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是不是真的啊
片場上，一處民國大宅裡，穿著旗袍的女人正傷心欲絕地看著對面的中年男子。
「你給我說實話，我的親生兒子究竟在哪兒！」
夫人的背後也躥出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他扶著夫人的肩膀，義憤填膺：「元帥，你怎麼能這麼對大夫人！」
這時，一個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女生像個炮彈一樣衝了出來，表情十分崩潰：「爸，為什麼我未婚夫的身上有我媽說的，我親弟弟才有的那個胎記？」
「不用怕丫頭，其實……其實我才是你親爹。」眼鏡男扶著大夫人，咬了咬牙說出了這樣的話，而一邊站著的老爺滿臉震驚，最後捂著心口慢慢地滑倒在地。
「卡！」
現場的監視器後，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女聲：「可以了，就這樣吧，收工。」
場務趕緊舉起大聲公，將導演的話重複了一遍，聽到收工的消息後，剛剛還倒在地上的演員一骨碌就爬了起來，絲毫沒有方才的蹣跚模樣。
「導演，導演我剛剛那條拍的還可以吧？」方才演小女兒的女演員眼尖，衝着導演迎了上去，笑的十分殷勤，「會不會走位有什麼問題？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再來一條。」
葉若笙衝着她笑了笑：「演的不錯，不像是第一次演戲呢。」
女演員喜笑顏開：「謝謝導演，謝謝謝謝！我會繼續努力的！」
一邊的工作人員們三三兩兩聚集著，開始收拾著場上的道具之類的東西，演員們的助理也湊上前來，像全職保姆一樣服侍著自家藝人，噓寒問暖端茶倒水，那叫一個無微不至。
葉若笙則一邊和自己的副導演嘀咕著一邊走出了片場。
「這回的演員是哪家公司的？你看到剛剛她在監視器裡的表情了沒？那叫悲傷？活像是便秘了三天然後坐上馬桶的樣子，」葉若笙外表人畜無害，然而一張嘴就能把人氣個半死，「也是，我們拍的電視劇畢竟上不了台面，大家賺錢就對了，還能指望演技有多好呢？」
副導演跟著葉若笙賠笑，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葉若笙發完了牢騷，也已經走到了片場的外面，她突然站定了，嘆了口氣，對副導演說道：「算了，你也難，回去吧。」
副導演如蒙大赦，臨走的時候，副導演勸了葉若笙兩句：「葉導，咱們這劇就算是狗血，但是好歹是有的拍，還有上星的可能性，你看，那大把大把的導演畢業了之後都沒有工作呢。」
葉若笙沉默不語，副導演拍了拍葉若笙的肩膀，欲言又止，搖了搖頭，這才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葉若笙一邊開著車，一邊回憶著自己這麼多年的生活——她是一個電視劇導演，拍的都是那些傳說中的國產神劇，儘管年紀不大，但是拍攝經驗已經很豐富了，因此公司也很喜歡給她安排這些國產神劇的拍攝工作。
葉若笙也有過雄心壯志，只是生活將她折磨成了一條十分認命的鹹魚，就和剛剛副導演說的一樣，很多導演畢業了之後都沒有工作，她能夠以這個年紀混到現在的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怨言呢？
車行駛在路上，兩邊川流不息，就在快要下高架的時候，葉若笙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葉若笙瞥了一眼，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則傳來了公司老闆的聲音：「小葉，你現在收工了沒有啊？」
葉若笙眨了眨眼睛：「剛剛拍完，有什麼事兒嗎趙總？」
「這個這個……」電話裡的趙總有點吞吞吐吐的，「電話裡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來一趟公司吧。」
葉若笙掛了電話，皺著眉頭，手中方向盤一轉，便掉頭開向了公司。
到了公司之後，葉若笙將車隨便找了個地方停了下來，她走向了公司大門，路過大門前的馬路牙子的時候，葉若笙稍微停了一下，和門口賣盒飯的小姑娘打了個招呼：「阿貞，給我準備一份，我等會兒走的時候拿。」
賣盒飯的小姑娘遲疑了一下，接著才慢慢地點了點頭。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撩開遮著面頰的黑髮，只是默默地開始裝盒飯。
葉若笙走進了公司大門，輕車熟路地走向了電梯，前台新來的小姑娘剛想攔一下，便被一邊的同事給拉住了：「幹啥？那是葉導，咱們公司的導演。」
小姑娘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是拍《民國奇戀》的那個葉導哦！就是那個男主在婚禮上被女主誤用切蛋糕的刀捅死了，然後男配變成了男主的電視劇是吧？」
前輩的眼角抽了一下：「……這話還是不要當著葉導的面說比較好……」
——
葉若笙一路走到了趙總的辦公室，在敲響了門之後，便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趙總是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略微有些禿頂，一緊張就容易出汗，不過性情是個老好人。葉若笙平時和他關係還算過得去，只是今天趙總看起來眼神有點躲閃，笑容也比較討好，明顯是有什麼事兒要求她。
葉若笙心裡「咯噔」了一下，在趙總開口之前用手勢制止了他：「先讓我猜一下，應該不是咱們公司因為拍的那些傻電視劇而瀕臨破產要倒閉了吧？」
「怎麼可能呢？那些電視劇是咱們的搖錢樹，」趙總用手帕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汗，「拍攝簡單，製作週期短，而且很容易過審，這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勞。」
葉若笙嗤笑了一聲，拉開趙總眼前的椅子坐了下來：「那是什麼事？值得你這麼著急地打電話叫我來公司？」
說著，葉若笙拿過了桌子上的礦泉水，打開來打算喝兩口。
趙總乾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話頭：「……你有沒有想過去拍電影？」
「噗」葉若笙尚未將嘴巴裡面的水嚥下去，便被趙總的話給驚得全都噴了出來。幸好千鈞一髮的時候她還記得扭頭，這才免掉了趙總變成落湯雞的危險。
「拍電影？」葉若笙都來不及收拾自己的狼狽，她胡亂用袖子擦了兩下自己的臉，「你瘋了還是我瘋了？還是公司瘋了？」
趙總撓了撓頭：「這個這個……其實吧，事情是這樣的。」
「就是你隔壁片場，你知道的吧？拍恐怖片的那位，」趙總說道，「他今天早上突發腦血栓，現在住院了，這就導致那邊的片場沒有導演坐鎮。咱們公司裡的這些導演去拍那部電影的話，我們還是比較擔心他們沒有足夠的經驗，所以挑來挑去就挑了你，畢竟你比較穩妥一點。」
葉若笙眨了眨眼睛，頗有些疑惑：「那電視劇呢？中途換導演這種事情，趙總你知道，很忌諱的。」
這也不算是託詞，不管是電視劇還是電影，中途換導演的話會對整個作品的走向都有很大的影響，基本上不會有公司做這種事情。
趙總嘆了口氣：「我們已經開會討論過這件事情了，電視劇我們會派一個新的導演去接手的，至於電影……你就盡力做到你能做的最好就行了。」
葉若笙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點什麼，她眯了下眼睛：「……是哪個電影項目？」
趙總衝着葉若笙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貞子大戰碗仙。」
果然，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小成本的國產恐怖片，也只有這種沒有前途的電影才會找自己去拍了。
葉若笙摸了摸心口，發現自己居然並沒有感到驚訝。她嘆了口氣：「那我要是說不呢？說實話，電視劇拍得好好的，讓我中途放開項目去插手這個電影，我還要再做大量的準備工作，很麻煩的。」
趙總端正了臉色，乾咳了一聲說道：「年終獎加三成。」
「保證替公司完成任務！」葉若笙瞬間改口，「加三成五。」
趙總心痛地點了點頭，地中海的腦門上滿是汗水。葉若笙這才滿意地站了起來，衝着趙總伸出了手：「資料呢？給我吧，今天晚上我回家好好看看。」
趙總從一邊的桌子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遞給了葉若笙，囑咐道：「這裡是書面的部分資料還有劇本，電腦上還有些電子形式的資料，回頭我讓人郵件發給你。」
葉若笙點點頭，便乾脆利落地走人了。臨走的時候，趙總喊住了她：「小葉，去劇組的時候記得別和演員起衝突啊。」
「放心好了，我這樣的導演，脾氣最好的。」葉若笙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同時在心裡面補充道。
——只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談。
走出了門的葉若笙一抬頭，正好看到賣盒飯的小姑娘攤子還在，她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走上了前：「我的盒飯準備好了嗎？」
賣盒飯的小姑娘緩緩地看了葉若笙一眼，接著才嘶啞著聲音說道：「……好了。」
說著，她將放在一邊的盒飯拿了過來，放到了葉若笙的手裡：「十二塊，現金還是掃碼？」
「掃碼吧，」葉若笙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一邊掃碼一邊打量著眼前的小姑娘，「……你好像一直都在這兒擺攤？生意怎麼樣？」
「……還行。」小姑娘的話不多，聲音也很古怪。葉若笙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這聲音聽起來好像是被泡腫了之後又風乾了一樣，估計是得過什麼病的後遺症吧？
「好了，付過錢了，」葉若笙將手機在小姑娘的眼前晃了一下，「阿貞啊，你有沒有想過要換個地方賣盒飯？」
阿貞慢慢地抬頭：「去……哪兒？」
「影視基地啊，那邊需求量大，你的盒飯做的也好吃，肯定會多賺不少的，」葉若笙隨口說道，「說不定到時候有劇組跟你訂飯，一筆大單子就夠你忙活一天了。」
阿貞略微思索了片刻，接著便緩緩點頭：「好。」
第2章 二、垃圾分類之苦
葉若笙拎著盒飯回到了家，趕緊去洗了個澡。其實她應該是住在劇組的，但是這次拍攝地點離她家不是很遠，便乾脆每天回家住，也算是替製片人省點經費。
只是現在突然換了劇組，不知道到時候又會是什麼情況。
洗完澡出來，頂著毛巾的葉若笙決定趁著吃飯的時候看看劇本內容。
坐在了沙發和茶几中間的縫隙裡，葉若笙盤著腿打開了盒飯，同時也翻開了劇本。阿貞的盒飯很是物美價廉，十二塊錢有葷有素，還有一個大雞腿，吃起來味道也很好，令人心情愉悅。
然而眼前的劇本就令人不那麼的快樂了。葉若笙一邊看一邊咬著筷子，差點沒把那雙質量很差的一次性筷子給咬斷了：「……這什麼東西！」
貞子大戰碗仙，講的是一堆人去山裡玩，一個個離奇去世，女主想找人保自己平安便拜了碗仙，碗仙附身女主之後大戰惡靈貞子，然而結局時揭曉女主是個精神分裂，沒有惡鬼而是她自己動手殺死了同伴，在知道實情後女主受不了這個打擊，跳崖了結自己的生命。
葉若笙盯著眼前的這份劇本，想到自己這輩子可能是和這種糟粕影視脫不了干係，不禁有些悲憤，連嘴裡的雞腿都不那麼香了。
看完了普通劇本，葉若笙又翻開了由導演寫的分鏡劇本，這本分鏡劇本卻也沒有什麼錯處，只是大部分的分鏡都是中規中矩，一看就知道沒用心思。
葉若笙嘆了口氣，將分鏡劇本合上，腦袋往沙發上一靠，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也是，這是一部小成本恐怖片，純粹是為了在市場上撈一筆就走，要的就是湊到九十分鐘就行。
隨便拍拍得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居然就這麼坐在那兒睡著了。
屋子裡一片寂靜，只有水龍頭滴下的水滴聲偶爾響起。
牆上時鐘的時針剛剛指向十二點，茶几前的電視突然亮了起來，電視先是顯出了一片雪花屏，緊接著，便又變成一個詭異的畫面——一片陰森的樹林當中，有一口枯井孤零零地豎在那兒。
下一秒，那枯井裡突然猛地伸出來一隻手，緊接著，就看那手攀爬著井邊，帶著裡頭的人一點一點地爬了出來。
貞子長髮覆面，行動卻絲毫不受影響。只見她爬出枯井後，又慢慢地靠近了屏幕。她四肢扭曲僵硬地試探著將手先伸了出來，接著又一點一點地從電視裡爬了出來。
電視在她出來的瞬間重新變回了黑色，屋內的光線隨之也暗了下來。
沙發邊的葉若笙睡得香甜，絲毫沒有醒轉的意思。
貞子站在電視前，目光落在了葉若笙面前的那盒盒飯上——盒飯被吃了個乾淨，連雞腿都啃得只剩一點骨頭。
貞子靜默地站立了片刻，接著，她便慢慢地靠近了茶几，伸出了自己枯瘦的手，猛地一把抓向了——
——茶几上的雞骨頭。
雞骨頭是……濕垃圾。
一次性筷子……干垃圾。
貞子動作僵硬地將葉若笙吃剩下的東西做了垃圾分類收好，到最後的時候，盯著飯盒看了一會兒，放到了回收垃圾那一類裡。
而屋內窸窸窣窣的聲音也連綿不絕，一直到快要天亮才重新安靜了下來。
——
葉若笙醒來的時候，外頭天光已經大亮，她下意識地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了起來。
——嗯？床上？
葉若笙稀裡糊塗地爬了起來，卻發現昨天還一片狼藉的茶几已經被收拾好了，甚至連吃剩的垃圾都已經分好了類。
……是自己做的嗎？可能是睡迷糊了吧？
這畢竟是小事，葉若笙最後也沒有多想，只是匆匆出門前往新片場了。
到了新片場外圍，葉若笙向門衛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件，又一路驅車開向了拍攝地點，每天現場的拍攝地點會掛牌，表明有哪些劇組在此處拍攝，葉若笙仔細地查看了一下，確定了劇組的所在地。
劇組此時也在拍攝。老導演腦血栓住院，劇組暫時由副導演來執行拍攝計劃，拍一些無關緊要的鏡頭。
葉若笙到的時候，劇組正在拍一場文戲，副導演坐在監視器後面，而葉若笙也沒有貿然上前，站在一邊看著拍攝情況。
只見場內，兩個正在對峙，其中一個扮演女鬼的演員妝髮凌亂，踩在滑板車上，被工作人員推著一閃而過，想要造成女鬼忽閃忽現的情況。
按照劇本裡，女主本應當是表現出「驚慌害怕」來，但是葉若笙怎麼看怎麼覺得場上的女演員表情十分僵硬，連叫喊聲都只是簡單地直著嗓子嚷嚷：「啊！」
緊接著，那個女主一個走位，便背對了攝像機。
葉若笙：……
完蛋了，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停！」副導演也叫停了演員的表演，女演員皺著眉頭看著副導演，很是不滿：「怎麼了？我不是演的挺好的嗎？」
「那個……小鹿，你剛剛走位有點小失誤，背對著鏡頭了，」副導演猶豫了一下，最後說出口的話還是很客氣，「咱們得重來一遍。」
鹿靈聞言，翻了個白眼，一下子就坐到了一邊，嘴裡還抱怨著：「不行，太熱了，我要休息一會兒。」
副導演頗為無奈，一邊的場務還傻乎乎地湊上來問：「張導，咱們要休息嗎？」
「不然呢？你有什麼辦法？」副導演眼睛一瞪，「休息一刻鐘。」
場務拿著大聲公通知了下去，劇組頓時氛圍變得愈發懶散了。工作人員或站或坐，每個人看起來都沒有工作的心思。
葉若笙趁著這個時候，走到了副導演的身邊，笑道：「你好張導，我是葉若笙。」
張副導本來還有些疑惑，聽到這兒瞬間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握著葉若笙的手晃了晃：「葉導你好，我剛剛還在想葉導你什麼時候來……」
「我已經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了，」葉若笙瞥了一眼坐在陰涼裡的鹿靈，「……那位是怎麼回事？」
張副導苦笑了一聲：「葉導，那位鹿小姐……咱們得罪不起。」
他說的含混，但是葉若笙一下子就明白了：「關係戶？」
這破電影都有人塞關係戶進來？這背後的金主也太窮了點。
說著，葉若笙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鹿靈，結果鹿靈正朝著這邊看過來，兩個女人的目光隔空撞上，鹿靈明顯愣了一下，而葉若笙則對她挑挑眉，露出了一個壞笑。
鹿靈似乎是被葉若笙驚到了，呆愣了片刻後，瞪了葉若笙一眼，然後趕緊扭回了頭，不再看她。
葉若笙看到此狀，不由得笑出聲來，一邊的張副導汗都要下來了：「葉導，這……」
「沒關係，」葉若笙收回了眼神，「看起來沒什麼壞心眼，應該不會太難相處。」
很快，葉若笙就被自己的話打臉了。休息了一刻鐘後，劇組重新開拍，張副導沒著急開機，而是向眾人介紹了葉若笙：「這就是我們的新導演葉導，大家快來認識一下。」
現場響起了稀稀拉拉的問好聲，葉若笙也不在意，只是笑著擺擺手：「今天我也是第一次上工，咱們還是按著原計劃來拍吧，正好，我也熟悉一下大家。」
鹿靈皺著眉頭看著葉若笙，她看這個穿著皮衣馬靴的女人不太順眼，但是畢竟是新的導演，鹿靈便走到場地當中，繼續開始拍剛剛的那個鏡頭。
一樣的台詞，一樣的表情彆扭，鹿靈的演技和所有初學者一樣僵硬死板，關鍵是在同樣的地方，鹿靈又是一個走位，這次直接走出了鏡頭的拍攝範圍。
葉若笙覺得自己都能從濃妝艷抹扮演女鬼的女配臉上看出無奈的表情來。
張副導不得不又暫停，這次他給鹿靈指點了一下應該怎麼走，鹿靈滿口答應，結果重新開拍，鹿靈這次走位還行，但是叫喊聲依舊呆板且毫無驚恐感。
葉若笙看不下去了：「停。」
鹿靈不滿地看著葉若笙，語氣很沖：「怎麼了？我才剛入戲，還拍不拍了？」
「鹿小姐，你剛剛那一聲叫出來，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葉若笙站起身來，走到了場內，對著周圍打了幾個手勢，讓他們先待命，「你見到鬼的時候會叫得這麼呆板嗎？」
鹿靈看到葉若笙走進來，頓時就警戒了起來，她下意識地嘴硬：「我知道了！我下次叫大聲一點行了吧？」
葉若笙微微蹙眉，剛想要說些什麼，突然看到眼前的鹿靈臉色猛地變白，彷彿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東西似的，只見她張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尖叫，然而半晌都沒能叫出聲來，她的雙腿也在微微地發抖，很明顯被嚇軟了。
嗯？剛剛還演技那麼爛，怎麼突然就變好了？
葉若笙狐疑地順著鹿靈的目光看了看，除了和她演對手戲的女配，什麼都沒看到。
難不成突然開竅了？
突然間，鹿靈尖叫了一聲，什麼話都不說，一下子就跑出了片場。那些跟著鹿靈來的工作人員也都驚呆了，一個個面面相覷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追了上去。
葉若笙費解地撓了撓後腦勺：「這是怎麼了？」
驀地，一雙手從葉若笙的背後伸出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葉若笙下意識地扭頭，只見那人長髮覆面，身材幹瘦，不是貞子又是哪個？
葉若笙：……
她好像猜到為什麼了。
第3章 三、我背後有人
「阿貞，你怎麼在這兒？」儘管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看到認識的人，葉若笙還是高興的。
貞子從喉嚨裡發出了幾個咕嚕咕嚕的聲音來，在發現葉若笙聽不懂之後，果斷地將手伸進了口袋，掏出了一個老舊翻蓋手機來。
葉若笙看著貞子不熟練地用手機打了一串字——我來這兒賣盒飯。
喲，看來自己昨天的話還是起作用了，葉若笙表示很欣慰。
「葉導，這是今天新來的送盒飯的貞子，」一邊的生活製片滿頭大汗，生怕出什麼問題，急忙趕了過來，「您放心，我們訂盒飯都是好好挑選的，貞子的盒飯很好手藝也不錯，物美價廉。」
就是長得嚇人了點，但是在省錢面前，哪怕賣盒飯的是個鬼，生活製片都能夠一笑而過。
「嗯，我知道，」葉若笙笑了笑，「既然盒飯已經來了，就先午休吧，早上的工作也差不多了。」
當即便有工作人員招呼了一聲，劇組的其他人便懶懶散散地散了開來，開始三兩成群地結伴領盒飯。
貞子站在自己的小推車邊，忙中有序地給眾人發著今天的午飯，葉若笙怕貞子忙不過來，便幫著她打打下手，等所有的人都領完了午飯之後，葉若笙本想自己隨便拿一份吃著，結果貞子卻突然抬手攔住了她。
「怎麼了？」葉若笙好奇地看著她，「別不是我第一天來，沒準備我的份吧？」
貞子搖搖頭，她左右看了看，然後像變戲法兒一樣，從自己那輛小三輪車的車斗裡，摸出來一個飯盒，放到了葉若笙的手裡。
葉若笙一看就明白了——老主顧的待遇和其他人不一樣。
「謝啦。」葉若笙也不拒絕，只是站在三輪車邊樂滋滋地打開了自己的那份盒飯。只見這回的盒飯裡頭，放著的則是裝點精緻的日式料理——兩個用海苔包裹的飯糰，幾樣小菜，還有大蝦天婦羅和一個小巧的大福甜點。
葉若笙看得嘖嘖稱奇：「阿貞，這是你做的嗎？」
貞子點了點頭，又抓起一把筷子，塞進了葉若笙的手裡，意圖十分明顯——快點嚐嚐。
葉若笙頂著貞子的目光，乾脆便坐在車邊吃了起來。她捧著飯糰咬了一口，眼睛都眯起來了：「喲，放了蛋黃，我就喜歡吃鹹的，阿貞你的手藝真不錯。」
得到了誇獎，貞子也高興了起來。她衝着葉若笙比劃了兩下，喉頭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邊一片其樂融融還沒有多久，那邊壞人心情的人就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鹿靈來到了她們身邊，看著葉若笙笑眯眯的臉，她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於是她便故意找茬道：「哎，我的午飯呢？」
葉若笙捧著飯糰，抬眼看了看她：「車斗裡，自己拿。」
「我不要吃那個！」鹿靈憤憤地跺了跺腳，她早就看到了葉若笙手裡精緻的午飯，便哼了一聲說道，「我要吃你手上的！」
葉若笙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上被啃了一半的飯糰，衝着鹿靈遞了過去：「你想吃就給你唄。」
鹿靈看著那飯糰上的一個缺口，感覺連飯糰都在嘲笑自己。
「……我要吃新的！」鹿靈都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裝憨還是真的不懂，她瞪了下眼睛，下意識地說道，「你小心我告訴我叔叔！」
葉若笙一聽這話，樂了。
她收回了遞出去的手，當著鹿靈的面，美美地咬了一大口飯糰，一邊嚼一邊含糊地說道：「太好吃了，這個鹹蛋黃你看，都流油了，上好的糯米裡還夾著海苔碎和肉鬆，嘖嘖嘖。」
鹿靈眼睛都有些發直，在她背後的那些劇組工作人員們聽到了葉若笙的話，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一個個將臉埋進盒飯裡，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笑聲來。
葉若笙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的盒飯：「想吃嗎？」
鹿靈眼睛一瞪，思維回爐之後又想說些什麼，然而葉若笙卻衝她齜牙一笑，那叫一個惡劣：「不給你。」
鹿靈：……
氣死人了！！！
葉若笙的做法十分的幼稚，但是卻有效，至少鹿靈現在僵在那兒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眼看著葉若笙在那兒高高興興地吃著盒飯，鹿靈咬了咬牙，剛想開口，一直站在葉若笙身邊的貞子不耐煩了。
她幽幽地看向鹿靈，那股陰冷的氣息恍若實質一般，明明頭頂上是熱烈的陽光，但是鹿靈卻覺得自己如墜冰窖。
鹿靈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隻覺得雞皮疙瘩順著脊梁柱一直攀上了後腦勺，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眼神也從葉若笙的身上轉到了貞子的身上。
儘管黑色的長髮擋住了貞子的臉，但是鹿靈知道，貞子就是在看著她。
「……不吃了！我下午也不拍了！我要請假！」鹿靈覺得自己雙腿直髮軟，她嘴硬地丟下了一句話，便落荒而逃。
葉若笙還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沒想到鹿靈這麼快就放棄了，她咬了口天婦羅，覺得有點好笑：「外強中乾啊。」
說好的告訴叔叔呢？
鹿靈離開了之後，片場便安靜了不少，眾人沒有熱鬧看，該吃飯的吃飯，該睡覺的睡覺。
葉若笙坐在一邊，翻著手裡面的分鏡劇本和工作計劃，在心裡面琢磨著將哪些鏡頭提到前面來拍。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時候，旁邊又有人湊了過來。
「導演好。」這回來的是電影的女配劉晴，專門扮演女鬼的那一位。比起有後台的鹿靈來，劉晴就是那種既沒有天分也沒有姿色的演員，專門在娛樂圈當墊腳石。
只是，從來都沒有人會甘心只當墊腳石，劉晴也是。她是知道葉若笙的，這位葉導年紀輕輕，在公司專拍狗血劇，儘管狗血劇被人吐槽，但是收視率和話題度都不容小覷。
劉晴很想和葉若笙搭上關係，能得到一個角色就更好了。
葉若笙瞥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你好。」
「導演，我是劉晴，」劉晴並不在乎葉若笙的態度，她笑著和葉若笙說道，「以後我要是有什麼表現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導演你多多指教。」
葉若笙點點頭：「嗯，我會的。」
劉晴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葉若笙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心話，她也沒有怎麼接觸過女導演，想了想之後又小聲地說道：「葉導，您放心，那個鹿靈……應該不會在這兒呆太長時間的。」
葉若笙其實一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但是聽到這兒，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抬頭看向劉晴，微微眯了下眼睛：「什麼意思？展開說說？」
劉晴左右看了看，為了向新導演投誠，她並沒有多加思索，看四下無人便直接將自己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您剛剛也聽到了，這個片子的投資人是……和鹿靈有點關係的。但是據我所知，和投資人有關係的，可不止鹿靈一個人。」
說著，劉晴還衝著葉若笙露出了一個「你懂得」的笑容來，好好地一個姑娘，硬生生地笑出了三分猥瑣。
葉若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好，我明白了。」
說完，她便重新低下頭去看劇本。劉晴在一邊等了一會兒，見葉若笙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這才訕訕地離開了。
——
下午拍攝的時候，鹿靈果然沒有來，葉若笙也沒在意，只是安排著先拍了別的片段。
劇組的規模很小，預算有限，連帶著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頗有些簡陋。葉若笙坐在攝像機的後面，看著監控器裡的畫面，面無表情。
劇組的人也不敢和新導演說什麼玩笑話，這就導致下午的工作效率倒是出奇的高，讓一邊的生活製片很是高興——要是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速度的話，這電影用不了多久就能拍完了。
等下班收工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葉若笙伸了個懶腰，吐了口氣：「辛苦各位了。」
眾人零零散散地回答了兩句，看起來也蠻萎靡不振，不過下一秒，他們便被葉若笙的話點燃了熱情。只聽葉若笙說道：「今天我出錢，請大家吃一頓，店我已經訂好了，讓副導演和你們一起去就行。」
這下所有人都眉開眼笑了起來，包括那些演員們，他們辛苦了一天，葉若笙的請客來得恰到好處。
葉若笙趁眾人不注意，和副導演小聲說道：「我就不去了，你和大家玩的高興一點。」
張副導有些驚訝：「葉導，你請客，怎麼不去呢？」
「我去的話，大家都不自在，」葉若笙笑了笑，「回頭還有額外的花銷和我報銷就行了。」
說完，葉若笙雙手插在兜兒裡，慢慢悠悠地從片場離開了。
——這錢該花還是得花，想要趕緊拍完電影趕進度，至少不能和劇組的工作人員距離拉得太遠。這是葉若笙當社畜多年積攢下來的經驗。
只見她從片場慢慢地走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還沒有等她掏出車鑰匙，葉若笙突然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而其中一個聲音十分耳熟，聽起來好像是……鹿靈？
第4章 四、好一場大戲
鹿靈現在很生氣。
她覺得自己今天十分的不順，拍戲不順利，新來的導演也和她過不去，到處給她小鞋穿，回頭一定要和叔叔說一聲，趕緊把這個導演給換了。
餓著肚子的鹿靈憤憤地走向停車場，腳上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了噠噠的聲音，任誰都能夠聽出主人的心情不爽。
就在鹿靈剛走到自己的車邊的時候，鑰匙還沒有從包裡掏出來，就聽到不遠處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咦？鹿靈姐姐？」
鹿靈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僵，她下意識地抬起了頭，就看到有一個女人正站在她的不遠處，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十分無辜地看著她。
「阮清清，你在這兒幹什麼？」鹿靈十分警惕地看著她，語氣也不太好。
阮清清歪著頭看著鹿靈，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兒，和外表妖艷的鹿靈形成了極大的反差：「我剛剛拍完了戲，等司機把車開過來，結果好巧，在這兒看到鹿靈姐姐了，我就想著過來打個招呼。鹿靈姐姐，你不會介意我的唐突吧？」
鹿靈咬了咬後槽牙，擠出了一個假笑來：「當然不會介意了。」
「那可太好了，」阮清清頓時喜笑顏開，她往前走了兩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任誰見到了都會對這個清純的女孩子升起好感來，「鹿靈姐姐的電影拍攝的怎麼樣？我聽說這次是一部恐怖片？還是鹿靈姐姐膽子大，我從小就害怕看恐怖片，更不要說拍了。」
鹿靈聽到這話，更是來火：「怎麼？你拍偶像劇了不起是吧？不也還是個網劇，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
阮清清似乎被鹿靈突如其來的怒火給嚇了一跳，她往後退了兩步，眼裡也含上了水霧：「鹿靈姐姐，你……你怎麼突然生氣了？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鹿靈看著阮清清那無害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你自己心裡清楚！別以為……別以為你這個樣子能夠騙過所有人，你擺出這樣子給誰看啊？我才不吃你這一套。」
阮清清說話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她嗚咽了一聲：「鹿靈姐姐你要是……不喜歡我的話，我以後可以不和你說話，你……你別生氣。」
鹿靈剛想要說點難聽的，就看到阮清清舉起了另外一隻手，而這手裡一直握著一支手機。
阮清清將手機湊在耳邊，說話的時候還帶著濃濃的鼻音：「喂？叔叔，咱們在哪兒見面呀？剛才……剛才是鹿靈姐姐，我只是和她說了兩句話，忘了掛電話了……嗯嗯，好的好的。」
鹿靈聽著阮清清接電話的話語臉色大變，她差點沒尖叫出聲：「你是故意的！」
阮清清掛了電話，輕輕地抬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依舊帶著哭腔：「鹿靈姐姐，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只是不管是鹿靈，還是遠處的葉若笙，都能夠看清楚阮清清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挑釁的味道十足。
鹿靈氣瘋了，她上前兩步，舉起手就想要甩阮清清一巴掌，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鹿靈的手機響了起來。阮清清絲毫不懼，她衝着鹿靈挑了下眉：「還不快點接電話？鹿靈姐姐。」
鹿靈進退兩難，她瞪了半天眼睛，手機鈴聲如同催命符，一聲又一聲地響著。最後，鹿靈還是拿起了電話，看到來電顯示的姓名之後，臉一下子就黑了。
她小心翼翼地按下接聽鍵，一雙眼睛恨恨地瞪著阮清清，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阮清清看著鹿靈那副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乾咳了兩聲，趕緊收拾了自己的表情，對著正在接電話的鹿靈舉起了手，輕輕揮了揮，做了個「再見」的口型，這才施施然離開了。
葉若笙看完了全程，覺得這劇情簡直比自己拍得狗血電視劇還要好看，她可以看一百集。
鹿靈的電話沒有接多久，很快就掛斷了。只是很明顯，電話那頭的人說的話不會好聽，鹿靈的氣勢都下去了，顯得萎靡了很多。
葉若笙看到這兒，知道這場大戲算是落幕，便打算悄悄地離開。只是她剛剛看得太入神，忘了手裡面還捏著車鑰匙，下意識地一使勁兒後，汽車便發出了「滴滴」的兩聲，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庫裡顯得格外響亮。
葉若笙：……
只是現在想躲也來不及了，鹿靈扭頭就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來，正好就看到葉若笙開了半個車門，一條腿踩在地上，一條腿正在往車裡邁。鹿靈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兒見到葉若笙，和見了鬼似的，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扭曲。
兩個人無聲地對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葉若笙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好巧啊，你也來開車？」
葉若笙的話語似乎提醒了鹿靈，只見鹿靈猛地回過神來，蹬蹬蹬連著後退三步，一個字也沒說，轉身便踩著高跟鞋跑了，背影看起來十分慌不擇路。
「哎！小心……」葉若笙在她背後喊了一句，鹿靈在她的話語聲中晃了晃，緊接著便乾脆利落地摔倒在地。
……崴腳。
葉若笙慢慢地閉上了嘴巴，略微有這麼一點愧疚——自己如果不說話的話可能鹿靈還不會摔得這麼慘。
鹿靈沒在地上趴多久，她動作十分迅速地爬了起來，這回連頭都不回了，直接拔腿就跑，也不管自己剛才摔得一瘸一拐，動作飛快，不一會兒就越過牆角，消失不見了。
葉若笙看呆了，她盯著鹿靈離開的方向，忍不住咂了下嘴巴——動如脫兔啊……恐怖片拍不了，說不定以後還能去當武替。
戲路還是蠻廣的。
——
葉若笙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也就愧疚了那麼一會兒，等開車出了地下車庫之後，那點慚愧便不翼而飛了。
在她路過大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貞子一個人正騎著小三輪，在路上慢悠悠地晃著。葉若笙放慢了速度降下車窗，和貞子打了個招呼：「阿貞，你怎麼還沒有回家啊？」
貞子抬頭看到葉若笙，然後又用手指了指後面的車斗。葉若笙伸出腦袋一看，車斗裡還放著兩份盒飯。
「怎麼？想要賣完了再回去？」儘管貞子不說話，但是葉若笙還是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想法。貞子慢慢地點點頭。
葉若笙哈哈樂：「阿貞你也太摳門了，兩份盒飯太少了，這要怎麼賣？」
貞子愣了一下，她好像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儘管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是葉若笙還是感受到了貞子身上散發出的鬱悶。
「算了，賣給我吧，」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將車在路邊停了下來，「正好我也要吃晚飯，省得我多費工夫點外賣了。」
貞子連連擺手，她說話很慢，剛想掏出手機打字，卻被葉若笙直接從車斗裡拎走了那兩盒盒飯。
葉若笙舉著盒飯衝着她晃了晃：「錢轉給你了，趕緊回家去吧。」
說完，葉若笙便將盒飯提進了車內，又和貞子說了再見，這才開車而去。
貞子看著離去的汽車，又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車斗，最後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
葉若笙拎著兩份盒飯，本來想著回家，結果路上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哎？聽說你去拍恐怖片了？」剛剛按下接聽鍵，對面便傳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太難得了，你終於去拍電影了。」
葉若笙冷笑了一聲：「是啊，我去拍電影了，拍偶像劇的羨慕不？」
電話那頭的人瞬間啞火，憋了半天才說道：「你那種小成本電影……誰會羨慕啊。」
「行了，打電話來幹什麼？有事兒說事兒。」葉若笙對著後視鏡翻了個白眼，「我可是很忙的。」
「別著急啊，」那人笑道，「我就是想要和你打聽一下，你們劇組是不是有個叫鹿靈的關係戶？」
葉若笙一愣，她眨了眨眼睛，沒有正面回答：「……你問這個幹什麼？」
「嗨，我們劇組有一個小姑娘，今天遇到那個關係戶了，」那人說道，「好像被欺負的挺慘的，我就來問一問情況。」
葉若笙想了想地下停車場裡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你們組那個女演員演技是不是挺好的？」
「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也聽過阮清清的名字？」對面的人奇道。
「倒也不是，我只是親眼看了一下。」葉若笙右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方向盤，「關係戶有點傻乎乎的，仗勢欺人都放在表面上了，到也不難對付，但是你們組的那個阮清清嘛……你還是小心一點吧。」
說著，葉若笙將今天地下停車場裡發生的事情給對面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等她講完，正好也到了家。
電話那頭的人聽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啊？你沒騙我吧？」
「騙你有錢賺？」葉若笙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行了，掛了。」
「行，我得消化消化這事情……」友人還沉浸在事實當中無法自拔，「你有空也出來玩玩，別一個人躲在房子裡，那麼大的屋子，你一個人都不害怕的嗎？」
葉若笙樂了：「難不成世上還會有鬼嗎？有鬼也行，女的我就和她談談心，男的我就……算了，男的看臉，帥就迎進來，醜就打出去。」
第5章 五、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葉若笙並沒有將和友人的調笑放在心上，回家吃了飯便睡了。
一夜好夢，只是葉若笙在睡夢當中，總覺得家裡面好像有什麼窸窸窣窣的聲音。然而等她第二天早上起來看的時候，又什麼都沒變。
可能是最近累著了吧？做夢罷了，沒必要疑神疑鬼。
葉若笙沒有多想，匆匆收拾了之後又前往了片場。
等她到了片場的時候，劇組其他的人已經到了不少，不過葉若笙依舊沒有看到鹿靈。這要是放到平時，葉若笙是會發火的，但是一想到昨天地下車庫裡發生的事情，葉若笙就不由得覺得好笑，連帶著對鹿靈也寬容了很多。
那一下摔得還挺狠，應該是沒破相吧……
就在葉若笙想著的時候，一輛車開了過來，徑直開進了片場，緊接著車門打開，從車門裡伸出了一個……拐棍兒。
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那車裡的兩個拐棍兒先下了地，接著伸出來兩條腿，一條又長又直，至於另一條腿嘛……
另一條上半部分又長又直，下半部分則被繃帶包成了一個渾白的圓球，看起來就好像是竹竿上插了個籃球，十分的顯眼。
葉若笙：？？？
鹿靈拄著拐下了車，剛剛一抬頭，便看到了所有人盯著她那表情古怪的模樣，她先是縮了下脖子，緊接著便一瞪眼睛：「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鹿靈發了飈，大部分人也回過神來，覺得這麼盯著人看不太好，儘管裡面好奇，不過還是轉過了頭。
但是葉若笙向來肆無忌憚，她依舊看著鹿靈的腳，眼神直勾勾的。
鹿靈自然是察覺到了葉若笙的目光，她心裡面惱火，咬著牙說道：「葉導在笑話我？」
「沒有沒有。」葉若笙連連擺手，「我只是在擔心鹿小姐的傷勢。」
鹿靈恨不得用手裡面的拐戳葉若笙的鼻子：「那葉導臉上怎麼笑得這麼燦爛？」
「有嗎？」葉若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做恍然大悟狀，「我天生這樣，哭的時候像在笑，笑的時候和哭一樣。」
鹿靈；……
嘴仗是打不過葉若笙的，這輩子都打不過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鹿靈便不再和葉若笙糾纏，她負氣地往化妝的地方走去，手裡面的拐在地上點得飛快。
葉若笙看著鹿靈的背影，心裡面再一次湧上了昨天的念頭。
——她好像真的蠻適合演打戲的，崴了腳身手都這麼靈活。
鹿靈崴腳這件事情只是一個插曲，腳包紮得雖然誇張，但是恢復也用不了幾天。葉若笙便挑了一些不用拍全身的鏡頭出來，先對付著拍一下。
本來劇組每天的拍攝進度都是有章程的，胡亂打亂順序會影響所有的工作安排，但是他們這個劇組畢竟又窮又破，葉若笙就算不按規矩來也改變不了什麼，眾人便也沒有什麼異議。
只是……鹿靈就算是崴了腳，只拍上半身，演技也依舊是一如既往的一言難盡。
「我聽說，這個碗仙，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才會出現，」烈日炎炎下，鹿靈和幾個女配坐在樹下，臉上有幾道髒亂的痕跡，鬢髮凌亂，女配們圍著鹿靈，而鹿靈則在說著台詞，「再說了，我們現在是不是遇到了碗仙，也說不定，這是一個科學的世界，怎麼可能有鬼呢？」
葉若笙看著監視器，捂著額頭，只覺得渾身無力。
一邊跟著她一起看監視器的張副導無言地拍了拍葉若笙的肩膀，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很準確地傳遞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鹿靈其實長得不錯，那張臉放在娛樂圈也是出挑的，偏偏說起台詞來乾癟的不行，與其說是在演戲，不如說是在詩朗誦。
葉若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舉起大聲公，剛想喊卡，卻看到場中的鹿靈突然神色一變，表情忽地變得生動了起來，連帶著台詞也好了許多：「……一定是那個傢伙故意把我們引到這兒來的，賤人！賤人！」
……這是咋了，怎麼一下子開竅了？
葉若笙察覺到鹿靈嘴裡面說著台詞，眼睛則盯著她背後的方向看，便放下手中的喇叭，順著鹿靈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一個長相人畜無害的女人站在片場外頭，見到葉若笙看向她，便對著葉若笙露出了一個清淺純淨的笑容來，正是阮清清。
葉若笙：……哦豁。
原來是有牽動情緒的人出現，怪不得鹿靈最後那兩聲罵得十分真情實感。
而阮清清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熟悉的人，那男人見到葉若笙後，笑著衝她招招手，一口大白牙在陽光下那叫一個閃亮刺眼。
「卡！」正好，鹿靈這一條拍完了，葉若笙便喊了停，「休息半個小時吧。」
和阮清清一起前來的男人見眾人休息了，便帶著阮清清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他抬手拍了拍葉若笙的肩頭，笑得愈發燦爛：「咋樣，我夠不夠朋友，一沒事兒就來看你了。」
葉若笙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霍白，你的片場離我的總共能有多遠？別說得自己好像是到西天取經似的。」
「哎，給點面子嘛，」霍白被葉若笙揭了老底，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腆著臉皮笑，「我今天不是來看你了？」
葉若笙不置可否，她看向一邊的阮清清，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身邊便突然站了個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戲了的鹿靈拄著拐走了過來，儘管腳被繃帶包著，但是拄著雙拐的鹿靈依舊如履平地，不僅保持了身體的平衡，連氣勢都拔高了不少，此刻站在葉若笙的身邊昂首挺胸的，和對面的阮清清形成了一個十分微妙的對峙。
察覺到葉若笙疑惑的目光後，鹿靈甚至對著她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目光那叫一個堅定，如果眼睛能說話，葉若笙可以肯定，鹿靈現在一定在說——放心，我給你撐場子，讓我們一起幹死阮清清吧！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太真實了。
「葉導好，我是阮清清，」阮清清根本不把鹿靈的挑釁放在眼裡，她笑著對葉若笙做自我介紹，依舊是那一副柔弱且清純的模樣，「我特別喜歡看葉導拍的電視劇，今天能夠見到葉導，我真的很高興。」
這就是一般場面上的客套話，平常的人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但是葉若笙是什麼人啊。
「哦？是嗎？」葉若笙摸了摸下巴，看起來好像很感興趣，「那你最喜歡我拍的哪一部電視劇啊？」
阮清清：……啊？
霍白的臉上瞬間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來。
葉若笙笑眯眯，繼續乘勝追擊：「是手撕鬼子，還是八百里外一槍打爆敵人的腦袋？」
饒是阮清清向來功力深厚，此時此刻神色也有些僵硬。
「好了，你別拿清清開玩笑了，」霍白略有些無奈，將話題給岔了開來，「我今天來主要就是來看看你。」
阮清清連忙接道：「我是來看鹿靈姐姐的，聽到霍導也要來，便麻煩霍導帶我一起來了。」
鹿靈瞬間就憤怒了：「我要你看了幹嘛？咱們兩個關係很好嘛？知不知道什麼叫黃鼠狼給雞拜年？」
還是沉不住氣啊。
葉若笙在心裡深沉地嘆了口氣。
果然，阮清清在遭受到鹿靈的斥責之後，瞬間就微微蹙起了眉頭，那叫一個楚楚可憐：「鹿靈姐姐……我知道我們之前有誤會，但是……但是我真的是來看你的。」
說著，阮清清還舉起了自己手裡一直拎著的一個保溫桶：「鹿靈姐姐你看，我還給你帶了湯呢，我聽說你崴了腳，喝骨頭湯是最補的了。」
看著阮清清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鹿靈一股子氣直衝天靈蓋，剛想要不管不顧地說兩句，一邊的葉若笙卻突然插手，將阮清清手裡的保溫桶推了回去。
「還是不用了，排骨湯嘌呤太高，其實是不適合傷者飲用的，」葉若笙笑道，「而且拍電影的話上大銀幕，還是得瘦一點，鹿靈要是因為喝湯長胖了，回頭還得減肥，很麻煩的。」
說著，葉若笙還抬手捏了一把鹿靈的臉頰：「你看這臉，肉嘟嘟的，再長胖我就要換女主角了。」
鹿靈：……
很氣憤葉若笙說自己胖，但是鹿靈在心裡掂量了一下，覺得阮清清更討厭，便沒有吱聲。
她忍了。
阮清清也是沒有想到葉若笙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她不是傻子，看出來葉若笙正在有意無意地護著鹿靈。
原本今天是來給鹿靈劇組的導演上上眼藥的，結果看這個情況……難不成這個導演也得了鹿靈什麼好處？怎麼處處幫著這個炮仗說話？
阮清清微微眯了下眼睛，很快又露出了一個標準微笑：「是我的錯，我想得不夠周全，還好葉導指出來了。」
「嗯，沒事，下回記得改就行了。」葉若笙擺了擺手，十分大度，「你還年輕，為人處世的經驗少，不過你今天遇到了我，我雖然是你前輩，但還是比較好說話的，不會將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只是你以後遇到其他的人，還是得多想想自己的行為合不合理才是。」
阮清清：……
在這個瞬間，阮清清終於意識到，自己今天跟著霍白來劇組耍小手段陷害鹿靈，好像是個很錯誤的選擇。
第6章 六、暗度陳倉
你能比我大幾歲？好意思自稱前輩？還敢擺前輩的架子？
阮清清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來：「是……我以後一定會記住的。」
心裡不忿又能怎樣？阮清清的性格注定她不會和鹿靈一樣一點就炸。
不過阮清清能屈能伸，在體會到葉若笙不像鹿靈那樣傻乎乎的之後，便打起了退堂鼓。她拿回了保溫桶，又說了兩句話便匆匆告辭了。
鹿靈則非常高興，拄著拐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了自己的休息間，活像個打了勝仗的母雞。這是她和阮清清地交鋒當中第一次嚐到勝利的滋味。
儘管這個勝利是葉若笙帶來的。
葉若笙看著鹿靈離去的背影：「你看，我沒說錯吧。」
霍白的神色很複雜：「這種性格在圈子裡混不下去的，除非老闆特別有錢。」
「行了，你來找我幹什麼？」葉若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霍白。
霍白嘿嘿笑：「我真是來看你的。」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
霍白：「……好啦好啦，我是怕你被人欺負，來看你順便也幫幫你，畢竟昨天聽你說話，那個女主演好像很難搞的樣子。」
「不過現在看來，你好像適應的還不錯，」霍白撓了撓後腦勺，「至於阮清清……不是我要她來的，是她自己硬要跟過來的。」
葉若笙抬手戳了戳霍白的肩膀：「你人其實不錯，但是不會拒絕女人，老同學，你遲早有一天在這個上面吃虧。」
對此霍白不以為忤，他又和葉若笙聊了兩句，休息時間便到了。葉若笙重新站起來，又去片場拍戲了。
——
阮清清離開了葉若笙的片場之後，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她捏著保溫桶的柄，恨恨地踢了一下身邊的欄杆。
——氣死她了，那個葉若笙，究竟是什麼東西，也敢這樣和她說話？
不過是一個拍狗血劇的電視劇導演，混了這麼些年都沒有混出頭來，也好意思在她面前擺架子？！
阮清清快要氣瘋了，別看她表面上看起來清純可人，事實上她的心眼之小，比起針尖來大不了多少，不然的話也不會三番兩次追著鹿靈搞事情。
然而今天第一次，阮清清鎩羽而歸。
不僅如此，她還鹿靈面前丟了人！別以為她沒看到鹿靈眼中的笑意，那幸災樂禍的情緒都快漫出來了！
想到鹿靈，阮清清不由得愈發憤恨，她猛地將手裡面的保溫桶扔了出去，塑料外殼的保溫桶被重重地摜到了地上，脆弱的塑料應聲而碎，堅固的內膽被砸出了凹陷，湯汁四濺，
「呀！」
劉晴懊惱地看著自己的褲子，她本來是偷偷追上來的，眼看著就要和阮清清搭上話，誰知道居然被濺了一身的湯。
阮清清也發現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劉晴，她立馬就換上了平時那副溫柔的面孔，驚慌地說道：「哎呀！對不起，我剛剛沒有發現你在後面，手一滑就不小心把保溫桶掉在了地上……你，你沒事吧？要不我賠你一條褲子吧。」
劉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碎得不能再碎的保溫桶，一時無語。
——這得是多大的力氣，才能夠「手滑」成這個樣子。
「……沒，沒關係，」劉晴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阮小姐不是故意的，我心裡面明白。」
阮清清微微低下頭，聲音細細慢慢的：「我……我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是，我知道，剛剛我也在片場，」劉晴眨了眨眼睛，「我全都看到了。」
說著，劉晴對著阮清清舉了一下手裡面的手機，手機正停留在攝影界面，拍的正是剛剛阮清清用力摔保溫桶的樣子。
「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阮小姐，」劉晴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來，配著頭髮上沾到的一點湯水顯得十分辣眼睛，「你說，你現在事業剛剛起步，我要是拿這個視頻給你背後的那一位看的話，他還會偏向你嗎？」
阮清清收起了溫柔的笑容，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劉晴：「……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把我介紹給他，」劉晴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裡，眼中閃爍著光芒，「反正他都不止你一個，如果多我一個的話，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咱們兩個人對付鹿靈一個，那豈不是很方便？」
阮清清聽了這話，恍如聽天方夜譚，她面色古怪地看著劉晴，過了半晌之後，忽而一笑：「好啊，不過你還是先把手機給我，不然的話……我信不過你。」
劉晴一聽，心裡知道有門兒。她早就聽說阮清清和鹿靈背後有個人在捧著她們，不斷地給投資。儘管這投資不大，但是對現在的劉晴來說，也是個她無法祈求的資源。
如果她能夠搭上那個人的話，說不定也能夠被捧呢！等她抓住機會紅了之後，就可以踹了那個人，然後再換個更厲害的。
「你別想著把我的手機搶過去刪了，」劉晴得意洋洋地看著阮清清，「我現在已經把那短視頻傳到我的郵箱裡了，你就算是刪了，我也有備份。」
「怎麼樣阮小姐，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了？」
阮清清麵色陰沉：「……好，我答應你了。」
劉晴嘻嘻笑了笑，走到了阮清清的面前清了清嗓子說道：「阮小姐，別不高興嘛，以後我們兩個可就是並肩作戰的朋友了，我一定會幫你的。」
阮清清垂著眼簾，心裡在冷笑。
——這樣的蠢貨，也敢來威脅她？
罷了，先讓她得意一段時間吧，有個人衝鋒陷陣地去攻擊鹿靈，對她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
還有那個葉若笙……真以為自己沒有辦法嗎？
——
今天劇組的盒飯依舊是貞子負責的，因為有夜戲，貞子還會負責晚上的夜宵。
「喲？今天還給我開小灶啊？」葉若笙看著眼前的飯盒，打心眼兒裡覺得貞子這個姑娘不錯，「看來當導演也是有好處的。」
貞子還想用手機打字，卻被葉若笙攔住了：「阿貞，我們還是說話吧，我這吃著飯呢，也不方便看你打字。」
貞子聽了這話，頓時有些猶豫，藏在頭髮後面的眼睛偷偷地瞄了瞄葉若笙。只見葉若笙在專心致志地吃飯，眼前還放著劇本，看起來真的很忙。
「……我……聲音，不好聽。」沉默在三，貞子還是啞著嗓子開了口。
葉若笙卻笑了：「這又怎麼了？能聽懂就行了，誰還會挑剔你聲音好不好聽呢？」
她話音剛落，旁邊就響起了鹿靈嫌棄的聲音：「你還是個女人嗎？你怎麼是個破鑼嗓子？」
葉若笙：……
對不起，她錯了，不應該因為鹿靈之前表現尚可就對她抱有一點希望。
她不是假的人，但鹿靈是真的狗。
貞子聽到這話，頓時就垂下了頭，葉若笙皺了皺眉頭，扭頭對鹿靈說道：「沒關係，聲音不好聽又有什麼礙事的？總比腿上插了個籃球要好，你說是吧。」
鹿靈：……
我懷疑你在攻擊我，而且我有證據。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鹿靈想還擊，但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清楚的認知，立馬認慫並轉移話題，「……聲音不好聽也沒什麼，我看你手藝還不錯，將來開個小餐館兒，也能賺賺錢。」
葉若笙看了看貞子給她做的盒飯，贊同道：「難得你說了句人話。」
貞子看鹿靈那副憋屈的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剛剛聚集起來的陰冷氣息也在葉若笙懟鹿靈的過程當中，悄無聲息地散了開去。
鹿靈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逃脫了一場厄運，她還傻乎乎地在葉若笙的對面坐了下來。在盯著葉若笙吃飯吃了半天之後，鹿靈突然閉上了眼睛，大喊道：「謝謝你！」
葉若笙正嚼著東西，被鹿靈鬧出來的動靜猛地一驚，差點沒把自己給噎死。
「咳咳咳……你搞什麼？」葉若笙看著鹿靈，十分驚訝，「終於瘋了？」
鹿靈臉憋得通紅，她低下頭玩著自己的衣角，小聲地說道：「你……你幫我對付了阮清清，而且還贏了！」
話一旦說出了口，後面的再說就會很順暢，鹿靈也是：「阮清清那個傢伙，從以前開始就一直和我作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只相信她不相信我！」
葉若笙：「……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
鹿靈：「反正你幫了我的忙，我必須要道謝，但是我還是不喜歡你。」
說完，鹿靈便拄著拐杖站了起來：「我勸你還是對我態度好點，畢竟我叔叔……可是投資了這部電影。」
看著鹿靈離開的背影，葉若笙忍不住搖了搖頭：「剛剛可愛了一點，立馬就打回了原型，阿貞，你別放在心上，那就是個傻子。」
貞子點點頭，聲音依舊嘶啞：「我……不計較。」
看在你的份兒上不計較。
葉若笙微微一笑，還想說些什麼，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偷偷溜回來的劉晴。
——看劉晴的樣子，好像是剛剛從外面回來，而且眼神躲閃，偏偏面色潮紅，好像剛剛經歷了什麼稱心如意的好事一樣。
她剛剛幹什麼去了？
第7章 七、低級挑釁和高級流言
很快，葉若笙就知道劉晴做了什麼。
拍攝有條不紊地進行了兩天，在第三天的時候，葉若笙剛剛到達片場，便接到了公司的一個電話。
「你剛剛說什麼？」葉若笙皺著眉頭，「你再說一遍？」
電話那頭，趙總的虛汗簡直快要流成瀑布：「投資商要撤資……這公司也沒有辦法啊，投資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公司可以左右的。」
「不是簽了合同的嗎？」葉若笙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這電影的投資能有多大，有六百萬嗎？就這還要撤資？」
鹿靈不是天天炫耀是她叔叔投資的電影嗎？這兩性關係也太經不住考驗了吧？
「……小葉，我給你透個底，」趙總聽起來有些為難，「是有人說了什麼，然後那邊就突然說要撤資了。」
葉若笙眯了眯眼睛：「……嗯，我明白了。」
總共和這個劇組過不去的人就這麼一個，葉若笙用腳指頭想都能夠想出來是誰在背後幹了這件事情。
「其實也沒什麼，這不是正好嗎？」趙總並不知道葉若笙的心理活動，他還在電話裡絮絮叨叨地勸著，「你本來也不想拍這個電影吧？你現在不用拍了，公司也還會讓你拍電視劇的，畢竟你是我們的王牌導演……」
葉若笙聽到這兒，打斷了趙總：「我要考慮一下。」
趙總一愣：「……你難不成還想拍？」
「難說，」葉若笙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你給我幾天時間吧，賬上的錢沒這麼快就花光吧？」
趙總嘆了口氣，老好人終究拗不過葉若笙，不過他在答應了之後又補充道：「小葉，要是我沒記錯，賬上的錢只夠半個月了，你……抓緊時間吧。」
掛了電話之後，葉若笙坐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這才站了起來，往外頭走去。
當葉若笙看到劇組的工作人員的時候，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人群當中的不安。平時那些懶懶散散的工作人員今天顯得有些不安，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好像在討論著什麼，但是在見到了葉若笙之後，卻又很有默契地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了。
看來劇組被撤資的事情，不只是她一個人知道了。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葉若笙尚未在內心感嘆完，就看到有人開著車，徑直進入到了片場。
那是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看起來簇新的，一路轟著引擎，最後在葉若笙的面前猛地一剎車，停了下來。
從車上跳下來一個人，那人燙著大波浪，臉上戴著一副誇張的墨鏡，一下車便左顧右盼，表面上在找什麼人，但其實是在暗搓搓地炫耀自己那一身的裝備。
葉若笙：……
這種炫耀的手段，她從上小學三年級開始就不會再用了。
「呀，葉導。」那女人覺得展示夠了，這才像看到了葉若笙一樣，她先是故作驚喜地叫了一聲，然後才踩著高跟鞋向著葉若笙走了過來，「對不起葉導，我今天遲到了。」
葉若笙盯著戴著墨鏡的女人打量了一會兒：「……你哪位？」
那女人沒有想到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後，居然得到的是這樣的話，頓時就有些氣急敗壞。只見她一把就把自己的墨鏡給摘了下來，對著葉若笙說道：「葉導，你是不是糊塗了？我是劉晴啊。」
葉若笙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這才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是女鬼啊！」
頓時，場子裡就響起了低低的竊笑聲。
「對不起對不起，畢竟我平時見你的時候，你都是做女鬼的打扮的，我實在是看習慣了。」葉若笙哈哈一笑，又給自己剛剛的話打了補丁，讓劉晴沒有辦法反駁，「來了就去化妝吧，今天的拍攝快開始了。」
劉晴聽到這話，又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她重新恢復了剛剛那副傲慢的姿態：「葉導，你可能搞錯了，我今天來，不是來拍攝的。」
「我要辭職。」
說著，劉晴就死死地盯著葉若笙的眼睛，就等著葉若笙問她為什麼，這樣她就能夠說出劇組被撤資的事情。
誰知道葉若笙這個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哦，可以啊，」葉若笙點點頭，她一邊往監視器那兒走一邊說道，「那你等會兒自己去找財務結一下賬，工資我們還是要給清的。」
劉晴目瞪口呆地看著葉若笙坐在了監視器的後頭，只見葉若笙拍了拍手，拿著大聲公對場子裡喊道：「調試機器啊！都愣著幹什麼，再拖午飯可不能按時吃了。」
頓時，劇組的所有人便忙碌了起來，劉晴孤零零地站在法拉利的旁邊，所有路過她的人都沒有再看她，就當她是空氣一樣。
劉晴一口氣憋在胸腔裡，上也上不來，下又下不去，她愣了一會兒之後，咬了咬牙還是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
劉晴還沒開口，葉若笙便驚訝地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兒嗎？」
劉晴深呼吸了一下：「導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是，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葉若笙沒等劉晴說完便一拍手，直接打斷了劉晴的說話節奏，「我平時吃的盒飯確實和你們的不太一樣，不過你今天要走了，我可以送你一份，就當我請客。」
說著，葉若笙對著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貞子招了招手，別看平時貞子一副木訥的樣子，此時此刻反應不要太快，一下子就從自己的三輪車車斗裡拿出了一份豪華便當來，動作利索地放到了葉若笙的手中。
葉若笙將飯盒放在了劉晴的面前，還在蓋子上拍了拍：「上好的日式便當，今天新鮮做的，給你了。」
劉晴：……
「我不要這些！」劉晴再也忍不了了，「你們還拍什麼！你們不知道嗎！這個破劇組已經被撤資了！」
瞬間，剛剛還歡聲笑語的劇組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工作人員們其實多多少少都聽到了這個傳言，只是看導演那副鎮定的模樣，大家還是不願意去相信這件事情的。
結果劉晴一下子就把這件事情給揭開了。
貞子站在葉若笙的身後，目光幽深地看著不遠處的劉晴。她的身上慢慢地散發出了陰冷的氣息，這股氣息似乎具有自我意識，一下子就鎖定了劉晴。
「被撤資而已，是什麼大事嗎？」
誰成想，葉若笙坐在導演的小椅子上，卻語氣輕鬆地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劉晴一愣：「……什……什麼？」
「既然劉晴說了，我們也不是不能和你們說一下現在的情況，」葉若笙對場地裡的工作人員說道，「我們確實被撤資了，大家很有可能會失去工作。」
「但是，我這個人天生最討厭被人挑釁，所以就在剛才的那個瞬間，我做了個決定」葉若笙話鋒一轉，她隔空指了指劉晴，「我們現在賬上還有半個月的錢，在這半個月裡，我會找到新的投資商，而且我保證，會比以前的投資還要多。」
看著劉晴怔愣的模樣，葉若笙露出了一個純良的笑容：「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沒有了就滾吧。」
當劉晴氣沖沖地離開的時候，場地裡響起了所有工作人員的歡呼聲。葉若笙剛來的時候沒能夠把人心給聚起來，倒是剛剛的表現一下子就擊中了工作人員們的心。
「真是不識貨，」葉若笙笑著將那份豪華盒飯重新拿了回來，「你說是吧，阿貞。」
阿貞盯著遠去的紅色跑車，沉默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行了，都別鬼哭狼嚎了，今天還要拍戲的！」葉若笙舉著大聲公恐嚇眾人，「小心我讓你們加班啊。」
所有人都嘻嘻哈哈地看著葉若笙，經過了剛剛的事情，大家也不害怕她了，不過也依舊聽話地行動了起來。
葉若笙放下手中的喇叭，左右看了看：「咦？奇怪了，鹿靈上哪兒去了？」
——
當葉若笙找到鹿靈的時候，鹿靈正在地下車庫裡一個人抱著膝蓋抽泣，旁邊放了一堆散亂的紙巾，腳上還纏著繃帶，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葉若笙有些嫌棄地站遠了一點：「你怎麼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你懂什麼！」鹿靈一把抓過旁邊的鼻涕紙丟向葉若笙，鼻涕紙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都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這個劇組怎麼可能被撤資！」
葉若笙十分驚訝：「呀，看不出來啊，你居然還有幾分羞恥心。」
鹿靈忍不住繼續捂著臉嗚嗚哭：「我叔叔罵我……他居然罵我……從小到大他最疼我了……」
「……不是，你等一下，」葉若笙聽到這兒，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你叔叔？是你親叔叔？」
鹿靈紅腫著眼睛看她，神情裡還帶著幾分困惑：「那當然是我的親叔叔了，我當初父母車禍去世，是我叔叔把我養大的。如果不是我親叔叔，怎麼可能給我投資拍電影呢？」
葉若笙：……
流言蜚語害死人啊！！
第8章 八、陰陽怪氣葉若笙
鹿靈看著葉若笙那副彷彿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頓時就反應了過來，她氣得抓起紙巾又一次丟向葉若笙：「噁心！骯髒！」
葉若笙看著悠悠飄落的紙巾，很沒有誠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思想太開放了。」
鹿靈生了會兒氣，突然又冷靜了下來：「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這麼想的，我早就習慣了。」
葉若笙好奇地問她：「這事情怎麼傳開的？你入行沒多久吧？」
鹿靈也很疑惑：「我也不知道……好像我一入行就有人這麼說了。我那個時候除了阮清清誰也不認……」
頂著對面葉若笙關愛傻子的眼神，鹿靈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是，是她說的！！」
「不然呢？這麼明顯你就沒有懷疑過？」葉若笙嘆了口氣，「行了別哭了，收拾收拾去拍戲……不對，你這個演技實在是太爛，想拍都沒辦法拍。」
葉若笙的大實話立馬就招來了鹿靈的怒目而視，然而葉若笙並不在乎：「瞪我幹什麼？你現在已經不是投資人的身份了，想要繼續拍電影，就要聽導演我的話，明不明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鹿靈儘管驕縱，但是想拍電影的念頭占了上風，最後還是乖乖地站了起來，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跟在了葉若笙的身後。
「哎，這就對了，」葉若笙先是笑了笑，然後又是一臉的嫌棄，「算了，你還是離我遠一點吧，看你這身上都是灰，別把我衣服給弄髒了。」
鹿靈：……
——
葉若笙並沒有和鹿靈開玩笑，回到了劇組之後，她便雷厲風行地安排了工作，將鹿靈的戲份全部後推，並且讓隨組的表演老師專門給鹿靈開小灶。
傳說有人路過角落的時候，聽到葉若笙對表演老師說：「只要練不死，就給我往死裡練，至少不能讓鏡頭懟到她臉上的時候給我表現的那麼僵硬和呆板，可以做到嗎？」
劇組的工作人員再看到鹿靈的時候，眼神裡便充滿了同情。
安排好了鹿靈，葉若笙又開始犯難了——劉晴雖然是個配角，但是也演了個很重要的女鬼的角色，如今劉晴甩手不幹了，她得上哪兒才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女鬼呢？
就在葉若神苦思冥想的時候，斜地裡伸過來一雙手，默默地在她面前擺好了飯盒。葉若神順著那雙泛著青白色的手看去，只見貞子依舊長髮覆面，此刻正用日式的跪坐方式坐在葉若笙的身邊，替她將那些餐具擺好。
貞子原本在一心一意地打理著眼前的桌子，突然就覺得一陣毛骨悚然，背後好像有一道熾熱的目光盯上了自己，讓早就已經成為了鬼魂不知道多少年的貞子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等她疑惑地扭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目光灼灼的葉若笙。
貞子：……
「……有……什麼，事嗎？」
貞子張開了嘴巴，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葉若笙搓著手，嘿嘿笑道：「阿貞啊，你有沒有想過，來拍電影啊？」
貞子：？？？
「是這樣的，我們劇組現在正好缺人，」葉若笙說道，「如果阿貞原來幫忙拍電影的話，一天肯定要比你賣盒飯賺的要多的。」
不愧是葉若笙，和貞子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便清晰地得知了貞子的死穴——錢。
果然，在聽到葉若笙提到了錢之後，貞子的身體忍不住晃了晃，她猶豫再猶豫，最後還是沒忍住：「那……那一天多少錢？」
「按劉晴原來的片酬給，她拍這部戲，談好的價錢是十五萬，」葉若笙衝着貞子笑道，「我再給你加一萬，湊個吉利數，你看怎麼樣？」
十……十六萬……
這個數字對於貞子來說不可謂不大，一向淡定的她也結巴了起來：「……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葉若笙拍了拍心口，「只要你答應，我們馬上就可以簽合同，具有法律效應的。」
貞子還有些搖擺不定：「可是我……不會演戲……」
「鹿靈那個樣子的都能演戲，你比她聰明一百倍，有什麼不能演的？」葉若笙並不覺得這叫個事兒，她俯下身來，按住了貞子的肩膀，「阿貞，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夠把你變成超級大明星！」
這話有些誇誇其談了，但是貞子仰著臉，看著葉若笙那自信的臉龐，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葉若笙向來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見貞子答應了，便立馬帶著她去試妝。
劇組的化妝師是一個有些給給的男人，葉若笙在將貞子交給他之前還有些不放心：「阿貞她以前沒有拍過戲，你不要隨便發揮啊，給我老老實實地化女鬼妝。」
「你可以質疑我的技術，但是你不可以質疑我的審美啊導演，」化妝師十分義正言辭，「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交給你一個完美的女鬼，」
說完，化妝間的門便在葉若笙的眼前無情地關上了。
化妝間內，化妝師將貞子按著坐在了椅子上，他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拿著梳子，看著鏡子裡的貞子笑道：「不用緊張，放鬆一點……哎呀，你這個頭髮也太長了，這可不好化妝，來，我們先把臉給露出來。」
說著，也沒等貞子阻止，化妝師便一下子向後擼開了貞子遮著臉的頭髮。
——
化妝間外，貞子進去了沒一會兒，便有不速之客來了。
阮清清手上提著一個保溫桶，依舊是那副溫柔清純的模樣，看起來就好像是鄰家少女一樣。
然而葉若笙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讓劇組被撤資的罪魁禍首。
「葉導，我來看鹿靈姐姐了，」阮清清就好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微笑著和葉若笙打了招呼，「我看著她最近的腳傷好像恢復地差不多了，只是我還是有點擔心她，就不請自來了，葉導不會不歡迎我吧？」
葉若笙看著眼前的阮清清，乾咳了一聲：「就這？」
阮清清：……
「……這是我親手煮的雞湯，」阮清清將手裡面的保溫桶提了起來，遞到了葉若笙的面前，「要是鹿靈姐姐不喝的話，葉導也能喝的。」
葉若笙沒有接，她看了阮清清一眼：「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現在還有人不知道湯這種東西嘌呤很高容易長脂肪吧？」
硬了，拳頭硬了。
阮清清差點沒能維持住自己那副清純可人的面具，葉若笙站在她對面，眼睜睜地看著阮清清的腦門上爆起了青筋。
「……葉導，你如果對我不滿意的話，我們可以好好說話，」阮清清深呼吸了一下，壓下了自己的情緒，「沒有必要這樣陰陽怪氣的。」
葉若笙冷笑了一聲：「你在教我做事？」
阮清清氣急敗壞了：「等你賬上的錢用完了，看你還能不能這樣硬氣。」
「呀，終於把你的來意給說出來了，」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既然你連我賬上還剩多少錢都知道，那你不應該更明白，我已經說過了，這投資我自己會去找的。」
阮清清聞言，反而笑了：「葉導，這投資可不是那麼好找的，你應該知道，鹿靈的叔叔是什麼身份。」
葉若笙一臉茫然：「什麼身份？」
阮清清：……
「董事長！新凌財團的董事長！」阮清清忍不住提高了嗓門，「你別給我裝傻！！」
新凌財團？好像隱約聽說過……
葉若笙摸了摸下巴：「董事長又怎麼了？」
「他會聯繫所有你可能獲得投資的地方，讓他們不要給你投資的，」阮清清微笑著看向葉若笙，重新恢復了那副淡定的模樣，「你們的劇組，注定只能夠活過半個月了。」
葉若笙嘆了口氣：「我說，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這個電影的投資，總共就六百萬吧，現在已經拍了一小半了，大概用掉了兩百萬，只要再來個四百萬應該就可以了，」葉若笙當場開始給阮清清算賬，「至於這四百萬嘛，我肯定能拉到投資就拉投資，拉不到投資的話，我就讓鹿靈把她的車給賣了，想來應該還綽綽有餘。」
——遠在房間內進行魔鬼特訓的鹿靈突然打了個噴嚏。
「反正也是鹿靈的叔叔投資讓她拍的，如今投資方從她叔叔變成她自己，也沒有多大的區別，」葉若笙的思路很清晰，對面的阮清清則目瞪狗呆，「一開始撤資就不是個問題啊。」
阮清清快瘋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葉若笙這樣的女人——明明是自己先上門挑釁的，明明是我先的！
就在氣氛徹底白學之前，葉若笙打了個響指。
「我知道你心裡面不服氣，也明白你的那些齷齪的小心思，」葉若笙懶懶地說道，「本來我是不屑於和你較勁兒的，但是這次嘛……我想例外一下。」
「我們來打個賭吧。」
葉若笙走到了阮清清的面前，她壓低了聲音，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的光亮：「這一次的電影，拍出來上映了之後，我保證它的票房會過兩千萬。」
阮清清目光古怪地看著葉若笙，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開什麼玩笑！就這種破電影，怎麼可能會有兩千萬的票房？！」
「不敢賭？」葉若笙衝着阮清清伸出了手。
阮清清一咬牙，猛地拍了一把葉若笙的手：「賭什麼！」
「簡單，誰輸了誰就退出娛樂圈。」葉若笙聳了聳肩膀，「那麼，賭約成立了。」
阮清清壓抑著想要放聲大笑的衝動，勉強點了點頭：「……葉導，我現在開始好奇，你是不是鹿靈叔叔那邊派來的臥底了。」
看著阮清清離去的背影，葉若笙微微嘆了口氣。
——鹿靈這叔叔可以的，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傻缺。不過是說了兩句，就這麼簡單地被忽悠走了，好歹記得留個證明啊？
哎？說起來，從剛剛阿貞進了化妝間之後，裡頭就好像沒動靜了？
第9章 九、不要再熬夜了
葉若笙還沒有想完，就聽到化妝間裡頭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啊！！！」
葉若笙被嚇了一跳，她來不及多想，一下子就踹開了房門：「怎麼了！」
只見房間裡面，化妝師正癱坐在地上，手裡面的剪刀和梳子已經掉到了一邊，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癱軟，葉若笙喊了他好幾遍，化妝師都沒有能夠回過神來，只是結結巴巴地說道：「葉導……葉導……你看那個……那個女演員！」
葉若笙好奇地看向了坐在化妝鏡前的貞子——怎麼了？阿貞那種性格的好姑娘，怎麼會把化妝師嚇成這樣？
只見坐在那兒的貞子，頭髮已經被全部掀了起來。此刻的化妝鏡中，倒映出了貞子的真容。
——膚色青白，雙眼泛紅，面如金紙。明明是一張漂亮清純的臉蛋兒，此刻看起來卻莫名地鬼氣森森，叫人看著便心生寒意。
貞子則透過鏡子回看著葉若笙，她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看到我這副模樣的話，一定不會在那樣友善地對我的吧？
貞子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她已經習慣了孤獨，但是還是隱約的會有些期待。
葉若笙板著臉，一句話沒說，只是快步走到了貞子的面前。貞子默默地看著她，紅腫的眼睛一眨不眨。
下一秒，葉若笙便抬起兩隻手，一下子就按在了貞子的臉上。
貞子：？？？
「阿貞，你……」葉若笙看起來很難以啟齒，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說出來了，「你是不是熬夜給我做盒飯了？」
饒是貞子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葉若笙會問出這樣的一句話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只是張了張嘴巴。
葉若笙十分痛心：「不用這麼辛苦的，我和大家吃一樣的就可以了，你一個人做整個劇組的飯，還要額外給我做飯，這也太為難你了。」
「不……其實……」貞子有心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葉若笙一下子給打斷：「沒事，不要說了，我明白的！你每天都在勉強自己吧！」
「看看這臉，黑眼圈都成啥樣兒了！」葉若笙嘆了口氣，「我等會兒給你拿面膜，你每天以後回家記得敷面膜，然後我的便當也不用那樣做了，我就吃普通的就行了。」
貞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能夠默默地點了點頭。
葉若笙見貞子答應了，這才對著一邊的化妝師說道：「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趕緊起來給阿貞化妝啊。」
葉導，這樣子還有必要化妝嗎？
化妝師也已經回過神來了，覺得自己剛剛那個樣子實在是有點丟人，但還是不太願意承認：「……好的！我馬上就來！」
只是貞子的那張臉實在是叫人無從下手，現在這個模樣已經可以完美地出演電影角色了。然而葉若笙又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化妝師為難地想了一會兒之後，決定再給貞子上點粉。
——鬼嘛，就把臉再弄白一點好了，更像鬼。
經過了化妝師的一番操作之後，貞子總算是畫好了妝。葉若笙端詳著鏡子裡的貞子，這才感到了滿意：「這個妝就對了，等會兒出來跟我試試戲，給你的劇本看過了嗎？」
貞子嗯了一聲：「……台詞也，背了。」
「態度好的演員就是好，」葉若笙順口誇了一句，這才走出了化妝間，「加油啊阿貞！說不定以後你會成為大明星。」
說著，葉若笙還衝著貞子眨了下眼睛。貞子看著葉若笙離開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勾了勾嘴角。
一邊的化妝師——果然他沒有看錯，這個女演員就是長得很可怕啊啊啊啊啊！！！！
——
「所以，你的投資到底找到了沒有？」
夜宵攤上，葉若笙和霍白面對面地坐著，旁邊還有一個跟著來蹭飯的鹿靈。三個人圍著三大盤燒烤，吃的滿嘴流油。
「你賬上的錢沒多少了吧？之前說能撐半個月，現在又過去了幾天，你到底開始找投資沒有？」霍白就像個碎嘴的老媽子，一邊吃一邊念叨著葉若笙，「不是我說你，你對這電影也沒有必要這麼掏心掏肺的，這才投資了多少錢……」
當然，這話立馬就得到了一邊鹿靈的怒目而視。不過霍白和葉若笙一樣，一點兒都不怕她，直接就無視了鹿靈。
葉若笙則十分不耐煩：「好好好，我知道了，老白，你老是這樣子念叨的話會找不到老婆的。」
霍白一愣，旋即怒了：「我找不找得到老婆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不對，我找不找得到老婆和你有沒有投資有什麼關係啊？」霍白恨鐵不成鋼，「我覺得你還是聽我的，別拍這個電影了，你看你哪怕是回去拍那些狗血電視劇呢？我看你原來幹的也不錯啊。」
「不行，我和人打賭了，」葉若笙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和你們組裡的那個阮清清打了賭，這個電影的票房要到兩千萬，誰輸了誰退出娛樂圈。」
霍白：……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葉若笙，很想將她的腦袋打開來看看這個傢伙是不是瘋了。
不過還沒有等霍白說話，一邊的鹿靈反而感動了：「你……你是為了我才和她打賭的嗎？我……我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我這麼好……」
「你別自作多情啊，」葉若笙無情地打破了鹿靈的幻想，「那個女人三番兩次的來給我找麻煩，我要是不給她點顏色看看，那以後豈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騎到我頭上來了？放心吧，和你沒關係。」
鹿靈面無表情地抓起了一串茄子，在腦內將茄子當成了葉若笙，惡狠狠地咬了下去——混蛋！好氣啊！！
「你這連後路都不給自己留啊……」霍白倒吸一口冷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若笙，你這次太衝動了。」
葉若笙聽了這話，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將手裡面的一串雞心給吃了，這才用胳膊肘戳了戳身邊的鹿靈：「我問你，你之前被人挑釁，生不生氣？」
鹿靈眨巴眨巴眼睛：「我可生氣了。」
「我也是，」葉若笙聳聳肩，「儘管對方是個傻缺，但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來挑釁我的。」
鹿靈又感動了：「說得太好了！那個阮清清就是個聖母白蓮大綠茶！你一定要把這個電影拍好了，狠狠地打她的臉！」
葉若笙冷笑一聲：「想要我把電影拍好，你先把你的演技練好吧，就你目前這個情況，阿貞那個初學者都要比你好太多了。」
兩個女人吵吵鬧鬧，對面的霍白深沉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吃一頓飯得老十歲。
鹿靈沒有吃多久就走了，她雖然性格驕縱，但是很怕自己的叔叔。她的叔叔給她定下了晚上回家的時間不能超過十點，鹿靈也嚴格地遵守著，到了點就跑了。
頓時，桌邊就只剩下了葉若笙和霍白兩個人。
霍白握著塑料的一次性杯子，看著葉若笙：「好了，她走了，你能跟我說實話了吧？」
「為什麼要堅持拍這部電影？」霍白臉色很嚴肅，「你別想著用謊話來蒙我，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性格。」
葉若笙笑著瞥了霍白一眼：「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她放下了手裡面的籤子，挺直了一點脊背：「霍白，我想拍電影。」
霍白一愣。
「雖然只是一個小成本的恐怖片，但是也是電影，」葉若笙說道。
霍白覺得葉若笙好像在說心裡話，不由得也鄭重了起來：「真的嗎？可是你之前不還說，不想拍這種國產爛片？」
「片子爛不爛，還是要拍出來才知道，」葉若笙笑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如今的我充滿了積極向上的念頭，每天醒來都想著為祖國的影視行業做出一份自己的貢獻……」
前面聽著還像那麼回事，後面就越來越歪，霍白猛地反應過來葉若笙還是在敷衍他，頓時就怒了，剛想要說些什麼，斜地裡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
「說得好！」
這聲音近在咫尺，音量也沒有收斂著的意思，直接將兩個人震得差點跳起來。
然而對方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還在保持著音量感嘆著：「說得太好了！我們就應該對這個世界作出一點貢獻才對！」
葉若笙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年輕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在燒烤攤昏暗的燈光下，葉若笙都能夠清晰地看到年輕人臉上的紅暈。再加上他時不時地打個嗝，葉若笙迅速地判斷出——眼前的人是個醉鬼。
然而這個醉鬼此刻情緒十分亢奮：「小姐！我從剛剛就開始聽了！我覺得你說的太好了！不管是面對強權時的不畏懼，還是心中理想的宏大，這都是現代社會的人所缺少的美好品質！」
因為這個醉鬼鬧出的動靜太大，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向這邊看了過來。饒是臉皮厚如葉若笙，也忍不住想要制止眼前的人：「那個，先生……你有什麼事兒嗎？」
沒事兒你就自己回家去唄。
然而對方並沒有接收到葉若笙的信號，不僅如此，他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什麼東西來，猛地拍在了桌子上。
「來！這個就當我送你了！」
第10章 十、先生辦卡嗎
葉若笙和霍白一起向著桌子上的東西看去，只見那玩意兒小小的一個，硬挺的躺在桌子上，很明顯是一個錢包。
「就……就當我投資了！」年輕男人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將自己的胸膛拍的啪啪響，「你電影還差多少錢！我給了！」
葉若笙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有這樣投資的人。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帥哥，你喝多了吧……」
「我沒喝多！」男人不高興了，他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錢包，往葉若笙的手裡面一拍，「我讓你拿著……嗝，你就拿著！」
葉若笙被男人那一巴掌拍的手掌心疼，等她回過神來想要將錢包還給他的時候，就看到那個男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葉若笙和霍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自己的懵逼。
「這也喝得太大了吧……」葉若笙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邊，將那個錢包重新放到了他的桌子上，「先生，你的錢包。」
誰知道那個年輕男人就像是失憶了一樣，滿臉警惕地盯著她：「什麼錢包？辦卡是吧？我不辦卡。」
葉若笙：？？？
「你剛剛給我的銀行卡啊，」葉若笙第一次感受到了無力，以前這種事情都是她幹的，「趕緊拿回去吧。」
結果那個男人聽了這話，看起來更加的提防了。他甚至站了起來，離葉若笙遠了一點：「不要不要，我不要這個錢包……老闆，我吃完了！走了走了！」
說完，那個男人便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態穿過了葉若笙和桌子之間的空隙，跑出門的時候好像還撞到了一下桌子，葉若笙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捂著腰，一瘸一拐歪歪扭扭地跑掉的。
霍白在後面看完了全程，直接就笑出了鵝叫，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葉若笙則站在原地，看著手上的那個皮質的錢包，到現在還有些沒回過神。
——這年頭，酒品這麼差勁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這個錢包你打算怎麼辦？」霍白一邊憋笑一邊擦眼淚，「天降橫財啊，這麼好的運氣你應該去買彩票啊。」
葉若笙盯著手裡面的錢包琢磨了一會兒，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算了，問問老闆有沒有那傢伙的聯繫方式吧，我看看能不能跟他聯繫上。」
——
周雲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躺在床上——下半身在床上，上半身在地板上，腰部硌著一個枕頭，但還是能夠誠實地感受到床板的堅固和結實。
「我去……疼疼疼！」
周雲川努力地用雙手支撐著地板想要爬起來，然而他飽受折磨的腰在經過了一夜的摧殘之後，也只能夠做到勉強。加上地板又有些滑溜，手裡一個不小心，便帶著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一陣巨響過後，周雲川放棄一般地倒在地面上，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幹了什麼？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剛剛站穩，大腦又傳來了一陣刺痛。周雲川忍不住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腦袋——昨天晚上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啊？
頂著一個雞窩頭，蹲在原地緩了老半天，周雲川才重新站起來挪進了衛生間。
他盯著鏡子裡面那個長出了鬍子的自己，沉默地開始洗漱。
——同時周雲川也沒有忘了，將鏡子上貼著的那些符咒重新按緊一點，這東西要是掉下來一張，他今天晚上就別想睡個好覺了。
打理好了自己之後，周雲川打了個哈欠，又踱步出了衛生間。在跨過了一個香爐，路過了兩尊佛像之後，周雲川回到了臥室。
如果說剛剛的衛生間裡只是貼了一些符咒的話，周雲川的臥室裡面就是一個大型的法陣。從地板到天花板，全都繪製好了神秘複雜的圖像。而在這些圖像的正中間，擺著一張床，床上被褥凌亂，還散落著周雲川昨天晚上穿的衣服。
周雲川對那些神秘的法陣視若無睹，他大步走到了床邊，拿起了那些髒衣服，打算放到洗衣機裡面轉一轉。
「先把東西掏出來，」周雲川一邊嘟囔著，一邊伸手去摸兜兒，「上次就把錢包給丟到了洗衣機裡了，這次可不能這麼幹。」
然而周雲川摸了半天，並沒有摸到自己的那個錢包。
……我錢包呢？
周雲川剛開始還沒有想太多，只覺得是自己丟在了家裡面的某個角落，然而等他將整個房子都翻箱倒櫃地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錢包的時候，就有一點慌了。
——我錢包呢！
周雲川雙眼無神地坐在地板上，環顧著自己的周圍，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來，自己昨天究竟幹了些什麼，錢包會被他丟在什麼地方。
……昨天，他在外面晃了一天，然後晚上去吃燒烤了。吃燒烤的時候不小心一個人喝酒喝高了，記得最後的時候，好像有個女人拿著東西要給他來著？
然後他拒絕了……
想到這兒，周雲川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臉，沉默了半天之後，嗚咽了一聲。
——他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這下好了，昨天晚上吃了一頓天價燒烤，而且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還是自己親自將錢包塞到人家的手裡面的，不收還不高興。
周雲川心如死灰，就在他快後悔到想要跳樓自殺的時候，手機突然「叮咚」響了一聲。
他將手機拿起來一看，發現是支付寶上有聯繫人給他發了消息——難不成是有人給他打錢了？
周雲川疑惑地打開了支付寶，只見有人給他轉賬，轉了一毛錢，同時要求加好友。當然這些還不足以引起周雲川的注意，令他在意的是，在備註那一欄裡寫著「昨天晚上的幸運客戶」。
周雲川趕緊坐了起來，手忙腳亂地通過了對方的好友申請，對面也很快就發來了消息：「你昨天在哪兒吃的燒烤？」
「李大壯燒烤攤。」
「你塞給了我什麼？」
「錢包！」
「錢包裡有什麼？」
這下週雲川卡殼了，他還真不記得錢包裡有什麼了，不過這難不倒他：「我給你報身份證號吧？」
對面的葉若笙看著空空蕩蕩的錢包，以及裡面的一大串卡片，遺憾地回答道：「你的錢包裡沒裝身份證。」
周雲川：……
「那有什麼？我都能背出來數字！」周雲川著急拿回自己的銀行卡，手指飛快地又打了一段字。身份證不在錢包裡，大不了自己背銀行卡號嘛。
將消息發過去，心急火燎地又等了一會兒之後，周雲川終於收到了對方回復的消息。
「那你背一下你的那張網吧白金會員卡的卡號吧。」
周雲川：草。
——
片場上，葉若笙坐在導演椅上，翹著二郎腿把玩著手機，一邊飛快地按著鍵盤，一邊樂呵呵地笑。
——好久沒有遇到這麼好玩的傻子了，她得好好教訓一下對方才行。
還辦卡，她這麼年輕有為的導演，長得就這麼像辦卡的嗎？
「你幹什麼呢？笑得這麼猥瑣？」就在葉若笙逗周雲川逗得正開心的時候，鹿靈湊了過來，「能讓我看看嗎？」
葉若笙立馬就端正了臉色，她匆匆地給周雲川發了片場的地址之後便按滅了手機屏幕：「不行，不能看，隱私知不知道？」
鹿靈哼了一聲：「行行行不看不看，那我今天可以拍戲了嗎？」
經過了幾天的加強訓練，鹿靈的演技有了明顯的提升——主要是之前實在是太爛了，稍微好一點就可以用肉眼看出來。
不過今天葉若笙給鹿靈安排的戲並不是那麼簡單，今天的戲主要是鹿靈和貞子的對手戲。
和鹿靈比起來，貞子才是那個真的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只是貞子的妝後效果實在是太好了，看起來和女鬼的形象無比的貼合。葉若笙給貞子試過幾段戲，貞子往那兒一站，就有一種天然的女鬼氣場自動散發了出來。
葉若笙不知道觀眾會怎麼樣，反正片場的工作人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貞子嚇得夠嗆。
既然連無關緊要的人士都這麼害怕的話，那鹿靈應該……更害怕才對吧？
葉若笙若有所思地讓鹿靈先去準備，自己則去親自給貞子講講戲。
貞子此刻正穿著戲服，在片場旁邊等候著。原本劇組雖然比不上那種大型劇組，但是人員流動也還是不少。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嘈雜的環境下，貞子的身邊愣是硬生生地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
那些工作人員在路過貞子的時候，都有意無意地繞著走——明明知道坐在那兒的是替補劉晴的女演員，但是怎麼看起來就這麼瘮得慌呢！
幸好，貞子也不在乎，只是一個人乖乖地坐在那兒看劇本。
「阿貞，準備的怎麼樣了？」驀地，葉若笙的聲音在貞子的耳邊響起。貞子抬頭看向葉若笙，想要衝她笑一笑又怕嚇著她，最後只能擠出了一個十分古怪的表情來：「我都……背下來了。」
葉若笙滿意地拍了拍貞子的肩膀：「沒事，放輕鬆，我知道你可以的，等會兒我們會先試一段，不用有太大的壓力。」
至於鹿靈有沒有壓力……就不在葉若笙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第11章 十一、第一次拍戲
很快，眾人便都準備好了，鹿靈也畫好了妝站在了指定的位置。她抬手拍了拍臉頰，好讓自己能夠快速進入到角色的狀態當中。
隨組的表演老師雖然水平不是頂尖的好，但是教起鹿靈來也是綽綽有餘。而鹿靈自認為跟著老師猛學了一段時間之後，也是有所長進，今天她一定要一雪前恥，讓那個葉若笙和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對她刮目相看！
在鹿靈的想像當中，葉若笙和全體工作人員在看過了她的表演之後，紛紛都為她尖叫歡呼，並且誇她是天賦異稟。想著想著，鹿靈便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葉若笙無語地看著場內的鹿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著大聲公衝她喊道：「哎！回神了回神了！不然扣你今晚盒飯啊！」
鹿靈趕緊從幻想當中抽離出來，她下意識地看了對面一眼，只見一個枯井靜靜地擺在那兒，她知道，和她演對手戲的貞子應該已經藏好了。
今天的這場戲拍的是女主角和女鬼貞子的第一次見面，女主在已經請過了碗仙的情況下，害怕被碗仙附身害死，便去傳說中的地方開始尋找猛鬼貞子。
鹿靈看著眼前擺著的那一口道具井，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葉若笙才不管這些，她舉著喇叭喊道：「燈光道具準備！action！」
鹿靈努力地進入到了角色那驚恐不安的狀態，她的雙手下意識地蜷縮著，腳步卻還在一點點地往前挪。
雖然是在熱烈的日光下，但是鹿靈卻感覺周身如同在寒冬當中。
「就……就是這兒了吧？」
鹿靈舉起手裡面那泛黃的地圖，對比著眼前的枯井，在確認了之後，不僅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愈發的不安了起來。
——這樣做，真的可以將碗仙給趕走嗎？
葉若笙坐在監視器前，看著鹿靈的表演，忍不住挑了下眉頭——這姑娘還真的是讓她驚訝了一下，突擊訓練了這麼短的時間，真正上陣還表現的不錯。
不能算是特別好，但是肯定比之前的僵硬呆板要好多了。
在葉若笙思考間，鹿靈已經走到了枯井邊。攝像機的鏡頭立馬跟上，給枯井一個特寫。只見那枯井裡黑洞洞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就好像是無盡的深淵，叫人望而生畏。
鹿靈雙手扶著井邊，咬了咬牙，摸到了井邊的符咒上。她深呼吸了兩下，閉上了雙眼，猛地一揮手，將那符咒給撕了下來！
瞬間，所有人的耳邊便響起了一種詭異的呢喃聲。那聲音聽起來似男似女，粗糙沙啞，初聽還好，但是只要多聽一會兒，就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煩躁湧上心頭。
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受到了影響，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正面面對的鹿靈。她根本掩飾不住自己的恐懼，整個人都在顫抖。
場外，葉若笙卻十分高興——可以啊！鹿靈這演技爆發了？這個恐慌的情緒演的也太真實了。
鹿靈現在是有苦說不出，有心想要從井邊逃開，然而她腳都軟了，想要跑都沒辦法。而井裡同時也正在有什麼東西向上攀爬著，鹿靈被迫注視著枯井，耳邊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只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咚。
慢慢地，黑色的髮絲從枯井的昏暗當中剝離了出來，緊接著便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她肢體扭曲著，從枯井當中緩慢地向上攀爬著。枯井邊緣光滑且長滿了青苔，女人視若無睹，隨著她的每一次上升，那陰寒的氣息就會擴散一點。
「不……不要……」鹿靈嚇得跌坐在地，她早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一張臉涕淚橫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幸好，鹿靈的靈台尚存一絲清明，知道自己還在演戲，不能夠跑路。
只是等了一會兒之後，枯井裡的貞子卻沒有爬上來。鹿靈不禁有些疑惑，她想了想，還是慢慢地湊到了井邊。
她強忍著害怕，往井下看了一眼。不過是一眼，鹿靈瞬間就窒息了。
——只見貞子已然爬到了井邊，她雙手攀著枯井壁，黑髮垂落，露出了一張蒼白的面孔。紅腫的眼睛死死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鹿靈，最後，貞子對著鹿靈咧嘴一笑。
「找到你了。」
「啊啊啊啊啊！！！！！」
那一刻，鹿靈的尖叫聲響徹了整個片場。
——
「很不錯嘛！」葉若笙一邊拍打著鹿靈的肩膀，一邊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還能夠演技大爆發成這樣，要是你以後一直能夠保持這樣的水平的話，咱們這個電影不愁不賣座啊。」
鹿靈的表情很恍惚，她坐在椅子上，身體搖搖晃晃的，根本沒有聽到葉若笙在說什麼。她還沉浸在剛剛貞子的那個笑容裡面——太嚇人了，真的是太嚇人了，拍戲還會有生命危險的嗎？
天曉得她剛剛差點被嚇得心臟驟停！她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就因為工傷而死啊！
「行了擦把臉，休息一下，等會兒繼續拍攝，」葉若笙交代一邊的助理好好地照顧鹿靈，自己則看向了另一邊的貞子。
「阿貞，你剛剛表現的真的很好，」和其他害怕的工作人員不同，葉若笙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哪兒有問題，她十分熱情地抱住了貞子，還拍了拍她的背，「簡單的一句台詞，把鹿靈嚇成了那樣，看來你背地裡沒少下功夫吧？」
一邊路過的工作人員聽了這話，全都神情複雜地看向了導演，
——葉導，真的不是因為這個女演員自帶一種女鬼的氣場才會這麼嚇人的嗎？
貞子面對葉若笙的熱情，忍不住低下了頭，沙啞著聲音說道：「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葉若笙得意洋洋，覺得自己簡直是慧眼識珠，「沒想到阿貞你演戲這麼有天賦，不僅做飯做得好，還會演戲！」
貞子偷偷地鬆了口氣——她喜歡就好，虧得自己在那個井裡面的時候散了點鬼氣出來，看來她還挺滿意的。
既然她喜歡，那以後可以多散散。
「葉導，」就在葉若笙準備再回頭看看剛剛的拍攝片段的時候，一邊跑過來一個工作人員，「葉導，外頭有人找。」
有人找？葉若笙疑惑地看向那個工作人員：「誰啊？」
「不認識，是個男的，」那個小助理撓了撓後腦勺，「長得還挺帥的呢！」
葉若笙心裡面有了計較：「你把他帶進來吧。」
小助理應了一聲，馬上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帶進來一個年輕的男人，正是昨天晚上葉若笙和霍白在燒烤攤上遇到的那個醉鬼。
只是醉鬼現在清醒了之後，看起來倒是正常了很多。
不過為什麼看起來他好像有些畏畏縮縮的？
——
周雲川順著對方給的地址，一路找到了片場來。
路上，周雲川全程面色鐵青，只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底板。不管耳邊聽到什麼聲音，死活不抬頭就對了。
等出租車到了地方之後，周雲川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車，那一串動作叫一個乾淨利落，看得車裡面的司機眼睛都瞪大了——我去，這急著來片場，難不成是個動作演員？
周雲川一直到腳踏實地，才算是鬆了口氣。他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看那輛出租車，正好和出租車裡的東西對上了眼神。
周雲川臉色一白，趕緊扭過了頭來，同時開始小聲地背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他一路默唸著，順著手機上的導航繼續往片場裡走。這地方還真大，周雲川一想到自己還需要單獨走一段路，就又忍不住開始冒虛汗。
只是隨著他一路走來，周雲川警惕地環顧四周，卻什麼東西都沒有看到。一開始在片場外圍還有零星的兩三隻，越往裡走就越少，等他快要到達那個女人給自己發的定位的時候，周圍已經很乾淨了，他一個人走了好一會兒，卻依舊是什麼都沒有看到。
周雲川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自己的神經，反而愈發的提防了起來——這不正常，哪怕現在是白天，但也是會有那種東西出現的。
但是為什麼現在什麼都沒有？
周雲川抬頭看向了眼前的片場，他似乎隱隱約約地看到了什麼，但是卻又看不仔細。
這地方有古怪。
他皺了皺眉頭，還是上前說明了來意——這片場畢竟這麼多人呢，陽氣重一點也有可能吧？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趕緊拿回錢包趕緊回家才對。
很快，裡面的就出來了一個小助理，將他帶進了片場。當週雲川跟著那個小助理跨進片場的那一刻，他一下子就後悔了。
——眼前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片場突然就被一股黑氣給籠罩了起來，這股氣息和他平時見到的那些根本不同，不僅又黑又潮濕，而且還衝天而起，直接形成了一個半圓，像一個鍋蓋一樣，蓋住了整個片場！
我去！這是什麼地方！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見鬼了，這是藏了個千年老鬼吧！
第12章 十二、你猜我投不投資
周雲川一張俊臉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黑，整個人腦袋裡就像是煮開了一鍋漿糊，沸騰的他都不知道應該是奔跑著掙扎一下還是站在原地等死。
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葉若笙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屠龍寶刀？」
「點擊就送。」周雲川對著暗號，同時張了張嘴巴，他看著眼前的女人，驚疑不定。
——剛剛還張牙舞爪瀰漫了整個場地的鬼氣，在碰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像是溫順的小貓一樣，紛紛躲開不說，還護在她身前身後，活像是舔狗。
這女人什麼來頭？
葉若笙看著周雲川：「確實是你，昨天喝多了，現在清醒的樣子還叫人有點認不出來。」
周雲川臉一黑：「我不是故意要喝多的。」
「是，你也不是故意把錢包要塞到我手裡的，」葉若笙翻了個白眼，將周雲川的錢包放到了他的手上，「行了，回去吧，沒事兒別喝那麼多酒，留著空閒好好地建設文明祖國成不成？」
說完，葉若笙便轉身想要回去。然而周雲川現在還沒有弄明白葉若笙為什麼會不受那些鬼氣的環繞，他下意識地就喊道：「哎！等等！」
葉若笙狐疑地扭過頭來看著他：「幹嘛？難不成你還真想給我投資啊？」
葉若笙說這話，本意是想要和周雲川開個玩笑，只是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在憋了一會兒之後，竟然點了點頭：「……我確實有這個想法。」
葉若笙這下是真的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可能腦子有點問題：「……你知道拍一部電影要多少錢嗎？」
誰知眼前的男人在明顯糾結了一會兒之後，居然真地打開了錢包，從裡面掏出了一張銀行卡來，舉在葉若笙的面前：「這裡面有六百萬，夠不夠？」
葉若笙：？？？
——
當週雲川被葉若笙帶到片場裡頭的時候，一路上還時不時地瞄一眼葉若笙。
在周雲川的眼裡，這個片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鬼窟，裡面應該是住著一隻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厲鬼。然而這隻厲鬼別的不怕，唯獨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十分順從，那些鬼氣原本陰森可怖，然而在遇到了這個女人之後，就紛紛蹦跳了起來。
周雲川甚至都能夠看出那些鬼氣的歡欣雀躍來。
這特麼真的是鬼氣嗎？是他眼睛花了吧？
生平第一次，周雲川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陰陽眼來。趁著葉若笙不注意，周雲川試探著對著鬼氣伸出了手。結果還沒有等他觸碰到，那些鬼氣便迅速地凝結成了一個巨大的骷髏頭，衝着周雲川咆哮了一聲，露出了獠牙。
周雲川：……
這也太看人下菜碟了吧！好氣啊！
葉若笙並不知道周雲川看到了什麼，她將周雲川帶到了監視器前，隨便找了兩把椅子，示意周雲川坐下。
「你真的想投資？」葉若笙心情很複雜，她打算和周雲川好好地談談，「拍電影可不是簡單的事情，萬一你血本無歸了怎麼辦？」
周雲川很疑惑：「六百萬很多嗎？」
葉若笙：？？？
「我現在可能是沒什麼錢吧，但是六百萬我也沒放在眼裡。」周雲川將卡放到了桌子上，「密碼是六個六，你拿去用吧。」
說著，周雲川的一雙眼睛還黏在那張銀行卡上，半晌都捨不得挪開。
葉若笙：……
她都要氣笑了——沒錢你裝什麼闊啊！
這麼一想，葉若笙那股勁兒就上來了，她故意抬手按在了那張銀行卡上：「那既然這樣的話，就謝謝你了。」
說著，她拔了一下那張銀行卡。
沒拔動。
葉若笙：「……你要是沒錢的話咱們真的不用這樣的。」
「誰說我沒錢了！我有錢！」周雲川像是惱火了一樣，下意識地就反駁了葉若笙一句，只是如果他沒有死死地捏著那張銀行卡的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葉若笙都無奈了：「小帥哥，投資電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的，你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周雲川如果有點眼力見兒的話就知道應該見好就收。然而周雲川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他不捨地將銀行卡放在了葉若笙的面前，咬著牙彷彿下定了決心一樣，說到：「我……我說了我要投資電影，我就投資了！」
葉若笙……葉若笙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時間無話可說。
她甚至抬手在周雲川的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昨天的酒還沒醒啊？」
真沒見過這種上趕著要送錢的，葉若笙覺得簡直開眼界。
周雲川深沉地嘆了口氣：「其實我有我不得不投資的理由。」
「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就被你的氣質給深深地吸引住了……」周雲川的話剛說了一句，便被葉若笙無情地捂住了嘴巴，堵住了下面話的去路。
「好了夠了不要再說了，」葉若笙直視著周雲川的眼睛，「你今天既然一定要投資的話，那我有些事情要給你提前說清楚了。你投了錢你是金主爸爸，但是劇組的一切還是我說了算，咱們回頭會有詳細的合同給你，以及……我們劇組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潛規則。」
周雲川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然後他指了指葉若笙的手。葉若笙將手撤開，周雲川說道：「可以的，我也沒有潛規則的愛好，就你們這個劇組，也就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女主角長得還算不錯。」
聽到這話，葉若笙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鹿靈的長相是不錯，但是你如果敢潛，第二天估計就能在護城河上看到你漂浮的屍體……
「那……我就去找人弄合同了，」葉若笙看著那張銀行卡，「現在還沒有簽，你還有機會反悔。」
對於這句話，周雲川的回答是直接將銀行卡放到了葉若笙的手上。
葉若笙衝着周雲川挑眉一笑，將那張銀行卡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周雲川心疼地看著自己的錢就這麼不翼而飛，覺得這世道是真的和他過不去。以前他還真不把這六百萬放在眼裡，只是現在……
不過周雲川有他不得不弄清楚的事情，哪怕沒了錢。
葉若笙又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就有人將兩份合同送了過來。霍白送來合同的同時，還氣喘吁吁地指著葉若笙的鼻子，憤憤不平地說道：「你……你這個……」
「是是是，我這個混蛋。」葉若笙接過了霍白遞來的合同，開始翻看了起來。
霍白呼哧呼哧地喘氣：「我……我不是……」
「我懂我懂，你不是我的傭人。」葉若笙快速地將那份合同瀏覽完，看了下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便遞到了周雲川的面前：「你也看看吧，沒有什麼疑問就簽了。」
周雲川接過了合同，他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葉若笙瞥了一眼霍白：「每一次他都是這麼說的，習慣了。」
霍白：……
不過也因為這個，霍白終於注意到了坐在那兒的周雲川。他多看了周雲川兩眼，「咦」了一聲：「這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的那個小兄弟嗎？」
周雲川對著霍白點點頭，他剛剛損失了六百萬，現在沒有心情笑。
霍白也不在意，他好奇地看著葉若笙：「你是怎麼忽悠人家投資的？」
葉若笙：「說來你不相信，是他自己哭著喊著要把錢給我拍電影的……」
一邊的周雲川聽不下去了，他趕緊在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將其中一份遞給了葉若笙：「好了。」
葉若笙笑眯眯地將合同收了起來，並衝着周雲川伸出了一隻手：「那麼，合作愉快了，周……」
她卡了會兒殼，最後很認真地問道：「你叫周什麼來著？」
周雲川握著葉若笙的手，也想嘆氣了：「我叫周雲川。」
——
葉導拉到投資了！
這個消息很快地就傳遍了整個劇組，所有的工作人員就像是被打了一針強心針一樣，一個個原本還有些忐忑不安，現在個個都在賣力幹活，整個劇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葉若笙帶著周雲川在劇組轉一圈看看情況的同時，忍不住也想把那些蠢貨給開了——你說道具和攝像激動地表現也就罷了，你一個化妝師舉著刷子在那兒想幹啥？
周雲川心不在焉地跟著葉若笙參觀著，一路上，他都在想這個鬼窟的正主究竟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會對這個女導演網開一面。
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時候，只見眼前突然鬼氣一下子就變得濃重了起來，那些鬼氣在極短的時間當中以幾何倍數開始增加，還沒有等周雲川反應過來，他就被那些鬼氣給包圍了。
周雲川的臉又白了——不是吧，他今天不會交代在這兒吧？為什麼剛剛還很安靜的鬼氣一下子會變得這麼多啊？
很快，周雲川就得知了原因。
「阿貞！」葉若笙看到了貞子正在往這邊走來，她趕緊抬手招呼了一下，「過來過來，我帶你看看咱們的新投資人。」
貞子依言，乖乖地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她現在還穿著戲服，嗓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嘶啞：「老闆……好……」
周雲川沒有回答，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貞子背後那幾乎凝實的黑色鬼氣，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下一秒，周雲川白眼一翻，咕咚一聲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第13章 十三、陰陽眼是個被動技能
「哎哎哎！怎麼回事！」葉若笙大驚失色，她趕緊跑到了周雲川的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試了下心跳和呼吸，確認周雲川只是暈過去了。
「這別是有什麼隱疾吧……」葉若笙撓了撓頭，看著剛剛才簽的合同，心裡面已經開始有點後悔了。
霍白也趕了過來：「怎麼了？沒事兒吧？」
「沒事，就是突然暈過去了，」葉若笙回道。霍白鬆了口氣，他剛想說自己上前把周雲川給扶進屋子裡，就看到葉若笙一隻手伸到了周雲川的脖子下，一隻手放到了他的腿彎處，輕鬆一用力，周雲川就被公主抱了起來。
霍白：……
「我把他抱進去休息一下，」葉若笙並沒有覺得有哪兒不對，「你不是還忙嗎？先走沒事的。」
霍白眼神複雜地點點頭，看著葉若笙離去的背影，霍白忍不住在心裡面感嘆：
——這個公主抱的感覺還挺合適是怎麼回事？一點違和感也沒有啊！
——
周雲川不知道暈了多久，才幽幽地醒轉了過來。
他剛剛睜開了一點眼睛，還沒有能夠看清眼前的一切，只是感受到額頭上有個熱熱的毛巾在擦拭著自己的虛汗。
看來這個劇組還是有好人的。
周雲川還沒有欣慰一會兒，眼睛完全睜開了之後，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張蒼白的臉。
——貞子抓著毛巾，眼神幽幽地直視著他。
周雲川：……
周雲川：？？？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了怎麼了？」葉若笙本來是在外面拍片子的，結果就聽到小屋子裡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嚇得整個劇組的人全都忍不住抖了抖。
葉若笙下意識地就衝向了傳出聲音的小房間，還沒有等她打開門，就看到周雲川從裡面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
周雲川此刻也管不上對面來的人是男是女，自己認識還是不認識，總之他下意識地就躲到了葉若笙的身後，開始瑟瑟發抖。
「這是怎麼了？」葉若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回頭看看周雲川，「你看到啥了？嚇成這樣？」
眾人也全都圍了過來，看著新來的金主爸爸嚇得魂不守舍的模樣，大家都很奇怪。
緊接著，貞子就從小房間裡面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眾人：……
葉若笙看了一眼貞子，抬手衝她打了個招呼：「辛苦了。」
貞子搖搖頭：「沒……事……」
「既然他醒了，你繼續去忙你的吧，」葉若笙安排好了貞子，又詢問了一遍周雲川，「你剛才咋了？看到啥了嚇成這樣？」
——不是，葉導，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嗎？
所有的人都看看貞子，再看看周雲川，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周雲川聽到葉若笙的問話，也不回答，等貞子走遠了，他才重新站了起來，只是兩條腿還是忍不住地有些發軟。
「……我……我可能是剛剛有點發懵……」然而周雲川不能說實話，他用個眼睛不停地瞟著貞子離開的方向，同時嘴上說道，「休息……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葉若笙哦了一聲，她順著周雲川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貞子的背影，便好心地解釋道：「那是咱們劇組的女配，叫貞子，剛剛劇組沒人就麻煩她照看了你一會兒，不用害怕，貞子人蠻好的。」
周雲川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麼表情來，最後他只能看著那沖天的鬼氣，乾巴巴地笑了兩聲：「……是……是嗎……那還真的是謝謝她了。」
不知道多少年的厲鬼照顧他給他擦汗，自己從出生到現在還真沒有過這麼大的牌面。
「你既然醒了，還是先回去吧，」葉若笙看了看手機，「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劇組也快收工了。」
周雲川平穩了心神站了起來，點了點頭：「行，那我先回去了，你們……祝你們拍攝順利。」
說著，周雲川又看了一眼那沖天的鬼氣，這才緩緩地走出了片場。
葉若笙瞥了一眼周雲川，嘆了口氣：「長得倒是不錯，怎麼膽兒這麼小呢？」
——
周雲川的六百萬在走過一些手續之後，迅速地到達了劇組的賬面上。葉若笙有了投資，頓時底氣就更足了。拍攝速度突飛猛進，進度也慢慢地趕上了原來的計劃。
只是片場上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卡！」葉若笙舉著大聲公喊了停，這是今天上午的最後一條，拍完了就能吃盒飯了。所有的人都很高興，紛紛往放盒飯的地方走去。
葉若笙本來也想跟大家一起去吃盒飯的，結果她還沒走出兩步，就有人代勞了。
「葉導，你的盒飯我已經替你拿來了，」周雲川捧著兩盒盒飯，動作飛快地跑到了葉若笙的身邊，將其中的一盒遞給了她，「我第一個排隊！他們都不和我搶。」
……誰敢跟你搶啊，你現在是投資人你懂不懂？
葉若笙無奈地接過了周雲川遞過來的飯盒，她一邊拆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一邊又看了周雲川一眼。
只見周雲川捧著盒飯蹲在一邊的地上，用嘴巴咬著一次性筷子的一邊，手上略微使勁兒就將筷子掰成了完美的兩半，往嘴裡面扒飯的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姿態熟練，明顯是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怎麼都不像是一個百萬身家的小富豪。
「……你坐下來吃唄，」葉若笙有點於心不忍，「咱們劇組沒窮到沒有凳子的地步。」
周雲川聞言，想了想後從善如流，搬了把凳子到葉若笙的身邊坐了下來，繼續吃飯。
葉若笙：……
不遠處，鹿靈和其他的演員正湊在一起吃飯，大家在看到周雲川的一系列動作之後，也都十分迷惑。
「咱們這投資人怎麼一天到晚地跟在導演的後頭啊……」
「是啊，說是監工，但好像又不是這麼回事兒。」
鹿靈聽到這兒，忍不住乾咳了一聲，在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之後，鹿靈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你們還看不出來？這多明顯啊。」
「這個投資人，肯定是看上葉若笙了。」
頓時，這一邊聚餐的人員便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不少人都被嗆到了，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當然也有那沒有嗆到的好事之徒，小聲地攛掇鹿靈：「鹿小姐，你知道什麼內幕嗎？跟我們說說唄？」
鹿靈得意洋洋地捋了下頭髮：「一個男人，又是掏錢，又是天天蹲在片場的，你們難不成看不出來？我反正是不信的。」
「你不信什麼？」
驀地，從鹿靈的背後傳來了一個陰森的聲音，眾人渾身一僵，頓時全都找了藉口做鳥獸散，只有鹿靈一個人被無情地留在了原地。
鹿靈也是渾身僵硬，她縮了縮脖子，回頭衝着葉若笙尷尬地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我來關心一下劇組的同事，看看你們是不是被嗆到了，」葉若笙則對著鹿靈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結果就聽到了這麼件事情。」
「鹿靈，你這膽量見漲啊？看來還是訓練的不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時間，片場上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而話題的另一個中心人物周雲川，還坐在原地吃著盒飯，看起來十分的專心致志。
事實上，自從那一天從片場回家了之後，周雲川在路上便發現了一些異樣——平日裡他是一定會見到各種各樣的鬼怪的，但是那一天不知道怎麼了，他幾乎是一個都沒看到。
就算是見到了一些，也遠遠地瞥了他一眼就飛快地消失不見，活像是他周雲川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和平時見到他便垂涎三尺的狀態完全不同。
周雲川搞不明白，一直到他到了家中，才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一點緣由。
為了印證自己心中的猜想，周雲川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了片場，守在了葉若笙的身邊。果然，等他晚上回家的時候，那些東西又沒有出來騷擾他。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驅狼吞虎？
周雲川搞不明白自己是沾了貞子的氣息還是葉若笙的氣息，才會嚇跑那些鬼怪。但是不管是誰，他現在都不可能隨便就離開了。
天曉得他想關掉陰陽眼想了多久了，本來在中二的時候還覺得自己有個特殊技能很厲害，說不定是天命之子。結果隨著年紀的增長，能力依舊弱雞，陰陽眼也成了個被動技能，靈驗的令人髮指，根本關不掉。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法，周雲川便忙不迭地貼了上去。他也不管葉若笙心裡怎麼想，反正他是跟定葉若笙了。
他好歹花了錢的！六百萬呢！想來看在錢的份上，葉若笙也不好意思趕自己走。
周雲川想得沒錯，葉若笙其實幾次三番都想要開口請周雲川離開片場，至少不要天天來。只是每次想開口之前，葉若笙想到那筆來得恰到好處的六百萬，就又忍了下去。
——這年頭，誰給的錢多誰就爸爸，金主爸爸。
不過不把周雲川趕走，不代表葉若笙不敢捉弄一下週雲川——他不是怕鬼嗎？今天下午正好，全都是貞子的重頭戲。
讓周雲川一次性看個夠。
第14章 十四、當打戲沒了特效
周雲川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經歷什麼事情，他在快樂地吃完了盒飯之後，就又守到了葉若笙的身邊。
葉若笙頗為無奈：「你不能離開我獨立行走嗎？你就算天天待在片場，也不能這樣天天蹲在我身邊吧？」
周雲川很認真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會對你有什麼想法的男人。」
葉若笙：……
她深吸了口氣，決定要給周雲川一點顏色瞧瞧。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就到了繼續拍攝的時間了。這一次的拍攝因為是專門針對貞子的，所以有很多是在棚拍場景。劇組也將各種機器都轉移到了棚內，好進行拍攝計劃。
今天要拍的是重頭戲，是碗仙和貞子大戰的場景。飾演碗仙的鹿靈儘管已經梳妝打扮好了，但是看起來還是十分的緊張——實在是和貞子對戲的時候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嚴重了，鹿靈覺得不管自己打扮的有多嚇人，都不可能有貞子嚇人的。
今天居然還要和貞子大戰？根本就是她被貞子吊打吧。
「坐在那兒發什麼呆呢？」還沒等鹿靈想清楚，她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等會兒就要拍了，準備好了沒？」
鹿靈抬頭看了看葉若笙，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道：「我……我還是有點害怕。」
葉若笙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貞子，又低頭對鹿靈說道：「有什麼好怕的？這都拍了多長時間了，你對貞子還不熟悉嗎？」
鹿靈不吱聲了，這不是長時間相處就能夠消磨的恐懼，每一次鹿靈只要靠近貞子，她就能夠感受到那股說不出來的戰慄感。
「好吧，好吧，」葉若笙看鹿靈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是沒有辦法擺脫恐懼，於是葉若笙將一個小瓶子遞給了鹿靈，「喝兩口，好歹不要那麼的害怕，畢竟你馬上要演碗仙。」
兩大女鬼正式對肛，其中一個表現的害怕那可怎麼行。
鹿靈接過了葉若笙遞給她的小瓶子，她不用打開就心知肚明那裡頭是什麼，不過鹿靈還是喝了兩口——酒壯慫人膽，演員上場前喝兩口酒還是正常的事情。
很快，片場就已經布置好了，葉若笙坐在監視器前，場景之內，貞子和鹿靈兩個人遙遙相對，都是做了女鬼的打扮，看起來都一樣的嚇人。
葉若笙很滿意，還有心思對一邊的周雲川說道：「怎麼樣？咱們劇組雖然窮了點，但是化妝師還是很厲害的。」
周雲川看著場內，一個身上啥都沒有，另一個則被黑色的鬼氣包裹著，根本看不清人形，實在是沒有辦法勸自己點頭贊同葉若笙的話，只能裝沒聽到。
——說起來，今天不會都要拍那個厲鬼的戲份吧？
周雲川還沒有來得及想完，葉若笙便喊了一聲：「action！」
只見場內，兩個女人對峙的情況瞬間就變得緊張了起來。化身碗仙的鹿靈喝了酒，膽子大了不少，她衝着貞子怒吼了一聲，身上便吊著威亞衝了過去。
貞子默默地注視著鹿靈，她和之前一樣，又一次默默地散發出了一點鬼氣。這一些鬼氣對貞子來說不算什麼，對人類也不會造成影響，但是落入周雲川的眼中，那簡直就是要人命。
——平時看個平面的恐怖片都不敢睜眼睛，現在這恐怖片都不止是3D了，都快懟臉上來了啊啊啊啊！
周雲川驚恐地抓住了葉若笙的導演椅，而葉若笙沒有這個心思去管他，只是看著場內的兩個女人動作。
只見鹿靈衝到了貞子的面前就停了下來，她伸出手來，衝着貞子做了個攻擊的手勢。
接著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周雲川本來還在害怕，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這是在幹嘛？」
「鬥法，」葉若笙淡淡地回答道，「後期要加特效的，現在你就將就著看看吧。」
周雲川：？？？
沒等周雲川理好自己的思路，就看到貞子也對著鹿靈攻擊了起來。一人一鬼全都吊著威亞，在空中互相來回比劃著，還時不時地發出了一陣陣的嘶吼聲，場面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葉若笙也有點後悔——說好的要嚇唬周雲川呢？怎麼感覺誤入了歡樂喜劇人片場。
「啊！」這是碗仙被貞子打中了，哇哇叫著從眾人的眼前飛過。
「嗷！」這是碗仙給了貞子一巴掌，貞子吃痛威脅著叫出聲來。
看著眼前的場景，周雲川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比較好，你說滑稽吧那沖天的黑色鬼氣時刻不停地提醒他片場裡有個厲鬼，但是嚴肅吧……這沒有特效的鬥法讓人怎麼嚴肅的起來啊！
幸好，這一段很快就拍完了，當葉若笙喊卡的時候，周雲川甚至長出了一口氣——這也太折磨人了，又想笑又害怕的。
只是來自人生的考驗明顯還沒有結束，這一條順利的拍完了之後，葉若笙又安排了下一場，繼續還是打鬥的戲碼，不過換了下機位。
於是周雲川被迫又看了好幾遍沒有特效的打鬥場面，看到最後，周雲川已經麻木了，他甚至還有心思和葉若笙討論了兩句關於特效的問題。
打鬥戲好不容易才拍完了，鹿靈長時間地吊威亞，讓她精力消耗很大，葉若笙便安排鹿靈去休息，而貞子繼續拍下一場。
這次是貞子的文戲了，周雲川原本放鬆了一些警惕，但是當他看到眼前布置好的古宅深井的場景，便又忍不住蜷縮了起來。
「這一場要拍的是你當初的死法，」葉若笙還在和貞子講戲，「劇本你也已經都看過了，我們重點要吐突出的就是那種不甘心和憤怒，以及臨死之前的怨氣。」
貞子面色嚴肅地點點頭：「我……我努力！」
「沒事，你每次表現的都很好，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按照平時的狀態來就好了。」葉若笙笑道，「加油啊。」
貞子略有些羞澀地低下了腦袋，只把個一邊時刻觀察她動態的周雲川看得瞪圓了眼睛。
——這女鬼有毒吧？還會羞澀？
許是周雲川的目光太過於明顯，貞子也感受到了。她遠遠地衝着周雲川的方向看了過來，周雲川直面那可怕的鬼氣，頓時臉色一白，老老實實地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貞子也沒有多注意周雲川，她的眼神只是從周雲川的身上掠過，很快她就進入到了下一場的場景，打算繼續拍攝了。
周雲川本來還沉浸在上一場的無特效打鬥當中不可自拔，只是剛看到場景的那一剎那，周雲川又有些犯慫——這周圍布置的，怎麼這麼像兇案現場啊……
「action！」
隨著葉若笙一聲令下，一堆群演從四面八方湧了出來，他們一個個的手中都握著火把，將貞子團團包圍了起來。
貞子穿著破爛的衣裳站在中間，她警惕地看著周圍的那些人，一言不發。
「今天，我們就要代表整個村莊，將你這個害人的妖怪給燒死！」領頭的一個小配角撥開人群走了出來，只見那個男人滿臉橫肉，說起話來兇相畢露，在火光的映襯下，看起來十分猙獰。
葉若笙特意讓這裡給了個上半身的特寫，讓那個男人一半臉在黑暗當中，一半臉在光明之下，看起來愈發的妖邪。
貞子面對著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眯了眯眼睛，低聲說道：「我……不會逃。」
「但我……會詛咒你們……詛咒我的冤魂在這片土地上盤繞，詛咒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惡毒的詛咒，配上貞子獨有的嘶啞嗓音，落入人的耳朵當中，別說包圍著貞子的群演了，連帶著周圍的工作人員都不敢吭聲。
葉若笙目光炯炯地看著監視器，她原本還在害怕貞子扛不住這一段文戲，沒想到貞子的表現意外的好。
「……咱們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呢，還怕她一個女人嗎？」群演們壯起了膽子，先是放了兩句狠話，然後便有四個大漢拿著繩子，靠向了貞子。他們用手中的繩子將貞子牢牢地綁了起來，緊接著就像是抬豬玀一般，將貞子抬了起來。
這時，領頭的男人開始唱起了詭異的歌謠，明明是驅魔的歌詞，配合眼前的場景卻透露出一股邪典氣質。男人們一邊唱著歌，一邊將貞子抬到了那口井邊。臨了將貞子扔進去之前，領頭的男人舉著火把看著她：「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貞子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那個男人，在看了好一會兒之後，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記住你的……樣子了。」
瞬間，男人背後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他再也等不及了，直接怒吼道：「把她給我扔下去！」
下一秒，貞子便消失在了那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當中。
「卡！」
葉若笙很是時候地喊了停，她看起來很高興：「演的真的好！辛苦大家了！」
「你說是不是演的很好？」說著，葉若笙還你扭頭看向周雲川，想要向他徵求一點贊同。
結果就看到周雲川將個腦袋埋在自己的兩條腿中間，整個人縮成了一個球，根本沒有往片場裡看一眼，一直到聽到葉若笙的話，他才茫然地抬起了頭。
「啊？噢噢噢對！演的真好！」
葉若笙：……
第15章 十五、正直的直男
「你……就這麼害怕的嗎？」葉若笙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這片場上有什麼東西能讓你這麼害怕？」
周雲川也不說話，只是用眼睛看著貞子。葉若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你們這些人就是心裡有偏見，阿貞多好的一個姑娘……」
可能這個片場裡面，只有你才會把那個厲鬼當成一個人來對待吧？
周雲川想到這兒，突然愣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剛剛被從井裡拉出來的貞子，心裡面似有所悟——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個？
貞子已經換下了戲服，她今天的拍攝還剩最後一場，這一條不長，是女主在反應過來自己精神分裂之後，貞子在現實當中出現，拉著女主的手跳下山崖的一場戲。
鹿靈拍了拍臉，重新上了場。正好剛剛喝得那兩口酒開始上頭了，鹿靈看起來臉色有些發紅，眼神也略有渙散，不過這個狀態正好很適合女主角在得知自己有病之後的模樣。
葉若笙甚至還又拿出了那個小瓶子：「要不要再來兩口？」
鹿靈抬眼看了看她，沉默了良久之後，打了個嗝：「嗝……啥？」
「……嗯，看來不能再喝了，」葉若笙面色不改，將手裡面的小瓶子放到了一邊，「還記得台詞是什麼嗎？」
鹿靈點點頭：「記得！」
「好，你只要上場把台詞背出來就行了，」葉若笙拍了拍鹿靈的肩膀，「去吧！」
貞子換上了潔白的裙子，衣服是完好的，周身混沌的氣息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鹿靈帶著兩份酒意，看著貞子，呵呵地笑了起來。
葉若笙趕緊示意周邊的工作人員，衝着他們做了個手勢，便開始拍攝了起來。
只見女主對想像當中的貞子說道：「你來了。」
貞子沒有吱聲，只是站在女主的身邊。
鹿靈坐在道具山頭上，她眼神放空地看向遠方：「是我瘋了，還是真的發生過？」
「這重要……嗎？」驀地，貞子說了這樣一句話。
鹿靈苦笑了一聲垂下了腦袋：「是的，這不重要。」
說著，她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酒精在她的體內揮發，讓鹿靈的大腦愈發的暈暈沉沉。只見她兩三步走到了貞子的身邊：「我……沒有機會了吧？」
貞子長髮覆面，氣息平靜，依舊沒有說話。此刻的貞子已經不存在與現實，而是只現身於女主的意識當中。而女主也因為精神上的崩潰，而分不清什麼是虛幻什麼是現實。
「是，我沒有機會了，他們都死了，只有我還活著。」女主並不需要貞子的回答，她喃喃自語著，「我為什麼還活著？」
貞子慢慢地衝着女主伸出了手，那隻青白色的手在周圍打光的映襯下，看起來愈發的詭異。
「來吧。」貞子對女主說道。
女主仰起臉看向貞子，半晌之後，忽而一笑。她猛地伸出手來，抓著貞子的手便衝向了山崖！
不過是瞬息間，女主便拉著貞子跳下了無邊無際的山崖！
而監視器上的畫面，也定格在了那一片漆黑當中。
「卡！」葉若笙很滿意地喊了停，「辛苦了各位！」
周雲川一臉麻木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鹿靈和貞子兩個人倒在軟墊上，那軟墊距離假山頭能有一米嗎？差不多了，頂多一米半，不能再多了。
他琢磨著如果再多看兩次現場拍攝，可能就不會再害怕貞子了，說不定還能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看來這片場，以後還是要多來。
——
葉若笙本以為經過了那一天的拍攝之後，周雲川便不會再來了。結果這個男人比她想像當中的還要鍥而不捨，不僅天天到片場報道，甚至還是開始主動地承擔起了製片的工作。
原本劇組是被撤了投資的，如今重新有人注資，公司那邊也需要走流程。葉若笙拍戲有一手，面對這種商業上的事情就有些抓瞎。在這關鍵的時候，卻是周雲川將事情給擔了過去。
「本身我是投資人，這些流程跟我走，應該也是一樣的，」周雲川很認真，「只是我以後來片場，你不能再攔著我，而且我的盒飯要提檔，我要吃二十塊錢的。」
葉若笙：……
看在周雲川是個很好用的工具人的份上，她忍了。
不知不覺間，周雲川便加入到了劇組當中。他的職務定位很模糊，但是葉若笙敏銳地發現，這個小子好像在商業上面的處理方法十分嫻熟，猶如賣油翁倒油一般，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葉若笙心存疑慮，只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周雲川工作起來還是兢兢業業的，幫她省了不少事情。
——而且還是金主爸爸。
劇組就在這樣的一種詭異且努力的氛圍下，突飛猛進地進行著拍攝計劃，隨著時間的流逝，電影的拍攝工作進行到了大半。
這一日，周雲川早早地到達了片場，他好不容易闖過了路上的艱難險阻，以至於他看到那黑色的鬼氣時，甚至鬆了口氣——太好了，到地方就有大佬罩著了。
儘管在路上他現在只能看到小貓兩三隻，但是那寥寥幾個也足夠嚇人得了。周雲川向來不硬性要求自己，見鬼是真的，害怕當然也是真的。
他剛剛想要跨進大門，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先生，能等一下嗎？」
周雲川皺了下眉頭，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生正站在他背後，那女人留著黑色的長直髮，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
見周雲川向自己看來，那女人趕緊說道：「先生，我想問一下……你是這個劇組的人嗎？」
好像是怕周雲川誤會似的，女人還衝著周雲川舉了下自己手裡面拿著的禮物：「我是來找人的。」
來人正是許久未見的阮清清，自從上次和葉若笙打賭之後，阮清清就以為自己穩贏了——沒有了投資的劇組，能夠堅持多久呢？
結果她在偶像劇劇組待了沒兩天，就聽到了另一個傳言，據說隔壁的恐怖片劇組又得到投資了！而且投資人長得年輕帥氣，還天天在片場蹲守，估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讓阮清清有點坐不住了——那個姓葉的女人有這麼大的魅力嗎？她才不相信！
又過了幾天，阮清清又聽說，隔壁劇組的拍攝進行的十分順利，甚至有可能提前結束拍攝。這下她是真的有些發慌了，思來想去，阮清清決定親自上門打探一下，正好也看看，那個神秘的投資人究竟是誰。
為了這次計劃，阮清清特地還打探了一下那個投資人的長相，好看準目標出擊。結果沒有想到，剛剛到劇組門口就見到了！
這也太巧了！阮清清表面不顯，心裡面卻樂開了花——男人都是傻子，只要稍微用一點手腕，就能夠爭取到他的支……
還沒等阮清清想完，就看到周雲川回頭看了她一眼，一句話沒說，便又重新扭過頭，往棚裡走去。
阮清清頓時愣住了——難不成他不喜歡自己這個類型的？不應該啊，就算是普通人說話，這時候都會禮貌性地回答一下的吧？
「先生！」阮清清不甘心，趕緊追了兩步，又喊了一聲。
結果周雲川停是聽了下來，只是他重新回過頭，那一雙眼睛黑黢黢的，明明是個帥哥，此刻看起來卻莫名地有些陰森。
看他的眼神，好像還有點……同情？？
「你……如果沒事的話，還是不要進來的比較好。」周雲川看著阮清清，終於開口說話了。
這是大實話，因為籠罩著整個劇組的鬼氣此刻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激活了一樣，正在張牙舞爪的瘋狂亂舞，所有的觸鬚全都針對著一個目標，就是眼前的阮清清。
這個女人究竟做過什麼事情啊？這樣被厲鬼針對，居然還敢來？
周雲川的心情很複雜，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是看熱鬧還是應該表達一下同情。
這年頭，很難看到一個比自己還倒霉的人了……幸災樂禍的機會也很難得啊。
可惜，阮清清並沒有意識到周雲川在想什麼，她只是覺得周雲川的態度有些轉變，向來知道打蛇上棍的阮清清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趕緊說道：「先生，你……是不是聽了葉導說的什麼話？對我有誤解？」
周雲川：？？？
他好像開始明白為什麼眼前的人會被鬼氣針對了。
阮清清擺出了自己最擅長的那種憂傷的模樣，並偷偷地轉了下角度，好叫自己最好看的那半邊臉能夠露出來：「其實我……我和葉導還有小鹿是有一點誤會的，我們本來可以成為朋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先生，你能幫幫我……」
最後一個字卡在了嗓子眼兒裡，阮清清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場面，一口老血憋在喉嚨當中，上不去下不來。
那個男人是什麼時候走的！
第16章 十六、給我換個大點兒的電腦
周雲川才沒有這個心思去聽阮清清的那些屁話，在他眼裡，阮清清還沒有葉若笙可愛。
畢竟葉若笙可以幫助他暫時關閉掉陰陽眼。
阮清清站在劇組門外，愣是氣得不知道應該下一步做什麼。本來她都已經打算好了，真假話摻半說，年輕的小男人永遠是最好騙的。
誰知道這個男人居然理都不理她！也太沒禮貌了吧！
阮清清咬了咬牙，她皺著眉頭不死心，剛向前一步，想要跨進碗仙劇組的大門，就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陰冷之意。這股陰冷的氣息順著她的脊柱一路上升，直接攀岩到了她的肩膀上，冷的阮清清直接就在原地打了個擺子。
她吐出了一口寒氣，還以為是自己想太多了，結果又往前走了兩步之後，眼前突然閃過了一個黑色的鬼影，下一秒卻又無影無蹤。
阮清清這下被嚇到了，她趕緊站住了腳，往黑影出現的方向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看到。
……這劇組怎麼回事？拍恐怖片，難不成還真有鬼嗎？
阮清清開始有點害怕了，她又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發現什麼都沒有之後，又試探著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次卻不是黑影了，反而是一顆火紅色的燃燒著火焰的鬼麵衝着阮清清咆哮著衝了過來，緊接著便將她整個包圍了起來！
阮清清根本反應不過來，她嚇得一下子癱倒在地大聲尖叫，一直到有人扶著她的肩膀搖晃了好半天，阮清清才從那可怕的幻象當中掙脫了出來。
「哎哎哎？你不是來碰瓷的吧？」扶著阮清清的正是葉若笙，她本來是來上班的，結果剛坐下來沒多久就聽到了門口有人在尖叫，整個劇組全都圍過去看熱鬧了，葉若笙也只能夠跟過去看看，沒想到卻是阮清清。
看阮清清神色迷糊，葉若笙又晃了她兩下：「醒醒，清醒一點！」
「放開我！」
阮清清驚魂未定，也沒看清楚眼前的人，就用力將對方一把給推了開來。緊接著也顧不上落在地上的東西，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就衝着外面跑去。
——她再也不要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
葉若笙一時間沒防備，被阮清清推得跌坐在了地上。她看著阮清清奪路而逃的背影，只覺得莫名其妙。
阮清清這是中邪了？
人群當中，貞子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深藏功與名。
被貞子的鬼氣教訓了一頓之後，阮清清是再也不敢來劇組了，只是外頭難免會傳一些風言風語。結果葉若笙在知道了之後，便讓劇組的人統一口徑，說是劇組鬧鬼。
「咱們是恐怖片劇組，哪兒能不鬧鬼呢，」葉若笙說的很輕描淡寫，「怎麼誇張怎麼說，隨你們發揮想像力。」
工作人員都樂了，於是那些風言風語很快就變成了「碗仙劇組鬧鬼」，接著便消失不見——每一個拍恐怖片的劇組都會宣稱鬧鬼，實在不是什麼新鮮事。
就這樣，在歡樂平靜的氣氛當中，電影悄無聲息地迎來了殺青，進入到了後期製作環節。
——
「你們那個電影你打算找誰來剪啊？」霍白在和葉若笙微信聊天的時候，不經意地問道，「還有你分鏡都畫好了沒？」
等了一會兒，葉若笙才發來了消息：「沒畫。」
「沒畫你打算讓人家空手給你剪片子嗎？」霍白冷汗都要流下來了，「這好歹是個電影啊，不是電視劇。」
葉若笙這次回的很快：「我要自己剪，不用畫分鏡。」
霍白看著屏幕上的那行字，不禁一愣。他發了會兒呆後，趕緊又追問道；「你要自己剪輯？」
結果這消息發出去之後，只收穫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葉若笙把他拉黑了！
霍白滿臉怨念地放下了手機，覺得自己真的是工具人石錘。
沒出事之前叫人家小甜甜，現在用不到了，就叫人家牛夫人！
另一邊，葉若笙正坐在電腦前，房間裡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只有從縫隙裡面才能夠透出一些光亮來。
葉若笙看著電腦屏幕，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十分的亢奮，但是頭髮凌亂，衣服也皺皺巴巴的，很明顯不知道在這個房間裡面已經待了多長時間了。
今天已經是剪輯的最後一天了，葉若笙拿出了自己一百二十分的努力，親自操刀剪電影。她已經很久不自己剪電影了，上一次這麼肝，還是做畢業作品的時候。
按理說這電影也不應該是葉若笙來剪，只是他們這個項目本身也沒有得到公司的多少期待，反而給了葉若笙可操作的空間，一番軟磨硬泡之後，那個忠厚老實但禿頭的趙總便同意了葉若笙的要求。
「ok，剪完了！」葉若笙操縱著手上的鍵盤，做完了最後的一點收尾工作。看著電腦裡的成品，葉若笙趕緊又做了個備份，這才放心大膽地往旁邊一倒，瞬間就進入了夢鄉。
葉若笙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了之後，眼前的電腦屏幕便忽地變成了黑色。緊接著，一口枯井便出現在了屏幕上。
不過這一次，貞子並沒有從枯井裡面爬出來，她只是快速地走到了屏幕前，然後開始嘗試著從電腦屏幕裡鑽出來。
只是貞子忽略了一個事情——電腦屏幕就算是再大，也是比電視屏幕要小很多的。
於是在爬到一半的時候，貞子突然發現，自己爬不動了。她又努力地掙扎了幾下，依舊是動彈不得。伸出了半個身子的貞子低頭看了看，這才注意到了電腦屏幕尺寸的問題。
卡住了可怎麼辦？
貞子略顯苦惱地想了想，最後低低地嘆了口氣，用兩隻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拔蘿蔔那樣用力往外一拽，腦袋便被拔了下來，甚至還能夠聽到隱隱約約「啵」的一聲。
貞子的身體摸索著將腦袋放到了一邊，又開始在自己腦袋的注視下，將手臂也給拽下來。在拽下來一條手臂之後，卡住了貞子的電腦屏幕這才稍微顯得寬鬆了一些。
貞子趕緊趁著這個機會用一隻手繼續往外爬，活像是在匍匐前進，腦袋還幽幽地注視著身體，空氣中莫名地傳達出了鼓勵的氣息。
努力了好半天，貞子的身體終於從電腦屏幕裡鑽了出來，只見沒了腦袋和一條胳膊的身體小心翼翼地爬下了桌子，這才走到了自己的腦袋前，重新將腦袋和胳膊接了上去。
來一趟可真不容易啊……
貞子回過神來看向周圍，只見葉若笙又是以一種十分扭曲的姿態倒在一邊呼呼大睡，身上的衣服已經像梅菜乾一樣了，那叫一個不修邊幅。
同時，旁邊還堆了一堆的生活垃圾，這回倒是擺放的好好的，只是聚集了好幾個大塑料袋。
貞子想了想，忍著沒有去動，只是悄悄地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將她擺正了一些，又給她蓋上了一條毯子。
蓋完了之後，貞子站在原地糾結了一下，又伸手把毯子弄得凌亂一些，這樣看起來就不像是外人給葉若笙蓋上的了。
