案，我就要把亞洲分部拆了！
風寒可不是溫和的人物，身為武鬥派，她也有著通常武鬥派「好鬥」「暴力」等的標籤，只是風寒涵養極佳，素日並不將其表現出來罷了。
蘭堂發出短訊後的十分鐘。
他們等的人沒有過來。
倒是腦子裡「叮」一聲熟悉的脆響，他們眼前光線一暗，空氣中浮現出「門」，銀色的「門」開了一條縫露出內在的扭曲空間，彷彿做出邀請。
風寒眼睛亮了亮，手一下抓緊劍柄，「BOSS？」
就是這扇「門」！
這是風寒去過的虛擬世界！
蘭堂盯著「門」說：「恭喜，得償所願。」
風寒很清醒，「等我出來才能說如願以償，謝謝你和BOSS了，我出來再感謝你。」
「比起聽你的感謝，我更希望你回來後的落點是亞洲。」
「蘭波，不至於連見我都不想吧？」這麼嫌棄她？
「你說呢，風寒？」蘭堂給風寒個「自己反思」的眼神，堵住同僚不是個好行為，要不是打起來動作太大，他這幾年又在修身養性，他早就和風寒打起來了。
「……行吧，我錯了。」
下次還敢！
風寒笑吟吟想，蘭波和BOSS不逼一下都不行。
骨子裡的酸爽滋味，叫她做不出當面懟出來的蠢事，會被BOSS和蘭波聯手坑。
風寒站到那扇「門」前方，揮手和蘭堂告別，提著寬劍負在身後，一跨步推開門進去，整個身軀被「門」後混亂扭曲的光吞沒。
「今天不打擾你了，蘭波。」
「……」
蘭堂望著風寒踏進去後，飛速合攏的門扉，揉了揉過度工作酸軟的手腕，放下簽字筆，就盯著異度空間之門，不過幾錯眼之後門扉就完全關閉，在辦公室裡消失。
「就這麼怕我找你算賬嗎。」
蘭堂深深吸了口氣，輕輕呼出去，明明在等格拉迪斯過來好好說道一番，結果牧野不上鈎，寧願跨空間開「門」都不來他面前。沒有記錯的話，北美超過了牧野的能力範圍，就算通過「道標」操作開「門」也沒有真身過來方便。
身為牧野千姬竭力躲避的人，蘭堂有些無奈。
他真的不可怕。
「我又不會真的對你做什麼。」他吐槽道。
牧野和亂步、中也就總愛躲他。
蘭堂憂桑。
都配合牧野走那個中二劇本了。
＊
流光溢彩的通道盡頭，是一處無人的山谷。
現在是早課時間。
山中的弟子聚在門內最大的廣場上練招式，「嘿哈」聲傳得老遠，喧沸之聲和風寒走前一般無二。
風寒走在山門，背著寬劍的她和門內諸多弟子沒有區別，她了解這裡，這個地方是她一手創建。初次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這片大地正值亂世，諸侯割裂，六國爭霸，風寒以一個黑戶的身份降落在偏遠的小村莊，從底層平民到揚名天下的武學宗師，最後破碎虛空，眾目睽睽之下「白日飛升」，於這個世界已過了十五年。
風寒從第一次仗著一身武學強行扶一個諸侯統一，結果和那位諸侯發生矛盾，對方想謀取她的武學，第一次闖關失敗，氣得風寒下一次輪迴直接換人。
結果換的那人也是一個德行。
風寒索性不管他們，直接建一個門派，廣收弟子。
你們想要我的武學？
行，來拜師，通過考驗就給你。
從一個諸侯國裡只要負責打打打就行的武力派，到率領武林摸索出朝廷和江湖共生的法子，天知道風寒都經歷了什麼。
頭髮都愁得掉了一大把。
BOSS，您絕對是專門針對我的罷。
不，仔細想想，紳士他們遭遇的絕對不會比她好多少。
畢竟……BOSS就是能一眼看穿你的薄弱點，但BOSS不會給你搭配能力互補的副手，只會讓你把能力練多練全面，一次練不好就練多次，慘絕人寰。
Zero從一個程序員到全能科研工作者，是被迫害得最慘的一個。
「Zero那個笨蛋，怕是根本想不到慘不慘的問題吧。」風寒目標明確向一個方向走，跳上樹木，在樹林間翻越，想到在這個世界的慘狀，忍不住心疼自己。「所以我為什麼還要回這裡啊，真希望我的直覺不靠譜一次……」
嘴上這麼說，身體還是誠實地行動。
口嫌體正直。
風寒跨過內嵌數種陣型的樹林，再過了一片竹林，就到了她的目的地，在竹枝掩映間的一座小屋，裡面燃著香燭，有人的心跳呼吸聲在裡面。
風寒落下來，從窗格看到裡面立著的白袍少年。
她以前的住所，看來是被兩個弟子當祭拜之地用了，裡面的少年就是她的第三位弟子嗎？
挑了挑眉，心知她那兩位弟子不會隨便讓什麼人進入這塊領地。
她這位便宜學生……
得到了修齊和修之的承認嗎？
——【風寒，我給你『蕭易』的身份安排了一個學生，名字隨你的兩個弟子叫做『修治』。】
BOSS一句話，風寒忙斷腿兒。
察覺到屋裡的少年步伐有變，風寒不慌不忙給自己施了層隱蔽術，打算觀察觀察她的便宜學生，雖然她這學生恢復記憶後是不是她學生還兩說吧。
等少年推門出來，暗處的風寒「嘶」了聲，這孩子跟津島修治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身高長相像到那種地步，說他們沒關係都沒人信。
【應該不是一個人，這裡的『修治』沒通關前不會被BOSS放出來，外面那個是另一個『修治』。】
名叫修治的少年看了眼風寒藏身的地方，明顯已經看出了異常，卻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呵欠，懨懨地睜著眼四下一看，就當什麼都沒發現退回到門裡，關門落鎖一氣呵成，堵上了風寒的視線。
風寒也不在意，比起這個，她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精神差成這樣，這小子是幾天沒睡覺了？】
【想學另一個纏繃帶的津島？】
門裡的修治，目光冷靜看著小屋牆上供奉的祖師畫像，畫像上負劍的人和剛才隱約看到的那個女人很像，是同一個人？
修治眼神莫測盯著香案上供奉的《易生劍法》。
易，釋義「改變、更改、整治」，又作「周易」。
生，與「死」相對，又兼活力之意。
合起來意為改變秩序，並向好的一面轉變。
這是「易生門」建立以來的訓條。
「這個虛假的世界，有回來的必要嗎？」
希望？不過是莫須有的東西。
第81章
隔空把找上門的風寒送走, 這件事暫且算是告一段落。
【風寒，阿治通關前，你就在裡面等著吧。】
牧野千姬深以為沒必要和風寒專門做解釋, 以那兩人碰到一起的化學反應，等風寒出來自然就知道前因後果……牧野千姬不想多費口舌, 骨子裡傾向於選擇最簡單省事的處理方式……才不是不想面對蘭堂。
她除了又把蘭堂坑在外面一個月。
沒做其他的！
貓貓理直氣壯.jpg
牧野千姬打散空中用作觀察的水鏡。
看到風寒和失憶後的太宰治——修治——見面, 風寒作為當事人沒有發現，旁觀者的牧野千姬看出了風寒的隱蔽術失效，這裡面有太宰的能力確實反超常, 也有風寒大意的因素。
「因為是虛擬世界，又是自己打過無數次的副本，所以放鬆了警惕心嗎……」
【風寒, 你完了。】
心裡給風寒的鬆懈打了大大的叉。
不單是風寒一個，其他人三人也需要一次突擊檢查。
【伊桑、阿婭娜、西蒙斯……】
【風寒好歹是古武世家出身, 這三個在武道上半路出家，覺醒的天賦不是純粹的武鬥系……平日也不熱衷戰鬥……】
【……他們是不是沉迷建設，忘了『格拉迪斯』會不定時抽查？】
基建會上癮。
尤其是這些本來沒有超常能力, 覺醒天賦後也佛得不能再佛，不怎麼搞事的, 一找到他們覺得有趣的, 那精神頭遠遠超過他們鍛鍊天賦的時候……比如在自己的地盤建立分部, 熱火朝天建設組織，再比如吸納更多的同伴……
似乎……
真相了？
這不是你們鬆懈的理由啊！
此念一起, 牧野千姬大感有可能，感應了分散各地的下屬們的日常活動，發現她的員工們不是在伏案工作就是泡實驗室，身體素質整體下滑。
好的——
一個都不會合格。
她不僅會突擊檢查, 還會告訴他們為什麼搞突擊——因為他們之中有人懈怠。牧野千姬希望他們學會互相監督，你們裡面有一個人退步，全體受罰！
搞連坐，是格拉迪斯·暴君的拿手好戲√
天已黑。
回去的時候，依言在海邊等待的江戶川亂步三人一個靠一個，三個孩子依偎在一起，晶子靠著亂步，亂步靠著中也，某種方面脾氣超好的中也盤腿支著下巴，睜著眼睛盯住前面的空氣，沒將比自己大幾歲的亂步的重量放在眼裡。
【……我也睏了啊。】
中原中也無奈低頭盯著肩膀上那隻戴著偵探帽子的腦袋，他幼小的肩膀承擔了身為弟弟不該承受的重擔。
亂步一點都不像哥哥。
……下個月將要十一歲的我，今天依然是家裡最小的那個啊。
中原中也靜靜發呆。
……不對，太宰是個弟弟。
那條可惡的青花魚。
等他回來。
他一定要大聲嘲笑對方多了一個比他更狗的「哥哥」！
亂步說了，那個大號的太宰治和小號同位體在一個屋檐下，他們迫害的手就會放在彼此身上，兩個人就能吵得天昏地暗。
江戶川亂步後面還有一句話。
——「但是要小心，兩個太宰會殃及池魚。」
尤其是小橘貓笨笨的，更容易是那條無辜被殃及的「魚」。
中原中也求救到自己身上怎麼辦？
嗨呀……這事兒江戶川亂步熟，學牧野嘛，看戲吃瓜就好，讓小橘貓在雙份太宰的迫害——磨鍊——下，單純的小橘貓一定會進步飛快。
亂步大人才沒有壞心眼。
貓貓這麼可愛。
……
牧野千姬遠遠走來，沒睡的橘發男孩第一時間發現她。
腳步不停走過去，「中也。」
中原中也喜極而泣：「你可算回來了，亂步這傢伙鬧了我半晌，我又不能打他……」他愁得頭髮都要揪禿了，亂步明顯是把他當貓逗了，他不理亂步，亂步還會變本加厲，這傢伙被他打一拳就無賴躺平。
牧野千姬摸了摸某小橘貓腦袋。
手感超棒√
「辛苦了。」牧野千姬面不改色把手背在身後，手指攆了攆，羊之王的頭髮軟軟的，是營養均衡的十歲男孩的髮質，養成快樂！
「……嗯。」
中原中也感到不自在地微微後仰。
這個動作驚醒了江戶川亂步，腦袋在滑下去前被反應及時的中原中也固定住，江戶川亂步睜眼，眼神迷茫，卻準確對準牧野千姬的方向歪下頭，下意識運轉的思維得到龐大數據，瞬間頭腦一清地再次巡看起來。
「太宰？」沒頭沒尾地問。
「沒錯。」牧野千姬肯定。
江戶川亂步抱著中原中也，瞬間興致缺缺，「太宰是個死腦筋的，他要是到生日那天都沒出來呢？」讓別人警醒太宰，總覺得很不靠譜。
牧野千姬微笑著托腮：「沒關係。」
「太宰如果回不來，我們可以給另一個太宰過生日。」
「哦。」
江戶川亂步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打了個呵欠。
牧野千姬從中原中也幼嫩的肩膀上，提起這隻昏昏欲睡的小貓。
「亂步，起來回家。」
江戶川亂步詢問：「牧野抱我？」
「……」嘖，綠眼貓貓。
牧野千姬嘆了聲，關於她是怎麼變成亂步專屬貓爬架這件事——只能說，不愧是亂步，擁有著神奇的把身邊人變成保父的隱藏屬性。
很熟悉，時間彷彿和昨晚重合。
啊，昨晚也是自己辛辛苦苦——並沒有，主力是一號——把兩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搬進他們房間，換了睡衣塞進被窩，臨走前還關好窗戶掖了被角。
明明是十一歲的身體，心理十八歲，卻過早地過上了單身麻麻的生活。
……
第二天，幾人滿血復活。
和福澤諭吉通完電，表示亂步幾人會準時上班，掛掉通訊的牧野千姬，得到了家養貓貓的背後飛撲，江戶川亂步背影愉快地撲向樓梯口的少女。
中原中也阻攔不及。
掩面：三歲啊！
江戶川亂步才不管，這是告別禮！
牧野千姬比江戶川亂步高一點，單手合上手機裝兜裡，步履從容拖著一隻大型貓貓，亂步的「告別禮」可能是飛撲、蹭蹭、要求甜點……同住這麼久，牧野千姬早就習慣。
顯然中原中也不習慣。
而且覺得辣眼睛。
「嘖。」中原中也不想看那邊。
江戶川亂步扭頭，故作可愛：「喵？」
中原中也眼角抽搐，「你別這樣，我又不是牧野，會被你忽悠過去。」
「嘁，小橘貓就是什麼都不懂。」
江戶川亂步鄙夷臉。
只有小橘貓會認為牧野能被忽悠。
試圖忽悠牧野的，全都被牧野坑得不著東南西北！
名偵探才不會踩雷。
這明明是亂步大人和牧野的情趣。
偵探少年快快樂樂地說：「牧野很喜歡這樣的我，牧野喜歡貓貓，喜歡可愛的生物，我比貓貓可愛，牧野會永遠喜歡我哦！」
最後一句話轉頭對牧野千姬說。
牧野千姬敲他腦殼，懷疑裡面進了水，江戶川亂步鼓臉控訴，捂住腦門，卻擋不住耳朵。牧野千姬發自內心地疑問：「你是很可愛，但你又不是貓，為什麼和貓比？」
此等言行，堪稱和狗搶口糧的太宰治啊。
貓怎麼比得上亂步。
她如果想看亂步貓，可以直接把亂步變成真的貓。
牧野·白貓and亂步·黑貓！
幼貓X2。
蘭堂拍過兩隻貓貓互蹭的寫真集。
披著白色小披風戴著白色小帽的白毛玉眼幼貓，戴著棕色小披風和同色偵探帽的黑毛碧眼幼貓，兩隻有著貓貓的習性，卻比貓咪更驕傲的傢伙湊一起玩……總之，蘭堂拍攝寫真集的時候，臉上的笑就沒卸下來過。
太好玩了。
有時候一隻三花會經過畫面，邁著矜持優雅的步調走過，白貓和黑貓就丟掉玩具在三花身上爬，長者一樣的三花貓縱容他們，放任小輩把它當貓爬架。
有一說一。
幼貓·千姬和亂步，已經可愛到了犯規的程度！
同為貓，夏目漱石·三花貓模式比做人時更顯慈愛，一些用「夏目漱石」的身份需要考量的態度，三花貓不用顧慮太多，想去千姬家蹭飯就去蹭飯，從面對揭他馬甲的千君的尷尬到坦然被人抱，和兩個小輩混得如魚得水。
雖然因此失去了某名為長輩的威嚴，導致江戶川亂步在三花貓面前放飛自我，沒大沒小……夏目漱石也認了。
自己寵的這樣的亂步。
還能怎樣。
夏目漱石：又不能把亂步塞回去給他父母。
牧野千姬隱下變貓的片段，把後面黏人的偵探少年撕下來向後丟，中原中也穩穩接住，不用姐姐提醒就上道地拉上亂步出門，晶子在等他們。
「澀澤龍彥……」
牧野千姬拋著一顆光球，光球內鎖著醒來的澀澤龍彥。
被迫重走第N周目的記憶一齊湧上來，光球裡縮小的澀澤龍彥臉色憔悴，陰鬱地抬頭，沒有看清外界，被牧野千姬丟進打開的空間裂縫。
空間轉換，異能特務科。
種田山頭火辦公桌上出現一顆光球，他放下筆，揉了揉黑眼圈，下一秒，光球破碎，失蹤多日的澀澤龍彥憑空出現，站立不穩地扶住桌角。
——「澀澤君？？」
牧野千姬由衷鼓勵：「要繼續努力啊，超越者『預備役』。」
灰掉的話。
我可不會再對你特殊。
第82章
「牧野君, 你究竟對澀澤君做了什麼。」
「為什麼他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對。」
種田山頭火一臉懷疑背著人打電話，他特意囑咐了職員不要過來，又打了電話給澀澤君的監護人, 如今辦公室裡是坐著椅子發呆神遊的白髮精緻美少年，和種田山頭火上一次見他相比, 澀澤龍彥此時的狀態竟有些詭異的安寧。
所謂內行看門道, 種田山頭火對澀澤龍彥前後態度的變化看在眼裡。
對方這次既沒有用「爾等都是空氣」的態度氣人。
也不擺出陰鬱表情，叫人看不過眼。
看到他的時候還恍惚了下，竟然道了聲謝。
只是幫拿了個椅子的種田山頭火：「……」
他覺得, 澀澤龍彥有大問題，他是希望在特務科橫行的澀澤龍彥收斂點，連帶地對上級也有些不滿, 覺得上面太縱容澀澤龍彥，但對方真安靜下來, 他又渾身不適應，類似於……看到一條失去了夢想的鹹魚……幹？
「……」
種田山頭火思索這算好事還是壞事，盯著電話, 讓澀澤龍彥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找到了，但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說「我覺得你對他做了不好的事」？
嘁, 他不傻, 當然知道這種話不能直說。當初把澀澤龍彥丟過去的是他, 如今興師問罪的也是他，饒是牧野君的性格都會生他氣吧。
正糾結間, 他被牧野君掛了電話。
乾脆利落。
——對面不想聽他講。
但緊接著，他的手機上就收到一條短訊【你為什麼不問問當事人？】。
他盯著這句孤零零的話半晌。
扭頭，看了眼厭世臉自閉的澀澤龍彥。
這位也不像是能好好回答的。
但本著負責的心態，他還是多嘴問了句：「澀澤君,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澀澤龍彥眼睛一瞥他，表情懨懨，不想回話，看在這人負責他的份上，勉強答道：「沒什麼事，大驚小怪。」
果然！種田山頭火無奈心想：你這個『好』態度就很有『問題』。
他扶住了額頭。
心道：你管這叫「沒什麼事」？信不信他跑牧野君家裡騷擾，他算看出來了，制得住澀澤君的牧野君是真正的珍寶。
國之寶藏啊這是！
脾性隨和的牧野君，比准·超越者·澀澤龍彥好相處一萬倍。
他情願面對一眼看透他的牧野君！
當然這種事想歸想。
種田山頭火到底沒有付諸行動。
接澀澤龍彥的人過來，種田山頭火把他們送走，隨意交代了下澀澤龍彥在他們眼皮底下「失蹤」始末，回過頭來轉身又投入異能特務科彷彿永遠也做不完的公務，埋頭苦幹。
苦哈哈的種田山頭火，回憶一秒特務科唯一悠閒的人士。
——從入職至今只來過兩次的牧野千姬。
他們這些社畜苦逼地加班的時候，加班原因有一些就是因為牧野君，身為罪惡源頭，牧野君該不會在家裡沙發上刷網絡罷？
他在繁忙的工作中悵然一秒。
除非他也是超越者，不然別想學人家光明正大翹班。
可他明明記得。
牧野君在給軍警做事的時候很是雷厲風行，出任務絕不拖沓，現在呢？
牧野君，你的勤奮呢？
蘭堂也想問出這句話，他遠在北美，至今仍在處理首領心血來潮清理超常事故的後續，他要裝作認真探查的樣子，假裝不知道這事是他的首領做的，又要假裝探查的樣子探查首領有沒有留下破綻，如果有就抹掉。
他信任業務能力堪比軍警的牧野，相信對方不會留下線索。
但他不信任「退休」養老模式的牧野。
勤奮都被狗吃了嗎？
不要誤會，他沒有罵人的意思。
只是吐槽牧野的勤奮，真就和她自己說的——「你為什麼不去狗的肚子裡找找呢？」。
這是牧野自我調侃的原話。
蘭堂聽得出來，牧野對狗這種生物的喜愛程度不亞於貓。
喜歡貓是因為亂步有一次惹禍，故意裝貓「喵喵」叫，一下子戳中牧野萌點，於是本來對貓這一物種無感的牧野，一下子喜歡上了這種小生物。
本來只是想賣萌的名偵探：「……」可惡！
江戶川亂步酸了，他對此表示吃醋——我才是你的貓！
據牧野的自述，喜歡狗是因為以前的同伴很有那種生物的特色。
狗狗的。
全是黑心芝麻餡。
對貓的喜愛是愛屋及烏才符合蘭堂對牧野千姬頭兩年相處的印象。
這才正常嘛。
牧野對人都淡淡的，怎麼可能額外喜歡小動物。
牧野千姬說出「勤奮都被狗吃了」的話，蘭堂不僅不心疼，還有些想笑，他甚至閒閒地想：可以的，這很牧野，這波發言狗裡狗氣，可以想像到牧野有過一群怎樣的狗同伴。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牧野偶爾也狗狗的，快十一歲的女孩可愛的時候讓蘭堂恨不得抱進懷裡猛Rua，狗的時候看得蘭堂想打人。
蘭堂做完手裡最後的收尾工作。
萬分慶幸，他的狗首領能力沒有退步，預備的掃尾工作沒有展開。
蘭堂不為做白工懊惱。
抹去G組織首領參與的痕跡本來就是順帶的項目。
蘭堂的主業務還是輔助Zero搞定分部，包括但不限於幫不善外交的Zero打通合作渠道，代為簽署一些重要項目，和北美當地勢力打交道等等。
他雖然不是專業搞金融的，但整體能力還是高於水平線，蘭堂其實混得很開，當然這得益於G組織手裡有不少惹人垂涎的好物。
正好北美這邊的分部主研發，這是Zero的強項，不需要他指導。
蘭堂從不擔心他一走攤子就亂。
身為研發達人，Zero其實可以做「氪金玩家」來著。
而等蘭堂搞定北美的這些，時間已然過去一月有餘，進入四月份。
距離風寒堵門事件也過了半月之久。
蘭堂從飛機上下來，看著熟悉的日本境內露出笑容，恍然間這位黑髮白膚的法國美人成為機場諸人注目的對象，蘭堂拉了拉圍巾，輕裝簡行走出機場，自動忽略周圍的視線，他做超越者的時候習慣了這樣的注目。
他沒通知家裡人，就是想看看這次突擊檢查有什麼收穫。
希望他不會看到四隻拆家的貓貓。
第83章
「唔, 來試試這個，超好吃的哦，亂步大人最喜歡這個口味的小蛋糕！推薦給你！」
「謝、謝謝, 但我覺得……」我吃不下。
男孩弱弱地反抗，他的力度對江戶川亂步來說連推拒都算不上, 名偵探挑出一塊小蛋糕塞進一臉弱氣的男孩手裡, 至於拒絕？嗯？你說什麼？亂步大人沒有看到……小兔子要多吃點！
不會拒絕的澤田綱吉，在這一家人眼裡無疑就是純白良善的小兔子。
好欺負、又好騙。
連中原中也都能忽悠到他。
畢竟這個家庭成員不是黑泥精，就是惹禍精, 還有非人和新晉戰鬥狂，澤田綱吉落入這個家，就像惶惶不安的小白兔掉進狼窩, 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可惜想縮緊自己的小兔子被拉著坐在人群裡。
直覺瘋狂跳動，不自在, 驚惶。
這些人……
不是他能應付的啊！
眼神空茫，十二歲的澤田綱吉內心嗚咽一聲，性格裡不會對人說出不滿。
——不會拒絕人實錘。
與謝野晶子喃喃說：「好乖！」
果然是太宰的反面。
——這個孩子是人間真實嗎？？
澤田綱吉捧著小蛋糕不知所措, 不由求助地望向廚房。
澤田奈奈在給幾個孩子下廚，從開放式廚房探頭出來, 圍著圍裙, 握著打蛋器和小碗, 有著溫柔的居家氣質，好商好量地問：「亂步, 中也，晶子，你們喜歡什麼口味的甜品？」
江戶川亂步第一個說：「三倍甜的~！」
與謝野晶子：「正常甜！」亂步的口味太反人類了。
中原中也想說，亂步自己對三倍的甜度都接受不能, 就不要麻煩第一次邀請的客人，結果被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盯著，無奈地說不出口。
「我隨意。」
澤田奈奈真正的兒子澤田綱吉左看右看，忍不住想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在學校裡習慣做透明人的男孩，還沒有從熱情的鄰居態度裡適應好。剛從媽媽那裡知道他們要搬家，搬去的地方是據說去遠方工作的爸爸買下的，澤田綱吉全程懵地被奈奈媽媽安排好，腦海裡轉著的只有一句話：
——原來老爸真的活著啊？
澤田綱吉對搬家一頭霧水，他覺得在原來的家挺好的啊？
學校裡的大家雖然不和他玩，但大家都是很好的人，自己參與不進去，看著大家玩耍也很開心，搬家就代表他要跟著轉學。
這麼想的澤田綱吉，聽到茶几對面偵探打扮的少年拉長音調的聲音：
「喂，你覺得原來的學校好？」
「是這樣啊。」澤田綱吉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他沒反應過來沒有把話說出來，亂步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心裡想的全部寫在臉上了哦，嗚哇……小綱吉真是太宰性格的反面，看著就好欺負，難怪在學校沒什麼朋友……太宰就很難被騙到！」
江戶川亂步挖一勺甜品，歪著頭觀察他一眼，沉吟：「不過不說性格……小綱吉某方面居然很像太宰？」
看著別人快樂自己就感覺到幸福之類的。
隔壁世界的太宰是刀子精！
「還有……」江戶川亂步露出更加奇怪的表情，「你居然覺得你爸死了？這種事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真相嗎？」
來了，來了。
亂步的「一秒看穿論」它來了。
明明知道他那隻腦袋和正常人的大腦有差別，卻還是這樣說的亂步……惡趣味都要溢出來了。
「……」
時隔許久，中原中也終於能確認亂步很多時候是故意情商低。
比如——當初在「羊」果然是故意挑戰白瀨和柚杏他們的神經吧？對亂步有什麼好處？
「你會讀心術嗎？」澤田綱吉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地震驚說，大概因為太震驚了，內向靦腆的孩子居然忍不住反問江戶川亂步。
——雖然是很小聲的那種。
「會讀心術的是牧野。」江戶川亂步揭露「超常」的一角。
嗯哼。他說的可是實話，信不信就看澤田綱吉的「超直感」能不能看破他的偽裝，賭一塊小蛋糕，沒有人能看破亂步大人——除了牧野！
「那個人……」提到這個名字，澤田綱吉臉白了白。
不是對人下意識的怯弱，是真的被嚇到了。
澤田綱吉想起來進門時看到的白衣女孩。
【太、太可怕了……】
只是回憶那張微笑的臉，那份無孔不入的恐懼感就再一次攥住心臟。十二歲的澤田綱吉，並不能分辨真正的危險，他分不出那份恐懼就像懸在人頭頂的劍，劍本身不會掉下來傷人，但它只是懸掛在那裡就足以叫人心驚膽戰。
澤田綱吉的本能對這樣的人叫囂著「危險」「遠離」。
小動物式驚慌.jpg
江戶川亂步低下頭嘀咕：「居然怕牧野……」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怕得不得了，結果還是認真地打招呼，雖然很怕眼神卻很信任。「超直感」連危險的人友不友好都分得出？
唔，中也要是有這個技能，哪還能被太宰坑那麼多次……
……減少百分之五還是可以的嘛。
江戶川亂步瞅了瞅一臉單純，一眼就能看出來在想什麼的中原中也，深感本性果然難改，從那個劇本裡出來，小橘貓還是沒有學會「喜怒不形於色」……智商決定上限嗎？
單純地想著說出來會引爆家庭危機，導致重力拆家，中原中也炸毛揍他。江戶川亂步一心多用，在澤田奈奈端著小碟子出來時飛速清空大腦，用來享受甜品。
【嗚哇，有牧野在，我的大腦可以閒著啦！】
幾個孩子和澤田奈奈在裡面，牧野千姬在外面玻璃花房，用金色的立方體鋪滿空間。
仿照蘭堂的亞空間做的金色立方體滴溜溜旋轉，組成由大大小小的立方體構成的花束，被牧野千姬握在手裡散發著微光。
蘭堂回來是牧野千姬第一個發現。
她步下的「弧」被進家門的蘭堂觸動。
兩個玩空間玩得溜的隔「空」對上眼，蘭堂轉變進屋的主意，腳下一轉就往牧野千姬的地方來。「彩畫集」悄然融入這片空間為他開路，蘭堂閒庭信步地走在四季如春的庭院裡，屬於他的金色亞空間和牧野千姬的相撞，硬生生在別人的領域開闢出一條路。
這也是牧野千姬和蘭堂都沒有攻擊意圖，才顯得這一幕夢幻。
夢幻有時候可以致命。
蘭堂輕鬆問道：「怎麼一個人在外面？」
牧野千姬說起這件事就覺得很冤枉：「家裡來了客人，我們的小客人有點怕我，我只好躲到外面來了。」
蘭堂聞言便笑，取笑牧野千姬這個嚇人的躲被嚇的，笑著說：「牧野，你也會有今天？」
「嗨，因為是小天使啊！」
牧野千姬大大咧咧捏著「花束」，像對待真的花那樣，「花葉」隨著牧野千姬的動作極小地舒捲，她快快樂樂地眯眼，在此刻擁有了和正常女孩子相似的愛好——愛鮮花，愛美麗的事物。
繞是如此，仍是有種與常世人不同，那種美是非人的美。
而其主人顯然樂在其中。
「牧野跟保爾不同啊。」
蘭堂沒頭沒腦說了這麼一句，或許是突發奇想，由這一幕回想起了他照顧另一個「非人」的時候，那時候保爾也和同僚們格格不入。
「我比他好一萬倍。」不假思索地說，她比任何人都好。
蘭堂不會被家裡兩個孩子排斥親友傷到，他無奈地扶額，喟嘆幾聲不由作罷……讓保爾和牧野他們和睦共處看起來不太可能，如果不是考慮他的心情，牧野上次就會揍保爾。
算了算了，這又不是我的保爾·魏爾倫。
死在爆炸中的「阿蒂爾·蘭波」，抱歉啊，你的親友跟我沒關係。
他歉疚地心裡默念。
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保爾如果像你就好了，從一開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事，現在想來，是我和法國沒有教好他才塑成這一切。」
牧野千姬歪下頭，答道：「我理解他的願望，但他不會像我。」
保爾·魏爾倫追求「人」，牧野千姬又不想，她像人還是像非人都是錯誤的，牧野千姬只願意做自己想做的，唯心自證，這就是兩人最本質的區別。
人和「非人」的界定是什麼樣的？
以人類的整體為比較模板，牧野千姬與「人類」這個生命群體格格不入，從身軀到思想都有著巨大的差異，以單獨的人類來說，牧野千姬匯在「人類」的大海中不過是一粒水滴。
自認尋常，並引以為常態。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披著層人皮，卻不幹人事的人。
比如：太宰治。
他有時侯比牧野千姬還不做人。
東方有話亦說「反常即為妖」，可見非人的界定非常模糊。
而拋開這些審視所有人。
大家都是多樣化的生命，別人有什麼可供羨慕的，有這時間牧野千姬更願意把她的能力玩出花來，至少這樣做多少可以愉悅到自己，
問：變強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
答：變強當然可以為所欲為。
問：為什麼我不能為所欲為？
答：必然因為還不夠強。
牧野千姬就處於可以隨心所欲的地步，就算搞出大眾意義上無法挽回的事也沒關係，大不了一鍵回溯嘛。
存檔讀檔了解一下？
讀檔多了，菜雞也能成大神！
第84章
等身鏡中, 一個女孩穿著軍警獵犬的軍式服裝，白色貼身剪裁的設計，同色的軍帽, 帽沿是黑色皮質的，黑色的皮帶扣著金屬扣, 黑色的皮靴反射著光澤, 制服上掛著一些閃閃發亮的金屬鏈充作飾品。除了沒有獵犬的徽章標記，這一身打扮無疑是將獵犬制服換個顏色穿在身上，獵犬同款白色披風掛在旁邊的衣架上。
牧野千姬端詳著鏡中的自己, 加上獲得這身制服時被軍警的起鬨推著換，參加他們內部的慶祝，這是她第二次穿著這身服裝亮相。
牧野千姬不算軍警成員。
但這身制服也不是軍警獵犬的正式制服。
——官方出產的高仿品。
答應了另一個太宰穿著這身去給他慶祝生日, 牧野千姬換好制服就給亂步幾人留下張便條，抓著披風披在身上, 另一隻手抓著「書」翻了翻。
難得的，牧野千姬露出苦惱的表情，困惑地拍著書皮。
「難道真的要我單獨給另一個太宰過生日？」
不是不想給大號太宰治過生日, 牧野千姬以為太宰治出來的時間會更早，那她就可以給兩個太宰一起過生日, 湊齊大號和小號兩個太宰。
兩隻繃帶少年湊一起, 是天堂！
咳, 這不叫海王。
叫集圖鑑。
一如既往探知了下「書」裡「修治」的闖關現狀，再次重來的「修治」第N次把有記憶的風寒噎得心肌梗塞, 被風寒和兩個徒弟氣急敗壞追殺。
「人間失格」的太宰治，在這個世界裡有了防身的法門。
代價就是周邊人被坑指數直線上升。
牧野千姬心虛地聽著風寒的心聲：【啊啊啊我能鯊了這個小兔宰治嗎！】
【不能。】
心虛歸心虛，作為挖坑把風寒坑進去的罪魁禍首，為了太宰治順利出來, 牧野千姬忍著良心的幻痛裝作沒聽到，堅定讓風寒等「修治」通關。
就……風寒畢竟是長輩，多費點心嘛。
至於說風寒遭受的心裡打擊……
【格拉迪斯的下屬，關我『牧野千姬』什麼事。】
自我說服很管用。牧野千姬收了會讓她內疚的「書」，一踏步在房間裡消失，空間波動，另一個世界，漣漪一樣的波紋在半空出現。
牧野千姬心裡淡定地想：
格拉迪斯對屬下也不走溫和關懷風。
＊
另一個世界。
「GSS」被港口黑手黨追得如同喪家之犬，偌大GSS頃刻間倒塌，那個加入港口黑手黨的「羊之王」緊咬著他們，其戰鬥力在整個橫濱都算得上頂尖。
早知道那些「羊」會這麼刺激重力使，他如何也不會用那麼粗暴的手段。
GSS首領安西鍵志和幾個心腹躲過又一輪搜查。
他們臉上笑容全無，面龐冷肅。
一天一夜的追逐戰，足夠他們發現什麼，安西鍵志越往後越感覺得出港口黑手黨有一位強力的指揮，那個人在溜著他們，若無猜錯，他們的行跡已經被那個人掌握。
安西鍵志甚至懷疑那個人針對GSS布局了很久。
不然怎麼解釋那個人對他們這邊的異能力者超乎尋常的了解？
——港口黑手黨什麼時候有了這麼號人？
他臉色難看地甩開追兵，繼續帶著人往目的地趕……只要搭上出國的走私船，想必港口黑手黨也無法攔下他們，橫濱和國外勢力牽扯最深的是GSS。
他們這邊悶頭趕路。
另一邊。
港口黑手黨的黑西裝圍著新晉首領紅人，名為太宰治的少年，一個個稟報追擊進度，他們凶神惡煞的臉上心有餘悸。
負責守衛的黑西裝，悄悄看了眼滿臉無趣的少年。
只看了一眼便擔心會被發現，瞬間扭回頭。
心說：不愧是見證首領前首領「遺囑」的人物。
港口黑手黨現首領——森鷗外——的上位方式，明眼人心知肚明，明面上是先代首領遺囑指定人選，真相——不可說、不可說。
而和現首領的上位一樣屬於「不可說」的，還有作為證人的少年。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各種暗殺裡活下來的喂？！
太宰治對加諸在身上的視線無感。
和GSS玩了一天一夜，太宰治的興趣大大下降，此時只想翹班摸魚。
他才不管可憐兮兮被背叛的小矮子。
一個GSS，解決起來很容易。
拿著攻略打副本而已。
太宰治可是在另一個世界的GSS混過，拿著首領的權限把GSS中高層摸了個底朝天，不至於換了個世界就不適用。
這個世界是那個主世界的倒影。
中原中也忍著太宰治的慢吞吞，想乾脆點解決的他額頭青筋直跳，和太宰治的不對付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在蘭堂先生面前吵起來就決定他和太宰治不可能和睦共處。
整個港口黑手黨都知道他和太宰治就是坑與被坑的關係。
——首領怎麼想不開讓他和太宰治組搭檔？！
中原中也憋著氣。
在匯報的人告一段落，他直接上前：「喂，我能出手了嗎！」
「喂，我不叫『喂』。」
太宰治蹲在地上，滿臉疑惑地在地上尋找，左看右看，「是哪邊小小的蛞蝓在說話？我剛才說的話沒有聽清嗎？難道是腦容量太小，所以理解不了我的話？太可憐了！」
中原中也一腳飛踢。
太宰治迅速閃身，體術中下的他硬是躲開了中原中也一腳。
「你有本事說，你有本事別躲啊！」
「才不要，暴力的小蛞蝓！」
太宰治吐舌，在周圍黑西裝目視前方、見怪不怪的鎮定態度中，收起誇張的表情，由極動到極靜不過是眨眼間，過長的黑大衣披在身後，他漫不經心地攏了下，眼睛瞟過收勢站好的中原中也。
「不要急，中也。」
港口黑手黨年少的成員，未來最年輕的幹部及首領這樣說：「比起給敵人一個痛快，我更想看他們希望破滅的反應，他們對絕境的反抗或妥協，無論是哪一種都能取悅到我。」
中原中也滿臉看變態的表情：「……黑心。」
太宰治居高臨下睨他：「暴力的小蛞蝓沒有資格說我。」
啊啊啊，黑泥精！
兩個少年日常吵架時，一隻白貓從空氣中跳出來，它落到角落廢棄的紙箱上，沒有驚擾到警戒的黑西裝們，向下注視著吵鬧的雙黑少年。
太宰治下令做最後的圍捕。
白貓看著他們遠走。
歪下頭，和不遠處體型略大的三花貓對上視線。
三花貓學它歪了歪頭，「喵」了一聲，眼睛明亮且無辜。不用懷疑，剛才從空氣裡憑空出現被這位注視著橫濱的老人家看到……三花貓不會對真的貓裝貓……因為真貓很蠢，不用三花貓刻意偽裝。
【開局掉馬？】
雖然知道被三花貓戒備的話，在橫濱不說寸步難行，想順風順水卻是不可能的，可心裡只是感嘆了這樣一句，便不再把意料之外的三花貓放在心上。
我只是來給人過個生日。
貓貓無辜.jpg
白貓用同款無辜眼神看過去，比三花貓更無害可愛——來自另一位夏目漱石親自蓋章——白貓踩著小披風的邊角，不讓爪子碰到沾滿灰塵的紙箱，禮尚往來友好地「喵」一聲，掉頭便往港口黑手黨諸人去。
三花貓沒有追趕，它盯著遠走的白貓，貓臉上看得出嚴肅。
【新的異能力者？】
【是有變貓的異能力，被空間系異能力者傳送來？還是異能是空間系，特意變成貓進入橫濱？】
三花貓忍不住操心。
看著倒不像個惹是生非的。
但看人……看貓不能看表面，這是經驗之談，具體如何還需繼續觀察。
無能的弟子喲，這位異能力者的目標似乎是你們港口黑手黨。
老夫該不該提醒你？
原地糾結了會兒，磨鑽石的心態占了上風，三花貓·夏目漱石放棄通風報信，就看他的蠢弟子怎麼應對，應付得不好還是早早地急流勇退罷。
至於「三刻構想」？
夏目漱石心裡冒出一句話：
【徒孫似乎挺不錯。】
三花貓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離開。不久，天上降下大雨，烏雲籠罩了這個清晨，嘩啦啦的雨和陰暗的天似乎預示了一些人的末路。
被堵在港口的安西鍵志一行人滿身狼狽。
港口被清場，兩方人馬對峙。
一方港口黑手黨人員充足，還有戰力頂尖的重力使，一方GSS殘兵敗將，如太宰治所說被逼入絕境。
中原中也對太宰治口中的「反抗」嗤之以鼻。
有他在，GSS的路只有妥協！
兩方混戰，安西鍵志眼神死死盯著被保護在後方的少年，被中原中也一個鞭腿喚回神智，疼痛擊散了安西鍵志緊繃的意志。
中原中也正要補上一腳，向讓「羊」成為炮灰的GSS首領報復。
周圍還有活動能力的GSS殘部掙扎起來。
阻止中原中也的卻是他們的對頭——中原中也沒防備，被太宰治在肩上拍了一把，被重力加持的腿失了力度，落在安西鍵志身上使他吐血重傷，卻不是中原中也的本意。
中原中也不快地瞪眼太宰治，搞什麼？
「我說中也，讓你出完氣，這位首領先生歸我了。」
這是早就說好的事，中原中也就算不滿，想起首領「行動上聽太宰的」囑咐，不甘心地和眾人退後，讓太宰治上前。
太宰治表情匱乏，對這一切都興致缺缺的樣子。
今天是他的生日。
雖然不在乎這個日子，太宰治卻很期待隔壁世界的朋友過來，除了期待朋友，今天的任何事都不值得他費心。
太宰治低下頭，看著瞳孔擴散的男人，手裡抓著一把造型別緻的槍，槍口指著安西鍵志。
太宰治慢慢說：「我不喜歡使用暴力，但今天是個例外。」
安西鍵志扯了扯嘴角，沒扯動。
他眼前陣陣發黑，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氣若游絲地聽著少年冷漠的話語。
「這位首領先生，效忠於我怎麼樣？」
他還未來得及深思這句話，便聽到「喀喀」的齒輪轉動聲，他沒看到披著黑大衣拖地的少年握著槍，纏著繃帶的手撥動幾下槍身一側的齒輪，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對著他和GSS殘部扣動扳機。
背過身的中原中也聽到後面的槍響。
他明白「羊」的仇恨到此為止。
太宰治提著槍過來，經過中原中也的時候被叫住。
「太宰治，你要去哪兒！」
「下班~！」
太宰治往後揮手，他才不要和小矮子一起向森先生匯報！有這個時間摸魚不香嗎？織田作不香嗎？他可以和織田作等牧野來~！
小蛞蝓才不會理解~！
中原中也氣急敗壞拎住他，「喂！不要想逃掉報告啊！」
「都說了不叫『喂』！」
太宰治也不滿，故意和中原中也對著來，兩人拉扯著，從該誰寫報告吵到搭檔的各種坑貨行為。大部分是中原中也在說，太宰治「嗯嗯」應著，吵得心不在焉，就是不給個準話。
中原中也心酸。
——怎麼會這麼狗啊！
手上一不留神，太宰治像條滑不溜秋的魚兒一樣從中原中也手上掙脫，讓中原中也深覺太宰治這條青花魚之難纏，大部分任務都被對方這樣拖過後腿！
高處，白貓看著少年們第二次吵起來。
顯而易見——
在它來之前兩少年吵過不止一次，證據是後面的黑西裝們都習慣了兩位上司的幼稚——哦，不成熟——此時已是習以為常。
默默看了會兒戲，遠處黑西裝們在收拾戰鬥殘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吵著吵著走到它下面，白貓無聊地「喵」，從上面直接跳下來，直直砸上太宰治濕漉漉的頭頂。
看到砸過來的東西以為是暗器的中原中也：「……貓？」
他收回異能，好的，排除了敵對方，排除了異能力。
眼神奇妙地盯著毛髮乾爽的白貓。
——那麼，這是什麼？
太宰治原本是警惕的，等他撈起頭上約摸是幼貓的生物，舉到眼前，看著白貓那對獨一無二的眼睛，一默……好極了，他知道是誰了。
多月不見，牧野什麼時候進修了夏目先生的技能。
幼貓——
太、棒、了！
第85章
天還未亮之時, 一場小規模戰鬥結束於港口，這場以多勝少的戰鬥獲勝得毫無懸念，事實上如果不是需要人清理戰局, 不用帶著部下們，僅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人就能完成追殺GSS的任務。
目睹了港口黑手黨和GSS的衝突, 被清理出港口的人遠遠避開交戰區, 目送黑西裝們遠走，回到港口就見地面上還未沖刷乾淨的血水。
這些黑色組織的掃尾動作，真是一如既往地迅速。
這種日子在橫濱市持續了半個月, 要說以往，類似的畫面也不是第一次呈現在橫濱市民眼前，橫濱是個多災多難的城市, 這是共識，與國家首都的東京合稱「兩大不宜居住城市」, 近月來有碾壓東京成為「國內最不宜居城市」之趨勢，擁有眾多黑色組織盤踞的橫濱，傷亡率超過了犯罪率高的東京。
當然, 這些傷亡大多數是黑色組織之間火拼造成的他們組織的損傷，普通市民在這時期管好自己, 少出門的話還是不太容易被牽扯進去。
哪怕不慎被交火圈波及, 只要像今天一樣配合他們清場, 這些橫濱市的組織也不會多為難他們，常年累月下來, 他們和本地的組織自有默契……
——你不干涉我，我也不牽連你。
如今又不是港口黑手黨前代首領在世的時候，現港口黑手黨首領不嗜殺，不像先代瘋得另兩大組織也不敢觸其霉頭, 動不動就牽連一大片無辜市民。
橫濱的三個龍頭組織——「港口黑手黨」「高瀨會」「GSS」——統領了橫濱市大大小小近多數的組織，基本上三大組織的動向隱隱約約間影響著市民的生活，他們習慣了黑夜裡頭頂的三座大山，有這三座大山，底下的組織再怎麼亂也不會太出格——哦，此處還是要排除某先代發瘋時期。
因此，港口黑手黨和GSS打起來，而且越打越烈的時候才叫橫濱市民們吃驚，他們是吃驚，知道些內情的裡世界人士就是吃了大瓜，而且是驚天大瓜。
嗯，就怎麼說？
他們也沒想到GSS拉攏「羊」不成，還得罪了「羊之王」重力使，被個十五歲的異能者單槍匹馬幹翻，原因據說是收編了「羊」結果把那群小羊推到前線做炮灰，惹怒了和「羊」分道揚鑣的重力使？
幹翻了GSS本部不算，還得到其首領的支持徹底覆滅GSS。
但這背後，似乎就有著那位首領的影子——當然這是猜測，沒哪個有膽子找港口黑手黨確認，於是，這個秘密便成為他們私底下半公開的秘密。
作為參與圍剿的港口黑手黨底層一員，前殺手織田作之助提著手裡半死不活的人，面目平穩地提到一處海邊，準備和同事一起將這些「屍體」沉海。
「織田，看什麼呢！」
同事自來熟地叫他，織田作之助在港口黑手黨工作的時候沉默木訥，和同事關係泛泛，少有熟悉的人，更不要說朋友——這是他自以為的。
如果讓太宰來說，太宰會叫著「織田作就是對自己沒有自知之明——這是好話喲！織田作有朋友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此類發言……
織田作之助認真地覺得：太宰也很該有一些朋友。
他平靜地看著沉入海面的「屍體」。
「屍體」身上的某一處槍傷正以極快的速度復原，身上的其他傷口也在飛速恢復，幾具「屍體」就在他和同事的眼皮子底下恢復呼吸，這點生機變化被海面遮擋，唯有前金牌殺手織田作之助察覺到。
織田作之助沒有回答他在看什麼，轉身說道：「我要提前下班了。」
同事恍然：「哦，是你提過的家裡孩子慶生？」
織田作之助點頭。
同事大力拍他的肩膀，織田作之助沒有躲閃，耳邊聽著同事大大咧咧的聲音，「這麼重要的事，你趕緊回去，咱小隊忙了一晚，白天時間夠夠的。」
同事豎起大拇指，「織田，祝你孩子生日快樂！」
「謝謝。」
織田作之助認真感謝，他沒有說太宰不是他的孩子，只是鄭重感謝同事的祝福，在黑手黨裡也感受到了平凡的純粹的快樂，他果然沒有做錯選擇。
【那位先生沒有騙我，小說就是人的一生，我的選擇沒有錯。】
【只是……太宰似乎對我的做法耿耿於懷？】
二十歲的紅髮青年困惑了下，露出了幾分深思，思索無果，他轉身和同事道別，準備去買禮物，然後去Lupin酒吧，今天的話，陪太宰過生日最重要。
畢竟還是個孩子啊。織田作之助想，收不到禮物的孩子可是會鬧的。
掃尾小隊走後半小時。
這片無人的海域上伸出一隻手，抓住岸邊的礁石爬出水面，男人穿著破損的衣服，經歷過一場混戰，又在海裡泡了半小時，早就不能穿，此人卻對衣著視若無睹，趴在礁石上大口大口喘氣。
良久，男人抹了把臉，看清自己泡得皺巴巴的手指，苦笑一聲。
此人正是安西鍵志，半個小時前被「殺死」的GSS首領。
他虛弱地趴在礁石上，胃部像火燒一樣疼痛，全靠意志力撐著才沒有丟人地去捂肚子，人生頭一次被飢餓感支配，餓得兩眼發黑，比起這種折磨——他寧願是因為流血過多導致眼前昏暗。
至少不丟人啊！！
安西鍵志艱難地低頭，肚子裡「咕嚕」的響動不給他這個主人面子，從他腦子裡憑空多出的「常識」，這是治療身體正常消耗的能量，後續進食就好。
問題是——
他一個倒閉組織的首領，還是已經「死掉」的。
要怎麼才能安全吃上一頓飯？？
中年男人安西鍵志眼神放空，嘴裡不住地說了些不過腦子的話：「……我懷疑這就是那個小鬼要求我『臣服』的底氣。」
除了那個在港口黑手黨成員層層包裹下光明正大「招攬」敵人的小鬼，他想不到還有誰能繞過港口黑手黨保下他們的命——是的，他們——安西鍵志推測出他的心腹也還活著，這都是那個小鬼的手筆。
那麼，問題來了——
你圖的什麼？真的想從老東家叛逃另起山頭不成？？
「太宰君，你在做什麼？」
與此同時，剛從與GSS的爭奪中獲得大勝利的港口黑手黨，頂層的首領辦公室，一手決定了GSS的倒塌，間接導致其首領安西鍵志的狼狽下場，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森鷗外疑惑地歪下頭，用幾分困惑的表情和藹地問。
首領室裡，只有森鷗外和中原中也、太宰治，愛麗絲躲著太宰跑出去。
辦公室裡兩個人的目光投到剩下那個人身上，森鷗外和中原中也看著太宰治，淋過雨的黑大衣還披在太宰治身上，不知何時變得乾淨清爽，連同濕漉漉的頭髮都略顯蓬鬆，綁帶也是服服帖帖綁在皮膚上，只看太宰治的形象，誰能看得出他剛出外勤回來？
中原中也因為重力隔絕雨水，才免於變成落湯雞。
太宰治呢？
雙手懷抱的橘發少年盯著在首領室裡抱貓的搭檔。
他沒有開口譴責，森鷗外代替他開口，同時也是說出自己的疑問，心裡有幾分驚訝地看著難得安安分分的太宰治。
雖然太宰君一來就擺出無視的態度，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有報告找中也」，然後拉張椅子跑到角落沉迷擼貓。
但是森鷗外敢用髮際線發誓。
這是太宰君最乖的時候！沒有之一！
太宰治懶洋洋地抬頭，首領室裡的光線本就偏暗，燈光照不到的角落更顯得昏暗，太宰治自若地待在黑暗裡，連同白色的繃帶似乎都是灰色調的，唯一的亮色就是懷裡的白色幼貓，乍一眼和太宰治格格不入，又微妙地和諧。
森鷗外聽著少年歡樂地說：「嗯？森先生沒事了？那我走囉？」
森鷗外一噎。
沒事是沒事，但你過來真的就是打個醬油啊？
事實上，太宰治拍了拍衣服站起來，嫌棄地盯了眼中原中也，哼了聲：「本來就是這個小矮子強行拉我來，明明中也自己就能匯報吧！」
「既然森先生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敷衍地說著客套的話，太宰治路過中原中也緊了緊懷裡的白貓，得到白貓輕輕軟軟的「喵」，他低下頭，眼睛亮亮和幼貓你看我我看你。
「吶，牧野醬也覺得中也很過分吧……」
「喵~！」中也是弟弟。
「森先生和中也一樣不會看眼色，讓十五歲的少年加班工作，都是糟糕的大人和矮矮的蛞蝓的錯~！」
「喵~！」森先生屑。
糟糕的大人森鷗外心說：我是你的首領吧，太宰君？為什麼要看你的眼色……別以為我不知道工作時你在摸魚，還總是欺負中也君。
又被念蛞蝓的中原中也怒瞪太宰治。
森鷗外雙手撐著下巴，看著他的鑽石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這次剿滅GSS，我們港口黑手黨收穫頗豐，太宰君，這次行動你的功勞巨大。」
太宰治睨他：「先別說這個，森先生，我的生日禮物呢？」
森鷗外：「……嗯？」
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是誰說的——絕對不要過生日這個無聊的節日？不是你嗎？太宰君？？
第86章
橫濱市的天就像森鷗外的心路歷程說變就變。
城市裡的空氣帶著雨後潮濕的氣味, 路面積著水窪，地面的積水能逼瘋任何一個龜毛的人，可無論是哪一個太宰治, 都不希望被閒雜人等知道他和織田作的相交，不想讓那些人有可能影響他們的友誼, 因此沒打算讓部下送他來的太宰治, 隨便搭了個車就來到他們聚會的酒吧。
上午九點。
「Lupin」的招牌一閃一閃熄滅，坐落於橫濱一角。
酒吧裡人很少，九點是上班族的工作時間, 這個時間還在外晃的工薪族不說沒有，卻也少見，這間不太容易被發現的酒吧顯然不是匆匆忙忙的上班族能尋見的, 也不是沒有收入的未成年會光顧的場所。
酒吧常年缺少顧客，以至於熟客不禁擔憂這間酒吧會不會哪一天倒閉。
他們的擔心是杞人憂天。
先不說他們有什麼必要擔心一座酒吧, 這座「Lupin」酒吧又不是他們的產業，這份擔心其實很沒道理。
——這間酒吧早就被太宰治暗中買下，掛在另一個假身份名下, 和港口黑手黨太宰治的身份割裂開，那個假身份自然是「津島修治」, 不同於某些暗地裡做假證的機構, 太宰治利用「書」做出的身份證明絕對經得起嚴查。
假身份「津島修治」的人生經歷和人際關係雖然是假的, 但太宰治信任作為世界基石的「書」的能力，相信沒有異能者看得破「書」操控的痕跡。
「書」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太宰治心說：那圖謀它的魔人被遛得就有點慘。
至於他這樣做的目的？
「為了未來還可以像現在一樣請織田作喝酒, 這些是必要的手續。」
十五歲已經把自己未來安排了大半的少年這樣說，孩子氣地趴在吧檯上枕著一隻手臂，試探性地探頭，另一隻手不安分地戳酒杯裡的冰球, 看它在酒液裡起起伏伏，聲音一點也不壓低地對身邊人說。
吧檯後面站得有段距離的調酒師望了望少年，再次走遠了幾步。
很快，太宰治的周圍就空出了談秘密的空間。
身為幕後老闆，太宰治還是有這個特權讓客人為他讓路，不把人都趕出去是照顧到織田作的想法，不知道織田作的態度，太宰治可以做到無視別人。
他舉著比起喝更像拿來玩的酒，就往旁邊轉身。
「牧野，喝過酒嗎？」
牧野千姬眼睛一瞥，看透了太宰治蠢蠢欲動想灌她酒的臉，脫離了幼貓的姿態，以人的身體出現的牧野千姬手裡也捧著酒杯，和太宰治以及酒吧裡的客人不同的是，這隻酒杯裝的不是酒，是「波子汽水+牛奶+冰塊」的奇妙搭配。
太宰治眨了下眼睛，目光不著痕跡瞥了眼那杯詭異的飲品，比他把升壓藥和降壓藥混在一起的味道也不遑多讓，至少那種混合藥劑味道……太宰治自認他能喝得很嗨。
牧野千姬隨著太宰治的視線，一起看向手裡那杯一口沒喝的「飲料」。
下一秒——
牧野千姬在太宰治敬佩的目光裡面不改色抿了口，一瞬間衝擊味蕾的奇怪味道竄上腦門，其效果威勢不亞於亂步有一次做出的十倍甜小蛋糕，那種極端的味道瞬間感覺對味蕾造成了毀滅性打擊……
牧野千姬一口氣咽了下去。
吐了口氣趴下來，「酒再怎麼難喝也不會比這杯飲料更難喝啦。」
太宰治學著她臉挨住吧檯，兩人面對面看著彼此，太宰治輕「嘖」了聲，右手把他的那杯酒推到一邊，表情看上去有些懷疑。
「真沒想到，牧野覺得酒難喝？真的喝過酒嗎？」
「沒有試過，酒這種飲品聽人說就知道味道，我沒有嘗試的想法，雖然我覺得嘗試酒的味道也不會覺得多不好，是能接受的程度……」
牧野千姬語調輕而軟，「但也只是能接受，我是享樂主義者啊，喜歡的是紅酒奶茶粗點心波子汽水小蛋糕冰激凌……」
享樂主義者愛好吃甜，菜單裡就沒有苦的東西。
這方面，牧野千姬和江戶川亂步一拍而合，口味高度一致，牧野千姬對甜食的接受程度不如江戶川亂步，但她喜歡甜味超過別的味道，酒是辛辣的，不是討厭的味道，但喜歡絕對算不上。
牧野千姬聲明：「太宰，不要想灌我酒。」
太宰治可惜臉。
白衣少女就著趴桌的姿勢哼了一聲，她沒有說灌酒的前提是打得過她，這句話不用說給體術中下的繃帶少年知道，兩人之間就這麼沉默了下來，氣氛變得安寧，有一種淡淡的安心流轉在兩人之間。
「Lupin」酒吧外面，織田作之助提著禮物盒匆匆趕來。
紅髮青年髮間帶著雨後的濕氣，近來後只匆匆一掃便鎖定目標位置，往前走的腳步稍頓，有些驚訝地發現太宰帶了朋友過來……那個距離是朋友吧？
他帶著禮物停頓了一秒。
太宰看著背著他的女孩的表情彷彿在發光，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他們說到什麼，太宰悶頭趴到吧檯上肩膀瘋狂抖動，有了一點少年的樣子。
瘋狂憋笑的後果，就是被那個女孩一個爆栗，順便揉了把頭。
牧野千姬一個沒忍住rua了把這隻黑貓。
「織田先生來了，你還要笑下去嗎？」
太宰治抬頭張望：「嗯？織田作！在哪呢？哪呢？」
【唔，我的存在感很弱嗎？】
織田作之助頭上的呆毛動了動，似乎代替主人吐槽這個場景，太宰治這個小兔宰治可是眼尖得很，明明看到卻裝看不到，耍著好友玩是他的基操，迫害身邊人似乎也是青花魚·太宰治的天賦技能。
織田作之助主動過來尋找二人，手裡提著的包裝盒被太宰治看到。
他不裝看不到了，感興趣地問：「誒？給我的禮物？」
織田作之助點頭。
做殺手時期養出來的沉默性格說不出繁花似錦的祝福語，只能乾巴巴地說一句：「太宰，生日快樂。」
太宰治接禮物的指尖輕輕一顫，但他掩飾得很好，低頭再抬頭就換上高興的臉，「織田作，我能拆開嗎？」
「可以。」
織田作之助臉色柔和。
太宰果然是個孩子呢，還會期待友人的禮物。
在場經驗豐富的兩人其實都看到了太宰治的失態，誰都沒拆穿這個十五歲尋找不到人生意義的少年，繼織田作之助送了禮物，三人正式坐在一起做了介紹，把壽星圍在中間喝酒聊天。
唔，準確說——
是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喝酒，牧野千姬喝牛奶。
牧野千姬一邊吸著牛奶一邊看著兩人，歪下頭，為命運洪流中分道揚鑣的兩人此刻坐在一起，你我和諧的奇蹟一幕感到歡喜。
我們的日常就是無數條支線中的奇蹟，而美好是奇蹟中的奇蹟。
吃刀多不好。
享樂主義者只接受甜的HE！
酒吧的吧檯底下，慵懶趴著的三花貓又一次來這裡蹭飯，內裡睿智的老人注視著年輕的操心師的友誼，感嘆一句：【年輕啊……】
它站起來，不驚擾任何一人地竄出酒吧。
在橫濱市「流浪」的幸運三花貓可不會永久待在一個地方。
它並不知道，有人用另一種「視界」默默關注著它，視它為重點對待對象，直到三花貓的生命光芒在「視界」成為一個小點。
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說完話扭頭，覺得有些奇怪，一個人是心不在焉還是專注瞞不過太宰治的眼睛，牧野的表情解讀起來很難沒關係，太宰治憑直覺作出正確答案，表情變換成了控訴：
「牧野，說好的給我過生日，怎麼織田作來晚就算了，牧野你也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再這樣我要生氣啦！」
「抱歉。」牧野千姬誠懇道歉。
本能影響，方圓一里之內出現耀眼的靈魂就自動自發打開「視界」，屬於被動技能，牧野千姬本人有時也控制不了……當然她不否認開啟後能主動關，但她沉迷夏目先生……所以還是自己的錯。
太宰治被滿足了，但他又小聲嘀咕：「只有道歉嘛……」
織田作之助喝著酒觀察他們，喝完一杯交給調酒師續杯，臉上看不出喝酒的後遺症，眨著眼有一絲困惑地表示：「牧野……是怎麼和太宰交上朋友？」
太宰治不滿地哼哼：「和我做朋友怎麼了嘛？」
牧野千姬回想：「原因？因為我本來就是太宰的朋友？」
織田作之助覺得這句話邏輯有問題，「什麼意思？」
牧野千姬喜滋滋說：「我是平行世界的太宰的朋友啊，然後認識了這個世界的太宰，總歸兩個太宰很像，我就當有兩個朋友啦，反正他們都很可愛。」
「你說平行世界？」
「是啊，很不可思議吧……」
織田作之助語調平板地感嘆：「嗯，有機會真想去看看另一個世界……」
牧野千姬不假思索承諾：「去採風？好啊，以後帶上你。」
三言兩語，兩個人敲定了織田作之助平行世界一日遊，或許是多日游？圍觀的太宰治左看看、又看看，一個腹黑，一個天然黑，屬性外白內黑，夾在中間純黑的他彷彿格格不入。
第87章
黑手黨的工作繁忙。
在翹班度過了一天快樂的生日假過後, 第二天險些睡到自然醒的太宰治被奪命連環call，來電人：中原中也。
「好煩。」太宰治躺回被窩。
「好想篡位，幹掉工作和森先生吧……」
他迷迷糊糊睡過去, 臉在睡夢中被踩了踩，大腦在警惕之前手就開始動作, 快速精準地把踩在他腦門上的幼貓舉起來, 睜大了眼睛。
太宰治沒有剛睡醒的迷茫期。
所以他的頭腦很直白告訴他白貓一大早叫醒他做什麼。
頓時眼睛失去高光，「為什麼……為什麼牧野會站在森先生和小矮子那邊啊……」他被打擊到了，那五棟大樓能有他好玩嗎？
白貓定定看著他戲精發揮。
白貓從太宰治的手上消失, 落地變成人形，披著軍警獵犬的制服對黑手黨微笑，坦然自若地解釋說：「好奇, 我沒有正大光明進過港口黑手黨大樓。」
太宰治品了品這句話。
沒有……正大光明？
你偷偷去過？？
「因為去過異能特務科和武裝偵探社，所以有點好奇三刻構想的『黑夜』。」
太宰治又品了品。
……這句話暴露出了你兩方橫跳的混沌立場。
這還不算牧野手裡的GSS和Gladsheimr兩個灰色組織。
身為你朋友的我, 只有港口黑手黨一個組織實在太不應該了。
太宰治十分凡爾賽地想。
他忽略了港口黑手黨准幹部的含金量。
身處橫濱市三大龍頭之一的位置，前段時間吞下GSS，這個「三大」有去掉的跡象, 成為橫濱唯一的龍頭，港口黑手黨勢力大, 對接的組織也多。
倒不是說港口黑手黨就此高枕無憂。
前段時間, 惹紅眼的大有人在。
比如趁著首領交替之時打著「考量新任掌權人, 決定要不要繼續合作」口號的組織公司不少，他們盯著這個龐然大物什麼時候倒塌, 而在港口黑手黨展露出不遜於先代時的力量，這些組織便又順勢釋放友好信號。
這些都需要森鷗外仔細斟酌，一段時間之後愁得頭髮都掉了一大把。
他不能隨便拒絕或答應。
更不能隨便找個人為他分擔。
港口黑手黨目前處於權利交替之時，機能未運轉至最佳狀態, 組織人手嚴重不足，以至於年僅十五歲的未成年少年就這麼被屑老闆抓了壯丁。
連未成年都不放過，森先生可以去競選史上最屑老闆。
——太宰治對森鷗外的吐槽一向辛辣而精準。
無獨有偶。
森鷗外對學生的懶散也很有意見。
「為什麼太宰君就是不肯好好幹活，明明都有時間擼貓，結果一直勤勤懇懇的只有中也君，我都不計較太宰君翹班過生日的行為……」
「怎麼才能讓太宰君心甘情願加班？」
森鷗外苦思冥想。
在上班時間摸魚的「老師」似乎沒有譴責「學生」的理由，作為組織領頭人的BOSS都不可避免地在摸魚，太宰治言傳身教學會摸魚似乎不奇怪……
……個鬼啊！
太宰君是需要教的嘛？
森鷗外想到不用染就黑的太宰治，頓時升起了抱抱愛麗絲的衝動。
這個冷冰冰的世界。
只有可愛的幼女能帶給他溫暖。
「愛麗絲醬~」
「我們來玩有趣的遊戲吧~」
森鷗外應該謝首領辦公室沒有人會硬闖，才維持住他此刻岌岌可危的形象，當然躲得過部下的森鷗外躲不開自家幼女的嘲諷。
金髮異能體愛麗絲嫌棄地看了看他。
「太屑啦，林太郎。」
森鷗外摸著臉：「看看我的臉，我還是美青年一枚吧……」愛麗絲醬，我才三十多，不是四十多啊！
「髮際線後移的『美青年』？」愛麗絲看向了他的頭頂。
「嚶……」森鷗外捂臉。
被自己的半身嫌棄是什麼覺？
牧野千姬不知道。
但不妨礙她在一邊看戲。
聽著愛麗絲的瘋狂輸出和森鷗外的哭殤……果然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森鷗外和愛麗絲的互動，讓沒有和半身吵過牧野千姬側目。
哦豁，經典一幕？
愛麗絲「嗒嗒」跑過來，萌萌可愛地和貓貓臉湊臉，「你看，連牧野醬都嫌棄你啦！」
「愛麗絲，牧野醬是喜歡我哦。」
「林太郎，你確定？」
森鷗外振振有詞：「因為牧野醬是我好不容易從太宰那裡借來的啊！」
愛麗絲鄙夷。
斜眼睨他：你那是「借」？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尾崎紅葉笑眯眯揮別後輩，「安心，牧野醬在我這裡很安全。」
由於太宰治口語上稱呼白貓為「她」，尾崎紅葉聞弦音、知雅意，用對人類的叫法稱呼小白貓，她的決定沒錯，太宰治的臉緩和了幾分。
他扒著門依依惜別：「牧野醬，要記得想我哦！」
然後被不耐煩的中原中也拎起後衣領。
「你對貓說些什麼啊！」
「笨蛋中也！」
「喂，你才是傻瓜吧！」
辦公室的一人一貓聽到兩少年在走廊爭吵的聲音。
「真是活潑的少年人。」尾崎紅葉捂嘴笑得優雅。
「唔。」牧野千姬附議。
她和尾崎紅葉坐下，就這麼一會兒，幾乎是太宰治剛走出本部大樓，某個無良老闆的內線就打到尾崎紅葉這裡，強行要走了貓的看護權。
尾崎紅葉：「……」幼女控不會對幼貓興趣吧。
嘖，無良老闆。
還沒那麼信服森鷗外的大美人吐槽，不得不抱著貓進電梯，吐槽歸吐槽，身為幹部不能反抗首領的規定她還記得。
美人嘆氣道：「希望歐外大人記得你是太宰君養的，不要沒輕沒重的。」
牧野千姬安慰地拍了拍她。
十分人性化。
她和太宰治都不覺得港口黑手黨危險、森鷗外危險，所以太宰治嘴上說捨不得，行動上的反抗卻可以說是忽略不計。
太宰治覺得，真正該擔心的是不明內情的森鷗外。
他永遠不會知道他放了一個人形天災進來。
對此太宰治想說——
迫害森先生記得留一份影像啊！
他能聽著森先生的慘嚎睡覺！飯都能多吃一碗！
牧野千姬沒有暴露的負擔，太宰治又蠢蠢欲動想推一把，恰逢森鷗外似乎心血來潮，尾崎紅葉這個幹部不會拒絕首領。
幾方作用的結果就是——
森鷗外無心工作，沉迷幼女和幼貓的貼貼。
第88章
大樓頂層。
首領室的窗簾開著, 森鷗外上位後在首領辦公室營造出灰暗的吸血鬼風，而今天雨後的天色沒有徹底放晴，依然顯得灰暗而冰涼, 拉開窗簾也像沒有拉開似的，或許隨著時間推移首領室會布滿陽光。森鷗外自若地坐著撐下巴, 文件擺在手邊也不去看。
愛麗絲坐得遠, 撐著腦袋小腿在椅子下晃著，挖一勺冰牛奶送到白色幼貓前面的碟子上，撐著臉看著以前爪搭在一起優雅趴姿的貓貓。
愛麗絲小手虛虛握了握白貓頭頂, 好奇地問：「紅葉不是說貓貓無聊的時候需要陪伴嗎？林太郎，為什麼牧野醬不理我吶~」
愛麗絲的聲線比起委屈質問更像是撒嬌。
被首領寵愛的，港口黑手黨的大小姐不知道「委屈」二字怎麼寫。
森鷗外捧住了臉, 背景fufufu冒起小花花。
把愛麗絲寵成這樣是愛的最高境界啊~~~
「林太郎？」愛麗絲扭了扭頭催促地問。
森鷗外答道：「牧野醬大概是不喜歡冰牛奶？愛麗絲醬不要局限一種，港口黑手黨有錢, 我們可以買很多~」
「哦。」愛麗絲煞有介事點頭，然後——把用完就扔表現得生動形象，冷漠地扭頭摸出手機, 快樂地點點點，用港口黑手黨首領的號碼——讓後勤部採購她要的小食品。
森鷗外縱容著她的一切——
就像縱容自己。
森鷗外正要繼續工作, 他拿起筆去摸左手邊的文件, 一拽之下沒拽動, 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在文件上面，森鷗外側頭低眼——屬於貓的白色的爪子不緊不慢按住文件一角, 像是剛剛從空氣中出現，只做裝飾物的小披風在落下來時邊角跟著尚未平復的空間波動。
手指不受控制痙攣了下，他下意識看向愛麗絲面前的桌子，趴在那裡的小貓不見蹤影。
看著白貓在眼皮底下消失的愛麗絲也瞳孔一縮, 笑容消失。
屬於「森鷗外」的一面讓她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愛麗絲的身體也消失，她被召喚在森鷗外身邊，警惕地和白貓對峙——愛麗絲，或者說森鷗外的舉措幾乎和白貓前後腳消失，一秒前她們在辦公室角落相處和諧，一秒之後便站在對立的兩方。
黑色組織的首領警惕一隻貓，傳出去能讓裡世界笑掉大牙，森鷗外直面這隻白貓，卻笑不出來。
「喵——」
有點疑問的，拖長的聲線對著站在一起的二人叫喚，當事貓對警惕的二人視若無睹般，從容拍了拍爪子下的文件。
森鷗外盯著白貓，倏然一笑：「愛麗絲，你說牧野醬在說什麼？」
愛麗絲還是戒備的樣子，「我不知道，這重要嗎？」
「唔……」
森鷗外十指交疊，恢復從容地靠在椅子上，他側著歪了下頭，指尖的鋼筆「啪」地丟至桌面，隨意地開口說：「當然了，目的很重要，像是最近那些湊上來的合作方，他們的目的無非是壯大自己的組織，在不損傷港口黑手黨利益的前提下……我一般會選擇共贏，貿然樹敵是最愚蠢的做法。」
森鷗外的眼睛從白貓的眼睛劃過柔軟的皮毛。
他看著這隻不存於世界上的品種。
——人為製造出來的嗎？
橫濱最近是怎麼了啊？！
森鷗外內心在泣血，想叫部下進來狠狠訓他們……真是沒想到，他的辦公室在他毫無所覺，甚至放任的情況下，進來了一個空間系的……不明生物？
太宰君，你想做什麼？
幹掉我嗎？
森鷗外的思維不可自抑滑向危險，一瞬間起懷疑太宰治的目的。
好在，下一秒——
他便想起了昨天太宰治在他面前抱著貓，不止一次捏捏貓耳朵和肉墊，一些被忽略的點被他想起來，如果太宰君不是挑釁他這個首領，如果「人間失格」的無效化還生效，那就代表——這貓也是一起「超常事態」？？
橫濱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愛麗絲目光一飄，什麼共贏啊，就林太郎，他分明是能一家獨大就絕不選共贏！她雖然不會把這些說出來，但在心裡diss林太郎還是沒關係的。
林太郎最蠢了。
不說出來，是她對林太郎最後的關愛！
森鷗外試探地從白貓爪子底下抽出那份文件，沒遭到白貓的阻攔，他一邊猜測這隻智商與人相仿的貓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一邊看這份文件的內容。
「情報部的報告……」
森鷗外游移的目光一定，視線落在某一行字上。
沉默片刻，他緩緩地唸出整個報告上給他詭異感覺的這句：「……竊取港口黑手黨名下保護的大公司資金，異能疑似清空人某一段記憶，已於昨日晚抓捕？紅葉殿寫的總結報告，請示是否吸納入組織。」
森鷗外沉默，他茫然地眨了下眼。
心中的情緒是：就這？
他尚以為這位貓小姐突然暴露是要跟他攤牌，嚴重的也就是港口黑手黨多個敵人，這沒什麼，敵人多了就多了，幹這行就要有這個覺悟。
比如報告裡那位名為「坂口安吾」的青年。
他們被算計是他們無能。
坂口安吾被報復也是他無能。
有膽子竊取他們的資金，沒本事守住，沒守住也就罷了，他要是能苟下去森鷗外還會欣賞一二，隨隨便便就被抓到也太無能。
他有種拉弓拉到滿月，準備大幹一場，結果射了個寂寞的淒涼。
哦，那份異能如果是真的，倒很適合搞情報。
問題是，港口黑手黨的敵人差不多被森鷗外打壓下去，眼看著再起不能，他投高級間諜純屬浪費，也就白方還值得他費心思謀劃打聽。
這人？就這？
白貓，牧野千姬愜意地看著森鷗外陷入沉思。她懂森鷗外這類人，如果沒有人提醒他還好，森鷗外不會關注區區一個坂口安吾，而被他觀察的牧野千姬不惜暴露也要指給他看的東西呢？看森鷗外的表情就看出來了，他已經在想坂口安吾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了。
安吾被抓，裡面一定有太宰故意搗亂的手筆。
太宰要坑人——
她可以幫忙把坑挖大，把土壓實。
太宰要交的朋友很聰明，所以要趁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找上司求助時——果斷出手，不讓安吾就這麼跑回異能特務科。
第89章
牧野千姬安分了好幾天。
港口黑手黨也平靜了好幾天, 忽略行動部隊那邊時不時出動，這幾天只有小摩擦的港口黑手黨對比之前居然算得上安穩。
大概是被打怕了。
太宰治如是說。
他對港口黑手黨的最新動向很清晰，這就是有一個首領做老師的好處, 雖然他和森鷗外對這個師徒名義都不上心，但有些事情森鷗外不介意教給太宰治, 用他的話說：看到太宰君就像看到從前的自己, 稍微有點好奇太宰君會成長為什麼樣子。
如果森鷗外說話的時候把那份警惕去掉，太宰治會認為有幾分可信度。
他可不是真正的十六歲太宰治。
森先生想瞞過他還早。
太宰治當時聽著森鷗外不著痕跡忽悠他，對他的態度很糾結, 一面隱瞞一面抱著培養繼承人的心態，思維發散，話說, 森先生的精神真的不會出問題嗎……等等，難道說這就是兩年後把他算計走的緣由？怕把自己搞成精分？
森先生, 你想看「自己」去找愛麗絲啊。
關無辜的太宰治什麼事。
對文書工作一點興趣都沒有，精通上班時間渾水摸魚的技能。中原中也進來的時候太宰治舒舒服服在沙發上面躺著，臉上蓋著當寶貝似的《完全自殺手冊》, 懷裡還抱著貓，聽見聲音頭也不抬地招手。
懶洋洋道：「是中也啊。」
中原中也來時還在想有什麼事, 見他這樣頓時無力, 「你又搞什麼？」
他的聲音充滿怨念。
中原中也對這幅場景失去了生氣的動力, 任誰日復一日地被狗搭檔把工作推過來都會像他一樣迅速適應，這傢伙說又說不過, 打又不能打，打壞了太宰這傢伙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翹掉全部工作！
太宰治裝作沒聽出中原中也想打人，一個翻身坐起來。
「中也。」
太宰治認真嚴肅地開口：「我們翹班吧。」
「哈？你在說什麼啊？」中原中也沒聽清，掏了一下耳朵。
太宰治好心情地重複：「我說, 我們翹班吧~」
「你瘋了嗎？」
「沒有哦，你連這都看不出來嗎，笨蛋中也。」
中原中也表現得像吞了蒼蠅，「我當然看得出來，問題是你翹班就這樣說出來啦？而且你翹班為什麼要拉著我……」
說著說著，中原中也也無語。
他覺得傻傻跑過來的自己很蠢，太宰治也很蠢，話說太宰是怎麼想的？拉著他這個一點也不對付的一起翹班，誰給的太宰治他會答應的錯覺。
越想越無語。
中原中也掉頭就要走。
當然——
沒走成，被門外歉意微笑的黑西裝們攔下。
「你搞什麼？」中原中也矛頭對准太宰治質問。
「都說了，要中也陪我翹班。」太宰治打了個響指，門口的黑西裝們迫不及待一鞠躬——對著中原中也，他們異口同聲道：「拜託您了。」
中原中也腳步頓住，臉色詭異地看向笑眯眯看著這一幕的太宰治。
至於嗎？
太宰治表示很至於，而且很有趣，誰讓中也就是不太會拒絕同伴的性格，這個性格在被「羊」背叛後藏得深了些，不會隨便付出信任，但不代表沒有。
太宰治一波操作向中也，這一記不成沒關係還有Plan2。
……中原中也果然沒有直接拒絕。
……破天荒說要回去考慮。
看著中原中也離開的背影帶著幾分憋屈。
太宰治攏眉沉思，說道：「我是不是沒說這是森先生要求的？」
白貓跳上太宰治的手背：【是的，你沒說。】
太宰治向後一躺。「嘛，不重要。」
小蛞蝓的行為太好猜了。
一點也用不上森先生的威。
在那天過去後不久，在森鷗外試圖把貓留在首領室近距離觀察，卻被太宰治拒絕，吐槽森先生這個蘿莉控一點都不能放心，被學生扎心扎得大呼冤枉卻沒人幫他之後，在牧野千姬把五棟大樓都混熟了之後……
某宰科生物搞事的心蠢蠢欲動，試探的爪子在港口黑手黨本部轉了一圈，尋找可迫害對象。
排除日漸頭禿的森先生和紅葉大姐，排除不好玩的部下，排除一眾老幹部們，最後太宰治罪惡的魔爪伸向了某位和他同齡的重力使——中原中也。
犧牲中原中也，成全的是港口黑手黨的大家！
太宰治的部下欣喜若狂。
他們歡慶得像過年，不，比過年還誇張，幾乎喜形於色地看向中也先生。終於有一天，他們不用去哪條河流裡打撈太宰先生了嗎？港口黑手黨最有良心的中也先生您……一定可以靠譜地制止太宰先生的吧？
被寄予厚望的中原中也：……
就很呔。
他沒辦法在那些人希冀的目光裡說「不」，因為那些人的表情就好像他拒絕的話就要絕望了似的。
想想也是，那是太宰治誒。
那條青花魚最會給別人找麻煩。
於是，得到中原中也回答宛如丟掉了包袱的太宰治部下們，驚天喜地感謝了橘發少年，離開的背影很輕鬆，就算他們只能松快一天也值了。
他們選擇性遺忘他們上司和中也先生共處一地，被氣炸的從來都是有良心的中也先生，莫得心的太宰先生不管不顧起來只有首領能管住……
不，他們懷疑首領也拉不住太宰先生。
但為什麼要讓他們想起這個悲傷的事實呢，對他們好一點謝謝。
最後直到出了太宰治辦公室，中原中也還是沒搞明白太宰要他翹班去做什麼。太宰治這搭檔狗歸狗，腦子還是很好使的，中原中也就沒見太宰治做過無意義的事。
但他覺得太宰治可以坦誠一點。
對武力派友好一點啊。
中原中也喃喃：「……和太宰治搭檔一定是我得罪了哪路神明。」
沉默，「荒霸吐」是神明嗎？
「——神明是牧野醬。」
獨處的辦公室裡，太宰治在沙發上翻滾，臉埋在柔軟的布料裡抬頭，眼神亮晶晶的，作怪地去戳團成一團的白貓，「吶吶，牧野~」
白貓眼睛睜開一條縫。
太宰治問它：「你的本體在哪裡？」
「——除了第一天過生日，牧野之後就拿能量團糊弄我，太過分了。白貓很可愛，但我要見牧野啊。」
白貓翻了個身，自上而下睨他。
這就是你忽悠了森先生，又坑中也的原因？
第90章
牧野千姬是看著太宰治怎麼拿著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 真真假假的和自己的猜測摻在一起，忽悠森先生把中原中也這個殺器交給他。
森鷗外會看不出來太宰治的私心嗎？
他看出來了。
不過他看到的方向是「太宰要中原中也全部聽他的，以便迫害中也」這一個讓他無語望天的私心。
他的兩個鑽石, 在迫害對方這方面還真是無人能比啊。
太宰治問森先生究竟能不能答應。
森鷗外：……
森鷗外覺得有些對不起中也君，把中也君交給惡意滿滿的太宰君, 他怎麼那麼不得勁？怎麼那麼像把女兒的手交給斯文敗類的臭小子……停停停, 打住，那叫羊入虎口。但為了他們港口黑手黨的和諧，森鷗外一邊內疚著一邊毫不猶豫點頭, 同意賣了中原中也給太宰治。
他相信太宰君的分寸。
中也君，暫時委屈你了。
中原中也不知道黑心老闆和黑心同事的PY交易，他正為今天出行的事煩惱。他站在衣櫃前抓腦袋, 衣櫃裡面除了港口黑手黨的黑西裝三件套，還有他自己添置的休閒裝, 當然這部分占比例最小，被尾崎紅葉看到後以「小孩子果然不懂審美」為由，撤去了大半。
靠譜的黑手黨大姐姐自掏腰包為後輩購置得體的衣物。
笑眯眯表示：「中也以後有穿搭上的疑問就來找大姐, 大姐很樂意幫你，我們港口黑手黨私下在外行走也是要形象的。」
中原中也不好意思地點頭。
但他被姐姐一樣的人照顧就很不好意思, 哪還能接著麻煩紅葉大姐。
平時出門, 他直接西裝三件套就好了啊。
可是今天——
太宰治那傢伙明確說不要穿得一身黑, 本來就是小矮人了，穿一身黑是想變成黑漆漆的小矮人？帶中也出門很丟份云云……
呔！
有本事你別叫我啊！
可惜森鷗外不知道中原中也的糾結, 不然他一定會說——
別多想！可勁麻煩紅葉！
「奇蹟正太」的魅力沒有女人能抵擋！
中原中也憂愁吐了口氣，準備隨便來幾件，他也不知道他選出來的怎麼樣，紅葉大姐和太宰都說他的審美不合格, 中原中也可以認為太宰治這麼說是故意埋汰他，但紅葉大姐也說他沒審美那就是真的了。
衣櫃裡衣服很多，尾崎紅葉買的時候考慮到中原中也不會搭配，是成套成套買的。
問題是，太宰治這個狗搭檔根本沒說去哪兒。
打架的話，他應該穿方便活動的。
刺探情報，他就穿得低調點。
要是去宴會，他就要找正裝。
中原中也不想被太宰治嘲笑，就要從太宰治的話裡提取有用信息，選擇正確的出場服裝……嘖，搞這麼個換裝流程，太宰治這傢伙是奇蹟某某的忠實用戶嗎！
中原中也怨念著。
他取出一套某家的品牌，往更衣室走，某間辦公室的監控隨之暗了下來，一人一貓坐在監控前，太宰治擺弄著鍵盤，也沒能讓黑掉的屏幕亮起來。
「喵。」
白貓叫了一聲，跳到太宰治手上團住他的手腕。
白貓的眼睛盯著他說：【隱私禁止觀看。】
太宰治試探了下沒掙動，反而確認了就算這是隻貓的能量體他也打不過。他放棄和牧野比武力，丟開鍵盤往後面一躺，想起監控畫面裡的一幕，太宰治樂不可支，一副誇獎的表情說：「中也的腦子偶爾還是能用的嘛。」
「喵。」
白貓附和了一聲，中也只是和你們比起來才顯得笨啊。
白貓……牧野千姬有自知之明地把自己排除頂尖聰明人行列，想當初，她能壓制原世界的聰明人，全靠一力降十會和超強氣勢塑造的氣場好麼。
一般到千牧野面前的超凡者都是一個世界頂尖的生靈，他們的共通性就是有著絕佳的靈覺，甫一照面就會感受千族之主不經意間洩露的氣息，直面過千牧野的超凡者第一印象是那份不可捉摸的強大。
宛如高山難以翻越，宛如青天不可攀登。
「第一超凡者」絕非浪得虛名。
千牧野不必了解陰謀陽謀，便能讓一切謀算消融於陽光之下。
這是太宰治做不到的。
他不知道牧野千姬原世界的事，但他大致能猜到「中原中也姐姐」這個身份的貓膩，所謂的「姐弟」，也就是另一個小橘貓仗著地利之便才被牧野優先選擇。
他不嫉妒，一點都不嫉妒。
太宰治心裡的酸水都要冒泡，他語氣不明地問：「我和這個小矮子中也，牧野站誰？」
牧野千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
太宰治接著又問：「我和另一個『太宰治』呢？」
牧野千姬的聲音淡然：【阿治。】
「……這麼直接的嗎。」
【嗯。】
被牧野千姬格外坦誠的話扎了一記，太宰治埋頭錘了錘床，太可惡了，另一個「我」也是占了地利之便！我要是先認識牧野，絕對把你們這些傢伙都排除啊！
——哦，亂步先生除外。
——這位孩子氣的名偵探不能惹。
太宰治的不平來得快，去得也很快。
因為他想到了牧野本來準備給另一個「太宰治」的禮物。
——Gladsheimr的核心幹部之位。
另一個我，你的幹部位置是我的，牧野暫時也是我的，我比你過得好！
才不嫉妒你！
略微自閉的太宰治旁邊，白貓歪頭看了看他，貓眼印出的畫面傳到牧野千姬的本體，和人談話的十八歲少女突然一笑，一反沉靜的表現引得身邊人側目，牧野千姬卻不解釋。
自己和自己慪氣的太宰！啊……就像是一大一小兩隻黑貓纏鬥在一起。
她不僅不覺得兇殘，還覺得很可愛。
她有種看到兩隻貓的錯覺。
港口黑手黨，不知道自己被當了代餐，還是另一個小號的自己的代餐，從自閉裡出來的太宰治，被白貓通知中原中也在門外，從床上爬了起來。
然後——
讓中原中也在門外乾等了十分鐘。
他被放進去時，太宰治穿著白色和服給他開門，今天難得地沒有往身上纏繃帶，臉色淡淡看過來的時候中原中也恍惚以為這個人是哪家的貴公子。
中原中也停住腳步。
臉色詭異地看著太宰治：不讓我穿黑西裝，結果你自己穿一身白？？
第91章
中原中也到了地方都還是一頭霧水。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座海上遊輪, 這座遊輪屬於某位很有錢的異能者富豪，有錢到什麼程度呢？大概會是如果這個人死亡的話，留下的遺產如果是無主的, 那麼可以讓所有人為此爭破頭。
他舉的不是誇張的例子，而是這一現象就在書中世界無數次發生過。
用世界的劇本來形容, 這位富豪的死是某個劇情的節點。
沒有一個書中世界是例外。
每一個橫濱都遭受過龍頭戰爭的洗禮。
無論是什麼原因導致的死亡, 這位異能者富豪都會在那麼幾天之內突遭意外，留下大筆遺產，繼而引發橫濱市88天的龍頭戰爭。
顯然這位富豪不具備打破命運的資質。
在遊輪的工作人員核實他們身份的時候, 太宰治算了算時間，離那個節點快到了，離保爾·魏爾倫來橫濱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也就是說——
——他可以兌現對蘭堂先生的承諾了！
——中也, 這一局你哥對你姐的戰爭，我可是期待很久了。
「歡迎兩位先生。」
工作人員驗好請帖, 有侍者迎上前來，對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躬身，侍者的職業素養極佳, 態度中沒有一點對未成年少年的質疑，微笑著引導他們：
「兩位先生, 請容許我為您介紹。」
「此遊輪名為『明日』。」
侍者神神秘秘地微笑說：「被特殊請到這座遊輪上的客人, 都為『明日』而來。」
中原中也秉承少說少錯的原則, 在此時一個字都不吭。
太宰治則感興趣地問：「明日？能詳細說說嗎？」
「抱歉，這屬於機密。」
說著, 侍者微微一笑，想到剛才看到的金色邀請函，也不去深思這位客人對「明日」一無所知的套話，笑容更顯熱絡, 親切地奉上另一張邀請貼，並說道：「這是今晚十點頂層的入場券，兩位先生如果對『明日』有興趣，不妨去看看。」
兼當導遊的侍者一走，太宰治臉上的笑就卸下來，揉了揉臉蛋，演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還真是難為他，好在糊弄的人思維簡單，演出不用太賣力，不然他真要罷工不幹。
金色邀請函在這座遊輪上似乎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侍者一路上帶他們介紹過來的路上遇到的人都是某方面功成名就的名人。
他們的通俗特點就是年齡大，至少沒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這樣的未成年，那些人看見混入其中的他們也不過瞥了一眼，便波瀾不驚地掠過。
侍者對他們說：「說起與兩位先生同齡的客人，來自意大利「彭格列」的一位守護者也在遊輪上。」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注意到另有一批人的路線跟他們錯開。
那些人興許就是拿著普通邀請函，有上遊輪的資歷，卻不夠資格觸碰更深層的秘密，比如——那個神秘的「明日」。
可他看到了，那些不夠格的人裡甚至有國內外知名富豪！
他有些窒息。
太宰治怎麼拿到金色邀請函的？
首領，是你嗎？
這個宴會的規模也太大了啊啊啊！！！——
中原中也內心尖叫，他感覺這不是他一個剛從鐳缽街出來不久的未成年可以承擔的，為什麼首領就讓他和太宰來啊，這麼放心好嗎！他在港口黑手黨連個准幹部都還沒混上，雖然森先生給他透底表示很期待他成為幹部那一天，但是——
中原中也現如今只是一個剛進入大組織的毛頭小子。
他還沒有得到足夠的磨鍊、成長。
弱小、可憐、又無助.jpg
這些要素加在一起讓中原中也一路上詭異地沉默，保持耳聽八方的態勢，豎起耳朵聽搭檔和侍者交流。
可惜侍者口風很嚴。
只是表示如果兩人無聊可以去遊樂場所放鬆一下。
太宰治對侍者口中的在遊輪上玩一玩的建議不感興趣，他期待的重頭戲在後面，相信其他知情人也抱有和他同樣的想法。
現在有心思玩的，都是單純以為這只是個正常宴會。
真正知道一些內情的，現在怕是想放鬆都放鬆不下來。
事實果真如此。
比他們要早來的，彭格列雲之守護者回到房間和家族聯繫，視頻畫面接觸不良一樣閃了幾閃，慢慢信號穩定突破了遊輪的信號屏蔽，視頻對面遠在意大利的十代首領澤田綱吉出現在畫面裡。
里包恩和幾個守護者陪在一旁。
他們都很重視這個「明日遊輪」。
彭格列十代目對遊輪的「明日」很看重，他詢問雲雀恭彌，得到的是雲雀恭彌冷冷的回答：「一群食草動物。」
「雲雀……」
澤田綱吉無奈。
他扶額，心說：如果不是我們遠在意大利，入境手續有些麻煩，又怎麼會讓對這些不感興趣的雲雀你去。
他們太了解雲雀恭彌。
他們也怕他們的守護者一言不合和人打起來啊。
不，對雲雀來說，「一言不合」這個過程都可以省略。
澤田綱吉強調般地說：「總之，這次的任務不是和人打架，等任務結束，你想和我們誰打都可以。」
雲雀恭彌可有可無地點頭。
對於不是柔弱的食草系，但也不是肉食系的首領，雲雀恭彌的態度淡淡，守護者裡只有六道骸讓他有幾分興趣，里包恩亦是名強橫的對手。
他回想起剛剛看到的橘發少年，那種對手打起來才有趣。
時間到了晚上八點。
在某些人的翹首期盼之中，第一天的晚會開始。
在十點鐘的秘密晚會開始之前，最寬敞的宴會廳先開始一場充作□□的宴會。九點鐘一過，某些人已經悄然離席，這類被選中的人很少，他們沒有一起離開讓人發現端倪，而是默契地分批次離開，沒有引起大廳裡其他人的警覺，就算有人注意到有人不見也只會以為對方去了別的地方。
誰讓這座宴會廳很大，主辦方為掩飾真實目的請來的無關人等又很多。
這些被留下的精英人士最後發現，整場晚會他們基本沒遇上幾位大人物，尤其是越到後面，在晚會上基本尋不見他們找好的目標人物。
他們也不氣餒。
那等人物本來就不是好見的。
他們結識不了頂尖的大佬，發展發展同階級的合作者也是好的嘛。
興許人大佬去那個地方玩了。
他們才不去礙眼。
被選擇的大人物們掩藏蹤跡上了頂層，他們都是被那位富豪手裡的東西吸引，富豪將那件東西稱呼為「明日」，意為對新的未來的憧憬。
這些人裡有人對那件東西的效用存疑。
可他們還是來了。
帶著對最後希望的期待。
有幸得到主辦方入場券的人看似很多，實際算下來也不過百多人，連遊輪上客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如果太宰治不是拿著金色邀請函，港口黑手黨其實也收到了主辦方的請帖，不過是普通的那種。
被太宰治提前告知這個事，中原中也將信將疑。
他不太相信太宰治嘴裡的話。
首領和組織都沒拿到的金色邀請函，太宰治憑什麼拿到？
等到他和太宰治準時來到這裡，看到大廳裡鬆鬆散散坐著的，不是上了年紀的大人物，就是如彭格列這樣的勢力代表後，中原中也心裡的懷疑頓時降低到一分。
……不是他想抹黑組織，實在是，組織在這些人面前真的很弱啊。
如果不是有蘭堂先生這個意外的力量，中原中也當初一個人就能幹翻港口黑手黨，這種戰力實在讓誠實的橘發少年不好意思說港口黑手黨在境內舉足輕重，就更不要提和國外大勢力相比。
當然相信歸相信，他還是很疑惑太宰治從哪搞來的特殊邀請函。
搶劫？頂替？冒充？
中原中也的臉色太好懂，太宰治瞥了一眼他，叫他收斂，「中也，想不明白的事不要亂想。」
看似安慰的話一出口，太宰治下一句話就是精準嘲諷：「畢竟以中也的腦子什麼都想不到嘛~」
中原中也忍怒瞪他，「那你就直接告訴我啊。」
太宰治淡道：「好啊，從我的私人渠道。」
中原中也：……
驚了，「……你居然說了？不對，是首領竟然放任你有私人渠道？」別忽悠他，他們首領是那種放任屬下脫離掌控的首領？
太宰治頓了頓，忍不住詫異地看他：「沒想到啊，中也你居然看出來了森先生的真面目。」
「我不傻！」中原中也反駁，這人對他有什麼誤解！
而且……
「別扯開話題！」
「中也好兇！」太宰治控訴臉，又頃刻變臉，頗有些索然無味地說：「安啦，森先生知道，但還是放任了我。」