在此過程中，葉若笙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她實在是太累了，睡得十分香甜，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
貞子又偷偷地將葉若笙家裡清掃了一下，只是沒去動那些裝好的垃圾。打掃好了之後，貞子重新回到了葉若笙的面前，她看了下葉若笙熟睡的面龐，又瞥了一眼一邊的電腦。
這兩天，她就是為了這個電影才在不眠不休的吧？
貞子若有所思——既然你這麼想要讓電影成功的話，那就讓我來幫你一把。
只見貞子端坐到了電腦的前頭，她閉上了雙眼，右手指尖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慢慢地抽出了一縷精神力來。
貞子手指輕彈，那一點點的精神力便附著到了電腦上頭，很快就像病毒一樣，感染了葉若笙剛剛剪好的樣片，連備份都沒有放過。
這樣就可以了。
貞子抽出的那一點精神力對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儘管稀少，但是也足夠對人類起到驚嚇作用了。
貞子滿意地笑了笑，幹完了活兒，貞子下意識地站起來，打算鑽進電腦屏幕去。但是腿剛剛架上桌面，貞子便想起了自己剛剛被電腦屏幕卡著的尷尬場面。
……算了，要不還是從電視機走吧。
——
葉若笙是被一通電話打醒的。
電話那頭，霍白的聲音聽起來頗為氣急敗壞：「你人呢？不是說今天把樣片給我的嗎？你讓我給你聯繫的特效你還打不打算做了？」
「做做做！」葉若笙頓時來了精神，她一骨碌就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多了一條毯子，「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葉若笙飛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緊接著便回到亂糟糟的房間伸手去拿移動硬盤。只是在她拿到移動硬盤的那一刻，葉若笙感覺手裡的硬盤似乎有些涼涼的。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硬盤，只是那硬盤看起來就是那麼的普普通通，葉若笙眨了眨眼睛，也沒有想太多，將硬盤放進了包裡便出門去了。
第17章 十七、你來我往
霍白和葉若笙不愧是一起偷雞摸狗的好朋友，雖然葉若笙沒事兒老坑霍白，但是霍白替葉若笙做事情的時候，還是盡心盡力的。
葉若笙到的時候，霍白已經和特效公司的人坐在咖啡廳裡等了一會兒了。葉若笙背著背包，一路上氣喘吁吁，臉蛋兒紅撲撲的，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霍白，趕緊喊道：「霍白！」
霍白抬頭，看到了門口的葉若笙，趕緊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葉若笙走到了座位邊，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不好意思，之前熬夜剪片子，實在是睡得晚了點，就不小心遲到了。」
坐在葉若笙對面的是一個穿著連帽衫的年輕人，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叫人看起來就心神好感：「沒關係的，我和霍哥也才到了沒多久。」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傑克，」霍白輕咳了一聲，「這就是我們的葉大導演了。」
傑克？葉若笙眨了眨眼睛：「你是外國人？」
「華裔，」傑克笑得很開朗，「回國來開了個小小的特效公司，剛剛開張，還沒有怎麼接到活兒干。」
國外進修回來的啊……葉若笙似乎想到了什麼：「你之前是在哪兒學習的？」
傑克聽到這個問話，頓時樂了：「葉導懂行啊，我回國之前，在工業光魔工作過一段時間。」
葉若笙眼睛一瞪：「……那可真的是太厲害了。」
工業光魔，這家成立於1975年的電影特效製作公司，從成立當初便是一家充滿了創新精神的公司，發展到現在，已經成為了特效製作行業當中的龍頭老大，許多新興的特效全都是由工業光魔開發和製作出來的，上網打開工業光魔的履歷表，閃耀的能夠晃花人眼。
而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伙子，居然是從工業光魔出來的？
許是看出了葉若笙的驚奇，霍白主動解釋道：「傑克很聰明的，你別看人家年紀小，他可是跳級從大學畢業的，計算機方面的天才。他辭職的時候，工業光魔曾經挽留過，當時開出的條件是，讓他當視覺特效總監。」
哇塞……葉若笙吸了口冷氣：「這……工業光魔不好嗎？怎麼想起來回國來了？」
傑克的行為，就相當於從哈佛退學，自己回國開了個私立學校，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傑克乾咳了一聲：「事實上……我覺得工業光魔太死板了，我不喜歡那樣的環境，而且確實和葉導你說的一樣，我實在是太年輕了。」
太年輕，以至於讓別人無法信任，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這是所有人的通病。
葉若笙明悟，她笑著搖搖頭：「行，他們不敢，我敢。先讓我看看你的作品吧。」
接下來的時間裡，葉若笙和傑克霍白三個人頭碰頭地湊在一起，圍著電腦嘀嘀咕咕討論了許久，最終葉若笙拍板，將電影的特效全權交由傑克的公司任意發揮。
「我們電影的規模還是蠻小的，拍的也一般，你做慣了好萊塢大片，不要嫌棄我們才是。」葉若笙將拷貝交給傑克的時候，還說了兩句場面話。
傑克聽了這話，忍不住哈哈笑道：「實不相瞞葉導，您這部電影是我公司接到的第一個單子，是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雙方又談定了一個價格，都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便愉快的簽訂了合同。
將壓在心頭上的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給辦完，葉若笙終於鬆了口氣。她本想談完了就回家，結果霍白卻叫住了她：「你先等會兒，我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傑克儘管接受的是純西化的教育，但是也很懂得人情世故。他知道這兩個人是有什麼悄悄話要說，便找了個藉口，先帶著葉若笙給他的拷貝離開了。
等傑克離開了之後，霍白立馬就沉下了臉：「你這個電影上院線，你打算怎麼辦？」
葉若笙沒怎麼當回事兒：「這不都是公司安排的嗎？」
「是，本來都是公司安排的，」霍白說道，「但是你現在已經把鹿靈的叔叔給得罪了，你心裡面難道不清楚這件事情難度有多大？」
葉若笙也終於端正了一點態度，她坐直了腰背：「投資都拉來了，片子也拍完了，這恐怖片的收入有多少，這筆賬他們自己心裡面清楚，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要在上院線這地方為難我的話……那我也就只能找別人幫幫忙啦。」
葉若笙能屈能伸，只要能夠達到目的，手段是什麼不重要。
霍白看著葉若笙，眼神有些複雜：「當初上大學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這個人有點與眾不同。本來以為在那件事之後，你會變圓滑一點，結果好像……你只是把那些尖銳的東西給藏起來了。」
葉若笙聞言，瞥了霍白一眼，似笑非笑：「你覺得我圓滑？霍白，你第一天認識我？」
霍白搖搖頭，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行，既然你自己心裡面有章程的話，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回頭你有要我幫忙的地方，打電話找我就行。」
葉若笙點點頭，乾脆利落地起身，拿起書包往外走去。
霍白坐在位置上，思維不禁回到了從前。就在他有些感慨的時候，卻發現葉若笙又回到了桌前。
霍白愣愣的：「還有什麼事兒？」
葉若笙掏出了手機，打開了微信：「那什麼……先把微信加回來唄？」
霍白：……
——
周雲川最近的日子很難過。
劇組自從殺青了之後，他就沒有藉口再往劇組跑了，更沒有機會見到葉若笙。一開始還好，時間長了之後，他身邊的鬼怪就又開始一點一點的增多，慢慢地就恢復到了曾經的樣子。
但是周雲川已經忍受不了了，好不容易過了那麼一段見不到鬼的時光，現在讓他重新回到從前，周雲川怎麼都不能接受。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周雲川在努力地做了幾天心理建設之後，發現自己是真的不行。於是他想了半天，想出了一個方法。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總可以吧？
於是當葉若笙回到家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家門口出現了一個團成了一團的人形，而且疑似在瑟瑟發抖。
葉若笙嚇了一跳，她躡手躡腳地走上前，伸出手來戳了一下那個人：「哎？哪位啊？」
「啊啊啊啊！」那人被葉若笙碰了一下之後，突然蹦了起來，一邊跳一邊大叫，葉若笙猝不及防，耳朵差點沒被震聾。
她趕緊一把抓住了對面人的手腕，強迫他安靜下來：「冷靜點！別吵了！」
等那人站定了，葉若笙才發現，這個蹲在自己家門口的人居然是周雲川。
而此時的周雲川正眼含熱淚，一雙有些往下耷拉的狗狗眼裡滿滿的都是水霧，看起來頗為可憐。當他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葉若笙不是別人的時候，周雲川就和看到了救星一樣，兩眼放光：「葉若笙，你終於回來了！」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一邊從包裡面掏鑰匙開門一邊笑話他：「怎麼？你想死我了？」
周雲川現在心情大好，也沒有去和葉若笙計較，只是樂呵呵地點頭：「是啊是啊，我想死你了。」
葉若笙忍不住抖了抖：「你還是別說好聽話了，聽得我渾身難受。」
周雲川：……
葉若笙打開了門進了屋，周雲川剛想要跟著進去，就聽到「咣噹」一聲，葉若笙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門框，擋在了門前。
「說說吧，你是怎麼摸到我家門的？上我家來又是想要幹什麼？」葉若笙好整以暇地看著周雲川，「今天你不給我說出個三四五六來，你別想進我家門。」
周雲川見沒有辦法萌混過關，便老老實實地說道：「我從……鹿靈那兒知道的你家的地址。」
葉若笙默默地在心裡面給鹿靈記上了一筆：「找我什麼事兒？」
周雲川心念電轉，平日裡懶散的他在這個時候腦子轉得很快：「我聽說了，咱們的電影不好上院線是不是？」
葉若笙一愣：「……你為了這個來的？」
「當然了，」周雲川回答的十分正直，「我今天，就是為了給你解決這個問題的。」
葉若笙狐疑地看著他，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放下了手臂，轉身進了屋子：「進來吧。」
周雲川滿心歡喜地跟了進去，他迫不及待地將大門給關上，等他確認，大門將那些東西給徹底隔絕在了外頭之後，周雲川才鬆了口氣。
回過神來，周雲川就發現葉若神正在眼神古怪地看著他：「……你後頭有什麼人在追你不成？你怎麼和見了鬼似的。」
可不就是見了鬼嗎！
周雲川滿腔悲憤，然而周雲川不能說。
他只能夠屈辱地坐在了沙發上，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說道：「想要讓電影儘管上院線排片的話，我可以幫忙，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能幫忙的地方也有限，黃金檔……是肯定不可能的。」
「小成本恐怖片，誰會肖想黃金檔？」葉若笙笑了笑，「不過周雲川，你究竟是什麼來頭，電影上院線這事兒你也能幫忙？」
周雲川抬眼看了看葉若笙，並沒有因為她的試探而透露更多的消息：「你信我就行了，其他的……別問那麼多。」
「你說得對，我不問了。」葉若笙贊同地點點頭，周雲川將將鬆了口氣，誰知道眼前這人緊接著便話鋒一轉，「那既然現在事情說完了，那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周雲川：？？？
第18章 十八、出人意料
當然了，最後周雲川還是沒有被葉若笙趕出門，他死乞白賴地賴在葉若笙家裡吃了頓飯，又偷偷地拿了一個葉若笙的紮頭髮的皮筋，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不能經常上門，找個沾染過葉若笙氣息的東西也是一樣的。
周雲川決定從今天起葉若笙的皮筋就是他的鎮宅之寶。
臨走之前，葉若笙喊住了他：「你……真的有辦法解決院線和審核的問題？」
周雲川笑了笑：「這樣吧，如果我成功了，你送我一個禮物行不行？」
葉若笙一愣：「你想要什麼？」
周雲川看著天花板想了想：「……你有沒有那種不要的衣服鞋子？」
葉若笙半晌無語，她看著周雲川：「我倒是沒看出來，你小子原來是個變態。」
「不要把我想的那麼骯髒好不好，」周雲川義正言辭，「其實你經常觸碰的東西也行的，不拘泥於衣服，思維不要這麼死板，發散一點。」
葉若笙：……
兩個人就這樣在大門口討價還價，最後以事情談成了之後，葉若笙給周雲川一個用舊了的藍牙鼠標為條件成交。周雲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才興高采烈地走了。
葉若笙看著周雲川離去的背影，只覺得以後怕是要和周雲川保持距離——這小子究竟是什麼興趣愛好啊？也太變態了吧？
——
電影交給了後期製作之後，葉若笙原本以為可以進入到休假模式，結果傑克從霍白那兒弄到了她的聯繫方式，隔三差五就要和她討論一下特效的方案，今天打電話來，更是話裡話外透露著想要讓葉若笙去一趟特效公司的意思。
葉若笙很奇怪：「咱們這個合同也沒有簽那麼多錢吧？有必要讓我去一趟嗎？」
電話那頭，傑克沉默了片刻後小聲地說道：「葉導，實話和你說了吧，主要是你那個電影真的太嚇人了，我們公司的人都……膽子比較小，特效做是做完了……但是沒人敢看。」
葉若笙：？？？
她頗有些啼笑皆非，想了想說道：「那我去看也行，但是我不會另外付費的啊。」
隔著電話，葉若笙都能夠感覺到傑克鬆了口氣：「沒關係沒關係，你只要來一趟就行了。」
葉若笙看著掛掉的電話，心想這都什麼事兒啊。這電影的質量她心裡面清楚——投資成本又不高，劇本也普通，拍攝手法她倒是努力了一把，但是能挽救的也不過是占了一小部分，就這，能有多恐怖？
果然還是傑克公司裡的那些員工膽量不行。
葉若笙嘆了口氣，坐直了身子抓抓頭髮，最後帶了個帽子口罩，背上自己的黑色腰包便出門了。
傑克的特效公司在市內的創業園區，葉若笙一路驅車前往，到了樓下之後，葉若笙一邊和傑克發著消息，一邊漫不經心地往大樓裡走去。
她沒有注意到，大樓裡正好也有人在往外走。
「呀！」葉若笙只感覺到肩頭傳來了一陣碰撞感，緊接著，對面的那個女人便站立不穩，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上。
葉若笙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一把摟住了那個女人的腰。那女人也在慌亂間抓住了葉若笙的胳膊，兩個人同時踉蹌了一下，才算是支撐住了沒有摔倒。
葉若笙趕緊將人扶著站好：「對不起，是我剛剛不小心撞到你了。」
那女人後退了兩步，先是將自己的帽子給扶好，才開口說道：「沒關係。」
葉若笙衝她點點頭，這才匆匆走向了電梯。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離開了之後，那個女人依舊看著她的背影。黑色寬帽檐的帽子下面，露出的是一雙幽深漆黑的眼睛。
葉若笙對此毫無所知，她到了傑克的公司，尚未進門，就聽到房間裡頭傳來了一陣陣驚恐的叫聲。
……這是怎麼了？
她敲了敲門，發現公司大門沒關，葉若笙便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大門，探進去一個頭。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到靠裡的一個房間突然猛地被人打開了房門，緊接著一群人就從房間裡湧了出來，一個個臉上全都帶著虛汗和慶幸的神色，看起來彷彿劫後餘生。
而老闆傑克首當其衝，衝出來的時候還在大喊著：「我是老闆！讓老闆先出來！」
葉若笙：……
「你們……在幹什麼？」葉若笙問道。
傑克循聲看去，當他看清楚來人是葉若笙之後，頓時臉上露出了喜色：「來來來！葉導來了！快點把葉導帶進來！」
只見那些從房間裡衝出來的男男女女全都虎軀一震，看向葉若笙的表情一個個都變得十分複雜。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衝向門口，將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的葉若笙拉進了公司裡頭。
「葉導，你趕緊去看看吧，」傑克拽著葉若笙的小臂就不放，帶著她往剛剛的那個房間裡面走，「你這片子可是把我們公司的員工給害苦了，實在是太嚇人了！」
葉若笙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生氣：「……謝謝？」
「唉，現在是說謝的時候嗎？」傑克打開了房門，帶著葉若笙走了進去，「咱們抓緊時間，將電影看一遍吧，正好葉導你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改的，現在就給我們提出來，咱們趕緊改完。」
葉若笙工作這麼多年，很難得遇到如此負責的乙方，雖然說動機可能有些不純。
於是她便在電腦前坐了下來，剛想要招呼傑克也一起坐，卻看到傑克麻利的將桌子上的零食飲料全都堆在了葉若笙的面前，接著三步並作兩步跑了出去，活像是後頭有什麼東西在追著。
葉若笙：？？？
她莫名其妙地看著傑克，只見傑克跑出去之後，又偷偷地探頭進來說道：「成片在電腦裡……葉導你自己先看，看完了喊我們就行了。」
說完，傑克就飛快地躲了出去，還貼心地把門給關上了。
葉若笙聳了聳肩，只能夠在電腦的面前坐了下來，開始看電影。
一時間，整個公司都靜悄悄的，房間裡的葉若笙在認真地看電影，房間外的眾人仔細地聽著裡頭的聲音，期待著能夠聽到個一星半點兒的叫聲。
只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房間裡一直都沒有傳出聲音來。眾人面面相覷，有個傻子先訕訕地開了口：「不會是嚇到了吧……」
立馬就惹來了眾人鄙視的目光——這一點聲音都沒有，說嚇到了也不信啊。
傑克深沉地嘆了口氣：「到底是葉導親自拍的電影，不害怕是正常的，我們這麼期待幹什麼？」
只是想到公司裡的同事們在觀影的時候發出的各種鬼哭狼嚎的聲音，眾人心情都有些微妙。
一個半小時穩穩當當的過去了，葉若笙終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看起來面色如常，並沒有什麼問題，甚至還衝著傑克招了招手：「來，我剛剛稍微有幾處不太滿意的，全都記下來了，正好和你討論討論。」
傑克滿臉菜色，最後只能夠帶著沉重的步伐跟著葉若神去了自己的辦公室。背後是寥寥幾個員工那送壯士一樣的眼神。
兩個人在辦公室裡坐了下來，葉若笙沒有忙著說問題，反而是好奇地問道：「真的這麼嚇人嗎？我自己的片子我知道，你也在工業光魔做過，不要騙我。」
感受到了葉若笙的認真，傑克乾咳了一聲，也端正了態度：「是真的很嚇人，不是說劇情特別好，但是這個電影的整體氛圍，都很邪典，如果要我說的，反而有些像以前邵氏拍的那些老電影恐怖片。」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在沒做特效之前觀影，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陰森感，」回想著自己的體驗，傑克忍不住縮了下脖子，「這特效做好了之後再看，咱們公司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嚇到了……」
說著，傑克突然有些激動：「葉導，你這片子拍得確實好，說不定就能夠一鳴驚人呢？咱們還是快點改改特效吧，我會盡力幫你把特效這方面做到完美的！」
葉若笙：「你這情緒轉換的也太快了吧。」
傑克笑了：「葉導你不懂，我這叫見獵心喜。」
葉若笙無情地將筆記本放在了傑克的面前：「心喜啥？心喜你等會兒還要再看一遍？」
傑克：……
——
市區中心，全市最豪華的別墅群的大門口，周雲川正背著個包站在那兒，努力地和門衛解釋著什麼。
「你信我，我說真的，」周雲川說道，「我哥住在裡面。」
那年輕的小保安看著周雲川，嘆了口氣：「哥們兒，你說你哥住在裡面，你好歹給個消息吧？你哥住在哪一棟啊？」
周雲川頓時語塞，那保安見狀，更是搖了搖頭：「你這樣的人啊，我見多了，這別墅區每天都要來這麼些個想要混進去的，我看你也不像個壞人，也有手有腳的，幹嘛不去找個工作養活自己呢？非要跑這兒來踩點。」
周雲川臉都綠了——這是把他當成入室偷盜的了？？？
周雲川：「不是，你聽我說……」
「說啥呀，」保安大手一揮，「除非你說出戶主是誰住哪棟，我替你打個電話問一下，不然你今天別想進去。」
周雲川：……
第19章 十九、中二病晚期的哥哥
周雲川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地嘆了口氣：「行吧，我打個電話。」
只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來，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響了兩聲，緊接著便被接了起來：「您好，您呼叫的用戶已停機。」
周雲川：……
保安嘆了口氣：「你看，我說什麼來著？算了算了，你還是快點走吧。」
就在兩個人還在糾纏的時候，周雲川的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小少爺？」
周雲川回頭一看，卻是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壯漢，那壯漢臉上還帶著一副黑超墨鏡，看起來活像是電影裡面會出現的那種很貴的保鏢。
然而壯漢此時手上正提著兩個菜籃子，和硬漢的外表嚴重不符。
「小少爺？你是來找大少爺的嗎？」壯漢見周雲川不吱聲，便又問了一遍。
周雲川撓了撓後腦勺：「嗯，是，找他有點事兒。」
壯漢點點頭：「那小少爺你等等，我先去屋子裡面把車開出來，紅毯你打算要什麼風格的？」
周雲川虎軀一震：「不用這麼麻煩了吧？我只想低調的進屋子。」
壯漢看起來有些為難：「大少爺肯定不會同意的……這樣吧小少爺，紅毯不要，但是車還是要開的。」
周雲川拗不過壯漢，最後只能夠點點頭妥協了。
於是就看著那個壯漢拎著兩個菜籃子，興高采烈地往著別墅區裡奔去。周雲川搖了搖頭，結果一回頭卻看到，保安正用一種十分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原來……你就是那個人一直會提的弟弟啊？」
保安的眼神裡彷彿有千言萬語，但是到最後只匯成了這一句話。
周雲川：……
——這就是他不願意來的原因。
沒過多久，壯漢便開著車過來了，他畢恭畢敬的下了車替周雲川打開了車門，然後又扶著周雲川上車，最後才開著車重新向著別墅區裡開去。
周雲川坐在車裡面，突然覺得平日里見鬼好像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
別墅區就算是再大，開車開個幾分鐘也就到了，周雲川看著外頭那棟金光閃閃，和別的別墅分外不同的浮誇的別墅，一時間有些語塞。
「……我哥他，又給房子換了個裝飾嗎？」
壯漢看了一眼別墅，點點頭：「是的是的，最近大少爺喜歡那種略微誇張一些的風格。」
周雲川覺得心更累了：「他什麼時候不誇張了？」
壯漢尷尬地笑了笑，幸好周雲川也沒有要求他一定要回答，直接就下了車往別墅裡面走去。
「大少爺現在在家裡頭處理一些公務，」壯漢一邊給周雲川引路一邊說道，「小少爺你其實可以提前打電話來的。」
周雲川腳步一頓：「……他手機號碼換成什麼了？」
壯漢想了想：「現在好像是換成了含有自己生日的號碼，你哥說這樣看起來比較高級。」
周雲川現在就想掉頭回家，但是想一想自己還纏在手腕上的皮筋，周雲川便忍住了。
他幾步走到了房門口，抬手打算敲門，還沒有碰到門板，就聽到門裡頭傳來了一陣陣機簧轉動的聲音，緊接著，大門就在周雲川的門口打開了。
門裡，則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愚蠢的弟弟喲，你終於回來了。」
周雲川：……
「對不起，打擾了。」他乾脆利落地一把關上了門，扭頭就走——算了，人生不要勉強自己，這是周雲川的處事規則。
「站住，不准走！」
大門重新打開，剛剛帶周雲川來的壯漢衝了出來，將他一把抱起扛進了屋子，「小少爺，對不住了。」
周雲川板著一張臉，一直到被放在了屋子裡面的椅子上，臉色都不太好看。
相反的是，屋子裡面的男人看起來蠻高興的，特別是那一頭的金髮，金光閃閃的，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我愚蠢的弟弟喲，你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男人哼哼笑了兩聲，「說吧，哥哥我會滿足你的一切願望。」
周雲川：「……你有沒有辦法讓一部電影趕緊過審上院線？」
「哦，你這樣問我，就是在侮辱我了，」男人很是自傲，「不過是一部電影，我只要打個電話就可以解決。」
周雲川點點頭，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張紙，放在了男人面前的桌子上：「你就按著這個來就行了，等電影做好了開始走流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回頭弄好了讓你那個保姆再告訴我一聲就行。」
說完，周雲川毫不留戀地就往門外走去。坐在他背後的男人猶豫再猶豫，眼看著周雲川就要走到房門口了，男人剛打算開口說什麼，就看到周雲川突然又扭頭走了回來。
男人的眼神略有些激動，只見周雲川走到了他面前，男人剛想說什麼，周雲川便熟門熟路地從書桌右邊的第二個抽屜裡摸出了男人的錢包。
「……為什麼我的錢包放在哪兒，你會知道？」
周雲川平靜地說道：「周衛海，從小到大，你藏東西的地方就只有這麼一個，我已經習慣了。」
說著，周雲川從男人的錢包裡抽了一張信用卡和一張銀行卡出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這就是我今年公司股份的分紅了，我提前預支一下。」
身上原來的那幾百萬都給了葉若笙了，周雲川需要點金錢支撐一下。
看著周雲川越走越遠，周衛海在後頭喊道：「就這麼走了？不再多留一會兒了？」
「你知道密碼多少嗎？」
周雲川反手關上了大門，看了看手裡面的卡——這有什麼不知道的，肯定是周衛海的生日。
——
葉若笙和傑克定下了特效的修改方案之後，又在傑克的軟磨硬泡下答應了和他一起看著修改特效，葉若笙覺得自己每天到特效公司報道，就像是個督工一樣。
然而每天她來的時候，傑克公司裡的那些人還很歡迎她，就差敲鑼打鼓了。
葉若笙覺得這個世界滿魔幻的。
就這樣，葉若笙往傑克的公司跑了好一段時間，後期的特效製作總算是大功告成。算起來其實葉若笙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先不提傑克給了她一個低廉到不行的價格，後頭的那些修改甚至傑克都沒有算葉若笙的錢，葉若笙想想有些過意不去，便打算請眾人吃頓飯。
於是，在吃飯的當天，不僅有傑克公司的那些人，還有好幾個不速之客。
「我是聽傑克說的，我就來了。」霍白衝着葉若笙一攤手，「我也幫了不少忙，吃個飯沒問題吧？」
「我……我是聽了霍白說的，」鹿靈假裝不耐煩地彈了下指甲，「我是女主角，肯定也是要來的啊。」
葉若笙沉默地看向最後那個人——貞子對著葉若笙露出了微笑。
算了吧。葉若笙嘆了口氣：「都進來吧。」
「你說說你，平時沒有個女人的樣子，但是這品味還是不錯的嘛。」鹿靈看著周邊的環境，滿意地點點頭，「可以，我今天就陪你們吃飯吧。」
霍白同情地拍了拍葉若笙的肩膀：「你……忍一忍吧。」
葉若笙：……
出乎意料的是，這幫人倒是和特效公司的工作人員相處的還不錯。鹿靈面對葉若笙的時候趾高氣昂，在見到生人的時候卻要羞澀很多，反而顯得十分禮貌可愛。
「原來是個窩裡橫啊，」葉若笙若有所思地看著和眾人混在一起喝飲料的鹿靈，「感覺這丫頭被打擊了一下之後，倒是變得成熟了不少。」
霍白坐在她旁邊哈哈樂：「你還是第一個對鹿靈有正面評價的導演，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嗎？」
葉若笙嘆了口氣：「我寧願不要這個本事。」
說著，葉若笙順手拿過了另一邊貞子的碗，夾了不少的菜給她：「阿貞，你也好好地吃飯，你看你瘦的，而且臉還這麼蒼白。」
貞子默默地點點頭，她對於葉若笙的好意來者不拒，只是貞子也沒有什麼存在感，全程安安靜靜地吃著飯而已。旁邊的那些工作人員也全然沒有發現，讓他們害怕了一整個工期的元兇就乖巧地坐在這兒，和他們共進晚餐。
一頓飯吃過了一半，氣氛已經衝向了高點，葉若笙本身並不是很適應那樣的氣氛，便抽空跑到房間外頭去先結了賬。
在她回包廂的路上，葉若笙突然聽到前頭隱隱約約傳來了人的爭論聲。
「你怎麼會在這兒！」
葉若笙一愣——這是鹿靈的聲音？
她趕緊加快了腳步，向著傳來聲音的方向跑去。不一會兒，葉若笙就趕到了地方——鹿靈正站在那兒，和什麼人對峙著。
鹿靈此刻滿臉通紅，眼中水霧朦朧，儘管情緒激動，但此時的鹿靈依舊強撐著，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炸毛的刺蝟。
而在鹿靈的對面，則是一個穿著淺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這男人寬肩窄腰，帶著金絲框眼鏡，雖然不再年輕，但是卻有著強烈的精英氣息。而男人的身邊還有一個女人，正在做小鳥依人狀，不是阮清清又是誰？
那男人正看著鹿靈，微微嘆了口氣：「小鹿，不要鬧了，回家吧。」
鹿靈冷笑了一聲：「小鹿？我還斑比呢，叔叔，我已經不是那個小姑娘了。」
叔叔？這就是鹿靈的那個傳說中的叔叔嗎？
葉若笙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位中年帥大叔，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總感覺，是阮清清占了便宜呢？
第20章 二十、羊毛捲兒的貞子
阮清清此刻挽著男人的胳膊，臉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儘管一個字都沒有說，但是那種得意洋洋的氣息是止不住地往這邊飄。
別說鹿靈了，葉若笙看著都覺得有點牙癢癢。
「小鹿，你想要拍電影，我准了，你現在鬧脾氣不回家，我也忍了，」中年帥大叔眯了下眼睛，「但是你現在想要進娛樂圈？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小鹿，不要隨便挑戰我的底線。」
葉若笙：……
她直接沒忍住打了個寒噤，就差嗤笑出聲了。
鹿靈並不知道背後還有一個人藏在角落裡，她一個人和兩個人對峙著，明顯是落了下風，一邊的阮清清也陰陽怪氣地幫腔說道：「鹿靈，鹿先生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葉若笙聽不下去了，她想了想，這才走了出來：「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鹿靈，你在幹什麼？大家都在等你。」
鹿靈已經快要哭了，此時看到葉若笙就和看到了救星一樣，她沒有說話，直接沉默著跑到了葉若笙的身邊，揪著她的衣服躲在了她的身後。
葉若笙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才笑著看向了眼前的一男一女：「我要帶女主角回去了，再會。」
說著，葉若笙轉身就要帶著鹿靈離開。
中年帥大叔終於出聲了：「你就是那個恐怖片的導演？」
葉若笙回過頭來：「你就是鹿靈的叔叔？」
帥大叔矜持地點了點頭：「我是鹿深。」
葉若笙哦了一聲，直接表明了來意：「鹿先生，我們今天劇組慶功宴，可能沒什麼空閒招待你，我們就先走了。」說著，葉若笙就抬手拽著鹿靈，打算離開。
鹿深看著葉若笙，眼神中透露出了幾分驚訝來：「這年頭，還有這樣對我不假辭色的女人？」
「先等一等。」
葉若笙在心裡面嘆了口氣：「鹿先生，還有什麼事兒嗎？」
鹿深挑了下眉，輕笑了一聲：「已經很少有人敢這樣挑釁我了，葉導，你難道不害怕嗎？」
葉若笙回過頭來，只感覺一言難盡。思忖了片刻，葉若笙只能夠委婉地說道：「鹿先生，我國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鹿靈在一邊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鹿深也是一愣，他一時間沒有明白葉若笙想要表達什麼，等他想明白了之後，葉若笙卻已經拉著鹿靈溜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鹿深沉默了片刻，反而愉悅地笑了，「女人，你已經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
「走吧。」
阮清清乖巧地應下，在鹿深沒有看見的地方，阮清清快速地回頭看了一眼葉若笙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怨恨。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就能活得這麼自在，而自己則需要為了生活去討好一個老男人？
不公平，這一點也不公平！
——
「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我叔叔會變成這個樣子。」
包廂外面，鹿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淚水沖刷著眼線在臉頰上滑落，看起來又滑稽又可憐。
不過鹿靈並沒有這個自覺，她還在哭泣著：「明明小時候叔叔對我挺好的！現在就像個憨批！不信我反而去信阮清清！」
葉若笙毫無同情心地補刀：「你就沒有想過，是你平時表現的太跋扈了，你叔叔才會不相信你去相信一個外人？」
鹿靈被葉若笙哽得打了個嗝，情緒被打斷了，愣是沒有能夠繼續哭下去。
「不過我看你現在也不錯，至少已經脫離了家庭，開始嘗試著獨立，」葉若笙將手裡面的餐巾紙遞給了她，「咱們還是要有點期待的，萬一電影爆了呢？這樣你以後都不用依靠你叔叔了。」
鹿靈癟了癟嘴，最後小聲地說道：「我又不傻，這電影才投了多少錢啊，怎麼會爆……」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將一整包餐巾紙扔到了鹿靈的手裡：「行了趕緊擦擦，最好去洗把臉，你現在這模樣不能見人。」
鹿靈聞言，也顧不得哭了，趕緊從包裡面掏出了自己的化妝鏡。一照之下，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是怎麼都哭不下去了。
一頓晚飯就這樣既驚險又平靜地過去了，鹿深的出現不過是給葉若笙打了個提醒，回到了家之後，她便抓緊了時間，將自己的第一部 電影送上去開始進行審查。
一般來說，審查的時間還是有點長的，畢竟總體要經過好幾輪，然而令葉若笙沒有想到的是，不過是過了三天，便有通知給到了她——審查已經通過，可以考慮開始排片了。
葉若笙接到這個通知的時候都驚呆了，什麼時候審查部門能夠有這麼快的效率了？她思來想去，想到了先前週雲川的承諾。
——難不成真的是他？
「當然是我了，」在接到葉若笙的電話之後，周雲川的聲音裡明顯帶上了幾分雀躍，「我拜託了我哥哥，這樣可以省掉很多事情。」
葉若笙吐了口氣，憋了半天：「……多謝。」
「沒關係沒關係，」周雲川更高興了，「那既然成功了，你是不是趕緊把你那個用舊了藍牙鼠標給我？」
上次從葉若笙家裡順走的皮筋已經有點扛不住了，周雲川急需別的物件來作為替代。
然而回答他的，是電話無情的掛斷聲。周雲川盯著手機，想了老半天後，還是在微信上又提醒了葉若笙一遍。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願賭服輸嘛！
就這樣，在眾人的期待當中，《碗仙大戰貞子》就這樣靜悄悄地排上了院線，沒有任何的前期宣傳，沒有排上影院的黃金時間段，就和所有的恐怖片一樣，被放在了午夜檔。
「哎哎哎，這邊這邊！」
電影院裡，鹿靈衝着自己劇組的那一堆人招手：「就這個影廳，最好的位置都是咱們的了！」
今天是電影第一天上映，鹿靈雖然沒有了鹿深的金錢支持，但是自己這麼多年也還是有小金庫的，便財大氣粗的包了個廳，請整個劇組和後期製作的工作人員來觀影。
看電影本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只是讓鹿靈奇怪的是，那個特效製作公司的人，一個個的看起來都抖抖索索的。客氣客氣讓他們先進，結果還偏偏不肯進去，最後也只坐了最後幾排，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害怕和期待。
「他們公司的人都怎麼回事？」鹿靈偷偷地和霍白咬耳朵，「看個電影有必要這樣嗎？」
霍白搖搖頭：「不知道……你自己看電影就行了管人家做什麼，哎？葉若笙呢？」
鹿靈聞言，趕緊看向了周圍，結果不僅葉若笙沒來，連貞子都沒有來。
「她們兩個幹什麼去了？」鹿靈十分奇怪。
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相顧無言。
——
「來吧，今天我請客。」
一家裝潢的十分現代化的美髮店內，葉若笙抱著雙臂衝着貞子抬了下下巴：「你挑個髮型，看看想要什麼樣兒的。」
今天電影上映，葉若笙卻並沒有去看。她直接拉著貞子，找了一家評價比較好的理髮店，說要給貞子換個髮型。
貞子一開始也不知道葉若笙的打算做什麼，在聽到要給自己換髮型之後，貞子都有些發愣。
「我……我這樣……挺好的……」貞子難得的手足無措，「不用換了……吧？」
葉若笙笑了：「別客氣了，我送你的禮物。」
兩個人正說著，一邊做著十分誇張造型的托尼老師就走了過來：「來吧姑娘，坐下來哥給你看看，想要啥樣的啊？」
貞子眼前立馬就擺上了一個平板，平板裡存放了不少類型的髮型，還有各種顏色，那叫一個五花八門。
「你慢慢看，我先給你把頭髮修一修。」趁著貞子看得出神的時候，托尼老師一下子就掀開了貞子的頭髮，貞子心裡咯噔一下手一抖，趕緊閉上了眼睛，生怕看到托尼老師害怕的樣子。
然而想像中的尖叫聲並沒有傳來，反倒是頭上傳來了一陣陣的觸感。貞子微微睜開了雙眼，只見那個托尼的全副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頭髮，根本沒有注意鏡子裡她的臉。
托尼老師一邊梳著貞子的頭髮一邊誇獎：「妹妹你這頭髮可真好，我剪了這麼多年的腦袋，沒有上千個也有上百個了，你這個髮質是數一數二的。」
貞子抿了抿嘴，小聲地說道：「是……是嗎？」
「那當然了，」托尼老師樂了，「我今天就好好地給你剪一剪，完事兒咱們再燙一下，哎，一個美女就誕生了。」
「哎妹妹，你叫啥名兒啊？」
貞子結巴了一下，沒能說出口，反倒是葉若笙替她回答了：「她叫貞子。」
托尼更高興了：「你叫貞子啊？我妹妹叫英子，挺有緣分，哥哥今天給你打八折，咱們就燙個羊毛捲兒！這髮型老流行了，妹妹燙完了之後保準兒漂亮。」
這個托尼雖然嘴巴碎了一點，但是手藝也確實不錯，葉若笙坐在一邊，就看著貞子的頭髮在托尼的手底下一點一點的成型，同時，貞子的那一張臉也終於完全地露了出來。
看著貞子面如金紙的模樣，葉若笙暗中下定了決心——以後還是要多督促貞子曬太陽才是，瞧這臉白的，都沒血色了。
第21章 二十一、電影上映
孫濤是一個影評人，他平時的工作就是去關注最近上映的電影有哪些，然後搶首映的票，看完了之後在微博上做一些影評。因為孫濤說話向來耿直辛辣，到也在一大片的影評工作者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來，算是比較有影響力之一的大V了。
今天是孫濤工作的一天，他因為白天有些事情，沒有能夠來得及去搶一部大導演的影片的首映票。他思來想去覺得不合適，便開著車打算到電影院裡去碰碰運氣。
只是今兒偏偏孫濤運氣不好，電影院裡連犄角旮旯的位置都沒有了，所有的人都衝着大導演的名聲來的，首映的票早早地就被搶光了。
孫濤站在大廳裡，在電影院略顯昏黃的燈光的映襯下，只感覺自己流年不利。然而就這麼回去了，孫濤也有些不甘心——這樣的話，他的微博可能就要沒有內容發布了，得想個辦法。
他又看了看電影院裡大屏幕上閃現的那些新排片，突然發現，有一個在午夜場放送的新的國產恐怖片，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地也上了院線排片，不過只有一個小小的偏廳排了片，發行量不大。
這片叫什麼名字？
孫濤仔細地看了看——《碗仙大戰貞子》。
——提到國產恐怖片，這電影基本上已經有一半的可能性注定是爛片了，名字再起成XX大戰之類的，那麼是爛片的可能性就會一下子提高到百分之八十。
孫濤鬆了口氣：那就看這個好了，回頭去微博上吐槽一下國產恐怖片究竟有多爛，也算是交了個內容上去。
他沒有再猶豫，而是利落地買了票選了位置，便走進了那個小小的偏廳。
偏廳裡已經有一些觀眾了，只是寥寥無幾，大多數還是情侶，那些情侶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電影上，選這個恐怖片更多的是為了談戀愛，或者想要趁著黑燈瞎火的時候增進一下感情。
孫濤買到的是最中間最好的位置，他坐下來之後，看了看左右周圍的人，心裡面開始暗自盤算等會兒不能睡著了，再無聊都要把這個恐怖片給看完。
很快，就到了放映的時間，電影院內黑了下來，大熒幕上閃起了亮光，龍標伴隨著熟悉的音樂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龍標過後，屏幕卻依舊是黑的，只是放映的喇叭裡，傳來了一些窸窸窣窣的瑣碎聲響。
這聲響一開始不大，漸漸地便加大了音量，孫濤仔細一聽，發現那是一首童謠。
童謠的音調很好聽，唱童謠的小孩子也唱的很溫和，然而配上電影院黑暗的氛圍，卻莫名地有些陰森。
漸漸地，隨著童謠的歌唱，大銀幕上終於出現了畫面。
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樹林，天光是亮著的，只是鏡頭有些晃動。
漸漸地，隨著童謠漸入高潮，鏡頭的晃動也愈發的加劇，就好像是一個人的主視角在奔跑一樣，飛快地就衝向了那一片樹林。同樣的，在童謠的背景音下，響起了一陣陣的喘息聲。那喘息聲逐漸加粗，隨著鏡頭晃動的劇烈程度一起升級，自然而然地就給人帶來了緊張感。
很快，鏡頭便衝到了一個水井邊，那奔跑的人驀地停住，先看了看井，又看了眼背後——依舊是平靜的樹林，什麼都沒有。
只是現在，經過了剛剛的那一輪奔跑，孫濤已經開始感同身受地坐立不安了。
鏡頭又轉回到了枯井，井裡有一些水，反射著光亮，電影鏡頭漸漸地拉近了水面，那黑洞洞的井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就要冒出來一樣，同樣的在這個時候，周圍的聲音卻突然消失了。
背景音裡除了白噪音，什麼都沒有。然而就是這樣，卻愈發地叫人心生恐慌。
孫濤屏住了呼吸，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大屏幕，生怕井底會鑽出來什麼東西。然而鏡頭在接近水面到一個距離的時候，突然猛地向後縮去，接著便是一個女人的一聲淒厲尖叫！
隨著女人的尖叫聲，電影院裡的觀眾毫不意外的也全都尖叫出聲，連孫濤這個看慣了各路恐怖片的人都不能例外。
等大熒幕上浮現出了電影的名字，孫濤才終於回過神來。他定了定心神，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一臉的冷汗。
而這個電影才剛剛開始。
孫濤本來是想要看大導演的新片的，沒買到票才會買這一部國產恐怖片來看。本以為就是個流水線上的垃圾產品，孫濤都已經做好了噴的準備了，沒想到這電影剛開場，就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已經有多少年，國產恐怖片沒有一部是出彩的，勉強有幾部還算是可以，也只能夠說是在及格線上下徘徊，可以稱得上是一部有頭有尾的電影，要說驚嚇，其實並沒有多嚇人。
然而今天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成本恐怖片，剛上來便一下子攥住了觀眾的心。孫濤抽空看了周圍的觀眾幾眼，發現那些情侶都沒空去談戀愛了，一個個都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盯著屏幕，又害怕又期待。
電影正式開始，和剛剛的緊張恐慌不同，此刻的畫面色調一換，變得溫暖又和煦，叫人看了便心生暖意。
主角團們嬉笑著輪番登場，鹿靈的臉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可以經受得住大銀幕的考驗，同時也叫孫濤小小地驚艷了一把——難得，這次的片子裡沒有一個整容臉的演員。
不是說歧視整容，只是人在整容了之後，想要再做一些細微的表情就很困難了，不整容的演員反而能夠更多地調動臉上的肌肉，更能夠成為頂尖的好演員。
主角們坐在一輛車上，組團上山去旅遊。沒有什麼撕逼，只是有幾條很明顯的感情暗線。孫濤看到這兒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剛剛開頭還挺驚艷的，到了這兒，劇本又變得俗氣了起來。
他想了想，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本子，在上面隨手記錄了幾筆。就在他剛剛低下頭的時候，突然聽到周圍一陣驚呼，孫濤趕緊抬起頭來，卻只來得及看到有人被女主一下子從車上推了下去。
女主在做完這件事情之後，臉上還帶著甜蜜的笑容，而其他的同伴也一個個就像是沒有看到似的，大家依舊在說笑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孫濤看著銀幕裡鹿靈那甜美的笑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
「我……我有這麼嚇人嗎？」
電影院裡，鹿靈坐在後面幾排，縮在椅子裡瑟瑟發抖。
她本來以為這電影也就普通吧，結果沒想到經過了後期製作後的電影，居然能這麼嚇人！
剛剛開場的那幾分鐘，鹿靈一點都沒矜持，直接尖叫出聲，全場數她叫得最大聲。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忍不住捂住了臉。
霍白卻十分的欣慰，儘管他也很害怕：「……你不知道，這才是葉若笙的真正實力。」
葉若笙，是他們電影學院那一屆最出名的鬼才。如果不是當初發生了一些事情，葉若笙不會去拍電視劇拍那麼長時間。
終於，她還是回來拍電影了。
想到這兒，霍白居然覺得自己眼眶有些濕潤，他也捂住臉，小聲地抽泣了一下。
這下可把前排的傑克給弄傻了，他小心地轉過頭來看了那兩個人一眼——幹什麼？一個臉紅，一個哭泣，咱們看得是一部電影嗎？怎麼就我們這些人這麼害怕呢？
電影的明亮色調並沒有堅持多久，很快，那幫大學生便開始召喚碗仙了。召喚碗仙的布置是劇組美術的傑作，美術不僅親手繪製了模樣神秘的召喚圖，連召喚碗仙的那個碗都是美術親手捏製然後託人燒出來的。
銀幕上，鹿靈閉著雙眼，在他們的周圍點燃了不少的紅燭。那些紅燭散發的光亮不停地跳躍著，映襯著演員的臉也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碗仙碗仙，請您回答我。」鹿靈的聲音顯得很空，「您能幫我實現願望嗎？」
一陣風不合時宜地吹來，莫名地將碗底下壓著的紙張吹起了一個小角。
鏡頭從眾人的身上掃過，觀眾席裡突然有個人指著銀幕，小聲地說道：「老婆，剛剛……剛剛那幾個人背後是不是有個人影啊？」
是的！你沒有看錯！是有個人影！
孫濤已經整個人都縮在觀眾席裡了，明明剛剛進場的時候，他還是十分大膽的，只是隨著電影的進度慢慢推進，孫濤也越來越心驚膽戰，他現在如果不是為了看完電影去寫影評，估計早就被嚇得離開了。
電影裡的人對背後的人影恍若未知，女主鹿靈又念了一遍召喚碗仙的咒語。
隨著這一次的咒語唸出聲，外頭突然狂風大作，陰風怒號。那平地裡起的風沙一下子就撞破了窗戶，呼嘯著捲進了屋內。
屋子裡燃燒著紅燭瞬間就全都被吹滅了，而房間裡也陷入了一片漆黑，此時此刻，不管是屏幕裡還是屏幕外，全都叫成了一團。
只是那風來的匆匆去也匆匆，隨著音樂的戛然而止，女主摸索著又點亮了一根蠟燭。她驚魂未定地看向周圍：「……那……風怎麼回事？」
「窗戶……窗戶沒關好吧？」同伴弱弱地回答道，「不玩了，我不玩了！早點睡覺吧！」
出了這麼檔子事兒，眾人也沒有了繼續遊玩的心思，大家隨便收拾了一下，便分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最後一個出門的是女主，眼看著女主要將房門給關上了，突然，女主的腦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扭轉。鏡頭也切換給了那張臉一個特寫。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面色青白，瞳孔全黑，髮絲散亂，嘴角還掛著點點猩紅。那一張扭曲古怪的鬼臉來的猝不及防，所有的觀眾在受到這個衝擊之後，全都陷入了可怕的寂靜——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叫都叫不出聲來。
而那鬼臉，也對著鏡頭呲牙一笑。
「啊！！！！！！！」
這一夜，電影院的小小偏廳裡，觀眾們的尖叫聲幾乎傳出了二里地。
第22章 二十二、口碑炸裂
電影此時已經過去了一半，孫濤也被這部國產恐怖片嚇得有些神志不清。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頭髮絲兒都下意識地豎了起來，說不定把個帽子都頂高了半寸。
——這電影怎麼做到的！怎麼會這麼嚇人！
碗仙大戰貞子的劇情其實算得上是普通，不能說設計有多齣彩，反轉有多巧妙。但是剪輯、後期製作以及配樂等表現方面，卻是稱得上是恐怖片裡的精品，甚至跳出小範圍，放到整個國產電影市場當中，都不是差的。
而隨著接下來的劇情發展，電影的恐怖感覺層層疊加，如果說剛剛的180度反轉的鬼臉是一個小高、潮的話，那麼女鬼貞子的現身，就是一個大高、潮。
當電影院裡的觀眾們看著銀幕中的貞子，一點一點地從那枯井當中爬上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產生了一個錯覺——下一秒，這個女鬼就要從屏幕裡面爬出來，找他們索命來了。
緊接著貞子便對著鏡頭平靜地呲牙笑了：「找到你了！」
「啊啊啊啊！！！」伴隨著貞子幽幽的聲音，全場的尖叫聲音更大了，後排的好幾個情侶還真的如他們買票的時候所願抱在了一起，只是角色顛倒了一下，是男方一頭扎進了女方的懷裡，瑟瑟發抖的同時還在努力地勸服自己的女朋友：「老婆，我們走吧，我……我不行了！我害怕！」
孫濤也很想一頭扎進自己女朋友的懷裡，然而他女朋友現在應該還在加班，沒有能來陪他看電影，只能留他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一切。
他心驚膽戰地捂住了眼睛，但是心裡面又癢癢的想要繼續看，於是孫濤便將自己的手指偷偷開了點縫，從縫裡面繼續看著電影。
貞子的出現讓碗仙十分的憤怒，兩大女鬼在隔空互相交手了一番之後，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正式見了面。
貞子的死有很大一部分是碗仙造成的，而碗仙本以為害死了貞子，就可以逃過一劫，然而還是在劫難逃。兩個人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怨氣空前的強大。
女主角作為碗仙的載體，身上已經開始出現了一道一道龜裂的血痕。原本漂亮的臉蛋兒，也被密密麻麻的血管所布滿，看起來整個人既噁心又令人恐懼。
貞子默默地站在碗仙的對面，儘管她是長髮覆面，但是孫濤就是覺得，貞子在透過頭髮看著他——那陰冷的眼神簡直可以穿過屏幕，直刺人心。
此時，已經有一些觀眾因為承受不了這個恐怖的效果開始退場了，不過更多的觀眾則是留了下來。他們很多人都和孫濤一樣，一邊害怕地不敢看，一邊又忍不住繼續看——人類的慫且好奇在他們的身上展露的淋漓盡致。
兩大女鬼甫一交手，整個電影院的偏廳裡都響起了抽冷氣的聲音。所有人雖然害怕，但是都不想錯過眼前的一幕，只見兩個女鬼你來我往，炫酷的特效來回穿梭，打得那叫一個難解難分。孫濤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當看到碗仙和貞子同歸於盡的時候，他甚至都鬆了口氣。
——這是快結束了吧？
然而鏡頭一轉，電影又回到了剛開始的那一段色彩溫暖的風格上。
這一段葉若笙故意剪得不是很快，和先前凌亂且快速的剪輯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因為風格的突然變化，觀眾們也覺得有些難受。
孫濤看著銀幕，儘管難以適應，但是他能夠明白導演的意圖。當他看到女主患有精神分裂這件事情的時候，更是差點笑起來——果然如此，這如果鬼是真的，那他就要懷疑這電影是怎麼拿到龍標的了。
也就是在這個劇情上，這部恐怖片終於有了點國產的味道。
只是當電影的最後，貞子抱著女主，兩個人坐在一個鞦韆上來回晃悠的時候，孫濤還是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貞子，也看向了鏡頭，青白色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電影終於結束了，電影院裡的燈開始逐一亮起，孫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長長地吐了口氣。
而他渾身的冷汗濕了又乾，來回了好幾趟。
……已經多少年，沒有看過這樣酣暢淋漓的國產恐怖片了？
說到恐怖片，要麼是歐美的血漿片，要麼是東南亞或者日韓的鬼片，國產恐怖片這個領域，向來都是一塊空白。這和一些條規有關，但也和國產電影本身有關。
在這個行業存在了太多的想要賺快錢的人了，在他們的眼中電影不過是一個商品罷了，他們要做的只是將這個商品給賣出去，至於商品的本身是什麼樣的質量，在乎的人並不多。
結果在今天，孫濤卻突然看到了一部嶄新的國產恐怖片，沒有大投資，沒有出名的演員，他還特別注意了一下電影結束的時候的那些工作人員的名單——導演葉若笙，只有這個名字他好像是聽過的，但是具體在哪兒看過也不記得了，還是得回家查一下。
孫濤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心裡面頗為感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家中，趕緊將影評給寫出來。
他有預感，這部國產恐怖片，一定會火。
——
第二天，電影大V「阿濤看電影」的一個長文章影評，一下子就點燃了微博。
「《碗仙大戰貞子》，99.9%的人都不知道的電影。」
標題首先就十分吸睛，不管是前半段還是後半段，處處都充滿了槽點。
而這篇長文章的內容也寫的十分誇張。文章裡，阿濤用上了他所能夠想到的幾乎是所有的讚美之詞，將這部電影從拍攝手法到後期剪輯，再從畫面到音樂，十分系統地誇了一遍。
「這部國產恐怖片是這麼多年裡，我看過的最好的國產恐怖片。」阿濤在文章的末尾寫到，「可能它不是十全十美的，可能我在寫文章的時候帶上了濾鏡，但是我保證，我坐在電影院裡面的那每一聲尖叫都是真的。」
這篇影評實在是太誇張，阿濤剛剛發出來沒有多久，就有那喜歡抬槓的在文章下面留言道：「說的這麼誇張？國產恐怖片能有什麼好看的啊？別不是水軍收了錢營銷的吧？」
不過很快就有阿濤的鐵粉來攻擊他了：「別人我不知道，阿濤反正是從來都不收錢的，我關注阿濤這麼多年了，我能作證。」
「你關注的久你就能信任？嘖嘖我算是見識到了粉絲的牛逼了。」
然後評論就迅速地開始歪樓，發展成了粉黑大戰。
不過在一片烏煙瘴氣的評論區裡，也有幾個不一樣的評論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我發誓，這個博主說的都是真的！我昨天晚上就和我的女朋友在看這個電影，本來我們兩個是為了談戀愛，結果光顧著看電影了，根本就沒有談戀愛！」
那個留評論的人還曬出了電影的票根，這可信度一下子就增加了不少。
同樣的，還有一些昨天晚上看過電影的人也留了評論，儘管評論五花八門的，但是大家都對一個問題抱有同樣的觀點——這個電影真的很嚇人！
最誇張的那個人說道：「我看完的時候嚇得都不敢走夜路回家，最後只能夠在電影院周圍找了個酒店湊合了一個晚上……嗚嗚嗚你們看個電影幾十塊錢，我看個電影還拉動了電影周邊的經濟增長。」
當然，這個評論也得到了無情的哈哈哈。
評論區正討論的高興，突然又有人留言道：「葉若笙？這不是那個專門拍狗血電視劇的導演嗎？怎麼去拍電影了？就算拍了電影估計也是和電視劇一樣的狗血吧？」
「對對對！我記得她，就是那個拍出了手撕鬼子的經典鏡頭的導演！」
頓時，評論又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有人認為阿濤這篇文一定是營銷，也有人卻認為你不能因為人家過去的作品就否定現在的作品，雙方持有不同的觀點，一時間吵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而同樣的是，「葉若笙 手撕鬼子」這個詞條也漸漸地登上了熱搜榜。
就在雙方的口舌之戰競爭到了一個白熱化的階段的時候，突然又有一個電影大V搞笑午夜檔也發了微博。
「本來做好了準備去看一部國產恐怖爛片的，結果沒想到我被嚇得在電影院裡尖叫，因為叫得太大聲，甚至把保安都給招來了。《碗仙大戰貞子》，真有你的。我實在是有些奇怪，這樣厲害的一個導演，為什麼這麼多年都在拍狗血電視劇呢？#葉若笙 手撕鬼子#」
這微博明貶暗褒，一下子叫不少人又好奇了起來。有那好事的人貼出了今天下午在電影院裡面保安急匆匆奔跑的短視頻，側面證明了搞笑午夜檔沒有說謊。
這下，吃瓜群眾們的好奇心是真的被點燃了——一個兩個的電影大V全都說這部恐怖片好看，要不……我也去看看？
於是，本就排片不多的《碗仙大戰貞子》，電影票瞬間就被搶光了。沒有買到票的觀眾憤怒地去各大電影院的官博下面留言，而那些電影院也聞風而動，緊急增加了排片，這才沒有讓電影院被人民群眾給拆了。
而當葉若笙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碗仙大戰貞子》的票房已經開始以一種直線上升的誇張姿態，一下子就躍入了單日票房的排行榜前五。
事實上，葉若笙在帶著貞子燙完了頭髮之後，就回家睡覺去了。她已經很長時間沒能夠好好地休息了，她需要放鬆一下神經。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上多了幾十個未接來電，微信和QQ以及微博的信息全都炸了。葉若笙十分懵逼——這是怎麼了？
她趕緊先給霍白回了個電話，還沒有來得及和霍白說個「喂」，電話那頭，霍白激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老葉！你快看看微博！你快去看！你上熱搜了！熱搜第一！！」
葉若笙頂著個雞窩頭坐在床上，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啥？！」
第23章 二十三、持續爆發
「你上熱搜了！第一名！」
霍白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顫抖：「你的電影成了！成了！」
葉若笙舉著手機，呆坐在床上愣了半晌之後，突然反應了過來。她趕緊連滾帶爬地下了床，飛快地跑到了電腦邊上，趕緊打開了網頁微博。
網頁微博將將打開，右上角的消息提示就開始飛快地跳動了起來，不一會兒就達到了上萬。葉若笙看著那些一夜之間突然冒出來的評論和點讚，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冷氣——霍白還真沒有誆她！
電話那頭，霍白還在等待著葉若笙的回應，當他聽到葉若笙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後，便笑道：「怎麼樣？自己看到了吧？是不是真的？」
葉若笙訥訥地看著電腦屏幕，憋了半天之後憋出來一句話：「……這破電影才投資了那麼點錢，居然也能紅？」
「哎，怎麼是破電影呢！」霍白頗為哭笑不得，「這是你的第一部 商業電影作品，你就是這麼評價的？」
葉若笙捂著腦門也笑了：「我就是覺得有點不真實……不過是一個晚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你這麼厲害，哪怕是拍個小成本的恐怖片大家也都能發現你！」霍白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葉若笙，你抓緊吧，這樣清閒的能睡懶覺的日子可不多了。」
葉若笙想了想，眉毛一挑：「說得對，你提醒我了。」
霍白一愣，緊接著他就聽到聽筒那邊傳來了鍵盤打字的聲音，再然後，他就發現葉若笙發了個新微博：
「睡醒了，發現電影爆了，可能是在做夢，我再睡一會兒。PS：當初和我打賭的人，最好還記得咱們倆的賭約哈。」
霍白：？？？
「葉若笙！你看看你發的什麼東西……」霍白的話沒能說完，葉若笙直接置若罔聞，乾脆利落地就掛了電話。
徒留男媽媽霍白一個人看著手機屏幕乾瞪眼。
微博上此刻也是一片譁然，大家都沒有想到，《碗仙大戰貞子》的導演在沉默了一個晚上之後，居然第一條微博是發了這麼個東西。大家一時間都在哈哈大笑，還有不少人給葉若笙留言——
「導演，快洗洗臉別睡了，這不是做夢！」
「第一次見到這麼樸實無華的發言，不愧是能拍出手撕鬼子的女人。」
更多的人則是好奇，葉若笙和什麼人打了賭？
當然，網絡上的沸反盈天和葉若笙並沒有什麼關係，她發完了微博關了電腦，剛想快樂地重新倒在床上，就又被匆匆響起的門鈴給催了起來。
「來了來了，」葉若笙頗有些怨念，「誰啊？」
一打開門，只見周雲川背著個包站在門口，見到葉若笙開門了，還衝著她笑了笑：「恭喜恭喜。」
葉若笙下意識地就想要將門給關上，然而周雲川這麼多次已經被訓練出了經驗來，他眼疾手快，趕緊用腳抵住了門，死活不肯讓葉若笙關門，嘴裡面還在嚷嚷著：「你不能用完了就扔啊！你忘恩負義！你負心漢！你不是人！！」
眼看著周圍的鄰居就要出來了，葉若笙實在是丟不起這人，趕緊將周雲川給放了進來：「……大爺，你上門來幹什麼？咱們還沒到分賬的時候呢。」
「咳咳，」周雲川裝模作樣地乾咳了一聲，然後說道，「其實，除了是來恭喜你的，我還有些別的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我……我哥哥想要見見你，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有空，跟我去一趟？」
看著葉若笙瞪圓了的眼睛，周雲川趕緊補上了一句：「談生意！純粹地談生意！沒有別的意思！」
葉若笙這才放下了蠢蠢欲動的拳頭，她盯著周雲川打量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先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解決了吧，回頭有空了，我會聯繫你的。」
——
眾所周知，暑期檔向來是國產電影扎堆上映的時間，只是國產電影的爛片率實在是太高，反而讓這段時間的整個電影市場都顯得有些萎靡。加上酷熱的天氣，不少人都寧願待在家裡面，也不想出門去看電影。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堆爛片當中，突然殺出來一匹黑馬，而且還是一部恐怖片。
每年的國產恐怖片，不知道養活了多少的電影解說。恐怖片向來是爛片中的戰鬥機，如果再加上國產兩個字，那簡直就是爛片的金字招牌。
只是這部《碗仙大戰貞子》，在第一天的票房只有兩百萬之後，第二天票房立馬飆升到了兩千萬，而且還在不斷地直線上漲，不過用了三天，就將暑期檔最引人注目的《紅綠》給拼了下去。在微博上的話題度也在節節高升，熱搜掛在熱搜榜上居高不下。
這個成績可以說是空前絕後的好，放在國產影壇當中，也是可以留下一個腳印的存在。葉若笙這個名字也漸漸地被傳了開來，葉若笙也憑藉這個電影，一下子躋身於新銳導演的行列當中。
只是，有人高興的時候，就總會有人不高興。
「這怎麼可能……」劉晴不敢置信地看著電腦上的那些新聞，手裡面抓著鼠標在顫抖，「這怎麼可能！那……那不過是個小成本電影！投資才多少錢！怎麼會爆紅！」
如果她當初沒有從那個劇組裡面走掉的話，那現在她就是這部電影的獲利者！劉晴眼紅的幾乎滴血，她死死地瞪著海報上的貞子，心裡面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個角色是我的，原來應該是我的！
這個想法讓劉晴心痛，更讓她妒火中燒。她坐在電腦前想了半天，最後鬼使神差之下，拿起了手機。
劉晴播出了電話，只是那電話響了沒幾聲，便被對面的人給掛斷了。劉晴不死心，她繼續打，不知道打了多少個之後，那人終於接了電話。
「你幹什麼？」電話那頭，赫然是阮清清，她的語氣十分不耐煩，「我現在很忙，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劉晴心裡面不忿，但她還是放軟了腔調：「阮小姐，你不是說了我們要一起對付那個女人的嗎？你現在看她的電影這個樣子……你……你忍得了嗎？」
阮清清聽了這話，彷彿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她嗤笑了一聲說道：「劉晴，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如果你還在那個劇組的話，你還有幾分利用的價值，你以為你現在能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和我做交易？」
劉晴傻眼了：「你……你不怕我把你的錄音給公布出去嗎！」
「公布好了，反正我手上也有你在幫我忙的時候，我拍的一些照片，」阮清清的聲音輕飄飄的，落在劉晴的耳朵裡卻像雷霆一般，「到時候你就看著，咱們兩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亡。」
「哦對了，你以為你之前見到的男人是鹿靈的叔叔嗎？不是的，他只是我在外面隨便找的一個人，感謝你這麼愚蠢，也感謝你那麼配合。」
說完，阮清清便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劉晴愣愣地坐在房間裡，突然像瘋了一樣，長長地抽泣了一聲，捂住臉嚎啕大哭。
阮清清在嘲諷了劉晴一頓之後掛了電話，雖然懟了劉晴，但是阮清清自己也開心不起來。
她看到葉若笙的微博了。
她可沒有忘了，之前還和葉若笙打過賭。《碗仙大戰貞子》的票房如果不能到達兩千萬，那葉若笙就會退出娛樂圈。
相反的，如果票房到了，那阮清清就要退出娛樂圈。
而如今這部電影的票房，早就遠遠地超出了兩千萬。阮清清看著那鋪天蓋地的新聞，只覺得渾身發冷。
——不行，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阮清清咬了咬牙，腦子裡迅速地想出了一個計劃。
——
在《碗仙》前景一片大好的時候，網絡上突然開始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什麼恐怖片啊，到最後不還是拍的精神分裂？都是老套路了，居然也有人說好看。」
「不會吧？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個電影很難看嗎？」
一時間，粉絲和黑子一下子就掐起了架來，各大營銷號你爭我搶，今天替葉若笙說話，明天又開始瘋狂嘲她，頗有些粉黑大戰的意思。
而在這其中，又有不少真假的爆料在夾雜著放出。而在《碗仙》上映的第五天，微博上突然爆出了女主角鹿靈在片場耍大牌的新聞！那新聞不僅寫的十分詳細，還配上了不少圖片。圖片雖然模糊了一點，但是不難認出，照片中的女主角正是鹿靈。
頓時輿論一片譁然，而好事的網友也開始翻出鹿靈以前的黑料來，一時間，什麼「被包養」「帶資進組」的傳聞開始漫天飛舞，而電影的拍攝動機也被不少人質疑——這電影就是洗錢用的吧？不然的話為什麼會選鹿靈當女主？
圖她演技差？圖她被包養？
受到輿論的影響，《碗仙》的票房在連漲了五天之後，終於有了一點的回落。不過依舊是牢牢地霸在票房榜的第一位。
而在葉若笙的家裡，她卻來不及去顧網絡上的那些事情。
因為在她的眼前，鹿靈正在毫無形象地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悽慘，旁邊堆滿了被她用掉的紙巾，葉若笙覺得鹿靈如果再哭下去，她就要拿衛生巾給她用了——強力吸水。
「行了，你哭什麼哭，」葉若笙不耐煩地抓了抓頭髮，「不就是被爆出來了嗎？你當初做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呢？」
鹿靈一邊抽泣，一邊還不忘了頂嘴：「我當時……當時也沒有想到會紅啊。」
葉若笙：……
第24章 二十四、阿貞姐姐有辦法
「你現在哭又有什麼用？」葉若笙有些煩，乾脆抽了不少的餐巾紙一下子全都糊在了鹿靈的臉上，「行了，別哭了，這事情交給我吧。」
鹿靈嗚咽著，小心翼翼地拉住了葉若笙的手：「你……你對我真好……」
葉若笙一臉嫌棄地掙脫了開來：「你這手上都是眼淚和鼻涕，離我遠點。」
兩個人坐在外頭拉拉扯扯，葉若笙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茶几上的智能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貞子偷偷地扒著手機屏幕，聽到葉若笙這邊有聲音，只敢露出一隻眼睛來。
——智能手機的屏幕實在是太小了，貞子是不可能爬出來的，只能聽聽聲音這樣子。
貞子其實是想看看，葉若笙家裡是不是又像之前一樣髒亂，如果是的話，她今天晚上就爬電視機來替她收拾一下。
結果貞子剛剛接通了和葉若笙這邊的通道，就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哭聲，以及葉若笙的勸慰聲。她默默地躲在手機裡，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原來那個哭泣的人是鹿靈，為的是網上的那些流言蜚語。
貞子對鹿靈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只是她很關心葉若笙——這事情，她應該會覺得很麻煩吧？
貞子又默默地偷聽了一會兒，突然覺得一陣搖晃，手機好像被人拿了起來。她嚇了一跳，想要趕緊縮回去，卻還是晚上了一點。
鹿靈拿葉若笙的手機，本來是想要看一下時間的。結果猝不及防，時間沒有看到，卻在手機屏幕上看到了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充滿了紅血絲，還在不斷地轉動著，一眼望去，直接占滿了整個屏幕，詭異而又邪魅。
鹿靈在那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連哭記不得哭。她握著手機，呆愣了半晌後，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猛地蟄了一下，飛快地將手裡面的手機給丟了出去。同時她一邊丟一邊尖叫，連連跳腳：「葉若笙！你手機上面是什麼東西！」
葉若笙心疼地看著自己的手機就這樣被鹿靈丟了出去，還好她的客廳裡面鋪滿了地毯，這才沒有將手機給摔壞。葉若笙連忙將自己的手機給撿了起來：「你幹什麼？不高興就不高興了，丟我手機幹啥？」
說著，葉若笙也打開了鎖屏，手機一如既往是蠟筆小新的屏保，別的一概全無。
「哪兒有什麼東西？」葉若笙覺得莫名其妙，「鹿靈，你是不是哭昏頭了？」
剛剛尖叫著躥到沙發上的鹿靈聽了這話，覺得葉若笙的語氣不似作偽。她抿了抿嘴巴，抖抖索索地伸出來腦袋，偷偷瞄了一眼葉若笙的手機——咦？真的，剛剛的那個眼睛不見了。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
鹿靈忍不住也開始懷疑起了自己。
「行了，下來吧，」葉若笙放下了手機，語氣頗為無奈，「你回去了之後先和你叔叔說幾句軟話，讓他幫你發個聲明，澄清一下包養這樣的傳聞。記得用那種綠茶一點的語氣……你應該知道怎麼綠茶吧？不知道的話就回憶一下阮清清的言行，跟人家學習一下知不知道？」
鹿靈癟著嘴，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其他的事情……劇組發個聲明就行了，反正你最後的時候在劇組裡面和大家玩的還是挺好的，」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行了回去吧，想太多幹什麼？沒必要的。」
連哄帶騙的，葉若笙終於將鹿靈給送走了。等她關上門之後，葉若笙才算是鬆了口氣。她回到了桌邊坐下，重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手機沒有變化，一派平靜。
……果然是鹿靈眼花了。
——
葉若笙的動作很快，劇組針對流言的聲明很快就藉由電影官V發了出來，而鹿靈那邊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她的叔叔也確實發了個聲明，表示自己和鹿靈的親緣關係。
一時間，網絡上的風向又一次的開始扭轉，《碗仙》的口碑也開始回升。只是在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網絡上突然又有人開始帶起了黑話題，端的是連綿不絕，無法根除。
「這是有人買了水軍了，」霍白對這些事情更加有經驗一點，「沒有辦法根除的。不過不用擔心，《碗仙大戰貞子》的票房已經破億了，水軍再怎麼說，都沒有辦法破壞票房成績。」
葉若笙皺著眉頭看著電腦，難得的有些火氣：「……我錯了，我一開始就應該先去找背後幹這件事情的人聊一聊。」
霍白好奇地看著葉若笙：「你知道是誰？」
葉若笙嗤笑了一聲：「除了阮清清還能有誰？我之前和她打過賭，誰輸了誰退圈，看到我發微博，狗急跳牆了唄。」
霍白嘖嘖出聲：「那她應該還是下了血本的，這水軍可不便宜。」
「我有空去找她吧，」葉若笙嘆了口氣，「真的是……拍個電影都這麼多事兒。」
而在葉若笙的手機裡，一直關注著這件事情的貞子將兩個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並默默地將阮清清這個名字給記了下來。
至於水軍……水軍好對付啊，貞子這麼多年，最擅長的就是群攻。
——
就在網絡上《碗仙》的黑紅雙方大戰正酣的時候，一夜之間，所有的黑子突然全都沒了動靜。
那些摩拳擦掌想要繼續對線的人一個個的都很懵逼——怎麼回事？這是突然良心發現了？
然而不管他們怎麼想，那些黑《碗仙》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確實全都消失了。有那好事的人回頭去翻一些營銷號的通稿，驚訝地發現那些通稿也全都被刪了個乾淨。
就像是約好了似的，黑《碗仙》的數據集體消失無蹤，只徒留了網絡衝浪第一線的吃瓜群眾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而阮清清那邊，同樣也是一地雞毛。
「你在開什麼玩笑？」阮清清舉著手機，聲音很是尖銳，「我前後給了你們多少錢？你們就是這麼幹活兒的？」
「阮小姐，這可不是我們不好好幹活，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對面的人話語說的十分含糊，「這活兒我們可幹不了，錢沒有用完的我們會退給你的，麻煩你再找別家吧。」
說完，對方也不等阮清清回答，就趕緊將電話給掛了。
阮清清握著手機，坐在椅子上有些發愣——這是她今天接到的第五個電話了，全都是水軍公司打來的。無一例外都是告訴阮清清他們不做了，當阮清清追問他們原因的時候，一個個卻又都語焉不詳，她如果想要追問，那對方就會直接掛電話。
……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算什麼？
阮清清呆呆地看著手機，舌尖十分苦澀——竹籃打水，根本就是白做功夫。
「葉若笙……葉若笙！」阮清清死死地握著手機，惡狠狠地唸著，似乎是想要通過嘴巴將葉若笙給撕咬成碎片一樣，「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的話……」
如果不是葉若笙橫插一腳，她現在已經把鹿靈那個傻妞給擠兌的不像樣了。憑什麼鹿靈就能夠靠著叔叔一帆風順，而她想要在娛樂圈裡面打拚的話，就累死累活，還要出賣自己？
就算是出賣了自己，阮清清都沒有能夠等到大火的時候。甚至還為了買水軍倒賠了不少，她不敢刷鹿深給她的信用卡，畢竟鹿深和她也只是走個過場，如果讓他發現了自己在背後偷偷地對付鹿靈的話，明天阮清清就能夠被丟到海裡面去餵魚。
只是現在，阮清清連唯一可以實行的方法都已經不管用了。她神經質一樣坐在椅子上，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恨得眼睛都有些發紅。
她不能就這麼放棄！她還沒有紅，還沒有得到星光和掌聲，怎麼能就這麼退出去！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阮清清用力地咬著自己的指甲蓋，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她出神的這段時間裡，房間裡的溫度也在一直下降。空調面板上的溫度檢測在不斷地下跳著，當阮清清意識到周圍很冷的時候，面板上的溫度監測已經顯示還剩0度了。
「怎麼回事？」阮清清冷的哈出了一口白氣，「空調壞了嗎？」
她剛想要站起來去檢查一下，就突然聽到耳邊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阮清清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結果那細碎的聲響越來越大，就好像是老舊錄音帶在播放之前會發出的那種沙沙聲，同時還夾雜著女人的嬉笑聲。
這是怎麼回事！
阮清清驚恐地看著四周，雙手捂著腦袋尖叫了起來：「別笑了！別笑了！！」
那聲響並不理睬她，反而越笑越大。阮清清怕的腦袋一片混沌，她下意識地拿起了一邊的毯子將自己裹了起來，就這樣蜷縮在了沙發上，恨不得將自己捲成一個球。
就在那個笑聲越來越尖利的時候，突然一下子又戛然而止。阮清清等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聲音了，才顫顫悠悠地伸出了腦袋。
然而在她把腦袋探出來的瞬間，屋子裡面的燈「砰」的一聲，齊刷刷地滅得一乾二淨。阮清清都沒有來得及害怕，客廳裡的電視又自動亮了起來。
阮清清驚恐地看著電視機，她想要逃開，兩條腿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定在了地上一樣，怎麼都無法挪動。想要張嘴呼救，嘴巴卻也被黏上，只能從鼻子裡悶哼兩聲。
而電視機在最開始閃爍了一片雪花之後，忽地露出了一個畫面——那是一片陰森的樹林，樹林的正中央，有一口造型破爛的古井。
阮清清的瞳孔止不住地收縮了一下——這口井她是見過的，那是《碗仙大戰貞子》裡的那口井！
電影裡，貞子就是通過這口井爬上來現身的。
而電視裡的井中，也爬上來了一個貞子。那貞子長髮覆面，穿著破爛的衣裳，肢體扭曲的怪異，然而爬行的速度卻不慢。不過是片刻，就已經爬到了電視機前。
阮清清的眼睛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她努力地想要閉上雙眼，然而此時的她連這種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她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貞子一步一步地爬向了電視機的屏幕，而當貞子從電視機裡伸出頭來的時候，阮清清已經嚇得肝膽俱裂。
她悶著聲，從喉頭發出了一陣痰音，緊接著便開始猛烈地翻起了白眼。下一秒，阮清清就徹底軟到在地，仔細看的話，地面上甚至還多了一片水漬，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而貞子也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剛剛要跨出電視的腳——好險，差點就踩上去了。
第25章 二十五、入V萬更
看著地上已經人事不省的阮清清, 貞子坐在電視機裡開始思考。
——她本意是把人嚇唬一頓就行了，誰知道她這麼不經嚇。
害的她還專門戴了頂假髮，就為了裝成以前的樣子。
貞子幽幽地嘆了口氣, 伸手將腦袋上頂著的假髮套取了下來，露出了那一頭蓬鬆的羊毛卷。這假髮不透氣啊, 悶得她腦袋有點難受。
說實話，這頭髮還挺難打理的……貞子為了保養頭髮, 還專門在托尼老師那裡辦了卡，今天好像又要到保養的時候了。
貞子想到這兒, 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阮清清。
本來打算速戰速決，只是她現在暈過去了, 那她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就在貞子有些左右為難的時候，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聲輕笑。
貞子猛地抬眼, 整個人身上的鬼氣迅速蒸騰，整個人變得十分戒備, 鬼氣充斥著屋子, 看起來張牙舞爪的。
也就這個時候，貞子才算是露出了一點從前猛鬼的真實模樣。
「你炸毛做什麼？」然而那個聲音卻並沒有害怕，反而還有些嫌棄的意思, 「好好說話行不行？和你們這種鄉下的女鬼就是沒有辦法交流。」
饒是貞子好脾氣，此時此刻也有些不高興。她掃了一眼屋子, 緊接著便盯上了一處角落。只聽貞子嘶啞著聲音說道：「你……出來。」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只聽屋內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隨著高跟鞋敲打著地板, 那隱藏於暗處的人也終於露出了身形。
——是一個女人。
這是一個極美的女人, 她穿著黑色的衣裙, 帶著黑色的寬邊禮帽，手上還帶著手套。一張臉在黑暗當中也無法忽視，特別是眼下的淚痣，更是平添了幾分妖媚。
只是在貞子的眼中，這個女人卻十分的危險。身為一個厲鬼，貞子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這女人，和她一樣，也是個厲鬼。
似乎是感受到了貞子若有若無的敵意，女人翻了個白眼，沒有理睬她，而是徑直走到了阮清清的身邊蹲了下來，伸出手在阮清清的身上開始摸索。
也不知道她在尋找什麼，摸了半天之後，女人突然高興地念叨了一句：「找到了！」說著，她便將自己的手給舉了起來。
只見她那纖長的手指裡，捏著一束頭髮。這一束頭髮被紅繩緊緊地綁縛在一起，此時此刻，正在女人的手指間不斷地扭動，就好像是有生命的生物體在掙扎一樣。
「嘖，怎麼這麼麻煩。」女人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嫌棄的神色，她左右看了看，拿過了茶几上的一個打火機，毫不猶豫地點燃了手中的頭髮。那一束頭髮在火焰當中跳躍地愈發厲害，只是最後還是化成了一團灰燼。
而灰燼當中，則冒出了一團濃郁的黑氣，女人看到黑氣就好像是看到了寶貝，趕緊湊上去，將黑氣全部吞進了口中，咽了下去。
整個過程，貞子都坐在電視機裡默默地看著，等那個女人將黑氣吃了個乾淨，貞子才問道：「你……想幹什麼？」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我在吸收怨氣啊，」女人回過頭來，衝着貞子揚了揚頭，「不過這個女人身上的怨氣實在是太低廉了，不夠我支撐太長時間的……說起來，你為什麼能夠這樣來去自如？我看你的力量好像也沒有被影響到。」
貞子抿了抿嘴巴：「不……告訴你。」
女人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貞子，然而貞子並不退縮，兩個女鬼就這樣安靜地對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那個女人先移開了目光：「行行行，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唄……好像我很稀罕似的。」
其實還是想要知道的，但是現階段的她根本別想打過貞子，只能裝得不在乎。
貞子哦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說完，她便真的在電視機裡面轉了個身，打算回到自己的枯井當中。
女人氣悶地看著貞子的背影，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喊出聲來：「你等一等！」
貞子回頭看著她，不吱聲。
女人幾步跟上了貞子，走到了電視機面前，放低了自己的姿態：「我……我……我現在沒有地方住，能不能先跟著你住？」
貞子側過頭，思忖了片刻後，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行吧。」
女人：……
你別以為你頂著個金毛獅王一樣的羊毛卷我就看不出來你的勉強！
——
「解決了？怎麼解決的？」
葉若笙一早醒來，就得到了這樣的一個好消息。說是好消息，其實還是有幾分莫名其妙——一夜之間，所有的水軍全都消失不見了，網絡上只留下了千百個和她一樣懵逼的網友。
「不知道啊！」電話那頭的霍白也很奇怪，「誰給你花了錢了？」
葉若笙自嘲道：「要是有誰願意給我花這麼多錢的話，我現在就當場嫁給他。」
霍白聽了這話，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然後小聲地說道：「周雲川不就給你花了這麼多錢？」
葉若笙：……
她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決定這幾天不和男媽媽聯繫，讓他好好地冷靜一下。
只是在葉若笙掛了電話之後，手機又一次震動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只見有兩個人分別給她發了微信。
周雲川：「你現在有空了吧？我哥哥之前說了，想要和你見一面。」
鹿靈：「你最近有空嗎？我叔叔想要和你談談。」
葉若笙盯著手機屏幕盯了半天，狗血電視劇拍多了的她，此刻敏銳地嗅到了一股不太妙的氣息——這兩個人怎麼回事？為什麼都要和她談一談？
鹿靈的那個叔叔她已經是見識過了，不知道是平日裡高高在上慣了還是成長的時候看了什麼不合適的東西，總之給人的感覺就是很無奈很煩人。
葉若笙嘆了口氣——但願周雲川的哥哥能夠正常一點吧。
只是看周雲川那個樣子，周雲川的哥哥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另一邊，周雲川也正在心裡面默默地辱罵著周衛海。
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周衛海一聲不吭，直接就帶著人上門來了。周雲川給他開門的時候剛剛睡醒，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聽到那人一聲大吼：「周雲川！哥哥我來看你了！」
周雲川虎軀一震，猛地睜開了雙眼，只見周衛海穿著一身古怪的衣裳，就站在周雲川的家門口，身後還跟著那個熟悉的壯漢保鏢。
見到周雲川看著他，壯漢也笑了笑，舉起了手裡面的兩個菜籃子：「小周總，大周總來看你了。」
周雲川：「……我知道。」
他想問的是這個嗎？他想問的是周衛海為什麼要過來！
然而周雲川晚了一步，周衛海已經推開了他，徑直走進了屋子，一邊走還一邊高興地說道：「我愚……親愛的弟弟啊，哥哥我來關心一下你，這不是很正常嗎？」
周雲川也沒有辦法阻攔他，只能夠隨他去了，不過嘴巴一點都不饒人：「是嗎？那你身上穿的是什麼？」
周衛海有些茫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還伸手扯了一下：「……火影忍者啊，你沒有看過嗎？」
周雲川：……
周衛海走進了屋子裡，一眼就看到了房中貼著的那些符咒。他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不過是僵硬了一瞬，很快地就恢復了剛剛的那副笑盈盈的模樣。
「中午就讓老李給我們做點吃的，」周衛海說道，「我們兩個一起吃頓飯，說起來，你已經很久沒有和我一起吃飯了。」
周雲川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其實是從小到大，他和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就沒有多少。周衛海作為重點培養對象，更是和他接觸不到。
老李拎著菜籃子進廚房拾掇去了，客廳裡只剩下了兄弟二人。兩個人面對面坐著，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後還是周衛海熬不住了：「……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
周雲川抬眼看看他：「有，你背後有一個女人正在衝你的耳朵吹氣。」
周衛海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周雲川本以為周衛海會因為害怕而跑遠，結果就看到周衛海轉過身來，手勢飛快地結了幾個印，接著對著身後的那一團空氣做了個手勢，口中同時還在大喊著：「受死吧！」
周雲川：……
一段時間不見，周衛海的中二病好像愈發的嚴重了，
周衛海還眨巴著眼睛問他：「怎麼樣？還在不在？是不是被我嚇跑了？」
「……騙你的，本來就沒有。」周雲川很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你還是坐下來吧，這段時間我都看不到的。」
周衛海有些驚奇地看著他：「你的……你的眼睛怎麼了？近視了？」
……周衛海腦洞這麼大，為什麼不去當個寫小說的？
周雲川舉著右手，對著周衛海晃了晃。周衛海定睛一看，只見他的手腕上多了一圈黑色的頭繩。
周衛海嘖嘖稱奇：「這是什麼？難不成是你去什麼寺廟裡面求回來的？」
周雲川聞言，倒是笑了笑：「不是，是……頭繩。」
結果，周雲川就發現周衛海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了起來。那個模樣，激動裡帶著好奇，好奇中還有幾分欣慰，看起來活像是一個老父親。
「雲川，我……我居然不知道……」周衛海感嘆了一聲，「你果然也長大了。」
周雲川頭皮發麻，直覺告訴他要是讓周衛海再自己一個人瞎想下去的話，這件事情就要拐到一個他完全無法面對的情況了。
於是周雲川趕緊說道：「是我和人要的，你不要亂想。」
誰知道周衛海反而笑了起來：「對對對，這東西肯定是你跟別人要的了，不然的話誰會沒事兒把這個給你……」
說著，周衛海還不好意思了：「好了好了，這是你的隱私，我還是不要多問的比較好，你自己過得快樂就行。」
周雲川：「不是，我……」
「咳咳，真的！我說的話都是發自真心的！」周衛海的臉詭異地有些發紅，「咱們還是別說這個了，說說你的那個電影吧。」
周雲川很想抓著周衛海的衣領搖晃兩下，但是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機，只好順著周衛海的話說道：「……票房你也看到了，是不是還可以？」
「嗯，這也是為什麼我想要見見那個導演的原因，」一談到工作，周衛海的神情就嚴肅了起來，彷彿換了個人，「說實話，我現在其實有個想法，想要開一家影視公司。」
「那個導演拿了你幾百萬，就能夠賺回來億萬票房，那麼我繼續給她投資，給她足夠的底氣，那她是不是能夠給我賺回來十幾個甚至幾十個億？」周衛海眼睛裡帶著笑，「這個投資還是可以做做的。」
周雲川微微睜大了雙眼，旋即又恢復了平日裡那副懶洋洋的模樣：「我不管，反正我已經替你約過了，時間的話等她回我就行。」
兄弟兩個說著話，周雲川的手機便叮咚響了一聲，他拿起來一看，發現正是葉若笙回的消息：「明天下午三點，在城東的那家留紅咖啡廳，你有沒有空？」
周衛海自然是沒有什麼的，當即點頭答應，周雲川便簡短地回復了一下，這才算是和葉若笙定下了時間地點。
葉若笙那邊，也同時收到了鹿靈的消息：「明天下午四點，留紅咖啡廳是吧？我知道了。」
將兩個傢伙約到一家咖啡廳，時間錯開，省得她來回跑了。葉若笙按滅了手機屏幕，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
——
第二天，葉若笙開著車先到了咖啡廳，這家咖啡廳有些年頭了，裝修什麼的都可以看得出來時間，不過咖啡煮的確實是不錯，葉若笙平日裡也喜歡來。
今天和別人談事情，葉若笙也習慣性地想要在自己的主場上面。
她是踩點到的，差不多正好是下午三點，當葉若笙推開店門，走進去的那一剎那，就看到角落處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正是周雲川，另外一個……
葉若笙瞪大了眼睛——另外一個穿著一身古裝，腦門上還貼了個黃紙。這個男人現在正在吹著黃紙玩，就看到那個黃紙一飄一飄的，葉若笙的眼神也順著黃紙上上下下。
……這就是周雲川的哥哥？怎麼看起來好像腦子也不太好的樣子？難不成這是他們周家的遺傳特性？
葉若笙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周雲川，而周雲川也早就已經看到她了，在兩個人對視的那一瞬間，周雲川迅速地低下了腦袋，看起來頗有幾分心虛。
……好你個周雲川，回頭我們再慢慢算賬。
葉若笙扯了扯嘴角，按捺住心中的那些驚訝，這才走向了角落的桌子。
周衛海在葉若笙進門之後就注意到她了，當葉若笙在兄弟二人的面前坐下的時候，周衛海這才笑眯眯地說道：「葉導你好，我是周衛海，《碗仙大戰貞子》真的是一部很好的電影，我已經看過了，很喜歡。」
葉若笙瞥了他一眼：「是嗎？那週先生能夠和我說說你喜歡哪個部分嗎？」
周衛海：……
他泰然自若地將腦門上的黃紙扯了下來，丟到了地上，然後哈哈一笑：「啊，東西掉了，我撿一下。」說著，周衛海便彎下了腰。
葉若笙這些年見多了那種說場面話的人，用這種方法逃避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趁著這個機會，葉若笙飛快地和周雲川交換了幾個眼神。
葉若笙：你死定了。
周雲川：關我屁事，是他硬要見你的。
葉若笙：你們兄弟兩個到底想幹什麼？做什麼生意？
周雲川：你自己問他。
兩個人的眼神交鋒飛快而又短暫，等周衛海直起腰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靜。
周衛海手裡面握著那張黃紙，依舊微笑著：「葉導，我弟弟是不是已經把我的意思和你說過了？」
葉若笙乾脆利落地搖搖頭：「沒說，他讓我自己問你。」
這天就聊不下去。周衛海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葉導，其實我這次來見你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要問問你……有沒有跳槽的意思？」
葉若笙一愣。
對面的周衛海趁著這個時候，已經掏出了身上的名片。只見他將手伸到了自己那套古裝的袖子裡，掏出了一張黑色燙金的小卡片來，遞到了葉若笙的手上。
葉若笙狐疑著低下頭來，只看了一眼，就被手中的卡片給震到了。
倒不是因為周衛海的名頭有多響亮，頭銜有多高大上，主要是這章黑色燙金的名片上，翻面印著一個奧特曼！奧特曼的旁邊還有幾句話，葉若笙定睛一看，正是奧特曼五大誓言。
——不能餓著肚子上學，天氣好時要曬被子，過馬路時注意來往車輛，不能一直依靠別人的力量，在泥地裡玩時要光著腳。
葉若笙顫抖著手將卡片翻了個面，這才看到了周衛海的名字，然後還印著一行頭銜——海川集團周衛海。
「海川集團？」葉若笙蹙著眉頭，「你是海川集團的周衛海？」
周衛海也愣了一下：「怎麼？雲川沒有和你說嗎？」
兩個人同時看向了周雲川，周雲川坐在一邊就和沒事人一樣：「這事情也不是很重要吧？你們兩個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不！這件事情很重要的好吧！
不過比起這件事情，讓葉若笙更驚訝的則是另外一件事：「你哥哥是財團的董事長，怎麼你當初給我幾百萬都扣扣搜搜的？」
她可還記得當初周雲川將那張卡給她的時候，那個依依不捨的樣子。葉若笙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周雲川的手裡面將那張銀行卡給拔了出來。
周雲川吸了口氣，剛想要解釋點什麼，一邊的周衛海卻突然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你那天突然回家來了，還拿了我幾張銀行卡走，原來是因為沒錢了啊？」
嗯？周雲川不在家裡面住嗎？可是看他的樣子，和周衛海的關係好像也不是不好啊？為什麼要一個人住在外面？
一時間，葉若笙的目光在兩個人中間逡巡著，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來。
周雲川撇了撇嘴：「我當時手上沒什麼錢了，想要省著點花，誰知道一下子就花了筆大的。」
周衛海哦了一聲，看起來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你下次想要錢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就行了，我會讓老李給你送卡的。」
葉若笙在一邊聽著兄弟兩個的交談，只覺得自己心裡面有點發酸——揮金如土啊……她什麼時候能夠過上這樣的生活？
「葉導，我們還是說說跳槽的事情吧，」解決完了周雲川的事情，周衛海重新又看向了葉若笙，「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是誰，那咱們就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我想要開一家影視公司，不知道葉導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公司上班？」
葉若笙怔怔地看著周衛海，她不明白：「周總想要開公司的話，有的是大把的人願意加入，我又有什麼作用呢？我不過是個拍狗血電視劇的。」
「你的電影，雲川很喜歡，」周衛海的嘴唇翕動了一下，看起來似乎欲言又止，「而且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潛力，葉導，不是每個導演在第一次拍商業電影的時候，就能夠從幾百萬翻到上億的。」
周衛海說的是實話，而且現在《碗仙大戰貞子》還沒有下檔，依舊在不斷地收割著票房。
看著葉若笙若有所思的樣子，周衛海再接再厲：「我的影視公司別的可能都缺，但是有一點好處，就是一定不會缺錢。」
葉若笙：……
草，這個財大氣粗的發言震撼到她了，鈔能力是真的！
「而且這一次《碗仙大戰貞子》的院線發行，也是我幫的忙，」周衛海到底是做生意的人，一眼就看出來葉若笙有點動搖，「葉導，我在這兒可以和你承諾，你以後在公司裡面，擁有絕對的自由，不會有人逼你去拍自己不想拍的東西，而當你想要拍電影的時候，我也會讓整個公司全力支持你。」
葉若笙聽到這兒，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怕我下一部電影票房撲街？周總，你不能只看到一部電影啊，萬一是我運氣好呢？」
周衛海笑了：「葉導，我實話說了吧，我在談生意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對方的情況給弄清楚，你的情況我現在很清楚，那部電影的成功就是靠你……噢，還有電影的後期也幫了忙。」
葉若笙也笑了：「周總，說實話，我……」
葉若笙沒能把話說完，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咖啡廳的門又被人推開了。
這次進來的，正是鹿深和鹿靈。
鹿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葉若笙，她高興地喊了葉若笙一聲：「葉若笙！我來啦！還有我叔叔！」
葉若笙：……完了，這都到四點了嗎？這也太快了！
而鹿深也看到了坐在那兒的葉若笙，同樣的，也看到了葉若笙對面的周家兄弟倆。
鹿深先是眯了下眼睛，然後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來：「這個女人，倒是比我想的有心計。」
鹿靈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叔叔，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鹿深略微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徑直朝著他們三個走了過來。來到了桌邊之後，鹿深笑著先和他們問好：「小葉導，好久不見了。」
「還有，沒有想到還能在這兒見到周總。」
周衛海明顯也是認識鹿深的，剛剛還笑得很高興的他此時臉上也只剩下了假笑：「哪裡哪裡，我是和葉導約好了，要在這兒談些生意的，不知道鹿總來了幹什麼？」
「巧了，我也是想要和葉導談談生意，」鹿深抬手，輕輕地敲了兩下桌面，「不如……我們換一個大一點的桌子，一起坐下來說吧？」
說著，鹿深還看向了葉若笙，諮詢她的意見：「小葉導，沒有意見吧？」
葉若笙：……
我還能說什麼呢？我難道有選擇的機會嗎？
——
五個人換了個更大一點的桌子坐下來了。
葉若笙往左邊看看，坐的是鹿靈鹿深叔侄兩。
往右邊看看，則是周雲川周衛海兩兄弟。
她一個人坐在中間，很難得，居然會有種弱小無助可憐的感覺。
——總覺得這一集她在哪兒看過……好像是在自己拍的那些狗血電視劇裡，也經常會出現這樣類似的修羅場。
葉若笙從來沒有這一刻，會這麼痛恨自己從前是個拍狗血電視劇的——這如果要是拍槍戰片該多好，兩幫人互相突突了，她苟一苟就能回家了。
「小葉導，」鹿深先開口了，「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想要問問你，願不願意跳槽到我們公司來上班。」
葉若笙：……
——這集她也看過！
周衛海在一邊聽了這話，蠢蠢欲動，還是周雲川死命地拉著他，才沒有讓周衛海一下子就像竄天猴一樣躥起來。
鹿深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名下有一家影視公司，現在很缺像小葉導這樣有想法有創意的人才，而且小葉導也通過這部電影向我證明了你的能力，我認為，你完全配得上我的公司，也配得上我專門來請你。」
這話一出口，連傻乎乎的鹿靈都覺得有點不太對。而周衛海則滿臉驚訝地和周雲川咬耳朵：「這鹿總……真的和傳說中的一樣腦子有問題啊？」
周雲川：……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葉若笙的心裡充斥著地鐵老人手機.jpg，她皺著眉頭看著鹿深：「鹿總，我不知道我是給了你什麼錯覺，才會讓你覺得，我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你這樣的語氣，我很難不會覺得，你是想要和我結仇，」葉若笙說道，「再說了，我就算是要跳槽，我又為什麼一定要到你那兒去呢？難道我在鹿靈那兒受得氣還不夠多嗎？」
鹿靈不服氣，想要反駁：「我也不是那麼的……」
「你閉嘴。」葉若笙和鹿深同時開口，鹿靈只能夠委委屈屈地又閉上了嘴。
「再有，就是鹿總中途撤資的事情，」葉若笙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小周總給我送了幾百萬來，我們劇組怕是撐不到拍攝結束，不過也多虧了鹿總的中途撤資，才能夠激起我們所有人的鬥志，最後交出了這樣的一部電影來。」
葉若笙說到這兒，還真的有點來氣了：「最後，鹿總，你那兒能有什麼好的條件能夠說動我？就靠你親自來請嗎？那人家大周總，不也是親自來請的？」
聽到葉若笙提到自己，周衛海連忙挺起了胸膛，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鹿深聞言，瞥了周衛海一眼，挑眉道：「小葉導，我能夠明白你的心情，我也可以為了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這樣吧，如果小葉導你願意來我們公司的話，我們可以重點培養你，年薪你也可以隨便開，唯一的條件就是，以後要讓鹿靈在你的電影裡面多露臉。」
周雲川聽了這話，忍不住動了一下——哦豁，這下完蛋了。
果然，葉若笙直接就往周家兩兄弟那兒挪了一下，她十分警惕地看著鹿靈：「……今天，這都是你攛掇的？」
鹿靈依舊傻乎乎的：「啊？」
行，明白了，不是鹿靈，她沒這個腦子。
葉若笙重新看向鹿深，她思忖了片刻後，端正了臉色：「鹿總，我和你說實話吧。」
「我確實是在想跳槽的事情。」
這話一出口，兩邊的人馬全都坐直了一點。
「只是鹿總，我確實是不喜歡你，」葉若笙笑道，「鹿靈平時也只是驕縱了一點，但是你的身上，是一點兒都不尊重人，錢可以買到我的尊嚴嗎？」
鹿深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他目光幽深地看著葉若神：「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
「那你今天見到第一個了，」葉若笙一點兒也不怕他，一雙眼睛直直地回看著鹿深，「再說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兩個人僵持了片刻，最後還是鹿深站了起來。
「小葉導，看起來我今天還是來錯了。」鹿深深深地看了葉若笙一眼，「不過小葉導，我鹿深說出去的話，從來沒有收回來過，你在想好之前，一直有效。」
說完，鹿深便轉身走了，鹿靈看起來有些左右為難，最後她站在原地跺了跺腳，給了葉若笙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追著自己的叔叔走了。
咖啡廳裡現在只剩下週家兄弟和葉若笙了。
周衛海經過了剛剛那一齣，現在看葉若笙是怎麼看怎麼順眼，他笑嘻嘻地對葉若笙說道：「葉導，那你就算是……答應我們兄弟了？」
結果葉若笙卻擺了擺手，截住了話頭：「周總，我們剛剛的事情還沒聊完。」
周衛海一愣：「可你不是拒絕他了嗎？」
「是啊，但我也沒有答應你啊，」葉若笙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狡黠，「周總，剛剛我是不是和鹿深說了，錢能買到我的尊嚴嗎？」
周衛海愣愣地：「是啊，不是買不到嗎？」
「其實吧……我的尊嚴，比較貴，」葉若笙笑了，「得加錢。」
——
和周家兄弟兩個磨了半天之後，葉若笙總算是談好了條件，只是臨走的時候，周雲川又偷偷地叫住了她。
「……你沒生氣吧？」周雲川小心地看著葉若笙的臉色。
葉若笙也很奇怪：「為什麼我要生氣？」
「我……沒和你說實話，」周雲川扭捏著說道，「我家裡其實很有錢這件事情。」
葉若笙搖搖頭：「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完全能夠理解。」
周雲川莫名地鬆了口氣，結果心還沒有放回到胸膛裡，就又聽葉若笙說道：「再說了，我們兩個也沒有熟悉到那種地步，你不把你家的事情跟我說，這很正常。」
周雲川聽後，定定地看著葉若神，原本他是舒了口氣的，結果聽到這兒又覺得不高興了。
然而為什麼不高興，周雲川自己也說不上來。
葉若笙恍若未覺：「行了，事情談完了，我也該回去了，你也跟著你哥哥走吧。」
說完，葉若笙便轉身向門外走去，周雲川看著葉若神離去的背影，只覺得胸口彷彿有一股悶氣頂著，上不來下不去。
而葉若笙在出了大門之後，直接翻了個白眼——活該，氣死你活該。
本來以為此廂事情已了，結果事實證明，葉若笙今天注定要格外的忙活。
開車門的時候，葉若笙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卻發現來電顯示是貞子。
……貞子？這還是葉若笙存了貞子的手機號碼之後，貞子第一次給她打電話。
葉若笙不敢怠慢，趕緊接聽了電話：「喂？阿貞？找我有什麼事兒？」
電話那頭，傳來了貞子熟悉的嘶啞的聲音：「葉……阿笙，你現在……有空嗎？」
葉若笙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嗯，時間還早，你有什麼事兒說吧。」
「我……有個朋友……」貞子抓著自己那個老式的翻蓋手機，一邊講著電話，一邊盯著屋子裡的女人，「她想問問……有沒有工作機會。」
那女人聽了這話，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嫌棄的神色：「你就問她，有沒有興趣，和未來的大明星簽合約。」
貞子聽罷，默默地轉了個身，不理她了。
……大家都是鬼，為什麼你顯得腦子格外有病呢？
此時此刻，貞子的心中充滿了微妙的優越感
第26章 二十六、富江
阿貞的朋友？想要找工作？
葉若笙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一點明白了, 她想了想說道：「行，我如果有活兒的話可以找她，不過你告訴我, 你這個朋友怎麼樣？」
怎麼樣？
貞子回頭偷偷地看了一眼女人，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很……漂亮。」
葉若笙有些哭笑不得——娛樂圈裡面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了，阿貞的這個朋友, 又能有多漂亮呢？
「真的很漂亮，」貞子很認真地說道, 「你……你見到了, 就知道了。」
葉若笙聳了聳肩：「漂亮也沒什麼用啊，鹿靈也漂亮吧？但是鹿靈的演技真的很爛，還沒有你有鏡頭感。」
貞子聽到葉若笙誇獎她，忍不住臉紅了一下：「我……還好……」
葉若笙哈哈笑：「對了阿貞，之前的電影的片酬已經打給你了, 回頭等電影下了檔之後, 還會有一點獎金紅利, 錢不是很多但是……應該也還行。」
貞子點點頭, 突然想起來葉若笙看不見，便趕緊說道：「我……我不在乎錢。」
「我知道, 」葉若笙哈哈一樂, 「行了, 掛了啊。」
貞子嗯了一聲, 這才掛斷了電話。等她回頭一看, 就看到女人正在死死地盯著她：「怎麼樣？她是不是一聽到就想要簽下我了？」
貞子皺著眉頭看著女人，沉默了半晌後, 說道：「……做鬼, 要腳踏實地。」
不要總想著一步登天。
女人：……
和這種鄉下來的女鬼無法溝通！
——
葉若笙在答應了周衛海跳槽的事情之後, 動作也很快，《碗仙大戰貞子》還沒有下檔，她就去公司談離職的事情了。
公司自然是不肯放葉若笙走的，不管是之前拍狗血電視劇的葉若笙，還是現在拍了個大爆電影的葉若笙，都是公司的金字招牌，怎麼能夠隨隨便便就放走呢？
作為和葉若笙關係不錯的公司高層，日漸禿頭的趙副總被推了出來，和葉若笙談條件，好將她給留下來。
只是葉若笙離職的態度十分堅定，趙副總費盡了口舌都沒有能夠留下葉若笙來，到最後，他無奈地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想要跳到哪一家公司去？」
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海川集團的周總想要搞個影視公司，挖我過去當頭牌導演，說錢隨便我造，片子也隨便我拍。」
趙副總：……這條件聽起來也太誘人了吧！
「沒問題了吧？沒問題我明天就交辭職報告，」葉若笙站起來，最後對著趙副總笑了笑，「沒關係，不用掛念我，總歸圈子就這麼大，以後還會再見的。」
趙副總嘆了口氣：「行吧，以後有什麼困難的話，你也可以隨時來找我，我能幫你的一定會幫的。」
葉若笙點點頭：「再見了。」
「不……等一下。」結果臨了出門的時候，趙副總還是叫住了葉若笙，看著葉若笙疑惑的面孔，趙副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地問道：「那個……周家公司還缺人嗎？我突然也想跳槽了。」
葉若笙：……
——
周衛海的行動力很快，沒有過多長時間，便組建起了一家影視公司，而葉若笙也順利離職，將自己的合同簽到了這家新鮮出爐的雲笙影視。
「為什麼這公司的名字要從我們倆的名字裡各摘一個字啊？」葉若笙簽合同的時候，一臉的嫌棄，「這樣別人可能會認為我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哎。」
周雲川翻了個白眼：「趕緊簽，這不是想不出來名字了嗎？難不成要聽周衛海的，叫什麼周家最牛逼影視公司嗎？」
「算了，還是叫雲深吧……」葉若笙將簽好的合同遞給了周雲川，「以後你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了？」
周雲川瞥了她一眼，想了想說道：「可以這麼認為吧，不過我不會限制你的，大事小事你自己看著辦。」
公司的紀律極其散漫，但是這兩個人居然也沒有怎麼當回事兒。
簽好了合同之後，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周雲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起來，《碗仙大戰貞子》上映了也一個月了，累計票房大概是四億，算上後續的上映時間，最終的票房我估算了一下，大概是七億，扣掉一些亂七八糟的費用和分成，淨利潤也能有兩個億了。」
「還行吧，」葉若笙看起來興致缺缺，「回頭分分賬唄，合同怎麼寫就怎麼做。」
周雲川笑了：「兩個億的利潤都不夠你動心？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個電影可能要到海外發行了？」
葉若笙一愣。
「不止海外發行，後續可能還會受到電影節的邀約，」周雲川繼續砸下了一個重磅炸彈，「當然了，也會參與一些國際以及國內的獎項評選，我已經替你報名了幾個電影節了。」
「你看起來好像還是不明白，你拍的這個電影有多厲害。」
葉若笙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才艱難地說道：「……你信不信，我當初拍這個電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打算好好拍。」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最後全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你下一部電影想好了要拍什麼了嗎？」言歸正傳，周雲川還是講到了這個事情，「咱們公司現在可就指著你賺錢了。」
葉若笙仰著臉，想了想說道：「我……想再拍一部恐怖片。」
這話有些出乎周雲川的意料：「你還想拍恐怖片？」
「我如果說真話，你不會害怕吧？」葉若笙抬眼看著周雲川，「我想拍個……恐怖宇宙。」
恐怖宇宙？
周雲川盯著葉若笙的眼睛，剛想要說些什麼，葉若笙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葉若笙對他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接通了電話：「喂？哪位？」
「哦，阿貞啊，行啊，現在有空的，你來新公司看看吧，」葉若笙又補了一句，「把你之前說的那個朋友也帶上吧，正好我們公司現在缺人。」
一邊的周雲川聽到來電話的是貞子，臉都黑了，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然而葉若笙的語速很快，他根本就來不及阻攔。
當聽到貞子還要帶朋友來的時候，周雲川更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完了，猛鬼的朋友，不會又是一個猛鬼吧？
——
阿貞此時正在樓下的大廳裡等候著，她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穿上了一件碎花的裙子，還將那一頭爆炸的羊毛卷給扎了起來。
跟在她身邊的則是那個女人，她依舊穿著黑色的衣裳，站在大廳裡左右看的時候，女人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挑剔的神色來。
「這地方，勉強還算是華麗吧……但是和之前比，還是差遠了。」
「不是說是什麼大財團旗下的影視公司嗎？怎麼看起來還是沒什麼錢呢？」
貞子坐在沙發上，看著女人不停地走來走去，嘴裡還說著挑剔的話，忍不住說道：「過來……坐下。」
女人正說得起勁兒，結果聽貞子這麼一說，下意識地就剎住了車。想要再說兩句，卻也已經錯失良機，最後只能夠氣鼓鼓地走到了貞子的身邊，負氣一樣地坐了下來。
這地方真的是挺一般的，就連坐著的沙發都不是意大利純手工的沙發……這怎麼配得上我的美麗呢？
「阿貞？」葉若笙下來的時候，就看到貞子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坐在一起，貞子坐姿乖巧，反倒是那個女人抱著雙臂低著頭，周身的氣息都在散發著不爽。
葉若笙挑了挑眉，走到了兩個人的面前：「阿貞，這就是你的朋友嗎？」
女人聽到葉若笙的聲音，抬起了頭來，露出了那張妖艷的臉：「你就是葉若笙？」
葉若笙在看清楚女人的長相後，不禁愣了一下——阿貞的這個朋友……長得還真是很漂亮啊。
儘管在電話裡，貞子說過她那位朋友的美貌，但是葉若笙並沒有當回事兒。只是今天見到了，葉若笙才發現，這位的美貌要超出她的預料很多。
——那是一種充滿了攻擊性的美，葉若笙毫不意外，只要這個女人站在這兒，她就會是目光的焦點。不管是什麼樣的美人和她站在一起，只怕都會黯然失色。就好像是傳說中的九尾狐，那種魅力已經不是人會擁有的了。
感受到了葉若笙的驚艷，女人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臉上也帶上了笑模樣：「你好，我是貞子的朋友，我叫富江。」
「……富江小姐，」葉若笙回過神來，和富江握了握手，「你……你是想要簽在我們公司嗎？」
富江點點頭，她拈起了一縷髮絲，漫不經心地說道：「反正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我看你給貞子拍的電影挺不錯的，你什麼時候也給我拍一部？」
「不行！」葉若笙尚未說話，斜地裡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三女循聲望去，只見周雲川黑著一張臉，急匆匆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周雲川一把拉住了葉若笙的手腕，將她扯到了自己的背後，他緊盯著眼前的富江，兩條腿都有些發軟，然而還是深吸了口氣，堅定地說道：「……不行，不能這麼草率！」
富江本來都要達成所願，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她不高興地咧了咧嘴：「你是誰？」
周雲川看著眼前那一坨增殖分裂的怪物，忍住自己作嘔的欲望，正氣凜然地說道：「我是誰不重要！我的意思是，我們得好好談一談細節！」
人在屋檐下，該低頭還是要低頭的。周雲川從來不和自己過不去。
第27章 二十七、靈感來源
富江狐疑地看著周雲川, 她不像貞子那個心大的，富江不過一眼就看出來，眼前的周雲川似乎在慌亂。
他有什麼好慌亂的？
富江挑了下眉，恢復了之前的那種趾高氣昂的樣子：「行吧, 那你既然要談細節, 咱們也好好地談一談, 就上你辦公室談吧。」
說完, 富江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葉若笙從她的背面看，只覺得這個女人哪怕是背影也顯得十分風姿綽約, 叫人無法忽視, 確實是個絕代佳人。
周雲川則忍住了作嘔的欲望, 努力地不讓自己的眼神落在富江的身上——任誰看到一堆肉塊在自己的面前扭動, 只怕都是會落下心理陰影的。
周雲川算是發現了，葉若笙這個傢伙不知道是什麼詭異的體質，吸引的一個兩個全都是絕世罕見的猛鬼。貞子也就罷了，好歹還是個人形，這回這個連人形都不是了！
但是沾有葉若笙氣息的東西能夠順利地趕走那些大多數的鬼怪，這又讓周雲川欲罷不能, 別的不說，他現在手腕上還帶著葉若笙的皮筋兒呢。
看到大部分的小鬼和看到一兩隻猛鬼……感覺無論哪個選項都充滿了未知。
跟在後頭走向辦公室的時候，周雲川的內心就在這樣激烈的天人交戰著。
到了辦公室後，富江很不客氣地在屋子裡最好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她交疊著兩條細長的腿，恰到好處地歪斜著靠在椅子扶手上, 窗外的一束陽光灑在富江的身上, 讓她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幅漂亮的油畫。
葉若笙忍不住小聲地感嘆：「這張臉, 哪怕是鹿靈那樣的演技我也認了。」
什麼叫靠臉吃飯，這就是靠臉吃飯啊！
周雲川僵著一張臉，看都不敢看那些肉塊一眼——是，這張臉都找不到在哪兒，想要看演技確實也挺困難的。
「談吧，」富江托著下巴，看著葉若笙和周雲川，「我簽到你們公司，那是你們公司的運氣，不是嗎？」
周雲川聞言翻了個白眼：「倒也不是，畢竟我們公司還有貞子小姐，如今也是億萬票房女主了，而且貞子小姐的演技也十分出眾。」
他如今已經從剛剛的驚恐當中回過神來了，反而頗有些惡向膽邊生的意思——簽吧！反正今天不簽是過不去了，那還不如把價錢壓低一點，以後也好有個收縮空間。
葉若笙並不知道周雲川的這些小心思，不過不妨礙她贊同周雲川的話：「貞子現在確實已經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如果貞子願意簽在我們公司的話，資源肯定會有大部分集中在貞子的身上。」
富江聽了這話，頓時有些不樂意了：「放著我這樣的大美女不去推，你們為什麼要去推……」那個鄉下來的女鬼？
不過富江沒能把話給說完，因為貞子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她。貞子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富江，然而富江在貞子的眼神壓迫下不敢造次，只能夠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葉若笙沒有注意到兩個女鬼的眉眼官司，她聽著富江的話，感覺阿貞的這個朋友很有性格，不過葉若笙還是解釋了：「阿貞現在是億萬票房電影的女主，就這一條，也是很有價值的。」
「不過我相信，憑藉富江小姐的美貌，後期再訓練一下演技的話，也可以成為億萬票房女星的，」葉若笙難得說了兩句軟話，「富江小姐，你覺得呢？」
這話正中富江的性格習性，聽了葉若笙的話，她驕傲地抬起了下巴：「確實，我生來就是要做巨星的人，天底下的人，只要看到我，一定都會愛上我的。」
看著聊得其樂融融的兩個人，周雲川覺得自己腦殼疼——一堆肉塊是怎麼自豪地說出這些話的？是他瞎了還是肉塊眼睛的自我認知出現了偏差？
但是從葉若笙的話語當中，周雲川也猜到眼前的這一堆肉塊落在普通人的眼裡，應該是一個絕世美女。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行吧，反正別人也看不見，他看見就看見吧，這麼多年什麼東西沒看過？習慣了。
三個人坐在辦公室裡掰扯了好一段時間，才算是將合同的細節給確定了下來。最後由周雲川出面和富江簽約，至於帶富江的經紀人，周雲川則挖來了一位業內還算是有些人脈的經紀人，暫時不帶別人，只帶富江一個。
富江本來還想要提一些過分的要求，不過有貞子在一邊虎視眈眈，富江最後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
簽完了合同之後，貞子便帶著富江走了，臨了離開之際，葉若笙叫住了富江：「富江小姐，我們會很快給你安排表演課程，希望你到時候能夠好好訓練。一段時間下來有成效的話，新電影的主角就是你了。」
富江聞言，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對著葉若笙拋了個飛吻：「還是你有眼光，怪不得貞子這麼喜歡你，我也有點喜歡你了……你現在單身嗎？」
富江自覺自己對性別卡的也沒有那麼死，喜歡的東西搞到手就對了。
貞子聞言，也顧不得別的了，趕緊將富江推出了房門——開玩笑！趕緊把這個禍害給弄走。
葉若笙看著她們兩個推推搡搡地離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問一遍的周雲川：「我……這麼有魅力的嗎？」
周雲川眼神很複雜：「……看在什麼人的眼裡吧。」
如果說是猛鬼的話，你可能真的挺招他們喜歡的。
——
《碗仙大戰貞子》在又經過了一個月的加映之後，終於下檔了。這一部現象級的國產恐怖片不僅在電影的空窗檔期大肆收割了票房，也在國產電影的歷史上填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同時還把整個團隊推到了大眾的面前。
這段時間，被提起最多的不是鹿靈，反而是葉若笙和貞子，貞子出圈靠的是恐怖，葉若笙則是靠離奇的經歷——從狗血電視劇導演到爆款恐怖片導演，這個比賣盒飯的成為女演員要傳奇多了。
只是葉若笙將採訪推了個七七八八，最後只接受了幾家官媒以及一些惹不起的大平台的採訪，車軲轆話來迴轉，反而顯得葉若笙更加的神秘了起來。
「你不接受採訪也行，」周雲川和葉若笙義正言辭地說道，「但你不能把什麼事情都往我這邊推吧？我不是你的經紀人。」
葉若笙耷拉著眼皮：「那你把剛剛從我這兒拿的東西放下。」
周雲川不吭聲了，同時將一個小鐵皮盒子抱在了懷裡——鐵皮盒子裡是葉若笙用過的不想要的皮筋，全都是鬆了舊了的，周雲川來者不拒照單全收，越舊越高興。
葉若笙也懶得問他幹什麼用，反正用這個東西來當藉口要挾周雲川還是挺好使的。
「……行，接不接受採訪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就多嘴說一句話。」周雲川乾咳了兩聲，硬轉了話題，「新電影你想好了沒有？有不少人來問過了，想看你下一部拍什麼。」
投資商向來是這樣的，喜新厭舊，嫌貧愛富。
葉若笙不期然地想到了富江，她忍不住問道：「富江訓練的怎麼樣了？」
結果話音剛落，葉若笙就看到周雲川臉一黑。
……看起來好像不太好。
「……我覺得你應該自己去看看。」周雲川想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了這樣一句話，「看看你就知道了。」
——
雲笙影視如今旗下總共簽了就三個人，一個是導演葉若笙，另外兩個就是貞子和富江。
雖然害怕，不過周雲川對這兩個厲鬼還是很負責的，給她們安排了專業課程，甚至還找了英語輔導，看樣子是想要全方位地打造她們。
只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
「富江小姐，你累了嗎？」被當做教室用的屋子裡，老師正站在富江的身邊，滿臉的關切，生怕富江累到了，「如果累了的話，我們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
富江歪斜著靠在椅子上，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還行吧，不過手有點酸。」
那老師趕緊半跪了下來，握著富江的手輕輕地按摩著。富江也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反倒是那個老師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色，彷彿他在做什麼神聖的事業一樣。
房間外，葉若笙和周雲川頭碰頭地看著教室裡面，全都沉默了。
——知道富江漂亮，但是沒有想到富江的魅力居然能夠大到這種程度。
「這段時間，她已經成功地將一半的老師變成了她的舔狗，」周雲川小聲地和葉若笙咬耳朵，「這一半的老師當中，百分之八十都想要離婚追求她，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則是單身的。」
葉若笙瞠目結舌：「……那還有一半呢？」
「剩下的那一半是女老師，」周雲川很無奈，「恨她恨得牙癢癢，要不是我攔著，估計她三天之內就能被人暗殺。」
骨灰都能給富江揚了。
葉若笙砸吧砸吧嘴：「……我記得阿貞可以壓著她，你還是安排她們兩個一起上課吧。」
「我已經這麼打算了，」周雲川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屋子裡的肉塊，「……這回誰勸都不好使。」
而葉若笙則又伸頭看了看屋子裡的情況，現在那個老師已經開始給富江捏肩了，驕傲的神色溢於言表。
而富江，一直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看著這樣的富江，葉若笙突然心中一動——如果將富江的魅力擴大數千倍，那不就是個絕佳的恐怖片題材嗎？
第28章 二十八、出國
葉若笙想到這兒, 忍不住又看了富江一眼，腦子裡模模糊糊的想法逐漸開始成型。她沒有想太多，直接站起身來便衝着自己的辦公室跑去——靈感稍縱即逝, 還是快點記下來比較好。
屋子裡的富江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似的, 她衝着外面看了一眼, 卻只看到了一個表情尷尬的周雲川。
「……有什麼事兒嗎？」富江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問了出來。畢竟現在周雲川也是她的老闆, 富江在面對周雲川的時候還是客氣一點的。
周雲川毫不猶豫, 直接將鍋甩到了葉若笙的頭上：「我陪葉導來看看你，不過葉導剛剛好像有什麼想法，就先走了。」
「那個……我看你訓練的還不錯，」周雲川面對富江的時候，還是有些恐懼, 他瞥了那個滿臉狂熱的老師一眼, 然後硬著頭皮說道, 「你跟著老師好好學, 我就先走了。」
說完, 也不等富江回答, 周雲川便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富江看著周雲川離開的背影, 挑了下眉, 而一邊的老師則痴迷地問道：「富江, 你還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弄來。」
富江回過神來，嗤笑一聲：「我想要你好好地教我上課，沒事兒別和我說那麼多廢話。」
老師趕緊點頭應下, 富江卻沒有理他, 而是繼續抬頭看著窗外。
——葉若笙和周雲川, 似乎都沒有對自己的魅力低頭啊？是因為她的力量被削弱了原因嗎？
——
葉若笙從富江的身上得到了靈感後, 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每當她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當中的時候，總是會廢寢忘食，等她將劇本的雛形大搭建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期間，貞子通過電視機來看了好幾次，見葉若笙那個痴迷的模樣，她也不好多做什麼，只能偷偷地給她打掃一下屋子。在這一點上貞子已經鍛鍊的爐火純青，知道怎麼樣才能既將房子打掃的乾淨，又不會讓葉若笙看出什麼破綻來。
——不愧是我。
當貞子又一次將垃圾分好類堆放在門口的時候，心裡充滿了驕傲。
只是一直爬電視機也不是個辦法啊……貞子從電視機裡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的時候，難得地露出了苦惱的神色。
富江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說道：「這還不簡單？你既然擔心她的話，乾脆就直接上門去替她做家務好了。」
貞子一愣，她定定地看著富江，富江察覺到了不對勁，回頭就對上了貞子直勾勾的眼神。富江頓時有些慌張：「……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不一定要聽我的。」
貞子點點頭，沒有吱聲。
第二天，葉若笙看著站在自己家門口的貞子和富江，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周總……讓我來，看看。」
貞子艱難地衝着葉若笙解釋著，葉若笙眨了眨眼睛，到也沒有懷疑：「那……先進來吧。」
「我是被她拉過來的。」富江舉著雙手，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屋子裡，她環顧著四周，嫌棄的神色愈發濃重，「不過你這地方看起來也太亂了吧？一個美麗的女人怎麼能夠把住的地方弄成這樣？」
貞子不過是一天不來，葉若笙的家中就又變成了那副混亂的模樣，聽到富江的話，葉若笙打了個哈欠，抓了抓凌亂的頭髮：「忙起來的時候就會忘掉做家務，沒事，請個保潔就……」
葉若笙沒能把話說話，她張著嘴巴看著屋子裡已經開始收拾的貞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貞子察覺到了葉若笙的目光，她有些茫然地轉過頭看著她，手裡面還拎著葉若笙吃剩下來的打包盒。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葉若笙緩緩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我會付錢的。」
……讓貞子停手什麼的，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一個小時之後，葉若笙坐在自己已經大變樣的家裡面，開始由衷地思考是不是應該建議貞子去開個家政公司。
富江則窩在沙發上，自顧自地開了一瓶酒，喝了兩口之後又放在了桌子上，不高興地說道：「你這酒也太差了，我要喝法國莊園出產的乾紅。」
「乾紅沒有，老白乾樓下就能買，」葉若笙懶洋洋地眯著眼睛，「周雲川讓你們來幹什麼？」
富江本以為這是貞子的一個藉口，誰知道貞子居然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了一個請柬一樣的東西，遞給了葉若笙：「這是，周總讓我……帶給你的。」
葉若笙有些疑惑地將那張請柬接了過來，她打開來掃了兩眼後，突然手一抖，她趕緊將邀請函反過來又看了看，在確認了是真的之後，葉若笙「嗖」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她死死地捏著手上的邀請函，看起來頗有些不可思議：「……周雲川搞我呢吧？」
富江有些好奇地將腦袋伸了過來：「什麼東西？」
只見那張漂亮的燙金邀請函上，用華麗的花體英文寫著大段的話，只是富江並不懂英文，看了半天之後還是看了個寂寞。
她負氣地坐回到了沙發上：「不看了。」
葉若笙瞥了她一眼，笑道：「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抬頭。」
說著，葉若笙將邀請函的抬頭對著富江揮了揮：「卡洛斯獎。」
——
隨著《碗仙大戰貞子》的下映，電影的熱度也在漸漸地褪去，只是今天一個採訪，又一次將這部國產恐怖片擺放到了大眾的眼皮底下。
原因是《紅綠》的導演接受了一個採訪，採訪當中，記者問到了在面對同檔期的《碗仙大戰貞子》的時候，導演是什麼看法。
那一位成名已久的大導演面對記者的問題，則露出了一副嘲笑的面孔。
「電影的藝術層次，不是光靠票房來決定的。《銀翼殺手》當年票房慘敗，但它依舊是一部好電影，也在影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而更多的商業電影……可能會賺到票房，但是呢，藝術價值少的就像是那種油炸食品，幾乎沒有。」
這一番「油炸食品」的言論一出來，立馬就上了熱搜，引爆了整個網絡輿論。因為《紅綠》的導演是成名已久的大導演，在國內的影壇地位不低，馬上就有大部分的人倒向了他，開啟了對《碗仙》的指責。
當然，也有不少人表示了對《碗仙》的支持，他們票房可能不能證明所有的電影，但是至少可以證明《碗仙》，再說了人家電影拍出來的時候，衝着的就是個商業片去的啊。
一時間，雙方開起了混亂的罵戰，網絡上明明見不到面卻口水橫飛，只是詭異的是，面對《紅綠》導演的挑釁，《碗仙》方面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好像整件事情和他們沒有關係一樣。
「他們默認了！」面對《碗仙》的沉默，不管吃瓜群眾們怎麼想，大部分的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而這件事情在國內的華諾電影獎公布競選名單的時候，則被推向了高、潮。
——《紅綠》獲得了大部分的提名，而《碗仙》則只有一個孤零零的最佳美術的提名。
「哈哈哈哈！我就說了，《碗仙》那樣的爆米花電影就是垃圾！」
「就是，你們看不懂《紅綠》的才會說人家拍的不好，但是專業的都知道誰是更好的！」
「爆米花電影的地位不配被拔高那樣的程度！」
「哇哦，網上的這些評論看起來對你很不利啊，」辦公室裡，周雲川翻著手機，一邊看一邊笑，「你打算什麼時候說？」
葉若笙盯著眼前的電腦，心不在焉地回道：「說什麼？」
周雲川抬眼看看她：「說你受到的邀請啊。」
說著，周雲川還指了指葉若笙電腦邊上的燙金請柬。
葉若笙哦了一聲：「打蛇打七寸，再說了……這不是還有幾天嗎？」
說著，葉若笙將電腦放到了周雲川的面前：「看看吧。」
周雲川一愣：「什麼東西？」
「下一部電影的劇本，」葉若笙衝着屏幕歪歪頭，「為富江量身打造的。」
周雲川想到那堆被稱為絕世美女的肉塊，心情就陰雲密布了起來。不過他還是坐到了電腦前面，開始看起了葉若笙寫的劇本。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之後，周雲川久久沒有出聲。葉若笙奇怪地戳了他一下：「哎？怎麼樣啊？你沒拍過電影也看過恐怖片吧？」
我的每一天都是恐怖片……
周雲川默默地在心底吐槽了一下，然後吐了口氣說道：「可以，現在只有大綱，但是看起來……挺嚇人，也很得罪人。」
「你真的要拍？」
「是你哥哥當初說的，我想拍什麼拍什麼。」葉若笙慢悠悠地笑了，她遙遙地用手指指著周雲川，「我只負責拍電影，得不得罪人的事情……由你來負責。」
周雲川：……
——
華諾獎的競選名單出來了之後，又過了一個星期，葉若笙突然接了一個採訪。那是一家業內出了名的敢問的媒體，而且最擅長將訪談的對象問得下不來台，他們會搜羅網上所有有的沒的的八卦，匯總起來挑最勁爆的和當事人核實。
葉若笙自然也不例外，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女記者火力全開，從葉若笙的狗血電視劇導演生涯，一直問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八卦新聞。
到了最後的時候，女記者終於問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那個問題：「我們都知道前段時間，《紅綠》的吳導演發表了一些關於油炸食品的言論，然後華諾獎的競選名單當中，《碗仙》只被提名了一個美術獎，對於這件事情，葉導你是怎麼看的？」
葉若笙摸了摸下巴，說了個冷笑話：「用眼睛看唄。」
「好了，開個小玩笑，我知道你的意思，」葉若笙對著女記者笑了笑，「吳導不是說了嗎？票房的多寡沒有辦法決定一個電影的藝術價值，只有專業人士才能夠決定對不對？所以我覺得目前這個情況已經很分明了，不用我再多說什麼。」
對面的女記者有些驚訝：「那您的意思是……您也認為《碗仙》的藝術價值是不如《紅綠》的嗎？」
「不不不，我沒有說這樣的話，我是說，交給專業人士來決定。」葉若笙搖了搖手指，然後伸手到自己的兜兒裡，掏出了一張燙金的硬質請柬：「其實……前段時間，在華諾獎公布競選名單的時候，我們也收到了另外的一張請柬。」
女記者滿腹狐疑，她接過了葉若笙遞來的請柬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這是卡洛斯獎的邀請函！」
卡洛斯獎是一項國際獎項，它以已經去世的大導演卡洛斯為名，從第一屆開始邀請的評委就是各路大咖，儘管還不如頂級的金鳳凰花獎，但是卡洛斯獎比起國內的華諾獎來，要有分量得多。
「卡洛斯獎還沒有公布競選名單，所以我這是第一手消息，」葉若笙點了點請柬，笑道，「怎麼樣？我對你好吧？」
女記者驚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同時內心也止不住地開始狂喜——這樣的猛料被她挖了出來，真的是意料之外。
看來這次回去獎金能翻兩倍！
「這可……真的是恭喜你了葉導，」女記者想到這兒，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了起來，好話也不要錢地往外扔，「第一部 電影就能夠得到卡洛斯獎的提名，充分說明了葉導的能力！相信以後，葉導一定還可以拍出更好的電影來！」
雙方對於此次的採訪都很滿意，女記者走的時候都快跑起來了，就為了能夠趕緊將稿子整理出來發表。
事情也果然和葉若笙預料的一樣，當採訪稿發布了之後，所有的人都對《碗仙大戰貞子》能夠收到卡洛斯獎的邀請而感到吃驚，先前在網上大肆叫囂的不少人被事實瘋狂打臉，更有好事者還專門就這件事情去追問了《紅綠》的吳導，導致中年導演惱羞成怒，和記者在機場直接大打出手。
雲笙影視裡，也因為這篇採訪稿而有一些小小的震動，不過重點卻不是在卡洛斯獎上。
「……你都和人家記者說了什麼啊？」周雲川看著採訪稿，眼睛瞪得像銅鈴，「什麼叫周總對我的才華十分欣賞，哭著喊著要開一家專門為我服務的公司，還獻出了他的弟弟？」
「哎？說的不對嗎？」葉若笙很茫然，「可能誇張了一點吧。」
周雲川：……
草，無法反駁，好像真的是這樣！都是周衛海的錯！
「機票的話我訂幾張，鹿靈讓她自己處理自己的就行了，咱們不給她包，」葉若笙正在準備出國的事情，「說起來阿貞有護照沒有啊……沒有的話還得趕緊先把護照給辦了。」
周雲川平復著心情：「你這次出國準備帶誰？」
「我，鹿靈，貞子，」葉若笙掰著指頭算，「你想去的話也行，反正走公司的賬……」
周雲川想了下：「我跟著你去，不過……你不用買機票。」
——
當葉若笙看到停機坪上停著的一架巨大的萊格賽650時，輪到她合不攏嘴了。
周雲川在一邊雲淡風輕地說道：「家裡其他的飛機不太合適，挑了一下，還是用這一架吧，直飛拉斯維加斯就行。」
葉若笙吃檸檬吃的兩眼泛紅：「……你們家到底有多少錢啊？你當初就給我六百萬，還像我割你肉一樣？」
「六百萬是我的錢，飛機是周衛海的飛機，不一樣。」周雲川說得理直氣壯，「行了，上飛機吧，早點到拉斯維加斯，倒一下時差，差不多就要到頒獎禮的那天了。」
貞子跟在葉若笙的身邊，見她不動，便拉了拉她的衣服：「怎麼……了？」
「不，我沒事，」葉若笙捂著臉，「我只是被金錢撞到了腰。」
有了周衛海的私人飛機，眾人不過睡了一覺，醒來就已經到了拉斯維加斯。
鹿靈是從國內別的地方出發的，目前還沒有和他們會合。當葉若笙背著背包，從貴賓通道走到機場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不過是幾個月之前，她還只是個國內的狗血電視劇小導演，幾個月之後，她居然就得到了卡洛斯獎的邀約。
人生的起伏真的太大了，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
「周雲川，你快點啊。」葉若笙回頭催了催周雲川，「阿貞都比你快。」
周雲川臉色很難看地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他帶了個黑色的大墨鏡，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個臉都給遮起來——從剛剛下飛機開始，他就察覺到了，飛機場裡有一股巨大的鬼氣。
和貞子那種潮濕的鬼氣不同，機場裡的鬼氣是血腥的，呈現出一種暗紅色。這樣的紅色，很容易就會讓人聯想到鮮血。
天曉得周雲川是花了多大的力量才壓抑住了自己，剛剛他下飛機的時候一抬頭，差點沒被嚇得跑回到飛機上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怕把貞子這個猛鬼帶在身邊，這一股血腥氣都沒有被驅散的趨勢。反而在和貞子鬼氣的鬥爭當中，隱隱約約地還占了點上風。
……沒人通知他美國機場裡會有這樣的一個強大的厲鬼啊！
現在的周雲川就是後悔，非常的後悔。然而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同樣的，貞子也已經察覺到了。她面色微沉，羊毛卷無風自動，在葉若笙看不見的情況下，貞子有意無意地將自己的氣息全都籠罩在了葉若笙的身上——這樣也是給機場的厲鬼一個警告，讓他不要打葉若笙的主意。
三個人裡，也就什麼都不知道的葉若笙，心情最輕鬆了，她甚至還有心思笑話周雲川：「你不會是暈飛機吧？你這張臉已經白的不像話了。」
周雲川面無表情地看著葉若笙，現在輪到他吃檸檬了——被猛鬼保護著，偏偏又看不到鬼氣，他也想有這樣的生活，他拿陰陽眼換行不行？
三個人慢慢地往機場外頭走，周家安排的汽車已經停在外面等著接應了。
走著走著，葉若笙突然嗅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她下意識地循著香氣看去，卻只看到了一個光潔的下巴。
葉若笙順著那個下巴抬起了眼，正撞入了一對漂亮的眼睛當中。眼睛的主人梳著一個一絲不苟的背頭，眉眼間滿是冷漠的堅定，然而相貌卻十分英俊。那一點冷漠不僅沒有破壞男人的好相貌，反而還為他填上了一點獨有的氣質，叫人看著有些移不開眼睛。
葉若笙和男人愈發的接近，就在兩個人即將擦身而過的時候，男人突然歪過頭，精準地對著葉若笙露出了一個微笑。
葉若笙一怔，本來想要追著男人再看看，卻聽到背後的周雲川突然發出了一陣咳喘的聲音。
「怎麼了！」葉若笙嚇了一跳，她回頭看去，只見周雲川半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正在拚命地喘著氣。葉若笙趕緊跑到了周雲川的身邊，和貞子一人一邊架起了他：「你有哮喘？」
周雲川拚命搖頭，他想要說話，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就在剛才，那一股籠罩著機場的血色鬼氣突然變得濃烈了起來，周雲川不過一個呼吸間，就被那近乎凝實的鬼氣壓得喘不上氣來。
然而在葉若笙碰到他的胳膊之後不過兩秒，周雲川眼前的血汙又一下子褪了個乾淨。他捂著自己的喉嚨，虛弱地站直了身體。儘管不敢置信，但是好像……真的沒事了？
「你剛剛怎麼回事？」葉若笙驚魂未定，「嚇死我然後好繼承我的導演身份？」
周雲川又猛地呼吸了兩口，在確認自己沒事了之後，趕緊反手握著兩個女人的手腕，拔腿就往機場外面跑。他一邊跑還一邊不忘了瞎解釋一番：「機場裡人太多了，我呼吸不過來……咱們快點出去！」
葉若笙迷迷糊糊地跟著周雲川一起跑，臨了出門，她又想起了剛剛衝着她微笑的那個外國年輕人。
只是回頭看去，又哪兒有什麼年輕人的人影呢？
第29章 二十九、晚會前奏
周雲川拉著一人一鬼衝出了機場, 一直到站在了開闊的天空下方，周雲川才算是稍微喘了口氣。
只是他的心臟依舊在劇烈地跳動著，背後冷汗黏膩, 提醒著周雲川他剛剛的遭遇。
周雲川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機場, 發現機場上方, 血色依舊濃重。和那可怕的血色比起來，周雲川覺得, 貞子的黑色潮濕鬼氣都要顯得可愛得多。
葉若笙終於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她左看看右看看：「你們兩個怎麼了？怎麼臉色都這麼不好看？」
貞子默默地搖了搖頭, 她對於那血氣反而不如周雲川敏感, 在貞子的眼中, 只是他們誤闖了另一個傢伙的地盤——不過看樣子他的脾氣還不錯, 並沒有發難。
周雲川則慘白著一張臉，面對什麼都不知道的葉若笙斟酌了半天之後，只能夠咬牙說道：「我暈機！」
最後還是靠著葉若笙找到了周家派來的車, 三人上了車，徑直前往了已經預定好的酒店。
坐在車上, 周雲川的臉色終於回了血色。一直注意觀察著他的葉若笙也總算是放下了心，她用腳輕輕地踢了踢周雲川，追問道：「你究竟是怎麼了？別說空氣不好，這個理由太蹩腳了, 我不信。」
周雲川瞥了她一眼：「……那你就當我有哮喘吧, 我是個傻子, 我沒帶藥。」
葉若笙：……
什麼叫自暴自棄。
葉若笙看明白了，周雲川這是不想說, 她也沒有再強迫, 只是叮囑道：「如果你有點小毛病的話最好還是隨身帶著藥, 今天晚上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明天就要走紅毯了。」
周雲川懶懶地點了點頭，他現在話都不想說，剛剛那個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周雲川的大腦在緊繃又放鬆了之後，現在反而開始犯睏。
於是在車開了一半的時候，周雲川居然睡著了。最後還是靠著周家僱傭的司機才將周雲川給送到了他的房間裡。
放好了行李之後，葉若笙便打算去找點吃的。本來葉若笙想帶著貞子，不過貞子婉拒了葉若笙要帶她一起去的提議，只是說自己會叫客房服務把飯菜送來。
葉若笙也沒有勉強，她告訴貞子，有什麼事情給她打電話之後，便一個人前往了酒店的餐廳。
他們住的酒店的餐廳不僅供應酒店內的住客，同時也是對外營業的。不過葉若笙他們到的時間還不是飯點，因此餐廳裡的人也不多，不過是那麼寥寥幾個。
葉若笙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點好了吃的東西放下菜單之後，這才有心思去打量周圍。
——這是一個裝修的相當豪華的餐廳，不管是頭頂上的水晶吊燈，還是周圍的裝飾物，都在不經意間透露著一種我很有錢我很高貴的感覺。
而在這兒吃飯的幾位客人也都打扮的十分整齊，比起他們來，只穿著普通正裝、頭髮隨便挽起來的葉若笙看起來可以算得上是邋遢了。
不過葉若笙向來不在意這些東西，她甚至還叫侍應生替她開了瓶酒——反正刷的都是周雲川的卡。
琥珀色的液體倒入到了酒杯中，葉若笙舉著杯子，對著燈光看了一會兒，腦子裡卻在想著剛剛機場裡的事情。
——能夠讓貞子和周雲川同時變得不自在，會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還有在機場裡見到的那個年輕人……葉若笙抿了口酒——很帥，但是好像也很危險。
幸好是擦肩而過。
葉若笙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背後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年輕人在空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和那些穿著正裝的客人比，這個年輕人裝扮的要格外一絲不苟一些。看起來就好像是那種老式的貴族家庭出身一樣，不僅對自己很有要求，對周圍也同樣的要求嚴格。
只是自從他坐下來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葉若笙的身上，幾乎沒有離開過。
他正是葉若笙剛剛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年輕人。
他也同樣地點了一杯酒，當侍應生問他要什麼酒的時候，年輕人遙遙地指了一下葉若笙：「就和那位小姐來一杯一樣的吧。」
酒很快就上來了，年輕人就著一杯酒，默默地注視著葉若笙吃飯，就好像葉若笙是什麼美味的下酒菜一樣。當葉若笙即將吃完的時候，年輕人提前找來了侍應生，和他耳語了兩句，又交給了他一張紙條，這才先一步離開了。
葉若笙吃完了飯，想要結賬，卻被告知，賬單已經有人替她付了。葉若笙一愣：「替我付了？誰？」
侍應生衝着葉若笙笑了笑，略有些曖昧：「小姐，那位先生已經離開了，不過……他給您留了一張字條。」
……這是被搭訕了？我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啊。
葉若笙本以為自己是一段突如其來的異國情緣，然而打開那張字條一看，上面卻寫了一行漂亮的英文字：「祝你未來的幾天，能夠過得愉快。」
除此以外，沒有別的信息。
葉若笙皺著眉頭，握著那張字條，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她想要再追問一下的時候，卻聽到門口傳來了一個雀躍的聲音：「葉若笙！」
葉若笙抬頭看去，只見鹿靈站在門口，正在高興地衝着她揮手打著招呼。
——
「我的禮服還在託運，不知道會不會弄出皺褶來，那是今年春夏的新款，還挺貴的呢。」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啊？也太早了吧。」
一路上，鹿靈都再嘰嘰喳喳地和葉若笙說著話，不過葉若笙的腦子全都是剛剛的事情，也就敷衍地嗯嗯啊啊地回答著鹿靈。
鹿靈看出了葉若笙的心不在焉，她怒了，一巴掌想要拍在葉若笙的肩頭讓她回魂。偏偏葉若笙在這個時候有意無意地轉了下身子，叫鹿靈一巴掌落空不說，還差點一個踉蹌跌倒。
「葉若笙！」鹿靈氣死了，「你就是故意的！」
葉若笙回過頭來看了鹿靈一眼，毫無誠意地道歉：「對不起啊。」
「你說你一路上都在看什麼東西。」鹿靈當然也看到了葉若笙握在手裡面的字條，「給我看看呢？」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滿足了鹿靈的好奇心遞給了她。
鹿靈認真地研究了半天，然後將字條還給了葉若笙。
葉若笙瞥了瞥鹿靈：「看懂了嗎？」
鹿靈誠實地搖搖頭：「沒看懂。」
葉若笙：……
鹿深是怎麼養鹿靈的，簡單的英文都看不懂？
「但是我大概能夠猜出來，」鹿靈突然又亢奮了起來，「肯定是有人看上你了！想要搭訕！」
葉若笙將那字條翻來覆去地又看了一遍：「這也沒留電話號碼或者郵箱啊？」
「哎呀，說不定你們將來就會碰到了呢！這多浪漫啊！」鹿靈捧著臉，陷入到了異國邂逅的情節當中，「人群中看了你一眼，就被你深深地吸引。就好像是傑克和蘿絲，湯姆和莎莫……」
「唐伯虎和秋香？」葉若笙下意識地接道。
「……」鹿靈的話戛然而止，她瞪著葉若笙瞪了半天，最後嘟囔道，「不管是誰會喜歡上你，他將來一定有很多苦頭要吃。」
字條的事情到底只是一個插曲，眾人在匯合了之後，沒過多久就迎來了第二天的頒獎晚會。
所有的人都盛裝打扮了起來，連周雲川都換上了一身高定西裝。貞子則穿著一身訂製的黑色禮裙，而鹿靈打扮的最誇張，珠寶首飾一應俱全，整個人看起來閃閃發亮，離首飾展台已經不遠了。
「葉若笙呢？怎麼就你們兩個？」集合的地點是周雲川的房間，鹿靈到達的時候，只看到了另外兩個人，覺得很奇怪，「她的禮服那麼難換嗎？」
周雲川有氣無力地看了鹿靈一眼，欲言又止：「……等她出來你自己看吧。」
很快，葉若笙就敲門進來了，鹿靈看了她一眼，頓時就明白了剛剛周雲川的欲言又止是為什麼。
——葉若笙穿了一套敞口的墨綠色西裝，衣服上還帶著一些細閃，而她渾身上下除了一枚胸針之外，沒有別的裝飾了。頭髮隨性地披散著，腳上的尖頭皮鞋鋥光瓦亮。可以說，葉若笙的裝扮十分的普通。
但是氣質很颯。
鹿靈看看葉若笙，再看看周雲川，最後誠實地說道：「……我覺得葉若笙比你帥。」
周雲川……周雲川不想說話。
葉若笙則朗笑一聲，上前對著貞子伸出了手臂：「走吧，咱們該出發了。」
——
卡洛斯獎是全球有名的獎項，而且和其他的獎項不同，如果你沒有收到主辦方的邀請的話，沒有人能夠有渠道購買到卡洛斯獎的邀請函，這也杜絕了有人來蹭紅毯的可能。
而這一次，國內對於這個獎項的情況更是格外的看重，各大網站全都在實時轉播著卡洛斯獎的現場情況，不為別的，就因為小道消息稱，葉若笙的《碗仙大戰貞子》總共獲得了大約十個提名！