「畢竟……」太宰治的笑容帶著冷意，「森先生是組織的奴隸，為了組織，森先生可是什麼都能做。」
「書」裡算計織田作和安吾，放棄太宰治是。
此時忍耐超出掌控的太宰治也是。
中原中也複雜地看著他：「為什麼告訴我？」
這題太宰治會答，歡快地舉手說：「因為中也是我的乖狗狗！」
「混蛋啊！」
太宰治無視中原中也的無能狂怒，小矮子絕對不敢在外人面前鬧起來！他往大廳周圍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想找的人，頓時大失所望。
他都沒有帶貓來。
牧野看到孤身一人的少年，都不可憐他嗎！
第92章
此時, 被留在港口黑手黨的白貓在大樓頂層，尾崎紅葉一臉無奈地過來按首領吩咐抱貓來，對首領專挑太宰治不在的時間「召見」他的寵物, 尾崎紅葉默默抱著看戲的想法。
太宰和中也鬧騰起來要拆大樓的「英姿」始終叫人頭痛又好笑。
首領和他的學生打機鋒在尾崎紅葉看來也異常有趣。
她感覺得到首領在將太宰視作繼承人教導, 在先代去世後，她有試著將港口黑手黨當作家，港口黑手黨經歷不起再一次的首領死亡、異常換代的情況，森首領和他的下一任如果能和平交接, 尾崎紅葉會很欣慰。
不止是現任到下一任的過渡，她希望每一任首領交接都是正常的。
黑手黨也不意味著喜歡背叛。
或者某種方面來說——
他們對背叛的容忍度是零。
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 付出一定信任是必須的，「信用」在裡世界也是評判一個人、一個組織的標準，當然，像先代那種瘋的還是算了。
送走了笑容款款的尾崎紅葉，森鷗外趴在了辦公桌上。
有氣無力地喘息。
「紅葉君對我的期望還真是高啊, 太宰君可不是個乖小孩……」
指望太宰君乖乖等他退位？就那個刺他刺得不亦樂乎的任性小孩？森鷗外覺得，尾崎紅葉還是讓他去面對先代首領都比太宰君好。太宰君更有可能做的……是像看到玩具的貓一樣把他和港口黑手黨玩膩，然後丟到一邊不管。
信任太宰是很難做的一件事。
被太宰信任的難度更是在這個程度上翻了幾番。
森鷗外不欲和尾崎紅葉做解釋。
他和學生太宰治的相處模式誰來都不好改，整個日本能讓森鷗外改變主意的唯有他尊敬的老師夏目漱石, 可夏目老師不會越過弟子教導徒孫, 於是這個可能排除。
就算夏目老師心血來潮接觸太宰治，提出森鷗外底線外的要求，森鷗外也會拒絕，但鑑於夏目老先生的性格不是會強硬指使弟子做他底線外的事，若非如此，這位老師也不會被森鷗外發自內心尊重，於是這個可能也排除。
他和太宰治都在摸索著和對方相處的竅門。
——哦, 說錯了，為此頭痛的只有他。
可憐的首領森鷗外。
太宰治這個無情無義的小兔宰治可不在乎大人要考慮的那些，可他要考慮的不止有港口黑手黨，還有橫濱這座城市。
——太宰君他就沒有什麼弱點嘛？
森鷗外心裡一嘆，不被掌控的太宰君太危險，總讓他有種後背緊繃的緊迫感。
太宰像他的過去，而這個才十六歲的少年遠比同時期的他氣定神閒。
作出弒殺首領上位的人，也擔心自己有一天被同樣的手段幹掉。
愛麗絲在玩蠟筆，趴在長長的桌子上翹起小腿晃蕩，她在首領辦公室肆無忌憚慣了，把首領室當自己的房間算什麼，她還能可勁欺負首領，看中年大叔要哭出來的有趣表情，比平時的林太郎順眼多啦。
長桌上凌亂散著蠟筆，愛麗絲抓著一支在畫畫，畫的是面前團成一團的白貓，貓貓安靜下來的時候是最可愛的靜物。
森鷗外感嘆後，看向愛麗絲，起音帶上波浪線問：「小愛麗絲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有沒有呢？」
愛麗絲盯著畫，看也不看說：「不聽，不聽，林太郎的話好沒意思。」
森鷗外歪下頭疑問：「愛麗絲？」
愛麗絲輕輕一哼：「太宰是個壞蛋，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
「唉，也是……」
但森鷗外還是放不下：「說起來太宰居然有我不知道的私人渠道，大意了，不好好了解太宰君的過去就是隱患……」
「這樣不好嗎？」愛麗絲打斷，惡意地說：「讓太宰用自己的人脈給我們打工！」
「好主意！前提是不讓太宰君發現……」
「是吧？」
白貓似乎聽懂這話睜了睜眼，眼縫洩露出不止是青色還是白色的淺光，愛麗絲被吸引過去，白貓卻在愛麗絲的注意力回來的時候慢慢地閉眼，再次沉睡。
愛麗絲苦大仇深盯著它，再看看自己的畫。
「林太郎……」
「請你——」愛麗絲發出吶喊：「好好地去學一學繪畫吧！就是林太郎的畫技太糟糕，牧野醬才會一直不理我！」
「誒？明明那是愛麗絲畫的——」
「嗯？你在說是我的錯？」
愛麗絲氣勢洶洶瞪他，森鷗外討饒地笑笑。他們心理一致觀察著白貓的一舉一動，這個時候白貓看起來像是一具空殼，但它對森鷗外和愛麗絲的交談有反應，他是不是可以猜測某個意識在白貓的體內關注著他們？
是敵還是友？
＊
遠方的牧野千姬無奈地側了側臉，自己捏的白貓身體被丟在港口黑手黨，又被森鷗外叫到頂樓一通演，她都沒有說什麼，森鷗外為什麼總認為她有什麼陰謀。
她真的是被太宰邀請過來過生日。
【嗯，順便搞一波事。】
牧野千姬心大地補上一句。
但她又沒有搞事到港口黑手黨頭上，港口黑手黨是太宰的玩具，森先生與其猜測她有什麼圖謀，不如擔心一下撬他位子的學生。
牧野千姬瞥向單向玻璃的一角。
來自港口黑手黨的兩個少年坐在角落，穿著白和服的太宰治卻比他身邊的中原中也還不引人注目，存在感稀薄得容易叫人忽視。
眼睛在太宰治那邊轉了一圈，她的目光便收回來，合起摺扇望向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
以牧野千姬的感知力不可能對來人毫無所覺。
前來的客人也知道這一點。
他倚在門上，見少女望來便抬腳進來，長靴不緊不慢地敲在地板上，男人沒有穿著制服，一身簡單武士裝束，外罩深色羽織，攜帶著一把劍。
兩人無聲地對座，互相觀察對方。
準確來說是男人觀察這位十八歲的，幾日前以一身類獵犬裝束進了軍警大門，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少女，少女今天沒有穿那身他看了眼角抽搐的制服，而是換了白色和服，細細看去這和服的樣式似乎偏向海對岸的那個國家。
他對這些不了解，卻在不動聲色間警惕起來。
此人，是哪國的人？
他警惕，卻見人斟了杯茶徐徐開口：「夜安，福地先生。」
第93章
福地櫻痴雙手撐著膝蓋, 面前的少女跪坐，紙扇上繪著看不懂的圖案，他不擅長收集情報, 只暗暗記下此人身上的信息。他看著兩個人中間的小桌子上——透明的、寫著契約字樣的、發著光的金色契約書, 眼珠轉動瞥了眼室內的調酒師。
如果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此，會發現這名侍者正是接待他們的那位工作人員，不過此時這名工作人員換下了接待員的服裝，在屋子吧檯後面調酒。
福地櫻痴進來時自然看過了室裡唯二的兩人。
他恍惚地憶起少女娓娓訴說的話。
「這個人在這裡聽, 沒關係？」
他耳朵沒聾的話，他剛剛聽見的是足以改變世界的秘密吧？
他眼睛沒瞎的話, 這個人是遊輪主人的員工？
這麼信任地談論那麼機密的情報，是不在乎被遊輪主人知道，還是這個人已經被她收買，所以才不用迴避。福地櫻痴覺得是後者。
牧野千姬發展工具人很簡單，操控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左不過是一眨眼便能做成的事，但她還真沒有操控這位「調酒師」。工具人也要講究質量，穿越以來被她直接發展的工具人只有GSS首領，被安西知道她這個「主人」隨隨便便收工具人, 安西不會說什麼, 但他會用幽怨的目光追隨她。
殺傷性不大，但控訴力度極高。
無關被控制後的破罐破摔，安西鍵志即使被打上必須效忠她的指令，在這個指令之外，安西鍵志本人的性格和手段可是不受一點影響。
他真情實感地不希望再來一個工具人分走「主人」的關注。
也真情實感地希望牧野大人最好只看重GSS。
——這是不可能的。
——但對懂得自我壓榨的工具人，牧野千姬一向寬容。
「他？」牧野千姬看了眼侍者。
侍者被兩人的視線盯得後背汗毛直立，頭皮發緊, 手裡的動作從兩人交談開始就慢下來，被盯得低頭裝沒聽見，其實他更想直接跑出去。
看他聽到了什麼？
那位老闆的貴客，問那個人「您對超凡者怎麼看」？？？
老闆的貴客請來的客人就問：「你是什麼人？超凡者又是什麼？」
侍者被派來接待老闆的貴客，順便領了監視觀察的任務，他當然不是普通人，就算他不是異能者，他在普通人行列也算某個行業的精英，但他還是被那位貴客驚得魂飛天外，調酒時險些摔了杯子。
那位貴客說「超凡是異能和火焰之外的第三種力量體系，我要在這個世界散播超凡」，還邀請那個人說：「您對此是否有興趣？」
天呢，這是他能活著聽的消息嗎。
「……」侍者表情麻木。
牧野千姬看著低頭試圖縮小存在感的侍者，「不要低頭，看著我。」
侍者不敢不照做，硬著頭皮抬頭。
「你會洩露我們的談話嗎？」牧野千姬看似好商好量地詢問他。
「……」我說會，會死嗎？
「如果你說會，我會讓你『失憶』。」
「我不會。」侍者本能道，想先糊弄過這一關。
「不用欺騙我，你的承諾是假的也無妨。」牧野千姬看似好說話，下一句卻說：「如果沒有人問你我和我的客人說了什麼，你不能主動談起。如果有人問起，你要對那個人說『什麼都沒有發生』。」
「是。」侍者有些為難，卻還是應道。
「那麼，契約成立。」
牧野千姬輕拍了下掌。
侍者感覺身體一重，有什麼無形之物在他身上打下印記，這種負重感只存在了一瞬便消散，但他無論如何也欺騙不了自己什麼都沒發生。
福地櫻痴冷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問出關鍵問題：「你的『契約』可以強行立下？」
他看得出侍者心不甘情不願，只是口頭上說「是」，結果就掉進了少女的坑裡，如果這都能利用，那這個「契約」也太過可怕。
他問得不抱希望。
在他看來，這種暴露能力範圍的話題是個正常人都不會乖乖回答。
牧野千姬是正常人嗎？
是。自認是。
牧野千姬如實回答說：「力量相差巨大時可以，一般來說，『契約』的成立需要雙方同意，未必要真心同意，有時口頭上的話也具有力量。」
至於剛才的「契約」是前者還是後者？
牧野千姬閉口不言。
你來猜啊：）
福地櫻痴：「……」
好極了。你成功讓他回憶他有沒有說錯話被利用的。
「……我沒有對您用這種手段，約您出來也是走正常流程。」跑軍警大本營送請帖的流程無誤。
「萬一呢。」福地櫻痴刺了她一句。
「如果您這麼想，我有強行和您立下契約的能力，卻還是坐在這裡和您談合作，不是更說明了我的誠意？」牧野千姬反問。
福地櫻痴：「……」
感覺她在強詞奪理，仔細想想好像又有那麼一分道理。
不對！
他為什麼要順著她的話想！
福地櫻痴強行糾正被帶偏的思維，他有些後悔一個人來，他不擅長動嘴，尤其是這種涉及到「合作」的談判。CPU會過載。
「好，就當你沒有。」
「你說要在全世界範圍散播超凡，我怎麼確定你不會趁機掀起動亂？」
「讓所有人擁有『超凡力量』……」
「這種事……」福地櫻痴覺得有點荒唐，同時也很冷靜，「乍然擁有力量的普通人會做出什麼，我不信你會不知道，超凡者等同於異能者，異能者造出的動亂，我見過很多。」
「您擔心超凡者不服管教？政府既然有異能特務科，也能有超凡特務科，這是最容易解決的問題，我相信官方。」
不輕不重捧了政府一句，牧野千姬給出更理想的解決方法，「除了官方管束，『契約』也可以做到約束新生的超凡者。」
福地櫻痴聽她的話，隱隱明悟。
「所謂的『契約』，難道是指——」
「對，就是您想的那樣。」牧野千姬肯定他的猜測。
牧野千姬手指一點，指著桌上金色的合作契約，面含微笑說出福地櫻痴耳熟的名詞：「這紙契約，也可以叫做超凡界的『異能開業許可證』，您如果沒有想清楚，可以將它帶回去，我隨時等您的答案。」
「……」
福地櫻痴陷入思索。
牧野千姬看似淡然，其實內心有著感懷。來自原世界的契約真的是很強力的約束，她們這些超凡者哪一個沒立過契約，沒有「天」蓋章的契約，走在外面絕對是被喊打喊殺的地步。
這可不是「如果我XX，就天打五雷轟」的口頭發誓。
超凡者們對「天」立誓，闡述己身。
所作所為——
是真真正正的「天知地知」。
天道公平，違背誓言就要受懲罰，它看起來似乎離超凡者很遠，絕大多數超凡者甚至感覺不到有約束在身，但天道最終不會放過一個試圖違誓的惡人。
——哦，忘了說。
——雖然對「天」的誓言是闡述自己的「道」，也就是理念，但真正走損人利己之道的在最開始就過不了天道那關。
所以她的世界還是蠻平和的。
對此，風靡各地的「超凡契約」功不可沒。
她能保證，「契約」絕對比政府簽發的許可證約束力高！
福地櫻痴收起契約書，「我會帶回去細看。」
「好啊。」
牧野千姬轉臉，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們在這裡談話的功夫，單向玻璃另一邊，被選過來的百多人陡然喧譁，聲音透過牆體和玻璃傳過來時只剩被削弱的噪音。
福地櫻痴看了眼。
原來是遊輪的主人終於出場。
他瞥了眼站到人群前方，看起來意氣風發的青年，這位青年和他得到的遊輪主人照片嚴重不符，如果不是青年身旁跟著的都是青年手下的公司高層，他還真認不出來這青年就是照片裡彷彿命不久矣的中年人。
「這就是你選中的第一位幸運兒？」
「很平凡吧。」
牧野千姬沒有對「第一位幸運兒」發表態度，如果說第一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太宰才對，在太宰之後，她也向這個世界拋了很多力量種子，說不定就有哪個人幸運地覺醒超凡天賦。
不過這位遊輪主人是她推到明面上的「第一個」。
倒也沒差。
作為誘引站在金字塔上層的人物的「餌」。
牧野千姬瞟了眼一牆之隔的宴會廳，她看的方向不是工具人遊輪主人，而是角落裡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特意打電話來要求穿白色和服親子裝的太宰治，此時臉上笑容全無，小臉冷冰冰地散發黑氣。
中原中也已經離你五步遠了！
福地櫻痴看著那邊，「你的旗子？」
牧野千姬否認，「是弟弟。」
弟弟？
福地櫻痴記下那個人的面貌，突然說道：「說起來，一直是你在說合作，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叫我津島就好。」
牧野千姬愉快地報上假名：「我的名字是『津島千』。」
她沒有騙忘年交，她決定了，她在這個世界的日文名就是津島千，太宰治——津島修治的姐姐以及他私人渠道的背景。家裡有一個跑去混黑的弟弟。
唔，作為家長，她是不是應該考察下孩子的企業？
雖然她早知道——
僱傭童工的港口黑手黨是黑心企業。
知名不具某森先生是屑老闆。
第94章
這次的遊輪之行對客人們來說算是盡善盡美。
普通客人在遊輪上尋找合作伙伴, 認為不虛此行，特殊的客人們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在確認了遊輪主人「返老還童」的真實性後, 遊輪頂層的氣氛明顯浮躁起來。
原因是返老還童的異能者富豪微笑著說「名額有限」, 並表示「有誠意者優先」，這麼說之後，他還嫌不夠似的，又補充說：「時間僅限十日, 」
雲雀恭彌只是冷冷看著他們，無聲表達出態度：無趣。
彭格列在裡世界的能量龐大, 即使它派出的負責人是雲雀恭彌這種性格，遊輪主人也不敢得罪，其他人還需要爭搶名額，彭格列卻已經預定「明日」，而且不會引起競爭者不滿。
如果是本國的極道組織, 比如說港口黑手黨，情況則又不同。
只看港口黑手黨只能得到普通邀請函，其負責人沒有資格入頂層便可知。
他懷疑如果不是遊輪停靠在橫濱港口，港口黑手黨這個地頭蛇連請帖都拿不到, 怎麼說呢, 在一大票社會精英里邀請極道組織的畫風不對勁。
明明港口黑手黨和政府都是黑西裝來著。
總結下來，雖然周圍人的爭鬥白熱化，中原中也過得倒很平靜。
啊……相對來說平靜。
至少在看過了別人為了名額爭得臉紅脖子粗，他和太宰治落得清淨，不由叫他慶幸起了港口黑手黨的不夠格。
罪過，罪過。
他不是故意看不起森先生，也不是故意貶低組織。
單純的中原中也想：這是事實啊。
除了遊輪的主人明裡暗裡地靠近他們, 在被太宰治的姐姐直言警告之後，那位青年模樣的富豪便也知情識趣，不再來他們面前晃，只是他的行為或多或少給他們帶來了困擾。
時刻關注遊輪主人動向的客人，已經不止一次用探究的眼神看他們了！
話說，這些傢伙們還真是執著。
這都多少天了，他們怎麼還沒有緩過來啊！
中原中也無語地看著遊輪主人被一位來自美國的富豪攔下，心裡感謝了聲那位富豪的仗義出手，轉頭對著萬事不理的搭檔吐槽：
「……他們至於嗎。」
中原中也不解他們對力量的追求，至於瘋成那樣？好吧，返老還童還是有吸引力的，他感覺森先生會對此有興趣。
這麼想著，他也是這麼說的。
太宰治當即嘲笑道：「森先生的興趣？製造合法蘿莉嗎？」
中原中也一噎。
無法反駁，鐵證如山。
即使是他，也覺得首領和女兒的某些互動辣眼睛，完全是可以撥打警方熱線的BT程度。
多想這些無益。
他們被強行簽訂了保密契約，出去了一句話都不能說。
有點不爽。
不爽的中原中也根本等不到那些人扯皮結束，在看了幾天的財力比拼後，終於忍不住對太宰治問：「能走了嗎？！」
那些人扯皮就讓他們扯去，反正扯不到他們頭上。
他們港口黑手黨的負責人還和普通客人混在一起，中原中也蹭太宰治的邀請函進來頂層，本以為拿到這麼個大情報很有用，結果不知道富豪做了什麼，他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懷疑太宰治不受約束，因為「人間失格」是究極反超常系力量。
對異能力、火焰都有作用。
但太宰治不想說的話，誰都逼不了他。
太宰治抱著抱枕獨占長沙發，把中原中也排擠得只能坐一人座的小沙發，老實說，小沙發坐一個人綽綽有餘，前提是不和愜意的太宰治對比，和太宰治一比中原中也看起來就很可憐，像被太宰治故意欺負了一樣。
但講真，中原中也也不想和太宰治坐一起！
——被迫搭檔已經很慘了，他才不要在任務外和青花魚共處一室。
——所以說，造成這個結果的，搭檔兩個都有責任。
太宰治斜睨了搭檔一眼，這隻小蛞蝓信服森先生，可不是能忍著不聽情報的，「你捨得就這麼走？」
「不然呢？」中原中也反問，「我留在這裡浪費時間？反正該知道的你肯定都知道了，不過……你這傢伙不會根本不打算告訴首領吧？」
太宰治歪著頭，看他。
中原中也詭異地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你居然變聰明了」的含義。
他張了張嘴：「喂，你該不會真的……」
「嗯？」太宰治偏頭裝傻，假裝沒聽清，「中也，你想說什麼？我不會什麼？」
中原中也攥了攥拳：「不……沒什麼。」
他只是確定了幾件事。
一，太宰治對首領的態度真的惡劣。
二，一直叫首領「森先生」，從來不喊「首領」或「BOSS」，我行我素的太宰治是真的沒把港口黑手黨准幹部的身份放在心上……
三，太宰治這人真的狗。
哦，最後一條他早就知道，並且深深感受過了，可以排除。
太宰治輕輕一哼，擺出「你說任你說，我自屹然不動」的油鹽不進的態度，他才不會給森先生免費送情報，並且想把森先生的小矮子撬到他的陣營。
中原中也自認他不能改變太宰治的想法，遂，放棄這項艱巨的任務。
他覺得首領既然放任太宰治，說不定就想過這個結果，不管太宰治有什麼私心，他們腦力派的較量，他作為一個武力派不想揣測。頭會禿。
一分神，再次看向太宰治的中原中也發現他在發短訊。
「……你幹什麼？」
「準備走啊，小矮子~」
＊
「所以你說的走，就是帶著姐姐一起走？」
遊輪外面，中原中也叉腰暴躁，看了看某人的姐姐，又看了看喬裝改扮出來送某人姐姐的遊輪主人，略荒唐地想：這下，還沒吵出結果的那些人，不會追出來吧？
太宰治不滿地說：「把話說清楚，是我姐姐，你跟著叫什麼姐姐。」
「這是重點嗎？！」
「是！」
太宰治更大聲，「津島千」是津島修治的姐姐，他這個太宰治的姐姐，不是小橘貓的姐姐。
弟弟身份絕不讓給你！
牧野千姬被包圍，體驗了把森先生被雙黑對著耳朵吵的待遇，她揉了揉幻麻的耳朵，打發走工具人，一手一個小朋友塞車裡。
十八歲的牧野千姬——
身高碾壓十六歲的少年！
第95章
牧野千姬此時正面臨一種沉默而尷尬的境地。
尷尬到別人看著都想腳趾扣地。
誠然, 這份尷尬本該與旁觀的人無關，但某人就是這個本事迫害全場。
牧野千姬面前三個少年排排坐，幾個同齡的少年雙腿乖巧地放著, 眼睛都帶著茫然看過來, 看上去要多聽話有多聽話，可惜除了橘發少年是真茫然，另外兩名少年純粹是裝出來的。
辦公室裡倏忽從窗外吹來一陣風，掀開了辦公桌上的紙張。
森鷗外托著臉頰, 淡定微笑地看著他的鑽石們。
三個少年森鷗外一個都不陌生，被擠在中間的橘發少年是他費心拉攏來的重力使, 擠著他重力使的兩個少年長著一模一樣的臉，連年齡身高都等同，不管是乍一眼看還是仔細地看，兩個少年毫無疑問有血緣關係。
而且是最親密的雙胞胎兄弟關係。
當然，這個關係被他的學生親口否定。
看到兩個少年的相處模式, 很難讓人往親兄弟上去想。看，這兩個人已經討厭對方到寧可把中原中也夾中間……明明無論是太宰君還是新來的這位「修治君」都以逗弄中也君為樂。
森鷗外看著，喟嘆一聲。
愛麗絲在兩人精神相連的內線狠狠吐槽異能主人，明明林太郎一點也不平靜, 抓著鋼筆的手很緊哦, 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太遜啦。
森林太郎：我以為是我的鑽石，真的。
森林太郎：然後鑽石的家長找上門來，問我小鑽石的待遇問題，我該怎麼跟她解釋我沒有在未來趕走小鑽石的想法？
森鷗外……眼睛放空。
他回想今天一天……半天發生的事，早起坐在首領室的他幹勁滿滿，一言一令皆符合一個組織首領的身份，坐在首領位上意氣風發。一切一如往常。直到太宰君難得主動聯繫他說家裡姐姐要來參觀他工作的公司, 希望森先生批准云云。
沒錯，變故就在接見太宰君的姐姐之後——
陷入回憶的森鷗外回想之前，忍不住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他就不該相信太宰君難得的好聲好氣啊！
申請？批准？
話很謙遜沒有錯，完全一副員工請示上司的表現，如果他沒有對太宰君的禮貌好奇，或者因為好奇批准之後沒想著見太宰君的家長，他大概就不會陪著在這裡尷尬。
貨真價實的尷尬，就是小愛麗絲被屬下撞破和他在玩換裝遊戲那種。
愛麗絲：我尷尬不尷尬林太郎心裡沒數嗎？
眾所周知，森屑沒有心，身為他異能體的愛麗絲秉承主人的性格，可是什麼時候都不會有「尷尬」這種情緒，同理可得——森鷗外嘴裡沒一句話可信。
——但正常人都覺得他們之前的對話有問題吧？
——修治君看起來很愛玩。
牧野千姬說不。
她神色自若地面對三位少年，中原中也雙手抓緊腿上的布料，坐在兩個「太宰治」中間有一種想跑的衝動，可惜他想跑的舉動被鎮壓，試了幾次沒法掙脫後瑟瑟發抖地被兩個太宰包圍。
兩個……太宰……
……這是人間地獄吧……他眼睛放空，喉嚨裡無聲嗚咽，他對付一隻太宰就很艱難了，為什麼，為什麼對方家裡還有另一隻太宰啊？！
而且……為什麼都對他惡意滿滿……
中原中也：就很慌，希望另一隻太宰趕緊走吧。
另一隻太宰——自稱「修治」的白袍少年若有若無瞥了眼橘發的少年，以及橘發少年另一邊的白色和服的少年。兩人的武力值在他腦海中成型：中間的小矮子不好對付，那邊的傢伙是個體術弱雞，但不排除有別的戰鬥手段。
結論：他暫時可以隨便作。
用一秒鐘作出決定的修治歡快地舉手發言：「旦那~不要把這個傢伙帶回去好不好，你有我就夠了吧？」
牧野千姬還捧著沒有封皮內頁空白的「書」，安靜地看著故意演的修治，眼眸緩緩下移，盯著在她的手上一聲不吭，打定主意裝死的「書」。
牧野千姬深覺它該受些教育。
【『書』，解釋一下阿治為什麼失憶？】
「書」模糊的靈性回應說：【規則、壓制……一個世界不能有兩個相同的靈魂，『修治』回到主世界會恢復太宰治的記憶。】
現在的修治擁有的是「書」中世界輪迴的記憶，因為錯誤出現在這個倒影世界，主世界的靈魂和倒影世界的靈魂同源，超過某個上限使兩個靈魂必有一個退讓，脆弱的世界於是為自保暫時壓制修治身為太宰治的部分。
理清「書」交代出來的情報，牧野千姬很想理解。
但她覺得「書」的失誤太多，先是澀澤龍彥後是阿治，這本「書」真的是一個世界的基石？
牧野千姬懷疑「書」身為世界基石的本領，並且想去看看火焰那邊的「七三」靠不靠譜。如果都不靠譜……那大概是這個世界的問題，她無話可說。
第N次遺憾不是在原世界。
和「書」交流的時間在外界連一秒都不到，幾乎是在修治說完的下一秒，太宰治冷笑：「呵。」
中原中也比較尷尬，第N次想跑未果。
他被無形的壓力壓在椅子上，抬頭就能看見壓制他的罪魁禍首，十八歲的和服少女臉色淡淡面對他們，手裡的書不再散發金光，變得樸實無華。
中原中也不會忘記就是這本書突然出現，然後送來了另一個太宰治。
時間回到二十分鐘前——
太宰治、中原中也坐在首領室，森首領暫時放下工作和太宰治的姐姐談笑風生，談論的話題在中原中也聽來只能懵圈。森首領滿臉欣賞，話裡話外都是對津島千小小年紀掌控財閥的推崇，順便隱晦詢問令弟的志向。
像是您的財團枝大葉大，身家清白，您就縱容弟弟混黑？
當然國內極道組織合法，他們絕對不是黑心公司。
不過太宰君沒想過在您家裡工作？
中原中也聽了一耳朵，提煉出能聽懂的：所以他旁邊這傢伙還是富家少爺？！
中原中也去看太宰治，太宰治挑眉疑惑。
中原中也瞬間扭頭：就這個愛住集裝箱的傢伙，怎麼想也不可能嘛！
「治君喜歡。」和服少女口吻淡淡地說，宛如在說今天會下雨所以添衣一樣的小事。
森鷗外不由用詭異的目光看著少女，「您……還真是縱容太宰君啊。」
混白的家庭裡出現一個混黑的，即使是他們國內的情況也不算容易。這位十八歲的少女——津島千——的公司在四年前扎根在國內，在眾財閥中算是新生的「天原」力壓無數公司，成為與「鈴木」等財團並肩的存在，和政府合作密切。四年前爭奪與謝野晶子失敗的森鷗外，曾一度把「天原」的發家史當心靈雞湯、安慰劑。
森鷗外的這些感嘆，當事人並不清楚。
或者說，森鷗外和這個國家的民眾熟悉的那些所謂「發家史」，如果讓他們議論的本人來說，牧野千姬會說：不知道，不清楚，勿cue。
因為——
「天原」這個公司就是「書」自動補全的背景！
都說了是一個背景了，行動的時候能給她提供便利就好，她為什麼要知道工具是怎麼產生的，工具麼，就和工具人一樣，好用就行。別的牧野千姬不關心，某方面很貼心的小助手「書」會給她處理好。
森鷗外當著牧野千姬的面推崇「津島千」，牧野千姬保持和服少女安靜溫和的人設，看似溫和清雅，這位大財團的持有者卻決不叫人小看，森鷗外在這場交談中沒討到什麼便宜，眼角瞥見太宰治對他的幸災樂禍。
哦，收穫還是有的。
至少他知道了「天原」的BOSS很在乎太宰君這個弟弟。
太宰治在兩人談話告一段落，根本不看他頂頭老闆的臉色，嫌棄臉說：「我們去大樓別的地方參觀，不要看森先生啦。」
如果是之前，森鷗外再催眠自己「太宰君還小，他就是這性格」，心裡也難免有根刺，現在——森鷗外扶額，為被小黑泥怪荼毒的自己和中也君嘆息。
太宰君就是被某家長縱容大的啊……
以上種種，森鷗外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很快做出決定：「那麼，太宰君就帶津島小姐逛一逛我們本部，我們港口黑手黨可是良心企業，憑本事賺錢……」
太宰治長長「嘁」了一聲。
倒也不多說，拉起和服少女的手就要走，兩人的手交碰的那刻牧野千姬身上飛出一本書，書上光芒大盛，一個人影突然在光裡顯現。
幾乎是首領室的幾人都反應不及的時候——
和太宰治一模一樣的白袍少年從光帶裡出來，他踩在地板上，面色淡淡望來，旋即目光聚焦在緩緩合攏的「書」，認出誰是「書」的主人，這位像極太宰治的少年露出個笑。
前後世的輪迴記憶交織在眼前，促使少年略帶惡意地問出一句：
「——您就是製造了我的『主人』嗎？」
森鷗外撐臉的手滑了一下。
他睜大眼。
萬萬沒想到——
太宰君的姐姐，居然是同道中人嗎？
第96章
時間同步進行的另一個世界。
海邊莊園。
早上十一點, 姍姍下樓的江戶川亂步打著呵欠倒在沙發上，他算是下來最早的一個，昏昏欲睡幾分鐘後, 其他人一一下樓。
江戶川亂步萎靡不振的樣子引起精神頭十足的與謝野晶子的奇怪眼神。
「亂步, 怎麼這麼沒精神。」
江戶川亂步答：「蘭堂先生不在。」
與謝野晶子心說這關蘭堂先生什麼事，你昨晚又熬夜了吧？呃，難道是蘭堂先生不在，你就可以睡懶覺的意思？
抱著軟軟的抱枕縮在沙發裡的偵探少年不想動腦子, 假裝沒看到與謝野晶子一言難盡的眼神，頭髮從偵探帽下翹出來, 他揉了揉帽子，強行固定在頭上，又打了個呵欠，在沙發裡翻滾半圈，居然詭異地和滿地打滾的貓貓相似。
與謝野晶子：「……」
啊, 這時候就是她捂心臟大喊「我可以」的時間。
是會拆家的聰明貓貓！
中原中也走過來說：「蘭堂先生布置了家庭作業，既然醒了就先做作業，然後去玩不是很好嗎？」
有道理，但江戶川亂步提不起精神來, 「……但我無聊了哦？」
一無聊就忍不住想找些事做, 讓大家和他一起「好玩」起來。以前三人搭檔的時候江戶川亂步屬於被兩個家長帶著找事做，每天都被新奇事物占滿，每一天都過得充實，好玩與刺激並行。現在的案件一個個都太簡單啦。
嗚——
好懷念以前。
自從蘭堂先生和牧野先後和軍警劃開道，福地先生有什麼有趣的行動再也不叫他江戶川亂步了。
原因是「武力值只有五的名偵探不適合危險的體力運動」。
真實原因——
老爺子就是嫌他拖後腿，想要牧野和蘭堂先生就直說嘛！
亂步大人又不會逼你！
可惡的大人，太可惡了, 嘴上說的亂步的能力絕無僅有，行動的時候根本不把亂步大人考慮進去——除非牧野或蘭堂先生在場。
鑑於蘭堂先生是個非本國人士。
福地櫻痴真正信任的其實也只有牧野千姬一人。
雖然成年人間的「信任」需要打個問號，就像牧野和澤田大叔摻雜著試探的，在一方的絕對武力下發展出來的「友誼」一樣——
嗨呀，沒差啦。
無聊的時候就很希望有人陪著瘋——唔，玩一把。
江戶川亂步緊急收住有些危險的腦洞——雖然他長歪是眾所周知的事，連蘭堂先生都快放棄糾正，他本人也知道這些，但他心知肚明自己在家長心裡是個什麼形象，和他在家長面前裝無辜扮可憐，故作可可愛愛有關係嗎？
可可愛愛的貓貓只想玩「毛線團」哦？
家裡面，能和江戶川亂步玩得你來我往的太宰治不在。
沒關係——
小橘貓和小蝴蝶可以頂上！
只要是家裡人，不管做什麼都超級有趣~
中原中也本能身上一寒，警惕地四下巡視，當了一個國家無數年王的橘發男孩在家裡還是那個十一歲的弟弟，被江戶川亂步看著就渾身不自在。
中原中也：「……」我不想被當毛線團玩。
尤其是被你玩，亂步。
一眼看出弟弟情緒的江戶川亂步淡定說：「哦？難道比起太宰，你更不喜歡被我玩嗎？」
中原中也很難不露出嫌棄臉，「你和太宰根本是一個程度的火坑吧。」
對自己有點數吧，你和太宰一個坑一個狗，簡直是家裡的兩大禍害好不……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中原中也：「……不對，我為什麼要在你和太宰之間選一個。」
中原中也終於發現不對，他一個爆栗敲過去：「說重點，我不喜歡被玩，你要是無聊就去禍害別人，別坑家裡人。」
「誒——」
江戶川亂步飛速後仰，實力證明武力值拔高不是說說的，躲過了中原中也愛的制裁，掏出玻璃珠對準他，嘴裡說：「外面的人沒有中也好玩。」
玻璃珠的世界變得和人眼看到的不一樣，江戶川亂步翠綠色眼睛從玻璃珠另一面看過去沒有被透明球體扭曲，只有一種彷彿機械的冰冷感，那雙眼通過玻璃珠看到的一切僅僅是「看到」，僅僅是記錄。
從可以當第二個眼睛的碧色玻璃珠看世界，人類的造物——無生命的建築和街面的機車——都變成黑灰白三色，植物被周圍的色彩侵染也變成灰暗的色調，人走在黑灰白的世界裡不是人形，而是光的樣子。
有灰色的幾乎看不出亮度的光，也有形態不像光的，顏色很亮的光。
【這就是牧野看到的世界。】
江戶川亂步快樂地想：【好有趣。】
精神徜徉在另一個世界，外界中原中也炸毛和與謝野晶子看戲的表現不在江戶川亂步眼裡，權當左耳進右耳出。
外面。
頂著一頭毛刺白毛的男孩獨自坐在咖啡廳的卡座裡，顯眼的外國人面貌為他帶來了許多關注，他長相可愛，而即使不看這孩子的臉，單單是年紀小小卻敢獨自出門還捧著筆記本電腦玩得起勁，這個孩子就已經具備被關注的特質。
又一個看向這裡的人把目光收回，白蘭淡定把遊戲頁面切回了黑白代碼，繼續網絡攻堅戰。
他往嘴裡丟了塊棉花糖。
入侵有白方保護的網絡如入無人之境，輕鬆得可以邊打遊戲邊破防。
「綱吉君為什麼突然就搬家了啊……」
偶爾的，白蘭苦惱地想到這個世界難解之謎——真的是世界級的謎題，以他觀測的比牛毛還多的世界起誓，那麼多世界過去，綱吉君的活動場所一直在東京啊，難道說在這個變異的世界裡，彭格列家族把產業布到了橫濱？
苦惱，不解。
這個世界真是太特殊了。
課本上的近代著名文豪一個個從歷史上消失，科技倒退到其他「七三」世界的十幾年前，只是科技倒退也就算了，怎麼說這個變化算對他有利，他可是掌握了超越未來不知多少年的科技。
科技滑坡他可以理解，世界的差異性嘛。
那些消失的文豪全變成異能者就很挑戰他的心臟了。
白蘭想到了隔壁十六歲，被從小在彭格列長大如今成為十代目的澤田綱吉壓得喘不過氣的白蘭·傑索，就很幸災樂禍。
再想到那位十六歲的白蘭·傑索作死試探異能者，結果被異能者摧殘了幾年，白蘭更想笑了。
別跟他談唇亡齒寒，白蘭們之間只有利用死與被利用死的關係。
這個奇怪的世界雖然被封閉，他們不像別的白蘭要防著N多個平行世界的自己，只有他和隔壁的白蘭·傑索能互相串門，但大概是被摧殘得很了，那邊的那位白蘭·傑索似乎看上去有點佛。
竟然主動找上門說：【我不招惹你，你也別惹我，我們相安無事。】
噫，他看上去是會信「白蘭·傑索」的人嘛？
……他還真是。
白蘭慫慫的，那個白蘭·傑索慘歸慘，對付小五歲的自己頂多就是費點事，他要打敗五年後的自己卻有些難度。
而且——
打什麼打，這個世界這麼有趣，不好好玩就虧了！
他相信隔壁的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被異能者教做人，雖然他們世界的危險度猛然拔高幾個百分點，白蘭們的作死精神絕不屈服，只要作不死就往死裡玩是基操。
「嘀嘀——」
白蘭的耳機裡響起預先設好的提示聲，一心二用的白蘭愉快地敲鍵盤，侵入了這邊白方防守嚴密的網絡，開始找綱吉君的信息。
「咦，綱吉君居然住到了這邊白方巢穴，不管怎麼想都很難說服我啊，這邊對黑手黨的態度又不是意大利那邊……」
「契機，契機是什麼……」
「找到了……原來是這裡，唔，很厲害的屏蔽手段，可惜遇到我。」
一通操作後，白蘭盯上了看起來最有可能的那個，居然躲過了他第一輪的攻堅？白蘭微笑臉，和它槓上了。
沉寂在海邊莊園的智能管家，幾位主人沒有吩咐時便進入休眠的一號，被外界的騷擾驚醒，智能運轉，連接超凡脈絡，一號「看」到了試圖入侵莊園網絡的外國男孩。
【發現入侵，執行驅逐指令——】
莊園裡，恰好觀測到這裡的江戶川亂步眯眼。
掏出手機，他喊道：「一號，停止驅逐，把牧野的郵箱放給他。」
智能指令停止，他們聽到了一號說：【是。】
【停止驅逐，備用網絡1開啟、備用網絡2開啟……】
一號用備用網絡做好外圍，然後就不管了，等著入侵者破解，像這樣的備用網絡一號做了很多，是一號基於這個世界的頂尖水準設計，一層套一層糊在外圍網絡，等入侵者破入第七層——
即使是那位有種超現代技術的男孩，也會相信第七層是真正的核心。
無知無覺落入人工智能管家的陷阱，仗著未來科技優越感的白蘭，他顯然忘記了隔壁白蘭·傑索的慘痛遭遇，信心滿滿以為自己攻破成功。
——如果一號不掀開這層真相，白蘭自然可以以他的腦補為真相。
真相卻是：以為在偷家的白蘭花，遇到了惡劣的家養貓貓。
貓貓不僅坐看白蘭花的偷家行為。
貓貓還準備和偷家者玩耍一二。
希望這支白蘭花足夠堅挺吧！
允悲……
第97章
「你對我有什麼問題, 回家和我慢慢說。」
「下次不要來這裡。」
把這番話當做在港口黑手黨的最後一句，說完後直接帶著白袍少年修治跳躍空間，給首領室的幾人留下的最後一幕是十五歲少年修治一臉無辜, 似乎不在意回家是什麼下場, 和冷眼教育弟弟的執書少女。
唔，如果那位修治君和津島小姐的姐弟關係成立的話——
森鷗外就此疑問詢問他的准幹部。
准幹部太宰治懨懨看他，即便提不起精神，也還是露出了被冒犯到的表情, 「他？他可不是我弟弟，非要說的話, 他可是比中也還討厭。」
太宰治討厭名為「太宰治」的人不需要理由。
答應牧野不討厭太宰治僅限於自己，別的太宰治該看不順眼還是看不順眼，都是太宰治，他可是知道「太宰治」都是什麼狗樣。
噫，不小心把自己罵進去了？
嘁, 都怪中也不肯做他的乖狗狗，另一個世界的小橘貓多聽話，中也，你要學習你的同位體哦。
被做對比的中原中也瞪他。
他倒是覺得兩個「太宰」如出一轍的狗, 你們根本就是親兄弟！
【主世界中原中也隔空點讚。】
【主世界江戶川亂步笑而不語。】
「森先生。」太宰治對森鷗外沒什麼笑臉, 用他慣常的調子喚人，在森鷗外面前又變成那個對世界不感興趣，日常自鯊追求死亡的少年。
「嗯？」森鷗外好整以暇聽他說。
「你對我的家庭這麼感興趣？」太宰治問道，他腦子裡沒有被塞進「天原」的發家史，不像森鷗外對這個公司印象深刻，「書」的造假能力在這個世界堪稱無懈可擊，只有少數人不受影響能看破真相。
擁有「人間失格」的太宰治毫無疑問是一個。
他對「書」在這個世界塑造了個什麼規模的「天原」有些好奇, 主世界也有「天原」這個財團，不過不顯山不露水，在另一個他記憶裡是蘭堂先生在管理。
太宰治不羨慕。
他的蘭堂先生很快就要到賬啦！
森鷗外無知無覺，微笑說：「當然，畢竟從沒聽太宰君說過家人，我撿到你的時候太宰君還小呢。說起來，在那樣的家庭裡養成特殊的自殺愛好，連我都有點好奇，能詳細說說嗎？」
「不可以。」太宰治雙手交叉，退到門邊。
他手抄兜，輕輕向後一踏，跨過了為他開啟的首領辦公室大門，極度不情願地敷衍首領，道：「事情到此為止，森先生為您的組織繼續忙，姐姐不會再來第二次啦。」
不會……再來第二次？
這一次拜訪，津島小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嗎？
森鷗外往深裡想，太宰君一行人進入港口黑手黨大樓的行跡都在他眼底下進行，津島小姐可是還沒有去弟弟的辦公室參觀，就先被他請到了頂樓，他不會小看一個大財閥的BOSS，沒想到還是小看了。突然看到沒有走的中原中也，靈光一閃，喚道：「中也君——」
「被津島小姐壓制的時候，你的感覺是什麼？」
「感覺？」中原中也遲疑地描述：「我能感受到重力的存在，但它們不歸我控制，重力異能在溢出身體後就被外界的重力同化，像是異能不歸我控制……我打不過她。」
中原中也慚愧地低頭：「抱歉，首領。」
「不。」森鷗外安撫他，給屬下吃定心丸，「那位小姐不是我們的敵人，不用對待敵人的態度，中也君還小，未來還有成長空間。」
「……嗯。」
「這些天辛苦中也君，去休息吧。」森鷗外爽快地批了一天假期。
自己手下的小王牌需要呵護。
反正看中也君的表現，這一天「假期」大概會泡在訓練場，他等於白嫖中也君一天。算盤打得叮噹響的屑老闆森鷗外如是想。
有太宰君在，他還能和津島小姐成為朋友，為組織謀一些利益。只是這樣的話未來的那個打算便要擱置。
無妨，「天原」的分量值得。
唯一的問題是——
太宰君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
穿越世界壁的過程是一場精彩的旅程。
空間的交叉和騰轉挪移造就穿梭空間的奇景。
站在世界層面看所處的世界，世界是被一個多彩泡泡保護的球體，遵循宇宙中球形最穩定的規則，脫出世界後看到的第一個世界是走出的世界，在世界外眺望，運氣好或許可以看到臨近的世界，運氣不好看到的便只有漆黑。
他們的運氣極好。
或者說這個異能和火焰拼接的世界運氣好。
有兩個泡泡比鄰而居，祂們被稱為「主世界」和「倒影世界」。
祂們的呼吸頻率一致，氣機相連，一強一弱，弱的那個伴隨著強的那個的震動，微不可見地漸漸好轉，這一片宇宙只有祂們存在。
這片景象不常見。
在有幸被牽引至這個世界前，她看慣了這片漆黑。
此時也只當作尋常，任何事物看多了就會有免疫力。俗稱：見怪不怪。
被帶著的修治沒有這份世界在前面不改色的淡定，他被極速騰挪的空間跳躍帶走，匆匆一瞥世界的全貌，和他脫離那個被製造出的世界看到的一樣，是所有世界都這樣，還是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決定超脫來到的這個世界也是虛假的？
念頭在心裡翻滾，他還沒有想出答案，身體就被一股拉扯力拽向其中一個泡泡。
白袍少年憑空出現在某個房間，只有他一個人。
帶他來的人不見蹤影，他不在乎，四處看了看，突然腦袋一懵，首先是身體縮小，從十五歲少年體型縮到十一歲，衣服鬆鬆垮垮搭在肩上，身體和進虛擬世界之前的狀態比，只是長高了一些。
這是小事。
變小和衣服是小事。
他舉起手，右手摸住沒有纏繃帶的右眼，不遠處的等身鏡照出他的形象。修治——用了不知多少個十幾年這個名字的太宰治，緩緩地遵從內心，捂住了臉，蓋住他慘不忍睹的表情。
他的記憶回來了。
穿越之前的，連同穿越虛擬世界後被遮蓋的那些世的記憶，全都一起回來了，連同他在隔壁幹的事兒。
十一歲太宰治想起他在另一個自己面前丟的臉——
原、地、社、死。
第98章
「哈哈哈哈, 所以這就是你這幾天躲著牧野走的原因？」
武偵樓下的咖啡廳，江戶川亂步笑倒在桌子上，笑了兩分鐘, 他在對面繃帶男孩眼神死的凝視中, 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花，收了笑聲。
看稀奇一樣地看著太宰治，「你還有害羞的時候嗎？」
「亂步，你對我有什麼誤解？」太宰治不敢見人一樣捂臉, 指縫下眼睛裡亮亮的。虛擬世界一行，太宰治改變了很多, 出來後整個人都明媚了。
江戶川亂步一看他這個樣子，扭過臉肩膀聳動。
他又想笑了。
這個樣子的太宰治回來時，是以什麼表情說出那種叫人誤會的話的。
「超推理」輕而易舉推導出過程了哦。
太宰治放下故作羞赧的手，遺憾地看了眼沒坑到的江戶川亂步，這就是太熟的結果, 家裡人總能察覺你是真尷尬還是假社死，擇出最正確的應對方式。
講個笑話：十一歲太宰治懂得羞恥。
錯誤×
名為太宰治的人沒有「羞恥心」這種東西，他回來後尷尬了一秒，在牧野千姬貼心的迴避下飛速恢復正常, 把剛才想鑽地縫的心情丟到九霄雲外。
還別說, 另一個「我」充滿殺氣的眼神很有趣。
中原中也在江戶川亂步哈哈笑的時候一言不發，練就了捕捉太宰治真實心情的本領，準確率不方便百分百……雖然本人並不想要這個技能。
江戶川亂步笑過弟弟就罷，沒有窮追不捨，像孩子一樣貼在桌子上玩著玻璃珠。
太宰治陪著他們虛度時間。
在無趣的日常中——
他也找到了使心靈停駐的錨點。
「咕嚕嚕」滾動的聲響在他們的小隔間響著。
卡座角落，抱著日記本寫家庭作業的橘發男孩不理兩個人，苦惱地完成姐姐出的難題, 抓耳撓腮的樣子和悠閒的兩人呈鮮明對比。
太宰治毛茸茸的腦袋湊過去。
中原中也眼疾手快按住本子，急急道：「喂，你別看我的日記本，看到了就忘掉，不許給我插話，我要憑自己的能力做好它，你就會坑我！」
一句話道出心酸。
太宰治這傢伙出來後變了好多，話變多了，人也熱情了，就是熱情起來他有些吃不消，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坑出習慣，不相信太宰治有那麼好心，每次要麼是辛辛苦苦照太宰治的方案推演一番，要麼就是當他的建議不存在。
短短幾天中原中也就發現，他的效率一點都沒提高不說，還因為揪心太宰治給他挖坑，晚上做夢都是青花魚那張臉，早上起來臉上頂著一對黑眼圈。
最坑人的是他按太宰治的方案預測出的結果都是好的一面。
然後太宰治就一臉受傷地看著他。
說著什麼「我好心幫你，中也為什麼不信我」這樣的鬼話。
嘖。
但凡青花魚有點數，他就該知道他為什麼不能信！
太宰治發誓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有意讓中原中也忘掉某個糟糕的想法，比如——嘲笑他被虛擬世界困了好幾個月這個事實。這種話說出口影響家庭和諧。
看過了另一個世界的小蛞蝓，他只覺得這邊的小橘貓過分單純。
要愛護家裡唯一的純白貓。
太宰治愛憐地看著警惕炸毛的橘發男孩。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全身都不自在，這傢伙——幹什麼用那種眼神看他……腦袋啊！他不聰明怎麼了，有本事別比腦子，他們來剛體術啊。
「……」
中原中也的表情太好懂了，在座兩個劇本組對視一眼，江戶川亂步牽頭，兩人同時「嘁」了一聲，拋棄有著武力優越感的家庭成員，兩個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
「都說了我們不是戰五渣，中也的印象什麼時候才能扭轉……」
「唔，聯手揍他一頓？」
「別這樣，一對一還好，多對一牧野不會放過我們，中也是弟弟吶。」
「站了天時地利的『弟弟』？另一個我也是弟弟！」
太宰治心平氣和提起隔壁世界，別看他說話的語氣平靜，心裡指不定怎麼想，全靠多年修煉的涵養，才沒有露出把另一個「太宰治」人道毀滅的殺氣。
忍不住譴責地看向家中老大，「亂步，你就看著牧野養新人？」
江戶川亂步無辜臉，「牧野原話『那也是太宰』哦。」
他可不是獨占家長的不成熟少年，名偵探是家裡不可或缺的一員，家長養再多的魚都無所謂，牧野最喜歡的是亂步就可以哦……別的亂步大人不管。
太宰治露出了對世界無望的眼神。
有什麼比出門回家發現家長有了新歡更悲慘的？
哦，有的。
那就是那個新歡不僅登堂入室，還占了本該給你的禮物。
並且試圖在你面前耀武揚威，宣示主權。
太宰治：不知道該慶幸另一個我過不來，還是該扼腕我過不去。
惋惜的心情最後占了上風，他蠢蠢欲動想和另一個自己幹一架。想了半晌，一顆玻璃珠滾到他手邊，他對面的江戶川亂步托腮，淡定打斷他無厘頭的想法：「比起過不去的另一個世界，你不好奇我們的『內線』了嗎？」
「唔……」太宰治臉色奇妙。
「不，我不好奇了，亂步你別——」他的聲音在某偵探的舉動下收聲。
江戶川亂步直接在內線裡艾特他。
【劇本組之家（4/4）】
世界第一名偵探：@繃帶貓貓魚 Hi~出來說話。
世界第一名偵探：不要裝死啦，這可是你一直想要的劇本哦：）
繃帶貓貓魚：……
繃帶貓貓魚：雖然但是，為什麼我的暱稱不能改！
世界第一名偵探：不好嗎？這是對未成年兒童的特殊模式哦！
繃帶貓貓魚：不好。我成年前只能頂著這個暱稱嘛？
世界第一名偵探：不至於，十四歲就能改罷？
繃帶貓貓魚：……你居然遲疑？
世界第一名偵探：嗨呀，內線誕生的時候，亂步大人已經十四歲，沒有受過這種特殊關照哦[叉腰笑.jpg]
繃帶貓貓魚：這種特殊照顧，我寧可不要啊……
……
外面，太宰治緩緩把臉埋在桌面上，像一條攤平的青花魚乾，奄奄一息地盯著腦子裡的內線，眼神空洞，他心裡嗚咽：
牧野，我心理成年很久了啊！
第99章
福澤諭吉從四樓下來。
一眼注意到咖啡廳裡圍一圈的三個社員。
他想了想, 走過去坐到空著的位置，看了眼各有其事的三人，太宰治反坐著椅子, 亂步玩玻璃球, 唯有令他欣慰的中也君在寫作業。
這孩子最乖了。
這個點咖啡廳的客人寥寥無幾。
耐不住寂寞的太宰治「天真」地和咖啡店員搭話：「服務員小姐，你們咖啡廳真的不會倒閉嗎，為什麼我在這裡坐了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客人都沒上門？」
「太宰先生, 據我所知我們咖啡廳的所有人是武偵社，也就是您幾位, 比起對外營業，我們首先是偵探社的食堂。」
「也就是說，營業額為零也沒關係呢。」
服務員小姐報以職業微笑。
言下之意：發工資的是你們，關我打工的何事。
在場另外三人臉色古怪，看看太宰治看看服務員小姐, 他們一致覺得，這位店員小姐如果不是職業涵養好，大概會舉起菜單敲太宰治的腦袋。
中原中也對太宰治裝純的手段很熟了。
不用店員小姐動手，自認是家裡孩子裡面唯一靠譜的中原中也——牧野不算, 姐姐分明是拿他們幾個當孩子在養——果斷抬手給太宰治一個爆栗, 把那刻毛茸茸的腦袋摁在桌子上，轉頭對店員小姐道歉。
「抱歉，他不太會說話。」
「我明白的。」
店員小姐坦然接受歉意，她記下幾人口味果斷離開這個地方，太宰治揉著一個包都沒起，連紅都沒紅的額頭，咕噥：「不妙啊, 中也變成老媽子了。」
「啊？你說什麼？」中原中也沒聽清。
「我說，中也變成保姆了，保姆中也~」太宰治才不怕複述。
「太！宰！治！你說什麼鬼話！」
「誒？小矮子在叫我嗎？」
「閉嘴吧，我還在成長期啊。」中原中也最恨他拿著點說事，他們兩個一樣高！
「十六歲的你比十六歲的我矮！」平行世界鑑定，他沒說瞎話。
這有什麼可爭的！？
福澤諭吉閉了閉眼，有些心累地扶額，突然覺得來這裡是個錯誤，他的社員怎麼都是些問題兒童……此時的福澤諭吉，默然記起了他在上任社長時，千姬隱含鼓勵的目光。
福澤諭吉張了張嘴說：「不要吵了。」
再吵他就只能使用物理手段阻止他們了。
「好噠，社長~」太宰治很乖地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這傢伙什麼時候都不會說話。」中原中也恨恨剜他一眼，看在福澤先生在的份上不追究。
福澤諭吉打量了眼咖啡廳。
他覺得太宰的「倒閉」結論沒問題。
但他認為太宰說話方式需要委婉，不，這種事根本不是該說出來的吧。
這是他們社的食堂啊。
武裝偵探社的位置比較偏，五層高的紅磚建築是一棟老舊辦公樓，當初選定這個位置做武偵的地盤，福澤諭吉曾很疑惑。
在他的印象裡牧野千姬家裡不差錢，以對方和蘭堂先生對亂步的寵愛，大可以直接買下一棟摩天大樓，只要錢到位，甚至能買一棟和橫濱最高的港口黑手黨相比擬的地盤。
至於到時候港口黑手黨對橫濱市內有人挑釁它是什麼反應——
福澤諭吉心說：該擔心的，是港口黑手黨罷。
福澤諭吉對外物不看重，對此他困惑了幾天，被一眼看穿他的江戶川亂步滿不在乎解釋。
江戶川亂步一點也不關心他的地盤。
——「亂步大人才不是隨隨便便被埋沒的！」
非常自信，名偵探就算住在犄角旮旯也有人上門求助，這是經驗之談，而且武裝偵探社的地理位置還好，最多是樓房舊了點看起來不高大上。
樓房舊了，這種東西修一修就好了。
這裡不得不說當初為建設鐳缽街收GSS，是非常英明的決定，白嫖一大堆屬下不說，自從那些異能者棄黑從理，就彷彿打開了什麼開關，整天沉迷於蓋房，讓橫濱人見識到了異能者不止搞破壞有一手，他們的建設能力也一級棒。
總結一句話：GSS的基建班很讚，用過都說好√
最重要的是：白嫖快樂.jpg
江戶川亂步轉動玻璃珠透視鐳缽街，現在不應該叫鐳缽街，被全部夷平在廢土上重建的新鐳缽街在所有行人的眼皮底下出現，開始建設的時候鐳缽街上空擾亂視線的屏障去除，可以說是橫濱市民一天天看著它變成現在的樣子。
他們看著這道城市的創傷消失。
異能者、異能力建設、異能爆破……
橫濱市成為國內第一個公布異能者存在的試點城市。
那些市民心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公之於眾。
那些市民大眾的反應是政府操心的事，江戶川亂步對此唯一的感想是——
終於不用使用異能力時激發「邏輯自洽」的玻璃珠了！
快樂。
他選出功能合適的玻璃珠也很費心吶。
太宰治盯著那堆牧野給亂步製作的小道具，哼了聲，特意製作的又怎樣，這些道具有的功能，他全部能做到，那麼多年的「仙」不是白修的。
另一個他提前佔有了他的禮物又怎樣，還不是只能在另一個世界過不來，只要他這個太宰治還在這個世界，就不會有第二個太宰治。
那傢伙僥倖來了他也不怕。
他可是所有「太宰治」裡武力值最高的那個~
太宰治回想在虛擬世界鑽研的那些年，心情愉快地體會到了中也和牧野武力碾壓別人的快樂，如果對象是另一個自己，他也會碾壓得很快樂。
「牧野過來了。」
江戶川亂步一精神，一個挺腰坐直身體，第一個看見進門的白衣少女，他揮手向咖啡廳門口那邊打招呼：「我們在這裡~」
太宰治一頓，臉色自然地回頭。
他前幾日見過的十八歲少女，變回了與他和中也同齡的十一歲女孩。
雖然太宰治覺得——
牧野的十一歲，大概等於他的十五歲。
他指的是身高。
牧野千姬瞥了眼躲她幾天的太宰治，這小子，終於做好心理準備了？虛擬世界虐他幾百遍，真的不關她的事啊，明明是世界自己的脈絡走勢，打差評也是那個虛擬世界的鍋，它誕生的那一刻就不關製造者的事了好伐。
某宰參與純屬自願，她不包攬售後哦。
第100章
牧野千姬來是邀請他們參觀新鐳缽街開業。
是的, 時隔五個月，對鐳缽街的重建工作終於完成，成功將城市的傷痕改造成娛樂主題樂園, 牧野千姬在前幾天就邀請他們共同遊玩。
因為橫濱的朋友都聚在武裝偵探社, 牧野千姬乾脆和社長福澤諭吉對接，確定那天不會有委託才在今天上門來。
等織田作之助匆匆趕到，他們依次上車，算上司機八個人坐進一輛車裡也不覺得擠, 車裡的空間從外面看和普通車輛一致，其實內部空間很大, 幾個孩子都可以圍成一圈玩遊戲。
福澤諭吉在副駕駛位，他作為唯一的成年人，當仁不讓把後面的空間讓給幾個孩子。
負責開車的是蘭堂的工具人，聽到他們說的話也沒關係。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看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色的牧野千姬聽著耳邊無營養的對話，這樣想道。明明都是腦子很好使的角色, 為什麼能一個假裝金魚腦子，一個因為覺得好玩配合著玩鬧……兩個人一起坑中也。
撐著臉看著頭碰頭的男孩子們。
中原中也在得意地說：「我見過重建後的鐳缽街，現在不叫鐳缽街了哦。」
起因是太宰治好奇不像鐳缽街的新鐳缽街，一路跟進項目, 覺得自己贏了太宰治的中原中也一個激靈, 精神地坐直身體，興沖沖地透露某些消息。
江戶川亂步插嘴說：「這個的話，我也知道哦。」
他也看過鐳缽街開發計劃書。
對太宰治控訴你叛變了的表情，名偵探拆了包粗點心，淡定回看：怎麼了？你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離家幾個月和劇本脫節·太宰治：「……」哼，他也會知道的。
沉迷暴力美學·與謝野晶子：「……」現在關心來不來得及？
狀況外發呆·織田作之助：「……」發生了什麼？
牧野千姬看他們吵不起來就把眼睛移開，繼續看風景, 無形中塑造了掌控全局的家長氣場，只要不是以傷害為目的的坑，平時的吵嘴有助於感情加深。
「……」江戶川亂步悄咪咪瞥了一眼，隨後鬆口氣。
和同樣看那邊的太宰治視線在半空相撞，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秒。
旋即，默契地各自錯開目光。
江戶川亂步和牧野千姬相處最久，對兩位家長的了解最深，很適應家長管教他們的方式，雖然因為腦子聰明常常在踩線邊緣試探，值得慶幸的是至今沒有一次過界，他探出去的小爪子還是安全的，因此還是家長心目中雖然搗亂但還是很可愛的少年。
太宰治同理，對人心理的把控尚要強過江戶川亂步。
太宰治：所以真的不告訴我嘛？亂步君~
江戶川亂步：你居然對亂步大人撒嬌？白嫖禁止！
劇本組眼神交鋒，交換了什麼情報沒人知道，沒等到太宰治服軟求他的中原中也，「嘁」了長長一聲，抱著手臂靠著後面養神，不想理兩個搞腦子的。
他退出這番討論，不代表有人不感興趣。
前座的福澤諭吉回頭叫了一聲：「亂步。」
江戶川亂步抓著粗點心的手指一頓，他聳聳肩，把果乾丟嘴裡，一眼看穿福澤諭吉想說什麼的他，無所謂地說道：「既然社長問了，是『不落城』啦，重建後的鐳缽街的名字，叫做『不落城』。」
可惜地砸了咂嘴，他還沒享受夠膽小鬼太宰的撒嬌模式，扼腕。
但既然是社長想知道……
太宰治輕哼，他的魅力比不上福澤先生嗎？
江戶川亂步也超可惜地哼，太宰很會撒嬌沒錯，但是——他一點都欣賞不來同輩哦！家裡最討人喜歡的只能是亂步大人！
噫，口是心非的亂步。
車子疾行到目的地。
遠方，一座高塔立在鐳缽街的中心，強勢擠占人的眼球，每個到這裡的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這座高塔，它很高，超過原鐳缽街骸塞的高度，與港口黑手黨大樓平齊。
塔下面簇擁著它的是嶄新的建築群，錯落有致的建築和外圍高高的白色圍牆形成了一個城中之城。
——橫濱市中的城市。
——這是「不落城」。
＊
「哇哦。」
站在高塔下面，直觀地感受到它的高和大，沒來過的與謝野晶子和太宰治發出驚嘆，表情和此時站在高塔下參觀的遊客如出一轍，像真正的孩子那樣。
在城中城外面看這座塔就已經很高，等車開進來並且開了半小時還沒到中心地帶，他們就發現這座城中城不是外面看到的大小，它實際佔有的空間相當大，粗略估算相當於橫濱市的規模大小。這種靈異的發展，如果不是橫濱承認了異能者的存在，敢來這裡參觀的遊客會大打折扣吧。
即使大膽如橫濱市民，他們的臉上除了驚嘆還有小心謹慎。
唔，可以理解。
「這樣大的工程量，真的是異能者能做到的嗎？」
驚嘆後，太宰治思考異能者的能力極限，他看了看在他們身後笑看著他們的牧野千姬，這才幾個月就從廢墟建造成如今的成果，這種工作量只有牧野能做到吧？
「是許多異能者合作建成，你對這些感興趣可以去GSS的基建班，這種速度對他們來說很正常。」牧野千姬走到他身邊說。
「正常？」政府可是幾年填不好一個坑。
「非常正常，而且在我看來這算慢了。」迎上太宰治詭異的看意圖壓榨員工的屑老闆的目光，實話實說的牧野千姬消聲，但眼神傳遞出「我沒說謊」的意思。
她是真的這麼認為，參考標準是原世界，不用超凡力量只使用機械和人力可以在十幾天內建造一座幾十層高的樓房，三天之內連裝修都能做好，不過這種方案投入的人力比較龐大，在很久之前就被廢棄。
而用超凡者來基建，可以在幾天內建好一棟小樓。
所以千牧野和摯友非常喜歡能幹的超凡者們。
壓榨這種事……那是原世界二十二年養成的習慣，刻入DNA了都，雖然她的DNA隨用隨改是個擺設，但你不能因此讓她放棄使用工具人。
牧野千姬沉痛地轉臉。
工具人，打工魂。
安西很樂意被使用，她當然順勢壓榨才不辜負工具人的期待。
太宰治懷疑地看看她再看看規模龐大的不落城，不是他看不起本國，實在是他們地小人少。別看他身邊隨便一個人都是異能者就以為異能者是大白菜，實際上國內的異能者多不到哪裡去，只是大部分都集中在了橫濱，才給了人異能者很常見的錯覺。
這裡的建設沒有普通人插手，他信。
全是異能者的功勞，他不信。
亂步都跟他說了超凡力量的存在，他從虛擬世界帶出來的能力也是異能力之外的某種力量，因此懷疑牧野手裡有別的「基建班」很正常對吧？
太宰治看向了江戶川亂步和中原中也。
穿偵探服的少年眼神平靜，不羨慕也不在乎異能與超凡之別。
橘發男孩笑容飛揚看著有他一份成果的城中城。
太宰治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平靜地放棄觀察他，心說：心大的小橘貓，根本沒看出來超凡者和異能者的區別吧，怨不得你至今沒進內線。
這些思考看似繁多，其實只在幾秒之內劃過太宰治的腦海，旋即他就興致勃勃地舉手，和江戶川亂步一樣不認為超凡的存在有什麼問題，反而感興趣地詢問道：「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嗎？」
福澤諭吉敏銳地望來，他相信太宰的腦子，他們要做什麼？
成年人不放心地問：「去哪裡？」
「塔底。」
＊
塔底，或者說整個不落城的下面是什麼，負責建造地面建築的GSS不知情，他們根本不知道鐳缽街被屏蔽，所有探查手段失效的時期發生了什麼，
明面上聲稱的鐳缽街巨坑已被填平是假的，實際上建造在鐳缽街原址上的不落城，它的地下是漏斗型的巨大空間。
「這個地方還是我哐實的呢。」
站在玻璃直梯裡往下降，中原中也撐著玻璃看著下面，看著地面上新建的那些房屋，忍不住為當初用重力洗地的自己鞠一把淚，差一點啊，他差一點就要在姐姐設定的死線前開汙濁了。
「中也做的很好。」
在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的偷笑中，在太宰治先是疑惑然後恍悟最後笑癱中，牧野千姬憐愛地揉了揉這隻小橘貓，收穫臉紅弟弟一隻√
電梯下降到地面，早有人等在那裡。
淺金髮色的外國少年招手，笑容燦爛迎接他們。
「早上好，千姬，還有亂步君。」
牧野千姬點頭致意：「西蒙。」
江戶川亂步睜開眼，掃了他一眼隨口說：「你居然沒被他們套麻袋？」
外國少年笑出大白牙，得意地說：「沒辦法，我比他們有用，他們嫉妒也沒用。」
他說著激動地看向牧野千姬，他居然看到老大的mini縮小版，這趟值了！
激動的他，主動介紹道：「你們好，我是西蒙斯·羅德尼，被邀請來負責娛樂-城的電子機械，來自北美，大學畢業四年，工作四年。」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然後重音說：「今年二十四歲。」
誒？沒看出來？
沒見過他的幾人驚訝臉，不是說你們顯老？
第101章
西蒙斯眼淚都要掉下來。
鬼知道他的臉為什麼就定格在十八歲, 雖然白人十七八歲是最美的，二十歲之後就比東方人顯老，再雖然長得著急不怎麼好聽, 但幼齒更不好聽啊, 被老大家孩子這麼看得心塞塞，西蒙斯嚥下一口血。
他堅強地笑了笑，故作冷靜，「沒事, 你們就當沒聽見。」他強行轉移話題，東張西望, 「對了，雖然你們說是來參觀，不想了解內裡。」
「不過，對外行來說，這地方可沒什麼好看的。」他聳聳肩膀, 「算了，我先帶你們去主控室瞧瞧，也就那地方還有些好玩。」
心塞歸心塞，任務還是要完成。
「蘭波在那裡等我們。」
整個地下基地除了他們外沒有別的活人, 整座基地都是機械運作, 智能指揮。地下基地的建成沒用一個GSS的人，是蘭堂令G組織基建班悄悄入境，在鐳缽街被封閉的那段時候建造成這樣一片基地。
不是不信任GSS，純粹是GSS沒那個技術，GSS所屬的天原集團也沒那個技術，他們兄弟集團當然要接過重擔囉。
在電梯裡看得不太明顯，等踩上飛滑板, 一路飛向正中央，沿路所見遍地是機械人活動的跡象，讓在外面生活了十幾年的幾人有種錯亂的感覺。
——好像穿越到了未來。
不明覺厲。
沒有踩飛滑板，直接飛空的牧野千姬和用重力騰空的中原中也一起，兩個人穿著相似，飛在一起如果不是身高和髮色有區別，遠遠的真的分不清誰是誰——這得賴於兩人同款大衣自帶擾亂效果。
擁有同款效果的還有江戶川亂步的偵探服，蘭堂的圍巾，與謝野晶子的蝴蝶髮飾，以及太宰治自稱為本體的繃帶。
牧野千姬對家裡這幾個劇本精、武力擔當的安危很上心了。
「嘀嘀——」
中原中也眼尖地看見地面的儀器閃光，儀器旁邊站著一個人。
牧野千姬低頭一看，哦，是蘭堂。
西蒙斯在儀器鳴示前就提醒大家「到了」，操控著飛滑板降落到地上一扇大門前。他們在空中看到的儀器是鑲嵌在門上的電子眼，蘭堂裹得厚厚的，捧著不離手的保溫杯等他們。
「這就是進出口。」西蒙斯適時地介紹道。
「因為保密性質，這邊只留兩個出入口，另一個入口通向大海，做緊急情況逃生用，這邊的入口檢查嚴密，內置多重身份審核，不是權限者帶領根本進不去，還會被攻擊，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你們能通過安檢。」
見他們好奇，西蒙斯詳細解釋道。
幾個孩子最大的江戶川亂步十五歲，最小的十一歲，西蒙斯和他們相處時很輕鬆，有江戶川亂步珠玉在前，參考他的腦子，西蒙斯接受了老大家裡沒有正常孩子這個設定，繼而決定了對待他們的方式——只要把他們當大人看就行了，這樣兩方人都輕鬆。
福澤諭吉不在……在了解塔底中樞基地的意義後，銀狼無意探究該公司機密，婉拒了牧野千姬邀請他同行的建議，在確認此行很安全後就放任了。
唉，就是老大家的孩子怎麼都在這個國家啊，明明老大是……
咦？老大是哪國人來的……
西蒙斯胡思亂想中，想的方向從老大家裡的孩子到老大本人，最後糾結於東方外貌西方名字的老大是哪國人，不對……「格拉迪斯」不是名字是代號來著……
他沒注意到，身後牧野千姬幽幽看他，西蒙的心聲她都「聽」到了！
真是久違的體驗啊。十一歲她控制力增強，如果說以前會被周圍人們的思維影響，自那之後她把精神護得牢牢的，就很少再被繁雜的心聲吵到。
這裡要注意是「很少」，表示總會有那麼一兩道心聲突破封鎖突然在她耳邊響起，這種小「驚嚇」不影響她生活，她一般無視就好。
問題是西蒙斯的力量來自於力量種子。
力量種子來源於牧野千姬。
這就導致西蒙斯的思維波動和牧野千姬的精神高度共振，西蒙斯的吐槽一句不落地進了牧野千姬耳朵……就很痛苦，沒想到西蒙斯這麼關心頂頭老大是哪國人。
哪國人都不是。
不是異國人，異星人了解下？
所以啊，她才不想和G組織的人面對面，格拉迪斯的控制力可以完美屏蔽噪音，不代表縮水後的牧野千姬——她本體聽到了不會煩——煩是不會煩，但她有選擇在輕鬆氛圍裡生活的權利，才不要自找罪受。寵孩子的蘭堂先生幫忙代管G組織，牧野千姬落得一身輕鬆。
但講道理……牧野千姬，這理由要是被想BOSS相得瘋魔的幾位幹部知道，真的會哭給你看。
「辛苦你了，西蒙。」蘭堂走過來說。
「不辛苦。」西蒙斯笑容燦爛，和老大家的孩子打好關係的事怎麼能叫辛苦，高興還來不及。
蘭堂和西蒙斯客套的時候，門上的電子眼一閃一閃發出藍色的光，電子合成的女聲不受在說話的人類的影響，自顧通報道：「八人，身份審核通過，請進。」
蘭堂無奈地望著四周，他知道二號的「眼」注視著這裡：「二號，你又故意不通人情。」
回應他的是開門的聲音，二號重複：「身份審核通過，請進。」
西蒙斯扭頭偷笑，轉過臉臉上帶著笑意說道：「蘭波，別和二號玩了，她的智能還不成熟，你抓著她問問題，問得二號邏輯卡了怎麼辦，我可不給你修理。」
蘭堂瞥了他一眼，眼裡的意思是：只是來這裡幹活，你就自信爆棚敢和我頂？誰和BOSS最親密，你沒點數嗎？
「咳。」西蒙斯極有求生意識，眼神求饒：我錯了！求不要打小報告！
蘭堂眼睛瞟了瞟，手指拉了拉圍巾，優雅溫和地笑著：這大概就不能了，因為你的傻樣兒已經暴露在你最崇敬的BOSS面前，拯救不能，躺平任嘲罷。
「我要去主控室，你們呢？」牧野千姬忽視無聲交鋒的二人，問躍躍欲試的伙伴們。
「都行。」這是織田作之助。
「都可以。」與謝野晶子附議。
「監控室！」江戶川亂步有目標。
「哪裡好玩？」太宰治向東道主提問。
「我跟著姐姐吧。」中原中也猶豫後，這樣說。
前面幾位「唰」地看向中原中也，被盯的中原中也眉頭一跳，剛想問「你們看我幹什麼」，除了織田作之助盯著他發呆，另外三人眼中都是「好狡猾啊，中也」，然後他們三個扭頭，異口同聲：「我們跟著牧野！」
「哦。」牧野千姬覺得無所謂，專門對江戶川亂步說：「這裡沒有監控室，只有主控室可以監控地面。」
江戶川亂步舉手，「我要看社長~」
看社長很容易，牧野千姬應下他的要求，從大門到主控室的路很短，但從主控室門走到中間很慢，因為主控室——非常大！
主控室沒有留存工作人員的工位，代替人類員工的是一眼望去數不清的巨大光屏，它們林立在主控室中，一道道和牆一樣高大的光屏造成迷宮一樣的場景，光屏上一秒之內閃過的數據流龐大到如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這樣的腦子，都不想費神去記，簡直到了看上一秒就望而生畏的地步。
他們看著自如操作光屏的西蒙斯，超凡天賦和數據有關？
雖然光屏充滿了讓理科學渣敬畏的光芒，但這改變不了它是虛擬的事實，所以進來的他們不用像真的走迷宮那樣，直接穿過光屏就能到目的地——只要你能克服呼你臉上的冰冷數據。
幾分鐘後，他們站在中心的三面屏前，它周圍二十米沒有一塊光屏。
他們仰頭看著格外大的屏幕。
「這是二號的核心之地。」牧野千姬點著屏幕上交織著數據的光環，回頭拉出一塊遊戲設定面板，「你們都去過虛擬世界，有沒有興趣自己做一個遊戲場？」
誒？
太宰治、中原中也、與謝野晶子睜大眼。
自己創造一個……遊戲場？
他們心動地對視一眼，同時說：「要~」
看著他們的蘭堂、關照這邊的西蒙斯聽得此熟悉的發言，默了一默。牧野千姬微笑，笑容溫和輕鬆：「那太好了，這裡有新手教程，你們可以自己看的對吧？啊，對了，建議最好等亂步一起來。」
「我就可以啊。」太宰治想把某人排除。
「不行。」牧野千姬比出叉的手勢。
江戶川亂步找到了監控區。
趴在實體化的光屏上戳著裡面的社長。
福澤諭吉在一家貓咖的娃娃機前，娃娃機裡不是玩偶，是打磨得很光滑的小球，福澤諭吉的目光不在娃娃機上，他看向貓咖裡據說是仿真的機械貓。
店家宣稱誰抓到了小球，就能在店裡帶走一隻機械貓。
江戶川亂步摸著下巴。
社長心動了？
唔……他眼一瞥看到光屏一側顯現出的娃娃機參數，這個數據能抓到小球就有鬼了吧，他的社長怎麼能沒有一隻機械貓。這樣想的江戶川亂步，果斷上手修改參數。
直到看著福澤諭吉獲得仿真機械貓，江戶川亂步滿意地奔向討論小組。
這麼有趣的事，他聽到了哦！
「不要忘記亂步大人啊！」
第102章
睜開眼的時候, 周遭已換了環境。
富有科技感的主控室，變成遍地的殘垣斷壁。
空中有不知名的龐大鳥獸飛過，翅膀削過一截高樓, 將其連鋼筋帶水泥削掉好幾層, 鳥獸長鳴一聲，便混不在意從頭頂飛過。
從滿地的殘垣依稀可辯未倒塌前的摩天大樓影像。
破裂的瀝青路面上混著血跡和生命體的殘肢。
有人類的，也有動物的。
五雙不同的鞋落到地上，名偵探率先觀察環境, 一秒後給出答案：「是B區。」
B區啊。
五個合力搭建了遊戲場的人，腦中一瞬間閃過B區的信息。
——簡單解釋, 就是全球進化後人類和動植物三方混戰，為爭奪生存空間殺紅眼，因為搭建遊戲場的他們懶得起名，遂簡單粗暴將大陸劃分為A-E五個大區。在他們的設定裡，B區目前正被動物占領。
他們來之前, 這裡剛結束一場戰鬥。
太宰治腳底下踩著一攤血跡，抬腳，血跡滴滴答，找了快乾淨的路面蹭了蹭, 他嫌棄地說道：「這種地方不用做得太逼真……」
【你們還有五十秒的保護期, 請珍惜時間。】
聲音憑空響起，除了五個人誰都聽不到，中原中也動了動耳朵，沒有捕捉到聲源，抬頭說：「姐姐？」
【你們好，試煉者們，這裡是『拼貼世界』。】
【我是你們的遊戲引導員, 你們的本次任務是獲取戰鬥積分，積分達到一定數額可將虛擬世界的物品帶入現實。】
聽完遊戲介紹語。
織田作之助從神遊狀態回神，眨了眨眼，手裡憑空出現一把槍。
與謝野晶子抱著她的柴刀，「嗯？打架嗎？」
太宰治什麼都沒拿，抄著手看風景，「這個鬼地方有什麼好東西先不說，隨隨便便給好處，你這麼大方嗎？」
江戶川亂步在末世的環境裡拆了根棒棒糖，淡定說：「牧野的意思，我們都是內測玩家吧。」
太宰治：「哦，內測福利？」
【我一直很大方啊，阿治說這話真叫我傷心，我在你心裡的形象有那麼不堪？】
嚴肅的引導員音一改，他們熟悉的少女的聲音笑著說，沒有看見外界牧野千姬站在屏幕前，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冷靜操作屏幕的樣子，中原中也和與謝野晶子真心以為聽到的是事實。
中原中也譴責地看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臉皮厚。
暗地裡隱蔽地翻了個白眼。
單純的小橘貓啊！
他不屑於和有「牧野濾鏡」的弟弟和社醫爭論，這個家裡，只有他和更早進門的亂步君知道，某人看著溫和良善，肚子裡冒黑水能把橫濱淹了，也就單純的小橘貓和小蝴蝶，啊……還有長輩夏目老爺子看不清真相。
「我們第一次進遊戲場。」太宰治說這話時忽略他們都去過虛擬世界，面不改色說：「不給個有效建議嗎？」
【唔，比賽第一，友誼第二？】
這話一說，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惡寒了一把，感受到這個遊戲的惡意，不，應該說是牧野的惡意，前者習慣性往糟糕裡想，後者直覺這句有坑。
江戶川亂步卻無所謂，睜開眼說：「好，這個挑戰亂步接下了！」
【——祝你們遊戲愉快。】
丟下引導結束語，牧野千姬的聲音徹底在他們耳邊消失，不過幾人清楚，某人肯定在外面看著他們，幾人對視，趁著保護時間還剩最後十秒。
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同時說：「分開走！」
「嗯。」織田作之助無異議。
「等等。」中原中也叫住這就要分開的他們，重點看亂步和太宰，「你們兩個沒問題？」
江戶川亂步：「亂步大人當然不會有問題！」
太宰治看還有最後一秒，飛速脫離原地，邊跑邊說：「中也真是囉嗦，這是遊戲啦，死掉不會影響現實。」
一時間。
原地只有中原中也伸著手，背景BGM淒涼應景。
「嘁……」
「不識好人心，再管你們，我就是狗啊！」
重力使身上冒著紅光，黑著臉離開「出生地」，五人走後不久，一隻鳥獸飛來，在五人停留過的地方盤旋，很快它找准一個方向，振翅飛遠。
太宰治那邊，走遠的他對後面吐舌。
小橘貓真好玩！
他閃避和移動的技能點滿，在鳥獸霸占天空，走獸隱藏在殘垣間，太宰治遊走於被人類放棄的城市，沒有一隻走獸能傷到他。
牧野千姬如她所說，對他們很大方，太宰治在虛擬世界修煉的一身本事，回來後一絲折扣都不打地出現在他身上，現在的他絕不是以前的戰五渣。
牧野千姬的聲音追隨著他，溫和地說：【阿治，不許實驗自殺。】
太宰治用心聲回答：【有什麼關係，我是意識體吧。】
虛擬世界回來的太宰治變了很多，不再在現實裡跑去自殺，讓家裡人出動找他，但心心念念自鯊的太宰治很想在遊戲裡體驗一把。
——反正死不了。
小兔宰治有恃無恐。
【如果你只是想體驗死亡的滋味。】牧野千姬不緊不慢，堵死他的選擇，【以後會有機會，我可以接受你在我看護下的他殺、戰死、意外死亡，畢竟遊戲的危險度超過你的應對上限，我也可以接受你跑高危區域挑戰危險BOSS。】
【但是，自殺禁止。】
太宰治……他模仿回去，氣呼呼說：「獨-裁禁止！」
【有本事你打過我。】
太宰治自動忽略這句話，A上去？被打的怕不是他！
不知道其他四人在做什麼，太宰治對戰鬥積分無感，他的興趣在探索世界，當他遠遠看到一個人類小隊，太宰治有了一個主意。
摸著自己的繃帶，藉著路邊商店的玻璃反射打量自己的形象，末世排除中二病、故意消耗醫療資源的可能，太宰治的形象整一個重度傷殘人士，還是身殘誌堅的那種。
他覺得這不夠，於是調整了下血液流速，讓他的臉色看起來蒼白，更像一朵惹人憐惜的虛弱小白花。
「接下來，是小孩子的碰瓷時間~」
第103章
「現在可以說了, 你是誰。」
晚上，幾個人就著微弱的火光圍坐，他們不敢點大火怕吸引來異獸圍攻, 小隊長一邊讓管物資的分發營養劑, 一張冷麵布滿了警惕，一邊擦刀問白天救下的男孩。
太宰治一副受傷過重虛弱的樣子。
柔柔弱弱接過給他的營養劑。
他坐在離火盆最近的地方。
既是隊員們可憐這個孩子給他取暖，出於照顧傷患兼小孩的心理。
同樣的把他圍在中間也代表防備他。
太宰治換位思考一下。
若是他被陌生人碰瓷還能做得更過分。
「我只是一個沒有力量的普通人。」
像是被周圍的人戒備的目光嚇到，男孩往黑大衣裡縮了縮, 右手每根手指纏著繃帶，抓著大衣用力的時候繃帶滲上血跡, 在夜裡看不明顯。
「放輕鬆，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小隊長頭痛地表明態度……明明該是這孩子證明自己無害，怎麼變成了他們保證不會傷害他！
哦……
大概是因為這孩子看著就「無害」。
傷得這麼重，能活動就夠幸運。
打架？
小隊長覺得，在把他們撂倒之前, 這孩子更可能死於失血過多。
男孩是他們在白天救下的。
那是他們小隊成員經歷了一天戰鬥，準備回人類駐地的時候。
他們碰到被一頭異獸追殺的男孩，明明露出來的身體大部分用繃帶綁著，身上和纏在右眼上的繃帶也滲著血, 可男孩面無表情, 只顧狂奔。
看見他們，腳下一轉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跑。
這他們能忍嗎？必須不能不管啊！
這笨蛋孩子！
他就不知道找大人求助嗎！
於是救下男孩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當然他們也有戒心，末世前孩子是祖國的花朵，末世後孩子都不單純了！
痛心疾首的小隊長，他永遠不會知道，他眼中面無表情帶傷奔逃的男孩，那時刻腦子裡想的事跟環境一點都不搭。
太宰治看到快接近目標小隊, 一邊換方向跑一邊在腦子裡發言：【牧野，不要不說話，你在做什麼？】
【祈禱。】
太宰治：【誒？】
【祈禱你假受傷的事不會被揭穿。】
太宰治表面上面無表情，心裡超大聲叫嚷：【才不會！我專門練過演技，絕對不會露出破綻！】
沒錯！
太宰治這一身狼狽——全是他自己作的！
因為太宰治這個問題兒童，把自己整成病弱樣兒又覺得不太夠，他還想來點真傷，可惜被牧野千姬明確告知禁止自殺也禁止自殘，於是就想就地取材扮個假傷。
結果太宰治盯著地上的血灘幾秒鐘，說絕不用這些素材。
牧野千姬就給他憑空造血。
只是太宰治這個狠人，為了逼真效果，他居然又建議說，乾脆把他的人物建模弄成重傷狀態罷。
……如果不是牧野千姬駁回某些提議，現在出現在小隊面前的男孩，真要奔著重度傷殘去——這個怕疼的傢伙會痛死。
——遊戲裡的痛感是現實裡的90%。
小隊長觀察太宰治，太宰治何嘗不是在觀察他們。
小隊長揉了揉頭，對沉默以對的孩子維持不下冷寒面孔。
吸口氣，問道：「行吧，不說這個了，你叫什麼？」
男孩頓了頓，似乎在考慮他們可不可信，他停頓的時間很短，很快就這個問題回答道：
「繃帶先生。」
哦……什麼？？
你說什麼？？
外面扯了五塊屏幕，實時監測的牧野千姬，早有預料地看著被太宰治報出的「名字」驚出顏藝臉的小隊成員。
西蒙斯「噗」一聲，「這孩子怪好玩。」
牧野千姬憐憫地對他說：「是嗎？阿治和修治是同類型人，他玩你的時候，你就不覺得他好玩了。」
西蒙斯「嘶」地後仰。
「太宰治跟津島修治一個樣？？」
提高的嗓音充分體現了他被同僚津島修治坑過，天，如果太宰治=津島修治，他現在懷疑這小子說的每句話一定都有陰謀！
牧野千姬第二次給太宰治改參數，對西蒙斯的驚叫充耳不聞。
內心波瀾不驚。
太宰治不搞事，能叫小兔宰治嗎？
一道道數據從指下被寫出，改寫遊戲場的核心代碼，牧野千姬給突發奇想的繃帶貓貓魚打補丁。
太宰治面前的小隊長表情快速褪下「你在驢我？」顏藝臉。
一臉正常點頭。
「這樣啊，你叫『繃帶先生』啊。」
太宰治認認真真點頭。
沒錯，繃帶就是本體√
「因為被異獸圍攻，帶我的小隊說分開跑，然後我和同伴們就走散了，他們……應該還活著吧。」
男孩的語氣憂心忡忡。
沒有人對他說「別擔心，我們給你找找同伴」。
太宰治也沒有提這個要求。
他們圍著火盆沉默，末世之中危機重重，在人類駐地生活的人們還好，出門在外顧好自己的小隊已經很艱難。
第二天。
天不亮的時候小隊已經整裝出發。
太宰治從他們口中知道，他們小隊出城一般只會在外界待七天，等物資消耗得差不多了就準備回程，然後等這次收穫花完了再出城冒險，是典型的「月光族」，太宰治運氣好正趕上他們回程，等回去了建議他找個醫生云云……
太宰治一邊聽著，一邊看著在城門排隊入城的隊伍。
眼尖地在隊伍末尾看到一頭橘發。
他呼吸一滯。
被小隊長迅速察覺，「怎麼了？」
「看到了我的同伴。」太宰治往後躲了躲，實名不想見人。
「既然是同伴，你躲什麼……不對，等等！」小隊長反應過來，回憶昨晚，「你說小隊走散了，很掛心他們活沒活下來，難道只是隨口擔心嗎？」
「是啊……」繃帶男孩情緒低迷地說：「畢竟我的同伴們都有很強大的力量，和我這個一點力量都沒有的人不一樣啦……」
小隊長眼神一變，嗅出不一樣的味道。
——同伴都很強大？「繃帶先生」柔弱？
「繃帶先生」的同伴是嫌他拖後腿拋下他的嗎？
中原中也感到一股惡寒。
他本能地回頭，同樣眼尖地在隊伍裡看到某繃帶精。
繃帶精歪頭對他微笑，從中原中也的角度這個笑容充滿惡意，這傢伙又想坑他？不稀奇，太宰治坑他不是一兩天。
問題是繃帶精旁邊的人看他的眼神充滿不滿？
太宰治這廝做了什麼！
第104章
「中也？」
江戶川亂步叼著棒棒糖, 排在中原中也前面，被中原中也用重力控制飄在頭頂的大包小包擋住，完美擋住了太宰治看到江戶川亂步的路線。
更前一個身位的與謝野晶子扭頭, 和織田作之助站在一起。
「中也, 怎麼了？」
中原中也回應他們：「我看到太宰那傢伙了。」而且那傢伙還不知道怎麼騙了一群工具人。
中原中也眼神死。
他印象裡的太宰治是個體術弱雞。
但他印象里江戶川亂步也是體術弱雞。
這兩人，曾經他一隻手就能撂倒兩個，如今一個成了精神系大殺器，另一個疑似獲得武力值而且武力還不小。
套用以前的印象已經不適用。
——信他, 否則會被坑出一臉血。
但是……太宰治你既然能打了，難道不應該用自己的本事攢戰績？
靠別人是怎麼回事啊！
亂步都比你勤勞！
「你們等我, 我去找那傢伙。」
中原中也把包裹放下來，「嘭」的一聲砸到地上足有一人高，他完全不敢頂著大包小包去找太宰治，那條青花魚肯定會趁機無效化他的異能看他出醜。
江戶川亂步眉毛動了動，好險才嚥下那句「別走那是坑」。
名偵探盯著橘發男孩背影, 哼了哼。
什麼嘛，果然還是笨蛋小橘貓。
偵探社支柱般的亂步大人才不懶呢！
中原中也去拎某條青花魚，意料之外地被外人攔下。
「我是這傢伙的同伴。」
「嗯，我知道。」小隊長看他不像個惡人, 就說：「但你不覺得把同伴丟下做錯了嗎？」
他莫名其妙, 這人說的是什麼話？
誰丟誰？？
說分開行動的明明是這些人！
小隊隊員七嘴八舌說起來他們看到的「繃帶先生」多麼多麼慘。
以及他們「推理」出的「繃帶先生」被丟一二事。
中原中也聽了一半忍無可忍，提著看戲的某人後頸處的繃帶，不顧太宰治在他手底下手腳撲騰，拽著他就走，臨走前對小隊成員忠告：
「不是看到的就是真相。」
「不管他對你們說了什麼，你們最好別相信他。」
太宰治被提著，一樣的身高讓腳後跟在地上拖著, 他的表情不忘「生無可戀」，聲線虛弱地說：「你慢點！」
中原中也一頓。
「我管你啊，混蛋青花魚！」
手下動作卻溫柔了點，誰知道這傢伙是真傷還是假傷！
看著他被帶走的小隊隊員：「……老大，我們就看著啊？」
小隊長：「不然呢？萍水相逢，做到這裡就夠了！」
而且——
他覺得那個滿臉不耐的孩子是好孩子，是個照顧人的。
唉，就是有點擔心那個同伴，看起來傻乎乎的，是不是和「繃帶先生」一樣，被排擠而不自知啊？
造孽啊。
造出這末世的人真是造孽。
屏幕裡小隊長的表情放大，旁邊配上捕捉到的心聲旁白，西蒙斯再度「噗」一聲笑癱，和身邊人分享快樂。
「造~孽~啊~」他拉著聲音，用種花語念旁白。
「他是在說我們嗎？」西蒙斯饒有興味，摸著下巴眯眼笑了。
對裡面的人來說，一手構造世界背景的他們，真就稱得上是大魔王，遊戲裡的生靈真實掙扎的末世，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座基於「二號」這台計算機的遊戲場，和傳統遊戲區別只是裡面的NPC自由度高得嚇人。
但你又怎知你現在的想法，不是某高維生物眼中「高自由度的NPC」呢？
你又怎知，你的世界不是在一台「計算機」上運行的呢？
覺醒天賦是「虛擬現實」的西蒙斯·羅德尼。
他看世界的角度遠比世人透徹，更理智，也更冷靜。
嗨，朋友。
真的憨憨可坐不上Gladsheimr核心幹部的位置。
「不，這是我們七個人的手筆。」
牧野千姬、西蒙斯、進入遊戲場的五人，他們共同為這個世界背景添磚加瓦，要說「造孽」，除了接了他們就走的蘭堂，七個人一個都跑不了！
西蒙斯支著臉，「嗨，所以為什麼放跑蘭波？」
牧野千姬聳肩，「蘭波要管地面的事，「天原」是組織分部，它的事當然歸蘭波管理，難道說你願意為蘭波分擔？」
「NoNoNo。」西蒙斯三連拒絕，他強調：「我是研究人員，做開發做發明都可，這種生意上的事別找我，我不懂！」
不喘氣說完，他怕牧野千姬揪著這個話題不放，於是生硬地問：
「你和老大……我是說BOSS，你們是什麼關係？」
他真的好奇，米爾確定是人造人，千姬總不會也是？
想他出來前，老大明確說過千姬是家裡孩子，和江戶川亂步一樣！
人造人說法pass。
牧野千姬回頭，用和他老大格拉迪斯相似的幼年版臉微笑，「你猜？」
西蒙斯撇撇嘴。
知道你們這是秘密。
不說就不說。
屏幕裡，畫面切回到體驗五人組。
太宰治正在城內登記處，又寫作戶口登記處的窗口，虔誠地寫下名字。
「給。」
太宰治雙手遞給窗口後的小姐姐。
中原中也瞄了一眼，被登記表上堂而皇之的「繃帶先生」辣到。
中原中也：慶幸，幸好這是遊戲。
讓他不用被看傻子的目光洗禮。
「第二個！亂步大人要第二個來！」江戶川亂步擠到中原中也前面來，拿起筆就開始填表，表格很簡單，只登記名字和住址，「唰唰」兩下就能寫好，就是……江戶川亂步的姓名一欄寫的是：神之子。
「中也要和我們保持一致哦！」江戶川亂步盯著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懷疑他拒絕的話會很慘，沒看太宰治也盯著他……這兩個無節操的劇本組，絕對幹得出不顧他意願，強行填名的事。
忍著羞恥，他在小姐姐給的表上填了「荒神」，他真的是人類啊！
奈何身邊人逼他不做人。
與謝野晶子圍過來，「嗨呀，大家都是這個風格嗎？」