要知道，卡洛斯獎總共也就設置了十二個獎項，葉若笙如果真的像傳聞當中的那樣，一下子獲得這麼多的提名的話，那真的可以算的上是開天闢地頭一次。若是再大膽一點，十個提名裡面可以獲得幾個獎的話……
「這不可能，卡洛斯獎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拿到的。」
直播間裡，一群電影相關從業者聚在一起，其中一個知名的電影大V正在煞有介事地分析著：「卡洛斯獎是一項歷史深厚的獎項，可能沒有金鳳凰花那麼出名，但是想要由華人導演摘下，不是簡單的事情。」
孫濤也在這些嘉賓之中，聽了這話很不服氣：「可是她有十個提名！能夠拿到十個提名，葉若笙還是華人導演第一個吧。」
如今的孫濤已經是葉若笙的鐵粉，為了了解葉若笙，孫濤甚至去把葉若笙之前拍的狗血電視劇都給刷了一遍，就差沒頂禮膜拜了。
「先不說是不是真的有十個提名，就算有，十個提名已經是很給葉若笙面子了，大家可別忘了，在幾個月之前，葉若笙還只是一個狗血電視劇的導演。」那大V的言語間頗有些不屑，「怎麼可能這麼簡單……」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女嘉賓給打斷了：「出來了出來了！葉若笙他們來了！」
只見屏幕上，一輛黑色的轎車在紅毯前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後，車門打開，車上的人從裡頭慢慢地下了車來。
「穿的是褲子，難不成是男演員？」
「沒聽說有男演員去啊……應該是製片吧，我記得製片是個男的。」
「不對，等等……那個是葉若笙啊啊啊啊啊！！」
隨著葉若笙下車，彈幕瞬間變得密密麻麻，不少的人都在驚訝葉若笙居然沒有穿裙子，而是穿著一身帶著細閃的西裝。
更令人驚訝的是，就算是這樣的穿著，葉若笙看起來卻不違和，反而比一邊的一些男影星都要帥。
很顯然，正在控制直播現場的導播也是這麼想的，甚至還讓鏡頭給了葉若笙一個單人特寫。
「好帥啊！！葉導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好了！！」
「我可以！！！」
「俺也一樣！」
然而此時此刻的葉若笙並不覺得有多高興。
身邊的鎂光燈對著她不斷地閃爍著，主持人用英文介紹著每一個前來的嘉賓，紅毯就在她的腳下，按理說，現在的這個時候，葉若笙應當是功成名就的。
「但是這也太特麼冷了吧！」
寒風當中，葉若笙被貞子挽著手臂，直接哀嚎了一聲。
這一聲可不小，被旁邊的收音話筒實時轉播，國內關注著卡洛斯獎頒獎典禮現場的人全都聽到了。
「哈哈哈哈，果然葉導就是與眾不同。」
「我穿西裝，我拍恐怖片，但我還怕冷啊！」
貞子挽著葉若笙的手臂，在聽到她喊冷之後，便偷偷地散出了一點身上的鬼氣，附在了葉若笙的身體表面。就好像是一層薄薄的皮一樣，為葉若笙略微阻攔了一些寒風。
「哎？好像風小了一點，沒那麼冷了。」葉若笙精神一振，這才高興了一點。
周雲川跟在這一人一鬼的身後，看著葉若笙身上那彷彿在流動的黑色鬼氣，心裡十分平靜。
——習慣了，他已經習慣了。
第30章 三十、頒獎晚會現場
紅毯兩邊的記者在看到有新的劇組來了之後, 自然是架起了手中的□□短炮。而且這個劇組全都是亞洲人，很好辨認——應該就是那部唯一入圍競選名單的華國恐怖片《碗仙大戰貞子》的劇組了。
「貞子！貞子！」
人群中，不斷地有記者用怪異的腔調呼喊著貞子的名字, 希望貞子能看過來, 貞子不管衝着哪邊看去，同樣的都會引起鎂光燈一陣劇烈的閃爍。
國內的直播間裡, 眾人也對此景感覺很驚奇：「似乎貞子在國外的人氣很高？這是怎麼回事？」
孫濤聽到這話, 驕傲地說道：「你們不知道吧？《碗仙大戰貞子》在國外上映的時候，引起了極其熱烈的討論度。和咱們國內不一樣, 外頭對於這部電影基本上是一邊倒的好評。」
聽到孫濤的話, 彈幕上也紛紛開始留言。
「szd，我在國外, 電影院上映的時候身邊的老外一個個被嚇得鬼哭狼嚎的, 偏偏放映完了還起立鼓掌, 就搞不懂。」
「是的, 我看爛番茄的新鮮度也有九十六，評價真的挺好的。」
「現在推特上都是貞子的漫畫形象, 實紅實紅。」
孫濤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那個剛剛和他唱反調的電影大V：「所以，我覺得傳出來說《碗仙》能拿到十個提名的消息, 根據目前這個情況, 不是沒有可能。」
那個大V的臉色已經有點不好看了，不過他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觀點：「《碗仙》是部合格的爆米花電影, 但是這電影絕對稱不上是絕妙，更不能算是經典, 我不相信可以拿到卡洛斯獎的十個提名, 更不相信它可以獲獎。」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那一瞬間, 空氣中彷彿有火光在四濺。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女嘉賓突然「咦」了一聲：「葉導怎麼……走的這麼快？」
眾人重新看向了直播間的屏幕，只見葉若笙帶著貞子站在紅毯上，貞子挽著她的手臂，兩個人除了一開始還左右顧盼了一下，接下來連周圍的人都不看了，直接就悶頭往會場裡面衝。
本來鹿靈還是想要在紅毯上多停留一會兒的——這可是卡洛斯獎的紅毯哎！買不到邀請函的，誰知道下一次自己什麼時候能來？
結果偏偏前頭的葉若笙不配合，她就像是後面有什麼人在追著她似的，走的那叫一個大步流星。鹿靈沒有辦法，只能夠也跟著往會場裡快速地走去。
於是，紅毯上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副奇特的景象——其他的明星都在紅毯上逗留著，每個人的臉上都露著燦爛的笑容。只有這一堆全都是亞洲人的劇組，不僅在紅毯上全速前進，同時還敏捷地避開了所有上前想要採訪他們的記者。
最後，葉若笙終於在進會場的時候被眼疾手快的外場主持人給攔住了。
「你好葉導，很高興見到你，說真的，我特別喜歡碗仙這部電影。」主持人是個漂亮的大美人，她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睛，也很會說話，「葉導，作為一個能夠入圍卡洛斯獎的華人導演來說，葉導有什麼想說的話嗎？」
葉若笙抱著雙臂，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後，不假思索地說道：「我真的好冷，主辦方室內有空調嗎？」
主持人：？？？
「哈哈哈哈哈哈葉導你把我笑死有什麼好處。」
「看來是真的冷，葉導鼻頭都凍紅了。」
「清純不做作的葉導，i了i了。」
彈幕在屏幕上歡樂地飄著，直播間裡的眾人也因為葉若笙的話而笑出了聲，只有剛剛的那個電影大V低聲地嘟囔道：「這樣說話，感覺還挺丟我們國人的臉……」
孫濤是真的嫌他煩了：「電影是葉導拍的，她愛說什麼說什麼。」
一邊的女嘉賓對於這兩個男人之間的官司只覺得心累，她趕緊岔開了話題：「大家注意到了沒有？葉導和她的劇組，在紅毯上總共就逗留了二十秒。」
二十秒，這可以算得上是卡洛斯獎項有史以來最短的走紅毯的時間了，要知道有些不出名的女明星能在紅毯上硬生生站上四分鐘，一直到有人來趕她她才會走。
葉若笙自己到是沒有這麼自覺，在回答完了主持人的問題之後，她便趕緊拉著貞子進了會場。當感受到會場裡溫暖的氣息時，葉若笙終於吐了口氣：「可凍死我了……真的是失策，早知道我應該多貼兩個暖寶寶。」
鹿靈跟在她後面，本來想要埋怨一下她走得太快，結果就聽到了這麼一句話。鹿靈不敢置信地看著葉若笙：「你還在身上貼了暖寶寶？」
葉若笙衝着鹿靈眨眨眼，偷偷地拎起了自己的一條褲腿，露出了裡面白色的秋褲：「我還穿了秋褲，但是沒想到還是這麼冷。」
鹿靈：……
她服了。
葉若笙的小動作沒能躲得過攝像頭，收看著實時轉播的觀眾們也敏銳地發現了葉若笙的秋褲。
「……葉導今天還能有什麼驚喜給我呢？」
「建議葉導拍喜劇片，感覺不會比恐怖片差。」
「什麼叫喜劇人【戰術後仰】。」
一番折騰之後，葉若笙終於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中間，正對著那偌大的舞台，看起來倒是頗有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葉若笙手裡握著今天晚上晚會的節目單，思緒卻在不斷地飄散，不期然間，她又想到了昨天的那一張字條。
……會是什麼人給她的呢？
就在葉若笙放空大腦的時候，她居然感覺到自己的左邊傳來了一陣凹陷感。葉若笙下意識地向左邊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年輕人坐在了她的身邊。
這個年輕人梳著一個一絲不苟的背頭，長相極其的英俊。和野蠻生長的美國人不同，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就像是來自以前的那種老式貴族家庭，身上還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水的味道。
等等。葉若笙皺了皺鼻子——這個味道，聞起來有點熟悉啊……
「你好，」就在葉若笙愣神的時候，旁邊的年輕人卻首先向她問好，「今天的天氣可真冷啊，不是嗎？」
葉若笙頗有同感地點點頭：「是啊，真的是冷。」
「每年到了這個天氣的時候，總是會有來自遠方的冷風的，」年輕人輕笑道，「不過寒冷並不能夠阻止人們的熱情，你說是嗎？」
葉若笙好奇地瞥了他一眼：「……你說話的方式，真的挺特別的。」
年輕人不僅沒有感覺到冒犯，反而笑了起來。他對著葉若笙點了點頭：「你好，我叫漢尼拔，漢尼拔.萊克特。」
「葉若笙。」葉若笙眨了下眼睛，「我們……是不是在機場見過一面？」
「是嗎？」漢尼拔不動聲色，「我的工作讓我經常前往機場，可能見過吧，但我已經不記得了。」
葉若笙好奇地問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漢尼拔優雅地笑道：「我是一個心理醫生。」
「年輕俊傑啊，」葉若笙開玩笑道，「真的很厲害。」
漢尼拔搖搖頭：「我不過是作為顧問前來，不比葉導。」
兩個人一時間聊得還算是融洽，一邊的周雲川一偏頭，就看到了葉若笙正在和一個外國男人說著話。
……她什麼時候認識的？
周雲川心裡面莫名地有點不平，他偷偷地用胳膊肘戳了戳身邊的鹿靈：「……那個男人是誰？」
「啊？」鹿靈一臉茫然地伸長了脖子，當她看清楚漢尼拔的長相時，瞬間瞪大了眼睛，「我去，葉若笙什麼時候認識的？在國內也沒有見她有多大的魅力啊，這齣國才多長時間，都已經被搭訕了兩次了。」
「你說什麼？被搭訕了兩次？」周雲川瞬間警覺了起來，「怎麼回事？」
鹿靈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周雲川見她這樣，眯了眯眼睛：「是在她一個人出去吃飯的時候是吧？」
「你怎麼知道？」鹿靈下意識地回答道。
周雲川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不遠處的漢尼拔身上：「剛剛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鹿靈：？？？
「……你詐我！」鹿靈反應了一下，總算是醒悟了過來，「也不能算是搭訕了，就是她吃飯的時候有人替她結了賬，然後給了她一張字條，祝她在未來的幾天能夠過得愉快，連聯繫方式都沒留。」
然而周雲川聽到這話，心裡面的疑惑感愈發的濃重。他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個男人，而同時，漢尼拔的眼神也不經意地落在了周雲川的身上。
兩個人快速地對視，又迅速地錯開了眼神。
漢尼拔依舊神色平靜，而周雲川卻在這一個瞬間變得大汗淋漓。
——他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血色！從那個男人的眼睛裡！
「你……怎麼了？」貞子坐在周雲川的另一邊，她先發現了周雲川的不對勁，「難受？」
周雲川抿了抿嘴，蒼白著臉搖了搖頭：「……我沒事。」
不行，現在不是說出口的時候，再說了，葉若笙也不會相信他的。
周雲川死死地握著扶手手把，腦子在飛快地旋轉著。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個男人應該就是前幾天機場血色的始作俑者。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才能夠將那可怕的血色給隱藏起來。
……又是被葉若笙給吸引來的嗎？真的是，出了國都不安定。
周雲川輕輕地碰了一下貞子，他小聲地和貞子說道：「你沒事兒的話，就和葉若笙說說話吧……那個男人看起來，不是什麼好人。」
這話說得沒理由極了，不過貞子向來是個好脾氣的女鬼，再加上她看漢尼拔也覺得這人不靠譜，便也真的按著周雲川的話，開始加入了葉若笙和漢尼拔的對話。
貞子一加入，這聊天的節奏便一下子被打亂了。漢尼拔如今還年輕，心理學學得並不到家。因此竟然也輕而易舉地叫貞子破了局。
被人打斷了說話節奏，漢尼拔也沒有生氣，只是微笑著看著兩個女人。葉若笙敏銳地察覺到了一點什麼，她看了看左右，剛想說話，這時，會場當中的燈光突然聚集了起來。
頒獎晚會正式開始了，葉若笙也鬆了口氣。
卡洛斯獎的頒獎晚會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酒會一樣，開場先是由著名的脫口秀主持人上台講了一段脫口秀，周圍的外國人全都在哈哈大笑，葉若笙懶洋洋地眯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聽著周圍的笑聲，覺得自己在這個環境當中有些格格不入。
「不好笑嗎？」漢尼拔輕聲問道。
葉若笙瞥了他一眼，搖搖頭：「文化差異，你們覺得好笑的我們都覺得……還行。」
這話說的太委婉了，其實就是不好笑。
漢尼拔看了看台上：「確實，跨越了東西方，文化壁壘其實很深，如同壕溝。」
「主要是我們沒什麼話語權，」葉若笙樂了，「這事情太多了，我還挺習慣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束燈光打在了葉若笙的身上，她一愣，趕緊衝着台上看去，尚未來得及看清屏幕上的東西，便聽到周圍響起了一陣歡呼聲，周圍所有的人都扭頭看著她，還衝著她鼓掌微笑著。
鹿靈在一邊急的隔著貞子直拱她：「起來！快點起來啊！你是不是傻了你得獎了！」
葉若笙：？？？
她一臉懵逼地站了起來，燈光和鏡頭追著葉若笙一路上了領獎台，一直到她迷迷瞪瞪地將那獎盃給接了過來，葉若笙才聽明白自己得了什麼獎。
——最佳新人導演獎。
這個獎項在卡洛斯所有的獎項當中，已經算是有點分量的了。葉若笙看著手裡面的獎盃，甚至還不敢置信地掂了掂——嗯，真的很沉，看來是真的。
旁邊的主持人已經說完了祝賀的話，下面就應該輪到葉若笙發表獲獎感言了。兩個頒獎嘉賓給葉若笙讓了地方，葉若笙上前一步，走到了麥克風前，手裡握著獎盃，大腦一片空白。
她沉默了片刻後，用流利的中文說道：「那個……感謝各位的抬愛，謝謝了。」
說完，葉若笙衝着下面的嘉賓們點了點頭，便帶著獎盃下去了。
——
當台上的頒獎嘉賓宣布葉若笙獲獎的時候，國內的直播間瞬間就炸了，彈幕成千上萬條地從屏幕上飄過，幾乎全都是在恭喜葉若笙能夠獲獎。
孫濤也很激動，他的語氣甚至因為情緒而有些顫抖：「太好了！這簡直是一個奇蹟，一部投資才只有幾百萬的小成本國產恐怖片，居然獲得了卡洛斯的最佳新人導演獎！」
說著，孫濤還不忘了挖苦那位電影大V一番：「說起來，我剛剛還記得有人說，葉導不可能獲獎的，是誰說的來著？」
那電影大V的臉都綠了，偏偏剛剛自己因為和孫濤賭氣，把話說得太死了，現在想要往回收都收不回來。
孫濤得意洋洋的同時還不忘了給彈幕科普：「卡洛斯獎的新人導演獎可能不如最佳男女主的分量那麼重，但是關於這個新人導演獎，卻有一個玄學。歷屆只要是得到了新人導演獎的導演，全都在未來獲得了金鳳凰花的最佳導演！」
「哇！那葉導豈不是金鳳凰花的最佳導演預定？」
「倒也不必說的這麼篤定，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
「前面的，大家都是圖一個高興，你這麼能為什麼不去工地打工？我看你挺能抬槓的。」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只見葉若笙已經走到了話筒前頭。直播間趕緊又安靜了下來，包括正在收看直播的觀眾，全都在等待著葉若笙的精彩發言。
結果葉若笙在醞釀了片刻之後，就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然後便拿著獎盃瀟灑地走下了台，只留下了一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人在台上。
「……就這？」
「葉導，你也太卓爾不群了。」
「果然搞藝術的人都是這樣與眾不同的嗎？爺愛了。」
彈幕在沉默了一瞬間之後，又一次爆炸了開來，直播間裡的嘉賓們也是一片譁然。剛剛被孫濤懟的啞口無言的電影大V抓住了機會，趕緊攻擊道：「葉若笙還是太不謙虛了，不過是第一次得獎，就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將來的成績可說不準了。」
孫濤翻了個白眼：「這麼能說，你做什麼電影大V啊，去廚房下廚吧，我看你挺會添油加醋的。」
「我這是為了她好，」那電影大V梗著脖子，臉都在泛紅，「想要擁有巨大的成就，難道不應該放低自己的姿態嗎？」
孫濤嗤笑了一聲：「行行行是是是，你說得對。」
電影大V：？？？
太氣人了！
——
葉若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番發言在國內引起了多大的輿論風波，她只是在說完了話之後，麻利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鹿靈早就有些急不可耐：「快快快，快給我看看獎盃！」
「這鍍金的獎盃有什麼好看的？」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不過還是將獎盃遞給了鹿靈，「喜歡的話回去讓你叔叔給你照樣打一個。」
鹿靈瞪了她一眼：「這是卡洛斯獎的獎盃！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的嗎？你已經得了一個，就不要再貪心第二……」
「最佳後期製作，《碗仙大戰貞子》！」
鹿靈：……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葉若笙，嘴裡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葉若笙則對著她聳了聳肩，重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看著鹿靈，挑眉一笑：「看來……第二個已經到手了。」
第31章 三十一、滿載而歸
「這……這怎麼可能！」
國內的直播間裡, 一直關注著卡洛斯獎頒獎情況的嘉賓們也十分驚訝——剛剛才頒了一個最佳新人導演獎，現在就又來一個最佳後期製作？
還是孫濤比較清楚情況，他定了定心神後解釋道：「你們可能不知道, 雖然葉導的這部電影總體投資不大, 但是後期製作團隊還是很厲害的。據我這邊的資料顯示，後期製作公司的老闆傑克年輕了點，卻是從常春藤的名牌大學畢業, 後又是好萊塢的工業光魔公司出身，技術和實力都不容小覷。」
那在一邊旁聽的電影大V臉都綠了——好萊塢？工業光魔？在工業光魔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回國啊？還給一個小成本的國產恐怖電影做後期？有必要嗎？這年頭錢這麼難賺？
只見葉若笙走上台去, 又從頒獎嘉賓的手中接過了一座獎盃。面對著那麼多的鎂光燈, 葉若笙掃了一眼坐在下面的眾人笑了笑, 用英文說道：「好像我上來的有點頻繁？」
下面頓時響起了一片善意的笑聲。
「總之……還是祝大家身體健康, 萬事如意。」葉若笙又用中文說了點簡短的吉祥話，便拎著獎盃下去了。
回到座位上，這次也不用鹿靈說了, 葉若笙直接將手裡面的獎遞給了她：「給你兩個，拿著玩吧。」
鹿靈接過獎盃的時候手都在顫抖, 她咽了口口水, 低聲說道：「開什麼玩笑……真的假的啊？卡洛斯獎的評委組瘋了吧？」
周雲川聽到這話, 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葉若笙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裝，重新坐了下來，開始欣賞舞台上的穿插演出。一邊的漢尼拔看著葉若笙的側臉, 低聲問道：「葉導得了獎盃, 不覺得激動嗎？」
葉若笙看了他一眼：「我以為我會激動的，但是實際拿到了……其實感覺還好。」
「你讓我感到驚訝, 」漢尼拔打量了一下葉若笙, 「我本以為, 身處名利場的話，很多人的心神應該也會沉浸在裡面才是。」
葉若笙樂了：「倒也不是，主要是我的沉浸感很貴，想要買下來的話……得花不少錢。」
漢尼拔低聲笑了起來：「葉導果然是和普通人不一樣。」
兩個人說話期間，舞台上的穿插表演已經結束了，並繼續開始頒獎。這一次要頒發的是最佳剪輯，葉若笙看著大屏幕，發現《碗仙大戰貞子》又一次成功入圍。
「不會吧……」葉若笙心裡面有種莫名的預感，「不會又是我吧？」
隨著她話音落下，就聽到台上那個白鬍子的頒獎嘉賓笑眯眯地說道：「最佳剪輯，《碗仙大戰貞子》。」
燈光一下子打在了葉若笙的身上，周圍的那些老外們紛紛看來，再又一次看到那個亞洲女人的時候，他們也都震驚了——這都是第三個了！今天這個亞洲劇組究竟還要領多少個獎回去？
不管怎麼樣，眾人還是給予了葉若笙熱烈的掌聲。葉若笙在眾人的目光當中慢吞吞地站起身來，第三次走上了舞台。
這一次，主持人是怎麼都不願意放她走了，葉若笙還沒說話，主持人便笑道：「葉導，這一次在拉斯維加斯，可以算得上是滿載而歸啊。」
「咱們誰都沒有想到是不是？」葉若笙腦子轉得很快，「說實話，我剛剛上來的時候，都能夠看出來大家的心裡話——怎麼又是你。」
下面響起了一片笑聲，主持人繼續說道：「我們注意到，葉導今天晚上的發言都很短暫，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嗎？」
葉若笙抬手摸了下鼻子：「倒也不是……是我自己沒有想到居然能夠得獎，根本就沒有準備獲獎感言。」
「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葉導是想要扮酷，結果是根本沒有準備。」
「葉導太real了，這就是新銳導演嗎？」
「建議葉導去參加新說唱，下一個冠軍就是你了。」
隨著葉若笙的話說出口，國內直播間裡的彈幕也變得歡樂了起來。嘉賓們也都樂呵呵的，只有那個電影大V，黑著一張臉坐在那兒，看起來好像是有人欠了他五百萬不還一樣。
孫濤瞥了那個大V一眼，還不忘了開嘲諷：「哎呀呀，葉導這都拿了第三個獎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有多少個獎在等著葉導。我看這卡洛斯獎也很好拿嘛。」
「太壞了太壞了，濤哥yygq石錘。」
「他這麼趾高氣揚的幹什麼？葉若笙拿獎和他有什麼關係？」
「樓上的你不知道了吧，濤哥現在是葉導的鐵粉，誰說葉導不好都要懟回去。」
主持人也樂了，不過她還是要盡到自己的職責：「那葉導，這一次可以說長一點了吧？其實不用想太多，說說你現在想說的話就行。」
葉若笙捧著獎盃站在舞台上，她看著手裡面的獎盃，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長一點的話：「……我馬上要拍下一部電影了，大家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和我的老闆聊一下投資的事情，多多益善，我來者不拒的。」
台底下，鹿靈瞪大了眼睛，周雲川捂住了臉。
「卡洛斯獎上打廣告，葉導是第一個國人吧？」
「別說第一個國人了，這就是第一個啊！國外也沒有在卡洛斯獎上打廣告的啊！」
「我算是看出來了，今天葉導是真的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得獎。」
彈幕紛紛揚揚，直播間裡孫濤笑岔了氣，一邊的女嘉賓好奇道：「不知道葉導這一次又要拍什麼電影，有了《碗仙》的成功，這一部就很讓人期待了。」
「哼，《碗仙》能夠成功，不代表下一部就能成功，」大V撐著一股氣，還在嘴硬，「話不能說得太滿。」
孫濤反唇相譏：「可不就是嗎，話不能說得太滿。剛剛不知道是誰說，葉導不可能獲得卡洛斯獎來著？」
大V：……
他今天這臉算是丟光了。
——
葉若笙捧著第三個獎盃回來的時候，發現原本坐在她身邊的漢尼拔不見了。
「那個人好像有什麼事情，先走了。」鹿靈說道，「不過他給你留了個聯繫方式。」
說著，鹿靈遞給了葉若笙一張字條。葉若笙接過來剛想要打開看看，斜地裡卻突然伸出來一隻手，一把將那張字條搶了過去。
周雲川面無表情，直接將漢尼拔留下來的字條撕成了碎片：「那種人不是什麼好人，以後沒必要再聯繫了。」
葉若笙有些驚訝地看著周雲川：「……那好像是留給我的吧？」你撕了算什麼事兒？
「反正現在已經撕了，」周雲川頂著葉若笙的目光，直接開始耍無賴，「不然你打我一頓吧，不過你要小心，畢竟我有哮喘，我還沒帶藥。」
葉若笙：……
她剛想要說什麼，就感覺到周圍的燈光又一次暗了下來。葉若笙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周雲川這才暗地裡鬆了口氣。
而這一次，也終於不是葉若笙領獎了。
「最佳女配角，貞子！」
白色的追光落在了貞子的身上，歡呼和掌聲中，貞子一臉茫然地站起身來，她左右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葉若笙的身上，眼神裡頗有些求救的味道。
葉若笙也顧不得周雲川剛剛幹的事兒了，她小聲地指點貞子上台領獎。貞子點點頭，這才慢慢地走向了台上。
國內的直播間裡，所有的嘉賓都沉默了。
就連孫濤都沒有想到，葉若笙的《碗仙》劇組居然能夠連得四個獎項，這……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孫濤現在自己都有點懷疑了——葉導沒給卡洛斯獎的組委會塞錢吧？
觀眾們也已經瘋了，彈幕飛速地在屏幕上劃過。
「臥槽，葉導今天晚上殺瘋了啊！」
「葉導：還有誰！！」
「四提四中，葉導太牛逼了吧！」
貞子上了台，比起剛剛躲在幕後的葉若笙，出演女鬼的貞子得到的反響要更加熱烈一點。儘管貞子的樣子還是有些嚇人，但是配上她那一頭蓬鬆的羊毛卷，看起來卻有一種詭異的可愛。
台底下的來賓們大部分也都看過《碗仙大戰貞子》，比起剛剛藏在幕後的葉若笙，出演過女鬼的貞子得到的掌聲和歡呼聲反而要更加熱烈一點。
貞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台底下紛紛擾擾的聲音漸漸地匯聚了起來，最後，所有的人全都在喊著：「貞子！貞子！」
「……謝……謝。」貞子抿了抿嘴唇，又重複了一遍，「謝……謝……」
貞子的聲音依舊嘶啞，她在人群當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下微笑著鼓掌的葉若笙。
——謝謝你。
——
卡洛斯獎的頒獎晚會結束了，令所有關注它的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一次的頒獎晚會上，最大的贏家居然是一個來自華國的劇組。
《碗仙大戰貞子》總共獲得了八個提名，其中有六個都在最後成功地獲得了獎項。
雖然沒有和小道消息裡說的提名了十項一樣，但是八個也足夠的誇張，更不用提還中了六個。
唯一沒有中的是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原創劇本，這兩個獎項被另外一部電影給摘走了。只是另外一部電影的導演是成名已久的大導演，拿的也是好萊塢的投資，和它比起來，《碗仙大戰貞子》簡直算得上是寒酸且不起眼。
國內外的媒體簡直為之沸騰，一時間，原本已經下檔的《碗仙大戰貞子》又重新被大眾翻了出來，不少的電影人都在煞有介事分析，這部小成本的國產恐怖片究竟是贏在了什麼地方，為什麼能夠得到六項卡洛斯大獎，其中還有兩個比較有分量的獎項。
同樣的，葉若笙這個名字也開始被人熟知。如果說一開始《碗仙》只是在國內出圈的話，那麼這一次葉若笙在國際影壇當中，也擁有了一定的名聲。
不過葉若笙卻並沒有因為這些突如其來的榮譽而花了眼。
「不如說，我還有點困擾，」葉若笙坐在椅子上，頭髮用一根鉛筆別在腦袋後面，「不就拍了個電影嗎？」
霍白眼神複雜地看著葉若笙：「你這話如果拿出去被人聽到的話，行業裡估計有人會排著隊想要打你。」
六項卡洛斯大獎哎！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你第一次拍電影，一口氣就弄回來六個！
葉若笙訕笑：「這……運氣好，運氣好罷了。」
霍白嘆了口氣，不想說話。
「嘆什麼氣啊，劇本你看過了嗎？」葉若笙戳了戳他，「我找你來是想讓你幫忙的，別不吱聲啊。」
回國之後，葉若笙直接閉門謝客，在家裡面窩了一個月之後，終於將完整的劇本給拿了出來。她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霍白，讓他來幫自己掌掌眼。
霍白看完了劇本，對葉若笙說道：「你好像是天生喜歡作死，這種影射的劇本如果真的拍出來，你就等著被憤怒的粉絲爆破吧。」
「這樣才有挑戰性啊，」葉若笙絲毫不懼，「我們拍電影的，本來就應該在自己的作品裡加入自己的思考不是嗎？」
霍白看著認真的葉若笙，頗為感動：「好，你能這麼想就……」
「再說了，」葉若笙打斷了霍白的話，「背黑鍋的事兒是周雲川來，輪不到我的。」
霍白：……
哪一家的老闆會當得這麼卑微？又給錢又要背鍋，也就周雲川了。
「劇本沒有問題，」霍白一邊說，一邊翻著手底下的紙張，「你如果真的想拍……組建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葉若笙感動地握著霍白的手：「你願意來幫我，真的是太好了！」
「媽媽！」
霍白：？？？
「葉若笙，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姓霍！」
當富江上門來的時候，聽到的便是屋子裡霍白的怒吼聲。
「你們在幹什麼呢？」富江進了屋子之後，好奇地問道，「葉若笙，你給我寫的劇本寫的怎麼樣了？」
葉若笙也不在意富江的不客氣，反而將劇本舉起來對著她揚了揚：「已經寫好了，你只要等著進組就行了。」
富江眼睛一亮，頓時高興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快點吧，我都已經等不及了，我也想穿漂亮的衣服，戴名貴的珠寶，得到所有人的歡呼聲！」
天曉得這段時間，富江在看到貞子榮譽滿身的時候，嫉妒的眼睛都快紅了，偏偏還打不過貞子，就只能夠忍著。
聽到富江的話，葉若笙和霍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笑了笑。
而此時的富江，還不知道她未來會經歷什麼。
第32章 三十二、無處安放的魅力
霍白在成為了葉若笙的製作人之後, 便開始忙前忙後地組建劇組了。葉若笙要做的事情反而不多，便也樂得當個甩手掌櫃。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要葉若笙親自來做的，比如選角, 就一定得是葉若笙親自來。
「我不想再搞個鹿靈來了，」葉若笙翻著手上的那些名單, 同時還不忘了吐槽, 「好不容易能夠自己做主, 我怎麼著都能夠選一點自己想要的演員吧？」
霍白跟在她身後, 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道：「有點難。」
葉若笙猛地剎車，她回頭看向霍白：「……幾個意思？六個卡洛斯獎都不夠讓那些經紀公司看我一眼？」
葉若笙現在膨脹得很——六個卡洛斯獎！國內那些導演沒有一個能有這樣的榮譽。
「但是你得罪了吳導，」霍白說道, 「那傢伙在導演圈子裡很有點地位, 你雖然得到了獎，但是成功地把自己躋身於導演圈子的機會給弄沒了。」
——你雖然得到了獎，但是你失去了搞小團體的機會啊！
葉若笙聽懂了霍白的言下之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這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還要搞高中女生我不帶你玩的那一套……我就不信了，那些經濟公司不送人來, 我就沒有辦法拍電影了？」
霍白聽了這話，倒是很高興：「對, 要的就是這個氣勢, 我相信你的, 你肯定能夠拍出好電影來。」
「再說了，我們這次選角和演技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關係。」葉若笙吐露了心聲, 「我需要的只是他演技不那麼差就行了。」
霍白：？？？
他疑惑地看向葉若笙：「什麼意思？演員演技不好, 演什麼電影啊？」
「倒也不是……」葉若笙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一言難盡, 「算了，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
面試的房間裡，已經有不少藝人在那兒等著了。清一色的全都是帥哥，今天葉若笙主要面試的就是電影的男主角，這才弄來了這麼多的男孩子。
只是確實也和霍白說的一樣，葉若笙獲得了獎盃，但是得罪了國內的導演圈子。那些人表面上不說，但是私底下還是給身邊的經紀公司遞了話，讓他們不要給葉若笙送好的演員來。
經紀公司一邊不敢得罪那些抱團的導演們，一邊又想要蹭一蹭葉若笙的熱度，最後送來的就全都是公司不重視的新人，或者已經過氣了的男星，就等著瞎貓撞上個死耗子。
這也就導致，外頭排隊等待的人當中，奇形怪狀的藝人也特別的多。
葉若笙坐在屋子裡的椅子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頭排隊等待著的藝人們，不禁感嘆道：「生活真的是不容易，我看那個大哥得有四十五了吧？怎麼還來試鏡啊？你看那頭禿的。」
霍白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名單：「……人家今年才三十一。」
葉若笙聞言，訕訕地笑了笑：「……聰明絕頂，聰明絕頂。」
只是禿頂還只是個開始。
「等等，我看那邊好像還有一個二百來斤的？」
「我擦，怎麼還有七八十的大爺。」
葉若笙迅速地掃了一遍等待的人群，發現了不少完全不符合規定的人。她頗有些無語：「……還是先把不符合規定的挑出來吧，這些不行啊。」
霍白也生氣了：「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把他們打發走。」
說著，霍白就起身走向了外面。房間的隔音效果還挺好，葉若笙就看到霍白在外頭將那些奇奇怪怪的傢伙都趕走了之後，隊伍瞬間就只剩下了十幾個。
……看來她得罪人得罪的不輕啊。
霍白氣呼呼地回來了，葉若笙哭笑不得：「明明是我選角，怎麼你比我還生氣。」
「……我不喜歡他們看不起你，」霍白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說道，「葉若笙，我想看到你重新變成你原來的樣子。」
葉若笙輕飄飄地瞥了霍白一眼，笑道：「我原來的樣子？我原來是什麼樣子？」
霍白一怔，剛想說什麼，葉若笙卻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霍白看著她：「你給誰打電話？」
「噓，不要插嘴。」葉若笙比了個手勢，電話接通了，「喂？對，已經準備好了，嗯，你快點過來吧，記得打扮的好看一點。」
說完，葉若笙便掛了電話。
霍白更好奇了：「誰啊？」
「你等會兒就知道了，」葉若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保證，我這個方法來篩選男主角，是最快的。」
過了沒一會兒，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霍白往門口看了一眼，頓時就被驚到了。
只見富江正俏生生地站在門口，依舊是那副驕傲的神色，只是今天的富江打扮的十分耀眼，頭髮專門打理過，妝容也十分精緻，裙襬垂到膝蓋，露出了纖細漂亮的小腿。
此時的富江美得就像是仙女，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瑕疵。霍白不過是看了一眼，就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心跳如同擂鼓一般，頭腦發昏，口乾舌燥。
葉若笙看出來了霍白的不對勁，也不慌張，只是上手掐了他一把。霍白吃痛，腦袋瞬間清醒了過來：「……我去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反正也不是我疼，」葉若笙很是無所謂，「你保持一下儀態啊。」
富江關上門走進了屋子，站在中間左顧右盼：「叫我來幹什麼？我現在很忙的，還要練習簽名，畢竟我以後可是大明星了，要是簽名不好看的話，豈不是有損我的完美。」
葉若笙有求於富江，根本不在乎她的這點小傲嬌。她笑眯眯地對富江說道：「沒事，你就坐在我們兩個中間就行了，等會兒我會叫外面的那些男演員一個一個的進來，你聽我的就行。」
富江狐疑地看著葉若笙：「……你這個人向來鬼主意多，你想要幹什麼？」
「給你挑搭檔啊，」葉若笙連哄帶騙，「你看，你可是未來的大明星，雖然是第一部 出道作品，但是你也不希望你未來的搭檔你不喜歡吧？我這可是尊重你，才會喊你來一起看的。」
富江聽了這話，頓時就高興了起來。她一撩頭髮，仰著下巴笑道：「不錯，果然我沒有看錯你，這樣吧，以後你要是還想要拍電影，我一定還給你做女主角，片酬可以減半。」
霍白別過臉去，乾咳了一聲好掩飾自己的笑意。葉若笙則無奈地說道：「好好好，多謝大明星的厚待，趕緊過來坐下來吧。」
富江輕哼了一聲，走到了兩個人的中間，不客氣地將霍白往旁邊一拱，然後緊挨著葉若笙坐了下來。
葉若笙也沒有注意到富江的動作，等她坐好了之後，便開始叫號，讓外頭的人進來。
第一個進來的是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子，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還是新人。
「導演好，我叫紀嘉文，」男孩子略顯侷促，還給三個人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我來自星輝文化，我的愛好是……」
「停停停，」葉若笙抬手制止了他，「這些你的資料上都有，你不用再說了，我們抓緊時間面試。」
紀嘉文點點頭，他咽了口口水，看起來更緊張了。
只見葉若笙抬手指了指旁邊一個帶著帽子的女人，對紀嘉文說道：「你往前走三步，站到那個圓圈裡。」
「對，站著別動。」
等紀嘉文站好了之後，葉若笙便說道：「你的面試題目是和我身邊的這位富江小姐對視三十秒，只要你能堅持下來不失態，你就能夠通過我們的面試。」
紀嘉文聽到這話不禁一愣——這和他想像當中的面試好像不太一樣？這也太簡單了吧，聽公司裡的那些前輩說，電影的面試不都是要過五關斬六將的嗎？
葉導的考核……好像有點亂來？
不過這對紀嘉文來說反而是個機會，他趕緊一口答應了下來，生怕葉若笙反悔似的——不就是對視三十秒嗎，他完全有信心能夠成功。
「準備好了啊。」葉若笙將手放在了富江的帽子上，「開始。」
隨著葉若笙一聲令下，她也一把拿下了富江的帽子。頓時富江那美的十分具有衝擊力的臉便露了出來，直接呈現在了紀嘉文的面前。
紀嘉文不過是看了一眼，眼神便黏在富江的身上挪不開了。他直勾勾地看著富江，眼神先是驚訝，緊接著便漸漸地變成了痴迷。他站在原地，渾身發抖，看起來下一秒就會衝上來。
三十秒還沒有過，紀嘉文便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死死地盯著富江，聲嘶力竭地喊道：「富江小姐，請你嫁給我，和我結婚吧！」
霍白：？？？
「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你！我已經想清楚了，我一定會好好地呵護你的！」紀嘉文說著說著，居然眼眶還紅了，「富江小姐，你的美貌如同天上的太陽，熾熱地灼燒著我的心，我……我從今以後，是再也忘不了了。」
葉若笙幽幽地嘆了口氣：「不行啊，這才十秒吧。」
「八秒半，」富江頗有些得意，「果然我的魅力就是無窮……」
她話沒能說完，因為葉若笙一把將手上的帽子按在了富江的腦袋上，將她那驚人的美貌又給藏了起來：「保安？進來，把這位紀嘉文先生帶出去吧。」
門口一直守著的兩個膀大腰圓的保安聽到葉若笙的召喚，立馬就走了進來。他們兩個不顧紀嘉文的痛哭流涕，直接就無情地將他給帶了出去。紀嘉文都離得很遠了，房間裡的三個人都還能夠聽到他聲嘶力竭的呼喚聲。
葉若笙警告了一下富江：「你稍微收著點，不然回頭人家真的為了你要死要活的怎麼辦？」
富江翻了個白眼：「我的魅力無處安放，是我的錯誤嗎？再說了，剛剛那個小子太嫩了點，我可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你看你的這個朋友不就好好地？」
霍白聽到富江提自己，訕訕地笑了笑——說實話如果不是葉若笙在關鍵的時候掐了他一把，霍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跪在地上向富江求婚……
那樣的美貌，似乎已經不屬於常人的範疇了。
霍白不期然地想到了劇本，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葉若笙會寫出那樣的一個劇本了。確實是給富江量身打造的。
「下一個！」葉若笙又開始叫號。
這一次進來的，是一個稍微成熟一點的帥哥。也演過一點網劇，只是因為經紀公司實在是實力不行，因此發展受到了限制。這一次來面試，主要也是想要碰一碰運氣——萬一被挑選中了呢？
只是他們在外面排隊的人，全都看到了剛剛紀嘉文那有點癲狂的模樣。所有人心裡都在犯嘀咕，眼前的二號也不例外——剛剛在房間裡發生了什麼？怎麼那個小伙子進來的時候還好好地，出去的時候和瘋了一樣？
「沒事，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是那種會強迫藝人的人，」葉若笙看出了二號的顧慮，「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能和我身邊的這位富江小姐對視超過三十秒，你就會被選中。」
二號聽了這話，頓時高興了起來，他對自己也很有信心：「葉導你放心，剛才出去的紀嘉文我認識，他年紀太輕了，不夠穩重，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話可不要說得太早。」葉若笙嘆了口氣，抬手揭掉了富江的帽子。
很快，二號也在富江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和剛剛的紀嘉文求婚不同，二號則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求你，求求你和我談戀愛吧，我一定會把我的那些女朋友們全都處理好的。不，自從我遇到你，她們就都是前女友了！」
「我擦，還是個渣男，」沒想到面試居然還能有意外收穫，葉若笙趕緊在這個人的名字上打了個叉，「拉出去拉出去，快點。」
富江則悠然地放下了手裡的手機：「他還真沒說錯，他確實堅持的時間長了一點，十秒。」
她開始喜歡葉若笙的這種面試方法了，不僅可以看到男人們的醜態，還能夠彰顯自己的魅力，富江簡直不要太開心。
葉若笙瞥了她一眼：「帽子戴好，繼續，下一個！」
她今天就不信了，這麼些男人裡面，挑不出一個不心動的！
第33章 三十三、過氣童星
「富江小姐！富江小姐！」
「我愛你富江！！」
「嗚嗚嗚我如果再也見不到你該怎麼辦……」
隨著劇組的面試繼續進行, 那些鬼哭狼嚎的男人也開始逐漸增多。而這些面試的男人沒有一個例外的，全都在和富江的對視當中瘋狂地愛上了她，並且表達了自己想要娶她的想法。
「最長的一個撐了二十秒。」葉若笙無奈地看著手裡面的名單, 「這些男人也太沒用了吧？」
富江慢條斯理地梳理著自己的頭髮：「不是他們沒有定力，實在是我的魅力太大了, 讓他們把持不住。」
葉若笙白了她一眼：「行了，下面還有最後一個, 看完了再說吧。」
富江有些嫌棄：「都一樣的，有什麼好看的？」
「總要試試才知道。」葉若笙搖搖頭，接著便對著門外喊道, 「二十號！」
——
最後一個選手此刻正坐在外面等候的區域, 心裡面頗為不安。
楊紹是童星出身，他在年幼的時候曾經演出過許多的電影電視劇, 其中不乏和很多明星大腕合作。那段時間, 楊紹簡直是如日中天, 不僅有無數的片約戲約，還有各種商業代言。同時還會去一些小地方走穴，錢賺起來簡直輕輕鬆鬆，而且運氣好的時候, 還拿過幾個獎項。
只是這一切, 在楊紹十五歲的時候戛然而止。
他那一年, 聽從了父母的話, 沒有接戲，而是專心學習考了高中。為了考高中，楊紹沉寂了整整一年, 等他考上了高中, 想要再出來接戲的時候, 卻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被人給頂了。
這個浮華的圈子實在是更迭的太快了，一年的時間，足夠讓楊紹從大眾的視線中退出，同時讓另外的人來取代他。楊紹也迷茫了一段時間，儘管後面還是接到了戲，但是和之前的情況比起來，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等他徹底的成年了之後，這種情況就愈發的尷尬了起來。楊紹的長相還是不錯的，但是放在這樣一個全都是俊男美女的環境當中，自然就泯滅於眾人。
他徹底的淪為了十八線的小藝人。
楊紹今天也是在公司裡聽說，葉若笙想要面試男主角，才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前來的。儘管葉若笙現在隱隱的被主流的電影圈層排斥，但是楊紹管不了這麼多了。
如果……這一次再不成功的話，他就要回家去了，再也沒有辦法當演員。
來了這邊之後，楊紹才感受到葉若笙被主流電影圈層排斥的有多嚴重。現場的那些來面試的演員們有不少都是歪瓜裂棗裝運氣的，剩下的那些，又有許多的青澀，許多的老油條。楊紹看了一圈，心裡面只覺得感慨——自己當初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淪落到這樣的一個局面。
只是面試開始了之後，楊紹就沒有心情去自憐自艾了。不知道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是好好地進屋子，但是進去了不久就開始鬼哭狼嚎的。最後全都是被門口的保安給拖了出來，當他們被拖出來的時候，一個個還涕淚橫流，看起來活像是經歷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楊紹開始內心不安，特別是每一個正常人進去了之後，全都是那副模樣出來。楊紹仔細地聽了聽，發現這些人全都提到了一個名字——富江。
……富江是誰？
楊紹還沒有想明白，裡面就開始叫號了：「二十號！」
是自己的號碼！楊紹趕緊應了一聲，也顧不得別的了，直接就起身往屋子裡走了過去。
葉若笙看著手裡面的名單：「……楊紹？你就是那個拍過《大鬧承天寺》的楊紹？」
楊紹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對，是我……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葉導不提也行。」
「我還是很喜歡那部戲的，你在裡面的表現十分的驚人，」葉若笙笑道，「你當時的演技就已經很成熟了，我印象裡，你和梁影后的那一場對手戲，是絲毫不落下風的。」
楊紹苦笑道：「葉導，如今也只有你會這麼和我說了，那些面試我的導演們，全都覺得我已經老了年紀太大。說實話……這一次如果再不成功，我可能就不會再在這一行做下去了。」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楊紹現在就是那種網絡盤點的時候會提到的令人唏噓的例子。連他自己對自己都沒有了多少期望。
葉若笙笑了：「沒關係的，我倒是覺得，你說不定可以成功。」
楊紹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葉若笙說道：「你的面試內容很簡單，就是和我旁邊的這位富江小姐能夠對視三十秒鐘不失態，只要你堅持下來了，那你就成功了。」
……這是什麼考核方式？楊紹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聽過，而且總覺得有點兒戲？
可是下一秒楊紹就又想到了那些被保安拖出去的人。他們也同樣經歷了這樣的考核，就是因為對視，才會變成那副瘋魔的樣子嗎？
「準備好了嗎？」葉若笙看著楊紹，眼神中透露出了幾分深意，「我要揭開富江小姐的帽子了。」
聽到這話，楊紹不再走神，他正襟危坐，對著葉若笙重重地點了點頭。
葉若笙直接就將富江頭上的帽子給取了下來。富有衝擊性的美貌一下子映入眼簾，楊紹頓時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富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楊紹對視著。她的眼睛長得很好看，眼角上挑，當富江帶著笑意看人的時候，總會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卻叫人討厭不起來。
楊紹被富江定定地看著，腦子都有些迷糊了。他不斷地咽著口水，努力地想要從富江的眼神當中抽身而出，但是不管怎麼樣，楊紹還是覺得自己越陷越深——富江的眼睛似乎能夠說話，叫楊紹根本無法忽視。
一邊，葉若笙和霍白正在交頭接耳：「可以啊，這都撐了十五秒了。」
「剛剛不還有個二十秒的？十五秒不算什麼。」
「哎哎！有二十秒了！」
「嗯？這麼看確實是打破了剛剛的最高紀錄……」
「我去！二十五秒！！！」
兩個人同時不說話了，齊齊抬頭看著楊紹，心裡面不斷地期待他能夠堅持下去。
——可以啊！好像真的能夠撐過來！
富江坐在椅子上，也終於多了一點興趣。
「好，時間到！」隨著葉若笙一聲令下，只見楊紹長出了一口氣，緊接著一張白嫩的臉皮便紅透了。他趕緊扭開了臉，不再去看富江，生怕自己也會像剛剛的那些人一樣變得瘋狂。
葉若笙則是嘖嘖稱奇：「太厲害了，楊紹你太厲害了。這麼多人，你是第一個成功的。太好了，恭喜你，你拿到這個角色了。」
楊紹的精神還有些虛弱，但是聽到這話之後，也忍不住高興了起來：「真的嗎？謝謝！謝謝葉導！」
「嗯嗯，當然是真的，」葉若笙喜氣洋洋的，「回頭會有人和你去談合同的細節，咱們保持聯繫。」
霍白也調侃道：「這下好了，拿到了角色，不用再退出這一行了吧？」
「是啊，」楊紹點點頭，語氣裡頗有同感，「我爸爸一直讓我回家繼承他的房地產公司，說是公司要上市了，催著我接手……可是我還是喜歡演戲！葉導，我一定要像你一樣，堅持自己的夢想！」
葉若笙：？？？
「好了，葉導，那我就先走了。」楊紹又羞澀地笑了笑，這才拿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等楊紹走了之後，葉若笙才看向了霍白：「……娛樂圈，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家裡都有房地產公司了，為什麼要來演戲啊！
「哼，我看他也很一般啊。」一直坐在那兒沒說話的富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也沒有那麼好吧？」
葉若笙回頭看了她一眼，樂了：「你明明就是願意的，沒事兒就別撐著了，都是自己人，不丟人的。」
富江乾咳了一聲，將手裡面拿著的楊紹的資料放了下來。她站起身來，想了想後，又重新拿起了那份夾著楊紹介紹的資料：「我回去幫你們看看，還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能夠挑來演戲的。」
說完，富江便拿著那一摞資料跑了。
——
男主角定下來是楊紹之後，組建劇組的速度就又快了許多。當葉若笙和霍白將其他的演員也都挑選好了之後，便是最重要的開機儀式。
這一次，劇組被設置在橫川影視城中，和上次的簡陋劇組相比，這一次葉若笙的劇組要顯得正規了很多，工作人員也多了不少。
只是……
「你怎麼在這兒？」葉若笙抱著雙臂，看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腦仁疼。
周雲川蹲在一邊，十分理直氣壯：「我當然是來看著你的了，雖然咱們公司錢多，但是也不能浪費。」
葉若笙都給周雲川氣笑了：「你之前不是躲在家裡面不肯出門的嗎？現在為了錢，又敢出來了？」
這週家兄弟兩個是真的有意思，周衛海中二病晚期，視金錢如糞土，這週雲川吧是個死宅，但是卻摳門的要命。
葉若笙不知道，周雲川之所以會來片場，完全是因為，他從葉若笙那兒弄來的舊物已經全都失去了功效了。這段時間周雲川不得不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面，連公司也不敢去——他只要一出門，就立馬能夠看到那些妖魔鬼怪向他撲來。
只是一直待在家裡面也不是個辦法，周雲川左等右等，最後終於等到了葉若笙開機的那一天。他大早上就特地閉上了眼睛，打了個車摸到了拍攝地，當週雲川一個人站在影視基地門口的時候，甚至還有路過的人以為他是個盲人，那熱心的大哥還專門把他給扶了過來。
幸好沒有被葉若笙看到，不然的話周雲川這輩子的臉都要丟光了。
「哎？說起來我剛剛看到一個大哥扶著你過來的，」周雲川還沒想完，就聽到葉若笙說道，「咋，幾天不見，還瞎了？」
周雲川：……
葉若笙話裡話外地將周雲川給擠兌了一頓，心裡面這才舒服了。正好，開機儀式要準備的東西現在也準備的差不多了，葉若笙作為導演，自然是要親自來的。
時間是霍白找了人算的，說是什麼高人，絕對的良辰吉日。葉若笙一邊走到桌子前，還一邊對周雲川小聲地吐槽：「我看老霍這段時間就是太焦慮了，什麼東西都願意信。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相信什麼良辰吉日？我們全都是生長在社會主義的紅旗下的人，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周雲川聽了這話，心裡面說不出的複雜——說來你不信，你已經連續讓兩個猛鬼給你當主角了……
當然，這話是肯定不能當著葉若笙的面說的。周雲川只能一個人憋著，憋得可難受了。
就在這個時候，富江也已經過來了。她今天其實沒有戲份，所以也沒有上妝，只是穿著自己平時的衣服，戴著墨鏡，遮掩了大部分的容貌。
只是就算是不怎麼露臉的富江，不過是往那兒一站，就吸引了來往男人的目光。他們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富江的身上瞥——這就是葉導這次找的新女主嗎？看起來好像是個大美人啊。
富江滿臉的不耐煩，小聲地抱怨著：「這地方也太熱了，而且看起來好髒啊，天哪，我嬌嫩的皮膚怎麼可以受到風吹日曬，這樣的話，我會變得不美的！」
「矯情什麼，多塗點防曬霜就行了，」葉若笙早就不再受富江的美貌迷惑，她乾脆利落地丟過去一瓶安耐曬噴霧，「多噴噴，兩個小時補一下，還是你先回去？」
富江看著葉若笙丟過來的東西，差點沒尖叫起來。就在她打算避開的時候，斜地裡伸出來一隻手，替富江接過了那一瓶防曬噴霧。
「這個牌子的噴霧還是很好用的，不過不知道富江小姐會不會過敏。」來人正是男主角楊紹。他雖然在和富江說著話，但是卻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富江的眼神：「富江小姐如果不喜歡的話，我那兒還有別的，給你挑一些吧。」
富江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你還算是想的周到，行吧，多拿幾個過來，我挑一挑。」
楊紹這才高興了起來，他應了一聲，趕緊就回頭跑向了自己的休息的地方，好給富江多拿點防曬霜。
周雲川默默地注視著這邊發生的一切，當他看到被稱為富江的那一堆肉塊在面對楊紹的時候，周雲川的眼神忽然收縮了一下。
——剛剛他，好像在肉塊裡面看到了一個人形？
第34章 三十四、電影拍攝需要嚴謹
開機儀式開始了, 葉若笙手裡面捧著三炷香站在最前面，後面跟著周雲川霍白和幾個比較重要的演員。
葉若笙的表情很嚴肅，背後的人神色十分扭曲。
「希望我們可以開機順利。」葉若笙嘴裡面小聲地念叨著, 便打算拜下去。
背後的霍白頂著眾人期待的目光，艱難地叫住了葉若笙：「你等一下……你在桌子上擺著的是什麼東西？」
葉若笙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了霍白一眼，再轉頭看看桌子上面擺著的供像：「……神像和祭品啊。」
「是，我知道是神像和祭品, 」霍白艱難地說道, 「但你這擺的是什麼神像？」
葉若笙看著供桌上的神像, 手裡面還握著香, 那叫一個理直氣壯：「這你都不認識, 這是斯坦利.庫布里克！！拍閃靈的那個！」
霍白一把捂住了臉，周雲川開始腦袋疼。
「咱們既然是恐怖片劇組, 那當然要向偉大的恐怖片致敬。庫布里克又偉大又會拍恐怖片，這不是正好。」葉若笙一邊振振有詞地說著, 一邊對著桌子上庫布里克的照片鞠躬行禮，「庫布里克導演, 但願你能夠保佑我拍好電影……」
拜完了庫布里克, 按理說劇組應該是帶著媒體逛一下拍攝基地。不過葉若笙是偷偷地開機的，並沒有通知任何的媒體, 這一步也就省了下來。
「直接拍吧, 」一涉及到自己的本職工作，葉若笙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變得嚴肅且認真了起來，「楊紹, 給你的劇本你看過了沒有？」
楊紹點點頭：「我已經仔細地研讀過了。」
葉若笙嗯了一聲：「去化妝吧, 今天先集中拍你個人的鏡頭。」
楊紹去了化妝間, 劇組的人員則在架設著機器，葉若笙坐在導演的小椅子上，手裡面還翻著她自己做的那一本分鏡劇本。
這一次的電影和上次的不一樣，從劇本到分鏡全都是由葉若笙一個人獨立完成的，可以算得上是她傾注了心血的作品。
為了能把電影拍好，葉若笙忙前忙後，和不少人交代了一圈，這才又有空坐下來。
「哎，看什麼呢？」驀地，身邊傳來了一個聲音。葉若笙偏過頭一看，只見富江不知道什麼時候搬了個凳子，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葉若笙笑了：「今天沒讓人給你搬凳子？自己搬不是會傷了那雙漂亮的手嗎？」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富江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緊接著又問道，「今天……沒我的事兒嗎？」
葉若笙點點頭：「嗯，你今天的任務就是作為女主角來參加一下開機儀式，現在開機儀式結束了，你可以先回去。」
話說完了，葉若笙等了一會兒，再抬頭的時候，卻發現富江依舊坐在一邊。
這下葉若笙驚訝了：「你不走？坐在這兒曬太陽？」
「……我不能坐在旁邊看看嗎！」富江惱羞成怒，「不是說我是女主角嗎？」
「行吧，你想坐在這兒看就看吧。」葉若笙將眼神慢慢地從富江的身上收了回來，「但是我告訴你，你坐在這兒看沒有問題，不准給我搗亂，聽到了沒？」
富江懶洋洋地擺了擺手，表示自己聽到了。
很快，楊紹就從化妝間裡出來了，他其實長得不錯，身高一米八五，身材也好，如果放在普通人當中，絕對是一個帥哥。此刻雖然被化妝師往頹廢的風格拾掇了一下，但看起來又多了一點喪喪的帥感。
「可惜了，好好地帥哥不當，非要進娛樂圈。」葉若笙嘟囔了一句，緊接著便戴上了墨鏡，拿起了身邊的大聲公，「各就各位！準備！」
「action！」
——
「今天，是兩年之後。」
楊紹坐在地面上，看著空曠的一片景色，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一片空白。
他的面前放著一個錄音機，正在記錄著楊紹的話語。
「整個世界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我感覺我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堅持多久，但是……很明顯，這個世界上僅剩的清醒的人，估計寥寥無幾，或者說……可能只有我一個。」
楊紹的頭垂了下去，他看起來有些絕望，神色中隱隱地透露出了瘋狂。
「這是一場災難，一場無聲無息的災難。」
「我……我會盡量堅持……」
就在楊紹即將說完話的時候，就聽到遠處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聽起來雜亂無章，但是暗中又一起朝著一個方向，那叫一個井然有序。楊紹不再錄音，他關掉了面前用來錄音的機器，站起了身來，開始眺望著遠方。
而遠方，塵土飛揚。
「卡！」
葉若笙喊了停，楊紹迅速從狀態當中抽離了出來，他笑著問葉若笙：「葉導，怎麼樣？我表現的還可以吧？」
「嗯，沒有問題，不過還是保底一條吧，回頭剪輯的時候需要用。」葉若笙沒有多說什麼，「場務！群演們準備好了沒有！」
場務對著葉若笙點點頭，舉起了手來表示準備好了。
「好，我們等會兒要去拍群演的畫面了。」葉若笙又從口袋裡掏出了對講機說道，「霍白，你那邊也準備好。」
不遠處，霍白正坐在導演椅上，充當著副導演的角色。他看著眼前的那一堆人，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好的，我知道。」
在霍白的眼前，正是這個鏡頭要用的那些群眾演員們。他們現在一個個都穿的光鮮亮麗，臉上身上也打理的很整齊，和周圍廢墟一樣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那些群眾演員的手裡面還拿著不少的牌子，那些東西被做的花花綠綠的，看起來十分精緻。霍白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緊接著就像是不忍直視一樣閉上了眼睛。
——葉若笙，老子這次要被你害死了！
然而葉若笙並不知道霍白糾結痛苦的內心，在得到霍白已經準備好的消息之後，葉若笙便在自己的那一頭喊道：「action！」
霍白收到了消息，同時也坐直了身子：「開始！」
那些群演們收到了消息，頓時就像是之前被教導的那樣，開始朝著一個方向瘋狂地奔跑了起來。他們一邊奔跑著，一邊嘴裡面還在大喊。
「富江小姐！！！富江小姐！！」
「沒有人不會愛富江！富江姐姐走花路吧！！」
「富江！！媽媽愛你！！」
「富江姐姐！！我要給你生猴子！！！」
那些人們原本精緻的妝容開始變得凌亂，頭髮在風中搖擺。在他們奔跑過的時候，揚起了一大片的塵土。攝像機架設在軌道上，順著那些群眾演員們的路線一路跟拍，霍白也在監視器裡面看著這一切。
葉若笙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遠處的塵土飛揚，只是她不時地還看一看自己的手機，眉頭緊皺著，似乎在不滿著什麼。
就在那些群眾演員即將往這邊跑過來的時候，葉若笙突然掏出了對講機：「霍白，讓他們停下來。」
霍白趕緊喊了一聲：「卡！」
所有的工作人員做了指示，那些群眾演員們全都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霍白也很奇怪，他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太慢了，」葉若笙說道，「想要表現自己的痴迷的話，不應該這麼慢，我們到時候剪輯的時候是一個長鏡頭，不能拖的時間太長，你懂我的意思吧？」
霍白皺著眉頭：「好，我知道了。」
「嗯，讓他們打理一下自己，再來一次。」
霍白放下了對講機，拿起了身邊的大聲公：「來！大家先休息一下，我把要求再和你們說一遍！」
霍白著重地講解一下群眾演員們要表達出來的樣子，那些群眾演員或站或坐，看著霍白，努力地消化著他的意思。
「聽懂了嗎？」霍白掃了一眼那些群眾演員，心裡面有種不祥的預感，「再來一次吧。」
群眾演員們重新站了起來，聚集在了一起，隨著霍白和葉若笙兩頭的一聲令下，開始了新一輪的奔跑。
這一次群眾演員倒是完成了這一組鏡頭，只是當葉若笙回頭看監視器裡面的回放的時候，眉頭擰的都要結成疙瘩了。
「怎麼了？」霍白問道，「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葉若笙衝着霍白招招手：「你來看看，他們的臉上。」
霍白湊過去一看，立馬就明白了：「……跑得太快了。」
只見監視器上的畫面當中，群眾演員們一個個都憋足了勁兒在跑步，反而忘記了臉上的表情。葉若笙對他們的要求是表現出自己的狂熱，然而又要有速度，對群眾演員來說，就很難兩者兼具。
「這樣不行啊……」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先讓大家休息一下吧。」
劇組的工作人員將話傳了下去，大家紛紛開始休息，反到是葉若笙和霍白兩個人湊在一起，開始商量對策。
「不然只拍幾個特寫？」霍白給葉若笙出主意，「找那種有一點演技的，或者我們放慢一點速度，後期調快了。」
「不行，這樣的話就不真實了，」對於自己的這個作品，葉若笙顯得格外的堅持，「而且不能夠只拍特寫，我要的是一個完整的遠景鏡頭，要讓那些人看起來就像是機器人又像是瘋子，所有的人的表情都是那種痴迷的模樣。」
霍白聽著這話，忍不住嘟囔道：「這聽起來也太嚇人了……」
「不然又怎麼能叫恐怖片呢？」葉若笙笑了，「這是咱們必須要做的。」
霍白嘆了口氣：「行，我明白了，但是這些群眾演員只能夠做到這個份兒上了，除非你花大價錢再去雇一些新的有演技的，然後還要擅長跑步的。」
葉若笙開始發愁：「這不是把咱們的拍攝計劃給打亂了嗎……」
兩個導演同時陷入了沉思。
就在葉若笙苦思冥想解決辦法的時候，一直在一邊晃悠的周雲川悄沒生息地晃了過來：「你是不是想要讓那些群眾演員，跑得又快，臉上演技又要好？」
葉若笙點點頭：「聽起來有點不太可能……」
「不，可以的，」周雲川否定了葉若笙的話，「只要你利用好了現場道具就行了。」
現場道具？
葉若笙迷惑地抬頭看向周雲川，而周雲川則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人。
葉若笙順著周雲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富江正舒舒服服地窩在椅子上，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兩個工作人員隨行伺候了，一個手裡面給富江撐著傘，一個則給她扇著風，生怕這嬌嫩的美人受到一點損傷。
「……」葉若笙扯了扯嘴角，重新看向了周雲川，「她要是真的把那些人給弄瘋了，我這導演第一天怕是就要進影視城的黑名單。」
儘管現在的葉若笙對於富江的魅力已經沒有什麼想法了，但是心裡面還是清楚地知道，富江是有多厲害的。
「你傻啊你，」周雲川坐在了葉若笙的旁邊，眼睛閃閃發亮，看起來滿肚子壞水兒，「她直接出面，事情就會變得複雜，你不能用一點……迂迴的方法嗎？」
葉若笙聞言直起了腰來，她和周雲川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當中看到了一點壞笑。
「你說的有道理，」葉若笙打定了主意，便站了起來，「我試一試吧。」
說著，她便走到了富江的面前。
富江正戴著墨鏡，躺在躺椅上面閉目養神。就感覺到面前突然多了一片陰影，富江摘下了墨鏡，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葉若笙，剛想要問她做什麼，就看到葉若笙突然掏出手機來，對著富江二話不說「喀嚓」就拍了張照片。
富江被嚇了一跳：「……你幹嘛？」
「沒什麼，借你的肖像用一下，」葉若笙回頭看了看那張照片，「等等，你把墨鏡帶上，再來一張。」
富江滿腹狐疑，不過還是依言重新帶上了墨鏡，葉若笙又給富江拍了一張不露眼睛的，這才心滿意足地去了。
她走到了那些群眾演員的面前，看著下面的那些男女老少們，葉若笙衝着他們和藹一笑：「大家，都有智能手機吧？」
「有就好，都把手機拿出來吧。」
「嗯嗯，藍牙模式打開，對，我要給你們群發一張圖片。等會兒大家就盯著照片看一會兒，然後再拍一遍。」
「準備好了沒？那我發了，三，二，一。」
隨著話音落下，葉若笙按下了發送按鈕，將富江的照片群發了出去。
第35章 三十五、拍攝
很快, 所有的群眾演員就都收到了富江的照片。
葉若笙乾咳了一聲：「大家來認一認吧，這就是我們的女主角，富江小姐。」
「等會兒，你們要做的就是衝着富江小姐所在的方向跑過去, 你們一定要表現出自己的喜愛和狂熱來, 同時腳下速度也不能慢, 不然的話, 富江小姐會不高興的。」
群眾演員們此時一個個都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還是葉若笙有先見之明, 讓富江帶上了墨鏡，不然的話只怕現在這些群眾演員已經陷入了富江的魅力當中無法自拔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富江也已經獲得了不少的傾慕者。
「這……這就是富江小姐？也太美了吧！」
「我的天……我感覺我現在已經是富江小姐的粉絲了。」
「嗚嗚嗚, 我居然能夠給富江小姐當群眾演員，我太幸福了。」
群眾演員裡有那種意志不堅定的人, 早就淪陷在了富江的美貌之中，甚至還有人痛哭流涕。
葉若笙扯了扯嘴角, 看著那些群眾演員誇張的表現說道：「好了，都休息好了吧？站起來, 我們要繼續拍剛剛的鏡頭了。」
「把你們看到富江的心情存在腦海裡, 然後就用這樣的心情，向前奔跑呼喊, 知道了嗎？」
葉若笙又著重囑咐了一遍, 而群眾演員們則群情激昂地站了起來，聲音整齊地喊道：「是！」
葉若笙：……
感覺效果還是比她想的要厲害一點，但願拍的時候不要出問題。
同樣是葉若笙守在一邊, 霍白守在了另一邊, 兩個導演又一次嚴陣以待, 只是這次，群眾演員們看起來精神上要亢奮了很多。
他們緊緊地握著手裡面的道具，衣服妝容也全都打理的一絲不苟，所有的人都努力地拿出了自己最好看的那一面出來，以求在眾人當中能夠脫穎而出。
「好，準備……action！」
隨著葉若笙的一聲令下，霍白對著他們做了個手勢，群眾演員們都不用多加引導，直接就如同脫韁的哈士奇一樣，一個個開始瘋狂地向著前方飛奔。
只見他們一邊奔跑著，一邊還在大喊。
「富江！！媽媽愛你！！！」
「富江姐姐！！我永遠愛你！！」
「命給你啊！！」
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誠摯的狂熱，聲音嘶吼著，集合起來，頗有些震耳欲聾的意思。甚至有些人跑得舌頭都甩出來了，表情卻依舊狂熱，模樣十分可怖，叫人望之生畏。
葉若笙坐在另一邊的拍攝地，都已經聽到了遠處隱隱傳來的呼喊聲。她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辛苦今天的攝像了。」
跟在發了瘋的人後面奔跑，怕是很累吧？
富江坐在葉若笙旁邊，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著遠處翻滾的煙塵，富江有些好奇：「那是什麼？」
葉若笙思忖了一下，鄭重地說道：「那是……追逐夢想的人。」
富江心頭一跳，她下意識地聯想到了剛剛葉若笙給她拍的照片：「……你拿我照片幹什麼去了？」
葉若笙笑了：「沒什麼，就是給他們加油打了個氣，不用擔心。」
這個時候，那些群演的聲音已經清晰可聞。富江聽著那麼多人呼喊著自己的名字，臉都綠了。
——我去，自己的力量都已經被削弱成這個樣子了，難道還要再重複一下之前的遭遇嗎？！
富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想都沒想一下，就躲到葉若笙的背後去了。
葉若笙也不管她，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的群眾演員一路狂奔，後面跟著累得和死狗一樣的攝像。就在那些群眾演員即將跑到葉若笙的面前的時候，葉若笙喊道：「卡！」
其餘的工作人員趕緊停了下來，但是群眾演員們腳下不停，依舊在向前奔跑著。
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舉起大聲公來：「富江說，讓你們停下。」
話音剛落，只見所有的群眾演員齊齊剎車，平地裡甚至因為他們停止的動作太急，揚起了一陣塵土。
「好，辛苦各位了。」葉若笙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場務，去給他們一人發一瓶水。」
場務愣了一下：「葉導，演員們剛剛才運動完，讓他們喝水的話，現在可能會嗆到。」
「誰說讓他們喝水了，」葉若笙哈哈大笑，「讓他們洗洗臉，清醒清醒。」
群眾演員們一個個地洗完了臉之後，終於從富江的那可怕的魅力當中掙脫了出來，只是一個個的樣子還有些迷糊。
「很好！各位都十分有悟性！剛剛的那一組鏡頭很成功！」葉若笙鼓掌道，「辛苦了！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手機裡富江的照片自然是由場務安排人統一刪除掉，問理由就是劇組現在處於保密期，不能外洩。群眾演員們看在葉若笙出手大方的份兒上，到也沒有多說什麼，刪了照片走人便是了。
葉若笙則樂呵呵地看著監視器裡的畫面，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這一段拍得真不錯，就這樣的都不用怎麼後期處理，就這樣的畫面，絕對震撼。」
「是嗎？」葉若笙的背後，傳來了富江幽幽地聲音，「你剛剛拍我的照片，就是為了做這個？」
葉若笙渾身一僵，趕緊甩鍋：「不能怪我，是周雲川給我出了這個主意……再說了，我讓你戴墨鏡了，而且看起來效果還不錯嘛，是不是。」
富江終於忍不住了，尖叫了起來：「你在幹什麼！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萬一出事怎麼辦！」
——萬一那些人因為太喜歡我把我大卸八塊了怎麼辦！雖然老娘能夠復活但是真的不想再來一次了！！過程很疼的！
葉若笙奇怪地看著她：「不會啊，咱們是正規劇組，東西都是事先排練過的，再說了他們只是一時間陷入了狂熱，又不是一直這個樣子，你看，走的時候不是已經清醒了嗎。」
富江恨恨地瞪著葉若笙，肚子裡面憋了一大堆的實話，偏偏又不敢往外面說，最後只能夠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一邊，開始和自己生悶氣。
葉若笙看富江實在是不高興，便笑著哄她：「好了好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我請你來親自幫忙怎麼樣？你自己應該能夠把握好那個尺度的吧？」
不，我自己也很難把握好……富江心裡面念頭不停地翻轉，最後還是嘆了口氣：「行吧。」
早上的拍攝就這樣過去了，很快就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葉若笙本身對於吃這方面並不是十分的執著，正好她還有些工作需要做，便沒有打算吃中飯。
只是她剛坐下來沒一會兒，就聽到背後有人喊她。
「葉導……吃飯了。」
葉若笙看著眼前的貞子，十分驚訝：「……怎麼是你來送盒飯？」
貞子衝着葉若笙笑了笑，滿頭的羊毛卷彷彿有生命一樣上下跳動著：「我……怕你不吃午飯，就自己做了……做了一點，送來了。」
說著，貞子向葉若笙展示了一下她帶來的飯盒——足足有半人高，用布包的好好的，看起來充滿了日式風情。
「真的是……賢惠……」葉若笙看著眼前的飯盒，一時間不知道究竟要怎麼說才對，「很費功夫吧？」
貞子搖搖頭，也不說話，只是將那些東西一點一點地打開，在葉若笙的面前擺了滿滿一桌。葉若笙仔細看看，居然還有新鮮的刺身。
「好，既然阿貞你送來了，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葉若笙抓著碗筷，不再廢話，坐下來開始吃飯。
遠處，霍白看著葉若笙坐在桌前，身邊還有個女人，不由得一愣：「誰啊？」
「還用問嗎？」周雲川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是貞子。」
——這種熟悉的、潮濕的、黑色的鬼氣，除了貞子還有誰？
「太好吃了，」葉若笙吃得都感動了，「阿貞，你如果最近不想拍戲的話，其實可以考慮開一個日料店，這手藝也太好了。」
貞子微微笑著，看著葉若笙吃東西，不時地還給她準備一下，那叫一個貼心。
霍白遠遠地看了一下：「……要不是貞子是個女的，我都以為她愛上葉若笙了。」
周雲川依舊是那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也不是沒有可能，這都什麼年代了，性別不要卡的這麼死。」
霍白：？？？
「阿貞，正好你來了，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說一說。」葉若笙吃著吃著，又想起來一件事情，「我之前給你的劇本，你看過了嗎？」
貞子點點頭：「已經……看完了。」
葉若笙展顏一笑：「你什麼時候有檔期的話，我們來給你把那幾個鏡頭拍一下？之前聽說你去錄節目了，就沒有著急敲你的檔期。」
貞子臉紅了下，小聲地說道：「我……都聽你的。」
「唔……那行，你明天有空的話咱們就明天拍吧，」葉若笙說道，「正好，明天也是富江第一天演戲，咱們給她一個驚喜。」
貞子看著葉若神臉上那古怪的笑容，想到葉若笙給自己看的劇本，不由得默默地垂下了腦袋——富江……應該可以接受的吧？
——
第一天的拍攝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是剛剛開始拍攝，這一天的計劃並沒有安排多少。
楊紹坐在化妝間裡卸妝的時候，依舊是滿頭大汗。他看起來好像很疲憊，但是一雙眼睛卻閃閃發亮。
——他有預感，自己抓住了一次絕無僅有的好機會，葉若笙這個導演，說不定真的能夠再一次的成功。
「你在幹什麼呢？」
驀地，化妝間的門打開了，楊紹回頭一看，只見富江正依立在門口，從鏡子裡面看著他。
楊紹臉又紅了一下，趕緊低下了頭：「我在卸妝。」
富江走進屋來，在楊紹的身邊坐了下來，她交疊著雙腿，姿勢慵懶優雅：「沒關係，你卸你的妝，我只是想來問你一件事情。」
楊紹點點頭，這才又繼續開始卸妝。只是整個過程中，楊紹都盡量避開了富江的眼睛。
富江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還是結婚了？」
楊紹手上的化妝棉差點沒戳到眼睛裡去，他嚇了一跳：「富江小姐，我還是單身……我沒有女朋友和老婆的，這話不能亂說。」
沒有？不可能。富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真的？你沒有騙我？」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直視著楊紹的眼睛。楊紹的眼神來回掙扎，最終他猛地轉過了頭，帶著些許狼狽：「真的，我……一直單身。」
……一直單身，還能夠掙脫她的魅力？
富江更困擾了。
心裡面沒有摯愛，卻能夠從她的魅力當中掙脫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
而且就在剛剛，他甚至又一次掙脫了。
「富江小姐，我很期待明天和你的對手戲，那我就先走了。」楊紹放下了手裡面的卸妝棉，對著富江笑了笑，當他的眼神下意識地落在富江的臉上的時候，楊紹呼吸一窒，緊接著便趕緊離開了。
富江坐在化妝間裡的位置上，在楊紹走了之後，喃喃自語道：「是我失去魅力了嗎？還是這麼多年沒有出現在人間，人們的審美已經開始不一樣了？」
「你知道原因嗎？貞子？」
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兒的貞子看著富江，沉默著搖了搖頭。
富江瞥了她一眼，站起身來：「行了，不和你多囉嗦，趕緊走吧，我還要回去睡美容覺，護理我的皮膚，畢竟我將來，可是要做大明星的。」
——
電影拍攝的第二天，終於輪到女主角富江出場了。
富江今天早早地就到達了拍攝地點，當她出現在化妝間裡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富江自己對這種事情早就已經習以為常，她戴著墨鏡左顧右盼了一下：「為什麼我的化妝間不是獨立的一個人？我可是女主角，還要和別的演員共用一個化妝間嗎？」
「是是是！怎麼能讓富江小姐和其他人用一間化妝間呢！」負責服化道的人自然是富江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快！趕緊給富江小姐騰出一個新的化妝間來！」
「還有這些衣服，看起來也太老土了，我要穿名牌！大牌！最新的那種！」
「是！我們馬上去找！」
葉若笙到達的時候，就看到整個劇組雞飛狗跳，而富江則穩穩地坐在喧鬧的中心，看起來不像是來拍戲，反而像是來度假的。
「完了，我忘了這姐姐的性格……」葉若笙一拍腦門，趕緊走到了富江的面前，「別鬧了，咱們要趕緊準備拍攝了。」
富江喝著天然果汁，坐在舒適的沙發椅上，懶洋洋地說道：「好的，我不是在化妝嗎？」
葉若笙看著富江臉上那為她增添光彩的妝容，嘆了口氣：「不，你今天要拍的鏡頭……不是這樣的。」
富江：？？？
「還有，你的衣服，也不能穿成這樣，」葉若笙撓了撓頭，喊來了幾個女性工作人員，「麻煩你們去拿來，然後再給她重新上妝吧。」
「這是什麼東西！」一切準備好了之後，富江尖叫著看著身上的衣服，那表現彷彿有一團爛泥糊在了她的身上一樣，「還有這個妝！！這都是什麼！」
葉若笙微笑著看著富江：「這是你的戲服啊，劇本你不是都看過了嗎？」
「可……可那些不是應該用特效來做嗎！」富江都快瘋了，「為什麼要給我穿這樣的衣服！太醜了！」
葉若笙看著她那副抓狂的樣子，反而樂了：「你不希望把你的美貌藏在這些東西後面嗎？等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再展露出來，這才是最讓人喜歡的，也最會讓人震驚。」
富江動作一頓。
「劇本你如果沒有看過的話，現在再看看也來得及，」葉若笙說道，「演員嘛，總是要接受自己進入不同的角色的。」
「還是說，你希望讓他們就因為你的臉，才會喜歡你呢？」
富江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之後低聲說道：「行，我拍。」
「很好，」葉若笙拍了拍手，「都動起來！馬上就準備開始拍攝！」
在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之後，葉若笙坐在了監視器後頭，對著場內一聲喊：「action！」
今天是棚內拍攝，實驗室一樣的場景當中，不時地有人來來回回的走動著。那些人全都穿著白大褂，頭上戴著古怪的面罩，將自己渾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
而在這樣的一個巨大的實驗室當中，擺著一個足足有兩人高的透明試驗灌，罐子裡面裝滿了如同泥漿一樣的液體，在莫名的力量下，不斷地翻滾著。只是看上一眼，就叫人心裡面生出了厭惡的心情。
「數據核對！離子交換的結果是多少？」
「等電點的結果，純度是多少？」
「很好，還有最後的調試，都做好了嗎？」
實驗室當中，有一個領頭一樣的人正在不斷地指揮著，而那個人正是楊紹。
他面色冷漠，正在中間發號著施令。所有的實驗員全都聽從著楊紹的指令，整個實驗室裡面除了楊紹的聲音，便只剩下了別的實驗員做實驗的聲音。
坩堝裡藥品的咕嘟聲、實驗時藥品互相疊加的反應聲，以及冰冷的機器運轉的聲音，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將整個現實襯托的無比冰冷。
葉若笙也讓燈光師打冷光，為的就是襯托一下實驗室場景的機械感。
楊紹站在屋子中間，他死死地盯著罐子裡面翻滾著的泥漿：「一號，開始下罐。」
一號機械把手邊，立馬就有實驗員按照楊紹的話，拉下了把手。
古怪的藥品瞬間就被注入到了實驗罐當中，那充滿了實驗罐的泥漿開始彷彿有生命一樣，瘋狂地掙扎了起來。它在那實驗罐當中左支右突，就好像是一頭野獸尋找著自己的求生之路。
「二號三號，聯合下罐！」
看著眼前那一團東西的掙扎的模樣，楊紹不僅沒有後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四號！下罐！」
隨著最後的三個實驗罐裡的藥物注入到了那個巨大的實驗罐當中，那一團爛泥一樣的東西突然開始縮小凝聚。原本充斥著發酵罐的液體慢慢地濃縮，最後，那些泥漿只縮成了小小的一團，顏色也變得黝黑了許多。
那一團泥漿不再掙扎，它慢慢地縮在那巨大的實驗罐裡，開始如同心臟一樣跳動了起來。
這東西看起來十分的噁心，但是楊紹卻像是見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痴迷地走到了實驗罐的面前：「這就是……我們所做出來的，最偉大的東西。」
「太美了。」楊紹似乎被迷花了眼，「太美了，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最美的東西。」
「好，卡！」葉若笙一聲令下，實驗室的裡的演員們迅速撤了出來，而實驗罐裡的機械道具也被換掉了，換成了穿上了戲服的富江。
葉若笙囑咐道：「你不用說什麼台詞，坐在那兒就行了，記得不？」
富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知道了。」
道具迅速地被更換好，富江站在了那實驗罐當中。她背對著眾人，下巴一揚：「開始吧！」
葉若笙笑著搖了搖頭：「action！」
這一次的鏡頭當中，並沒有出現楊紹。而是直逼那巨大的實驗罐。在那實驗罐當中，原本的泥漿已經消失不見，存在的則是一個渾身披滿了泥漿色彩的女人。那個女人的頭髮從黑色一直延續到了褐色，最後淹沒在那些泥漿當中。她跪坐在一片泥濘裡，卻難掩曼妙的身姿。
周雲川蹲在葉若笙的旁邊，看著拍攝的那些畫面，一時間不知道，葉若笙究竟想要拍什麼東西。
「但是還蠻噁心的。」周雲川喃喃自語——在他的視角裡，一堆肉塊被泡在泥濘當中，叫人見之不忍直視。
而監視器的畫面當中，一直背對著鏡頭的富江也慢慢地站起來。她從那些骯髒的汙穢裡慢慢地起身，身上的戲服也被泥漿黏著一點點地脫落。最後，在她完全站起來的時候，露出的便只是瑩白色的身軀。
一時間，場內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因為面前的這一幕實在是太美，美的讓人幾乎失去思考能力。
而沒有受到影響的葉若笙十分滿意，她才不管工作人員怎麼想，直接喊道：「卡！」
富江不錯嘛，果然一段時間的培訓還是有效果的。
第36章 三十六、中二病無法治癒
富江在聽到這個鏡頭拍完了之後, 趕緊就掙扎著爬了出來。她只有後背是光裸著的，前頭還貼了一些衣服來遮擋自己。只是不管怎麼樣, 富江還是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了那些泥漿。
「髒死了，髒死了！」富江快要抓狂了，「太髒了！我完美的形象全都被破壞了！葉若笙你這拍的都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我坐在這種骯髒的東西裡面！」
葉若笙對於富江的抱怨充耳不聞，她笑呵呵地看著監視器：「可以的，今天的進度意外的好，這個鏡頭成功了，不用再拍了。」
富江更不滿了：「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葉若笙敷衍地點點頭：「好好好, 你不用再泡在那個道具裡面了……哎呀又不髒, 只是一些巧克力醬，聞起來還甜甜的呢, 你現在一定很好吃。」
富江一愣，她下意識地嗅了一下自己，緊接著便變得愈發的憤怒：「我要洗澡！！」
一番喧鬧之後, 富江被帶下去洗漱了, 而葉若笙也開始安排工作人員轉換場景。楊紹依舊穿著白大褂, 只是臉上爽朗的笑容看起來沒有了剛剛的那副冷酷感：「葉導，咱們繼續吧。」
葉若笙拍了拍楊紹的肩膀：「小伙子拍戲真的不錯，就這個勁頭把握住，等會兒我們拍你和貞子的對手戲。」
一直跟在葉若笙身邊的貞子聽到葉若笙提到了自己, 便對著楊紹點了點頭。她一頭的羊毛卷也已經被化妝師無情地拉直，恢復了之前的黑長直。
「貞子的演技很好的，」葉若笙對貞子從來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你們可以先對一下戲。」
楊紹是個好演員, 對於導演的建議從善如流, 很快, 他就和貞子到一邊對戲去了。
葉若笙趁著這個機會坐在椅子上，舒了口氣，剛想拿起水杯，卻有人先一步給她遞了過來：「忙了一個早上，喝點吧。」
葉若笙接過水杯，瞥了周雲川一眼：「……無事獻殷勤，肯定有鬼。」
周雲川看了看不遠處的貞子——可不是有鬼麼，還有兩個，都是猛鬼。
「是……我想和你說個事兒，」周雲川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摸了摸鼻子，「我哥哥打算明天來看一看。」
葉若笙差點沒把嘴巴裡面的水噴出來。
「周衛海要來？」葉若笙驚了，「他不是很忙的嗎？」
儘管周衛海是個中二病，但是人家畢竟是個集團老總，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才是周衛海的正常生活狀態。
周雲川聞言，撓了撓麵皮：「嗯……他說他想來參觀一下片場，如果拍電影簡單的話，他也想拍個電影。」
葉若笙：？？？
她都不知道應該吐槽周衛海的突發奇想，還是應該吐槽他的頭腦簡單。再說了，周衛海想要拍什麼？奧特曼大電影嗎？
「……好吧，」葉若笙嘆了口氣，「我會準備好的。」
畢竟人家周衛海有錢還給她投資，金主爸爸必須得好好地供著。
只是想到周衛海的那個浮誇的風格，葉若笙就覺得腦袋疼。坐在那兒想了想，葉若笙面無表情地看向了周雲川：「你明天要陪我一起接待你哥哥。」
周雲川：……
「別說關你什麼事，誰讓他是你哥哥呢，」葉若笙一眼就看穿了周雲川的想法，堵住了他的話頭，「就這麼定了。」
於是，當最後一個鏡頭開始拍攝的時候，楊紹和貞子敏銳地察覺到，葉若笙和周雲川兩個人之間好像又什麼隱形的電光在閃爍。
「看什麼看，別看了！」葉若笙舉著大聲公，語調嚴肅，「各就各位，預備！」
「action！」
依舊是剛剛的那個實驗室，但是現在躺在試驗台上的，卻換成了貞子。
貞子長髮覆面，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裸露在外的肌膚上，被寫滿了詭異的花紋和文字。
楊紹穿著白大褂站在一邊，看著躺在實驗台上的貞子，眼神中是止不住的狂熱：「這就是病毒的本源……廢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終於將她抓到了。」
「一個病毒以人體作為寄託，還能夠通過電子媒體來進行感染……太神奇了，這是多麼偉大的生命跡象，我一定要將它研究出來！」
說著，楊紹便對一邊的實驗員們命令道：「開始實驗吧！」
頓時，貞子的身上就被貼上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儀器。這些複雜的儀器嗡嗡地運轉著，每一個錶盤上都在顯示著看不懂的數據。
而在貞子的血管當中，也插著抽血的管路。黑紅色的血液順著管道，一點一點地向上攀爬著。楊紹死死地盯著那些血液，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的珍寶。
「有了這個……我就可以研究出，全新的生命模式。」楊紹低聲說道，「超脫一切的、令所有人都震驚的生命！」
而鏡頭也在這個時候轉向，最後停留在了楊紹背後那個巨大的實驗罐上。
實驗罐中，正盛放著一些泥漿，這些泥漿此刻全都十分平靜，只是偶爾會湧動一下，才能顯示出一點點的活性來。
楊紹回頭看向實驗罐，眼神微動。而就在這個時候，躺在實驗台上的貞子，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卡！」葉若笙喊了停，「很好，貞子你先別忙著起來，我們補拍幾個特寫鏡頭。」
「來各部門準備，action！」
——
第二天的時候，影視基地的門口出現了一輛和環境格格不入的勞斯萊斯幻影。
車裡，周衛海穿著一身漂亮的西裝，頭髮梳成了大人模樣，臉色也十分的嚴肅，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正經的總裁。
只是他不能開口，一開口就破功了。
「哼哼，這就是傳說中的拍攝地點嗎？」周衛海從車窗裡看著外面，眯了眯眼睛，「果然，比起我們家還是差得遠了。」
開車的正是十年如一日給周衛海服務的老李，聽了老闆的話，老李一點額外的表情都沒有——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
「周總，我們該下車了，」老李說道，「咱們這個車停車很麻煩的，得趕緊找個地方才行。」
周衛海一愣：「隨便停不行嗎？」
「不行，我現在要去地下車庫搶停車位了，」老李說道，「所以麻煩周總你現在這兒下車吧。」
周衛海愣愣地下了車，看著老李開著勞斯萊斯一路絕塵而去，一直到看不見車的背影了，周衛海才想起來——等等，他還沒有告訴周雲川他已經到了呢！
只是現在也已經來不及了，周衛海想了想，還是掏出了手機，給周雲川打了電話。
片場裡，周雲川正蹲在葉若笙的身邊。兩個人一坐一蹲，誰都沒有說話。
霍白則坐在一邊，和富江小聲逼逼：「這兩個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早上從到了片場開始，就一直是這副樣子……活像是有誰欠了他們錢。」
富江看了那兩個人一眼，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只要好好地拍戲就行了。」
富江現在還對葉若笙給她穿那種爛泥裝而感到耿耿於懷——她可是富江！她這樣的美貌，應該配上世界上最華麗的衣服和珠寶才對！
怎麼可能是爛泥呢！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突然，周雲川的手機響了起來。
頓時，周雲川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手機掏了出來。葉若笙湊過去一看，兩個人同時對視了一眼，最後嘆了口氣。
葉若笙擺了擺手，周雲川面無表情地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立馬就傳來了周衛海的聲音：
「我愚蠢的弟弟……」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立馬把你拉到黑名單，」周雲川板著臉，「你人在哪兒？」
周衛海被周雲川噎了回去，愣了一會兒才說道：「像我這樣守時的人，當然是早早地就到了大門口。只是你們這個地方實在是有些混亂，讓我一時間也摸不著頭緒。」
來的這麼快？葉若笙趕緊給周雲川做了個手勢，周雲川點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對著電話那頭說道：「迷路了？迷路就說迷路，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周衛海：……
「……也不能算迷路吧……」周衛海吭哧吭哧地憋了半天，才憋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我只是有點不知道往哪兒走……」
周雲川嘆了口氣：「你就站在你現在的位置，不要亂動，我出發去找你。」
周衛海皺了下眉頭：「你來找我？你的眼睛沒問題嗎？」
上次聽弟弟說，他從葉若笙那兒弄來的東西已經消耗完了。
周雲川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富江：「……嗯，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雖然之前罩著整個劇組的貞子不在，但是這次的富江也沒有差到哪兒去……
周雲川抬頭看了看頭頂上那如同泥漿一樣扭曲骯髒的「保護罩」，幽幽地嘆了口氣：「不僅沒事，我還挺安全的。」
富江似乎是感覺到了周雲川的目光，她茫然地看向周雲川，而周雲川則一手舉著電話，另一隻手向富江比了一個大拇指。
富江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她看了看周雲川，覺得這人可能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或者精神有什麼疾病。
周衛海聽周雲川這麼說，便放下了心來，同時中二的情節也開始返潮：「那既然這樣的話，我現在就在太陽指引的道路上，你快些過來吧，少年。」
周雲川沒有回答，而是一臉麻木地掛了電話。葉若笙見他掛了電話，便問道：「你哥哥現在在哪兒？」
周雲川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東門。」
「我去接他，」周雲川站起身來，「你這邊……你看著辦吧，總之還是打消他拍電影的念頭比較好。」
面對周雲川話裡似有若無的深意，葉若笙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對著周雲川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交給我吧。
在這一個瞬間，兩個人做到了心意相通，一致對外。
第37章 三十七、大周小周
就在周雲川準備走的時候, 葉若笙又叫住了他：「這兒離東門還是遠了點，車給你。」
說著，葉若笙扔給了周雲川一把鑰匙：「車就在外頭, 你找個工作人員帶你去就行, 大家都認識的。」
周雲川也沒有多想, 衝着葉若笙點點頭, 拿著鑰匙就走了。
等周雲川離開了之後，霍白才湊了過來, 他滿臉的一言難盡：「……周衛海要來？」
霍白和周衛海接觸的不多，但是對於周衛海的特殊之處也算是有所耳聞。今天聽到這兩個人說周衛海要來，霍白頓時覺得有點難辦。
葉若笙很冷靜：「沒事，你交給我好了……我不行的話, 周雲川肯定有辦法治他哥哥的。」
霍白心裡面略顯擔憂的，但還是沒有閉上了嘴巴。
——
周衛海穿著西裝，站在東門口，頭髮已經被風吹得有些凌亂了。
保持了半天的英俊瀟灑之後, 周衛海終於開始覺得累了。不僅累, 還很熱。儘管這個天氣有風吹過，但是秋老虎還是很可怕的。
周衛海想要坐下來，更想要回家看火影忍者。只是他還沒有視察過周雲川的工作, 再說了……老李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怎麼還沒過來。
好熱, 好累, 肚子也有點餓了。
周衛海噘著嘴蹲在地上, 抱著手機開始玩開心消消樂, 打算消磨一下時間。
就在他蹲在原地等待的時候, 背後有個人喊了他一聲：「周總？」
周衛海回頭一看, 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正站在那兒，看到他似乎很驚訝的樣子：「周總你怎麼在這兒？」
周衛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蹲著，便趕緊站了起來。他乾咳了一聲，簡短地說道：「等人。」
「哦，」年輕人恍然大悟，他上前兩步想要和周衛海握手，「周總你好，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吳深利。」
周衛海下意識地往後一躲，躲開了吳深利的手。吳深利僵了一下，但還是無視了這件事情。他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周衛海：「周總，你想要去哪兒，我帶你去好了。」
周衛海先是一喜，緊接著就又想到了剛剛周雲川在電話裡面囑咐他的話，情緒又一次低了下去：「不了不了……我弟弟馬上就來接我了，不用麻煩。」
說著，周衛海便又一次低下了頭，開始玩起了消消樂。
周衛海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一邊的吳深利卻有點皺起了眉頭。
——傳說中的周衛海周總，果然有點難接近。
儘管表現得很有禮貌，但是實際上卻拒人於千里之外……吳深利暗自思忖了一下，覺得不能夠就這麼放棄。
他已經聽說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專門投資了一家影視公司，幾乎就是掛了個名，其他的事情全都丟給了葉若笙和他弟弟周雲川兩個人。
那個葉若笙都可以，那我應該也可以。
想到這兒，吳深利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一點：「那週總，我去給你買瓶水來吧，你在這兒等了有一會兒了，肯定口渴了吧。」
周衛海聽到這話，倒是猶豫了起來——一瓶水，應該沒有什麼吧……而且他確實有點口渴了。
「那……也行，」周衛海點點頭，「麻煩了。」
吳深利便喜滋滋地去買水去了，買水之前，他還關心地對周衛海說道：「周總，麻煩你就在這兒等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周衛海點點頭，吳深利這才離開了。
吳深利離開了沒一會兒，周衛海手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趕緊按下接聽鍵：「喂？雲川？」
「你人呢？」電話那頭，響起了周雲川的聲音，「我馬上就到東門了。」
周衛海趕緊說道：「我從未離開過，一直在原地等……」
「行，我知道了，我已經看見你了。」周雲川一下子就掛了電話，緊接著，周衛海的背後便響起了周雲川的聲音：「我到了，快上車吧！」
周衛海高興地轉過身，尚未來得及和周雲川打招呼，表情便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周雲川正騎在一輛小巧的電瓶車上，頭上戴著一個粉紅色的頭盔，頭盔上還有個同樣戴著頭盔的小黃鴨，小黃鴨頂上的竹蜻蜓此刻還在迎風轉動著。
周衛海驚訝地看著周雲川，周雲川則黑著臉：「……看什麼看？」
其實一開始拿到葉若笙給的鑰匙的時候，周雲川也以為是汽車。當工作人員把他帶到了那輛電瓶車前後，周雲川就知道葉若笙這個傢伙從來都不會按常理出牌。
——他都懶得去問葉若笙是不是在耍他，反正不管怎麼問，葉若笙肯定是睜著眼睛一臉無辜：「電瓶車不是車嗎？」
只是周雲川在看到那個粉紅色的頭盔後，終於支撐不住了，他決定這個車他一定要騎，不僅要騎，還要讓周衛海也跟著坐才行。
——都是周衛海的錯！
「……雲川，你這個車，很有個性。」周衛海難得地說了人話，很明顯，他也被弟弟騎著的車給驚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周雲川翻了個白眼：「劇組裡沒有別的空閒的車了，就這麼一個，你不就一個人嗎？這個車也能帶你進去。」
然而令周雲川失望了，周衛海不僅沒有表現出反對的意思，反而對眼前的小電瓶車很感興趣，當聽到周雲川說要用小電瓶車帶他走的時候，周衛海的高興簡直溢於言表：「真的？那我們趕緊走吧。」
周雲川：……
更生氣了怎麼辦！
「……上車吧。」周雲川死死地盯著周衛海看了半天，最後還是讓他上車了。周衛海興高采烈地坐在了後面，還接過了周雲川手裡的另一個粉色頭盔，十分自覺地戴在了腦袋上。
周衛海準備好了之後，拍了拍周雲川的肩膀：「走吧！」
「我又不是你的司機。」周雲川抱怨了一句，還是乖乖地發動了小電瓶車，帶著周衛海往劇組的方向而去。
於是，當吳深利買完了水回來的時候，只發現了空無一人的東大門，其餘什麼都沒有看到。
而坐在周雲川身後的周衛海則在途中摸了摸腦袋——好像忘掉了什麼事情？
算了，不重要。
——
葉若笙剛剛結束了一場拍攝，場務就跑著來找她了：「葉導，大周總和小周總到了。」
「哦，」葉若笙應了一聲，放下了手裡面的導筒，「……你怎麼了？這個表情是怎麼回事？」
場務的臉上十分糾結，五官幾乎聚集在了一起，但是看起來好像又在笑，那叫一個扭曲。
聽到葉若笙的問話，場務用一種控訴的眼神看著她：「……葉導，不是你讓小周總去騎電瓶車的嗎？你應該知道的吧。」
啊，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葉若笙突然來了興趣，她招呼了一下身邊的霍白：「走走走，帶你看熱鬧去。」
霍白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葉若笙往外面走去。
等走到了外頭，看到了眼前的景象，霍白就明白了。
——只見遠處，一輛電瓶車正衝着這邊疾馳而來，車上還坐著兩個人。由於電瓶車小了點的緣故，車上的兩個大男人坐著似乎有些擁擠，特別是後座的那一個，兩條腿簡直無處安放。不是周家兄弟倆又是誰？
而兩個男人的腦袋上，兩個小黃鴨迎風吹拂，看起來十分的顯眼。
周雲川悶頭騎車，臨了快要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忽地一個甩尾，完成了漂亮的漂移停車。而周衛海則哈哈樂：「可以可以，這車我喜歡，回頭我也買一輛。」
霍白：……
這畫面可太和諧了，特別是在坐在電瓶車後面的那一位還穿著西裝的情況下。
「喲，葉導，」周衛海戴著頭盔，衝着葉若笙揮了揮手，「好久不見了。」
看著周衛海純良的笑臉，葉若笙的良心迅速地痛了一下，緊接著便又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周衛海下了車，走到了葉若笙的面前：「這兒就是……你們工作的地方？」
葉若笙點點頭：「我已經聽小周總說了，您是想要看我們電影的拍攝過程是吧？」
周衛海應了一聲：「如果拍電影簡單的話，我也想拍一個。」
怎麼可能簡單啊！
現場的所有人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全都在心裡面不約而同地吐槽。
只是現在面對的是金主爸爸，饒是葉若笙無法無天慣了，此刻也只能夠多給周衛海展示一下拍攝的不容易之處。
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葉若笙對著周雲川使了個眼色。
——你還不趕緊進去，看看都安排好了沒有。
周雲川準確接收到了葉若笙的意思，他對著葉若笙比了個ok的手勢，便偷偷地先溜了進去。
葉若笙則對周衛海笑道：「大周總，我們先進去看看吧。你對劇組還不熟悉，有些地方我先給你介紹一下。」
周衛海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自己，他興高采烈地就跟在葉若笙的背後，往劇組裡走去。
——
進了劇組的場地之後，周衛海先看到的，便是在不停地來回穿梭忙碌著的工作人員。整個劇組就像是一台大型的精密儀器，儘管現在操作者葉若笙沒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依舊在按部就班地運轉著。
「其實我們的劇組不是那麼的大，但是也算是一個中型的電影劇組了，」葉若笙對周衛海說道，「不過我作為導演，其實並不用管那麼多的事情。」
周衛海一愣：「那平時劇組裡的事情都是誰來管？」
「製片人啊，」葉若笙指了指一個方向，「就那邊。」
周衛海順著葉若笙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小群人聚在一起，那些人男女老少全都有，但是都有一個特點——頭髮不是很多。
「製片人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工作也很忙，所以……」葉若笙頂著周衛海疑問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後聳了聳肩。
周衛海聽了這話，再看那些人的時候，眼神就很驚恐了——當製片人，會掉頭髮嗎？
「其實今天我們還有拍攝的工作要做，」葉若笙見周衛海心裡已經起了點別的心思，便接著說道，「大周總，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那我和霍白就先繼續工作，正好也方便你在一邊看看。」
周衛海趕集說道：「嗯，你忙你的去吧。」
葉若笙重新坐在了自己的導演椅上，而對面，富江等人已經準備好了。
臨上場前，化妝師還和富江確認了一下：「你抱著的那個東西是道具，到時候別被嚇到啊。」
富江對著化妝師嫵媚一笑：「放心好了。」
這東西老娘不知道見了多少次了，還能被這嚇到？
葉若笙一投入到工作當中，便立馬恢復了平日的狀態。她舉著大聲公喊道：「各部門準備！1，2，3，action！」
只見富江穿著一身華麗的衣裳，背對著鏡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在富江的面前，擺著的則是一個巨大的寶座。
整個場景是一片空白，只有中間的那一個寶座是紅色，在白色的襯托下，紅色的寶座看起來如此的顯眼。
只是在這樣的場景下，整個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富江從始至終都沒有露出自己的臉，只是光看她的背影就能夠看出來，她是一個絕世美女。
「很好，現在鏡頭往後拉。」葉若笙小聲地指揮著，攝影將鏡頭後拉，下一秒，那白色的場景便被打破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實驗室的內部空間。
實驗室外，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正排排站在雙面鏡前。他們全都盯著房間裡的女人，一動不動，現場只能夠聽到清晰的呼吸聲，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就在這時，實驗室裡的富江突然一個趔趄，不小心跪倒在了寶座前方。而她手不知道按在了什麼地方，頓時，寶座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面巨大的鏡子。
而鏡子裡倒映出的，並不是富江美麗的臉，而是一團烏黑發臭的爛泥。那一團泥在不斷地掙扎著，彷彿要從實驗室裡衝出來一樣，叫人看了便覺得噁心。
實驗室外，楊紹看著鏡子裡的景象，低聲說道：「這就是……感染。」
第38章 三十八、雞同鴨講
「卡！」葉若笙喊了一聲, 「來繼續，下一條！」
第二條的場景依舊是在實驗室內，只是打光迅速變暗, 而實驗室也被道具師迅速破壞, 表現出了一種破敗的感覺來。
楊紹穿著白大褂站在中間, 而他的對面還有一個握著一根長管的工作人員，在楊紹的背後，則是一塊綠幕。
周衛海很好奇：「這就是要做特效的部分？」
周雲川點點頭, 不置可否：「特效其實也要結合一點現實場景，不過……有些畫面還是實拍的時候更有震撼力。」
很快, 周衛海就知道周雲川的這個話是什麼意思了。
只見葉若笙舉著大聲公：「管道準備好，對準楊紹的臉！楊紹！等會兒不要抵抗, 你要盡量表現的掙扎但是卻無力掙脫的感覺, 知道嗎？」
楊紹鄭重地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黑漆漆的管道，他覺得自己好像面臨了演藝生涯的第一個黑洞。
「好, 3，2, 1, action！」
隨著葉若笙的一聲令下, 只見那工作人員手裡面拿著的管道突然猛地湧出了大量的褐色液體！那液體就好像是瀑布一樣, 直接就傾瀉了出來，劈頭蓋臉地打到了楊紹的身上。
而楊紹則雙手抓著那根管道，臉上神情儘管被褐色的液體所掩蓋, 但是也可以看得出來劇烈的驚恐。他拚命地想要將管道給推遠, 但是又一次次地被管道逼近。
一時間, 楊紹和那管道鬥爭的難解難分。
周衛海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 總算是看出了一點門道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左右互搏之術嗎？」
「只是一個鏡頭，回頭還要再拍好幾條的，」周雲川淡淡地說道，「然後再經過導演或者剪輯師的手剪輯在一起，才能夠看到一個完整的畫面。」
周衛海若有所思。
就在這個時候，楊紹和管道的爭鬥好像到了白熱化，突然那個管道一下子被塞進了楊紹的嘴裡，楊紹瞪著眼睛，有心想要將那管道拽出來，卻被逼著大口地吞嚥著。
周衛海：……
麻了呀！！拍電影要這麼拚命的嗎！是他的問題還是周圍人的問題？那管子裡的東西是真的能吃的嗎！
一時間，周衛海的腦袋裡面被各種問號迅速地塞滿，緊接著又一個個的消散——不是不想問，主要是楊紹已經開始往外吐了。
……天哪！
周衛海的腦子在經過了大量的鬥爭之後，最後只剩下了這兩個字。
只見楊紹在將那些東西吞下了之後，管道很是時候地被拉了開來，緊接著那個工作人員就用很平的腔調說道：「富江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只要你願意看一看，你就能夠感受到富江的好了。」
說完，那工作人員便功成身退，帶著管道離開，而楊紹在原地癱了一會兒之後，突然爬了起來，衝向了一個角落的櫃子。只見他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針管，猛地往大腿上一扎，將不知道什麼藥水推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楊紹才算是真的躺了下去。
只是看著天花板的他，有些失神，最後的鏡頭，定格在了楊紹的側臉上。
「我到底……做出了一個什麼怪物？」
「卡！」葉若笙很是時候地喊了卡，而一邊的工作人員也紛紛拿著水和毛巾圍了上去。楊紹笑著對他們擺擺手，不過還是將嘴巴裡面的東西給吐了個乾淨，最後還用水漱了漱口。
只是葉若笙並沒有放過他：「楊紹，咱們再拍一條，剛剛這個地方你來看看，是不是有點表現不對。」
楊紹聞言，趕緊湊到了監視器的面前。他和葉若笙兩個人一起看了剛剛的回放，楊紹最後撓了撓後腦勺：「好像是不太好……那行，咱們再來一遍吧。」
這邊導演和演員兩個人其樂融融，那邊周衛海躲在周雲川的背後，滿臉都是驚恐。
「……這就是拍攝現場嗎？」周衛海艱難地咽了口口水，「果然世界上總是有許多，我無法涉及到的神奇的領域。」
周雲川冷笑了一聲：「害怕了？害怕了就趁早地打消你那個拍電影的念頭，畢竟你要知道，這些個東西都是導演要親自上陣感受一下的。」
周衛海：？？？
其實是騙他的，葉若笙根本沒有上陣感受過，只是嘗了嘗那管道裡的巧克力牛奶的味道而已。
就在這時，葉若笙拍了拍手，「各部門準備！」
周衛海站在一邊，看著葉若笙行雲流水的操作，一時間有些感慨：「能力強的人站在什麼地方，都是這麼的厲害。」
「不，這叫術業有專攻，」周雲川無情地拆台，「要是讓你來的話，你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
周衛海：……
他小聲地嘟囔：「不至於吧……」
周雲川瞥了他一眼：「那就再看看唄，你自己心裡面有數就行。」
說著，那邊葉若笙第二遍也已經拍完了，不過這一次楊紹忘詞了，於是又拍了第三遍。
最終，這一條連續拍了五遍才算過。別說葉若笙了，連周衛海都跟著鬆了口氣。只是還沒有等他放下心來，葉若笙便繼續開始拍攝下一條了。
拍攝中間，葉若笙不斷地來回奔波，不僅拍攝了好幾條，還親身上陣，教導演員應該怎麼去表現這樣的場景，忙得就像個陀螺。
周衛海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周雲川倒是隱隱約約地明白了葉若笙的意思——讓周衛海明白有多麻煩，就會自己放棄了。
終於，早上的拍攝結束了，劇組的成員高興地四散開來去吃飯，葉若笙也打算找個地方隨便對付一下，卻被周雲川賊眉鼠眼地給叫走了。
周雲川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葉若笙手裡面還捧著一盒炒麵，一邊吃一邊問他：「什麼事兒啊？」
「你這個方法不錯，」周雲川罕見地打起了精神，「我哥哥已經有點放棄的意思了。」
葉若笙爽朗地笑了笑：「那是自然的，只要我出馬，有什麼事兒不是我能夠辦成的？」
再說了，她展示的就是自己的日常社畜狀態……忙得像一頭拉磨的驢，這就是電影工作者。
「楊紹吞的那個是什麼東西？」
「便宜的巧克力牛奶，不會讓人有什麼問題，只是喝多了會有點撐。」
兩個人一個站一個蹲，周雲川抱著雙臂依靠在牆上，嘆了口氣：「周衛海其實也就是一時間突發奇想，真讓他拍電影，也不一定就拍……其實是個好人。」
葉若笙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你自己的哥哥，你怎麼好像和他很生疏？這話還要當著我一個外人的面來說，聽起來真的蠻奇怪的。」
葉若笙說這話是無心，然而周雲川聽了之後，卻是渾身一僵。
「怎麼了？」葉若笙敏銳地察覺到了周雲川情緒上的變化，周雲川卻低下了頭，含糊著說道：「沒什麼……小時候的事情了。」
——
「雲川和葉導怎麼不見了？」
周衛海原本是打算找他們兩個一起吃午飯的，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兩個人一轉眼就不見了。
周衛海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有心想要找一找，又不知道應該上哪兒去。
而與此同時，吳深利也終於找到了劇組的所在地。
他手裡面還拎著給周衛海買的水，只是整個人汗流浹背——從東門口走到這邊來，路途實在是有些遙遠，吳深利要不是憑著一股氣在堅持，早就在中途就把水給喝了。
——他明白的，電影裡面的那些總裁，全都是靠小細節來考驗別人的。周衛海消失不見了，肯定也是給自己出了一個題目！只要自己找到周衛海，他就可以獲得機會，走向成功了！
吳深利根本就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性，主要是周衛海這樣有錢的大金主實在是難得遇見，吳深利潛意識的就不想放棄。
只要周衛海願意投資，不只是他，連帶著他的大伯，都要吃他的好處！到時候吳深利在電影圈兒裡，也算是有了話語權。
這簡直是吳深利夢寐以求的，至於他拍的電影會不會成功，反而不在吳深利的考慮範圍之內。
當他站在劇組門口的時候，吳深利終於見到了他一直想要見的周衛海。只見周衛海站在劇組的空地當中，看起來好像在巡視著。
……不愧是周總，就連在自己投資的劇組，都不忘了工作！
吳深利眨了眨眼睛，趁著劇組的人都在吃午飯休息，便找個空隙偷偷地溜了進去。
周衛海還在思考弟弟和葉導上哪兒去了，突然背後有人拍了他一下。周衛海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來：「誰！」
吳深利的大臉一下子就映入了周衛海的眼簾。
他嘿嘿笑著對周衛海說道：「大周總，我……我終於找到你了，我來給你送水了。」
周衛海對眼前的這個人還有點印象，他後退了一步：「……你也是在這兒工作的？」
吳深利腦子轉得很快，他知道自己不能瞎說大實話，直接就滿口承認了：「是是是，我也是在劇組工作的。」
哦，原來是葉導的人啊。周衛海這才沒說什麼，只是依舊沒有將吳深利手上的水給接過來：「早知道剛剛就讓你帶我來劇組的，省的我弟弟還要跑那一趟。」
「是啊是啊，」吳深利抿了抿嘴，又殷勤地招呼道，「大周總，你在這兒做什麼呢？快些坐下來吧。」
周衛海嘆了口氣：「人生還是需要站立，光坐下看不到高峰。」
吳深利：？？？
沒有了周雲川，周衛海的話就好像是上了密碼的電腦，誰都沒辦法解答。
就在吳深利努力地想要找話題的時候，那邊周衛海突然問道：「你知道我弟弟和葉導上哪兒去了嗎？」
吳深利眼睛一亮，他看了周衛海一眼，嘿嘿笑道：「大周總，您這就有所不知了……葉若……葉導和小周總，關係其實很好的。」
吳深利自忖這話也不算是空穴來風，畢竟周衛海的弟弟和葉若笙一起把控雲笙影視這件事情，業內該知道的都知道。
連公司名字都是那兩個人的名字裡選了個字！真的是狗男女。
一時間，金主周衛海在吳深利的眼裡成了可憐的土大款，而周雲川和葉若笙則是聯合起來騙錢的壞人。
特別是周雲川，一定也是被葉若笙那個女人給攛掇了……吳深利又想到了自家大伯和他說過的話。
——葉若笙那個女人，拍電影根本就是胡來，六個卡洛斯獎完全就是走了狗屎運。
這廂吳深利陷入了自己的妄想當中，而周衛海聽了這話，卻是一陣驚喜。
驚得是周雲川這個小子居然開竅了，喜也是周雲川這個小子居然開竅了！
沒看出來啊！
果然，周雲川一直要待在那位葉導的身邊，一是為了關掉自己的陰陽眼，二就是日久生情了吧！
周衛海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有道理，頓時喜氣洋洋了起來。
「那大周總，我……我帶你去找找葉導和小周總？」
「好啊好啊！」
兩個想法迥異的人，在這個瞬間，一拍即合。
——
「這事情吧……很難講。」
周雲川面對著葉若笙，其實有點難以開口。
見鬼這種事情，他當初沒有在最好的時間和葉若笙講，現在就算是說了，葉若笙估計也不會相信，反而還要嘲笑他妄想症晚期。
而且當初周雲川其實是和貞子默契地約定了，不會將這件事情主動告訴葉若笙，除非葉若笙真的察覺到了什麼。
只是葉若笙這個人的心真的太大了……周雲川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缺心眼的女人。
「其實，你們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驀地，葉若笙突然開口了，她吃完了炒麵，擦了擦嘴，「你們有事情瞞著我。」
周雲川心頭一跳，只是面子上依舊鎮定：「是嗎？」
……難道，這個秘密今天，終於要和葉若笙說了嗎？
「沒事兒，你們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來，」葉若笙放下了手裡面的飯盒，她猶豫了一下，試探著說道，「其實你……是不是喜歡阿貞？」
周雲川：？？？
第39章 三十九、全都是誤會
周雲川黑著一張臉看著葉若笙, 他真的很想將葉若笙的腦袋掰開來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是多漂移的思維才能夠想到自己會喜歡貞子？他是那種人嗎？是的話他也沒有那個膽兒啊！
葉若笙還在說著：「阿貞確實是個好姑娘，我有的時候也看到你們兩個人眼神會對上。你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阿貞的吧？」
「……你等一下，」周雲川忍不住了,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貞子了？」
葉若笙：……
「對不起, 我誤會了。」葉若笙認慫認得很快，「那我也只是合理的猜測而已, 不要放在心上啦。」
周雲川都氣笑了，他搖了搖頭：「你的思路總是和別人不太一樣, 這是為什麼？」
葉若笙不以為忤：「我們當導演的, 總是要思維寬廣一點，思維不發散的話, 怎麼拍電影。」
說著，葉若笙將放在一邊的飯盒重新拿了起來：「那你不喜歡阿貞的話,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
周雲川一愣，他想了想：「……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
比起周雲川的扭捏，葉若笙倒是回答的很快：「我喜歡帥的有錢的。」
周雲川失笑出聲：「這樣的男人不好找。」
「我也沒有那麼的挑剔就是了，」葉若笙將塑料袋紮好，「帥的, 有錢的，可以是兩個。」
周雲川：？？？
和周雲川的無聊鬥嘴占了上風, 葉若笙心裡面才算是舒服了：「好了, 我不和你說了，我還得回去拍戲。」
「等一下, 」周雲川出聲叫住了葉若笙, 「你嘴角還有塊醬。」
葉若笙眨巴眨巴眼睛, 先是嘗試著舔一下, 沒舔到之後, 乾脆把臉伸到了周雲川的面前：「幫我擦一下唄。」
周雲川嘆了口氣，從褲兜裡掏出了餐巾紙來，一下子就按在了葉若笙的嘴巴上：「我上廁所剩下的紙，送你了。」
「嗚嗚嗚！」葉若笙想說話，然而周雲川不給她這個機會，只是拿著紙在葉若笙的嘴巴上蹭來蹭去，總歸是不撒手。
氣得葉若笙想打人。
就在兩個人即將動手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響動。兩個人齊齊向那邊望去，只見周衛海雙眼放光地站在那兒，滿臉看到了世界奇蹟的模樣。
而跟在周衛海的身後，還有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很面生沒人認識，但是臉上的表情也滿是驚恐。
「雲川，我不知道……你居然……」周衛海有心想要表現出一點痛心的樣子來，但是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明顯了，「我就說，為什麼你本來是想要宅在家裡面，自從葉導開始拍電影了之後，你就開始天天往劇組裡跑。」
周雲川頭都大了：「不是……我……」
「沒關係的，哥哥都理解，」周衛海人逢喜事精神爽，連說話都不中二了，看起來就像是個老父親一樣，「那既然這樣……哥哥我以後就不來打擾了，相信你們也不想在這兒看到我……那我走了，我走了。」
說著，周衛海一邊往外走，一邊掏出手機打給了老李：「喂？老李？別來了，快去把車開出來吧，咱們回去了。」
「好的老闆，」電話那頭，老李也鬆了口氣，「正好，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車位。」
周雲川僵著手臂，舉著也不是放下也不好，最後還是葉若笙拍了他一巴掌：「醒醒，還不快點追？」
周雲川恍然驚醒，趕緊追了上去。
頓時，場面中只剩下了葉若笙和那個陌生的男人。
吳深利看著葉若笙朝自己走來，一時間有些慌亂，不過很快還是穩住了。他微微仰著下巴，看著葉若笙，不自覺地抿了抿嘴巴：「……葉若笙，我一定不會輸給你的！」
說完，吳深利便腳底抹油，一溜煙地跑了。
只留下葉若笙一個人，茫然地站在原地——這人誰啊？
——
周衛海的參觀之旅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儘管沒有逗留多長時間，但是隨著周衛海的離開，一個小小的緋聞也在劇組之中流傳了開來。
——聽說了嗎，咱們老闆對咱們導演，好像有點意思。
——什麼？咱們老闆和咱們導演在搞對象？
——我去？老闆和導演是兩口子？
——聽說了嗎，老闆和導演兩個人已經隱婚了！孩子都有三個了！
等謠言在外面溜了一圈，再轉回到葉若笙這兒的時候，已經變成了「葉導和周總兩個人結婚又離婚，離婚的當天葉導一聲令下，八十萬電影從業者齊聚影視城，為葉導加油助威。」
葉若笙：……
「我是不是還得歪個嘴，」她對著眼前的霍白，努力地做了一下邪魅一笑的表情，「還有你，你是不是應該跪在我面前大喊，恭迎葉導歸位？」
霍白居然還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去你的吧，」葉若笙抬手佯做要打霍白的模樣，「不過這緋聞我好像之前就和周雲川傳過了，現在再聽到，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霍白有些驚悚：「你難不成真的對他……」
葉若笙無語地瞥了一眼霍白：「我這叫一心只為電影，志不在緋聞懂不懂？」
不就被人說兩句閒話嗎，葉若笙從來不在乎，總歸大家沒有惡意就對了。
霍白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然而隱隱約約地還有些遺憾，他思忖片刻，砸吧砸吧嘴：「其實你和周雲川還挺般配的，說不定將來真的成了呢？」
葉若笙不假思索地否定道：「不可能！」
霍白聽她這般語氣堅決，笑著搖搖頭：「你還是不要立flag的比較好。」
兩個人正說著，那邊富江過來了。
拍戲的這段時間，富江算是吃了不少的苦頭。也不知道葉若笙這個傢伙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輪到富江本身上去拍攝的時候，永遠露出的只有一個背影。監視器裡面怎麼看都只能夠看到富江的頭髮。
富江一開始還能忍，但是到後面已經開始生氣了——說好的拍電影呢？如果只拍背影的話，那誰能夠認出她來？她還怎麼出名？怎麼才能夠獲得名聲和金錢？
只是葉若笙治富江也很有一套，每當富江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滿的時候，葉若笙就會在第二天安排一些爛泥的戲來。富江在爛泥裡打滾了幾次之後，便學會老實了。
不過今天，富江要拍的戲份不太一樣。
「葉若笙，今天怎麼回事？」富江手裡面捧著劇本，滿臉的驚慌失措，「你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葉若笙一愣，從富江手裡面接過本子來看了兩眼，頓時無語：「……你自己的劇本你都不提前看的嗎？這就是你的劇本。」
「可……可是……」富江難得的手足無措，「我真的要露臉了？」
葉若笙將劇本遞還回去：「你要是不想的話，咱們也可以刪掉。」
這下富江不再囉嗦了，拿了劇本就走——露臉！她今天一定要在這個電影裡面露臉！
葉若笙笑眯眯地坐在了監視器的後面，等各部門全都準備好了之後，葉若笙一聲令下：「action！」
一片荒蕪的沙漠當中，楊紹穿著破爛的衣裳，就這樣靠在殘垣斷壁上休息著。
他的臉上滿是疲憊，身體也已經到了極限。手邊還擺著一個小小的錄音機，只是現在的他，已經被一群神情激動且瘋狂的群演包圍了。
「來看看我們富江姐姐吧，姐姐難道不漂亮嗎？」
「快來加入我們吧，富江姐姐人美聲甜，入股不虧哦！」
「只要你喜歡富江，我們就是朋友！」
面對著這樣群情激奮的喊話，楊紹苦笑了一聲：「那我要是不喜歡呢？」
頓時，剛剛還十分喧鬧的群演們，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無數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楊紹，眼神當中透露出來的瘋狂叫人不寒而慄。
「……富江姐姐那麼好，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她呢？」
「我的乖仔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
「媽媽願意為了富江付出一切！」
無數種不同的聲音，最終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句話。
「如果你不喜歡富江，那你就是我們的敵人。」
楊紹咽了口口水，他往後退了一步。而那些群演也開始逐漸逼近。
就在楊紹快退無可退的時候，人群突然讓開了一條路。楊紹抬頭看去，只見在路的盡頭，站著一個人。
霍白看著場上那穿著動作捕捉器的替身，有些不忍直視。
——儘管當了這麼多年的導演，但是有些片子要是不後期製作一下，真的是不能看。
只見那替身慢慢地走到了霍白的面前，他手裡面還捧著一個罐子。葉若笙指揮著拉近了鏡頭，給了罐子一個特寫——裡面盛放著的，是許多的褐色液體。
濃稠、渾濁，令人作嘔。
「喝了它，你就是我們的一員，」鏡頭外，富江簡單地為這一幕配著音，「只有你不抵抗了，才能夠認識到我的完美。」
楊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他曾經喝過這東西一次，要不是及時打了疫苗，如今早就支撐不住了。
只是他能夠支撐住，身邊的人卻接二連三的感染。楊紹不怕死，但是他懼怕孤獨。
「喝了它吧，」富江的聲音愈發的溫柔誘惑，「你難道不想看看，這樣令人喜歡的我，究竟是什麼樣子嗎？」
楊紹連嘴唇都開始發抖，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去。就在即將碰到那罐子的時候，又突然反悔，想要縮回來。
只是已經來不及了。
左右的群演突然湧了上去，一把將楊紹按著跪在了地面上。而其餘的人則努力地扒開了楊紹的嘴，捧著罐子的替身獰笑一聲，將那罐子裡的東西對著楊紹的嘴，就這樣灌了下去！
楊紹先是拚命掙扎，只是後頭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便慢慢地緩了下來。葉若笙讓鏡頭拉高，從半空中往下拍。整個畫面全被人給填滿，看起來十分邪典。
在喝完了那些東西之後，罐子被隨意地扔到了一邊，那一點點剩餘的泥漿滲入了地下。而楊紹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雙眼迷離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而被他喝下去的那些東西，也終於開始起了作用。
楊紹模糊的視線當中，慢慢地出現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全面背光，身後的光華映襯的她好像是仙人一樣。她走路很慢，然而落入楊紹的眼中，卻是婀娜多姿，令人著迷。
「……是仙女嗎？」慢慢地，楊紹抬起了手，虛弱地問道。
而那人則輕聲笑了出來，她走到了楊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就是富江。」
方才一直模糊的鏡頭，也在這個時候慢慢地對焦。富江的臉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了真容。
這一刻，不管是在戲裡還是在戲外，是直面還是間接看見，所有的人全都沉醉在了富江的魅力當中。這樣的魅力就好像是陳年的美酒，中間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毒藥，讓人窒息，卻也叫人著迷。
楊紹痴痴地看著富江的臉，最後，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淚。
「我回來了。」
而畫面，最終也定格在了楊紹那一滴眼淚，在地上砸出的小土坑中。
第40章 四十、富江大冒險
電影殺青了, 準確地說是富江的戲份殺青了。
富江自己都很鬱悶，說好了給自己量身打造的劇本，怎麼戲份這麼少？
面對富江的疑惑, 葉若笙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沒騙你啊, 量聲打造嘛。」
富江萬萬沒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居然敗在了前後鼻音不分上面，氣得她猛鬼的形象都不要了，只想要追著葉若笙打她的頭。
「好了好了，你放心, 最後剪出來你一定會滿意的, 」葉若笙一點都不怕富江，只是喜歡逗她玩，「這樣吧，我給你一張卡, 你自己出去玩，當我給你的補償，怎麼樣？」
富江狐疑地看著她：「……真的？」
葉若笙舉著手滿臉嚴肅地發誓：「當然是真的。」
一直到葉若笙將卡放到了富江的手裡面, 富江才高興了起來。看著富江離開的背影, 周雲川湊過來頗為好奇地道：「你真的給她卡了？」
葉若笙瞥了他一眼：「我葉若笙言出必行, 江湖上人都知道。」
周雲川沉吟了片刻，冷不丁地問道：「你給了她什麼卡？」
葉若笙傲然一笑：「周潤發一千元超市卡，裡面應該還剩個五百多塊錢吧, 夠她買好多零食了。」
周雲川：……
果然，他就不應該對葉若笙抱有什麼期待。
——
富江還不知道葉若笙給她埋了個坑，現在還拿著葉若笙給的卡高高興興地往外走。不過她還是明智的, 知道要給自己帶上墨鏡和口罩, 畢竟她只是想出去快樂一下, 不是想出去走兩步就被人分屍。
不過富江不知道的是，她在走出劇組大門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吳深利藏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一個女人從劇組的大門口走了出來。他雖然不認識葉若笙劇組裡的人，但是他也能看得出來，這個女人身材這麼好，還遮的嚴嚴實實的，肯定是劇組裡的演員。
……不會是女主角吧？畢竟從開機到現在，葉若笙的劇組的女主角可從來都沒有路過臉，很明顯會被葉若笙當成底牌來進行宣傳。
吳深利乾咳了一聲，心裡面頓時湧上了一點壞心思。
——如果現在，他偷偷地暴露了葉若笙劇組女主角的長相的話，那就可以給葉若笙劇組的宣傳計劃帶來一定的麻煩。想的再多一點，比如說找些水軍帶節奏，黑這個素人女主角長相不好的話……
那黑話題簡直是在電影上映之前就能夠刷的足足的，到時候大眾們對電影的惡感很強，票房自然也就好不了了。
富江還在往路邊走著，就突然感覺到背後好像有什麼人在跟著她。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去，但是卻又什麼都沒有看到。
……錯覺嗎？
但是那股惡寒是真的。
富江身為非人類，向來是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她眼珠子轉了轉，沒有再回頭看，而是繼續向前走去。她看起來不緊不慢的，不過還是很快就已經走到了影視基地的外面。
影視基地外面是一條繁華的馬路，馬路上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車輛十分多。富江站在馬路邊，左右看了看，似乎在考慮要怎麼出行。
好機會。吳深利心中一喜，剛想要上前搭訕，結果就看到富江拿下了墨鏡，走向了路邊的一輛停著的車。
那是一輛中端suv，看起來已經算是寬敞的車了。只見富江走到了那車窗邊，敲了兩下之後，車窗便降了下來，很快，裡面就伸出來一個男人的腦袋。
吳深利遠遠地看著不知道兩個人在交談著什麼，但是他可以看到，坐在車裡的男人本來有點不耐煩，但是很快，臉上的表情就轉化成了驚艷和激動，再緊接著，富江就重新帶上了墨鏡，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不好，這個女人要走了！
吳深利不敢怠慢，趕緊打了一輛出租車，也坐了進去。
「司機！跟上前面的那輛suv！」吳深利急忙說道，「快點！」
司機不緊不慢地發動了汽車，一邊開一邊對吳深利說，「現在這個時間段，想要追上車還不讓人家發現的話，其實是有點難度的……」
吳深利急了：「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兩倍！」
司機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他嘿嘿笑著把握著方向盤：「那好，我今天就捨命陪君子……小哥，前面那輛車上不會是你的媳婦兒吧？還是說你要跟上去去抓姦？」
吳深利心裡面全都是不能夠丟了富江的行蹤這件事情，一點兒都沒有心情和司機瞎扯。幸好，司機看在他人傻錢多的份兒上也不計較，只是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坐穩了！我今天就讓你試試看什麼叫推背感！」
前面那輛車上，富江正坐在後面，一個人默默地滑著手機。而前面駕駛位上的司機，則滿臉痴迷地從後視鏡裡看著富江的臉。
太美了，這個女人真的是太美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貌的女人。
富江似乎是察覺到了司機的目光，她有些嫌棄地抬頭瞥了那司機一眼，斥責道：「看什麼看！我的臉也是你這種垃圾能夠看的嗎？趕緊低下頭老實地開車！你要是敢把車開歪了出了車禍，弄傷了我漂亮的臉的話，我就殺了你！」
儘管富江口中說著威脅的話語，但是司機依舊是充耳不聞，反而嘿嘿地痴笑了起來：「小姐，你長得好美，我好愛你，我好愛你啊。」
富江臉上止不住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她實在是討厭這樣的男人，噁心、庸俗且諂媚，而且還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要不是當時街上沒有別的豪車的話，她怎麼都不可能選一輛suv當自己的代步工具。
算了，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還是忍一忍吧。
suv一路疾馳，最後到達了本市最豪華的一個商場的門口。司機忙不迭地停好了車子，然後下了車來替富江打開了車門。富江緩緩下車，看著眼前的商場，心情才好上了那麼一點。
——也虧得葉若笙這次出手大方，她一定要好好地買一買，好好地撫慰自己的心靈！
「行了，你不用跟上來了，」富江對司機說道，「趕緊滾。」
司機戀戀不捨地看著富江，有心想要跟上去，但是富江的動作很快，她大跨步地向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滾滾人群當中。
而吳深利也坐著出租車姍姍來遲，他剛想要下車，就被司機喊住了：「哎哎哎，你還沒給錢呢！」
「多少錢，快點快點，我趕時間，」吳深利不耐煩地說道，「三百塊錢，夠了吧？」
誰知道那司機冷笑了一聲：「三百塊錢？這是我把你拉過來的車費，翻一倍，六百。」
這下吳深利的眼睛瞪圓了：「你搶劫啊！你這是訛詐！」
司機擺出了一副無賴的模樣：「這是你自己要傷我的車的，又不是我逼你上的，反正呢，你現在想下車，就老老實實地給錢。不給錢的話，你就別想下車。」
說著，司機按了個鈕，就把車門給鎖起來了。
吳深利表情陰晴不定，他一時間還有些猶豫。只是司機說道：「你要是再不下車，你就別想要追上剛剛的那個女人了。」
——
吳深利下車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都是綠的——從葉若笙劇組裡出來的女人沒有追上，還反到賠了六百塊錢！開什麼玩笑！
只是他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根本就是騎虎難下，只能夠繼續跟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空檔，從那個女人的嘴中掏出什麼話來。
商場裡，富江正在到處逛著。她看得最多的便是各類珠寶的櫃臺，只是在富江的眼裡，那些珠寶都還襯托不出她的美貌來。
「這個也太普通了，」富江看著手上的金鐲子，皺著眉頭，「你們店裡面還有沒有款式好看一點的？」
櫃臺後面站著的營業員也很尷尬：「小姐，這已經是我們這兒最好的了，想要更好的，那估計要到我們的總店才行。」
富江嘆了口氣：「算了，那既然這樣的話，你就替我包起來吧。」
「小姐，我們的鐲子要先秤重的，」營業員微笑著說道，「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先付款呢？」
富江挑了挑眉，從口袋裡掏出了葉若笙給她的那張卡，遞給了營業員：「拿去刷吧。」
營業員恭敬地將那張卡接了過來，看了一眼之後，頓時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富江很奇怪：「怎麼了？不去結賬嗎？」
「小姐……」營業員滿臉的為難，她偷偷地看了看富江，小聲地說道，「小姐，你這是超市的購物卡啊，不是銀行卡也不是信用卡，沒有辦法在這兒刷的。」
富江：……
她不敢置信地將那張卡一把搶了過來，拿在手裡面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最後發現了三個凸起的大字——周潤發。
葉若笙！你這個混蛋！
在這個瞬間，富江只想回到劇組，把葉若笙的腦子都給打出來。
營業員看著她，有意無意地問道：「小姐，那這個鐲子……你還要不要了？」
富江惡狠狠地一把拿下了自己的墨鏡，一雙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營業員：「為什麼不要？我當然是要的，你給我等著！」
說著，富江左右看了看，最後看到了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便徑直走了過去。
第41章 四十一、富江的魔力
吳深利是跟著富江一路走進那家金店的, 不過他稍微慢了一點，當他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富江怒氣衝天的樣子。
怎麼了這是？
吳深利還沒有搞明白, 就看到富江左右看了看。他趕緊站在了櫃臺前，想要表現出自己在挑選首飾的樣子。
只是吳深利察覺到, 富江在看完了之後，徑直向他走了過來。吳深利的心砰砰跳, 一時間有些驚訝——自己偽裝的這麼好, 難不成還會被發現？
天曉得富江只是隨機挑了一個好像能夠付賬的男人。
「先生，」富江走到了吳深利的面前，「你願意給我花錢嗎？」
吳深利：？？？
這是問的什麼話？葉若笙劇組裡難不成還有個傻子？
吳深利剛想要仔細問問富江是什麼意思, 結果他剛剛轉過頭來，就和富江的眼神對上了。
富江此刻已經摘下了墨鏡, 雖然還依舊帶著口罩，但是憑藉著那一雙眼睛，就能夠讓對面的男人瞬間就陷入到她的陷阱當中。
吳深利也是個男人, 而且還是個很庸俗的男人，對於富江的魅力, 吳深利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先生，」富江又問了一遍, 「你願意給我花錢嗎？」
吳深利迷迷糊糊地, 聽到富江的話後，他立馬就回答道：「我……我願意！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買給你！」
富江莞爾一笑，她重新帶上了墨鏡, 頗有些嫌棄地說道：「去, 給我把那個金鐲子買下來。」
店裡面的營業員其實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是在他們的眼裡，這個女人和那個剛剛進店的男人聊了兩句之後，那個男人便突然喊出了聲。
——難不成是情侶來著？出來買東西，男的給女的花錢？
似乎是感受到了營業員的目光，富江猛地回過頭，那個營業員趕緊將腦袋低了下來，好躲避富江探尋的眼神。
算了算了，反正只要有人付錢就行了，管他是誰買呢。
吳深利也已經走到了櫃臺前，和面對富江的時候不同，此時的吳深利態度傲慢，他抬手敲了敲櫃臺的玻璃，對立面的營業員說道：「快點！把剛剛的那個金鐲子給我包起來！」
營業員臉上堆出了職業假笑：「先生，我們這邊是先買單的……」
吳深利二話不說，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拿住一張信用卡啪的一聲按在了檯面上：「拿去吧，儘管刷。」
行，有錢就行。營業員二話不說，直接接過了那張信用卡，拿去結賬。
而富江也已經將那個金鐲子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金子看起來其實是有些艷俗的，但是富江長得確實好，金鐲子戴在她的手腕上，也只會顯得她手腕纖細皮膚白皙。
「……這個鐲子看起來還是太俗了一點，」富江得到了金鐲子之後，又端詳了一會兒，緊接著便迅速地陷入了厭棄的情緒當中，「不行，我要更多的珠寶！」
吳深利這個時候已經結完賬回來了，他聽到了富江的話，趕緊湊了過去：「小姐，你還想要買什麼？我都能夠買給你！」
富江聞言，轉頭看向了吳深利，她眼珠子轉了轉：「……真的？你什麼都願意買給我？」
吳深利臉色略顯潮紅，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痴迷當中，聽到了富江的問話之後，吳深利趕緊瘋狂點頭：「對！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買給你！」
富江輕笑了一聲：「那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跟著我來吧。」
——
「啊，香奈兒的春夏新款！這件裙子好漂亮啊。」
「嘖，摸起來還是不舒服，感覺不行。」
「我嬌嫩的肌膚必須要配上這樣的鑽石才能夠表現出我的美來。」
富江在商場裡迅速地掃著街，已經許久沒有買過東西的她在找到了一個免費的移動信用卡之後，便不再壓抑自己，開始大肆地購買了起來。
而吳深利的信用卡也在不斷地往外刷著錢，富江買東西的時候根本就不在乎價格，但是她每次總能夠精準地挑中昂貴的商品。
吳深利根本不在乎自己花了多少錢，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富江的身上。他心甘情願地給富江提著袋子，跟在後面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個舔狗。
而且這個舔狗舔得無怨無悔，反倒是前面花錢的那個人頗為不耐煩。
「哎，有點累了，」富江嘆了口氣，「喂，找個地方，我要休息一下。」
吳深利立馬就將富江的命令當成了最高指示，迅速地在商場裡面找到了最豪華的一家餐廳，帶著富江進去坐了下來。
富江坐在了座位上，舒服地嘆了口氣：「今天買下來的那些東西，你不會找我要吧？」
「怎麼會呢！」吳深利滿臉的痴迷，「那是我想要送給你的，求求你一定要收下。」
富江很滿意，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想了想後問道：「那你給我說說你自己的情況吧。」
吳深利聽到富江問了，趕忙就好似竹筒倒豆子一樣，不管什麼話全都往外說：「我是吳導的小輩，如果你想要拍電影的話，直接和我說就行了，我可以將你安排到我大伯的劇組裡，你長得這麼好看，不管是用什麼樣的角色，肯定都能夠被選中的。」
富江握著茶杯的手一頓，她抬頭看向眼前的男人，語氣略有些詭異：「……吳導？」
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吳深利還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麼事情，他依舊很興奮：「是啊！我的大伯就是吳導，他很厲害的，你一定聽說過，《紅綠》就是我大伯拍的。」
啊，果然是那個和葉若笙作對的老男人。
富江內心平和地想到。
「我今天看到，你就是從那個葉若笙的劇組裡面走出來的對不對？」吳深利一邊說，情緒一邊高漲了起來，同時還想伸手去握住富江的手，「你不要在那兒拍戲了，葉若笙就是個騙子！她根本沒有拍戲的本事，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獲得六項卡洛斯獎……」
一說到葉若笙的壞話，眼前的男人便滔滔不絕了起來。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眼前的富江的沉默。
——還真是一脈相承啊。
富江嘲弄地笑著，而吳深利也愈發的放肆了起來：「小姐，你……你如果願意加入我們的話，我發誓，以後我拍的電影，所有的女主角都讓你來當！你一定會成為巨星，將來能夠站上最高的舞台！」
……妄想症還挺嚴重的。
等等，什麼叫從劇組裡出來的時候？
富江突然反應了過來，她抬眼看向眼前的吳深利，眯了眯眼睛問道：「你今天一直在跟蹤我？」
吳深利驀地被打斷了說話，聽到了富江的問話之後，頓時有些臉紅。他結巴了半天，最後小聲地說道：「我……」
「說實話，」富江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不然我就走了。」
吳深利趕緊挽留：「不不不！不要走！對，我今天確實在劇組門口一直等著，就希望能夠看到一點關於葉若笙劇組的事情……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找到一點她的把柄了。」
富江嗯了一聲，沒有透露出自己的情緒來：「行了，我也休息夠了，繼續去買東西吧。」
本來富江是打算放過眼前的這個男人的，但是聽他現在這麼一說，富江突然覺得，自己今天是注定了要給這個男人上一課。
什麼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是這個意思了。
吳深利聽到富江的話之後，頓時喜笑顏開：「好好好，那我們趕緊繼續去吧。」
——
富江在得知了吳深利的動機之後，不再手軟，將自己的天性發揮到了淋漓盡致，最終不負所望地刷爆了吳深利三張信用卡。
就這樣，富江還十分不耐煩地看著吳深利：「你的信用卡餘額也太少了吧？怎麼就這麼一點錢？這怎麼可能夠我花？」
吳深利頓時自責了起來：「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我不夠有錢！你放心，我馬上就去弄錢來！」
富江攔住了他：「哎哎哎，行了，你要是去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到時候還要算在我的頭上，說是我教唆的……這樣吧，今天就到這兒，我去上個廁所，你在門口等著。」
說著，富江就將手裡面的東西放到了吳深利的手上，吳深利自然是沒有什麼不答應了，一路跟著富江到了廁所門口，老老實實地像個門神一樣守在那兒。
只是他左等富江不出來，右等富江也不出來。吳深利此刻已經被富江的魔力弄得神魂顛倒，他意志力太過於薄弱，以至於根本沒有辦法離開富江。
一開始的時候還好，時間長了之後，吳深利便開始焦躁不安了起來。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等了一會兒，最後發現，自己終於等不了了。
吳深利想都沒想，直接就拎著那麼多的東西，一下子闖進了女洗手間。他剛想要放開聲去喊富江的名字，就聽到在某個廁所的隔間裡面，傳出了富江的聲音來。
「哈哈哈哈哈，那個傻逼，癩□□還想吃天鵝肉，活該當我的ATM。」
「就那樣的臭豬，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就算他給我花錢，我也才能夠勉強看他一眼。」
「還好意思拿自己的大伯出來炫耀，就這麼一點錢，根本不夠我花一天的！」
富江的聲音在這小小的衛生間裡面迴盪著，而站在外面的吳深利，則呆愣愣地聽著富江的話語，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太噁心了，那樣的男人居然還好意思追著我！」
「他自己平時不照照鏡子的嗎？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嗎？」
富江的話愈發的尖銳，而外面的吳深利也漸漸地陷入到了憤怒的氣憤當中。
我那麼的喜歡你，你居然想要離開我！
這樣的女人……不能離開我！不可以！
就在這個時候，富江的一句話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等拿了這些東西回家之後，我就會和他再也不見。」
吳深利心口的血液瞬間「轟」一下子全都衝上了自己的大腦，他瘋了一樣的一個個打開了廁所隔間的門，在暴怒之下，他的力氣就好似蠻牛，脆弱的塑料門根本擋不住他用盡全力的一腳。
在找到第四個隔間的時候，吳深利終於找到了富江。富江手上正舉著一部手機，見到吳深利之後，富江並沒有驚訝，反而是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喲，你都聽到啦，」富江對著吳深利舉起了手裡面的手機，十分的有恃無恐，「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吧。」
吳深利被富江那樣傲慢的神情給沖昏了頭腦，他猛地就撲了上去，一把扼住了富江的喉嚨。
富江在喘不過來氣的情況下，居然還有心衝着吳深利露出了一個挑釁的嘲笑。吳深利愈發的氣憤了，他再也不留情，手底下用上了死力，發誓要把富江給掐死在這個狹小的廁所隔間裡。
「為什麼，我對你那麼好，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對我！」吳深利一邊掐著富江，一邊嘶吼著，「我愛你你知道嗎！你這樣的女人……只有死了之後，才能夠永遠地屬於我！」
在吳深利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富江眨了眨眼睛，突然伸出手來，在吳深利的臉上抓了一把。吳深利吃痛，更是被激起了兇性，就在他想要再加把力掐死富江的時候，商場裡的保安終於姍姍來遲。
保安本來以為是遇到了什麼大膽的色鬼，結果沒想到闖進來一看，吳深利居然在當場行兇！幾個保安全都驚到了，紛紛大喊了起來：「放手！快點放手！」
同時，保安們也全都撲了上來，抬腳的抬腳，掐手的掐手，七手八腳之下，就將吳深利這個常年不鍛鍊的傢伙給拽了下來。
吳深利被好幾個保安按在地上，嘴巴裡面還在含混不清地嘶吼著。富江則跌坐在廁所隔間裡，滿臉的驚恐，雙手捂著自己的喉嚨，不斷地咳嗽著。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有商場的負責人闖了進來，問了富江一句。富江張了張嘴巴，倒抽了一口冷氣，便暈了過去。
「快點！快點叫救護車！這兒有人快被掐死了！」瞬間，現場更是兵荒馬亂了起來，富江感受到自己被人輕手輕腳地抱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臨了出門的時候，富江偷偷地睜開了一隻眼睛，她看著依舊被壓在那兒動彈不得的吳深利，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早就說過了，老娘是天生就要當明星的，這樣的演技，只有我才有。
第42章 四十二、風向標