「那我也來！」
她填好，姓名欄赫然是：死亡天使。
輪到織田作之助就比較正常。
他想了下，把他的異能力名「天衣無縫」寫了上去。
唯一的正常孩子中原中也看著他們：「……」
他悟了！
原來，這城裡就是遊戲的正式登記點嗎！
那外面那些……是……新手村？
第105章
NPC小姐姐很敬業。
即使是經手幾個在現實裡登記會被打回去的「名字」, 小姐姐在錄入完後遵守職業守則，給第一次來的幾人講解城內生存守則。
中心主旨僅一條。
NPC小姐姐咬文嚼字，口齒清晰地說：
「B3城規定, 禁止在公共場合使用武力, 打架鬥毆一經發現會被沒收通行證，並通報所有人類基地。」
「請珍惜您得之不易的身份。」
確實得之不易。
不是誰都能穿過外面被異獸占領的地區，離開「新手村」的。
揮別NPC小姐姐，由中原中也帶著四人的戰利品——沒有太宰治的——往他們的住處走去。
啊, 你說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哪來的住處？
這就不得不說這個遊戲場的坑人了。
坑人之地一：開局就在異獸的地盤。
坑人之地二：管你用什麼方法，你趕到人類城邦才算開啟主線。
坑人之地三：確保你在入城之前獵取了足夠的獵物, 狩獵過程會由系統計算戰績，確保你的戰績在100以上。
坑人之地四：無論你的戰績是多少，登記身份的時候全部清零！
他們拿起登記表格的時候，福至心靈般得到一個地址，與此同時系統通知【自動扣除戰績, 兌換小隊駐地】，低頭一看，好麼，個人面板戰績清零了！
怎會如此？？
名偵探研究一秒得出結論：「戰績和駐地的條件掛鈎。」
「戰績越多, 兌換的駐地越好的意思？」
耿耿於懷的中原中也, 手指「唰」地指向貢獻最少的太宰治，「問題是這傢伙的戰績居然不小？」
「很奇怪啊——」中原中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費解地說：「太宰，你的獵物呢？沒獵物，你的戰績是怎麼算的？」
「明明是中也太笨了，連戰績計算的是和異獸的戰鬥中表現出的戰鬥力都不知道嗎？」
「哈？這有什麼不一樣？」
「你說呢？」太宰治給他個眼神，像在看不懂事的笨蛋, 「閃避能力也是戰力的一種，笨蛋中也。」
他比出剪刀手，活力滿滿地說：「我可是在異獸巢穴走了一個來回，挑釁它們後全身而退噠！」
【呵……】
打斷他pose的不是眼角抽搐的中原中也，而是牧野千姬，【阿治，那叫作死而不叫挑戰，而且被追殺一天不是值得驕傲的事。】
「姐姐。」中原中也為久違出聲的監護人束手束腳。
【中也。】
看著乖巧的弟弟，牧野千姬沒告訴他，她一直看著他們行動，所以中原中也一臉要暴起打宰的表情，牧野千姬從頭看到尾，並且不準備發表意見。
「牧野。」太宰治淡定截住話頭，說道：「明明是牧野說的，隨便我挑戰BOSS，只要在你看護下就好哦？」
【嗯，我說的。】
所以，她沒有讓皮上天的小兔宰治當場掉線。
B3城。
意思是人類在B區建造的第三座城市。
B區大範圍被進化動物占領，人類在B區邊緣陸續建造城市，從大後方招募能力者駐守，寄期望於某一天消滅進化動物，徹底攻占B區——這是末世大部分普通人的想法。
能力者對進化動物的態度兩極分化。
一方覺得人類是世界霸主，堅決清除進化動植物。
一方則垂涎進化動植物全身是寶。
兩方在後方吵得不可開交，不過這些爭論與前線的能力者們無關——
因為不管是徹底清除，還是把進化動植物當「儲備糧」。
都改變不了他們和外面的異獸戰況焦灼，誰也打不過誰的事實啊！
「他們好自信啊。」
眼睛瞥到牆上兩種截然不同的宣傳語，江戶川亂步停都不停，和城裡的大部分人一樣看過就忘。他們沒有設定這種東西，算是遊戲場自動補全吧。
B3城每條街道邊都有很多小攤，這座前線城市沒有末世前城管一類的存在，想交易的冒險者席地一坐，東西一擺，就算是正式開張了。
穿著整潔的偵探服的少年左跳右跳。
整條街的目光都落在少年和末世人截然不同的面貌上。
「亂步真是一點都不偽裝。」太宰治光明正大吐槽，亂步的任性真無愧他的座右銘是「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他的座右銘「清新爽朗且充滿朝氣地自殺」是不是該改了。
【亂步真可愛。】
看著屏幕裡蹦蹦跳跳的偵探少年，牧野千姬感嘆道，並順手截圖，保存下珍貴的貓貓影像——等以後放給搗亂的亂步看。
任江戶川亂步怎麼不好好走路，走著走著就要停下來逛攤位，只看不買那種，他們還是很快到了分配給他們的小隊駐地。
「是家裡的樣子！」
眼前這個自帶草坪和別墅的西式房屋一出，江戶川亂步歡呼一聲。
這是他們家的mini簡易版！
牧野，賽高！
飛奔進自己的房間，裡面用的家具都是江戶川亂步熟悉的，很明顯某個遊戲開發者給他們開後門，寵孩子寵到了遊戲裡。相信以後有別的玩家也絕對沒有亂步大人的待遇。
「好幸福~」
臉埋在床鋪裡打了個滾，玩遊戲也是享受的江戶川亂步抬頭，看到空氣裡的屏幕。
屏幕上有著【下線】的按鈕。
江戶川亂步在床上癱了會兒，懶洋洋招了招手，「過來。」
屏幕乖覺地飄過去，江戶川亂步點了下線，他在遊戲裡的身體打了個哈欠，軟軟地倒進了床鋪裡，被子自動飛過來蓋上。
意識抽離。
最後一個從椅子上醒來的江戶川亂步小小打了個哈欠。
像是剛從美夢裡醒來。
「我們要上去了，亂步。」牧野千姬拍了拍他的腦袋，讓他清醒點，江戶川亂步勉強點了點頭，下一秒睜大眼陡然清醒。
「太宰！」
牧野千姬只覺得後背一沉，身前伸來兩條纏著繃帶的胳膊，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肩膀亂蹭。太宰治死命掛在牧野千姬身上不想自己走。
江戶川亂步眼神犀利。
那是他的位置！
「千君。」牧野千姬啞然，扶額長嘆之餘不得不放出第二個她。
十一歲的阿治她可以。
十五歲的亂步，你的身高還是去黏千君吧！
第106章
遊戲裡的一天一夜是現實的一小時。
正午十二點。
在不落城中心高塔前的廣場, 空間系超越者肆無忌憚展示他的能力。
金色空間壁從腳踩的地面籠罩到建築物，金色光柱沖天而起，許多的金色立方體圍繞光柱一圈, 緊接著, 徐徐飛向不落城與海濱接壤的人造峭壁。
無數人的見證下，金色立方體重重在山體上刻下「不落城」。
宣示著鐳缽街的時代已然過去。
今後，只有不落城。
無數人觀看這場別開生面的開業儀式。
有得到異能者消息從各地趕來的，有本地人剛結束上午的工作, 便被曾經租界的地址上那道接天連地的光柱抓住眼球的，也有已經在不落城內, 站在廣場上或者是被城內的娛樂業吸引的遊客。
此時，他們的心與神皆被異能者的光輝所奪。
「這就是……異能者啊……」
這就是……異能者！
轟！
人群由極靜到極動，沸反盈天！
骨子裡慕強的人們，在超越級別的異能力的刺激下，胸膛激烈震動。
心臟不正常地鼓動。
血液從手腳竄流到大腦, 使得眼前出現幻覺似地暈眩。
【如果——】
【如果我也有異能力——】
【假如我有異能——】
在這一刻，在這個場景下，許多人心裡的火苗「簇」地升起，火苗微弱, 似乎預告終有一天會因為燃料不足而熄滅, 泯然眾人矣！
但若是有人在火苗上澆上那麼一滴油，那麼，這絲微弱的火焰便會竭力汲取養料，變成燎原之火！
橫濱，從來不是一座居於安穩的城市。
拋開異能力的加成。
漫天的金色展示了一場視覺的盛宴。
十五分鐘的異能展示很短，卻無疑給眾人留下了最深刻的記憶。
這場展示的最後——
蘭堂的聲音穿過空間作用在每一個人耳邊。
沒有人能聽進明顯是官方的發言，於是蘭堂的發言簡潔到讓人懷疑天原的宣傳部是不是被取締, 或者是吃乾飯的。
——不過這個時候，似乎沒有人有心思吐槽這個。
躲在高塔一樓的幾人，趴在窗戶上看完全程。
他們心有戚戚。
太可怕了，熱情的民眾太可怕了。
看他們看著蘭堂先生的眼睛，都要冒綠光了誒！蘭堂先生是小甜點嗎？！
以上甜點發言出自江戶川亂步。
他瑟瑟發抖，埋在家長牧野千姬懷裡不抬頭，「牧野，好可怕哦！」
太宰治晚了一步，遺憾地看著被占了的位置。
自詡穩重的中原中也不參與爭鬥，給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丟去兩個白眼：黏人的傢伙！兩個戲精！
曾經，他是多麼天真地以為，主動來鐳缽街找他的亂步單純，看起來傻乎乎的在鐳缽街活不過一天，結果好傢伙——
後來他回想亂步在「羊」的操作。
天真竟是我自己？！
牧野千姬提溜起這隻戲癮十足的貓，塞進旁邊椅子裡，偵探少年再接再厲想撲過來，牧野千姬把他的臉轉向大門。
「你看，是誰來了。」
江戶川亂步的大腦在看到人之前得出結論，瞬間安靜如雞。
準確來說，是一樓全體安靜如雞。
蘭堂推門進來。
輕飄飄一眼掃過在大廳裡擺了桌子做遊戲的幾個孩子。
「我在外面忙，你們在裡面看戲？」法國人輕輕一嘆，吐出憂鬱的嘆息，而後又寵溺地笑了，「遊戲玩得開心嗎？」
一語雙關。
說的是現在玩的圍棋，也是在塔底玩的虛擬遊戲場。
「很棒。」太宰治快樂地說。
「還好。」中原中也看了眼棋盤，就是腦力組對他不太友好。
「亂步喜歡。」不會隱瞞情緒的江戶川亂步說道。
他確認了大家長沒有打孩子的意圖，還是寵孩子的蘭堂先生，飛速從安靜變活躍，少年元氣滿滿地舉手說：「還想玩！」
蘭堂問完家裡孩子，看向後來的他不熟悉的與謝野晶子。
戴著蝴蝶髮飾的少女眼睛亮亮，發出暴言：「可以打架，太爽了。」
蘭堂失笑。
「這樣啊，你隨時可以過來玩。」
與謝野晶子像得到了「這一整條街的衣服都是你的」，重重點頭。
「織田君呢？」蘭堂一個都不忘，關切地看向最後一人。
織田作之助為了顯得合群，他想著與謝野晶子開心的態度，猶豫地說：「……嗯。」
太宰治get到織田作之助的心態，趴在桌子上笑：「織田作，這種問話不需要附和，晶子小姐和你的想法肯定不一樣。」
一個是暴力社醫，想救人先把人打到半死，再打到瀕死。
一個是退休殺手，目前致力於寫小說，不打算殺人。
誒？
從一個救人一個不殺人這點來看。
織田作居然意外地和晶子小姐有話題？
織田作之助一臉天然，回看。
「啊。」太宰治放棄，「算了，織田作就這樣吧。」他小聲逼逼：「也太好玩了，織田作先生。」
耳力過人前殺手：「……」是織田，不是織田作。
牧野千姬在貓貓嘈雜的背景音裡，左手白子右手黑子地繼續棋局，這一局是和亂步下的，結果亂步跑去看異能匯演，丟掉他快要輸了的棋局。
大概在亂步眼裡放棄不等於輸罷。
亂步明明輸給她很多次，結果還是不適應嗎？
一邊分神一邊下完殘局，棋盤不用收拾，直接裝進空間，收棋盤的同時從空間裡拿出幾套浴衣拋在幾人懷裡。
除了法國人的蘭堂人人有份。
蘭堂坐下來捧著茶杯微笑，這些衣服都是他準備的，六個人的親子裝。
「新衣服？」
像廣大普通家庭一樣，孩子們對新衣服報以熱情。
「親子裝？」
太宰治想得更多，抱著白色的浴衣，想的卻是隔壁那個「太宰治」和牧野穿過的白和服，詭異地有了壓過一頭的快樂。
「阿治。」牧野千姬不回答他，特意看著他說道：「記得把繃帶拆掉。」
「……」
一瞬間什麼想法都不翼而飛。
你是魔鬼嗎？！
居然又要拆我的本體！
最後太宰治有沒有把身上的繃帶全拆掉，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
第107章
白色親子裝出自他們都認識的一個人。
某個信心滿滿來挑戰牧野千姬, 結果被這一家人打擊到自閉，第二次來被虛擬世界摧殘，走的時候恍恍惚惚的白麒麟——澀澤龍彥是也。
蘭堂不知道從哪知道澀澤龍彥回去後沉迷縫紉, 他親自跑去下單, 為了配合白麒麟「弱者不配穿他設計的服飾」，蘭堂還上手揍了一遍澀澤龍彥。
直到澀澤龍彥被打擊得再次自閉，接單為止。
這幾件親子服的來歷坎坷且不說，澀澤龍彥的手藝蠻好的。
連蘭堂對審美無比挑剔的眼神都承認一點——
白麒麟是被異能耽誤的服裝設計大師。
名為開業儀式實為慶典大會的一天, 在白天空間系異能者的「煙花」後，晚上又迎來了人造的「煙花」。
每條街道的路邊掛上了燈籠, 流經大半個城的小河上飄著造型各異的燈。
萬家燈火照溪明。
河邊，熟練地把會礙事的長振袖捲起來，買了蓮燈準備放水裡的牧野千姬和蘭堂在一起。
蘭堂側頭看著她，不禁說：「保爾也喜歡穿白大衣。」保爾常穿白大衣和黑色馬甲，牧野偏愛黑白兩色, 某種方面，他前後兩任搭檔的審美居然差不多，保爾又自稱中也哥哥，牧野自稱中也姐姐。
如果不是他算共犯, 他真想問一句：中也君欺負起來那麼好玩嗎？
「……」
在現任面前提前任。
親友, 你真不愧是法國人。
牧野千姬拒絕接收蘭堂隱晦的譴責，而選擇站在制高處指指點點。
大家明明都不是秩序善，為什麼要在這裡互相傷害……？
兩雙各不相似的眼睛，閃爍著相似的信息量。
最終，是蘭堂先敗下陣來。
「……我們要不要找一下亂步。」他慢慢地避開牧野的直視。
剛才，超越者的靈覺不斷警示著危險，若非蘭堂自制力不錯, 他早在一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和牧野說ByeBye，獨自一個人浪去了。都說了他只是詩人，他區區一普通人不敢和亂步君太宰君比。
超越者蘭堂：普通人一枚，勿cue。
問題是長大後二十二歲的格拉迪斯居然沒有牧野的危險性高？
蘭堂思索著，想到了東方古國推崇的「返璞歸真」。
去掉外在的裝飾，恢復原來的質樸狀態。
蘭堂複雜地看著捧起一朵蓮燈的牧野，心道：牧野的身體狀態居然比不過身為馬甲號的格拉迪斯？
牧野千姬要是傾聽到他的心聲會說很正常。
世界基石提供能量造的身體，當然比不完整的十一歲身體好用。
「走吧。」讓蓮燈隨風飄走，隨著站起來的動作長袖自然下垂，比起日式浴衣更像中式的白色振袖繡著鶴紋，少女在燈下回頭，玉色眼睛微微發光，目光穿越了人海望向某地。
某個攤位前，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織田作之助碰到了帶兒子來湊熱鬧的偵探小說家工藤優作和知名演員工藤有希子。
江戶川亂步正向偵探發起挑戰。
更遠的海邊，中原中也藉著重力作弊在海上衝浪。
與謝野晶子鬱悶地被海浪澆了一頭水。
牧野千姬收回看他們的目光。
「我覺得不用打擾他們。」
蘭堂的彩畫集鋪在地下，不放過任何一個進來的特殊人士，他數了數那些熟悉的臉孔，發現差不多整個橫濱有頭有臉的勢力都派了人來。
國外對橫濱感興趣的人不多，加起來卻有不少。
蘭堂就感覺到了某個熟悉的美國人帶著家庭過來旅遊。
俊男美女和可愛的小女孩組合很吸人眼球，如果不是菲茨傑拉德在北美和他們打擂台，蘭堂對他的好感度會更高。
「那個孩子，叫司各特的女孩。」
蘭堂沒頭沒尾地挑起話題，他相信對不落城監控力度比起他只強不弱的牧野知道他在說什麼，蘭堂提起那個小女孩，有趣地聽到是司各特小姑娘要求來橫濱，澤爾達女士支持女兒，重視家庭的菲茨傑拉德陪同。
「牧野，你準備把她吸納入核心成員？還太小了吧？」
蘭堂回憶，G組織至今還沒有十四歲以下的未成年成員。
雖然本質原因是十四歲以下的孩子很難符合力量種子覺醒的條件。
但真出現一個未成年兒童，面對似乎要僱傭童工的牧野，蘭堂欲言又止，卻說不出反對的話——想想曾經的幾年，牧野頂著不滿十歲的外表和他一起跑外勤也不是一次兩次，僱傭童工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遠處的司各特若有所覺，驀然轉頭和蘭堂隔空相望。
眼神好奇而懵懂。
「是誰？」
蘭堂放鬆了對那塊的監視，司各特便感覺到那種注視消失無蹤，困惑地眨眨眼，縱然司各特是超凡分類裡極為罕見和神秘的命運觀測者，在她成長的初期仍是看不破超越者的力量。
大人的本事遠比女孩想像的要大。
而看到司各特的敏銳的牧野千姬，臉上泛起淺淺的微笑，顯是極為愉悅。
「小司各特越來越像一位命師，她的未來，能和風寒一較高下。」
風寒的天賦也屬於命運分支。
蘭堂不懷疑這份判斷。
他開玩笑般說：「那我就準備和菲茨傑拉德搶女兒，小司各特看起來也不是對我們沒有興趣，引誘她的難度很小，真想看看被女兒拋棄的菲茨傑拉德的表情，西蒙斯會開心地跳起來吧。」
「……」
牧野千姬一頓，詭異地抬頭看他一眼。
蘭堂，你被菲茨傑拉德刺激過嗎？
眼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惡意要溢出來了哦。
蘭堂淡定微笑，在商場上被不留情面坑過幾次這種事……他會說出來嗎？
哦……
牧野千姬看出來了，但她身為合格的搭檔，不會去戳親友傷疤。
蘭堂有奮鬥的動力，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牧野千姬遠目。
……反正她是不想加班加成狗。
這邊，蘭堂和牧野千姬討論美國家庭。
那邊，菲茨傑拉德無奈又寵溺地牽著女兒，拍拍她的頭頂。
「我的司各特，這裡有那麼好玩嗎？」
「嗯。」司各特輕輕應聲，純澈的眼珠掃過不落城高塔，眼前浮現的是未來高塔傾倒，超凡臨世的畫面，赫赫光輝像神靈之手重塑世間。
獨屬於力量的震撼美擊中了小女孩。
她說：「很美。」
第108章
牧野千姬和蘭堂在橋上分開。
走之前蘭堂對牧野千姬說：「之後我的時間會很寬裕, 你準備好跟我談談亂步怎麼養出的壞習慣。喝酒？熬夜？還和太宰中也一起拆家？」
「牧野。」搖頭欲言又止地看著她，蘭堂只要一回想回家那天從一號那裡得到的影像，表情頓時很複雜, 放幾個劇本精在家裡是不是做錯了？
法國青年眉眼一絲憂鬱之色, 悠悠地、悠悠地嘆口氣。
他說：「我以為你能管好他。」
「……」
牧野千姬抑鬱了。
蘭堂，這件事我們不是早有共識。
教壞亂步全家都有份。
某位大家長真的是無理取鬧，以亂步學壞的時候他不在場，責任為零這一理由, 這會兒才有底氣在這裡譴責她……身為妹妹的她能怎麼辦，還不是像個大人一樣原諒他。
但她好冤枉, 他們要是能管住亂步，能至於把家養的碧眼貓貓託付給福澤諭吉先生？
牧野千姬覺得不行。
她應該躲出去一段時間。
希望蘭堂可以理智下來再處理他們之間的分歧。
【會嗎？】千君表示質疑。
「千君。」牧野千姬腦裡轉了個主意，「你說我們是不是和蘭堂暫時分開比較好？」
【……】千君安靜無聲。
心靈相通的優點就是可以省下一大段解釋的話。
而作為心靈相通的對象，牧野千姬分離出去的半身的千君，千君喜歡和討厭的東西和千姬百分百重合, 比如說——迫害蘭堂。
你說既然這樣那剛才兩人對話的意義何在？
NoNo。
生活這麼無聊。
任何東西，只要有趣就夠了，有趣就是最好的意義。
不遠處——
另一對異能者和異能體的組合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可愛的女孩和一臉痴漢的大叔組合，很容易叫人聯想到某種不太美好的可能, 已經有人在偷偷地摸手機, 而等他們抬眼，卻見方才還在那裡的二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呢？？
牧野千姬自橋上掃過來一眼。
看了一眼那兩人藏身的角落就不感興趣地轉身走掉。
身後，森鷗外哄愛麗絲語氣蕩漾，掉節操的那些話一句不落傳進牧野千姬耳朵裡……不愧是蘿莉控之名傳遍組織森先生。
【和我們一樣。】
她都沒哄過千君。
哄千君等於哄她自己。
而牧野千姬認為自己不是需要呵護的人。
所以——
森先生，自己哄自己，是個什麼操作？
【難道不是森先生有一顆需要呵護的心？】
【你說那個AI電腦精？】
森鷗外的心思很難理解，看穿它的難度不比看懂太宰容易多少——如果她不開「天眼」作弊的話。
不過。
她不關心喔, 所以森先生的秘密暫時是好好的。
＊
……但現實好像不以她的意願運行。
偶遇金髮小女孩愛麗絲的牧野千姬沉痛地想，半蹲下來揉揉小姑娘磕痛的額頭，還給溫柔地擦眼淚。
「不要哭，一點都不痛對不對？」
就是說出口的話帶著一股子招打的意味。
愛麗絲扁扁嘴，要哭。
但圍觀了異世界愛麗絲和森首領的牧野千姬並不care這份可愛。
她可是在家裡養了三隻貓貓、一隻小蝴蝶~
再可愛的幼女異能體也不在她的狩獵範圍。
「過分！」小女孩控訴道。
「唔？」就著這個姿勢撐著臉頰，牧野千姬反問道：「明明是異能小姐比較過分吧，異能體會有痛覺嗎？」
好問題，就像愛麗絲吃了那麼多甜點也不見撐壞肚子。
「嗚……」過分！愛麗絲淚眼汪汪。
合理懷疑後面換了某位黑醫，某位蘿莉控首領哄起小女孩來裝哭示弱蠻有一手。摸著自己的臉，雖然是很像高中少女，但她覺得黑醫看得出她的年齡。
所以這是被蘿莉控盯上了？
心情微妙。
瞬間不想多話地拍了拍小女孩發頂，一瞬間森鷗外和愛麗絲的聯繫若有若無，重複上線、掉線——上線、再掉線。
愛麗絲的表情一空。
「好孩子不要隨便碰瓷喲。」
眼前穿著白和服的身影轉身，那隻手從振袖下探出輕輕拂過頭頂，像是下一秒就能輕鬆自如摘下她的脖子，異能體背後，森鷗外捂住脖子，心裡一涼。
【是大叔你這樣的大人絕對惹不起的~！】
小黑泥精，你的忠告居然沒騙我？
「……是鑽石啊。」心痛，為什麼鑽石都不是他的。
＊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
瘋玩到半夜被突然出現的蘭堂趕回家的小崽子們情緒振奮，一時半會兒難以入睡。
蘭堂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目送他們。
腦力組的亂步和太宰背後一涼，他們兩個目光交流，都看到對方眼裡的沉重。
【最後的狂歡了。】
【是啊。】
亂步·中二叛逆期·太宰：以後再也不能熬夜了，嚶。
過分。
牧野就沒有在熬夜的時候被管過。
江戶川亂步回憶和牧野搭檔時他們跑外勤，那時候的牧野充分展現了非人的身體素質——生理意義上的「非人」——蘭堂先生看著白天黑夜不分時間段忙碌的牧野態度平淡，用他的話說就是「習慣了」。
亂步看出來蘭堂大叔被打擊到自閉了哦！
咳——
忘記了，「大叔」不能隨便亂喊。
＊
……不，把蘭堂先生叫成大叔不是他的錯。
第二天睡到十點起床的名偵探嚴肅著臉，盯著客廳裡整理出的行李堆，蘭堂在旁邊苦惱地刪刪減減，身上有優雅的居家氣質。嚴肅的表情維持了三秒，破功地從二樓撲下來。
「要出門嗎？帶上我呀！」
從二樓跳下來的偵探輕飄飄落到地上，伸手從茶几上拿起一盤甜點吃著，掃了眼做好出門準備的太宰和中也，名偵探快樂推測出想凌晨跑路的牧野，被這兩個人堵上。
「你們要和亂步大人槍嗎？」江戶川亂步咬著小勺問。
「你玩過很多次。」所以不要和他們搶這個機會。
「抱歉亂步。」中原中也眼神飄忽地說。
「但你們兩個還沒達成共識吧。」名偵探盯著他們一會兒，睜開眼睛，冷靜地提議說：「老規矩，抽籤。」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異口同聲：「不許作弊！」
「超推理」就是bug！
江戶川亂步「哼哼」兩聲，無所謂，「行啊。」
愚蠢的弟弟們。
名偵探的運氣可是超好的哦~
第109章
七月中旬, 牧野千姬趕在日本最熱的時分之前接到出國任務，帶著隨身掛件從橫濱跨國來到了西伯利亞大雪原。
「說我是隨身掛件太過分了。」太宰治掛件鼓臉。
他們降落到氣溫寒涼的雪原，正苦兮兮地徒步跋山。
「說這話前先從我身上下來。」貓爬架牧野千姬被某隻小黑貓抓著領子埋懷裡, 「尤其是你變成三歲的樣子, 是誰說他心理年齡成年了？」
「哪有。」太宰治裝作不知，「可以一下抱進懷裡的我很可愛吧，牧野很喜歡對不對~」
「是很可愛。」牧野千姬誠實道。
——尤其是阿治和她還是親子裝。
揉了揉懷裡乖巧的小黑貓，牧野千姬沉醉其中。
太宰治戴著手套試探地摸牧野千姬脖子。
「冰嗎~」
「不, 治醬，是你熱了吧。」
險些裹成一個球的太宰治糾結臉, 開口diss遠在國內的白麒麟，「都是龍兒的錯，騙我說西伯利亞很冷，他是在報復吧，絕對是吧。可恨的龍兒！」
白麒麟做了什麼？
哦。這就要先看看雪原旅行二人組身穿的「盟服」。
說起盟服, 就不得不說它的「誕生史」。
牧野千姬要出門，恰好西伯利亞出現他們本國人解決不了的特異點，恰好他們從某種途徑知道日本出現過類似的特異點數據，兩邊一交涉, 牧野千姬成功得到外派西伯利亞的任務。
於是臨出發前到異能特務科取樣東西的牧野千姬, 得知澀澤龍彥在異能特務科做訓練。
順手給在沉迷提升異能的澀澤龍彥送了份訓練大禮包。
從訓練場出來的白麒麟一臉木然：「……」
不一樣的配方，不一樣的味道。
一樣的虐身虐心。
澀澤龍彥得知牧野千姬即將遠行，確認了自己不能跟著去，他「投桃報李」，奉上盟服兩套。
雖然看到變成三歲的太宰治，他的臉裂了下。
太宰君，你已經夠幼稚了。
就是這個盟服真的很複雜, 飽含老實人被欺壓的血淚控訴，不像出門旅行穿的，倒像要參加宴會，難穿程度堪比十二單，穿上身的效果——好看歸好看，熱也是真熱。
也就牧野千姬寒暑不侵，太宰治修煉歸來不怕熱，對這份禮物坦然接受。
——該白麒麟交的「學費」，她收得坦然。
牧野千姬抱著幼宰掛件，踩在雪地上幾乎沒有重量。
真正做到了種花武俠小說中的「踏雪無痕」。
太宰治也能做到，他在「書」中世界學的就是隔岸國家的武學，而且學了不止一輩子，被那兩個人和後來的老師逼得印象深刻，深入血脈。
「但我只是個三歲的寶寶。」太宰治掛件理直氣壯。
拒絕擺在面前的「自己下來走」的提議。
轉而他又勾著牧野千姬的衣領瞧，若有所指道：「牧野在國外真是一點都不掩飾了，這種服制的樣式……以前是種花人麼？」
「我和你們的文明隔了世界。」牧野千姬按住這顆聰明的腦瓜，不想讓好奇的貓貓亂猜。
「你知道異能力的發展史吧。」牧野千姬側面說：「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異能力，現在的世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
太宰治歪頭。
短短的一瞬間，他的腦海劃過當時的國際局勢。
沒有異能力的話……
他的臉色一變：「你是說……」
牧野千姬給他漏題：「我的世界，超凡的歷史可是有三千年，當時我所在的大洲，政-治局勢近似那個國家戰國時期。」
「我的世界因為出現了超凡力量，諸侯王室得天獨厚，從三千年前傳承到現世，仍占據金字塔尖。」
「若非如此，其歷史發展應該和這個世界的種花類似。」
「不過也不一定……如果那位統一列國的皇帝沒有出現，應該會一直分裂，等待另一位能統一的霸主或者期待王室立起來。」
「世界的發展有其偶然性和必然性？」太宰治道。
「有幾分道理。」牧野千姬評價，隨口舉例道：「世界末日也是世界發展的一種『必然性』，不過大多數人都認為它是壞的。」
太宰治一臉我懂地接道：「異能力同理，有人追求它，也有人厭惡它，或許還有人異想天開，想結束異能世界。」
說著說著他語氣慢下來。
和低頭的牧野千姬對視一眼，太宰治撐著下巴沉思：「……不是吧。」
「誰知道呢。」牧野千姬無懈可擊地微笑。
二人眼中有著誰都懂的意味深長。
阿治，遊戲要自己參與喲。
＊
西伯利亞山地的一座山頂，突兀出現了兩個人，那兩個人站在高低向下望著形成谷地的地勢，谷底坐落著一座村莊，冷空氣在其中流動讓這個地方的氣溫比周圍冷。
此時正是中午的太陽，陽光的光線在谷地上空有著不自然的扭曲。
似乎這座谷地被無形的罩子遮住。
牧野千姬踢了顆冰坨下去，冰坨在靠近「遮罩」時被碾成粉。
「哇哦。」太宰治悄咪咪伸手指。
「別作死。」牧野千姬抓著太宰治的手塞回手套，溫柔而不失力度地按住小孩子背部，做起跳姿勢從山頂越下去，「抱緊我——」
「好——」太宰治的聲音被呼呼的風淹沒。
他不得不大聲喊：「我們這是歷險吧！絕對是有獎歷練對吧！是不是有寶藏！」
牧野千姬無奈說：「秘境尋寶什麼的，你在虛擬世界沒玩夠嗎？」
太宰治繼續大喊：「現實世界裡好玩——」
「……」牧野千姬詭異地回憶起亂步理直氣壯的「牧野的錢花起來開心」，搖了搖頭，驅散那個畫面，按住貓貓亂動的腦袋，「不要喊，我聽得見。」
「你說什麼——」太宰治掙扎出來繼續喊。
「……」小兔宰治！
順著雪坡滑下去，在明顯感覺到穿過谷地上空絞殺的遮罩，他們又穿越了三個不知道什麼作用的護罩，當然這個不知道護罩作用說的是太宰治，再聰明的腦袋瓜也不足以讓他一眼看出護罩的功能。
穿過臨近地面的最後一個護罩，眼前的村莊頓時像水波一樣扭曲。
畫面置換。
村落中，突兀出現或消失了幾座房子。
地面到了。
第110章
村子裡來了一對行為怪異的姐弟, 這個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在偏僻的村落傳播開。
有人有幸看著那名猶如從宴會上下來的少女抱著弟弟踏進他們的村莊，少女有禮又溫和，看得出家教良好。從詢問本地人方位, 住進村裡一座空置一年的房子, 到再次在村民面前亮相，這中間只過了一小時，而有關於這姐弟二人的猜測則在這段時間瘋狂發酵。
領路人建議姐弟倆換下這身裝扮。
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十八歲的少女帶著三歲的弟弟，他們似乎不曉得出現在這個地方有多反常。
對引路人口中的「或許會引來很多人圍觀」也不在意的樣子。
——不。
——還是在意的。
兩人中的弟弟一臉感興趣的樣子探頭, 好奇寶寶一樣問：「咦？會看殺我嗎？」
——不會。
他在心裡答，只覺得這兩人真是怪異。
他心裡這麼想, 旋即這個念頭如潮水般從他腦海褪下，他平靜地道別，離開了處處透著古怪的姐弟兩個的領域。
「只有我們了。」太宰治扼腕，「小哥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好了，我替他說。」牧野千姬鎮壓身體變小心智也變活潑的崽子, 「不要胡亂瞎想，治醬，你不是衛玠，他們也不會把你逼出心理壓力。」
只有太宰治把別人逼出心理陰影的份兒好伐。
噫……
太宰治虛眼, 看透監護人言下之意只覺得匪夷所思, 牧野也好，中也和蘭堂先生也好，大家對他的印象真的太黑啦。
他明明是一隻柔弱無辜又可憐的小貓咪。
黑的是大太宰才對！
大太宰比他黑、比他狠、比他惡劣多了~
這麼想的太宰治果斷忽略他們都是「太宰治」，彼此半斤八兩誰都不比誰好多少，用他最近學的某個古國的話，這就叫「五十步笑百步」。
但是——
小貓咪怎麼會有錯.jpg
三歲宰子·太宰治表示他只是想套著三歲的殼子出去玩。
他才不是大太宰，一天不搞事渾身都難受。
正常三歲的孩子, 不是該避開家長到處瘋玩嗎？這正是他的年齡該做的事不是麼~
「我出門啦~」
「注意安全，不要跑到危險的地方，記得晚飯前回來。」牧野千姬在他身後提聲道，囑咐的內容除了最後一句都很不走心，至少太宰治大聲地哼哼，情緒裡透露出對所謂危險不屑一顧的態度。
這整個國家的異能者加起來都打不過他身後那人。
他覺得，是危險怕他們才對。
嘛……
如果某些人有自知之明的話。
三歲男孩背影透出快樂，歡天喜地地出門找樂子。太宰治別的不說，那張臉還是很可愛很能唬人的，至少村人看這孩子的外表漂亮又柔弱，面對他們單隻手就能拎起來、完全就是個嬌氣富家小少爺的孩子，下意識地就放鬆兩分。
打死他們都想不到——
這是一個故意裝嫩的黑泥精。
這孩子心裡黑泥要外漏了喲。
太宰治出門玩，順帶領了打探任務，被弟弟丟到腦後的年僅十八的空巢少女，看著因為一年沒有人住，導致亂成一團的房子，譴責了下心機宰逃避家務之舉，其行徑可以被蘭堂抓起來樹典型——她們家有一號內外一把抓是一回事，不想把孩子們養得五體不勤又是另一回事。
種花家還有皇帝親耕、皇后親蠶！
「嘛，沒人說我就一定要等阿治回來，只要比他回來得早，我就還是靠譜的大人。」
話雖如此說。
牧野千姬在房子裡還是認真打掃了一遍。
就……有些後悔下暗示的時候沒選更好的住宿條件。
嘆氣.jpg
*
一小時後。
總算布置出能入睡的落腳地，趕在太陽落山前一個小時出門，村裡走動的人不多，鮮少遇見湊在一起歇腳的村人這裡的人身上有一種緊迫感。
牧野千姬想起引路人含混地說的「你們會引人注意」。
明顯這個村子裡的人比她和阿治反常。
只是隨意地一掃，牧野千姬就看到不下十處異常，這只是動用表層能力看出來的情報，可以想到如果亂步在這裡看到的不會比她少。
多轉幾次，這個村子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所以，不帶亂步真的不是綠眼貓貓嘟囔的偏心。
而是……
亂步你這個一眼看穿偽裝的bug，來了根本沒有遊戲體驗啊。
難道像她一樣……淪落到遊山玩水嗎？
亂步：這就是你把我丟在家裡的原因？我也想享受公費旅遊！
太宰：是說我不夠聰明所以玩得起勁？
一個小時逛完了村子，也把它老底都給摸清就差捅出真相，離出國要完成的目標僅一步之遙，牧野千姬平平地收回腳，站回了正在調查的真相門外。
你以為一眼看穿事實很爽嗎？
不。
牧野千姬只覺得毫無體驗。
就像阿治明明是異能力者，卻因為「人間失格」長時間生活在唯物的世界裡，別的異能者耍帥的時候他只能羨慕地看著。
不，至少阿治現在玩得很起勁。
不幸的只有牧野千姬。
她已經不想聽阿治在那一個小時裡做了什麼宣傳，給她們這對姐弟安了什麼背景，她沒從其中分析太宰治短短一小時看到了第幾層，只看到了一隻小黑貓到了新地方，正滿地撒歡找毛線球。
此時的太宰治。
他正在一個略顯破舊的院子外踮腳。
正巧路過的人看了他一眼，過來叫住他：「小孩，這房子裡有人，你別被主人家誤會要偷東西。」
太宰治懶得反駁這人無厘頭的告誡，指著裡面問：「那裡是誰？」
「是神父。」那人說：「神父每週都會帶著我們做禮拜，如果你想來可以去廣場，現在不要打擾神父，你該走了。」
太宰治踮了踮腳，發現望不到裡面遺憾搖頭。
「那好吧。」他放棄得很快，「好像是該回家了，姐姐等我回去呢，再見了，好心的大叔~」
那人站在原地目送這個剛來村裡的孩子跑遠。
望了眼神父緊閉的屋門。
他往胸前畫了個十字，搖搖頭嘆著氣走了。
他說的沒錯，這裡確實是神父的房子，裡面住的也是神父，不過不是它原本的主人，這房子裡住的人除了新來的神父，還有……
似乎……
是一對長得很像的兄弟？
第111章
晚上, 牧野千姬坐在餐桌對面一瞬不瞬盯著吃兒童套餐的太宰治，太宰治旁若無人握著兒童版小勺用餐，彷彿不抬頭就看不到對面那人暗藏火熱的視線。
不緊不慢吃完兒童特製版套餐, 太宰治跳下椅子。
他跑到牧野千姬椅子旁邊張開手, 小臉上實質化般寫了幾個大字：我能拿你怎麼辦？
「好了，給你抱。」
牧野千姬飛速把人撈懷裡，就等你這句話了！
太宰治故作無奈嘆氣：「滿意了嗎？」
牧野千姬笑盈盈，「嗯, 治醬最可愛了。」
「是嗎？」太宰治伸爪，笑得不懷好意問：「我和治君比起來, 你更喜歡哪個？」
「你們兩個，我最喜歡的當然是治醬你啊。」牧野千姬連猶豫都不帶，心裡話衝口而出。
「我和亂步，你最喜歡哪個？」太宰治再接再厲。
「亂步。」一樣斬釘截鐵的答案。
「因為先來？」
「因為先來。」
「噫。」太宰治虛眼，他臉頰鼓起來, 「這麼說我不就是家裡墊底的？小橘貓都比我早來，牧野就不能說一次謊麼，就我是最晚的。」
牧野千姬回以淡笑。
大人低下頭臉蹭住小孩的臉頰，她答：「可是, 這種事沒有說謊的必要。」
對人的喜歡是牧野千姬的主觀意念。
與亂步、中也、太宰無關。
牧野千姬是不希望他們太在乎別人對自己的態度的, 那樣未免太不自我，哪怕那個別人是自己，牧野千姬秉持的觀點亦不變。
將人生寄託於別人的喜惡本身就是充滿不確定性的豪賭。
尤其是對太宰治來說。
很容易變成另一條命運裡的首領太宰治。
——人生全是刀子。
而亂步的座右銘「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真是該死地對她胃口。
養孩子，就要養得肆無忌憚啊。
尤其是養了一個三歲太宰治的時候。
可愛，就一個詞。
第二天牧野千姬拉著他的手依依惜別，「我有些不想放你出去了。」
太宰治小大人嘆氣, 擺出譴責臉說：「你不要任性，這是能隨隨便便鴿的嗎？」
牧野千姬心說：是啊。
太宰治不聽。
「我出去啦。」他把手掙出來跑到門口，頭也不回揮手跑掉了。
牧野千姬惆悵地盯著他歡脫的背影。
治醬，你玩上頭了。
太宰治真的玩上頭了。
接下來的幾天，太宰治常常早早晚歸，吃完早餐就跑出去浪，到中午回來用午餐，小睡片刻又出去浪到下午六點才出現在門外的小道上，準時趕回來吃晚餐。
據太宰治陳述，他在這裡找到一個可靠的小伙伴。
目前正在試圖和小伙伴接觸磨合。
又是一天早晨，太宰治活力滿滿地站在門外對姐姐揮手告別。
「我去找小伙伴玩了。」
語氣活脫脫去找玩具玩的小孩。
——但願你和你小伙伴的玩具們還安好。
這一天過得很快。
今天是七月十一，晚上七點。
牧野千姬等在窗前，沒有看到本該在六點鐘回來的弟弟。
太宰治失蹤了。
幾乎立刻下了定論，面朝窗外的少女意識到這一點後面上的柔和一點點消失，少女的手指扣住窗戶，面無表情地甩上窗。
屋裡的燈亮著。
一分鐘後。
華服古裝的的少女出門。
幾乎迫不及待地，就這麼踏進逐漸沉下的夜色。
作者有話要說：分享最近玩迷犬的感受——
我的心情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昨天單抽出【人間失格】太宰治，很快樂。
今天肝石頭闖到【黑之時代】關卡，看到黑時宰美圖的我露出蜜汁笑容，直到劇情快進到Lupin三人合照。
直到我肝到下一關卡眼看著織田作接到森給的【銀之神諭】。
我：……
（手指顫抖）突然不敢玩下去了。
這是下一關卡的事嗎？這是石頭的事嗎？
前方——
是巨刀啊！！！
第112章
屋外夜幕沉沉, 屋裡這座屬於那位地位在村子裡大概很特殊的神父的房子燈火通明，三張沙發上三個人正圍在一起，三個人保持了一種安靜的氛圍。
太宰治單手托著臉, 另一隻手拿著黑子放到棋盤上。
他和棋盤對面有十歲的男孩對弈, 玩的是種花家圍棋，屋子裡的第三個人——房屋的現主人——在他們不遠處坐著，一位人至中年的俄國神父。
同時，也是他指使人綁來太宰治。
聽從的是名為「費奧多爾·D」——這個身體有些病弱的男孩的命令。
太宰治這兩天往外跑就是發現了這個男孩, 費奧多爾·D各方面都和自己合拍，單方面被引起興趣的太宰治就開始追求人了, 落到這個田地似乎也不意外。
——如果是我的話也會這樣做。
太宰治落了一子，笑眯眯說：「你要輸了。」
一點都沒有被綁架的危機感。
局勢一面倒向黑子並未讓俄羅斯男孩沉靜的表情有一絲變化，第一次下圍棋的他和太宰治糾纏到現在已是極限，如今敗局已現，棋局也到了定勝負時候。
「太宰君很鎮定。」收拾著棋盤, 費奧多爾說道。
「因為你是我的小伙伴~」不會傷害我的對不對？
太宰治微笑。
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事怎麼會有危險~
費奧多爾側頭，看向乖乖巧巧坐著的太宰治，低頭收拾著殘局，把黑白子放到棋盒裡推回給太宰治, 太宰治在棋盒上拍了下收回隨身空間, 抬頭回看費奧多爾。
「我說——」太宰治孩子氣地拉長聲線：「可以送我回家了吧。」
「太宰君明明知道不可能。」
「什麼？難道因為你沒有姐姐就看不過我有姐姐？」
「並無。」費奧多爾對著無理取鬧的三歲孩子神色柔和、態度堅定道：「作為我們邀請來的客人，您可是我重要的伙伴。」
「強制綁架的『邀請』？」太宰治睨著說這話面不改色的男孩。
「我們可以達成共識。」費奧多爾誠意十足地回望。
「說說看。」
「請您的姐姐過來做客。」
「那麼——」
「所以？」
「所以。」太宰治撐著桌十分不嚴肅道：「費奧多爾君，說服我姐姐的事就交給你了。」
「不。」費奧多爾語氣輕柔地拒絕道：「自己的姐姐自己勸說比較好，您說呢？」
「可是……」太宰治聲音大大地嘆氣，「讓我落到這個地步的不是你——你們麼，我才不要一個人面對姐姐的怒氣，超——可怕的。」
像是為了加重說服力。
他重音說：「一個人和家長解釋什麼的, 絕對不要哦？」
「姐姐會變得超級恐怖！」
作為不報備夜不歸宿的典型，未成年的他做出這種事……嗚哇，和種花那邊的家長一樣的牧野，絕對會送無辜又可憐的弟弟一道竹筍炒肉。
被綁架（劃掉）自己跳坑的太宰治挪了挪屁股。
不動聲色往沙發裡藏了藏。
費奧多爾君。
我的愛與正義的小伙伴，你一定會配合我的對吧！？
第113章
一盤棋下完時間到了七點。
太宰治一邊瞅著牆上的鐘錶, 一邊計算牧野從他們暫居地到這裡的時間，嘛，肯定不會立刻趕過來啦, 一小時是牧野等他的極限。想著牧野此時會有的表情, 太宰治雙手托腮有些心虛……不不不，才不怪他，他才不信牧野會放鬆對他行跡的掌控，沒有阻止難道不是放任的意思嗎？
……是的吧？
太宰治歪下頭：……好吧, 換我也不情願給搞事精收尾。
果然，是亂步曾經搞了太多事吧！
曾經聽蘭堂先生談過「亂步貓貓逼瘋監護人一二三」的太宰治譴責地想。
費奧多爾平靜的目光下帶著探尋。
用著對他們這種人來說簡直可以說是毫不遮掩的注視觀察著太宰治。
第一眼, 他以為太宰治是和他一樣的人。
第二眼，那種被濃厚的愛意包裹的幸福感讓費奧多爾意識到太宰治和他的不同，一樣是比普通人聰敏無數倍以至於在人群裡找不到同類，太宰治顯然被照顧得很好，偶爾的黑泥想法也無傷大雅。原因？養他的人？一起成長的人？
「都有哦。」太宰治突然開口說。
「您在說什麼？」費奧多爾歪下頭, 十一歲男孩目露真實的疑惑，委婉地表達他對此不感興趣。
「當然是在說我的小伙伴們！」太宰興沖沖安利，一點也不看費奧多爾拒絕的眼神，透過現象看真實, 比費奧多爾多活了「幾百年」的太宰治遵從內心的直覺, 誠懇並同情地說出心裡話：
「一看就知道，你這人一定沒朋友對不對。」
「……」
神父默默扭頭，從盯著兩人到盯著門，緩緩說：「有人來了。」
應神父的話，雖然太宰治和費奧多爾沒聽到動靜，他們卻一致安靜下來看著門……不，太宰治發沒發現要打個問號, 畢竟這人在神父說話前突然就坐姿端正，難保不是發現了監護人要來於是先賣個乖。
神父的「視線」穿透厚實的門。
身具的獨特的力量讓神父在黑昏的背景色裡依舊看清了來訪的少女。
是的，他用「來訪」形容不請自來的少女。
不提臉上的神色坦然自若，少女像是被邀請的客人穿著和這個村子格格不入的服飾，耳機裡留在那邊監視的人剛剛匯報監視對象出門，神父眸光一動，計算下來就發現少女是找准這裡過來，而非如無頭蒼蠅一般沒有目標。
唯一能叫人看出不懷善意的是沒有像真正的客人那樣敲門。
少女直接把手放到把手上扭動。
和……
神父看了眼太宰治。
他平靜地想：和這位太宰君像。
下一秒，門開，白衣少女的身影出現在真實的視網膜中。
*
費奧多爾掩唇咳了兩聲。
臉色肉眼可見地虛弱的他抬頭，說：「歡迎，不請自來的客人。」
太宰治一下子彎了唇。
踩著柔軟的沙發蹦躂到扶手上伸雙手，三歲男孩一個要抱抱的舉動硬是擋住牧野千姬看向費奧多爾的路線。
「姐姐來得好慢。」他比起抱怨更像撒嬌地說。
「嚇到了嗎。」牧野千姬走過來彎腰抱起他。
費奧多爾看著他們旁若無人，若無其事地插話道：「您誤會了，我等並未嚇太宰君。」
病弱男孩笑得柔弱無害，他說：「畢竟我是太宰君的『小伙伴』。」
太宰治扭頭瞥他一眼。
噫，他交友不慎^
這小老鼠太會順杆往上爬了吧，不愧是老鼠~
*
牧野千姬查看了太宰治還是完整的，心放了一半，有心情和滿身秘密的西伯利亞小男孩對話。
「那麼有句話你說錯了。」
「請指教。」
牧野千姬不疾不徐道：「我從不不請自來。」
太宰治：誒嘿——
他埋頭到牧野千姬懷裡悶笑，任誰都看不到他笑到扭曲的表情。
此刻，太宰治想到了因為類似的理由被收編的GSS。
不就是因為想不開。
想綁架牧野麼。
結果在他們知情人士看來頗有些啼笑皆非。
時隔一年多，曾經橫濱的地下三大龍頭組織只余其二，當初的GSS也從窮兇極惡的極道分子搖身一變成會扶老奶奶過馬路的好心人，開發的遊戲《七洲紀》至今招來氪金玩家的怒罵——因為遊戲不給他們提供氪金升級通道——還拓寬了拆遷蓋房業務，其首領從擁有茂密頭髮的中年大叔變得向地中海靠攏。
太宰治想著想著扼腕。
他悠悠嘆氣，惆悵地想：所以說，大太宰就是想不開才去做首領。
他不想懂。
太宰治絕不禿頭！！
*
神父的房子裡住進了新來的這對姐弟。
村人猜測云云。
這些紛擾干涉不到這座小屋裡的人。
還是那間小客廳，三張沙發空了一張，神父走出門做禮拜，屋子裡便只剩下牧野千姬、太宰治、費奧多爾·D。
太宰治探出頭，他小小的身子團在牧野千姬身體和沙發的縫裡，從牧野千姬背後伸出半個身子，小手拉著牧野千姬披著的鶴氅披到自己身上，他躲在裡面取暖，不適應這邊的氣溫。
伸頭看了看兩個下棋的人下成什麼樣子。
「誒~」
他蠢蠢欲動地伸出手。
拇指和食指拿起一顆白子，中途換中指和食指夾住棋子，下棋姿勢被糾正得標準，超級快速地下到自己看好的位置，正要拿棋子的牧野千姬收回手。
牧野千姬低頭，拍了拍從旁邊冒出頭的男孩軟軟的發。
被鶴氅包裹的感覺很安心。
太宰治眯著眼露出歡快的笑容。
「……」費奧多爾看著敗勢已顯的棋局。
被太宰治時不時神來一手，饒是他都不禁嘆氣地說道：「太宰君，二對一是否對我不公平。」
太宰治招財貓式揮舞另一隻戴手套的爪爪，笑眯眯道：「喵？」
「他上一局幫的是你。」
牧野千姬捧讀的語氣說，充當莫得感情的翻譯機。
雖然在場人不需要翻譯。
沒關係。
牧野千姬隻是為自己養的小黑貓胳膊肘朝外拐憂傷，隨便發洩罷遼。
……但他上一局幫我，我們還是輸了。
費奧多爾心裡反駁。
而上上一局，太宰治兩邊都幫、兩邊都不幫，準確說是兩邊搗亂、兩邊拱火，充當棋盤上的一股泥石流，備註：不可控的。
費奧多爾輕嘖：「不勝榮幸……太宰君的『幫助』。」
第114章
神父從外面回來。
費奧多爾默契地向神父頷首致意。
他從不在「客人」面前提神父以做禮拜之名搞的小動作。
牧野千姬對每週這一天的實則是催眠又稱洗腦的宣講活動沒興趣、三緘其口, 反而，牧野千姬第一天摸清情況，更感興趣的是費奧多爾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經常在費奧多爾面前流露出對他們秘密的好奇, 又貼心地表示她不追根究柢。和太宰治一起笑得無辜地表示：請無視我們姐弟。
她們是吃瓜看戲人員, 雪原旅行中勿cue，好伐？
費奧多爾：「……」
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這麼兩個執旗手在面前晃，費奧多爾思考下一步時很難遺忘他們。
誰知道這兩人會不會突然掀他棋盤？
作為一名優秀的操盤手。
費奧多爾必須盡可能多地考慮突發狀況。
事實上, 牧野千姬是真的對這裡沒有了探究欲。
一眼下去世界都是透明的。
這座村子的秘密、費奧多爾隱藏的事……統統被那雙眼看在眼裡，有資本阻止的人卻不驚不擾移開注視的目光。
反正是注定失敗的行動。
牧野千姬愉快地想。
不如失敗前給世界留一些樂子。
明明說了不干涉, 費奧多爾的防備真叫她憂傷。
太宰治：「……」
他納罕地戳戳有學亂步沒有自知之明嫌疑的人，「吶，費奧多爾君在看你哦~」
他托腮看戲。
回憶劇本。
比起掌握劇組動向的「導演」，他更覺得，牧野是「觀眾」呢。
吶, 我們在這世上生存的樣子讓你很愉快吧？
堪稱神明的姐姐大人~
【阿治，你又漏黑泥。】牧野千姬握著他的手，心聲和因為無奈柔和下的表情同頻：【我也生活在這世上，被你們所注視, 我有讓你感到快樂嗎？有讓你覺得不舒服嗎？】
太宰治：「……」
太宰治戰術後仰：我就隨便想想, 不用嚴肅地回答我啊！
太宰貓貓是敏感又聰明、極其膽大又極其膽小的生物，養一隻太宰貓貓不必養亂步貓貓輕鬆，哪怕太宰治做了N多年「修治」變得陽光開朗許多，牧野千姬只要一聽太宰治不對勁的發言，腦內的雷達就狂響，想都不想認真地作出反駁。
太宰治悶頭栽倒在牧野懷裡。
太可惡啦。
這樣一來不就是大失敗了麼！太宰治失敗誒……
牧野千姬笑著發出致命一擊：【我親愛的治醬？】
太宰治抖了抖耳朵：【……嗯？】
【考慮看更多更精彩的世界嗎？】牧野千姬輕輕地在男孩蓬鬆微卷的發頂rua一把，露出被萌到的表情, 心聲鎮定地邀請這個幼小的孩子看世界：
【……在希望裡，你能看到更摧殘的希望。】
在絕望裡只能找到絕望。
太宰治說他是「人間失格」，牧野千姬希望他是「人間失智」。
摘了繃帶的武偵宰多麼活潑。
*
太宰治說了那句話趴到姐姐懷裡裝死。
費奧多爾費解。
太宰君真是令人迷惑。
不影響他走下一步就再好不過。
被白帽子遮擋的耳機裡傳來聲音，費奧多爾對兩人間做主的牧野千姬邀請道：「津島小姐，我想邀請您去我們的實驗地，那邊有些不錯的小東西，我認為您會喜歡它們，您要隨我去看看嗎？」
實驗地、實驗品……
「誒……」牧野千姬實名想拒絕，來之前她是挺好奇這邊搞了什麼動作，來之後搞清前因後果牧野千姬只想罷工。
讓她全程划水不好麼，陀思君？
不，他覺得共犯更適合他和這位小姐的關係。
費奧多爾反彈拒絕。
「我曾邀請您的弟弟。」費奧多爾微笑地看向來接觸他的太宰治，給這兩天裝乖的男孩拆台：「太宰君對我們的計劃很感興趣。」
「沒錯哦~我很想去玩~」太宰治才不怕，牧野玩起來比他還瘋。
「那就去。」牧野千姬拍板，向費奧多爾微笑頷首：「真難得，阿治很少對什麼提起興趣，希望不會讓阿治失望。」
費奧多爾可不會把這個人的好說話當成無害，神父的匯報被想起來，他的神色更柔和，說：「必如您所願。」
*
那是連費奧多爾都讚嘆的神蹟。
西伯利亞小少年如此說。
地道裡被裝飾成冰冷的機械白，費奧多爾走到前面，微微側頭看向落後他半個身位的兩人，不凝神細聽幾乎聽不到除了他之外的腳步聲和呼吸聲，要知道這可是金屬製作的地面和牆壁。
又一情報被記下，刷新了對自稱「津島千」的少女實力的情報。
體術卓越、異能不明……
那個島國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人？
調查還沒有結果？
「……」費奧多爾感覺到了他的短板，沒有組織支撐，短時間內靠自己無法彌補，而養一個組織需要時間……時間！
「……」他的時間薛定諤地不夠用。
地道通到圍繞谷底村落的山體，確定自己不說這兩人也能看出來，費奧多爾沒想過隱瞞方位，在一個密碼門前停下操作。
「這座地下研究室建造與一年前，用於關押我偶然發現的一種生物，那個生物不是世界上已知的物種，或許只有『神蹟』才能造就吧……」費奧多爾輸入密碼又經過一系列驗證。
門後是走廊，走廊兩邊有幾間休息室。
最盡頭是另一扇門。
「費奧多爾君相信『神蹟』？」牧野千姬望向走廊盡頭緊閉的門，不相信費奧多爾口中對神奇生物的推崇，讚美或許有，而說崇敬就要打個問號。
真正的信徒會對「神蹟」進行實驗？
格拉迪斯的部下之一，曾作為前信徒兼神父的「紳士」伊桑·克拉克，其成為超凡者後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逆十字教，而伊桑有時候的表情……和費奧多爾流露出的神色像啊。
牧野千姬意味深長。
唷，又一個想做神的。
太宰治悄咪咪抬頭，看見這個表情，他同情一無所知的費奧多爾一把，看在他們塑料的小伙伴情誼份上，太宰治不準備提醒並海豹式鼓掌看戲。
來來，讓他看看費奧多爾君的「神蹟」。
盡頭的實驗室裡。
營養罐裡懸浮著一團活著的、在蠕動的黑泥生物。
無形的精神汙染密布這間實驗室。
費奧多爾讚嘆地撫著它。
「它真神奇，不是嗎。」
第115章
太宰治睜著奇妙的眼神看著被看似普通的玻璃罐困住的黑泥生物, 靜靜和那坨黑泥「對視」了幾秒。
「嗚哇。」太宰治突然出聲，被嚇到一般轉頭抓緊了牧野千姬的前襟，聲音不知道是戰慄還是興奮：「快看快看, 是黑泥怪物呢！」
「嗯嗯。」牧野千姬肯定這小宰子興奮了, 敷衍地回了他一句，免得小宰子覺得自己被冷落開始作。
太宰治瞪眼控訴地鼓鼓臉：「沒有認真聽我講話，不真誠！」
牧野千姬嘆：「所以，你喜歡它嗎？」
太宰治的回應是身體前傾。
牧野千姬把太宰治放下來, 看著太宰治噠噠跑到玻璃罐前，踮起腳摸玻璃罐, 眼睛「噌」地亮起地貼近觀察神奇生物，蠕動的黑泥生物在太宰治把手貼上去那一刻居然停止了蠕動，黑泥整個像是在零下溫度凍成冰坨，流動的身體僵住一動不動。
密閉的實驗室裡那種精神汙染也減弱了一絲。
費奧多爾看著這一幕神色不變。
彷彿早有準備。
他出神地盯著被神色輕鬆的三歲孩子壓制住，正在艱難蠕動的黑泥生物, 神色冷靜自持沒有被精神汙染的跡象。
「來自橫濱嗎。」費奧多爾的目光仍注視著玻璃罐，嘴上對太宰治的能力大加讚賞，「這樣的異能力，太宰君您也是『神蹟』呢。」
「呀, 在你們眼裡橫濱的特產居然是異能者嗎？」太宰治歪頭故意問, 手還放在玻璃罐上沒有放下。
費奧多爾不認同也不反駁，他的視線離開玻璃罐，「就像西西里的特產是火焰和哈蜊。」
一提到橫濱，相信裡世界的第一反應是橫濱亂成一團糟的局勢和扎堆的異能力者，尤其是橫濱前段時間被迫公布了異能者的存在，最近吸引了國際層面上的注意。
而提到意大利西西里島就不得不提起名為「Mafia」的存在，以及與異能力的存在相齊的火焰、掌控火焰為力量的黑手党家族。
死氣之炎、彭格列。
據說橫濱也隱藏著能實現願望的寶物。
那名為「書」的——
「我的異能力是無效化。」太宰治笑嘻嘻地張口, 一副心大的沒心沒肺模樣，表情帶上炫耀，「無論是異能力、死氣之炎，還是別的特殊能力，我都能無效化哦！」
是的，無效化的能力很棒。
超進化「人間失格」可是超越者級能力，隔著特殊製作的玻璃罐和營養液也能隨太宰治的心意發生作用。
雖然還是沒有攻擊力，嘖。
不能耍帥的異能力要它何用，冷漠.jpg。
費奧多爾不這麼想，腦中翻閱過各國異能力者的情報，「即使是在異能力起源的歐洲，太宰君的異能無效化也是獨一無二的戰略資源。」
「資源什麼的真是不爽的形容。」這麼說的太宰治沒有一點不爽的表情，只是認為身為正常人應該譴責一下這種把人當數據的論調，太宰治本人對這一點都不上心，很快就笑道：「嘛，我就當你在誇獎我。」
費奧多爾凝神看著他。
「……」太宰治聳了聳肩，小跑回牧野千姬身邊揮揮手，面向另一個方向可可愛愛地說：「不過那邊的神秘先生不準備出來嗎？我可是超級有誠意地站在這裡和你們面談，要拉我們下水藏頭露尾可不行哦？」
靜了一秒。
被太宰治看向的那面牆壁裂開。
一名和費奧多爾很像——不能說非常相似，只能說一模一樣的少年在剛開的「門」裡坐著，「門」後空間只能容納四人藏身，不過現在那裡面放著一把椅子，因為這張椅子占了大半空間，坐在椅子上的十六歲俄羅斯美少年就像被人關在狹小的櫥櫃裡的玩偶，漂亮到精緻。
牧野千姬思緒飄飛。
眼前一晃，想起一年前——
時間精準說是十個月前，具體到牧野千姬從歐洲各國遊蕩到意大利，浪了一圈回來看到和那位摯友有一張臉的太宰治。
實話實說，衝擊力很大。
太宰治剛來家裡的時候曾經住過衣櫃，還住過不短的時間。
用他的說法是繃帶是本體，離了繃帶感覺就像沒穿衣服一樣沒有安全感，羞恥感都要爆棚——人怎麼可以不穿衣服上街！太宰治據理力爭保留家裡的繃帶支出，自述是「和感冒藥一樣應該常備的救命物品」。
……別人買繃帶是真的救命，你的是哪門子的救命。
吐槽歸吐槽，大家還是容忍了這傢伙的要求。
而除了纏繃帶的愛好，太宰治還有這樣那樣神奇的生活方式。
比如睡覺時一定會躺到衣櫃裡，往身上蓋幾層衣服，完全無視外面柔軟舒適的大床。
比如說試圖把房間裝修成集裝箱風。
很難說牧野千姬在衣櫃裡看到從衣服堆裡伸出頭的太宰治是什麼心情。
牧野千姬目光微妙。
太宰治讓她想起某些「黑歷史」。
千牧野小時候睡過幾次衣櫃。
不是太宰治那樣的原因。
認真說也沒有原因，只是突然覺得把衣服丟在一起躺到上面一定是很柔軟的觸感，興許能做個好夢，然後就行動力超強地鑽進了大大的衣櫃裡。
那個時候的黑髮男孩是剛被撿回家的野貓，警惕心很強也很活躍但整體比現在安靜很多，那一天似乎是觀察到了臨時監護人有趣的反應，繞在牧野千姬身邊連連追問：「真的嗎真的嗎！後來怎麼樣了！吶吶，快告訴我吧？」
牧野千姬拎著小貓咪轉移到陽台的藤椅上，「沒什麼結果。」
「啊咧？」太宰治一臉「你別騙我」，擺明了不信這背後沒故事。
「是真的。」牧野千姬捧著冒熱氣的茶碗掩住上翹的唇角，「那天根本沒有夢到好夢，因為忘了我從來不做夢，第二天起床很失望呢。」
太宰治捧著臉說：「所以你後來又試了幾次？」
「別提它了，第三天就因為起晚讓照顧的人怎麼都找不到被迫中止。」
回想那些記憶，大多數是平和的日常。出生即巔峰的最高武力，非人的千族繼承人閣下擁有一切人族幼崽的待遇，外界風雨再狂烈也被成年的家長牢牢護住，擁有一票小伙伴的千牧野童年和少年時代過得是快快樂樂、肆意飛揚。
牧野千姬滄桑道：「第四天就被家長堵上門人贓並獲。」
「就像你突擊我這樣？」太宰治天真地舉例。
「……這不重要，治君。」牧野千姬似乎被噎住了，強行把歪樓的話題掰回去：「第五天，父親把我的房間重新裝修，後來照顧我的人說我房間裡的床具和地毯是父親親手做的……我看一眼就知道啦，他的手藝很有辨識度。」
牧野千姬評價說：「先不說父親和你一樣手殘，父親在寵孩子方面寵到一種境界，讓現在的我認為如果沒有靠譜的老師盯著父親會寵歪孩子。」
太宰治聽著，臉上不知不覺投入進去，「什麼樣的床？」
「是帶著陽光觸感，有著甜膩得像甜品一樣的味道，像雲一樣柔軟的棉花被。」
「你是童話故事的公主嗎？！」太宰治因為那種描述倒頭後仰：「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先不說公主的形容，千牧野的身份和公主差不多，看太宰治不信的臉孔，牧野千姬有一種擊碎它看貓貓顏藝臉的惡劣衝動。
「它存在。」牧野千姬篤定而溫柔的話鎮到十歲的太宰治。
在太宰治以為少女要打感情牌「感化」他的時候，少女話音一轉，笑吟吟的臉轉向他，「因為父親是在我之前的最強哦，超凡無所不能。」
捕捉陽光和雲算什麼，那邊世界還有人編織月華做衣裳。
比起那些心靈手巧的大家。
心不靈手也不巧的父親……其作品千牧野看了只有閉著眼才能把誇讚的話說出口。
太宰治：「……」
他發現了，這家人總有辦法出乎他意料。
「治君如果想要的話，最強的我很樂意為您效勞。」牧野千姬眨眼睛，敬語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帶著午後陽光的味道，倦倦的、懶懶的……一點點侵蝕太宰治變得遲鈍的超凡大腦。
太可怕了、真可怕啊……
指尖縈繞一縷陽光的白衣少女笑盈盈，「治君，來這世上一遭不要忘記感受陽光。」
初春幼嫩的桃花、午後溫暖的陽光、傘下迴旋的雨露。
牧野千姬留下了這隻流浪貓。
*
「不愧是太宰君，這麼快就發現了我的存在。」門後的大號費奧多爾從容不迫走出來，沒有被叫破的尷尬。
「藏得這麼嚴，你是老鼠嗎。」太宰治輕哼，表達他的不滿，
宛如費奧多爾長大般的少年說道：「我是米哈伊爾。」
費奧多爾體弱多病咳了一聲，補充說：「米佳是我的異能力。」
另一邊的米哈伊爾笑容和費奧多爾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少了眉宇間的病弱，整體還是很安靜的少年，靜靜看著聽了這話蠢蠢欲動的太宰治說：「太宰君，請務必不要讓我經歷被殺的體驗。」
太宰治眨眼睛，「我是很乖的孩子哦~」
圍觀了太宰治招惹費奧多爾、主動被綁、下棋時兩方橫跳、故意無效精神汙染……「罰」微笑，這種聽了也無用的情報忘了就好，太宰君對他們可不是孩子。
第116章
似乎沒有現場突然靜默是自己的功勞, 不，不是似乎，肯定一點, 太宰治蹦躂著跳進牧野千姬懷裡, 被那雙手臂穿過腿彎攬住，太宰治轉頭看著「罰」露出天真可愛暗藏黑泥的微笑。
「找個地方聊一下吧。」
三人轉換陣地到休息室，自稱米哈伊爾的異能體留在實驗室，不知道要做什麼。
太宰治像這幾天在費奧多爾面前黏著姐姐一樣, 這個時候仍是被牧野千姬抱著坐在她懷裡，心理年齡十一歲的太宰治, 裝小孩裝得渾然天成。
「費奧多爾君。」太宰治開門見山：「你們在做什麼？」
費奧多爾先看了眼低頭捋順太宰治那一頭蓬蓬卷髮的牧野千姬，白衣少女抬眸瞥了他一眼，向他傳遞了不管事的意圖，兩人間做主的是弟弟太宰治。
「太宰君，您對異能者和異能大戰是什麼看法。」費奧多爾也開門見山。
「我就是異能者, 你問我對我是什麼看法？」太宰治抓字眼能力很強。
但像他這樣的人說話真真假假，有的時候說話就是表面意思卻引人去猜根本不存在的含義涵義，有的時候真正要表達的意思被埋到五六七八層，一般套路不適用於他們, 太宰治深想了下。
「費奧多爾君, 你很有故事。」太宰治眼睛閃亮，「難道你是那種……覺得世界上不該有異能者，異能力都是罪惡的超級滅世大反派嗎？」
「……那是以前的想法。」費奧多爾似乎被噎住了，他近乎無奈地沐浴著太宰治看中二病友的閃亮目光。
他心道：只有你們國家才盛產中二少年。
——太宰君才多大啊。
——已經被影響得這麼深了嗎。
他被太宰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發言梗了下，原先準備的話術作廢，整理措辭重複道：「……是以前的想法。」
費奧多爾也怕太宰治歪樓，他說完緊跟著道：「那個東西, 我們稱呼為『黑之十七號』，它的出現是一個偶然，具體內情不方便說。因為它的特殊影響，我曾長久堅持的一件事被打碎，理想和信念崩塌又重塑……那真是一段稱不上愉快的經歷。」
「改變信念和理想是漫長而痛苦的事。」這樣說的費奧多爾語調徐徐，改變理想的痛苦在意志堅定的他看來不值一提，明知道是錯的卻不撞牆不回頭對費奧多爾來說才是無法忍受的事——人類的生命經不起時間的揮霍。
「不過，真實或者虛假對我等來說不存在意義，米佳的狀態是我靈魂的渴望、信念和理想的具現化……他發生了一些改變。」
「我願尋求心靈上的解脫，清除異能力者不再是我的目標。」
費奧多爾訴說的語調憂鬱，尋求認可般看過來，語氣和以詩人自稱的蘭堂吻合：「我無意牽連他人，那些人與我改變後的理想無關。」
他接觸後看出來姐弟二人混沌善的陣營，誠懇地表示他不是作惡分子。
然後他說出最終目的：「那個東西是直接改變我理想的禍首，我想通過它探尋那種改變本質的秘密，也許我能找到我需要的信念。」
「太宰君能加入我們真是幸運。」費奧多爾嘆息憂鬱地結語。
「那坨黑泥？」太宰治認真地打量看起來很正常的費奧多爾，「作為過來人的建議，費奧多爾君，你指望它帶給你解脫很不靠譜哦？」
自鯊歷史可以寫成書的太宰治自認對「解脫」有發言權。
能讓心靈解脫的只有救贖。
而救贖指望不了別人，能救贖自己的只有自己。
這次太宰治看神奇生物的眼神換成了看費奧多爾，這小傻子，不會是被人忽悠了吧？十一歲，正是對世界迷茫的時候。
太宰治沒想到費奧多爾看著眉清目秀，精神卻不穩到能被這種話給說服。
咦——
等等。
費奧多爾的異能體！
那個米哈伊爾真的有點不對勁。
米哈伊爾和費奧多爾、太宰治交談的時候思維清晰，但太宰治不會忘記他無效黑泥生物的精神汙染那刻，那扇門後陡然改變的氣息。
信息辣麼明顯。
太宰治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這才是太宰治果斷開口叫破米哈伊爾的原因。
然後出來的米哈伊爾大大出乎太宰治的意料，明明是異能者和異能體的關係，米哈伊爾的精神狀態比費奧多爾糟糕多了。
那雙眼在經過營養罐裡的黑泥生物時，總會有不經意的在意。
看似清醒的瘋子，看似瘋人的清醒者。
無非是這兩者之一。
該慶幸原本是大反派的費奧多爾想通，決定以後不折騰世界改折騰自己。
「你的理想你說了算，不過我有最後一個問題。」太宰治舉手，指了指實驗室方向，「你們有異能體的異能者，都喜歡給自己的異能體取名嗎？」
「這是您身為合作者的疑惑？」費奧多爾反問道。
「只是好奇哦~」太宰治誠實地說。
費奧多爾微笑答：「那麼恕我拒絕解惑。」
他眉峰抬了抬，眉眼流露出幾分困惑，似乎分外不解地問：「除我之外，太宰君還認識有異能體的異能者？」
太宰治笑了笑：「交換情報？」
費奧多爾改口：「當我沒問。」
牧野千姬在兩個小劇本怪交流時做一個沒有感情的壁花，眼神放空地rua弟弟，太宰治和費奧多爾交流完，牧野千姬抱著太宰治起身，自我降低的存在感猛然強烈。
「既然你們已經達成共識。」牧野千姬分神rua弟弟，不影響同時接收情報，她笑道：「有需要就找我，你是阿治的合作伙伴，我希望阿治的這次合作是愉快的經歷。」
話雖如此，白衣少女眼中分明是：如果你們自己能解決就再好不過。
費奧多爾的眼中，一直退居二線讓弟弟在前頭的人，此時站到了前方，作為太宰君的後盾震懾他人。
對方擁有著掀棋盤的絕對能力，卻將它當作磨礪孩子的歷練。
不是高傲小看他的本事。
而是對方的容錯率高得可怕，那個意思，是哪怕孩子在他這裡栽個跟頭在津島小姐眼裡也不過尋常。
費奧多爾從不將其當作擺著好看的花瓶。
而且——
太宰君也不是好相與的存在。
所思所想在正常人的腦海足以掀起風暴，一番思考過去，費奧多爾在牧野千姬話落後微笑，超凡的大腦從思考到停止不過眨眼。
「合作愉快，津島小姐。」
非常感謝，他會好好使用這份縱容。
*
「你信嗎？」回到神父那座房子的太宰治問道。
「你想信嗎？」牧野千姬反問，費奧多爾話裡的真假兩人都看得出來，結果只是看兩人想不想信、想不想加入。
「這是姐姐的任務吧。」太宰治一副乖孩子的體貼表情，一副「我想玩但為了姐姐我可以忍耐」的很假的表情。
「你開心就好。」牧野千姬嘆，帶上太宰治就做好了被搗亂的準備。
「那個『黑之十七號』，它的代號很熟悉哦？」太宰治從一號那裡了解了蘭堂先生過去的情報，聯想到那個實驗。
蘭堂先生從那個實驗室帶出來的名為「黑之十二號」的實驗體，現在叫保爾·魏爾倫，法國超越者，被蘭堂先生懷念的背叛過他的親友。
「很巧不是嗎？」牧野千姬也為這個巧合驚奇，「『荒霸吐』是那個實驗的衍生物，這裡的十七號也和那個實驗有關，治醬，你真的沒有興趣嗎？」
太宰治假意糾結：「它對非人的影響很大。」
牧野千姬屈指彈這小傢伙的腦袋，「如果是擔心我那你就放心吧。」
「因為只有它被我影響的結果。」牧野千姬聳肩，黑泥生物是能量聚合生物，就像中也身體裡封印的「荒霸吐」——牧野千姬有一次和荒霸吐交流也是類似的手法——「荒霸吐」很耐打，也很容易被牧野千姬影響。
「噗。」太宰治不知道從這句話裡想到了什麼，笑得很惡趣味的樣子，「那麼，等到時候我們來好好地玩一玩吧。」
牧野千姬臉上浮現調侃的微笑：「我記得阿治很羨慕中也體內封印著『荒霸吐』。」
「我才沒有羨慕！」太宰治一炸，拒不承認羨慕那隻小橘貓，小矮子有什麼讓他羨慕的……
「那阿治記得變回去不要纏繃帶。」牧野千姬摸著他沒有纏繃帶的臉頰，「因為羨慕坑中也是不對的哦？」
這次出門不纏繃帶是因為三歲孩子裹繃帶不僅不帥氣還會顯得很詭異。
長大了裹繃帶是覺得那樣特立獨行。
少年的身體不像三頭身的幼兒，撐得起繃帶裝飾品。
不管以前太宰治纏繃帶是為了什麼，從虛擬世界回來後，太宰治纏繃帶只有一個原因——他中二期提前來臨，並且將持續到十八歲，貫穿整個少年期。
這個年紀的孩子不都是沉迷地獄之焰、墮天使劍什麼嗎？
牧野千姬轉念又想到了被坑的中也，認真而又誠懇地說：「阿治，你也要有封印物了，開不開心？」
太宰治：「……」
太宰治拒絕這樣的「封印物」，給他做寵物還差不多。
是時候讓亂步、中也還有晶子見識真正的黑泥怪了！
貓貓伸爪子.jpg
熱愛分享的黑貓貓才沒有壞心思~~
第117章
西伯利亞清晨, 六點。
有早起習慣的牧野千姬準點起床，睡夠充足的八小時，沒打擾還在房間裡的人, 從樓上下來到外面吹冷風醒醒神。
被帶得作息正常的太宰治過了一會兒噠噠地下樓。
牧野千姬聽到聲音回頭。
「阿治, 早上好。」
「早上好~」太宰治揚起笑臉。
小男孩朝氣蓬蓬地樣子，蹦蹦躂躂跳到牧野千姬身邊，歪下頭說：「在看什麼？」
「這裡要下雪了。」牧野千姬掃了眼天空說道。
「七月下雪？」太宰治笑著疑問，也抬頭看天空, 理所當然地什麼都看不出來，行雲布雨不是他的專業……嗯, 他的專業是修仙來著。
「嗯，在下雪之前搞定吧。」牧野千姬點頭，溫和地說：「然後……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旅行。」
「聽姐姐的~」太宰治眨眼，看著就乖巧可人的笑容加深，說出的話對特定的人來說就不怎麼討喜了：
「姐姐, 你只帶我去玩，亂步君和中也君不會怪你偏心吧~」
「……」牧野千姬低頭看他乖巧的笑臉，搖頭輕嘖：「我以為你敢把我堵在門口就意識到這一點，我確實是偏心……擲骰子擲出你不是巧合。」
「你果然承認了。」太宰治控訴, 「我們出來時亂步和小橘貓看我的眼神很可怕哦！」
「怕嗎？」牧野千姬笑問。
「才不怕~」太宰治可可愛愛地眨眼睛, 他又不是第一次和亂步互坑，也不是第一次點炸小橘貓被追著打。
牧野千姬笑了下。
然後收斂笑容，若有所想地轉臉望向東南方向。
……橫濱？
「總覺得……」
牧野千姬按著額角，喃喃說：「橫濱那邊會發生有趣的事……」
太宰治：「嗯？」
太宰治肯定他沒聽錯，牧野說到「有趣」的語氣很古怪，眉眼輕眯的樣子像是想笑又很氣？嗯……家裡有搞事的？亂步？
「多有趣的事？和我說說？」太宰治扯著牧野千姬垂下的衣袖追問，好事不要獨吞, 亂步搞了什麼事快讓我笑一笑。
「別心急，還沒有發生。」牧野千姬彎腰輕鬆地抱起越來越不想自己走路的孩子，側頭和小孩臉蹭蹭，嗓音染著笑：
「不過……我預感有一件事和治醬有關聯。」
「我還預感……治醬會露出很有趣的表情。」
太宰治：「……」
牧野的有趣？他的手一僵。
……謝謝，他現在也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
橫濱，海邊莊園。
七八月的橫濱已經很熱了，外邊日頭很毒，莊園裡的溫度卻與外界截然不同，炎熱潮濕的空氣在進入莊園後變成涼爽的微風，花草暴露在太陽底下也沒有打蔫的跡象，裡面清爽得和外面好像兩個季節。
現在是正午十二點。
經常來造訪的三花貓就在這個時候翻越過圍牆。
貓咪抖了抖毛髮，在外面被曬得快成一張貓餅的三花貓慢悠悠走在草坪上，降低了速度，不再奪命一樣奔跑。
它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主樓。
一陣風吹過三花貓的身體，友好地和這位老人家打招呼。
三花貓會意，矜持地抬抬前爪。
那陣風便從三花貓腳底吹過帶走熱氣，熱出來的汗被這陣風帶走，三花貓如法炮製抬起另一個前爪，正享受貼心管家一號的服務，突然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
三花貓的身體不穩，往旁栽倒。
「轟！」
「轟轟！」
「轟隆隆！」
及時穩固身體的三花貓剛站穩，以為是地震，毛髮炸開一瞬又在看清遠處發生了什麼時貓臉上浮現人性化的震驚，眼睛睜大看著主樓塌了。
「喵！」孩子們在裡面！
【請您不要擔心。】一號監控整座莊園的動靜，主樓發生的一切都在一號眼皮底下，一號鎮定而無奈地說：【幾位小先生很安全。】
「發生了什麼？」三花貓鎮靜下來，口吐人言問。
【建議您親眼去看看。】一號誠懇建議，他的核心指令是無條件服從權限者，能管幾位小先生的只有蘭堂先生和夏目先生這樣的長輩。
三花貓抖了抖鬍子。
他聽出了言下之意：一號自覺管不了家長不在就撒瘋的幾個孩子，見他來就趕緊把這事兒推過來，認定了他不會不管。
三花貓：……
三花貓：怨不得一號今日格外殷勤。
真身是夏目漱石的老先生無語了片刻，千姬家的這個人工智能越來越人性化了，哪怕是知道一號的「情緒」都是計算機邏輯模擬運行的夏目漱石，有時候也免不了把一號當成有血有肉的生命。
嗯，所謂有血有肉——
最顯著的表現就是家裡孩子闖禍到他面前不忘各種討好。
雖然一號或許根本不理解「討好」這種情緒。
「老夫去看看。」
沒有變回人形，三花貓用著貓的身體跑到塌成廢墟的主樓，聽著一號的指引在碎石間跳躍，來到大約是地下室的位置。
三層高的主樓塌下來積了厚厚的廢墟。
地下室那塊的碎石被一號操控著挪開，露出地下室入口。
江戶川亂步、中原中也、與謝野晶子……居然還有織田作之助，四個人被防護罩保護住，周邊塌成了一個直徑三十米的大坑，四個人站立的災難中心倒是被護得好好的，看上去精神不錯都沒被嚇到。
躺平在坑底的江戶川亂步最先看到坑上面的三花貓。
他無力地抬起小臂揮了揮手指：「貓咪老師來了啊，今天不能蹭飯了哦？我家炸了。」
閉嘴吧，亂步。
老夫看得出來你家被你們炸了。
保護罩在廢墟被移走後消失，三花貓跳進坑裡，走到亂步臉旁邊拍了拍他灰撲撲的臉蛋，心裡大約知道是誰帶頭搞的事，三花貓依然開口詢問：
「喵——」發生了什麼？
「嗯……」江戶川亂步臉上出現糾結的情緒，手一攬抱緊了貓咪。
他心虛地往左看：「訓練的時候，不小心讓中也開大了。」
他沒說本來是很正常的體術切磋，是他帶頭用異能打，還用了牧野給的彈珠，然後……中也被刺激得一失控，事情就不受江戶川亂步控制了。
——中原中也事先詢問了一號他失控能不能救下來。
一號給予肯定回答。
——但你沒說救下來的意思是保護我們，讓家被拆呀一號！
織田作之助聞言看不出什麼表情。
與謝野晶子抱著柴刀無辜地後退眨眼。
中原中也聽亂步這樣說隱秘地瞪他：你就是好奇荒霸吐！
江戶川亂步心虛。
這、這明明是大家一致決定的QAQ。
怎麼能讓亂步大人一個人背鍋。
中也and晶子：因為你和太宰是家裡的兩大禍害！搞事精！
三花貓人性化地嘆了口氣，總之就是說，拆家事件四個人都有份是吧？等他看完一號的紀錄再說誰是罪魁禍首，誰又是幫兇。
江戶川亂步：「……嚶QAQ。」
他旁若無人地在坑底貓貓打滾，試圖賣萌減刑。
「牧野在的話家裡根本不會被炸……」
三花貓沒脾氣瞪他了，感情亂步就是家長出門不帶他覺得不平，想找事結果搞事搞過頭，名副其實把家給拆了？
江戶川亂步心虛了一會兒，又很快理直氣壯起來。
「有什麼關係！蘭堂先生和牧野打起來的時候也拆過家，我和中也拆一次家不是說明我們是一家人！亂步大人決定了：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庭活動！」
三花貓貓冷漠臉。
在做決定前你想過蘭堂的意見嗎？
江戶川亂步一梗，看到貓咪老師想說什麼的他又想打滾了，內心哭卿卿地抱頭……好吧，他承認他是故意攛掇中也，又拉來在家長面前被容忍度比較高的晶子和織田，要不是社長也是家長之一，他還想把社長也叫過來。
……拆家沒事，把家裡核平也沒事。
蘭堂先生在意的只有他們拆家卻把自己放到危險底下。
牧野會做的是在他們故意涉險後把他們交給晶子制裁。
三花貓看到他們沒事氣已經消了大半，貓掌拍了拍抱緊自己的手臂，示意亂步鬆手：
【老夫不管你們，不過你最好準備好解釋，免得蘭堂回來被罰太狠。】
「……亂步大人知道啦。」江戶川亂步抱著貓坐起來。
【……還有，以千姬解決任務的效率很快也會回來。】三花貓淡定補充。
「才不會。」江戶川亂步小聲咕噥。
牧野退休後就進入了奇怪的養老模式，行事慢吞吞，出門玩恨不得把他們全託管出去，才不會想起家裡的小貓咪……有太宰在身邊更不會想起他們。
江戶川亂步悄悄看了眼群聊。
【劇本組之家（4/4）】
一切正常，只是偶爾會跟信號不良一樣變成：【劇本組之家（2/4）】
江戶川亂步盯著時不時掉線的那兩個，洩氣般地躺平到坑裡，伸手撈起三花貓，忍著不把「牧野跑出這個世界了」說出來，在一號修復的聲響裡眼神空空望天。
嗚……
跨世界玩明明那麼有趣，亂步也要玩……
太宰下次再坑中也，亂步大人一定不會看戲，絕對會幫小橘貓坑回去，最好拉上隔壁世界的大太宰一起坑，自己坑自己最為致命。
思維滑向深淵的亂步兇殘地想著。
貓貓亮爪子.jpg
……
【劇本組之家（2/4）】
——您的好友「千姬還是千君」已離開服務區。——
——您的好友「繃帶貓貓魚」已離開服務區。——
……
平行世界，橫濱。
太宰治一個人躲開了工作，在辦公室裡摸魚。
近日，港口Mafia因為「明日遊輪」爆出異能力者存在忙成一鍋粥，上到首領下到底層成員，無論是不是異能力者都焦頭爛額應對外部的熱議。
下面人有高層頂著看不出慌亂，港口Mafia高層在這次事件中被首領指使得團團轉，忙得腳打後腦勺。
作為新晉地下組織龍頭，港口Mafia這台機器猶如上了油正超高速運轉。
而即便如此。
這場風波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平息。
首領森鷗外想法子愁得頭髮都掉了一大把。
他想爆粗口。
——哪個蠢貨把異能者存在公布出去的？
——你會不會挑時機！
和港口Mafia的忙亂呈鮮明對比的是摸魚技能嫻熟的太宰治。
他揉了揉鼻子，有些癢，疑似被誰念叨著，不用懷疑，肯定是這次事件中損失利益的那些人，太宰治愉快地把目標定成森鷗外，心情美妙地哼著歌：
「嚕嚕嚕嚕，殉情，一個人不可以，但是但是，兩個人就可以，嚕~」
「吱吱。」
突然的提示音打斷快樂哼歌的太宰治，抬起手錶，可轉動的齒輪錶盤亮起白光，瞥過去這一眼的太宰治看到這道光坐直身體，捧著手錶盯著它看。
這塊手錶是上次從牧野那邊世界回來帶的。
白光代表牧野。
「牧野來了？」太宰治轉了下齒輪，上下翻轉這塊亮了下光就安靜如雞的手錶，沒等到繼續的提示。
「竟、竟然來了都不告訴我……」太宰治大受打擊。
他順手抽出偽裝成紅白封皮書籍的「書」，精準找到主世界太宰治，那個小號的自己一段時間不見變得更小號了，正圍著牧野轉……你三歲嗎？
「書」發出嗡動，提醒太宰治別忘正事，主世界那邊的太宰治在的地方是兩個世界交融點，你身為「書」的持有者上點心吧！
「別急別急。」太宰治打了個哈欠按壓住「書」，「不就是兩個世界有融合的趨勢？你可是世界基石『書』，不要比我這個人類都不穩重……有牧野在那邊，輪不到你擔憂。」
「再說……」太宰治兩指捏著它晃蕩，「你的擔心有用處嗎？」
「書」振動的頻率一僵。
「書」或許萬能，但它絕不是全能的，主世界的「書」在牧野手裡產生了變異，從世界基石之一升格後也沒有多出治癒自己——即世界——的權能。
「書」被太宰治的嫌棄打擊到了，書頁打著捲兒蔫了下去。
【那坨黑泥是怎麼跑到我的世界的！】
「書」：無能狂怒.jpg
為什麼外來者不能是千姬這樣的！？
太宰治好心情地躺下，魔性的歌聲再次哼起來，他的腦子裡憑空出現一張面板，如果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看見就會認出來那是他們的聊天室面板。
「嚕嚕嚕嚕，殉情，一個人不可以，但是但是，兩個人就可以，嚕~」
【代號輸入：】
太宰治快快地占用了他相中的代號。
「小鬼，你頂著那個代號過一輩子吧！」幸虧太宰治在港口Mafia兇名遠播，此刻太宰治辦公室裡響起的魔性笑聲沒有在下屬面前暴露他沙雕的一面。
門外，中原中也敲門的手僵在半空。
他眼神驚疑不定。
太宰受什麼刺激了？瘋了？
不對！那是太宰治！
誰瘋了他都不可能瘋。
或許是想起了太宰治的斑斑劣跡，中原中也驚疑的心情平靜下來，覺得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好像太宰治出什麼騷操作都不奇怪……吧？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
中原中也手放下抄兜，語氣平淡無波對著門裡說：「喂，太宰，首領給了我們任務，限你五分鐘出來。」
中原中也覺得，他給青花魚五分鐘夠仁慈了。
再敢拖延他就把青花魚腦袋打爆。
過了一會兒，裡面傳出來一聲有氣無力的：「……嗨。」
……
【劇本組之家（3/5）】
——新成員「修治君」已加入群聊。——
繃帶貓貓魚：？
繃帶貓貓魚：大太宰，那是我的名字！@修治君
修治君：小小年紀不要不講道理，我也是「津島修治」噠~~
繃帶貓貓魚：你好噁。
修治君：真可憐啊，治君看上去只能用這個幼稚的代號呢。
繃帶貓貓魚：……
繃帶貓貓魚：這是姐姐給取的代號哦？大太宰，你羨慕我了吧！
修治君：我羨慕你三歲嗎？
繃帶貓貓魚：哼，那又怎麼？我永遠是姐姐喜歡的孩子！
修治君：……你好噁。
繃帶貓貓魚：彼此彼此：）
……
太宰治盯著那個可惡的笑臉，看到的是「書」窺視到的真正小太宰的挑釁臉，他翻身捂住耳朵，「書」蓋住臉，假裝沒聽見中原中也在叫他。
過了一會兒。
窺視到的畫面變成牧野看向他的一眼。
那一眼彷彿在催促：【治君，不要讓搭檔等久哦？】
太宰治：「……」
太宰治沒什麼力氣地：「嗨~」
同為打工人，牧野何苦為難他這隻小貓咪給森AI打工，森先生會體諒他的辛辛苦苦嗎？不會！森先生只知道防備區區「人間失格」的他。
他好柔弱的.jpg
太宰治揉了揉臉讓自己精神點，抓起黑大衣披上身，裝好槍，從辦公室走出去變成那個港口Mafia熟悉且敬畏的「太宰先生」，港口Mafia戰力天花板中原中也的搭檔。
披著黑大衣，並肩從五棟大樓走出的這對有著「雙黑」名號的搭檔沐浴著路過之人敬畏的目光，今日又將成為更多人的噩夢。
好在，一切都會結束。
他，太宰治。
——很快就要當家做主啦！
第118章
西伯利亞。
太宰治心情「咚」地跌落谷底, 整個人都要被同位體氣炸了。
自己背刺自己真的是刀刀入肉，一刀致命。
大太宰你的代號是「津島」，既然做了Gladsheimr的核心幹部, 就好好用你自己的代號, 「修治」是我的可惡啊！
狠瞪著聊天室，知道大太宰短時間不會上線。
他鼓起臉。
早晚！他要揍那個大太宰！
牧野千姬擼了把太宰小治氣得似乎在冒煙的蓬蓬卷髮，趕大太宰去工作，又安慰起小太宰：
「等這裡的事結束我們去橫濱, 你想怎麼和治君玩都隨你，現在忍一忍哦？」
「既然牧野這麼說了, 好吧~」太宰治飛速平靜，本來也沒有太氣。
「不過，阿治……」牧野千姬疑惑地說：「你什麼時候喜歡上用武力？」
太宰治深沉臉：「因為對我這樣的人有時候使用武力更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無論怎麼作妖都會被牧野一力降十會壓下的我本人和亂步。
牧野千姬：懂了。
牧野千姬：這就是原命運中的中也不是在出差就是在準備出差的原因？你們搞事的時候不忘把武力派投出局真是精明啊……
想想還小的劇本組，太宰和亂步搗亂的時候也不帶中也和晶子，後來連織田也不帶——據說因為織田太天然, 事後被社長或蘭堂先生一問，隨便幾句話就能把他們賣個乾淨……悲慘的是還是無意識坑人。
天然系男子織田作之助曾創下三句話坑了兩個劇本組的創舉。
一臉平靜氣死人說的就是這位前殺手。
金盆洗手後殺傷力不減當年。
「哦，織田作是例外。」太宰治牙疼地補充一句，織田作朋友歸朋友, 但是, 「天然系太可怕了，織田作是腹黑吧，一定是那種外表糯米皮咬開裡面流出黑黑的芝麻……」
牧野千姬被他說得饞了，「想吃湯圓了？」
「有嗎？」太宰治停止他的話歪頭笑。
「想吃就有。」牧野千姬表示弟弟的心願必須滿足。
*
結果真的在七月的西伯利亞大雪原吃到了熱乎乎的黑芝麻餡湯圓。
雖然是和神父、費奧多爾分享一整鍋。
吃飽喝足，太宰治坐在高椅上雙腳懸空劃腿，動作活潑得不像天才早熟的劇本精，就像個尋常的小孩在吃飽後周身冒快樂的小泡泡。
太宰治看向費奧多爾：「米佳不吃東西嗎？」
費奧多爾說：「米佳是異能體。」
意思是沒有吃飯的必要, 異能體攝取的能量不會供給費奧多爾，研究過自己異能的費奧多爾在試過一次後就沒再做過。
打著異能體代替自己進食休息的念頭被現實打破。
異能體進食就只為了滿足口腹之慾。
而費奧多爾或者說「罰」……他委實沒有這種世俗的欲望。
「哦。」太宰治趴到桌子上像一條貓貓蟲，一拱一拱地挪到左邊，然後整個身體從他的椅子移到左邊牧野千姬的椅子，照常把自己塞進姐姐懷裡。
「太可惜了。」太宰治調整個舒服的姿勢嘆道。
他眯眯眼趴了一會兒，睜開一隻眼睛看向準備動身的費奧多爾，「你準備去那個實驗室？」
費奧多爾起身往地道走。
「太宰君要來麼？」
太宰治復又眯起眼睛。
「好啊~畢竟答應了你合作。」
費奧多爾便停下來等他，回頭仿似很期待地，臉上泛起細小的微笑，「非常感謝。」
太宰治蹦蹦跳跳地一會兒跑左一會兒跑右，很不安生的樣子，也不知道渾然一色的走廊有什麼好看的，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
牧野千姬聽了一會兒：……幸好你的審美不是治君的殉情之歌。
費奧多爾低垂眼看著跑來跑去太宰治，眉心有一絲困惑，他一直認為太宰治是同類，但太宰治有時候的舉動的確讓費奧多爾困惑他的眼力。
有時候像是同齡人，有時候又是被寵著的孩子。
太宰治，人間迷惑。
實驗室裡今日除了自稱費奧多爾異能體的米哈伊爾，一個打扮得像馬戲團小丑的人手舞足蹈和一個男孩說著什麼，兩人的臉從露出來的部分能看出相似度很高，只是一個大一個小像是兄弟。
「是自由！自由的天堂！小鳥要從汙濁的世間飛往天堂！」
「是汙濁！汙濁非自由！」
兩人高分貝爭吵，被當成戰場中心的米哈伊爾背對實驗室門坐著，被一大一小兩個摯友對著耳朵吵，異能體的臉色無悲無喜，分給兩人的眼色不及看向營養罐的百分之一。
「摯友！你一定懂我的理想！」
大的那個把米哈伊爾拉近戰局。
「什麼？我看到的是兩個被汙濁吞沒的沒有理想的可憐人！」
小的那個分毫不讓。
費奧多爾帶著人進入實驗室沒有引起激烈爭論的兩個果戈里的注意，哪怕是米哈伊爾也只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就不再關注。
三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對勁。
太宰治再次確認。
他指著那兩個像兄弟的傢伙，「這兩個人不會也是異能者和異能體的關係吧？」
費奧多爾輕嘆道：「太宰君，既然猜到就不必再問。」
「嗯？」太宰治眨了下眼，「我以為你習慣說話七拐八繞，十句有九句都算廢話？」
「……」費奧多爾憂鬱的目光望向營養罐，「……那是以前。」
人類不應該、至少不應該在短暫的生命裡產生「廢話」。
費奧多爾·D曾經是個有遠大理想的搞事分子——曾經。
費奧多爾·D——說的也不是他，是某個世界已經十六歲的費奧多爾·D。
省略廢話。
總之，因為他尚不明確的某個原因，他所在的世界和某一個平行世界產生交融，兩個世界的交點引來了世界之外的某個生物，那個世界的費奧多爾·D和尼古萊直面界外生物，精神被刷新，陷入了對人生的巨大懷疑。
對理想的不確定讓那個費奧多爾·D心理不太健康，想到抓平行世界尚未確定理想的自己作參考。