葉若笙沒有想到, 自己拍著電影，居然還能夠接到來自派出所的電話。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詐騙電話，差點給掛了, 還是警察抓緊時間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葉若笙才算是勉強相信。
得知富江在哪個醫院之後，她趕緊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 交代霍白把控好劇組之後, 便一個人開著車去了醫院。
滿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間裡, 富江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脖子上還纏著一圈紗布。看起來臉色慘白，好像受傷很嚴重。
房間外面，警察則小聲地和葉若笙說著什麼：「這一次對方是殺人未遂，您放心, 我們一定會依法辦事。只是裡面的那位小姐可能會受到一定的刺激，可以的話，回頭給她找個心理醫生做疏導會比較合適。」
葉若笙連連點頭：「辛苦了警察同志。」
「沒關係的，」年輕的警察小哥笑了笑, 「之後我們可能還會來找富江小姐來協助調查，到時候我們會提前通知您的。」
葉若笙又和警察小哥客氣了一會兒, 警察才姍姍離去。葉若笙則回過頭來看著病房裡面的富江, 若有所思。
——儘管警察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葉若笙講了一遍了，但是聽在葉若笙的耳朵裡, 怎麼聽怎麼像富江釣凱子不成功，最後被人給報復了。
不可能吧……想想在片場的時候富江的表現，簡直是魅力爆棚, 那麼多人都能夠拿下, 不過是一個傻小子, 難道富江還拿不下？
葉若笙又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富江一眼，抓了抓後腦勺——等她醒了再問問吧，現在不是時候。幸好富江的戲份已經殺青了，現在可以好好地休養。
不過總覺得這事情處處透露著蹊蹺……葉若笙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夠先去給富江辦入院手續，順便把欠醫院的賬單給結了。
等葉若笙離開了之後，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富江就睜開了雙眼。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在確認葉若笙真的離開了之後，富江才從床上坐了起來，她頗有些不耐煩地扯了扯脖子裡的紗布，小聲地嘀咕道：「可熱死我了。」
她被人切成成千上百塊都能夠復原，不過是被吳深利掐了一下脖子而已，算不上什麼。
就在富江想著要不要偷偷溜走的時候，房間突然暗了下來。
燈光依舊亮著，但是卻照不進房間內的黑暗。夜色似乎突然變成了實體的東西，一下子黏稠深厚了起來。而周圍的空氣也漸漸地開始發寒，饒是富江身懷不凡的能力，此時也禁不住開始往外呼出寒氣。
不過富江看起來並不害怕。
她甚至左右打量了一番之後，將目光集中在了眼前的電視上。富江盯著電視機嘆了口氣，說道：「你不能換一個出場方式嗎？」
電視當中，貞子從枯井裡冒出了一個腦袋，話也不說，就是死死地看著富江。
富江頂著貞子的目光，頓時不自在了起來：「……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你……躺在醫院裡幹什麼？」貞子慢慢地說道，「你這個傢伙，應該已經，恢復了吧？」
富江臉一黑：「我還以為你要關心一下我，結果你就是嫌棄我浪費錢？」
這個傢伙是賣給葉若笙了嗎？怎麼處處替葉若笙著想？再說了花的也不是葉若笙的錢啊！
貞子抿了抿嘴，往電視機屏幕前湊了一點：「你今天……到底想幹什麼？」
富江沉默了片刻，扭過了頭不看貞子：「不告訴你。」
貞子皺了皺眉頭，啞著嗓子：「不說……就，不說，我，走了。」
說完，貞子便直接縮進了枯井裡，竟然真的和她說的那樣，直接走了。
富江頓時惱怒了起來，她一把掀開了被子跳下了床，衝到了電視機前，抓著電視機喊道：「喂！你給我回來！」
然而富江不僅沒有喊回貞子，還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冒著寒氣的聲音：「……你好像，蠻精神的嘛？」
糟了。
富江頭皮一麻，她慢慢地回過頭去，只見葉若笙抱著雙臂站在門口，臉上沒有表情，背景殺氣騰騰。
「你等等！」富江兩手交叉著捂住了自己的腦袋，現場表演認慫，「我是有苦衷的！」
葉若笙走進了病房，從旁邊拉過了一張椅子來，往病床邊一擺，坐了下來：「可以，我聽你說。」
富江張了張嘴，剛想要組織一下語言，葉若笙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葉若笙瞪了富江一眼，還是接通了電話：「喂？」
「喂？我聽說，富江住院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周雲川的聲音：「現在怎麼樣了？」
葉若笙看了看坐在床上衝着她討好地微笑的富江，冷笑了一聲：「沒事，已經好了。」
我知道，一個猛鬼怎麼可能被人卡脖子掐死，我只是例行詢問一下。
周雲川默默地在心裡面吐槽，然後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是捂不住的，肯定要上社會新聞，富江的事情也會隨之曝光，你有沒有想過要怎麼去運作？」
葉若笙：？？？
隔著電話，周雲川都能夠察覺到從葉若笙那邊飄過來的問號。他嘆了口氣：「行了，你沒有想法的話，那就交給我來做，你相信我就行。」
葉若笙聞言，脫口而出：「我當然是相信你的。」
周雲川一怔，他眨了眨眼睛，眼神裡倒是多了一份笑意：「那行，你留在那兒好好地照顧……照顧富江吧。」
這話說出來周雲川都虧心，於是他趕緊就把電話給掛了。
葉若笙也握著手機，抬眼看向了富江：「……我可以暫時不追究。」
富江很意外：「啊？」
「不過接下來周雲川可能會有一些動作，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葉若笙站了起來，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露出了十足的壓迫感，「你會好好地表演的，對吧？」
富江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離葉若笙遠了一點。
——人類在生氣的時候，比惡鬼還要可怕。
——
一切就和周雲川預料的一樣，富江在商場遇到襲擊的事情，很快就上了社會新聞。
男子闖入衛生間行兇，受傷女子被送往醫院。當時整個畫面極其的混亂，而且還有一部分看熱鬧的觀眾拍下了現場視頻，上傳到了短視屏平台。
現場那叫一個紛紛擾擾，因為事件性質太過於惡劣，還上了不少的官媒新聞。
其中，以吳深利嘶吼著的視頻傳播的最廣，主要是他的那副樣子看起來實在是不正常，不少的人都評論說，吳深利是不是有什麼精神上的疾病。
「不過他一直喊著的是什麼啊？我愛你？」
「不是吧，這傻子還趕潮流是個病嬌？」
「我好像聽他喊那個人叫什麼……富江？」
一時間，網絡上議論紛紛，而吳深利也作為犯罪嫌疑人，開始被眾多吃瓜網友深扒其背景身份。這麼一扒，吳深利的事情就有些藏不住了。
——影視行業工作者，還是吳導的侄子，平時作為副導演很受吳導的器重，幾乎是點名了要作為吳導的接班人來培養的。平時對外的形象也十分的正面，同時也表現的那叫一個正人君子。誰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喪心病狂。
同樣的疑問，在拘留所裡也充滿了吳導的腦子。
「大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離開了富江之後，吳深利的精神已經漸漸地掙脫了出來。他對於自己的情況十分的費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在他的印象裡，他只是和富江聊天，然後出去玩，緊接著便不知道為什麼，瘋狂地愛上了富江，不僅為她刷爆了三張信用卡，甚至還因為一時間看不到富江，就闖進了女廁所。
吳導隔著玻璃，臉色黢黑。他皺著眉頭：「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你殺人未遂是事實，我會給你找個好的律師，但是……能不能輕判，還是要看具體的情況。」
吳導說的話其實很委婉了，商場裡當時到處都是監控，儘管女廁所裡面沒有，但是吳深利行兇是真的，那麼多保安都看著呢。而且他還刷爆了三張信用卡，這個錢要是還不上的話，吳深利還要背一個金融方面的罪責。
「你先別慌，」吳導說道，「你把當天的事情，給我老老實實地說一遍。」
吳深利早就已經六神無主，聽到吳導這麼說，就好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撲到了玻璃窗前，抓著話筒說道：「我說！我什麼都說！大伯，你千萬不能放過富江那個賤人！」
「那個女人是什麼來歷？你是怎麼認識她的？」吳導問道，「你還為她刷爆了三張信用卡，你這麼捨得下本錢？」
吳深利咬牙說道：「那個女人是……是葉若笙劇組的演員，那天我本來是在跟蹤她的，但是她……對，她勾引我！」
「她勾引我！所以我才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來……然後她，她還嘲笑我！」吳深利語無倫次，但是吳導還是捕捉到了重點信息，他忍不住坐直了腰，滿臉震驚：「……葉若笙劇組的人？」
吳深利重重地點了點頭。
「葉若笙……」吳導咬了咬牙，「這個女人，陰魂不散。」
他這輩子幾乎從來沒有吃過虧，上了年紀之後更是被人追捧，然而在葉若笙這個初生牛犢的身上，吳導已經吃了兩次虧了。
他捏緊了拳頭——這一次，得給葉若笙一點顏色看看才行。
——
就在網絡上快要對這一起社會新聞失去興趣的時候，新的消息突然傳了出來。
——那個差點被吳深利掐死的女人，是葉若笙劇組的演員，名叫富江。當天是富江和吳深利一同出遊，同時還刷爆了無設立的三張信用卡。
「哎？我好像是聽說葉導在拍新電影。」
「這個富江是女主角？但是為什麼會和吳深利一起出去呢？」
「哇塞……難不成是釣女？就是看吳深利有錢扒上了人家。這簡直就是活該嘛。」
輿論環境一下子就倒向了吳深利，儘管他殺人的行為無法掩蓋，但是卻被不少的男性稱為「激情殺人」，同時對於富江的指責也鋪天蓋地地湧了過來——這樣的花男人錢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好女人？就算是被人殺了也是活該。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結果沒想到這麼來勢洶洶，」辦公室裡，周雲川看著葉若笙，似笑非笑，「頭不頭疼？」
葉若笙奇異地看著他：「不是你說全由你來解決的嗎，我有什麼好頭疼的？」
再說了，從葉若笙的角度看，其實謠言說的全都是事實……
周雲川坐在轉椅上轉了一圈，失笑道：「也是，不管是你還是富江，應該都不會在意。」
「不過如果任憑這樣的新聞傳播下去的話，對電影對公司都是一種負面影響，所以……」周雲川猛地站了起來，他雙手支撐著桌子，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葉若笙，「讓富江來錄個像吧。」
葉若笙眨巴眨巴眼睛：「……只露眼睛行不行？」這要是露全臉的話，只怕會給整個網絡世界帶來一個暴擊。
周雲川爽快地同意了：「行。」
只要富江出面，一切問題就不再是問題。至於露多少的臉……不重要。
兩個人達成了統一意見，頓時氣氛就輕鬆了起來。葉若笙也有心思打量眼前的周雲川樂：「你看起來最近好像氣色好了不少啊，這種時候你難道還有什麼好事情嗎？」
周雲川扯了扯嘴角——能說什麼？說他最近在劇組的時間比較多，靠近葉若笙的時間也多，因此陰陽眼被暫時壓制了？
算了，能瞞她一段時間就多瞞她一段時間吧，不過還是要想個正當的理由，周雲川還記得上次葉若笙說他喜歡貞子的那件事情。
於是周雲川在思考了半天之後，對葉若笙說道：「我最近開始養生了，要一起嗎？」
葉若笙從周雲川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手裡面多了一大袋枸杞。
「……這個人，搞什麼啊。」
第43章 四十三、富江風暴
富江被葉若笙強行困在了醫院裡面, 主要是她雖然脖子好了，但是卻依舊不能出去。
一是因為當時富江的被掐的傷勢確實還是很嚴重的，二就是外面腥風血雨, 富江待在醫院裡面，還是比較安靜的。
今天，葉若笙和周雲川要一起去醫院。本來葉若笙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的，但是周雲川不管怎麼樣, 就表示自己一定要跟著她。
「你對這些運作你又不懂, 還是得讓我跟著，」周雲川說得十分道貌岸然，「不然的話, 到時候你又出了什麼岔子, 還得重新來。」
這話說起來好像也有點道理，葉若笙便不再攔著他，而是帶著周雲川，驅車而去。
周雲川坐在副駕駛座上, 偷偷地鬆了口氣——他從汽車的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只見在汽車的背後還有不少的怨氣正在張牙舞爪，伸著長長的觸鬚，卻怎麼都跟不上來。
看著那些怨氣, 周雲川喜憂參半。喜的是葉若笙果然還是有效, 跟在她的身邊就不用擔心那些亂七八糟的怨氣會纏上他, 憂的是葉若笙的頭繩兒已經沒有什麼效果了，下一次得怎麼辦？
難不成最後要逼著他去偷葉若笙的內衣嗎？想想也覺得太變態了吧。
周雲川一路上就這樣的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喪著臉，把個開車的葉若笙笑得毛骨悚然, 總覺得周雲川好像也被感染了什麼疾病。
到了醫院, 葉若笙一馬當先走在前頭, 周雲川老老實實地跟著她，手裡面還提著一點慰問的禮物——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雖然富江現在應該是活蹦亂跳。
等到了富江病房的那一層，兩個人尚未到達病房門口，就聽到走廊上隱隱約約的有說話的聲音傳來。兩個人往病房的方向走了兩步，說話的聲音就更清晰了，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嘈雜的噪音，聽起來劈哩啪啦的，落在兩個人的耳朵裡，都覺得有點耳熟。
「……好像是，搓麻將的聲音？」
「是，這就是在洗牌。」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加快了腳步，來到了富江的病房門口。離病房越近，那聲音就越大，同時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碰！」
「哎！我槓了！」
「等一下！大四喜尼姑尼姑，自摸滿貫對對碰！」
好啊，富江這個傢伙，不僅不好好地休養，還在醫院裡聚眾打麻將？
葉若笙黑著一張臉，一把推開了病房的門，然而房間裡面，卻只有富江一個人。在富江的面前豎立著一個平板電腦，電腦裡正播放著一部老式的港片，音響裡還不時地傳來搓麻將的聲音。
富江抓著一把花生，愣愣地看著突然闖進來的葉若笙，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葉若笙？你來了啊？要不要吃點花生？」
葉若笙：……
她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招招手把周雲川也喊了進來。
周雲川進了屋子，看著床上那一坨裹在被子裡的肉塊，忍不住移開了雙眼：「……你好，富江。」
富江毫無察覺：「喲，小老闆也來了？今天都是來慰問我的？」
富江衝着兩個人盈盈地笑，不過這兩個人卻都不吃她那一套。
葉若笙在床邊坐了下來，將包裡面的兩張紙掏出來，擺在了富江的面前。富江疑惑地拿起來一看：「這是什麼？」
「你的台詞，」葉若笙對富江說道，「等會兒周雲川會給你拍一個視頻，到時候你就照著這裡兩張紙上面的台詞給我進行自我剖析和道歉。」
富江稍微翻閱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你從哪兒找的編劇啊？這台詞還挺有我的風格。」
葉若笙瞪了富江一眼，富江立馬點頭如啄米：「好的好的，你讓我熟悉一下台詞。」
周雲川全程沒有參與兩個女人的戰爭，他老老實實地在一邊架設機器，同時對葉若笙說道：「今天吳導給我打了電話。」
「他的意思是，你什麼時候給他道個歉，他就可以放過富江，」周雲川說著，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覺得呢？」
葉若笙對此直接嗤之以鼻，她冷笑了一聲，看向富江：「台詞背好了沒有？給我把口罩戴上……等等。」
葉若笙又從包裡面掏出了一些化妝品，一頓操作之後，富江的臉色看起來就蒼白了很多。
「嗯，這樣才有重傷的樣子了，」葉若笙滿意地點點頭，「台詞記住了嗎？」
「好，3，2，1，action！」
——
吳深利的事情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而富江的這個名字也已經被眾人熟知。只是不管吃瓜群眾怎麼扒，全都找不到富江的任何信息。
「哎，不用問了，肯定是葉若笙將那個女演員給保護起來了。」
「不是，就這樣道德敗壞的撈女也能當電影女主角？這個娛樂圈門檻也太低了吧。」
「抵制葉若笙！抵制無德藝人富江！」
在背後有人推波助瀾的精心操作下，「抵制雲笙影視」的話題沒用多久就上了熱搜。而葉若笙也作為導演，再一次成為了擋箭的靶子。整個微博全面淪陷，全都是冷嘲熱諷，私信也是收到了成千上萬條，根本就讓人沒眼看。
然而雲笙影視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出來回應，不管是網絡上如何的沸反盈天，葉若笙就像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一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甚至微博都照常發，只是不鳥評論區。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
吳導那邊也覺得十分奇怪——葉若笙的性格不是個忍辱負重的，她究竟在計劃什麼？
很快，他們知道了。
在時間醞釀了一個星期，已經發酵到頂峰的時候，葉若笙的微博突然發了個視頻出來。
一個光禿禿的視頻，什麼標題和解說文字都沒有，但是卻吸引了許許多多的人來點開。
視頻裡，是一個純白色的背景，同時還有一張病床。床上坐著一個披散著頭髮的女人。她看起來面色慘白，儘管帶著口罩，但是還是擋不住她的楚楚可憐。
然而最吸引人的，就是她的那一雙眼睛，那是一雙上挑的漂亮的眼睛，眼神裡似乎有著千言萬語，只不過是看你一眼，就能夠讓你為她神魂顛倒。
這雙眼睛真的是太好看了，女人都沒有開口，就已經能夠透過眼神穿越屏幕，向所有的觀眾交流和傳達了一個意思——她是無辜的。
「大家好，我就是富江。」
視頻裡的女人開口了：「首先，我要為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道歉，因為我的事情，給大家造成了困擾，對不起。」
美女戴著口罩對大家道歉，看視頻的人無一例外，心都要碎了。
「只是，在吳深利的事情上，我必須要聲明，」富江話鋒一轉，「我從來都沒有做錯過。」
「那一天，我本來是準備出門散心的，結果我剛走到劇組外面，他就跟在了我的身後。等我到了商場的時候，他甚至還威脅我，要我聽他的話，不然的話……不然的話就……」
富江用被子捂著臉哽咽了起來，主要是因為沒有眼淚，不擋著點怕被人看出破綻來。
「於是，我就順著他的意思，開始花他的錢，」富江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裡面的被子，「至於為什麼會刷爆了三張信用卡……可能是吳深利腦子有點問題吧，我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逼著我花錢的人。不信的話，大家可以去問營業員，他們都是人證。」
這話聽起來就有些不講道理了，但是目前看看視頻的人沒有一個是懷疑的。他們全都沉迷在了富江的魅力當中，而富江對於這樣的情況也心知肚明。
「真的是沒有辦法，」富江深深地嘆了口氣，「後面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就躲到了衛生間裡去打電話求救。誰知道他居然……居然喪心病狂地闖進了女衛生間，還……還想要殺了我。」
富江又一次開始裝哭，看著視頻的人則又一次開始心碎。
——這樣惹富江哭泣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那個吳深利，絕對是他罪有應得！
「最後，我想和大家說，」富江抽泣了一聲，「希望大家可以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討厭我，討厭我也可以，但是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討厭雲笙影視和葉導。是葉導發掘了我，也是葉導找我拍了電影……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就可以帶著電影《爛泥》和大家見面了。」
「謝謝大家，晚安。」
一段視頻，不超過五分鐘，但是卻足夠抓住所有看視頻的人心。富江的魅力實在是太可怕了，不過是露出了一雙眼睛，就已經征服了所有的人。
於是，網上的風向一下子就變了。
從對富江和葉若笙的批判，全部一邊倒地倒向了她們。甚至在富江沒有露出全臉的情況下，她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粉絲團和粉絲後援會，並且迅速地開始發展壯大。
網絡上所有對富江不好的言論開始迅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對富江美貌的誇讚和猜測，一時間，網絡上開始颳起了富江風暴，所有看過視頻的人都在猜測，這樣的美女，全臉究竟是什麼樣的。
「這怎麼可能！」吳導都快瘋了，「不過是一個女演員，剛剛出道而已，就演了一部還沒有上映的電影，怎麼可能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受到無數的人的追捧，得到所有人的喜愛，從來沒有一個明星能夠有這樣的待遇！
「吳導，你不懂，」吳導身邊的助理卻在痴痴地笑，「富江……真的太美了，你只要看了，就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說著，趁著吳導不注意，助理一把將手機塞到了吳導的手裡。吳導的雙眼不小心瞟到了視頻，頓時就開始轉不開了。
觀看視頻的過程當中，吳導的臉色幾經變幻，等看完了之後，吳導慢慢地放下了手機。
「她……真的好美啊。」
吳導長出了一口氣，眼神當中，透露出了幾分痴迷。
第44章 四十四、六點半發送
富江憑著一個視頻, 就這樣輕易地扭轉了局面。葉若笙甚至都覺得成功來的太過於突然，沒想到現在的人們這麼沒有抵抗力。
對於此事，富江十分驕傲：「我的美貌是無與倫比的，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比得上我？」
葉若笙對此視而不見, 她將富江的那一段視頻翻來覆去地看, 然後點評道：「感情還是有點不太到位, 比如說你這段哭的時候, 根本就沒有哭出來。也就是大家沒有看透你了, 要是我的話，肯定不會相信你的。」
富江剛剛還在驕傲的尾巴一下子就垂了下去, 她憤憤地瞪了葉若笙一眼：「你怎麼回事, 我還趁機替你宣傳了一下新電影呢, 你得對我好一點知不知道？」
葉若笙聳聳肩：「好的, 謝謝你。」
富江努力地瞪著葉若笙，開始嘗試用眼神殺死她。
電影的拍攝如今已經進入了尾聲，第一波的宣傳計劃也已經提上了日程。本來葉若笙是打算讓富江參與一下第一期的宣傳片拍攝的，誰知道半路殺出來這麼一件事情, 倒是歪打正著了。
「省下的費用可以用到後期製作上面, 」葉若笙轉過了轉椅, 面對著富江, 「不過你暫時不能夠繼續出面了。」
富江很是不滿：「為什麼？」
「因為你的臉會引起騷動，而這樣的騷動如果傳播開來的話, 則會對大家造成不好的影響, 」葉若笙端正了臉色，「我知道你心裡面不高興, 但是富江, 我不希望再有一次這樣的事件發生。這一次是商場的保安到達的及時, 下次呢？」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會很愧疚的。」
葉若笙的話語裡充滿了真摯，饒是富江也一時間失去了話語。她訥訥地看著眼前的葉若笙，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低下了頭：「行吧，隨便你。」
「哦對了，」臨走之前，葉若笙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富江說道，「你的那些粉絲會啊什麼的，你願意交給公司來處理嗎？」
富江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你看著辦就行了。」
只要她願意，全世界的人都能夠成為她的粉絲，就那麼一點人，富江才看不上。
葉若笙這才挑眉笑了：「聽話就好，乖一點，不會有壞處的。」
等葉若笙離開了之後，富江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雙頰，看著葉若笙的背影，眼睛裡冒出了小星星——好像……好像可以理解，為什麼貞子這麼喜歡這個人類了。
——
富江風暴在網絡上持續發酵，這一次的時間意外的長，所有的人都對富江保持著熱情，儘管富江才露出了一雙眼睛，但是已經收割了大量的粉絲和路人粉。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吳導在一次接受採訪的過程當中，說出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話。
「我那個侄子就是罪有應得，富江怎麼可能有錯呢！」
「富江永遠都是對的！」
看著吳導滿臉狂熱的樣子，葉若笙差點沒把嘴巴裡面的水給噴出來。她趕忙嚥下了水，胡亂擦了兩下嘴巴：「……看來他也看了視頻了。」
周雲川坐在一邊盤著腿敲打著鍵盤，聽葉若笙這麼說，抬眼看了屏幕上的吳導一眼，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這些沒有意志力的人類，永遠都沒有辦法看清富江的真實面貌。
就在周雲川的心中充滿了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孤高感時，葉若笙過來戳了他一下：「物料準備好了沒有？我看現在熱度差不多了，宣傳口要準備起來了。」
周雲川點點頭：「你放心，我全都在盯著……你覺得現在是時候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葉若笙笑了：「感覺你最近的工作態度很端正啊小周，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葉導可以酌情給你發獎金。」
周雲川挺直了背，他看著葉若笙思索了片刻後，鄭重地說道：「你……有什麼不要的舊衣服嗎？給我一件行不行？」
葉若笙：？？？
——
這一天，葉若笙的微博突然又有了動靜。
她發了一條文字微博——其實我覺得紅綠是一部爛片（大概六點半發）。
短短的一行字，因為括號裡的內容開始變得古怪了起來。葉若笙微博下的留言迅速開始增加，就在眾人紛紛好奇的時候，葉若笙卻又將那一條微博給刪除了。
不刪還好，這刪掉了之後，全網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掀了起來。各路營銷號彷彿嗅到了新鮮的題材，紛紛發出了葉若笙方才微博的截圖，看到內容的人們全都在討論著葉若笙是在挑釁，還是在做什麼。
很快，網絡上就有自作聰明的人分析出了結果來——葉若笙不是在挑釁，她是在配合吳導進行炒作！
「我們都知道，葉若笙和吳導之間的矛盾，但是我們有沒有發覺過，他們兩個自從槓上了之後，就頻頻上熱搜！」
「果然，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在炒作吧！」
「之前我還開始同情葉若笙，結果現在看來……果然娛樂圈裡面沒有什麼好人。」
這樣的言論開始迅速傳播了開來，所有的人都在聲討和嘲笑著葉若笙露餡，對於網絡上的信息，他們甚至都不去嘗試著獨立思考，而是在得到了之後，便信以為真。
不過還是有一小部分的人看穿了真相——每一次葉若笙發了個什麼東西之後，過一段時間大眾就會被迅速的打臉，總覺得這一次也一樣。
果然，就如同這一小部分的人所料，下午的時候，葉若笙又發出了一小段電影的預告片。
這一刻，不管是黑還是粉，全都將目光聚集到了葉若笙發出的預告片上。
點開預告片，先是一小段的噪聲。那噪聲聽起來微弱，在黑屏的情況下，卻又十分的清晰。
漸漸地，噪聲開始加大，很快，便達到了可以讓人聽清楚的程度。
——那是人類的歡呼聲和說話聲，中間夾雜著哭泣和狂吼的聲音，同時還有鍵盤的敲擊和鼠標的點擊聲。
這些紛紛擾擾的聲音匯聚在了一起，最後形成了一股洪流，就在聲音即將到達頂峰的時候，忽地戛然而止。
「我們所生長的環境，是一個大眾化的環境。」驀地，旁白響了起來，屏幕也終於開始出現了畫面——那是一片青山綠水，看著便叫人心曠神怡。
「所有的人都要融入環境當中。」隨著旁白的進行，青山綠水開始飛速地變幻，頃刻間，鏡頭便轉到了人群之中。那是一個仰拍的視角，鏡頭底下，大街之上，人們川流不息。
「當你變成了異類，你就不再是群眾的一員。」這時，人群之中出現了一個穿著漂亮裙子的女子。那女子身上的衣裙是熱烈而誇張的紅色，和周圍的黑白灰十分的格格不入。
頓時，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個女人的身上，他們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不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她。
女人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目光，她依舊在腳步輕快地走著，只是沒過一會兒，後頭的那些人便動作了起來。
他們漸漸地跟上了女人，黑白灰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洪流，墜在女人的身後，好似一條毒蛇。
「你和我們不一樣。」
「你和我們不一樣。」
「你和我們不一樣！」
人們說話的聲音漸漸地匯聚起來，他們猛地抬起了頭，雙眼當中滿是血紅，最後，他們全都衝向了那個女人，瞬間，女人便被人潮淹沒了。
畫面也在這個驚恐的時候放慢了速度，人們湧動的模樣，就好像是一團鼓動著的沼澤。
很快，畫面也從人群真的變成了綠中泛黑的沼澤泥，隨著一個個泡泡的升起和炸裂，一張張痛苦的人臉從泡泡中泛出，緊接著又消失不見。
「當你和我們不一樣的時候，你會怎麼選擇？」
「是勇往直前，還是……加入我們？」
到這裡，預告片戛然而止。
這個預告片根本就沒有出現男女主角，但是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卻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隨形地跟隨著每一個看了預告片的觀眾。
更重要的是，他們覺得這個預告片，好像是在影射自己。特別是最後到了沼澤地爛泥的時候，所有的人心頭都縈繞著一種說不出的不適感。
「……我覺得，葉若笙在內涵我們。」
「臥槽臥槽臥槽，這個預告片好牛逼啊！」
「天哪，我感覺有點不舒服，又有點噁心，但是偏偏又想看……」
預告片如同重磅炸彈，迅速炸開了煙花和熱搜。連同著葉若笙的「六點半發」，一起成為了新的討論熱點。不過這一次無一例外，大家全都認為，葉若笙之前的微博應該就是給預告片的預熱，也是影射的一部分。
這一場戰爭當中，唯一的輸家，就是吳導以及主流電影圈。
不過比起這個，葉若笙反而沒有心情去關注，因為周雲川給她帶來了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
「你說什麼？」葉若笙驚訝地看著周雲川，「誰要找我去拍電影？」
周雲川微微一笑：「沃卓公司，好萊塢。」
第45章 四十五、舊衣物的作用
葉若笙聽了這話, 頓時吸了口冷氣。
——沃卓公司，是近段時間好萊塢最出名的影視公司。原本的沃卓公司是做漫畫的, 本來在本世紀的上半葉時，沃卓公司因為美帝經濟大浪潮的問題，一律瀕臨倒閉，為了支撐下去，賣了不少的漫畫版權，才算是挺了過來。
結果後面趕上了信息爆炸時代之後，沃卓公司先是趁機成立了影視工作室，緊接著便開始嘗試著拍攝自家公司的漫畫IP。不試不知道, 一試不得了，沃卓公司僅憑著第一部 電影，就在全球狂砍數十億美元的票房。
於是沃卓公司順水推舟, 甚至對於這些漫畫IP做了個詳盡的推出計劃, 隨著一部接一部電影的上映, 沃卓公司也終於從當年的漫畫公司, 變成了現在的好萊塢影視新星。
葉若笙很難不激動, 她甚至有些坐立不安：「……找我拍什麼？」
周雲川沒有吱聲, 只是將筆記本電腦往葉若笙的面前一擺, 露出了一份全英文的電子郵件。
葉若笙湊了過去, 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之後, 沉默了片刻：「……horror movie？」
周雲川默默地點點頭。
「不是吧……真要讓我一直拍恐怖片嗎？」葉若笙又仔細地看了看那封郵件, 「咦？等一下。」
葉若笙奪過了周雲川手裡面的鼠標, 上下滾動著郵件，看了半天之後, 眉宇間漸漸地放晴了：「好像不是不可以……恐怖片就恐怖片吧。」
周雲川一愣：「怎麼突然就高興起來了？」
葉若笙瞄了他一眼：「你看過讓我拍哪個英雄了沒有？」
周雲川仔細看了看：「……吸血鬼公爵？」
「我還蠻喜歡的, 」葉若笙嘴上說著, 眼睛裡在發光，「吸血鬼公爵該隱，確實有很多的故事能夠寫能夠拍，而且定演員的權利和剪輯的權利也在我的手裡面。」
周雲川：「……最後兩條才是最重要的吧。」
好萊塢對於導演來說向來不是很友好，僱傭的導演是不可能擁有影片的剪輯權的。就算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導演的話，想要獲得電影的剪輯權，也不是那麼的容易的。
但是這一次沃卓公司給葉若笙下了重本，不僅讓她選拔演員，還給她剪輯電影的權利。
「沃卓公司瘋了吧？」周雲川想不明白，「怎麼會給你這麼大的權利？」
兩個人面面相覷，最後決定不去亂想，畢竟現在沃卓公司才剛剛發出了一個邀請，等他們這邊的事情了結了之後，才能夠去美國和沃卓公司進行詳談。
所有的問題可以等到時候再說。
「對了，」葉若笙臨走的時候，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將自己背來的包丟給了周雲川，「上次我說的要給你的東西，你自己收著吧。不過你抽空真的應該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要我的舊衣服？」
周雲川盯著電腦屏幕，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手接住了包。
等葉若笙走了之後，周雲川才鬼鬼祟祟地伸頭看了看門外，確認葉若笙真的不在了，然後才打開了葉若笙給他的那個包。只見包裡面塞著的，卻是一條輕薄的圍巾。
——圍巾有些舊了，毛也有一些泛起，只是握在手上依舊綿軟。
周雲川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將臉埋在圍巾裡面，偷偷地吸氣。他趕緊抬起腦袋甩了甩，將圍巾塞回到了包裡面——感覺自己真的像個變態了，不行不行。
只是過了沒一會兒，周雲川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包裡面的圍巾取了出來，繞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還挺暖和。
——
於是葉若笙過了兩天，再見到周雲川的時候，發現這個傢伙的脖子裡面長了一圈痱子。看起來又紅又腫，明顯是很癢的。
「你怎麼回事？」葉若笙差點沒因為口水而嗆死，「你昨天晚上幹什麼了？」
周雲川十分鎮定，直接無視了葉若笙的嘲笑：「電影殺青了？」
「殺青了，」葉若笙的眼神無法從周雲川的脖子上離開，以至於說話都有點走神，「我這兩天閉關剪片子，你們有事兒不要找我，找不到的。」
周雲川點點頭，然而動作幅度一大，帶著脖子裡的痱子開始癢癢。
於是葉若笙眼睜睜地看著周雲川打開了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面掏出來一盒……痱子粉。
當週雲川以撲散粉的專業手法將痱子粉撲到自己的脖子上的時候，葉若笙再也忍不住了，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口中吹出的氣一下子噴在了痱子粉盒上，頓時，天空中一片紛紛揚揚，痱子粉如同雪花降落在了大地上一般，落在了周雲川的衣服上臉上頭上。
葉若笙：……
完蛋了，雖然對不起周雲川，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更想笑了。
周雲川十分淡定地放下了手裡面的撲子，然後抹了抹臉：「……也好，不用我親自動手塗了。」
葉若笙一個沒忍住，拍著桌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周雲川看著葉若笙笑夠了，才繼續很淡定地說道：「開心了？開心了就回去剪片子吧，我們趕著送審。」
葉若笙努力地憋著笑：「等等，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
「是關於富江的，」葉若笙乾咳了一聲，「富江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我有點擔心回頭我們跑宣傳，會因為富江而引起一些騷亂。」
周雲川聞言，在桌子上點了點手指，然後突然說道：「那就不跑宣傳。」
葉若笙：？？？
「憑你現在的名氣和本事，六項卡洛斯大獎的鎮壓，有的是院線想要和我們合作，」周雲川雖然膽子小了點，但是在生意方面確實遺傳了周家的天賦，「富江……很危險，如果放出去的話。」
「是啊，對富江來說是很危險。」葉若笙點頭贊同，「那行吧，反正我負責拍電影，商業方面你來搞，富江的人身安全也是你來負責。」
說完，葉若笙便瀟灑地離開了。
周雲川看著葉若笙的背影，默默地在心裡面吐槽：不是，我是說把富江放出去的話，對大眾來說很危險……算了。
——
又過了兩天，葉若笙的第二部 電影正式殺青，幾乎所有的人都出席了殺青宴，但是葉若笙沒有出現。
她又一次將自己關在了房子裡面，不分晝夜地開始剪片子。
葉若笙平時懶洋洋的，只有到這種時候，才會開始爆肝。不過這一次，大家都已經有了經驗。
比如貞子，已經完全掌握了葉若笙的作息時間，總是能夠精準地掐著她睡覺的點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然後快速地打掃完畢之後再拎著垃圾消失在電視機裡。
富江每天就看著貞子勤勤懇懇地出現又消失，白眼翻得都快上天了，然而並沒有辦法。周雲川千叮嚀萬囑咐，不允許她一個人單獨出去，然而富江著實不是宅女，在家裡面待了一段時間，覺得自己簡直要長蘑菇了。
在家裡面憋得實在是難受，富江想了想，最後還是一個人偷偷地溜上了街。這一次，她沒有拿葉若笙給的那張超市卡，而是帶上了自己的工資卡。
——周雲川已經安排財務將富江的片酬打給她了，雖然對於富江來說，這麼一點錢只是毛毛雨，但是畢竟是自己賺來的錢，富江還是很新奇的。
這麼多年，她早就不知道自己賺錢是什麼感覺了，或者說她就根本沒有自己賺過錢？
富江走在路上的時候，很是興奮，但還是知道要將自己的臉給遮起來，不引起騷動。不過這也抵擋不住有心人的注意。
「吳導！吳導！」路邊的一輛汽車裡，有個形容猥瑣的男人抓著電話，正在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著什麼，「我看到那個富江了！」
「是嗎！」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激動，「快，快把她給我帶回來！」
富江的魅力如今因為她力量不全，是得到了削減的。這也導致吳導在過了幾天之後，漸漸地從富江的魅力當中掙脫了出來。當他回過神來自己對著媒體說了些什麼的時候，早就已經來不及了，吳深利別說判刑，連監獄都蹲了一個星期了。
吳導大發雷霆，反而拿國家司法並沒有任何的辦法，而且自己還當著媒體的面說了那麼多丟人的話。
覆水難收的恥辱沖昏了他的頭腦，吳導乾脆找了人，想要私底下將富江給帶到自己的面前來，好能夠讓他洩憤。
同時在他的心底裡，連吳導都沒有察覺到，他其實也很期待能夠再次見到富江——那充滿了魔性的眼睛，儘管漸漸地在腦海當中變得模糊，但每當回想起來，依舊叫人魂不守舍。
而那個車裡面的男人，正是吳導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找的私底下的人。富江的魔性在心底漸漸地影響著他，加上吳深利的新仇舊恨，讓吳導不再理智，做事根本不考慮後果。
那個男人在貞子和富江的家門外蹲了好一段時間，總算是等到了富江出門。
「好的老闆。」男人應了一聲後，便掛斷了電話。他發動了汽車，慢慢地墜在了富江的身後。
而在這一刻，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
第46章 四十六、路遇
富江呼吸著外頭新鮮的空氣, 覺得心情都變得明朗了。
總算是出來了！她都快在家裡面憋壞了，這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鬼也過不成。
特別是有了上一次的慘痛教訓之後，富江更想要一個人出門了——要是每次都能夠有那種事情發生該有多好啊, 自己說不定就能夠從那些傻子男人的身上多弄點錢來, 這可比自己賺錢要來的快多了。
一時間, 富江已經開始想像自己在發財了之後要幹什麼了。她要買三套大別墅，天天吃魚子醬，每天全身護理, 還要搞來全世界最好的那些珠寶首飾……
富江的思維在漸漸地發散著, 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墜上了一個人。吳導僱傭的男人偷偷地下了車，跟著富江進到了一座商場當中。
富江的眼光很毒辣, 每一次都能夠挑到本市最好的商場之一, 這一座也不例外。特別是這一次她有了自己的工資卡，更是不再顧忌, 不過是一會兒，手上就已經拿了不少的袋子。
一個兩個袋子的重量不多，但是十個加在一起，饒是富江拎著也覺得有些吃力的。她又堅持了一會兒，才決定找個商場裡路邊的公共長椅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哎, 沒想到我富江有一天居然也會坐在這種平民的椅子上, 真的是時不我待。
富江懷抱著十個八個購物袋, 心裡面充滿了對自己的憐惜。
而跟在富江後面的男人也被富江的消費能力給驚得夠嗆, 他是從吳導那兒拿到過關於富江的資料的, 當然也知道當天吳深利為了富江刷爆了三張信用卡的事情。只是他本來以為是吳深利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現在看來……可能完全就是富江能花錢。
想著, 男人又想到了吳導和他說的話——這個叫富江的女人就是個狐狸精, 千萬不能夠直視她的眼睛，不然的話肯定會被她把魂給勾去的。
怎麼可能會這麼誇張……說白了，吳家的這兩個男人全都沒有什麼定力，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吧？
男人又偷摸地看了一眼富江，感覺差不多了，便打算上前和富江搭個訕。
……只要能夠放鬆她的警惕，然後再趁機約她吃飯，慢慢地就可以趁著晚上回家的時候將富江給帶走了。這樣的方法既不會驚動別人，也不會引起富江的懷疑，簡直是一舉兩得。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男人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後，仰著臉走到了富江的面前。他衝着富江露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小姐……」
「滾！」富江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就斥責出聲。
男人：？？？
我還沒說話呢！你就讓我滾？
「你是不是在想，你還沒有說話，我怎麼就讓你滾？」富江一語中的，「我建議你去找個鏡子好好地照一照自己，這樣的話你就能夠找到答案了。像你這樣的□□絲，是不可能約到我這樣的美女的。」
富江在生活方面也許降低了些許品質，但是對於男性方面還是有著自己的堅持——要麼帥，要麼有錢，要麼又帥又有錢。
眼前的這個憨憨，很明顯不帥也沒有錢，居然也敢上來搭訕，真的是佩服他的勇氣。
富江覺得自己如今的脾氣真的是好了很多了，如果不是怕鬧出什麼事情來，以她以前的性格，怕是要把這個男人弄到傾家蕩產才算完。
看著男人還站在眼前，富江愈發的不耐煩了起來：「還不走？這麼大的商場，是沒有你這樣的人消費的地方的，早點離開對你要善良很多。」
饒是男人私底下幹黑活多年，也沒有遇到過富江這樣的女人。他心頭火起，剛想要說什麼，就聽到斜地裡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富江小姐？是你嗎？」
富江和男人齊齊看去，只見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穿著時尚的男生正站在那兒。那男生也帶了一個口罩，但是不難看出眉眼很是帥氣。
富江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是楊紹嗎！
楊紹也很驚訝會在這兒見到富江，不過更令他奇怪的是，富江的面前此刻正站著一個形容猥瑣的男人。
富江腦子靈活，自然是迅速地察覺到了楊紹的眼神。她眼珠子一轉，直接喊道：「楊先生！快點幫幫我！這個男人他糾纏我！」
富江的聲音不小，頓時周圍又有不少人看了過來。男人的外表確實是沒有什麼說服力，楊紹沒有猶豫，兩三步就走到了富江的面前，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她不認識你，」楊紹皺著眉頭，「你還是趕緊走吧。」
男人氣得七竅生煙，有心想要給富江一點教訓，但是偏偏他挑了個大庭廣眾，根本沒有辦法下手。
富江躲在楊紹的身後，對著男人翻了個白眼，同時嘴裡面還在感情十足地裝可憐：「楊先生，真的是麻煩你了……我不認識他，他非要和我說話，我……我有點害怕。」
說著，富江還抓住了楊紹的衣角。
——葉若笙真的應該來看看，讓她天天說老娘演技不好，老娘演技可好了！
富江心中不無驕傲地想到。
楊紹自然是站在富江這一邊的，聽她這麼說，面對那男人的語氣就更嚴重了一些：「先生，我現在要和我的朋友離開了，麻煩你不要再跟上來。」
說完，楊紹便帶著富江離開了，富江興致勃勃地跟在楊紹的身後，還不忘了在楊紹看不到的角度，對著男人做了個不屑的表情。
男人被富江的挑釁徹底激怒，等富江走了之後，他氣呼呼地掏出了手機，按了幾下鍵之後對電話那邊說道：「喂？對，帶著你的人來，我們準備實施第二個方案。」
——
楊紹一直將富江護送到了看不見那個男人的地方，才停下了腳步。儘管帶著口罩，但是楊紹依舊眉眼彎彎，看得出來笑得很燦爛：「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倒是沒有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錢拿到手了，我出來逛一逛，」面對楊紹的時候，富江也略有些不自在，「你呢？」
楊紹笑道：「我家就住在這個附近，我幾乎每天都會來一趟散個步，當鍛鍊身體了。」
兩個人寒暄完了之後，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當中。楊紹臉薄，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而富江也陷入到了莫名的情緒之中，面對這個可以自行掙脫她的魅力的男人，富江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相對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楊紹覺得不能這樣，便小聲地問道：「要不……咱們去看個電影？還是你想繼續逛街？我可以陪你再逛一會兒。」
富江思忖了片刻，到底是不死心，想要看看楊紹是不是真的還能掙脫出來，便順水推舟說道：「行啊，那咱們就去看電影吧。」
說著，富江還偷偷地將口罩給摘了半邊下來，對著楊紹輕輕一笑。
一瞬間，楊紹整個臉變得通紅。他訥訥地偏過頭，不敢去看富江，只是腳底下步伐依舊是放慢，生怕富江跟不上。
富江跟在後面喊：「哎！這些包呢？我要怎麼拿？」
楊紹紅著臉回過頭來，又從富江的手上接過了那些包裹，這才重新走在了前頭。
——
葉若笙沒日沒夜地剪片子，總算是剪出了一個雛形。當她從家裡面的剪輯室中鑽出來的時候，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下去的天空，又一次的變亮了。
「呀，又到早上了啊……」葉若笙一時間有些不接受強烈的陽光，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吃點東西。」
只是葉若笙不知道，當她從剪輯室裡鑽出來的時候，也驚動了另外的一個人。
——貞子站在廚房裡，手裡面抓著鍋鏟，看著鍋裡面的那麼些黃豆燜豬蹄陷入了沉默。
這可怎麼辦，本來按時間來算的話，葉若笙不應該這麼早出剪輯室的。但是今天偏偏葉若笙將雛形片子給剪完了，時間也就湊巧了一些。
貞子今天是通過電視機進來的，現在想要從電視機走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她腰間還圍著葉若笙家裡的圍裙呢！
客廳裡的葉若笙對於廚房中貞子的天人交戰一無所知，她只是覺得自己有點餓了。於是蓬頭垢面的葉導鑽進了衛生間，打算先給自己洗個澡，然後再叫一個外賣。
廚房中，貞子聽著葉若笙進衛生間關門的聲音，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她盡量輕手輕腳，不發出任何的聲音，同時將鍋裡面的那些豬蹄給盛了出來。
——抓緊時間抓緊時間！早點結束就好啦。
不過一個豬蹄是不是太少了……貞子皺著眉頭，砸吧砸吧嘴巴，又偷偷地從廚房的門口伸出脖子，瞄了一眼衛生間的門。
葉若笙好像還需要一會兒才出來呢……要不自己再……再做兩個？
貞子最近特地去學了中餐，正是技癢的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是廚神轉世，不做點不舒服。
於是在葉若笙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抓起手機剛想要點餐的時候，就看到有人給她留了個微信。葉若笙好奇地點開一看，卻是貞子發的。
「我給你做了飯，在你家廚房裡，鑰匙是周雲川給我的，你記得吃。」
貞子默默地表達了自己的關心，同時也將鑰匙的問題甩到了周雲川的身上。
葉若笙撓了撓自己的濕髮——阿貞來過了？她好像沒有聽到動靜啊……
她一邊想著，一邊往廚房走去。剛剛推開門，葉若笙便嗅到了裡面飄出來的香氣。抬頭一看，只見廚房的流理台上，擺了整整齊齊的四菜一湯，而電飯煲裡面也煮好了飯，打開來一看熱氣騰騰的。
「我去……阿貞也太強了……」
電視機中，貞子聽著廚房裡傳來的驚嘆聲，忍不住捂著臉偷偷地笑了起來。
第47章 四十七、挾持
葉若笙很快樂地將飯菜端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她光著兩隻腳踩在地上，頭髮散亂，卸去了在外人面前的強勢, 現在的葉若笙看起來倒是有點像個年輕的女孩子了。
剛剛洗澡之前還不覺得, 現在洗完了澡出來，又聞到了貞子做的飯菜的香味，葉若笙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阿貞真的是太賢惠了……」葉若笙唏噓著抓起了筷子, 「回頭得考慮著給阿貞加工資。」
只是這飯注定吃的不能安穩，葉若笙剛剛大快朵頤了沒有一會兒，手機便響了起來。葉若笙叼著筷子，抓起手機來瞥了一眼——周雲川。
「喂？什麼事兒？」葉若笙懶洋洋地按下了接聽鍵, 「我吃飯呢，很忙。」
周雲川嘆了口氣：「這事情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葉若笙成熟地掌握了噎死人不償命的技巧, 「我剛剛熬夜剪了一個晚上的片子, 現在睏得很, 吃飽了只想要躺在床上懂不懂？」
周雲川在辦公室裡被葉若笙噎的直翻白眼, 最後只能夠嘆了口氣說道：「好吧, 那我就短說, 短說就是……林傑要給你寫主題曲。」
葉若笙：？？？
她嘴巴抖了抖, 筷子不小心戳在了牙齦上, 疼的葉若笙倒吸了一口冷氣：「……什麼玩意兒？林傑？是我想得那個林傑嗎？」
周雲川嗯了一聲：「好，我說完了, 你繼續吃飯吧，我先掛了。」
「等等！」葉若笙叫住了周雲川, 「你這個男的, 怎麼這麼小心眼兒啊？到底怎麼回事, 你給我說清楚了。」
周雲川嘆氣：「剛剛明明是你讓我長話短說的，現在你反悔了還怪我？」
「你如果少說一點廢話，咱們兩個交流也能夠迅速一點，」葉若笙絲毫不吃這套，「我跟林傑不認識，也不是你請的吧？怎麼回事來著？」
周雲川撓了撓後腦勺，吐出了一個名字：「周衛海。」
「他不是喜歡打遊戲嗎……之前不知道他怎麼搞得，就和林傑在直播間裡面遇到了，兩個人對殺了一盤，周衛海把林傑殺得落花流水，最後林傑都受不了了，在直播間裡面喊我是林傑！」
葉若笙砸吧了一下嘴巴，突然很期待周衛海的回答：「你哥哥說什麼了？」
「我哥說……」周雲川吸了口氣，「你好林傑，我是賽羅奧特曼。」
葉若笙：……
很好，很強，確實是周衛海的風格。
「總之這兩個人就這麼認識了，老一塊兒打遊戲，」周雲川說道，「前兩天我哥和林傑打遊戲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就說到了你的電影，然後兩個人打了個賭，誰打贏了就要答應對方一個條件。」
葉若笙：「……所以你哥贏了？」
「倒也不是，」周雲川又一次反轉，「我哥輸了。」
「那怎麼林傑還……」葉若笙百思不得其解。
「林傑要求周衛海好好說話，周衛海答應了，」周雲川乾咳了一聲，似乎是在憋笑，「我哥哥向來是說到做到的。」
葉若笙不禁跟著周雲川的思路走：「周衛海說話如果正常了的話，我可能還有一些不習慣……等等。」
她一個和周衛海接觸了沒有多長時間的人都能不習慣，那林傑作為朋友來說，應該更加不習慣吧？
周雲川到底沒憋住，笑出了聲：「林傑後面受不了了，就讓周衛海變回來，但是周衛海這傢伙振振有詞，說答應了就是答應了，絕對要做到才行。」
「林傑求爺爺告奶奶才讓周衛海恢復了原樣，代價就是要答應周衛海一個條件，」周雲川說道，「於是周衛海就讓林傑來替你寫主題曲了。」
葉若笙聽完了全程，忍不住吐了口氣。
——這故事真的是充滿了槽點，而且一波三折，讓她都不知道應該從什麼地方開始切入吐槽。
「……這故事還真的短不了，」葉若笙憋了半天，只憋出了這樣的一句話，「行，那和林傑約個時間吧，我和他什麼時候見一面，正好讓他多一點靈感。」
周雲川笑了：「你果然知道我想說什麼，那行，時間我來安排，你繼續吃你的飯吧。」
說完，周雲川就掛了電話。葉若笙看著手裡面的手機，深沉地嘆了口氣——周家兄弟倆，真的是隨時隨地都能夠給她驚喜啊。
——
富江和楊紹一起看了電影。
好死不死，商場裡的電影院當天客流爆滿，唯一還有座位的就是專門放映愛情片的情侶卡座了。
富江倒是沒有什麼，但是楊紹的臉直接紅成了西紅柿。他站在賣票的機器面前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想要說什麼又說不出口，最後還是富江將電影票給買了，拉著楊紹進了影廳。
電影看完了之後，富江出來的時候頗為興致勃勃，和面紅耳赤的楊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電影還挺刺激的，」富江說道，「原來愛情片還可以這樣拍嗎？我以前好像沒有看過。」
楊紹想到剛剛那個片子裡面的香艷場景，只覺得自己快要冒煙了：「……也不是都這麼拍，但是……」
但是剛剛的電影是給情侶看的，自然是尺度會稍微放寬一點。
……所以說到底他為什麼要和富江坐情侶卡座看愛情電影啊！
富江根本沒有察覺到楊紹心中的糾結，她依舊很高興：「我們去吃點飯，然後晚上還可以再逛逛，最後你送我回家。」
楊紹苦笑了一聲，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只能夠點了點頭答應了。
只是兩個人都不知道，他們兩個剛從電影院裡出來，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出來了，從電影院裡出來了。」
角落裡，一個男人假裝在打電話，實際上在和自己的同夥聯繫：「看他們兩個方向，應該是要去停車場」
「停車場裡方便動手，」電話那頭的男人一聲獰笑，「叫兄弟們都準備好了，要開始幹活了。」
楊紹的車停在地下停車庫裡，他拎著帶著，和富江坐電梯下了地下車庫，兩個人剛走了沒有兩步，異變突生。
只聽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後，兩個人的周圍便突然圍上來一圈人。那些男人一個個的膀大腰粗，表情凶神惡煞，只見他們動作利落地挾持住了楊紹，富江因為落後了一步，反倒是一時間沒有能夠被他們抓到。
「快跑富江！」驚變之下，楊紹只來得及喊了一句，便被周圍的男人朝著肚子上重重地打了一拳，楊紹受了重擊，頓時喉嚨中不斷地湧上酸水，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再也說不了話了。
領頭的幾個男人朝著富江慢慢地逼近，其中有一個笑著對富江說道：「富江小姐？看來我們終於找到正主兒了。」
富江眯了眯眼睛，她看著眼前的這些男人，一點兒都沒有驚慌的意思：「你們是誰？」
「這地方的監控被我們給弄掉了，告訴你也沒事兒，」男人說道，「我們是吳導的人。」
吳導？就是那個給葉若笙找麻煩，然後次次都吃癟的吳導？
富江冷笑了一聲：「自己沒有本事，要從女人的身上找回來顏面，也太沒用了吧？果然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富江小姐，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男人對著手下使了個眼色，「快，請富江小姐上車。」
男人漸漸地向富江逼近，富江仔細看了看，發現他們的手上都握著武器。
……剛剛聽這些人說了，這地方沒有監控。那不如在這兒將他們給解決掉？
富江這個念頭剛起來，便又看到了被這些男人按在地上的楊紹。
不行，不能這麼幹，楊紹會受傷。
富江深吸了口氣：「行啊，走吧。」
「爽快，果然富江小姐是個爽快人，快，送富江小姐上車！」
男人一聲令下，頓時所有的人都行動了起來，他們動作粗魯地將富江按到了車上，又把楊紹放到了她的身邊。汽車迅速地點火啟動，很快，三輛車便並排出了地下車庫，往未知的方向而去。
車上，楊紹看著富江，眼神裡滿是悲傷：「富江……你不用留下來的。」
富江冷著一張臉，一直沒有摘下口罩和墨鏡。聽了楊紹的話，她輕笑了一聲：「沒事的。」
「吳導找我幹什麼？」富江看向了後視鏡。
後視鏡裡，男人坐在副駕駛上，很是得意洋洋：「吳導找你，自然是有好事情。富江小姐，像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女明星，出道之前總應該留下一點特別的紀念吧？吳導就是來做這件事的。」
楊紹聽了這話，頓時又想掙扎，然而守在楊紹身邊的小混混一把按住了他：「給我老實點。」
「你的這個小男朋友是救不了你了，」男人哈哈笑，「想想等會兒要怎麼自救吧。」
富江笑了。
「自救？不用的，」富江慢慢地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墨鏡，「我有的是辦法，讓這些人乖乖聽話。」
這下，前排的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紛紛大笑了起來。他們以為富江在說笑，或者是刺激的太過，失心瘋了。
「你們應該感到幸福，」富江又抬起手來，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口罩，「你們將成為第一個見到我的臉的人。」
「乖乖地聽話才對，不是嗎？」
第48章 四十八、分化
富江的臉徹底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車裡的男人們本來還在嘲笑, 結果就在看到富江的真容的那一剎那，整個車裡全都安靜了下來。
男人們驚訝地看著富江的臉，就連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都不例外, 他甚至因為看不清楚富江的容貌，還特地轉過了身子來看, 根本不管前面的道路上究竟有什麼東西。
富江冷著臉瞪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把臉轉過去！給我好好開車。」
「是……是！」司機的精神抵抗能力弱得很，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反抗就重新調轉了頭, 按照富江的話開始認真地開起了車。只是在開車的途中，他依舊是不斷地從後視鏡中瞥著富江, 眼神中的貪婪幾乎滿的快要溢出來。
富江絲毫不為所動,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了, 見到車裡的三個綁匪露出的醜態, 她只覺得噁心。
「富江……富江！好美啊富江。」
「果然，富江的美貌才是最真實的……」
「富江, 請你留在我的身邊吧！」
三個男人開始爭先恐後地對著富江表白，先前在車上嘲笑富江最狠的那個男人，此時也是最為痴迷的那一個。儘管車子裡面空間狹小，但他還是努力地想要跪在富江的腳邊：「富江！我愛你富江！」
「都坐好了，我最討厭噁心的男人在我面前跪下來。」富江皺著眉頭，一句話就讓那三個人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敢亂動, 都在等著富江繼續說話。
富江微微低頭思忖了片刻, 說道：「繼續往吳導和你們約好的地方開吧, 按照你們原來的計劃, 把我帶過去。」
「不, 富江, 你是我的！」其中有個男人嘶吼了起來, 「我不能把你交給那個男人！」
富江翻了個白眼：「閉嘴！我讓你說話了？你這個噁心的、骯髒的傢伙，不配在我面前開口！」
男人迅速地閉上了嘴巴，他哀求地看著富江，只希望富江不要拋棄自己。
富江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目光，她看向了別處，淡淡地說道：「按照你們的原計劃進行，先把我帶到了地方再說。」
車裡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一時間，只能夠聽到三個男人喘著粗氣的聲音。
富江這才抽出空來，看向了坐在一邊的楊紹。楊紹此時也是滿臉的震驚，但是他除了眼神迷亂了一些，卻沒有別的樣子表現出來。
富江很是新奇，她看著楊紹，歪了歪腦袋：「你和別的男人還真不一樣，你不會是個同性戀吧？所以才會對我的魅力視而不見。」
楊紹雙眼迷濛，腦子混亂，他幾乎聽不清富江在說什麼，自然也沒有什麼反應。
富江嘆了口氣，抬手拍了拍楊紹的面頰：「睡你的覺吧，睡醒了，事情也就結束了。」
說著，富江又對副駕駛上的男人說道：「給吳導打個電話，告訴他，咱們快到了，讓他準備好。」
——
吳導此時正在一座廢棄的舊倉庫裡面等著。
他已然因為富江的魔力而中毒，儘管倉庫中光線昏暗，但是依舊不難看出他的樣貌猙獰，雙眼通紅，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正常的人。
剛剛接到那個男人的電話的時候，吳導便有些迫不及待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早就沖昏了他的大腦。他現在根本沒有別的心情做事，滿腦子就想著等會兒見到了富江之後，要怎麼樣去折磨她。
想到高興的地方，吳導甚至嘿嘿笑出了聲，在陰暗的倉庫當中，顯得愈發的扭曲可怕。
又過了一會兒，倉庫外頭響起了汽車的引擎聲。吳導的表情頓時興奮了起來，他探頭探腦地看向了外頭，甚至站起來在倉庫裡面開始反覆踱步。他似乎已經得到了勝利的果實了，連臉上那瘋狂的表情都變得輕鬆了一些。
倉庫外頭，富江滿臉嫌棄地看著眼前那廢棄的大廠房，忍不住斥責道：「這什麼破地方？」
「對不起！富江小姐！」富江的周圍，男人們跪了一片。本來被派去綁架富江的他們此刻已經全都折服於富江的魅力，一個個的面對富江的時候就如同面對神祇一樣，連一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應該讓您到這樣骯髒的地方來的！」
「富江小姐！我們會將最好的東西全都給你！富江小姐應該住進豪宅裡面才對！」
「富江小姐你想要什麼！我們全都給你！」
富江看著地上的那些人，嫌棄地擺了擺手：「都站起來，不然的話我馬上就要暴露了，別忘了我剛剛和你說的事情。」
眾人紛紛應下，富江走到了兩個人的中間，那兩個男人裝作將富江壓在手下的模樣，帶著她往倉庫裡走去。
臨進門之前，富江還回頭看了一眼汽車，心裡面在嘀咕——放楊紹一個人在車裡面應該沒事兒吧？
——
「吳導！我們把她帶來了！」
倉庫裡，男人的聲音在迴盪著，吳導聽到了之後，眼中精光大盛，他急不可耐地走到了倉庫門口，當他看到被兩個男人壓在中間，雙手緊綁著的富江的時候，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富江，富江！」吳導笑得有些癲狂，「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富江眯了眯眼睛，沒有抬頭：「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吳導神經質地重複了一遍，「我想讓你嘗一嘗，我嘗試過的那些痛苦！」
「身敗名裂，身敗名裂！」
「可惡的富江！」
吳導越說越瘋，然而富江越聽越覺得無聊。
——總覺得這個症狀很熟悉，和之前那些曾經被自己的魅力迷得神魂顛倒的男人有什麼區別？哦，可能就是眼前的這個老男人心志比常人要薄弱一點吧。
不過富江現在還不能掙脫，因為她的戲還沒有唱完。
「把她給綁在椅子上！」吳導對著周圍男人說道，那些男人早就已經得到了富江的吩咐，讓他們聽從吳導的話，於是他們便順著吳導的意思，將富江綁在了椅子上。
富江雙手背在身後，被牢牢地綁縛著。而吳導則蹲在了富江的面前，他近乎痴迷地看著富江，一雙眼睛的目光渾濁又令人作嘔。
「我終於把你抓到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吳導的手裡面多出了一把匕首，「你這樣的女人……你這樣的女人！就應該老老實實地聽我的話！」
「為什麼要和我作對！」吳導越說越憤怒，他猛地舉起了手裡面的匕首，對準了富江的心臟，「你去死吧……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乾淨了！」
在這個過程中，富江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她甚至只是嘲笑著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動作。
而吳導舉起手裡面的匕首的時候，富江都沒有慌亂，只是當匕首刺進她的心口時，富江才說道：「想要讓我死嗎？沒有那麼容易的。」
隨著富江的話音落下，刺進她心臟的匕首被吳導猛地拔了出來。血液開始大量地湧出，就好似瀑布一般，飛速地帶走了富江的生命。
一直到失去呼吸之前，富江的目光都是充滿了嘲笑的。
而吳導也在拔出了匕首之後，頭腦稍微冷靜了下來。他看著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突然反應過來，猛地後退了兩步，臉上滿是驚慌。
——他幹了什麼？他殺人了！
吳導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面的匕首，拔腿就要往外跑。然而剛剛的那些男人，卻一個個沉默著堵住了門口，同樣地也攔住了吳導的去路。
「你們幹什麼！你們要造反嗎！」吳導此刻就如同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我們都是一伙兒的！要是我被抓了，你們也沒有好處！」
這話如果落在平常人的耳中，自然是會有些作用。只是現在在吳導眼前的男人們，早就將身心全都獻給了富江。
他們依舊擋在門口，沒有任何移動的跡象。
吳導都要氣瘋了，他揮舞著手裡面的匕首衝向了那些人，想要將他們給逼開。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匕首都已經傷到了好幾個人了，卻依舊沒有能夠讓那些混混們後退。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倉庫中的空氣陰冷潮濕，吳導一口一口地呼吸著那冰冷的空氣，連同血管中的血液也一樣的冷卻了下來。
而眼前的男人們卻在這個時候動了。
他們一步一步地向著吳導逼近，一言不發，但是每個人的眼中全都閃爍著充滿了惡意的光芒。
吳導驚慌地往後退去，他想要逃跑，卻不知道應該往那邊才對。
就在吳導猛地轉身想要逃跑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情況給驚呆了。
——只見剛剛落在地上的富江的血液，此時就好像是活了過來一樣，正在蠕動著扭曲變形。那些鮮紅色的血液沾染了地上的髒汙，混合著一些黑灰色，漸漸地直立了起來。
而倒在一邊的屍體的傷口處，也伸出了一條條細小的觸鬚，那些觸鬚彷彿有生命一般，紛紛伸到了地面上的血液當中。有了觸鬚的幫忙後，那些血液開始像心臟一樣砰砰地跳動了起來，十分具有節奏和力道，只是落在人的眼中，就顯得尤其詭異。
而富江也後仰著頭，從地上慢慢地坐了起來。她的動作僵硬呆板，彷彿是被折斷了身體一般。吳導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甚至連呼吸都給忘了。
只見富江慢慢地將脖子扭回到了正確的位置，她慘敗著臉，散亂著頭髮，一雙眼中滿滿的都是惡意。心口處依舊開著一個巨大的洞，而那洞裡的觸鬚，則成為了富江連接血液的工具。
血液此時也已經被扭曲成了一個人的形狀，如同黏土變形一般，捏出了四肢和頭顱。
富江坐在地上，慢慢地伸了個懶腰，而吳導則一下子癱軟在了地上，恐懼讓他無法思考，只知道努力地遠離。
只是倉庫中如今全都是富江的人，他又能逃到哪兒去呢？
富江將腦袋伸到了吳導的面前，她十分滿意地觀察著吳導恐慌的模樣，一直到欣賞夠了，才對著吳導歪了歪頭。
一邊的血液半身對著吳導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兩個富江並排站立著，衝擊力不是一般的大。
「你說，你是想要被我當成養分吃掉，還是想要被他們吃掉呢？」
富江呲牙一笑，一邊的血液半身也做了個同樣的表情。觸手在空中揮舞著，似乎在給富江助興。
吳導終於承受不住了，長大了半天的嘴巴，也慘叫出聲。
「啊！！！！！」
第49章 四十九、團隊合作
吳導尖叫著, 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他甚至分辨不出眼前的情景是真的還是假的——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被扎中了心臟之後還爬起來呢？還有那一灘血液變成的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一個人形？
吳導此時因為驚嚇過度，甚至神志都有了些混亂。他恍惚著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富江, 居然痴痴地笑了起來：「富江……富江，好美……你好美啊」
富江看著吳導嘴角流下來的涎水，厭惡地往後退了兩步：「真的是……髒死了。」
周圍的那些男人們在聽到富江的話之後，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湧了上去。有的將吳導擋在了身後, 有的則想要捧起富江的鞋子, 替她將鞋底給舔乾淨。當然, 想要這麼做的人被富江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腳，翻滾著在地上打滾。
一時間，倉庫裡的環境變得亂七八糟，富江滿臉嫌棄地走到了一邊, 看著那些男人在地上翻滾扑打的模樣, 就像是在看什麼骯髒的肉蟲子。
吳導被那些男人壓在最下面，幾乎呼吸不過來。他模模糊糊地看到, 眼前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 已經摸出來一個打火機。
富江打著了打火機, 緊接著用剛剛的那把匕首, 一把將自己心口的觸手給砍斷, 最後又用打火機點燃了那一坨血液化成的怪物。頓時, 那一灘怪物便瞬間變成了一個燃燒著火球！
熊熊燃燒的火焰當中傳出了淒厲的尖叫聲，而富江也捂著心口, 面色蒼白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每一次殺死一個自己, 都能夠獲得對方臨死時最痛苦的回憶。本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 富江已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 如今猛地做回原來的事情, 富江還有些不習慣。
「好疼啊……」富江倒吸了一口冷氣，額頭上猛地冒出了冷汗來。她看起來好像一下子變得虛弱了不少，只是面對眼前的那些男人的時候，掌控力還是沒有下降。
眼前的混亂仍然在繼續，富江幽幽地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來。
——葉若笙的手機號碼是多少來著？
——
葉若笙在睡覺。
她吃完了貞子做的飯菜之後，便快樂地倒在了床上，沒一會兒就人事不省。
貞子在聽到葉若笙開始打小呼嚕之後，也悄悄地從電視機裡爬了出來——桌子還沒有收拾呢！
然而就在貞子在廚房裡面忙活的時候，臥室裡的葉若笙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葉若笙的呼嚕聲驀地中斷，她向來睡眠淺，只要一點打擾的聲音就能夠清醒過來。她抬手拿過了枕邊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富江？」
富江沒事兒打電話給她幹什麼？
看著手機顯示屏，葉若笙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趕緊按下了接聽鍵，將手機湊到了耳邊：「喂？富江？怎麼了？」
「葉若笙，」電話那頭，隱隱約約地傳來了男人的聲音，還有富江的聲音，「我……我覺得好疼啊。」
富江面對著葉若笙，終於卸下了一點防備，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好疼啊……好疼啊！」
葉若笙心急如焚，但她依舊保持著冷靜：「你先別急，手機微信給我發個定位，能不掛斷就不要掛斷！我現在就去找你！」
說著，葉若笙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動作迅速地穿上了衣服，三兩步就衝到了外面。
結果貞子正好在外面收拾著餐桌，和葉若笙撞了個正著。
貞子整個鬼都僵在了原地，她驚訝地看著葉若笙，不知道葉若笙為什麼會醒得這麼早。
……怎麼辦，要被她拆穿了！
貞子心跳如擂鼓，她緊緊地盯著眼前的葉若笙，生怕她對自己發火。
然而葉若笙也只是在剛看到貞子的時候愣了一下，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對貞子說道：「阿貞，鑰匙我放在老地方了，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幫我看著家，等會兒我會微信發給你一個地址，你記得打110報警，就說有綁架案件，知道了嗎？」
貞子看葉若笙滿臉的鄭重，當即站直了身子，嚴肅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葉若笙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她抬起手看了看，發現富江已經發了個地址在她的手機上。這個地址離市區還挺遠，葉若笙想了想，又折返到了臥室當中，翻出了一個摩托車頭盔。
「阿貞，」臨走之前，葉若笙衝着貞子挑了挑眉，「交給你了。」
說完，葉若笙便出了門。
——
富江坐在倉庫裡，周圍已經七倒八歪了一堆的男人。那些男人在互相鬥毆了半天之後，全都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仔細看看，居然只剩下了富江一個清醒的人。
而在富江的身邊的地上，還散落著一灘焦黑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黏稠又噁心，還散發著古怪的味道。
也不知道富江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外頭突然隱隱約約地響起了引擎的聲音。富江愣了一下，正打算再聽，就聽到那轟鳴的引擎聲迅速地接近，同時也變得巨大了起來，就好像是有什麼巨獸在邊接近邊咆哮著一樣。
下一秒，倉庫那沒有被關緊的大門「砰」的一聲，便被人從外頭撞了開來！
只見從門外颳進來一陣旋風，一個女人騎在一輛黑色的摩托車上，頭戴著頭盔，整個人趴伏在摩托車上，速度絲毫不減，飛快地騎到了富江的面前。
「嘎吱」隨著一聲尖利的剎車上，摩托車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地在富江的身前停了下來。坐在車上的女人霸氣地用一條腿撐著地面，同時掀開了自己的頭盔面罩——不是葉若笙，又是哪個？
富江都傻了：「……葉……葉若笙？」
「怎麼樣了？沒事兒吧？」葉若笙皺著眉頭打量著她，「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咱們快點走！」
「等等！」富江拉住了葉若笙的手腕，「沒事……沒事啦，他們已經全都倒下了。」
其實富江是想和電話裡那樣對葉若笙訴苦撒嬌的，但是她現在有些絕望地發現，自己的恢復能力太好了，別說疼了，她現在連手腕酸軟都沒有感覺，只覺得心口的衣服破了有礙美觀。
聽了富江話，葉若笙才將信將疑地看向了周圍，在發現那些來路不明的男人真的全都倒下了之後，葉若笙才算是鬆了口氣。
她動作利落地停好了車，翻身下了車來，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發現貞子已經給她發了個微信——一個ok的手勢。
「阿貞還是很靠譜的嘛，」葉若笙自言自語道，她抬頭看向富江，「究竟是怎麼回事？」
富江本來想將事情一五一十地給葉若笙說一遍。然而她一想到自己是怎麼控制了車上的那些男人，又是怎麼利用自己的力量嚇壞了吳導之後，便話鋒一轉，編了個故事出來。
「……我今天被他們綁架了之後，本來那個男人是想要用匕首傷害我的，但是……他們好像全都愛上了我的美貌，」富江嬌羞地絞著雙手，「然後她們就為了我打了起來，最後……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葉若笙：……
她翻著白眼看著眼前的富江，在看到她中氣十足還有心思裝嬌羞的模樣上，葉若笙覺得自己急急匆匆騎著摩托車趕過來的行為好像有點傻。
「但是不管怎麼說，你接到我的電話就來了！」富江高興了起來，「這是不是說明，我在你的心中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我是不是比貞子還要重要？」
葉若笙嘆了口氣，不再理睬富江，而是拿起手機給周雲川打了個電話：「你現在在哪兒？在公司啊……嗯，你找個能坐下來的地方坐著，我接下來要給你講一個爆炸的消息……」
周雲川心生不妙，他聽著葉若笙的聲音，突然問道：「你在什麼地方啊？怎麼還有警笛的聲音？」
警笛？葉若笙將手機拿遠了一點，果然聽到了外面有警笛的聲音。
她又重新將手機拿近，語氣很是淡然：「沒什麼，剛剛讓阿貞報警來著，現在應該警察到了。」
周雲川：「……你在什麼地方，我馬上去找你。」
葉若笙將地址報給了周雲川，這才掛了電話。趁著警察還沒有進來，葉若笙打量了一下四周，對富江說道：「地上的是什麼東西？看起來黏黏糊糊的，好大一灘啊。」
富江莫名頭皮一緊，她乾笑著看著葉若笙：「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地上本來就有的汙漬吧。」
葉若笙半信半疑：「可是這看起來好像是個人形……估計是這些傢伙在綁了你之前就已經做過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了。」
葉若笙自顧自地下了斷定，她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富江正捧著手機，對著屏幕擠眉弄眼。
而手機屏幕裡，赫然是剛剛葉若笙讓她老實看家的貞子。
面對富江的表情官司，貞子眯了眯眼睛，橫眉冷對。富江則小聲地求饒：「對不起對不起嘛！我這遇到了事情肯定是第一個打電話給她啊！誰讓我和她最熟呢？你這個鬼怎麼這麼小氣啊。」
貞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從井底滋了一道水柱，不偏不倚，噴了富江一個滿臉。富江頓時大怒，然而回頭看去時，貞子已經從智能手機的屏幕裡面消失了，看得富江氣咻咻的。
——你能夠從屏幕裡面穿梭自如了不起是吧！
第50章 五十、偶爾也會有內訌
周雲川趕到的時候, 警察已經將現場情況給控制了起來。
他本來是想要直接跑進去的，然而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富江的時候，周雲川差點沒有左腳絆右腳，把自己給絆倒。
在外人的眼睛裡看來, 富江披著一條毛毯, 坐在椅子上, 臉上還戴著口罩，不難看出她面色蒼白，神色驚恐, 很明顯是受到了擊打的驚嚇，看起來頗為楚楚可憐，叫人不禁心生憐惜。
然而落在周雲川的眼中, 此時的富江卻不再是原來的那一團肉塊怪物，此時的富江終於現出了一個人身的外形，只是……
周雲川視線上移，看了看富江的腦袋之後, 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來。
——富江的脖子上，赫然是兩顆腦袋擠在一起, 一顆是眉眼如畫的美人頭, 另一顆則是五官扭曲，牙齒尖利, 好似惡鬼復甦一樣的鬼面。
……不過比之前的那個肉塊堆積的樣子要順眼多了。
周雲川默默地在心底安慰自己，並且告訴自己沒事兒別盯著富江看。
他挪開了眼神，看向了別處，只見在另外一張椅子上, 還躺著一個人。周雲川走過去看了看, 發現居然是楊紹。
只是楊紹看起來雙眼無神, 此時正在呆愣愣地看著屋頂，周圍的一切嘈雜都和楊紹沒有關係。
周雲川心裡面「咯噔」了一下，趕緊蹲在了楊紹的身邊：「楊紹，楊紹？沒事兒吧？」
喊了好幾遍，楊紹才慢慢地回過神來。他歪過頭來，看向周雲川，眨了眨眼睛之後才幽幽地嘆了口氣：「……周總，我還活著？」
周雲川扶著他坐了起來：「你怎麼了？被什麼東西嚇到了還是怎麼了？」
富江在周雲川看來無所謂，葉若笙那個莽撞的女人是更不可能受傷，但是楊紹……楊紹在周雲川的心中，不是普通人。
——是難兄難弟。
「不是……是富江，富江！」楊紹終於清醒了過來，他猛地爬了起來，瞪大了眼睛，卻又因為腦袋眩暈而重新歪倒了下去，只有嘴裡面還在喊著：「富江被他們綁架了！快點救她！」
楊紹的聲音不小，就連一邊在和警察裝可憐的富江都聽到了。她略有些心虛地瞥了這邊一眼，又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不知道楊紹還記不記得了，應該是不記得的吧……
周雲川：「她早就沒事了，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楊紹迷茫著看著周雲川，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來：「啊？」
周雲川見這個人好像是真的不清醒，便搖了搖頭，把楊紹丟到了一邊——算了算了，還是讓他自己休息休息吧。
富江此時則對著警察哭訴：「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就上來綁架我……我太害怕了……」
此時的富江，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柔弱女生，和剛剛表現出來的鬼魅形象一點都不一樣。
而聽著富江哭訴的警察們，也時不時地看看一邊的罪犯們——一個個的雖然被扶了起來，但是看起來還是七扭八歪的，同時表情痴痴呆呆，以吳導為甚。吳導甚至被手銬銬著都攔不住那一臉的痴笑：「富江……富江……」
富江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趕緊往回找補：「後面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反正就打起來了……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太美了吧。」
警察：……
「……事實是怎麼樣，我們會查清楚的，」警察沒有接富江的話，只是很嚴肅地說道，「具體的情況還請各位跟我們到警局去，再做個筆錄吧。」
葉若笙站在一邊，見事情差不多了便說道：「我和富江去吧，周雲川，你把楊紹先送到醫院去看看……你是開車來的吧？」
「難道你不是開車來的？」周雲川扶起了楊紹，反問了一句。
緊接著，周雲川就看到葉若笙遞了一個頭盔給富江，富江接過頭盔的時候，還挑釁地對著周雲川眨了眨眼睛。
周雲川：……
「我騎摩托車來的，」葉若笙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她只是對周雲川說道，「你……回去也準備一下。」
說著，葉若笙有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吳導。周雲川秒懂：「行，交給我吧。」
走的時候，葉若笙動作帥氣地跨上了摩托車，富江坐在葉若笙的後頭，緊緊地抱著葉若笙的腰。葉若笙猛地一發動油門，那輛老虎一樣的黑色摩托車便又一次發出了咆哮的聲音，跟在警車旁邊呼嘯而去。
周雲川坐在車裡，看著葉若笙離去的背影，突然有點酸溜溜的。
——
隔了沒有幾天，圈內影視大拿僱人綁架新人女演員的事情便引爆了網絡，其實雙方都沒有先爆出來，將這件事情捅破的，其實是一條平安X市的官方微博。
「近日，我市破獲一起綁架案件，犯罪嫌疑人吳某及其同夥已被逮捕伏法，還請廣大群眾出遊要注意安全。」
短短的兩三行字，原本透露的信息也不多，但是偏偏在平安X市的下面，又有一個警方的大V留言道：「就是那個娛樂圈的導演綁架新人女演員的事情是吧……嘖嘖，貴圈真亂。」
儘管警方的大V很快地就刪除了這條評論，但還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網友們瞬間就被這條評論給點燃了熱情，在所有人的不懈努力下，雙方的信息很快就被翻了出來。
——綁架人的是吳導，而被綁架的則是富江。
然而這一次，比起上次的兩邊搖擺的輿論來說，富江得到了驚人的一邊倒的支持。
「開什麼玩笑，吳導是瘋了嗎？還是不是法治社會了？」
「富江是騙他錢了還是怎麼了，這人怎麼老是和富江過不去？」
「果然娛樂圈就是水深，誰也不知道這些人表面上笑嘻嘻的，背地裡是什麼樣子。」
綁架案著實是不同尋常，所有的人都在譴責喪心病狂的綁架犯，還有人冷嘲熱諷說吳導這一家的基因怕就是不好，侄子伯伯都不是什麼好人。
偶爾也會有不同的人來說一些反對的話，但是很快就被淹沒在了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裡。
吳導方面受到了強烈的譴責，而富江則趁機又賺了一波同情分。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富江，也看了富江上一次發的視頻，富江的粉絲也就像滾雪球一樣，數量開始越來越多。
周雲川在和葉若笙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最後的總結就是：「不用做什麼插手了，事情全都按著最好的方向在發展，只要稍微注意一下網絡上的動向就行了。」
葉若笙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她頗有些扼腕：「早知道趨勢這麼好，我就趁機宣傳一下電影了……哎呀，虧了虧了。」
周雲川扯了扯嘴角：「到也不必……你片子剪好了嗎？」
葉若笙衝着周雲川一抬下巴，臉上帶上了笑意：「那是當然的了，我明天就把東西交給傑克，讓他們公司去做後期，然後我們這邊就同時準備著預告片。」
第一部電影的時候，葉若笙就是個代班導演，投資也小，別說預告片了，連宣傳都沒有。
這一次不一樣，這是雲笙影視成立以來第一部 正式的院線電影，葉若笙必須要拿出自己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來好好地對待。
周雲川認同了葉若笙的話，就在葉若笙打算走的時候，周雲川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又問道：「富江這兩天怎麼樣？她沒有受綁架案的影響吧？」
葉若笙聽到這個問話，也是一愣：「……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聽說富江應該是和貞子住在一起的，有阿貞在，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周雲川：這倒不一定……從他的觀察看來，富江和貞子的關係好像不是那麼的友好。
不過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
「貞子！你給我鬆開！」
枯井當中，富江被掛在井壁上，雙手雙腳都扒著長滿了青苔的磚頭，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井邊上，貞子默默地站在那兒，頭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卷髮的形象，甚至還挑染了一下，黑暗當中一抹金黃閃閃發亮。
「我不就是給葉若笙打了個電話嗎！你有必要嗎！」富江都快氣瘋了，然而她本來就因為力量不足而打不過貞子，這次又燒了一個□□，更是進一步削弱了她。
現在的貞子玩兒富江就和大人欺負小孩兒一樣。
貞子也不吱聲，只是盯著富江，富江感受到頭頂的目光，只覺得亞歷山大：「我知道，你嫌我給她添麻煩……但是我不能表現在人前啊！」
「你說說如果別人都知道了我是鬼，那我這明星還當不當了？」
富江本來還有些氣弱，越說到後面越理直氣壯，她仰著臉看著貞子，滿是驕橫：「還不快把我拉上去！咱們兩個起內訌算什麼嘛！」
貞子沒有回答她，只是站直了身體。富江本以為她想通了，然而就聽到井底水聲蕩漾，緊接著，一股水柱從井底噴了出來，從富江的腳底板一下子衝上了她的腦殼，這股水柱力量十分強勁，總算是將富江帶出了井外，然而足量的井水，也將富江整個人都淋成了落湯雞。
貞子蹲了下來，她直勾勾地看著富江，最後從喉嚨裡發出了聲音：「不要……給阿笙……添麻煩。」
富江：……
她半跪在地上，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貞子，一邊擰著自己潮濕的頭髮一邊說道：「我……我真是謝謝你！」
第51章 五十一、前期宣傳
葉若笙讓周雲川關注這件事情, 自己則在第二天的時候，親自跑了一趟傑克的後期製作公司。
因為有了葉若笙的電影，傑克也藉著這電影得到了不少的單子。如今公司也不是那個小小的工作室的規模了, 甚至還搬了一次地址, 換到了更好的辦公樓裡。
只是當葉若笙見到傑克的時候, 傑克依舊是那副穿著連帽衫吊兒郎當的模樣，臉上還貼滿了白紙條, 一隻腳踩在椅子上, 手裡則緊緊地握著一副牌, 神情看起來十分的嚴肅。
葉若笙：……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噓！」傑克頭都沒有回, 他直接對著葉若笙比劃了一下手勢，全神貫注地投入在牌桌上, 「我們在鬥地主。」
說著，傑克還甩著手裡面的牌, 對著對面的員工喊道：「快點！快點！快點出啊！磨磨蹭蹭的等什麼呢！」
……是, 我看得出來在鬥地主, 但是你這身打扮是怎麼回事。
葉若笙憋了一會兒，還是沒憋住：「傑克！貞子來了！」
傑克頓時手一抖, 將手裡面的牌飛速地扔到了桌子上, 同時也一把將臉上的紙條全都給擼了下來, 緊接著，葉若笙就看著傑克動作靈活地鑽進了桌子底下, 看起來好像是訓練了很多次的模樣。
「貞子在哪兒？貞子在哪兒？」傑克的聲音裡滿是驚恐, 「快！大家快點躲起來！」
葉若笙嘆了口氣——電影都過去多長時間了，怎麼傑克還是會被嚇成這個樣子。
她正想和周圍的人找一下共鳴, 然而一抬頭卻看到, 剛剛還圍在桌子邊上的那些員工們, 此刻也表現的像是驚弓之鳥一樣，飛速地四散了開來。很快，整個公司的人便做鳥獸散，只剩葉若笙一個人還站在桌邊。
葉若笙：……
貞子的威力有這麼強嗎？還是她已經被時代淘汰不懂這些人的想法了？
「行了，出來吧。」葉若笙哭笑不得地蹲了下來，她掀開了桌子布，看向了桌子下面的傑克，「我找你有事兒，結果我都來了，你在打牌？」
傑克抖抖索索地看著外面，完全沒有了之前氣勢沖天的模樣：「……貞子沒來？」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沒來。」
傑克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從桌子下面爬了出來。他責怪地看著葉若笙：「葉導，我剛剛本來拿到了一副順子呢，眼看著就要贏了。」
葉若笙懶得和他廢話，她從包裡面掏出了準備好的東西，交給了傑克，同時，葉若笙還很壞心眼地問道：「你要不要看看？我這次的片子沒有上一次的嚇人的。」
傑克狐疑地看著葉若笙：「……真的假的？不會再有貞子那樣的吧？」
「沒有的，」葉若笙果斷地搖了搖頭，「而且我敢向你保證，女主角是個超級大美女，只要你見到了，就一定會愛上她。」
傑克還是覺得葉若笙這個人不是很值得相信，但是送上門來生意不做白不做，於是傑克還是將東西給接了下來：「有件事情和你說一聲。」
「咱們公司是託了你的福才能夠發展起來的，以後我們可以簽一個長期合作的合同，不管行內是什麼價錢，我給你的永遠是我們公司最好的東西，而且價錢只收你成本價。」3
傑克這話說的有點漫不經心，但是落在葉若笙的耳朵裡，卻叫她有點五味雜陳——葉若笙你果然是沒有良心的人，給傑克看這種東西……怕是他回頭就不願意簽這個合同了。
於是葉若笙在傑克打算轉身回辦公室的時候，突然一把抓住了傑克的手：「真的嗎！我真的是太感動了。」
傑克：「不是，我……」
「既然你這麼好，那……那我們現在就把合同給簽了吧！」葉若笙手上的力氣很大，總歸就是不放傑克離開，「不然的話我怕你等會兒忘了。」
傑克作為工業光魔的技術人員出身，到底還是在人際交往方面嫩了點，他聽了葉若笙的話之後，儘管也覺得怪怪的，但是最後還是按照葉若笙的想法，先把合同給簽了。
「真的是……我答應你就是答應你了，還能反悔嗎？」傑克抓著筆轉了一圈，「還是說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葉若笙滿臉正氣地搖搖頭：「那當然是沒有了。」
等合同簽完了之後，葉若笙拿著自己的那一份，腳底抹油一樣地就溜了，徒留傑克一個人坐在原地，心裡面感覺怪怪的。
「算了，還是不要想太多吧，」傑克嘆了口氣，站起身來，「來來來！大家開始幹活兒了！」
只是當傑克開始看葉若笙粗剪的片子之後，便明白了這個傢伙為什麼要那麼著急地和他簽合同了。
——
新人女星富江被綁架的事情也漸漸地落下了風聲，只是葉若笙這部電影卻被越來越多的人關注著。坊間傳言，葉若笙這次拍的恐怖片風口不好，不然的話中間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多的意外呢？
「說起來也是，感覺葉導在拍這部電影的時候，發生了好多事情。」
「這個劇組是不是被詛咒了啊？」
「平時放出的那些料都是假的，但是葉導這些料可都是真的。」
網友們也覺得很神奇，加上葉若笙上次發布的預告片著實是過於怪異邪典，倒是叫更多的人注意到了這部片子。
而周雲川也看著這個時間，悄悄地將準備好了的預告片放到了網絡之上。
和平時的電影預告片不一樣，電影的正式預告片第一次出現，卻是在一個普通的論壇網絡之上。
那是一個靈異論壇，上面全都是各式各樣的靈異愛好者，平時也算是流量比較大，只是依舊範圍比較小眾，不像社交平台那樣的受眾廣泛。
這一天，論壇裡突然多了一個新的帖子——「我總覺得我的姐姐最近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偷偷地拍了一段視頻，大家幫我看看。」
不少瀏覽論壇的人隨手就點了進去，主樓裡沒有什麼過多的描述，就和標題說的一樣，只是在主樓裡，同時還附上了一個視頻。
點開視頻一看，裡面是一個黑色的房間，很明顯是夜晚拍攝的。同時在房間裡，一個躺在床上的女生一動不動，應該是在睡覺。
過了二十秒之後，女人突然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坐在床上坐了一會兒之後，便走向了房間裡的穿衣鏡。
她站在穿衣鏡前，嘴裡面喃喃自語著什麼。
「她在說什麼？」
「不知道啊，聽不太清楚。」
「但是這個氣氛還挺可怕的……」
帖子已經開始迅速地有人回應，不一會兒就在論壇中飄紅了。
而女人的聲音也漸漸地大了起來，很快就到達了可以讓人聽清楚的音量：「我永遠喜歡你！我永遠喜歡你！！」
說完，女人便重新爬到了床上，又一次沉沉睡去。
視頻到這兒就結束了，時長沒有多少，但是所有看完的人都在心裡面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我永遠喜歡你？她是不是失戀了啊？」
「但是看她的那個神態感覺超嚇人啊，這樣的人談戀愛也會很沉重的吧？」
「不對，我覺得不是這樣的，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開始夢遊啊？」
當然，其中也不乏有人開始挑刺：「樓主，你這個視頻拍的也太假了，怎麼讓人入戲啊。」
「就是就是，放在靈異論壇難不成還是真的？」
帖子裡很多人都在討論著，大家都在爭論真假的時候，突然又有人發了帖子：「你們等一下，看看一分二十秒的地方，那個穿衣鏡！」
立馬，不少的人全都去重新看了視頻。大家將時間軸拉到了那個點，仔細地觀察著穿衣鏡。頓時，所有人都看到穿衣鏡裡映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來。
「我擦！這是什麼東西！」
「看起來好嚇人啊……」
「這真的是假的視頻嗎？這沒有PS的痕跡啊！」
有膽子小的人已經開始發帖子念起了阿彌陀佛，這個舉動瞬間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一下子整個飄紅的帖子裡多了各式各樣的祈禱方式。
而這個飄紅的帖子，也隨著視頻一起，流向了更大的社交平台。
周雲川密切注意著視頻的動向，在發現已經有人開始往微博發送之後，周雲川便又聯繫了之前準備好的公司，將視頻不著痕跡地擴散開來。
一個小小的視頻，裡面沒有鬼怪，但是看在人的眼裡，卻叫人心裡直發毛。而面對更多的人流量，視頻和帖子得到的討論度也開始大幅的提升。
事情發酵了整整一天，在晚上，所有的人都下班了的時候，周雲川終於給出了最後一擊。
微博上一個很有人氣的博主發微博，配上了帖子的文檔和視頻圖像，並且說道：「大家有沒有覺得，這個穿衣鏡裡面的東西……好像是一團爛泥？」
爛泥？
眾人得到了提示，再去看的時候，便不由自主地代入了這個想法。
——真的很像……一團爛泥啊。
第52章 五十二、聯合宣傳
微博上的消息傳遞的飛快, 許多人都在討論著這個離奇的視頻。
為什麼會半夜爬起來，為什麼會站在鏡子面前，然後說自己最喜歡你？這個你是誰？男朋友？父母？還是老公或者情人？
悄無聲息當中, 視頻的擴散程度已經達到了周雲川的預期, 甚至比他當初預想的還要好。果然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就是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買熱搜根本沒有花多少錢。
而「爛泥說」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甚至有大神將那一幀的截圖做了後期處理，好叫圖像裡面的東西變得更加清晰一點——那一團東西看起來愈發扭曲變形, 真的好像是爛泥一樣。
很好。
周雲川一直在仔細觀察著網絡上的情況，見時間差不多了，便又放出了下一個宣傳向的視頻。
和上次靈異論壇裡的不一樣, 這一次放出來的則是國外的一起偶像見面會時的視頻。但是拍的並不是偶像本人，拍的則是偶像的那些粉絲們。
視頻當中，粉絲們彷彿癲狂了一般, 舉著各式各樣的應援道具，站在場地外面, 一邊等待著一邊尖叫。那些粉絲們喊著各式各樣的應援口號, 聽起來十分的混亂，然而因為聲音大，卻又莫名的有氣勢。
而當偶像出現的時候, 粉絲們的聲音瞬間又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哪怕是透過一個簡單的小視頻，都能夠感受到粉絲的狂熱。
那些粉絲們的聲音也漸漸地開始匯聚在了一起，應援的口號慢慢地變成了一句話：「我們永遠喜歡你！我們永遠喜歡你！」
「我們永遠喜歡你！」
粉絲們不知疲倦地、聲嘶力竭地喊著這句話，偶像被他們包圍在中間, 衝着粉絲們微笑著擺著手。光芒很是時候地撒下來, 就好像是神祇一般, 襯托著這位偶像，連他平平無奇的容貌，此刻看起來都似乎是真的具有非同凡響的吸引力。
同樣的，這個視頻更短，到了這裡就結束了。整個視頻別說鬼了，連鬼影都沒有一個，但是比起上一個靈異視頻來說，這樣的視頻看在人眼裡，反而更叫人害怕。
「一個人的瘋狂不是很可怕，但是如果是團體的瘋狂的話……」事後，周雲川是這麼給葉若笙解釋的，「那麼害怕的就會是少數人，因為第一是他們害怕自己不合群，二是害怕對面有精神病。」
葉若笙剛從剪輯室裡出來沒多久，就聽到了周雲川冷血淡定地吐槽，差點沒有笑到被口水嗆到：「你……你這個人也太壞了。」
周雲川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和「靈異預告片」爛泥不同，這個視頻看起來更加的真實，而且很明顯，網絡上不少人都吃過這些粉絲的虧。
「明星的粉絲真的不行，我因為工作的關係要經常跑機場，好幾次晚點都是因為粉絲接機，然後不讓我上飛機！我才會晚點的，我的錢啊！」
「粉絲經濟不就是割韭菜嘛？割韭菜的農夫換了一個又一個，韭菜們生生不息，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你們懂個屁，我追偶像怎麼了？我追偶像又沒有給大家造成負擔，我還不能決定我要做什麼了？」
「樓上的，你自己看看視頻，這叫沒有給大家造成負擔？路人都快被擠到邊上去了！」
網絡上的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挺粉絲的，認為他們有自己的自由和權力，另一派支持的則是普通的人民，他們認為粉絲經濟的出現，給影視公司們遞上了一塊香濃味美的餅，不吸乾粉絲的血，那是不可能放鬆的。
「粉黑大戰啊。」葉若笙看著電腦屏幕，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毛骨悚然，「這比恐怖片嚇人多了。」
周雲川挑了挑眉：「差不多了。」
就在雙方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又有一個新的視頻放了出來。
這一次放這個視頻的，是葉若笙本人的微博。
視頻裡，沒有靈異事件，沒有狂熱的粉絲，只有一個巨大而潔白的實驗室。實驗室裡來回穿梭著各式各樣的人，他們都穿著白大褂，將臉遮的嚴嚴實實，但是透過護目鏡，能夠看到他們嚴肅的神情，叫人看著便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聲音。
整個視頻，儘管來回穿梭的人很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從始至終就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到了視頻最後的時候，鏡頭突然轉向了一個方向。
在那個位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實驗罐，實驗罐中放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十分的古怪，同時還在左支右絀，好像是想要從實驗罐裡面衝破防護，跑出來一樣。
也是在這最後的幾秒鐘，觀眾們終於看清了實驗罐裡面的東西——一團巨大的、褐色的的物質，和橡皮泥一樣有著極易變形的外表，好似爛泥一般。
……又是爛泥！
這下子，已經有不少的聰明網友反應了過來：「等等，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兩天是不是已經看到三個關於爛泥的視頻了？」
「哇塞，現在電影宣傳的套路也太深了吧，葉導，不愧是你。」
「這簡直是全面開花，葉導的宣傳手法某種意義上真的是叫人很有印象了。」
在確定了是葉若笙的電影宣傳之後，網絡上的氣氛便變得歡樂了起來。大家都在嘻嘻笑著猜測葉若笙的新電影究竟是什麼題材類型的，而葉若笙的鐵粉孫濤，也在將幾個宣傳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十遍之後，在微博上寫了一篇長微博，表達了自己的猜測。
「首先，我們可以從三個宣傳片中看出，葉導這次的電影主題就是【爛泥】，只是這個爛泥更多的是一種象徵意義，不知道在具體的電影裡，會用什麼樣的表現形式來表現爛泥這個主題。」
「同樣的，葉導這次的恐怖片更加偏向於精神驚悚類型，如果說上一部《碗仙大戰貞子》是一部完美的商業類型恐怖片的話，這一次的電影，便是葉導嘗試著深入的一部先鋒嘗試片。」
「不過我更期待的是，葉導之前說的恐怖宇宙。不知道在這一次的電影裡面，我們能不能一窺恐怖宇宙的冰山一角呢？」
孫濤這段時間混的越來越好，他的微博一發出來便引起了不少人的觀看和轉發，連葉若笙都看了看孫濤的文章。
「他比我想像的呀哦聰明多了，」葉若笙很驚訝，「恐怖宇宙啊……」
周雲川好奇地問道：「恐怖宇宙你現在計劃的怎麼樣了？」
葉若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實話，我還沒有怎麼想好……」
準確地說是根本沒有怎麼計劃，葉若笙只有腦子裡面有一個大綱，別的什麼都沒有。
周雲川自然也看出了葉若笙的耍賴，他嘆了口氣，剛想要說些什麼，葉若笙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葉若笙拿起手機來，也沒有仔細看便接聽了電話，剛剛說了一聲「喂」，就聽到對面穿來了人的大吼聲：「葉若笙！你這個混蛋！你又騙我！」
葉若笙差點沒被對方吵得耳朵聾了，她趕緊將手機拿遠了一點：「……哪位啊？」
「你還好意思問我是哪位！」對面的聲音很嘈雜，似乎有不少的人在喊著，這也就讓講電話的那個人說話聽起來特別的費勁，「我說你為什麼那麼著急地和我簽合同，原來是因為這個！」
啊，是傑克啊。
葉若笙絲毫沒有心虛的感覺：「怎麼了？我電影拍的不好嗎？再說了，只是粗剪的片子，什麼特效都沒有，不用這麼害怕吧？」
「好……拍的好，問題就是拍的太好了！」傑克咬牙切齒，完全聽不出來那個陽光大男孩兒的形象，「精神上也太嚇人了吧！」
葉若笙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嗎？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你說什麼？」
「我說你加油，好好做，我們簽了合同的啊。」
葉若笙隨便安慰了兩句，便掛了電話。傑克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小了一點，一個粗剪的片子，能有什麼好嚇人的嘛。
——
貞子和富江的戰爭也已經告一段落，富江坐在屋子裡，絞著自己的頭髮，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一樣問貞子道：「東西弄好了嗎？我現在力量不全，你幫我抽一點你的怨氣，附在電影上唄？」
上一次貞子就是這麼做的，有了貞子的精神力，才會使得電影的恐怖級別大增，成全了那部小成本恐怖片的傳奇。
貞子緩緩地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已經……弄好了。」
富江很驚訝：「你動作這麼快的？什麼時候弄好的？」
貞子的臉微妙地紅了一下，她低下了頭，小聲說道：「上次……我去葉若笙家……給她看門，你被綁架的……那次。」
富江恍然大悟：「可是我記得那個粗剪的片子是要給傑克做後期的吧……算了，不就是個恐怖片嗎，你那一點點的精神力又傷不了人，算了算了。」
第53章 五十三、鬥智鬥勇
傑克水深火熱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後期製作完成, 中間他一度快要脫離恐怖片的陰影，然而葉若笙也在中途的時候，將自己剪好的成片給了傑克。
天曉得傑克拿到那份成片的時候臉色有多難看, 葉若笙都怕傑克當場暴起和她拚命。
幸好，傑克還是老老實實地將成品給製作出來了, 只是傑克的報復心理也很強, 他這次聯合了公司裡的所有技術人才, 將整個電影的後期製作的盡善盡美, 就為了能夠讓葉若笙在審片的時候被嚇到鬼哭狼嚎。
葉若笙在接到傑克的通知前去他的公司的時候, 一打開門就看到了一堆人擠在門口, 一個個聽到了動靜全都看了過來, 那眼神虎視眈眈的, 就好像是葉若笙欠了他們錢似的。
葉若笙被那些人嚇了一跳，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怎麼了？都在這兒迎接我？」
「葉導, 你終於到了！」那些員工們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全都動了起來，「我們等了你好久了！」
葉若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們在說「等你好久」的時候十分咬牙切齒。
「快點快點，都給葉導準備好了！」傑克也聞聲而來，他一看到葉若笙便吆喝了起來，「茶水點心零食都備好了！還有電影房！快點快點！」
說著，葉若笙便被那些員工七手八腳地按在了一張帶輪子的椅子上，一路上都沒有讓她站起來，直接就把她推進了公司專門準備的電影房。
傑克在最後, 他看著葉若笙, 將房門一關, 在玻璃門外對著葉若笙笑了笑：「葉導, 我們都準備好了，您一定要把這個電影給看完，看完了給我們提提意見，這樣我們好做後期修改。」
葉若笙：「不是……我上次也是這樣的吧……再說了你們又沒有準備紙和筆。」
「沒關係！房間裡面都有！」傑克一下子拉高了嗓門，又覺得好像是做的太明顯了點，便重新降低了一點，「葉導你自己只管看就行了，東西都在桌子上，想要什麼我們都能給你送來。那就這樣了，我先走了，不打擾葉導看電影。」
說完，傑克便迅速地閃人，只留葉若笙一個人在房間裡。
葉若笙一陣啼笑皆非，回想起上次來拿片子的時候，公司裡的混亂情況好像比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這麼嚇人嗎？葉若笙狐疑地看了看屋子裡的大銀幕，最後還是坐在了正中間的沙發上，自己給自己放了起來。
門外，傑克帶著全公司的員工嚴陣以待，大家手裡還拿著各種各樣的錄音設備，就等著聽葉若笙什麼時候尖叫出聲，好錄下來去嘲笑她。
只是傑克他們又一次的失望了，這一次的電影時長總共一個多小時，房間裡一直都靜悄悄的，和上次沒有什麼分別。
傑克在外面等的都快要睡著了，就在他忍不住有些打瞌睡的時候，房間裡終於有了響動聲。
只是這次依舊不是傑克希望的尖叫聲，葉若笙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哈哈大笑了起來。
屋子外面的人面面相覷，有個員工忍了半天沒忍住：「……老闆，是不是葉導瘋了啊？」
看恐怖片都能笑得出來？就算是這片子是她親自拍的，這個心也太大了吧？
傑克也很奇怪，他想了想，打算偷偷打開門看一眼，結果就在他手剛放在門邊上的時候，門就從裡面被打了開來。
只見葉若笙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拉著門把手，笑得臉上肌肉都有些僵了：「我的媽呀……我不行了，這也太好笑了。」
「……葉導，你拍的是恐怖片。」傑克提醒了她一句，「到底哪裡好笑啊？」
葉若笙擺擺手：「哎，說了你也不懂。」
平時的富江那叫一個驕縱蠻橫，沒事兒還喜歡耍耍小脾氣，電影裡面的富江大部分時間以背影的形式出現，看起來那叫一個神秘莫測無法接近，完全無法想像是一個人。
對比實在是太強烈了，特別是想到富江沒事兒倒在躺椅上偷懶的模樣，葉若笙想不笑都困難。
「後期製作的很好，我看沒有什麼要改進的地方了，」葉若笙擦了擦眼角，笑著對傑克說道，「回頭尾款你和周雲川聯繫吧，傑克你這活兒是做得越來越好了。」
傑克有苦在心頭偏偏口難開，最後只能夠苦笑著附和：「對……你說得對……」
「行，那我走了，」葉若笙拿上了自己的腰包，重新背在了身上，臨走的時候，葉若笙笑著對傑克說道，「咱們的長期合同簽的真是時候，以後一定要繼續履行下去啊。」
聽到葉若笙的話，傑克莫名腿一軟，等葉若笙走了之後，傑克便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周圍圍滿了公司的員工，眾人紛紛發出了悲鳴。
「老闆，老闆你堅持住啊！不就是一部恐怖片嗎！」
「完了，老闆暈過去了。」
當天晚上，葉若笙的微博也發了新電影的定檔時間，同時也貼出了新電影的片名——《爛泥》。
——
孫濤現在的心情很激動。
自從他成為了葉若笙的謎弟之後，就一直期待著葉若笙能夠趕緊出新電影。幸好，葉若笙的動作並不慢，工作效率也很高，中間間隔沒有多久，新電影就上了。這一次的電影定的是國慶檔，也和別的電影一樣，搞了0點首映。
「別的電影也就罷了，這個電影在0點上映，簡直是再合理不過。」
「所以說葉導以後是不是就只拍恐怖片了？」
「我覺得也不錯啊，就國產恐怖片能有好看的嗎？不就是葉導的好看？」
網絡上一堆人也在討論這件事情，六項卡洛斯大獎還是很唬人的，葉若笙的第二部 電影沒有了外人的阻撓，也順利地上了不少的院線。
孫濤在預售一開始，就迫不及待地買了票，這一次他不只是自己一個人去看，還叫了幾個同樣是電影大V的朋友。
自然，其中就有不信邪的。
「我說老孫，不就是個恐怖片嗎……」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的光頭男跟在孫濤的身邊，嘴裡面還在不滿地嘟嘟囔囔，「大晚上的不睡覺，來看啥恐怖片啊。」
孫濤沒注意到光頭男的不耐煩，他笑道：「六項卡洛斯大獎的獲得者，還是恐怖宇宙的承接之作，加上三個奇怪的宣傳片，我覺得葉導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光頭男聽罷，哼了一聲：「我就不信，這能有多恐怖啊，連預告片都不敢放出來。」
這話已經帶□□味了，同行的人有些擔心地看向孫濤，怕他這個謎弟翻臉。
誰知道孫濤依舊笑眯眯的，他不僅不生氣，還樂呵呵的：「沒事沒事，馮磊，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等你看過了，你就知道什麼叫恐怖片。
孫濤就是這樣對葉若笙有謎之信任。
馮磊則默默的下決心，等會兒看完了電影一定要給孫濤好好地說說這電影哪裡不好，非把他說的沒脾氣不可。
眾人到了電影院，和上次的悄無聲息不同，這次的院線方給了葉若笙最大的牌面，不僅三段宣傳視頻循環播放，連易拉寶都放在第一個。
只見那個巨大的易拉寶上，是一個紅色的寶座，而寶座之下起高台，高台外人頭攢動，而在寶座上，還擺了一坨爛泥。
「這個海報看得人不舒服。」孫濤同行的朋友靜悄悄地說了一句。
孫濤點點頭：「構圖很有點意思，葉導果然上心了。」
「海報做得好有什麼用，還是要看內容的。」馮磊今天打定了主意要抬槓，他率先走在前面，打算第一個進去，「走走走，趕緊看，看完了回家睡覺。」
「馮磊這小子今天怎麼回事，吃槍藥了？」同行的朋友也不高興了，「對不起啊孫濤，下次我們不帶他出來了。」
誰知道馮磊都過分到這個份上了，孫濤還是笑著說道：「沒關係的，出來玩有什麼好計較的呢？沒事。」
眾人聽了這通情達理的話，一時間全都偏向了孫濤，認為他真是個好人。
除了孫濤自己。
……等看完了電影，但願他們還能這麼想吧。
走進電影院影廳的那個瞬間，孫濤不無幸災樂禍地想到。
——
電影開始了。
沙，漫天的風沙。
整個畫面中出現的全都是人類文明，然而卻是已經被毀滅破壞的人類文明。
——腐爛的金字塔，鏽蝕的埃菲爾鐵塔，碎裂的自由女神像。
所有的曾經熱鬧的一切，如今雖依舊存在，卻沒有半點生命的跡象。鋼鐵洪流的城市之中，只有風在不停地吹。
驀地，鏡頭突然鎖定了什麼。
在廢墟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慢的移動。
鏡頭慢慢地靠近了一點，廢墟中的身形愈發的明顯——那是一個在蹣跚前進的人。
在這個時候，鏡頭突然抖動了起來，並向著走路的人撲了過去！
那可憐的人只在最後的時候聽到了聲音，然而剛剛回頭，他便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下一秒，畫面一黑，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最後在一片寂靜中，只聽到了一種古怪的，黏黏糊糊的蠕動聲。
第54章 五十四、恐怖宇宙鏈接
黏黏糊糊的咀嚼聲漸漸地消失, 而在這個時候，電影的片名也正式出現——爛泥。接著，片名便以一種泥巴掉落牆面的形式消失不見。
孫濤坐在下面, 看的渾身不舒服，然而越不舒服, 他心裡面越高興——葉導這次的風格到是挺明顯的。
片名消失之後, 出現的是一處滿是黃沙的沙漠。
鏡頭俯拍著茫茫大漠，在展示著大漠的蒼涼之美的同時，也在影響著人的心靈——這麼大的一片地方，什麼生命的存在跡象都沒有。平時都已經是生命稀少, 如今更是半個影子都看不著。
下一秒，鏡頭便像開頭那樣突然下落，和之前一樣, 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東西，一下子猛地撲了下去。
緊接著, 鏡頭便轉向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看起來鬍子拉碴, 整個人十分的憔悴，但是一雙眼睛卻猶如鷹隼一樣, 銳利異常。
他身後的東西尚未撲倒男子, 男人便猛地回過了頭來。隨著男人的視角, 只見他的背後有一個長相古怪的鳥類, 雖然是鳥的身子，但是鳥臉卻酷似人臉。此刻, 那一張人臉正在貪婪地看著男人, 嘴巴裡面涎水亂流, 看起來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這些該死的東西！」男人的眼睛裡流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他猛地從包中掏出了一把劈刀, 一下子劈向了那一隻人面鳥。
人面鳥到底是智商太低，撲向男人的時候力量不足，一下子就被劈刀砍成了兩半。
只聽人面鳥慘叫了一聲便落在了地上，猩紅色的血液撒了男人一身。然而男人並不在意，他只是看了看砍刀上的血液，然後深沉地嘆了口氣，重新抬腳向前走去。
荒漠當中，像人面鳥這樣的怪物還有很多，然而人類的痕跡，就只有他一個。
男人很快便走到了一處殘垣斷壁下，他疲憊地靠著牆壁坐了下來，從包裡面掏出了一個破舊的錄音設備。那錄音設備就和男人自己一樣，看起來已經千瘡百孔，但是依舊還能夠運轉。
男人按下了錄音設備上的按鈕，開始慢慢地講述了起來：「今天，是兩年之後。」
「整個世界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我感覺我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於人類的……」
男人沒能夠將話給講完，他看著放在那兒的錄音機，眼神略有些渙散——記憶開始漸漸地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人類的文明還存在併且健全的時候。
只見鏡頭一轉，轉到了一間白色的實驗室中。在中間的那一個高台之上，躺著一個人形的生物。那人形生物看起來陷入了昏迷，此時正是人事不省的模樣。
而在那人形生物的兩邊，圍滿了穿著防護服和戴著面罩的實驗員。那些實驗員在指揮之下，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取樣。
他們分別從人形的生物身上取下了毛髮、皮屑和一些口腔細胞。只是在快要抽血的時候，不少人卻看起來有些猶豫。
「你們在幹什麼？」驀地，從眾人的背後傳來了一個嚴厲的聲音，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男人正站在實驗室的門口，他也和所有人一樣全副武裝，只是面罩下的眼睛卻充滿了堅毅。
男人快步走到了實驗台邊，看著那些設備問道：「怎麼了？不是說好了要抽血的嗎？怎麼一個個的都不動了？」
「……楊博，我們……我們還是有點不太敢。」有人壯著膽子說話了，「眼前的這個生物已經超出了目前科學的範疇，而且還有過瘋狂殺人的前科，我們就算是一個個的科學狂人，面對這樣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害怕也是正常的吧？」
楊博的眼神一下子就看向了那個說話的人，他眯了眯眼睛，慢慢地說道：「……害怕？我們做科研的人，從來就沒有害怕兩個字，有的只有勇往直前的精神，以及對世界的好奇心。你這樣的精神，真的讓我懷疑，你是怎麼考上科學院的。」
周圍的一片寂靜，氣氛十分尷尬。眾人全都低著頭聽楊博教訓。只是不管楊博怎麼說，所有的人依舊是沒有動彈的意思。
楊博看他們這個樣子，也忍不住搖了搖頭。他擠開了前面的人，自己走到了實驗台前。
從一邊的實驗員手中接過了抽血的設備之後，楊博掀開了人形生物的衣服，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便將針戳了進去。
在楊博將針戳進那人形生物裡的一瞬間，那原本十分安靜的人形生物突然猛地睜開了雙眼。在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之後，她立馬便嘶吼了起來，同時也跟著開始掙扎。
「快！快點按住她！」楊博大吼道，他雙眼緊緊地盯著那一點一點收集血液的採血管，「還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楊博！咱們的人按不住她！這是個怪物啊！必須趕緊上睡氣！」有人抽空喊道，「楊博！楊博快點！」
楊博對於那些人的嘶吼聲充耳不聞，他的眼睛裡此時只有那一管血液，同時最裡面還在喃喃自語著：「很快了，馬上就好了，現在不能用睡氣，用了睡氣的話，她的血液裡面就會含有睡氣的成分，這樣的血液就不純了！」
那人形生物掙扎的愈發厲害，她本身就不是這世界上存在的任何意義上的生物，不管是神秘側還是科學側，全都沒有她的紀錄，人們對她一無所知，而且更要命的是，她對人類也充滿了惡意。
於是，下一秒的時候，那人形生物一把掀翻了那些按著她的學生。原本井然有序的實驗室當中此刻變得亂七八糟，那些用上了大力氣的實驗員們七倒八歪地躺了一地，而那人形生物也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飛快地撲向了大門。
人類的柔弱軀體根本沒有辦法擋住這擁有超強力量的人形生物，只見她飛快地殺死了門邊的幾個實驗員後，便猛地撞向了那一道厚重的大門。
原本堅固無比的大門在她一撞之下，就好像是一塊柔弱的豆腐，隨著一聲巨響，直接破了一個大洞。那人形生物沒有遲疑，立馬飛奔著闖向了外頭。在接連幾聲巨響間或夾雜著人類的慘叫聲後，那人形生物便迅速地消失不見了。
地上的人傷亡慘重，而楊博卻縮在角落裡，緊緊地護著懷裡面的東西。他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那些人，他只是看著手裡面的採集管，眼中露出了光芒。
——那採集管當中，是滿滿的一管血液，那血液呈現出一種紅褐色，特別的黏稠，在採集管中來回地晃悠著，看起來令人作嘔。
只是在楊博的眼中，這就是解開世界未解之謎的鑰匙。
「貞子的血……我終於拿到了！」
鏡頭很是時候的給了一個全景，隨著鏡頭的緩緩拉後，楊博站在廢墟當中，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漸漸地褪去色彩，只有楊博手中的那一管血液，變得鮮紅且顯眼。
而坐在下面的觀眾們，心中不舒服的那種感覺也開始慢慢地積壓。
葉若笙上一部電影因為缺少資金，走的都是商業片的傳統拍攝路線，一點出格的地方都沒有，就是求穩求能夠將成本收回來。輪到這一部了，葉若笙有了充足的資金，她反而能夠在電影裡加入好多自己的東西。
而葉若笙的理念當中，恐怖片不應該只靠著血漿來嚇唬人，那就俗了。她必須要讓人從心底裡就感覺到噁心。
很明顯，葉若笙成功了。
孫濤看著大銀幕，強忍著心裡面那股噁心的感覺，略有些興奮地低聲喊道：「貞子的血……恐怖宇宙！這是葉導的恐怖宇宙！」
而大銀幕上的畫面也漸漸地暗了下去，重新亮起時，又一次回到了先前的黃沙漫天的情況下。
男人靠著牆根坐著，身前的錄音設備還在轉動著。他翕動著嘴唇，從回憶當中掙扎了出來。
看了一眼眼前的那個錄音設備，男人又一次開始慢慢地傾訴了起來。
畫面也隨著男人的話語，一下子回到了從前的時間。
在楊博拿到了貞子的血液之後，便開始沒日沒夜地進行起了研究。貞子逃脫的速度很快，沒有人能夠再抓到她，所以貞子留下來的那一管血液便成為了珍稀的物品，每一次實驗，楊博都努力的將那些血液能夠用到盡善盡美，也因此，整個實驗基地開始瘋狂地運轉，好似一台儀器，□□作人拚命地壓榨。
今天，楊博又一次開始了自己的實驗，他在合成一種新型的物質，儘管這個方向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東西來，但是楊博決定還是試一試。
只見他鬍子拉碴，紅著眼睛看著眼前的試驗設備，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有些魔怔了，就在他將手裡面的化學藥品一點點地滴入到燒杯當中的時候，只聽眼前的物質突然發出了「哧哧」的響聲。
似乎是受到了聲音的鼓勵，楊博頓時就興奮了起來：「快！加大劑量！」
一邊的助手不敢怠慢，趕緊又加了二十微升的化學藥品，那哧哧的聲音愈發的響亮，同樣的，眼前的那一團小小的血液也被不明物質裹挾了起來，開始轉向一種更深的褐色。
片刻的功夫，那血液便徹底地失去了血色，只剩下了骯髒的褐色。那褐色的物質在燒杯當中緩緩地來回滾動著，隨著晃動不斷地變換著形狀。
只是不管怎麼看，那一團莫名的物質，都像是一團爛泥。
第55章 五十五、從爛泥中誕生的神明
鏡頭給了那古怪的物質一個特寫, 傑克的特效做的是真的好，那麼一團流動的東西做得那叫一個活靈活現，所以看起來也就愈發的噁心。
坐在影廳裡的觀眾們臉上全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來, 很明顯的不喜歡。
幸好，這個特寫鏡頭很快的也就過去了。楊博在得到了那神奇的物質之後，便將自己的實驗過程全都做成了報告提交了上去, 上面的領導立馬下發了新的命令, 讓楊博全力開發新物質的研究。
這下實驗室徹底成了楊博的一言堂, 他成為了整個實驗的主導, 並且更加的拚命。實驗室的氣氛也愈發的壓抑深沉。
楊博並不在乎實驗室的氣氛是什麼樣，在他看來，只要能夠成功地將東西研究出來, 什麼都是值得的。但是楊博沒有注意到, 被他放置在實驗罐中的那一團物質, 正在主動吸收著周圍的感情。
生氣、疲憊、悲傷、憤怒……人類各種負面的情緒不斷地累積著，而那實驗罐中的物質對這些情緒來者不拒，全都吸收了下去。
中間偶爾也會夾雜一些正面的情緒, 但是那些正面的情緒第一是很少, 第二就是幾乎全都是來自於楊博。
而楊博在實驗室裡會出現正面的情緒, 就是因為實驗罐裡的物質達到了他想要的變化。
「總有一天, 我一定要讓我的實驗，來改變世界。」楊博狂熱地看著眼前的實驗罐，實驗罐中的爛泥體積已經整整地增加了一倍, 依舊在不斷地翻滾著。
實驗飛速前進，今天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間。楊博準備好了所有的藥品, 就等著輪番放下實驗罐。所有的實驗員全都嚴陣以待, 他們隨時聽著楊博的指令, 將那藥品一份一份地倒了下去。
只見那實驗罐裡的物質開始飛快地濃縮變化，當最後一份藥品放下去的時候，實驗罐裡的那一團濃縮後的物質，像心臟一樣開始跳動了起來。
而那實驗罐上，也開始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點點的小裂縫。這些裂縫十分難以發覺，而且是在實驗罐的背面，以致於根本沒人看到。
「楊博，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出來了！」楊博的身邊，有一個助手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一團濃縮後的物質似乎裡面包含著什麼。楊博狐疑著看去，剛想要仔細看看，就見那一團物質突然猛地炸了開來！
只聽「砰」一聲巨響，那一團黑褐色的物質四散開去，一團團一點點地全都黏在了實驗罐壁上，原本的中間那一團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披散著頭髮的女人。
那女人蜷縮著蹲在實驗罐裡，黑色的長髮遮住了全身，髮梢的最後一點連接在周圍的爛泥之中，那些爛泥鋪在四邊，偏偏女人的身上沒有沾染上一點。
女人的臉衝着裡頭，沒有人看得見她長什麼樣。下面的實驗員們全都好奇地走向了實驗罐，想要看看這個從莫名物質中誕生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樣。
楊博也激動地差點在控制室裡跳起來：「快！快點都下去！看看那究竟是什麼！」
新的生命……那是新的生命形式！楊博下樓的時候，整個人的心臟都跳得有些過速。他在做這個實驗之前根本猜不到會製作出什麼樣的東西，現在看來，他可能是真的推開了新生物的大門。
實驗室裡幾乎沸騰，不管先前在實驗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實驗員們在看到了自己的實驗成果的時候都是很高興的。出於欣喜的心情，所有的實驗員們全都圍到了實驗罐前，個個都爭先恐後地想要看看那新的生命究竟長了一張什麼樣的臉。
「新生命的形式是人類！果然人類是最棒的！」
「看起來好像是個女性……所有的神話當中第一個誕生的神也都是女性，這是和生育崇拜有關係嗎？」
「不行了，我想要她的細胞，我想看看能不能合成出什麼別的來！」
實驗員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人潮不斷地向前湧動。而那實驗罐中的女人也終於動彈了一下，只見她慢慢地抬起了頭，似乎是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她終於開始扭頭。
而在那無人發現的角落，實驗罐上的裂縫也開始漸漸地變大。
電影院裡，所有的觀眾也都提心弔膽了起來，配合著背景音樂，女人終於轉過了正面。
然而就在所有人快要看到女人的臉的時候，鏡頭卻突然一轉，只拍了女人的一個下巴。
觀眾：……
搞什麼啊！
這一個瞬間，所有的觀眾心中都只有這樣的一個念頭——快給我看女主的正臉！
然而葉若笙的鏡頭告訴觀眾，想都別想。在拍完了富江的下巴之後，畫面便切換到了那些正面面對新生命的實驗員的身上。
只見站在那兒的實驗員們，一個個臉上全都是驚訝的表情。原本還十分紛雜的現場彷彿被什麼人按下了靜止鍵，連正在走動的人都忘了繼續前進，只是痴痴地抬頭看著那實驗罐中的女人。
女人的腦袋左右晃動了一下，鏡頭也跟著晃動了一下。所有的實驗員無一例外，全都被女人的容貌給震住了。而後續趕來的那些人，也全都加入到了凝滯的隊伍當中。
女人似乎是覺得眼前的情形十分的有趣，她輕聲笑了笑，聲音聽起來並不是主流所欣賞的清脆甜美，而是略低且帶有一絲沙啞。
但是聽在人們的耳中，女人的聲音簡直是充滿了誘惑力。彷彿魔鬼在你的耳邊低語，又好似上帝對你做出了召喚。
「你們……怎麼都這麼看著我？」女人終於說話了，她的聲音還有些生澀，似乎並沒有學會要怎麼利用自己的嗓子，「是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隨著女人的說話聲，實驗罐上的裂縫也開始延展開來，終於繞到了正面，而實驗員中一些心志堅定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等等，實驗罐要破了！」有人在人群當中大喊出聲，「快點加固！那個實驗體要逃出來了！」
然而這樣清醒的人畢竟還是少數，更多的人則已經沉醉在了女人的美貌當中，在那人的召喚下，只有少部分的人動彈了起來，跟著那人準備去加固實驗罐。
只是已經來不及了。
女人抬起了手，順著那裂縫的地方按了下去，明明看起來用的力氣並不大，然而在那一個瞬間，洶湧的泥漿突然從四面八方湧了出來，匯聚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就將實驗罐已經破裂的壁壘撞了個粉碎！
啥時間，無數的泥漿從實驗罐中洶湧而出，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直衝那些站在下面的實驗員們，不管是清醒的還是迷醉的，全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短短的一個呼吸，泥漿就包圍了所有的人！
而那些沉浸在女人的美貌當中的實驗員，也終於又有人陸陸續續地醒了過來。他們看著被泥漿束縛著的自己，忍不住慘叫出聲。
「放開我！放……」
「救命！！！救命啊！！」
他們全都沒能把話說完，只見那些泥漿分出了無數條的觸手，目標精準地衝着它們的嘴巴而去。在場的每個人都無法避免，他們為了不被窒息而死，開始被迫主動吞嚥那些泥漿。
一時間，整個現場充滿了慘叫和哭鬧聲，那些平時主宰實驗體生命的實驗員，此時就如同那些實驗體一樣，全都被吊在了半空中，束縛著手腳，同時被迫仰著頭灌下許多的泥漿。整個實驗室當中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只剩下了尖叫哭嚎的人間煉獄。
而那個新誕生的女人則迎著光，赤身裸體地站在已經碎成了無數片碎塊的實驗罐前，鏡頭依舊沒有拍到她的正臉，只是從她觀看的角度俯拍了下去。
——狼藉的實驗室已經被無數的泥漿改造成了巨型的灌裝工廠，人類成為了牲畜，而女人頂著陽光，好似新出生的神明。
背景的交響樂十分激昂，坐在下面的觀眾們內心拔涼拔涼。只覺得又噁心又害怕，精神上受到了來自葉若笙的一記重創。
孫濤看得十分激動，他得咬著自己的袖子才好叫自己不尖叫出聲——早就聽說這次葉導找了林傑來做原聲帶，沒想到身為流行歌手的林傑，在把握電影音樂這一方面也同樣的厲害。
這樣的組合，做出這樣的電影，怎麼能不火？
畫面漸漸變暗，再次亮起時，又回到了原先那斷壁殘垣邊的男人身上。他依靠著牆壁，雙眼無神，想到了那爛泥的誕生，儘管已經過去了很久，但男人的心中依舊感到害怕。
那古怪的新物質根本沒有人了解，而製作出它的楊博，也並不明白這女人究竟有什麼弱點。
而且最重要的是，凡是喝了那些泥漿的人……
就在這時，遠方隱隱約約地傳來了震動的聲音。
男人的思緒被打斷，他拿起地上的錄音設備放回了包中，並機警地藏在隱蔽處，觀察著遠處的情況。
那震動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很快，聽上去就已經接近了。同時在傳來聲音的方向也揚起了陣陣的風沙，同時好像還夾雜著什麼聲音一樣。
……什麼東西在嘶吼嗎？男人的神情有些迷茫，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
只見在風沙飛舞的方向，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鏡頭在遠景和近景之間飛速地來回切換，造成了嚴重的緊張感。而這些人還在嘶吼著，亂七八糟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根本聽不清內容。
而這個時候，男人也終於看清了那些人的全貌。
——只見一堆打扮整齊的人類，正在平地上飛速地奔跑著，他們好似著了魔一樣，全都在竭盡全力，同時手中還舉著一些裝飾的花花綠綠的牌子。仔細一看，寫的都是一些表白的標語。
那些人類一邊奔跑著，一邊口中還在大喊。原本他們的喊聲還十分的分散，但是在奔跑的過程當中，人類的聲音開始漸漸地成形，等他們即將要跑到男人藏身的地方時，已經全都同意喊一句話了。
「我永遠喜歡你！」
一個人喊一句話並不可怕，但是當所有的人都瘋魔一般地喊這一句話，就會叫圍觀的人渾身直冒冷汗。
而且配上那些奔跑的人的可怕的表情、四處亂飄的涎水以及爆裂的眼珠，更是叫人下意識地就會躲藏。
男人死死地藏在那一大塊石頭後面，他努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叫自己發出聲響來。面對這樣的場面，他根本沒有應對的辦法，能做的只有逃。
不斷地逃，逃離這個已經被毀壞的鎮子，逃到外面的繁華都市當中，他才有活下來的希望。
那些瘋狂的人類並沒有發現男人的存在，他們很快就跑走了。遠遠地還能夠看到，在奔跑的途中，有些力氣已經耗盡的人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而那些人的身體當中用不了多久就會湧出一團團黑褐色的物質，追隨上前面的退伍，纏繞著最後面的人，重新離去。
男人等到那一支瘋狂奔跑的隊伍再也看不見了，才一點點地朝著剛剛落下的屍體挪去。等他靠近的時候，先聞到的便是一股惡臭，只是過一會兒那股惡臭的味道便又變得無比芬芳，並且越來越香，沁人心脾。
男人很顯然是見過這種場面很多次了，他從包中掏出了一個口罩遮住了口鼻，這才蹲下身開始查看那些屍體。
只見那穿著整齊的女性屍體臉上還帶著燦爛的笑容，只是面色和模樣已經慘烈至極，口中甚至還在往外冒著血沫，很明顯是因為過度的奔跑而致死。
男人無聲地看著女人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麼，可能是想要找一點對生命的留戀？然而看了好半天，男人也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
他只從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對某樣事物瘋狂的迷戀和愛，那種愛為了對方，犧牲自己的生命也毫不猶豫。
第56章 五十六、超出人類的美
男人放下來女屍的頭顱, 重新直起了腰。他遙遙地眺望著遠方，只覺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一個恐怖的噩夢，無法甦醒。
他嘆了口氣, 繼續向前行進。
在他身後的地方，依舊有著滾滾的煙塵不斷地飛揚著，彷彿昭示著那些人的狂熱。
男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個小鎮。這個小鎮就和之前的他見到的那一處休息站一樣，陷入了一片荒涼之中, 只有那些破敗的建築物還能夠表現出一點小鎮原來的模樣。
男人左右環顧著, 他總覺得眼前的環境似乎有一些熟悉。只是還沒有等他想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就聽到不遠處又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男人立馬警覺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找了個可靠的掩體，同時從自己的包中抽出了原先隨身帶著的那一把砍刀。
那是一把他從路邊撿到的砍刀，原來的主人可能已經被同化成了那些狂熱人類的一員, 但是砍刀卻留了下來, 便宜了男人。
男人死死地握著砍刀的把柄，同時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鏡頭轉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只聽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地加大, 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破爛的人類出現了。
那是一個小小的女孩子, 和穿著還算整齊的男人比起來，女孩子看起來要更加的疲憊, 身上的衣服也滿是洞口, 但是她依舊在堅持著走著，好似艱險環境當中困難求生的野獸, 怎麼都不肯放棄希望。
男人盯著那個小女孩觀察了片刻, 心中一動——難道在這個地方, 還有和他一樣保持著清醒的人嗎？
就在男人思考的時候，小女孩已經快要遠離了。他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小聲地在背後喊了小女孩一聲：「哎。」
小女孩渾身一抖，緊接著驚喜地轉過身來，一雙眼睛熠熠生輝。
——
兩個人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男人面前生著一堆篝火，小姑娘坐在篝火前，手裡面捧著一個破碗，破碗中盛放著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食物，儘管看起來難以下咽，但是在小姑娘看來確實能夠活命的東西。
——自從這一片變成這個樣子之後，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食物會出現了。
小姑娘狼吞虎咽地吃著東西，等她將那碗裡面的東西吃完了之後，才鬆了口氣：「謝謝。」
「沒事，」男人搖了搖頭，「你跟著我吧，不然的話活不下去。」
小姑娘也是個乾淨利落的性格，當即便點頭答應了。兩個人說完了話之後，又一次面面相覷，陷入了沉默。
「……你知道，為什麼這地方會變成這樣嗎？」小姑娘忍了忍，最後還是問道，「我就是睡了一覺，結果周圍就和地獄一樣了。」
「我零零散散地聽他們說，好像是實驗室裡面的什麼東西洩露了，才造成了現在的這個模樣。」小姑娘嘆了口氣，「這可真的是活不下去了，要是讓我被那些傢伙灌爛泥的話，還不如讓我死了。」
男人扯了扯嘴角，他看著面前的篝火，低聲說道：「如果你想聽原因的話……我可以講給你聽。」
鏡頭翻轉，重新回到了實驗洩露後的城市。
因為實驗體的出逃，所有駐紮在周圍的士兵全都出動了起來，訓練有素的士兵飛快地包圍了整個實驗基地，黑洞洞的槍口全都對準了各個出口，所有的人嚴陣以待，就等著裡面被感染的人出來。
而實驗室裡面，女人已經穿上了衣服。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到了一條裙子，明明只是很普通的白裙子，但是穿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就顯得十分的美麗，哪怕鏡頭只給了一個背影，女人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麗妖嬈。
別說電影裡面的那些人了，就連坐在下面的那些觀眾們都一個個心癢難耐，他們全都沒有看過富江的正臉，哪怕是富江當初發了個視頻，也只能夠給人看一個眼睛。
原本以為電影裡面好歹能夠一睹芳容，結果電影更過分，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只給他們看了下巴和背影。
女實驗體站在高台上，她眺望著遠方，而下面的平台上，所有被實驗體汙染過的人全都跪在那兒，整齊劃一地排好了隊列，他們彷彿在朝拜一樣，一個個的全都盡力地抬著頭，好能夠看到女人的容貌。
外面人員調動的聲音傳到了實驗室內，但是實驗室內卻十分的安靜。所有的人都不敢出聲，生怕打擾了眼前的女人。
不，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實驗體了，這是他們的神明，這是新誕生的神明！
女人低頭看著那些人，她微微笑了笑，說道：「你們願意為了我，奉獻一切嗎？」
「願意！我們願意！」
「女神！你說什麼我們都樂意！」
「姐姐！我們永遠愛你！」
那些跪在下面的人在聽到了女人的問話之後，立馬迫不及待地嘶吼了起來，他們一個個面色潮紅，眼睛往外凸出，聲嘶力竭，就為了能夠讓女人感受到自己的誠意。
「好，大家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女人又說道，「其實我不需要大家這樣為我的，我只希望能夠給你們帶來快樂，你們喜歡我，我真的很高興。」
原本就有些騷動的隊伍此時愈發的混亂了起來，他們一個個的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感動人心的話語一樣，甚至當著女人的面哭嚎了起來。
「不不不！寶貝你是最棒的！你沒有錯！」
「是誰欺負了我們的女神！」
「我們願意為了你獻出一切！！這都是我們自願的！」
被汙染的人們十分的激動，有不少人都站了起來，場面一時間看起來十分的熱鬧。
女人抬起手來，微微向下壓了壓，頓時，場面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等他們不吵了，女人才繼續說道：「真的很感謝大家這樣幫我……只是外面的那些人已經包圍了這裡，他們好像不喜歡我……不過沒關係，有你們我就夠了。」
所有的人面面相覷，他們互相看了看，緊接著便迅速站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姐姐呢！」
「我馬上就去告訴他們，姐姐有多好！」
「女兒最棒了！女兒走花路啊！」
被汙染的人們一邊叫喊著，一邊朝著外面湧去。他們匯聚而成的隊伍就好像是一股洪流，一下子就衝破了實驗室的大門，並對著外面奮勇前進。
霎時間，實驗室中便重新變得空無一人，只剩下女實驗體一個人站在高台上，看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發出了一聲輕笑。
實驗基地外，士兵們一個個都舉著槍，便聽到了實驗基地中傳來了喧鬧聲。
不一會兒，他們便看到很多的人從實驗基地當中瘋狂地奔跑了出來，那不顧一切的勁頭看得人渾身發冷。與此同時，那些士兵們的上級也紛紛下令：「掃射！一個活口都不留！」
士兵們聽命，不再胡思亂想，而是對著下面的那些被汙染的人群開始掃射，子彈如同密密麻麻的雨點，一下子就帶走了不少的人，然而實驗基地當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只是人，只要是生命體，全都陷入了對女人的狂熱當中。
只見在人潮當中，不少的老鼠從實驗基地當中湧了出來。他們本來是作為實驗材料出現在這個實驗基地當中的，但是現在，他們也已經全都被汙染了。
那些老鼠目標實在是太小，士兵們全力阻攔著，但還是擋不住老鼠的去路。只見那些小老鼠們飛快地爬向了四周，緊接著便出現在了士兵們的身邊。
「什麼東西，快點滾開，滾開！」
「救命！救命啊！」
士兵們開始接二連三地慘叫，只見那些被汙染的老鼠全都在吱吱地尖叫著，同時張開了它們的嘴巴，那些老鼠的口中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泥丸，泥丸在落地之後便迅速地化作了一條條爛泥觸手，動作靈活地綁縛著周圍的士兵們，限制了他們的動作。
集火一下子被削弱，後面湧出來的人們終於找到了機會，他們衝向了那些被綁縛的士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或兩三個抓住一個，或從背後限制對方的動作，緊接著所有的人都做了一件事——掰過那個士兵的臉，和自己面對面。
「你怎麼能不喜歡姐姐呢！」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黑子們都滾粗吧！」
隨著一句句話語脫口而出，那噁心至極的爛泥也從每個人的胃裡口中湧了出來，一下子就灌入了那些士兵們的嘴裡。可憐的士兵瘋狂地掙扎著，然而不管怎麼樣，都沒有辦法掙脫爛泥的束縛。
不消片刻，整個戰場便陷入了混亂的海洋。士兵們幾乎全軍覆沒，而剩下能夠活命的也被眼前的詭異情形嚇破了膽，紛紛衝着外面跑去，當了逃兵。
就在這樣的混亂場景當中，女人從實驗基地裡走了出來，她看著眼前的一切，笑得十分愉悅。
——
「……原來，爛泥就是這樣擴散的嗎？」
火堆邊，小女孩抱著碗，整個人都有些發愣：「這也太可怕了，那個研究這東西的楊博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吧？」
男人搖了搖頭：「楊博……當初的願望很簡單，只是想要開發新的生物體，然後進行研究罷了。」
「誰也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小女孩嗤笑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不屑：「如果不是他太貪心，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男人攥緊了拳頭，沒有吱聲。
小女孩放下了手裡面的破碗，嘆了口氣：「休息吧。」
就這樣，男人帶上了小女孩，兩個人重新上路了。小女孩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身手卻異常的靈活，不僅可以從一邊輔助男人，還能夠減輕一點男人的生活壓力。這讓兩個人的效率一下子就快捷了起來，這一路上居然沒有遇到什麼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
這一天，兩個人已經來到了這一片被汙染的地帶的邊緣。只要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夠衝出這一片被封鎖的區域了。
只是他們的身後墜上了一堆陷入狂熱的人。
「我早就說了讓你不要上廁所！」小姑娘一邊奔跑著一邊對男人嘶吼道，「你看看現在怎麼辦！」
「我們得引開他們！」男人同樣大喊著回答，「你先走吧！我把他們引開！」
小姑娘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那你怎麼辦？」
「我？」男人笑了，「我本來就應該死在那個實驗基地裡了，但是當時的我貪生怕死，才能夠存活到現在。」
小姑娘頗為感動：「你果然是楊博……那你……」
「今天，應該是我償還債務的時候了。」男人頓了頓，「只是……我還是想活下去。」
說著，男人便突然轉了個方向，衝着別的地方跑去。在小姑娘驚訝的眼神中，男人塞給了小姑娘一管東西，只見那些狂熱的人群彷彿嗅到了什麼味道，他們不再跟著男人，而是跟在小姑娘的身後，不用一會兒，他們便追上了那個小姑娘。
男人到底比小姑娘體力足，他跑得更快了，只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時候，背後並沒有傳來尖叫和痛哭聲，而是傳來了人們瘋狂的叫喊。
「姐姐！姐姐快看這裡！」
「啊啊啊！！女兒好美啊！！」
男人聽到這些熟悉的呼喚聲，只覺得一陣激靈。他猛地回過頭，只見那些人群將小姑娘扛在肩頭，猶如眾星捧月，不僅沒有傷害她，還將她保護的嚴嚴實實。
小姑娘遙遙看著男人，搖頭嘆了口氣，聲音不復先前的清脆，而是變得有些沙啞：「你看看你，跑這麼快幹什麼？」
男人的腦子似乎都炸開了，他慌亂地後退，過程中不小心踩到了什麼，一下子絆倒在地。然而就算是這樣，男人都想要遠離那個小女孩。
而小女孩也被眾人簇擁著，站在了男人的面前。她左右扭了扭脖子，動作說不出來的怪異。
「感謝你，最後把這一管貞子的血給了我。」女實驗體笑得燦爛，「說實話，如果你真的自己把它們引開的話，那我可能還要費一點時間才能夠拿到它們，因為給你灌下爛泥需要點時間的。」
男人看著周圍，心裡面知道大勢已去，然而他還是不死心：「你……是我創造了你！你不能這樣！」
「不能怎樣？不能讓你成為我的崇拜者嗎？」鏡頭拍著小女孩的背影，而她的背影也在漸漸地變化著，「你難道沒有看到過我的臉嗎？這個小女孩的形象還是我從我的崇拜者中挑選了一個最漂亮的，然而就算是她，也不敵我十分之一的美。」
「楊博，你真的不想看看，我長什麼樣子嗎？」
說話間，女人的身體一點一點地長高，面部也開始漸漸地變化。男人驚恐地看著眼前正在變形的女人，雖然她依舊是人體的模樣，但是落在男人的眼中，這可怕的實驗體就是一坨爛泥。
一坨可以變形的爛泥。
他本想撇過頭不去看，然而周圍的那些狂熱的人群已經一擁而上，他們抓住了男人的手腳，有幾個力氣大的則掰開了他的下巴，往他的口中灌入了那些爛泥。
男人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腦袋也不復先前的聰慧。而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女人卻變得越來越美。
鏡頭終於切換到了男人的視角，鏡頭在晃動著，電影院裡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見那鏡頭一點一點地向上，先是一雙修長的腿，緊接著便落到了女人的腰肢，在拍到女人的臉的那一個瞬間，不管是電影內還是電影外，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太美了，實在是太美了。
富江的美麗超出了人類的極限，在沒有看到她的容貌之前，人們都在心中有一個自己勾勒的美人，在看到了富江的容貌之後，那一個美人的標準就都變成了富江。
電影裡，富江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她面對著鏡頭，盡情散發著自己的魅力：「你說……我好看嗎？」
這一瞬間，電影戛然而止，最後的一個鏡頭，便停留在了富江精緻的面龐之上。
第57章 五十七、單日票房過億
電影結束, 整個電影院裡一篇寂靜。所有的人都沒有動彈，一直等電影後面的名單表出來各個人才如夢初醒。
「……結束啦？」
「好像是的。」
觀眾們互相看了看，每個人的臉上都還帶著殘存的驚恐和迷戀，當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迷戀之後, 表情便全都成為了驚恐。
觀眾們紛紛起身, 開始向電影院外走去。和平常看完了電影不一樣, 觀眾們全都陷入了沉默, 沒有一個人在和朋友討論劇情，大家好像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情緒，而這種情緒一直到走出了電影院，才有了緩解。
孫濤和他的那些朋友們也是這樣的。
明明大家在來之前還在爭論，可是等他們看完了之後，便全都不說話了, 就連那個最愛說話的馮磊都閉上了自己的嘴巴。眾人走出了電影院，站在電影院的大門口, 孫濤才嘆了口氣：「葉導也太嚇人了。」