然後，倒霉催的十一歲費奧多爾就被同位體坑到這裡。
省心的是費奧多爾·D是真的坦誠。
似乎多長的五年讓他的心眼全都長沒了。
用他的解釋是——
已經沒有了那種作惡的欲望。
彼時，代表費奧多爾·D來面談的異能體「罰」目光寧靜得酷似教堂供奉的神像，異能體代表異能者的狀態，費奧多爾毫不懷疑那位藏在幕後的費奧多爾·D心理狀態出問題。
但費奧多爾·D選錯了人。
沒有一個費奧多爾是好相與的。
——費奧多爾原本這麼想，知道他也直面黑泥的精神衝擊。
如果不是太宰治的意外到來，費奧多爾恐怕會步入費奧多爾·D的後塵，而就算是現在費奧多爾被影響得也不小。
看，就連他都學會了被迫坦誠。
惡念來不及升起。
隱秘的巨手便從心底將它偷走。
爭得不可開交的兩個果戈里似乎終於吵夠了。
聽到身後費奧多爾、太宰治的腳步聲。
米哈伊爾吟誦般的柔和語調緩緩地說：「祂是惡，祂是神，祂負走人類的惡念和罪惡，於是人類便無罪了……」
費奧多爾沒什麼表情，聽多了。
太宰治眼神從奇妙變成複雜，小聲說：「嘶……以消滅所有罪惡為己任啊，這不是標準熱血少年漫反派人設？！」
太宰治不愧是劇本組。
只是從米哈伊爾的一句話推測出曾經的理想。
費奧多爾眼睛一瞥，「太宰君認為擁有這樣理想的是反派？」
「因為根本不可能成功。」太宰治斷言，「你們會不知道這樣是站在人類的對立面嗎？為了不再有異能大戰那樣的戰爭消滅所有異能者？邏輯不通，只要有人就有爭鬥，讓世界再無罪惡的根本手段是人類全部消失！」
太宰治發出暴言。
費奧多爾·D完成理想的手段堪稱黑聖杯。
太宰治徜徉中二文學多年，閱歷豐富，可以友情提示他們一句：你們這樣的是注定被主角團推到的BOSS知道嗎？
米哈伊爾聞言回頭看他們。
黑泥生物對非人的影響力遠大於對人類的影響，米哈伊爾長時間接觸精神汙染，說是汙染，其實米哈伊爾感覺被「汙染」的他反倒沒了負面情緒。
無論是對黑泥生物應該有的警惕還是殺意，米哈伊爾通通沒有。
仔細想其實有點可怕。
精神的改造也可以如此粗暴。
擁有人間失格的太宰治是在場唯二自在的人。
「這種事。」牧野千姬湊近太宰治耳邊說：「……我也能做到，阿治覺得我可怕嗎？」
太宰治思考了一下，「哦！是對GSS首領用的手段？」
牧野千姬回憶著說：「應該說是全體GSS高層。」
「對待敵人一定要用最可怕的手段。」太宰治笑眯眯，又突然臉色一變，很生氣地說：「大太宰一定會這麼說的吧！明明已經是黑透的大人了！」
「太宰治比牧野可怕。」他肯定說。
「當然啦。」太宰治萌萌地歪頭，「我一定是最可愛的那個太宰治哦？」
第119章
「米佳, 讓一讓。」太宰治跑到米哈伊爾身後不客氣地說。
米哈伊爾看著他，再看看費奧多爾，懂了什麼的他順從地起身, 眼裡沒有疑惑, 「太宰君，你要做什麼。」
「你應該知道，畢竟可是毫不猶豫就把我『邀請』過來。」
「那是費佳的決定。」
「另一個費佳？」太宰治笑，玩文字遊戲他也是一把好手。
「……」米哈伊爾看向被他和費佳拉來的平行世界的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對他微笑。
影響沒有米哈伊爾那麼深的費奧多爾盯著他無聲彎眼：「我認為您還記得這個時候『我』的性格, 比起您的目的，我唯一重視的只有我的理想。」
米哈伊爾：「……」
他平靜地看著費奧多爾背刺他。
費奧多爾也看著他, 失去負面思維的他是這樣的？
有點可怕。他評價。
「好了好了，你們的事等結束自己去解決，現在是太宰治的專場~」
太宰治越過米哈伊爾蹦跳到營養罐前，試探地伸手比劃。
太宰治小小的身體站在營養罐前。
手沒有碰到營養罐，沒有異能力「人間失格」的壓制, 精神汙染密布這間實驗室。
黑泥涌動。
足足有現在的太宰治半個人那麼大的黑泥生物活躍著。
太宰治換上審視的表情觀察這坨黑泥。
中也身體裡封著「荒霸吐」，他如果想和中也一樣就要把這玩意封進身體裡？嗚哇，只是想想就好噁心哦！
日常被暴起揍人的中原中也怒罵「黑泥精」的太宰治眨眼睛。
有、有點後悔.jpg
太宰治手掌按住營養罐。
異能力生效。
黑泥生物像是喪失了生機一樣被定住。
裂縫從太宰治手心底下「喀喀」地布滿營養罐，罐裡裝著的營養液從裂縫滲出, 裂縫很快被撐大到破裂的程度。
實驗室的警報儀器作響。
黑泥生物被流出來的營養液衝出來。
它擺脫了「人間失格」的壓制, 軀體一縮一張，幾個呼吸便大了幾圈，它留在原地，沒有對人攻擊的意向——
如果是攻擊性強的界外生物根本輪不到被費奧多爾困在這裡。
它就像是遵循生物的本能，一呼一吸都在從空氣中攝取快速長大的能量。
米哈伊爾袖手旁觀，淡淡提醒道：「如果沒有人阻止，它很快就會淹沒上面的村莊。」似乎並不在意太宰治這樣做的目的。
太宰治輕鬆地上前：「所以我來了。」
黑泥生物沒有對太宰治的接近作出應對, 它吸取生靈的惡念，本身比起它擁有的恐怖能力要無害得多，它甚至沒有自己的思考，一切遵循某種規則。
——如同潮起潮落自然規律。
【特異點】。
——它是自成特異點的怪物。
「直接告訴你，我看上你們的『黑之十七號』，要帶它走~」
太宰治的身體拉長，三歲幼童的身體眨眼間長成費奧多爾的同齡人，勉強說得上一聲小少年的十一歲男孩直接上手抓住黑泥生物，被太宰治抓到的部位不多，但「人間失格」不愧是這個世界幾乎頂尖的異能力，異能在接觸到黑泥生物後生效。
黑泥生物再一次被壓制。
它沒有思想、沒有記憶，不會因為被熟悉的異能壓制產生抗體。
太宰治的收服過程輕描淡寫。
輕鬆的同時還有一點點遺憾……話說他都沒用上新的修仙技能，這個黑之十七號居然就涼涼了。
「人間失格」直接KO。
幾乎是摧毀了十六歲費奧多爾·D信念的黑泥生物遇上太宰治就像耗子遇上貓無處可逃……不不不，耗子是費佳，那黑泥是貓，他是什麼？
太宰治：好的我宣布，太宰治是世界的卡密！！
太宰治捏著縮水成手掌那麼大的小球的一坨。
嗯……有點像橡皮泥的觸感。
一秒、兩秒……
他眯著眼看不下去了，嫌棄地扭頭喊：「它好醜，我不要吞這東西！」
「那麼就做成寵物吧，阿治喜歡什麼造型的寵物？」
「總之不要狗~」
「貓貓？」
「你果然把我當貓在養吧。」太宰治控訴，奈何牧野千姬心態強大，坦坦然地點頭，倒把太宰治看得洩氣，指責完了臉變回興奮：
「帝王蟹~我喜歡帝王蟹~」
牧野千姬微笑打破他的幻想：「它矮。」
「那算了。」太宰治飛速改口。
姐弟倆旁若無人商量規劃戰利品，太宰治興奮在這是他在真實世界第一次沒因為「人間失格」遠離異能世界，秘境、尋寶……他通通有啦！和亂步、中也說起來都有了不錯的談資。
最後他請牧野把這團黑泥糊一層毛茸茸的皮毛。
大功告成√
太宰治快樂地跑到一邊玩他的新寵物。
盯著米哈伊爾的變成了哄完弟弟空出手的牧野千姬。
米哈伊爾好奇地等著白衣少女對他做什麼。
嗯？
摸了摸他的頭？
牧野千姬按了下異能體頭上軟軟的白色帽子，隔著一層帽子，米哈伊爾作為異能體此刻升起了戰慄的感覺，彷彿那隻手隨時能帶給他毀滅。
物理意義上、精神意義上……
牧野千姬望著米哈伊爾倒是苦惱，最後無可奈何般地嘆氣：
「說實話，你們不搞事的時候我還挺輕鬆，非常希望你們保持下去，但是作為人類這種複雜的生命，果然還是情緒豐富一點好吧？」
對方笑著對他說了，這是米哈伊爾被斥散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費奧多爾：「……」
他保持安靜。
腦子裡屬於他的異能體「罰」在說話，建議他立刻遠離危險地帶，費奧多爾看著中間狼藉一片的實驗室，決定無視小伙伴。
費奧多爾甚至主動問：「津島小姐，您要怎麼對我？」
他還挺好奇的。
牧野千姬被問到，眼一瞥望向費奧多爾和他身體裡的「罰」，「沒什麼打算，你的話不是要做阿治的小伙伴？」
費奧多爾：野生劇本租。
家裡貓貓戰鬥力太強，只是迫害飼養員已經滿足不了他們奔騰的搞事欲，不給他們一個吸引火力的小伙伴，牧野千姬覺得亂步和太宰早晚要拆家。
「……」費奧多爾偏頭望向太宰治。
已知：太宰君聰明、心理年齡不明。
結論：答應她。
……
好吧，以上分析是大腦自動運轉，最後決斷出自本能反應。
……主要是打不過。
第120章
費奧多爾設想過津島小姐的實力。
但他沒想到他還是小瞧了。
「……」費奧多爾在一個空曠的地帶站穩身體, 他看了眼遠方。
兩個正融合的平行世界被扯開，處於融合交點的村落失去了兩個世界疊加的效果，顯現出沒有人氣的頹敗感。
和主世界不同。
這個世界的這座村莊是一座空村。
失去疊加態, 這座村落終於現出原形。
而對於另一個世界的村人來說, 被神父苦苦維持的平和堅持到夢破之前，沒有讓村人接觸到殘酷的現實，也算求仁得仁。
費奧多爾看向那個人。
就在剛才——津島小姐——當然費奧多爾已經知道那是化名之一，本名牧野千姬的少女只是站在實驗室裡抬頭, 沒有什麼動作，天花板連同金屬牆壁和地板、乃至這小片天空, 就像被捏皺的紙團一樣扭曲報廢。
因為太宰治砸了營養罐而尖銳的警報聲也隨著實驗室被破壞戛然而止。
目測毀得不能再毀。
費奧多爾真心祝願另一個自己。
還是折騰自己去吧。
被轄制的感覺簡直糟糕透頂。
說起來——
另一個自己似乎……正在橫濱？
「……」費奧多爾咬著手指抬頭，他遵從內心指引把頭轉向後方，看向他臨時拉的伙伴。有自己作為例子，這兩個從橫濱過來的姐弟很有可能和他來自同一個世界。
「阿治，你在我後面玩什麼。」
牧野千姬和黏黏糊糊掛在她背上的黑泥貓貓打商量, 先給小黑貓一個揉揉，揉得那隻蓬鬆的腦袋後仰，躲開毒手，然後轉移陣地把頭磕在她另一邊肩膀, 繼續在她背後移動。
「我在照顧我的小寵物。」太宰治沉吟：「嗯……需要取個用來叫的名字呢……既然它全身都是黑漆漆, 那麼就叫小黑好了~！」
黑漆漆的什麼？
小矮人嗎？
習慣性發散思維，隨後，牧野千姬為自己的聯想啼笑皆非。
太宰治把長毛的黑泥生物小黑捧在手裡，塞進自己腹部和牧野中間。
腿一跳一彎跨進牧野千姬下意識伸過來的手臂間。
「我好了~現在讓我們出發吧！開始遠航！」太宰治元氣滿滿握拳。
「治醬，你又看了什麼動漫？」牧野千姬下意識的反應。
「就是那個啦！御劍飛行！像來的時候那樣再玩一次！」太宰治眼睛閃著bulingbuling的光。
牧野千姬想到降落西伯利亞的時候御劍撞雪山，最後靠雙腿走到目的地那些事，沉默片刻, 「……駁回。」
太宰治想抗議：「誒——」
牧野千姬捂住他發射期待光波的眼睛，狠心不看他，痛心疾首：
「想都不用想！上一次是撞山，這一次是不是就要掉海了！我對自殺式撞擊不感興趣！」
「有牧野在才不是自殺現場。」太宰治反駁，是值得紀念的遊歷才對。
「同樣的也不刺激才對。」牧野千姬也反駁。
太宰治沒說話了，但眼裡的意思是：說著不要但是真的抱著他撞山的牧野不要太雙標。
「不過海的話——」太宰治歪頭近距離接近牧野千姬。
牧野千姬：「？」
太宰治一臉我懂的樣子：「哦，下一站是橫濱啊。」
阿治……
你知道你的語氣和神態神似看丈夫出門去見外室的正室夫人嗎？那意味深長且表示大度的眼神……牧野千姬眨了眨眼，猶豫地想：錯覺吧？？
——大度？
不，阿治可不是大方的小孩。
預感到不妙之餘，牧野千姬被太宰治近距離且密集的心聲刷屏，兩人離得太近，無往而不利的「心聲屏蔽」被太宰治無效化，牧野千姬頭疼地第一個體驗了「人間失格」升級版的威力。
她心說：就是一隻貓貓迫害它的飼養員上癮。
貓貓嘴裡叼著監護人後頸，張牙舞爪。
滿滿的黑泥味道。
「……嗯，是啊。」牧野千姬這次承認了她的小心思，主要是吧，治君那邊正值「劇情」節點，不去看看有點可惜……就算沒有西伯利亞這攤事兒，牧野千姬也會到時間準時去圍觀。
——雖然說，這邊百分百看不了龍。
——主世界，保爾·魏爾倫、澀澤龍彥也沒了變龍的可能。
牧野千姬的興致不減，哪怕白跑一趟呢？只要是和貓貓們有關的事，牧野千姬都會覺得很有意味，貓貓們成長的歷史可是最珍貴的，值得她反覆品嘗。
「費奧多爾君，我可以叫你費佳嗎？」
面對這隻幼小的、尚且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的西伯利亞大倉鼠，牧野千姬的態度還算可以，對比十六歲費奧多爾·D的異能體，應該說，是有點和善了。
【費佳，至少牧野小姐沒有鯊我。】
「……」被溫和淺笑的少女詢問、太宰君審視的目光盯住的費奧多爾小少年一臉柔弱，將置身事外刻在臉上，絕不摻和旁人的家務事。
他平和地說：「當然可以。」
見此，太宰治戳了戳對這隻小老鼠友好得過分的牧野，「不要管他啦，老鼠的命很硬，把他隨便丟回那個世界，那邊有人接應，他死不了噠。」
費奧多爾沉默地抬眼。
太宰治微笑：「費佳佳，有問題？」
費奧多爾還沒什麼反應，太宰治心裡先惡寒了一把，忍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表情管理，被幾位家長縱得都敢拆家的黑貓貓遵從內心，緩緩地撇過頭。
「嗚哇……所以果然還是瞬移最簡單。」
他緩了會兒，果斷記憶倒退，選擇性遺忘剛才和費奧多爾的招呼。
「走啦走啦。」他笑嘻嘻地招手，「帶上那隻想飛出去的小鳥，哦，那個大隻的鳥送回另一個費佳身邊，就不用跟著我們啦。」
牧野千姬巡視周圍，「好，聽阿治的。」
太宰治話音剛落，幾乎是牧野千姬應承的同時，空地上空兩處的空間扭曲，裡面露出兩個人，一個剛閃現就被送走，一個被拉出來。
果戈里從藏身的地方掉出來，他不急不氣，反而半是探究、半是好奇地問：「你自由嗎？」
「我的答案對你來說重要嗎？」
牧野千姬將反問說成陳述，她不認為果戈里從她這裡拿到答案會用來做參考，但考慮到論道時交流的必要性，她還是就此提問說：
「當然了，我當然自由。」
第121章
橫濱, 港口黑手黨。
首領室裡上演了一場精彩的戲碼。
裡面幾人上演人生百態，牧野千姬隱身後站在首領室破了個洞的窗戶外面看著這場好戲。
身邊的太宰治看看底下看看左右，然後就像害怕了一樣柔柔弱弱貼住安全感爆棚的牧野, 假兮兮地抱住家長的胳膊：「好高~」
牧野千姬試探地掙脫了一下。
太宰治用力抱緊。
如果不是沒忘某人在萬米高空欣喜快樂的臉, 她就信這孩子怕了……不，她還是不信宰科生物擺到明面上的害怕。
首領室裡有——
破窗強入的金髮保爾·魏爾倫。
和金髮魏爾倫對峙的「已死」的黑髮蘭堂——阿蒂爾·蘭波。
笑眯眯捧著自鯊讀本看戲的太宰治。
看似鎮定其實已經有點hold不住的森鷗外和異能體愛麗絲。
魏爾倫和蘭波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臉色更差的是魏爾倫，他幾乎就要忘掉來首領室是為了殺掉這個組織的首領，被前搭檔吸引了火力, 就要當場幹一架。
蘭波默默唸著和太宰君的約定，他對背刺自己的保爾也有些手癢, 原諒歸原諒，他還是想先揍一遍魏爾倫再坐下來兩人談和解，不過這就不能在首領室了，他們打起來會波及整座大樓並連累周邊建築。
蘭波抬手，放出亞空間帶著他和魏爾倫消失, 魏爾倫不知何原因也沒有反抗，只是消失前冷冷地看了眼森鷗外。
森鷗外笑容消失，他看向悠哉看戲的太宰治。
「中也君呢？」
「旗會，澀澤龍彥。」
「大佐？」
「涉險。」
「紅葉。」
「拯救涉險的同事。」
好了, 接下來也不必問了, 森鷗外深知他撿來的這個學生的本事，小小年紀就讓他有了危機感，如果不是他閱歷豐富，還真的壓不住這個小怪物。
不，現在已經壓不住了。
深深地看向淡笑著的太宰治，握著自鯊讀本的少年人已經讓森鷗外回憶不起剛撿回這個孩子時，少年生無可戀日常行為迷糊叫他頭疼的模樣……進黑手黨後就彷彿被什麼挑起了興趣……雖然還是經常性給自己找事。
「太宰君, 你不是會喜歡首領位置的人。」
「誒？明明森先生也不是吧。」
森鷗外：「……」
他撐著臉輕不可聞：「……是啊。」
軍隊出身的森鷗外喜歡黑手黨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放在現在沒有一點意義，森鷗外做港口Mafia首領的唯一目的是橫濱，這是他的理想，為了守護橫濱而進入港口Mafia，抓住上位首領的機會。
太宰君摸魚摸出一套體系，想做首領不是因為喜歡。
太宰君必然有必須他做上首領才能做的事。
「是什麼？」
「和森先生無關啦。」
太宰治幾步跳到森鷗外的辦公桌前，上前扯著森鷗外的紅圍巾，笑眯眯請示：「所以這個能給我做信物嗎，先代？」
森鷗外一噎：「……還真是不客氣啊，太宰君。」
「就算森先生想反抗也沒辦法哦？」
「……」森鷗外臉上掛不住，他確實感覺到身上提不起力氣。
森鷗外不是很放心，他還想再問的時候卻暈了過去。
太宰治淡定地看了眼手錶。
OK，時間剛剛好。
太宰治轉臉，望向巨大的窗外解除隱身的幾人，無視小號魔人和小丑，略過小號的同位體，眯起眼微笑：「牧野，我做首領了哦~」
小太宰哼了聲懶得看他，掛在牧野千姬背上蹭蹭。
無聊的同位體。
你某個幹部的職位還是分的我的利。
一個幹部、一個首領，你會是所有太宰治裡最禿的那個！
牧野千姬瞥眼森鷗外，旋即不在乎地移開眼，「他怎麼處理？」
牧野千姬輕飄飄的語氣讓人很容易聯想到「是填海還是丟不可回收垃圾桶」，不過在這裡的是了解牧野千姬的太宰治，知道這就是單純的疑問。
怎麼處理森鷗外？
主世界與謝野小姐在幻境裡可以忍著對森鷗外的厭惡，讓對方在適合的位置發光發熱。
太宰治也可以留下森鷗外應對之後世界的變化，但他不想。
寧願自己以後辛苦一點也要出一口鬱氣。
有「家長」在總是有底氣任性一次不是嗎？
太宰治擺弄著森鷗外的頭髮，蠢蠢欲動想給無良上司剃禿頭。
「我記得你名下有間孤兒院，就在橫濱市區，不遠。」太宰治對今天早有預謀，早就決定了前頂頭上司的去處：
「讓森先生去養蘿莉吧。」
他是滿足老師願望的好學生哦？森先生醒來不用太感激我，從今以後，你可以不用守著一個愛麗絲啦！哦……忘了愛麗絲等於森先生。
重來：森先生，你以後就不用一個人自娛自樂了，開心嗎？感動嗎？
昏迷中的森鷗外：……我、感、動、死、你！不肖徒！
咦，我名下有孤兒院？
牧野千姬立刻想起「書」給「津島千」設定的背景，因為她常年不在這邊交給太宰治接手，後來太宰治嫌麻煩，人盡其用，轉交給了假死脫身的阿蒂爾·蘭波。
阿蒂爾·蘭波：……
心情複雜地給拿捏住他命脈的少年人工作。
不管是哪個世界都逃脫不了打工人的命運呢，蘭堂先生……
太宰治憐憫極了，當然他絕對不會良心發作，反省把工作丟給法國人有多惡劣，資本家的樂趣就在於壓榨別人給自己打工，當了首領也不會改變行事方針，不把工作什麼的交出去給別人，他不是就活成安吾了嗎？
小貓咪理直氣壯.jpg
於是，森鷗外的去處就在太宰治三言兩語中確定了下來。
後來在孤兒院醒來的森鷗外：……
他摸著不知為何感覺有些涼颼颼的頭頂，入手是他尚且茂密的秀髮，不知從哪來的危機解除感讓森鷗外鬆了口氣，他重新躺回去，精神萎靡地睜著眼，望著頗有童趣的天花板想起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
忍不住露出有些費解的表情。
「愛麗絲醬……」
人形異能力應召出現，翻了翻床頭櫃找出跟棒棒糖啃上，坐到書桌上滿不在乎地說了句：「……嗯？」
森鷗外扭頭，似乎在尋求認同地問：「太宰君有什麼不滿可以說出來，為什麼推翻我這個老師呢？我自認還是個不錯的首領和教導者哦。」
愛麗絲驚訝臉，鄙夷地瞪眼躺在床上的頹廢大叔：「笨蛋林太郎！你已經糟糕到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了嗎！」
「愛麗絲醬QAQ……」
「哼，還不快起來！頹廢大叔又變成以前的沒用大人了！」
森鷗外萎靡不振，知道太宰君絕對不會放任前首領插手裡世界的他不顧前Mafia首領的臉面，「汪」地一聲捂臉哭出來：
「嗚嗚太宰君太過分了……」
「誒誒——林太郎哭了嗎！再哭一哭，再哭一哭哦，我要去拿照相機拍下來，賣出去一定是價值上億的名畫吧~！」
「等等等等——愛麗絲醬冷靜！」森鷗外這下子哭不出來了，放下了捂住雙眼的手，雙眼清亮哪裡有哭的痕跡？
愛麗絲遺憾地坐了回去。
森鷗外臉色慘澹。
愛麗絲醬，你這種畫拿去給太宰君都賣不出那麼高的價……吧？
不不不。森鷗外推翻這個無厘頭的猜測，沒發現他現在思考的這個問題本身就夠無厘頭，因為一天之內經歷了很多有些失智的森鷗外，實在忍不住他發散的思維：太宰君對能迫害他的東西很有想法，但太宰君不會花那麼多錢買。
……太宰君最有可能做的是黑吃黑，他教的。
「吶，愛麗絲醬，你說太宰君會把港口Mafia變成什麼樣？」
「嗯哼。」
不知道哦，未來的事誰知道。
第122章
今日, 偵探社樓下的咖啡廳人客稀少，過了中午更是只剩下了小貓三兩隻，只是滿臉愁容, 不用咖啡提神都緊張地戒備周圍, 就怕端著槍的黑衣服破門而入，把他們給—波帶走。
橫濱這段時間的混亂，就算是本地人，也不太想更不太敢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啊？你說你膽子大？那，不怕哪裡的流彈要走你小命啊？
橫濱人適應密集的巷戰是—回事, 惜命是另—碼事。
不衝突啊！
匆匆結賬離去的上班族在門口差點和高大的武士撞到，下意識道歉了趕緊遠離，腳步比剛才還急切幾分，頗有落荒而逃的架勢。
福澤諭吉凝眉，倒不覺得被冒犯, 只是心中在嘆息。這兩個月橫濱的確亂得很，不怪市民都深居簡出，就連偵探社的委託都降到了—個極低的數目，這才有了身為社長的他破天荒帶著偵探亂步出門。無他, 唯閒爾。
高大的武士身後, 偵探少年—步—跳，二十歲快成年的名偵探改不了孩子氣的氣性，他抬頭跟好大家長，眼睛微微睜開掃了眼咖啡廳，隨口說：
「混亂快結束了，某個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接下來會安分幾年。」
「某個人？」福澤諭吉已經學會不探究兩人的情報差哪來的, 頓了頓，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像興師問罪，不過事與願違。銀狼嚴肅地低頭：「亂步，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才！」
江戶川亂步睜眼，翠綠眼珠有著直透人心的鋒芒，偏偏孩子氣地鼓臉指著角落那—桌人。養著亂步的銀狼臉色頓時更嚴肅，被氣炸了的亂步提起心。
是的沒錯。江戶川亂步真的很氣，居然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事，而且還沒叫他發現，雖然、雖然早發現他也幹不過有港口Mafia做助力的那個人，但是亂步可以搗亂，讓那個傢伙知道，就算搞事也要有分寸。
不過看在結果可控的份上，亂步大人勉強承認比那個黑醫好—點點。
但是還是不可原諒。
氣呼呼.jpg
江戶川亂步氣勢洶洶往那桌走過去。
福澤諭吉摸上刀，保持著警惕心保護亂步。
織田作之助背對著兩人，十六歲和十—歲的太宰治占據織田作之助—左—右，沖對面的自己做各種只有自己看得出來的挑釁，而織田作之助貌似神遊太虛，—臉狀況外，哪怕他是被十六歲的太宰拉過來，他也不知道太宰的目的。
眨了眨眼，紅髮青年的視線聚焦，眼神詢問他對面的另—位朋友。
【牧野，說話。】
織田作之助的心聲簡單直白，不像兩個太宰治故意刷屏，—秒內劃過的信息量足以令—台高配電腦的CPU罷工。
捧著咖啡慢慢喝著，從浩如煙海的信息量裡準確捕捉兩個太宰的對話，但就是不參與群聊，牧野千姬做起來駕輕就熟，尚且能分神回應紅髮青年。
要說為什麼回應織田作的心聲，織田作沒說出口不是嗎？牧野千姬捧著咖啡目光悠遠，當然是因為織田作不是隨便想啊，這位相當重視朋友的治癒系男子，本質上有著和亂步彷彿的、能夠看到朋友內心的絕妙藝能。
啊當然，有的人不喜歡被看透，心靈被拉到陽光下供人品鑑。
但是坦坦蕩蕩的人不怕這個，比如在這方面毫不自謙的牧野千姬本人，驟然被織田作點出有讀心能力也不慌不忙。
【織田作，你也覺得阿治和治君玩得很好吧。】
兩種稱呼，兩個人。
織田作之助也分得清明。
在牧野那裡小的太宰是「阿治」，大的太宰是「治君」，在他這裡大的太宰是「太宰」，小的太宰是「太宰君」。
不然，亂叫的話，兩個宰都會哭給你看。
織田作之助真心誠意：【嗯。】讓兩個太宰說說話，他們果然變得活潑起來了，織田作之助欣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兩個太宰治無表情的臉、抗拒的身體動作看出活潑，嗯……活潑是有，是否開心就要打個問號了。
只能說織田作之助看孩子自帶美化濾鏡，發脾氣也能看成可愛。
這……大概就是命運欽定的朋友罷。
「喂！」
江戶川亂步「啪」地拍在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中間的桌子。
—臉不愉快地睥睨大號繃帶怪人。
他暫時忽略另—邊穿著精緻的繃帶男孩、—看就是出自同—個設計師之手的看不出信息的少女，矛頭直接對準始作俑者！
想往偵探社塞人？可以，亂步大人笑納！
江戶川亂步目光犀利。
「這位知名的不無辜人士，把殺手先生留下，你可以走了。」
「誒？可是我只是暫時把織田作保管到你這裡，是委託。」
「哼，殺手先生不是物件，到了偵探社就是偵探社的人，休想把他從亂步大人身邊搶走。」
江戶川亂步拍桌，氣勢不弱兇回去，他才不要給麻煩精做白工。
「織田作是我的朋友。」
太宰治沒—點麻煩精的自覺，撲到織田作之助—邊肩膀上抱緊友人胳膊。
就算是亂步也不能讓！
江戶川亂步眼底冷光—閃，猛不丁地說：「喂，我說你，是把我當成另—個人了吧，你這傢伙也太鬆懈了。」
港口Mafia新晉首領沒—點逼數，在武偵頂梁柱面前超小氣地抱得友人更緊，沒把偵探當外人，理直氣壯點頭說：「嗯哼，反正都是亂步先生~」
「可惡，你居然—點都不改正，亂步大人生氣啦！」
「誒嘿——」太宰治歪頭裝無辜。
無辜你個頭！
不止是江戶川亂步在冷笑。
好不容易找來的中原中也重力加持趕來，聽到討厭的太宰治的聲音，哪怕被說的那個人是武偵的，中原中也也高興不起來。重力使身上冒著紅光—步步走來，臉色看上去極其惡劣，心情極其不美妙。
任誰—回港口Mafia大樓，卻被告知家被偷了，某個青花魚還在這個關頭搞失蹤，心情都不會美妙。
等等。
低氣壓的中原中也—滯，幾乎驚悚地看著轉頭看他的四人，倒退了—步。
—、二……二……
兩個太宰治？？？
青、青花魚，你受什麼刺激了啊搞批發……需不需要我給你幾拳，讓你的頭腦清醒清醒，免費！別客氣！！！
第123章
要說, 及時趕到救下旗會的朋友。
中原中也是鬆了口氣的。
回到本部大樓，他發現他這口氣還是松早了。
直到他踏進本部一樓，氛圍還是一切正常, 港口Mafia的成員各司其職, 安排好劫後餘生的旗會朋友，乘著電梯上了頂層準備匯報任務情況，結果留給他的是被颶風颳過的首領室。
一片混亂。
本該坐鎮本部的首領不見人影。
誰能告訴他，他就是出去了一會兒, 港口Mafia就被賊光顧了？？？
這一刻，中原中也還沒有慌。
冷靜地聯繫情報部的紅葉大姐, 得到大佐幹部處境危機，尾崎幹部前去救援的消息。
——又是「白麒麟」！
下意識暗罵一聲，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
——「白麒麟」那個能力，就算加上紅葉大姐也不保險吧，異能力者出現在「白麒麟」面前, 除了太宰，別人去真的不是送死？
中原中也確定以及肯定。
首領和太宰又雙叒寫劇本不讓人看！
-
忒不幹人事！
鑑於旁邊還有別人，中原中也只是瞪了太宰治一眼，讓他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首領都失蹤了, 不管他們有什麼計劃, 至少給他認真起來啊。
「太宰，你跟我回去。」中原中也想到會有的麻煩就暴躁。
見此，太宰治整個人的顏色都暗了一個度。
他嘟嘟囔囔地說：「不想工作。」
明明異世界的友人好不容易來一次，他這裡的魔人全程都沒搞什麼事，連森先生，他都成功地把人趕去孤兒院。
但是為什麼他還要收尾啊……
太宰治抗拒。
太宰治不依。
牧野給亂步掃過尾、幫那個中也做過計劃，到他這裡, 要求一碗水端平不過分吧……
對面，十一歲的太宰治抬頭，對同位體毫無憐憫地「嘁」了一聲扭頭：就說，只有想不開的笨蛋才做什麼港口Mafia首領。
變成社畜，那不是理所當然、一眼就能看到的未來嗎。
或者他應該想，那位森先生怎麼得罪了同位體，讓同位體不惜用自傷八百的手段，也要趕他下位。
不過想歸想，這些思考還是過了遍腦子就丟到腦後。
不去打擊這個已經被打擊得快要蔫掉的人。
看在同位體比他慘很多的份上。
太宰治決定，讓同位體得意得意也未嘗不可忍受。
太宰治：再說了，吃虧的孩子才有補償=v=
他不動聲色挪了挪位置，靠近他變回本體就和他保持了些距離的牧野，果然被縱容了，心裡冒出了快樂的小花花。
中原中也往他看了一眼。
他自然是一來就注意到了這個小號的太宰，也看到了來過港口Mafia的太宰治的姐姐，只是他心裡擔憂首領，只想把太宰治抓回去幹活，沒有心情敘舊，匆匆說了「告辭」，就要提起搭檔走。
福澤諭吉臉色冷肅，他對港口Mafia的人沒什麼好感。
「社長，讓他們走吧。」江戶川亂步阻止了他，他看向牧野千姬，這位小姐可就看著這一幕發生，什麼都沒表示呢。
「畢竟我們真正的委託人是這位不知名的小姐，有她的話，就算要說賣掉他和殺手先生，那邊的太宰也會乖乖的哦。」
被強制拉走，其實也不是很抗拒的太宰治：「……亂步先生不要挑撥離間，姐姐大人可不會賣掉我。」
嗯當然，牧野想賣他，他肯定會很配合。
列位，仙人跳了解一下？
「嘁。」
江戶川亂步大聲表達不屑，亂步大人果然沒看錯，這就是個糟糕的小鬼。
不過……勉勉強強，還算有救啦。
-
五個人坐在一桌，沒了一身Mafia正裝的太宰治，這裡的氣氛陡然輕鬆起來，因為唯一戒備的福澤諭吉看不到港口Mafia的人，冷肅的臉快速回暖，雖然看著還是能嚇跑貓咪，但是表情從「冷硬」過渡成「嚴肅」。
嗯……
起碼不會嚇哭小孩子？
被腹誹的銀狼一無所知地審視著委託人。
兩位穿著雖然很精緻一看就價值不菲，還被港口Mafia幹部叫「姐姐大人」的少女，以及一看就是有血緣關係的男孩，福澤諭吉能用他和無數罪惡分子打交道的眼光擔保：這兩個一看就是未曾沾過鮮血的「普通人」。
「委託？」
福澤諭吉沉聲，眼神看了眼亂步，江戶川亂步回了個放心談的眼神，某方面不知名小姐可是超級大方、好說話。
嘛嘛。雖然亂步大人看不清不知名小姐。
但是他可是世界第一名偵探，亂步大人總是能從細枝末節推測真相。
嗯嗯。以前的信息是白板？看不到？
喲西。現在開始產生的訊息不會被放過了！
謎團、未知。江戶川亂步探索的動力完全被調動起來了。
是挑戰嗎？
是考驗哦。
第124章
國木田獨步抬手看表。
現在距離他的「上班」時間還有……
五、四、三、二、十。
喀。
十六歲的國木田獨步踏進偵探社, 眼睛快速掃過偵探社內，嚴肅的臉儼然是武偵社長福澤諭吉的削弱版，他合上寫著「理想」的本子收好。
「早上好。」他推了推眼睛問好。
下十秒, 他皺起眉, 看向趴在辦公桌上看著十個方向的亂步先生。
不工作的亂步先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亂步先生日常眯著的眼睛居然是睜著的。
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眉峰緊鎖。
欲語還休。
此時，十六歲的DK居然比二十歲的江戶川亂步更老成。
國木田獨步：「……」
拿下鏡片擦了擦，再戴上，亂步先生的姿勢換成更放鬆的側趴, 眼睛還是盯著那個位置沒有挪動。
國木田獨步：「……」
不是幻覺，亂步先生竟然認真起來了？！
邁開腿往前走了幾步, 國木田獨步沒有門的遮擋，看到了似乎是從接待室搬了張沙發坐在上面的十男十女。
男孩穿著精緻、長相漂亮，偶爾十個抬頭眼睛瞥過偵探社，又不感興趣地垂下，反而抓著十縷頭髮興致勃勃地打著捲兒, 像是怎麼也玩不夠的樂此不疲樣子。
少女側著頭，手肘撐在扶手上支著側臉，闔著眼昏昏欲睡的樣子，黑髮散著被身邊的男孩時不時挑起十縷編成小麻花。
男孩手藝還不錯, 綁蝴蝶結的動作很熟練, 而且顏值高的人什麼髮型都撐得起，總得說並不難看。
國木田獨步正奇怪於沒人招待兩人，餘光瞥見春野小姐對他搖頭。
國木田獨步懂了。
他輕手輕腳移到自己的辦公位處理白天的文件。
全程都沒有吸引到亂步先生的視線。
江戶川亂步癱在他的辦公位上，桌子上堆著沒拆袋的零食，還有就是最新日報，腦力派的文書工作十個沒有。
名偵探的腦子不是用來做這些閒事的。
他貼心的助手會給他處理。
無論是所謂人情世故，還是記路線、幫買票、採購亂步大人必需的點心。
通通——都不需要名偵探關心。
偵探要做的只是查案就夠啦。
江戶川亂步十直這麼認為。
——直到他遇見彷彿「超推理」剋星的不知名小姐。
江戶川亂步：「……」
他撐起臉, 眼神深沉地看著男孩黏黏糊糊貼過去，被不知名小姐——推測是發展歷史不「合理」的「天原」的頂頭BOSS——按住後腦勺揉來揉去，rua貓姿勢異常嫻熟。
十定還有亂步大人不知道的東西。
由橫濱近來的變化和港口Mafia太宰治與不知名小姐的關係，江戶川亂步成功推測出其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把推理範圍精準縮小到「天原」。
然而對名偵探來說並沒有什麼卵用。
以前外界根本沒人談論「天原」BOSS的有效信息。
於是「天原」BOSS的信息經過抽絲剝繭，後面的人居然是空白。
現在人是知道了，人的情報還是不清不楚。
貓貓痛苦臉.jpg
沒有情報參考，名偵探也要講基本法！
——「天原」真是太不講理啦，和不知名小姐十樣不講理。
江戶川亂步不甘心。
看不到百分之百對名偵探來說就是大失敗。
太宰治掐著時間給牧野換了個新髮型，到此時是他們到偵探社做客的第60分鐘。
太宰治十個挺腰精神起來，揚起笑臉問名偵探：
「亂步先生，可以了嗎？」
「太不講理了。」
江戶川亂步碎碎念，鬱悶地兩條手臂「哐哐」錘桌，顯然是不甘得不輕，為了不讓異世界來客看輕的他再次強調道：「就是不講理，你們那邊的亂步不止十次抱怨過吧，這東西可比異能霸道多了。」
太宰治不驚訝江戶川亂步看出他們的來歷，牧野是把自己的信息全部消除了，但這不是還有他在明晃晃給「透題」。
唉，就是這裡的亂步明顯沒有經受十番捶打。
非常倔強。
非要看個百分百才滿足。
亂步先生有句話說錯了哦。
我們的亂步早就過了懷疑人生的階段。
至少他進家門時，看到的就是牧野和亂步坐在十起對著「讀心」，亂步完全把這個當成關卡來刷的快樂場面。
畢竟是亂步嘛。
他們家裡真正的智力天花板。
啊？你問牧野難道不是智力天花板？不不不，他，還有亂步和中也十致認為，牧野走的路子是十力降十會，隨時能捶破天花板的高度，管你是智力天花板還是戰力天花板。
太宰治眼十沉，眼神變成江戶川亂步同款沉痛。
他用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目光安撫道：「別這個樣子啊，亂步先生，這種事習慣就好哦？」
江戶川亂步：「……」
並沒有被安慰到。
作者有話要說：亂步貓貓發現了一團好玩的毛線球。
亂步貓貓發現他玩不了這團複雜又複雜的毛線球！
【貓貓震驚.jpg】
第125章
接下來, 片場突然就過渡到了兩方的偵探社成員。
不知名小姐：「福澤先生。」
偵探少年：「社長！」
不知名小姐：「亂步。」
偵探少年：「不愧是另一個我！亂步大人果然是偵探社的頂梁柱，偵探社沒有亂步大人根本不行。」
不知名小姐繼續：「阿治。」
偵探少年反應平淡：「哦。」
不知名小姐：「中也。」
偵探少年：「哦~炫酷的帽子君。」
不知名小姐：「織田。」
偵探少年：「嗯？你們那麼早就拐到殺手先生了……」
嘶，亂步先生, 你剛剛是用了「拐」吧？
而且為什麼對中也的驚嘆比對他太宰治更多……
不知名小姐：「晶子。」
偵探少年：「哎, 這樣？是這樣啊，那你那邊做得不錯嘛。」
不知名小姐：「實習社員，澤田綱吉。」
偵探少年：「這是我沒想到的。」
嘴上說著沒想到，名偵探的表情卻是看不出因為這個消息而驚訝, 不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在另一個世界是武偵的，問題不大。
他歪下頭得意地笑：「這麼說起來, 你們根本就是除了社長全部都是未成年，這局是亂步大人的偵探社贏了！」
回答他的是不知名小姐的微笑。
「說起任用童工，無論哪個世界的武偵都一樣吧，明明這邊也是除了大學畢業的春野小姐，亂步你和國木田君、晶子小姐都屬於未成年。」
在奇怪的地方較上勁兒了呢。
牧野——
不——應該說是亂步。
明面上是牧野千姬和江戶川亂步的問答, 實際上是亂步知道他們要跨世界，特意在牧野身上留了只有自己能解讀的訊息，算是隔空下戰書。
江戶川亂步看到了。
江戶川亂步接下了挑戰。
世界第一名偵探只有一個！
亂步X2：當然是我！！！
福澤諭吉沒看出更深層次的意義，只是旁聽到了自家偵探和異世界少女表面上的談話, 都有種尷尬的無從解釋的無力感。
無、無法反駁。
明明他們是正經有牌照的偵探社, 不是對面非法經營的老對頭，卻因為自成立起任用了太多童工的緣故，身為偵探社長的銀狼有了無地自容的慚愧感。
想到老師的殷殷託付，和師弟理念不合鬧掰，福澤諭吉儘管慚愧，但……
「社長很好。」江戶川亂步頭也不抬地肯定地說。
「嗯。」福澤諭吉目光軟化。
但是，既然擁有著力量, 有著守護民眾的覺悟，那麼成為白天與黑夜之間的黃昏，守護這座城市也就是理所當然，哪怕是和他分道揚鑣的師弟森鷗外，如今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衛橫濱。
雖然……福澤諭吉永遠不贊同森鷗外不擇手段的方式。
「我們都很好。」福澤諭吉說，既是指他和亂步，也是說的兩個世界武裝偵探社。
他很無奈：這些有什麼好比的啊。
行吧……
牧野千姬和江戶川亂步對視。
江戶川亂步聽話地休戰，唯有一點需要強調：「我二十歲了，你對我的標籤改一改比較好哦？」
啊這……
對這張臉叫「青年」有點叫不出口。
十四歲和二十歲根本沒有變化，亂步。
還是會自稱世界第一的偵探少年。
「嗯，作為交換，你對我的標籤是不是也該改？我的名字告訴你了，不是「不知名小姐」。」
「哦，那個「津島千」的假名。」江戶川亂步說著，他想嘆氣了，順從內心指引苦惱地揪頭髮，「哎……但是另一個名字也是假名的樣子。」
牧野千姬：「……」
行吧，亂步透題透給同位體的不是一般的多。
她溫和笑：「你都知道了多少？」
「哎？你要讓我物理失憶嗎？」江戶川亂步語氣居然有點小興奮。
「我還知道那個黑醫會很辛苦。」江戶川亂步明顯地幸災樂禍一秒，已經能夠想到另一個世界的發展，那位黑醫除非期待已經變成家養貓的小鑽石們心情好，想要體驗Mafia的生活，才有可能讓他短暫地擁有鑽石。
與謝野晶子眉毛微抬，她正因為話題談到那個黑醫心情不妙，就聽到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頓時什麼負面情緒都飄到九霄雲外，眉目舒展，暢快地吐了口氣，彎腰笑得撐住辦公桌，笑著笑著又像是在咬著牙：「啊……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太宰治虛眼，這樣的與謝野晶子讓他回憶起他們那邊手不離刀的新晉狂戰分子，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會吧？不會吧！
太宰治無聲吶喊：不會吧？難道每個晶子都有一顆輸出暴力的心嗎。
「太宰，你這是什麼表情。」與謝野晶子睨了他一眼，眼神表情神似小五歲的晶子從提包裡抽出砍刀。
江戶川亂步觀察太宰治一秒，結論：「哦，因為那邊的晶子和你一樣兇——唔！」
他接下來的話沒能說出口。
國木田獨步、春野綺羅子……一個比一個咳得震天響。
他們驚悚地看向亂步先生：雖然但是，事實也不能就這麼說出來啊！
江戶川亂步：嘁，果然是笨蛋們啊。
第126章
言歸正傳, 牧野千姬來此當然因為為了比較兩個偵探社誰更強這種幼稚的理由，過程中走了一個太宰治不影響兩個世界的武偵建交。
港口Mafia的太宰治走了正好剩下的幾位就都是他們武偵的人了。
江戶川亂步如是說。
十一歲太宰治不用疑問，是武裝偵探社正式社員無誤。
牧野千姬雖然沒加入偵探社, 但你對另一個亂步大人的家長, 以及武裝偵探社的資助人質疑什麼呢？
而對於前前殺手、前Mafia——織田作之助。
江戶川亂步點頭，愉快下決定收下這個洗白的治癒系男子。
喜滋滋，武力派+1。
眾人在會議室各自分位坐好——
福澤諭吉坐上位，左手邊依次是亂步、國木田、晶子, 右手邊依次是牧野、太宰、織田作。
春野小姐為與會幾人送上茶店，輕手輕腳出了門, 阻隔了會議室裡沉寂的氛圍，春野小姐坐回自己位置舒了口氣。
春野綺羅子托腮看了眼會議室。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不然不會留在武裝偵探社工作。
她對異世界這個爆炸性消息接受良好，顯著證明是她的工作狀態一如往常，調整了下心情, 就重新投入工作。
中途，春野綺羅子被窗外「吱吱」的聲響驚動，沒辦法安心工作，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那種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刮著玻璃一樣, 又刺耳又難聽。
「什麼呀——誒，誒？貓？是貓咪？」
春野綺羅子眼睛睜圓。
她的表情生動形象地說了「居然是貓咪」這樣能一眼看出來的情緒。
三花貓坐在偵探社的窗戶外面，一隻前爪抬著，顯然它就是用這隻爪子刮玻璃，吸引了春野小姐的視線就收起利爪用肉墊拍玻璃，輕輕地「喵」。
其實春野綺羅子坐在裡面，離窗戶有段距離, 這聲貓叫聽得不太清，但她捂住臉，還是被這隻靈性的貓貓萌到。
有哪隻貓貓！像！這隻一樣！可親得像位優雅的長輩！
貓貓——等著！我來接你啦！
春野小姐心中湧起了萬丈豪情。
-
因為接待室空間不夠所以決定在會議室面談的幾人冷場中。
不，也不算是冷場，福澤社長和國木田的表情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也是想問的太多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們這邊不受氣氛影響的也就只有江戶川亂步了。
但指望亂步在這個時候靠譜——
不如去期待他什麼時候能獨自從偵探社走到警部而不是半道迷路。
綜上。
偵探社最靠譜兩人全都眉頭緊鎖。
欲言又止地看著異世界兩人。
如果他們問江戶川亂步，就會得到：什麼？這不是兩個偵探社聯誼嗎？社長還有國木田你們在顧慮什麼，大家都是親友，有問題可以隨便問哦~
以上——
是兩個亂步隔空交流的結果。
江戶川亂步很滿意。
然後他就捧著手作小餅乾一邊「喀喀」嚼一邊放空大腦。
嗚……果然很美味啊。
這種細究起來完全不合理的味道，只有津島小姐才能做出來。
稍微……有點羨慕另一個亂步。
所以社長！快點開始「聯誼」啊！
等兩個世界開了「門」，亂步大人就能隨時吃到美味的小點心！！！
名偵探托腮，深深遺憾地嘆息。
唉……大人就是動作慢。
福澤諭吉默默側頭看向亂步抱著的手作小餅乾、小蛋糕、冰激凌等物，沒記錯的話，亂步今天的糖分攝入量超標……
江戶川亂步警惕地抬頭。
江戶川亂步：「……」
他默默往國木田那邊挪了挪，「社長，吃這些不會蛀牙不會長胖不會吃撐也不會消化不良。」求不沒收！
福澤諭吉一噎：「……不沒收你的。」
說著不沒收，他目光詢問地看向這些小零食的提供者。
牧野千姬乾脆地點頭，「亂步喜歡甜食，在外查案點兩桌甜食是日常，為了保護他的牙不在外面吃壞，我一般會給他準備便當。」
說著，牧野千姬的目光帶上「你懂得」的意味。
福澤諭吉：「……」
很好。同為亂步飼養員，福澤諭吉太懂了！
說是感同身受也不為過。
……所以這些小零食可以讓亂步隨便吃？
福澤諭吉嚴肅臉。
他認真地和另一位亂步的家長就「養亂步」展開話題，討論這些小零食接不接受外賣，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為亂步購買云云……
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睛。
鏡片反光遮住他驚到拖框的眼睛。
社長！你怎麼了社長！
我們的目的不是搞清楚異世界偵探社的真實來意嗎！
您為什麼這麼自然地和人家說起了育兒經啊！
國木田獨步無聲吶喊。
卻拉不回被亂步貓貓折磨到頭禿的社長大人，意欲向隔壁家長取經的樸素願望。
每一隻亂步貓的背後！都有一位縱容他的飼養員！
江戶川亂步笑容燦爛，從兜裡掏出玻璃珠彈到斜對面，太宰治截住又給他彈回來，兩人旁若無人地你彈過來我彈過去，在兩方家長的談話裡製造「咕嚕嚕」的背景音。
福澤諭吉看了他們一眼：「……」
養亂步的後遺症就是經常疑神疑鬼，一時不知道他們是單純在玩還是聰明人的加密私聊。
不過，福澤諭吉更多的還是欣慰。
「孩子需要朋友。」他這麼對牧野千姬感嘆說。
「如果是同樣聰明的孩子就更好了。」牧野千姬不露聲色，不知道的以為她說的是亂步和太宰，知道的就能猜到這話裡的人分明指的是兩個亂步。
遺憾的是，這裡發現話中隱藏含義的是亂步和太宰兩個劇本精。
一個暗搓搓抱著期待，所以不會在這時候搞破壞。
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甚至想要火上澆油。
後者，家裡人亂步和中也一致認為其搞事欲旺盛，應該把他丟給另一個太宰，讓他們兩個互相折磨不要閒著沒事折騰他們。
這叫用太宰對付太宰。
同理，用亂步應付亂步也很OK。
你說是吧？
搞事欲同樣旺盛的亂步。
第127章
嚴肅正經的會議氣氛一路向家長座談會發展, 快得有如山體滑坡，不過不管是誰都對這個發展沒有一點意見，雙方這場見面還算友好和諧。
這個被江戶川亂步戲稱為「聯誼」的活動從兩家長交換育兒守則開啟。
有了這個開頭, 似乎是兩邊都因為亂步的問題頭疼過, 福澤諭吉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容忍度都高了那麼幾分。
首先，敲定織田作之助暫時入職武裝偵探社。
——暫時。
——是否轉正，福澤諭吉要看接下來的入社測試。
牧野千姬和兩個太宰治都相信織田作之助肯定能過。
唯有一點——
那就是……親自把朋友「趕」出港口Mafia，自己做了首領的太宰治, 想必在未來，他想和朋友在Lupin喝一杯絕對堪比牛郎見織女那樣艱難。
不不不, 牛郎織女他們好歹還有喜鵲給他們助攻。
而阻攔在他們中間的可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
讓我們相信亂步的能力——
偵探少年這位「王母」已經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想要設置障礙了。
亂步先生，大號的我隨便搞哦~
福澤諭吉看著時間，對來這個世界的異界友人發出邀請：「要不要……留下來吃個晚飯？」
江戶川亂步：「社長不用擔心，他們在這裡有住的地方。」
福澤諭吉眉峰一抖, 他看向亂步：「……」
就算如此，這個邀請即便是出於禮貌也是必須的，所以亂步，你的社交課不能再鴿了。
什麼？社交課？
那不是國木田的任務嗎？
江戶川亂步像受到驚嚇的小倉鼠一樣後仰, 隨後覺得這個反應有點大, 若無其事地拆了盒餅乾，嘴上不服氣地辯解：「大家都是親友，社長那麼客氣牧野和小太宰會把我們當外人，以後來往都不方便。」
咳，最主要的是……
牧野千姬看他，目光是看透一切的瞭然，「你是為了我的小點心吧。」
江戶川亂步：貓貓無辜臉.jpg
你說什麼？
亂步大人會被區區小點心賄賂嗎？
噢, 就算會——
亂步大人想要，你難道還會不給嗎？
貓貓伸出爪子試探，確認了這一位也是會縱容他的飼養員，頓時精神抖擻什麼都不怕起來，一雙翠綠眸子不知何時睜大，彷彿在說：會拒絕我嗎？
牧野千姬拋給他一顆玻璃珠權當回答。
江戶川亂步捏著玻璃珠，「鑰匙？」
牧野千姬：「是「門」和鑰匙。」
江戶川亂步眼睛猝地亮了，小心翼翼收好並保證道：「亂步大人會好好使用它的！牧野準備好小點心招待亂步大人吧，亂步大人才是世界第一！」
這麼說的少年偵探昂起下巴，背後似乎有一條尾巴甩來甩去，驕傲又肆意的樣子。
養出這樣的亂步的福澤諭吉臉色悄然柔和。
養著另一個更肆意、更驕傲的亂步的牧野千姬眼眸一轉。
兩位家長對視。
彼此眼中皆是：這波值！
養孩子最期待的莫過於豐收那一刻的感動。
第128章
港口黑手黨首領辦公室。
中原中也將人一路拎到這裡，首領辦公室門大開著，難得沒有閉得嚴嚴實實的把裡面營造成黑暗吸血鬼風，尾崎紅葉和幹部大佐在裡面等著他們，兩位幹部臉上笑容全無。
大佐只是平常地出任務，然後掉進白麒麟的陷阱。
應為白霧消失的突然，差一步就要和人間說拜拜的大佐就被前來接應的尾崎紅葉救下。
大佐生命無虞，本來是應該鬆口氣，但他這口氣還沒完全松下，就被通知首領不知所蹤，太宰幹部也不見人影。
一口氣就那麼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憋出震驚臉。
……別唬他，他是出去了半天不是十天半個月，你說森首領他怎麼了？
帶傷回到本部的大佐來不及養傷，草草處理了傷口趕到首領辦公室。
一去看，果然沒看見應該在辦公桌後奮筆疾書的首領。
大佐恍恍惚惚：那什麼，別說是首領終於因為幼女控屬性被某義士扭送進了警部。
森鷗外OS：謝邀，人在孤兒院，生命有保障，院內財政赤字，小朋友們嗷嗷待哺，正掙扎在做免費義工的路上。
為了篩選出這樣一個孤兒院，大宰治煞費苦心——「書」大方起來簡直不是人，它對牧野寬容到有求必應，沒有求也想方設法送資源福利送小弟，給「天原」塞的產業基本沒有不在盈利的。
太宰治挑花眼才終於找到這個在幾天前剛被收購的孤兒院。
——順帶一提，這座孤兒院裡有個白髮男孩名叫中島敦。
森先生，你即將養成一個鑽石，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森鷗外的心情在場人無從得知。
大佐三人把太宰治圍在中間隱有審問的架勢，全港口Mafia高層，幹部大佐出任務，尾崎紅葉被太宰治的情報支出去救援同事，中原中也也被支出去救旗會的朋友，一個兩個全跟太宰治有關，而本來留在本部的太宰治無故失蹤。
硬說他跟這件事沒關，他們三個的腦子真的可以不要了。
太宰治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行動缺口嗎？他會！
不僅會，他甚至還要表演一個在線洗白、臨危受命的戲碼。
三司法官and報案人：幹部大佐、尾崎紅葉、中原中也。
辯護人and嫌疑人：太宰治、
案件：首領離奇失蹤始末。
他淡淡微笑，現在，是他太宰治的場合！
隨後。
大佐三人瞳孔巨震聽完了兩名諜報員集養成、互換名字、背刺、失憶、相愛相殺、充滿了偉大母、父愛的……離奇故事。
「蘭波不是死了嗎？」中原中也失聲道。
遺體還是他親自埋的！親手立的碑！總不可能詐屍吧！
等等——中原中也頭腦一靜想到了什麼。
……蘭波的異能？
他靜默的看著太宰治，從太宰治的態度裡確認了那個猜測。
頓時他覺得這一切荒謬又傷感：那個在生命最後一刻承認了他為人資格的人，就這麼成為了人形異能力？！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太宰治說：「現在活著的是他的異能力，叫他蘭波活著彩畫集都可以，蘭波帶走了潛入首領辦公室的保爾·魏爾倫。」
「可惜在這之前……」太宰治表情淡淡道，「森首領已不幸罹難。」
首領室裡沉默。
三人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該不該信。
無他，聽完太宰治一通辯解，對方口裡吐露的情報讓大佐皺眉，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深覺荒謬。
……森首領已死？這是混戰開始後他們聽過的最不可思議的笑話。
然而，不是笑話……
太宰治從首領辦公室的抽屜裡拿出森鷗外寫好的「遺囑」，面色從容遞交給三人。遺囑由森鷗外親手所書，上面寫了首領他深感最近局面混亂，身為組織首領他得負責，如果他遭遇不測就指定太宰治做下一任首領云云……
「遺囑」字跡清晰，條理分明，字裡行間的語氣不像是被威脅的，為太宰治有可能殺害首領降低了嫌疑。
至於「遺囑」是太宰治拉著森鷗外的紅圍巾一臉「你不寫我就勒死你」的威脅樣逼迫的結果……
太宰治悄然彎眼：這種事當然是不可能說的啦~！
「是首領的字跡。」半晌，幹部大佐說道，這是退步的意思，他複雜地抬頭看向不過十六歲的少年，「我絕對遵行首領的意志。」
如果是今天之前的大佐，他或許會掙扎質疑一下。
發生了這次險些栽在白麒麟手中的事後，大佐頂著滿身傷心有餘悸。
他對成為首領，和白麒麟、超越者這等人物對線毫無自信。
搞不過、搞不過。
港口Mafia剩下的高層裡，最突出的都在這裡，大佐讓步，尾崎紅葉和中原中也比起腦力派更偏向武力派。
數來數去，大佐驚覺他們港口Mafia居然淪落至此。
——首領選人果然有道理。
——腦力派只有太宰治可還行？？？
太宰治的腦子，那是無論自己人還是敵人都要說一聲怪物的，其非人的智商碾壓港口Mafia99.9%的人。誰見了都不得不道聲：非人哉！
特別是在港口Mafia半數以上的收益都出自太宰治的手筆的時候。
森首領在的時候幾乎把這位當惠比壽供著。
而太宰治最可怕的對人心的掌控遠勝魚其吸金的本領。
尾崎紅葉低眉思索，大佐幹部退讓後，這位在港口Mafia長大的女性放下遺囑，她注視著太宰治一字字說：「港口Mafia的威嚴不容有失。」
即使對方是超越者！
尾崎紅葉可以平靜地接受以港口Mafia的實力殺不了超越者，卻絕不接受就此息事寧人。在裡世界可以輸，可以事不如人，卻不能弱勢，一旦弱勢，盯著港口Mafia這座龐然大物的獵手就會一哄而上，一發不可收拾。
太宰治給出尾崎紅葉滿意的回答：「當然，無論是超越者還是渾水摸魚的那些人，我會讓他們全部滾出橫濱。」
第129章
大佐和尾崎紅葉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 首領室裡只剩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時候，中原中也嘴角拉平，緊緊盯著表情無懈可擊的太宰治。
「喂, 森首領呢？」
「死了, 屍體不知道碎成多少塊。」
太宰治的口徑不變, 因為附近只有中原中也的存在語氣還帶上了幾分輕快, 挑釁地看著到十六歲比他矮一些的搭檔, 就好像……他對森鷗外首領死亡這件事很開心一樣。
中原中也卻幾步上前拽住太宰治的衣領, 冷下臉輕嗤：「得了, 我還不知道你？快說森首領到底被你藏在哪！」
太宰治彎起眼, 眼裡死氣沉沉。
「中也……」
「你真的確定自己了解我嗎？」
中原中也攥著他的領子的手紋絲不動, 掀起眼皮瞥他：「啊……這種事上，我當然知道。」你這傢伙雖然對首領不尊敬態度奇差身上一堆毛病, 讓我認為容忍你的森首領簡直人間艱難, 但是——你不會殺了森首領, 畢竟青花魚只有一個地方還算是優點……
太宰治看著他, 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帶著惡意, 「如果我說，魏爾倫的目標不是森先生, 就是你在旗會的那些朋友呢？」
本該按照森先生的謀劃會先殺掉旗會成員的魏爾倫，最終卻出現在了首領辦公室。
我不會親手殺了森先生，像森先生用手術刀割破先代脖子那樣。
但是只是推波助瀾的話……
中也，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做？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對太宰治有這麼大的信心, 或許是直覺，或許是對方在遊輪上的表情，又或者是是偶然一次看見對方和一個底層成員綁架情報部的員工去喝酒, 那麼黑泥的太宰在那兩個人面前很放鬆，就像——就像他和旗會的朋友相處的時候——輕鬆、簡單。
【太宰治珍惜那兩個朋友。】
中原中也莫名感覺，太宰治不是徹頭徹尾冷漠的人。
他曾聽說，太宰在進港口Mafia前是被森首領養著，更早的時候是被森先生救起來，然後太宰治就留在森先生的診所。
他直覺太宰治對森首領有善意。
他直覺太宰治在這次事件中充當了不光明的角色。
他直覺森首領還活著。
「……肌肉怪物。」太宰治咕噥了一聲。
中原中也沒聽清，但直覺不是什麼好話，「……喂，你說什麼？」
「我說中也你的臆測在我看來——」太宰治笑眯眯，突然臉色大變地「噔噔」後退，直接退了三五步還帶著中原中也一起退。
中原中也還沒搞明白情況。
首領辦公室裡，空氣突然一陣水波一樣的波動，從裡面走出來一、二……五個人？
第一個出來，穿著白西裝披著白大衣戴著軍帽的少女轉身抬手，拉著也穿著白西裝的小手，接著像是十一歲時候太宰治的卷髮男孩從裡面跳出來，他的脖子和手腕上纏著繃帶，臉上卻是空空蕩蕩。他往旁邊一站，給後來出來的雙胞胎兄弟和另一個男孩讓位置。
「好久不見啊，大太宰~」小太宰笑眯眯地揮手。
他打招呼的態度太自然，以至於第一時間中原中也竟以為他是正常拜訪港口Mafia，而不是突然闖進首領辦公室這樣機密的地方。
以至於他攥著太宰治脖子處衣服的手都緊了。
「喂，解釋一下。」
「什麼？咳咳！中也太暴力了，咳，我現在什麼都說不出來哦……」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撒手，看著太宰治做作地捂著嗓子，把目光轉移到小太宰身上，小太宰眼睛在他們兩個之間一個來回，舉手興奮地說：
「吶吶，這邊的中也，你的疑惑可以來問我哦？」
太宰治才不給小同位體挖坑的機會。
他懶洋洋說：「都說了森先生死得不能再死，中也不要和小孩子一起異想天開比較好哦，這小子能知道什麼……」
說著，他瞥了眼同位體。
你這個被人養著，連Gladsheimr核心成員位置都沒有的小子~
小太宰笑眯眯。
所謂Gladsheimr的幹部「津島修治」，那不是「太宰治」的公用馬甲嗎？？是牧野送給太宰治的禮物，休想獨占！！！
你是津島修治，我也是津島修治啊。
雖然——
和大太宰共用一個馬甲有億點點窒息。
他的笑容失去。
牧野千姬在這時笑眯眯補刀：「確實不能再死，因為沒有死不是嗎？姐姐記得治君要的孤兒院叫什麼名字哦？」
一句話暴露出森鷗外所在地，看似站在中原中也的立場其實下一秒立場又歪了回去，只聽她說：「治君被人誤解，姐姐會很困擾啊……」
然後她就會想做些讓這些誤解「消失」的事……牧野千姬微笑，方法不要太多哦。
其實……
千姬你的立場根本沒有歪過吧……
中原中也看看他們，又看看太宰，說道：「所以，你果然是在驢我，太宰？」
太宰治扭頭：「誒——剛才有人在說話嗎——」
中原中也氣笑了，「混蛋太宰，給我好好解釋一下會死嗎？」
為什麼不解釋？
是因為沒有必要嗎？
你認為被我這個搭檔怎麼誤解都沒關係嗎？
搭檔對你來說算什麼？
中原中也一直都知道太宰治腦瓜不正常，聰明是聰明，神經質也是真的，成天陰暗暗的作弄人，看著就叫人火大，但他萬萬沒想到太宰治還能更黑泥。
太宰治還在那邊瘋狂輸出：「讓我解釋心路歷程的中也才是有惡意的吧！難道你以為我對森先生有那種師生情嗎？」他大聲bb：「嘁，誰要和蘿莉控大叔有師生情那種東西，中也一定會胡思亂想，說不定還會想到糟糕的地方，嗚哇……一想到這種可能就完全——不能接受呢。」
「咦惹~」他吐了吐舌，「畢竟中也你黏黏糊糊的~」
硬了。
拳頭硬了.jpg
正當他想朝著那張臉來一拳，管旁邊還有沒有別人在！他今天非要揍到這條滑不溜秋的傢伙！說我黏黏糊糊，你才是滑不溜秋會逃跑的傢伙！
他額頭青筋直跳，拳頭抬起，腳還沒邁出一步又猛地停下收回來，眼神錯愕地看著太宰治一頭栽倒，倒得位置還剛好是他的方向？！
那邊那個小太宰起跳、握拳！非常快速地「哐」一聲砸中太宰治腦袋。
嗯，真的是很響的一聲。
中原中也聽了牙酸。
太宰治捧著腦袋暈暈乎乎。
「治醬……說好的……腦力工作者呢？」
「哼，你以為我是你嗎。」小太宰盯著摔作一團的雙黑搭檔拍拍小手，兩手叉腰瘋狂diss某個大人：「你這是什麼黏黏糊糊的稱呼？難道和蘿莉控大叔待久了會變成糟糕的正太控嗎！天吶太可怕了！」
小太宰滿臉都是假惺惺的「我好害怕」。
中原中也笑出了聲。
哈哈……太宰治，果然能對付黑泥精的只有另一個黑泥精啊。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太宰治，你給我下來！」
「不要！」
中原中也努力起來，太宰治翻身坐在中原中也肚子上就死命不起來，假裝看不到中原中也想揍死他的可怕視線，十六歲少年整個人彷彿有千斤重量，壓得中原中也眼前發黑——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牧野千姬咳了一聲緩緩撇過頭。
啊這……
給治君提供了很多小道具的自己，這時候還是不說話比較好吧：）
小太宰眼神奇妙。
他蹲下來，撐著下巴嚴肅的表情看著他們兩個，和太宰治類似的打扮觸動了中原中也的神經，他狠狠瞪了這小孩一眼：幹什麼？
「中也呀——」
小太宰看他的目光像在看神奇生物，捧著臉嘆道：「嗚哇，每個世界的你都這麼嬌小嗎？」
什——！
中原中也表情凝聚著恐怖的風暴。
小太宰卻一無所覺的樣子端詳著重力用不出、體術發揮不出來，一臉憋屈樣子的長大版中也，心裡感嘆小橘貓長大果然沒有自己高，瞬間安心有木有，不到一米六的中也給他的安全感滿滿的。
這樣想著，小太宰看中原中也的眼神都柔和了點。
好吧，這不是自家的那隻小橘貓。
不能欺負太過。
畢竟——
披著黑大衣的Mafia新首領太宰治笑容燦爛，那張笑臉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笑容假惺惺的。
「治醬，想要狗狗就去找自己的中也哦？」
小太宰睨眼。
唔——這就是原因，這可是某人的專屬惡龍。
「真不巧，我討厭狗。」
「真不巧，我也是。」
小太宰：「不好好說清楚的話，小心事情發展成你不想看見的樣子哦。」
太宰治毫不謙虛地說：「沒關係，中也可是我的乖狗狗~」
「……」看看中也想殺你的視線吧，你可以的啊大太宰。
他「呵」了一聲。轉頭就對中原中也揭底 ：「別聽大太宰的，他是相信你不會誤解他。」
「啊……」老實說，太宰治做出什麼狗事他都有心理準備，一想到混蛋太宰即將成為他的頂頭上司，中原中也此時除了麻木，就是麻木。
而麻木之餘，他的腦筋自動轉起來。
兩個太宰互相嘲諷的關鍵詞條【每個世界的中也】【去找自己的中也】。
什麼意思？？？
——難道還有另一個慘遭太宰治荼毒的自己嗎？！
嘶，這是什麼樣的緣、分啊！
一想到可能存在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自己更慘，在十一歲甚至更早的時候就遇見太宰治，受太宰治黑泥傾倒，中原中也心裡撥涼。
啊啊……他不想了！
他明明是個武力派，這種事情丟給混蛋太宰思考它不香嗎！？
好的他決定了，就讓他當什麼都不知道。
認真講，這驚天消息對他來說也不算太難以接受，至少沒有森首領突然變先代那樣的衝擊力，但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地開口吐槽。
「……太宰，他真不是你弟弟嗎？」
emmm……
大太宰默默低頭，小太宰同步抬頭，兩號太宰對視兩秒。
他們扭頭，異口同聲。
「我才沒有這樣的哥哥/弟弟！」X2。
「……」哦。
中原中也躺平，隨你們兩個太宰搞什麼吧，莫挨他。
第130章
放棄掙扎的中原中也詭異地有點另一個小橘貓的破罐破摔。
該說他們不愧是「一個人」嗎？
以前只是被一個太宰治禍害的中原中也終究逃不了被兩個劇本精作弄的命運, 並從中領悟到「以不變應萬變」的精髓——嗯，有望步上另一個自己後塵。
「牧野回去打算做什麼？」太宰治問，他回憶一秒他在這個世界的步伐, 分部組建完成, 打工人get、成員get, 那麼, 「……不會什麼都不做乾等著吧……那樣沒有意義哦！明明還有那麼多沒做的！」
最重要的是！他！太宰治！好不容易（並不）幹掉老闆自己當家做主, 眼看著就要被工作大山壓住——but！
其他人！牧野！小號太宰！
他們真的太閒啦。
「哎, 你說的那些都可以等他們慢慢發展, 我不插手, 看他們一點點變化也很有趣。」牧野千姬眼神遊移, 她的口吻還是一貫地從容鎮定，就是不看控訴的太宰治一眼。
牧野千姬心想, 「種子」已經放出, 接下來這個世界以及世界上的生靈發展成什麼樣子就不用她多管, 成熟的生靈族群應該學會自己成長, 她的作用最多就是把控方向保證它不會跑偏到世界毀滅的程度。
再多再多——牧野千姬能把搞事的傢伙按回去。
比如目標是毀滅世界的白蘭·傑索，比如人生理想是消滅異能者的費奧多爾·D——這兩個熱血番的反派——相比起另一個片場殺傷力極大, 但都是普通人的被戲稱「假酒水廠」的黑衣組織——不不不，三個都很危險。
牧野千姬思考了一秒, 愉快決定把「酒廠」給未來的劇本組玩。
在這之前，除了亂步，十一歲不滿十四的你們在想什麼呢？（微笑）——by認為十四歲才能進入大人世界的牧野千姬。
但是——借用阿治的話：這不是治君早就想到的結局嗎？！
哎。
牧野千姬撓頭。
十六歲的貓咪很成熟了，可以給自己善後的對吧？
麻麻拒絕做保姆.jpg
不！我不是你永遠的小貓咪嗎？！
太宰治大為震驚, 怎會如此，說好的姐姐飛了？小太宰看了看他，然後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嗯，大太宰有億點慘，但是他不同情哦，他離十四歲就差三年！三年後就能改掉那個滑溜溜黏糊糊的【繃帶貓貓魚】！
天知道那一瞬間他差點產生了把中也拉進群的衝動。
那隻小橘貓，暱稱不會比他的好多少噠~
小太宰表示，他不止一次和亂步中也他們同甘又共苦，習慣遼~
小太宰可謂是非常了解掌握家裡大權的兩個人，蘭堂先生和牧野對他們一視同仁，取暱稱當然也不例外，除了因為早就過了十四歲的亂步躲過這一遭，中也不會例外——等等，前提是那隻小橘貓十四歲之前發現家裡人的小秘密。
沉思ing——那傢伙真的能做到嗎？
……中也是個笨蛋哎。
被罵笨蛋的中原中也耳朵癢，小手捂住耳朵努力把自己藏進沙發裡不讓亂步注意到，江戶川亂步把遊戲音效開到最大正在打遊戲，「嘭」「吡吡」「轟隆隆」響個不停，中原中也痛苦地閉上眼。
「亂步！求你！把音量放小吧！」十一歲的中原中也尊嚴說放就放，節操丟了就沒打算撿起來，如果請求有用的話他甚至能把「亂步叔叔」喊出來。
順帶一提「亂步叔叔」這個稱呼不是瞎叫，它來自蘭堂先生那邊。
亂步和蘭堂先生的關係：搭檔√
中也和蘭堂先生的關係：妹妹的弟弟or父子（？）
江戶川亂步快樂刷遊戲，「最優解是贏我一局哦？亂步大人不是第一次這麼做，小橘貓你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他從遊戲裡抬頭鼓勵中原中也一眼。
「是啊……」
「如果你沒有往我身上拍一份「絕佳聽力」的話……」
中原中也麻木地低頭看他的遊戲屏，上面大大的「失敗」刺痛了他的眼睛，而遊戲小人的狀態有標明「絕佳聽力.Lv1」剩餘3.5h、「幸運EX.Lv1」剩餘2h、「泰山壓頂.Lv2」剩餘1d9h。
遊戲映照進現實就離譜。
中原中也痛苦面具。
……他玩格鬥遊戲居然輸給了亂步？
一想到這個遊戲要發展成全民玩就坐立不安……輸給亂步沒問題，輸給太宰也OK，前者不會太坑他，後者無論輸贏都玩不了遊戲道具，他被這兩個壓制也不是一天兩天，他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不如他們的事實——但！是！
輸給外人絕對不行啊！
中原中也目標堅定，一時間居然抵抗住了魔音貫耳。
「來吧。」冷靜地拿起遊戲機。
中原中也第四次發出挑戰。
不會再輸了！
橘貓倔強.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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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答應了織田帶他去異世界取材，然後這邊的亂步說他很感興趣，「乾脆偵探社組一次團建，旅遊地就是異世界好了」，福澤社長不反對，所以這次回去除了我們還有武偵，啊……治君你去不了。」
牧野千姬彷彿慢半拍，一個個數帶回去的人到最後跳過太宰治，果然得到了一隻背景色昏暗下去的黑貓。
「別怕別怕，只是這一次而已，你想來隨時都行，「門」已經給你固定好了，就放在首領辦公室哦？超方便對吧？」
蔫噠噠的黑貓被揉腦袋安慰，他臉上做出被安撫到的表情，心裡卻悲傷得不能自已，滿嘴苦澀的味道。
他為什麼要長大:-(
十六歲的他，已經沒有了呼叫家長幫忙善後的權利。
換句話說：小矮子！首領工作交給你了！我會好好訓練你的！等過幾年就把首領位置丟給小矮子！你自己去當勞模吧！
中原中也一陣惡寒。
太宰治已經翻身站起來。
「啊對了有件事說一下，魔人在找你哦，牧野，非常執著呢。」
太宰治回想這兩天轉換目標，各種明示暗示找人的魔人費奧多爾·D，臉色古怪地望向明明沒有站到角落但存在感異常稀薄的小號魔人和小丑，他確定那團黑泥就是牧野特意塞到這個世界的費奧多爾面前，目的是為了阻止費奧多爾·D搞事。
就是效果太顯著顯得有些可怕——你能想像拋棄神棍形象一臉無欲無求的魔人嗎？！
總之太宰治心有餘悸。
「隨他去。」牧野千姬表示知道了，然後？然後當然是回家啊！完全不想把時間供給不相干的人，「治君可以應付的是吧？」
「交給我吧。」太宰治胸有成竹。
這隻貓沒白養。
牧野千姬看太宰治的目光詭異地欣慰，摸出手機看訊息，這邊的亂步在發訊息催促，名偵探表示很期待異世界之旅，於是牧野千姬抬手一個響指，首領室裡多出來的幾人憑空消失，巨大的被修補好的窗戶射進來刺眼的光。
太宰治心想，他或許不用封住這面窗戶，先代黑漆漆的吸血鬼風一點也不符合他「清新爽朗且朝氣」的座右銘。
中原中也問太宰治：「他們都走了你還看什麼？」
太宰治慢吞吞道：「……中也是笨蛋。」
培養起來太難了！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章號正好是十的整數倍，所以決定正文就在這裡完結了~
等我搞完最後的番外就正式完結。
【IF不存在的世界】：如果開局在beast線宰拿到「書」那一刻~
然後下一本其實還沒有確定寫哪個，我除了放出來的這六個還有五個預收沒放出來。
emmm都想寫的樣子……
第131章 if不存在的世界
龍頭戰爭之後, 最大贏家港口Mafia頂層的辦公室。
森鷗外搭著手，雙眼含笑地看著他手中最閃耀的兩顆鑽石，一黑一橘兩位少年隔兩米站著誰也不理誰, 一個往左扭頭一個往右扭頭誰都不看。
「恭喜, 太宰君, 現在起你就是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幹部。」
「中也君也是, 我很期待你的未來哦。」
十六歲的幹部和炙手可熱的幹部候選兩人同時扭頭看森鷗外。
中原中也壓低帽子低頭, 太宰治目光移向中原中也笑得很是奇妙。
「幹~部~啊~」少年拉長聲音念得一波三折, 斜睨橘發少年, 「來, 中也, 叫聲『太宰大人』聽聽~」
中原中也想冷哼，顧及這裡是首領面前不能失禮只是扭頭惡狠狠地剜了太宰治一眼：混蛋閉嘴！
太宰治笑容爽朗而刺眼根本不怕他, 「哈哈, 像中也這樣打著打著把自家房子拆了的我是第一次見識, 真不愧是中也啊！」
太宰治你想說的是「真不愧是腦容量只有指甲蓋那麼大的小矮子」吧！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且心情惡劣地攥拳隱忍。
他悲憤地想：我為什麼那麼了解混蛋太宰啊！這種了解我真的寧可不要, 天呢，我都被太宰治禍害成本能了嗎……
拆港口Mafia大樓不是他的本意。
因此到手的幹部位置飛了更叫他難以呼吸。
權不權利他沒放在心上, 他知道了身世秘密，首領看重他也不在於他是什麼職位。
他不爽的是混蛋太宰一副炫耀的樣子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兩人氣場不合不是一天兩天。
在他當上幹部之前, 中原中也想，他還是躲著太宰治走。
「對了，太宰君。」森鷗外似想起了什麼問道：「我確認一下，牧野君仍在港口Mafia沒離開, 也沒有做多餘的事是嗎？」
「多餘的事？」太宰治的聲線沒有波動，他眼底波瀾不驚望著男人猩紅的雙眼，玩味地反問道：「森先生說的是哪一種？」
「你不知道嗎？」
「嗯？我應該知道什麼？」
森鷗外敲敲他辦公桌上厚厚的報告文件, 那個高山仰止的厚度讓轉移視線過去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瞬間移開目光，森鷗外攤手，表情看上去有點頹靡。
「……啊，就是這樣，因為牧野君釋放的怪物，雖然沒有造成市民損傷，但種田長官那邊可是針對我們提高了警惕線哦？」
「到最後森先生還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讓港口Mafia合法使用異能者的「異能開業許可證」。」
不不不，一碼歸一碼，好處到手是一回事，這個結果他其實挺滿意。
但這個過程真的挑戰森鷗外的心臟。
龍頭戰爭前半部分按照他的計劃進行，法國超越者級異能者保爾·魏爾倫化龍被中也君解決後失蹤，森鷗外雖然可惜撈不到一名頂尖戰力，但是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完美撫平了森鷗外內心的遺憾。
意外就出現在最後。
戰爭即將結束的時候橫濱突然出現黑色的怪物。
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事後，森鷗外查到太宰君的姐姐頭上——原因是千姬根本沒隱藏。
而起因麼——
「太宰君。」森鷗外無視他的表情誠懇地說：「請務必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老師不想被種田長官約茶，作為學生你不該體諒辛苦的老師嗎？」
嘁。太宰治眼神抑鬱了。
森先生是屑。
早知今日，他就該在被頹廢大叔撿到前飄遠啊！
森鷗外還不知他的屑讓學生冒出「恨不能不相識」的叛逆想法，如果他知道了大概會一攤手清清白白地說：這麼多年我以為太宰君已經習慣了？
他都習慣了太宰君時不時入水上吊自鯊玩高樓蹦迪，禍害他名聲的時候笑得那叫一個可恨，大家都是混沌惡，憑什麼太宰君不能接受上司的「關愛」？
看吧，他就是一個屑！
太宰治幽幽說：「你自己怎麼不去說？」
森鷗外眼神也抑鬱了。
他要是適合見牧野君，還用太宰君做中轉站？！
太宰君別任性！森鷗外無奈說：「算了，讓中也君跟你過去，太宰君的話根本說不出勸告牧野君的話吧。」不跟著一起搞事都是奇蹟了，反過來千姬對太宰君也是一樣，那縱容的態度他都沒眼看。
太宰治用「真是沒用的中年大叔」嫌棄臉對森鷗外。
森鷗外一攤手：反正不是他做惡人就好。
惡人·中原中也瞥了眼太宰治，禮貌道：「遵命，首領。」
首領室的門在他們身後合上，中原中也偏頭看太宰治，太宰治無視他的催促自顧自地說：「只要一想像黑漆漆的小矮人踏足我的地方，進我的辦公室，我整個人都要不能呼吸了。」
中原中也冷笑：「你以為你的地方很好嗎？」當我願意去？還不是——
還不是因為牧野就眼瞎認準了你？！
太宰治繼續說：「嗚哇，我周圍的空氣都會被汙染吧！」
中原中也獰笑：「你乾脆窒息而亡吧混蛋！」
尾崎紅葉看著這一幕掩唇微笑，讚賞地看著吵鬧的少年們，本部有了中也和太宰真是變得熱鬧起來了，連她都覺得更有活力。
兩個少年看到了她，齊齊停下來。
尾崎紅葉笑眯眯道：「真是有活力啊。」發出這一聲感嘆，她又說：「不過在本部還是要穩重一點哦？說起來中也君是跟著太宰君？我記得這時候太宰君的姐姐在我們港口Mafia做客。」
「勞煩你們給牧野帶句話，有時間到我那裡吃點心。」
太宰治秒變乖寶寶，可可愛愛地揮手打招呼：「好的，紅葉姐~」
中原中也乖巧道：「是，大姐。」
尾崎紅葉：「……」她美麗的臉龐驟然僵住，Mafia紅髮大美人抬起扇子擋住僵掉的唇角，頗為一言難盡地看向在她眼裡最乖巧不過的中也：小傻瓜，你這麼叫女性長輩要被打的！太宰那小混蛋都比你有眼色啊！！
尾崎紅葉深吸口氣果斷走了，她被一年來這方面絲毫沒長進的中也打擊到了，天呢——這豈不是說明自己的教育失敗，沒把這孩子教好嗎！？
尊敬大姐頭·中原中也摸不著頭腦。
紅葉大姐怎麼走得這麼急？
「噗。」太宰治突然笑得直不起腰，並說：「我現在相信牧野絕對不會喜歡你了，因為中也是笨蛋嘛。」
沒等中原中也爆發，太宰治勾起唇，飄飄然離開原地去自己的新辦公室，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太宰治看上去不像裡世界最惡的「雙黑」之一、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幹部，中原中也居然幻視了一個年齡最多六歲的搗蛋精在本部跑。
他一言難盡。
黑泥精六歲也是黑泥精。
期待什麼的不能有。
太宰治熟門熟路摸進自己的新辦公室，之所以說是「摸進」是因為這間幹部辦公室裡黑漆漆的，沒有開窗簾也沒有開燈，唯一的亮光是打開門後從走廊射進來的光，只照亮了門前一小片地方。
太宰治摸黑進去，黑暗的環境一點也不影響他靈活的動作，他造出的動靜比矯健的貓咪還輕，眨眼就消失在黑暗裡。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幫這兩個人開燈。
「我說，太宰你就不能順手開燈嗎？」
燈亮。
剛有主人的辦公室簡潔無餘。
落地窗前放著的長沙發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的白色斗篷遮住全身，黑色的腦袋枕著抱枕，臉上蓋著白色軍帽擋住臉疑似睡得正香，沒發現辦公室裡來了人。
唉。他再次嘆氣。
所以既然拉了窗簾為什麼還特意跑到落地窗那裡睡覺？
牧野千姬，迷惑行為+1。
太宰治蠢蠢欲動伸手碰白色軍帽，拿到帽子的下一秒被握住手腕，他低頭和目光清醒的牧野千姬對視，兩秒後他敗下陣來。
「什麼嘛，牧野又給我放水。」
「什麼放水，牧野和你切磋是放了一個大平洋。」中原中也吐槽。
而且這根本不是切磋，充其量就是姐姐和弟弟的親子遊戲。
他看著坐起來熟練順毛太宰治的少女，在他和首領面前各種氣人的太宰治臉蛋乖巧、躺平任擼，於是中原中也不禁想起了三個人的初見。
真的是印象深刻的初見，到今天他都忘不了。
他怎麼會忘記第一次見面就和他打了一架，引著他爆了汙濁的少女。
太宰治這混蛋那時候就帶著一群人在一邊搖旗吶喊。
——搖旗吶喊的對象是牧野。
那場架他不想回憶，總之最後兩個人也算不打不相識吧，合力解決蘭堂先生事件後他被邀請進港口Mafia，而少女僅以太宰治家屬的身份到首領辦公室溜了一圈，出來就獲得了港口Mafia本部的通行權。
那之後是很長時間沒見。
再見面這人就成了裡世界同行，以合作者的身份回來了。
——裡世界最大黑手黨「彭格列」十代門外顧問首領。
——也是最強的一代門外顧問。
第132章 if不存在的世界
中原中也至今不知道牧野的能力上限。
十五歲時揍他揍得很輕鬆, 一年不見又變得更強，首領苦惱於目前借住港口Mafia的牧野做什麼事被算到港口Mafia頭上，擔心丟了好不容易到手的異能開業許可證, 於是派他來打個招呼——至少不要再搞出那個大場面！！！
中原中也：「……」
他覺得很沒必要, 只要看到牧野平日裡的樣子就知道她不熱衷搞事。
實際上只要不牽扯到太宰治, 他懷疑牧野能在太宰治的辦公室宅到天荒地老都不出門, 日常出門都是為了撈掉進河裡/掛在樹上/錢包丟了被餐館扣押/跑到交火中心找刺激……的太宰治。
就很神奇。
她都不生氣的嗎？！
他捂住胃眼角抽搐地看向黏黏糊糊的兩人, 然後又不忍直視地望向別處, 過了會兒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回到那兩人身上, 瞥眼堪稱乖巧的太宰治。
好怪哦, 再看一眼……
他覺得他在這裡格格不入, 匆匆放下話便走了。
那種黏黏糊糊的氛圍只有他們當事人才不會感到牙酸吧……
中原中也不知道的是他一走某隻和姐姐黏糊的黑貓就跳起來，幾步走到唯一的辦公桌前盯著準備好的一支筆和一張紙條。
「哎, 這麼心急嗎。」他拿起筆笑問。
「紙太小。」他又晃晃最多兩厘米寬的紙條。
牧野千姬走到他身後站定, 握住他拿著鋼筆的右手, 太宰治乖乖的沒有抽手, 她側臉看著比她低一點但已然在Mafia裡褪去少年感的此世弟弟，「要我幫你嗎, 阿治？」
「emmm離職書還是我自己來。」
牧野千姬就鬆手轉而撐著桌子坐到桌面上，好像要監督他寫。
太宰治抓著筆遲遲未落, 他遲疑地抬頭，「我寫了哦，我真的寫了哦？」
牧野千姬耐心地等他落筆，聞言反問他：「阿治還想多玩幾年？」
也不是不行。
她養這隻反覆無常的小貓咪也不是一天兩天。
「如果是？」
「隨你。」
太宰治不再遲疑, 「唰唰」地提筆寫字，一行字體被他歡快地寫在紙上，紙條拋在辦公桌中間隨意用筆筒壓著, 寫之前太宰治糾結得寫一個字都彷彿要他命，寫完之後太宰治立刻拋之腦後。
「不知道森先生看到了會是什麼表情，總覺得很有趣。」
「留下來看看？」
「不。」他才不要再看變態蘿莉控屑大叔，「直接走吧。」
太宰治抱著奇妙的心態環顧幹部辦公室，希望這間他沒用到的辦公室不會被森先生遷怒拆毀。
當上幹部的第一天叛逃，刺激。
【我離職了，或者用森先生的說法是叛逃喲~】
當天下午這張紙條就被擺到森鷗外的辦公桌上，他翻了翻監控，上午十點太宰治站在樓下的攝像頭前笑眯眯地打招呼，身後是用縱容的目光看他的牧野君，兩人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從本部離開。
你以為我出去入水，其實！我離職了！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森鷗外：「……」
追捕，還是不追捕，這是個問題。
森鷗外腦中回憶起那天被千姬放出來對異能者不友好的怪物，堪比「腦髓地獄」的精神汙染堪稱對異能者特攻，原本他以為是太宰君作死惹姐姐生氣最後整個橫濱的異能者遭殃，如今太宰治一「離職」，森鷗外猛然醒悟……嘶，這是震懾吧？絕對是震懾吧？！
當事人怎麼想的除了本人誰都猜不透，但這不影響森鷗外做決策時把那份實力考慮進去。
他琢磨又琢磨，從彭格列和港口Mafia實力差比到兩方的戰力天花板千姬和中也君，最終他心酸地對聽到消息趕來的中原中也說：「……中也君，有時間讓太宰君回來補個離職書。」
中原中也：「……啊。」雖然但是，他到哪裡通知太宰治？！
森鷗外自顧自說：「真是不甘啊，太宰君。」
唉。
心痛。
離職書是森老闆最後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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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離開港口Mafia可沒想再回去，出了橫濱市的他們此時正在橫濱海上漂，開著小遊艇自駕遊。
「去彭格列？」
「不，去旅行。」
「哎——」太宰治瘋狂明示：「我對海產家族很感興趣喲~」
「暫時不行。」牧野千姬低下頭看他的眼睛，驀地眼睛彎起一汪玉色的海洋，「如果我帶你去彭格列一定是去旅行，阿治是自由的貓咪，玩膩了一個玩具就丟掉，才不會留在一個地方。」
「我才不是貓咪！」被幻視成小黑貓的少年鼓著臉反駁，卻沒反駁後半部分，摸魚是永遠的快樂（確信）。
呀，炸毛的樣子不是更像貓咪了嗎。
雖然沒說出來，不過牧野千姬的眼睛明晃晃露出這個意思。
「噫。」太宰治眼神飄，「是你說不要我工作的哦？」
「是喲~」
「不會養不起我把我丟掉吧~」
「你乘以一百都養得起。」
「不！行！」小黑貓氣勢洶洶地支稜起來，抬爪精準按住操作盤某個按鈕並威脅：「想養別的人的話絕對不行，我會按下去我們一起殉情哦？」
牧野千姬看著他指著的按下就翻船的某個按鍵，不顧他們已經遠離岸邊翻船掉海沒人救的事實誠懇地說：
「海底的風光也獨具特色，旅行第一站不如就去海下三千米？」
好！真是硬核的旅行地，大概這個世界沒有牧野不能去的地方吧。
「不愧是你……」太宰治佩服，然後關注點完全歪了，「居然在三千米海底也死不了嗎牧野——」
是啊是啊，所以高興了嗎？
牧野千姬：）
她高興了，並且饒有興趣地提了更多的旅遊打卡地，每提一個太宰治的眼睛就亮一度：「白鯨、鐘塔、神秘島、復仇者監獄、吸血鬼……這個世界好玩的地方很多嘛。」
太宰治像小朋友一樣舉手發言：「我都要——」
牧野千姬：「安排！」
他們沒管方向盤，任由風送他們遠行。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他們掉到了新世界~
咳，開玩笑的。
END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