「這電影與其說恐怖，不如說更噁心。」馮磊也開口了，「太噁心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 認為葉若笙這個人的惡趣味在電影裡面表現的淋漓盡致。
孫濤反而樂了：「但是你們不能否認, 富江真的很美, 對不對？」
這下大家是真的沒有辦法否認了，富江的正面鏡頭就最後那麼一個, 但是不可否認這樣的效果更好，而且更多地突出了富江的美貌。在富江的正臉出現在電影熒幕上的哪一個瞬間, 所有的人幾乎都忘記了呼吸。富江的美貌男女通殺, 沒人能夠逃脫。
不過幸好, 富江最近失去了一個□□, 力量又一次地被削弱，大熒幕又是經過了中間的拍攝，進而又一次削弱了富江的魅力。然而就算是這樣，大熒幕上的富江也是無與倫比之美。
從爛泥中誕生，和爛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葉導真是天才，」孫濤感嘆道，「不僅沒有糟蹋電影，也沒有糟蹋富江。說真的，我現在已經開始想要回去二刷了。馮磊，你現在還覺得葉導不會拍電影嗎？」
馮磊沉默著，沒有吱聲。
——
《爛泥》成功上映。
和先前的《碗仙大戰貞子》一樣，《爛泥》同樣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比起上一次，這一次網絡上的討論更加熱鬧。
「太噁心了，那一段爛泥往人嘴裡面灌的時候，我真的不行。」
「媽呀，我覺得我被冒犯了，這個電影在影射誰啊？」
「葉若笙是不是飄了？這樣的題材都敢拍？」
當然了，有這樣的質疑的聲音，自然也就有誇獎的聲音。
「咋了？以前嫌棄導演只會拍一些沒有營養的題材，這回偏向了現實一點，你們就受不了了？」
「我覺得有些人也不要太敏感，自己上來就認領，簡直和電影裡諷刺的一模一樣。」
「講道理我覺得這部比起上一部來說是有進步的，很明顯的拍攝手法要成熟了很多，劇情也比上一部要飽滿。」
不過不管是粉還是黑，大家在看完了這部電影之後，唯一統一的意見就是——這是一部合格的恐怖片。不僅嚇人，還很噁心。但是奇怪的是，噁心的同時又讓人想看，因此還有人專門買了電影票去二刷三刷，就為了看那爛泥重新灌入人口中的鏡頭。
而孫濤更是激情寫了一篇超長的影評來表達自己對葉若笙新片的喜愛，然而和孫濤的彩虹屁比起來，反倒是馮磊的微博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大家都在討論這一次葉若笙的新電影是好還是壞，在我看來，這部電影其實和葉若笙一樣，還是帶著點年輕的氣息在裡面的，但是不得不說，這絕對是一部合格的恐怖片，而且很大程度地超過了葉若笙自己的上一部電影。」
「這一次，電影中加入了葉若笙的自我思考，其實從以前的作品你是看不到導演的思想的，但是這一次我很驚喜，我居然能夠看到葉若笙的自我思考。有人說這是葉若笙拍出來專門諷刺粉圈的，但是在我看來不是這樣。葉若笙的思考，其實是在一個現實狂熱的環境下，你是會選擇獨善其身，還是會加入他們。這個問題我相信導演自己也沒有找到答案，不然的話不可能電影裡面，最後讓男主角融入了那些狂熱的人們。」
「男主楊紹的表演也很到位，童星出身的楊紹自從花期過了之後便好似消失在了大眾的視線，如今憑藉著一部電影回歸，我們也看到了楊紹在文戲上的厲害之處，演技細膩，而且很能夠卸下偶像包袱，看來在這幾年楊紹沒有少打磨自己的演技，相信在將來楊紹還會有更多的發展空間。」
「最後，就是女主角富江了。沒別的說，美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馮磊比起孫濤這個謎弟來，在微博上受眾要更加廣泛一點。不少人在看到了馮磊的影評之後，到是頗為認同他的觀點——葉若笙討論的並不單單是粉黑大戰，而是如同馮磊所說的，人會不會被環境同化這件事情。
「我覺得還是會的，人太容易被環境同化了，就看這個環境是什麼樣的了。」
「但是也不是沒有那種意志堅定的人啊，在和自己格格不入的環境當中依舊在堅強的生存著，而且生存的很好。」
「你說的這種人實在是太少了，能有幾個啊？」
葉若笙看著網絡上的那些討論，到是悠哉的很：「這個馮磊，有點東西啊，就他一個看出了我的想法。不過這種和環境格格不入還能生活的很好的人……我還真的沒有見過，有機會一定要見見。」
周雲川：……
他都不知道葉若笙是在影射自己還是無心地一說。笑也不是哭也不對，最後只能夠從電腦後面對著葉若笙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尷尬表情來。
葉若笙瞥了他一眼：「怎麼了？抽筋了？還是面癱了？」
周雲川：「……算了。」
他就不應該多想，眼前的這個女人和普通的女人都不一樣，別人很敏感的地方她很糊塗，別人糊塗的地方她更糊塗。
心太大了。
「電影的首日票房你要看看嗎？」周雲川從一邊的抽屜裡拿出了一些文件來，「還有我們預計的單周票房和最終票房成績也都在這裡了。」
葉若笙十分乾脆地一擺手：「沒事，我不看了，反正公司是你的，我負責拍電影就行。」
周雲川看著手裡面的文件乾瞪眼：「……你別忘了咱們叫雲笙影視，不叫周雲川影視。」
「那這樣，」葉若笙抬起腦袋看著周雲川，「你就告訴我，單日票房過五千萬了沒？」
周雲川掀開文件看了看：「……過了。」
「那就行，不賠本，」葉若笙樂了，「居然能過五千萬，比我想像的要好。」
「不止過了五千萬，」周雲川截住了葉若笙的話頭，「你猜猜多少。」
葉若笙手一抖，她看著周雲川，眨了眨眼睛，試探著問道：「……八千萬？」
周雲川搖搖頭：「還要多一點。」
這下就算是葉若笙都冷靜不了了，她一把搶過了周雲川手裡面的文件，當她看到裡面那個數字的時候，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
周雲川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葉若笙，你又要拿獎了！」
——
《爛泥》的單日票房成績一個億！
作為一個恐怖片來說，《爛泥》做到了突破，成為了第一部 單日票房過億的國產恐怖片。葉若笙的大名又一次的在網絡上流傳了開來，她的經歷實在是太傳奇了，如果不是葉若笙明說了不接受太多採訪的話，她近日的行程怕是已經爆滿。
只是葉若笙的火爆程度和富江比起來，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爛泥》最後的那一個鏡頭實在是太美了，加上富江本身具有的神奇魅力，讓她一下子就在網絡上爆紅。所有的人都在討論這個美貌無雙的女演員，甚至有人給富江冠上了「五千年一遇的美女」這樣的名頭。
各種片約、代言、廣告和採訪的邀約如同雪花一樣飛來，其中不乏一些超大品牌和王牌節目，富江的臉彷彿一夜之間就出現在了大江南北，就連那些不怎麼進電影院的人都知道，最近出來了一個新的女演員名叫富江，美貌舉世無雙。
富江對於這個情況，笑得牙都要掉了，差點沒維持住自己的美女形象。不過有一點她不太高興，那就是葉若笙當機立斷，通過公司的微博表示富江不需要後援會和粉絲應援，希望後援會能夠解散。
「為什麼要解散後援會？」富江給葉若笙提意見，「我這樣的美女，就應該被人們眾星捧月地捧著，後援會只是第一步而已，等將來，我要全世界都趴在我的腳下。」
說著說著，富江還來勁兒了：「還有我的經紀人和助理，還有我的工作人員，全都應該給我配齊，我現在可是大明星了，等將來我成為國際巨星的時候，你想要見到我都難，還不趕緊趁著這個時候多巴結巴結我？」
這句話換來的是葉若笙一個毫不留情的腦瓜崩。
「還全世界趴在你腳下，做夢沒醒呢吧？」葉若笙翻了個白眼，「咱們這電影諷刺的就有粉圈這一現象，你現在又搞後援會的話，不是在打公司的臉？微博已經發了，估計現在你的後援會已經解散了吧。」
富江癟著嘴，想了半天之後說道：「後援會可以不要，但是……我要你答應我，這個綜藝我一定要上。」
說著，富江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葉若笙，葉若笙狐疑地看了看，只見手機上正打開著一個視頻，而那個視頻正是菠蘿衛視的王牌節目——《通靈之戰》。
第58章 五十八、通靈之戰
葉若笙盯著這個視頻看了一會兒：「……你要去參加這個節目？」
「對, 」富江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我想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別的節目都可以不參加，但是這個節目我還挺感興趣的。」
看葉若笙還有些猶豫，富江又說道：「我又不是去參加整季度，只是去參加一期的錄製罷了。讓那些裝模作樣的傢伙猜猜我是誰，只要坐在那兒就好啦。」
葉若笙嘆了口氣：「好吧，確實是沒有什麼問題……我會讓老霍找個專業的經紀人和助理, 專門負責你的事情。至於這個節目……行，可以接。」
富江頓時喜出望外：「好好好，我就說嘛，像我這樣的大明星, 身邊當然要跟著幾個人了，現在像什麼樣子？」
葉若笙搖了搖頭，沒有理富江便離開了。富江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剛想要再看看手機高興一會兒, 就看到手機上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血紅色眼睛。
富江嚇了一跳, 緊接著便反應了過來：「你幹什麼！嚇死我了……出來的時候能不能吱一聲？」
貞子盯著她, 低聲問道：「你……想幹什麼？」
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要去參加一個綜藝？貞子了解富江的性格，這傢伙一定是打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主意。
富江美眸一瞪, 這次倒是十分理直氣壯：「我想出名, 想紅，挑這種綜藝上不是很正常嗎？你自己接不到活, 別把我也想得和你一樣。」
貞子聽了這話, 依舊滿腹狐疑。她才不在乎富江惡毒的攻擊, 對貞子來說, 什麼功名利祿都不如她給葉若笙做一頓飯來的快樂。
「你……別給她……」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給她找麻煩。」富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放心好了，我什麼時候故意給她找過麻煩？你要是害怕的話，陪我去一趟不就行了？」
貞子聽了這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富江看著貞子那副模樣，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
菠蘿衛視是全國第一大的地方衛視，除了國有頻道之外，就數菠蘿衛視的收視率最高，因為台長在早些時期對於形式的正確判斷，菠蘿衛視跟上了新浪潮的湧起，也站在了信息時代的前端，發展到現在，菠蘿衛視幾乎在地方衛視上無人能敵。
而《通靈之戰》就是菠蘿衛視的王牌節目之一，這檔節目原本只打算做出一季，誰知道居然意外走紅，這下菠蘿衛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一檔可以賺取收視率的節目，《通靈之戰》也越做越長，做到現在，已經幾乎成了每年的常規節目。
《通靈之戰》的節目中有一個項目，就是會請一個明星坐在位置上，讓那些自稱可以通靈的玄學大師蒙上眼睛，一個一個地去猜。誰猜的越準確誰就越厲害，也十分能夠讓人們感受到身在其中的快樂。
這一次，《通靈之戰》的節目組請來了近日聲名鵲起的富江來擔當這一環節的嘉賓，當富江出現在拍攝現場的時候，所有的工作人員都陷入了沉默。
——太美了，儘管已經對富江的美貌有了認知，但是在看到真人的時候，大家還是不可抑止地陷入了對富江美貌的驚嘆當中。
只是這樣千嬌百媚的大美人，表情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美麗。不僅沒有什麼笑意，還帶著點嫌棄。
在富江的身邊，跟著她的經紀人和助理。經紀人是霍白找來的，名叫莫思思，工作經驗還算豐富，給富江當經紀人綽綽有餘。而緊隨著富江的那一位助理看起來有些害羞，一直低著頭，只能夠讓人看到她燙著一頭漂亮的羊毛卷。
富江臭著一張臉，站在原地左顧右盼，一邊被安排接待富江的工作人員趕緊上前，滿臉堆笑說道：「富江小姐，您的化妝室在這邊，我帶你們去。」
富江勉為其難地跟在她身後，一邊走一邊問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問題，例如「我是一個人一間化妝室嗎？」「裡面有沒有給我提供最好的東西？」之類的。
等到了化妝間後，那工作人員才鬆了口氣，她趕緊將富江送了進去便離開了。
富江坐在化妝檯前，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盡情地欣賞自己的美貌，莫思思則出去和工作人員對流程了，這個時候，助理坐在了富江的身邊，也不吱聲，就這麼盯著她看。
富江實在是受不了了，她一拍桌子扭過臉來，瞪了一眼助理：「你到底想幹什麼！」
「……」貞子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富江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打又打不過，罵又沒有用，貞子對於富江來說就是一塊滾刀肉，怎麼都沒有辦法搞定。她氣得坐在位置上思考了一會兒，對貞子說道：「你看著可以，但是等會兒上節目了，你別讓我看到你。」
對於這個要求貞子到是沒有拒絕，點了點頭權當答應了。
沒過一會兒，經紀人莫思思回來了，同時一起來的還有富江專屬的化妝師。化妝師一見到富江就開始狂吹彩虹屁，不僅將富江的美貌說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還拿出了自己私藏的化妝品，全都想用在富江的身上。只把富江哄得開心無比，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在這整個過程中，貞子都默默地坐在一邊。莫思思也不知道貞子的底細，就指揮著貞子幹這幹那，貞子也沒有怨言，什麼吩咐都良好地執行，但是全程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富江，富江只覺得如芒在背，想發火又不敢，於是她只能夠無視貞子。
不一會兒，那化妝師便給富江打理好了妝容，當富江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的時候，十分的滿意——這化妝師的雖然化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美，但是看在他說話好聽的份上，還是放過他吧。
「富江老師，我們要準備上場啦，」有電視台的工作人員敲響了房門，「富江老師你準備好了嗎？」
富江站起身來，她穿著節目組提供的一身漂亮小禮服，露出了兩條光潔的腿。富江略微撩了一下耳邊的鬢髮，衝着眾人微微一笑：「走吧，我們去節目現場。」
——
《通靈之戰》的參賽選手已經全都等在了現場。
他們有的人穿著全黑的衣服，畫著濃艷的妝容，將自己打扮的神神秘秘，有的人則走的親近自然的路線，看起來就好像你鄰居家的大媽。甚至還有穿著道士袍仙氣飄飄的，還有穿著袈裟頂著個光頭拿著錫杖的，最離譜的是居然還有外國友人參加，那金髮碧眼的老外穿著一身牧師的衣裳，手裡面拿著聖經，脖子裡戴著十字架，看起來虔誠無比。
而富江在這個時候已經坐在了節目組安排的位置上，她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心裡面對於接下來的情況十分期待。
「來來來！各位大師！都安靜！」等候區，有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在喊，「我們節目的錄製馬上要開始了，各位大師按照自己先前的號碼排隊等待，我們會有工作人員將你們一個一個帶你們進去的。」
場面略微凌亂了片刻，很快就變得井然有序了起來，眾人按照節目組的囑咐站好，等待著節目開始錄製。
隨著節目導演一聲令下，節目終於開始了錄製，節目主持人看著鏡頭說出了那一段經典的台詞。
「歡迎大家來到通靈之戰，在經過了上一期的尋人環節之後，我們已經淘汰了一批所謂的大師，而在這一期中，我們將迎來經典的識人環節，在這樣的環節當中，又有多少人能夠看出，那幕布之後究竟藏著些什麼呢？」
房間裡，富江也單獨錄了一段自己的自我介紹，她天生就適合上鏡頭，面對那麼多的機位，富江表現的十分完美，都不像是個綜藝新手，反而像是經常上節目似的。
「富江老師，我們等會兒就要帶人進來了，富江老師麻煩你準備一下。」在拍完了單人鏡頭，富江小憩的時候有工作人員見縫插針地說道。富江就像是個脾氣溫和的人，笑著點了點頭：「好的。」
她倒要看看，這些人究竟能不能看出她是什麼東西。
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第一位參賽選手出現了。她自稱自己是一個崇尚自然的精靈牧師，打扮的就和美國上世紀存在過的嬉皮士一樣，渾身上下都是棉麻材質的衣服，笑容和藹的就如同你鄰居家的阿姨。
「阿姨，你已經站在了我們的嘉賓面前了，你可以開始猜了。」工作人員低聲對她說道，接著便鬆開了手。只見那位阿姨默默地站在富江的面前，從自己的包裡面掏出了一大捆不知名的草藥，用打火機點燃之後，在自己的手臂上拍打了起來。
隨著草藥的逐漸燃燒，草藥的氣味也在房間裡散了開來。富江覺得自己昏昏欲睡，就在她撐不住想要打個瞌睡的時候，就聽眼前的阿姨突然大喊了一聲：「原來是你！」
「是一個男人！對不對！」
「還剪了一頭利落的短髮，看起來英俊瀟灑，但是年級很大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一個知名的作家。」
現場頓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眾人紛紛看向富江——這都不是離譜了，是一點兒都不靠邊啊！
那個阿姨在摘掉眼罩之前還在興奮地問別人對了沒有，等她看到眼前坐著一個漂亮的女人的時候，立馬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臉色也隨之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我……我不擅長識人，」阿姨努力地為自己辯解，「如果讓我做祭祀的話，我就會表現的很完美了。」
不過這樣的狡辯工作人員也是聽多了，負責送人的工作人員一邊敷衍著一邊將阿姨請了出去，同時也叫來了下一個人。
這一次進來的則是剛剛那個十分吸睛的西方牧師，他看起來年紀還很輕，一頭金髮梳的一絲不苟，脖子裡的十字架在燈光下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光芒——那是一個純銀的十字架。
只是這樣的一個外表俊朗的牧師，一開口後整個人的形象便崩塌了個乾淨。
「艾瑪，這就到了奧？」牧師站在屋子中間，握著手裡面的聖經，和周圍的工作人員確認著情況，「可以開始了？那咱就開始了嗷，哎你看你們這工作做的，奏沒啥事兒滴功夫，非要浪費時間……」
富江：……
「他好像是在東北學的漢語，」一邊的工作人員在竊竊私語，「據說學了十年呢，現在說得可流利了。」
這也太流利了，一個外國人說一口東北話，怎麼看怎麼都叫人覺得頭腦混亂。
只見那牧師捧著聖經，將將打開的時候，便突然安靜了下來。和剛剛的絮絮叨叨不同，現在的牧師總算是有了點得道高人的模樣。
富江之前也看過這些人的資料，據說這位牧師擅長的便是預言和驅逐惡魔，戰績還十分的輝煌。富江本來還對他挺感興趣的，但是這一口的東北味兒……
還是算了吧。
牧師開始低聲地朗誦聖經，他緊握著十字架，似乎在很努力地感知眼前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富江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著牧師，就在她又一次想要打瞌睡的時候，眼前的牧師卻突然尖叫了起來。
「魔鬼！魔鬼！」牧師似乎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東西，英俊的面孔因為害怕而變得扭曲，「扭曲的魔鬼！充滿了欲望的……充滿了怪異！」
「天哪！我看到了什麼！」牧師的精神受到了衝擊，他開始瘋狂地撕扯自己的眼罩，「兩個腦袋……不，無數個腦袋，女人？男人？我的天哪，這究竟是什麼怪物！」
周圍的人都被牧師的突然變化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是富江，在聽到牧師的話語後眼睛一亮——喲，居然能夠看到自己的本體，有兩把刷子嘛。
這個時候，牧師已經將眼罩給拽了下來，他那一絲不苟的頭髮在撕扯的過程中變得凌亂，英俊的臉龐也不復平靜，只是當他看到眼前的富江的時候，牧師又陷入了沉默。
富江笑眯眯地看著他：「對不起，可愛的湯姆，你要被淘汰了。」
雖然你猜對了。富江默默地在心底加了一句話。
第59章 五十九、狹路相逢勇者勝
牧師迷迷瞪瞪地看著眼前的富江, 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剛剛的過程中見到一個嚇死人的怪物，但是現在看著眼前的美女，牧師卻沒有絲毫欣賞美麗的心思。
他只有一身的冷汗和無盡的迷茫。一直到工作人員將他帶下去了, 東北口音的牧師才反應了過來：「富江？剛剛那個是富江不？」
扶著他的工作人員沒好氣地說道：「不是富江老師還能是誰？還兩個頭三個頭的……虧你編的出來。」
說著, 工作人員便鬆開了他回去現場了, 只留牧師一個人站在原地開始懷疑人生。
接下來, 富江接二連三地見了好些參賽選手，有些是和那個老太太一樣是騙子，有些則乾脆表明自己看不見。當然, 其中不乏和牧師一樣有兩把刷子的人，然而他們無一例外, 看到的全都是富江的本體。
於是, 在節目的錄製過程中, 陸陸續續的有人開始喊「怪物！」「魔鬼！」「我擦，生化人嗎？」這樣的話。很多先前被節目組看好的選手都在富江的身上栽了跟頭，反倒是能力平平的人因為看到的東西有限, 猜出來眼前坐著的是一個女人, 別的再也看不到了。
富江全程饒有興致，她表現得十分耐心, 不管面前的參賽選手說出什麼話來，她都沒有不高興的表情。事實上，富江通過今天的節目錄製，看到了好幾個有點本事的人。
看來這個世界上的通靈者也不都是假的。
很快, 參賽選手們就只剩下最後一位了，富江百無聊賴地玩著自己的手指, 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
倏忽間, 周圍的氣溫下降了一些。
富江玩著手指的動作頓了頓, 她抬起眼來，看向了門口。
只見一個穿著道袍的老道士從門口走了進來，那老道士看起來老態龍鍾，頭髮已經花白，腳步也有點哆嗦。落在所有的人眼中，除了那一身道袍，這老道士就只是個普通的老人罷了。
但是落在富江的眼裡，就很不一樣了。
她眯了眯眼睛，沒有吱聲，只是調整了自己的坐姿，重新在椅子上坐好。
那老道士蒙著眼睛，慢慢地走到了富江的面前。他沒有跪下來，只是站在原地彷彿入了定，不知道在怎麼判決。
周圍的人都以為老道士在用自己的方法來辨別眼前的人，而富江的臉上卻帶著古怪的笑意，懶洋洋地靠在了椅背上。
富江的對面，正飄著一個穿著白衣服的小孩子鬼魂。
「喲，好漂亮的姐姐啊，不過好像不紅。」
小孩子一邊打量著富江，一邊低聲地嘟囔著。原本富江還想要看看這個小孩子想要做什麼，結果一下子就被小鬼頭一句「不紅」給激怒了。
她猛地瞪了小孩子一眼，那小孩子的鬼魂似乎是沒有想到富江能夠看到自己，尖叫了一聲便飛快地竄回到了老頭兒的身上。
只見道士老頭兒在原地晃悠了兩下，硬是撐著沒有倒地，反而笑了起來：「一個……美麗的女子，而且很有大紅大紫的跡象，想來是個電影明星吧？」
富江還惦記著剛剛的那一句「不紅」，在老頭兒摘下了眼罩之後，富江冷哼了一聲，沒有給什麼好臉色：「大爺，你這個年紀，為什麼不在家裡面好好的過日子呢？這樣出來參加節目很累的。」
這話意有所指，老道士權當聽不懂，只是捋著鬍鬚呵呵笑。
富江知道這個老道士一定知道點什麼，只是現在不是時候。她暗暗地記住了老道士的氣息，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拍攝結束了，富江卻沒有急著離開。她回到了化妝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子裡的貞子。富江趕緊一把關上了門，小跑到了貞子的面前：「我看到了……看到了……」
貞子默默地點點頭：「我……知道。」
富江很奇怪：「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貞子瞥了她一眼：「你手機……沒關。」
富江：……
她乾脆在貞子的面前坐了下來，小聲地和她說道：「你和我之外，那老道士身上是第三個吧，但是我看著那小孩子不太像是領頭的。」
「你也別不當回事兒，葉若笙那個古怪的體質，你和我心裡面都清楚，」富江抬手看著自己打理的漂亮的指甲，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晚上咱們得看看究竟怎麼回事，不然的話……你自己知道的。」
貞子點了點頭。
——
夜幕降臨。
富江坐在貞子的井邊，手指尖纏繞著星星點點的東西。那是白天富江從老道士的身上取下的一點點屬於老道士的氣息。
「給你，你做個定位吧。」富江將那東西丟到了貞子的枯井裡，貞子沒有露面，不過那點點氣息很快就從枯井中打開了一個小小的漩渦，緊接著，一道門邊突然出現在了井邊。
貞子從枯井裡冒出了頭，很快就占到了陸地上。她看了富江一眼，示意富江跟上。富江撇了撇嘴，這才跟在貞子身後，跨過了那一扇門。
貞子的井可以溝通屏幕，也可以溝通水流。不過在這樣一個信息時代，更多的時候貞子是從屏幕裡出來的，富江沒有想到的是，她這一次出來，居然落進了一個冰冷的潭水當中。
貞子不畏水，但是富江是個實體。她猝不及防之下，便被灌了兩口潭水。要不是一邊的貞子很是時候地抓住了她的手將她帶出了水面，富江就又要經歷一次死亡了。
「……這什麼破地方啊！」富江忍不住用氣聲開始尖叫，「為什麼會是在水裡面！」
貞子沒有吱聲，只是帶著富江上了岸。富江扒在岸邊，大大地喘著氣，同時抱怨道：「這水也不知道乾淨不乾淨，就這麼讓我喝兩口，我會生病的！」
貞子都不想理她——你自己不清楚你是個什麼東西嗎？還生病。
見貞子不理自己，徑直往外面走去，富江也不好再撒嬌，站起來甩了甩水便跟上了貞子。
她們兩個發現，自己到達了一個略有些年頭的道觀。這道觀看起來年久失修，什麼地方都沒有點燈。換成普通的人的話，見到這種地方肯定是敬而遠之的。但是富江和貞子都不是普通人，兩個人在這個占地頗大的道觀裡逛的還算是有滋有味。
兩個人不知道的是，在距離她們不遠的地方，還有一伙人也正在往這道觀裡走。
「來來來，大家看這邊。」一個穿著時尚的少女舉著一個手機，對著屏幕笑得燦爛，「今天我們晚上要探險的地方，就是這裡囉。」
「我是你們永遠最可愛的18歲少女艾米，」艾米做出了幾個可愛的動作，緊接著又將鏡頭對準了和她同行的朋友們，「今天和我一起來的都是老面孔啦，來來來，老黃，和大家打個招呼。」
那個被稱為老黃的男子表情很酷，只是對著鏡頭點了點頭，沒有吱聲。不過這樣的做派很明顯很討女觀眾的喜歡，一時間屏幕上禮物刷個不停，更有女觀眾在彈幕上大喊我可以我好了。
「好了好了，怎麼都只看老黃啊？看我嘛。」艾米嬌嗔著說道，並重新將鏡頭對準了自己，「在進去之前，我們首先要講一講這一次的故事背景。」
艾米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這一座道觀存在於這個地方已經很長時間了，從不知道多久之前開始，這個道觀便已經是現在這個破敗的樣子。但是令人奇怪的是，這道觀中一直都有人在生活著，而且一直延續到了現在。可是在我們走訪的過程中，發現道觀的鄰居們不少都在半夜的時候，聽到這道觀中傳出過詭異的聲音。」
「有的說是小孩子的哭聲，有的說是奔跑的聲音，但是最多的人則是說，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一個女人唱戲的聲音。」
鏡頭外，老黃很是時間地按下了錄音機的播放鍵，錄音機裡放出了悠悠的唱戲聲，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人聽清。艾米故作驚慌地左右看：「你……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擦我擦，真的有唱戲的聲音。」
「為什麼一個道觀會鬧女鬼啊？這不符合邏輯啊。」
「火箭走一個！讓那女鬼再唱一曲！」
艾米對於彈幕上的那些話視而不見，她做戲做全套，在左右看了看什麼都沒有發現之後，便抬手拍了拍心口：「可能是我的錯覺吧……好了好了，廢話不多說，我們今天就到這個道觀來進行探險吧！」
說著，艾米便舉著手裡面直播用的手機，走向了道觀的大門。道觀黑壓壓的大門在黑夜之中顯得無比的沉重，也給隔著屏幕觀看的觀眾們帶來了無窮的刺激感。
艾米和老黃是一對直播搭檔，他們兩個專門做的就是這種靈異探險類直播，因為男俊女靚加上艾米確實情商高會說話，這使他們兩個在直播平台上也是有一定的粉絲基礎，算是小有規模的網紅了。
今天艾米和老黃選中的，就是這一座道觀。這座道觀在當地還算是有點名氣，白天香火不旺，晚上燈光不亮，簡直是最好的探險地點。
艾米和老黃還算是有禮貌，只見艾米悄悄地上前，抓著門板上的銅環敲了兩下門：「有人嗎？」
銅製門環和門板的撞擊聲在夜裡傳得很遠，落在人的耳朵裡就顯得有些不寒而慄。饒是艾米已經經歷了很多次這種事情，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道觀裡並沒有人來應門，艾米想了想，又握著門環敲了一下。這一次聲音更大，道觀裡就算是有人也應該聽到了。
然而艾米只感受到了一股寒冷從自己的身體裡穿過，她皺著眉頭回頭看著老黃，小聲問道：「老黃，你有沒有覺得有風吹過？」
老黃還以為是艾米在演戲，他冷著臉搖搖頭，撥開艾米走上前，嘗試著推了一下門。
令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道觀的門居然沒有鎖，老黃不過是輕輕一推，便推開了道觀的門。
隨著大門的打開，一股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傳來，兩個人站在門口看著裡面黑洞洞的一切，驀地都心生退意。
只是直播剛剛開始，兩個人根本就是騎虎難下。艾米和老黃對視了一眼，咬牙道：「走，我們進去看看吧。」
道觀裡頭是很傳統的中式建築結構，兩個人剛剛踏入的便是道觀的一個天井處。那天井裡設著一個巨大的香爐，香爐上還插著不少尚未燃盡的香，整個天井中氣味十分濃厚，艾米剛進去便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大家看到了嗎，這就是道觀裡的香爐，」艾米不忘了將鏡頭對準香爐，「儘管這個道觀看起來人煙稀少，但是這個香爐還是沒有斷了香火……那麼是誰在不斷地給香爐續香呢？」
直播間裡的彈幕瞬間增多了一下，不過這小小的恐怖只能算是開胃小菜，艾米沒有多做停留，便和老黃一起往裡面走去。
艾米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了之後，香爐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那身影盯著艾米的背影看了看，便又倏忽間消失不見。
——
「這地方好像沒有什麼東西啊？」富江和貞子在後面晃蕩著，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兒，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著，「我在那老道士身邊真看到了一個小鬼頭來著。」
貞子不吱聲，只是慢慢地往前走。和富江這種怪物比起來，貞子是貨真價實的猛鬼，她當然能夠感受到，這座道觀裡面確實有一個強大的鬼魂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具體位置在什麼地方，貞子也只能夠慢慢地摸索。
富江見貞子不回她，忍不住又絮絮叨叨：「你說那老道士為什麼後面院子會有一個寒潭？那潭水嘗起來可真不怎麼樣……連個電視都沒有，他怎麼還會去參加電視節目。」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人說一個人閉嘴，動作迅速地搜索著道觀。就在她們即將走向道觀裡的寶殿時，富江突然叫了一聲。
貞子回頭看看她，富江滿臉驚疑不定：「……我剛剛，好像看到你變成了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女人？」
貞子聞言一愣，低頭看看自己——穿的還是葉若笙給她買的裙子，沒有什麼變化。
「可能是我眼睛花了吧……」富江喃喃自語。
第60章 六十、什麼叫作死
貞子皺了下眉頭, 她並不認為富江會看走眼，很大可能性是道觀裡的那個鬼魂已經出來了。
只是她沒有任何的感覺。這令貞子感覺非常奇怪。
「你……跟著我。」貞子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只能夠讓富江走在自己的身邊, 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 貞子還來得及反應過來。
富江點了點頭, 站在了貞子的身邊，和她繼續一起往前走。
走著走著，富江突然覺得身邊的貞子好像有些變化。
——明明還是貞子的那個外貌, 但是看起來卻讓自己感覺到陌生。
富江在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後，興奮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是一點兒都不害怕，相反的還十分的興奮。只是她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便裝著親熱的樣子挽住了貞子的手臂：「阿貞, 你看起來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哎。」
「是嗎？」貞子的聲音有些飄忽，「我不還是穿著平時的衣服，哪裡和平時不一樣？」
富江咽了口口水, 低聲說道：「可能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所以你看起來變得漂亮了？」
貞子聞言，歪過頭來看了富江一眼, 沒有說話。
富江握著貞子的胳膊，又走了一段路後低聲說道：「貞子，你的胳膊怎麼變冷了？」
「有嗎？」貞子依舊是那個飄飄悠悠的聲音, 「可能是因為晚上太冷了，胳膊才有點冷吧。」
富江哦了一聲，又一次閉上了嘴。
兩個人又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富江突然站定了腳步, 鬆開了貞子的手：「阿貞……你怎麼說話, 不結巴了？」
隨著富江的話音落下, 長長的走廊裡突然平地颳起了一陣風。這風來的古怪，且十分的陰冷，吹在人的身上，叫人從骨子裡面感到了寒氣。
富江抱著雙臂打了個冷顫，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貞子。
只見「貞子」轉過身來，不過是一個眨眼的時間，貞子身上的衣服便已經變成了藍色的戲服，而那一頭燙好了的羊毛卷也變成了黑色的長直髮，看起來又髒又亂，就好像是水草一樣雜亂。
眼前的女人，不是貞子！
富江看著女人，壓抑著自己喉嚨裡的叫聲，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閃發亮：「你是誰？」
女人沒有回答富江，她只是站在原地，發出了一陣又一陣非人的嘶吼聲。同時，不知道是什麼人唱戲的聲音也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那聲音聽起來十分的幽怨，而且飄忽不定，根本沒有辦法確定方向。
富江很想表現的害怕一點，但是她當怪物當了這麼多年，對於這種初級的手段是一點兒觸動都沒有，她甚至還想要上前扯扯那個女人的衣服：「你這個衣服……是什麼款式的？看起來也太差勁了，全是藍色，沒有別的裝飾的嗎？」
女人沒有想到富江居然不害怕，她好像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形，愣了一會兒之後才尖叫了起來。周遭女人的唱戲聲也全都變成了小孩子的尖叫哭鬧聲，同時那一股陰風也開始變大，吹得富江站立不穩。
富江跌跌撞撞地在這樣的環境中摸索著方向，同時還在喊：「貞子！你再不幹活我就要被吹跑了！」
隨著富江的話音落下，只聽一陣怒嘯聲憑空而起，和那女人的尖叫聲撞在一起，頗為勢均力敵。緊接著，穿著一身碎花小白裙的貞子便出現在了富江的面前，滿頭蓬鬆的羊毛卷無風自動，氣勢十足。
富江站在貞子身後，忍不住的想笑。
——明明是一個厲鬼，偏偏燙了一頭的羊毛卷還穿了個小碎花裙子，不僅不嚇人，看起來還有點搞笑。
貞子才沒有功夫去管富江在想什麼，她直接就動了手，水流源源不斷地衝着眼前的女人咆哮而去。然而那女人似乎是知道貞子不好惹，在水流即將攻擊到她的時候，女人的身形忽地變得透明了一點，水流接觸不到實體，從女人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富江站在後面看得正興奮，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什麼人抓住了。低頭一看，卻是兩個小孩，其中一個就是她白天的時候在老道士的身上見到的那一個。
兩個小孩鬼蒼白著臉，仰著頭看著富江，在富江和他們對視的那個瞬間，兩個小孩鬼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慘白的笑容：「一起來玩啊。」
然而富江依舊沒有露出他們期待的那種害怕的表情，她反而嫵媚一笑，反手握住了兩個小孩的手腕：「想要和我玩？我的出場費很貴的，你們倆有錢嗎？」
兩個小孩鬼明顯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他們兩個想要從富江的手裡掙脫，一用力卻發現，富江將他們兩個抓得牢牢地，根本掙脫不了。
一時間，場面就這樣僵持住了。
——
道觀前院，艾米和老黃已經摸進了最前面的一排廂房。這些廂房和道觀一樣年久失修，有些老舊的房間乾脆就全都鎖了起來，只有幾間房間還敞開著。
艾米和老黃在接連摸了幾次空之後，摸進了最後一間廂房。這一間廂房和別的廂房不太一樣，別的廂房看起來就好像是常年無人居住而破敗，但這一間廂房卻詭異地打扮的十分溫馨。
房間裡面用大量的明艷色彩裝點著，在角落的地方還擺著好幾張小孩的床鋪，同時還有許許多多的玩具在周圍堆積著，同時還有一個大大的彩色魚缸，魚缸裡面養著不少的小魚兒，此時正因為有陌生人的闖入而在游來游去。
只是在這個房間的最北邊的角落裡，擺著一個小小的香案，香案之上是好幾個塑像。因為屋子裡面沒有燈光，這塑像看起來有些模糊，叫人看不清楚模樣，但是毫無疑問，這些塑像在香案上密密麻麻地擺了有兩排。
艾米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然而彈幕也已經炸開了，紛紛要求艾米上前看看。艾米想了想，最後還是叫老黃看著門，自己慢慢地上了前。
她一邊走一邊小聲地說著：「大家看，這個房間的白蛇和別的地方一點兒都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個房間很溫馨，但是我走進來的話，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我背後吹氣。」
說著，艾米還撅著嘴唇吹了兩下，表示了自己的感受。她沒有注意到，在密密麻麻的彈幕當中有人發了一條——「我好像真的看到有人在她背後？是我眼花了嗎？」
當然，這一條彈幕飛快地淹沒在了彈幕的海洋當中，並沒有引起艾米的注意。
艾米繼續向前看去，她摸索著走到了香案的旁邊，從包裡面掏出了手電筒，想要為自己打個光。她一邊打著亮一邊說道：「現在讓我們來看看，這擺在香案上的塑像究竟是什麼……剛剛老黃和我說是羅漢像，怎麼可能是羅漢像嘛……」
艾米的話語戛然而止。
手電筒的燈光已經打在了塑像之上，照清楚了那些塑像的模樣。和艾米想像中的道家神像不一樣，這些塑像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小孩子的模樣，每一個小孩子的塑像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栩栩如生，每個人都形態各異，有坐有站，有哭有笑。
但是唯一相同的就是，在艾米將手電筒照到他們的身上的那一刻，所有的塑像似乎都將目光投向了艾米。
艾米在這個瞬間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上了身，冰冷從脊背一下子竄上了她的靈魂，讓艾米瞬間凍結在原地，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而她僅僅能動的眼神，也在挪移之間看到了自己的手機屏幕，屏幕上彈幕如同瘋了一樣在不斷地流竄著。
「我擦！艾米！後面！後面啊！！！」
「老黃！門口的老黃背上！我的媽呀！」
「我去看個直播搞這麼大的嗎？這真的不會被封號？」
屋子裡面的風也在不斷地吹，聽起來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在怒號。艾米看到了彈幕上的留言，偏偏不敢回頭看。她渾身僵硬，想要將手電筒給放下來，卻又害怕光源關閉了之後，自己又要遭遇什麼不知道的東西。
——開什麼玩笑，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鬼怪嗎！
艾米努力地在心裡面為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她咬了咬牙，剛想要回過頭去，手裡卻因為汗水而一滑，手電筒就這樣砸向了擺在香案上的那些塑像。
頓時，那些塑像被手電筒砸的亂七八糟，手電筒也因為碰觸到了開關斷掉了光源。一時間，房間陷入了黑暗，而站在原地的艾米心中只有兩個字：
完了！
——
這廂，貞子和富江還在和那個女鬼對峙著，就聽見前院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那是人類在驚恐萬分的情況下才會發出的聲音，聽在貞子和富江的耳朵裡簡直又親切又熟悉。
「喲，看來這大晚上的好像不止我們呢？」富江抬起了頭看向了前院，而那和她們對峙的藍衣女鬼也在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帶著兩個小孩鬼不知所蹤。
富江愣了一下：「……就把我們丟在這兒了？」
「你說說你，還是猛鬼呢，都沒有能把她給留下來，」富江轉臉又開始埋怨一邊的貞子，「剛剛我被她襲擊的時候，你上哪兒去了？」
貞子憋了憋，難得說了一長串話：「你……剛剛……都是在……對我說話，我是……後面才……看到了她。」
富江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藍衣女鬼消失的方向：「既然這樣……那應該就是有什麼地方咱們兩個忽略掉了。」
「走，去前面看看去。」
第61章 六十一、孤兒院院長
艾米在砸到了那一排塑像之後, 整個廂房之內突然陰風大作，周圍一下子就響起了無數嬰孩的哭嚎聲，那聲音尖利而又刺耳, 一時間幾乎穿破人的耳膜。
「我擦！這是什麼東西！」門口的老黃再也沒有辦法保持自己的高冷帥哥人設, 他嚇得六神無主，下意識地就想要將眼前的房門給打開。然而不管老黃用上了多大的力氣, 這扇門就好像是上了鎖一樣，不管他怎麼撕扯都沒有辦法將房門給拉開。
同時，房間內的尖叫聲和嬉笑聲愈發的增大，就好像是有成千上萬個小孩子同時聚在了這個房間裡面。那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包圍著艾米和老黃, 幾乎要將他們給逼瘋。
與此同時, 廂房中的各種物品也開始在神秘力量的控制下胡亂飛舞, 玩具不時地撞到兩個人的身上，將艾米和老黃砸得東倒西歪。
慌亂中, 艾米驚恐地將自己的包拽了過來，猛地衝着地上倒下, 包裡面亂七八糟的東西頓時攤了一地。艾米一個猛子趴在地上開始搜索, 摸了半天之後摸到了一沓子黃紙，她一把拿起了那些黃紙，閉著眼睛面對著空中開始揮舞：「讓開！快點讓開！小心我超渡你們！」
那黃紙上面用紅色的硃砂寫滿了不知道是什麼的符咒，不曉得是這些符咒有點作用還是別的原因，那空氣中莫名的尖叫笑鬧聲突然像繩索打了個結一樣, 暫停了下來。
艾米和老黃驚魂未定，兩個人一個趴在地上, 一個半蹲著舉著黃符, 在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後,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衝向了最近的那一扇門。
——他們不玩了！他們要回去！
被艾米丟在身後的手機上, 彈幕還在不斷地刷著。
「這兩個主播演技真好，我差點就以為是真的了。」
「別說，我剛剛也被嚇了一跳，這音效做的，都能當真了。」
「嗚嗚嗚，老黃的高冷帥哥形象沒有了，剛剛那個不是我的老黃嚶嚶嚶。」
不過不管彈幕上寫了什麼樣的詞句，艾米和老黃都看不到了。他們兩個人身後就像是追著什麼妖魔鬼怪一樣，老黃一腳踹開了房門，艾米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兩個人飛快地離開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只是他們兩個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走出了廂房之後，無數個小孩子蒼白的靈魂出現在了廂房之中，那些小孩子從背後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眼神中什麼感情都沒有。
而與此同時，藍衣女鬼也站在了庭院當中。她不怕月亮的光芒，只是銀白色在照向她時，也穿透了她，落在地上半點影子都沒有。
貞子和富江也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富江往前走了兩步，藍衣女鬼猛地回過頭來，一雙眼睛中滿是猩紅色。貞子反應快，她一下子攔在了富江的面前。
藍衣女鬼下意識地就要衝向她們兩個，卻在距離貞子還有一點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皎潔的月光照在貞子的身上，沒有穿透，在地上形成了一個淡淡的影子。
——儘管那影子淡的就和被稀釋過的墨水塗抹的一樣，但是依舊是一個影子。
藍衣女鬼呆愣愣地看著貞子的影子，過了半晌後啞聲問道：「……為什麼，你會有影子？」
——
葉若笙這兩天有點忙。
《爛泥》將將上映，又不是像先前的那部電影一樣沒有任何的宣傳，葉若笙這一次作為導演，就算是再犯懶也還是要上一些節目的。
等葉若笙反應過來自己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富江和貞子時，電影上映已經過去一週了。
「她們兩個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葉若笙在公司裡，坐在周雲川的桌子前，手裡面還拿著周雲川的茶杯，「我記得她們兩個見面的時候，富江就和見到了貓一樣，那叫一個害怕。」
周雲川看著電腦，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反正我看她們兩個一起相處對你沒有壞處。」
對我也沒有壞處，省得我天天看到兩個猛鬼在我的面前吵吵鬧鬧。
周雲川在心裡面補了一句。
葉若笙瞪了他一眼：「阿貞是我的朋友，富江是咱們公司的第一個有了大名氣的明星，你真的就這樣打算放著兩個搖錢樹不管？」
「是一棵搖錢樹，」周雲川糾正了葉若笙的說法，「貞子只是你的朋友，找她拍戲的本子和節目通告都很少不過這無所謂，因為我有的是錢。」
葉若笙一時間被周雲川的土豪發言給鎮住了，愣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說道：「……那你就放著一棵搖錢樹不管？」
「我管了啊，」周雲川敲了兩下鍵盤，終於抬眼看向了葉若笙，「貞子最能夠管住富江，讓貞子跟富江在一起，富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周雲川這番話邏輯十分自洽，葉若笙無法反駁。她氣憤地喝了一大口周雲川杯子裡的水，周雲川皺著眉頭看她：「你喝完了我喝什麼？」
「你喝完了我喝什麼？」葉若笙學著周雲川的腔調重複了一邊，「自己去倒水吧億萬富翁，這就是我對你的報復。」
說完，葉若笙將茶杯隨手放到了桌子上，自己離開了周雲川的辦公室。
周雲川傻呆呆地看著辦公室大門，又低頭看了看那已經沒有茶水的杯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幼稚的報復。」
說著，周雲川抬手拿過了放在桌子上的杯子——剛剛葉若笙喝水的地方是哪兒來著……這人平時也不塗口紅，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來。
等周雲川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快要將那茶杯湊在自己的嘴邊了。當週雲川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後，立馬驚嚇地將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他死死地盯著那一個茶杯，就好像安安靜靜的茶杯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只是他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重新捧起了那個茶杯，珍而重之地將它放到了自己辦公桌的抽屜裡。
——
葉若笙離開了沒多久，就接到了一通來自富江的電話。
「喂？你人在哪兒？」富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有事兒找你。」
葉若笙站定，舉著電話皺了下眉頭：「你有事兒求我？」
電話那頭，富江的聲音頓了頓，再響起的時候已經提高了一個八度：「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懂。」
「別人求我辦事情的時候，都是低聲下氣的，只有你大小姐，有什麼事情求我，總會用不耐煩來掩飾自己的心虛，」葉若笙將富江的脾氣摸得很透，「說吧，有什麼事情？」
「好吧，你先回來，回來了我就和你說。」富江的態度軟了下來，「介紹個人給你認識一下。」
葉若笙聳了聳肩：「等著。」便掛掉了電話。
富江看著被掛掉的電話，轉過頭來，漂亮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團：「她怎麼猜出來我想要說什麼的？」
沙發上，藍衣女鬼和貞子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富江。
自從那天晚上在道觀裡面，藍衣女鬼發現貞子有影子之後，氣氛就變得很奇怪。
而現在，葉若笙不在，富江就需要擔起交流的重則。
「你想要知道，怎麼樣才能夠重新擁有實體對吧？」富江看著藍衣女鬼，「至少你是不是應該先把名字告訴我們？」
藍衣女鬼搖了搖頭，依舊不吱聲。
富江捂了下自己的額頭：「……你進了這個屋子應該能夠感受到，這間屋子主人的力量吧？」
這倒是真的，藍衣女鬼點點頭。
「她是個很神奇的女人，等你見到他們的時候，你就能夠知道了，」富江生硬地將話題轉到了尚未到場的葉若笙身上，「以及……我想說的是，你現在可能已經有點影子了，但是你需要長時間地和她接觸，不然的話你回到道觀，依舊是那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藍衣女鬼幽幽地嘆了口氣。
富江摸了下自己的臉頰，張口還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門響了起來。
葉若笙回來了。
「嗯？阿貞也在啊，」葉若笙一邊換鞋子一邊和她們打招呼，「哦，阿貞你旁邊的就是富江和我說的，要介紹給我的人嗎？」
葉若笙一進門，藍衣女鬼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在聽到葉若笙提到自己之後，藍衣女鬼也愣了一下。
富江趕緊說道：「對，她就是我要介紹給你的人。」
「你好，我是葉若笙，」葉若笙衝着藍衣女鬼笑了一下，她走到了沙發邊上，挨著藍衣女鬼坐了下來，「你叫什麼名字？」
藍衣女鬼沉默了片刻：「……楚人美。」
「這個名字很好聽啊，」葉若笙表現得十分禮貌，「那……是有什麼事情嗎？」
「其實是這樣，」富江突然插嘴道，「楚人美是一間孤兒院的院長，她收養了很多的小孩子。」
頂著貞子和楚人美的目光，富江說瞎話說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她這次來，是想要問你有沒有興趣……做個贊助。」
第62章 六十二、與我同行
啊？贊助啥？
葉若笙一時間沒聽清楚, 有些茫然地看向了貞子。
貞子衝着葉若笙羞澀地微笑，總之就是不開口說話。
富江迫不得已，只能夠繼續亂編：「我前兩天不是去錄了通靈之戰了嗎？你也知道, 雖然是客串，但是也見到了不少人。」
「其中有個老道士, 年紀蠻大的了, 但是穿的有些窘迫，錄製結束的時候我和節目組聊了聊, 說那個老道士繼承了一個道觀, 只是道觀沒什麼香火, 老道士也賺不了幾個錢，」富□□亂地說道，「楚人美的孤兒院就開在道觀裡面, 平時的主要工作就是收養照顧那些小孩子。」
葉若笙若有所思地看向楚人美, 楚人美也不緊張，只是回看著葉若笙，態度頗為坦然。
「……贊助到也沒有什麼，孤兒院難以支撐咱們捐點錢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我有一個問題。」葉若笙看向富江,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富江萬萬沒想到葉若笙的問題不是衝着楚人美, 而是衝着自己來的。在愣了一下之後, 富江頓時暴跳如雷：「你……你心裡面我就是這樣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人？」
葉若笙點點頭：「你自己摸摸你的胸, 你有同情心那種東西？」
不得不說, 葉若笙把富江看得很是透徹, 富江的憤怒也不是因為被葉若笙誤解, 而是一種被看穿了之後的惱羞成怒。
所以無能狂怒的富江也只是鬧了會兒小脾氣便消停了, 咬牙切齒地講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 如果現在我在這種事業上升期的時候做公益的話，我肯定能夠有更好的名聲，也能有更多的人喜歡我崇拜我，你說是不是？」
富江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去瞪坐在一邊的楚人美和貞子。
楚人美平靜地微笑，貞子開始打理自己的羊毛卷，彷彿第一天發現頭髮太多了有些打結。
這個理由聽起來就正當多了，葉若笙恍然大悟：「所以你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就一拍即合，但是你現在身上沒有什麼錢，就想著蹭公司的是不是？」
富江現在只想把葉若笙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更想和楚人美對打一次，但是她目前的力量不允許她這麼做。
所以富江只能夠忍氣吞聲：「……是的。」
葉若笙笑了：「行啊，本身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贊助就贊助吧。」
聽到葉若笙答應的這麼輕鬆，坐在一邊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楚人美有些驚訝：「真的嗎？不再考慮一下？」
「沒什麼，富江這個傢伙雖然腦袋和平常人不太一樣，但是她說的話我還是很相信的。」葉若笙衝着楚人美笑了笑，「當然了，在決定正式捐助之前，我們也要去孤兒院實地考察一下，一是看看孤兒院的情況，二是看看究竟是缺少什麼東西。」
這話一說出來，楚人美有些僵硬了。她緩緩地想要轉過頭看看那兩個把她帶過來的傢伙，結果在轉到一半的時候，感受到了坐在一邊的貞子在動作幅度很小地戳她屁股。
楚人美瞥了一眼貞子，貞子不看她。
「……好。」楚人美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不過我們院裡的小孩子有點調皮，到時候你們還請……多包涵。」
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楚人美就已經很快地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不知名孤兒院的院長，一個貧窮但是心地善良且堅強的女人。
葉若笙笑了：「沒什麼沒什麼，小孩子嘛，總是調皮的，這是天性。」
「那咱們定個日子吧，我會帶我們公司的老闆一起上門前去拜訪一下，」葉若笙隨手拿過了一邊桌子上的紙筆，「你看咱們是留個電話還是留個地址？」
楚人美慢吞吞地說道：「我們孤兒院沒有電話，還是留個地址吧。」
葉若笙聽了這話，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嚴肅——看來這個孤兒院的情況是真的不太好，好歹也是個院長，居然連電話都沒有。
再看看楚人美身上的藍色長袍，葉若笙的腦海當中已經開始主動地描繪出了一個更加生動完美的形象，同時看著楚人美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起來。
這讓當慣了厲鬼的楚人美很不自在，不過她不討厭。
雙方交換了一下地址，葉若笙還是給楚人美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然後這才將她給送走了。楚人美臨走的時候，和葉若笙約好了她前去拜訪的時間。
葉若笙拍著胸口發誓，自己一定會準時到達的。
——
葉若笙沒有騙人，她確實準時到達了。
和她一起來的還有貞子，富江因為今天有通告，沒有時間就沒來。
當然，葉若笙還帶了另外一個拖油瓶。
「哎？你怎麼還不下車？」葉若笙坐在駕駛位上，有些驚奇地從後視鏡裡看著縮在車廂裡面的周雲川，「咱們買了好多東西在後備箱呢，阿貞一個人怎麼拿得動？你個大男人倒是去幫幫忙啊。」
周雲川一張俊臉現在幾乎黑得能夠滴出墨水來，他死死地盯著前面的葉若笙的背影，心裡面各種念頭來回亂竄。
本來他是聽葉若笙說，要帶著富江一起做公益，然後還要實地考察一下。這對周雲川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特別是聽葉若笙說要帶著貞子的時候，周雲川更是放心。
在他的心裡面，貞子就是這方圓幾百里最牛叉的厲鬼，基本上有貞子罩著的地盤，是不可能讓周雲川看到什麼髒東西的——那些東西都因為懼怕貞子，而會提前逃跑。
然而今天從早上起床的時候開始，周雲川就感覺到了一陣不祥，特別是他在經歷了早上吃早餐手裡面的煎餅掉了、想要開車發現汽車打不著火和打電話給葉若笙發現手機沒有話費等一系列雞毛蒜皮的不幸福瑣事的時候，這種不祥的感覺就升到了頂點。
只是周雲川在那個時候還是沒有提高警惕，等葉若笙開著車來接他的時候，周雲川依舊老老實實地上了車。
不過隨著葉若笙越來越接近那個傳說中的「孤兒院」，周雲川心中的預感就開始漸漸地得到了證實。特別是看著那一座道觀上空漂浮著的可怕的巨大黑幕，周雲川的小心臟就好像是分成了兩半——一半泡在黃連水裡，一半泡在驚恐當中。
「……這就是你說的孤兒院？」周雲川艱難地尋找著自己的舌頭，「看起來好像是個道觀。」
葉若笙奇怪地看了看他：「我之前不是說了嗎？這個孤兒院就是一個道觀。」
周雲川抬頭看看那個道觀，正好看到了一個小孩兒鬼從房檐上伸出腦袋來——是真的只伸出了腦袋，那個房檐上只有一個腦袋。
那個腦袋現在還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神十分具有穿透力。
周雲川平靜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暈車了。」
他現在趕回去應該還來得及，說起來滴滴打車能夠定位到這種偏僻的地方嗎？
「是嗎？」葉若笙聽了這話，一邊停車一邊說道，「那我下去幫阿貞搬東西，你跟在我們後面好了。」
周雲川滿臉悲憤地下了車，活像是要被什麼人強搶回去當壓寨相公。
葉若笙已經從後車廂裡面拎出了好幾大袋子的零食，那些零食滿滿地填充著袋子，看起來鼓鼓囊囊的。她回頭見到周雲川臉上的表情後，葉若笙還用自己的肩膀撞了他一下：「哎，怎麼愁眉苦臉的，是不是想要吐？」
周雲川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是想要吐，但不是因為暈車，是因為害怕。
貞子走到了道觀前，握住了那黃銅的門把手，抬起來敲了兩下。不一會兒，道觀裡面就有人來開門了。
開門的是一個穿著道袍的老道士，赫然就是那一天去參加通靈之戰節目錄製的老道士。在見到葉若笙一行人之後，老道士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來：「你好，你就是葉導吧。」
「叫我小葉就行了，」葉若笙在長輩面前從來不放肆，一直是個乖巧的孩子，「楚院長呢？」
也不知道楚人美和老道士說了什麼，聽到楚院長三個字，老道士也沒有驚訝，只是笑呵呵地將他們迎了進來：「楚姨在後面照顧孩子們呢，葉導你也知道，小孩子嘛，總是有些調皮搗蛋不聽話的，咱們這個地方啊，也只有楚姨能夠鎮得住他們。」
葉若笙哈哈一笑：「沒關係的，我從小就很有孩子緣，小孩子看到我的話，一般都會喜歡我的。」
是啊，特別是這個道觀裡的孩子，能不喜歡你嗎？
周雲川瘋狂地在心裡面吐槽。
貞子默不作聲地跟在葉若笙一邊，看似是因為害羞而不吱聲，但是周雲川清楚地知道，貞子這是在時刻保護葉若笙的安全。
至於自己……自己就是個順帶的。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情的話，貞子二話不說第一個肯定是先要保證葉若笙的安全。
周雲川很平靜，又不是頭一次認識到自己在這個公司的地位是如此之低，沒什麼好生氣的，不用生氣不用生氣。
葉若笙和老道士聊了一路，老道士年老成精，儘管臉上笑嘻嘻的，實際上說出的話全都和打太極拳一樣，葉若笙聊了半天，愣是沒有得到什麼重要的消息。
「楚院長一個人支撐這個孤兒院也不容易啊，」葉若笙感嘆道，「我剛剛看到這道觀有些房子都已經有些破損了。」
說著，葉若笙抬頭看向屋頂，想要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麼。結果一看之下，正好和屋檐上的一個小孩子四目相對。
兩個人怔愣地看著對方，那個小孩子也被嚇了一跳，似乎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人發現。
眾人順著葉若笙的目光看去，當週雲川看到那個小孩子的模樣的時候，忍不住心頭一跳——這不是那個他剛剛在車上看到的小孩子嗎？
然而葉若笙卻只是抬手衝着他揮了揮：「來，下來吧，屋頂太高了，小心摔下來。」
那小孩子猶豫了一下，緊接著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扭著小屁股從屋頂的另一邊下去了。
第63章 六十三、我們道觀不分白天黑夜
眾目睽睽之下, 老道士十分的冷靜：「小孩子，總是喜歡上房揭瓦，你看看我這屋頂, 都被他們給禍禍的差不多了。」
葉若笙笑了笑：「反正我們說不定有機會長期合作，回頭有機會讓我給你們把屋頂翻修一下。」
周雲川跟在後面, 聽到這話頓時眼前一黑。
兩個人說話期間，屋頂上的那個小孩子已經爬了下來。他還真的聽話，老老實實地就走到了葉若笙的面前, 仰著小臉看著她, 表情略顯呆滯。
葉若笙半蹲了下來，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孩子的腦袋：「爬那麼高幹什麼？」
小孩子盯著葉若笙看了一會兒，才小聲地說道：「……想看看, 是誰來了。」
「你現在看到了, 」葉若笙對小孩子倒是挺溫柔，「你覺得我怎麼樣？」
小孩子沉思了片刻, 低下了腦袋，居然有了幾分羞澀：「我喜歡你。」
說著，那個小孩子伸出胳膊抱了抱葉若笙，將腦袋埋在了葉若笙的肩膀上。
葉若笙頓時就忍不住了, 她哈哈樂著也抱了抱那個小孩子, 覺得楚人美將這些小傢伙教導的真好。
而站在葉若笙背後的周雲川則看著葉若笙抱著一個腦袋, 那個腦袋和身體的連接處血肉模糊，臉上還有一個子彈打出的槍眼兒。
周雲川：……
他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
可能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下一秒，那個趴在葉若笙肩膀上的小孩子便抬起了腦袋, 又一次直勾勾地盯著周雲川。
這下子周雲川連微笑都擺不出來了。他覺得自己冷汗直流, 哪怕有貞子和葉若笙在身邊, 這個害怕的本質是改變不了的。
幸好, 葉若笙也沒有抱多久那個小男孩子，便鬆開了他。葉若笙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你們的楚院長在哪兒呢？帶我去找她吧。」
小男孩沉默地點點頭，他抬手接過了葉若笙手裡面的袋子，葉若笙一時不察，居然被小男孩得手了——這小子力氣還挺大啊。
小男孩子拎著袋子，開始在前面領路，後面的跟著葉若笙一行人。從剛剛開始，貞子就一直保持著沉默，周雲川看著眼前愈發巨大的黑霧，只覺得自己這一趟簡直是有去無回。
可能歷史上那些赴死的英雄心情都沒有現在的周雲川悲壯，他覺得自己在實力詮釋什麼叫羊入虎口。
葉若笙並沒有察覺到周雲川的不對勁，她跟著那個小男孩子，一路穿過了不少的廂房。隨著他們的深入，這間道觀看起來也愈發的陰森。道觀實在是太老舊了，加上年久失修，現在哪怕是白天，看起來都黑洞洞的。
老道士老神在在，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葉導，你是拍電影的，你看咱們這道觀適合拍電影嗎？」
葉若笙左右觀察了一下：「別說，這地方確實適合拍恐怖片，如果你願意將道觀出租的話，說不定也能夠多增加一點收入。」
說著，葉若笙還感嘆道：「說不定我將來也會拍一部電影，到時候還請道長行個方便。」
周雲川在後面聽著都想嘆氣——這哪兒是適合拍恐怖片，這根本就是個恐怖片現場。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道觀門口，在沒人知道的時候，又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艾米和老黃看著那黑洞洞的大門，只覺得小腿肚子都在發抖。
自從那天從這個地方逃出來了之後，艾米和老黃就生病了，兩個人在醫院裡面躺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出了院。只是就算是這樣，兩個人的精氣神也遭到了嚴重的打擊。
現在的艾米看起來花容憔悴，而老黃更是鬍子拉碴，早就沒了冷面帥哥的模樣。
然而出院了之後，兩個人卻發現，那天跑得匆忙，忘了將自己的裝備從道觀裡面拿出來了——那些東西可不便宜，兩個人做直播的機器加起來價值五六萬不止。
不得已，兩個人先嘗試聯繫老道長。然而到處打聽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老道長的電話。沒有辦法，兩個人只能夠尋了一個白天上門來。
「這……這地方白天的時候，應該不鬧鬼吧？」艾米心有餘悸，她扒著老黃的胳膊，總之就是不敢往前邁一步。
老黃也肝兒顫，不過他作為男人還是要在艾米面前表現的更勇敢一點，他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這地方……白天的時候陽氣重，肯定不會有鬼的。」
艾米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點點頭。兩個人相互扶持著走上前，艾米剛抬手想要敲門，就見那道觀的門自己打開了。
艾米：……
「這地方……白天真的不鬧鬼嗎？」艾米都快哭了，「我們還是走吧。」
老黃咬咬牙：「不行，那設備咱們不能丟了，錢啊！錢！你不心疼嗎？」
在老黃的勸說之下，艾米還是壯著膽子，和老黃一起走進了道觀。
而在他們的背後，平地裡突然伸出了一個腦袋。這回換成了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盯著他們兩個離開的方向，眼珠子轉了轉，便又消失不見了。
不得不說，白天的道觀還是少了許多陰氣的，艾米和老黃一路走來，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遇到許多怪事，反而還一派平靜。兩個人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了些許。
兩個人順利地走到了那一天的廂房外頭，艾米眼尖，她趕緊拉住了老黃：「哎哎哎！就是那個房間！」
老黃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地想到了那天在房間裡看到的詭異情形：「……咱們倆一起進去吧。」
艾米百般的不情願，然而無法，只能夠點點頭。
於是兩個人走到了廂房門口，老黃心一橫，一把將廂房的門給推開了。
只見依舊是那一天見到的情形，整座廂房已經看不出他們兩個那天破壞的情形了，依舊是許多堆積在一起的玩具，依舊是許多擺在角落裡面的兒童讀物，當然了，也依舊是那放在牆角處的香案，上面擺著好幾排的塑像。
那些塑像直勾勾地看著門口，就好像是活過來了一樣。艾米都不敢抬頭看那些塑像，她甚至想要給塑像們上柱香，好表達自己的歉意。
「艾米！看！咱們的設備！」老黃突然發現他們那天帶著的設備就在房間裡放著，他高興地晃了兩下艾米，便直接走過去想要拿起那些東西。
而艾米就在扭頭的一剎那，突然眼角瞥見那香案上供奉著的塑像，其中一個變換了個動作。
艾米的腦中宛如電光石火一樣，她趕忙大喊：「老黃！快跑！」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這布置精緻的玩具房當中突然冒出了無數的小孩子，他們聚在一起，衝着兩個人尖聲咆哮了起來。那聲音就好像是從遠處傳來聚合的哨音，直刺人的耳膜，又幾乎要穿破人的大腦。
艾米疼得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她拚命捂著自己的腦袋，混沌間，她看到那些屋子裡的小孩子全都化作了奇形怪狀的模樣，有的臉上帶著傷疤，有的沒了手臂，甚至還有人只有一半的身子，或者面色青紫，或者面部腫脹，叫人從心裡就感到了一陣陣的寒冷。
這……這道觀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
「楚院長！」葉若笙終於見到了楚人美。
今天的楚人美依舊穿著那身藍色的衣服，不過頭髮倒是沒有披散著，而是梳成了一個老式的髮髻，露出了那張蒼白的臉。
不得不說，楚人美曾經是個美人，哪怕是現在，也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的美麗容顏。葉若笙和她打了招呼，楚人美居然還衝著葉若笙笑了笑。
「葉導，麻煩你跑一趟了。」說著，楚人美衝着那領路的小男孩招了招手，「有沒有聽話？沒有給葉導惹麻煩吧？」
小男孩搖搖頭，他將手上拎著的零食放到了一邊，頓時引來了不少小孩子的目光。
「這算是我給大家帶的一點禮物，你們拿去吃吧。」葉若笙又接過了貞子手上的幾袋，放到了一起，「拿去吧。」
小孩子們明顯有些意動，只是有楚人美在，他們還不敢隨便亂動。
楚人美對著他們輕輕地點了點頭，小孩子們這才衝向了葉若笙帶來的那些零食。儘管有不少的小孩兒，但是忙中並不顯亂，由大小孩兒拎著零食，小一點兒的則跟在後面，一起進了房間。
也只有這個時候，這些小孩子們才表現出了一點歡快來。
葉若笙看著小孩子們的背影，對楚人美說道：「楚院長，你把他們教導的很好。」
「而還很可愛。」葉若笙又補充了一句。
周雲川站在後面，回想著剛剛看到的死狀各異的小孩子們，情緒上已經沒有任何的波動，甚至還十分的平靜——是啊，太可愛了，特別是那個頭掉下來不小心被自己踢了一腳的，不僅可愛還有點呆萌。
葉若笙並沒有在意小孩子們，她開始認真地和楚人美聊關於贊助的事情了。只是兩個人剛說了沒多久，就聽到前院傳來了一陣女人淒厲的尖叫聲。
那尖叫聲過於撕心裂肺，連葉若笙都被嚇了一跳：「……什麼聲音？」
楚人美坐在原位，一個小男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了出來，他伏在楚人美的耳邊說了兩句話，楚人美淡定地點點頭，然後對著葉若笙笑道：「沒什麼葉導，是小孩子們在和遊客鬧著玩，可能是看到道館裡面的塑像被嚇到了吧。」
周雲川：……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的猛鬼楚人美，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第64章 六十四、鬼玩人
葉若笙有些奇怪：「道觀裡的塑像很嚇人嗎？」
一直坐在一邊的老道士笑了：「葉導有所不知, 咱們這道觀現在看起來破，但是在很多年之前啊，也是香火十分鼎盛的, 有些有錢的香客啊，就給道觀裡面捐了不少的香火錢，同樣的也塑了好多的塑像。」
「這塑像太多了, 究竟有什麼神明，老道我也不知道, 」老道士頓了頓繼續說道，「加上咱們道觀現在又沒錢，沒有辦法替那些塑像重塑金身，所以這些塑像現在也就……有些破敗了。」
葉若笙悟了：「我懂了，而且這地方大, 亂闖到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可不是嗎, 」老道士摸了摸鬍子呵呵樂, 「沒事的, 他們等會兒自己就明白了。」
葉若笙聽了這話，便也沒有當回事兒，而是繼續和楚人美交談了。
然而周雲川坐在一邊，只覺得心驚肉跳，看著老道士的眼神也是變得古怪了起來——這老頭兒, 不愧是和厲鬼住在同一屋檐下，這鬼話連篇啊。
只是周雲川並沒有辦法, 他自己都自身難保。
但願前面倒霉的人能夠活著出去。
——
「救命，救命啊！」
老黃在房間裡面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著, 想要找到出去的門。但是剛剛小孩子鬼的尖叫聲已經震得他眼前發黑頭腦發暈, 站起來晃了半天, 愣是沒有摸到門在什麼地方。
艾米倒在地上，像個垂死的螞蚱一樣不停地掙扎著。她慘叫著，想要爬起來，只是手腳無力，根本沒有辦法。
那些小孩鬼還在他們的身邊尖聲笑著，只是和剛剛的集體尖叫不一樣，現在的笑聲斷斷續續，很遠又很近，就好像是在不停地圍繞著他們，好似捉弄老鼠的貓。
艾米已經嚇破了膽，她的腦袋一片混沌，想法都無法連貫。就在她還有些茫然的時候，老黃總算是站定了腳步，趕緊上前來將她一把攙起，同時背上了那些設備，艱難地向門外走去。
「醒醒醒醒，」老黃一邊走一邊說著，「現在不能睡啊！趕緊出去！出去了就好了！」
老黃半抱半摟著艾米，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艾米，艾米快醒醒，不能睡！！我帶你出去！」
說著，老黃又和上次一樣，一腳踹開了房門，帶著艾米向外面衝去。
而在他們的背後，小孩子鬼們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他們愣愣地看著艾米和老黃的背影，覺得這兩個傢伙指不定腦袋有點問題。
「我們什麼時候說要弄死他們了……」
「是嘛，現在法治社會了，到時候被超渡了怎麼辦。」
「哎呀，那個女人太不經嚇了，我們不就一起叫了一聲嗎？」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最後還是一個稍大的女孩子站了出來，她看了眾人一眼，其他的小孩子便不再說話。
「咱們跟著他們，」小姑娘一錘定音，「楚姨在後面和那個葉導談事情，不能讓他們繞到後面去。」
大家面面相覷——那就是要繞暈這兩個囉？
有活潑一點地問道：「那大姐，咱們能夠嚇嚇他們嗎？」
小女孩挑了挑眉：「不要做過火，不要嚇出人命來。」
小孩子們聽到了這話，頓時眼睛都亮了起來。
——
老黃帶著艾米闖出了房間，開始拚命地往外面走。只是明明是向著門口走的，不知道為什麼走了半天，就是沒有辦法走到大門處。
老黃不知疲倦地走著，艾米也終於漸漸地清醒了過來。她驚慌地抓著老黃的手：「我們……我們走了多久了？」
老黃愣了一下：「……不知道。」
「我感覺……已經走了好久了。」艾米咬了咬牙，「放我下來，我……我包裡有黃符。」
上次就是因為艾米帶了一把黃符，才從這地方走了出去，所以這一次艾米又帶了好多的黃符，就是為了防止有這種情況發生。
老黃依言將艾米放了下來，只見艾米手哆哆嗦嗦地摸進了包裡，從裡面拿出了一大把的黃符。艾米留著冷汗閉上眼睛，開始回憶賣黃符給她的那個道士的手法。
「天靈靈，地靈靈！」艾米舉著黃符，學著道士依葫蘆畫瓢，「妖魔鬼怪快快退散！」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無事發生。
「……成功了嗎？」艾米看著周圍，滿頭大汗。
老黃嘆了口氣：「成沒成功，往外面走了試試就知道了。」
說著，老黃又一次拉起艾米的手腕，往外面跑去。
而那些小孩鬼們又一次認定，這兩個人腦袋指定有點問題，肯定是網絡小說看多了。
「這黃符還沒有老頭兒隨手畫的有用……這年頭的人真奇怪。」
有小孩兒提醒道：「哎，別忙著說話了，他們兩個剛剛跑錯方向了，後面好像沒有人看著，要是讓他們跑到後面就完蛋啦。」
小傢伙們互看了兩眼，又一次隱去了身形。
艾米和老黃繼續向前奔跑著，這一次不負艾米的期待，他們終於看到了大門！
「太好了！黃符是有用的！」艾米欣喜若狂，「這一次我出去了之後，一定不再做這種探險的直播了！！我老老實實地做人！！」
老黃更務實一點，他來不及說話，只是喘著氣瘋狂地往外跑。
他們兩個沒有注意到，不過是一會會兒的時間，天已經暗了下來。兩個人只顧著逃命，終於，艾米和老黃跑出了大門。
兩個人慶幸地抱在了一起，癱坐在了地上。他們兩個在裡面浪費了太多的體力，現在乍然得救，一下子就沒了力氣。
艾米喘著粗氣：「老……老黃，咱們趕緊走吧。」
老黃點點頭：「可是現在……天黑了，咱們來得及下山嗎？」
「走一步算一步了。」這時候，輪到艾米堅強了起來，她和老黃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
也不知道這深一腳淺一腳走了多長時間，艾米和老黃腿都酸了，口也乾了，眼前也一陣陣地發黑，這才終於見到了一點燈光。
可能是那一點光亮刺激了他們，艾米和老黃不禁加快了腳步，他們趕緊往那燈光走去，然而在靠近了之後才發現，居然是一個提著燈籠的人。
那人穿著黑色的衣裳，光亮在他的前方，反而照不亮他的臉。那人身材高大，走路悄無聲息，仔細看看，不像是走路，更像是飄。
不過艾米和老黃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們趕緊上前：「大哥！大哥，我們迷路了，你……你知道怎麼下山嗎？」
「下山？」那人怪笑了一聲，「什麼下山，你們不是，在道觀裡面嗎？」
二人一愣，緊接著便下意識地看向周圍，這時候他們才駭然發現，什麼走出了道觀，全都是假的，周圍根本就還是那個可怕的廂房，他們兩個甚至連這一片天井都沒能走出去！
二人再回頭，只見那穿黑衣的男人已經變成了好幾個疊在一起的小孩鬼，那些小孩鬼是一個身子，脖子上卻有六七八個腦袋，見二人轉臉，小孩鬼衝着他們一聲尖笑，作勢欲撲。
「啊啊啊啊！！！！」
一陣慘叫過後，二人再也抵擋不住，血液上湧到頭腦，最終暈了過去。
——
葉若笙和楚人美已經聊到了贊助的具體數額，就聽到不遠處又傳來了人的慘叫聲。這一次已經從一個女人的聲音變成了一男一女兩個人，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葉若笙奇道：「那遊客還沒出去？」
「可能是迷路了吧。」楚人美風輕雲淡地說道，「咱們這兒誰有空出去看看唄？」
大家來回對視了兩眼，最後目光全都落在了周雲川的身上。
周雲川：……
搞什麼！！！他不是客人嗎！為什麼要他出去看！！
「你坐在旁邊也不說話，手機都快玩沒電了吧，」葉若笙毫不留情地吐槽，「帶著小傢伙出去看看好了，聽聲音那麼近你怕什麼？」
周雲川那個表情都不止是悲憤了，根本就是壯烈。他看著葉若笙有苦說不出——這是出去看的問題嗎？問題是這個地方就是個鬼窟啊！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鬼在等著他呢！
周雲川根本忘不掉自己當初被當成香餑餑的模樣，什麼叫肉包子打狗，什麼叫在樹下等棗兒。
都是他周雲川。
就在周雲川做著強烈的思想鬥爭的時候，那原本站在楚人美身邊的小男孩兒已經走到了他的身旁。小男孩兒仰著臉，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跟著自己。
周雲川：！！！
小朋友！你不要用你被挖了眼珠只剩兩個窟窿的眼睛盯著我好不好！壓力很大的！
「人家小孩子都來找你了，快去吧。」葉若笙還催了一聲。
周雲川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夠站起身來，抖抖索索地跟在那小男孩的後面出去了。
臨出門之前，周雲川還回頭看了一眼眾人。
——貞子低頭玩頭髮，楚人美對著他平靜的微笑，老道士摸著鬍子打瞌睡。
只有葉若笙是個大傻子，坐在那兒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周雲川腮幫子抖了抖，大步朝門外走去。
葉若笙！這次我要是沒有出事兒，回頭到了公司我就要做賬扣你工資！
第65章 六十五、商定
周雲川跟在小男孩的身後, 往外面走去。他的害怕全都擺在臉上，一點都不帶收殮的，連那個帶著他的小男孩兒都看出來了。
「你害怕嗎？」走著走著, 小男孩突然問道。
周雲川尷尬地笑了笑：「我……那個……不是，我有點尿急。」
反正都是臉部抽搐，是害怕還是尿急很重要嗎？
小男孩到底還是單純，一下子就接受了周雲川的說法：「尿急的話要不要去上個廁所？我帶你……」
「不用了！」周雲川迅速地打斷了好心的小男孩兒的話，「我們還是趕緊過去看看吧。」
小男孩愣了愣, 才點了點頭：「哦。」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了沒有多久，就來到了一間廂房的門口。
小男孩指了指門：「應該就在裡面啦，咱們進去看看吧。」
周雲川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房子，心情十分的複雜。不過還好, 小男孩倒是不像那幫傢伙一樣無良，他沒有喊周雲川, 而是自己走上前敲了兩下門：「姐姐在裡面嗎？」
敲了幾下門之後, 廂房的門被打開了。從裡面伸出來一個小女孩的腦袋：「……小寶？楚姨讓你來的嗎？」
「你們的聲音太大了，楚姨在後面都聽見了, 」名叫小寶的小男孩說道，「楚姨說, 把那些……迷路的遊客帶過去。」
小女孩兒哦了一聲，又看向了一邊的周雲川：「……這位是？」
周雲川看著眼前腦袋不知道被什麼利器削沒了一半的小女孩，咽了口口水。
「這是跟著葉導一起來的男助理，」小男孩年紀不大, 口齒倒是伶俐，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周雲川頓時就將目光換到了小男孩兒的身上——他這個公司老總現在已經變成了這樣了嗎？連個小男孩都覺得自己是葉若笙的助理？
……好像真的是, 不僅是助理, 還是公司經理人。工具人石錘。
「哦……助理先生你好。」小女孩很有禮貌, 「是有兩個遊客，剛剛他們兩個跑錯地方撞到了腦袋，現在就不小心暈過去了。」
說著，小姑娘將房門給打了開來：「他們兩個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呢，助理先生一個人能扶過去嗎？」
周雲川伸長了脖子往房間裡裡面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背著包，緊閉雙眼，神色恍惚，不知道為什麼，周雲川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了淒涼。
……就和他似的。
一時間，感同身受讓周雲川點了點頭：「沒問題，我一個人可以的。」
說著，周雲川便走進了屋子裡，上前扶起了兩個人。只是剛扶起來，周雲川就有些臉紅——他畢竟是個宅男，身上雖然有肌肉，但是想要支撐兩個昏迷的人還是有點問題的。
但是在兩個小鬼的注視下，周雲川還是堅持住了，他搖搖晃晃地帶著兩個人，慢慢地往外走去。背影看起來既堅定又悽慘。
兩個小鬼對視了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而在周雲川的背後，則有好多的小鬼頭湊在一起，捂著嘴巴無聲地笑著。
周雲川半拉半拽著兩個人，回到了原來的地方，葉若笙聽到門響，抬頭看了看：「……這就是那兩個遊客？」
「是啊，就是他們兩個。」周雲川打量了一下，「好像是一對情侶。」
艾米和老黃在路上折騰的時候，已經有點清醒了。不過腦袋還是有些迷糊。
「快……快跑……」艾米小聲地喊著，「都是鬼……全都是鬼……」
只是可惜了，艾米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沒有人聽得到她在說什麼。只有葉若笙耳朵靈，聽見艾米在念叨。
「她在嘰哩咕嚕念叨什麼？」葉若笙有些好笑地看著艾米，「好像是嚇得夠嗆，讓他們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吧。」
楚人美平靜地看著那兩個人：「膽子太小了，不應該往道觀裡面走，還亂闖。」
周雲川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這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看著楚人美，有一種預感——這個女人，說不定比貞子還要可怕。
葉若笙走的時候，楚人美還帶著小孩子們送了送，在看到那些小朋友的時候，葉若笙笑道：「以後咱們公司的小演員倒是夠了。」
「他們能拍戲？」不知道為什麼，楚人美看起來很是意外，「他們只是一群小孩子。」
葉若笙笑了，她看著楚人美：「我是導演，調、教演員是我的工作，小傢伙們伶俐得很，當然能夠拍戲。」
楚人美聞言，收斂雙手對著葉若笙行了一個舊禮：「那以後……就多謝葉導了，葉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也請儘管開口。」
本來楚人美這話只是客氣一下，結果卻好像提醒了葉若笙。
她眼睛一亮，回頭看著楚人美，思忖了片刻後說道：「好像……還真的有事情要麻煩一下楚院長。」
——
葉若笙一行人走了之後，老道士便找了個藉口溜了出去，房間當中頓時就只剩下了楚人美和那一幫小孩鬼，同時還有兩個昏迷不醒的「遊客」。
「今天的事情，你們做的過了，」楚人美說道，「把他們兩個趕出去就行了，不用嚇成這樣。」
小孩子們乖乖地站在楚人美的面前聽訓，和剛剛的頑劣模樣完全不同。
當然，最大的還是有點不服氣：「楚姨，是他們先惹我們的，我們好好地在香案上吃香火供奉，他們闖進來不說，還把我們的塑像給砸倒了……」
「活人總是會害怕的，你們不能否認，」楚人美微蹙著沒頭，「死了這麼久，不能用死人的想法去想活人。」
「嘻嘻，楚姨，到也不一定，我看那個葉導就不怕我們。」
「什麼不怕我們，她是不知道好不好，你看她如果知道了呢？」
「可我看她身邊也跟著一個猛鬼呀，那個燙了一頭卷髮的女人，看起來可嚇人啦。」
小傢伙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一時間房間內亂成了一團。楚人美嘆了口氣，抬手敲了兩下桌子，頓時所有的人又全都安靜了下來。
「葉導是個好心人，」楚人美慢慢地說著，「以後可以多和葉導親近親近，不過不要給別人惹麻煩。」
得到了楚姨的首肯，眾小孩鬼鬆了口氣。
而在這時，一邊的艾米和老黃終於悠悠醒轉。他們兩個乍一看到這麼多的人聚集在房間裡，也不管看沒看清，便打算開口尖叫。
然而楚人美不過是瞥了他們兩個一眼，那兩個人便猛地閉上了嘴巴。老黃還因為閉嘴閉得太快了，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你們兩個跑到我們道……孤兒院來，還到處亂闖，」楚人美說道，「要不是小孩子們發現了你們，你們不知道還要在那沒修好的房間裡睡多長時間。」
艾米&老黃：？？？
「現在行了也好，趕緊走吧。」楚人美揮了揮手，小朋友立馬就將大門給打了開來，「等會兒天黑了就不好走了，你們兩個應該不想在這兒再多待一個晚上吧？」
可能是這句話提醒了老黃和艾米，兩個人原本混沌的腦袋立馬清醒了過來。他們趕緊拿起了自己的裝備，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道觀。
在他們的背後，是臉上絲毫沒有表情的楚人美和孩子們。
——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葉若笙開車，周雲川坐在後面，扒著車座椅背，好奇地問道：「你真的要讓楚人美來幫忙？」
「為什麼不呢？」葉若笙聳了聳肩，「我看楚院長是有本事的，再說了，能不能成功也未知，先試試再說。」
周雲川嘆了口氣，將手機裡的資料又翻了翻：「好萊塢是找你去拍電影，不過《爛泥》才上映了沒有多長時間，你是不是不要這麼著急？工作狂。」
「我當然不著急，只是做一些前期準備罷了。」葉若笙很是淡定，「這段時間，我主要要好好地計劃一下，我的那個……恐怖宇宙。」
周雲川知道，葉若笙的心其實很大，這從他第一次見到葉若笙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女人在從電影學院畢業了這麼長的時間當中，卻一直都甘於只做一個狗血電視劇的導演。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一部電影，葉若笙未必會像現在這樣大放光芒，她可能還在拍著那種無聊又狗血的電視劇，得過且過每一天。
不過幸好，有野心有本事的人永遠是沒有辦法埋沒的，葉若笙也一樣。
沒事兒閒聊的時候，聽霍白的意思，葉若笙當年畢業的突然的變化，應該是和某一件事情有關係……
周雲川忍不住抬頭，看著葉若笙的側臉——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盯著我看幹什麼？」葉若笙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周雲川耳邊響起，「感受到我的美貌了？」
周雲川猛地回過神來，他小聲地呸了一聲，便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底。
——不著急，總有一天，他什麼都會知道的。
第66章 六十六、壕無人性
富江參加完節目回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葉若笙懶懶散散地躺在躺椅上的樣子。
「哎？成功了嗎？」富江沒問葉若笙，而是問了坐在一邊的周雲川。
周雲川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過兩天我帶幾個攝影師過去給你們拍一拍，然後剪成一個vlog也可以當做物料來發，現在電影還在上映期間, 正好也可以做一波再次宣傳。」
「這件事情我就不參與了, 」葉若笙閉著眼睛突然說道, 「我很煩上鏡，上鏡的事情還是讓你們專業的來吧。」
富江聽到葉若笙說自己專業, 頓時高興了起來：「是啊是啊，肯定是我最專業了，現在公司不都是靠我支撐著嗎？」
她話音剛落，葉若笙和周雲川就齊齊笑了起來。
富江被兩個人笑得整個人都不太好，她瞪著兩個人：「笑什麼！我有什麼地方說錯了嗎！」
「沒有沒有，」葉若笙笑得肚子疼, 「你說的特別對, 咱們公司現在就靠你一個人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地表現……對了，其他都還行, 隨便你做什麼, 但是唯一有件事情不能做。」
富江好奇地看著葉若笙：「什麼事情？」
「談戀愛一定要避著人，」葉若笙抬手指了指富江的鼻子，「畢竟你的魅力你自己心裡面有數哦, 如果驟然讓你的粉絲知道了你談了戀愛的話, 你……你自己想吧。」
這番話說的富江整個人都不好了起來，她扯了扯嘴角, 看起來好像不太自在：「……我不會談戀愛的, 你著什麼急。」
「談戀愛結婚是人之常情, 你也不是偶像，是電影演員，談戀愛結婚多正常啊。」葉若笙卻不贊同了起來，「我只是讓你避人耳目，不是讓你當活菩薩。」
富江垂著頭，偷偷地翻了個白眼：「行了，你也別和我說教了，煩死人，我走了！」
說完，富江便迫不及待地溜了出去。
等富江走了之後，葉若笙和周雲川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她有喜歡的人了。」
「你也看出來了？」周雲川好奇地看著葉若笙，「我還以為你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
葉若笙：「我在你心裡究竟是個什麼形象……」
「他們說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應該是仙女那樣的，我不這麼覺得，」周雲川定定地看著葉若笙，「不食人間煙火應該是你這樣的才對。」
葉若笙有點想笑，不過她忍住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仙女了？」葉若笙站起身來，走到辦公桌前抬手敲了下週雲川的腦門，「行了，我走了，拜。」
等葉若笙走出了辦公室，周雲川才吐了口氣。
——不食人間煙火是說你是個除了拍戲什麼東西都不幹的工作狂啊，不是誇你是仙女。
——
《爛泥》的上映總共給雲笙影視帶來了接近十億的票房成績，而電影的全部投資則是來自於周衛海，這也使得周衛海也大大地賺了一筆。
天曉得周衛海在看到賬本的時候嘴巴都快笑歪了，雖然他做生意也很賺錢，但是這投資電影的利潤折算下來比做生意來錢要快多啦！
沒有一個商人是不希望自己的錢越多越好的，就算是中二病如周衛海，也想能夠有更多的錢。
「這樣的生意可以多做做，」周衛海給周雲川打電話的時候，態度那叫一個殷勤，就連說話的口氣都變得不中二了，「以後你們公司的電影投資就都是我來，想要多少錢都行，只要葉若笙來給我拍電影。」
周雲川都懶得說他：「……我們最近不在國內待了，要去一趟美國。」
「去美國幹什麼？」周衛海驚奇地問道，「哦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要去看展覽？」
周雲川：「……什麼展覽？」
「啊！全球最大的變形金剛機械展覽！」周衛海的聲音變得興奮了起來，「有一個超大的大黃蜂！還有那些變形金剛的本體汽車以及各種飛機啊什麼的……天啊！一定很酷！」
周雲川：……
「我要帶著葉若笙去美國和沃卓公司談合作的事情，」周雲川直接忽略了周衛海的話，「之前沃卓公司給葉若笙發了邀請，想要和她談談拍電影的事情。」
結果周雲川很明顯是低估了周衛海的熱情，只聽周衛海的聲音一下子就又提高了一個調門：「沃卓公司？是那個沃卓公司嗎？」
周雲川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的擴大：「……對，就是那個沃卓公司。」
「哦！他們家的漫畫超級好看！」超級宅男周衛海的屬性在這個時候暴露的十分嚴重，「你們要拍什麼電影？」
周雲川不想說了：「還沒有確定，我們只是收到了一個邀請……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邀請？」
周衛海並沒有被周雲川打擊到，他反而哈哈大笑：「我愚蠢的弟弟喲，其實我想過要收購沃卓公司……」
接下來的話周雲川就沒有聽到了，因為他把電話給掛斷了。
——等下次見到周衛海的時候，他一定要帶上針線，把周衛海的嘴巴給縫上！
——
葉若笙在家裡面休整了一段時間之後，周雲川安排好了公司的事情，就雷厲風行地給他們安排好了又一次的美國之行。
在前往美國之前，葉若笙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貞子好像沒有護照！
「……我也沒有。」在葉若笙和貞子商量這件事情的時候，富江正好在一邊聽著，她傻眼了，「現在去辦來得及嗎？」
貞子快速地看了她一眼——這是沒有護照去辦就行的事情嗎？這是她們兩個沒有身份證明的問題！
不用問，那個道觀裡面的楚人美天天照顧小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肯定也沒有……
葉若笙一時無法，只能給周雲川打了個電話。
結果周雲川卻說道：「沒事，我已經都弄好了。」
「啊？」葉若笙一愣，「你都弄好了？」
「我早就想到了，」周雲川說得很是輕描淡寫，「你放心好了，三天之後我來接你。」
葉若笙呆呆地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三天之後，葉若笙帶著貞子富江和楚人美，先一步到了公司等待。楚人美見到她們的時候還略有些拘謹，不過很快就也放鬆了下來。特別是在收到了葉若笙給她的一套衣服之後。
「我那天看到的，覺得很適合你，就隨手買下來了，」葉若笙盡量將送衣服這件事情說的比較輕描淡寫，「你不介意穿旗袍的吧？」
楚人美看著那條漂亮的素色旗袍，破天荒地對著葉若笙笑了笑。
於是當週雲川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個打扮的十分漂亮的猛鬼，和一個穿著黑色大衣西裝褲馬靴的葉若笙。
「……」周雲川直接忽略了三個猛鬼，他定定地看著葉若笙，「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
葉若笙覺得見鬼了，周雲川吃錯藥了吧今天。
然而周雲川吃錯藥的舉動不止這一個，他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低下頭來，小聲地對她說道：「我還給你帶了個小禮物，你回頭看看喜不喜歡。」
說著，周雲川將一個東西塞到了葉若笙的手裡。
葉若笙捏了捏手中的小玩意兒——是一個漂亮的胸針，她心中瞭然：「你有什麼事情求我？」
周雲川：「……等會兒上車了你能不能坐在副駕駛上。」
他真的不想和那麼多的猛鬼坐在一個車上！特別是看到她們三個傢伙的氣息在整個辦公室裡面互相傾軋，周雲川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給戳瞎了。
什麼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什麼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最後看在周雲川甜言蜜語的份上，葉若笙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而貞子富江楚人美則一起坐在了後排，幸好周雲川開過來的車夠大，三女坐在後面到也不擠，甚至還有富餘。
除了富江會小聲地抱怨之外，貞子和楚人美都是安靜的性格，也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坐在司機位置上的周雲川，那叫一個汗如雨下。
葉若笙一開始還覺得挺好笑，不過當週雲川一路將汽車開進了飛機場的時候，葉若笙就有些奇怪了。
「……咱們不用過海關什麼的嗎？」
「哦，我已經全都打理好了，」周雲川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們這次坐私人飛機去，行程什麼的全程有專業人士安排，我們只要上飛機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葉若笙：……
草，壕無人性。
而這種酸檸檬的心情在葉若笙看到那一架全新的波音767-300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周雲川十分紳士地先下了車，然後給葉若笙打開了車門，還對著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葉若笙將手放在了周雲川的手上，同時還嘗試用自己的眼神殺死他。
周雲川看出了葉若笙的不爽，他小聲地對著葉若笙說道：「請吧，這是從我哥那兒弄來的飛機，他付錢，我帶你們出門。」
「……大周總真是一個……有錢人。」葉若笙搜腸刮肚，最後只能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第67章 六十七、前追後堵
不得不說, 大周總的私人飛機真的很強，葉若笙一行人坐在上面的時候只覺得進了一間高級酒店。一直到飛機降落了，葉若笙都只覺得自己是睡了一覺一樣。
「你確實是睡了一覺, 」富江看著葉若笙, 頗有些嫌棄, 「睡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葉若笙毫不在意, 她摸了摸下巴：「比那個人要好吧？」
周雲川脖子上套著睡枕, 滿臉迷茫地看著她們, 明顯還是沒有睡醒。
富江都沒脾氣了：「……好歹也是個公司老闆，怎麼像個打工的, 這要是出去被人看到了, 肯定有人要說你是葉若笙助理。」
周雲川：……
已經有人說過了。
下飛機的時候，周雲川還特地往外面看了一眼——太好了，這次的機場上面沒有籠罩那種可怕的血色紅霧。
想想也是，也不是每次都會遇到可怕的事情的, 特別是這次身邊帶了三個厲鬼，總不可能再在機場裡面有什麼不長眼睛的東西要撞上來了吧？
葉若笙第一個站在了地面上，她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 深吸了一口周圍的空氣, 然後便因為寒冷而被刺激地咳嗽了起來——美國現在的氣溫並不高，寒風還有些刺骨。
「走吧，咱們趕緊去酒店, 」葉若笙招呼了一下眾人，「周雲川, 你愣著幹什麼？」
周雲川有口難言。
他的好心情一直到剛剛都還維持著, 但是這樣的輕鬆氛圍根本沒有維持多久, 幾乎就是在周雲川眨眼間, 那熟悉的血色霧氣便在機場當中瀰漫了開來。
周雲川：……我擦！
真的假的！那傢伙這樣陰魂不散的嗎？可是上次不是試探過了，那傢伙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一個活人為什麼身上會有那麼重的煞氣？周雲川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你咋了？」就在周雲川做著強烈的心理鬥爭的時候，葉若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還抬手拍了拍周雲川的背，「一臉的虛汗，水土不服的也太快了吧。」
周雲川有心想要解釋一下自己來美國很多次了，不會有水土不服的情況，只是現在容不得他這麼做。周雲川定定地盯著葉若笙看了一會兒，在看得葉若笙有些不自在的時候，他突然抓住了葉若笙的胳膊。
「走，咱們趕緊離開，」周雲川開始胡編亂造一些理由，「我剛剛和司機聯繫了一下，他說如果我們還不上車的話他就要開走了，咱們抓緊時間。」
說著，周雲川就拉著葉若笙快速地跑進了VIP通道，行李什麼的就全都交給了那些機場的工作人員。
楚人美慢慢悠悠地跟在後面，等周雲川和葉若笙聽不到她們說話了，才對貞子和富江說道：「……這個機場裡是不是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你也發現了？」富江端正著臉色，「這個氣息讓我感覺到了不舒服。」
貞子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楚人美若有所思，她又盯著出口的VIP通道看了一眼，突然說道：「周雲川是不是能夠感覺到一些什麼？我看這小子在一些方面好像……靈敏地有些過頭了。」
富江和貞子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驚奇。
「你們沒有注意過嗎？」楚人美也很驚訝，她現在身上穿著的正是葉若笙送給她的那一條素色旗袍，頭髮乖順地垂在兩邊。儘管是三個猛鬼當中最後一個出現的，但是楚人美微妙地領導了這個小團隊，隱隱地有當頭兒的傾向。
她眯了眯眼睛，突然又嘆了口氣：「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咱們先走吧。」
反正周雲川左右是逃不出她們的手掌心的。
周雲川帶著葉若笙一路狂奔，路上沒有任何的阻攔或者不長眼睛的人，暢通無阻地來到了機場的外面。當週雲川看到自己家安排的車輛的時候，激動地都要哭出來了。
——天啊，他終於無病無災地跑到了車前，沒有見到那血色霧氣的主人。
他晚上得去買個彩票慶祝一下才行。
葉若笙簡直莫名其妙，她剛剛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周雲川拉著一通狂跑，停下來之後周雲川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鬆開了手。
「你是不是沒睡醒？」葉若笙覺得自己的脾氣真的是好了很多了，「幹嘛啊？車不是你們家的嗎？他怎麼敢跑？始於顏值陷於才華終於瘋了？」
周雲川傻呵呵地樂：「啊？什麼？車？車在那兒呢，差點沒趕上，嚇死我了。」
葉若笙：……
等到了酒店她再好好地和周雲川算這個賬。
三個猛鬼緊隨其後，周雲川雖然高興，但也沒有忘了最基本的：「總共兩輛車，我和葉若笙坐前面那輛，你們三個坐後面的那輛。」
楚人美挑了下眉，她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將一縷碎髮夾在了耳後，輕輕地攔住了想要抗議的富江：「好。」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算了，不重要。
周雲川並沒有注意到楚人美的小動作，他放鬆了警惕，走到了車邊給葉若笙打開了車門：「請吧葉導，我很高興能夠為你服務。」
葉若笙看著周雲川那副和平時不同的耍寶模樣，心裡面的火氣到也去了一些。她走到車邊，剛想要抬腳上車，突然便聽到背後有人喊道：「葉？」
周雲川渾身一僵，葉若笙下意識地扭頭。
只見在他們不遠處，一個穿著灰色高定西裝，手中拉著一個黑色的商務行李箱，脖子裡帶著一條黑色圍巾的年輕男人正在注視著他們。
準確地說是注視著葉若笙。
「好久不見了，」漢尼拔對著葉若笙微笑，「沒想到我們又一次在機場見面了。」
葉若笙很是驚訝：「這……萊克特先生？為什麼你會在這兒？」
「我是受朋友的邀請前來的，」漢尼拔走到了葉若笙的面前，他很聰明，和葉若笙保持了一個既不算親密，但是也不遙遠的距離，「剛剛下了飛機出了機場，遠遠地就看到了你的背影。」
葉若神笑道：「你眼神這麼好，一眼就能夠認出我來？」
「可能是你在我的記憶當中存在的位置比較特殊？」漢尼拔的恭維聽起來總是很舒服，「哪怕是在這樣的人群當中，你總是最顯眼的。」
葉若笙笑著搖搖頭，岔開了話題：「萊克特先生，你這是要去哪兒，順路的話我們送你一程吧。」
「呃……葉若笙，咱們可能不順路，」周雲川總算是反應了過來，他趕緊上前，小聲地對葉若笙說道，「我們現在應該去酒店了，在市中心那邊。」
漢尼拔笑了笑：「好巧，我就住在市中心。」
周雲川：……
他對漢尼拔的死皮賴臉有了新的認知，大意了，剛剛不應該那麼說的。
「哎，你們幹什麼呢？」後面一輛車裡，富江從車窗裡伸出了腦袋，「咱們還走不走了？這都等了半天了。」
——
「很感謝你們能夠送我一程，」車上，漢尼拔微笑著看著葉若笙，「是我麻煩你們了。」
葉若笙擺擺手：「沒關係，順路載你一程罷了，不用想太多。」
周雲川坐在副駕駛上，臉上陰雲密布——此時此刻，對於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的憤怒已經打敗了他對於漢尼拔的懼意。
「我們自從上次的頒獎晚會分別後，便沒有再見過了，」漢尼拔輕嘆了口氣，「我記得我給了你我的電話號碼，但是……葉，你沒有聯繫過我，這讓我很傷心。」
想到那張寫著漢尼拔號碼的字條的命運，葉若笙不禁飛快地看了一眼坐在前方的周雲川，然後垂眼笑道：「不好意思，那張字條不知道被我放到什麼地方去了，而且說真的……我更多的時間在華夏，我以為，最美的認識止於邂逅就行了。」
周雲川在副駕駛上做出了一個嘔吐的表情來，好偷偷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還最美的邂逅，葉若笙就從來沒有用這種溫柔的語氣和他說過話！
「你說的是，在一部分人的眼中是這樣的，」漢尼拔看著葉若笙，「不過對我來說，我還是希望能夠了解每一個我認識的人，我很希望能夠和你成為朋友，葉。」
周雲川仰著腦袋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手攥成了拳頭開始無聲地吶喊——太噁心啦！這個男人太噁心啦！
果然西方的男人就是擅長花言巧語！他是不是以後也要考慮進修一下這門課程，省的他們公司唯一賺錢的導演被人家三言兩語就給帶跑偏了方向。
可能是因為周雲川臉上的表情過於扭曲，葉若笙終於忍不下去了。她抬手拍了拍周雲川的肩膀：「哎。」
周雲川：「啊？」
「你在前面做的表情我們都能看到，」葉若笙指了指後視鏡，「你是覺得自己在這個車上隱形了還是怎麼著？」
周雲川抬眼看了看後視鏡，然後伸手將後視鏡給掉了個個兒。
司機：……
「老闆，這樣很危險的，」司機委婉地提醒道，「我們需要後視鏡。」
周雲川冷哼一聲：「沒事，撞了算我的。」
司機：可我不想撞啊啊啊啊！！
第68章 六十八、沃卓公司
漢尼拔微微笑著, 他並不在意周雲川的壞態度。
畢竟對他來說，周雲川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周雲川對他的態度並不能夠動搖漢尼拔的心, 更不會讓他感到害怕。
「對不起, 他可能有點暈飛機, 」葉若笙小聲地對漢尼拔道了歉，「平時不是這樣的。」
漢尼拔搖搖頭, 他從善如流地岔開了話題，和葉若笙聊起了她回國之後的事情。當聽到葉若笙又拍了一部電影, 且正在國內上映的時候，漢尼拔讚賞道：「葉，你真的是個很厲害的女人, 獨立且智慧，這讓你看起來十分的有魅力。」
葉若笙還真的是沒聽過這樣的恭維，她有些不自在：「我不過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罷了，不值得什麼讚揚的。」
「事業型的女性是值得尊重的。」漢尼拔的語氣很溫和, 「葉，我很期待能夠在北美也看到你的電影。」
葉若笙眨了眨眼睛：「我拍的電影還是有些小眾, 在北美上映的話……顆粒無收啊。」
最後這顆粒無收四個字葉若笙是用中文說的, 她還特地看了一眼某個坐在前排的人。
「也不一定，」周雲川卻不這麼覺得，「如果做成盒帶來賣得話……說不定能夠賣不少錢，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合作的發行商。」
漢尼拔居然也聽得懂中文, 甚至還會說, 不過帶著一點古怪的英語口音：「如果你希望能夠找一個發行商的話, 我有個病人, 他在美國的電影發行公司上班。」
「真的嗎？」周雲川頓時笑了起來, 「那可太好了，我先謝謝萊克特先生。」
葉若笙坐在一邊，猝不及防之下，周雲川已經和漢尼拔交換了聯繫方式——不能給葉若笙機會。
葉若笙：？？？
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
車又開了一小段路，漢尼拔突然說道：「差不多要到了，就在這兒把我放下吧。」
「不用我送你到地方嗎？」葉若笙問道。
「不用了。」漢尼拔搖搖頭，司機也老老實實地將車靠邊停下。漢尼拔下了車，葉若笙本來想下去送送他，不過被漢尼拔制止了。
「不過是自己走去居住的地方，不用緊張，」漢尼拔微微彎下腰，他的臉微微湊近了車窗，輕聲對葉若笙說道，「葉，我這回再將我的聯繫方式給你，你應該不會再弄丟了吧？」
葉若笙臉一熱，總覺得漢尼拔這是話中有話。她連忙道：「不會了。」
「那可太好了，」漢尼拔由衷地笑了，「等有機會，我請你去我家做客，我會給你做上好的美食，希望你到時候能夠願意賞光。」
周雲川坐在前面百無聊賴地聽著，原本因為葉若笙的緣故，漢尼拔身上的血色霧氣被壓制的很好，然而當週雲川聽到漢尼拔要請葉若笙去做客的時候，就看到那絲絲縷縷的血色霧氣突然一下子暴漲，而且顏色也變深了很多。
周雲川：……
什麼意思？這個傢伙到底想對葉若笙做什麼？
周雲川心驚肉跳，有心想要阻止葉若笙，但是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心裡面一陣一陣地犯急，甚至有將自己的秘密告訴葉若笙的衝動。
然而他還是開不了口。
不僅開不了口，還得眼睜睜地看著葉若笙笑著對那個外國男人說道：「好啊，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難道沒有錢給你買好吃的嗎？
周雲川的內心在咆哮，他努力地咬著牙，好不讓自己當場失態。
漢尼拔瞥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周雲川的後腦勺，心中哂笑，最後他又給葉若笙留了一張字條，這才離開了。
葉若笙全程沒有多想什麼，她只是和漢尼拔正常交際，當然，漢尼拔有些古怪，具體哪裡古怪葉若笙也說不出來，算是一種直覺吧。
只是周雲川心裡不服氣，臉上便帶了些出來。
「拿到電話號碼了？」周雲川從扳回來的後視鏡上看著葉若笙，那叫一個陰陽怪氣，「這麼高興？」
葉若笙很奇怪：「……你從今天下飛機開始就不對勁，你究竟怎麼了？」
周雲川惡狠狠地瞪著葉若笙，磨著自己的後槽牙，憋了半天還是沒說出口：「……沒什麼，我暈飛機。」
——
一行人到了酒店，葉若笙和周雲川先後下了車。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周雲川十分傲嬌地一甩頭，沒等葉若笙，自己先進了酒店。
——還不忘了拎上葉若笙的行李。
「他怎麼了？」富江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她看著周雲川氣呼呼的背影，覺得這個男人簡直莫名其妙。
葉若笙聳聳肩：「……吃醋了吧？」
富江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暗戀你？我怎麼不知道？」
貞子默默地擠到了葉若笙的身邊，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不贊同。
葉若笙哭笑不得：「可能就是不喜歡漢尼拔？然後因為我剛剛的禮貌，現在他在和我鬧彆扭。」
「沒關係，」楚人美微笑著看著眼前的酒店，「他等會兒就出來了。」
話音剛落，葉若笙就看著周雲川急急忙忙地從酒店裡出來了。
他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聲地說道：「……我的護照在你那兒。」
沒有護照沒有辦法在酒店登記，周雲川一直到站在櫃臺前才想起來。
葉若笙在酒店門口放聲大笑。
——
「嘿！喬治，早上好啊。」
「喬治，今天看起來很精神嘛。」
「喬治，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當喬治走過同事們的工位的時候，不時地有問好聲響起。同樣的還有各種各樣的討好的聲音，儘管他們盡量將喬治當成了自己的同伴來看待，但依舊是掩飾不了那種似有似無的諂媚。
而喬治則微笑著看著他們，就好像自己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樣，一一的拒絕了。
「早上好安妮。」
「是啊，我昨天睡了個好覺。」
「不了約翰，我中午已經定好了街西邊的那家店的外賣，我很想一個人獨自享用它。」
眾人一一發出了遺憾的聲音，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喜歡喬治。誰讓喬治長得英俊而又待人親和呢？
有這樣的一個老闆，換成誰都會諂媚一點的。
喬治走過了長長的走廊，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門口。他推開門走了進去，關上門後，一切的雜音便被隔絕了。
「呼。」喬治鬆了口氣，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只覺得從早上開始就已經累了。
「真的是不想上班啊。」喬治坐在了老闆椅上，渾身癱軟著，「如果不是非要來的話，我今天就請假了。」
儘管擁有著沃卓公司，喬治依舊是一個懶散的管理者。他的上班時間十分的不固定，和周家一大一小兩個工作狂比起來，喬治就像個紈絝子弟，整天的不務正業。
當然，當初他剛接手沃卓公司的業務的時候，對手公司也是這麼想的。只是連續在喬治的手上吃了幾個虧之後，大家都慢慢地對這個男人有所認知了。
——平時看起來就像是一頭懶洋洋的獅子，但是實際上吃人的時候根本不眨眼，還十分的迅猛。
不過懶散的時候居多，比如現在。
喬治靠在椅背上快樂地閉目養神，然而沒有等多久，電話便響了起來。
「喂？什麼？今天要見的人？」
「哦，我記得，從華夏來的……對，一個導演，還有她的團隊。」
「是的，我要和她親自聊聊……有她的電影？那好，傳給我看看吧。」
喬治掛了電話，打開了電腦。助理已經盡職盡責地將葉若笙迄今為止拍的兩部電影都給傳了過來——第二部 甚至還是在韓網找的槍版，看盜版的行為確實不太好，但考慮到自己也沒有辦法去華夏買票看，喬治便按下了心思。
「華夏能拍出什麼樣的電影啊……」喬治打開電影之前，還有些嘟囔。
儘管聽說這部獲得了六座卡洛斯大獎，但是喬治畢竟沒看過，他心裡面還是有幾分不相信的。
然而喬治這一看，便沉入了進去。
在外面工作的員工們本來各自忙著手上的活兒，氣氛正好時，突然聽到老闆辦公室裡傳來了一陣驚恐的叫聲。
「啊啊啊啊啊！！！」
那叫聲中氣十足，又十分的渾厚，很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
眾人被嚇了一跳，熱鬧的辦公室突然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眾人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面面相覷了一段時間之後，有人打破了寂靜：「……是不是喬治？」
喬治的助理這才反應了過來，她趕緊跑到了喬治的辦公室門口，快速而急促地敲著房門：「喬治？喬治你還好嗎？喬治？？」
過了好半天，喬治的辦公室才被人從裡面打開。只見喬治站在門口，滿臉青白色，手還在不斷地發抖，然而一雙眼睛卻十分的明亮。
「我……我沒事兒，我只是害怕，」喬治頓了頓，「害怕，但是又有點高興。」
助理被喬治的話弄糊塗了，再看看喬治亢奮的樣子，她嚇得臉色都變了：「……喬治，你不是吃了什麼違禁的東西吧？」
喬治翻了個白眼：「你這個月的工資不想要了？」
「沒吃就好，」助理鬆了口氣，「那你是怎麼了？」
喬治一邊把人往外趕，一邊說道：「沒事沒事，我只是……看了個電影。」
說話間，助理已經被他趕到了門外，緊接著喬治便重新將房門給關了起來，只留助理一個人在外面發呆。
——看電影就看電影了，你吼辣麼大聲幹嘛啦。
第69章 六十九、異父異母的兄弟
喬治連滾帶爬地回到了自己的電腦前, 剛坐下來沒一會兒又覺得有點不安全，便重新來到了門口，將自己門上的牌子給反了過來——忙碌中勿擾。
他跑回電腦面前, 坐在了自己舒適的老闆椅上, 看著屏幕上那一張放大的面孔，喬治的眼睛在放光。
——不愧是得了六項卡洛斯大獎，這電影果然有點東西。
不過英文字幕有點鬧著玩……罷了, 反正也還算是看得懂, 不是很為難。
喬治忽略了那一點小小的瑕疵, 重新按下了播放鍵——只見電腦屏幕上，貞子和鹿靈正在大戰，特效飛來飛去, 聲勢頗為浩大。
平心而論，這部電影從技術和拍攝手法上來說還是有些粗糙的地方的，但是這個女鬼是真的很吸引人的眼球，特別是那個從水井裡面冒出來的那個……喬治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看到貞子的時候，那個樣子嚇得他直接叫出了聲。
天曉得他有多少年沒有被恐怖片嚇到過了, 這對喬治來說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看完了之後，喬治又去看了葉若笙拍的第二部 電影。原本他做好了被一驚一乍地嚇唬的準備，然而沒有想到, 葉若笙這次換了個路數——不是那種流於表面的恐嚇, 而變成了精神刺激。
亞洲的恐怖片一直是走精神恐懼的比較多, 葉若笙這次也是一樣。這樣的恐怖片類型對於亞洲人來說算是熟悉，但是落在西方人眼中, 就要新奇一些了。
富江的演繹也有些稚嫩, 但是楊紹的演技是真的好, 喬治本來還是癱在老闆椅上看的, 看到最後的時候，喬治已經在椅子上把自己縮成了一團。
他甚至用手捂著眼睛，從指縫裡面去看那部電影，當看到最後富江露臉的鏡頭時，喬治眼前一黑，差點沒有過呼吸。
——又美又嚇人！！！
電影看完了，喬治卻久違地亢奮了起來。他能夠感受到這個華人導演的巨大潛力，最重要的是，這兩部電影之間隱隱約約的聯繫，也和喬治的理念不謀而合。
喬治在辦公室裡來迴轉了兩圈，突然撲到了辦公桌前給秘書打了個電話：「今天下午來的那家公司預約的什麼時候？三點？提前吧，把我的整個下午都空出來，我要和他們好好地談談。」
——
葉若笙在酒店裡面的自助餐廳吃飯，他們一群人正好坐了一張桌子。四個造型各異的亞洲女人往那兒一坐，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以富江為最，她長得實在是貌美，而那美貌還十分的具有攻擊性，出了國，富江也沒有了心理負擔，魅力更是不要錢地亂散。
「我的魅力是無處安放的！」富江最愛被人恭維和奉承，她一邊驕傲地仰著頭，一邊又對著不遠處的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挑了挑眉。
那男人接收到了富江的信號，頓時滿臉通紅，不一會兒，他們桌上便多了好幾杯額外的酒水。
楚人美居然也有不少的人蠢蠢欲動地上來搭訕，很多人都說楚人美擁有「純正的東方美」。
和富江不一樣，對於那些前來搭訕的人，楚人美都微笑著拒絕了。她挽著頭髮坐在那兒，一點兒都看不出本來是個惡鬼。
至於貞子……貞子全程都在關注葉若笙吃沒吃好，她甚至給葉若笙表演了一個用現成的食物花式擺盤，葉若笙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兩個人玩的那叫一個開心。
胃疼的只有周雲川一個人。
他看看這邊黑氣沖天，看看那邊泥濘四濺，低頭來吧，地面上還能夠感受到楚人美的陰冷鬼氣。
——這怎麼吃飯！就問你怎麼吃！！
就在周雲川憤怒地想要將手裡面的刀叉扔掉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周……沃卓公司？喬治先生？」
「有空有空，當然有空。」
「好的好的，一定會準時到。」
周雲川和對面的人聊完了之後掛了電話，抬頭看看還在胡鬧的四個人，忍不住嘆了口氣：「安靜一下。」
「沃卓公司的喬治想要提前見我們，他的秘書剛剛和我談了一下見面的時間。」周雲川說道，「葉若笙，他指明了要見你。」
葉若笙聞言，倒是沒有驚訝：「畢竟我是導演，見就見吧。」
說著，葉若笙又對貞子說道：「今天下午我和周雲川出門，你們三個單獨待在酒店裡。有什麼事情你跟著楚人美就行了，不要隨便出門，小心走丟了。畢竟是異國他鄉，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就不好了。」
貞子乖巧地點點頭，周雲川看著貞子背後那黑漆漆的鬼氣發愣。
——這到底是誰會有危險啊……
——
喬治從吃過午飯開始便等在了自己的辦公室。他看起來很興奮，兩個眼睛都在放光。
等了好一段時間之後，就在喬治都快有些不耐煩了想要出門看看的時候，秘書帶著兩個人來了。
「你好喬治先生，我是……」周雲川一句話都沒說完，就看著眼前這個打扮的像個社會精英一樣的男人兩眼放光地跑了過來，一把就捉住了……葉若笙的手。
「葉！你就是葉吧！」喬治那叫一個激動，握著葉若笙的手不停地搖晃，「我是喬治，我真的很喜歡你的電影！拍得太好了！我喜歡！！」
葉若笙差點沒被眼前這個高大的外國人給晃暈，她好容易才穩住了身形：「……呃，你好，謝謝你的喜歡。」
喬治是真的很高興：「葉，你的理念和我的理念有很大的相似度，我真的很期待和你的見面，快，快請進，我們好好地聊一聊。」
說著，喬治便殷勤地將葉若笙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同時還不忘了吩咐秘書弄點好茶點來。
周雲川：……
這位沃卓公司的老闆……給人的感覺好熟悉啊……明明長著一張西方人的臉，但是就是讓周雲川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周雲川怎麼都沒有想明白他從哪兒接觸過這位喬治先生，等他跟著葉若笙一起進了辦公室坐下之後，周雲川看著周圍的書櫃裡擺的各式各樣的遊戲和漫畫角色手辦，突然覺得愈發地熟悉了。
「來來來，葉導你看看，」喬治也沒有急著和葉若笙說什麼，反而打開了抽屜，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小本子放到了葉若笙的面前，「這是我們沃卓公司的漫畫資料，就是吸血鬼該隱的專題，正好也能讓葉你多了解一下。」
說著，喬治還打開了書櫃，拿出了好多該隱的手辦來擺在了桌子上：「這些是該隱在各個漫畫作品當中呈現出來的形象，怎麼樣？是不是很逼真？」
喬治說得高興了，還當場比劃了一個該隱的經典pose，壓低了嗓子說著標誌性台詞：「你贈予的血液，猶如甘醇美酒。」
周雲川：……
好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像誰了，想來周衛海如果在這兒的話，和他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
酒店裡，貞子坐在窗邊發呆，富江無聊地晃著雙腿看電視，楚人美低頭玩著手機。
房間裡的空氣安靜地令人窒息，除了電視機裡的聲音，沒有別的動靜。
而窗外，一點鳥鳴聲都沒有。動物們感受到了恐懼的氣息之後全都飛速地消失不見了，就連蟑螂都沒有留下來。
電視裡，不認識的美國人在用英語快速地進行了播報，當電視機上又一條新聞劃過去了之後，富江終於忍不住了。
「……我們，出去逛逛吧。」
她小心翼翼地對楚人美提著意見：「我在這個房間裡面都快要悶死了，葉若笙也不在，我一個人根本待不下去！！」
楚人美輕輕地說道：「出去會迷路的。」
「可是我不想一直待在房間裡！」富江說著說著就忘了楚人美的恐怖，她氣憤地跺著腳，驕縱的壞脾氣一覽無餘，「我要出去！反正只要我勾勾手指，男人就會像狗一樣圍過來，我為什麼要害怕！」
楚人美抬眼看著她，富江叉著腰和她對視，兩個鬼僵持了一會兒，楚人美搖了搖頭。
「貞子，給她留一縷氣息吧。」楚人美說道，「省得她回不來。」
貞子倒是不拒絕，老老實實地分了一縷鬼氣出來，附在了富江的身上。富江站在原地打了個激靈，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多了幾分光彩。
富江歡呼了一聲便跑進屋換衣服準備出門了，貞子看看楚人美，小聲地問道：「不……攔著？」
「不用，」楚人美瞥了一眼裡屋的門，語氣十分的輕描淡寫，「反正死不掉，沒什麼好擔心的。」
貞子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和楚人美比起來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大善鬼。
富江在歷經了一個小時的換衣打扮之後，總算是收拾了個妥當。她光鮮亮麗地站在楚人美和貞子的面前，好心情讓她說話口氣也軟和了下來：「你們有什麼想要的？我出去給你們帶。」
「不用了，」楚人美笑了下，「玩得開心。」
富江挎上包，應都沒應一聲就跑出了房門。貞子看著富江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忍不住又問道：「是不是……不太好，阿笙說……讓她，留下。」
「適當的讓她吃點苦頭也是好的，」楚人美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來。」
貞子依言走到了窗邊，她順著楚人美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眉頭一皺。
——只見在酒店對面的咖啡廳裡，有一個男人正坐在露天的庭院當中。
那個男人梳著大背頭，穿著高定西裝，長相俊美，赫然就是漢尼拔。
……他是什麼時候坐在那兒？！
第70章 七十、這個項目我投了
「這個男人是今天早上的時候來的, 一直坐在咖啡廳那兒。」
「面前還擺著個電腦？總之看了也沒兩眼吧，一直盯著酒店的大門看。」
楚人美很早就發現了漢尼拔，主要是她對於男人確實是有些敏感, 和她從前的經歷也有關係，加上在機場的時候楚人美感受到了漢尼拔身上的血氣。
也不知道葉若笙從什麼地方遇到的人, 這也太兇了。
貞子滿臉的陰沉, 完全沒了平時小可愛的模樣。她皺著眉頭盯著隱藏在人群當中的漢尼拔，低聲說道：「要不要……弄死……他。」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 講究法律, 」楚人美笑了笑, 「再說，你也不想給葉導添麻煩吧？」
貞子立馬不說話了。
楚人美看著窗外, 勝券在握：「放心吧, 我既然讓富江出去，那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的。」
說著，兩個人已經看到富江走出了大門。
富江本來就長得極為貌美，加上又精心打扮了之後, 整個人走到哪兒都能夠吸引人們的注意。她看起來著實是美貌，叫人無法忽視。
就連漢尼拔都被富江吸引走了目光——只是他看著富江的眼神當中, 並沒有貪慾。
樓上的兩個猛鬼眼神都很好，看得出來漢尼拔的意動，也看得出來他不是見色起意。貞子頗有些驚訝：「……第二個。」
楚人美並不知道之前的事情, 她好奇地問道：「什麼？」
「第二個……不喜歡富江的人。」貞子艱難地將整句話給說了出來, 「之前的……是個……男演員。」
楚人美哦了一聲，她畢竟是積年老鬼, 比起貞子這種嫩手來, 楚人美的處事經驗要多得多：「富江的魅力對於大部分的人都適用, 但是對於心中有著堅定的信念的人，就沒有什麼大用了。」
而這個堅定的信念，可以是信念，也可以說是執念。
貞子若有所思。
「好了，坐回去吧，」楚人美挽了挽頭髮，「我跟上去看看，你留在這兒，有什麼事兒我會通知你的。」
說著，楚人美換上了外出的鞋子，別的什麼東西都沒拿，就拿了手機和一個保溫杯。
——總要帶點水源在身邊的，好辦事。既方便聯繫貞子，也方便自己動手。
——
喬治對葉若笙的熱情有眼睛都能夠看得出來，周雲川原本是來和喬治談判的主角，結果卻莫名其妙成了那個陪坐的。
幸好，眼前的喬治並不是因為什麼不單純的目的才對葉若笙這麼殷勤，周雲川懶但是不傻，見喬治是真的想要和葉若笙合作，便也樂得輕鬆，一個人坐在旁邊快樂地玩手機。
而喬治和葉若笙聊了好半天之後，才算是把節奏放慢了下來。他頗有些意猶未盡地喝了一口茶水，潤了一下自己有些發乾的嘴巴：「……葉，你覺得怎麼樣？」
葉若笙：「……啊？」
不是她不聽，實在是眼前的這個鬼佬語速也太快了，中間還夾雜了好多的美國俚語，就算是葉若笙英文不錯，想要聽懂也十分的吃力。
吃力的結果就是，用腦有些過於集中，導致到後面精神力反而無法聚集了。
喬治見葉若笙一臉的迷茫，也不生氣，反而笑到：「我想知道葉你心中的那個……恐怖宇宙是什麼樣的。」
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其實我也只是一個突發奇想，爛泥能夠和貞子聯繫上，也是因為這兩部說白了都是我主持了大部分的劇本和拍攝工作。」
但是如果要將恐怖宇宙做成一個完整的商業電影方案的話，光靠葉若笙一個人是指定不行的。
喬治很明顯也明白這一點，他眨了眨眼睛：「那……我先來和你講一講我的想法吧，說不定對你能夠有一些幫助。」
「好萊塢有它固有的流程，在這個基礎之上，我是這麼計劃的。首先要將整個時間拉長，」喬治說到這種東西，人就嚴肅了起來，他拿過了桌上的筆，在面前的白紙上開始寫寫畫畫，「我們將整個宇宙計劃的時間拉長到了以年為單位來計算，同時將這整個的一段時間分成了好幾個階段。」
喬治在白紙上畫了一條線：「線性是目前為止最為方便也最有效的一種方法，整個宇宙被分成了四個階段之後，每一個階段就可以再繼續劃分了。」
葉若笙若有所思：「所有的階段最後融合成了一個最大的結局，說白了就是年代主線，每個英雄自己有自己的支線是吧？」
「沒錯，」喬治晃了晃手裡面的筆，「在這樣的基礎上，我們可以對每個英雄來進行開發，當然了，人氣高的就盡量地壓榨一下，人氣低的可以用來作為搭配，有的時候組合出現比一個人單打獨鬥要有利得多。」
「電影是大頭，同時我們還可以開發衍生劇、系列遊戲、周邊產品甚至於遊樂園這樣的線下娛樂，每年肯定還有見面會簽售會，漫畫方面也可以多開幾個平行宇宙，這樣一來，只要能夠保證一定的質量，錢就滾滾而來了。」
葉若笙：……
一開口就是老資本主義了。
喬治說的洋洋灑灑的：「這就是我們目前的計劃，當然了，想要將這個計劃順利地實施下去的話，現階段的第一階段電影是必須要拍好。」
「都不是可以出現一點瑕疵，是必須要拍好。」喬治嘆了口氣，「前期投資是一個豪賭，哪怕沃卓現在是盈利的，但是想要投資拍好一部電影……」
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葉若笙笑了笑：「我明白。」
「然而我們的投資……受到某些方面的限制，也不可能投太多的錢，」喬治說到這兒，不自覺地有點臉紅，「但是我敢保證，吸血鬼該隱的這個IP在人群中還是很流行的，只要葉導做好了準備，就一定能夠拍出好的電影來。」
剛剛看過葉若笙拍的兩部電影的喬治，對葉若笙十分的有信心。
葉若神忍不住又撓了撓後腦勺：「喬治先生，你這麼相信我，讓我壓力有點大……事實上，我知道好萊塢對於導演來說，其實不是那麼的友好。」
這話是真的，好萊塢電影的生殺大權從來不掌握在導演的手裡，製片人為了賺到更多的錢，會將剪輯權拿走，並按照他們心中的「最好的電影」的方向找人剪輯。
——製片人心中最好的電影，自然就是最賣座的電影。
喬治聽了這話，也有些赧然：「這是沒有辦法的……這麼多年好萊塢，沒有幾個導演能夠擁有電影的最終剪輯權。不過這事情現在也很難講就是了。」
嗯？什麼意思？
葉若笙和周雲川齊齊抬頭看向了喬治。
喬治嘆了口氣說道：「事實上，我們現在還在拉投資，找人來投資拍這部電影……可能是因為沃卓之前的幾部電影反響都有些平平吧，所以這一次想要找到大的投資，很是困難。」
當初將葉若笙列入到導演的候選名單當中，也是看中了葉若笙便宜，以及拍過小成本的電影，知道怎麼樣去控制預算。
畢竟沃卓要是遇到第二個詹姆斯卡梅隆的話，都不要等第二波追加投資，直接就等著破產吧。
喬治以為自己在和葉若笙和周雲川說著痛苦的現實，然而這兩個人在聽到了這些事情之後，迅速地對了一個眼神。
葉若笙衝着周雲川使了個眼色，而周雲川則挑了挑眉。
「喬治先生，」坐到現在，周雲川終於開口了，「那麼……這個電影項目，現在還差多少投資？」
喬治愣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實話：「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來算，我們是打算拉大約一個億的美金來投資，不過現在電影市場萎靡，可能只能拉到原本計劃投資的一半。」
一半，也就是五千萬美金的投資，在好萊塢真的不算什麼，但是在華夏也是一筆不小的款項了。
周雲川摸了摸下巴，飛快地在心裡面盤算了一會兒之後，拍了拍手，吸引了喬治的目光：「那好，這個項目我周雲川投了。」
喬治：？？？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周雲川說了什麼，喬治頓時結巴了起來：「周，你……你冷靜一點，這可不是什麼小錢。」
而且亞洲人來投資的話，絕對會被宰的！這個周應該只是一時間腦袋發熱吧……
「沒什麼，一個億的美金小錢，不算多，」周雲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了土豪宣言，「既然喬治先生有心想要請葉若笙來拍電影的話，那我們也應該拿出一點誠意來。」
喬治眼睛都有些犯花——現在這些華夏人表達誠意的方法都是這樣簡單粗暴的嗎？一言不合就砸錢？
不得不說，喬治真的愛死了這種方式了，希望以後所有表達誠意的人都能夠和周雲川學學。
「一個億的美金如果用完了，我還可以追加投資，」周雲川繼續放著重磅炸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這部電影要讓葉若笙來拍，然後……剪輯權也要交在她的手上。」
驟然得到了電影投資的喬治哪兒還有不答應的？反正現在投資商都說了，他們才沒有攔路的意思呢。
「那……那可真的是太好了，」喬治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那……那我們就沒有什麼需要擔憂的地方了！！」
葉若笙在一邊看著喬治快要化身舔狗的模樣，幽幽地嘆了口氣，瞥了周雲川一眼。
——周雲川，有錢歸有錢，怎麼剛剛那些話聽起來那麼讓人生氣呢！
第71章 七十一、高級的食材
一棟漂亮的屋子裡, 所有的一切都靜悄悄。
除了廚房當中傳出的聲響外，沒有任何別的聲音。
廚房當中，先是傳出了一點點的移動砧板的聲音, 緊接著便有人打開了水龍頭開始沖洗。片刻之後，水龍頭關閉, 接著就是清洗的聲音。
清洗完了之後，廚房之中安靜了片刻，緊接著便有人從架子上抽出了一個什麼。聽那輕微的一聲嗡鳴, 應當是菜刀被抽出的聲音。
菜刀被抽出來了之後, 便沒了其他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廚房裡面走出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他長了一張十分英俊的臉龐，此時身上穿著挺括的襯衫, 頭髮梳成了背頭, 整齊地貼在腦袋上。在他走出來的那個瞬間，房子裡面的聲音便消失了——只剩下了腳步聲。
漢尼拔看著手上寒光閃閃的菜刀, 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把刀，是一把十分鋒利的菜刀，普通的廚具他是看不上眼的，於是他專門和很厲害的廚師學習了一下, 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夠養出一把好的菜刀來。
當然, 漢尼拔成功了, 而那個幫助了他的廚師也在他成功了之後, 成為了漢尼拔餐桌上的一道菜——說實話, 不是那麼的好吃, 因為那個廚師的有些過重, 但是偏生肝臟並不是很好，可能是脂肪層太厚了。
漢尼拔放下了手裡面的菜刀，看向了眼前的椅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正坐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現在是昏迷的，不過一段時間之前，她還是清醒著，並且十分的具有活力。
這樣更好，看起來更嫩了，鮮活且充滿了生命力的肉吃起來才會令人高興。
漢尼拔的這個「無傷大雅的毛病」，其實並沒有維持多久，只是在紫夫人離開了之後，漢尼拔便沒有了束縛他的人。
他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內心的黑暗，同時也接受了一切現實。漢尼拔吃兩腳羊的頻率在逐漸地增加，他可以稱得上是沉迷這個味道，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直這樣吃下去。
畢竟世人多愚昧，只要看著外表，就不會想到他的內裡是什麼樣的。
漢尼拔挑了挑眉，又看了富江一眼，握著刀回到了廚房。他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這個女人應該從什麼地方下刀比較合適。
等漢尼拔走進了廚房之後，富江便趕緊睜開了雙眼。
她其實除了手腳被綁起來了之後，嘴巴什麼的都沒有被封住，然而富江此時並不打算叫喊，只是瘋狂地衝着眼前的人打著顏色。
在房間的角落裡，楚人美正站在那兒。她穿著素色旗袍，手上拿著個小包包和保溫杯，看起來不像是來救人，倒像是來看戲的。
——你搞什麼啊！還不快點弄死他！
富江眼睛都要抽抽了，偏偏眼前的楚人美並沒有動彈的意思，還對著她笑了笑。
這女人什麼意思啊！富江快氣暈了。
她本來是打算上街來好好地逛一逛的，誰知道這個男人悄悄地跟在自己的身後呢？而且還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把她弄暈了帶到了這個地方。
剛剛富江聽著廚房裡面傳來的菜刀的聲音，覺得腦子都要石化了——這……這男人不會是想要把她給吃了吧？
富江和貞子楚人美都不一樣，貞子和楚人美都是實打實的惡鬼，現在雖然有了實體，但是總體上來說還是偏向於猛鬼這一行列。
但是富江不一樣，富江是本來就有實體，她的力量也在這個世界被削得很弱，可以說除了不會死之外，現在的富江基本上沒有什麼底牌。
——美貌不是她的底牌，美貌是她天生就擁有的禮物。
跟著葉若笙，富江也見了兩次漢尼拔。不過這兩次漢尼拔都沒有怎麼引起富江的注意來，她只是察覺到漢尼拔有點不對頭。不過富江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畢竟有貞子在，怎麼可能讓漢尼拔對葉若笙做些什麼？
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富江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個待宰的羔羊。
想到這兒，富江忍不住又對著眼前的楚人美使起了眼色——趕緊把我給弄走啊！
楚人美見富江執迷不悟，便上前了兩步，小聲地對她說道：「你就被他吃一回吧。」
富江眼睛都瞪圓了，就差眼珠子從眼眶裡滾出來：「……你瘋了嗎？！」
開什麼玩笑！哪兒有上來就勸人被別人吃一回的？
「如果你不被吃，那麼有危險的就是葉若笙，」楚人美溫柔地笑著，只是那笑容當中多少都摻雜著些難以言表的惡意，「你不會死，旁邊還有我收拾殘局，那個男人沒那麼容易對付，我們還在異國他鄉，不能隨便動手，那樣會留下痕跡。」
只能被動防衛，畢竟從肚子裡面動手，那就很難被人看出來了。
不得不說，楚人美說的很有道理，雖然這件事情對於富江來說……有點殘忍。
「你我都是一丘之貉，你在葉若笙的面前裝可憐可能還有點用處，在我的面前是沒有用的。」楚人美溫溫柔柔地吐著毒汁，完全沒有表面上賢良淑德的模樣，「而且你覺得這個男人……會被鬼魂給嚇到嗎？」
富江沒話說了，她瞥了一眼廚房門，儘管和漢尼拔接觸了沒有多長時間，但是富江不難看出，這個男人天生長了一副鐵石心腸，對於外界的一切都抱著十分冷漠的心態和觸感。
鬼魂根本不可能嚇到漢尼拔，說不定他一時興起還會想著弄點嚐嚐。
楚人美見富江默認了，便也沒有再說什麼。她轉頭看著廚房：「他現在看不見我，是一件好事。不過等會兒就要麻煩你，忍一忍疼了。」
——
葉若笙和喬治聊到最後，雙方已經達成了一致，有了周雲川這個財大氣粗的投資商打底，接下來的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而周雲川也趁著喬治高興的時候，趁機提出了自己的另外的要求。
「如果這部電影合作的好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接下來的合作呢？畢竟……像我這樣穩定的投資商，也是不太好找。」
喬治在興頭上，根本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高興地點頭。
葉若笙敏銳地感受到了周雲川說這些話應該是別有用意，但是她也只是瞥了周雲川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一直到出了公司之後，葉若笙才問道：「你還想和沃卓公司合作？」
「至少在第一階段，沃卓公司是不會賠錢的，」周雲川笑著對葉若笙說，「有你的電影作為打底，一定能夠讓這部電影在北美一炮而紅，接下來的第一階段計劃就基本上是躺著收錢。」
「咱們公司畢竟進賬的項目還是有點少，不能夠光靠你拍電影，偶爾我也是需要做一點投資的。」周雲川將賺錢說的很輕描淡寫，「當然了，也都是小錢，回頭賠了找周衛海要就行了。」
葉若笙：……
壕無人性！！！！！
「時間還早，」周雲川低頭看了看手機，「不忙著回去吧？不忙的話……我帶你去個地方。」
——
漢尼拔的家中，廚房裡已經開始傳來切菜的聲音了。
富江依舊坐在椅子上，只覺得自己渾身汗毛直豎。
當然了，她確實是死過成千上百次，早就已經數不清。然而她也確實是很久沒有死於非命過了，驟然間要她恢復之前的情況，富江只覺得很不習慣。
不行，她必須要在那個男人的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無所畏懼來。
富江的腦子裡面亂鬨鬨的，一會兒一個想法。而楚人美則光明正大地站在廚房裡面，看著漢尼拔熬湯。
漢尼拔從冰箱裡面拿出了一塊紅肉來，用那把鋒利無比的菜刀利落地將案板上的肉切成了方塊。那肉看起來泛著暗紅色，不是普通的牛肉或者羊肉。
楚人美抿了抿嘴，只覺得這些鬼佬真的是茹毛飲血，連變態的方式都和國內十分的不同。
爐灶上的湯鍋散發著迷人的香味，漢尼拔在切好了肉之後，將那些紅肉焯了水，去掉了血沫，才將肉放進了湯鍋之中。最後又加上了一小束的迷迭香。
頓時，流動的空氣當中便添上了肉香。
漢尼拔拿過了一邊的湯勺，在鍋中慢慢地攪拌著。他看著那咕嘟嘟直冒熱氣的湯，不由得想到自己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女人。
——那個看起來十分美味的亞洲女人。
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名叫葉的亞洲女人的時候，就無可救藥地想要嘗一嘗她的肉。那個女人看起來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漢尼拔距離她那麼遠，都能夠嗅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特殊氣息。
那股氣息令人垂涎三尺，漢尼拔幾乎無法自拔。
他已經很少會有這種不能自控的時候了，然而葉若笙讓漢尼拔差點當場失控。幸好，他在最後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並且神不知鬼不覺地跟上了葉若笙，最後設計和葉若笙相識。
原本漢尼拔是打算利用一點男性的優勢，想要讓葉若笙快速地陷入陷阱。只是漢尼拔和葉若笙見了兩面之後便發現，這個女人的內心十分的堅定，同時也似乎不相信愛情。
漢尼拔調整了自己的行動計劃，本來想要多和葉若笙接觸接觸，結果那個亞洲女人一聲不吭地回到了國內，也沒有和他再聯繫。
原本漢尼拔以為以後可能都吃不到這樣的好肉了，誰知道，他居然又一次見到了她！還是在機場！
漢尼拔回過神來，看著湯鍋內上下浮沉的肉塊，微微地笑了。
——這一次，不會再讓你跑掉了。在吃你之前，先拿你的朋友開開胃吧。
第72章 七十二、純情和演技
富江坐在位置上, 就看著那個男人終於從廚房裡面走了出來。
當然，手上還握著刀。
富江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子在不停地跳，她看著眼前的男人, 下意識地想要露出一個笑容來釋放一下自己魅力，然而下一秒，富江的笑便凝固在了臉上。
——漢尼拔根本沒有和她多廢話, 直接一刀就扎進了富江的動脈。
只見血液瘋狂地從富江的脖子裡噴湧而出，富江臉上的笑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消散, 驚愕只是殘存在眼睛當中, 還沒有反應在臉上。
終於, 富江的身體支撐不住了，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漢尼拔站在富江的屍體面前, 他垂著眼看著地上散開的鮮血, 默默地舉起廚刀, 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好奇怪的味道，但是不臭，引人好奇，不知道肉究竟是什麼味道。
漢尼拔笑了笑，蹲在了富江的身邊，在確認富江的血已經放乾了之後, 便一刀插進了富江的胸膛, 三兩下便剜出了富江的心臟。
漢尼拔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的身後, 楚人美正利用自己的力量將富江的血液給包裹了起來——如果不處理的話，這些血液很快就會再變成另外的富江。
至少要讓漢尼拔將富江吃下去才行。
漢尼拔握著富江的心臟, 慢慢地走進了廚房, 湯已經燉在灶上了, 現在要做的就是給自己做一道正餐。
心臟……能夠做什麼菜呢？
看著那顆新鮮的心臟，漢尼拔陷入了思考。
——
車上，葉若笙看著身邊的周雲川，好奇地問道：「你要帶我上哪兒？」
周雲川正看著手機，聽到葉若笙問話，抬頭衝着她笑了一下：「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放心好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葉若笙挑了下眉，出於對周雲川的信任，她也沒有再追問。
——反正到了地方要是不喜歡的話，就拿周雲川開刀就行了。
周雲川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危險的境地，心裡面現在還挺高興。又做成了生意，手裡面可以多賺點錢，還能從周衛海那兒摳錢出來，簡直是鷸蚌相爭，周雲川得利。
兩個人各懷心思，沒多久汽車便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周雲川抬頭向外面看了看，笑道：「到了，走吧。」
葉若笙打開車門下了車來，還順勢扶了周雲川一把。周雲川乾咳了一聲掩飾著尷尬，而葉若笙則抱著雙臂看著眼前的建築，眼中倒是多了幾分興趣。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看的地方？」葉若笙點了點下巴，「這個點……還賣票？」
周雲川搖搖頭：「我包場了，今天只有我們兩個遊客，不用擔心它關門太早。」
葉若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最近的周雲川愈發的財大氣粗了起來。
兩個人並肩往那建築當中走去，只見在他們的面前，是一棟裝點的頗為不顯眼的屋子，只有門口擺著一塊牌子——電影博物館。
到了門口之後，果然和周雲川說的一樣，那看門的守衛看到了他們兩個亞洲人，只是簡單地和周雲川確認了一下姓名便放行了。葉若笙推開那博物館的門走進去的一剎那，差點以為自己穿越了。
——只見在屋子的正當中，擺著一個巨大的恐龍塑像。那塑像太過逼真，形象又十分的猙獰，猛然一看之下，饒是葉若笙的心神也被衝擊了一番。
然而周雲川就好像是見怪不怪。他不過是瞥了恐龍一眼便笑道：「沒什麼好怕的，侏羅紀公園裡面用過，假的道具。」
葉若笙聽了這番話覺得很有意思：「你平時不知道在害怕什麼東西，怎麼進了這個博物館，你反而不害怕了？」
周雲川：……
這要怎麼說？他平時有陰陽眼，能夠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而這個電影博物館裡面十分的乾淨，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恐龍難不成還能有貞子嚇人？
周雲川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然而卻沒有辦法說出口。最後只能夠拉著葉若笙往裡走：「行了，別在這兒浪費時間，那些東西不好看。」
葉若笙伸長了脖子想要多看兩眼那些道具：「等等……那個是泰坦尼克號的等比例縮小模型嗎？」
這地方外面看起來其貌不揚的，裡面還真是別有洞天啊。
周雲川有些無奈，最後還是讓葉若笙看了個夠，一直到葉若笙意猶未盡地回到了他的身邊，周雲川才說道：「看完了？高興了？」
「嗯，」葉若笙拍了不少的視頻，「我們要上哪兒？」
周雲川重新拉起了葉若笙的手腕，帶著他往博物館的深處走去。
在左拐右拐了一段路之後，兩個人來到了一扇門前。那扇門被裝飾成了十分陰森黑暗的風格，看起來就像是一扇古堡的大門穿越到了這兒一樣。
「推開吧，」周雲川衝着葉若笙示意了一下，「看看裡面。」
葉若笙狐疑地看著周雲川，再看看眼前的這扇門，最後伸出手來，毫不猶豫地將大門給推開了。
下一秒，從門內便傳來了一陣男人的笑聲，同時還伴隨著無數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尖利叫聲，聽起來就好像是在你的耳邊循環一樣。
「歡迎來到我的城堡。」
葉若笙打量著那房間裡面黑暗的裝飾，笑了：「吸血鬼？還搞3D循環音響……有點創意啊。」
「你既然馬上要拍吸血鬼的電影了，那當然還是看點相關的東西比較合適。」周雲川挑了挑眉，「不進去看看嗎？這一家博物館是做的最全面的了。」
「那當然要進去看看。」葉若笙反手握住了周雲川的手，「走。」
周雲川一愣之下，居然就這樣被葉若笙拽著往門裡走去。他下意識地低下頭看向葉若笙和他交握的手，一時間居然有些僵硬。
——之前週雲川也拉過葉若笙，但是一直都是拉手腕，今天猝不及防真的握到了葉若笙的手，周雲川只覺得自己的整條手臂都開始變得麻酥酥的。
……記得上次拉女生的手好像還是小學二年級排隊放學的時候？
周雲川迷迷糊糊的，耳朵漲了個通紅，眼睛也開始泛出了水光——人家姑娘這麼大方，自己不應該忸怩……冷靜，冷靜一點周雲川！
就當葉若笙給自己上buff了！
——
漢尼拔的家中，他已經用富江的心臟做好了一道菜。
那是一道漂亮的肉菜，歐美人其實是很少吃內臟的，但是對於漢尼拔來說，就沒有這樣的顧忌了。
他在肉上澆上了最後的一點醬汁，褐色的醬汁襯托著漂亮的肉，爆發出了極強烈的香氣，叫人光是聞一聞就覺得十分的誘人。
而在旁邊的湯碗中，則上下浮沉著肉塊和土豆塊，湯呈現出了一種磚紅色，上面還擺著一點香芹，想必味道也十分的好。
漢尼拔坐在餐桌前，拿起了刀叉。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眼前的菜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就在客廳當中，那一具剛剛被他分屍了屍塊，開始緩慢地蠕動了起來。
楚人美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她看著富江的頭顱被擺在所有的屍塊上面，而此時，從那頭顱的下方已經伸出了細小的觸手。
這一次富江受傷不比上次，上次不過是心臟被捅了一刀，一會會兒就能夠恢復過來，然而這一次富江是徹底地被漢尼拔大卸八塊，想要這麼快的就恢復人形，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過幸好，富江的腦袋還能夠睜開雙眼，也還能夠活動。
「看看你出的餿主意！」富江衝着楚人美無聲地尖叫，「我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富江已經好久沒有被人這麼對待過了，這個漢尼拔就是個瘋子！！！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楚人美一點兒愧疚的意思都沒有，「你也來華夏了一段時間了，這種簡單的諺語應該是聽過的吧？」
富江氣得要死，偏偏並沒有任何的辦法，打又打不過，只能嘗試用眼神殺死楚人美。
楚人美微笑著看著富江：「我進去看看他吃飯了沒，你等會兒。」
說著，楚人美便消失在了門口，富江感受著自己脖子下面的搔癢，以及頭顱之下那些屍塊的蠢蠢欲動——頭顱清醒的比較快，因為是本體，但是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話，那些屍塊也會漸漸地長出來。
而說不定屍塊會融合在一起。
富江想到那些屍塊會變成什麼樣的怪物，就覺得無法忍受。她是一個追求完美的女人，怎麼能夠容忍這樣的東西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呢？
她一定要趕緊復原，然後將那些東西一把火給燒了！
富江正想著，楚人美從房間裡出來了，她的臉上帶著兩三分的笑意：「他吃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一下子就點亮了富江的眼睛，她看了一眼房門，猙獰地笑道：「好，那你稍微等一會兒吧，馬上我們就可以把他給解決了。」
說著，富江便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觸手，想要從屍塊堆上爬下來。然而那些新生的觸手還是太無力了點，富江一下子沒有「站」穩，居然就這樣咕嚕咕嚕地滾了下去！
楚人美暗叫不好，剛想要上前將富江的腦袋給撿回來，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富江的腦袋滾得速度實在是太快，中間幾乎沒有停頓地闖進了漢尼拔的餐廳！
漢尼拔正坐在餐桌前吃的好好地，就看到門口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滴溜溜地滾了進來。漢尼拔眯了下眼睛，放下手中的刀叉，向門口走去。
倒在地上的富江腦袋臉衝着門口，不敢多做別的表情，只能夠閉上了眼睛，開始假裝屍體。
——她現在也是女演員了，應該不會被人看出來……吧？
第73章 七十三、漢尼拔之死
是什麼東西？
漢尼拔看著眼前的那一顆圓球, 越是接近就越發現好像是……剛剛那個女人的腦袋？
富江緊閉著雙眼，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拿了起來。
漢尼拔端詳著眼前的這顆美人頭，一時間有些弄不明白, 為什麼這顆腦袋會滾到這邊來。明明自己將腦袋已經放得好好的了。
不過說真的……這個亞洲女人確實長得很美，不僅很美，而且肉的滋味也很好吃。
漢尼拔沒有多想什麼，只當時腦袋沒有放穩滾了下來。他拿著腦袋便打算將它重新放回去，就在漢尼拔捧著腦袋往回走的時候, 突然又停下了腳步。
他想幹什麼？富江愣了一下。
漢尼拔將腦袋捧在了自己的面前, 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之後, 轉身往餐桌那邊走去。
富江被漢尼拔捧在手上, 正好衝着漢尼拔背後的方向，她睜開眼睛, 對著不遠處的楚人美擠眉弄眼。而楚人美則視若無睹, 只是對著富江做了個口型。
——小心應對。
富江恨不得咬死楚人美, 她算是看出來了, 這個老女鬼是真的奸詐, 不到最關鍵的時候，楚人美根本就不會動手。
漢尼拔將富江的腦袋放在了桌子上, 就正好擺在自己的手邊，臉正對著那一盤肉。
「一個人吃飯有些寂寞。」漢尼拔笑了笑，「你來跟我一起吃吧。」
富江：……
變態！！！這是個死變態！！！
漢尼拔將富江的腦袋放到了身邊之後，便重新開始吃飯。不得不說，這樣吃飯確實是高興了一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漢尼拔總覺得這顆腦袋好像是活的。
……怎麼可能呢？漢尼拔呵呵笑了笑, 搖了搖頭。
富江閉著眼睛, 聞著那菜的氣息，只覺得心裡面在淌血——不對，她的心已經不會淌血了，畢竟全都在漢尼拔的盤子裡，還有部分在他肚子裡面。
「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好吃，」漢尼拔放下了手裡面的刀叉，「不知道那位葉導，是不是也比你更好吃一點？」
富江眼皮抽搐了一下——怕是你動手之前就要被貞子給弄死了。
漢尼拔吃完了午餐，又開始端詳起了眼前的人頭。富江雖然現在只剩下了一顆腦袋，但是魅力依舊是無窮，饒是漢尼拔這樣一個不會被吸引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亞洲女人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太奇怪了，他已經見過了這麼多的人，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
那個叫葉的女人的身邊，似乎總是有這樣的奇怪的人出現。包括自己都也算吧？漢尼拔莫名其妙地想到這兒，忍不住笑了笑。
富江已經有些忍不下去了，只是漢尼拔剛吃了肉沒有多久，時間尚未到。
就在富江心焦的時候，放置屍塊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一點點的聲音。
漢尼拔抬頭看向外頭，而富江則忍不住偷偷地將眼睛睜開了一小條縫——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啊？
——我去，不好！！！那些屍塊長在一起了！！！
漢尼拔並不知道這些，他站起身來，往那放屍塊的房間走去。走了沒兩步，就看到從一個陰影從房間當中伸了出來。那陰影看起來十分的扭曲，就好像是什麼東西集合在了一起，又好像是奇形怪狀的產物。
漢尼拔眯了眯眼睛，退回到了灶台旁邊，輕輕地拿起了一邊的廚刀。
那東西的行動速度在漸漸地加快，很快，它就出現在了漢尼拔的面前。
只見那東西頭頂兩隻手，下面接著兩隻腳，中間卻是由無數的屍塊擠壓而成，中間由許多細小的觸手鍊接起來，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活生生地拼湊在了一起，具體想要拼湊成什麼樣子，卻又沒有任何的目標。
這就造成了，眼前的這個生物無比的混亂。
「殺了他！殺了他！！！」
眼前的恐怖生物的身上，突然傳來了尖利的喊聲。漢尼拔仔細一看，卻看到了在那怪物的手上，還長著一顆小小的腦袋。那頭是畸形的，因為長得還不完全，才會導致嗓音也尖細。
……這是什麼東西！
漢尼拔殺人無數，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扭曲的產物，饒是醫生這麼多年已經見多了古怪的事物，也被眼前的東西給嚇了一跳。他握著廚刀，下意識地就要對著眼前的怪物刺下。
就是這個時候！
桌子上富江的腦袋也猛地睜開了雙眼，對著漢尼拔的背影尖叫了起來。腦袋畢竟是正主，一聲叫喊之下，聽起來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漢尼拔畢竟還是一個人類，一時間被叫聲刺激的眼前發黑，手中的刀也遲了一瞬間沒有刺下。
頓時，那眼前的怪物就衝着漢尼拔的臉撲了過來，而桌子上的腦袋也對著楚人美大喊：「還不趕緊出手！等著他把我們給殺死嗎？」
楚人美卻依舊在搖頭：「他肚子裡的肉應該也開始恢復了。」
說著，只見那怪物撲到了漢尼拔的臉上，那未長成的腦袋還在尖叫，漢尼拔則猛烈地掙扎了起來，想要將臉上的怪物給拽下去。然而那怪物的觸手靈活且數量太多，見漢尼拔想要反抗，一下子就插進了漢尼拔的臉和大腦！
漢尼拔吃痛，當即張開了嘴巴，惡狠狠地咬在了臉上的怪物身上。儘管不知道是咬到了什麼地方，但是卻還是叫那怪物吃痛，一下子鬆開了漢尼拔。
雙方分開，漢尼拔趕緊後退，他感受到自己的臉上熱熱的，抬手摸了一把——是血。
漢尼拔看著手上的血，居然嘿嘿地笑了起來。他舔了兩口那血液，又看著眼前的怪物，一時間居然十分的享受：「太好了，我還是第一次吃怪物呢，怪不得……怪不得你的肉那麼的讓人感到驚奇。」
被擺在桌子上的富江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不行了，她只是個怪物，但眼前這個男人明明比她更像怪物！
只見漢尼拔舉著廚刀，就這樣和那怪物搏鬥在了一起。不得不說年輕的漢尼拔真的是膽大心黑，哪怕受了傷都能夠用刀在眼前的怪物身上不斷地留下傷痕。
而楚人美站在富江的身邊，很有閒情逸緻：「還有多久？」
「快了快了。」富江緊緊地盯著漢尼拔，「就是現在了！！」
隨著富江話音落下，只見漢尼拔動作一頓，接著便突然跪在了地上。
——他的肚子裡面猛地開始翻江倒海，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折騰一樣。可是他剛剛就吃了一點那個怪物的肉！
「我的肉是那麼簡單就能吃的嗎？」富江終於趾高氣揚了起來，「你應該慶幸你不是個女人，你如果是個女人的話，早就已經沒有自我了。」
「哦，不過沒問題，你現在也不會擁有自我，因為你連命都快沒有啦。」富江哈哈笑了起來，「楚人美！快點弄死他！快點！」
楚人美白了富江一眼——什麼叫得意忘形，現在的富江詮釋的很好。
漢尼拔腹痛如絞，他滿頭滿臉的冷汗，一時間眼神也開始犯花。隱隱約約中，漢尼拔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穿著旗袍的亞洲女人，正站在餐桌邊，目光冷冷地看著他。
……這個女人是誰？是鬼魂嗎？還是他的錯覺？
「……紫？」漢尼拔眨了眨眼睛，視線卻又變得清楚了起來，「是你嗎？你回來看我了？」
面對「紫夫人」的回歸，漢尼拔甚至忽略了自己的腹痛難忍，他盡力地爬到了那女人的面前：「你……你終於願意回來了？」
「我很懷念，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日子。」
漢尼拔鍾情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整個人都恍惚了。楚人美看著腳邊的西方男人，儘管不是很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但是楚人美知道，他應該是透過自己，在懷念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一個西方的男人居然會愛上一個東方的女人，這其中又有什麼樣的故事呢？
楚人美緩緩蹲下身來，她伸出手去，想要摸摸漢尼拔的額頭，但是在快要觸碰到他之前，楚人美又猶豫了。
「你為什麼要開始吃人肉呢？」楚人美低聲問道，「你知道這樣的行為，在人們的眼中看來，是有多麼的可怕嗎？」
漢尼拔神智已經開始不清醒，他幾乎聽不清楚人美的聲音。只是他的視線當中，依舊滿滿的都是楚人美。
楚人美搖了搖頭：「你的死亡會讓很多人都獲得生命的存續，也算是死得其所……算了，你就把我當成紫吧。」
臨死之前能夠看到自己愛著的女人，應該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楚人美默默地想著，神色變幻，卻是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在等什麼呢？」富江沒辦法動彈，只能夠用觸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伸長了脖子看這邊，「快點燒了他，不然的話你要等那些東西再恢復過來嗎？」
富江說的是實話，眼前的屍塊屍體已經開始慢慢地蠕動了，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夠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然而楚人美只是瞥了一眼富江，將她的話當成了空氣。
富江：……
她真的和這個女人合不來！一點兒都合不來！
第74章 七十四、滑蓋棺材
漢尼拔死了, 死的很不光彩，因為具體地來說，漢尼拔其實是被撐死的。
當楚人美用指甲劃開漢尼拔的肚皮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藏在漢尼拔胃裡面的一顆腦袋。那是富江的腦袋, 儘管還沒有長成, 並且被胃酸給腐蝕了不少, 但是依舊能夠看得出來是一顆腦袋。
而那腦袋居然也還沒死, 見到楚人美之後，那腦袋便想要尖叫。
楚人美眼疾手快地抓過一邊的廚刀，一下子就從腦袋的顱頂插了進去，腦袋裡發出的聲音瞬間就消失不見。
一邊餐桌上的富江看得眼皮子直跳，只覺得楚人美這個傢伙雖然不聲不響, 但是比貞子要兇殘的多了。
「好了，」楚人美拍了拍手，撣掉了那一點血跡, 「燒了吧。」
富江牙疼：「那我怎麼辦？這個樣子怎麼回去啊。」
楚人美回頭看看她,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完全恢復需要幾天？」
富江狐疑地看著她, 但還是說了實話：「兩天, 三天不到的樣子。」
「應該夠了，」楚人美走上前兩步, 拿起了富江的腦袋，「我有個辦法, 不過你回去要稍微配合我一點。」
「什麼辦法？」富江很好奇，「我這個樣子, 哪怕葉若笙再遲鈍, 也能夠看出來不對勁了吧？」
楚人美笑了笑：「沒關係, 你放心好了。」
楚人美沒把話說透, 只是拿著富江的腦袋往外面走去。臨走之前，楚人美在廚房裡放了把火。
「都燒乾淨了就好啦，」楚人美嘆了口氣，「玩了這麼長時間的水，還是第一次玩兒火。」
富江縮了縮脖子：「……你真是個兇殘的人。」
「不，我只是個鬼。」
——
葉若笙跟著周雲川，一起進入了那一扇門。
那門裡面是專門的一個為吸血鬼創建的會館，裡面擺滿了各種影史上關於吸血鬼的電影的相關資料以及一些道具。
「吸血鬼的形象一開始是很可怕的，」葉若笙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那些電影道具，「兇殘、冷血而且還是暗夜生物，和惡魔也沒有什麼分別了。」
「後面出現了一部小說，1897年的《德古拉》，那部小說裡面的吸血鬼被塑造成了一個危險卻又具有魅力的形象，也因為這部小說，後面的吸血鬼電影全都按照這個路子來走。」葉若笙指著手邊玻璃櫃子裡的一本書，「就是這本了。」
周雲川聽得如同聽天書，但是不妨礙他乖乖地聽葉若笙說話。
「電影裡面，吸血鬼可以和各種題材接軌，恐怖片類型反而會變得平凡，畢竟……我相信很多人更喜歡看吸血鬼和人類談戀愛，英俊的男人和傻白甜的女人。」
葉若笙說著，看起來頗有些不屑：「人類在吸血鬼的眼中應該就是食物，你會和雞談戀愛嗎？」
周雲川默默地想了下自己平時見到的那些鬼怪——好像確實沒有想要和自己談戀愛的，一個兩個都想把自己給吞了。
葉若笙嘆了口氣：「吸血鬼這個題材能被挖掘的東西其實還蠻多的，但是想要拍成恐怖片的話……我其實一時間沒有特別好的想法。」
周雲川撓了撓麵皮：「著什麼急，反正是我投資的，你慢慢想就行了。」
葉若笙瞥了周雲川一眼：「……有錢真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嗎？」
周雲川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
葉若笙白了他一眼：「走，往裡面去看看。」
走過了一條擺放各類道具劇本書面資料的長廊，兩個人來到了擺放大型道具的地方。
和前面不一樣，這邊擺了不少的吸血鬼蠟像。一個個做的那叫一個栩栩如生，從一開始的獐頭鼠目，再到後面的英俊瀟灑，也沒有用多長時間。
再往後面走，就全都是各類長相俊美的帥哥了，感覺這些好萊塢的吸血鬼片裡，籠絡了得有半數的出名男星。
「這阿湯哥也做的太逼真了……」葉若笙原本還算淡定，但是在看到夜訪吸血鬼的兩尊蠟像之後，也沒辦法控制自己了，「這也太帥了！！」
周雲川本來還被葉若笙拉著手，結果葉若笙一看到阿湯哥就一把甩開了周雲川。周雲川手落了空，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他不帥嗎？這個外國人難不成有自己帥？
再說了，那蠟像有什麼好看的！
葉若笙並沒有察覺到周雲川心裡面的這些小彆扭，她高高興興地抬頭看帥哥，連自己一開始到這兒要幹什麼都給忘了，欣賞夠了阿湯哥的盛世美顏，葉若笙才心滿意足地繼續往前走：「太帥了！只是可惜，帥哥總是喜歡把自己往糙了搞。」
周雲川見縫插針：「我就很會保養。」
葉若笙哈哈樂：「對，所以你是婦女之友。」
周雲川：……
怎麼聽著不像好話呢？
又往裡面走了一段，這下不一樣了，裡面擺著一具棺材。那棺材用黑紅色的木頭做成，上面還釘著漂亮的裝飾和金銀花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葉若笙頗為好奇：「這是什麼東西？吸血鬼的館裡面就一定要放個棺材嗎？讓人看看還是讓人體驗的？」
她上前兩步，湊到了那棺材的近前，只見在棺材的旁邊還點了一圈的蠟燭，映襯著屋子裡的燈光，氣氛渲染的十分到位。
「體驗棺？」葉若笙看著旁邊的牌子樂了，「我躺進去就能變成吸血鬼？」
周雲川也走上前來：「棺材還是不要隨便亂躺吧……」
不知道為什麼，周雲川直覺這麼做不太好。他看著眼前的棺材，開始有一點後悔——這些外國人真的是，為什麼要在博物館裡面放個棺材？
「怕什麼？唯物主義的社會，難不成你還怕有什麼妖魔鬼怪嗎？」當然，葉若笙是從來都不會聽周雲川的話，「放在這兒就是讓人試的，來吧，來試試。」
看葉若笙熱情高漲，周雲川只能夠有些不情願地上前來，幫著葉若笙摸到了那棺材上的機簧。只見葉若笙一臉興奮地將機簧按了下去，一聲輕彈聲，棺材蓋兒開始慢慢地打開了。
兩個人一起看著那棺材蓋兒像滑蓋手機一樣滑開，就在快要完全打開的那一剎那，周雲川心中一驚——等等，剛剛那是什麼東西？
是他眼花了嗎？那棺材裡好像在冒鬼氣！
葉若笙並不知道這些，她上前兩步，剛想湊到棺材邊上，就聽背後的周雲川突然一聲大喊：「葉若笙！別靠近棺材！」
與此同時，棺材裡面突然伸出了一隻手來，一把抓住了葉若笙的衣服下擺。
不好！周雲川的一顆心瞬間就衝到了嗓子眼兒，他猛地往前跑去，想要將葉若笙給救下來，在這個時候，什麼害怕全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在周雲川的眼中，只有一個葉若笙。
然而就在周雲川快要撲到近前的時候，棺材裡伸出的那隻手有意無意地拽了葉若笙的衣角一下，葉若笙一時間不查，被那隻手拽著崴了下身子。就這麼簡單的一下，周雲川便偏了路線，衝勁又收不住，只見他兩隻手交疊著，一下子就撞到了棺材上。
只聽「轟」的一聲，那實木的棺材沉重，都被周雲川的大力撞得晃了晃，移動了點位置。周雲川被撞得頭暈眼花，一下子就癱軟在地。
而那邊的棺材裡則坐起來一個人。
「哎，你沒事兒吧？」那人笑嘻嘻地看著周雲川，「膽子有這麼小嗎？不過是一個人，就把你嚇成這樣？」
周雲川頭暈眼花，聽了這話想要說話，但是卻又說不出口，只能因為疼痛而不斷地呻、吟著。
葉若笙皺著眉頭，撇開了那人的手，小跑到了周雲川的身邊：「沒傷著吧？哪裡撞到了？我看一眼。」
周雲川眨巴眨巴眼睛，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背部。葉若笙也不多廢話，她直接掀開周雲川的衣服看了看——確實已經撞得有些犯青，明顯有些腫。
「撞傷了，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周雲川剛稍微有點欣慰，便心生一縷不妙。
——果然，葉若笙一隻手往他腿彎處一抄，一隻手摟著他的腰背，一下子就將周雲川給公主抱了起來。
周雲川：……
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這樣嗎！
上次也是這麼抱，這次又這麼抱！
「哎，姐姐，他好像不樂意被你這麼抱著，」棺材中那人坐著，還衝著葉若笙在喊，「放下來唄，我給他看看。」
周雲川聽了這話大驚，下意識地就想要阻止，只是背部實在是太疼了，周雲川不過吐出了半個字，就疼的閉上了嘴巴。
葉若笙抬手拍了下週雲川的屁股——老實點。
接著又扭頭看著那個陌生的少年，問道：「你是誰？」
那少年從棺材裡面爬了出來，站在地面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這博物館就是我家開的，小姐你好，我叫約翰。」
「不過是稍微碰撞了一下，我那兒有急救箱，你給他上點藥就行了，」約翰對葉若笙說道，「跟我來吧。」
說完，約翰便在前面帶路，葉若笙猶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只剩周雲川一個人在心裡面瘋狂吶喊——葉若笙！！你個棒槌！為什麼每次都能夠招惹到這種東西！！
第75章 七十五、全都是套路
不管周雲川的內心怎麼吶喊, 葉若笙都是聽不到的，她跟在那個少年的身後，沒一會兒就走到了一個寬敞的房間裡面。
那個房間的裝飾比較簡單, 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休息室, 裡頭還有一張床。
「你把他放在那兒吧。」少年對葉若笙說道, 「我去找找急救箱。」
葉若笙走到了床邊, 動作乾淨利落地將周雲川翻了個個兒, 放倒在了床上。周雲川心裡面著急，拉著葉若笙的手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而葉若笙卻以為周雲川是因為受傷了心裡面害怕, 便安慰地拍了拍葉若笙的腦袋：「不怕不怕啊, 乖。」
周雲川：……
那個少年在一邊的櫃子裡面翻了一會兒, 找出來一個急救箱, 打開來看看：「哎, 有藥膏, 給。」
說著, 少年將一管藥膏丟了過來，葉若笙一把抓住，拿在手上稍微看了看, 這才順手拍了一下週雲川的腦袋：「別亂動啊，我把你的衣服給掀開來給你上藥。」
周雲川已經放棄治療了，他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 表示同意。
葉若笙將周雲川的衣服往上一推, 露出了他受傷的後背，開始慢慢地幫他塗藥膏。而那個少年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反坐在椅子上, 雙手撐著腦袋, 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倒是有幾分天真爛漫。
葉若笙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倒是少年敏銳地察覺到了葉若笙的眼神，他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地說道：「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那個棺材裡？」
還沒有等葉若笙回答，少年便自顧自地說道：「其實呢，我是在這個房間睡午覺的，但是今天外面的太陽實在是太大了，我想了半天，也只有那個棺材裡面是全黑的，所以我便去棺材裡面睡覺了。」
「誰知道你們兩個居然膽子這麼大，真的想要體驗一下躺在棺材裡面是什麼感覺，」少年嘟著嘴巴，「我們家這個博物館開了這麼多年了，第一次遇到你們這樣的傻大膽……畢竟別的客人可都是有顧忌的，在他們看來，無緣無故躺在棺材裡面十分的不吉利。」
葉若笙嗤笑了一聲：「對我們華夏人沒有用，我們信仰的從來就不是神明，而是自己。」
少年笑嘻嘻的，也不生氣：「是是是，我雖然沒有見過幾個華夏人，但是你們確實都差不多，不信妖魔鬼怪，也不信上帝和真主。」
葉若笙挑了挑眉，依舊沒有說話，倒是趴在床上的周雲川又哼了一聲——葉若笙的手突然重了一下，疼得他一哆嗦。
「總之我不是故意嚇唬你們的。」少年歪過頭去看躺在床上的周雲川，「對不起啊。」
周雲川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夠自認倒霉，並且想著怎麼樣才能夠快一點跑路。
葉若笙看不出來，但是周雲川是看得出來的。眼前的這個少年從棺材裡面爬出來的那個瞬間，周雲川就看到了他背後巨大的蝙蝠雙翼——那體格至少是個千年老鬼吧，不能再少了。
不過和楚人美的威懾力比起來的話，眼前的這個少年卻又要輕省很多……這是為什麼？
周雲川趴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哎，你們來這兒幹什麼呀？」許是無聊，少年便嘗試和他們閒談，「你們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哎餵地叫你們吧？」
葉若笙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纏人的少年，有些無奈：「你叫我葉就行了。」
「葉。」少年是說英語的，但是唸出這個字到也字正腔圓，沒有什麼怪腔怪調，「啊，不就是yeah嗎？」
葉若笙：……
諧音梗是要扣錢的！！
少年並沒有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他反而繼續笑道：「那他呢？」
「沒事，他不重要，」葉若笙又往手上擠了點藥膏，「你叫他richman就行了。」
少年更好奇了：「為什麼？他很有錢？」
葉若笙滿臉鄭重：「是的。」
少年：……
這下輪到他吃癟了。
趴在床上的周雲川吭哧吭哧地笑了起來。
稍微懟了一下那個少年之後，葉若笙拿回了主動權：「約翰，你在這個地方住了多長時間了？」
「瞧你說的，我當然是一出生就住在這兒了，這不僅僅是個博物館，也是我家，」約翰笑了，「我就在不遠處的社區小學上學，現在在上高二了。」
約翰倒是老實，將自己的事情在半個小時裡面說的十分清楚，葉若笙最後連約翰最喜歡吃什麼東西在學校裡面暗戀的女孩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兒都知道了。
而在這個時候，葉若笙也終於給周雲川抹完了藥。她又給周雲川整理好了衣服，才說道：「我剛剛已經給酒店打了電話，他們會派車來接我們的，酒店裡也配備了醫生，你是想去醫院還是在酒店？」
周雲川已經可以說話了，他迫不及待地說道：「回酒店！」
葉若笙點點頭，一邊的約翰反倒有些不捨了：「你們要走了？」
葉若笙回頭看他：「怎麼？捨不得？」
約翰顯得有些忸怩，臉頰微微泛紅：「我平時在這個地方……除了我父母，其實看不到什麼人，你們今天願意來參觀，還和我聊天，我挺高興的。」
約翰長相不差，金髮碧眼，雖然上高二卻長了一張輪廓柔和的娃娃臉，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當他看著你的時候，是個人都會對約翰產生一種憐愛之情。
——就好像是在看家裡面的小弟弟一樣。
於是葉若笙也態度柔軟了不少：「捨不得也沒辦法，萍水相逢，我們該走了。」
說完，正好酒店派來的車到了，葉若笙接了個電話，便笑眯眯地將周雲川又一次公主抱了起來。
周雲川……周雲川已經放棄了，他已經習慣了，反正自己現在也動不了，
「哎！」就在兩個人走到門口的時候，約翰追了出來，他眼巴巴地看著葉若笙：「我能要你的手機號碼嗎？不要這麼絕情啦葉，看在我這麼可愛的份上。」
說著，約翰還對著葉若笙露出了一個哀求的表情來，一看就是熟練工了，很擅長撒嬌。
葉若笙沒辦法，只能將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我不給你我的手機號碼，我們華夏人都是用……」
「微信是吧！我知道我知道，」約翰一秒變臉，一下子就變得興沖沖了起來，他一邊摸手機一邊說道，「我還有企鵝號！咱們都加！！」
葉若笙：？？？
這小子，感覺套路很深啊。
——
「他怎麼了？」
酒店的房間裡，貞子好奇地看著趴在床上的周雲川，甚至想拿手戳一下。
葉若笙笑道：「沒什麼，可能是覺得丟人吧。」
倒在床上的周雲川捂著臉，無法反駁。
——剛剛在回到了酒店之後，葉若笙不顧他的反抗，又一次公主抱抱著他，關鍵是葉若笙這次故意從酒店大廳大搖大擺地走的！！！
周雲川就算是捂著臉都能夠感受到周圍那些人的目光，看他就和看吃軟飯的小白臉似的。
短短的路途中甚至還有那種打扮的十分有錢的女性，給了葉若笙一個讚賞的眼神。葉若笙衝着人家大大咧咧的笑，根本沒有對方把自己當成了同道中人的自覺。
周雲川覺得自己這輩子是洗不白了，可能就這樣了。
霸道導演和她的小嬌妻什麼的……
嗯？好像還有點帶感。
周雲川趴在床上胡思亂想，葉若笙看出了這小子腦子裡在轉著不對頭的念頭，便又拍了下他的後背。
周雲川吃痛，啞著嗓子「嗷」地叫了出來。葉若笙哈哈樂：「行了，你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和喬治談事情……咱們可能要在這兒逗留一段時間了。」
貞子坐在床邊，盯著周雲川的後背看：「……不是，很嚴重的樣子？」
「醫生剛剛已經看過了，確實不是很嚴重，」葉若笙笑道，「你在酒店裡這段時間怎麼樣？餓不餓？要不要我點些東西給你吃？」
貞子見葉若笙關心自己，很是高興，她誠實地點了點頭，想了下之後還補充道：「……喜歡吃，米飯。」
「酒店裡什麼都有，」葉若笙笑了，她抬手摸了摸貞子的腦袋，感覺和摸寵物一樣，「哎……等等，楚人美和富江呢？」
貞子麵皮一抽——她著實不擅長撒謊，特別是面對葉若笙的時候，貞子就更不想說謊了。
但是……想到楚人美和富江出門去幹什麼，貞子偏偏又猶豫了起來。
她們兩個怎麼還不回來？
葉若笙問了一聲，沒有得到回答，倒是叫她起了點疑心。她回頭來看貞子：「……阿貞，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貞子更慌亂了，她趕緊避開了葉若笙的眼神，細聲細氣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好，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葉若笙心平氣和地看著貞子：「阿貞，你放心，你就和我說一下就行，我不會去責怪她們兩個或怎麼樣。」
我只會在事後修理富江一個人，然後和楚人美好好地談一談。
第76章 七十六、奇怪的屬性
貞子並不知道葉若笙的心理活動, 她見葉若笙向她保證了，便也心頭活絡了幾分。
就在貞子猶豫著要說出真相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有人嗎？」楚人美的聲音響了起來, 「給我開個門。」
葉若笙上前給楚人美開了門, 只見楚人美俏生生地站在門口，手裡面還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袱。
見到葉若笙之後, 楚人美有一瞬間的訝異, 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時那副淡定的模樣：「你回來了？小周老闆呢？」
葉若笙側開了身, 對著裡面抬了抬下巴。楚人美往裡面一看，只見周雲川趴在床上, 上身沒穿衣裳，露出了背部——背部看起來有青紫, 似乎是撞到了。
「傷到了？」楚人美走進屋子，覺得很奇怪，「怎麼會傷到？你們兩個下午去什麼地方了？」
葉若笙撓了撓麵皮：「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是他自己不小心, 沒事兒沒事兒。」
趴在床上的周雲川淚流滿面，覺得自己簡直太慘了。
楚人美挑了挑眉，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葉若笙盯著她看：「……楚院長，你手裡面的是什麼？」
不能怪葉若笙, 實在是楚人美手裡面的包裹真的是太大了, 看起來十分的惹人注目, 也不知道她剛剛出去究竟幹什麼去了, 回來拎了這麼個東西。
「這個啊？你看了別害怕。」楚人美抿著嘴笑了笑，「這東西做的還很像真的呢。」
這麼一說，幾個人的好奇心都起來了, 只有一個周雲川盯著那個包裹, 感覺有點不妙。
——這個輪廓, 這個熟悉的鬼氣……該不會是……
只見楚人美將那個小包裹給慢慢地打了開來，登時，一顆大號頭顱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那頭顱上五官栩栩如生，面容精緻細膩，儘管人閉著眼睛，卻不難看出和富江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房間裡頓時沒了聲音，就算是葉若笙這樣的傻大膽都被這個腦袋給嚇到了：「……富江被人殺了？」
「這是個假的，」楚人美面不改色心不跳，她伸手在那個腦袋上面捏了一把，好用來表示自己說的是真話，「怎麼可能是富江的腦袋？」
周雲川盯著那顆人頭，聽了這話，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騙人，這分明就是富江的頭！
這個時候，周雲川不由得感謝起了自己的陰陽眼，可以看到富江的鬼氣。
葉若笙聞言，不由得好奇地走上前去，伸手也在那個富江的臉上捏了捏，她驚奇地叫道：「這手感還挺好的……是假的？用什麼做的？」
不！葉若笙！不要碰啊啊啊啊！！！
周雲川的內心在瘋狂地吶喊。
「我當然不知道了，」楚人美十分理直氣壯，「富江出去玩，我跟著她一起，路上遇到了一個做這種雕像的店，她一時興起就去做了一個。」
葉若笙還在打量那顆頭：「花了多少錢啊？」
楚人美微微一笑：「老闆贈送的，不花錢。」
葉若笙：……
對哦，都忘了，富江還有這麼一個古怪的buff在身上，靠著美貌就能夠無往不利。
「那富江人呢？」葉若笙左右看了看，「她沒回來嗎？」
楚人美嘆了口氣：「她在那兒和老闆聊得……很高興，準確地說是老闆想要給她做一個全身的塑像，估計要一段時間才能夠回來。」
「……好吧。」
葉若笙無語了，她又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人頭，忍不住感嘆道：「做的還真香，咱們的道具要是能有這個水準就好了。」
不，不可能的，咱們的道具師除非也用刀將富江的腦袋割下來不然的話不可能的。
周雲川捂住了臉。
「好了，我先回房了，等富江回來了讓她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發個消息，畢竟咱們在國外還是有一定的危險的。」葉若笙對著楚人美笑了笑，「周雲川也上好藥了，咱們都走，讓他一個人休息休息。」
楚人美從善如流地站起身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順手拿起了那顆富江的腦袋。貞子見楚人美動作，便瞥了她一眼，不過沒有說話。
眾人各回各房，當屋裡面只剩下週雲川一個人的時候，他終於鬆了口氣。
——那個腦袋，剛剛好像眨了下眼睛？
富江，你的演技也太差了。
——
「我的媽呀，可累死我了，」回到了楚人美的房中，富江終於睜開了雙眼，她鬆了口氣，看起來很是高興，「葉若笙相信了！接下來只要打個電話就行了。」
然後注意這兩天都不要碰到葉若笙……感覺還是有點困難。
楚人美看看富江，沒有理她——她剛剛注意到，葉若笙的身上好像沾了點別的氣味？
那是一種華夏內從未嗅到過的味道，和楚人美接觸過的那些鬼怪也不一樣，但是卻能夠讓人覺得十分的血腥，偏偏又不是漢尼拔的那種血氣。
就好像是這個血已經存放了很長時間，開始腐敗了似的。
楚人美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在心底裡嘆了口氣：葉若笙啊葉若笙，你又從外面招惹了什麼東西回來？
葉若笙回了房間後沒多久，就接到了富江的電話。電話中，富江語速很快地和葉若笙說了下自己已經回來了，然後表示明天還要去當模特，要是看不到自己不要覺得奇怪。
葉若笙也沒有多想便答應了，只是讓富江一個人出門要小心。
掛了電話之後，葉若笙便開始研究沃卓公司發來的一些基礎資料，主要還是吸血鬼該隱的漫畫。這漫畫確實已經連載了很長一段時間，同樣的該隱這個角色還不斷地在別的漫畫裡面打醬油或者作為正派反派出現，因此葉若笙看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居然已經深夜了。
「就是這個角色感覺有點麻煩啊……」葉若笙皺著眉頭，在所有人的印象裡，該隱應該是一個強大優雅帥氣的吸血鬼，然而在漫畫裡面的這個吸血鬼該隱，雖然也強大帥氣，但是和優雅真的不沾邊。
莫名地很像某個人……像誰來著？記不得了……
就在葉若笙苦思冥想的時候，手機突然彈出來一條提示，葉若笙點開一看，卻是剛加了微信沒多久的約翰。
「葉，你睡了嗎？我中午睡多了，現在有點睡不著_(:з」∠)_」
葉若笙面無表情地看著手機屏幕，按下了一句話：「誰讓你睡在棺材裡的？」
對面的約翰很快就回復了消息：「哎？可是我白天的時候很睏，也很想睡覺……但是現在如果不睡的話，明天上學就要遲到了，嗷嗷嗷果然我不應該睡覺的ε＝ε＝ε＝(#>д
葉若笙：……
這小子，顏文字是不是用的過於熟練了？
還沒等她回答，對面的約翰又發來了消息：「葉，明天又要早起，起不來怎麼辦∼你明天打電話叫我起床好不好？(*▽*)」
看著最後那個顏文字，葉若笙陷入了沉思。
……行，明白了，那個漫畫裡的吸血鬼該隱，和這個小子簡直一模一樣。
——
因為周雲川受傷了的緣故，這段時間他就只能夠趴在床上休養，而葉若笙則每天出門和喬治商量事情，忙得像一陣旋風，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其實對於休養這件事情來說，周雲川倒是沒有什麼拒絕的意思，畢竟他在開公司之前也是個死宅，每天就躺在他那個貼滿了符咒的家裡面睡覺。
只是現在……
周雲川抬眼看了看在屋子裡面或站或坐的三個女鬼，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他當初為了沾葉若笙的光而和她合夥開公司，這真的是個正確的選擇嗎？
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現在掉進了鬼窟啊！
而且現在桌子上還有個腦袋擺在那兒！！！那個腦袋下面還長了個十分不相稱的身子！！！別以為用盒子擋起來我就看不見！！
周雲川想要咆哮，想要憤怒，想要……
他沒這個膽兒，說實話不嚇暈過去已經是周雲川的進步了，事實上，在和這三個女鬼接觸多了之後，周雲川覺得自己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和充分的成長。
——只要以後不再有這樣的鬼出現就行了，雖然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別的不說，就外面還有個叫約翰的在虎視眈眈呢！
「小周老闆。」驀地，旁邊的楚人美喚了他一聲。周雲川一個激靈便回過神來：「……什麼事？」
楚人美今天換了一身藍色的旗袍，頭髮鬆鬆地挽了個髮髻，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的溫婉迷人，然而周雲川卻從來不敢這麼看待楚人美——這個女鬼的怨氣，比貞子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楚人美彷彿沒有看到周雲川的緊張，她笑了笑：「你上次和葉導出門，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周雲川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到了約翰，他皺了皺眉頭：「……遇到了一個外國人，但是那個小老外是和我們在博物館裡遇到的。」
不是他故意安排的。
楚人美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忍不住勾了下嘴角：「那葉導最近和他沒有來往吧？」
周雲川一怔：「我也不知道。」
楚人美聞言，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真可憐。」
周雲川：……
他是不是被人瞧不起了？
第77章 七十七、茶藝大師
而此時, 葉若笙剛好從喬治的公司出來，正站在路邊等車。
葉若笙的長相其實很具有攻擊性，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是個成熟類型的大美人。此刻站在路邊, 到也吸引了不少來往的路人。就在他們猶豫著要不要搭訕的時候，葉若笙的手機突然響了。
葉若笙拿起來一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她疑惑地按下了接聽鍵，只聽電話那頭傳來了少年清朗的聲音：「葉，猜猜我是誰啊。」
「你打錯電話了。」葉若笙說完了就打算掛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連忙喊道：「哎哎哎！等等！！別掛別掛！」
葉若笙重新將手機放回到耳邊, 只聽那人埋怨道：「你也太絕情了, 我們才分開了多長時間, 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我是約翰呀。」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只見過一面吧？」葉若笙無語凝噎。
約翰卻不以為意：「可我總覺得葉很親切，想到葉就會讓我覺得很高興……啊，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不好意思是我冒失了。」
葉若笙眨巴眨巴眼睛：「沒什麼。」
「那……我能請你吃飯嗎？」約翰的聲音又變得雀躍了起來，「我記得你上次來的時候, 是為了看吸血鬼的資料的吧？我正好找到了一些，可以借給你哦。」
葉若笙猶豫了一下, 剛想要拒絕, 就聽約翰又說道：「別拒絕我呀，我很難交到朋友的。」
「……那好吧。」葉若笙節節敗退，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約翰很高興：「那好！你想吃哪家餐廳！」
「不用了, 我來訂吧, 你還在上學不是嗎？」葉若笙到不在意這點錢, 「我把地址給你, 你自己過來就行了。」
和約翰約好了吃飯的地點，葉若笙便隨便在路邊打了一輛車，坐在車上的時候，葉若笙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給周雲川打了個電話。
周雲川在接聽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免提，於是整個屋子裡的人都聽到了葉若笙的聲音：「我等會兒有點事情，就不回來吃飯了，你請阿貞幫你擦下藥，別忘了啊。」
周雲川哦了一聲，想了想又追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啊？喬治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不，和喬治沒有關係。」葉若神莫名地覺得有點彆扭，「我去和約翰吃個飯，很快就回來。」
約翰？？？！！！！
周雲川的腦內瞬間就像是被劈了個驚雷，他剛想要繼續問，然而那邊葉若笙已經把電話給掛了，周雲川只能夠盯著手機乾瞪眼。
而車上的葉若笙則盯著手機，努力地將那股古怪的感覺從心頭驅散——怎麼覺得自己像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呢？
一定是錯覺。
——
楚人美很是時候地嘲笑了周雲川：「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周雲川則將臉埋在枕頭裡，表示自己聽不到聽不到。
「你也太沒用了，」楚人美嘆了口氣，「天天陪在葉導的身邊，都能夠防不住外面的人？」
楚人美當初就是被自己的老公背叛才會死於非命，如今乍一見到這種事情，心底裡還是比較支持「正房」。
雖然周雲川自己不會承認就是了。
「……腿長在她自己身上，我總不能攔著她，」周雲川嘟囔了一聲，「再說了，我現在傷還沒好，等我傷好了……」
周雲川沒有繼續說，不過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等他傷好了，外面的那些妖艷賤貨一個個都別想找到機會！！！
葉若笙先一步到了餐廳，她要了個角落的位置，在一邊坐定，剛玩了一會兒手機，便感覺到對面有個人也坐了下來。
抬頭一看，正是約翰。
約翰衝着葉若笙燦爛地笑：「葉，等我等久了吧？對不起，我想到要出門跟你吃飯，就有點不知道要穿什麼，於是在家裡面挑了半天的衣服，不小心就遲到了。」
葉若笙聞言，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約翰今天的穿著——蔚藍色襯衫略顯寬大，下面一條牛仔褲，頭髮倒是看得出來是精心打理過的，耳朵上還帶了個單邊耳環，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清爽。
約翰察覺到了葉若笙的目光，他對著葉若笙仰著臉一笑：「怎麼樣？我長得還不錯吧？」
葉若笙乾咳了一聲，移開了目光：「點菜吧。」
侍者送來了菜單，葉若笙和約翰一人一份，葉若笙默默地看著，而約翰則小聲地驚嘆：「哇……這裡的菜也太貴了，這麼高檔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
「沒關係，今天這頓我請，」葉若笙到底是笑了，「你儘管點你想要點的東西就行了。」
約翰笑眯眯的：「那我就不客氣囉。」
一頓飯，兩個人賓主盡歡，不得不說約翰確實是很會說話，儘管年紀看起來很小，但是處處都能夠將人哄得很高興，說話也挑好聽的說，吃到最後，葉若笙早就沒了剛開始的時候那副嚴肅的模樣，臉上的笑意半晌都下不去。
吃完了飯，葉若笙徑直結了賬，約翰本來還想搶一下，卻被葉若笙說道：「說好了我請客，你還是學生，不用破費了。」
約翰有些赧然地說道：「那……那下一次再吃飯的時候，我來請你，雖然我去不起這樣的好餐廳，但是相信我，街頭小吃或者平價餐廳，我還是知道很多好地方的。」
葉若笙忍不住又笑了——這小子，鬼精鬼精的。
兩個人走出了餐廳，天已經有些暗了下來，約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從自己隨身的包裡拿出了一摞資料來，交給了葉若笙：「這是我整理出來的吸血鬼的資料，我從那些厚部頭裡挑選了一些我認為比較有價值的，希望能夠幫到你吧。」
葉若笙隨手翻看了一下，那資料做的很有條理，看起來也很下功夫，她由衷地感謝道：「你還真的是……謝謝了。」
「嘻嘻，對我來說沒什麼，」約翰的兩個眼睛就好似天上的新月，路燈下，少年看起來十分真誠，「我只要能夠幫到你，就已經很高興了。」
葉若笙也從一開始的提防，到了現在放鬆了態度，兩個人在街邊走著，約翰不經意地問道：「葉，你要吸血鬼的資料，是做什麼呀？」
「……拍電影，」葉若笙猶豫了一下，還是透露了一點，「一部和吸血鬼有關的電影，不過我畢竟是華人導演，想要拍好……還是得多下功夫。」
就好比找個外國人來拍中國神話傳說一樣，讓葉若笙一個華夏人去拍吸血鬼，對她對公司來說都是一種挑戰。
喬治願意選她，不僅僅是看在周雲川的投資上，也建立在葉若笙強大的實力上面。
「哎？吸血鬼的電影嗎？」約翰驚奇地感嘆道，「那可真的是太厲害了，原來葉是個導演啊。」
葉若笙笑了笑：「小導演罷了，沒有什麼好拿出來炫耀的。」
「不不不，我認為，葉將來一定會成為超級厲害的大導演，」約翰說道，「人的際遇是十分奇妙的，葉不要看低了自己。」
葉若笙挑了挑眉，沒有吱聲。
兩個人又走了一段路，就在快要走到地鐵站的時候，約翰又問道：「葉，在你的理解中，吸血鬼應該是什麼樣的？」
葉若笙皺著眉頭想了想：「……應該是孤獨的吧？」
「我一直認為，人在享受時間的時候，是需要同伴的，」葉若笙緩緩地闡述著自己的觀點，「因為本質上人類是一種群居生物，當然了，不是說沒有那種喜歡一個人單獨待著的傢伙，但是吸血鬼……基本上是被迫，不是自願。」
「時間太漫長了，太漫長的時候反而會讓人對很多事情失去新鮮感，包括外部的刺激。理論上來說，吸血鬼活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遇到生老病死這種事情，就算是找吸血鬼同伴，卻反而會因為大家都有一樣的毛病而對對方產生排斥。」
葉若笙笑著側頭看約翰：「我這段時間看了很多的吸血鬼題材電影，雖然每個主題都不太一樣，但是總結下來……都是在給自己找個同伴。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因為那些導演只能夠從吸血鬼的身上挖掘到這樣的一點。」
葉若笙幽了一默，而約翰卻怔怔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葉若笙愣了一下：「……怎麼了？」
「啊，沒什麼，」約翰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我只是覺得，葉你真的在這個生物的身上下了不少的功夫。」
葉若笙笑了：「這是一個導演應該做的事情，如果連我要拍的生物我都不了解的話，我怎麼去掌控整部電影？」
「好了，我就送你到這兒了，」葉若笙站定了腳步，「謝謝你的資料，我走了。」
約翰對著葉若笙展顏一笑：「好，再見。」
葉若笙轉身離開了，她並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後，約翰沒有下地鐵樓梯，而是走上了另外的一條路，拐了兩下之後，便拐進了一條小巷子。
約翰往哪個小巷子裡走了沒兩步，身後便有一隻蝙蝠飛了出來，那蝙蝠飛快地飛到了約翰的面前，雙翼一揮便變成了一個男人。
那男人半跪在約翰的面前，低著頭說道：「親王，有什麼吩咐？」
「剛剛的那個女人，派人跟著了嗎？」約翰一改方才笑眯眯人畜無害的模樣，臉上毫無表情，黑夜當中，約翰的眼睛在閃爍著亮光。
男人點點頭：「已經派了親眷跟了上去，會保證那個亞洲女人安全到家。」
約翰嗯了一聲：「行，你走吧，隨時聽命令。」
第78章 七十八、發布會和為難
沃卓公司終於頒布了第一階段電影的拍攝計劃。
這是一件大事, 沃卓公司作為好萊塢中有些分量的公司，開這種發布會還是邀請到了不少的各方來賓和報紙雜誌記者，長、槍短炮全部蓄勢待發, 就為了記錄下發布會上的每一個內容。
而在這個發布會上，喬治一改和葉若笙見面時的那副活潑開朗的模樣, 反而換上了整齊的西裝, 人也變得精明幹練了起來，整場發布會，喬治表現的十分完美。
只是在宣布《吸血鬼該隱》第一部 的電影導演的時候，不少人都十分驚訝。
——屏幕上出現的人，赫然是一個華人女性。
照片上的葉若笙直視著鏡頭，凌厲的目光透露出了她強硬的內心，在場的人開始快速地搜索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很快, 就有媒體查出來了葉若笙的履歷。
一個實打實的華人女導演，迄今為止才拍了兩部電影, 但是第一部 小成本恐怖片便拿下了六項卡洛斯大獎, 而第二部電影現在正在國內上映，據反響來看，票房和口碑都很不錯。
但是就算是再厲害，這位女導演也依舊是只是一個拍了兩部電影的新人導演, 而且還是一個專門的恐怖片導演。
「是的, 我們這次的策劃, 吸血鬼該隱系列就是要拍成恐怖片。」喬治很鎮定, 「我們選擇葉導是經過了慎重的考慮的, 她的才華和六項卡洛斯大獎已經證明了葉導的天賦異稟, 相信在我們的合作當中, 吸血鬼該隱也會成為整個沃卓宇宙計劃當中十分重要的一環。」
聽了這話，底下又是一陣騷動，然而沃卓公司這番話確實是十分的堂而皇之，而且葉若笙這個女導演的出現在日漸趨向於正確化的好萊塢當中，可以說是站在了正確化的前端，在場的媒體一時間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雖然心裡面肯定是憋著千言萬語。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葉若笙此時卻正在酒店裡面，整理著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
「首先我們需要組建一個劇組，」葉若笙看著手裡面的資料，「畢竟人在國外，國內的拍攝流程和國外還是有點不一樣的，而且工作人員也沒有什麼熟悉的，必須要挑選合適的人選才行。」
周雲川在一邊好奇地問道：「什麼是合適的人選？」
葉若笙歪著腦袋想了想：「為了錢不要命的人，這就是合適的人選。」
她是一個具有創造力和激情的導演，肯定會時不時地加班或者重複拍攝導致時間拖長……不過葉若笙身為打工人，深深地知道，只要錢給到位，大家該幹活還是會幹活的。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養傷，周雲川已經恢復了健康，總算是可以在葉若笙的身邊來回走動了。他摩拳擦掌地等著約翰出招，只是約翰在和葉若笙吃了一頓飯之後卻再也沒有主動約葉若笙出去過，兩個人除了微信上聊聊天外，約翰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就好像那天是真的為了把資料給葉若笙一樣。
面對這個情況，周雲川十分的警惕。然而約翰不動手，他也只能夠見招拆招。
「組建劇組的事情簡單，你想要人的話，我可以幫你，」周雲川說道，「我們現在在國外，國外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有錢好辦事。」
葉若笙白了他一眼：「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表現得這麼土豪的？別亂來，我已經有計劃了。」
周雲川一愣，不知道葉若笙想要幹什麼。然而葉若笙卻並不打算詳細說，而是繼續梳理自己的計劃。
「接著就是面試演員……面試的消息已經發下去了吧？」
「是的，已經全都發下去了，聯繫了各家經紀公司和個人演員，現在已經篩選出了一部分的演員，你想要看資料的話，隨時可以看。」一邊的楚人美充當著助理的角色，「同樣的，劇本也已經全都整理完畢。」
這次的劇本葉若笙並沒有獨立完成，而是聯合了沃卓公司的編劇團隊和吸血鬼該隱的主創編劇，花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寫出來的，這半個月葉若笙心力交瘁，劇本大綱的雛形好容易出來的時候，葉若笙瘦了一圈，只有一雙眼睛依舊湛然有神。
而沃卓公司的那些編劇也終於對葉若笙心服口服，特別是那位和喬治同樣參加了今天的發布會的主創編劇，在採訪環節對葉若笙大加讚賞。
當然，現在的葉若笙是不知道的，她在聽到楚人美說劇本已經準備完畢之後，鬆了口氣：「時間剛剛好，等會兒把資料給我看看……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葉若笙抬眼看著楚人美：「美姨，你願意給我來當電影顧問嗎？」
楚人美一愣：「……什麼？」
「我聽富江說了，美姨你以前是學粵劇的，」葉若笙說道，「那美姨你一定會刀馬旦吧？」
楚人美點點頭，慢慢地說道：「是會的……只是……」
「那不就行了？」葉若笙樂了，「美姨的功底很厲害吧？我知道的，你們學戲劇的，一個個都是從小練起，美姨你放心，你跟劇組的話，我會和你簽最好的A合同，酬勞方面完全不用擔心，並且我還會發獎金，這些錢作為你勞動得到的報酬，你想用在什麼地方都行。」
楚人美聽出了葉若笙的好意，她思忖了片刻以後，終究是答應了下來：「好。」
然而葉若笙更高興。
——國外的動作指導不好找，去香江請的話，除了老牌武行的那些大佬，葉若笙又沒有看得上眼的，而她曾經無意中見過楚人美活動身手，現在楚人美願意來幫忙，那真的是省了一大筆錢。
葉若笙心裡美滋滋。
「好，把現階段的演員資料都拿來吧，我仔細看看。」
——
沃卓公司的面試消息傳出去之後，是有很多的演員前來報名參加的，其中不乏一些已經成名很久的影星，有過奧斯卡提名的，甚至說得過奧斯卡獎項的，也全都在沃卓公司的擬邀名單之內。
只是葉若笙作為導演，還是有一點自己的堅持——不能光看名氣，也要看符不符合角色定位。
比如說吸血鬼該隱這個角色，在漫畫當中是一個少年的形象。然而美帝人民……
「長得太老了，」葉若笙很直白地對選角導演說到，「不止這個，這邊的一堆，全都長得太老了。」
選角導演是個戴著眼鏡的妹子，看起來有些虛，說話的語速倒是很快：「可……可他們都還是二十一二歲的青年，如果年紀再小一點的話，咱們的電影拍攝進度可能會趕不上演員的成長速度……」
這是實話，有那種系列電影就是因為小演員的生長速度太快，在後面續作出演的時候，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身強體壯的成年人。
說到底還是歐美人種長得太著急了。
葉若笙聞言緊皺著眉頭，她頗有些嫌棄地看著手裡面的那些演員的照片，同時心裡面不斷地挑著毛病。
——法令紋太深，抬頭紋太重，臉太長看起來太成熟，氣質社會一點都不像少年。
再又翻了一遍之後，葉若笙無奈地放下了手裡面的資料：「不行，這邊真的沒有合適的，咱們挑主角不用非要找那種成名已久的，可以再將範圍擴大一點？」
選角導演嘆了口氣：「可我們現在……已經是將範圍擴大了很多了……」
再選的話，演員的演技就沒有保證，哪怕形象符合，也不一定能夠拍出導演心中預期的設想。
葉若笙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在思考了半天之後，葉若笙決定將主角的選角先往後推一推。
「看看別的吧，」葉若笙苦笑，「別的角色呢？」
這回就比較和諧了，葉若笙和選角導演商量了一段時間，就將大部分入圍的人定了下來，並讓工作人員去電話通知他們前來進行試戲。
這次是正兒八經的試戲了，不再是之前富江的那個看誰的魔抗比較高……
葉若笙一旦陷入了工作狀態當中，便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而這次身處異國他鄉，葉若笙身邊沒了萬能的霍白，很多的事情便被轉嫁到了周雲川的身上。
周雲川倒是自得其樂，幹活兒幹的很高興，全能秘書的模樣看得三個女鬼嘖嘖稱奇。
「周雲川這個傢伙錢多把腦子給燒壞了吧，這麼拚命。」富江握著扇子，從內心發出了感嘆。
她的身體早就已經恢復了，只是因為被漢尼拔那樣大卸八塊，富江的力量又被削弱了不少，幸好楚人美大方，分了富江一些怨氣，才讓富江變回了原先光彩照人的模樣。
葉若笙見到富江的時候，還問富江有沒有把那個等身塑像給帶回來，富江憋了半天，最後一邊用眼神凌遲楚人美，一邊表示那個塑像失敗了，她很生氣所以才回來。
葉若笙只能夠遺憾地打消找那個神秘人當劇組的道具師的念頭。
楚人美聽了富江的感嘆，低聲說道：「你要是閒的話，不如去幫忙。」
富江眼珠子一轉：「今天不是在面演員嗎？走，咱們去看看。」
第79章 七十九、面試當天
葉若笙正坐在面試的房間裡, 身邊坐著選角導演和製片人周雲川，同時還有沃卓公司派來的一個漫畫編輯，四個人共同面試演員。
和上次的面試不一樣, 這次來的有不少小有名氣的演員，有些和楊紹一樣面臨著過氣的危險，背水一戰, 而有些則處於上升期, 雄心勃勃。
戰況一開始就很激烈, 第一個上來的是個小伙子, 他競爭的是劇本中的一個配角，戲份不多，但是還算亮眼，有記憶點。
「不要緊張，」葉若笙對著那個黑髮的年輕人笑了笑，「剛剛發給你的劇本看過了吧？就演那一段就行了。」
發給黑髮年輕人的劇本上是一段表面情緒比較平的戲，但是人物的內心是十分複雜的, 很考驗演技了。那黑髮的年輕人緊張地點點頭，舒了口氣之後，便當著四個人的面表演了起來。
「我其實，一開始就猜到了，」年輕人隨便找了個地方依靠著，表現的十分放鬆, 「你雖然在盡力地融入到這個群體當中，但是你看起來和所有的人都……格格不入。」
葉若笙眉頭一皺。
年輕人深吸了口氣：「不過還好，第一個看破的人是我, 那……你就不用去傷害別人了吧？」
說著, 年輕人衝着眼前的虛無張開了手臂：「來, 咬我一口吧，咬完了這一口，就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葉若笙眨巴眨巴眼睛，出聲打斷：「好了，感謝你的參加，等有結果了之後，我們會打電話通知你的。」
舉止青澀，感情飄忽，不求你很快入戲，但是撐不起人物複雜的內心是大問題。
年輕人停止了自己的表演，到也沒有糾纏的意思，點點頭就走了。
緊接著是下一個，這次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大叔，他要面試的是男主的養父。這個男人在劇本當中會顯得比較陰鬱，然而同樣的，心裡路程也很複雜。
葉若笙沒有和他廢話：「請吧，開始你的表演。」
大叔嘆了口氣，坐在了一張椅子上。他沉默著看著眼前的空氣，低聲說道：「外面的事情……可能遮掩不住了，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計劃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成功的，我們應該詳細……」
一句話說到一半，大叔突然閉上了嘴，就好像是被什麼人卡住了喉嚨一樣。他雙眼圓睜，驚愕地看著眼前，嘴巴張張合合，到底是沒有能夠繼續說出話來。
……到底是演戲的經歷足一點，確實演技不錯。
葉若笙滿意了起來。
又過了半晌，那大叔沉重地嘆了口氣：「好，你如果這樣想的話……」
「那你就按自己喜歡的來吧。」
最後，那大叔拿起了一邊虛擬的茶杯，湊到嘴邊，卻怎麼都沒能夠喝上一口。仔細看的話，能夠看到大叔的手在輕微地顫抖。
——那是害怕，還是興奮？
這一段表演結束後，葉若笙明顯要熱情很多：「特別棒先生，你演的很棒，請先回去吧，等結果出來了之後，我們會給你打電話通知的。」
這態度熱情地讓身邊的總編輯都忍不住瞥了葉若笙一眼——這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吧。
就這樣，四個人一個接一個的面試著前來的演員，這些演員水平參差不齊，像那個大叔一樣給葉若笙驚喜感的演員也不在少數，等看了一段時間之後，大家的精神上終於感覺到了疲憊。
「休息一會兒吧，」周雲川提出，「正好也讓外面等待面試的演員們吃個飯，不然的話大家狀態都不好。」
人是鐵飯是鋼，工作狂葉若笙也沒有拒絕，於是周雲川便讓人拿來了已經準備好的飯菜，每人一份準備的很齊全，只是葉若笙面前的那份顯得格外豐盛。
這還不算，周雲川在一邊十分細緻地噓寒問暖，連茶水都給葉若笙準備的妥妥當當。
漫畫編輯：……
是他落伍了還是世界變了？這個世界上製片人已經開始這麼捧著導演了嗎？還是好萊塢的潛規則已經開始改變了？
漫畫編輯並不認為葉若笙是靠著自己的美色給製片人下了套，先前編劇會頭腦風暴的時候，漫畫編輯也參加，葉若笙全程主導著那個臨時湊起來的小團隊，腦袋裡面冒出的奇思妙想讓人不禁讚嘆，沒有人會懷疑她是一個很厲害的導演。
果然強大的女人背後都會有一個舔狗一樣的男人吧。
漫畫編輯深沉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看穿了一切。
周雲川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當成了小白臉，他還在小聲地和葉若笙交談著：「男主的人選今天也來了幾個面試的，你要不要一起見了？」
葉若笙一愣：「不是說暫時擱置的嗎？」
周雲川給了葉若笙一個無奈的眼神，葉若笙瞬間就明白了——合著沃卓公司也搞裙帶關係啊。
「行吧，見就見，反正戲不好還是不會過的，」葉若笙聳了聳肩，「等會兒把資料都給我吧，省的我到時候兩眼一抹黑。」
周雲川點點頭，低頭吃飯不提。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在窗外正倒吊著一隻黑色的小蝙蝠，按理說這種白天，蝙蝠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然而那蝙蝠就這樣靜靜地待在角落處，一動不動。
他靜靜地觀察著屋子裡面發生的一切，在聽到周雲川和葉若笙的絮語之後，那小蝙蝠才動作了起來。只見它撲閃著翅膀向外面飛去。
只是在這個時候，楚人美富江和貞子正好到來。
富江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隻蝙蝠，她飛快地向楚人美示意，而楚人美則右手一抓一握，一道怨氣便順著她的指尖飛速地撞向了那隻小蝙蝠。
「嘰！」小蝙蝠躲閃不及，被怨氣擦到了蝠翼，只是它依舊堅持著飛出了窗子，很快便消失無蹤。
富江小跑兩步跑到了窗邊，扒著窗框看著外面的天空。再三確認了沒有蝙蝠的蹤跡之後，富江嘆了口氣：「你失手了。」
「上年紀了。」楚人美說得輕描淡寫，「葉若笙總是能夠從外面招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你說是吧，阿貞。」
貞子站在一邊，氣壓很低。她不喜歡看到葉若笙陷入到被動的局面當中，但是偏偏葉若笙有著那樣一個奇妙的體質。
「我……一直，守著。」貞子艱難地吐出了這樣的話，「不會，出事。」
楚人美笑著看了她一眼：「那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
小蝙蝠穿過了巷子，穿過了街道，飛越了教堂，最終拖著受傷的蝠翼來到了一棟宅邸的二樓。
它飛快地飛了進去，最後飛進了一間書房。
書房當中，約翰正坐在椅子上，他依舊是看起來像個可愛又年輕的高中生，只是面前卻擺著十分老派的茶具，而不是時髦的咖啡。
小蝙蝠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他跪倒在約翰的面前，一隻手臂形狀怪異地垂在身邊，很明顯受了傷。
「親王殿下，她正在面試演員，」年輕人忍痛說道，「我剛剛聽到，他們下午會面試男主角的演員。」
約翰聞言挑了挑眉：「那你把我的資料放進去了沒有？」
「雷蒙已經去做了，親王殿下，」年輕人低下了頭，「還有件事情親王殿下，在她的身邊……有三個很奇怪的亞洲女人。」
約翰放下了手裡面的書，看向了年輕人，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她們身上也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和我們的不一樣，但是……毋庸置疑，十分強大。」年輕人看起來憂心忡忡，「親王殿下，我的胳膊就是被其中一個女人傷到了，她們似乎能夠看穿我的蝙蝠形態。」
約翰聞言來了興趣，他站起身走到了年輕人的身邊，蹲在他旁邊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年輕人的手臂：「嗯，很神奇的力量，我沒有見過，這就是來自東方的力量嗎？」
年輕人這回不僅忍痛，連呼吸都忍住了，生怕打擾到約翰。
在看夠了之後，約翰站起身來，抬手在年輕人的肩頭拍了一下：「沒事，回去養一下好了。」
年輕人站起身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恢復了原狀，他驚喜地看著眼前的約翰，剛想要說些感謝的話，約翰卻突然翻臉：「閉上你的嘴巴，那些噁心的話給我爛在肚子裡，滾吧。」
年輕人依舊感恩戴德地走了——在他們吸血鬼這麼長時間的歷史當中，這一任的吸血鬼親王，簡直就是仁慈的像個天使，雖然力量強大，但從不濫用。
在趕走了年輕的吸血鬼之後，約翰站到了窗前，他抬手打開了窗戶，看著街道上的樹，約翰輕嘆了口氣。
——很多年沒有這種好奇的心理了，那個女人……究竟帶著什麼樣的魔力？
不過能夠接近她總是好的，比起武力，約翰更相信自己的頭腦，可以為自己帶來一切想要的東西。
「好了，準備準備，下午去面試吧。」約翰微微一笑。
還有什麼會比吸血鬼親自扮演吸血鬼更加適合呢？
第80章 八十、意外之喜
葉若笙吃完了午飯, 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便又繼續開始面試。
而很不巧，接下來幾個人都不符合葉若笙的心意，吃飽了想要睡覺卻沒有辦法睡的葉導心情就有些不好了。
在葉若笙不高興的情況下, 第一個前來面試男主的關係戶，終於登場了。
那是一個白人小伙，身高倒是足夠，就是兩個牙齒中間的牙縫讓葉若笙有點移不開眼睛。
……還有臉上的抬頭紋, 感覺皺個眉頭就能夠夾死一隻蒼蠅。
葉若笙臉都要皺成一團了, 這樣的人選在最初的時候她就會給排除掉，根本就不會讓對方得到面試通知的電話，省的大家浪費時間。
眼前的白人小伙開始自我介紹, 葉若笙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男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段時間——這讓葉若笙感覺到了不舒服。
周雲川也察覺到了，相比起葉若笙來說，周雲川要更加細膩一點。他發現眼前的這個白人, 可能把葉若笙當成了一個軟柿子。
……這可真的大錯特錯了。
周雲川心思微妙，不過還是做好了準備，防止眼前的男人冒犯到葉若笙。
「導演好, 我是來面試男主的，」那個白人小伙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剛剛在外面的時候我已經拿到了一點劇本, 我相信我應該是可以演好這個角色的。」
葉若笙低頭看了看這個男人的資料——沒有上過專門的表演學校, 也沒有多少表演經歷，噢喲, 這個爸爸倒是厲害, 是個很出名的人權律師……
行, 富二代勇敢追夢, 有錢的爸爸暗中支持，什麼叫逐夢演藝圈，大概就這個了。
「那麼，請開始你的表演。」葉若笙都懶得和他客套，直接叫他開始。
那個男人清了清嗓子，開始了面試表演。
只見他雙手在胸□□疊著，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我以為我藏的很好。」
「你們是怎麼發現的？」
他略微等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其實說真的，我不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你們看，我現在為了戒掉這個東西，都開始吃菜了。」
說著，他假裝吃了一口面前的菜，接著便捂著嘴巴做出了一副幾欲嘔吐的模樣來。
葉若笙看著看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哥，你是犯噁心，不是懷孕了。
算了，反正總歸是不過的，就懶得給他提這點了。
等對面的男人表演結束，葉若笙依照慣例說道：「好了，你先回去吧，等結果出來了我們會通知你的。」
誰知道，對面的這個男人居然一點兒都聽不出來自己沒戲了，反而還追問道：「那麻煩你告訴我一下，你們是大概多少天會打電話過來？因為我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可能還有事兒，萬一你打電話過來我沒有接到的話就不好了。」
葉若笙：？？？
「……大約是四天的時間，我們會打電話來的。」葉若笙抿了抿嘴巴，給了個時間。
然而那個男人依舊喋喋不休：「那四天的話是上午還是下午？大概是幾點？我真的需要一個具體的時間，不然的話我沒有辦法確認我會不會接到你的電話。」
葉若笙忍不住了，她一把將手裡面的資料給合了起來：「說實話，其實我是不打算用你的，剛剛也就說個場面話，你現在可以回去忙你的事情了，不用擔心接不到電話。」
一邊的選角導演已經憋笑憋得滿臉通紅，而總編輯則毫不留情地笑出了聲。
大家雖然文化上有差異，但是討厭關係戶是一樣的。
白人男子愣了一下，隨即臉便漲得通紅，他看著眼前的葉若笙，似乎是想要咆哮，但是外面畢竟還是有保安的，白人男子強行壓下了情緒，他惡狠狠地瞪了葉若笙一眼，罵道：「chink。」
周雲川驟然色變，葉若笙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周雲川，同時對那個白人笑著說道：「你這個瓜兮兮哈戳戳，不配和高智商的我說話。」
這句話葉若笙用的是中文，在場的除了周雲川，其他的外國人全都一臉懵逼。
周雲川：噗。
「……你剛剛說了什麼？」白男聽不懂中文，氣勢不自覺地就弱了一些。
葉若笙聳了聳肩：「不懂去查啊，你剛剛不也罵我chink了嗎？我沒有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吧？」
白男臉紅了又白，最後一言不發，快速地打開門走掉了。
在外面全程觀看面試情況的三個女鬼笑得不行，特別是富江，那叫一個前仰後合。貞子和楚人美還稍微矜持一點，只是依舊笑得眉眼彎彎。
將心裡面的邪火發洩出來了一些，葉若笙在面對接下來的面試者就稍微溫和了一點，面試的過程也很順利，那些前來面男主的，一個都沒達到葉若笙心裡的標準。
儘管很殘酷，但是外表也是一個演員很重要的元素之一，好比電影《攻殼機動隊》當中的斯嘉麗.約翰遜，你能說她不美嗎？美的，但是你絕對不會喜歡，因為這部電影本來應該讓一個亞洲女性來演，而不是讓白人女硬充亞洲女性。
一邊的選角導演很明白葉若笙的心情，面對葉若笙的近乎苛刻的條件，選角導演到沒有什麼怨言——在好萊塢幹了這麼多年，她其實一直都是邊緣性的角色，這次的這位華人女性導演雖然作風也強硬，但是對下屬一視同仁。
能做到這一點，選角導演就很高興了，她受夠了在好萊塢被人隱形的性別歧視。
「導演，下面是最後一個了，」選角導演看著手上的資料，小聲地對葉若笙說道，「這個……我之前好像沒有見過？」
哎？等等，這個形象好像還挺合適的……她之前怎麼沒有注意到？
「怎麼了？」見選角導演一時間不做聲，葉若笙好奇地湊過去，剛想看一眼那資料上照片的模樣，房門便被人打開了。
約翰從門口伸進來半個腦袋，未語先笑：「葉。」
葉若笙恍然間聽到約翰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然而一抬頭就看到了少年燦爛的笑容。
而周雲川則在這個瞬間，警兆頓生。
「哎呀，這可太巧了，居然真的是葉。」約翰關上了門，走到了房間裡，笑容不減，「我當初聽說你要拍電影，沒想到居然是這部。」
葉若笙也很驚奇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你是個演員嗎？」
「兼職演戲，」約翰說道，「不過我也是有點作品的，葉，你手上應該有我的資料呀。」
葉若笙低頭看向了約翰的資料——別說，這份履歷確實是光鮮，上面顯示約翰曾經參加過各種話劇演出，也曾經在幾個美劇當中有過常駐或者客串角色，也有過電影當中的小角色，以約翰的年齡來說，這份履歷已經很了不得了。
「我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演過戲，」葉若笙忍不住說道，「驚喜還挺多的……」
約翰微微笑：「我是個寶藏。」
葉若笙撲哧笑了出來，這話如果讓一個成年男人來說的話，會顯得有點油膩，但是眼前的約翰眼神太真誠透徹了，反而讓人很相信他的話。
一時間，兩個人隔著一張桌子談笑風生，而葉若笙身邊的周雲川則臉色逐漸變黑。
終於，周雲川忍不住了：「……阿笙，我們開始面試吧。」
「哦對，面試。」葉若笙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看了周雲川一眼——怎麼突然開始叫阿笙了？
有點噁心是怎麼回事。
周雲川板著臉，不理葉若笙，他對眼前的約翰說道：「劇本就是統一發給你們的那一份，應該已經看過了吧？」
約翰點點頭：「如果可以的話，我現在就開始表演了。」
他站在了屋子中間，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所有人都一怔。
——約翰周身的氣質突然一變，剛剛純真無害的男孩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個十分危險的男人。
「……我以為我藏的很好。」
他漫不經心地笑著，手裡面好像還握著一根手杖，此時都還在緩慢地撫摸著。
「你們是怎麼猜出來的？」
葉若笙眼睛一亮。
可以啊，這小子，還真的不錯。
情緒把握得很好，一些細節控制的也不錯。葉若笙覺得眼前站著的不像是個高中生，反而是個成年人。
「其實說真的，我不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你們看，我現在為了戒掉這個東西，都開始吃菜了。」
約翰假裝夾著盤子中的東西，開始慢慢地往嘴裡面放。
和剛剛的那個白男不一樣，約翰在吃到那盤子當中的食物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表現出一點厭惡的表情，全程都十分的平穩。只是過了一會兒，他的呼吸略微凌亂了一下，眉頭微蹙，表現出了自己的不喜。
約翰演完了，葉若笙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好！！就是你了！！」
周雲川：？？？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他艱難地勸道，「說不定還有更好的。」
結果一邊沃卓公司的總編輯也出聲了：「不！我有預感！這個就是最好的！！」
他看起來比葉若笙還要激動一點，整個人都快站起來了。
「真的嗎？」約翰很驚喜，「我有那麼好嗎？這……這真的是超出我的預期了。」
周雲川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牙疼——都是千年的老鬼了，沒事兒還在這兒裝什麼嫩！
把你背後的蝙蝠翅膀給我收一收！！
窗外，楚人美對貞子說道：「看清楚了嗎？」
貞子默默地點點頭：「看……清楚了。」
「沒有惡意，但是……是個陌生的臭男人，」楚人美輕哼了一聲，「看我的吧。」
第81章 八十一、人設問題
葉若笙和總編輯聯手將男主的選角給報了上去, 當然了，因為這部電影畢竟是沃卓電影宇宙的重要一環，不能夠隨隨便便就把男主角給定下來，還是需要和公司商量一下的。
同樣被送上去的, 還有約翰試戲的視頻。葉若笙相信, 有那樣的一段精彩表演在, 約翰怎麼可能不出彩。
結果也正如葉若笙所想的一樣, 公司的人可能還有這樣那樣的不願意或者別的人選想要試試，但是約翰的表演真的無從挑剔, 於是最後還是定了下來，並且準備著官宣約翰作為主角該隱的演員人選。
在演員選擇的差不多了之後，接下來便是一個葉若笙平時不怎麼參與的環節——定妝。
「定妝不是造型師的事情嗎？找我幹什麼？」葉若笙在接到化妝部門的電話的時候還很驚訝。
「葉導，咱們的化妝部想要定妝的話也是需要導演來看的，」化妝是個業內很出名的團隊來承接的, 「我們需要導演的概念來結合，才能夠設計出最好的妝效來。」
葉若笙皺著眉頭砸吧了一下嘴巴，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是的, 你說得對，我會帶上大綱的, 你們可以先行討論。」
葉若笙很快就趕到了化妝團隊的工作室，工作室處於市內的一棟寫字樓當中，當葉若笙走到工作室的大門口的時候，還沒有敲門便聽到裡面傳來了陣陣的喧鬧聲。
「不對不對！吸血鬼怎麼能是這個樣子！！」
「但是不帥的話怎麼吸引人來呢！！！」
「可是咱們這個是恐怖片！！！恐怖片你知不知道！！」
葉若笙的手僵在了半空檔中，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敲下去。
——說實話，這些人討論的東西聽起來有點像當初在傑克公司裡面聽到的東西, 果然有創造力的公司總是會這樣討論的十分激烈嗎？長見識了長見識了。
葉若笙嘆了口氣, 還是抬手敲響了工作室的大門。立馬裡面就有人喊道：「門沒有關！請進！」
葉若笙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這間超大的工作室當中被各種東西擺的滿滿當當，有擺著各種姿勢的人台，還有製作服裝用的格式布料以及無數的工具，同時牆上還貼著很多的圖片，有些是工作室曾經的成功案例，有些是工作室內優秀設計師的個人簡介。
……等等，為什麼這個簡介上面還寫明了自己的徵友條件？搞什麼，美帝的工作室難道還包解決婚姻問題的嗎？
「啊！葉導！」就在葉若笙打量周圍的時候，迎面傳來了一聲熱烈的呼喚聲，葉若笙還沒有回過神來，下一秒便落入了一個十分熱情且擁擠的懷抱。
——是真的好擁擠啊，感覺快不能呼吸了！
「葉導！你真是個守時的人！我最喜歡守時的人了！」抱著葉若笙的人乃是工作室的老大，是一個身材高挑的九頭身黑人美女，名叫安雅。
葉若笙平時已經夠御姐的了，身高也不矮，但是站在安雅的身邊，葉若笙被她襯托的像個純潔的高中女生。
「怎麼了？你平時遇到的那些合作對象全都不守時的嗎？」葉若笙好不容易才從安雅的懷抱當中掙脫了出來，喘了兩口氣說道，「不應該吧。」
安雅嘆了口氣：「葉導你不知道，咱們工作室合作的都是大牌公司和導演，那些人可不像葉導你這樣守時啊……」
葉若笙秒懂。
「好了，我們剛剛正好在討論呢，葉導也來看看吧。」安雅重新笑了起來，帶著葉若笙往裡面走去。
在裡間，工作室的設計團隊正在開會，說是開會，其實就是頭腦風暴，所有的人都聚在一個人台的旁邊爭吵著，各抒己見。
「好了，都別吵了，」安雅出聲說道，「葉導來了。」
葉若笙剛想和眾人打個招呼，就看那些設計師們突然全都住了嘴，一個個的扭過了腦袋，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怎麼……這是怎麼了？
葉若笙手舉到一半，差點沒有放下來：「……大家好。」
「葉導！葉導快來，快請坐下！」
「葉導！這是我設計的男主的角色初稿！您看看唄！」
「葉導！！這是我畫的整體概念圖！！」
霎時間，整個工作室全都轟動了，葉若笙一下子就被人海包圍，還是安雅將她解救了出來：「都坐下來！一個一個地慢慢說！」
作為老大，安雅還是有威嚴的，眾人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只是依舊眼巴巴地看著葉若笙，希望她能夠肯定自己。
葉若笙接過那些人遞過來的稿子仔細地看了看，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將那些稿子放到了桌子上：「全都不行。」
瞬間，整個工作室全都安靜了。
大家不敢置信地看著葉若笙，有個設計師直接說了出來：「全都不行？葉導，你心裡面是個什麼標準，好歹也給我們說說啊。」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葉若笙笑著說道，「來，先都坐下來吧，我給你們講講，這次的吸血鬼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形象吧。」
葉若笙從包裡面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大綱，一邊翻閱著一邊說道：「這次我們的電影雖然是恐怖片，但是我要做的並不是那種傳統類型的血漿片，第一是作為超級英雄來說血漿的持續出現是會降低觀眾的觀感的，我們要考慮到這部電影還是面向大眾，第二就是……吸血鬼這個生物可以被做的浪漫，但是那得是在那一類的愛情電影當中。」
「所以，所有設計的特別血腥或者特別英俊的，全都不通過。」
頓時，就有大部分的設計師垂下了腦袋，剩下的兩三個還在看著葉若笙，希望她能夠繼續說下去。
「接下來就是角色定位的問題，」葉若笙抽出了一張人物概念圖，「其實這一張抓住了一點點的要素，那就是約翰在行走人間的時候，是一個很時尚又很帥氣的陽光少年。」
「少年是什麼模樣？大家在上高中的時候應該都知道的吧，當然了我是不會允許那種什麼抽煙喝酒打架的人出現的，我們拍電影要的是反差，前面有多循規蹈矩，後面就有多恐怖，就算是各位不知道，也應該看過超人的吧？就是那個感覺就對了。」
接下來的時間當中，葉若笙口若懸河，說了好長的一堆，設計師們則在葉若笙的資料補全下個個靈感噴湧，現場的地面上滿是畫紙，甚至開始有設計師激情粗縫了幾套衣服出來。
儘管針腳什麼的還很粗糙，但是看雛形已經達到了葉若笙想要的效果了。她這才高興了起來：「對！就是這樣！！」
「那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葉若笙偏過頭看了眼窗外，這才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也該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眾人眾星捧月一樣將葉若笙送到了門口，安雅還戀戀不捨地握著葉若笙的手說道：「葉，你將來如果不想當導演了，可以考慮來我們工作室當個概念策劃，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十分優秀的策劃人的。」
葉若笙對著黑人美女哈哈一樂搪塞了過去，再交代讓他們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打電話聯繫自己之後，葉若笙便走出了這一棟寫字樓。
夜晚的街道上其實人已經少了不少，美帝的安全係數並不如華夏高，特別是到了晚上之後，富人區還好，一些普通的社區和窮人區簡直是萬徑人蹤滅，平民們生怕走在路上，走著走著就不知道被什麼人給搶劫了，或者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流彈誤傷。
葉若笙一個人走在路上，內心也略微有些惴惴不安。她腳步不慢，就想著能快點趕上地鐵，回到酒店去。
只是怕什麼來什麼，在葉若笙低頭趕路的時候，背後已經有一些人盯上她了。
——華夏人，女性，還背著個包。看起來就是一個完美的被搶劫的對象。
那些藏在暗處的人互相打了個眼色，便有人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是個黑人大漢，穿著背心工裝褲，肩膀上的肱二頭肌鼓就好像是小山丘一樣，一看就充滿了力量。
葉若笙並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她還在一無所知地往前走著。
就在那個大漢即將要上前，將葉若笙堵在小巷子裡的時候，一邊突然竄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一把挽住了葉若笙的胳膊，一言不發就帶著她往前走去，葉若笙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卻發現是貞子。
「阿……阿貞？」葉若笙被貞子拉得差點一個踉蹌，「你怎麼在這兒？」
貞子速度不減，她抬頭看了看葉若笙，小聲地說道：「我來……接你……接你回家。」
葉若笙笑了笑，抬手按了一把貞子的腦袋：「不愧是阿貞，總是這麼貼心，不過阿貞一個女孩子出來，也很危險的。」
貞子搖搖頭：「沒關係……我不怕。」
葉若笙嘆了口氣，順手也挽住了貞子的胳膊：「行吧，咱們倆一起回去吧。」
貞子的臉稍微紅了紅，她低低地嗯了一聲，在葉若笙不注意的時候，迅速地往身後看了一眼。
——在她們的身後，楚人美正站在那個大漢的面前，手中還握著一把小小的摺扇。而那個黑人大漢早就已經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楚人美挑了挑眉，就好似踢垃圾一樣踢了一腳地上的男人——這種膽子也好意思出來搶劫？回去先把自己的膽量鍛鍊的大一點再說吧。
第82章 八十二、電影發布會
葉若笙並不知道自己躲過了一場搶劫, 只覺得阿貞出現的十分奇怪——時機掐的也太好了。
幸好，葉若笙沒有多想，畢竟貞子和她真的已經認識了太長時間了, 葉若笙根本不會往別的方向去想, 只當貞子是真的來接她一起回去的。
楚人美在解決掉了那些礙事的傢伙之後, 正打算跟著前面的兩個人一起回酒店的時候, 突然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一樣頭略微一歪, 緊接著, 楚人美就看到掛在牆邊的一排蝙蝠。
楚人美：……
蝙蝠在察覺到楚人美盯著它們看得時候，一個個全都把腦袋藏到了蝠翼底下, 開始裝死, 而有個動作慢了一拍沒有跟上的, 乾脆可憐巴巴地盯著楚人美看，頗有幾分求饒的意思。
楚人美看了那些蝙蝠一會兒，還是扭過了頭, 沒說什麼——算了, 看在你們跟著葉若笙也是為了保護她的份上……
這次就不找你們麻煩了。
等楚人美離開了之後，蝙蝠們立刻就展開蝠翼飛了起來，一部分依舊遠遠地墜著葉若笙, 另外的則回到了約翰的家中。
和上次一樣, 蝙蝠變成的吸血鬼將這次的事□□無巨細全都給約翰說了一遍，約翰聽完了之後，陷入了沉思。
「……你說，就看到那個女人揮了揮手裡面的扇子, 那些人類便倒下了？」
約翰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吸血鬼。
那吸血鬼心驚膽戰地點了點頭, 沒敢多說話。
約翰思忖了片刻, 笑了起來：「厲害厲害, 果然這東方的體系，和我們是不太一樣的。」
就連力量的使用方法都不一樣，唯一一樣的，就是對葉若笙的態度吧？
「行了，你不用管她們，就按照之前的做吧，不過要小心一點。」約翰笑了，「小心不要惹怒了那個女人，不然的話……會被殺了的。」
眼前跪著的吸血鬼打了個寒噤，趕緊退下了。
約翰站起身來，走到了窗邊，看著窗外的月光，半晌之後，才微微嘆了口氣。
——究竟什麼時候開機拍戲啊？他真的很想和葉若笙多接觸接觸。
——
終於，在一切前期工作都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沃卓公司終於向外宣布了電影《該隱》的男主人選——約翰.懷特。
約翰此前名聲不顯，但是當他在發布會上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這個男主的人選挑的很好，就連網絡上也是清一色的好評。
挑剔的網友們甚至做了該隱和約翰的圖片對比，發現約翰幾乎就是該隱翻版，就像是倒模做出來的一樣，只是不知道在電影裡面，約翰的演技能不能夠撐得住該隱隱藏在內心裡的瘋狂。
該隱這個角色太複雜了，長時間的孤獨讓該隱的內心產生一定的變化，但是對外的時候他又是個正派的形象，這就讓該隱看起來十分的撕裂，通俗地來講就是精神病。
於是，這就導致了約翰在發布會上被不少的記者詢問，對於此次出演是不是很有信心，以及約翰是怎麼理解該隱這個角色的。幸好，約翰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回答起這些問題來倒是游刃有餘，一時間讓那些記者都心服口服。
不過這次的發布會，記者們並不是只關注男主角約翰一個人的。
他們的重點還在那個陪同出席的女導演的身上。
這個華人女導演的信息真的是少得可憐，沃卓公司是怎麼找上她又是為什麼會定下她來，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哪怕上沃卓公司內部打聽消息，都只能夠得到「是喬治親自找的導演」這樣的回答。
而上一次的發布會，葉若笙並沒有參加，這次輪到《該隱》的發布會了，葉若笙就必須要參加了。同樣的，記者是絕對不會放過葉若笙的。
果然，發布會進行了沒有一會兒，到了採訪環節的時候，就有記者開始向葉若笙詢問了：「葉導，你作為一個新人導演，來參加沃卓公司的電影宇宙計劃，請問你對自己有信心嗎？」
「當然了，」葉若笙奇怪地看著他，「我要是沒有信心的話，我肯定一開始就推掉了，為什麼還要坐在這兒？」
「當然是因為，沃卓公司的電影可以給您鍍金，」這記者是真的不客氣，什麼樣的話都敢往外說，「因為所有的導演全都嚮往好萊塢，哪怕自己能力不夠。」
這話就差明著說葉若笙是來蹭一蹭資歷的了。
葉若笙並不生氣，她微笑著看著眼前的記者：「能不能拍好電影，難道不是看我後面的表現嗎？再說了，我自從拍電影以來，還沒有拍過爛片。」
雖然只拍了兩部，但是一部比一部質量好是事實。
記者一時間沒話說，坐了下去，而另外的記者又站了起來：「葉導，我想問，您這次對於《該隱》的整體概念是什麼樣的？或者說這部電影當中會體現出什麼樣的思維來呢？」
「對不起，這些都是屬於保密階段的內容，我沒有辦法告知。」這個問題很簡單，葉若笙輕飄飄地就擋回去了，「不過……我可以保證，這次的超英電影，不會是循規蹈矩的，畢竟大家從它的定位上就能看出來了，恐怖片不是嗎？」
在場的眾人捧場地笑了笑，因為剛剛那些不客氣的提問而緊繃的氣氛也變得輕鬆了一點。
「當然了，電影現在還在籌備的階段當中，但是我相信，有約翰的加入，這部電影一定會變得不同凡響。」葉若笙用流利的英語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同樣的，電影的票房會讓我的努力得到證明。」
當下就有記者問道：「葉導，難道你覺得超英電影可以得獎嗎？」
「為什麼不能？」葉若笙笑了，「我甚至有信心，它可以獲得奧斯卡的提名。」
記者們一陣騷動，他們都覺得葉若笙的口氣有些太狂了，畢竟奧斯卡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得到的，更不用提在好萊塢這樣一個充斥著隱形歧視的地方。
似乎是看出了那些記者的不信任，葉若笙笑著，語出驚人：「那……我就在這兒說吧，這部電影一定會得到奧斯卡提名，若是沒有的話……我就不再拍電影。」
一瞬間，葉若笙語驚四座，所有人一片譁然。
發布會最後就在這樣的一個詭異的氛圍下結束了，葉若笙都不用猜，都能想到自己在發布會上的那番話會被那些記者們怎麼樣的大寫特寫。
有的會稱讚她充滿了女性的魅力和向上的風采，有的會說她不自量力……
葉若笙正在出神的時候，一邊的約翰追了過來。他輕輕地拉了一下葉若笙的衣服：「葉。」
葉若笙回過神來：「怎麼了？不回去難道還等我請你吃飯嗎？」
「不，上次你已經請我吃過飯了，再請得是我請你啊。」約翰笑眯眯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高興能夠和你共進晚餐。」
葉若笙聳聳肩：「可惜了，我今天還有事兒，要吃飯的話改天吧。」
「葉，」眼看葉若笙要走，約翰連忙叫住了她，「葉……你今天在發布會上說的話，是真的嗎？」
葉若笙詫異地看著他：「當然是真的了，我對我的電影有十足的把握。」
約翰眨了下眼睛：「如果你對自己這麼自信的話，我……有個東西想要給你看一下。」
說著，約翰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鑰匙。
葉若笙滿臉疑惑：「……這是什麼？」
約翰笑了：「這是我們家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傳說中可以打開吸血鬼世界大門的鑰匙。」
葉若笙看著那把破破爛爛的黃銅鑰匙，下意識地說道：「怎麼感覺和你們家博物館的門鎖是配套的……」
可不就是配套的，這根本就是他們家博物館的鑰匙！
因為事情匆忙而來不及做多準備的約翰，在心裡默默地捏了把汗——沒想到葉若笙的觀察力這麼強。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枕著這個鑰匙，」約翰將鑰匙放到了葉若笙的手中，「你就可以夢到一個吸血鬼成長史，我曾經試過，特別靈驗，相信對於你來說也很管用。」
葉若笙身為社會主義接班人，是不相信這些封建迷信的，只是頂著約翰期待的目光，葉若笙又下不了狠心拒絕，最後只能夠嘆了口氣，將那把鑰匙給接了過來：「好，我會……試試看的。」
夢到吸血鬼的成長史……葉若笙握著那把鑰匙，心裡失笑——這西方的吸血鬼也就罷了，這要是夢到東方吸血鬼，難不成要吃一個晚上的毛血旺？
見葉若笙收下了鑰匙，約翰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寒暄了兩句之後便功成身退。
葉若笙繼續往外頭走，拐了個彎兒之後，卻發現周雲川和貞子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等在這兒了。
葉若笙心裡莫名地「咯噔」了一下——怎麼有種出軌被抓的感覺……
「說完了？」富江看著葉若笙，那叫一個陰陽怪氣，「我看人家還給了你個東西呢。」
葉若笙頭皮發麻：「……一個小禮品，不接下來不合適。」
「我看你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富江氣咻咻地一挺胸，「我難道不好看嗎？要去外面看洋人。」
葉若笙咂了下嘴巴，嘆氣道：「好看，但可惜了，我不是百合。」
富江白了她一眼：「油嘴滑舌。」
葉若笙嘿嘿一笑：「好了，回去吧，再過兩天，咱們就正式開機！」
第83章 八十三、正式開拍
葉若笙到了住的地方之後, 又將約翰給她的那個小鑰匙掏出來看了看——那小鑰匙看起來還是破舊，真的就像約翰家博物館大門的鑰匙似的，那叫一個不起眼。
……放到枕頭底下, 晚上就能夠夢到吸血鬼？葉若笙笑著搖了搖頭, 但是最後臨睡前，還是將鑰匙壓在了枕頭下面。
葉若笙枕在枕頭上, 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她不知道的是, 那把小鑰匙在被她壓在枕頭下之後，漸漸地散發出了血紅色的霧氣, 一點點地如同觸手一般攀爬了出來, 最後輕輕地裹挾上了葉若笙的腦袋。
「這樣沒問題嗎？」
跟著貞子從電視機裡跑過來的富江, 看著那就差挑明身份的血霧, 一時間還是有些擔憂。貞子皺著眉頭，沉聲道：「美姨……查看過了，沒事。」
貞子嘴上這麼說著，但還是默默地握住了葉若笙的手。她的動作很輕, 生怕擾醒了葉若笙。富江看著貞子的動作, 忍不住撇了撇嘴：「算了, 隨你吧。」
——
第二天葉若笙睜開雙眼的時候，人是有點茫然的。
她昨天晚上在夢裡面, 見證了一個吸血鬼的成長。那吸血鬼原本是個貴族少年，但是有一日出去打獵，不小心被一個蝙蝠給咬了一口，回來之後就變異了。
……這劇情真的太俗套了, 葉若笙覺得自己就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不能原諒這個俗套的劇情, 再說了, 你被蝙蝠咬一口，不應該是變成蝙蝠俠嗎？人家被蜘蛛咬了都是蜘蛛俠，也沒見變成盤絲洞的妖精啊。
「果然我工作還是太用功了，」葉若笙搖頭晃腦地刷著牙，「嗯？怎麼這個鏡子上面都是水？」
葉若笙住的是高檔酒店，鏡子既可以照，也可以當電視來看，十分智能。只是現在的鏡子上面掛滿了水珠，葉若笙伸手一摸，一道印子就出來了。
「這美帝濕氣也太重了……」葉若笙看著手上的水珠喃喃自語。
另一個房間裡，貞子鬆了口氣，而富江捂著脖子直翻白眼——剛剛葉若笙快醒過來的時候，貞子看時間來不及，直接拽著富江的脖子就把她給拉進了鏡子裡，差點沒把富江給掐死。
……真是的，這些女鬼，一個比一個討厭！
——
又過了幾天，《該隱》劇組終於正式開機。
同樣是開機儀式，原本國外的開機儀式並沒有國內的那麼多規矩，但是畢竟葉若笙是導演，所以她還是按自己的想法來。
——這回桌子上擺的不是庫布里克的，改成了蒂姆伯頓和希區柯克。
約翰在那個桌子前站了好久：「……葉，希區柯克我還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還會有蒂姆伯頓？」
葉若笙板正著臉：「我比較喜歡蒂姆伯頓的風格，我覺得他的風格和希區柯克的如果可以融合的話，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嘗試。」
約翰想了想這兩個人的拍攝風格，搖了搖頭笑了，他換了個話題：「葉，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我給你的小鑰匙……用上了嗎？」
他看起來有點緊張，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約翰一會兒看著一邊，眼角的餘光卻還在注意著葉若笙的一舉一動。
葉若笙一邊看著監視器的角度，一邊分神回答道：「嗨，你別說，我昨天晚上還真的夢到吸血鬼了，我夢到了一個吸血鬼少年的誕生。」
約翰心中一喜，剛想說什麼，就聽葉若笙繼續說道：
「……但是說真的，這個誕生的過程實在是太無聊了，」葉若笙話鋒一轉，「就很普通啊，就那種被蝙蝠咬了一口就變成了吸血鬼的劇情，現在電影裡面都拍爛了……當然了，這種劇情十分的簡單，想要在夢裡面夢見的話，也比較容易就是了，可能是我大腦皮層的問題……」
葉若笙滔滔不絕地說了一段，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約翰不見了。
……人呢？
約翰憤憤地走回了化妝室，氣得差點沒一腳把房門給踢出個洞來——無趣！她居然說自己的變身經歷無趣！
這個女人真是沒有眼光！虧自己還以為她可以理解自己的孤獨和痛苦……搞了半天居然是無趣！！
約翰的心情無比的複雜，以至於開始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判斷錯誤了，其實葉若笙根本不能算是自己的知己。
葉若笙才不管約翰那碎了一地的少男心，她忙著調度全場，在領著攝影找了半天機位之後，葉若笙定下了點：「就這兒，把攝影機搬過來，就在這個位置。」
今天的戲份主要是約翰的，戲份不多，為了保密，葉若笙也沒有給約翰所有的劇本，只是給了他一部分他自己的台詞，足夠他理解戲的內容並且表演出來了。
「妝髮！男主角準備好了沒有！」
「燈光！再稍微暗一點！我們現在要拍的不是什麼基調光明的電影，稍微暗一點！照的太亮了可不行。」
「場工，把現場清一下，那個傢伙！把你人從我的畫面裡面挪開！」
周雲川悻悻地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感覺自己在葉若笙的眼中地位越來越低了，已經從周雲川變成了小周，現在直接成了「那個傢伙」……
他得好好地想想怎麼才能夠扳回自己的劣勢。
畢竟現在的周雲川，離不開葉若笙，如果沒有葉若笙的氣息罩著他的話，周雲川就要回到從前那種每天見鬼的生活了，而不是現在這樣。
周雲川看著場內四道形態各異且互相爭鬥的鬼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才四道而已，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
葉若笙拿起導筒之後，直接化身片場暴君，作風極其強硬，以自己雷厲風行的速度讓整個劇組迅速地領略到了這個亞洲女人的氣勢和風範。
在劇組的工作人員們全都臣服了之後，約翰也終於化好妝出來了。
他穿著一身中世紀的衣裳，但是卻破破爛爛的，同時臉上身上也全都是灰塵——為了表現該隱剛被開館放出來的模樣。
化妝師為了表示該隱的吸血鬼身份，還打算給約翰裝上了一副假牙。不過約翰給拒絕了。
「我自己有更好的。」約翰很嚴肅地對化妝師說道，然後躲到一邊，擺弄了一會兒之後，「戴著」一副假牙回來了。
那尖牙和化妝師準備的很不一樣，看起來更短更小，但是潔白如玉，和化妝師手上兩個發黃髮暗的大獠牙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這牙……好看啊。」化妝師十分驚奇，「這是哪兒來的？你自己的嗎？」
化妝師甚至還想上手摸一把，幸好約翰眼疾手快地躲過去了。
——開玩笑，這牙怎麼能讓你摸。
「玉石做的，很貴。」約翰滿臉嚴肅地和化妝師說了這樣的話，生怕那個不長眼的化妝師再隨便伸手。
約翰準備好了上場，葉若笙對他還算溫和，給他稍微講了下戲：「這個鏡頭是你躺在棺材裡，被人挖出來，你只要躺在那兒，表現出睡覺的樣子就行。睡覺總會的吧？」
約翰點點頭，他躺進了那個準備好的高級棺材當中，看著棺材板在自己的眼前合上。約翰適應著周圍的黑暗，微微吐了口氣。
——這棺材，不如他之前用的那些好。
「三！二！一！action！」
隨著葉若笙一聲令下，攝影開始運作了起來。
只見那場地當中，光天化日之下，一列軍隊被安排著入場，周圍都是荷槍實彈的士兵，同時還有直升飛機和各式汽車以及認不出來的軍械設備。
一個女人穿著軍裝，站在場地中間，眼睛逡巡著周圍。她手中抓著一個對講機，對講機裡傳來了含糊不清的說話聲。
女人將對講機舉到嘴邊，簡單快速地下令：「開始發掘！」
頓時，整個場地當中塵土飛揚，在高科技機械的幫助下，沒有過多長時間，那一片土地便變得一片狼藉。
而在這些狼藉當中，突然一個鑽頭發出了金鐵交擊的聲音，女人敏銳地聽到了耳機裡傳來的聲音：「三號挖掘！快點下去看看是什麼東西！」
立馬，編號為3的坑便下了不少的人，那些人在坑底勘探了一段時間之後有人喊道：「報告！3號坑發現目標物！」
「帶上來！」女人言簡意賅，立馬三號坑便動作了起來，所有的力量全都集中到了三號坑，不一會兒，就有吊車將三號坑當中的東西給吊了上來。
——那是一個巨大的棺材，上面刻滿了各種各樣無法辨認的花紋，周邊還看得出來，曾經應該裝飾著很多不同的珍寶，然而在時間的流逝當中，那些珍寶已經有些失去顏色了。
吊車緩緩地將棺材放到了地面上，身為頭領的女人沒有敢立馬上前，而是命令準備好的那些專業人員先上前開棺。
那些考古人員全都全副武裝，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只見他們就好像是在對待一個生化武器，全程都小心翼翼的。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棺材並不難開。那些考古人員準備的工具甚至都沒有用上幾個，棺材蓋兒便被輕輕鬆鬆地撬開了。
女人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走近了那個棺材，而在棺材當中，正躺著一個少年。
少年緊閉著雙眼，臉上因為剛剛開館而沾染上了灰塵，衣服在時間的侵蝕下已經變得破爛不堪，然而他整個人卻依舊充滿了生命的活力，一點兒都沒有衰老的跡象。
女人緊緊地盯著少年，低聲喊出了他的名字。
「該隱……」
第84章 八十四、動作戲
「卡！」
第一個鏡頭就這樣無驚無險地過去了, 租來的那些大型器械正好到了時間，葉若笙將安排送回它們的工作又交代給了工作人員之後，便繼續去給約翰講戲。
「剛剛的表現很棒, 」葉若笙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一段動作戲，我知道，在這個電影準備之前你應該也接受了一些訓練對不對？」
約翰點點頭，事實上在他們選定約翰要成為男主角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了專門的人員來訓練約翰的身手了——想要控制住自己不把那些人給打倒在地, 對於約翰來說還是有些困難的。
見約翰點頭，葉若笙說道：「不過現在你要接觸的這個東西和你之前見過的可能不太一樣……算了，我光說也沒什麼用, 美姨, 麻煩你過來一下。」
楚人美走了過來，她今天沒有穿旗袍, 而是換上了一身漂亮的運動服, 看起來伸展性很好。她手裡面還拿著一把劍，那把劍是傳統的中式寶劍, 約翰明顯是沒有見過的。
「我曾經做過一些刀馬旦的活計, 」楚人美拿著劍，挽出了一個漂亮的劍花，「武行的活兒雖然我懂得不多，但是用來教你一個洋人, 應該也是足夠了。」
說著, 楚人美從旁邊拿出了一副漂亮的拳套來, 扔給了約翰, 約翰眼疾手快, 一把接住了那把劍：「我要學什麼？」
「簡單，一些套路招式，」楚人美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們會有專業的人士來和你對打，他們都是專業武行出身的，所以對於拍電影要怎麼樣漂亮地被打敗來說，十分的有經驗。」
說著，楚人美對著遠處的一堆人揮了揮手，那些男人也笑著衝着這邊揮了揮手。約翰打量了一些那些男人，一個個都是膀大腰圓，或者那種看起來精瘦但是渾身都是肌肉。
……真的對於被打敗來說很有經驗嗎？約翰表示深深的懷疑。
「別發愣了，來，我教你兩招，」楚人美對約翰喝道，「把你的拳套帶上，小心受傷。」
約翰戴上了拳套，在走到楚人美的面前的時候，楚人美小聲地叫住了他：「哎，小子。」
「你可能瞞得過很多人的眼睛，但是你沒有辦法瞞過我的眼睛。」楚人美輕聲說道，「你如果有什麼小動作的話，最好還是避著點人，畢竟……我們很容易就會知道。」
約翰瞥了一眼已經走遠的葉若笙，在確定她聽不到這邊的談話內容之後，對著楚人美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來：「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要拍電影。」
葉若笙繼續調度著現場，安排下一場的拍攝，在這個間隙，楚人美和約翰開始了第一次的武術教學。
楚人美給約翰餵招，她到也沒有公報私仇，只是將那些動作演示的稍微快了一些，而約翰的學習能力也很快，在楚人美和另一個示範的武行師傅表演了第二遍之後，約翰便表示自己記住了。
緊接著便排練，攝像機沒有正式開始拍攝，葉若笙站在場邊，看著穿好了戲服的約翰和對面的一群武行師傅，衝着他們點了點頭：「先過兩招給我看看行不行。」
約翰嗯了一聲，他深吸了一口氣，便按照楚人美教導的那樣，和面前的替身對打了起來。
說是對打，其實就是對面的替身衝着約翰衝過來，在約翰伸出他的拳頭的時候，看準時機倒在地下，表示自己被打倒了，同時嘴裡面還在慘叫著。
按照楚人美的教導，約翰在順利「打倒」了一群武行師傅之後，衝到了替身的面前。那個替身在和約翰過了十幾招之後，同樣倒在了地上。
「很好！」葉若笙很高興，「約翰，你的身手不錯啊，是不是之前練過？」
約翰聳了聳肩：「我了解一點搏擊的技巧。」
「很好，那就準備正式開拍，就按照剛剛的那樣，」葉若笙說道，「攝像機會跟著你們轉，所以……只要注意不要打碎那些貴的要死的攝像機就行了。」
攝影師站在一邊覺得自己可能回家要給自己上一份人身保險。
接下來便是正式開拍，楚人美站在葉若笙的身後，一言不發地看著場內。
周雲川悄悄地站在了楚人美的身後，他小聲地問道：「你打算做什麼？」
「什麼意思？」楚人美沒有回頭，「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嗎？」
周雲川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楚人美便說道：「我是。」
周雲川：「……看得出來。」
你身邊的鬼氣已經濃黑的快要具現化了，而且還在不斷地張牙舞爪著，這個惡意簡直令人無法忽視。
「總之，你不用擔心葉若笙會被那個狐狸精給搶走，」楚人美說道，「那樣的傢伙，只能在暗處覬覦，而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到陽光下面。」
周雲川抬頭看了看天上那明晃晃的大太陽，決定對這個問題保持沉默。
「三，二，一，action！」
一聲令下之後，所有的攝像機開始運轉，約翰也投入到了表演當中。就和剛剛彩排的一樣，約翰打倒了那一群的武行師傅之後，衝向了那個替身。
就在這個時候，楚人美對著遠處的貞子點了點頭，貞子眯了下眼睛，藏在袖子裡的手指一轉，一縷怨氣便悄無聲息地攀上了那個替身的雙眼。
而那替身也好似突然瞎了一樣，和剛剛排練的時候不一樣，他直接衝着約翰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那個替身是武行當中頂尖的幾個武師之一，他那一拳的力量不容小覷，若是真的打到約翰的身上的話，肯定會有幾分淤青。
然而約翰幾乎沒有猶豫，他只是往下一蹲便躲開了那個替身的拳頭，同時看準了時機一拳打在了那個替身的肚子上，將他乾脆利落地打倒在地。
楚人美：……
「幹得漂亮！」葉若笙絲毫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你們剛剛還有些自由發揮是嗎？看起來真的不錯。」
約翰笑眯眯地看著葉若笙：「是的，你說得對，動手的時候不可能每一次都是一樣的。」
那個替身迷迷糊糊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在約翰尋求他意見的時候傻兮兮地點了點頭。
「幹得漂亮，」周雲川憋著笑，對楚人美說道，「雖然我應該站在你們這邊，但是我覺得他的身手真的不錯。」
楚人美瞪了他一眼：「這就是為什麼你到現在都是小周而不是雲川。」
周雲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約翰這一次的戲份依舊是一條過，接下來的戲依舊是一些動作戲碼，葉若笙打算今天趁著白天的時候將那些打鬥的場景盡可能多地拍攝下來。
畢竟後期剪輯的時候，沒有足夠的鏡頭來做快速剪輯的話，是沒有辦法表現出打鬥的那種凌厲感的。
所以當這一天下戲的時候，葉若笙單獨叫住了約翰。
約翰正拿著一張化妝棉在卸妝，他一邊擦著臉上的粉底一邊說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不，只是因為你今天表現的太好了，」葉若笙笑了笑，遞給約翰一個紅包，「這是你今天應該得的紅包。」
約翰拿過那個紅包，好奇地抓在手上看了看：「……錢？為什麼要給我錢？我的工資已經給過一部分了。」
「不，這個是行業裡的規矩，只要拍了打戲和危險的戲，所有參與的人員都應該得到一個紅包，」葉若笙說道，「當然了，還有些別的戲不過你不會拍到所以不重要……」
「總之這個是你應得的。」葉若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家好好地看看劇本，明天是文戲了，不太簡單。」
約翰笑了笑，將紅包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那可真的太謝謝了，我喜歡額外的工資。」
葉若笙點了下頭，轉身走開了。約翰看著葉若笙的背影，微微一笑。
——確實是個很可愛的女人，看來還是有可能成為知己的。
——
房間裡，周雲川和三個女鬼正在開小會。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更改一下我們的方針，」富江很嚴肅地說道，「這樣去阻止是沒有可能性的，只能讓約翰更多地去表現自己。」
楚人美點點頭，她看著自己的手指說道：「這個吸血鬼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難對付，一點怨氣是沒有辦法讓他知難而退的。」
角落裡的貞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呃……你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是不是應該避開我？」周雲川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了，「這難道不是你們的秘密嗎？」
富江白了他一眼，簡單直白地說道：「得了吧，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究竟是什麼東西嗎？別假裝你沒事兒就蹲在葉若笙的身邊，是因為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工作狂的氣息讓你感受到了人生的真諦。」
周雲川驚訝地看向楚人美和貞子，然而楚人美只是看著他，而貞子則依舊默默地點了點頭。
周雲川重新閉上了嘴巴。
也是，和這些女鬼朝夕相處，怎麼可能不露出一點馬腳來？
第85章 八十五、拍攝進行時間
周雲川順利地被女鬼們給堵上了嘴巴, 眾人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約翰的問題上。
「你們都知道他是個吸血鬼吧？」富江話最多，雖然力量最弱，她現在給自己在團隊裡找的定位是智囊——雖然沒有人承認。
楚人美嘆了口氣：「不是吸血鬼還能是什麼？那種血腥的味道, 除了上次那個在機場的人類我見過有，還有什麼人有？」
周雲川眉頭一皺, 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在機場的那個人類？」
說起來，他好像很長時間沒有看到漢尼拔在葉若笙的生命當中出現了……
「沒事沒事, 」一邊的富江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那個傢伙已經被我們解決了, 在你們看不到的時候, 我們三個人解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傢伙。」
周雲川決定不去問究竟她們這三個女鬼做了什麼事, 總之知道了沒有好處。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一個吸血鬼，而且還是個這麼年輕、英俊善解人意的吸血鬼……哦，再這麼形容下去我覺得我都有理由愛上他了。」富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楚人美白了她一眼：「你算了吧, 你和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愛上他們，榨乾他們然後拋棄他們。」
富江聳了聳肩：「這是我的個人風格。」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怎麼辦, 」富江摸了摸自己的面頰，「你看看那個年輕人, 多會來事兒, 我們呢？只有一個有錢但是膽小的慫人。」
「事實上我不覺得我很慫……」周雲川站起來想要反駁，三個女鬼同時看向他喊道：「閉嘴！」
周雲川乖乖地閉嘴蹲了下去。
楚人美嘆了口氣：「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如果可以的話, 在國內我們好歹能夠選擇他的哥哥。」
周雲川做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來——周衛海？在這些女人的眼中他甚至不如周衛海嗎？
天哪！他好歹任勞任怨地在工作啊！整個公司不都是他在運營的嗎！
「算了, 就他吧。」富江也嘆了口氣, 「過來。」
周雲川左右看看, 在確認富江在和他說話之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事兒？」
「接下來你就要和我們在一起了。」富江很認真地說道，「老實地聽我們的指揮，然後去把葉若笙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周雲川皺了下眉頭，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問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是，你們讓我把她給追到手嗎？」
他話音剛落，一邊的貞子便散發出了極度不爽的氣息，而另外的兩個人則用十分同情地眼光看著他。
富江甚至補刀道：「我剛剛已經伎倆使用比較委婉的詞語了。」
周雲川：……
是哦，都把貞子這個狂熱的葉若笙愛好者給忘了。
——
第二天的戲主要集中在了約翰和女主角的身上，女主角是一個成熟類型的大美人，和約翰形成了一種十分經典的姐弟戀的組合，而且那位女主角算是好萊塢當中的冉冉升起的新星，很有前途。
「哦，看看這個身材，只要她願意，她甚至可以回去當超模。」
「天哪，她看起來真的太美了。」
「美又有什麼用，在這個圈子裡面最不缺少的就是美女，這樣的女人……很難出頭來。」
當女主角詹娜出現在劇組的時候，迎接她的便是很多打量的目光和各種小聲的討論。
詹娜的助理很明顯聽到了這些話，她看起來有些不忿，想要上前和那些人理論，但是詹娜攔住了她。
「親愛的，你沒有辦法和所有的人去爭論這件事情，」詹娜很冷靜，「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見導演。」
當她們見到導演的時候，葉若笙正戴著墨鏡，手裡面拿著對講機指揮著現場。她今天也要先將鏡頭的位置調度好了才行——這一次沃卓公司的投資真的不小，葉若笙手上有了更多的機位，作為導演必須要安排好了才行。
「嘿，你好，我想……你就是葉？」詹娜上前和葉若笙打了個招呼。葉若笙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金髮女郎：「你好，我是葉，你就是詹娜是吧？」
詹娜笑了笑，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葉若笙一把抓住了手腕，直接帶向了化妝間。葉若笙一邊大步流星地走著，一邊說道：「快點快點，咱們要趕緊化妝，你今天的妝髮一定要好好地打理一下，等會兒第一個鏡頭拍完了，咱們還要和美姨學一學怎麼揮舞拳頭……你也訓練過一點搏擊術的吧？」
詹娜被葉若笙的雷厲風行給鎮住了，聽到這話，愣了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啊……是，是的，我平時有在做拳擊。」
「很好，那你學起來不會慢的，」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化妝間前，葉若笙抬手敲了敲門，大聲喊道，「安雅！新人！」
化妝間的門一下就打開了，裡面的黑人美女指揮著下屬一把就把詹娜拉了進去，接著重新關上了門，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助理：？？？
她茫然地看著已經走遠了的葉若笙，還沒有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
今天要拍攝的，是約翰和女主角的第一次見面。
以前的吸血鬼電影裡，吸血鬼和女主角的見面總是和什麼命運啊，天理啊，又或者是宿世姻緣之類的有關係，第一次第二次還算是新鮮，看多了就沒有什麼感覺了。
「所以按照我們的劇本來說的話，你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是敵對的，」葉若笙說道，「從一開始你們就掉入了一個時間的魔咒當中，是誰先殺了誰已經不重要了，但是重點是，漫長的時間讓你只有在這樣的行為當中才能夠找到一點活著的感覺。」
葉若笙說著，指了指約翰。
約翰聳聳肩：「不至於，現在時代發展的這麼快，哪怕是時間很長，我也可以有很多的東西去玩……」
「是是是，那是你的生活，但是我們現在討論是電影，」葉若笙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而你，你每一次都是死在他的手下，當然了，其中也有幾次是你成功反殺了的，但是次數不多，總之每一次轉生之後，有的時候是在嬰兒時就被殺死，有的時候是他找了你好久才找到，然後被他殺死。」
「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追逐你，所以每次醒來的時候，他都會去看自己留下來的那些筆記。然後才知道，自己有一個命運的宿敵，如果他不殺了你的話，他就要死在你的手上。」
葉若笙看著劇本，自己都想嘆氣了：「所以總體來說，這是一個迷失在時間裡的人的故事。」
詹娜的表情很嚴肅：「葉導，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一下，我一定要和他打架嗎？因為……我怕他打不過我。」
葉若笙愣了一下，她打量了一下一邊像個高中生一樣的約翰，又看看長壽長腳的詹娜，笑了：「放心吧，約翰是正經接受過搏鬥的訓練的，他很能打，你們兩個先對下戲吧，我們等會兒拍第一個鏡頭。」
詹娜還是敬業的，儘管心裡面還有懷疑，不過依舊老實地和約翰對了戲，兩個人稍微排練了一會兒，便被通知要開始拍第一個鏡頭了。
「三，二，一，action！」
畫面當中，約翰從床上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在什麼地方？他在幹什麼？他怎麼了？
心裡面無數個疑問冒了出來，又在一個瞬間全部消失。約翰並沒有花多長時間就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慢慢地坐了起來，身下那張老舊的彈簧床嘎吱嘎吱地響。
約翰走到了窗邊，他小心翼翼地將窗簾給拉開了一些，從窗外投進了一縷陽光。那陽光照射到地上，占據了那麼一小塊的地面，成了整個屋子裡面唯一的光源和溫暖。
約翰貪戀地看著那一點點的陽光，彷彿受到了蠱惑一樣，他慢慢地對著陽光伸出了手。然而就在約翰的指尖將將碰到那陽光的瞬間，他的指尖一下子冒出了一點青煙，彷彿被烈焰灼傷了一般。
約翰閃電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著手指上那一點點微小的灼傷，約翰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他曾經，應該是不害怕陽光的，怎麼突然就開始沒有辦法接觸陽光了呢？
約翰在地裡面沉睡了太多的時間了，他已經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年代，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麼，更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就只剩下了他一個吸血鬼。
孤獨，巨大的孤獨感輕而易舉地就籠罩了約翰，讓這個吸血鬼親王無法平靜地投入到生活當中。
就在約翰看著自己的手指自怨自艾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約翰拿起電話按下接聽鍵：「hello？」
「你要的人的資料我們已經替你弄到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你打算什麼時候交剩下的那些錢？我們需要它們。」
「我和你們在日落酒吧見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晚上六點。」約翰簡約地談好了時間，便掛了電話。
他不知道的是，在電話的另一端，詹娜正坐在沙發上，她染著金黃的頭髮，身上穿著半舊的皮草，腳上踩著高到膝蓋的長靴，完全就是個大佬的模樣。
而那個和約翰通電話的人則畢恭畢敬：「詹娜小姐，已經全都安排好了，他說……晚上六點，就在日落酒吧碰面。」
「很好，」詹娜笑了，「今天晚上，我要他血本無歸。」
第86章 八十六、神秘的中國人
等夕陽西下, 約翰終於打理好了自己，他穿上了一件罩衫和一條牛仔褲，看起來就像個青春活力的高中生。
——除了這個高中生偶爾露出來的表情會顯得十分的兇狠之外。
約翰按照自己習慣的路線一路前進, 走過了兩條街之後，便看到了角落處的日落酒吧。
日落酒吧表面上和普通的酒吧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家面向各類非人生物的酒吧, 整個屋子被精妙地施上了空間魔法, 只要你能夠證明自己的身份, 就可以進入到裡空間, 不然的話就會在外空間徘徊，堪稱非人生物最大的聚集地。
約翰走向酒吧, 門口的守衛攔住了他，低聲說道：「身份。」
約翰偏過頭看向了那個守衛，嘴角一咧，露出了自己的兩顆漂亮的尖牙。
守衛立馬就放下了手, 在身後的牆上按了兩下，放約翰進去了。
吸血鬼約翰直接進入了裡空間，在他的面前，一個充斥著妖魔鬼怪的世界緩緩地打開了大門。酒吧裡燈光亂轉，不同種族的非人生物正在舞池當中盡情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酒水的味道和各式各樣的香水味煙味混雜著，讓整個酒吧聞起來都十分的古怪。
但是約翰的注意力不在這個上面。
他走進了那件酒吧, 一眼就看到了吧檯邊坐著的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只露出了自己的背影, 她穿著漂亮的緊身裙，兩條長腿交疊著, 姿態優雅脊背挺直地坐在吧檯邊上, 手裡面握著一個高腳酒杯, 裡面裝著琥珀色的液體。
而她正將酒杯裡面的那個橄欖拿出來，輕輕地送到自己的嘴巴裡面。長髮遮住了她的半邊臉，讓人沒有辦法看清楚，她究竟長什麼樣子。
約翰遠遠地看著那個女人，覺得自己周圍的一切好像都慢了下來，什麼喧囂的聲音全都消失不見，眼中就只剩下了那個女人。
——是她，就是她！
只要殺了她，就能夠擺脫自己原先的命運了！
儘管現在的約翰連自己為什麼沉睡，以及這個女人和他有什麼仇恨都不記得，但是他的心中死死地都把持著一個信念——殺了她！
然而就在約翰向著那個女人走過去的時候，從他的四面突然竄出來了四組人馬，就好像是約好了的一樣，全都怒吼著衝着約翰撲了過去。
約翰在轉過身應付他們的最後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個女人衝着這個方向轉過身來，手裡面舉著酒杯，對著他遙遙一舉。
——祝你能夠活著出去。
「卡！」
葉若笙看著監視器的回放，幾乎是激動地在顫抖，約翰的表現力是有目共睹的，而詹娜居然也表現的很不錯，兩個人的演技差不多是一個水平線，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反而讓他們算得上是棋逢對手。
那一幕戲演到最後的時候，詹娜對著約翰舉起了酒杯，燈光恰到好處地打在她的身上，美得幾乎叫所有在場的人窒息。那是一種和富江不同的美麗，優雅、溫柔但是危險。
就連富江都沒有辦法否認，詹娜是一個長得很美的女人。
「這樣的美女將來在好萊塢肯定能夠闖出一片自己的天下來，更不用說她現在還年輕，而且演技也不錯，」葉若笙一高興，就開始用中文和身邊的人瘋狂誇獎詹娜，「現在能夠請到她來演這部電影，其實是我賺了。」
周雲川在心裡面快速地算了筆賬，然後提醒她說道：「準確地說是我賺了，你賺的只是一部分，當然了，就算是我，也是在給周衛海打工。」
葉若笙才不管那麼多，她站起身來走向了兩個主演：「來來來，剛剛表現的很不錯，你們要不要看看？如果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好的話，我們可以再來一遍，畢竟我們現在時間很充裕。」
「哦，我的公司只給了我合同內的時間，」詹娜說了個冷笑話，低頭繼續看那個監視器，「不過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工作了，可能只能留在這兒繼續拍電影。」
約翰倒是話不多，只是乖乖地坐在葉若笙的身邊看監視器，看他現在這副安靜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剛剛的那個人狠話不多的吸血鬼親王。
在看過了自己的表現之後，詹娜決定再保一條，等這個鏡頭拍完了之後，大家就要轉戰酒吧的內部空間，繼續拍攝了。
「保持剛剛的情緒就行了，」經過剛剛的文戲，葉若笙對這兩個主演信心大增，「不會失敗的。」
「化妝部門！！給他們兩個補妝！！給約翰把衣服給換了！」
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眾人終於準備好了，機器也重新架設完畢，葉若笙坐在了導演椅上，手中拿著導筒，宛如指揮戰場的將軍。
「三，二，一，action！」
約翰身上的衣裳已經變得破破爛爛。臉上倒是光潔如新，看不出來剛剛受過傷。
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地面上橫七豎八倒著的人，微微嘆了口氣。
——一路追到了這兒，還是被那個女人跑掉了，追根究柢，是自己的力量太弱。
得想個辦法，或者找幾個幫手才行。
約翰左右看了看，突然發現了地上倒著的那些人，不乏身手靈活的種族，雖然沒有辦法把他們轉變成吸血鬼，但是也可以控制他們為自己做事。
於是約翰便找了一個最近，將他拉了起來，一把扯開了對方的衣裳，露出了那一截脖子。
「卡！」
葉若笙很是時候地喊了卡，道具組立馬跟上，約翰懷中的群眾演員站起身來走到了一邊，而道具組則給約翰換上了一個很像真人的假人像。
這個假人的製作價值可不菲，花費了道具組很長時間才做出來的。保證約翰咬得地方就是血包處，而且觸感就和真人一樣，血液一下子就能夠飈出來，視覺衝擊一定很強。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葉若笙又對著約翰點了點頭：「開始！」
攝像機開啟，約翰抱著那個假人，一口就咬了下去。鮮紅色的血液汩汩流出，而不同的是，約翰牙中的毒素也湧進了那非人類的體內。
只是在下一秒，約翰突然如同中毒一般將那個非人類給鬆了開來，同時撲倒在了一邊，口中的血液被他大口大口地嘔了出來，整個人就好似浸泡在了那些血液當中，配合著冷色調的光，看起來十分的可怖。
他將剛剛吞下肚的那些血液全都吐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喝了什麼惡臭的東西一般，那叫一個厭惡，嘔吐幾乎無法停止，約翰覺得自己的胃在抽搐，好半天之後才平靜了下來。
——他這是怎麼了？他不是一個吸血鬼嗎？
約翰近乎迷茫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連血液都沒有辦法繼續喝下去了，眼前的這些非人類的血液臭的讓他心情暴躁，幾乎快要大開殺戒。
約翰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將心中湧起的暴虐給壓制了下去，只是他身上已經血跡斑斑，聽外面的動靜，那些酒吧的守衛闖進來應該也不用多長時間了。
來不及細想了，得趕緊出去。
「卡！」
葉若笙喊了卡之後，約翰便趕緊跳了起來，他的身上臉上全都是那些血液，而工作人員則上前開始收拾東西，葉若笙拿了條毛巾，走到了約翰的面前，將毛巾遞給了他：「你表現的很好，將來很有可能成為一個巨星。」
約翰笑了起來，純真的笑容和約翰身上臉上的那些血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不奢求當巨星，怎麼樣都行。」
他接過了毛巾，開始擦拭臉上的那些血液，約翰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嗯，這東西味道不錯，它是什麼做的？」
「草莓汁混上一些糖漿，當然也要兌水，不然的話顏色會太深。」
「哦，我喜歡甜食。」
早上的拍攝結束了之後，劇組開始吃飯，不管是國內的劇組還是國外的劇組，在這樣的時間，大家都是吃盒飯。
詹娜為了能夠和劇組的人員親近一點，也跟著眾人坐在簡單的桌椅邊吃飯，不過她吃的則是助理特別準備的。葉若笙看著詹娜面前那一大堆的菜葉子，同時還有兩個雞蛋白，臉都綠了：「……當女演員也太辛苦了。」
「沒有辦法，我們上鏡需要保持身材，我骨架又比較大，」詹娜叉起一點菜葉子送進了嘴裡，不管是什麼味道，總之面色不改，「倒是葉，我很羨慕你，你的身材很好，但你還不用忌口。」
葉若笙看著面前的肉，沉吟了片刻後說道：「其實，是因為我會神秘的東方功夫，每天睡前我都會練一練，這樣可以很有效地保持我的身材。」
詹娜被葉若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真的嗎？我聽說中國人都會功夫和乒乓球，我還以為這是個傳聞。」
不，她騙你的，這就是個傳聞。
周雲川坐在葉若笙的旁邊，默默地低下了頭。
——完蛋，憋笑憋得肚子有點疼。
第87章 八十七、抬頭挺胸向前走
在忽悠的詹娜點頭答應有空就和葉若笙還有楚人美學習「神秘的東方功夫」之後, 葉若笙的這頓飯也終於吃完了，而一邊的詹娜又拿出了一份無糖的酸奶開始吃。
葉若笙看著那份乳白色的酸奶，只覺得女明星真不是人當的, 怎麼男明星就沒有這麼大的條件限制呢？
「哦，其實還好，」詹娜看出了葉若笙的想法，她笑了, 「我這樣的是要吃蔬菜來保持自己的身材, 而別的男人則是要吃蛋□□和許許多多的牛肉來保持他們的肌肉情況，相信我, 大家一樣的辛苦。」
葉若笙笑了：「你說得對，而且還要被我們這些導演壓榨, 真的很苦。」
詹娜偏過頭看著葉若笙，突然覺得和女導演共事果然是一件好事。
用完了午餐, 大家繼續拍戲。下午的第一個鏡頭是詹娜的，約翰趁機去洗澡了——那個草莓汁混合糖漿真的有點黏, 得搓好久，不太容易清洗。
拍攝的時候, 詹娜面對鏡頭，還算是自然, 不過葉若笙很希望能夠通過鏡頭將詹娜的魅力全都拍攝出來，便親自給詹娜做示範。
「不要覺得你自己在搔首弄姿或者賣弄色相, 你只是美麗而已, 美麗是沒有任何的錯誤的。」葉若笙說道, 「你現在在鏡頭裡面有一點僵硬, 我需要你將自己所有的魅力全都自信地散發出來。」
詹娜看著周圍的那些攝像機, 還是有些猶豫——她已經被說成花瓶很長時間了, 怎麼都沒有辦法擺脫這個名頭，如果這部電影裡面還是對著鏡頭賣弄自己的美貌的話……
「嘿，詹娜，」葉若笙示意周圍的人先停下手裡面的活去幹別的，自己則走到了詹娜的面前，「美麗是天生的，不是別人說你是花瓶，你就需要將自己的美麗給掩藏起來，然後奔著文藝的方向前進。」
「這樣對你來說很不公平，對觀眾來說也不公平，」葉若笙拍了拍詹娜的肩膀，「沒關係，你如果沒有辦法放開的話，我讓個老師來教教你。」
說著，葉若笙衝着不遠處的富江招了招手——過來，該你上場了。
富江嬌笑一聲，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走到了詹娜的面前。她戴著一副超大的墨鏡好用來遮掩自己的容貌，然而就算是這樣，詹娜也能夠感受到面前的這個亞洲女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魅力。
——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剛出學校的女高中生，青澀的不起眼。
「不要怕，」富江笑著拉過了詹娜的手，「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就應該讓那些臭男人們為我們獻出一切。」
詹娜幾乎著魔地看著富江，她點點頭，沒有吱聲，而是跟著富江到一邊突擊訓練去了。
葉若笙抱著雙臂坐在椅子上，等待著詹娜特訓結束，一時間倒是有些百無聊賴。
「怎麼了？」驀地，葉若笙的身邊響起了一個聲音，「無聊了？」
葉若笙沒有回頭：「還好吧，就是覺得在國外拍電影還是有些不太爽……我不喜歡住酒店。」
周雲川想了想自己定的那一間高級酒店，嘆了口氣：「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們住我哥的別墅？不過位置遠了點，但是好的就是有管家和傭人。」
「太奢侈了吧……」葉若笙忍不住嘟囔道，「萬惡的有錢人……」
周雲川沒聽清：「啊？」
「我說你真是個貼心的人，」葉若笙乾咳了一聲，掩飾了過去，「你來幹什麼？」
周雲川嘆了口氣，將手機舉到了葉若笙的面前：「你又得獎了，高不高興。」
葉若笙一愣，她趕緊看向周雲川的手機屏幕，只見上面明晃晃地寫著——《爛泥》榮獲本屆華夏獎最佳導演獎和最佳女主角。
華夏獎乃是國內的一個電影獎項，儘管也已經舉辦了有一段時間，但是還是沒有辦法和其他國際的獎項相比，但是在國內也算是有公信力的大獎了。
再加上這幾年國產電影明顯式微，讓葉若笙沒有了什麼競爭對手，她這個另闢蹊徑的恐怖片導演一出手，就拿到了最佳導演獎。
「之前的卡洛斯獎打了他們的臉，組委會很不好意思，」周雲川輕聲笑道，「一個能夠拿六項卡洛斯獎的電影，居然在自己的國內一個電影獎項都沒有拿到，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大笑話。」
「所以這次爛泥在上了之後，正好時間趕得上華夏獎的舉辦時間，便報名參加了華夏獎的角逐，果然，最後你拿了很有分量的兩個獎項。」
葉若笙看著那個最佳導演獎，覺得還有點不真實：「……說起來我都給忘了，我還報名了的，我們劇組讓誰去領獎的？」
「還能是誰？」周雲川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眼神，「你自己看吧。」
葉若笙接過來手機來看了看，翻到了一個抖X視頻，視頻上，穿的西裝革履的周衛海和楊紹，一人手上拿一個獎盃，對著鏡頭笑得那叫一個囂張。
最誇張的就是周衛海，不僅在哈哈大笑，還對著鏡頭比劃了一個奧特曼發射激光的姿勢：「葉若笙！橫掃一切，做回自己！！！」
葉若笙：……
她默默地關上了手機屏幕，覺得被周衛海摸過的獎盃拿回去得好好地消毒才行，不然的話容易傳染弱智。
兩個人閒聊著，那邊詹娜和富江也已經突擊特訓好了，富江驕傲地帶著詹娜站在葉若笙的面前，詹娜剛剛站定，葉若笙便眼前一亮——到底是富江有兩把刷子，詹娜的狀態一下子就自信了很多。
事不宜遲，趕緊開機。
——
在紐約的市中心的頂層豪華公寓當中，有一個靠著窗邊的浴缸。
從這個浴缸的角度看出去，你可以看到紐約的燈紅酒綠，甚至有一種掌握了一切的感覺。
詹娜坐在浴缸裡面，手裡面握著一杯紅酒，頭髮用白色的毛巾包在頭上，浴缸裡面滿滿的都是泡沫。
葉若笙的鏡頭很會說話，她身為女人，也很能夠去欣賞女人的美麗。上一次拍攝富江的時候，將富江表現的十分妖嬈危險，而這一次拍攝詹娜，則將詹娜拍得優雅而充滿了野性。
那是屬於黑暗的野性，而不是那種普通的人類能夠擁有的。光源從詹娜的身後打到身前，讓整個玻璃窗外的紐約夜城，都成為了襯托詹娜的背景。
詹娜緩緩地從浴缸裡面走了出來，之前的鏡頭不過，就是因為每一次詹娜在拍出水的時候都會止不住地羞澀，事實上現場已經沒有任何的男性工作人員了，詹娜的身上也裹著浴巾，根本不會走光，只是詹娜先前怎麼都沒有辦法擺脫那一點不自然。
但是這一次，詹娜的表情十分地自得，就好像自己平時真的是這麼做的一樣。她長腿一邁，便跨出了浴缸。葉若笙直接指揮著女攝影師給了詹娜的腿一個特寫，接著再緩緩地向上，盡力捕捉詹娜的每一份美麗。
詹娜裹著浴巾，站在地毯上，水滴漸漸地落下，打濕了一部分的地毯。在這個時候，詹娜雙手輕輕往外一翻，身上的浴巾便落了下來。
鏡頭捕捉著浴巾落下的瞬間，而詹娜則站在原地背對著攝像機，臉上滿是古怪的笑意。
——因為她身上還穿著一套白色的比基尼，鏡頭中沒有帶到。
浴巾落下之後，詹娜指著一邊掛在牆上的浴袍，輕輕勾了勾手指。浴袍就和受到了召喚一樣，衝着詹娜飛了過來。詹娜優雅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將浴袍穿到了身上。
「卡！」
葉若笙叫了停，詹娜鬆了口氣，兩名穿著綠幕裝的替身演員也站直了身子——為了製造出浴袍飛起來的樣子，綠幕裝的演員一路小跑，加上剛剛的幾個鏡頭，已經來回跑了好幾趟了。
「詹娜，你這也發揮的太好了，」葉若笙哈哈樂，「約翰呢？該到他了。」
約翰早就已經等在了一邊，他換上了一身睡袍，躺在了詹娜公寓裡的床上。
攝像機再度運轉，穿上了浴袍的詹娜輕巧地走到了床邊，她彎下腰，仔細地打量著倒在床上人事不省的約翰。
她衝着約翰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觸碰這個男人。但是就在即將要碰到約翰的時候，詹娜卻好像被什麼驚醒了一般，猛地縮回了自己的手。
「該隱，我親愛的該隱，我應該拿你怎麼辦呢？」
詹娜低聲說道：「你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我不能在這裡陪你了。」
說完，詹娜便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就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躺在床上的約翰睜開了雙眼。
——詹娜！
剛剛的聲音是詹娜！
約翰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想要往外面追去，但是身上傳來的陣陣虛弱感阻止了他。約翰咬著牙下了床，他站在鏡子前看了看，發現自己臉色蒼白，沒有了精神氣，十分難看。
「這個樣子出去，是要被人當成吸血鬼的吧？」約翰嘆了口氣，開口說了個冷笑話。
第88章 八十八、變成人
葉若笙一邊注意著監視器上的畫面, 一邊囑咐一邊的燈光：「暖光推上去。」
燈光照做，約翰站在鏡子前，衛生間裡是冷色的光芒，而在他的身後, 則是燦爛的夕陽。
這樣一來, 這一組鏡頭也完成了, 葉若笙很滿意, 經過了這兩天的拍攝，她調度起現場來的水平也開始穩步上升，葉若笙開始有了如臂使指的感覺。
約翰下了戲, 心裡面頗有些感嘆。他沒有拿到完整的劇本, 這是為了能夠保密, 但是從他拍攝的這些片段裡看來, 目前的劇情好像就是割裂開來的一樣。
不知道葉若笙最後會把這部電影剪輯成什麼樣呢？
約翰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他的心中有多期待——市面上關於吸血鬼的電影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基本上都是談戀愛, 要麼就是那種奇幻動作片, 說白了大家都是爆米花電影, 誰也不會去想深挖一下吸血鬼的內核。
這一次葉若笙不是，她沒有去敷衍地拍一部爆米花電影，而是探討了時間這個話題。
約翰已經很滿意了, 作為時間的載體，沒有人比吸血鬼更合適。
葉若笙看著外頭的天光, 對眾人說道：「差不多了，今天白天的拍攝就到這裡吧, 大家先去休息, 等天黑了再拍晚上的鏡頭。」
總歸場地還是一樣的, 眾人便放下了自己手裡面的事情，搖搖晃晃地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葉若笙本來想趁著這個機會去和攝像再討論一下角度和位置的問題，然而攝像跑得飛快，葉若笙都來不及喊，那一堆人便沒了身影。葉若笙略有些惆悵地看著攝像師們的背影，嘟囔道：「有什麼可怕嗎？」
「還好，」約翰從一邊冒出頭來，「葉的工作態度很認真，他們只是……沒有經歷過。」
「我又不是庫布里克，一個鏡頭來回拍幾百遍，」葉若笙抱著雙臂嘆氣，「哎，你吃晚飯了嗎？」
約翰一怔，搖了搖頭。
——
餐桌上，周雲川和約翰大眼瞪小眼。
廚房裡，貞子正在努力地揮舞著手裡面的鍋鏟，葉若笙站在貞子的身後，看著她做飯，沒事兒還誇貞子兩句：「我們家阿貞就是厲害，做飯的水平一如既往。」
貞子激動地臉都紅了，手裡面的鍋鏟都快揮出殘影來了。
而楚人美和富江則坐在一起，兩個人手裡面都捧著手機在刷著，根本不管餐桌上兩個男人之間的風起雲湧。最近富江迷上了社交網絡，加上她長得貌美，每天和吃飯一樣早中晚地發自拍，沒兩天就已經成了各個社交平台上的流量大頭。
楚人美則喜歡上了短視頻平台，沒事兒就穿著漂亮的旗袍拍一段自己唱戲的視頻發上去，到也收穫了不少的粉絲，而且明顯質量都很不錯，有文化底蘊的粉絲們識貨，都知道楚人美是個很厲害的戲曲大師。
兩個人現在都在忙著回復粉絲評論，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周雲川和約翰對視著，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幾乎能夠爆發出火花來。
其實約翰一直笑眯眯地，只有周雲川一個人看起來很緊張。他之所以現在還能夠堅持著坐在這裡，是因為三個女鬼的氣場很強大，可以罩著他。
而害怕的原因則是，對面的約翰氣場也同樣很強大……
周雲川都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害怕，主要是這麼多年真的已經習慣了，要不是遇到了葉若笙，周雲川能夠一直當宅男當下去。
「我聽說，」約翰突然開口了，「你是葉的合作伙伴？」
周雲川被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說了實話：「是的，因為我和她很合得來。」
富江支稜著耳朵，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了周雲川一眼——可以啊，有進步，知道回懟了。
「確實，」約翰也沒有反駁，反而順著周雲川的話說道，「你這樣照顧葉，我也很高興。」
周雲川：？？？
還沒有關係好到什麼地步，你就已經開始以這種主人翁的姿態來和我說話了？
周雲川覺得自己的鬥志被挑起來了，女人在這樣的陣地上不能輸，男人也是一樣不能輸！
「……他怎麼回事？」楚人美回復完了評論一抬頭，看到的便是突然激動起來的周雲川。楚人美被嚇到了：「怎麼突然就像個鬥牛一樣了？」
富江挑了挑眉，小聲地和楚人美咬耳朵：「還不是因為廚房裡那個要命的女人。」
楚人美哦了一聲，繼續低頭刷手機——實在是不感興趣，這些小孩子真的是關係太亂了。
周雲川正打算對著約翰主動展開攻擊，就聽到廚房裡面葉若笙說話的聲音傳了過來：「阿貞，你頭髮這樣垂著很麻煩的，來把腦袋仰一下，我給你把頭髮紮起來。」
一瞬間，約翰和周雲川全都失去了繼續競爭的念頭——不管是怎麼比，到底還是比不過廚房裡的那個小妖精！！
小妖精貞子本來在很幸福地享受葉若笙的服務，結果沒來由的一陣惡寒。她嚇得偏過頭想要打噴嚏，然而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打出來。
……咦？鬼什麼時候能打噴嚏了？
貞子一陣恍然，迷茫中手不小心碰到了鐵鍋的邊緣，頓時被那驚人的熱度給燙地叫了一聲。她猛地縮回了自己的手，而站在她旁邊的葉若笙也被嚇了一跳：「沒事兒吧？快，快點沖沖冷水！」
貞子恍恍惚惚地被葉若笙拉到了水池邊上，看著葉若笙打開了水龍頭，水流就這樣落在了她的傷口處——冷，是水流的冷感。
不是平時她在水井裡面待著的時候，那種黏膩的鬼氣所產生的陰冷，而是切切實實的水流的感覺，就和剛剛的滾燙是一樣的。
特別的真實。
貞子看著自己的手，突然心中湧起了一個瘋狂的猜測。
這一頓飯，所有人都吃的各懷心思，只有葉若笙一個人覺得很是高興，同時誇讚貞子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吃完了晚飯之後，葉若笙跟約翰去了片場，周雲川在躊躇了一會兒之後，隨手拿了個葉若笙的保溫杯揣在懷裡當成護身符，也跟了出去。
只有富江和楚人美留了下來。
「怎麼了？」富江先開口問貞子，「你怎麼回事？剛剛在廚房裡面突然叫了一聲，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人美想得更多一點：「是不是那個蝙蝠幹了什麼？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貞子趕緊拉住了楚人美，她對著楚人美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之後，衝着楚人美伸出了自己的手。
楚人美根本沒有意會到貞子的意思：「手怎麼了？手被那個男人給碰了是嗎？沒關係的，如今已經不是從前，被男人碰了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哎，你在說什麼，怎麼可能是因為這個！」富江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將楚人美擠到了一邊。她到底和貞子的相處時間要稍微長一點，見貞子伸出手，她便仔細地看了看貞子的手腕處，發現有一個小小的燙傷。
燙傷？？？？
富江在意識到這是個燙傷之後，瞬間睜大了眼睛：「你……這……」
貞子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地點點頭，聲音嘶啞地說道：「我……正在慢慢地……變成人。」
先是擁有了淡淡的影子，緊接著便是開始擁有血肉。貞子被熱鍋燙傷，說明她已經開始找回自己的五感。
這樣的過程是日積月累的，一時間看不出變化，但是時間長了，不同之處便漸漸地顯露了出來。若不是今天湊巧被燙傷的話，貞子也不會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
只是落在另外兩個女鬼的眼中，這變化就十分的驚人了。
「天哪……」富江的手都有些顫抖，「你在變成人……你在變成人！那你的力量呢？有沒有被削減？」
貞子慢慢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富江急了：「你怎麼不知道呢？自己的力量有沒有被削弱難道不清楚？」
還是楚人美比較鎮定：「……恐怕連貞子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力量應該是什麼樣子吧？不過前段時間我看你還是可以動用怨氣的，想來在轉化的過程當中，力量還是可以使用。」
說著，楚人美便站了起來，她也走到了燈光之下，看著那光芒當中，自己落在地上的淡淡的影子，楚人美微微地笑了。
「果然，只要和她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不管是什麼，都會變回人的模樣。」楚人美終於確定了，「看來……我也要學著周雲川的樣子，沒事兒多往她身邊湊湊。」
——
夜場的戲要拍的，主要還是約翰的戲份，這次和他對戲的是一個女配。
這個女配的來路倒是不簡單，原本葉若笙是不想在自己的電影裡面塞關係戶的，但是這個女配的演員第一演技不錯，第二來路也比較硬，一來二去，還是讓對方得逞了。
葉若笙為了報復，將這個角色的戲份刪掉了不少，只要花今天晚上的時間就可以拍完全部的鏡頭。
只是到了現場之後，葉若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太輕敵了。
第89章 八十九、突如其來的變故
那是一個典型的好萊塢女明星, 黑皮長腿，可能年紀稍微大了一點，但是金錢留住了她的青春, 讓她看起來還是那麼的美麗。
只是看起來腦子好像有點不太好。
……啊, 好像知道為什麼這個女星在好萊塢混了這麼多年, 還沒有紅了。
葉若笙在第一次見到珍妮的時候, 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怎麼感覺看到了一個鹿靈和阮清清的混合體？？是她的錯覺嗎？
「你就是葉？」珍妮和葉若笙說的第一句話很不客氣, 「真稀奇，我在好萊塢這麼長時間, 我還沒有見過一個亞裔的女導演。」
葉若笙：……
她好像沒有感覺錯, 美國是不是都喜歡這種直爽型的人設？搞得這些女明星一個個不管是節目上還是私底下都以冒犯人的直爽為傲。
還沒有等葉若笙想明白，珍妮已經準備去換衣裳了, 還好, 到底是在好萊塢混了很多年的，雖然不紅，但是該知道的流程還是知道的。
早點拍完早點結束吧。葉若笙在心裡面嘟囔著。
為了讓劇本保密，葉若笙同樣沒有給珍妮完整的劇本，只是給了她她需要的那一部分。珍妮在看完了劇本之後, 皺著眉頭說道：「等等，這個地方需要打鬥嗎？」
「是的，你的角色是有動作戲的, 」葉若笙說道, 「雖然分量不多, 但是也是有的……你來之前應該已經有經紀人和你說過了。」
珍妮立馬看向了站在一邊的男人, 而那個男人則微笑著對葉若笙說道：「我以為……我們劇組是有替身的。」
葉若笙哦了一聲,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珍妮：「事實上我們不提倡用替身, 第一是你的動作戲部分其實很簡單, 第二就是……我們會有不少對著臉拍的鏡頭，如果大量使用替身的話，可能會讓你穿幫。」
「而且約翰和詹娜也是親自上陣，他們兩個是主演，」葉若笙看著珍妮，「你確定你需要替身嗎？」
珍妮皺著眉頭，她偏過頭看著外面的陽光，一時間陷入了糾結當中。
……大姐，這有什麼好想的？你能拍就拍，不能拍我就趕緊給你找個替身過來啊。
葉若笙默默地在心裡面吐槽著，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
終於，珍妮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我還是先試試吧，等不行了再要替身。」
態度還算是端正，葉若笙對珍妮略微有了些改觀，態度也好了一些：「美姨，麻煩你過來一下。」
楚人美過來了，她如今是劇組的藝術指導兼任動作指導，刀馬旦的底子讓楚人美做起動作來如同行雲流水，而且還十分的具有美感，教珍妮和詹娜是綽綽有餘的。
「很簡單，」楚人美沒有什麼廢話，「你跟著我來做。」
說著，楚人美便做了幾個很簡單的動作，那都是原先就設計好了的，難度不是很大。珍妮跟在楚人美的身後做了兩遍，到也算是有模有樣。
葉若笙鬆了口氣：「怎麼樣？找到感覺了沒有？可以的話就讓詹娜和武師來跟你走一遍。」
珍妮很自信地點點頭：「沒問題的。」
葉若笙衝着不遠處的詹娜招了招手：「來，跟珍妮小姐演示一下，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接開始拍攝了。」
詹娜先前已經跟著楚人美學過了，她走到場內，和珍妮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了珍妮。」
「你好詹娜，」比起詹娜的大方，珍妮看起來就有些彆扭了，「恭喜你之前拿到了最佳新人獎。」
詹娜笑得有些羞澀：「我也很高興，珍妮你居然還記著它，太感謝你了。」
珍妮輕哼了一聲：「別說這麼多了，趕緊排練吧。」
面對詹娜的時候，珍妮的態度就不再掩飾了，她連神色都變得不好看了起來，就好像是詹娜欠了她很多錢一樣。
葉若笙眼尖，看到了感覺有些奇怪，剛想要問一聲，詹娜的那個小助理就已經十分機靈地對葉若笙低聲說道：「當初詹娜剛入行的時候，還是給珍妮做配的，而且是很小的那種角色，現在她們兩個……對調了。」
葉若笙秒懂——搞了半天是心裡不平衡了，還行吧，只要好好拍戲，也可以理解這一點心裡的不平衡。
很明顯，詹娜也是這麼想的。她無所謂地笑了笑，和面前的珍妮擺開了架勢，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拍攝，詹娜已經很熟悉要怎麼去做那種動作戲了——確實不難，特別是她們這種常年做鍛鍊運動的人，楚人美教導的動作很容易就能夠做到。
隨著葉若笙一聲令下，兩個女人開始有模有樣的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按照道理來說，應該是詹娜和珍妮互毆，腿部動作會相對更多一點，然後最後以詹娜一腳踢在珍妮的肚子上將其擊倒作為結束。
前面進行的還算是順利，只是到了最後的時候，珍妮突然沒有按照原來的指導來，她伸出一腳，如同小孩子鬧脾氣一樣踢向了詹娜的小腿，詹娜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很明顯是來不及阻擋的。
這一腳並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但是會讓詹娜疼上一段時間，那漂亮的小腿上也會出現一塊淤青。
然而就在詹娜即將要被踢到的時候，突然珍妮不受控制地向前滑倒，她一條腿正在抬起來，另一條腿卻往下辟開，站在她對面的詹娜都沒有來得及去扶，就看著珍妮摔在地上，當著眾人的面劈了個叉。
葉若笙：……
詹娜：……
站在一邊觀戰的約翰差點沒把嘴巴裡面的水給笑噴出來。幸好吸血鬼親王很是時候地控制住了自己，才沒有在眾人的面前失態。
而楚人美則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臉上帶著些微的笑意看著眼前的一切，深藏功與名。
——
珍妮最終因為韌帶拉傷而被送到了醫院，很明顯她的這部分戲份是沒有辦法拍攝了，葉若笙也不想臨時更改拍攝計劃，於是便盯上了楚人美。
「美姨，你來吧，」葉若笙沒有怎麼用商量的口氣，「咱們電影沒那麼多預算的，珍妮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沒有辦法繼續拍攝了，韌帶拉傷不是那麼容易好的，目前能夠演這個角色的就只有你了。」
楚人美一愣：「我……也能拍電影？」
「當然可以了，」葉若笙樂了，「阿貞能拍，富江能拍，美姨你當然也可以拍了。」
其實平時如果有誰和楚人美說這話的話，她是肯定不會去相信的，只是不管是什麼話，從葉若笙的嘴巴裡面說出來，就會顯得十分的討人喜歡，而且還叫人沒有辦法拒絕。
於是當楚人美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坐在化妝間裡面了。
富江滿臉感嘆地站在楚人美的身後，一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終於輪到你了，我還以為你就一直要當個動作指導呢。」
楚人美看著迅速成形的自己，心裡面終於開始犯起了嘀咕——這事情對她來說，是好還是壞呢？
楚人美沒有花多長時間就畫好了妝換上了衣裳，她出現在場內的時候，頓時吸引了不少男性工作人員的目光。
和富江那具有侵略性的美不一樣，楚人美更偏向於亞洲人的審美觀，身材纖細，面容柔和，十分具有東方風情。如今盛裝打扮一下，看起來反到多了幾分凌厲的美感。
強大的女性更招惹歐美人的偏愛，葉若笙幾乎可以肯定，那些男性工作人員在下班了之後，肯定有不少想要約楚人美出去喝一杯。
「來吧，」楚人美走到了拍攝的地點，她露出了自己的側臉，對著葉若笙點點頭：「先排一遍？」
詹娜又一次動起了手，不過這一次的對象換成了楚人美。果然楚人美一出手就立馬不一樣了，流暢的刀馬旦身段在攝像機的畫面裡面顯得行雲流水，如同仙女下凡一樣。整個過程流暢無比，葉若笙沒有多浪費時間，趕緊就開始了正式拍攝。
——
詹娜站在月光之下，冷光從她的頭上灑下，讓她看起來十分的美麗。
而她抱著雙臂看著天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不一會兒，黑暗的天空當中便出現了一群蝙蝠，那些蝙蝠長著血紅色的眼睛，那成千上百隻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詹娜，衝着他們的目標飛快而來。
下一秒，那些俯衝下來的蝙蝠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穿著緊身衣的女人。
楚人美站在詹娜的對面，沒有說話。她只是看著眼前的詹娜，眼神陰沉。
詹娜回看著楚人美，扯了下嘴角：「……你是為了該隱才來的？真是……吸血鬼親王已經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需要一個半狼人半吸血鬼才能夠拯救他的命運？」
「閉嘴！」楚人美緩步走向了眼前的詹娜，「只要殺了你，他就能夠從無盡的命運輪迴當中解脫出來了，我今天……是來殺你的！」
隨著楚人美的一聲嘶吼，兩個女人全都突然動作了起來。她們飛速地奔跑著，衝着對方而去，並舉起了自己的拳頭！
「去死吧！」
第90章 九十、三更之餃子
今天的拍攝計劃到底是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來, 等下戲的時候，葉若笙回過神來，發現已經是深夜了。
不少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犯睏, 就連精力無限的葉若笙在鬆懈下來之後, 也發現了自己身體上的疲憊。
她趕緊又吩咐了兩句之後，便先一步回到了車上, 等別的人也上車的時候, 便看到了一個依靠著車背呼呼大睡的葉若笙。
「看來真的是累到了，」楚人美看著葉若笙的眼神就和看著孤兒院裡的小孩是一樣的，「讓她睡吧，等到了酒店，周雲川，你把她背上去。」
周雲川還沒有來得及開口, 就聽貞子急急地說道：「我也……可以。」
周雲川：「……不, 讓我來吧，讓你一個女生來抱多不好。」
貞子狐疑地看了周雲川一眼, 那眼中的疑問十分的明顯：你抱得動嗎？
……他現在已經淪落到要被女鬼鄙視的地步了嗎？
一時間，周雲川的心中十分的悲憤，一直到了酒店, 真的將葉若笙從車上抱下來了, 才算是平靜了一點。
「明天早上的安排還挺匆忙, 你們記得叫她起床, 」葉若笙睡著，那就是楚人美作為老大來發號施令，「阿貞跟我住, 富江回你的房間去, 不要跟著葉若笙打攪她。」
本來打算趁亂葉若笙去她的房間轉一圈的富江聞言, 悻悻地回到了隊伍當中。
「周雲川把葉若笙送回去，」楚人美看著周雲川，好像是還想要交代一下什麼，只是憋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放棄了，「算了，你就這樣吧。」
——諒周雲川也沒有這個膽子能夠做什麼事情。楚人美可沒有忘記周雲川第一次來孤兒院的時候的那副慫樣。
周雲川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人小瞧了，他挺高興地將葉若笙送回了她的房間，動作小心地將葉若笙放到了床上，在這個過程當中葉若笙依舊是沒有醒過來，看來是真的累慘了。
周雲川看著葉若笙的睡臉，頭頂上的燈光昏黃，到也讓平時一貫英氣示人的葉若笙看起來溫軟了一點。
就在周雲川心跳有點加速的時候，就聽到倒在床上的葉若笙開始小聲地嘟囔說夢話：「……飽了飽了，不能吃了。」
周雲川聽清了葉若笙的夢話之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站起身，伸出手來打算在葉若笙的腦門兒上敲一下，結果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個瞬間，葉若笙突然猛地張開了嘴巴：「好好好，那就再吃一口。」
草！
幸好周雲川眼疾手快，才將自己的手從葉若笙的嘴巴裡面抽了出來，看著葉若笙那白森森的牙齒，周雲川什麼旖旎的心思都沒了——這人睡覺的時候怎麼也這麼不老實！
——
珍妮坐在家中的沙發上，頭髮凌亂，周圍滿滿的都是她剛剛發洩過後砸碎的東西的碎片。
只是也沒有多少就是了，畢竟她現在韌帶拉傷，想要動彈不是容易的事情。
「詹娜！」珍妮氣得心口疼，「憑什麼她就能夠有那麼好的運氣！憑什麼憑什麼！」
周圍沒有人回答珍妮的問題，因為她到現在還是自己一個人住，只有一個男朋友，然而男朋友也不在現場，在得知了珍妮受傷了之後，也只是打了個電話過來慰問了一下——男朋友是公司高管，每天忙得像個陀螺，能夠抽空給珍妮打電話表示慰問就已經很有誠意了。
珍妮沒有辦法，只能夠自己憋著在家裡面發火。只是事情走到這一步，珍妮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角色肯定也是黃了。她坐在沙發上想了半天，最後只能夠憤憤地放棄。
珍妮隨手打開了電視，找出了自己當年和詹娜一起出演的電影。那個時候，珍妮還是紅極一時的大明星，詹娜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電視屏幕上，年輕的珍妮看起來美艷無比，鏡頭內的她十分光彩照人，將一邊的詹娜襯托的就好像是個醜小鴨。
珍妮十分滿意地看著電視，然而在她下意識地低下頭的時候，卻看到了茶几上鏡子裡映出的真實的自己。
——眼角已經開始長出了細小的皺紋，法令紋開始下垂，臉上的膠原蛋白在流逝，最可怕的就是，顴骨顯得越來越高，讓珍妮看起來有些兇相。
珍妮被這一眼給驚到了——這是她嗎？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這怎麼可能！
她驚恐地尖叫了起來，然而鏡子裡面衰老的女人並沒有消失，反而因為珍妮的尖叫而變得愈發的可怕，她大張著嘴巴，眼神中滿是惶恐，叫人望之生厭。
珍妮簡直沒有辦法忍受下去，她一把拿起了茶几上的鏡子，用力地沖着地上摜去。只聽得一聲脆響，鏡子便在地上碎成了成千上百塊，每一塊都反射著客廳的燈光，將珍妮慢慢地召喚回了現實。
她喘著粗氣，好半晌才算是冷靜了下來。
不行，不能這樣！她得找回自己的青春美貌！不能夠靠著現在的這張臉出現在人前！
珍妮咬著牙，她拿起了手機，找到了自己的一個好友，給對方發了短信。很快，對面的短信就回了過來，只是給了她一個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
珍妮撥通了電話，沒響幾聲便被人接了起來，對面說話的是一個女人：「你好。」
「你好，我聽說，你那兒有很神奇的中國餃子。」珍妮單刀直入地說道，「我想要試試。」
女人輕笑了一聲：「請問是哪位客人介紹的？我這邊的店不太一樣，只接熟客介紹的客人。」
珍妮報了自己那個朋友的名字，女人簡單地核查了一下之後說道：「那麼這位小姐，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珍妮特，」珍妮報了自己的正名，「我什麼時候能夠吃上你的餃子？」
「哦，easy，easy珍妮，」女人笑了，「想要吃我的餃子可以，我會告訴你一個時間和一個地址，你記得按時上門就行了。第一次前來，我會給你一個優惠，當你看到了效果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的餃子有多神奇了。」
珍妮咬著嘴唇，心情急不可耐。不過最後還是妥協了，女人報給了她一個手機號和一個地址，又說了預約的時間，才掛了電話。
珍妮放下了手機，拿起那個地址仔細看了看，發現位置在唐人街——這個女人，難不成和那個葉一樣，是個華夏人？
——
預約的時間是三天後，珍妮到了那天，儘管韌帶拉傷還沒有好，但她還是堅持著讓人將自己抬上了汽車，同時還給自己戴上了帽子，生怕別人認出自己來。
汽車一路驅使，到達了唐人街，珍妮下車的時候動作也不利索，只能夠坐在輪椅上被助理推到了那個女人說的地址。
那是一個極小的門戶，上面除了一個門牌什麼標識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門一樣。珍妮的助理來回對了三遍，才確定珍妮要找的就是這個地方。
「珍妮，你到唐人街來幹什麼？」助理很奇怪，「這個地方看起來不太乾淨，我們還是……」
「別廢話！」珍妮的聲音有些尖利，「讓你上前敲門就敲門！我給你發工資不是為了讓你來反駁我說的話的！」
助理被珍妮一頓噴，立馬就不說話了，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門，門裡傳來了輕微的聲響，過了一會兒之後，門被打開了。
裡面走出來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那是個華夏的女人，但是看起來十分的美麗。在她的身上你看不到歲月的痕跡，你只會覺得她好似生來就是這樣的美艷妖嬈。
女人微微笑著看著眼前的珍妮，問道：「是珍妮特小姐嗎？」
珍妮點點頭，她略微將自己的帽子抬高了一點，直視著面前的女人：「……你就是那個……媚？」
「她們一般都叫我媚姨，不過……隨便了，」媚姨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身進了屋子，「進來吧，我這個地方不是很大，你的輪椅要小心一點。」
助理推著珍妮的輪椅進了屋子，這間屋子和媚姨說的一樣，地方很小，只能夠容得下一個小小的炭爐和一張桌子，看起來十分的逼仄。
若是放到平時，珍妮是不會進這種地方的，甚至連看一眼都會覺得髒，只是今天，珍妮的目光全都被那個小小的炭爐給吸引了——只因為那個炭爐上面，正擺著一個小小的鍋，鍋中有幾個餃子正在上下沉浮著，看起來潔白晶瑩，令人垂涎欲滴。
助理跟在後面，也在不斷地皺著鼻子：「這……這是什麼味道？聞起來好香啊。」
媚姨笑了笑，沒有去理助理，而是看向了珍妮：「珍妮小姐，你確定了嗎？你真的要吃我做的餃子？」
珍妮當下就想要答應，不過理智還是阻止了她的衝動。她先是看了自己的助理一眼：「你先出去，我和她有些私密的話要說。」
助理看著那鍋餃子，有些依依不捨的，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出了門，將門給關上了。
屋子裡立馬就只剩下了珍妮和媚姨兩個人，看著眼前的女人，珍妮有些懷疑地問道：「你的餃子真的有這麼厲害嗎？你怎麼證明給我看？」
媚姨笑了：「珍妮小姐，你看我今年多大了？」
珍妮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媚姨：「……你們亞洲人向來是顯年輕的，我猜你今年……三十？」
媚姨聞言，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她衝着珍妮豎起了手指：「我今年已經是個九十八歲的老太婆了。」
珍妮驚得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
第91章 九十一、我想要年輕貌美
在珍妮的印象裡面, 你就算是保養的再好，你到了六七十歲的時候，臉上就會無法抑制地長出皺紋來了, 更不用說是那種九十多歲將近一百歲的老人，那根本就是老得站不起來, 怎麼可能和眼前的媚姨一樣這麼年輕美貌呢？
哪怕你是亞洲人, 這也太離譜了吧！
媚姨似乎很滿意珍妮的驚訝, 她不無驕傲地笑了起來：「珍妮小姐，你不知道，像我這樣的女人，雖然說窮了點吧, 但是我還是可以擁有一點我想要擁有的東西的，那就是年輕和美麗。」
說著, 媚姨將自己的胳膊伸到了珍妮的面前：「你看，我的這個皮膚，是不是看起來很光滑很細膩？」
珍妮看著眼前那嬌嫩的肌膚，就好像是被蠱惑了一樣，下意識地就伸出手來，在媚姨的胳膊上面摸了一把——別說, 媚姨的肌膚真的就和年輕姑娘的一樣，水靈鮮嫩，哪兒有半點九十多歲老太婆的影子呢？
「當然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那麼容易相信的，」媚姨見珍妮已經開始漸漸地有些相信了，便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站了起來對著珍妮說道, 「你如果不相信的話, 可以先試試我的這個餃子，等你看到了成效了之後，再在我這裡多買幾個療程，這樣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媚姨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那個小小的炭爐的旁邊，蹲下來開始煮餃子。那炭爐的火焰小小地升騰著，火舌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鍋底，將鍋中的水煮的開始咕嘟咕嘟地沸騰冒泡，同時，鍋中的餃子也在一上一下地沉浮著，看起來晶瑩雪白，裡頭的陷透露出了一點點的紅色，那叫一個誘人。
「好了，餃子煮好了，」媚姨給珍妮盛了一碗水餃，笑著端到了她的面前，「對了珍妮小姐，在你吃之前，我要給你說一下，我的餃子一碗不便宜，可以說是整個美國最貴的……」
「沒事！」珍妮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變回原來貌美的模樣，「我有的是錢，你要多少？我給你開支票！」
媚姨滿意地笑了：「錢我們可以再說，還有一點，珍妮小姐，你知道我這個餃子餡，是什麼做的嗎？」
珍妮已經開始拿過勺子吃了起來，她舀起一個餃子送到了嘴裡，用力地咀嚼著，同時嘴巴裡面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管你是什麼餡兒做的，只要能夠讓我變成年輕美貌的樣子，就算是人肉做的，我也能夠吃下去。」
本來珍妮就只是一個無心的發言，卻說得媚姨笑了起來：「珍妮小姐真是太聰明了，沒錯，我這個餃子，就是人肉餡的。」
珍妮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就頓住了。
她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媚姨，嘴巴還在下意識地咀嚼著，口中的睡覺鮮嫩多汁，咬下一口那肉餡當中爆開的汁液嘗起來鮮美無比，哪怕什麼佐料都不加，嘗起來還是那麼的美味。
然而媚姨似笑非笑地表情告訴珍妮，她說的並不是假話。
珍妮瞬間就放下了手裡面的勺子，臉色變得蒼白了起來。她無聲地尖叫著，咒罵著眼前的這個瘋女人：「你……你這個瘋子！你怎麼敢……你怎麼能把人肉給我吃！！！」
「哎，珍妮小姐，你剛剛不是說了，只要能夠讓你變成年輕美貌的樣子，你就算是吃人肉都能夠吃得下去。」媚姨平心靜氣地給珍妮解釋著，「我這兒的餃子，全都是用這種嬰兒的肉來做成的餃子餡兒。」
珍妮開始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反胃，剛剛的餃子有多美味，現在就有多噁心。然而媚姨卻並不當成一回事，她輕描淡寫地說道：「在我們華夏的一本書中曾經說過，以形補形，這內服養身的效果，比起外敷來說要有用的多，更不用說那種在外表上動手腳的方法了，都不如我這個。」
「嬰兒的肉當中含有的就是最年輕的氣息，只要你能夠多吃幾次，馬上就能夠回到你十八歲的時候的模樣，」媚姨玩著手指，輕聲說道，「再說了，我這兒的可都是正當弄來的肉，你們這地方，墮胎的女人多得是，我只要每過一段時間去一趟醫院，就能夠弄到不少的肉餡。」
「違法犯罪的事情，我可不敢做，」媚姨攏了攏頭髮，「我只是個普通地賣餃子的女人罷了。」
珍妮強忍著噁心的感覺，她沉聲問道：「我……真的能夠和你一樣？」
媚姨偏過頭來看著珍妮，忽地笑了，她從珍妮的手中接過了勺子，舀了一個餃子，遞到了珍妮的嘴邊：「吃吧。」
看著那晶瑩剔透的餃子，珍妮的心中終於不再猶豫，她張開了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
葉若笙最近忙得天昏地暗，拍攝計劃還是很趕時間的，特別是葉若笙這一次計算的剪輯時間要比自己從前用的時間多很多，她便盡量地去壓縮拍攝時間，在最短的時間裡面去做更多的工作。
連帶著周邊的人都被葉若笙帶著開始連軸轉，幸好三個女鬼自覺地充當了葉若笙的助理角色，特別是貞子，每天變著花樣兒地給葉若笙做飯，甚至還開始鑽研起了烘焙技術，如今已經可以做出像模像樣的好吃甜點了。貞子每天最幸福的時候就是葉若笙吃飯的時候，那讓她十分地具有成就感。
葉若笙偶爾休息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好像在高強度的工作下並沒有變瘦，這一定都是貞子的功勞。
這一天，葉若笙剛剛拍完了早上的戲份，中午休息的時候，就看到詹娜她們那些女演員湊在一起，正在討論著什麼。
葉若笙好奇地走了過去：「怎麼了？」
「葉導，」眾女給葉若笙打了招呼，「我們在說珍妮的事情呢。」
葉若笙奇道：「珍妮？就是那個上次來拍戲，和你對練了之後劈了個叉的珍妮嗎？」
詹娜被葉若笙一提醒，又記起來了珍妮那天的狼狽模樣，忍不住地就想笑：「對，就是那個珍妮。葉導你不知道，珍妮最近看起來……和之前一點兒都不一樣，在我們的圈子裡都傳開了。」
說著，詹娜打開了ins，找到了珍妮的近照，舉到了葉若笙的面前：「葉導你看，這是珍妮昨天發的自拍照。」
葉若笙定睛一看，到也是被驚了一下——照片上的珍妮美貌如花，眼明心亮，正在開朗地大笑著，然而這樣動態的表情並沒有損壞珍妮整體的美感，反而讓她看起來愈發的充滿了靈動的感覺。
「這……吃了回□□了？」
葉若笙十分的驚訝：「這就算是打了肉毒桿菌拉了皮也沒有這麼快的功效吧？她現在的這個模樣就好像是只有二十歲左右。」
詹娜趕緊接話：「是吧？珍妮就好像是一夜之間變成了這樣，她還甩了那個高管男朋友，找了個更有錢的富人當新男友，現在ins上面每天要麼是在曬自己的豪華生活，要麼就是這樣的自拍。」
葉若笙又打量了一番珍妮的照片，最後搖了搖頭：「可能是有了愛情的滋潤吧，不然的話我也想不出來有什麼別的可能性了，難不成是打了什麼新藥嗎？解釋不通啊，不可能是這樣的一個狀態的。」
女人們站在一起討論著，又將那些喜歡看熱鬧的人給吸引了過來——比如周雲川。
他如今是見縫拆針地往葉若笙的身邊擠，根本不管葉若笙煩不煩，葉若笙甚至懷疑，要是自己邀請周雲川一起大被同眠，他都能夠樂顛顛地將自己洗乾淨了送上床，還不停地拍著身邊的空位催促葉若笙搞快點搞快點。
……很久沒有見過這麼不矜持的男人了。
只是現在的周雲川並沒有發揮他二皮臉的本領，而是盯著詹娜手機上的照片，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葉若笙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周雲川努力地從牙縫裡面擠出了三個字，「就是有點吃驚。」
葉若笙哈哈樂：「那是，珍妮的這個狀態看起來確實很讓人吃驚。」
周雲川心裡面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這個狀態怎麼了？這個狀態簡直要人命好嘛！
哪怕是隔著手機屏幕，哪怕只是對方的自拍照片，周雲川都能夠在看照片的時候，聽到一陣一陣的嬰兒的哭聲。那哭聲不是一個，而是不知道多少個嬰孩湊起來的，乍一聽簡直能夠把人震得頭暈眼花。
……這女人上次見面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身上就多了這麼多的嬰靈？
周雲川百思不得其解，一邊的楚人美也走了過來：「你也聽到了？」
周雲川快速地看了楚人美一眼，低下頭來小聲地說道：「我……一直能夠看到和聽到這些東西。」
「呵，」楚人美冷笑了一聲，沒有直接解釋珍妮會變成這樣的原因，反而給周雲川講起了另一件事，「你知不知道，漢尼拔是怎麼死的？」
這件事情也困擾周雲川一段時間了，他小聲地問道：「怎麼死的？」
「撐死的。」楚人美說道，「被富江的肉撐死的。」
周雲川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需要時間消化一下這件事情。
「不過人在吃了人肉之後，身上總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臭味，」楚人美無視了周雲川的震驚，繼續說道，「這個女人，身上也會有這樣的味道。」
周雲川突然明白了過來，他打了個冷顫：「你是說……」
楚人美緩緩地點了點頭。
第92章 九十二、酒會
周雲川覺得牙疼。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說怎麼那麼多的小孩子的哭聲呢……」
「傳說中吃了嬰孩的肉的話，就可以吸收嬰孩的壽命，哪怕是只能夠汲取上一點, 那也是可以恢復自己的年輕美麗的，」楚人美繼續說道, 「只是這是邪道，想要取巧，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周雲川苦笑道：「這下麻煩了，葉若笙和那個珍妮算得上是有點小過節吧？只怕珍妮會回過頭來找葉若笙的麻煩。」
楚人美聞言, 偏過頭來看了周雲川一眼：「最近會遇上？」
周雲川訕笑：「……最近有個公司安排的酒會，我身為投資人, 葉若笙身為導演, 全都要去。」反而不會邀請多少演員，只有他們兩個掌控劇組的人需要前往。
楚人美眯了下眼睛：「你覺得珍妮會去？」
周雲川聳了聳肩，沒有吱聲，但是意思還是很清楚的。
「去便去吧, 」楚人美卻說出了讓周雲川有些驚訝的話，「她如今只是吃了嬰孩的肉，並沒有什麼別的大用，反倒是你，看好了葉若笙，她能把這個西洋女人打的頭破血流。」
周雲川回憶了一下葉若笙的彪悍性情, 不由得承認楚人美說的是真的。
葉若笙興致勃勃地和眾人討論完了珍妮的八卦，這才意猶未盡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周雲川趁機走了過去, 蹲在了葉若笙的身邊, 雙手攏在袖口裡頭, 哪兒有半點富二代的模樣？更像是村頭幹完了活兒蹲在樹蔭下乘涼的大爺。
就連葉若笙也忍不住因為周雲川的這個姿勢而有些側目。
——這小子好像最近越來越放得開了, 是她的錯覺嗎？還是周雲川愈發的不要臉了？
不知道自己已經在葉若笙的心中落下了一個不要臉的名聲周雲川，見她看向自己，便衝着葉若笙笑了笑。不笑還好，還是個帥哥，這麼燦爛地笑了笑之後，周雲川身上傻白甜的氣息更是一覽無餘。
葉若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你和你哥真的很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周雲川不樂意了：「我又沒有中二病。」
葉若笙深沉地拍了拍周雲川的肩膀：「不，不是說中二病的這個方面像。」
周雲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直覺告訴他，這應該不是好話。於是周雲川想了想，將話題給岔開了：「過兩天晚上有個酒會，沃卓公司主辦的，邀請我們兩個要去參加。」
葉若笙經歷了兩部電影了，這種事情也算是比較熟悉，到也沒有多想什麼：「哦，那衣服要換嗎？還是穿我平時的衣服就行了？」
周雲川笑了笑：「放心好了，我給你安排。」
——
珍妮坐在媚姨的家中，面前擺著一碗水餃。
這水餃一如既往的白裡透紅，不過今天的水餃看起來格外的鮮嫩，不知道是為什麼。
珍妮心裡面一邊琢磨著，一邊拿起了勺子，舀起了水餃送進了嘴裡。她從一開始的噁心不接受，到現在的迫不及待，根本沒有花費多長時間。
「來你看，這就是我年輕時候的照片。」媚姨從屋裡面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相冊，「也不能說是我年輕的時候吧，應該說是我在……二十多歲的時候拍的照片。」
說著，媚姨就將那個相冊攤開，擺在了珍妮的面前。那些老照片都被一張一張的封在塑料膜當中，然而就算是這樣，也很難阻止照片開始泛黃褪色，有的甚至還是黑白的。
「黑白的這個就很早了，」媚姨笑道，「你看，我那個時候和現在，是不是一模一樣。」
珍妮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照片，只見照片雖然是黑白的底色，但是照片上的媚姨對著鏡頭笑得十分燦爛，和如今的模樣真的是一模一樣，根本就沒有半點的變化。
媚姨看著珍妮那副著迷的模樣，滿意地笑了：「吃吧，再不吃的話，餃子就要涼了。」
「說起來，我今天給你找的可是上好的極品原料，」媚姨看著珍妮吃餃子，一邊看一邊說道，「這餃子餡兒啊，最好的就是那種五六個月大的孩子，那打下來的時候已經成型了，小手小腳還會動，看起來不要太可愛。」
珍妮原本應該是感到害怕的，然而聽了媚姨的話，珍妮不僅沒有感覺到害怕，還覺得十分高興：「真的嗎？」
「那是當然的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呢？」媚姨笑了，「我這樣的生意人，總是要給你們這樣的熟客一點優惠的，你看，這回的肉餡我可是拿到手就先給你了。」
珍妮滿意地笑了：「這樣做就對了，我是不缺錢的，如果你以後又弄到什麼極品的話，希望你給我多一點，給我先上，我都買了也行，我有的是錢，只要你能夠讓我保持青春和美貌，多少錢都可以給你。」
媚姨更高興了：「那是當然了，我最喜歡的就是出手大方的客人了。」
「當初我六十多歲的時候也在香港待過一段時間，後來……出了點事情，我就回到了華夏，又過了好幾年，才到了這邊來。」媚姨沒事兒和珍妮閒聊，「珍妮小姐，你也別嫌棄我這個地方簡陋，畢竟我這生意還是要小心一點，要是暴露了……你以後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餃子吃了。」
珍妮混不在意地點點頭，這個時候，她已經將碗裡面的餃子給吃完了。珍妮甚至連餃子湯都不放過，端起碗來喝了個精光，這才放下了手裡面的碗。
吃完了一碗極品餃子的珍妮此刻看起來容光煥發，儘管已經三十多歲，看起來卻像是二十歲的青春當年。她站起來轉了一圈，咯咯笑道：「我感覺……好極了。」
媚姨點點頭：「你就是最美的，珍妮小姐。」
「那是當然了，」珍妮握了握拳頭，「我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
酒會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周雲川就和他說的一樣，將葉若笙安排的明明白白。
「這是啥？」葉若笙看著身上的黑色長裙，有些不習慣地扯了扯肩上的吊帶，「我看起來就好像是……女明星？」
周雲川很欣賞地看著眼前的葉若笙：「你就是啊，現在的你比女明星還要漂亮。」
葉若笙的一頭黑髮披散在身後，略微做成了蜷曲的波浪長髮，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澤，叫人無法忽視。
周雲川眼睛都要看直了：「……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好看。」
「你就算是拍我馬屁我也不會相信你的，」葉若笙一句話就把周雲川的熱情給澆滅了，「知不知道什麼叫臨時抱佛腳？」
周雲川瞪著眼睛，心中悲苦——一點浪漫都不懂，怪不得你只能拍恐怖片！
收拾好了之後，兩個人便上了車，一路前往了酒會的現場。說是酒會，其實就是一場大型的資源互換，各大影視公司派出一些人前往，有合作意向的人就可以互相談一談，每一場酒會結束了之後，總會有大量的合同產生。
做生意嘛，總是要互相幫助的，哪兒有那麼多的敵人。
「是啊，出來賺錢嘛，不寒磣。」葉若笙下車的時候，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周雲川跟在她身邊，聽她這麼說倒是高興了一下：「對，這麼想就對了。」
葉若笙瞥了他一眼，衝着周雲川伸出了手：「小周子，扶著點。」
周雲川：……
他終於升級了，從小周變成小周子了。
怎麼一股老佛爺身邊的總管太監的感覺？
不管周雲川的心中怎麼樣的不服輸，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扶著葉若笙走進了酒會現場。當兩個人進入到會場當中的時候，只見現場一片外國人，各式各樣的氣味一下子就衝着兩個亞洲人湧了過來，逼得葉若笙生生往後退了一步。
——以前就聽說過，這些歐美人的味道很濃郁，本來還有些不屑一顧，但是今天，葉若笙算是領教到了。
這……這就是人種的不同嗎？
周雲川趕緊將手帕遞給了葉若笙：「沒事，習慣就好了。」
葉若笙接過手帕，掩飾一樣地用手帕捂了捂鼻子：「……沃卓的人呢？」
兩個人的眼神在會場當中逡巡了一會兒，才找到了在人群當中的喬治。喬治畢竟是沃卓公司的老闆之一，還是會受到眾人的追捧的。
正好，喬治也看到了他們，他眼睛一亮，便端著兩杯酒過來了。
「你們兩個來的還挺是時候的，」喬治笑道，「咱們公司今天來的人還不少，不過你們兩個是新人，所以有什麼事情的話，跟著我就行了。」
周雲川點點頭：「我們會小心的。」
喬治給了周雲川一個讚賞的眼神，便帶著他們兩個去給他們介紹人了。一旦面對這種社交場面，周雲川就會變得八面玲瓏起來。又因為身邊有個葉若笙在，周雲川看不見那些亂七八糟的鬼怪，本身也長得不錯，一時間到也和不少人說上了話，發出去許多名片。
而葉若笙則百般無聊地看著周圍的人群，在適應了那些氣味之後，葉若笙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樂趣——觀察人類。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存在個體，葉若笙身為導演，很擅長去觀察一個人。
剛剛走過的男人應該是個高級職員，身邊的女人年紀不小了，估計是原配吧？
還有……
驀地，葉若笙的眼神定在了一個位置上。
——只見珍妮站在那個角落，端著一杯酒，正在和周圍的人談笑風生。
第93章 九十三、多麼痛的領悟
珍妮看起來氣色很好, 她慢悠悠地搖晃著手上的高腳酒杯，同時也不斷地和周圍的人說著話。她的容貌在這極短的時間當中，順利地變成了現在的艷麗模樣, 不管是什麼人，都會被珍妮的模樣所吸引。
葉若笙盯著珍妮觀察了好半天，還是覺得十分的驚訝——珍妮的變化是違反了時間的，這究竟是為什麼呢？這怎麼可能呢？
就在葉若笙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珍妮也恰巧衝着這邊看了過來。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當中的葉若笙——不是因為別的, 實在是葉若笙的長相在盛裝打扮了之後，真的很出眾。
加上葉若笙是個亞洲人, 還是個土生土長的, 氣質和周圍人可以說是格格不入。扔在人群當中也非常的顯眼。
珍妮看著葉若笙，心思便活絡了起來。她還記得前段時間在片場的時候，在葉若笙的面前遭受過的屈辱，珍妮的心眼兒比針尖大不了多少，此時見有機會，頓時心思就活絡了起來。
她看著葉若笙, 對著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葉若笙則是眨了眨眼睛，將腦袋給扭到了一邊——搞什麼啊，笑得那麼意味深長, 笑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珍妮見葉若笙這樣的不給她面子，頓時心裡面那股邪火就越燒越旺，正好在這個時候, 旁邊有侍者舉著托盤路過，珍妮便叫住了那侍者, 從他手中的盤子裡拿走了兩杯酒, 和周圍的人道了歉之後, 便款款向著葉若笙走來。
酒會上不少人的目光其實是放在珍妮的身上的，無他，著實是珍妮這段時間的變化十分的巨大，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對珍妮突然變得年輕的秘密十分地感興趣，只是珍妮守口如瓶，不管他們怎麼問，珍妮都只是用一些場面話來敷衍過去。
不過饒是如此，珍妮也一躍成為了社交場所最受歡迎的女人，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珍妮那特殊的保養方法。
不少人都看著珍妮，見她端著酒走向了一個亞洲女人，有人感覺到了驚訝，更多消息靈通的人則是知道，那個亞洲女人正是沃卓公司新請過來的導演，如今正在拍攝《該隱》。
「聽說前段時間珍妮受傷，就是在該隱的片場。」
「啊？珍妮是怎麼受傷的？」
「有點動作戲，她動作沒做到位，韌帶拉傷。」
……聽起來導演好像沒有什麼問題，果然是珍妮這個傢伙小心眼吧。
「葉導，」珍妮笑著站在了葉若笙的面前，「好巧啊，我們在這兒居然也遇到了。」
葉若笙看著珍妮的臉，只覺得上面寫滿了不懷好意。她扯了扯嘴角：「是啊，太巧了，他們也請你了啊。」
珍妮聽這話頓覺刺耳，臉不由得沉了一下，不過她還算是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便將手裡面的酒杯遞給了葉若笙：「葉導，來喝一杯吧。」
來了來了！拍過無數狗血電視劇的葉若笙對眼前的這一幕只感覺無比的熟悉——等會兒珍妮手上的這杯酒就要因為「一時不察」而向她這邊傾倒，然後將整杯酒都潑到她的身上！
葉若笙覺得自己都能把珍妮接下來的台詞給補全——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兒吧？
事實證明，珍妮真的是這麼想的。她那潔白的手臂衝着葉若笙伸過來的時候，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眼看著那一杯酒就要倒在葉若笙的身上，下一秒，葉若笙卻做了個出人意料的動作。
——她一把拉住了珍妮的手腕，就這麼用蠻力往裡一折，珍妮根本抵擋不住葉若笙的力量，拿著酒杯的手就這樣改變了方向。
那一杯法國出產的紅葡萄酒落在珍妮的裙襬上，染出的紅色花紋煞是好看。
珍妮當場就想要尖叫，然而葉若笙卻先她一步說道：「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兒吧？」
珍妮：……
喬治站在周雲川的身邊，直接哈哈笑了起來，他這一笑，就好像是打開了一個什麼開關一樣，周圍的不少人全都跟著笑了。珍妮站在人群當中，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就算是自己長得漂亮，青春不老，在這麼些人的眼中，自己還是那個珍妮。
——沒有名氣，空有美貌，且不紅的珍妮。
這個認知讓珍妮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她不禁後退了一步，葉若笙看著珍妮，覺得她神色不太自然，便下意識的問道：「沒事兒吧？」
說著，葉若笙便伸出手去，打算扶珍妮一把。在葉若笙看來，這些全都是很幼稚的小動作，根本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傷害，便也不會將珍妮的行為放在心上。
誰知道珍妮突然尖叫了一聲，便轉身跑走了，徒留葉若笙一個人站在原地，那叫一個莫名其妙。
……不是你先打算用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的嗎？怎麼搞得你像個受害者似的。
葉若笙沒有注意到的是，站在她身後的周雲川，面色蒼白，搖搖欲墜。
——
珍妮穿著那條被酒水染紅了一小塊的裙子，飛奔著上了車，在司機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珍妮便報出了那個唐人街的地址。
「快點！快點開車！」珍妮喘著粗氣，頭髮散亂，看起來神色恍惚，卻又面色漲紅，怎麼看怎麼不正常。司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按照珍妮所說的地址，一路驅車而去。
珍妮坐在出租車上，不斷地喘著粗氣。她渾身發抖，看起來真的是不太舒服。
她以為變美，變得更優秀，就能夠擁有自己失去的東西。只是在得到了自己失去的那些東西之後，珍妮猛然發現，不夠，還是不夠！
哪怕是一個華夏導演，她現在都是比不上的，因為人家的背後是沃卓公司！
果然只有錢和權，才能夠幫助自己走向巔峰吧……
珍妮在一片混亂當中，來到了媚姨的家門口。她看著眼前那一扇簡陋的防盜門，抬手敲響了它。
過了一會兒，房門打開了，媚姨看著門口狼狽的珍妮，頓時驚訝了起來：「呀，珍妮小姐？這是怎麼了？快點進來。」
媚姨扶著珍妮站起身來，走進了房間。珍妮坐在椅子上，不斷地發抖著。媚姨坐在她對面，也不怎麼說話，兩個人沉默著對坐了一會兒後，珍妮突然說道：「我想要更多。」
媚姨一愣。
「我要更年輕，更漂亮，」珍妮握緊了拳頭，「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去弄到更多的東西，然後我就可以變得更有錢有權！！！」
「快！我要吃餃子！不管多少錢，我都願意給你！！！」
「快點去做！！！」
看著珍妮臉上猙獰的表情，媚姨十分平靜：「你說得對，像我們這樣的女人，想要往上爬的話，就只能夠靠自己的美麗，這本質上來說是一種等價交換，越美就越能夠得到想要的東西……可以，我給你煮餃子，你也稍微省一點，天天來吃的話，我這餡料也是不夠的。」
珍妮咬著牙：「沒關係，如果你需要餡料的話，我可以去幫忙弄來……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錢就不再是問題了。」
媚姨眼睛一亮，態度立馬變得殷勤了起來：「挺好的，那我去給你下餃子，你坐在這兒乖乖地等。」
沒想到，在自己快要一百歲的時候，居然還能夠找到這樣的一個金主，可得好好地抓緊了，不能讓她跑走。
——
酒會上，葉若笙他們很快就把珍妮給忘在腦後了，畢竟是這個女人先開始發神經的。
周雲川成功地和不少的公司交換了聯絡方式，從他高興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此行收穫不小。
「珍妮是不是精神出什麼問題了？」回到車上，葉若笙好奇地問道，「感覺今天的她不太正常。」
周雲川回想起了自己看到的珍妮的模樣，眼角一抽：「……可能吧。」
酒會上，周雲川看到的珍妮渾身上下都是嬰靈，那些嬰兒最大的不會超過六個月，有的甚至都只是一個發育不全的殘魂，然而數量卻到達了一個可怕的龐大地步。
那些嬰靈緊緊地包裹著珍妮，幾乎要將她渾身都給淹沒，最要命的是，那些嬰靈還在不斷地哭泣著，看起來真的很滲人。
現在嬰靈們的力量都還太弱了，但是周雲川有理由相信，那些嬰靈們如果繼續增多的話，肯定會有一天影響到珍妮。
……特別是今天珍妮臨走的時候，碰到了葉若笙。
在葉若笙想要出手扶著珍妮的時候，被珍妮出手給揮開，儘管只是短暫地接觸了那一下，但是嬰靈們……肯定也是得到了很多的力量。
周雲川在那個瞬間，都能夠聽到嬰靈們興奮的尖叫，差點沒把他給震暈了。
周雲川這麼想著，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葉若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多強大的力量吧？
不過這樣也好，不知道是最好的。
周雲川微微地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像個總管太監。
第94章 九十四、示範
葉若笙並沒有將珍妮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重新投入到了拍攝當中。
如今拍攝進度已經過半，陸陸續續有些配角開始殺青。戲份更多的落在了約翰的身上，約翰每天幾乎都要拍攝很長時間，不過約翰從來沒有喊過一句累, 甚至在表演的時候都能夠表現得十分優秀, 讓葉若笙真的起了愛才之心。
——可惜了, 她沒有打算過來美帝發展，不然的話倒是能夠開個公司, 把約翰給簽下來。這麼有靈氣的演員, 不把他捧成大明星簡直可惜了。
殊不知，約翰私底下也很高興。
——自己的第一部 傳記電影終於要拍完了，約翰覺得這真的是一個為吸血鬼正名的好時間。
他真的已經受夠了各類影視作品當中, 把他們吸血鬼一族當成那種面色蒼白、每天不見天日的怪物，這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吸血鬼大部分不是出現在恐怖片當中，而是出現在那種爛的不行的愛情片當中！
不管是美劇還是電影，吸血鬼都已經被標籤化了！！英俊、陰暗、吸血還貪圖享樂……這個形象一點的不正面啊！
好不容易這一次能夠有一部正經的吸血鬼電影，約翰還是按捺不住親自上陣了。
他這麼想著, 還忍不住向著場中的葉若笙看了過去。當他看到葉若笙那到處晃動著的馬尾辮的時候，眼神便忍不住柔和了一些——再說了，這個導演……他也很感興趣。
周雲川站在角落裡, 面無表情地看著約翰，只見約翰盯著一個方向笑得滿臉春心蕩漾, 而周雲川則在心裡面試圖將約翰給切成三千六百塊，塊塊不一樣。
吸血鬼就好好地當你的吸血鬼吧！！能不能沒事兒不要痴心妄想！！
唯一讓周雲川感到安慰的就是, 葉若笙就像個榆木疙瘩, 不管是他還是約翰的示好, 落在葉若笙那邊全都和石沉大海一樣，一點兒水花都沒有濺起來。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周雲川深沉地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葉若笙剛剛檢查完了一個鏡頭，覺得拍的挺好的，不過可能還是要保一條。她站在監視器前猶豫了片刻，最後對著約翰打了個手勢。
約翰立馬會意：「好，我知道。」
他回到了自己的站定位置上，準備重新再拍攝一條。葉若笙則坐在導演椅上，手中拿著導筒，乾脆利落地倒數三聲，開始重新拍攝剛剛的那個鏡頭。
看著兩個人默契十足的樣子，周雲川不甘示弱，也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
葉若笙看了周雲川一眼，周雲川衝着她臊眉耷眼地笑了笑，然後便熟練地蹲在一邊，兩個手揣在袖子裡面，開始盯著片場發呆。
葉若笙：……
在美帝度過的這段時間，周雲川是越來越像周衛海了。
她乾脆扭過臉來，不看周雲川，葉若笙怕自己看著周雲川那副傻樣心裡來火。
保了一個鏡頭之後，葉若笙讓現場的工作人員們先稍微休息一會兒。約翰十分自然地湊到了葉若笙的身邊，開始看那監視器裡面的回放，同時和葉若笙討論了下下一場戲要怎麼演。
下面的一場戲講的是約翰和詹娜之間的一段前緣，他們現在在戲裡面追殺的有多兇狠，當初就有多甜蜜。
說實話，葉若笙也覺得這段感情戲有點扯，但是畢竟好萊塢電影，有的地方還是要做出一定的妥協的。想要讓票房賣座就一定要加塞一些流行的片段進去。
葉若笙反正是不對美帝的電影觀眾們抱多大的希望，根本沒打算和他們玩兒深沉。她拍電影是為了賺錢，又不是為了像《銀翼殺手》或者《美國往事》那樣，贏了口碑，票房輸的一塌糊塗。
「我們這個地方設計的比較內斂，要的是眼神，知道嗎？」葉若笙嘴裡面還叼著一根功能棒，她含糊不清地說道，「你們西方人的感情觀我實在是不敢苟同，上來就一見鍾情，然後開始親親抱抱，晚上就能夠睡在一起，第二天提起褲子又誰都不認識誰。」
「當然了，入鄉隨俗我還是知道的，但是該隱和詹娜的那個角色，本身就是糾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哪兒有那麼簡單就能夠，就那樣親密接觸。」葉若笙嘆了口氣，將功能棒嚼碎了嚥下去，「所以我要的狀態，就是那一種想要說又說不出來的模樣。」
約翰聽得有些迷糊，倒是一邊的詹娜臉有些發熱——她就是葉若笙說的那種，第一次見面一見鍾情，然後第二天誰都不認識誰的那一種。
「hook up的感覺要丟掉，」葉若笙怕兩個人不理解，還專門找了個準確的英文詞又強調了一遍，「我需要你們表現出那種……青澀的，但是又有點大膽的感覺。」
說著，葉若笙還給他們倆找了個例子——她拿出了梁家輝的《情人》，將最經典的一段提取了出來給那兩個人看。
短短的一段視頻放完了之後，葉若笙看著那兩個人：「感覺怎麼樣？」
詹娜皺著眉頭：「……這女孩子是不是沒成年？」
約翰：「這節奏會不會太慢了？我覺得可能應該加個接吻在裡面。」
畢竟現在的美帝，就算是小學生也會找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初吻什麼的概念基本不存在。
葉若笙瞪著雙眼，覺得簡直朽木不可雕也。
只是都已經到這一步了，葉若笙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親自示範一下：「周雲川！」
周雲川一直觀察著這邊的情況，一聽到葉若笙喊他便顛顛兒地跑了過來：「怎麼了怎麼了？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的嗎？」
葉若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周雲川一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他其實聽到了，葉若笙這是要找一個人來示範感情戲給眼前的兩個演員看，放眼望去，這個片場上面能夠和葉若笙演感情戲的，除了他周雲川還有誰！
一時間，周雲川的心跳都加快了，腦袋裡面迴響著三個字。
——還有誰！！
然而葉若笙下一句話就把周雲川激動的心臟給打回了原型：「你手機呢？打個電話給阿貞，我找不到她人了。」
周雲川：……
他直勾勾地看著葉若笙，看得她渾身發毛，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怎麼了？」
「……我覺得，你可以和我演，」周雲川一個沒忍住，還是說出了心裡話，「貞子不一定就在這兒。」
然而周雲川的媚眼根本就是拋給了瞎子看，葉若笙聽了周雲川的話，哈哈大笑了起來，她還拍了拍周雲川的肩膀：「不是我不樂意和你演，主要是……我演男角色，你難道要演女性角色嗎？」
周雲川：？？？
他很想說也不是不行，只是看著葉若笙的表情，周雲川悟了——不行的，肯定是行不通的。
他不再掙扎，而是認命地去打電話了。
沒一會兒，貞子便過來了，她還是穿著一身葉若笙之前給她買的裙子，亂蓬蓬的羊毛卷在空中飛舞著，活像是一頭小獅子。
貞子一路飛奔著跑到了葉若笙的面前，聲音沙啞：「你……找我……」
葉若笙點點頭：「來阿貞，你看看這個劇本，咱們倆示範給這倆人看看。」
貞子很聽話地看了葉若笙遞過來的劇本，在確定已經了解了之後，葉若笙便正式示範給了那兩個人看。
她一邊伸手去握貞子的手，一邊講解著：「你們看，手是人身上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你們可以通過手來表達很多情緒。比如說這一部分，其實就是一種欲說還休的心情。」
說著，葉若笙的手便伸向了貞子的手，她先用手指試探著伸向貞子的手，緊接著又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縮了回來，最後才用小手指偷偷地勾住了貞子的小手指。
葉若笙說的口沫橫飛：「就是這種羞澀的感覺，大家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但是心照不宣！不一定非要激情如火才能夠打動人心，這種含蓄的表演細節更能夠體現出一對即將要在一起的小情侶的那種……那種默契感。」
說著，葉若笙還將貞子的頭扭了過去，自己也別過了臉，不看對方，只是手還是輕輕地碰在一起。
約翰和詹娜看著眼前的示範，覺得很是新奇，不得不說，葉若笙說的確實是有一定的道理，詹娜甚至開始舉一反三了：「是不是像人鬼情未了一樣？」
葉若笙高興地一鼓掌：「對！就是這樣！你們兩個再去找找感覺，我們等會兒拍攝。」
詹娜和約翰到一邊找感覺去了，葉若笙則笑著看向貞子：「阿貞，太謝謝你來幫忙了，不然的話我也不知道一時間上哪兒去找人……」
「咦？阿貞你臉怎麼這麼紅？」
貞子慌亂地避開了葉若笙的眼睛，不知道去世了多少年的厲鬼此刻就像是個小姑娘一樣：「……沒事……我……我第一次和別人……牽手。」
葉若笙一愣，她鄭重了臉色，扶著貞子的雙肩：「阿貞……你要不要，我給你介紹男朋友啊？」
第95章 九十五、臭氣
周雲川看著葉若笙和貞子笑鬧, 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條酸菜魚——又酸又菜又多餘。
只是在這件事情上面他也沒有什麼發言權，最後在葉若笙又一次開始拍攝的時候，就發現周雲川雖然還蹲在她旁邊, 但是一張臉拉得比驢臉還長, 明顯的不高興。
「怎麼了？」葉若笙問道, 「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周雲川搖搖頭：「沒事, 我只是在想, 你的發展速度也太快了。」
葉若笙笑了：「我又不是賣給了沃卓公司，等這部電影拍完了之後，我肯定要給自己放一個假, 好好地休息休息才是正事兒。」
兩個人絮絮叨叨地閒聊著，不一會兒，約翰和詹娜就已經找到了感覺, 葉若笙重新掌機，開始拍攝那一段感情戲鏡頭。
監視器當中，約翰穿著中世紀的衣裳，就和葉若笙教導的那樣，和詹娜眼神糾纏著。兩個人的悟性都很好，原本還略顯僵硬的感情戲在葉若笙手把手的教導之下, 已經變得十分流暢自然了。
詹娜的扮相還是有些成熟，不過想到歐美女性向來成熟的比較早, 這個樣子應該也是可以的……
葉若笙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完成了今天的拍攝。
今天的拍攝完成了之後, 剩下的工作已經沒有多少了。葉若笙也漸漸地放鬆了一點——畢竟再不放鬆, 等到後期製作的時候, 就又要忙成狗。
葉若笙這一次還得到了電影的剪輯權, 這在好萊塢來說不是簡單的事情, 為了完成自己當初夸下的海口，葉若笙有空閒的時候就會研究要怎麼去剪輯這些鏡頭，連筆記都做了厚厚的一本。
從前面的兩部電影上面來看，葉若笙擅長的就是那種快速剪輯，一個短短的十秒鐘的鏡頭，她可以給你塞進三十多幀的畫面，這樣的電影就會充滿了動態和凌厲感，硬核的同時，還會激發人的腎上腺素，讓人欲罷不能。
而這一次的電影，葉若笙要從敘事手法上面來進行改革，因此更加需要不斷地去進化剪輯方法，以至於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葉若笙就和魔怔了一樣，看得周圍的人都有些害怕。
「沒關係的，她不過是入迷了，」楚人美作為三鬼當中領頭鬼，倒是十分的淡定，「我當初學戲的時候，師傅也是這麼教導我們的，如果沒有辦法進入到這種狀態，怎麼都沒有辦法唱出好戲來。」
富江聽不懂：「總之她沒事兒就行。」
「當然不會有事兒了，」楚人美頓了頓，看向了窗外，「說起來……我這兩天倒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天天跟著葉若笙在劇組裡面混，楚人美又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美人，自然也不會缺少追求者，同樣的，楚人美也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小道消息。
「珍妮甩了她現在的那個男朋友，攀上了更高的枝兒了。」
驀地，楚人美用了一種略顯市井的口吻：「她那樣的人，總是十分偏執的，周雲川告訴我了，那天在酒會上，那個珍妮的身上爬滿了嬰靈。」
貞子抬起頭：「……吃嬰孩？」
「是的，」楚人美點點頭，「若是我沒有猜錯，這段時間那個女人便要自食其果，只是咱們還是得小心，萬一她臨死之前想要找個墊背的，咱們畢竟是在國外，人生地不熟，保護好葉若笙才是對的。」
——
珍妮自從在酒會上面醒悟過來之後，便開始瘋狂地包裝自己。
她靠著自己如今的美貌換來了一些角色，還有一些真人秀或者訪談類的節目，珍妮的美麗在電視上面得以展示，同時也因為她在網絡上面分享的照片，而漸漸地吸引了更多的粉絲。
短時間之內聚集起來的大量粉絲必定是瘋魔的，珍妮卻一點兒都不在意，她甚至很享受這種過程，在珍妮的眼中，那些粉絲的數量就是她炫耀的資本，也是她說話的底氣。
珍妮一時間，在網絡上風頭無二，她甚至靠著名聲一腳踹掉了自己現在的男朋友，而找了另外的一個有錢老闆。
就和珍妮當初從酒會裡面跑出來的時候想的一樣——只要她能夠做到，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去做！
等她真的成功了之後，那個葉若笙……也就不用讓她在意了。小角色而已，在好萊塢也只能曇花一現。
這一天，珍妮正在高興地參加節目錄製，這是一檔很出名的真人秀，如果能夠成為這個真人秀的常駐角色的話，珍妮在事業上就可以更上一層樓。
「快點！給我化妝！」珍妮坐在躺椅上，壞脾氣散發的淋漓盡致，「馬上就要上場了！我的皮膚還不夠有光澤！」
工作人員不敢違背，只能夠圍著珍妮團團轉。畢竟現在的珍妮咖位不一樣的，就短短的時間之內，她的身價就翻了好幾倍。
珍妮好不容易在開始錄製之前對自己的打扮感到滿意了，她換上了漂亮的衣服，這才慢慢地走上了前頭的拍攝之地。
和後面對待工作人員的態度不一樣，現在的珍妮表現的十分溫和大方，同時還偶爾冒出兩句俏皮話來，正是美帝最欣賞的直率型美女。
只是節目錄到一半的時候，屋子裡面突然多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一開始這臭味還能夠忽略，然而隨著時間的延長，這臭味變得愈發濃郁，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忽略了，導演直接叫停了錄製，在現場罵道：「是誰！這味道是從哪兒來的！」
節目當中的幾個嘉賓也捂著鼻子，有人嗅覺靈敏一些，直接說道：「這味道好像是從我們這邊傳出來的，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壞掉了？」
珍妮也跟著他們一起捂著鼻子，只是在她的手覆蓋住口鼻的那一個瞬間，臭氣變得一下子濃烈了不少。
珍妮嚇了一跳，她心裡湧起了一種十分不好的猜想，珍妮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還又仔細地嗅了嗅自己的味道——那可怕的臭味清晰準確地傳了過來，提醒著珍妮，就是從她的身上散發的臭味！
珍妮嚇得六神無主，眼看著周圍的人都在喊著要找到臭味的來源，珍妮腦海當中頓時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不行，不能夠讓他們知道是自己的味道！！不然的話自己的人生就要被毀掉了！
下意識地，珍妮立馬就站了起來，也不管身後的人在喊她，直接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導演本來就一頭的霧水，結果自己節目的一個嘉賓還這麼跑掉了，立馬就大怒了起來：「快點！把她給我弄回來！！！」
珍妮一路衝到了化妝間，直接將房門給反鎖上了，她癱坐在地面上，不斷地嗅著自己身上的味道。那臭味是那麼的明顯，根本沒有辦法根除，就好像是根手指，不斷地挑動著珍妮腦內的神經。
她近乎崩潰，愣了一會兒之後蹦了起來，跳到了化妝檯前，隨手就拿起了一瓶香水往自己的身上噴去。珍妮手上的動作不停，在噴掉了有大半瓶香水之後，她才算是稍微找回了一點屬於自己的理智。
只見整個化妝間裡面已經變得慘不忍睹，空氣中充斥著香水的味道，但是仔細聞的話，也有珍妮身上散發的臭味，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反而愈發的難聞了。
珍妮是真的崩潰了，她顫抖著手，翻出了自己的手機，終於想起來給媚姨打電話。電話響了幾聲之後，電話那頭響起了媚姨的聲音：「喂？是珍妮小姐嗎？」
「這是怎麼回事！」珍妮衝着電話那頭咆哮了起來，「為什麼我的身上……我的身上……味道變得那麼臭！！」
媚姨沉默了片刻後，反而笑了：「哎呀，珍妮小姐，這難道是什麼問題嗎？這只是吃餃子的一點後遺症罷了，過一天就會消失的，不用在意。」
珍妮驚恐地想要尖叫，但是又怕被外面的人聽到，只能夠壓低了聲音：「我……你給我究竟吃了什麼！」
「你最近來的實在是太頻繁了，我哪兒來那麼多的好貨給你吃，」媚姨的聲音變得很冷，根本沒有商量的意思，「你這樣的，還能夠吃到餃子，肯定是因為我看重你的錢囉。」
「所以為了供給你，我總是要擴大一點我的收容範圍的，比如說那種……胎裡發育不全的，還有那種血親之間的孽種。」
「效果都是一樣的，只是有一天的後遺症，你怕什麼？今天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
媚姨的口氣十分的輕描淡寫，但是卻叫珍妮聽得呆愣在了當場。她握著電話，雙腿顫抖而酸軟，最終一下子依靠著門，掛掉了電話，捂著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痛苦，吃嬰孩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珍妮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變得喪心病狂，然而此刻的珍妮，開始有些後悔了。
——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珍妮並沒有注意到，在她放下手機的那一個剎那，一隻小手從珍妮的背後伸了出來。那隻小手精準地覆蓋在了珍妮的手上，珍妮卻一點兒都沒有發覺。
空氣中，一聲嬰孩的笑聲似有若無：
「媽媽。」
第96章 九十六、嬰靈
今天, 是拍攝的最後一天。
葉若笙特地給自己打扮了一下，就為了能夠在殺青的時候好好地和大家熱鬧熱鬧——畢竟殺青的時候鬧騰是每個劇組的傳統活動，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
到達劇組的時候, 工作人員們已經到了地方, 開始準備了，所有的工作人員在見到導演的到來之後, 一個個全都高興地和葉若笙打招呼, 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是真的很高興。
——能不高興嗎！葉若笙這個導演簡直就是魔鬼, 他們劇組工作人員比起尋常的美帝人工作狀態, 已經算是十分緊迫的了, 但是遇到葉若笙這個導演之後, 每天的拍攝感覺就是連軸轉，而且還不斷地重來，吹毛求疵的令人髮指。
要不是這份工作給錢給的多, 劇組的這些工作人員們怕是早就要開始反抗了。
饒是如此，當知道今天是最後一天的拍攝的時候, 所有的人還是很高興, 同樣的，人也是犯賤的，在這樣的時候, 大家又開始不捨了起來。
特別是約翰, 他穿著戲服，站在葉若笙的面前，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情：「一想到馬上要和葉你分開了, 我的心情就感受到了沉悶。」
葉若笙哈哈笑：「矯情什麼, 你又不是沒有我的電話, 等你什麼時候來華夏了, 我可以請你吃好吃的。」
約翰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們還可以見面嗎？」
「當然可以了，」葉若笙並沒有意識到金髮碧眼的小綠茶正在給自己下套，「我隨時都歡迎你的到來。」
約翰頓時笑了起來，他很喜歡葉若笙，只是約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把葉若笙留在美帝的，這個女人有自己的野心和願望，而這些肯定是要在華夏完成的。
加上她身邊還有三個虎視眈眈的女鬼和一個傻不拉幾的傻小子……
約翰想到這兒，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三鬼一人，只有楚人美接收到了約翰的目光，也向著他看了過來，兩個人的目光一觸及分，就好像是沒有看到對方一樣。
只是一瞬間，兩個人都在心裡面都忍不住「嘖」了一聲。
「好了，別發呆了，」葉若笙拍了拍約翰的肩膀，「最後一個鏡頭了，快去吧。」
詹娜早就已經殺青，今天的最後一個鏡頭是約翰的。拍攝的地點是在一條公路上，道路監管部門給葉若笙的拍攝時間是六個小時，所以葉若笙提早就來架設好了機器，只要約翰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拍攝。
約翰打開車門上了車，坐在了駕駛位上。車裡面也架設好了機器，後頭還有人跟著他，□□短炮將約翰安排的明明白白。
「三、二、一，開始！」
坐在車裡的約翰熟練地發動了汽車，開始在路上馳騁了起來。、
這一段主要就是拍攝約翰開車的戲碼，後期約翰要給這段畫面配上台詞，不過現在拍攝的肯定就是純開車。
只是在開車的時候，約翰還要相應地做出各種表情來，這就有點考驗演技了。
約翰有的時候皺著眉頭，有的時候則眼神有些放空，一直到最後的時候，約翰正視著前方，眉宇間的神色卻突然放鬆了。
他看著遠方，笑了起來。
「卡！」
葉若笙很是時候地喊下了停，約翰踩下了剎車，衝着葉若笙燦爛一笑：「怎麼樣？」
「完美！」葉若笙也同樣給了約翰一個大大的笑容，「恭喜你，殺青了哦。」
頓時，片場裡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歡呼聲，工作人員拿出了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彩帶和花束，塞到了約翰的手中：「恭喜殺青！」
所有的人都很高興，葉若笙笑著看著那些拿著彩帶亂噴的人，心情是無比的美妙。
只是很快，葉若笙就又嘆了口氣——不行啊，電影拍攝完了就代表著……她馬上就要陷入無限的剪輯當中了。
「在想什麼？」就在葉若笙出神的時候，一邊的肩膀突然變得重了一點，葉若笙偏過頭去，只見周雲川正滿臉正氣地看著前面：「既然已經殺青了，就不要這麼嚴肅嘛，和大家一起玩玩多好？」
「是，你說得對，和大家一起玩玩確實蠻好的，」葉若笙吐了口氣，「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把你的手從我的肩膀上拿開？」
周雲川面不改色地將葉若笙往裡頭帶了帶，死活不鬆手：「我也是怕你被他們誤傷到，你看，他們這些人玩兒的多瘋。」
到也算是有一定的道理，畢竟面前已經是一片混亂了，葉若笙不得不指揮他們：「先把機器給我收起來！別弄壞了！把你們賣了都賠不起！！」
「啊！還有車！！車是租來的！！！」
「還有約翰！不要再偷吃蛋糕了！那是他們用來塗臉的！！！」
吃了一嘴奶油的約翰茫然地看著葉若笙，活像個青春期的高中生。
周雲川看著約翰那副裝純的模樣就心裡不舒服，他惡狠狠地瞪了約翰一眼。而約翰則一點兒都不把這個傻小子放在眼裡，他蹦跳著跑到了葉若笙的面前，直接用雙手拉住了葉若笙的手腕：「來來來，一起來玩吧！」
說著，看都不看周雲川，直接就把葉若笙給拉走了。葉若笙很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踉踉蹌蹌地也就被約翰拉走了。
周雲川：……
富江路過周雲川的時候，不屑地冷笑了一聲：「沒用的東西。」
周雲川：？？？
這年頭女鬼都這麼瞧不起人的嗎！
——
自從那天身上散發出惡臭之後，珍妮就不敢再去參加節目的錄製了。
幸好，真的和媚姨說的一樣，那可怕的惡臭不過是出現了一天，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就算是這樣，珍妮也心有餘悸——她很害怕自己會在某一天，身上的惡臭再也去除不掉。
於是珍妮開始嘗試著不去吃那種嬰兒餃子，只是她才斷了一個星期，身體和臉部便出現了明顯的老化——法令紋下垂、眼角長出了細紋，同時還有青春痘冒出來，皮膚也開始暗黃。
其實這根本就是珍妮這個年紀最基本的表現，但是已經當過了美女之後，珍妮是無法忍受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
於是在隔了一個星期之後，珍妮重新出現在了媚姨的家中。而媚姨看著重新回來的珍妮，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反而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還是會回來的。」媚姨微笑著說道，「餃子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快來嚐嚐吧。」
珍妮坐在了桌邊，她看著桌上的那一碗餃子，心裡面五味雜陳。
這碗餃子可以讓她變得年輕，變得漂亮，但是也同樣地將她拖入了深淵。
珍妮咬了咬牙，顫抖著手拿起了勺子，而一邊的媚姨害怕這個大主顧不管不顧地又跑了，便給她解釋道：「上一次的那個餡料，是我不對，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你的。你放心，這一次你吃的這個，是絕對的好東西，來源正宗，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肯定不會有後遺症的。」
「咱們女人啊，就是要知道保養自己，不然的話怎麼才能夠這麼漂亮呢？漂亮就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只要能夠利用好，什麼東西不能夠得到。」
珍妮機械地吃著餃子，同時聽著媚姨的絮絮叨叨。不得不說，媚姨到底是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婆了，表面上雖然還年輕，但是這個嘮叨的本性和很多的老太婆都是一樣的。
一直到珍妮吃完了那碗餃子，媚姨才閉上了嘴巴，珍妮沉默著簽了一張支票給媚姨，然後便離開了。
整個過程，珍妮一言不發。
媚姨看著珍妮開走的汽車，先是不屑地吐了口口水，然後才眉開眼笑地看向手裡的支票——錢啊，又是一大筆錢，這可真的是太好了。
而珍妮並不知道，她在吃完了這碗餃子以後，身上的某些東西也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她癱軟在車後座上，整個人的臉色是青灰的。儘管嬰兒餃子的功效十分明顯，不過是短短的一段時間，珍妮已經變得年輕了一些。
但是她的心是千瘡百孔的。
「我……我究竟是什麼時候……」珍妮慢慢地捂住了臉，「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前面開車的司機和珍妮是用擋板隔開的，根本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珍妮嗚嗚地哭泣著，就在她抽泣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她的肩頭上。
緊接著，一個稚嫩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媽媽！」
那聲音聽起來好像是一個，但是仔細聽又好像是許許多多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之後發出的。珍妮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偏過頭去，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珍妮的肩頭，一個小小的袖珍的腦袋正黏在那兒，那個腦袋上面又有許許多多的別的腦袋攢聚著，一眼看去噁心的能讓人把膽汁吐出來。
而此時，這個腦袋正對著珍妮咧開嘴笑著。那些腦袋上面的嘴巴全都紛紛裂開，讓這個怪物看起來愈發的畸形。
珍妮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爆發出了激烈的尖叫聲：「啊啊啊啊！！！！」
第97章 九十七、呼叫轉移
汽車在公路上畫出了一道S曲線, 前面開車的司機就算是後面的隔音再好，也能夠聽見珍妮那幾乎刺破天際的尖叫聲。
司機嚇得趕緊降下了擋板：「小姐？小姐你沒事兒吧？」
擋板降下來之後，只見珍妮坐在後座上, 滿臉蒼白, 然而也只是鬢髮微微的有些凌亂，其餘什麼問題都沒有，甚至還穩穩地坐在車後座上。
司機又觀察了一下後座的情況，確認沒有任何的別的陌生的人闖進車內之後，便重新將擋板給升了上去。
司機沒有注意到的是, 在這整個過程當中, 珍妮都在用求救的目光看著他。而等他將擋板升上去之後，珍妮的目光便變得絕望而驚恐。
嬰靈的笑聲很是時候地在珍妮的耳邊響了起來，她的嘴巴被嬰靈用小手捂著, 儘管感覺上力氣不大，然而不管珍妮用什麼辦法，都沒有辦法掙脫。
「媽媽, 」嬰靈嬉笑著看著珍妮, 「媽媽，你終於能夠看到我啦。」
珍妮驚恐地看著眼前那噁心恐怖的怪物，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麻痺了, 根本用不上一點力氣，想要掙扎都不知道應該往什麼方向逃跑。
原本汽車車廂應該是一個很私密很有安全感的地方, 但是現在卻成為了束縛珍妮的牢籠。
嬰靈環抱著珍妮的脖子，嘻嘻嘻笑個不停。它那噁心的腦袋距離珍妮不過咫尺，珍妮渾身顫抖著想要暈過去, 但是卻怎麼都沒有辦法暈過去。
「媽媽, 」嬰靈輕聲呼喚著, 「媽媽，我們以後可以永遠都不用分開了，媽媽你高興嗎？」
珍妮淚流滿面，鼻涕口水糊了一臉，她結結巴巴地求饒：「你……你想要什麼？我……我不能夠死，你想要的話我……我都可以……」
嬰靈嘻嘻嘻嘻地笑著：「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媽媽。」
珍妮在這個時候，腦子卻變得迅速了起來：「我……我給你找個新的媽媽！你離開我好不好！離開我！」
嬰靈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提心弔膽的珍妮才聽到嬰靈重新笑了起來：「好呀，我也想要更多的媽媽。畢竟……一個媽媽不夠分呀。」
珍妮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而她沒有看到的是，嬰靈騎在她的肩頭，露出了一個森冷的笑容。
——
葉若笙將已經拍完了的東西全都帶到了沃卓公司專門給她準備的工作室，說是工作室，其實就是一個很小的房間，可以維持一個人的基本生活需求。
周雲川本來還覺得這個環境對於葉若笙來說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壓抑了，但是葉若笙對這個小小的房間卻很滿意，特別是看到那個懶人沙發的時候，葉若笙就表示，這個房間正好。
周雲川還是很擔心：「你真的沒問題嗎？我會把貞子留給你，你想要什麼東西的話，你就和貞子說。」
「沒關係的，我可以好好地照顧我自己。」葉若笙心很大，根本沒有把自己的吃飯問題放在心上，「之前的兩步電影是怎麼過來的？沒有那麼可怕的。」
周雲川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說，但是沒有辦法說出口。他甚至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邊的貞子。
貞子低著腦袋，彷彿地上的螞蟻很吸引人一樣，死活不抬頭就對了。
算了，周雲川嘆了口氣，只能夠自己時不時地來看看。貞子雖然能夠照顧這個傢伙的飲食起居，但是不親眼看到還是覺得很危險。
周雲川其實很怕葉若笙的那個工作狀態，一幹活兒就誰都不理了，急起來還打人，連打帶踹地就把對方給趕出了自己的屋子。關鍵你還不吃不喝，每一次弄完了剪輯，葉若笙都肉眼可見的能夠瘦一圈。
「大概的分鏡我已經全都整理好了，阿貞留下來也可以，幫我整理整理分鏡什麼的，」葉若笙說道，「至於你嘛，有什麼事兒就忙什麼去吧。」
當週雲川被葉若笙趕出來的時候，天色是那麼的晴朗。
身邊的兩個女鬼是那麼的礙眼。
「你果然還是太菜了，」富江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嘲諷，「你這傢伙真的是……連葉若笙都搞不定，你還能搞定什麼？」
周雲川面無表情地看著富江：「你不也一樣？我至少有錢。」
會心一擊，富江也不說話了。
楚人美在一邊笑：「行了，咱們就當是給我們的假期吧，自從來了美國之後，我都沒有好好地看過……小周，你能帶著我們逛一圈嗎？」
面對富江，周雲川還敢頂嘴，但是面對楚人美周雲川就不敢放肆了。他站直了身子，鄭重地點了點頭：「那是當然了，美姨你想要上什麼地方，喊我就行了。」
楚人美微微一笑：「那就隨你安排吧。」
這邊一人兩鬼組成了臨時的旅遊團，而葉若笙則開始了自己的工作，她本身想法已經全都規劃完成，如今手底下幹起來的時候也是效率很高，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剪片子。
和周雲川預料的一模一樣。
——
詹娜站在路邊，和朋友說笑著，手裡面還拿著一杯剛從星巴克買的咖啡，藍色的牛仔褲包裹著大長腿，十分的吸睛。
不過詹娜的表情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美妙。她總覺得自己的背後有什麼奇怪的視線在盯著自己，只是不管觀察多少次，詹娜還是看不到有什麼可疑的傢伙。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的錯覺？詹娜有些糊塗，她所住的街區是一片治安很好的富人區，是警察的重點保護對象，基本上一年到頭不會有什麼刑事案件發生。
這樣的好治安給了詹娜底氣，所以她很快就把那古怪的感覺給拋到了腦後。
角落的咖啡廳裡，珍妮坐在櫥窗邊，從她的角度往外面看去，正好能夠看到詹娜的背影。
「……她怎麼樣？」珍妮顫抖著聲音問道，「做你的新媽媽，是不是足夠了？」
如果被普通人看到的話，一定會被如今的珍妮嚇一跳——沒有美麗的外表，現在的珍妮看起來比她之前還要不堪，不僅形容衰老，甚至還身形佝僂，看起來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乾了精氣一樣。
珍妮用大衣裹著自己，頭上戴著帽子，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大部分的臉，只透過兩個鏡片觀察著不遠處的詹娜。
而在她的身上，嬰靈已經長大了不少。原先的嬰靈不過是一個腦袋比較可怕，身子手腳什麼的都還細細小小的，如今的嬰靈已經長出了軀幹，同樣的，還是那種無數的軀幹糾結在一起的模樣——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嬰靈也觀察著隔了一條街的詹娜，面對珍妮這種已經開始乾癟枯萎的女人，充滿了青春和活力的詹娜明顯是更好的選擇，嬰靈自然也會心動。
「好呀，我喜歡新媽媽，我也喜歡舊媽媽。」嬰靈高興地笑了起來，一陣陣的冷風吹在珍妮的脖子裡，讓她忍不住又縮了下脖子。
珍妮聽到嬰靈說喜歡，這才鬆了口氣：「太好了，那你既然喜歡的話，我現在就把你送到你的新媽媽的身邊。」
說著，珍妮便站起身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結了賬，拿著包向著門外衝去。
她步伐很急，心裡面也有一團怒火在燃燒著，特別是看到了青春靚麗的詹娜之後，這團火就燒得愈發的猛烈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夠保持這樣好看的樣子，我卻要淪落到成為鬼怪的爪牙。
這不公平！！
珍妮不知不覺當中紅了雙眼，她從沒有想過自己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是因為自己的錯，反而將這一切全都怪罪到了別人的頭上。
——詹娜，別怪我，要怪就只能夠怪你自己命不好。
這麼想著，珍妮已經走到了詹娜的身邊。她努力地彎下了腰，口中小聲地咳嗽著，就好像是一個老太太一樣。
而這位老太太在路過詹娜的時候，走路不穩，不小心撞了詹娜一下。詹娜被撞得一個趔趄，老太太趕緊伸手扶住了詹娜，並且充滿了歉意地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小心，對不起。」
詹娜先是被嚇了一跳，後來見是個老太太，便也沒有想多少：「沒事的女士。」
老太太衝着詹娜點了點頭，這才朝前走去。詹娜站在原地，看著那老太太的背影，總覺得有些奇怪——這個老太太的背影，看起來好像有些熟悉？
詹娜一邊想著，一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一下子覺得脖子沉了不少，應該是這段時間太累了吧？看來還是要去做做SPA，好好地保養一下自己。
——
葉若笙這一天被電話打醒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兩天後了。
「怎麼了？」葉若笙努力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她還沒有從睡夢當中抽離出來，眼皮子黏在一起的感覺又難受又舒爽。
「怎麼了？是我打擾到葉導了嗎？」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男生好聽的聲音，「聽起來你好像還沒有睡醒。」
「我確實沒有睡醒。」葉若笙毫不在乎形象地打了個哈欠，「你是誰呀？我現在眼睛都還沒睜開呢。」
男生笑了起來，清朗的聲音隔著手機都能夠震動葉若笙的耳膜：「你聽起來很累，一直在剪片子嗎？」
葉若笙嘆了口氣：「不然呢？我還能幹什麼……」
說著，她終於睜開了雙眼，外頭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一絲，正好足夠葉若笙將手機屏幕上的姓名給看清。
「是你啊約翰，」在發現是熟人之後，葉若笙的聲音就變得更加有氣無力了起來，「有什麼事兒嗎？沒事兒的話我要繼續睡覺了……再睡一會兒，然後起床幹活兒去。」
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國外，總歸是擺脫不了打工人這個身份，葉若笙想到這兒，不禁悲從中來。
關鍵這個事情還是自己攬到身上來的，其實葉若笙完全可以把手中的活兒交給剪輯師去做，自己只要做個統籌就行了，但是葉若笙本身也沒有經常合作的剪輯師，二還是出於對商業化好萊塢的不信任。
——好好的電影放到你們手裡面都能夠剪成shit，《美國往事》冤魂在上，願你安息。
約翰笑了：「還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比較好。」
「沒辦法，工作嘛，我就是工作狂的那種，這輩子就這樣了。」葉若笙對自己的認知倒是很清醒，「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就掛了。」
「其實，我是想要今天請你吃頓飯的，」約翰拐了半天的彎兒，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剛剛聽你的意思，你好像很忙……所以我猶豫了半天，都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口。」
老綠茶約翰手段用的那叫一個爐火純青，短短兩句話就動搖了葉若笙的心。
「呃……我確實挺忙的……」葉若笙有些無措地抓著自己的頭髮，而對面的約翰一聽有門兒，便又說到：「其實，我明天就要出遠門了，我要去羅馬尼亞遊學一段時間，估計要隔個一兩年才會回來。」
這下葉若笙是真的沒有理由拒絕了，約翰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自己必須要去和他吃個晚飯。
「那好吧，我晚上七點到九點可以空出來。」葉若笙嚴格控制了時間，「你得準時，不然的話我要按分鐘收費的。」
約翰聽到葉若笙答應了，頓時聲音裡面就多了幾分雀躍：「那是當然的，你放心吧。」
二人又說笑了兩句，這才掛了電話。葉若笙將手機往旁邊一扔，自己重新倒在了床上——算了，再睡會兒吧，睏死了。
只是葉若笙今天注定了，是別想睡得好了。
不過一會兒，電話重新響了起來，葉若笙氣咻咻地拿起了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更憤怒了。
她按下接聽鍵：「周雲川，你最好有個正當的理由來打擾我，不然的話我一定要把你的皮給扒了。」
電話那頭的周雲川許是沒有想到葉若笙今天這麼暴躁，愣了一下之後才說道：「……詹娜出事了。」
第98章 九十八、陰陽眼的開關
葉若笙一愣：「什麼？怎麼回事？」
周雲川平時可能煩人了點, 但是在這種時候還是很靠得住的，他簡單快速地說道：「不知道，我們也是才才接到的通知, 現在準備去醫院看一看。」
葉若笙這下是徹底的沒有辦法睡覺了，她趕緊下了床開始穿衣服, 一邊穿一邊說道：「你們順路來接我一一趟，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二人迅速地商定好了多長時間之後碰面，葉若笙掛了電話，飛奔進了衛生間——抓緊時間洗個澡吧, 感覺這段時間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要變成鹹菜乾了。
周雲川前來的時候, 葉若笙正好還在擦著自己的濕頭髮，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周雲川直接拉過她：「走吧, 我們趕緊過去。」
開車的是周家請的司機, 技術十分的嫻熟，葉若笙坐在後座上的時候還沒有坐穩，那司機一腳油門就竄出去了。周雲川坐在葉若笙的身邊, 一邊給她擦著頭髮，一邊解釋著現在的情況：「算是突然發病的吧？據說昨天還好好地, 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 就昏過去了。」
葉若笙背對著周雲川有些不自在, 想要動一動，但是被周雲川給制止了：「擦頭髮呢，直接說話就行了, 不用轉過來。」
「哦。」葉若笙應了一聲, 乖乖地坐在那兒沒有動, 「阿貞她們呢？」
「貞子被富江她們接走了, 今天本來好像是打算出去買東西的, 現在應該也接到消息了吧？」周雲川嘆了口氣，「就是這麼湊巧，到也是……我算了下時間，她們應該會比我們要晚一點兒到醫院，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知道探視時間是多長。」
正好，車輛在這個時候拐了個彎兒，周雲川下意識地鬆了手，葉若笙一個沒坐穩，腦門兒差點撞到車窗上。
兩個人都嚇了一身的冷汗，葉若笙尤甚：「……總覺得不是什麼好徵兆啊。」
周雲川緊皺著眉頭，看向了車外——他也有種不好的預感，一直盤繞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車很快就到了醫院。
司機將他們兩個放在了醫院的大門口，自己一溜煙地去停車了。葉若笙站在醫院門口，打量著面前的那棟明顯很豪華的建築，忍不住感嘆道：「這地方肯定要花很多錢……哎？周雲川？你人呢？」
葉若笙一回頭，發現周雲川居然不見了。她一驚，趕緊喊了兩聲。
只見不遠處，伸出來一隻手，衝着葉若笙揮了揮示意。葉若笙趕緊走過去，發現周雲川正躲在一個垃圾桶的後面，滿來的警惕和驚恐，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似的。
「你怎麼了？」葉若笙一頭的霧水，「看到仇人了？還是看到被你拋棄了的前女友之類的？」
周雲川抬頭瞥了葉若笙一眼，有苦說不出——他本來是仗著葉若笙在他的身邊，他肯定是看不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誰知道居然今天邪了門兒了，一走到醫院的附近，周雲川就聽到了那種淒厲的嬰兒的哭聲！
這哭聲直刺人的耳膜，周雲川不過是走進了這個醫院一點點，就被這哭聲直接震出來了。
就現在，周雲川都還覺得自己的腦袋裡面翻江倒海的，彷彿有五百個孫猴子在同時大鬧天宮。
葉若笙並不知道周雲川所面對的困境，她只是很奇怪：「……小周，我有個事情想要問你很久了。」
「你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不管是在什麼地方，不管不顧地就蹲下來，然後表現得很害怕的樣子……」葉若笙明顯是這話在心裡面憋了很久了，「你是能看到什麼東西是嗎？還是你單純的腦子裡面有點毛病？」
周雲川本來還有些感動，葉若笙終於是發現了，結果聽到最後的時候好像又不是那麼個意思了。他蹲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決定和葉若笙說實話。
他衝着葉若笙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小聲地告訴你原因。」
葉若笙滿腹狐疑，但還是依從周雲川的話，在他身邊蹲了下來。
周雲川湊在葉若笙的耳邊，小聲地說道：「其實……我有陰陽眼。」
葉若笙：……
她沉默了片刻後，冷笑了一聲，看向周雲川：「你有陰陽眼？那我還有金鐘罩鐵布衫呢。」
周雲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的。
「什麼玩意兒，」葉若笙沒耐心了，她站起身來，一把拉住了周雲川的手腕，「趕緊跟我進來，今天你不管是有陰陽眼還是有香港腳，全要先把我帶到詹娜的病房再說。」
說著，葉若笙便將周雲川拽了起來，說來也奇怪，周雲川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偏偏抵擋不住葉若笙的一扯之力，居然也順勢就這麼站起來了。
周雲川有心還想要在醫院門口再賴一賴，但葉若笙直接回頭瞪了他一眼，周雲川渾身汗毛直豎，不敢再造次，乖乖地跟著葉若笙往裡面走去。
跨進醫院的大門的時候，周雲川還縮著脖子，生怕再一次聽到那可怕的嬰靈的哭泣聲，結果走了都好幾步了，依舊是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
周雲川納悶地睜開了雙眼，看向四周，在確認真的沒有看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後，周雲川頓時高興了起來。
「亂晃什麼？」葉若笙十分霸氣，用腳尖輕輕地踢周雲川的鞋子，「快點，詹娜的病房在哪兒？」
周雲川聽不見哭聲，來了精神，也有膽量笑話葉若笙了：「我看你剛剛走的雄赳赳氣昂昂的，還以為你知道呢。」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鬆開了周雲川的手，打算去住院部親自問問。
就在葉若笙鬆開周雲川的手腕的那一剎那，周雲川重新聽到了那可怕的尖利的哭泣聲，那哭聲就彷彿一根尖刺，一下子就戳到了周雲川的大腦當中，開始來回地攪動。周雲川嚇得臉色蒼白，趕緊重新一把拉住了葉若笙的手腕。
葉若笙走路的動作被阻止，不禁回頭看向周雲川：「……幹嘛？」
周雲川再也不敢裝逼，他慘敗著臉，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來：「那地方還挺難找的……我帶你去，我帶你去找。」
——
一路上，周雲川牽著葉若笙的手腕，那叫一個步步驚心，總之就是不肯鬆開。葉若笙一開始還沒有察覺到，等後面的時候發現周雲川這個小子怎麼每走一步都像是趟地雷一樣？
她有心想要說說周雲川，結果剛開口才說了一個字，前面的周雲川就跳了起來。
是的，葉若笙沒有看錯，周雲川是真的跳了起來。而且跳起來的時候還不忘了抓緊葉若笙的手腕，千千萬萬地不能鬆開。
「怎麼了你？」葉若笙覺得今天的周雲川是真的不正常，「別告訴我你的陰陽眼看到什麼了。」
周雲川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他很想說是的，但是奈何葉若笙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根本不相信。
就在剛才，周雲川看到一個小小的嬰兒從空中飄了過去。那模樣明顯不是人，但是奇怪的是，那個嬰兒一直保持著人類的樣子，而不是周雲川尋常所見到的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
……難不成是因為這兒是醫院？所以見到普通鬼怪了？
周雲川百思不得其解，還沒等他思考結束，兩個人就已經來到了詹娜的病房門口。
詹娜畢竟大小也是個明星，手裡面也有點錢。因此醫院選的是最好的私人醫院不說，病房也是高級病房，整個樓層都十分的安靜，想要進去還需要辦理一定的手續才可以。
站在病房門口，周雲川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咱們進去。」
說著，周雲川便推開了病房的大門。
葉若笙向裡面看去，只見在白色的病床上，詹娜躺在中間，身上還插著許許多多叫不出名字來的儀器，在監測著她的身體情況。而原本青春靚麗的詹娜此刻倒在床上，死氣沉沉，眼皮緊緊地合攏，看起來就好像是突然老了十歲。
葉若笙嚇了一跳，也顧不得一邊的周雲川，快步走到了詹娜的病床邊：「這……這是什麼病？」
怎麼拍戲的時候好好的一個大美女，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葉若笙等了一會兒，沒能等到周雲川的回答。她下意識地又問了一遍，然而周雲川還是沒有回答。
葉若笙很奇怪，回頭向門口看去，卻發現周雲川正站在門口，整個人咬緊了牙關，搖搖欲墜。
葉若笙大驚失色：「周雲川！」
不喊還好，一喊一聲，周雲川看向葉若笙時，眼神都渙散了，眼看著就要直挺挺地衝着後面倒下去。
「喲，一會兒不見，你就搞成這樣了？」
驀地，病房門口響起了富江的聲音。富江從周雲川的背後伸出了腦袋，看向了葉若笙，頓時笑靨如花：「出關了？終於捨得動彈了？」
葉若笙還在擔心周雲川的情況：「他臉色不好，你把他扶進來坐下。已經倒了一個了，不能再倒一個。」
富江聞言，嗤笑了一聲：「放心吧。」
「他死不了。」
第99章 九十九、合夥蒙人
可能是富江的出現給了周雲川一點勇氣, 他的臉色看起來沒有那麼的難看了，只是依舊搖搖晃晃的。葉若笙到底是擔心他，趕緊上前扶住了周雲川：「先坐下來吧。」
周雲川卻像是觸電了一樣趕緊跳了起來, 連連擺手說道：「不行不行，我現在沒有辦法坐下來……讓我在門口站一會兒吧。」
葉若笙點點頭，沒有吱聲，現在的首要事情是詹娜, 周雲川的事情等後面再說。
病床上的詹娜依舊緊閉著雙眼, 她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已經枯萎了的花朵, 生機不斷地流逝著。
而富江則滿臉厭惡地站在門口，她小聲地和周雲川說道：「你眼裡面看到的，是什麼樣的？」
周雲川咽了口口水，張了下嘴巴, 沒能夠說出話來。
——在周雲川的視角當中, 此刻的病房是被無數的黑色觸手纏繞著的，最詭異的就是, 在詹娜的病床邊站了一圈的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全都面無表情地看著床上的詹娜，每一個小孩兒的肚子上都有一根鮮紅的管道, 直接連接著詹娜的身體。
周雲川想，那玩意兒估計是臍帶。
正是這些臍帶，在不斷地吸收著詹娜身上的生氣, 周雲川甚至可以看到那些臍帶在不斷地震動著, 就好像隨著心臟一起在跳動一樣。
而那些小孩子的眼神也十分的死寂，嚇人得很。
說實話，這是周雲川從能夠見鬼以來所見到的最可怕的場景, 以前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都沒有這個場面來的嚇人, 周雲川在剛剛的那個瞬間甚至想要吐出來。
他真的已經自暴自棄了, 畢竟自己剛剛已經將陰陽眼的事情告訴葉若笙了。
——至於葉若笙信不信不在現在的周雲川的考慮範圍之內。
「詹娜這是怎麼回事？」葉若笙一邊說著一邊想要走到床邊去看看詹娜。就在葉若笙動彈的時候，床周邊的那些小孩子們也紛紛動了起來——他們不再盯著詹娜，而是看向了一邊的葉若笙。
那個眼神周雲川很熟悉，那是看著獵物的眼神。當初不知道有多少鬼怪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
「葉若笙！」周雲川出聲喊住了葉若笙，「先別忙著往前走。」
葉若笙疑惑地看著他，周雲川下意識地解釋道：「詹娜現在還在看護當中，你最好還是不要太接近的比較好。」
葉若笙這才停下了腳步，而那些小孩子們在看到葉若笙不動彈了之後，眼神當中露出了幾分失望來。
周雲川都要急死了，他小聲地問富江：「她們兩個人呢！」
就連周雲川都知道，在這三個女鬼當中，富江是最弱雞的，楚人美和貞子隨便來一個應該就可以把這些小鬼給橫掃乾淨了。
富江當然知道周雲川心裡面的想法，她瞪了周雲川一眼：「老娘現在不是頂峰的力量，不然的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富江病毒。」
「她們兩個去打掃醫院了，」富江說道，「等會兒應該就過來了，你也不用太擔心，葉若笙的體質很神奇的，這些小孩子不一定能夠傷到她。」
周雲川嘆了口氣——就算是這樣，也不是讓葉若笙去冒險的理由。
葉若笙並不知道身後兩個人的眉眼官司，她就這麼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床上的詹娜，越看越覺得心驚。葉若笙皺著眉頭，微微嘆了口氣：「……她這樣多長時間了？醫生怎麼說的？」
「查不出來，」周雲川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去看那些圍在窗邊的小鬼頭們，「不過我覺得，再這樣下去的話，詹娜估計撐不了多久。」
葉若笙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拍了兩下：「她……她這樣之前，和什麼人接觸過？」
這個方向周雲川倒是沒有想過，他愣了一下，然後沉聲說道：「我讓人去查查。」
「不用，」出乎意料的，葉若笙拒絕了，「你身體不好，今天回去休息，我來找人查。」
說著，葉若笙便重新走到了病房的門口，她的臉色很不好看，看起來十分的冷硬。周雲川還是第一次從葉若笙的臉上看到這種神情。
——平日裡的葉若笙，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沒心沒肺的，就好像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不關他的事情一樣。
周雲川恍惚了一下，葉若笙就已經要走向病房外了，就在她拿起手機，不知道準備給誰打電話的時候，門口又多了兩個人：「不用了，你把手機放下來吧。」
是楚人美和貞子。
「怎麼了？」葉若笙看著兩個人，「你們發現了什麼？」
楚人美看了眼貞子，而貞子默默地站在了葉若笙的面前，艱難地說道：「……是珍妮。」
葉若笙眨了眨眼睛：「……你們從哪兒知道的？」
「找些人打聽打聽，然後再找點自己的門路，很快就能夠知道。」楚人美將一些很困難的事情說得十分的輕描淡寫，「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周雲川，如果沒有他的資金支持，我們也找不到那麼多的可以幫忙的好人。」
這就說得通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道理不管是放在國外還是國內都是同樣通用的，而且資本主義國家更加的看重金錢。
只要有錢，不管是什麼事情都能夠查出來。
看著葉若笙那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周雲川覺得自己胃疼，就連看到病房裡面那恐怖景象而造成的驚嚇也在不知不覺當中減輕了不少。
「是什麼傳染病還是下了什麼藥？」葉若笙的思維開始飄逸，「還是說他們國外用上了什麼我不知道的手段？」
楚人美扯了下嘴角：「是一種新型的藥物，珍妮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不過一下，就把詹娜給弄成這樣了。」
周雲川看著那滿屋子的小鬼頭，對楚人美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表示佩服。
「已經報過警了，」楚人美趕在葉若笙開口之前說道，「現在應該在審訊中吧？美帝的警察我不知道效率如何，不過只要拿到了原來的樣本，想來應該就可以趕緊送到實驗室去進行成分化驗了。」
這話說的有道理，但是葉若笙還是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她有心想要繼續問問，然而那廂貞子已經挽著她的胳膊往外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剪片子……回去吧。」
「阿貞，你等等，我今天來不單單是為了看下詹娜的……你怎麼走得這麼快……你慢一點……」
「周雲川那小子剛剛不正常，你們回頭記得送他去精神科看看！！！」
葉若笙的聲音漸行漸遠，而周雲川也終於不用顧忌自己的形象，癱軟在了地上。
他剛剛硬是支撐了半天，現在腿都軟了。
楚人美站在他身邊，毫不留情地嘲笑：「說出來自己的秘密，不被人相信的感覺怎麼樣？」
周雲川哭笑不得：「她沒有見過，當然不會相信。」
更不用說葉若笙現在是個拍恐怖片的，對於各類靈異現象的敏感度簡直直線下降。
「先把這些小的給收攏了吧。」楚人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走進了病房裡。
那些小鬼頭們幾乎是一瞬間就看向了楚人美，和剛剛的葉若笙不同，楚人美給小鬼頭們帶來了恐怖的壓迫感，他們下意識地就衝着楚人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緊接著紛紛顯出了原形。
有的腦袋上有個洞，有的四肢發育不全，有的明顯面部扭曲或者四肢有殘疾，還有的看起來就知道智力發育不全……
這些孩子們或大或小，全都湊在一起，對著楚人美無聲地咆哮著。
周雲川本來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結果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的時候，又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一把給攥住——不過有一件好事，那就是他現在沒有那麼容易就尖叫出聲了。
看來還是適應了一點的。
楚人美面對那些小鬼頭，卻一點兒都沒有發憷，她看著那些孩子們，臉上露出了悲憫的神色。
「來吧。」楚人美衝着孩子們張開了雙臂，輕聲說道，「我帶你們回家，以後你們就可以有很多的兄弟姐妹，我就是你們的媽媽。」
楚人美的聲音很輕柔，明明是很簡單的話，但是落在人耳中卻十分的有誘惑力。
那些小鬼頭們的神色幾乎是瞬間就變了。
「媽媽……」有那稍微小一點的，直接就撐不住了。他們率先向著楚人美飄了過來，身上的臍帶出於他們的自願，一下子就斷了開來。
不過是斷開了幾根臍帶，躺在床上的詹娜臉色就好了很多。
而幾個比較大一點的還在猶豫，然而楚人美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那些小孩子們最終還是放棄了詹娜，全都投向了楚人美的懷抱。
楚人美纖細的腰身就那樣站在那兒，那些小孩來一個她就擁抱一個，緊接著那些孩子便彷彿被楚人美「吞吃」了一樣，消失在了楚人美的懷抱當中。
不一會兒，整個病房便一掃而盡，詹娜也長長地出了口氣，不再像先前那樣面色難看了。
周雲川眼睛都看直了：「這……這怎麼回事？」
楚人美回頭看了周雲川一眼：「我要沒點本事，怎麼開孤兒院呢？」
「你現在還是想想，要怎麼應付葉若笙吧，」楚人美說道，「別忘了，她剛剛讓我們帶你去精神科看看。」
第100章 一百、不是出於我的本意
當然, 周雲川最後還是沒有去精神科，但是楚人美堅持找醫生給他拿了點安眠藥，畢竟這個傢伙看起來真的是不太正常。
上車的時候，楚人美抱著雙臂問道：「你一直都是這樣嗎？不管是看到了什麼, 都是這樣十分驚恐的樣子？」
周雲川皺了下眉頭：「……我也不想這樣。」
「但是這對你來說是一種生存本能, 是吧？」楚人美笑了, 「你從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看到這些東西的？」
周雲川回憶了一下：「大概是……從出生開始吧？」
「從小就很愛哭, 不管父母怎麼哄，我都沒有辦法直接入睡……」周雲川剛打算將自己的事情娓娓道來，楚人美卻打斷了他的話：「好了, 不用說這麼多，我對你的曾經不感興趣。」
周雲川話全都憋回了肚子裡, 難受得要死。
「你這些話留著, 給你想說的人說吧。」楚人美似笑非笑地看了周雲川一眼, 「不過你也應該學著控制一下了, 畢竟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只會給葉若笙帶來麻煩。」
周雲川看起來有些憂鬱：「我也不想變成這樣, 這算是一種……隱形的遺傳問題吧。不過好事就是周衛海不是這樣的。」
楚人美本來沒打算再聽周雲川念叨，不過聽到這兒，她突然挑了下眉。
「我們現在去哪兒？」周雲川收拾好了心情，看向了車窗外，「這好像不是去酒店的路吧？」
「當然不是，」楚人美沉著臉色, 「剛剛不是說了嗎, 我們要去找這個搞事情的傢伙。」
說著, 車便拐了一個方向, 向著周雲川不認識的方向開去了。
周雲川其實不懂楚人美帶著自己有什麼用, 不過富江比他快一步問了出來：「你帶他幹什麼？這傢伙又沒什麼用。」
「他至少是個人, 」楚人美說道，「你還能找到比他更合適的嗎？我們在別的地方，想要一擊必中的話，絕對不能讓我們親自來，只能找人來上。」
周雲川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工具人。
不過……能夠起到一點作用也是好的。
周雲川在心中安慰自己道。
——
媚姨此刻正在和珍妮通電話。
「你現在身上的那些髒東西呀，只要分出去了之後，就可以減緩一點發展的速度。」媚姨就好像是一個過來人，正在對珍妮諄諄教誨，「一開始有些不習慣，等後面你就知道好處了。」
「那些髒東西會幫著你趕跑外人，還可以在關鍵的時候保護你，甚至可以教你怎麼樣才能夠成為一個好的女人。」媚姨給人的感覺就是信口開河，「你聽起來會覺得荒謬，不過我說的都是真話。」
電話那頭的珍妮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但是媚姨笑了：「你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難道不感到高興嗎？你現在是這麼的年輕漂亮……而且還有健康。」
「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罷了，不用在意太多。」
就在這個時候，媚姨的房門被敲響了，媚姨匆匆和珍妮說了兩句，便把電話給掛了。
她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只見一個男人正站在那兒，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媚姨看著這個男人，眼睛微微亮了亮。
——這是高大英俊的男人，身形看起來可能有些單薄，但是並不能夠掩飾他的相貌。
而且媚姨眼睛毒辣，可以看得出來，這個男人養尊處優，肯定是個有錢人。
內心不安於室的媚姨，頓時在胸口燃起了一把火。
「你好先生，」媚姨衝着男人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來，「不好意思，我這裡只接待熟客，還有熟客介紹來的客人。」
男人衝着媚姨笑了笑：「我以為你只要有生意上門，是不會拒絕的？」
說著，男人舉起了一張支票，在媚姨的眼前晃了晃。
媚姨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她抬手接過了那張支票，笑著說道：「進來吧。」
周雲川跟在媚姨的身後進了屋子，在門關上的一剎那，他轉過腦袋對著後面的某個方向開始瘋狂的擠眉弄眼。
楚人美和富江站在那個角落裡，並排看著周雲川，富江還對著周雲川比劃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小子，想要在葉若笙的身邊呆的時間更長一點，還是表現一點你的作用吧。
——
周雲川進了屋子之後，便在小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剛剛在進屋之前，楚人美給了他一點自己的怨氣，倒是能夠暫時庇護周雲川一段時間，也能夠關掉他的陰陽眼。只是怨氣畢竟是鬼魂身上的，要是周雲川長時間沾染怨氣的話，就會走霉運。
「為了葉若笙你連走一段時間的霉運都不願意的話，你還有什麼資格去爭取她的目光呢？」富江這話說的十分正式，如果表情能夠更嚴肅一點的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媚姨笑著看著周雲川：「客人，你想要吃什麼樣的東西？是要新鮮一點的，還是要味道好一點的？」
周雲川乾咳了一聲：「我畢竟是第一次來，你有什麼好東西……可以先和我說說看。」
媚姨歪著腦袋想了想，一個成熟的女人做出這樣俏皮的動作來，居然也沒有任何的違和感，而且還讓媚姨看起來更加漂亮了幾分。
「我這兒的好東西多了去了，只是肉餡都是一種，而且不管是什麼樣的餃子，做出來都是一樣的功效。」
媚姨拉開了椅子，坐在了周雲川的對面：「那就是永葆青春。」
周雲川點點頭：「這一點……我已經從不少人的身上看到過了，真的是很有效果的一種食品，而且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副作用。」
媚姨點點頭：「那是當然的了，畢竟我這兒的貨和別人家的不一樣，我這兒的東西，來源都是十分的正當的，而且肯定沒有那種偷偷弄的材料，那樣的容易招來怨氣和小鬼，反而起不到好的效果。」
「只是……」媚姨往周雲川的面前湊了湊，「像那樣的好材料，總是要多花一點錢，不知道先生你……想要出多少錢呢？」
周雲川談慣了生意，自然知道不能夠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這種事情，於是他岔開了話題：「你先給我看看你的貨吧，還有……我還想再看看，你還有什麼別的例子沒有，畢竟我看到的只有一個。」
媚姨坐正了一點，她撐著自己的下巴，衝着周雲川拋了個媚眼：「那當然是……我囉。你看看那邊的牆上。」
周雲川順著媚姨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牆上掛著一幅老照片，照片上還寫著一行小字——月媚，攝於1920年。
「……1920年？這可真的是很久遠了。」周雲川看著照片裡面的媚姨，再看看眼前的這個女人，只覺得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你今年九十多了？」
「年齡不是真實的，」媚姨已經走到了周雲川的身邊，她的眼神裡面滿是貪婪，「像你這樣的男人，應該知道，我們女人的身體才是最真實的，你看我的臉，看我的皮膚，是九十多歲的樣子嗎？」
說著，媚姨便想要上前捉住周雲川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
周雲川被嚇了一跳，他趕緊甩開了媚姨，然後厲聲喝道：「你要幹什麼！」
媚姨被周雲川推了一個踉蹌，也不生氣，反而挑逗地看著他：「你不想要試試嗎？我是最能夠證明我的餃子的功效的了，你看我的身體，哪兒有衰老的跡象嗎？」
周雲川噁心的不行：「我想吃你的餃子，不代表我也想吃你。像你這樣的女人，我只要招招手就能夠弄來一大把，我為什麼要……看上你？」
媚姨想了想，湊到了周雲川的面前：「這樣，只要你願意和我共度良鄉，我……就免費給你吃餃子，全都是我找來的極品材料，你看怎麼樣？」
周雲川遲疑了，他看起來在思考，而且在想這件事情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媚姨見有門兒，便繼續加上籌碼：「你是個生意人吧？我也認識不少的生意人，只要你願意，這些人脈全都是你的，而且我還能夠成為一個很好的賢內助，只要你能讓我過上有錢人的生活，你在外面亂搞什麼的，我也不在乎。」
「而且你還可以永葆青春，多好啊。」
媚姨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就好像是誘人吃下禁果的蛇一樣，衝着周雲川不斷地吐著蛇芯。
周雲川終於開口了：「……我可以考慮一下。」
媚姨心中竊喜：「有什麼好考慮的，你趕緊決定吧。」
說著，媚姨走進了廚房，她得好好地鼓勵一下週雲川。
而在這個瞬間，周雲川十分迅速地跑到了門邊，然後偷偷地打開了一條門縫。
——楚人美，富江，你們兩個死哪兒去了！！趕緊過來啊！
周雲川深感自己馬上要晚節不保，心裡面在不斷地瘋狂吶喊著。
而門外，楚人美和富江也見到這邊的動靜。楚人美對著富江點點頭：「沒錯，看來我們找到正主了。」
「走吧，讓她見識見識，咱們的本事。」
第101章 一百零一、吃餃子
媚姨這邊步步緊逼, 明明這個女人應該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的，但是偏偏讓周雲川感覺到了一股壓迫感。
他真的很怕這種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的人，明明大家可以用語言來解決的事情, 對方的攻擊性卻極強。周雲川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哪怕他看不到眼前女人身上的那些冤魂, 但是周雲川相信, 如果他現在能看到的話, 肯定會忍不住想要把倆眼珠子給摳出來。
正好, 媚姨在這個時候已經煮好了一碗餃子端了上來。那碗裡面，餃子晶瑩剔透, 還有一點嫣紅色透露出來, 同時餃子湯聞起來也十分的香甜, 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周雲川表示著, 這碗餃子有多好吃。
周雲川看著眼前的碗，卻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這是什麼味道！
天哪！剛剛媚姨沒有將餃子端上來的時候還好，當她將餃子端上來了之後，周雲川幾乎是無法逃避那可怕的腥臭味。這股味道就像是放了三百年的鹹魚被泡到了泔水桶裡，又像是鯡魚罐頭打開了之後被放到了夏天的太陽下暴曬了一整天, 總之那個味道真的是一言難盡，臭的周雲川幾乎想要嘔吐。
不過是乾嘔一下已經算是他的意志力十分堅定了，這樣的氣味……簡直能夠繞梁三日，綿綿不絕。
「怎麼了？」媚姨看到周雲川的動作, 愣了一下。
周雲川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時甕聲甕氣地說道：「沒什麼, 就是覺得有點不舒服……我可能是昨天晚上工作的太晚了。」
本來還在說著長生不老的話題, 突然周雲川就拐彎兒到了打工人生活上面, 饒是媚姨也沒有想到, 腦子裡面頓了一下，這件事情就這麼被忽略了過去。
「來吧，嚐嚐我的餃子，」媚姨將那碗餃子往周雲川的面前推了推，「你只要吃了之後，就知道有多好了。」
周雲川只覺得那股腥臭味在不斷地放大，他是真的受不了了，趕緊站了起來跑到了門邊，對著外面喊道：「快點進來！！！」
就在媚姨愣神的時候，屋子裡面突然多了兩個人。
楚人美站在月媚的對面，神色很冷。富江則倚靠在門邊，滿臉的嫌棄：「這股臭味，真的是熏人得很。」
周雲川又忍不住乾嘔了一下：「這也太臭了……我的天哪！」
媚姨察覺到了不對，她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人：「你們是誰？仙人跳？來框我？」
「別以為你們能夠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我一個窮老太婆，除了冰箱裡面的嬰兒肉，其他什麼都沒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媚姨直接就對著眼前的女人露出了自己的底線，「有本事就弄死我吧！」
楚人美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沉默了半天之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月媚，你這個樣子，倒是叫我有點不習慣。」
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楚人美認識媚姨？
媚姨也很驚訝，她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突然便放鬆了下來：「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啊，楚人美。」
周雲川瞪大了眼睛，他小聲地問一邊的富江：「她們兩個認識？」
富江也小聲地回答他：「不知道。」
周雲川：……
楚人美在桌邊坐了下來，她依舊穿著一身漂亮的旗袍，時光在她的身上彷彿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而對面的媚姨雖然也看不出年紀來，但是相比起楚人美的從容，媚姨更像是在市井當中混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低層人民。
她們兩個各坐一邊，中間一張桌子隔著，涇渭分明。
「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活著。」還是媚姨先開了口，她似乎拿住了楚人美的把柄，那叫一個有恃無恐，「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應該也是吃了小孩兒的肉吧？不然的話你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還是這副模樣？當初我離開香港的時候，你……好像還沒有現在保養的這麼好。」
「這麼多年，你都經歷了什麼？你什麼時候來美國的？」媚姨一開始還算是矜持，到後面的時候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她直起了身子，往楚人美那邊傾倒了一點，「你這個樣子，真的是……比我的餃子好像都好，你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楚人美挑了下眉毛，她現在正好坐在周雲川原來的位置上，那一碗餃子還擺在楚人美的面前。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了碗裡面的勺子，在那一碗餃子裡面攪了攪。
「你，還是這麼的沒有用，這麼多年，還是在做這種東西。」楚人美一說話，話裡面瘋狂帶刺，根本就是在嘲諷媚姨，「想要長生不老，想要永葆青春，想要擁有那些你根本沒有辦法握住的東西，然後……用這種惡臭的方法。」
這是實話，真的很臭，臭的都不行了。
一邊的周雲川在心中腹誹道。
媚姨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是個傻子，」楚人美眼睛一瞪，莫名地身上就多了股氣勢，「想要抓住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還想要一點代價都不付出，你這樣的人，活著也是在給這個世界製造混亂。」
媚姨很是不屑：「我活在世上，就想要永遠年輕漂亮，我收的都是那些人不要的小孩，我可沒有害過人命，要怪，就要怪他們的父母全都不是東西！自己的小孩都不要，給了我來，最後被做成了肉餡！」
這下週雲川知道那餃子裡面包著的是什麼東西了，他更想吐了，又乾嘔了一下。一邊的富江嫌棄地拍了他一巴掌：「幹什麼幹什麼，你要是吐出來的話，你就給我全都吃進去。」
估計是怕富江說到做到，周雲川還是努力地抑制住了自己。
不過他也算是鬧出了一點動靜來，那兩個正在對峙的女人同時看向了他。媚姨指著周雲川，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個小子就是你的姘頭是吧？像你這樣的老女人，他也吃得下去？」
「你和我比又好到哪兒去，你這麼多年還能夠保持這個樣子，肯定也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媚姨又轉回到了那個話題上，不管怎麼樣，她話裡話外還是想要得到楚人美能夠一直保持這副模樣的方法，「而且還釣到了有錢人。」
周雲川：？？？
他現在是解釋好還是不解釋好呢？
就在他猶豫的這個時候，最好的時間已經錯過了，而楚人美在接受了媚姨的指責之後，不怒反笑：「行了，你也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為什們能夠一直是這個樣子嗎？」
「你猜的沒錯，我確實用了一點……不一樣的方法。」
楚人美衝着媚姨揚了揚下巴：「你想知道嗎？」
媚姨的眼中頓時多了些貪婪——她要是能夠知道楚人美保持青春的方法的話，她以後就不用了住在這個唐人街上，然後每天去找那些嬰兒來做肉餡了！
這個餃子吃了這麼多年，媚姨早就吃膩了，她更想要一些方便且永久的方法。
媚姨沒有注意到，這個屋子裡的光線越來越暗，明明外面還是溫暖的日光，但是就好像是透不進來一樣，被攔在了屋子的外面。
周雲川看著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小聲地說道：「……她死定了。」
媚姨心中的貪念占了上風，不過她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你想要什麼？價錢太高的話，我可不一定付得起。」
楚人美點點頭：「很簡單，我要你把你做的這碗餃子，給吃了。」
說著，楚人美便將那一碗餃子推到了媚姨的面前。
周雲川看得仔細，楚人美在將餃子推到媚姨面前的時候，不知道往裡面加了什麼東西。只見到楚人美的手指動了動，然後就沒有別的動作了。
周雲川莫名其妙的興奮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讓自己的表情能夠表現得更自然一眼。
媚姨盯著眼前的楚人美看了一會兒，覺得楚人美就是想要噁心她。不過她自己做的餃子，吃了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了，根本不會在乎。
於是，三個人就看到媚姨大口地吃起了餃子。隨著媚姨的吞吃，屋中的惡臭味也開始慢慢地減弱，周雲川鬆了口氣，但是卻不敢去看媚姨——這個女人吃了那麼臭的東西，估計都要醃入味了。
太可怕了。
媚姨很快就將眼前的這一碗餃子給吃光了，她甚至還喝完了餃子湯，媚姨衝着楚人美將手裡面的空碗展示了一下：「怎麼樣？滿意了吧？」
「當然，」楚人美直起了腰，「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為什麼能夠活這麼長時間。」
隨著楚人美話音落下，只見楚人美突然就變了個模樣。
她穿著深藍色的戲袍，臉色慘白，頭髮披散在身上，渾身上下還在不斷地滴水。
屋子裡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周雲川穿著衣服都能夠感受到那股寒冷。他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然後往富江的身邊躲了躲。
富江無情地嘲笑他：「弱雞。」
周雲川來不及回懟，他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屋子裡的情況：「美姨給她吃了什麼？」
「潭水，」富江懶洋洋地解釋道，「一個……上好的媒介。」
第102章 一百零二、故意放出去
周雲川不知道那個潭水是什麼東西, 但是看著媚姨的表情，周雲川猜得出來，這肯定是個好東西。
因為媚姨已經快嚇尿了。
「啊啊啊啊！！！！！！」
女人尖叫著, 手腳並用地想要遠離眼前的楚人美。然而她忘了她現在還坐在桌邊, 這麼著急地一動作, 反而被椅子和桌子困在了中間，這麼掙扎了一下之後, 便直接帶著那張小小的方桌一起倒在了地上。
楚人美一點一點地靠近媚姨，就好像是貓捉老鼠那樣, 十分愜意地戲弄著眼前的獵物。而媚姨則瘋狂地往後退去，她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楚人美, 整個人都崩潰了：「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楚人美陰惻惻地笑著：「你不是想要永葆青春嗎？」
「你不是想要長生不老嗎？」
「你看我現在的樣子, 不就是你最想要成為的模樣囉。」
楚人美的聲音很輕柔，但是落在媚姨的耳中，聽起來就好像是催命符。她驚恐的眼珠子都在顫抖，牙齒不斷地撞擊在一起，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顯然是怕到了極點。
「只要你跟我一樣，死於非命，你就可以長生不老了。」楚人美慢慢地靠近媚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男人之間的一點齷齪事情嗎？你們兩個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我一開始還是傻，還在想著仍忍氣吞聲。」
「等我想明白了的時候, 你卻也已經搬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我連上哪兒找你都不知道。」楚人美已經走到了媚姨的面前, 媚姨儘管還想要往後退, 但是在她的背後, 現在是一堵冷硬的牆——她退無可退。
周雲川在一邊聽得十分興奮——我去，這麼刺激的嗎？
楚人美居高臨下地看著媚姨，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那雙手現在看起來十分的蒼白可怖，指尖指甲尖利，完全就可以當做兇器來使用。
眼看著楚人美就要將指甲整個兒插到媚姨的顱頂，媚姨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突然一把猛地撲向了眼前的楚人美，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猝不及防之下，楚人美被媚姨撲了個正著。周雲川在一邊看得心裡一緊，但是很快，小周就懵逼了。
——楚人美就好像是沒有身形一樣，儘管人豎在那兒，但是媚姨一下子就從楚人美的身體當中穿了過去。
周雲川：「臥槽！」
「慌什麼，」富江拉了他一把，「來來來，給人讓地方。」
周雲川下意識地就招做了，只見眼前的媚姨正好跑到了門邊上，看都沒有看兩個人一眼，飛快地就撞開門跑了出去。
這一切都是在瞬息間發生的，周雲川一直到媚姨跑得沒有影子了，才反應了過來：「……咱們就這麼放她走嗎？」
「沒事，」楚人美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溫婉美麗，說話的聲音也很溫和，只是內容就比較硬核了，「喝了我的潭水，想要跑到什麼地方，都會被我找到的。」
「我是故意放她走的。」楚人美輕聲說道，「先讓她自己在外面吃點苦頭吧，也算是我收的利息。」
——
葉若笙和貞子沒有回剪輯的那個小房子，而是回到了居住的酒店。
葉若笙知道，自己今天是注定沒有辦法好好地剪片子了，剛剛去醫院探望詹娜已經花去了不少的時間，晚上的時候還要和約翰吃飯，出於禮貌，肯定也要稍微梳洗打扮一下。
貞子倒是挺高興的，因為葉若笙這段時間不分日夜的工作，臉頰看起來又凹下去了一點，幸好她精神還不錯，不然的話貞子肯定會偷偷給葉若笙下點安眠藥，讓她睡上一覺再說。
「阿貞，你們這兩天在這邊玩兒的怎麼樣？」葉若笙坐在床上，一邊玩著手機一邊問道，「缺錢了的話和我說，我這點錢還是給得起的。」
貞子看著葉若笙就心情好，她笑眯眯的：「挺好的，這邊還蠻好玩，就是富江麻煩一點。」
不管氣溫如何，富江一定要把臉給遮的嚴嚴實實，不然的話肯定會有亂七八糟的人來搭訕。
葉若笙哈哈樂：「那是當然的，她那個體質太神奇了，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葉若笙突然放下了手機，扭頭看向了貞子：「阿貞，說起來……今天周雲川和我說了一件事情。」
貞子一愣：「什麼事情？」
「他和我說，他有陰陽眼。」葉若笙的表情看起來挺嚴肅，「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但是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從認識周雲川時的他的表現，感覺他沒有說謊。」
貞子：「呃……」
你才發現嗎？
葉若笙並沒有注意到貞子臉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她還在思考著這件事情：「周雲川的表現太奇怪了，從和我要皮筋兒開始，到現在沒事兒在劇組的時候就蹲在我旁邊，感覺……他就在躲著什麼東西。」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找個人問問，周雲川說得是不是真的。」葉若笙嘆了口氣，「如果是真的話……」
貞子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如果是真的話，你打算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葉若笙瞥了貞子一眼，「當然是給周雲川換換工作內容了。」
開玩笑！陰陽眼哎！天生的哎！這能夠做多少恐怖題材啊！不僅能夠幫助自己取材，感覺還能夠去印證很多事情，周雲川簡直就是個活著的探靈寶典！
至於周雲川的膽量……多練練就能夠練出來了，反正在葉若笙看來，現在的周雲川明顯和之前比已經膽子要大很多了。
貞子萬萬沒有想到，葉若笙是打得這樣的主意。她愣了一會兒之後，便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葉若笙還沉浸在妄想當中，被貞子這麼一笑，倒是召喚回了現實：「哎？阿貞，你怎麼好像說話不結巴了？」
在葉若笙的認知當中，貞子原來是個害羞的姑娘，結果今天的貞子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樣。
貞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羊毛卷：「我……最近說得比較多，舌頭順了點。」
葉若笙恍然大悟：「有道理，肯定是富江那個傢伙拉著你不停地說話是吧？數她話最多。」
貞子抿嘴偷偷樂，她看了一眼自己放在陽光下的手——那隻手底下，陰影已經愈發的明顯了。
她真的快要變成人了，這兩天感覺尤其明顯，特別是屬於人的七情六慾，回來的越明顯，越讓貞子感覺到快樂。
「有了！」就在貞子沉思的時候，葉若笙突然大喊了一聲，嚇了貞子一跳，「我知道要問誰了。」
她和貞子對視了一下，露出了一個壞笑來：「周雲川沒辦法相信，但是周衛海嘛……詐一詐應該還是可以的。」
貞子也想到了那個喜歡奧特曼和cosplay的集團老總，身為鬼怪，她也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真的是很強。
——某種意義上的很強。
葉若笙說幹就幹，正好現在這個時候，周衛海應該也沒有睡覺，不過以防萬一，葉若笙還是先發了個消息試探一下。
她在微信的聯繫人裡面找到了那個夢比優斯奧特曼的頭像，然後給對方發了個消息：「大周總，我知道你弟弟的秘密了。」
果然，如同葉若笙想的那樣，周衛海真得沒有睡覺，他秒回到：「你知道了？他告訴你了？」
葉若笙眯了眯眼睛，手指翻飛：「是啊，他全都說了，一五一十。」
「不可能，他絕對不會把他上了小學還在尿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不僅尿床，還偷偷地把床單塞到櫃子裡面想要萌混過關，最後家裡面保姆發現的時候，他還死不承認，非說床單上的是水……誰家水那麼大的尿騷味兒！」
葉若笙：……
原來周雲川你個濃眉大眼的，上了小學還在尿床啊……不對，她不是要問這件事情！都被周衛海給帶偏了。
葉若笙甩了甩腦袋：「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周雲川有陰陽眼這件事情。」
這次周衛海過了一會兒才發了消息回來：「……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原來你才知道嗎？看來你這個女人在我弟弟心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啊。」
硬了，拳頭硬了。
葉若笙盯著手機屏幕，覺得如果周衛海在自己面前的話，肯定是逃不了一頓老拳的。
正好，周衛海似乎是懶得發消息，直接打了個微信電話過來。葉若笙接了電話，電話剛剛接通，對面的周衛海劈頭蓋臉地就來了一句：「他沒事兒把陰陽眼的事情告訴你幹什麼？」
葉若笙能夠聽得出來，周衛海的聲音當中還是有些緊張的——這個哥哥人傻了點兒，到底是關心弟弟。
「沒什麼，他和我一起出去了一趟，看到了些東西。」葉若笙心裡面已經有五六分相信了，口氣也並不強硬，「然後就和我說了。」
周衛海嗯了一聲，又沉默了片刻後，鄭重地說道：「……你，不會歧視他吧？」
葉若笙笑了：「我可沒這麼閒。」
第103章 一百零三、無解鬼影
周衛海聽到葉若笙的保證, 這才鬆了口氣：「哦，那就好……說真的，雲川從小到大因為這個眼睛, 也被不少的人當成了怪物。」
「小的時候什麼都不懂, 他看到什麼就直接說出來，看不到的人肯定就把他當成了瘋子。」周衛海嘟囔道, 「而且……說真的，誰會相信啊？」
那些看不見的鬼怪一個個的長得奇形怪狀，小的時候周雲川可能還會不知者無畏, 等再大一點的時候，就發現那些東西居然開始嘗試著接觸自己。
這下週雲川是真的被嚇懵逼了，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周雲川變得膽小了起來。一開始還只是不願意單獨出門，隨著年歲的增長，周雲川開始嘗試著不出門。
「反正現在科技社會這麼發達, 什麼東西都能夠送上門來, 」周衛海說道, 「而且我們家很有錢。」
葉若笙：「……說事情就說事情, 不用強調你們家很有錢這件事情。」
「有錢是一個客觀事實, 不管你接不接受都是這樣的, 」周衛海嚴肅地說著很不嚴肅的事情, 「而且有錢這件事情我們周家很驕傲……」
葉若笙：「你再說我掛電話，然後去嚴刑逼供周雲川。」
「……然後我相信他的契機就是，我父母的車禍。」周雲川話鋒一轉, 便拐到了另外的一個大彎兒上, 「我父母車禍雙雙去世, 你可能不信, 他們兩個走的太突然了，什麼東西都沒有給我們兄弟兩個留下來。」
「我當時連我們家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都不知道。」周衛海的聲音突然變得正經了起來，「我爸媽留下來的公司業務是什麼，我應該要做什麼，我應該怎麼樣去談生意，我什麼都不知道。」
葉若笙聽著這話，剛想要表達一下對周衛海的同情，就聽這個男人說道。
「那個時候，是奧特曼給了我繼續下去的勇氣，如果不是奧特曼的話，我可能就會在生活當中迷失了前進的方向，」周衛海突然激動了起來，「所以我就將奧特曼的五大宣言印在了我的名片後面！好時時刻刻地提醒我自己，不忘初心。」
葉若笙：……
這段話的槽點實在是太密集了，她有點不知道要怎麼吐槽。
「當然了，我弟弟也給了我不小的幫助，」周衛海吸了口氣，「他看到了我父母的鬼魂，和他們問來了我們家的所有資產的存放地，同時也教導了我們兩個，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夠繼續發展我們家的產業。」
葉若笙想了想周雲川那處理公務的時候的得心應手，本來以為那是周家的家族天賦，現在看來，居然是從小就訓練出來的。
「在這段時間當中，一直是雲川在負責聽爸爸媽媽的教導，然後再轉教給我，」周衛海說道，「他那個時候人又小，其實是不需要去學這些的，但是……他還是學了。」
周雲川打定了主意，要幫周衛海分憂，小小年紀就跟在周衛海的身邊闖東闖西，這段時間當中，周雲川根本就沒有提過那些只有他看得到的鬼魂，一直到有一天他發燒暈倒了，周衛海才猛然發現，自己好像讓年歲較小的弟弟給照顧了。
「於是，從那之後，我就不讓雲川去碰集團裡的那些事情了，」周衛海說道，「傷神傷身，對他來說負擔太重了，他當時的那個年紀，還是應該在家裡面多歇歇才對。」
接著周雲川就變成了一個宅男，家裡面貼滿了亂七八糟的符咒，就為了能夠不看到那些鬼怪。一開始還算是有點效果，但是等時間長了之後，這些符咒也開始鬆動了。
周雲川就又弄了一批傳說法力更強的，還在家裡面按照書上教的方法擺陣，每次周衛海去他那兒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在趟地雷陣。
「後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周衛海聳了聳肩，「說真的，他願意出來開公司，我還很驚訝，所以就隨便給了他一點小錢讓他敗家玩兒。」
葉若笙拿著手機，不再猶豫，直接按下了掛斷鍵。
——受不了了！她受不了周衛海那個傢伙了！
不過也還好，從周衛海那個傢伙口中得到的消息也足夠了。
葉若笙將手機放到了桌子上，回頭看看貞子：「阿貞，今天周雲川回來了之後先別讓他回去，我要和他聊一聊。」
貞子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葉若笙這才換上了外套，慢慢地朝著門外走去——她可是還有個晚飯的要赴約呢。
——
媚姨像個沒頭的蒼蠅一樣亂竄著。
她原本以為今天能夠有一條大魚上門的，結果那個男人不是財神爺，反而是個掃把星。
帶來了她曾經的敵人不說，那個女人居然現在……現在變成了厲鬼！
想到這兒，媚姨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一開始還以為楚人美和自己一樣，也用了什麼古怪的方法來保證自己青春永駐，結果在楚人美顯出原形了之後，媚姨才猛然意識到，楚人美哪兒是永葆青春呢，她根本就是生命定格在了那一刻！
可不就是永葆青春了嗎！命都沒有了！
媚姨想到楚人美那個可怕的死狀，就覺得從腳底板涼到了頂心——顯而易見，如今的楚人美是個厲鬼，不僅是個厲鬼，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厲鬼。
幸好，幸好自己動作快，跑出來了，不然的話……
媚姨不敢再往下想，她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看著周圍的環境，眼神有些茫然。
——她剛剛奔跑出來的匆忙，現在反應過來之後，發現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帶，一分錢都沒有。
沒有錢，是沒有辦法在美國生活下去的，但是媚姨忌憚楚人美，生怕他們還在自己的家裡面待著，最後想了半天，只能夠去找一些自己的老朋友。
媚姨來到唐人街之後，也是找了幾個姘頭的，那些姘頭圖她美色，她就圖人家是地頭蛇，可以提供很多方便。
很快，她就在一家麻將館裡面找到了自己的其中一個姘頭。
那個男人正坐在摺疊椅子上打著麻將，周圍的環境一片烏煙瘴氣，地面上也扔滿了垃圾。圍著麻將桌坐著的男人眼神都紅了，看來是玩了好一段時間。
見到媚姨，那男人依舊沒有從麻將桌子上抬起頭來，只是敷衍地問道：「你來幹什麼？」
「我來看看你，」媚姨媚笑著坐在了男人的身邊，「你都好久沒有去看我了，我想你了。」
周圍的那些男人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反倒是姘頭很不耐煩：「去去去，老子打麻將呢！女人在場不吉利，趕緊滾！」
媚姨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我……我忙著來看你，還沒有吃飯……」
這下男人聽明白了，他抬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媚姨一眼，然後便隨便從麻將桌子的小抽屜裡面抽出了幾張美元來丟給了媚姨：「拿了趕緊滾。」
媚姨喜笑顏開，趕緊彎下腰去撿錢。就在她忙著撿錢的時候，旁邊的男人已經收回了眼神：「快點！繼續打麻將！老子今天一定要把錢都給贏回來！」
媚姨拿著那幾張錢匆忙跑了出去，她知道這個地方不能亂闖，還是早點離開的比較好。
重新回到大街上，媚姨手裡面有了錢，頓時就有了底氣。她決定先找個地方吃個飯，等會兒再隨便弄個汽車旅館睡一覺，明天再偷偷回家看看，那些煞神走了沒有。
她想得很美，只是媚姨並沒有想到，楚人美報復人的手段才剛剛開始。
媚姨沒在唐人街停留，而是除了唐人街，去了隔壁的社區，找了家小餐廳坐了下來。她點了些吃的，在等待吃食的過程當中，媚姨總覺得自己的脖子後面有些僵硬。
難不成是剛剛奔跑的時候扭到了？
媚姨疑惑地抬起手來，想要摸摸自己的脖子，然而手往後面一伸，卻並沒有摸到自己的脖頸，而是摸到自己的脖子和肩膀上似乎有個什麼東西。
媚姨嚇了一跳，趕緊收回了手。她坐在位置上冷靜了片刻，又重新伸出手來，想要再試試。
這下確認了，她的脖頸處有個什麼東西！
媚姨嚇得猛地站了起來，帶著桌椅也發出了巨大的聲音。幸好餐廳立面的人不多，並沒有注意到她。而媚姨卻心驚膽戰，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剛剛的楚人美。
……是不是楚人美那個厲鬼對自己下了什麼詛咒？
媚姨趕緊跑到了玻璃窗的面前，那玻璃窗雖然找不出人影來，但是也勉強能用。她幾乎湊到那玻璃窗前，就想要看看自己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只是左看右看，玻璃窗倒映出來的人影身上什麼都沒有。
就在媚姨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的時候，玻璃窗上突然一張臉一閃而過，這下媚姨看得清清楚楚，她嚇得大叫了一聲。
這下鬧出來的動靜有點大，餐廳裡的人全都往她看了過來。
「女士，你沒事兒吧？」
一個服務員走到了媚姨的身邊，出於職業道德問了一句。誰知媚姨居然看了他一眼之後，嚇得跌坐在了地上，尖叫了一聲之後，又連滾帶爬地爬起身，連吃食都不要了，就這麼狂奔出了餐廳。
服務員：？？？
這女客人是不是有什麼精神上的疾病啊……
媚姨有苦說不出——她剛剛看到的那個服務員，是楚人美的臉！！
玻璃窗上一閃而過的，還有餐廳裡面無意識看到的，包括自己脖頸處越來越重的東西，全都在提醒著媚姨，她這輩子都別想要甩掉那些鬼影了！
第104章 一百零四、毀容和餃子
葉若笙本來是打算打車去和約翰約好的餐廳的, 只是約翰怎麼說都不同意，表示自己請人吃飯怎麼能夠這麼失禮呢？當然是他親自上門來接她。
葉若笙當時還有點懷疑：「……你有駕照的對吧？」
「當然了，」約翰笑了, 「我可是個守法的美國公民。」
說來也巧，葉若笙在全副武裝好了之後, 約翰就正好上門來了。還是貞子給約翰開的門。
當貞子看到門口的男人是約翰的時候，臉色頓時就垮了下去。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約翰的不歡迎, 那氣憤的小模樣, 就好像是把她重新又扔到了井裡面一樣。
當然, 約翰對於貞子的不歡迎是當成了看不到的。
他和葉若笙身邊的這些女鬼們井水不犯河水，他又不會做什麼不利於葉若笙的事情, 這也是那些女鬼們一直忍耐他到現在的原因。
約翰對此心知肚明。
「喲，來這麼早啊？」葉若笙笑著看向門口, 「進來坐吧。」
「不了，我就在這兒等就好。」約翰居然也穿了一套西裝，看起來成熟了不少，「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
被別人恭維了，葉若笙禮貌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來：「謝謝。」
她拿上了自己的手包走到了門口，看著約翰說道：「那我們走吧。」
約翰點點頭, 他紳士地讓葉若笙先行, 自己則跟在身後順手關了門。臨了關門的時候，約翰正好和貞子雙目對上了視線。
那一個瞬間，約翰衝着貞子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而貞子則愣在了當場, 當她想要反挑釁回去的時候, 那扇門已經無情地在貞子的面前「啪」的一聲關上了。
貞子：……
忍不了了！！她要把這個吸血鬼撕碎了填井！！
——
媚姨瘋狂地在這個城市當中奔跑著, 然而不管她跑到什麼地方, 都能夠看到楚人美那如影隨形的身影。
有的時候是在路邊衝着她陰惻惻地笑，有的時候則是出現在她的腦袋邊上，她好像就在不斷地驅使著媚姨奔跑著，只要她停下來，就能夠看到楚人美的身影。
媚姨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她現在只覺得又渴又累，腳下卻依舊不敢停，只能夠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動著。
……她想要停下來，她想要停下來！！
到後來，媚姨甚至已經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奔跑，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躲著什麼東西，但是她在躲什麼呢？
媚姨現在的形象看起來十分的狼狽，頭髮散亂，衣服也十分的髒亂，腳上的鞋子都丟了一隻，和這個城市裡面的流浪漢沒有任何的區別。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終於耗盡了身上的力氣，最後依靠著牆根坐了下來，雙目呆滯，思維也跟著停頓了下來。
本來這一切都是完美無缺的，媚姨的將來注定會成為一個流浪漢，最後死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汽車從媚姨的面前開了過去。
那輛車不是別人的，正是珍妮的車。
車上，珍妮坐在駕駛位上，用圍巾將整個臉包裹的嚴嚴實實。她看起來十分的焦躁，腳底下不斷地踩著油門，似乎想要快點到達什麼地方。
只是現在正好是車輛行進的高峰期，不管珍妮怎麼轉動手中的方向盤，還是沒有辦法開得太快。不過這樣反而給了媚姨機會，她先是呆呆地看著那輛汽車，緊接著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跟在了汽車的後面。
她甚至還從路邊順了一輛停著的自行車，就這麼騎在車上，跟在了那汽車的後頭。
珍妮一路艱難地開著車，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多了個騎著自行車拚命追趕自己的瘋子，她已經變得有點神經質了，就好像身邊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地催促著她一樣。
珍妮只想要把車開快一點，再快一點！！
終於，珍妮到達了目的地，當她看到媚姨家的大門敞開的時候，珍妮幾乎不管不顧地就將自己的豪車停到了一邊，然後飛奔著下了車，跑進了媚姨的家中。
「月媚！！餃子呢！！我要餃子！！」
珍妮猛地撲到了桌邊，她頭都沒有抬，就這麼大喊了起來。只是喊了半天過後，珍妮並沒有得到回應。
她下意識地抬起了臉，看向了四周。她沒有看到平時穿著破舊的衣裳坐在一邊的月媚，反而看到了兩個不認識的女人。
——兩個不認識的，但是貌美如花的華夏女人。
楚人美和富江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也是頗有些驚訝——她們才把月媚趕出去沒多久，這就來了個客戶嗎？
「月媚在哪兒？月媚在哪兒！」珍妮看起來很不妙，狀態十分不好，她幾乎尖叫著跑到了楚人美和富江的面前，「餃子，我要吃餃子！！！快點，餃子！！」
楚人美和富江對視了一眼，富江站到了一邊，楚人美則抬手扶住了珍妮的胳膊：「……你要吃餃子做什麼？」
珍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楚人美扶著她的胳膊的那個瞬間，她身上的陰冷的感覺散去了不少。
這也讓珍妮的理智略微回籠了一點，她仰著臉看向楚人美，咽了口口水後說道：「……你長得好漂亮啊。」
說著，珍妮還沒有等楚人美回答，便反手握住了楚人美的手。
快點，快去啊！她不是你喜歡的那種食物嗎！
珍妮在心底默默地唸著，然而她並沒有等到小鬼的回應。
小鬼不僅沒有回應，甚至一聲不吭。要知道剛剛在路上的時候，那小鬼抱著珍妮的腦袋，可是不斷地念叨了一路。
「在幹什麼？」楚人美的聲音很輕柔，但還是將珍妮的思緒帶回了現實，「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麼那個小鬼沒有從你的身上分裂到我的身上，是嗎？」
珍妮忍不住抖了抖，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楚人美，說話都結巴了起來：「你……你怎麼會……你怎麼知道……」
楚人美瞥了一眼蹲在珍妮的肩頭，正在瑟瑟發抖的嬰靈，不屑地笑道：「這樣的小鬼，還不夠我塞牙縫。」
嬰靈不知道珍妮是從什麼地方撞到了這樣的兩個煞神，天曉得他剛剛進到這個屋子的時候差點沒嚇得奪門而出！然而富江此刻正守在門口，見到嬰靈衝着自己看過來，富江還撩了下頭髮，對著嬰靈「和藹」地笑了笑。
嬰靈嚇得趕緊低下了腦袋，生怕自己被富江看出什麼破綻來。
珍妮已經快要嚇尿了，她趕緊鬆開了楚人美的手腕，瘋狂地往後退去。她死死地瞪著眼前的女人，警惕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你是什麼人！你……你能看到？」
「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沒等楚人美回答，珍妮便搖著頭，自顧自地否定了自己的回答，「我要吃餃子，餃子！」
鬆開了楚人美雙手的珍妮重新變得瘋癲了起來，她直勾勾地衝向了廚房，一下子跪倒在了冰箱的面前，她顫抖著雙手打開了冰箱的門，翻出了媚姨放在冰箱裡面的那些凍好的餃子。
富江走到了楚人美的身邊，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只見珍妮就這樣跪在冰箱的邊上，雙手抓著那些凍得結結實實的餃子，瘋了一樣地往自己的嘴巴裡面塞去。她根本不管那些餃子現在有多堅硬，也不管那石頭一樣的餃子是不是會把自己的牙硌壞嘴巴劃破，她就像是那些常年吃不飽飯的人在面對美味佳餚的時候一樣。
「天哪……」饒是富江，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到了，「她瘋了嗎？」
楚人美看著眼前的景象，垂下了眼簾：「快了。」
說著，楚人美握住了珍妮臉上那垂下來的圍巾一角：「這就是吃了嬰孩的下場……」
她猛地一抽那根圍巾，珍妮頓時哀嚎了起來。只見那圍巾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而跪在冰箱邊上的珍妮也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全貌。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只見上面布滿了可怕的紅腫和青紫色斑塊，薄薄的一層麵皮之下起起伏伏，鼻子眼睛好似全都擠在了一起，連原來的模樣都看不出來。
甚至在珍妮的下巴上還有一個黑紅色的瘡，正在往外緩慢地冒著膿水。
富江噁心的不行，她向來是追求極致的美麗的，這模樣一點都不符合她的審美。
而剛剛楚人美抽走圍巾的動作並不怎麼輕柔，似乎是碰到了珍妮臉上的傷口。她痛苦地尖叫著，然而臉上的疼痛，比起珍妮心中對於容貌的恐慌來，卻又算不了什麼。
「臉，我的臉……」珍妮放下了手裡面的餃子，她抬起手，似乎是想要去觸碰自己的臉蛋，但是那雙手在快要碰到面部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我的臉……好疼啊……」珍妮喃喃自語著，「餃子，對，只要吃了餃子，我就能夠變得漂亮！」
「只要吃了餃子，我就可以永葆青春了！」
富江吸了口氣，她略微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是想要和珍妮說些什麼。
只是現在的珍妮很明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你幹什麼？你是不是想要搶我的餃子！」珍妮突然看向了富江，她手底下動作不停，將那些餃子全都撿起來塞到了自己的口袋當中，「餃子……這些餃子都是我的，沒人能夠搶走，沒有！」
說著，珍妮便突然起身，看準了機會奪路而逃，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兩個懵逼的女鬼。
「這餃子……吃多了還上頭啊？」
富江憋了半天，憋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第105章 一百零五、英特納雄耐爾
珍妮一路慌不擇路地跑到了自己的汽車面前, 她慌慌張張地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了鑰匙，然後按下了鍵，想要將車門給打開。
只是她實在是太慌張了, 一連試了好幾次才能夠將車門給打開。珍妮趕緊上了車，然後瘋狂地發動了汽車，往前開去。
她並不知道的是, 在她進屋的這段時間裡面，已經有那不能夠暴露於光芒下的老鼠偷偷地爬上了她的汽車。
媚姨躲在車後座上，就這樣從縫隙當中偷看著前面的珍妮，而珍妮對此一無所知。她不時地神經質一樣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肩膀和腦袋, 就好像那兒有什麼東西, 也在纏著她一樣。
珍妮就這樣衝着前面, 瘋狂地開了過去，至於目的地是在哪兒,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楚人美和富江從媚姨的小屋子裡走了出來, 看著一騎絕塵的珍妮的背影，兩個女鬼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一個嬰靈, 還有一個你的怨氣，」富江掰著指頭數道, 「感覺這兩個女人能夠把這個地方攪一個天翻地覆。」
楚人美聳聳肩：「跟上去吧, 不然的話不知道還要花多長時間，最好今天就能夠解決掉。」
說著，楚人美抬起了手, 她輕輕張開了嘴巴，從口中拈出了一縷黑色的髮絲。那黑色的頭髮就好像是有生命一樣, 從楚人美的口中纏繞到了她的手指尖上, 最後又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便消失不見。
富江盯著楚人美的手指頭看了一會兒：「……沒有口水嗎？」
楚人美：……
她沒有回答，只是敲了下富江的腦袋。
——
葉若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時間有些恍惚。
她好像很長時間沒有這樣單獨和誰一起出來吃過飯了，自從開始拍電影之後，葉若笙的生活要麼是像個陀螺一樣連軸轉，要麼是像一條鹹魚一樣躺在家裡什麼都不想幹。
旁邊的約翰似乎看出了葉若笙的心思，他笑道：「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有點累了。」
葉若笙笑著搖搖頭：「也不是，只是我手上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出來吃晚飯總覺得有點良心不安。」
約翰不禁覺得有點挫敗——他其實在拍戲的過程當中也是有意無意地多和葉若笙接觸的，但是這個女人就好像是鐵石心腸，也會笑也會客套，但是就是不會讓約翰再接近一點。
也太會防守了吧，東方的女孩兒。
老吸血鬼在這一個瞬間感受到了無比的憂傷，就連第一部 自傳電影的拍攝都沒有辦法讓約翰轉移這種魅力被否定的挫敗感。
帶著這樣的失落，約翰又問道：「葉，你以前有過男朋友嗎？」
葉若笙靠在車背上想了想：「……算是有過吧，不過最後鬧得挺難看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年輕氣盛，倒是也導致了我一段時間的頹廢，不過……事業是最好的激素，拍電影讓我過得更快樂了。」
葉若笙輕描淡寫地就將前男友這個話題給帶了過去，但是約翰敏銳地從中聽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一個可以影響到葉若笙的男人，這個男人應該是個什麼樣兒的？
約翰就在這樣的疑惑當中，一路開到了預約好的餐廳。
那是一家漂亮的花園式餐廳，如今華燈初上，餐廳的花園當中點著不少的昏黃色燈光，剛剛好能夠照亮周圍的環境，卻又不至於過於明亮，好叫人失去了約會的心情。
侍應生在核實了約翰的預約之後，便帶著他們一路前往了約翰預定好的桌子，那是花園的一個角落，坐在這個角落裡不僅可以聽到花園當中的小提琴演奏，而且十分隱蔽，但是葉若笙只要一偏頭，也能夠將整個花園的景色收入眼底，位置著實很好。
「你看來花了不少錢，」葉若笙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來這家餐廳不便宜，「想要幹什麼？賄賂我？讓我給你在下部電影裡面留個好角色？」
本來葉若笙是在開玩笑的，然而對面的約翰卻乾咳了一聲，只是將菜單遞給了她：「吃飯，吃飯，你看看有什麼想要嚐嚐的？」
菜單上的菜葉若笙都不太認識，最後還是點了個知道的惠靈頓牛排，等菜的期間，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約翰還在想著剛剛葉若笙提到的前男友的事情，不過他也知道，現在追問不是什麼好時機，便強迫自己轉了心思：「那你現在有想過談戀愛嗎？」
葉若笙玩著手裡面的刀叉：「談戀愛？沒這個時間，我很忙的，每天不是拍電影就是在拍電影的路上，像我這麼高產的導演，現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少見了。」
葉若笙說的是實話，她現在的拍片速度其實很驚人，幾乎是一年一部的節奏，而且前面兩部都十分的賣座，這種成功率讓葉若笙作為導演的身價都不能說是倍增，而是以坐火箭的速度在躥高。
她這部好萊塢的電影如果也能夠變得又叫好又叫座的話，葉若笙就將不再是新晉導演，成為最佳導演都是有可能的。
「比起膩膩歪歪的愛情，我更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個事業女強人，」葉若笙輕輕丟下了手裡面的叉子，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話語顯得十分霸氣，「等我功成名就了，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不管是年輕的還是成熟的，英俊的還是奶油的，到時候我一天換一個，一連換七天，不比困死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好？」
約翰：……
他一時間無法反駁葉若笙的話，但是又覺得哪裡怪怪的。最後約翰決定老實地閉嘴，就這麼吃飯吧。
看樣子就算是今天和葉若笙挑明了，她也不會有什麼回應的。約翰看得出來，剛剛葉若笙說的那些話並不是開玩笑，而是全都是出自真心。
……不過也是，和葉若笙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了，難道還不知道葉若笙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嗎？
約翰笑著感嘆道：「是啊，我也有點想像不到你將來的男朋友會是什麼樣子。」
聽到約翰這麼說，葉若笙端正了臉色，她很鄭重地對約翰說道：「約翰，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面呢，不是光有愛情的。」
「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去追求，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了愛情的話，那不是很可悲嗎？」葉若笙淡淡地說道，「不要被電視上的東西給誤導了啊，少看點肥皂劇。」
「來，為了讓你多深入了解一下，我來給你講講馬哲吧……」
——
「全世界的無產階級都應該聯合起來！！」葉若笙揮舞著拳頭，說得很是激動，「英特納雄耐爾，是我們永遠的目標！」
「啪啪啪啪」眾人圍在桌邊，全都在為葉若笙鼓掌。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過這麼厲害的演講了，講得在座的所有人都心情激動，恨不得立刻由葉若笙介紹入黨。
葉若笙抱拳向著四面八方表示了感謝，她很高興能夠在美帝也將思想的火炬傳遞下去，這是每一個華夏人都應該做的。
「好了，我吃完了。」葉若笙坐在約翰的對面，用餐巾擦了擦嘴巴，「我們走吧。」
約翰已經陷入了目瞪口呆的情況當中，他一時間都有些懷疑自己——因為他覺得葉若笙講的還挺有道理的。
看著約翰那有點迷糊的樣子，葉若笙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她又不是傻子，約翰這樣正式，路上還不斷地暗示什麼男朋友之類的，她難道不知道約翰要幹什麼嗎？
只是先不說葉若笙看不看得上約翰的問題，她確實這段時間沒有想過談戀愛——談戀愛是閒人的特權，她現在忙得像條狗，別說談戀愛了，就算是搞hook up都沒有時間。
兩個人走出了花園餐廳，微風吹在了約翰的臉上，才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他回頭看看那家花園餐廳，再看看身邊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葉若笙，心裡面多了一絲明悟。
「……也太拐彎抹角了……」約翰小聲地嘀咕道，「不用這樣迂迴的。」
葉若笙恍若沒有聽見，兩個人就這樣慢慢地在小路上走著，權當飯後消食。
只是原本這風吹著還挺舒服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風中突然多了一點腥臭的味道？
約翰警覺地抬起了腦袋，就在他看向前方的那一個瞬間，一堆蝙蝠從空中聚集了過來，那些蝙蝠就好像是下餃子一樣，飛快地落到了地上，緊接著又紛紛化成人形。
「哈哈哈哈，」領頭的那個吸血鬼狂笑著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你們兩個跑不掉了，從今天起，我要把你們全都抓回去，當我們的血奴！」
葉若笙吃驚地瞪大了雙眼：giao！吸血鬼！！！
而約翰則痛苦地想要捂住臉——完了！！他都忘了自己還安排了英雄救美的環節！！
現在怎麼辦！他要是暴露自己的真身的話，葉若笙不就知道這一場戲的始作俑者是誰呢？但是不暴露真身的話……
約翰看著眼前那許多的吸血鬼，開始在心裡面掂量——憑自己這砂鍋大的拳頭，應該還是可以干倒他們的吧？
但願自己的這些手下演技不要太差。
第106章 一百零六、混亂
看著眼前正在和他們對峙的吸血鬼, 葉若笙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雙眼直發光。
「葉，不要怕，我會保護好……」約翰耍帥的話都還沒說完, 回頭一看, 卻發現葉若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來一個小小的拍攝攝像頭, 直接對著對面的吸血鬼拍了起來。
約翰：？？？
「居然……居然是真的吸血鬼……」葉若笙臉上的那個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她高興地都快要昏過去了, 「我的天哪！我居然能夠看到真的吸血鬼！」
她要是能夠把這些吸血鬼的動作視頻全都拍下來，然後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的話，肯定對整個電影都很有好處！
葉若笙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她舔了舔嘴唇，眼神十分貪婪——再大膽一點的話，要是能夠抓一個回去研究一下……
約翰看葉若笙的眼神只覺得毛骨悚然——這女人怎麼回事！為什麼看著這些超出常理的生物不僅沒有感到害怕, 還表現的十分興奮呢？
葉若笙真的不害怕, 她甚至還拿著攝像機往前走了兩步。要不是約翰攔著她, 她都能夠拿著攝像機懟到對面的鵝吸血鬼的臉上去。
說好的唯物主義者呢！怎麼看到這種不合常理的東西腦袋都沒有停頓一下的？
約翰的內心在狂叫, 然而臉上還要表現出嚴肅的模樣來：「葉, 不要往前走！他們是吸血鬼你要小心一點！」
葉若笙反到笑了：「我前幾天剛見了陰陽眼, 今天就能見到吸血鬼了，看來我回頭得買個彩票才行。」
約翰：……
幸好，對面的吸血鬼是約翰的手下，面對這樣的情況，吸血鬼們好歹知道不要貿然攻擊，只是領頭的那個表情有些抽搐——親王殿下, 咱們是進攻還是撤退啊？
約翰清晰地接收到了這個消息, 他覺得牙疼。
——來吧！面子上不要做得太假！
在得到了約翰的暗示之後, 吸血鬼們便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猛地如同潮水一樣衝着這邊衝了過來。
「小心！」約翰剛剛張開嘴巴，就聽到背後的葉若笙一聲怒喝，緊接著約翰便被一股大力直接掀到了背後。等他站穩了的時候，就看到葉若笙已經衝進了吸血鬼的群堆當中，一雙肉拳看著纖細，砸起來卻是拳拳到肉。
那鈍響聲聽得約翰都傻眼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如同猛虎下山一樣的女人，因為吸血鬼們得到的命令是要收著點，這就導致了葉若笙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葉若笙打得興起，居然覺得身上的裙子礙事，她一腳踩住自己的裙襬，兩隻手抓著上下用力一扯，便將下半個小裙襬全都扯了下來，露出了兩條光潔的腿。
約翰人都傻了，他第一次看到葉若笙這麼生猛的一面，總覺得以前見到的葉若笙已經很厲害很有主見，誰知道今天的葉若笙更是讓他大開眼界。
……葉導這個身手，將來要是不想當導演了，總覺得還能夠開館收徒當個一代宗師。
當葉若笙一個拳頭砸在一隻吸血鬼的鼻梁上，而那個吸血鬼發出一聲慘叫的時候，約翰覺得不能夠這麼下去了——他的手下雖然有些很厲害的能力，但是也不能夠這樣的貼身肉搏啊！
於是約翰對著那些手下們使了個眼色，吸血鬼聽命於最高長官，頓時全都收到了指令——不要糾纏，趕緊撤退。
葉若笙也看出了吸血鬼們的退意，她頗有些失望：「怎麼回事，這才打了一會兒，怎麼就想著跑了？」
這國外的妖怪怎麼都這樣，不講武德。
約翰上前兩步，想要拉著上頭的葉若笙，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變化突生！
——
珍妮上了車之後，其實是有些冷靜下來的。
她渾身發抖看著前方的道路，耳邊的小鬼在遠離了楚人美富江之後，便變得更加的活躍了起來。
「吃飯，吃飯，」小鬼嘻嘻笑著，「媽媽，我想吃飯。」
珍妮哆嗦著哀求道：「不，不行……現在不行，我現在沒有……沒有……」
小鬼不滿地撅起了嘴巴：「媽媽又騙人，車裡面不是有一個嗎？」
珍妮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只見在車後座上，正蜷縮著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那個女人目光幽幽地看著珍妮，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之後，互相被對方嚇了一跳。
「下去！快點滾下我的車！」珍妮尖叫出聲，「快點滾！」
「不，不對，你快點吃！吃了她！」這回是珍妮對著小鬼在尖叫。
她已經快要被這個小鬼日日夜夜地折磨瘋了，而這個小鬼每一次只能夠分出去一點，用不了多久就會再一次的壯大。
珍妮的臉已經開始潰爛，她為了吃媚姨的餃子才闖了過來，她現在感覺自己的胃部在抽搐，剛剛吃下去的那些生餃子似乎並不是很好消化。
「吃……不能吃！」媚姨受了刺激，她現在的神智也並不是很清醒，在聽到吃之後，浮現在眼前的便是她最後吃的那一碗餃子。
「不能吃！！！！」
媚姨又吼了一聲，她突然撲向了面前的珍妮，雙手握住了眼前的方向盤。
頓時，這一輛黃色的跑車便在路上變得七扭八拐了起來。兩個女人在車廂裡面搶奪著方向盤，互相廝打，用上了所有能夠用的手段。
而小鬼則坐在車中，笑呵呵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身上的戾氣愈發的濃重，看起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化身成為厲鬼。
——
吸血鬼們是將葉若笙和約翰堵在了一個小小的道路上，這一條岔道按照吸血鬼們的多天偵查來看，在這個時間段是不會有任何的車輛進入的，然而就在吸血鬼們想要撤退的時候，他們所有的人卻突然聽到了汽車的轟鳴聲！
下一秒，只見一輛跑車從遠處橫衝直撞地開了過來！
那一輛車明顯價值不菲，這也導致了它的提速十分的快，車裡面的人不過是一腳油門，立馬就將整輛車控制著衝着吸血鬼群體撞了過來！
「小心！」
只見那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直接就撞進了那些吸血鬼們當中。而那些吸血鬼們有一些倒霉鬼躲閃不及，被那輛黃色的跑車撞了個結結實實。更多的則是瞬間化身成了蝙蝠，衝入到黑壓壓的天空當中，同時又因為擔心親王的安危而沒有走，只是成群結隊地在空中盤旋著。
那輛黃色的跑車並沒有因為撞到了那些吸血鬼們就減速慢行，它依舊直勾勾地衝着葉若笙撞了過來。
約翰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幕，才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聲。
他下意識地化出雙翼，輕輕鼓動便飛到了葉若笙的身邊，帶著她飛速地遠離了那個會被撞擊到的位置。葉若笙被約翰拉著手腕，站穩了之後一眼就看到了約翰口中的尖牙，還有背後的蝠翼。
葉若笙：「……你也是吸血鬼？」
約翰咽了口口水，知道自己一時情急漏了陷，他趕緊轉移話題：「小心點，我看這個跑車裡的人好像不太正常。」
跑車依舊沒有停下，神奇的是它居然拐了一個彎兒，又衝着眼前的兩個人撞了過來！
約翰再也沒有掩飾的意思了，他抓著葉若笙的胳膊帶著她飛上了天，躲開了那輛發狂了的黃色跑車。
葉若笙就這樣還伸長了脖子在往下看：「我去，大黃蜂？看著車型不像啊……難不成我今天除了吸血鬼，還能夠看到變形金剛？」
「這個時候就不要想著變形金剛了！」約翰終於忍不住了吐槽了，「葉，你好歹有一點危機意識啊！」
葉若笙白了他一眼：「看你的地位在吸血鬼裡面應該不低吧？你要是連我一個人類都保護不了的話，你就乾脆隨便到路邊找個教堂自裁吧。」
約翰：「話是這麼說，我肯定能夠保護好你……我為什麼要到路邊找個教堂自裁啊！」
兩個人吵吵鬧鬧，而下面的那輛跑車不知道怎麼回事，也突然一個緊急剎車，終於在路中間停了下來。
蝙蝠們分分立在了兩邊，它們保持著蝙蝠的形態，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下面。
那輛跑車在停了一會兒之後，車門突然打了開來，車子裡面傳出了兩個女人在撕扯的聲音，中間夾雜著痛苦的嘶吼聲。那聲音聽起來很恐怖，根本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放開我！你這個瘋子！！！」
「不能吃！！！嘿嘿，哈哈哈哈！！！」
只見一團東西從跑車裡面滾了出來，依稀可以看得出來是兩個抱成一團的人，那兩個人根本不不顧忌外頭的吸血鬼們，她們打得十分忘我，就好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樣。
「不……是真的在融合，」約翰眼尖，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兩個女人在融合！」
珍妮和媚姨糾纏在一起，她們撕打了一路，哪怕現在滾下車來，也是難捨難分。珍妮絕望地叫喊著：「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還是珍妮！！！美貌的珍妮！！！」
「呸！！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在這樣的關頭，媚姨似乎也恢復了理智，「是你自己要來吃我的餃子的！！！」
葉若笙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忍不住搖了搖頭，感嘆道：
「生活，比恐怖片嚇人多了。」
第107章 一百零七、陸續掉馬
地面上的兩個女人已經有些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了, 夜色之下，月光當中, 葉若笙只能夠看到這兩個女人正在不斷地融合。
催生出來的東西就像是怪物一樣，是人類的想像力所不能夠到達的地方。
約翰感覺有些噁心，而葉若笙看多了恐怖片，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反而看得興致勃勃的：「哎，你們平時喝血的話，都是喝什麼地方的？」
約翰：「現在是說這個時候？」
「我看你們好像也不敢對下面的東西動手啊，」葉若笙伸長了脖子又看了一眼，「哎喲我去, 感覺開始黏成一個球了，看起來有點噁心。」
約翰嘆了口氣：「在不知道對面是什麼東西的情況下, 我們不會貿然動手。」
葉若笙秒懂：「知道, 你們應該都是脆皮吧？我看剛剛跑車都撞了一大片。」
約翰：……
這天沒法聊了！
就在兩個人打嘴仗的時候, 媚姨和珍妮已經幾乎融為一體。而那個跟隨著珍妮的小鬼也自然而然地吞吃到了楚人美身上的那一縷怨氣。
那怨氣雖然很小, 但是對於小嬰靈來說卻是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楚人美畢竟已經是多年的猛鬼，她的怨氣對於嬰靈來說, 不亞於生吞了一整根人參。
此時的嬰靈只覺得, 自己的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它揚起了臉, 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 吸血鬼看不見他，便也沒有注意到在那一個恐怖的肉球上面，居然還趴著一個小小的嬰靈。
此時此刻, 吸收了怨氣的嬰靈已經注意到了約翰身邊的葉若笙。
……啊, 那個女人, 聞起來好香啊。
嬰靈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他死死地盯著葉若笙，只覺得眼前就好像是擺上了一盤珍饈，不斷地散發著香氣，還要引著他去咬上一口。
不僅香，而且感覺還有點熟悉？
嬰靈的腦子不太夠用，他盯著葉若笙又觀察了一會兒，便放棄了思考——管它熟不熟悉呢，咬上一口就知道了！
於是，葉若笙突然覺得背後寒毛直豎，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一樣。她下意識地看向了那邊的肉球，腦子裡面的警報聲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變得越來越強烈。
終於，葉若笙忍不住了：「約翰，我覺得……我要是再不走的話，感覺今天就會交代在這兒。」
「什麼？」約翰沒有聽清，剛想要葉若笙再說一遍的時候，就看到下面的大肉球就好像是突然開了加速一樣，猛地衝着他們撞了過來！！！
約翰沒有多想，抱著葉若笙的腰就展開了雙翼。然而那大肉球伸著兩個頭，全都看不出來原來的面容，只知道不斷地嘶吼著。
「吃……吃了她！！！！」
珍妮的聲音和媚姨的聲音混合在一起，聽起來叫人雞皮疙瘩直冒。吸血鬼們見自己的親王被追趕，紛紛圍了上去，開始和那一團肉搏鬥。
那肉團看起來好像戰鬥力不是很高，但是彈跳力驚人，在撞到了約翰剛剛的站著的地方的時候，「砰」的一下子回彈過來，又撞向了約翰！
約翰的蝠翼速度很快，然而那肉球就和長了眼睛一樣，不斷地跟隨著他，在牆壁當中追逐著約翰。而約翰抱著葉若笙，心中已經漸漸地火起。
葉若笙趴在約翰的肩膀上，還在亂出主意：「打過保齡球沒有？？？沒有的話打過檯球吧？？撞它啊！！！撞開就行了！！」
可憐的吸血鬼們都不知道應該是聽誰的，畢竟眼前的這個女人好像是親王想要追求的女性吧？但是撞上去的話……
吸血鬼們雖然說起來好像很厲害，但是也真的和葉若笙說的一樣，一個兩個都是脆皮，怕是頂不住那個肉球的一個彈跳撞擊。
就在環境一片混亂的時候，終於又有人趕到了。
只見那肉球又一次落到地上，即將要重新撞向約翰的時候，地上的一灘水窪當中，突然伸出來一隻手！
那隻手正好一把拽住了那一顆巨大的肉球，儘管媚姨和珍妮全都在掙扎嘶吼，但是那一條玉白的胳膊並沒有鬆開，反而牢牢地抓緊了眼前的大肉球，手上的指甲因為受到了刺激也開始瘋狂地生長，就這樣一下子刺入了那些血肉當中。
黑色的汙血順著直接慢慢地流淌了下來，肉球吃痛，叫喚的愈發大聲，聽起來十分駭人。
然而葉若笙卻沒有這個心思去觀察肉球，她的眼神全都被那汙水當中的手臂給吸引了。
……這個手……看起來有點眼熟啊……
肉球和手僵持了一會兒，汙水中伸出的手正在努力地將肉球拉到那一灘汙水當中，但是那肉球畢竟是兩個女人融合起來的產物，加上背後操作的小鬼，一時間居然也這樣對抗住了。
「我們趁著這個時候走吧，」約翰氣息有點不穩，他剛剛躲閃的時候用力有些過猛，「趕緊離開！」
葉若笙拍了拍約翰的手，沉聲道：「等一等。」
她深吸了口氣，對著下面的那隻手喊道：「阿貞！別拉了！回去還要洗手！！！」
汙水當中的手臂猛地一僵，只是她並沒有像葉若笙說的那樣鬆開那個肉球，而是繼續拽著肉球，用的力氣更大了，葉若笙隔著這麼遠都能夠看到手臂上爆出來的青筋。
那肉球收了傷，身上吃痛，動作愈發慌亂，同時也在不斷地四處亂撞。只聽「刺啦」一聲，那汙水當中的手臂從那肉球上硬生生地撕下來了一塊肉！！
肉球吼叫著又衝着了約翰和葉若笙，她現在受傷了，更需要新鮮的血肉來做補充，而那個小嬰靈也是同樣的，看著葉若笙的眼睛都紅了。
見葉若笙陷入危機當中，貞子再也沒有辦法藏身了，她雙手撐著地面，猛地從那一灘汙水當中鑽了出來，身上還穿著睡衣。
葉若笙看著撲向肉球的貞子，微微嘆了口氣——果然，她沒有看錯，真的是貞子。
貞子加入了戰局之後，情況頓時逆轉，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操控肉球的小嬰靈。她都不在乎那肉球的動向，直取那嬰靈，只要抓到手就行了。
約翰無奈，只能夠帶著葉若笙又一次閃轉騰挪了起來。葉若笙也知道自己現在掙扎對於貞子沒有什麼好處，便老老實實地接受者約翰的保護。
只見貞子直接就衝到了那嬰靈的面前，雙手的指甲長的駭人，幾乎要猛地戳入嬰靈的眼中。但是嬰靈卻在下一秒的時間忽然分成了兩半。緊接著又在貞子的身後合成了一整個，貞子一愣，她飛快地轉過身來，那嬰靈卻已經飛到了貞子的面前。
「你不是鬼，」嬰靈呲著尖牙，看起來十分兇猛，「你也不是人？你是什麼？」
貞子抿著嘴巴，她沒有接話，而是繼續向著嬰靈攻擊著。
這並不是貞子的問題，而是因為貞子在葉若笙的身邊呆的時間長了，已經漸漸地不再是鬼魂。
變成人的代價就是，力量的下降，這也是今天貞子姍姍來遲的原因，不然的話貞子早就已經到了。
葉若笙看不到嬰靈，只能夠看到貞子在和什麼東西打鬥著，而那肉球卻墜在約翰的屁股後面，約翰抱著葉若笙，就算是有千百種的方法都沒有雙手去施展。
而那些低級的吸血鬼們也在奮力抵擋著肉球，脆皮是一個接一個的送，看得葉若笙都不忍心了：「……你還是讓你的手下慢點送吧。」
「閉嘴！」約翰兇巴巴的，「我現在把你放到樓頂上，應該可以暫時避開他們，我得把那個大傢伙給解決掉。」
說著，約翰便猛地一鼓自己的雙翼，直接衝上了天空，葉若笙感受著四周的微風，心情突然變得很好。
今天晚上的經歷，比得上葉若笙之前的人生總和。她在出來吃飯之前，絕對沒有想過自己今天晚上會見到吸血鬼，會被這種古怪的東西追殺，同時還會面對看不見的敵人，而自己身邊的小姑娘阿貞，看起來也不是簡單的東西。
「……以後我要是出個自傳的話，是不是比電影還要精彩啊？」葉若笙喃喃自語。
約翰已經將葉若笙給放下來了，他的蝠翼很大，月光下的約翰倒是褪去了那一點青澀，看起來終於有了吸血鬼的樣子。
「不要怕，」約翰扶著葉若笙的肩膀，想要在最後的緊要關頭為自己爭取一下加分，「我肯定可以把那個怪物給拿下的。」
葉若笙瞥了一眼約翰的背後：「……你如果再說廢話的話，我覺得那個東西馬上就要彈上來了。」
約翰嚇了一跳，他不敢再多囉嗦，趕緊扇著翅膀飛到了樓邊。他低頭往下看去，只見那個肉球還在不斷地東砸西撞，一次比一次彈得高，看起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彈上來了。
約翰深吸了口氣，他一腳踩在樓邊，伸出了雙手。葉若笙從背後看著他，只見約翰的手中慢慢地出現了一把銀白色的劍，那劍身光亮，在月色下閃爍著寒芒。
約翰握著劍，劍尖對準了下面的肉球，大喊了一聲：「德瑪西亞！！」
葉若笙：？？？
第108章 一百零八、尷尬
本來嚴肅的場面, 因為某個人的一聲「德瑪西亞」而變得古怪了起來……就連那個大肉球彈跳的力道都猛地一頓，感覺下一秒就要落下去了。
寂靜的夜空檔中，只能夠聽到葉若笙囂張的笑聲：「德瑪西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約翰後腦勺的一根筋感覺在突突突突地跳, 只是現在不是和葉若笙算賬的時候, 只見約翰手握長劍, 對著那大肉球，一雙蝠翼藉著下墜的沖勢, 一點寒芒在夜色中閃耀, 頗有些氣吞如虎的架勢。
那肉球迎著約翰的劍尖，因為去勢太快, 一時間有些收不住。而和貞子纏鬥的小嬰靈自然也是看到這邊的情形，他還想著要藉著肉球的力量將葉若笙給弄到手，於是只見嬰靈猛地躲開了貞子, 他的身形是虛幻的，而貞子的身形則愈發的凝實, 就這麼一下撲空, 嬰靈便衝着那大肉球撲了過去。
肉球得到了嬰靈的控制, 愈發的激動了起來, 只見嬰靈操控著肉球和約翰的劍尖直接撞在了一起, 長劍刺入肉球當中，發出了「嗤嗤」的聲響。
血色汙血噴湧而出, 約翰又怒喝了一聲，想要用力將那個肉球劈成兩半，然而他卻驚愕地發現, 自己的劍就好像是被卡在了那個肉球當中, 根本沒有辦法繼續往下！
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力量！開什麼玩笑！
約翰覺得自己血族親王的臉面在今天晚上都丟盡了, 他氣得露出了自己的尖牙, 衝着那肉球瘋狂地吼叫了起來。
只是現在的情況就是看起來很尷尬，並沒有任何的威懾力。
葉若笙甚至想笑，她覺得今天的情況很適合取材，說不定可以拍一個像《驚聲尖笑》那樣的恐怖搞笑片。
肉球夾著約翰的銀劍，嘎嘎嘎地大笑了起來，那笑聲粗噶尖利，就好像是兩個人的聲音被用砂紙打磨過了一樣，然後又重疊在了一起，聽起來不要太難受。
「去死吧！！！！」
肉球對著約翰吼道，然後便不管那銀劍還插在□□之上，而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衝着約翰衝了過去。那把銀劍細長，因為對方反衝的力道反而直接戳進了肉球的深處，而那肉球來的速度飛快，眼看下一秒就要吞噬到約翰手中的劍柄，約翰無法只能夠鬆開了手——那肉球的力道實在是太大，他沒有辦法將劍□□。
肉球來勢洶洶，轉眼間就吞噬了約翰手中的整把銀劍。眼看著他就要衝到約翰的面前，然而約翰卻在這個時候衝着那肉球詭異一笑。
肉球的智商早就已經被無邊無盡的怨氣腐蝕殆盡，根本沒有看出來有什麼問題。只見約翰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右手食指中指併攏朝天，口中念念有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葉若笙：？？？
她現在開始懷疑約翰是不是一個假的外國人，為什麼連這種口號都知道？
剛剛喊德瑪西亞已經很過分了。
不過很明顯，這一下還是很管用的，只見那被吞入到肉球當中的銀劍隨著約翰的手勢，開始在肉球當中左支右絀了起來，就好像是孫悟空鑽入了鐵扇公主的肚子裡翻江倒海，又好像是共工撞倒不周山天地塌陷。
葉若笙能夠很明顯地看到那個肉球上面出現了一個不斷地衝突的爆點，感覺就像是容嬤嬤抓了一把銀針扎進了紫薇的身體裡面，還在不斷地用銀針攪啊攪。
……噫，有點噁心。
肉球的慘嚎聲頓時提升了一個量級，聽起來頗有些魔音貫耳的感覺。
而那嬰靈也不好受，他想要控制大肉球，就需要分出自己的一點靈魂來，現在他的這點靈魂根本沒有辦法抵擋約翰的動作，感覺自己的腦漿子都要被約翰給攪出來了。
不能這樣！嬰靈尖嘯了一聲，那肉球受到了趨勢，暫時忍住了疼痛，瘋狂地衝着約翰撲了過來。約翰不閃不避，他一咬牙，雙手猛地一拍。
隨著清脆的一聲巴掌響聲，緊接著就看到那肉球就好似坍塌的星球，猛地向內裡收縮了一下，最後便毫無徵兆地「轟」的一聲，爆裂開來！
葉若笙站在一邊，就看著那一顆巨大的肉球化成了漫天血雨，中間夾雜著許許多多的碎肉，衝着葉若笙劈頭蓋臉地就打了過來。
眼看著葉若笙就要被正統的「腥風血雨」澆個滿頭滿臉，她的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只見楚人美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手中還握著一把傘。她將那把傘打了開來，優雅地在葉若笙的面前轉了一圈，那血肉便被看起來十分脆弱的傘攔在了外面。緊接著楚人美將傘向下一划，那傘上的血肉便也被她甩到了地上。
最後，楚人美盯著一個方向，伸出手來在空中一抓。葉若笙看不見楚人美抓了個什麼東西，但是她心裡面知道，估計是一開始和貞子打得難捨難分的那個玩意兒。
嬰靈在楚人美的手中不斷地張牙舞爪著，他還想要恐嚇楚人美，根本沒有認出眼前的這個女鬼就是自己壯大實力的來源。
「吞噬了太多的嬰孩，這麼多的靈魂全都混雜在了一起，」楚人美的眉宇間淡淡的，只是語氣聽起來還是有些起伏，「如今被我的怨氣汙染了，想要超渡是不可能了。」
說著，楚人美還看了一眼一邊的葉若笙：「都是你做的好事。」
葉若笙：？？？
她這算不算躺著也中槍？剛剛是她差點被殺了哎！
也沒等葉若笙想明白，富江也到了。
她看起來氣喘吁吁的：「你……你個混蛋……你不等我……」
楚人美用食指和大拇指的尖尖捏著那個小嬰靈，見到富江來了，直接就將嬰靈丟給了她：「送你了。」
說著，楚人美就將嬰靈對著富江扔了過去。
富江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楚人美丟過來的東西，美女的氣質被一路的奔波和剛剛的慌亂毀滅殆盡，氣得富江抬頭就想要大叫。
然而手上的嬰靈阻止了富江的叫喊——它開始嘗試能不能咬富江一口，給自己補一補。
「嘶！」富江吃痛，頓時吸了口冷氣。她盯著那嬰靈的眼神立馬就變得不善了起來——富江從來不是一個有道德束縛的女怪物，她更傾向於混亂邪惡。
所以現在也是，富江根本不管那個嬰靈是不是真的，生前過得有多慘，她抓著那個嬰靈，直接張開了大嘴。
眾目睽睽之下，富江張開了一張長滿鋸齒狀牙齒，同時還奇大無比的嘴巴。一口就將嬰靈給吞了。
葉若笙：「臥槽……」
嬰靈被富江吞吃，肉球化為了漫天血雨，現場總算是平靜了下來。月色的照耀之下，幾方人馬陷入了平靜的尷尬。
葉若笙掃了一眼眾人——兩邊的吸血鬼七零八落，楚人美和富江一個看天一個看地，還有一個貞子……
「阿貞！你給我站住！」
悄悄地往汙水灘旁邊挪動，想要趁著葉若笙不注意的時候逃跑的貞子渾身一僵，老老實實地站定在了原地。
葉若笙深吸了口氣：「我以為……我的經歷已經夠魔幻了……」
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魔幻的東西遠遠不止，她現在倒是覺得周雲川的陰陽眼不是不可信的東西了，比起眼前的這些非人生物來，陰陽眼算個屁。
約翰鼓了鼓蝠翼，飛到了葉若笙的身邊，他下意識地露出了純潔的笑容，結果被葉若笙一個白眼就給翻了回來：「別笑了，還好意思笑，說實話，你活了多少年了。」
約翰：「……其實也沒多久……不過我當初是從英國遷徙來美國的，也就兩三百年吧……」
「那這回電影還算是便宜你了，等於給你拍了個自傳啊。」葉若笙冷嘲熱諷，「你怎麼不把你的這些吸血鬼們全都弄過來當群演算了。」
約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群演確實有很多是我們的人……但是我保證，他們都是老老實實地應聘然後成為群演的。」
葉若笙：……
她氣得沒話說，然後便轉向了三個女人：「你們又是怎麼回事？誰跟我說說？」
三個女人互相看了看，令人驚訝的是，居然是貞子先開了口：「我們不是人。」
葉若笙點點頭：「我已經看出來了。」
「但我們對你沒有惡意。」
葉若笙直視著貞子的眼睛，慢慢地說道：「……我也知道。」
貞子莫名地鬆了口氣，她從葉若笙的臉上看到了熟悉的溫和的表情，一時間貞子有些激動，下意識地就喊道：「我……我其實很喜歡你！！」
！！！
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葉若笙一肚子的火氣也被驚愕所取代。
只見貞子滿臉通紅：「不是那種喜歡，是……那種單純的喜歡。」
看著貞子手忙腳亂的樣子，再看看富江故作無意卻不斷瞥過來的小眼神，還有楚人美的細微的緊張，葉若笙突然悟了。
「我……對你們來說是不是什麼美味佳餚啊？看到了就想嚐嚐？」
第109章 一百零九、秋後算賬
葉若笙的話說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剛剛的嬰靈表現的可能是太明顯了，看得人都沒有辦法否認。
「哎……算了算了，先回去再說吧, 」葉若笙見他們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要說什麼, 便揮了揮手，「有什麼事情, 我們明天再講。」
說著，葉若笙走到了貞子的身邊，貞子看著葉若笙，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葉若笙小心地搓了搓手, 她笑著對貞子說道：「那個……你剛剛從水潭裡面鑽出來, 是不是從酒店過來的？」
「是啊。」貞子莫名地點點頭，還是沒有搞懂葉若笙想想要幹什麼。
葉若笙更高興了：「那……那我們現在回去的話，是不是也能夠從水潭走？」
她還沒有嘗試過這種超能力之類的東西, 心裡面總是想著能不能試一下。葉若笙本質就是一個好奇的傢伙, 特別是知道貞子對自己沒有惡意之後, 更是想要嘗試自己沒有嘗試過的東西。
貞子看了看葉若笙, 又看了看她背後的富江和楚人美。楚人美對著她輕輕地點頭, 貞子深吸了口氣, 對著葉若笙伸出了手：「來吧, 我帶你回去。」
葉若笙頓時喜笑顏開，她毫不猶豫地握住了貞子的手。貞子撇過頭來，對著後面那兩個人笑了笑, 然後便帶著葉若笙跳進了路邊的水潭。
約翰眼睜睜地看著四個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消失，而自己的一幫手下則傷的傷倒的倒。看起來就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單方面的碾壓。
……算了, 至少我最後還是成功地將那個傢伙給炸成了漫天血雨。
約翰一邊安慰著自己, 一邊對手下們說道：「還看什麼看？回去吧, 該療傷的療傷，該睡覺的睡覺。」
——
周雲川在酒店裡面等得心焦。
他知道自己去只能夠幫倒忙，這樣的情況對於周雲川來說是不允許的，於是他只能夠一個人回到酒店，就這麼安靜地等待著。
然而這天亮到了天黑，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了，還是沒有什麼消息傳過來。周雲川等得想要團團轉，只是又不能報警又不能幹什麼，最後他還是坐在了床上，開始閉著眼睛唸經。
這是周雲川從小修煉出來的一個本事，一出什麼事情見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就會開始唸經，雖然唸經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用的，但是好歹是個心裡安慰。
就在他把大悲咒念到第三遍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邊的浴室裡面傳出了聲音。
「我去，太神奇了吧！只要有水就能夠到處穿梭嗎？」
「是的。」
「這個本事真的不錯，哎以後那我拍電影是不是可以搞真的了？這樣就不用特效了，可以省下好大一筆錢，然後我們就把這些錢都放在電影製作上面，做更好的電影啊。」
「你說什麼都聽你的，我相信你。」
「說真的，阿貞你這個本事真的是很好，利用得好的話可以做很多事情……就是非要從水裡面鑽出來，這一點有點不方便，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全都濕透……」
最後一句話隨著葉若笙將門打開戛然而止。
周雲川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葉若笙，根本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景。因為葉若笙現在渾身上下全都濕透，裙子被扯破了一半，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頭髮緊緊地黏在背部，看起來整個人都如同出水芙蓉一樣，根本就是秀色可餐。
周雲川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長了。
反倒是葉若笙，一開始還有些不自在，在看到周雲川呆愣的模樣之後，反倒笑了。她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我又不是露點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小子，好不好看？」
周雲川猛地回過神來，他嚇了一跳，趕緊拿過一邊的被子，一股腦地蓋在了葉若笙的身上：「渾身都是水還是不要這樣走來走去了，小心著涼。」
葉若笙聳了聳肩，抓緊了身上的被子：「你剛剛在念什麼東西？聽起來怎麼那麼奇怪。」
「大悲咒，我在想楚人美和富江……」
周雲川下意識地住了嘴，他還處在葉若笙什麼都不知道設定之下，一時間有些難以迴轉。
「你在想楚人美和富江什麼？」葉若笙看著他，眯了下眼睛，「哦……你小子，你原來早就知道她們的不對勁了是不是？搞了半天，你一直都在騙我？」
周雲川嚇了一跳，趕緊擺手說不是：「不不不！我不知道！什麼我都不知道！」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楚人美和富江有特別的本領，她們是鬼這件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葉若笙看著他，一步步往前緊逼，「不然的話，你為什麼要念大悲咒呢？」
「還有你之前說你有陰陽眼，可以看到鬼……不會是從她們一出現開始，你就已經看出來她們的本質了吧？」葉若笙一點點地推測出了真相，聽起來那叫一個嚴絲合縫合乎情理，「你真的是……啊，這樣也可以解釋了，為什麼每一次，你都怕成那個鬼樣子。」
周雲川沒話說了，只能夠低著腦袋裝死，總之不說話。
葉若笙看著周雲川點了點頭：「……算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說什麼都晚了。不過小周，以後有什麼事情呢，還是不要瞞著我的比較好，嗯？」
周雲川聽到葉若笙語氣鬆動，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這才鬆了口氣：「好的好的，我以後有什麼事情肯定告訴你。」
貞子這個時候也從浴室裡面走出來了：「你們兩個還是不要說了，葉，去洗個熱水澡，我給你放好水了。」
葉若笙頓時就把周雲川忘在了腦後：「好啊，還是阿貞最貼心了！我超喜歡阿貞的！」
周雲川看著貞子那微紅的面頰，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任重而道遠。
——
葉若笙睡了一夜起來之後，倒是沒有任何的別的操作，她看起來就好像是完全忘了這件事情一樣，甚至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周雲川全程看著葉若笙鑽到剪片子的小房間裡面，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最後還是富江拍了他一下：「哎，你幹什麼呢？」
「她是不是反應太淡定了點？」周雲川百思不得其解，「我一般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全都是……很驚訝的。」
不是很驚訝，是很害怕，同時還沒有辦法避讓。
富江嗤笑了一聲：「你以為她和你一樣嗎？她什麼東西沒見過，如今這樣的場面，還是小意思了。」
周雲川覺得富江說的不太對，但是又說不出來什麼地方不對，最後只能夠嘆了口氣。
「說起來，你以為昨天晚上最可怕的是咱們幾個人露餡嗎？」富江坐回到了沙發上，她如今愈發的有那種八卦的潛質了，整個人還敘述的特別有代入感，「昨天晚上最可怕的，應該是約翰那個小子想要趁人之危，對葉若笙表白。」
周雲川瞬間就想到了約翰的樣子——白白淨淨，笑容爽朗，看起來陽光又英俊，還充滿了活力。
……和他根本就是兩個面，完全沒有辦法放在一起比較。
「你如果想說你有錢呢？你還是省省吧，」富江一眼就看出來周雲川想要說什麼，她直接說道，「首先第一個，就是人家約翰也很有錢，第二個呢，你覺得葉若笙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女人嗎？你知道她現在的存款有多少嗎？」
「你啊，與其操心別人，還是好好地操心你自己吧。」
富江用最後一句話做了結尾，然後便離開了房間，只留周雲川一個人坐在原地，開始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小房間裡的葉若笙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她還在用心地剪著片子，不管什麼妖魔鬼怪還是什麼神仙上帝，全都沒有葉若笙手上的這個電影來的重要。
畢竟是第一部 好萊塢的作品，葉若笙想要獲得一個好成績。而且昨天晚上的經歷可以幫助她想更多的好剪輯方法出來，葉若笙今天工作起來那叫一個事半功倍。
就在她幹活幹得正痴迷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了。
葉若笙沒有去在意，而是下意識地按斷了手機，只是她按斷一次，那邊便又響起來一次，來回了兩三次之後，葉若笙來火了，她一把抄起電話按下了接聽鍵：「我在工作啊不管是誰現在都不要來騷擾我！」
「你等等！不准掛！」
電話那頭，許久未見的霍白一聲怒吼，終於止住了葉若笙的動作：「我有個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給你聽，你現在不要說話，聽我說就行了。」
「那個傢伙回來了。」
霍白一句話，成功地將葉若笙的火氣澆滅了個乾乾淨淨。她握著電話的手抖了抖：「……你說什麼？」
「我說那個傢伙回來了！回到國內了！」霍白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你打算怎麼辦？」
葉若笙抿了抿嘴，她沒有吱聲，而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她便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彈出了一條新的微信。
「恭喜你，終於成為了一個電影導演。」
第110章 一百一十、釋放自我
葉若笙緊盯著手機上的文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地將手機往床上一扔，這還不夠, 還用被子將手幾個遮上了，這才算是完。
「媽的……」葉若笙罵了句髒話, 「陰魂不散！」
她甩了甩腦袋, 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重新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工作上面。
至於手機上面的微信消息……等她什麼時候心情好了什麼時候回吧。
是夜，周雲川睡得迷迷糊糊的, 突然聽到外面好像有什麼東西響動的聲音。
他敏感的神經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周雲川下意識地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那些經歷——什麼半夜突然出現在床邊的女鬼啦，什麼在二十多層還能夠從外面對著他招手的人啦……
不會是又有什麼東西鑽到家裡面來了吧？
周雲川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睜開了雙眼，前思後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周雲川靜悄悄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往外面走去。手裡面為了防身還隨手拿了個東西，周雲川都沒看清楚是什麼，但是憑手感感覺應該還是有點攻擊力的。
他來到了客廳，發現通往陽台的門戶正大開著, 外面的座位上似乎有什麼人正坐在上面。周雲川眯了下眼睛，繼續往外走去。
外頭的城市燈光燦爛，照亮了整個紐約的同時, 也照亮著這個陽台。周雲川終於看清楚了坐在外面的人是誰——是葉若笙。
葉若笙裹了一條大毛毯，一個人蜷縮在藤椅之上, 頭髮如同瀑布一樣披散在身後, 雙眼正眺望著遠處的城市, 嘴裡面還叼了根煙, 只是沒有點燃。
周雲川鬆了口氣，他幾步走到了葉若笙的身後，然後輕輕地拍了她的肩膀：「哎，你在這兒幹什麼？」
葉若笙被嚇了一跳：「我去，你什麼時候來的？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
說著，葉若笙一眼瞥到了周雲川手裡面拿著的東西：「這是什麼東西？你沒事兒拿著煙灰缸幹什麼？」
周雲川愣了一下，然後便將手裡面的煙灰缸對著葉若笙伸了出去：「我看你一個人在這兒抽煙，手旁邊沒有個煙灰缸怎麼行呢？要打火機嗎？我給你拿個打火機去。」
結果周雲川就看到葉若笙用那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緊接著，葉若笙從嘴裡面將那根「煙」抽了出來——那是個棒棒糖，白色的塑料管兒在夜裡看起來很像是煙。
周雲川：……
經過周雲川的這麼一打岔，葉若笙倒是從自己的思緒當中暫時抽離了出來。她微微嘆了口氣，重新將棒棒糖叼回了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來，陪我坐會兒。」
周雲川坐到了葉若笙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之後周雲川才發現，這個陽台的景觀好的出奇，從坐著的地方往外面看去，能夠看到城市的光輝燦爛，這一刻，周雲川很明白什麼叫亂花漸欲迷人眼。
想來和眼前也差不多。
「好看吧，」葉若笙淡淡地說道，「美國這地方，有多少光明，就有多少黑暗。」
「不過不單單是美國，全世界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葉若笙含著棒棒糖，略有些口齒不清，「我這種想像力特別豐富的人，就會很喜歡去想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這個城市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周雲川眨了眨眼睛：「……我沒有看過很多地方。」
他從有了陰陽眼之後開始，便有意識的開始做宅男，從小到大家裡面雖然有錢，但是周雲川去過的地方寥寥無幾，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蹲在房間裡面。
葉若笙失笑：「你過得也蠻辛苦的。」
說完了這句話，兩個人便陷入了沉默。周雲川坐在葉若笙的身邊，感受著夜風撲面，心情居然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哎，你一開始想要投資我，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啊？」驀地，葉若笙又問了起來。
周雲川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因為在接近過你之後，我發現我可以短暫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當中，可以看不到那些東西，所以我就想創造機會，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
「那你要我的那些頭繩兒什麼的，」葉若笙若有所思，「也是為了能夠看不到那些東西？」
周雲川點點頭：「只要是沾了你氣息的東西都行，其實效果最好的應該是你的衣服，這樣的話氣息最濃重……」
葉若笙皺著眉頭：「……你自己聽聽，像不像變態。」
周雲川老老實實地承認：「很像變態，所以我一開始只敢要你的頭繩兒，後面熟了點才開始要別的。」
「哎，」葉若笙笑著搖搖頭，「周雲川，你說，我現在算是個成功的導演嗎？」
「你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沒有人是了，」周雲川很認真地說道，「拍出來的兩部電影都是爆款，等你的第一部 好萊塢電影上映了之後，你就會成為好萊塢爆款電影的導演。」
葉若笙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聽起來功成名就啊……」
她的聲音很小，接下來的一句話近乎蚊吶，周雲川聽不清楚，只依稀聽到了幾個字——「這樣……」「足夠了……」
「你說什麼？」周雲川湊了過去一點。
葉若笙回過神來，衝着周雲川笑了下：「沒什麼。」
「好了，再看看外面吧，等我把這根棒棒糖吃完，咱們就睡覺去。」葉若笙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面頰，「我的片子剪得差不多了，明天得去一趟沃卓公司。」
兩個人閒話半晌，說著說著，葉若笙沒聲音了。周雲川側頭一看，發現葉若笙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連棒棒糖都掉到了地上。
看著她眼底的青黑，周雲川微微嘆了口氣，最後還是站起身來，抱著葉若笙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將她放到了床上。
葉若笙在接觸到床鋪的那一剎那，還蹭了下自己的枕頭。周雲川看著葉若笙嘟囔著夢話的模樣，笑了一下便出門去了。
想來在說什麼好玩的事情吧？
周雲川關上了門，而葉若笙則在床上翻了個身，說話的聲音大了一點。
「……我打死你個王八蛋……」
——
葉若笙睡了一個好覺，神清氣爽地起了床，帶著自己剪得樣片去了沃卓公司。周雲川充當她的經理人，也跟著葉若笙一起去了。
沃卓公司自然是很重視這部電影的，喬治專門安排了審片部門的幾個老手來幫葉若笙的忙，別的不重要，主要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麼比較容易戳到美國人民的敏感點的情節，畢竟商業電影，賺錢是第一位。
看片之前，葉若笙說道：「你們……膽子不小吧？要不要選幾個膽子大的來？」
審片部門的人面面相覷，最後坐在中間的那個白人女笑道：「葉導，我們每年審片數都數不清，恐怖片也看了很多，不會被嚇到的，您放心吧。」
葉若笙見對方這麼說，便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她提前泡了一壺茶——等會兒肯定要用到的。
於是，這一天的沃卓公司的一個房間裡面，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傳來了瘋狂的抽氣聲，同時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那叫一個熱鬧。
喬治在聽說了房間裡的熱鬧之後，嚇得一路小跑著就過來了：「怎麼了怎麼了？沒事兒吧？」
房間裡，葉若笙正在給眾人倒茶，一邊倒茶還一邊念叨：「沒事沒事，都是假的，電影都是假的，你們都是專業人士啊，應該比我要清醒，別這麼沉浸。」
喬治氣喘吁吁的，他一臉茫然：「……這是怎麼了？」
葉若笙瞥了他一眼：「沒什麼，被我的奇思妙想給驚到了。」
喬治看向審片部門的人，那些人要麼雙眼茫然地捧著茶杯，要麼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
「我覺得他肯定是裝的……」
「不一定！！這種東西向來是沒有定數的，咱們應該從多個角度來看來分析……」
葉若笙衝着喬治聳了聳肩，優哉游哉地啜飲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咱們公司的特效部門膽子應該不小吧？」
喬治：……
之前不知道，現在開始有點懷疑了。
葉若笙又和特效部門約了一下時間，這才離開了沃卓公司，臨走的時候，她將一份複製下來的樣片交給了特效部門，讓他們先提前熟悉一下。
這次終於不用再讓傑克的工作室來承受這份生命無法承受之重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出了沃卓公司之後，葉若笙站在大門口仰著臉想了想，最後還是掏出了手機，給那一條好幾天沒有回的微信回了一條信息。
「fuck u。」
同時葉若笙還加了一個比中指的emoji，緊接著便飛速地將對方給刪掉了。
這麼多年了，這個心理陰影也應該解決一下了，等她回了國，看她怎麼收拾這個傢伙。
就應了那句話——往事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先把手上的電影做好了再說其他的吧。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巧了麼這不是
葉若笙的剪輯工作做完了之後, 便輕鬆了很多，剩下的東西全都丟給了沃卓公司那邊繼續操作，而她的工作到此為止也就結束了。
喬治在見她的時候, 還好心地問道：「你要不要在紐約再多玩兩天，現在沒有工作了，正好可以好好地玩一玩, 紐約還是很好玩的……」
葉若笙抬手制止了喬治的話：「你是指那種沒事兒就在大街上拽著亞洲人要飯的傢伙，還是指那種路過你的時候就用手提拉眼睛做出小眼睛模樣的傢伙？」
喬治：……
「得了吧喬治, 美帝是什麼模樣，對你這個白人和對我這樣的亞洲人是截然不同的。」葉若笙戳了一下喬治的胸口, 「再說了, 我在國內也是有公司的, 周雲川和我出來這麼長時間，得回去了, 不然的話業務不知道要堆多高。」
喬治嘆了口氣：「你……你有沒有想過要……」
「沒有。」葉若笙一口回絕，都沒有讓喬治把剩下來的話給說完。
喬治瞠目結舌地看著葉若笙：「……我都還沒有把話給說完，你就這樣打斷我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
「你不說完我也知道你想要說什麼, 」葉若笙看了喬治一眼, 輕哼了一聲, 「想得美, 我是不會跳槽的。」
喬治不得不認輸：「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你要不要跳槽？」
「因為我優秀, 和我合作的人總是想要問我跳不跳槽。」葉若笙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吧, 是我剛剛進來之前遇到了你們特效部門的人，和他聊了兩句。」
喬治決定回頭再給特效部門好好培訓一下什麼叫做保密條例。
「沒什麼好跳槽的, 我這樣的導演在國內都不算少, 更不要說在你們美帝了, 一抓一大把可能沒有這麼誇張，但是肯定也是不少。」葉若笙隨手拿過了喬治桌上擺著的糖果，塞了一顆到嘴巴裡面。
感受著嘴巴裡面的酸意，葉若笙忍不住抖了抖：「所以呢，你要放下你的一時興起，然後冷靜地想想挖我跳槽有什麼好處。」
喬治嘆了口氣：「我一句話都沒說完，你就說了這麼多……我也就是想嘗試一下，不成功也沒有什麼。」
喬治其實是看上了葉若笙的潛力，這個姑娘還年輕，就能夠拍出兩部爆款電影，穩紮穩打的同時還在不斷地進取著。喬治覺得，等葉若笙到了三十多歲的時候，應該就會功成名就了，到時候他喬治就是老闆以及伯樂。
這叫什麼？這叫搖錢樹！這叫印鈔機！
可惜了，葉若笙不願意。
喬治懷抱著這樣的遺憾心情，送葉若笙到了機場。臨了葉若笙都要上飛機了，喬治還想再掙扎一下：「真的不考慮一下了？」
葉若笙瀟灑地揮了揮手：「再見。」
周雲川不知道這兩個人發生了什麼，一臉懵逼地上了飛機，等坐在葉若笙的身邊的時候，那叫一個欲言又止。
葉若笙都被周雲川給弄神經了：「……幹什麼？上了飛機開始就坐立不安，到現在還像個猴子似的，有什麼話就說。」
周雲川有些忸怩地看了葉若笙一眼，那臉頰微紅的模樣倒是叫葉若笙的火氣下去了一點。
——以前好像沒有發現，周雲川這傢伙長得還挺秀色可餐的……
「喬治和你說什麼了？」周雲川得到了允許，便將心裡面的問題給問了出來，「考慮什麼？」
葉若笙起了壞心眼，她衝着周雲川勾了勾手指：「過來，靠近點，我講給你聽。」
周雲川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就這麼靠了過去。葉若笙湊到周雲川的耳邊，也沒有急著說話，而是鬼使神差地衝着周雲川的耳朵吹了口氣。
緊接著，葉若笙就看到眼前的那一小塊白色的皮膚迅速地開始變紅充血，下一秒，周雲川便驚恐地縮了回去，要不是飛機上有安全帶束縛著他，周雲川能當場跳起來。
「你你你你你……」周雲川坐在自家飛機上，一點兒富二代的模樣都沒有，活像是個被欺負了小媳婦，「我我我我……」
「我我我我，」葉若笙心情好的出奇，「我什麼？」
周雲川咽了口口水，撇開了臉，不再說話，也不再去追問葉若笙，只是兩個耳朵還是很紅，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燙過了一樣。
葉若笙笑得前仰後合，她抬手拍了下週雲川的肩膀：「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我又不是富江。」
一直坐在後面充當隱形人的富江終於忍不住了，憤怒地抗議了一路，最後還是快要下飛機的時候，楚人美直接封上了富江的嘴，富江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葉若笙下了飛機之後心情都很好，周雲川雖然害臊，但是依舊跟在葉若笙的身邊，不知不覺間，周雲川早就已經習慣了跟在葉若笙身邊。
也不知道是為了看不到那些東西，還是單純地下意識這麼做。
只是葉若笙的好心情保持到機場門口為止。
周雲川安排的車就等在上車區，葉若笙剛剛走到飛機場的出口，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阿笙。」
葉若笙渾身一僵。
……是做夢吧？肯定是做夢，哪兒就有這麼巧呢，就在這兒見到了。
只是不管葉若笙怎麼自欺欺人，背後的人還是又喊了她一聲：「阿笙。」
這回，聲音裡面多了點調笑的意思。
葉若笙下意識地吸了口冷氣，她沒去管身邊的幾個人，而是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自己背後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著灰色的風衣，人高腿長，風衣穿在他身上襯的他就好像是個模特一樣。頭髮染成了淺灰色，配那張俊臉卻並不顯老氣和油滑，反而看起來更加的英俊瀟灑。
周雲川幾乎是看到這個男人的一瞬間就豎起了渾身的汗毛，他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敵意來得十分兇猛澎湃，幾乎一瞬間就要把周雲川給淹沒。
葉若笙倒是挺淡定的：「喲，這麼巧，你也回來了。」
「是啊，」男人摘下了墨鏡，放到了自己口袋當中，露出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你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葉若笙面對帥哥毫無所動，甚至做到了皮笑肉不笑：「哪裡哪裡，哪兒能夠比得上你光彩照人。」
男人失笑：「阿笙，你一定要這樣和我針鋒相對嗎？我以為在我出國之前，我們兩個就已經和解了。」
男人不提當年的事情還好，一提當年的事情，葉若笙差點炸毛。她用了好大的自制力才將自己的氣給壓了下去——大庭廣眾之下，打人不雅，打人不雅。
她可不想剛回國就在機場鬧出新聞來，電影周刊還沒上，就先上了八卦雜誌。
「……對不起，我這個人向來愛記仇，」葉若笙乾脆收起了臉上的假笑，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和我之間，沒有那麼好的交情。」
男人深深地看了葉若笙一眼，沒有繼續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一邊的周雲川。
周雲川下意識地站到了葉若笙的身邊，他同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抬起頭挺起胸的樣子還頗有幾分唬人。
「……一段時間不見，你口味好像變了。」男人看了好一陣，才收回了自己的眼光，「你現在喜歡這樣的？」
周雲川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他心裡一跳的同時，居然還有點期待葉若笙的回答。
只是周雲川想錯了葉若笙——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按套路出牌。
葉若笙冷笑：「是啊，我現在喜歡傍大款，特別是這種看起來像個小白臉的大款，簡直就是我的上上之選。」
周雲川：？？？
他都沒有來得及出聲反抗，就看到對面的男人好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眼，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
周雲川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很帥，是那種放到人群當中都能夠被一眼注意到的類型。
……該死，好像比不過，宅了這麼多年，根本沒有什麼保養的意識，回去要不要趕緊研究一下……
就在周雲川思維飄逸的時候，葉若笙已經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雖然比男人矮了一個頭，但是葉若笙氣場強大，兩個人也算得上是勢均力敵。
「我以為你會死在歐洲，」葉若笙小聲地說著惡毒的話，神色平靜的不像話，「看樣子你混得還不錯。」
男人笑了，他並沒有因為葉若笙的毒詛咒而生氣，反而眼中神采奕奕：「阿笙……」
「別他媽叫我阿笙，」葉若笙打斷了他，「聽著噁心。」
男人微微嘆了口氣：「若笙，我當初臨走的時候說過的，我會從歐洲回來的，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會好好地補償你。」
葉若笙往後退了兩步，瞪大了眼睛，彷彿聽到了什麼驚天大笑話一樣，捂著嘴巴浮誇地笑了兩聲：「可算了吧，我消受不起這個福分，你都出國這麼多年了，換個女人禍害行不行？」
「齊梁，我們早就已經結束了。」葉若笙略微放大了一點聲音，「這一次，你會被我打得一敗塗地，再也沒有翻身的可能。」
第112章 一百一十二、探索過去
齊梁往後退了兩步, 他深深地看著眼前的葉若笙，想了想之後說道：「若笙，不管你怎麼看待我，我對你……」
他欲言又止, 最後的話沒有說完, 只是對著葉若笙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周雲川還在看著齊梁的背影, 被葉若笙一嗓子喊回了魂：「還看什麼？走了。」
周雲川沒敢問,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好像是一個貼心的小秘書，什麼東西都不要多嘴。
想知道什麼可以自己去查嘛……
周雲川坐在汽車後排，看著手裡面的手機，飛快地給周衛海發了消息。這個時候, 也只能夠依靠周衛海了。
周衛海的效率還是很快的, 車還沒有到公司，就已經將喬梁的資料給發了過來。
「看什麼呢？這麼出神？」周雲川還沒有來得及看，旁邊的葉若笙就湊了過來，「從剛剛開始就神神秘秘的，看起來好奇怪啊你。」
周雲川嚇了一跳, 趕緊將手裡面的手機按滅：「沒什麼, 看看公司最近又什麼業務。」
葉若笙狐疑地看了周雲川一眼，她眨了眨眼睛, 然後說道：「……你是不是在找喬梁的消息？」
周雲川本來想要靠喝水掩飾過去，誰知道葉若笙一語道破真相, 他差點沒把自己給嗆死。
「果然是, 」葉若笙嘆了口氣，「你這個人, 膽子又小, 偏偏就這麼的好奇, 總有一天要被自己給嚇死。」
周雲川見被揭穿，迅速地就調整了自己的心態：「那你願意告訴我嗎？」
葉若笙瞥了一眼周雲川的手機：「算了吧，你不是有消息了嗎？自己看。」
到了公司，周雲川還想和葉若笙多說什麼，結果葉若笙並沒有下車，而是坐在車裡對眾人說道：「我要先回去洗個澡休息休息，忙了這麼久了，沒道理不給我放假吧。」
周雲川本來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楚人美在背後戳了周雲川一下，周雲川便老實地閉上了嘴巴。
等葉若笙施施然離開了之後，周雲川轉過身去，就面對了三個大白眼。
「看不出來她心情不好？還上趕著要去煩她，」富江吹了下自己的指甲，「你連約翰都不如，至少約翰還會飛。」
周雲川：……
「好了，不要想這麼多了，」楚人美衝着周雲川招了招手，「快點進來吧，把你的資料給我們共享一下，我倒要看看，那個喬梁是什麼人物。」
周.工具人.雲川並沒有反抗的餘地，他老老實實地跟在三女的身後進了公司——算了，和她們一起研究研究也挺好，這樣的話方便更多。
——
葉若笙的這個假一放就是三天，三天裡面，就連貞子都沒有上門打擾過她。
只是葉若笙身為工作狂，莫名其妙地鬆懈下來了之後，居然覺得有點不適應——什麼事兒都不用做了之後，葉若笙就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於是葉若笙想了半天，做了個自己大學的時候經常做的事情——拉片。
當初上大學的時候，葉若笙一個宿舍的女生沒事兒就喜歡湊在一起，大家一起看電影討論電影，說的激烈的時候甚至能夠討論一天，特別是遇到那種導演喜歡埋深意的電影的時候，更是要空出一整個週末來，因為第二天可能這個架都沒有吵完。
只是現在，拉片的只有葉若笙一個人了。
她抓著手機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最後還是點開了自己的宿舍群。
宿舍群已經沉寂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了，葉若笙都想不起來上一次和姐妹們聯繫是什麼時候。大家自從畢業了之後雖說要互相聯繫，但是實際上卻不停地忙於自己的事情，特別是有留學的，還有工作的，幾乎沒有自己的空閒時間。
葉若笙眨了眨眼睛，手機翻飛，在對話框打出了一行字來——今天放假，有無姐妹來拉片啊。
猶豫了半晌，葉若笙嘆了口氣，還是打算刪了它，只是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的鬧鐘突然響了起來，葉若笙手一抖，居然就將這句話給發了出去。
「我去……」葉若笙手忙腳亂地想要撤回消息，誰知道一時慌亂，卻按到了刪除上，頓時，那一條消息便從葉若笙的手機屏幕上消失了，再也沒有撤回的可能。
葉若笙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覺得微信這種反人類的軟件應該被人道毀滅一百次才解恨。
很快，宿舍群裡就有人回復了：「好啊，我今天調休，開直播拉片吧。」
葉若笙一愣。
緊接著，宿舍群消息就如同雨後春筍一樣，一個一個地冒了出來：
「拉什麼片啊？看啥？」
「葉子不是在拍恐怖片麼，咱們看閃靈好了。」
「我擦，你不打算讓我今天晚上睡覺了是不是？」
明明是簡單的四人宿舍，卻說出了一種菜市場的熱鬧感，葉若笙看著不斷地往外彈消息的手機屏幕，心情沒來由地變得很好。
「就看閃靈好了，庫布里克的作品值得！！」
一錘定音，四人同時上了電腦，葉若笙開電腦和她們屏幕分享，一時間，四個腦袋全都出現在了電腦屏幕裡面。
看著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龐，葉若笙有些恍惚。反倒是電腦對面的同學發出了一聲怪叫：「葉若笙！你吃了仙丹了嗎？怎麼變得這麼漂亮？大家不都是打工仔嗎？」
「新銳導演和咱們不一樣，我們是純種社畜，認清自己。」
「果然，事業就是女人最好的返老還童藥。」
女生們插科打諢，葉若笙哈哈樂，大家一邊聊著天一邊看著電影，當看到男主追在兒子的身後，舉著斧頭那副癲狂模樣的時候，眾人也沒有什麼害怕的意思。
有個女生很是時候地插了一句話：「嘖，這算什麼，我導師在我deadline的時候，比這個可怕多啦。」
「你還在英國留學啊？這都多久了。」
「沒辦法，學分修不夠，不給畢業，」那女生聽起來有些無奈，「不過我明年應該就可以畢業了！到時候我就會風光回國！」
「哎，說到回國，我聽說喬梁回來了？」
一個心大的女生無意間一句話，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葉若笙猛一聽到喬梁的名字，笑著搖搖頭：「行了，沒必要這樣，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說話是不是私底下在給她發消息呢？」
眾人都有些尷尬，那個女生說道：「葉子，我想要勸勸你，好男人多得是，沒必要吊死在喬梁這棵樹上。」
葉若笙摸了摸下巴：「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愛喬梁愛得要死要活的呢？」
眾人沉默了片刻，有個女生小心翼翼地說道：「……那你當初自殺，是因為什麼？」
葉若笙眨巴眨巴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傷疤，撇了下嘴巴：「我如果告訴你們，那一天我突然鬼上身了，你們信不信？」
「信，我們肯定信。」眾女生異口同聲。
葉若笙：……
也是，這種事情，不會有人相信的。
……嗯，也不一定，公司裡那四個人肯定是會相信自己的。
想到周雲川的陰陽眼，葉若笙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來，她坐直了身子，又和同學們聊了兩句後便打算掛電話，於是也就錯過了女同學的最後一條語音消息。
「我聽說喬梁回來好像也接拍了一部電影，也是個恐怖片，葉子，你小心他和你打擂台……」
葉若笙掛了電話之後，抓起手機給周雲川發了個消息——在幹什麼？
周雲川回的很快：我在處理公司的業務，這段時間積壓了不少的工作，我得趕緊處理結束。
「有沒有空陪我出去一下？」
周雲川看到這條消息，頓時就坐直了身子，一顆少男心撲通撲通亂跳——好啊好啊，你要上哪兒我都陪你去。
這……這算是約會是吧？
周雲川放下了手機，開始了快樂的自欺欺人。
——
第二天，葉若笙和周雲川早早地就出了門。當看到眼前的建築的時候，周雲川陷入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當中。
「你……讓我和你出來，就是要來這個地方？」
「是啊，不然呢？」葉若笙一臉茫然地看著周雲川，「我沒有和你說要來哪兒嗎？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這個輕飄飄的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周雲川覺得自己彷彿見到剛認識的時候的葉若笙，那叫一個性格惡劣難以相處。
「可是……你需要那種能力的人的話……喊貞子她們來不是更合適嗎？」周雲川咽了口口水。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我傻嗎？貞子她們一看就是大鬼，來了之後是清場還是幫我看看？」
說的也是，貞子她們要是來的話，方圓幾里的鬼怕不是要屁滾尿流地逃走。
「好了，不用害怕，」葉若笙拍了拍周雲川的後背，「有我在，那些東西肯定不會嚇到你的，你要是害怕的話，就躲在我身後就好了。」
周雲川看著葉若笙，半晌無語，最後嘆了口氣，慢吞吞地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了兩張符咒來：「這是我一直隨身帶著的東西……分你一張，咱們一起進去吧。」
葉若笙接過了周雲川給的符咒，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兩個人這才向著面前關閉了的校舍走去。
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往事如煙
這所校舍是葉若笙當初上大學的時候的校區所在, 說來也是奇怪，他們學校明明也是國內的知名電影學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這個荒郊野外買一塊地。
「而且我是大一的時候就來了這個校區, 在這個校區待了整整三年, 」葉若笙一邊往前走著一邊說道, 「我們學生之間的小道消息呢, 就是學校在建這個校區建到一半的時候沒錢了……」
所以只能夠讓學生們將就著住一住半成品, 差不多就行了, 忍一忍什麼日子不能過。
周雲川看著周圍的環境，當他看到不遠處那建了一半的爛尾樓的時候, 發出了由衷的感嘆：「……你們學校的領導，心真大。」
別的不說，這地方這麼荒, 就算是學生們數量不少, 也不能夠住在這種遠離城區的地方吧？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葉若笙從周雲川的表情當中讀出了他的意思，她起了壞心思, 故意嘆了口氣說道：「別說，當初我們住的這個校區啊，還真的出了不少的事情。」
「先是大一的時候，是隔壁學編導的吧, 有個男生和女朋友鬧分手, 一開始還算是正常，聽說後面就漸漸地變得精神有點不太對勁了, 最後是我們班的學生發現他跳了河, 衣服和鞋子就整整齊齊地放在河邊, 旁邊還放了一封遺書, 表示自己死也要纏著自己的女朋友。」
「然後就是大二的時候了, 大二的時候更刺激，那個學生借了網絡小貸，沒有錢還，利滾利前後欠了有十幾萬吧，一時間沒有想開，跳樓了。」
葉若笙衝着周雲川努努嘴：「就那邊的那棟樓，當時就是從那個樓頂上跳下來的，我正好是從食堂裡面出來，迎面就看到了，真的是……衝擊力無法想像的大。」
周雲川被葉若笙這麼一說，嚇得趕緊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腳。他本來就膽小，聽到這種故事更是有點疑神疑鬼的：「……說不定他們還真的在這兒……他沒事兒借什麼小貸啊？」
這種東西都是讓人一點一點地深陷泥潭的，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哪怕周雲川不缺錢都知道這玩意兒不能碰。
葉若笙聳聳肩：「聽說是因為想要追一個女生，覺得自己只要裝大款就可以追到對方……真的就腦子有點問題。」
周雲川贊同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已經快要走到葉若笙曾經的宿舍樓前了，葉若笙繼續說道：「然後我大三的時候呢，就是……」
她摸了摸下巴：「就是我自己了。」
周雲川腳步一頓。
「這事情說起來還挺麻煩的，我就長話短說吧，」葉若笙沒有隱瞞的意思，她將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當初我和喬梁算得上是在曖昧期吧，然後就兩個人想要合作一個作品，也算是我們的期末作業。」
「然後我運氣那叫一個差啊，我當時做完了所有的工作之後，因為負荷有點重，就不小心暈了過去……」葉若笙不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在醫院裡面躺了一個星期。」
「等我回了學校之後我才知道，這一個星期簡直就是風雲變幻，先是我們的期末作業上了微博熱搜，成了熱門作品，而喬梁也因為這個作品去接受了採訪，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然後這個小子有意無意地就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是不是？」周雲川不是傻子，一下子就道破了其中關鍵。
葉若笙點點頭。
周雲川頓時就氣憤了起來：「是什麼作品？」
「我記得……好像是叫九龍城寨吧。」葉若笙努力地回憶著，她愕然發現，那段記憶居然已經有些模糊了，「時間真的已經過了太久了，當時我還年輕，所以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很氣憤，我就去找喬梁對峙了。」
葉若笙站定了腳步，她看了眼身邊的周雲川，自嘲地笑了笑：「我當時其實對喬梁還是挺喜歡的……你也看到他了，知道這個小子長得有多帥，而且這個人是真的有點東西的，不然的話我才不會這麼簡單地就和他有點什麼。」
周雲川表面上應和著，心裡面其實在直冒酸水。他現在如果有這個條件的話，肯定會把喬梁切成三千六百塊，再一塊一塊地塞到馬桶裡面衝進下水道。
「沒關係，誰年輕的時候還沒有喜歡過幾個人渣呢，」周雲川將人渣這兩個字咬得很死，好像把喬梁這個名字給咬碎了似的，「你現在還是很棒的。」
葉若笙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當初去找到喬梁的時候，他在幹什麼嗎？」
「他從他的包裡面掏出了一個小戒指，說是要給我當定情信物，想要和我組成一個組合，以他為主，而我則是他背後的女人。」
葉若笙想了想，笑了：「你別說，這片子的名字我不太記得了，但是當時喬梁說的話我還記得。他說，現在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就算是我再去澄清也沒有什麼用，我們兩個難道不是對對方有好感嗎？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為什麼不能夠來幫助我呢？」
周雲川：……
這是什麼級別的腦殘！！！！
「說來也奇怪，按我的脾氣，就算是我當時還沒有現在這麼暴躁，也應該給他一個大嘴巴才對，我居然還很有禮貌地離開了。」葉若笙小聲地嘟囔道。
周雲川太好奇了：「那後來呢？」
「後來？」
「後來我好像就不想和他多說什麼了，就回到了宿舍。奇怪的地方就是這兒了，」葉若笙眉頭一皺，「本來我還是好好地，但是隨著天開始變黑，我的心情也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差。」
「現在想想，我當時的心情簡直就像是陷進了泥潭當中一樣，心裡面滿滿的都是被拋棄的痛苦和被背叛的傷心，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渾渾噩噩的，不過是一個下午的時間，我就從一開始的清醒變得不清醒了。」
葉若笙說到這兒，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從前的宿舍所在地：「就那個地方，我以前是住在一樓的。一樓的宿舍真的不行，又潮濕又容易生蟲子，噁心得很……」
周雲川哭笑不得：「接下來呢？」
「著什麼急，」葉若笙橫了他一眼，乾脆找了個台階坐了下來，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你也一起坐。」
周雲川沒有猶豫，他靠著葉若笙坐了下來。
等周雲川坐下來之後，葉若笙繼續說道：「後來啊……等到了深夜，那一天巧了，我的室友全都回家了，宿舍裡面就剩我一個人。我當時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十分悲憤的情緒當中，感覺整個世界都對我不好，所以我就……」
葉若笙欲言又止，她舉起了手腕伸到了周雲川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周雲川看了一眼，只見在葉若笙白皙的手腕之上，有幾道淺淺的傷疤，看起來已經不是很明顯了，但是落在周雲川的眼中就顯得十分的扎眼。
「……你自殺了？」周雲川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他有些心疼，又有點生氣，「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呢？」
葉若笙吐了下舌頭，將自己的袖子給放了下來：「你可別說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割腕，我現在想起來，覺得當時的我就像是個傻叉。」
「不對，不是就像，根本就是。」
於是這一下就鬧大了，本來只是一個盜用作品的事情，葉若笙一割腕，就變成了盜用作品加上情感糾紛，只是這事情並沒有給葉若笙帶來多大的好處，反而讓這件事情蒙上了一層桃色的面紗。
葉若笙想到這個就來火：「要不是老霍當時及時發現我，我……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反正不可能是在拍電影。
「學校的那些人更是過分，雖然有不少人站在我這邊，但是聲音真的不夠大，不夠響亮，更多的人是將我看成了一個笑話，一個怨婦，一個沒有得到男朋友也失去了自己作品的loser。」
葉若笙其實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是輕描淡寫，聽得出來，這件事情在葉若笙這裡已經算是過去式了。
但是對於第一次聽到的周雲川來說，簡直就是叫他怒火衝天。
「唯一緊張的就是學校領導了，」葉若笙哈哈樂，「我大四那年過得可輕鬆了，最後的畢業作品都是划水過去的，現在想想有點對不起我當初在學校裡面的好成績……」
周雲川驀地出聲打斷了她：「他就那麼好，值得你為了他去付出生命？」
葉若笙一愣，她敏銳地感受到了周雲川語氣的不對勁：「……當然不是了，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
「你放心好了，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周雲川冷笑了一聲，「你懷疑你當時的情緒失控是被鬼上身了是吧？你放心，我今天就算是不吃飯不睡覺，都替你在這個學校裡面把當年的罪魁禍首給找出來。」
然後塞給富江填肚子。
第114章 一百一十四、一閃而過
葉若笙敏銳地察覺到了周雲川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她明智地閉上了嘴巴，重新站起身來。
周雲川一馬當先，直接走在了前面。他整個人身上散發的氣場都有點嚇人, 葉若笙跟在他後面, 倒是覺得這樣的周雲川挺有意思的。
……以前看到的周雲川都是溫溫和和的, 同時還帶著的慫慫的樣子，總體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好欺負很容易相處, 這個模樣的周雲川，葉若笙還是第一次見。
只是周雲川這麼生氣幹什麼？
鋼鐵直女百思不得其解。
周雲川直接帶著葉若笙在這個偌大的校舍裡面轉悠了起來。葉若笙跟在他後面，想著緩和一下氣氛, 便說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校園怪談？」
周雲川腳步一頓,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葉若笙：「什麼校園怪談？」
「很多了, 什麼在廁所裡面看到的白衣女孩啊，還有什麼夜晚徘徊在宿舍樓裡面的腳步聲啊，還有那種大半夜起夜的時候看到的不斷地從樓頂往下跳的女人啊。」葉若笙說得輕描淡寫, 但是成功地把周雲川聽出了一腦袋的冷汗, 「就這些都是最基礎的。」
周雲川乾咳了一聲, 開始在腦內回想那個喬梁幹過的噁心事情。
嗯，很好，怒火重新點燃了起來, 應該可以繼續搜尋了。
葉若笙見周雲川不回答, 還以為他是喜歡聽，便興致勃勃地在周雲川的背後給他講述了起來。她先從那個「廁所裡面看到的白衣女孩」開始講了起來。
「說是女生宿舍四層和三層, 上廁所的時候總是會看到一個飄來飄去的白衣女生，當時不少人都被嚇得不輕, 」葉若笙說得那叫一個興致勃勃, 「然後就有膽子大的女生半夜組隊, 要去看看這個真相究竟是怎麼回事。」
「哎對，就是你前面的那個廁所。」
周雲川差點沒停下來，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廁所，覺得葉若笙是真的坑爹，然而嘴上還不能夠承認自己已經開始有點害怕了，還得硬撐著：「……最後怎麼樣了？」
葉若笙哈哈樂：「最後她們發現是一個白色的鳥兒，飛的有點快，好像是在我們宿舍樓頂上築了巢，大晚上出來覓食轉悠一圈，就被眼花的人當成了鬼。」
周雲川：……
怎麼一股走近科學的味道？
葉若笙講完了一個，意猶未盡，又開始講第二個。當週雲川將這一棟宿舍樓給掃完了之後，都沒有看到葉若笙口中說的鬼影，反倒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學校鬼故事聽了不少。
周雲川聽著聽著，也就沒那麼害怕了，感覺葉若笙的學校生活雖然在最後發生了這種噁心人的事情，但是大部分時間下還是挺快樂的。
「你這樣的性格，別說別人了，就算是我都不會相信，你會為了那個男人自殺。」周雲川還有心思笑話葉若笙，「當初這個事情剛剛爆出來的時候，應該有不少人大跌眼鏡吧？」
葉若笙難得地有些忸怩：「……說真的，挺丟人的。」
兩個人將宿舍樓走完了，然而什麼東西都沒有看到。
「看來不在宿舍樓裡。」周雲川若有所思地看著腳下的樓梯，「你想想，當初他是在什麼地方和你說的話。」
葉若笙回憶了一下：「好像是在……C4教學樓。」
於是兩個人下了樓，繼續往著C4教學樓前進。
這個校區當初因為葉若笙的學生沒有錢了之後，便一直沒有繼續往下建造，後來更是乾脆荒廢在了這個地方，只是將所有的學生全都給弄走了。
現在的學校裡面，還能夠看到一點當初人類活動的痕跡，只是更多的則是被各種植物給覆蓋了，雜草叢生不說，還有一些廢棄的廢墟之類的，看起來真得不像是能夠住人的地方。
「說來你不信，我們這個校區還是挺大的，但是能夠用的教學樓只有四棟，」葉若笙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太慘了，「說好的全國名校呢，怎麼就我們被分到了這個狗屎校區。」
周雲川嘆了口氣：「可能那段時間你真的是運氣不好吧。」
兩個人說著說著，繼續往前面走去。
當初葉若笙和喬梁是在學校的河旁邊說的話，葉若笙現在帶著周雲川又回到了那條河邊。當年的河看起來還是清澈的，只是如今過了這麼多年，河裡面的水已經有些發綠了。
「這兒，就是這個位置了。」葉若笙站在了一棵樹旁邊，「我還記得這個樹……等等，我好像在上面還刻了什麼。」
周雲川本來在聚精會神地尋找著周圍有沒有鬼影，結果在聽到葉若笙說的話之後，心裡面又開始泛酸水——不會是什麼兩個名字連在一起，然後用愛心圈起來的套路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等回去了之後周雲川就要找人來這個校區，把那棵樹挖出來燒了。
「啊！找到了！」
葉若笙高興地喊了一聲，她衝着周雲川招了招手，周雲川不情不願地靠了過去：「在哪兒？」
「在這兒。」葉若笙指著樹上的一個地方，「你看。」
周雲川抬起腦袋一看，葉若笙指著的地方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永遠愛櫻木花道！
周雲川：……
「你也喜歡看灌籃高手啊。」周雲川想了半天，最後只能夠憋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當中，葉若笙便拉著周雲川和他滔滔不絕地講了好長時間的熱血運動番有多好看，自己有多喜歡那種日本□□十年代的動畫片。
周雲川聽得腦袋暈暈乎乎的，到也把喬梁那檔子事情給忘了，還是葉若笙提醒了他：「看到什麼了嗎？」
周雲川搖了搖頭。
這個地方也什麼東西都沒有，這就奇了怪了，剛剛一路走來，周雲川是什麼東西都沒有看到，這個校區就像是水洗過一樣，那叫一個乾淨。
「說不定你們學校在選址的時候啊，招過人來看過風水了。」周雲川對這一塊比較熟悉，久病成醫，他對這方面也算是有些了解的，「只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學校應該就不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發生了。」
「我傾向於還是有問題，但是具體是什麼問題……可能就需要再仔細地看一看了。」周雲川聳了聳肩，「我現在確實是什麼東西都沒有看到，而且你們這個校區在我看來，也沒有什麼陰氣。」
就很普通的一個地方，荒涼的連孤魂野鬼都不會願意來。
葉若笙想了想：「會不會和時間也有關係？」
周雲川眼睛一亮：「有可能，有的時候也講究時間的……你想想，當初你們三個發生小事故的時候，是不是都是差不多同一個時間？」
葉若笙仔細回憶了一下：「……我不太記得了……」
什麼不太記得，根本就是沒有印象。
「好了好了，反正現在也不著急。」周雲川想了想，還是安慰了下葉若笙，「先回去吧，這種事情……急不得。」
兩個人走出了那廢棄的老校區，最後上車的時候，葉若笙回頭看了眼學校大門：「回來一趟一無所獲，不過還好，也算是回憶了一下當年了。」
周雲川笑了笑，他也瞥了一眼學校大門，然而就這一眼，卻讓周雲川僵在了當場。
只見在那學校的大門口，一個女人正站在那兒。她和周雲川見到的一般的鬼魂並不相同，她穿著一身白紗裙，黑色的長直髮垂在臉側，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她楚楚可憐。
但是周雲川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人類。
「怎麼了？」葉若笙見周雲川盯著一個方向出神，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周雲川僵硬地點點頭：「……一個女人。」
葉若笙順著周雲川的眼神看去，什麼都看不到。她心裡面微妙地有些羨慕起了周雲川的鵝本領來：「……我看不見，她是什麼樣的？」
就在他們兩個說話的期間，那個女人又消失不見了。
周雲川搖搖頭，他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有點像阮清清，但是比阮清清漂亮。」
而且肯定不是人。
「看來還是有鬼在這個地方的，只是他們並沒有出現。」葉若笙若有所思，「或許，我們不應該白天來的，等什麼時候有空，晚上再來一趟試試吧。」
正在開車的周雲川頓時渾身一僵，他看著葉若笙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當初大鬧天宮的孫悟空。
「……你是真的不害怕。」
周雲川想了想，只有這麼一句話能說。
葉若笙坐在副駕駛上，十分理所當然地說道：「那當然了，因為我什麼都看不見嘛。」
周雲川嘆了口氣，他拿葉若笙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那行吧，反正你們這個校區現在也是沒有人用了是吧？」
「我讓周衛海把它買下來吧，這樣的話也方便我們以後進去查探。」
這下輪到葉若笙目瞪口呆了——認識了這麼久了，周雲川還是沒有變。
永遠的都是這樣的壕無人性。
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擁有了共同的敵人
周雲川將葉若笙送回到了她的家中,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貞子她們。
「都這個點了，咱們去吃個飯吧。」周雲川看了眼手機，「你想吃什麼？我請客。」
葉若笙這個時候才覺察到了一點餓的感覺,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隨便吧, 什麼都行。」
於是周雲川也不再問，只是一路驅車, 最後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館門口。
「這家店是我和我哥哥小的時候接頭的地方，」周雲川一邊下車一邊說道, 「以前沒有錢, 周衛海就喜歡帶我到這種地方來吃飯，他的零花錢可以給得起，味道也不錯。」
葉若笙對於周雲川的過去還是很感興趣的, 她沒有特殊的能力，沒有辦法想像一個從小就有被動技能的人，這麼多年是怎麼生活過來的：「……什麼叫你和你哥哥接頭的地方？」
「想知道啊？」周雲川的眉眼終於鮮活了起來, 居然也開始和葉若笙逗趣兒，「進去吃飯的時候說囉。」
說來也是巧，今天的菜館包廂已經全都訂滿，幸好葉若笙從來不是那種挑剔的人，周雲川便也從善如流, 跟著葉若笙一起坐在了大堂裡面。
看著手上的菜單，葉若笙有些眼花繚亂：「還是你點吧, 我也不知道吃什麼好。」
周雲川沒有推辭, 他迅速地點好了菜之後, 才開始和葉若笙繼續剛剛的話題。
「剛才我說, 這兒是我和我哥接頭的地方, 不能算是騙你吧。」周雲川眯著眼睛回憶了一下從前, 「從我有陰陽眼開始，我就讓我父母覺得很恐懼。」
「對，是恐懼，我雖然是他們的兒子，但是他們很害怕我這個異類。」周雲川笑道，「其實也很正常，畢竟你要是真的和別人不一樣的話，基本上很多的人要麼是嫉妒，要麼就是對未知產生恐懼。」
葉若笙卻愣住了：「恐懼？那他們沒有安慰你嗎？」
「怎麼可能呢，」周雲川哂笑，「躲我還來不及呢，在確定了我沒有精神疾病之後，我父母便找了個由頭，將我送出去了。」
葉若笙一時無語，她沒有想到周雲川居然是從那麼小的時候就開始當宅男了。
「當然了，畢竟是親生的，生活上還是沒有少了我的，只是……我那個時候畢竟小，就算是請了人來照顧我又能怎麼樣呢？所以小的時候我經常吃不飽。」
「也是這個時候，周衛海開始來找我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摸到那個地方的，那別墅的位置還挺偏，真虧了周衛海能找到。」周雲川回憶了一下當初，臉上多了點笑意。
「我嚇了一跳，問他想要幹什麼，他說，他帶我出來吃飯。」周雲川指了指這家菜館，「所以我們後面要見面的時候，就經常過來。」
葉若笙有點感動：「你們兄弟二人的感情真好。」
周雲川臉一黑：「是啊，每來吃一次飯就和我說一次，要我以後回了M78星雲替他說說好話，讓他在去世了之後可以被奧特曼度化，也成為正義的伙伴。」
葉若笙：……
把她的感動還回來！！！！
「後來的事情嘛，你也就知道了，」正好，菜開始上來了，周雲川聳了聳肩，拿起了手邊的筷子，「其實一個人住也挺好的，不用應付很多事情，也不會有人把公司的事情一股腦地全都丟給我，然後自己一個人快樂地去放假。」
說到最後的時候，周雲川顯然怨氣沒有散盡，葉若笙都能夠看到周雲川背後蒸騰的黑影。
她趕忙安撫周雲川：「放心，這次我肯定不會了，我會好好地營業的。」
周雲川瞥了她一眼：「你最好是，好萊塢的電影導演不是簡單的事情，如果你可以配合公司好好地做營銷的話，我保證你肯定能夠更上一層樓……當然了，前提是你的電影質量要好。」
葉若笙看著周雲川這個侃侃而談的架勢，倒是從剛剛的傷感當中抽離出來了幾分。
——現在周雲川和剛認識的時候比起來，已經活潑了很多了，果然事業的成功才能夠刺激到人。
兩個人快樂地吃著飯，葉若笙想了想，又說起了那個在學校裡面看到的女人：「你給我仔細地形容一下，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我印象裡面沒有見過那種類型的女人。」
周雲川仔細地回憶著：「……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劣質鬼片裡面會出現的女鬼，而且還是身懷冤屈的那種。」
葉若笙：「……你這個形容就很有靈性。」
「對了，我想起來了，」周雲川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那個女生在這個地方好像有個小標誌，但是我看不清楚。」
說著，周雲川將自己的衣領往下面拉了一點，指了指自己的鎖骨位置。
周雲川隔得也遠，所以只是隱隱約約地能夠看到一點。
不過這麼一說，反到提醒了葉若笙。她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說道：「……我好像有點印象了，只是還要回家查查。」
周雲川仔細地打量著葉若笙的臉色，發現自己到底是功力不夠，看不出來。
就在他還打算追問一下的時候，就聽到飯店的門口傳來了男人的聲音：「你好，我在這兒訂了位置的。」
周雲川和葉若笙頓時臉色全都變了。
周雲川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門口，然後黑著臉縮了回來。葉若笙抬眼看看他，周雲川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這下葉若笙的臉也黑了。
不巧的是，門口的人也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葉若笙低著腦袋，裝作努力專心地吃著自己碗裡的東西，周雲川則不時地給葉若笙夾菜，兩個人都不想惹麻煩，便努力地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點。
只是這事情還是抵不住對方主動。
「咦？這不是小葉導演嗎？」
男人走到了他們兩個的面前，他滿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眼中閃爍著光芒。
葉若笙見躲不過去，便也抬起頭來，對著那個男人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好久不見了，鹿總。」
來人正是許久沒見的鹿深，說實話，自從和鹿靈的合作結束了之後，葉若笙和鹿深鹿靈都沒有什麼來往。
只是鹿深這個人腦袋真的有問題，給葉若笙當初留下的印象太深了，這才讓葉若笙沒有忘了他。
而在鹿深的身邊，還站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看樣子應該是個三四線的小明星，長相是清純掛的，此時正在用一種看階級敵人的眼神看著葉若笙。
「真的是很久不見了，」鹿深依舊是那副拉長了腔調的說話方式，又裝逼又惹人討厭，「小葉導這是在和男朋友吃飯？」
正在喝水的周雲川差點沒嗆死。
葉若笙冷笑了一聲：「不是男朋友，是我包養的小白臉。只是沒想到這麼巧，鹿總也帶你的來吃飯啊。」
說這話的時候，葉若笙盯著那個小明星，周雲川則悶笑了一聲，低下了腦袋。
小明星先是臉色一紅，然後又一白，和打翻了調色盤似的，那叫一個精彩。
鹿深並不生氣，他以前和葉若笙接觸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好對付：「女人，你和我說話的態度真的很獨特，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葉若笙：……
過了這麼長時間，鹿深的說話方式還是這麼的令人無法接受，葉若笙甚至開始想念周衛海了。
——中二是中二了點，但是是個好人啊！
「鹿總今天來是想要幹什麼？」周雲川接過了話茬，「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們就先吃飯了。」
鹿深眼珠子微微一動：「我今天，是來和新簽入我們公司的導演談事情的。」
新導演？
葉若笙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正好，他來了，」鹿深看向門口，招了下手，「來，在這邊。」
對方朝這邊走了過來，而葉若笙也漸漸地看清楚了對方的長相，當她認清的那一剎那，差點沒用筷子戳到對方的臉上。
——不是別人，正是喬梁！
喬梁也很驚訝能夠在這兒看到葉若笙，他先是笑了一下，只是在見到周雲川的時候，笑意就又淡了不少。
不過這一次葉若笙先發制人，她看出來喬梁想要說話，便搶先說道：「喲，這麼巧，我和雲川來吃飯，沒想到見到這麼多熟人。」
說著，葉若笙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周雲川一腳，周雲川吃痛，配合地做出了靦腆嬌羞的樣子來。
同時踢了一腳葉若笙的鞋子。
周雲川還是慫，不敢踢葉若笙的腿。
喬梁看著這兩個人的模樣，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不過他最後還是對著兩個人點點頭，這才跟著鹿深走了。
臨走的時候鹿深還想邀請他們兩個加入飯局，被葉若笙和周雲川異口同聲地拒絕了——開玩笑，對著這麼兩張臉吃飯，一頓下來感覺會得胃潰瘍。
等那兩個人走了之後，周雲川才鬆了口氣，而葉若笙則越想越不對。
「這兩個人……怎麼勾搭到一起的？」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節目邀約
周雲川也不知道, 不過他還是說道：「沒事，我等會兒回去查一下。」
「或者我現在問一下鹿靈。」葉若笙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這姑娘好騙, 就算是她叔叔交代過了, 我現在三兩下也能夠騙到她。」
說著葉若笙就給鹿靈發了微信，果然不出葉若笙所料，沒有多久鹿靈就回消息了。
「你說什麼？你看到我叔叔了？」
葉若笙手指翻飛——不止看到了你叔叔，還看到了他和我的仇人在一起吃飯。
葉若笙很少用這種比較嚴重的字眼，因為她本身給人的感覺就是懶懶散散的。鹿靈雖然傻了點, 但是也知道葉若笙的脾氣，見今天葉若笙表現得有點反常, 便端正了點態度：「什麼仇人啊？叫什麼名字？我說不定知道呢。」
公司機密在鹿靈看來就是個屁。
葉若笙便將喬梁的名字告訴了她, 那廂鹿靈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回了消息：「我好像隱隱約約地聽說過，叔叔簽了個什麼新銳導演，在歐洲留學回來的, 算是學院派出身, 還有過很厲害的作品。」
看著「很厲害的作品」這幾個字, 葉若笙眯了下眼睛，恨不得現在就去把喬梁撕的碎碎的。
——那是他的作品嗎？那明明就是我的作品！
哪怕是周雲川坐在葉若笙的對面，都能夠看出來葉若笙現在的情緒有點不太穩定。他趕緊給葉若笙倒了杯水：「來來來, 喝杯水冷靜一下。」
葉若笙抓起了那個杯子, 將冷水一飲而盡之後才算是壓下了自己的脾氣：「沒事，我總有一天要……」
「喬治那邊的消息是, 排片不著急, 」周雲川將之前收到的消息和她說了下, 「因為畢竟是系列電影, 所以要……有一個順序的。」
葉若笙明白, 她願意順著沃卓公司的計劃來，目前來沃卓公司還是很有條理性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當中，你會有一段空窗期，」周雲川說道，「你是打算再籌備一部電影，還是休息休息？」
葉若笙想了想，卻說道：「不著急。」
周雲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隨你吧。」
看這架勢，葉若笙是要和喬梁卯上了。
——
吃完飯之後，周雲川送葉若笙回了家。本來周雲川一路上還有點心猿意馬，想著是不是能夠藉著獨處的機會和葉若笙說點交心的話。
誰知道剛剛到了葉若笙家樓下，就看到貞子站在樓梯口，那架勢，和望夫石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周雲川：……
他是不是應該慶幸一下，幸好葉若笙不是個百合。
葉若笙當然也看到了站在那兒的貞子，她從車窗探出頭來：「阿貞？你怎麼來了？」
貞子見到葉若笙，身形一晃就到了葉若笙的面前。她伸出手來到葉若笙的面前，臉上滿是喜色：「你看！」
葉若笙滿頭霧水地抓著貞子的手，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有什麼東西嗎？我沒看出來啊。」
貞子抿著嘴笑：「我快變成人了。」
這下不光是葉若笙，連周雲川都嚇了一跳：「什麼？」
「你不知道嗎？」貞子好奇地看著周雲川，「我們幾個在阿笙的身邊呆的時間長了，全都在往人類過渡。就算是美姨，現在都已經有些意動了。」
「說起來，你說話好像確實不結巴了，」葉若笙仔細地打量著貞子的臉色，「而且臉色也好了很多。」
她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貞子的時候，這姑娘看起來就好像是長期營養不良一樣，臉色都是青裡泛白，話也很少，說起話來就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冒。
現在的貞子雖說臉色依舊蒼白，但是已經不是那種病態的慘白了，說話也正常了很多，走在外面也不會嚇到別人。
更重要的是，周雲川看到貞子站在月光之下，是有影子的。
饒是周雲川從小見鬼到大，也沒有看過這麼神奇的事情，他不禁嘖嘖稱奇：「那是不是不管什麼鬼靠近葉若笙，都有可能變成人？」
貞子想了想：「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只是這需要一個長久的過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成功的事情。」
周雲川腦中靈光一閃：「……那如果是附她身上呢？」
貞子一愣：「……那可能就要快一點，畢竟是吸收了她身上的精氣，但是相對的，那鬼的力量也會影響到她。」
葉若笙：……
她滿臉驚悚地看向了周雲川，而周雲川則無奈地嘆了口氣。
「當初自殺的原因找到了，原來是你被附身了啊。」
「……能不要把我被附身這件事情說的像今天晚上吃了什麼一樣輕鬆嗎？」
「對不起，但是現在我們的事情就只剩下了一個，找到那個人的身份，你就能夠知道當年的事情了。」
「等等，」貞子終於忍不住了，她打斷了他們，「你們在說什麼？」
兩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回頭有空再告訴你。」
——
學校門口的神秘女人、勾搭到一起的鹿深和喬梁，導致葉若笙夜裡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夢裡面先是被喬梁舉著玫瑰花追逐，結果前面還有個鹿深等著，就在兩個人逼近她的時候，葉若笙的身上突然鑽出來一個女人，那女人楚楚可憐地看著葉若笙，滿臉的柔弱：「你就從了奴家吧。」
「臥槽！」
葉若笙頂著一個雞窩頭從床上彈跳了起來，滿臉的驚恐，半晌都沒有能夠從夢境當中抽離出來。
還是周雲川的一個電話將葉若笙拉回到了現實當中：「喂？醒了沒？」
葉若笙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慢吞吞地說道：「應該算是醒了吧……」
「什麼叫應該是醒了，」周雲川哭笑不得，「對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查出來了，關於喬梁和鹿深在計劃什麼事情。」
「你手旁邊有沒有電腦？」
葉若笙拿過了自己的電腦，就看到周雲川給她發了一封郵件，點開來一看，卻是一個新綜藝節目的企劃。
「這是什麼？」葉若笙有些驚訝地看著電腦屏幕。
周雲川說道：「一個綜藝節目的邀約，一集邀請一個導演來建造一個鬼屋，然後讓另外的參加節目的人來勇闖鬼屋。」
「一個導演一個鬼屋……」葉若笙懂了，「喬梁也是是吧。」
周雲川笑了：「對，是新銳導演的身份，然後從歐洲留學回來也是個身份標籤。」
葉若笙嘲笑道：「就這？就這也能算？」
「還沒有說完，」周雲川繼續說道，「這個節目也給你發了邀約。」
葉若笙一愣，回頭想想，自己確實是挺適合的——拍恐怖片出名的導演，人也年輕，應該很能夠接受這種新鮮的模式，而且也需要綜藝節目來互相搞搞熱度。
「鹿深不是總投資是吧？」葉若笙悟了，「他們正好也不知道我和喬梁的關係……」
這不是巧了嗎！
「接！！！一定要接！！！！」葉若笙興奮起來了，「我倒要看看，喬梁去歐洲留學了這麼段時間，學到了什麼東西。」
周雲川忍著笑意，他知道葉若笙一定會答應的：「嗯，我會幫你安排好的，不過流程還挺麻煩的，明天下午就要去開策劃會了，我明天下午來接你。」
葉若笙應了下來，這才把電話給掛了。
她抓著手機，想著剛剛周雲川說的話，倒是覺得好奇了起來。
——這個節目讓導演們每個人弄個鬼屋，那不就是互相掰頭的節奏嗎？這萬一要是被比下去了，年輕的也就罷了還能說一句自己閱歷淺資格淺，那年紀大的可怎麼辦？
江湖地位岌岌可危啊。
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那個白衣服的女人了。
葉若笙想了想，還是在自己的宿舍群裡面打聽了起來，今天就沒有上次那麼巧了，打工人同學們全都在打工，沒有打工的也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回復的便沒有那麼及時。
葉若笙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同學們的回應。
「女鬼？恐怖傳說？怎麼，大導演下一部電影準備回歸校園了啊？」
「咱們學校的傳說那可多了去了，你說的是哪個？」
葉若笙快速地打字：「就是那個，那個什麼在學校裡面被六個男的輪番劈腿然後恨不過一刀戳進自己胸口自殺的那個。」
「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白薔吧。」
留學生同學姍姍來遲，但是明顯吃瓜吃的最全面：「當年白薔那叫一個出名，我的天，他們那屆就算是畢業了，學校裡面還流傳著白薔的傳說。」
葉若笙眨了下眼睛：「展開說說呢？」
「剛剛她們說的其實差不多，就是白薔四年談了六個男朋友，然後六個男人要麼劈腿，要麼家庭暴力，要麼就是pua，結果白薔在畢業的那一年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拿著刀在陽台上自殺了。」
「往心口戳了一刀不說，還自己上吊，那血就順著身子往下流，滴在地磚上，正好宿舍裡面沒開燈，她室友走到陽台上收衣服，還以為是她掛的衣服水沒擰乾。」
葉若笙都無語了：「……這血和水的味道分不出來？」
「誰知道呢，」同學說著，也覺得詭異，「反正你還是不要去探究這個事情，我聽說白薔的那六個前男友……現在全都過得挺難的。」
同學說的模糊，卻吊起了葉若笙的胃口。她又敷衍了兩句之後，扭頭便去打探白薔的前男友們的消息了。
開玩笑，多好的素材啊，感覺能夠搞個大新聞。
第117章 一百一十七、騎臉輸出
不得不說, 葉若笙的人脈還是有點用的，這和她當初在學校裡面的好人緣脫不開關係，從大一到大四, 葉若笙都能夠交到不少朋友。
從那些老朋友那邊東拼西湊了半天，葉若笙終於搜集到了白薔的那些前男友們的消息。
「還真的是全員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啊。」葉若笙看著電腦上的那些資料, 頗有些驚訝。
——第一個被老婆綠了，一直到生孩子的時候才因為血型而發現不對。第二個是PUA的那個，直接上了人家殺豬盤的當, 賠了全部身家，現在不僅窮得要死還背了一身的債。第三個第四個更是因為一個女人而互相攀扯，最後發現那個女人就是靠結婚賺錢的, 每次結一次婚就消失一次，這次更是帶著他們兩個的錢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第五個最慘，因為劈腿濫交, 得了髒病, 已經沒有幾年好活了。
如今唯一還算是過得安全的，就是第六位男友。
葉若笙看著那個名字, 發現自己居然並沒有感覺到很驚訝。
——喬梁。
說來也可笑，當年葉若笙在進學校的時候，白薔正好大四，快要畢業的時間了，而那段時間，白薔的第五任男朋友才劈腿不久，白薔整個人都頹廢的不行。
而在這個時候，白薔認識了喬梁。
喬梁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男人一樣, 對白薔那叫一個無微不至。不僅在生活上面照顧白薔, 還對白薔噓寒問暖。沒事兒就會找白薔聊天, 表現的那叫一個完美。
一般來說，如果一個男生這樣對女生的話，那百分之百是對她有意思，白薔很顯然也是這麼想的，而且喬梁長得也很帥，白薔很快就忘了自己的第五任男朋友，而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和喬梁的關係當中。
喬梁並沒有正式表白過，但是白薔被愛情撞暈了頭腦，她覺得這是自己和喬梁兩個人的心照不宣，就算是沒有正式說過，自己也是喬梁的女朋友了。
而這份甜蜜一直持續到白薔畢業，在白薔畢業前夕，喬梁和白薔出去吃飯的時候，白薔想要和喬梁接吻，結果被喬梁推開了。
喬梁不僅推開了白薔，還十分驚訝地對白薔說，自己把白薔當朋友，沒有想到白薔居然想要占自己的便宜。
白薔都快瘋了，她連忙追問，問喬梁他們兩個難道不是在談戀愛嗎？
「你知道喬梁怎麼說的嗎？」電話裡，給她講這件事情的老學長那叫一個激昂憤慨，「他說，我什麼都沒有說過，明明是你一個人一廂情願。」
「我擦，喬梁這麼多年究竟是怎麼做到不被打的？這話聽的我都懵逼，我估計周圍的那些人也都是一時間被鎮住了，不然的話肯定大家都會圍毆喬梁的。」老學長長吁短嘆，「反正……就這話說完了之後，白薔就哭了，我們看著都覺得可憐。」
葉若笙贊同：「喬梁真不是個東西。」
「可不是嗎，真不是個東西，」老學長罵的很快樂，等葉若笙要掛電話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我聽說這個傢伙最近回國了？小葉，你可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能做傻事了。」
葉若笙嗯了一聲：「學長你放心，我這次不把他按死在沙灘上，我就不姓葉。」
學長十分欣慰：「嗯，說得好，有志……等等？你要幹什麼？」
葉若笙沒有回答學長的問題，而是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白薔的最後一任男朋友這件事情，她還真不知道，看來自己當年對喬梁真的是不夠了解。
……不過現在應該先把白薔給解決一下。
葉若笙危險地眯了下眼睛——戀愛腦的女人沒什麼大問題，只要打一頓就好了。
——
是夜，葉若笙和周雲川又一次來到了她曾經的校舍。
只是這次葉若笙很明顯是有備而來，她穿了一身方便運動的衣服，頭髮梳成了高高的馬尾，腳上依舊踩著那雙馬靴，看起來又帥又颯。
而周雲川跟在葉若笙的身後，神情已經麻木了。
——晚上來就晚上來吧，反正他這次什麼東西都帶了，什麼符咒啊桃木劍啊藥水護身符啊，應有盡有，他甚至連天地銀行的鈔票都帶了，這樣的話如果有需要，還能夠燒兩把。
葉若笙看了一眼周雲川：「……你這身上穿的是什麼？」
周雲川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這是我從龍虎山弄來的道袍，說是他們觀主的衣服，沾染了不少的道法呢，算得上是寶衣了。」
「你有沒有覺得好像哪裡不對？這寶衣穿了這麼久，你覺得它有用嗎？」葉若笙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腦門上的青筋在突突突地跳。
周雲川十分不以為然：「以防萬一吧，反正我也就是要個心理安慰。」
他這樣的理直氣壯倒是叫葉若笙一時間不好再說什麼，她乾脆不再囉嗦，直接從周雲川抱著的一堆東西當中抽出了一個——白色的大聲公。
葉若笙用大聲公那可謂是駕輕就熟，只見她對著學校大門清了清嗓子喊道：「白薔，你出來，別躲在裡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周雲川都聽傻了——好傢伙，拿著大聲公站在廢棄校舍大門口唱rap，葉若笙怕是第一人。
不過白薔不知道是怎麼了，葉若笙喊了半天，都沒有現身出來。
「不行，沒用啊，」葉若笙放下了手裡面的大聲公，「這女的怎麼回事，平時不管是誰被我這麼騎臉輸出都會憤怒的。」
周雲川冷汗直流：「麻煩你平時不要這樣騎臉輸出……」
葉若笙將大聲公丟給了周雲川，自己則往學校門口走了兩步，她眨了眨眼睛，心裡面又有了個想法。
她掏出了手機來，對著學校大門口晃了晃，這次葉若笙的聲音並不是很大：「白薔，你可能還不知道，喬梁已經回來了。」
「前幾天我和他在機場剛遇到過，他和我說還忘不了我，想要和我在一起。」
「你看，喬梁還是愛我的，你不過是他生命當中的一個過客罷了，這樣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對得起你自己嗎？」
說著，葉若笙好像還演上癮了，硬是憋出了臉頰上的紅暈來：「說真的，我覺得喬梁確實不錯，他也給我解釋了當初的事情是誤會，如今回來了，不僅要在國內發展自己的事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追我回來。」
周雲川：……
要不是他知道葉若笙的本性，怕是也要被這精湛的演技給欺騙了。
說真的，現在的這些導演全都是這樣嗎？演技比演員還好啊。
就在葉若笙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表演戀愛中的小姑娘的時候，周雲川突然看到，學校門口一個身影正在慢慢地浮現。
他嚇了一跳，趕緊盯著那個方向看去，只見白薔就好像是從空氣當中浮現出來一樣，慢慢地一點一點地現了身。
而白薔的表情也十分的複雜，看起來就好像是好幾種情緒混雜在了一起。
——嫉妒、憤恨、憂傷還有痛苦，那叫一個五味雜陳。
周雲川一邊觀察著白薔，還一邊往前走。他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就看到白薔看向了自己，滿臉的懷疑。
幸好，周雲川跟著葉若笙混了這麼久，腦子轉的也很快，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破局的方法。
「阿笙，這麼冷的天，你不要凍著了。」只見周雲川突然對著葉若笙噓寒問暖了起來，「沒事的，不管你在外面有幾個男人，我都願意接受。」
葉若笙看向周雲川，周雲川衝着她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葉若笙瞬間明悟。
她順著周雲川的動作，穿上了那件龍虎山求來的寶衣，還順勢問道：「那我其他的那些男朋友們呢？你們都一樣嗎？」
「那當然了，不管來多少的男人，只要你喜歡就行了，」周雲川這個舔狗當得十分盡職盡責，「畢竟我愛你。」
白薔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憑什麼？憑什麼她四年談了六個男朋友，一個比一個渣，而眼前的這個女人簡簡單單的就能夠和喬梁關係那麼好？
而且被喬梁傷害了之後，這個女人居然也沒有傷心欲絕！！這是為什麼！！！被自己心愛的男人背叛了之後，不應該是歇斯底里的嗎！！！
就算是現在，白薔都沒有辦法理解，而且眼前的這個女人好像還有很多男人，她……她怎麼能夠這樣！她把愛情當成了什麼！玩具嗎！
這一刻，白薔出離地憤怒了起來，她飛速地飄到了葉若笙的面前，對著葉若笙怒吼了起來。
那是鬼的尖叫聲，按理說應該是聽不到的，就算是周雲川有陰陽眼，對於這種特定的尖嘯聲也是聽不見的。
但是葉若笙卻彷彿被什麼東西震到了一樣，啪啪啪一連往後退了三步，連對面的白薔都愣了一下。
「我去……」葉若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這是什麼東西在叫？殺豬嗎？叫得也太慘了吧！！」
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不是我
周雲川愣住了, 白薔也愣住了。
他們兩個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眼前的葉若笙，而葉若笙卻看不到白薔。
不過還好，她可以看到周雲川：「你怎麼了，表情和見鬼了似的。」
周雲川：……
可不就是見鬼了嗎！
葉若笙撓了撓自己的耳朵, 她剛剛被那一嗓子震得都有些耳鳴了, 現在好不容易才緩了點過來：「剛剛是什麼聲音？」
周雲川：「說來你可能不相信……」
「剛剛是白薔的尖叫聲。」
葉若笙眨了眨眼睛, 她不僅沒有害怕, 還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來：「白薔來了？她在哪兒？我能看到或者碰到她嗎？」
說著，葉若笙便摸索著對著剛剛傳來聲音的地方伸出了手：「是這兒不？」
周雲川眼睜睜地看著葉若笙的手穿過了白薔的小腹, 就這麼毫不客氣地把白薔捅了個對穿。
白薔似乎也不太好受, 她齜牙咧嘴地對著葉若笙又吼了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好好好，放開你就放開你唄, 叫喚什麼。」葉若笙被嚇了一跳，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 「有必要叫得那麼可怕嗎？聽起來感覺像是被人黑虎掏心了。」
周雲川：「……雖然不是, 但是也很接近了……」
葉若笙眨巴眨巴眼睛, 看看自己的爪：「咋？不是掏心, 我剛剛掏她肚子了？」
周雲川點點頭。
白薔又叫了起來：「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別叫喚了！」葉若笙實在是聽煩了，她對著面前的空氣二話不說, 又是一發黑虎掏心。
白薔又一次被戳到了, 只是這次沒有戳到小腹上, 而是戳進了白薔的嘴裡。
周雲川：「噗。」
白薔氣得只想跳腳，還想用手去撓葉若笙的臉, 然而並沒有任何的辦法——她連葉若笙的一根頭髮絲都碰不到。
最後白薔氣哭了, 她乾脆跪坐在一邊, 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而葉若笙的手還塞在她嘴裡面, 整個場面看起來十分的滑稽可笑。
周雲川心裡面對於白薔的最後一點恐懼也因為她的無法攻擊而煙消雲散了，甚至還有點同情白薔——遇到了葉若笙，真的是你倒霉。
「哭什麼哭，」葉若笙都煩死了，「你哭個屁，我還沒哭呢，我好好地上個學，和渣男撕逼都還沒來得及，就因為你，我成了學校裡知名的怨婦。」
「還自殺……你給我說實話，當初我自殺是不是因為你？」
白薔哭得難受，然而在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白薔還是說道：「什麼？我不知道，我沒有自殺過。」
葉若笙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猙獰了起來，她沒有問白薔，而是看向了一邊的周雲川：「她現在是什麼樣子？」
「呃，你手插在她嘴巴裡面，往下一點應該就要到脖子了。」周雲川老老實實地說道。
「你手上的桃木劍借我一下。」葉若笙衝着周雲川伸出了手，周雲川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但還是將桃木劍遞給了葉若笙。
只見葉若笙將手抽了出來，還沒有等白薔鬆口氣，就看到葉若笙將桃木劍一把塞到了白薔的嘴裡面。
白薔：……
這女的有完沒完！
「我今天不想要幹什麼別的事情，我就想知道，我當年在學校裡面變成那個樣子，究竟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幫著喬梁在背後搞鬼。」葉若笙低下身子，整個人看起來很有壓迫感，「你別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我只要有千里眼在身邊，你就別想逃走。」
周雲川本來還在贊同地點頭，結果……「千里眼？我什麼時候改名叫千里眼了？」
周雲川弱弱地表示了抗議。
葉若笙橫了他一眼，周雲川重新變得老實了起來。
——算了，千里眼就千里眼吧……
白薔沒有再說話，她似乎在掂量著葉若笙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葉若笙看不見白薔，等得不耐煩了，便又將桃木劍往前送了送：「你別忘了，我現在可能傷不到你，但是不代表我以後不能。而且這個世界上，殺人犯法，但是殺鬼是不犯法的。」
這話比剛剛的威脅殺傷力要大多了，白薔立馬認慫：「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葉若笙盯著眼前的空氣，思考了一會兒之後，才慢慢地將桃木劍給收了起來。
周雲川奇道：「怎麼了？」
「這個情況都不說實話，可能性不大，」葉若笙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空氣，「只是不是她又是誰呢？」
白薔身為鬼，被眼前凶神惡煞的葉若笙嚇得都快哭了，剛剛出來的時候那副厲鬼的慘白模樣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小可憐的樣子。
葉若笙思索著，而白薔則摸索著想要逃走，然而周雲川在旁邊一直盯著她，一看到白薔有什麼小動作，周雲川便搗了葉若笙兩下。
葉若笙抬眼看著前方，儘管看不到東西，但是那個眼神還是一下子就讓白薔老實了下來。
「既然不是白薔，那是誰？」
葉若笙提出了這個疑問。
周雲川搖搖頭，他比葉若笙知道的更少，當然不明白。
反倒是白薔，在聽到葉若笙的問題之後，猶豫了半晌後說道：「……我其實……當初也不是自殺的……」
什麼？
葉若笙和周雲川對視了一眼，全都感到了驚訝。
「我愛喬梁，我怎麼捨得自殺呢？我還要加油，把喬梁追回來。」說到喬梁的時候，白薔的臉上露出了那種少女的嬌羞神色，「我已經想明白了，當初確實是我不好，我應該一開始就和喬梁說清楚的……」
「只要我一開始說清楚了，我就可以和喬梁在一起了！這樣他就不會覺得我很唐突了。」
儘管葉若笙看不到白薔的臉，但是憑著這話裡的情緒，葉若笙都能夠想像到白薔的臉有多扭曲。
嗯，周雲川的臉色也是個重要參考物。
周雲川的五官都快擠到一起了，他真的不太能夠明白戀愛腦是怎麼想的，在六個男人的身上栽了跟頭，還死了這麼多年，看白薔是一點反思的意思都沒有。
就在現場陷入沉默的時候，葉若笙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白薔，我問你，你想不想見到喬梁？」
白薔聽到喬梁的名字，頓時就和打了雞血一樣，她猛地躥了起來，眼睛閃閃發亮：「……我可以嗎？我能見到他嗎？」
「可是我……可是我現在也不好看……我……」
「你只要回答我想不想就行了。」葉若笙挑了挑眉，「你如果不想的話，我和小周現在就走了。」
「我想！我當然想了！」白薔趕緊說道，「我太想見到他了，我要告訴他我很愛他！」
葉若笙露出了一個魔鬼一樣的微笑：「那既然你想要見到他的話，就跟著我走吧，我最近要參加一個節目，正好可以和喬梁接觸到。」
「當然，我幫你的前提是，你也得幫我一個忙。」
白薔現在滿心滿眼的都是能夠「見到喬梁」，那兒還管得了那麼多，她連連點頭——大不了到時候再跑就行了，她一個鬼還跑不過一個人嗎？
白薔根本不知道葉若笙的身邊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她。
「很好，既然你答應了，那麼，」葉若笙從周雲川抱著的一堆東西當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盅來，對著白薔打開了蓋子，「快到碗裡來。」
周雲川：……
白薔倒是沒有什麼，她應了一聲便打算鑽進去，只是在鑽進去之前，白薔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你們得把我的骨灰帶走，不然的話我沒有辦法跟你走。」
「那你骨灰在哪兒？」
「被我爸媽帶走了……但是還有一部分在學校裡面！」白薔小心地觀察著葉若笙的表情，一見不對勁便趕緊說道，「就在……在那棵樹下面！！」
——
回去的路上，周雲川一邊開著車，一邊不斷地往葉若笙瞥著。
葉若笙一開始還能忍忍，後面她就不想忍了，在周雲川又一次看過來的時候，葉若笙直接瞪了回去：「看什麼？有話直說唄。」
周雲川期期艾艾的：「……她就在那個瓷盅裡面？」
「你要我給你展示一下嗎？」說著，葉若笙作勢要把瓷盅給掀開。
周雲川趕緊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不看。」
這是他從三清山求回來的瓷盅，是觀主用過的呢……嗚，看來是假的。
「說起來，我怎麼突然能夠聽到白薔的聲音了？」葉若笙百思不得其解，「沒有道理啊，如果說一直能聽到的話，為什麼之前就不行？」
周雲川想了想：「……會不會是因為道袍？」
葉若笙低頭看著身上那破破爛爛的道袍：「……不可能吧？」
龍虎山難不成沒有騙周雲川？可是周雲川這個傢伙臉上就好比刻著人傻錢多速來，不騙他一筆錢葉若笙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周雲川看到了希望，頓時又高興了起來：「我就說，我買來的東西不一定是沒用的，你還是太小看我了。」
葉若笙聳了聳肩，打算回家再驗證一下。
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國際通用友好手勢
葉若笙到家的時候, 楚人美正在客廳裡面等著她。
看到葉若笙和周雲川兩個人開門進來，楚人美也沒有什麼別的表示，只是挑了下眉：「回來了？」
「美姨, 」葉若笙面對楚人美的時候還是很尊敬的, 「我帶回來兩個東西, 麻煩你幫我掌掌眼。」
老鬼楚人美很滿意葉若笙的態度, 她笑了笑：「什麼東西？」
葉若笙先把身上的道袍脫了下來：「周雲川從龍虎山買的，美姨你說有沒有用？」
楚人美將那道袍接過去看了看，然後說道：「沒有多大的用，頂多能夠讓你聽到鬼在說什麼, 然後當個神婆……頂天了。」
喲呵, 還真的是個有用的東西。葉若笙愣了一下, 還是將道袍給穿到了身上——她得考慮一下將這個道袍換個穿法, 這要是天天這麼穿肯定要被人當成什麼精神病院裡面跑出來的瘋子……
「還有個東西是什麼？」楚人美問道。
葉若笙趕緊將那個瓷盅也遞了上去, 一邊遞還一邊說道：「剛剛從廢校舍那邊弄回來的女鬼。」
楚人美眼皮都沒有抖一下，看得周雲川在一邊那叫一個讚嘆——不愧是老鬼，這才叫沉穩。
看著手裡面的那個瓷盅，楚人美沒有著急掀開蓋子，而是看著葉若笙。葉若笙秒懂：「您放心，我已經教育過了，肯定乖乖的。」
楚人美這才將瓷盅的蓋子給掀了開來，只見在那瓷盅當中，盛放著一小撮的灰塵, 與此同時, 客廳裡面也多了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
白薔剛剛一出來, 便自覺地縮到了牆角, 她看起來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嚇壞了, 整個人都顯得畏畏縮縮的。
事實上白薔確實是被楚人美給嚇到了，剛剛還在瓷盅裡面的時候也就罷了，出來了之後根本就是鋪天蓋地的鬼氣衝着她就過來了，白薔沒有當場嚇尿都算她有點膽色。
楚人美沒有將白薔放在眼裡，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小鬼，然後看向了葉若笙：「這是怎麼回事？」
「從學校裡面帶回來的，和我當年的事情有點關係，」葉若笙說道，「我覺得有點蹊蹺，就麻煩美姨看看，這個女鬼當年是自殺還是……」
葉若笙沒有把剩下來的話給說完，但是楚人美已經聽懂了她的意思。
楚人美站起身來，走到了白薔的面前，白薔縮在牆角抖得更厲害了，結果楚人美一把就將她給薅了起來。
白薔：……
楚人美湊到白薔的面前，沒有用眼睛看，而是用鼻子嗅了嗅：「……不是自殺的。」
「自殺的鬼身上會有股罪孽，那是原罪的味道。」楚人美說道，「人生在世上，不管是咱們這兒還是外頭，都不允許隨便自殺，不然的話就會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魂魄會被打上烙印。」
白薔身上沒有。
「那不是自殺的話，就只剩下了一個選項了，」葉若笙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白薔，「你死了這麼長時間，居然不知道是誰殺了你？你心裡面就想著喬梁？」
白薔就算是再戀愛腦都能夠聽出來葉若笙在諷刺她，她撅著嘴巴，想要反駁但是又沒有任何的理由，最後嘴巴一撇，又開始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下連楚人美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來：「閉嘴！」
白薔打了個嗝，不敢再哭了，老實地像個鵪鶉。
「沒有半點用，」面對葉若笙的時候溫和，但是楚人美在面對別的鬼的時候那叫一個威嚴，「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哭一聲，我就把你吃了。」
這下白薔是徹底地慫了，她從沒有想過葉若笙的身邊會有這麼可怕的女鬼，這女鬼這麼強大的力量，為什麼會聽葉若笙的差遣啊？
白薔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白薔是他殺，但是當年的警察卻斷定，白薔是自殺的。」葉若笙若有所思，「這事情的關鍵還在喬梁的身上。」
沒道理白薔的這麼多男朋友就只有喬梁一個人混得好好的，怎麼看怎麼都是有問題吧。
「沒事，不著急，」周雲川說道，「我們明天先去開策劃會，到時候你會遇到喬梁的。」
葉若笙嗯了一聲：「我會帶上我的拳擊手套的。」
周雲川：？？？
你想幹什麼啊！
——
葉若笙第二天的時候還是沒有帶上拳擊手套，主要是那個東西太顯眼了，戴在手上看起來很不對頭。
「指虎也不准帶！」被喊來開車的霍白操心的樣子就像個男媽媽，「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
葉若笙滿臉遺憾地將指虎留在了家裡面，最後只戴了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圓環戒指，看起來是用玉石做的，透明光華，戴在葉若笙的手上，襯得她的手很纖長好看。
只是待在戒指裡面的白薔一路上都在小聲地抱怨。
「這地方也太擠了。」
「你給我換個地方唄。」
「不要不要我不想留在這兒。」
最後是葉若笙語氣平淡地威脅白薔，說她要是再逼逼一句，就把這戒指摘下來扔到糞坑裡面，白薔才作罷。
為了能夠聽到白薔說話，葉若笙將那件破舊的道袍封在了自己的大衣裡面，這樣穿上的話看起來也就是普通的衣裳，方便得很。
開會的地方是在節目組的地盤，葉若笙到的還算早，會議室裡面沒有幾個人，葉若笙仔細看了看，全都不認識。
反倒是那些人，見到了葉若笙之後主動和她問好，這幾位清一色的全都是男導演，手上有一兩部能夠拿得出手的電影，和葉若笙一樣，算得上是新銳導演了。
不過現在眾人隱隱約約地對葉若笙的態度要更好一點——畢竟拿過國際級的重量級獎項，而且聽說最近還去拍了好萊塢的電影，等那電影一上映，葉若笙和他們就不是一個量級的了。
葉若笙也不是那種擺架子的人，大家都是年輕人，便坐在一起隨便說說話，到也算是其樂融融。
等了一會兒之後，又有人來了，這次是幾個中年導演，幾乎全都是香江出身，手上的電影拍的不少，特別是香江黃金時代流行的鬼片，但是論特別好的卻並沒有，混了這麼多年，只能算是普通。
但是資歷畢竟擺在那兒，眾年輕導演還是和中年導演們問了好。那幾個香江的導演在看到葉若笙之後，反倒是對她態度挺溫和，還有個香江導演對她說道：「你拍的恐怖片很好看，我們都挺喜歡。」
「我們這些老傢伙應該退休了，電影圈給你們這些年輕人去折騰才是對的。」
接下來眾人開始不斷地互相交流，也沒有什麼互相話裡藏刀的情況，畢竟當導演的幾乎都是惺惺相惜。
——同為打工人，一起抱怨甲方才是正確的。
等到最後，時間快要到了的時候，喬梁才終於姍姍來遲，只是和喬梁一起來的，還有另一個人。
「呀，那是……陳導？」
坐在葉若笙身邊的一個年輕的導演小聲地說道：「那是拍了《雞王爭霸》的陳導！」
葉若笙眉毛一挑，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喬梁的身上，倒是沒有去看什麼陳導不陳導的。
今天的喬梁看起來也人模狗樣的，頭髮還特地用髮膠抓了一下，將他的英俊瀟灑襯托出了十分來。
太帥了，帥的葉若笙想要用自己的手去親吻喬梁那高挺的鼻梁。
節目組的人也跟著陳導一起來的，喬梁十分殷勤地將陳導安排坐了下來，然後十分自然地坐在了陳導的身邊。節目組的人則坐在長桌的頂頭，就站在投影的旁邊。
葉若笙坐在一邊，使勁兒地盯著喬梁——這個人是怎麼做到，拍馬屁都這麼悄無聲息的？
也許是葉若笙的眼神太熾熱了，喬梁也察覺到了有人正在盯著他看，便向著那個方向看了過來。結果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摩拳擦掌的葉若笙。
喬梁：……
他的神色閃過了一瞬間的不自然，緊接著就變回了原來的模樣，甚至還能夠微笑著和葉若笙點頭致意。
葉若笙也微笑著回給他一根中指。
兩個人之間的齟齬並沒有被人發現，節目組也開始在投影上給各位導演講起了這次的綜藝的內容。
就和之前邀約的時候說的一樣，他們每個導演需要設計一個鬼屋，可以做純鬼屋，也可以做偏向於密室形式的鬼屋，整體的故事情節是什麼，就看每位導演自己是什麼想法了。
「可以出現鬼，」節目的製作人說道，「但是最後壞人必須要被制裁，不可以讓壞人勝利，這就是唯一的宗旨。」
能夠出現鬼？眾人互相看了看，倒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興奮來——這樣的話，能發揮的餘地就大了很多。
特別是那幾個香江的導演，他們對於鬼片的了解要比這些小年輕厲害多了，畢竟當年的香江鬼片可以算得上是量產，兩三個星期就能夠拍出一部質量不錯的電影出來。
「而我們會給所有的嘉賓帶上尖叫計數器。」節目策劃人拿出了一個小小的裝置，「統計到最後誰的鬼屋尖叫聲最多。」
明白了，這就是刺激導演們的手段，想要不被別人比下去，就努力地將自己的鬼屋設計的更可怕一點吧，不然的話年輕導演也就罷了，老資歷的導演不如小導演，可以當場從樓上跳下去了。
第120章 一百二十、悄悄地進村
這種機制一宣布, 現場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大家雖然都是導演，但是面對同行，到底還是有一種攀比的心態存在的, 誰都不想被別人給比下去。
「同樣的, 我們每一期會隨機抽取一名導演跟隨我們的嘉賓一起進去那一期的鬼屋，」節目策劃繼續往外面丟炸彈，「這樣的話, 每個導演都能夠輪到一次。」
葉若笙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這感情好啊！！她感覺自己找到坑喬梁的靈感了。
周圍的導演不知道怎麼回事, 總覺得葉若笙身上的氣息好像突然變得積極了起來。難不成是有什麼靈感了？
「不過各位導演最好還是不要撞題材，」策劃人又說道，「好比說大家如果都做了廢棄醫院或者什麼別的題材的話，那……」
「不如我們現在就來商量一下吧。」一個香江的導演乾脆說道, 「鬼片的場景轉來轉去肯定就是那麼幾個，鬼屋能夠給我們發揮的空間有限, 所以……大家覺得抽籤怎麼樣？」
抽籤？
眾人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陳導先開了口：「我沒有問題。」
資歷最大的陳導都表示了沒有問題, 那其他人自然是紛紛跟進。
陳導提議道：「我們一個人出一個主題, 然後放到一個罐子裡面，大家抽籤，這樣也公平。」
葉若笙一邊跟著所有人說著沒有問題，一邊輕輕地彈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戒指裡的白薔頓時就叫喚了起來：「幹嘛？你打我幹嘛？」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她抬手捂著嘴裝著咳嗽的樣子, 小聲地說道：「拿學校那一張。」
白薔這才明白過來，她嗯了一聲, 不說話了。
葉若笙還是覺得白薔不太靠譜, 這個女鬼能力弱還戀愛腦, 連富江都比不上, 屬實不行。
節目策劃也樂得看到各位導演相處和諧，便按著他們的方法來了，很快旁邊就來了個紀錄的人，導演們按順時針的方向開始提出了主題來。
總共提出了十二個主題，都還算是比較經典，偶爾會有一兩個腦洞大開的導演，也並沒有什麼大的影響。
記錄的紙條被放到了一個不透明的盒子裡面，由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捧著盒子晃了晃，然後才以此放到了每個導演的面前。
這個順序也是按順時針來的，葉若笙排第四個。
當那個盒子被放到葉若笙的面前的時候，她將戴著戒指的手伸了進去，剛剛伸進去，葉若笙就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拉扯著摸到了一張紙條，她心裡有數，毫不猶豫地將那張紙條拿了出來。
打開一看，碩大的「學校」兩個字，正和葉若笙想的一樣。
看來白薔還是有點用的。
抽完了簽之後，導演們紛紛定下了自己的鬼屋主題，又聽節目組說了點別的注意事項，這才陸續離開了。
葉若笙是落在人群後面走的，然而她剛剛出了電梯，就看到了地下停車場的喬梁。
葉若笙：……
喬梁也看到了葉若笙，他剛想要上前和葉若笙說話，就看到葉若笙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喬梁：……
「阿笙。」喬梁的聲音在葉若笙的背後響了起來，「都不和我打個招呼嗎？」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動作利落地開了自己的車門：「我和你有什麼好說的？」
「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就想要問問，你選了什麼主題？」喬梁趴在葉若笙的車窗邊，眼神溫柔地看著她。
「這和你也沒有關係吧？」自從開始懷疑喬梁和白薔的死有關係之後，葉若笙面對喬梁的時候就要更加警惕了，生怕喬梁對自己也下黑手，「到錄製的時候你不就知道了？」
喬梁定定地看著葉若笙，嘆了口氣：「你是真的不想和我說話。」
「你自己知道就好。」葉若笙嗤笑了一聲，「喬梁，你應該慶幸這個地方有攝像頭，不然的話我肯定要把你打一頓的。」
喬梁搖搖頭：「阿笙，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的。」
「我不會放棄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我曾經是愛你的，現在的我，也依舊愛你。」
躲在戒指裡面的白薔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尖叫著想要衝出來，然而葉若笙裝作不經意地將手上的戒指往汽車方向盤上嗑了一下，白薔被葉若笙磕的頭暈腦脹，來回了幾次之後，才算是老實了下來。
葉若笙看著喬梁，沉默了片刻後說道：「你知道嗎？愛情這種東西是最靠不住的。」
「而你這個傢伙，當年靠不住，現在更是靠不住，」葉若笙冷笑，「如果我的成就需要靠男人來達成的話，我也不會是葉若笙了。」
「喬梁，你有空還是清理一下你腦子裡面水吧，沒事兒別來找我。」
說完了之後，葉若笙不給喬梁反應的機會便發動了汽車，迅速地離開了地下車庫。
——
「行了，別哭了，都哭了一路了。」
「你這個女鬼怎麼精力這麼旺盛。」
「別哭了，再哭我就拿你去餵美姨。」
最後一句話很有效果，一直在嚶嚶嚶的白薔終於不哭了，不僅不哭還打了個嗝。
葉若笙被她哭了一路，腦袋都大了：「不就是個男人嗎？有必要這麼哭？」
「你……你一定沒有戀愛過。」白薔憋了半天，最後只能夠憋出這樣的一句話，「但凡你談過戀愛，你就不會有這樣的感想。」
葉若笙冷笑了一聲：「是，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砸過戒指，你要不要試一試？」
白薔：……
她老實地閉嘴了。
兩個人一路相安無事地回到了家，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葉若笙到了家就將手上的戒指摘了下來，白薔也順勢從戒指裡面飄了出來，回到了放著自己骨灰的小瓷盅裡。
她還在絮絮叨叨著：「為什麼呢？為什麼喬梁會喜歡你不喜歡我，我這樣的女人溫柔體貼，比你這個男人婆不是好多了嗎？」
「愛情真的太奇怪了，喬梁是不是瞎了啊？」
葉若笙都沒力氣和白薔爭辯，她癱軟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說道：「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知不知道？」
白薔根本沒聽葉若笙的話，她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
葉若笙搖搖頭——白薔這個戀愛腦，沒救了。
她又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突然發現白薔沒有動靜了。
怎麼了？好像不太對勁。
葉若笙睜開了雙眼，伸長了脖子掃視了一圈客廳，只見貞子正趴在電視機裡面，眼睛瞪得像銅鈴，直勾勾地看著一個方向，動都不動一下。
葉若笙：「……阿貞？」
「噓。」貞子衝着葉若笙比了個安靜的手勢，「那邊有個女鬼，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我替你把她抓走。」
說著，貞子就要從電視機裡面撲出來，那姿勢就和貓抓老鼠似的，惹得一邊因為貞子身上的氣息而不敢動彈的白薔尖聲大叫：「救命！！救命啊！！！葉若笙你快救救我！！！」
葉若笙哭笑不得：「阿貞，那不是……哎哎哎！！！別衝動別衝動！！！」
貞子迷茫地看著葉若笙，手裡面還提溜著什麼東西，外表看起來十分無害。
解釋了好半天，貞子才明白過來白薔是什麼身份，只是將白薔放下來之後，貞子依舊時不時地看看她。看得白薔是毛骨悚然，同時對葉若笙也不再敢那麼輕視了。
——這女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身邊會有這麼可怕的厲鬼？
先是一個楚人美，現在又是一個貞子，全都不是省油的燈，一隻手就能把自己給捏死的那種。
白薔開始憂鬱了，她覺得自己當初答應的太草率，就因為可以見到喬梁就上了賊船，感覺有點虧……
而且今天喬梁還當著自己的面和葉若笙說……說愛她……
白薔又想哭了，她覺得這一刻自己就是杜十娘，就差怒沉百寶箱，喬梁就是負心漢，得水淹金山寺才能解恨。
咦？好像串了……
另一邊，貞子正在用看負心漢的眼神看著葉若笙，看得葉若笙冷汗直冒。
「阿貞，我其實是……想要讓白薔來當鬼屋的中心。」葉若笙趕緊小聲地和貞子咬耳朵，「你看我的主意能不能行。」
貞子疑惑地看著葉若笙，葉若笙笑了笑，拿出了自己在抽籤的時候抽的那張紙條來。
「學校？」貞子看了看，「你打算做學校主題的鬼屋？」
「不止，」葉若笙搖搖頭，「我是要讓喬梁故地重遊，好好地回憶一下當年幹過些什麼。」
說著，葉若笙又舉起手機來，對著貞子晃了晃：「地方也不是問題，周雲川已經把當初的廢棄校舍給買下來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整體的一個規劃，以及調查出來，當年喬梁究竟幹過些什麼。」
饒是貞子這種對於錢沒有概念的女鬼，也被周雲川的豪氣給鎮住了：「……周雲川，有錢。」
白薔也湊了過來，插嘴說道：「誰是周雲川？是不是你的那個小男朋友？」
葉若笙眨了下眼睛：「……不能算吧。」
第121章 一百二十一、邪神
白薔是個戀愛腦, 對於這方面的嗅覺比很多人都要靈敏很多。她從葉若笙含糊的話語當中聽出來了一點不對勁，不過白薔只是多看了葉若笙兩眼，並沒有當場追問——畢竟旁邊還有一個貞子在虎視眈眈。
葉若笙臉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來, 只是她心裡面在想什麼，就沒有人知道了。
「來, 我們來計劃一下。」葉若笙拉過了一邊茶几上面的筆記本電腦, 「這個鬼屋究竟要怎麼設計才行……那麼大的校舍，我得用上不少東西。」
看著葉若笙那眼睛放光的樣子, 白薔突然覺得，喬梁可能真的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
周雲川拜託周衛海將那廢棄校舍買下來之後，便在忙著公司的事情, 雖然葉若笙暫時不計劃拍新的電影, 但是富江很享受當明星的感覺，回國了之後行程那叫一個忙碌, 而且還接了一些外面的本子，全都是那種美艷類型的角色，標準十分的簡單粗暴。
「沒有一個女人會比我更美, 」富江站在辦公室裡面那叫一個驕傲，「這些角色除了我來演, 還能有什麼人來？」
周雲川一邊敷衍地應著，一邊看著電腦。
之前葉若笙和他說的事情周雲川並沒有忘了, 為了調查喬梁當年幹過什麼事情, 周雲川這次可以說是全力以赴。
這不光是為了葉若笙, 更是為了雲笙影視, 這家公司靠的就是周雲川和葉若笙, 缺一不可, 萬一葉若笙真的輸給了喬梁的話……雲笙影視也就離完蛋不遠了。
當然了, 周雲川才不會承認自己是為了能夠將喬梁給比下去，雖然那個男人的黑料已經很多了，但是周雲川絕對不介意讓喬梁的黑料更多一點。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周雲川真的查到了一些內幕消息，他現在正在忙著將這些消息發給葉若笙。
葉若笙正好坐在電腦前，一下子就點開了周雲川發過來的那份郵件。頓時，一張照片便映入了葉若笙的眼簾。
「……這是什麼？」葉若笙看著那張照片，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只見照片上是一尊佛像，然而這尊佛像和葉若笙之前見過的那些全都不一樣，雖說也保持著一個拈花微笑的模樣，但是那個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古怪。
葉若笙盯著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只覺得後背發毛。她趕緊挪開了眼睛，不敢再看了。
「這是什麼東西，感覺像邪神呢？」葉若笙到底是拍電影的，腦子轉得快，她給周雲川發了個消息：「那是什麼？」
周雲川很快就回過來了：「佛像。」
「……廢話，我又不瞎，我知道是佛像。」
「不知道是什麼佛像，沒有見過，正在讓人去查。」
還沒有查到，葉若笙若有所思地又一次看向了電腦屏幕，佛像還在電腦中安靜地待著，葉若笙盯著看了一會兒，只覺得腦袋裡面開始有些發暈。
同樣的，冥冥之中，葉若笙似乎聽到了一個聲音。
「……來……」
「你來了……」
「你來了。」
葉若笙的目光有些渙散，下意識地就要張開嘴巴答應。就在這個時候，她戴在手上的戒指突然猛地拽著葉若笙往外一拉，葉若笙一個趔趄，膝蓋磕到了茶几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等她醒過神來時候，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已經因為她剛剛那一撞而狠狠地掉到了地上，看樣子是報銷了。佛像的照片早已消失不見，耳邊只剩一個白薔在大聲地嘰嘰喳喳。
「你怎麼回事！你剛剛好嚇人啊！」白薔雖然沒有辦法顯形，但是好歹說話葉若笙是能聽見的，「你突然就……就和丟了魂一樣！！要不是我，你可能就倒下了。」
葉若笙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在幹什麼之後，也不由得一陣膽寒。她皺著眉頭看向電腦，心裡面覺得事情不太對勁——這圖片是周雲川發過來的，一路上肯定還經過了不少人的手，怎麼別人都沒有問題，偏偏自己就出了事情？
她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
喬梁正跪坐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面，在他的面前擺著一條香案，正中間端正地擺著一個佛像，赫然就是葉若笙看到的那一個。
只是這尊佛像看起來要比照片上的更加妖異，不僅眼神更深一點，連那雙眼睛看起來也更加的靈動。
如果不小心打眼一看的話，估計會誤會這尊佛像擁有生命。
喬梁跪坐在蒲團之上，閉著雙眼，口中正在念念有詞。他似乎在唸著一種聽不懂的經文，隨著經文的唸出聲，眼前的香也燃燒的越來越短。
屋子當中煙火繚繞，就在那香火快要充斥整間房間的時候，喬梁終於睜開了雙眼。
他恭敬地看著眼前的佛像，實行了三叩九拜，全套禮節做完了之後，喬梁才站起身來。
「您要的東西我已經找到了。」喬梁低聲說道，「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能夠將她帶過來。」
「還希望佛可以賜予我力量。」
「如今的我……真的很需要這些力量。」
喬梁一開始還在小聲地訴說著，到後面的時候，他的聲音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佛，我願意給你找更多的祭品。」
「日夜供奉，香火不斷。」
「只願佛可以再次回應我。」
喬梁就像是那種寺廟或者道觀裡面經常見到的狂信徒一樣，滿臉都是狂熱，英俊的面龐因為表情的扭曲，在黑暗當中顯得有些可怖。
只是可惜，今天的佛像依舊沒有回應喬梁。
眼前的這尊佛像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回應過喬梁了，它就像是一個死物，就這麼被擺在香案之上供奉著，作為一個人的精神寄託存在，此外別無意義。
只是喬梁知道，眼前的這尊佛像究竟有多強大的力量。
當年就是靠著這尊佛像，喬梁才能夠各種好運氣，不僅心想事成，還得到了很多以他從前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只是這樣的好運氣一直持續到他去歐洲，等喬梁到了歐洲之後，那尊佛像不知道為什麼便陷入了沉寂當中，不管喬梁私底下用什麼方法，供奉了多少好的香火，佛像都沒有再回應過喬梁。
喬梁萬般無奈，只能夠先將歐洲的學業完結了再說。
好不容易終於從歐洲留學回來了，喬梁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帶著佛像回到了故國。倒不是他對這片土地愛得有多深，主要是想要借助佛像的力量。
然而回來也有一段時間了，這佛像依舊是每天被好香火供奉著，卻仍然沒有任何的回應。
喬梁並沒有放棄希望，他只是更加的虔誠了。他相信，只要自己繼續這樣堅持下去，一定有一天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應。
臨出門的時候，喬梁還不忘了再給佛像上了三炷香，那都是上好的香，燃燒起來的時候三根線直豎朝天，半點飄搖都無。
喬梁沒有看到，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剎那，佛像的雙眼閃過了一道烏光。
——
葉若笙的家中，楚人美富江和貞子正圍著桌子坐著，而葉若笙則躺在沙發上面，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是什麼東西？你們知道嗎？」富江皺著眉頭。
貞子搖搖頭，她雖然有強大的力量，但是並不知道這些神鬼的東西。
「我剛剛看了看那個照片，不覺得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楚人美也說道，「這東西是衝着葉若笙來的。」
三個人回頭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葉若笙，葉若笙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也抬起頭來看了看她們：「……看我幹什麼？」
「看你為什麼能夠這麼沒心沒肺地躺在這兒，」富江沒好氣地說道，「你自己都要死了，還有這種閒心玩手機？」
葉若笙翻了個白眼：「什麼玩手機，我在查資料知不知道？」
說著，她將手機屏幕衝着三個人晃了晃。
楚人美：「那你查到什麼了沒？」
葉若笙那囂張的氣焰才算是下去了一點：「……沒有。」
這次連貞子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阿笙，你應該有點危機感，這種東西……很嚇人的。」
從鄰居島國來的貞子不了解神佛，但是島國關於神佛的傳說並不少，島國號稱有八百萬神明，而這些神明當中有多少是妖魔鬼怪，貞子了解一些。
葉若笙有些無奈：「我現在就算是把自己的周圍防成銅牆鐵壁又有什麼用呢？還是我把自己的眼睛給戳瞎了，這樣的話只要看不見，我是不是就立於不敗之地？」
眾人半晌無語，葉若笙說的是實話，這種事情不是躲就能夠躲過去的。
沉默了片刻之後，楚人美說道：「看今天的情況，這東西應該是還沒有多強大的力量，畢竟連白薔都能夠將你拉回來，我們如果在你身邊的話就更不用說了。」
「只是千日防賊，總歸是會有疏漏，」楚人美沉思了片刻，「從今天起，我和阿貞就輪流陪著你，那張圖你也不要再看了。」
富江頗為不滿：「那我呢？」
楚人美看著富江，露出了一個微笑：「你有另外的任務。」
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裡應外合
富江今天要參加一個綜藝節目的拍攝。
這是一個當下比較流行的綜藝, 每一期會邀請一個女嘉賓前來，然後讓那個女嘉賓接受不同的男嘉賓來給她化妝。在化妝過程中男嘉賓會不斷地去撩女嘉賓，女嘉賓也會配合著做出一些羞澀的反應來, 給觀眾呈現一種戀愛未滿的感覺。
而女嘉賓也會素顏上陣，以標榜自己「天生麗質」。
當然了，這種天生麗質多少還是會打一點底的, 畢竟女明星路程很緊, 平日裡日夜顛倒，休息不夠怎麼可能會有好的皮膚？
然而富江並不需要。
她不僅不需要打底, 整個節目的錄製過程當中還盡情地散發著自己的魅力，讓那些節目的固定嘉賓們一個個都近乎神魂顛倒, 有那定力不太好的, 當場就想要跪下來去親吻富江的腳。
幸好導演隨機應變, 這才沒有讓這種醜事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
就算是如此，富江還是收穫了不少的謎弟迷妹，錄製結束的時候走路那叫一個虎虎生風，後面跟著的全都是舔狗。
富江這幾天上節目上的有些頻繁，不僅接了不少的綜藝, 還接了一些電影的客串。其中有一個雜誌封面的邀約, 讓富江又因為無比的美貌而出了一次圈，加上公司的運作, 富江終於算是在國內打響了自己的知名度。
這年頭, 女明星的美貌就是最大的武器, 特別是富江這種美麗又十分的上鏡，還具有一種獨特的魔性, 讓人們根本就是欲罷不能。
國內原本因為富江長時間沒有作品的富江粉絲們又一次死灰復燃, 甚至還有壯大的意思, 幸好富江平時不太愛出來營銷，不然的話妥妥的又要攪亂一次娛樂圈的渾水。
然而就算是這樣，也已經有不少的人注意到了富江的美貌。
其中就包括了喬梁。
「這個女人……是最近剛剛出來的演員，據說是演恐怖片出身的。」喬梁的助理滿臉虛汗，小聲地給他唸著富江的資料，「現在簽在雲笙影視，是雲笙影視旗下唯二的女演員之一。」
喬梁嗯了一聲，他倒是沒有想過富江是什麼葉若笙的好友之類的，因為據說那個富江的脾氣十分差，而且非常驕縱，葉若笙那樣的人……不會喜歡富江的性格的。
更不要說和富江交朋友了。
「那就先從她下手吧。」喬梁輕聲說道，「這樣的女人，擁有強大的欲望，最容易去攻破了。」
另一邊，葉若笙家中。
「疼疼疼！！放開放開！！」
「早就說了，你打不過我的，何必呢？」
葉若笙抓著富江的手，富江則不斷地掙扎著，兩個人半斤八兩，就像是兩個不斷撲騰的貓，折騰的周圍都是飛揚的細小灰塵。
貞子任勞任怨地跟在後面，就像個小媳婦一樣收拾著家裡面的衛生。
楚人美則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凹造型，看起來就像是個憂鬱的民國女子，不像是現代人。
整個屋子裡面唯一在幹活的就是周雲川。
周雲川看著電腦屏幕，覺得自己真的是給自己找事情做。
本來眾人的計劃很簡單粗暴的，就是讓富江臥底到喬梁那邊去，靠富江的美貌絕對可以從喬梁那裡把邪神的雕像給弄出來，說不定還能夠教訓喬梁一頓。
但是葉若笙不同意。
「要是報仇不自己親手來的話，那還叫什麼報仇呢？」葉若笙的理由也算是充分，「再說了，那東西的圖片對我有影響，你們怎麼確定實物不會對你們也有影響？」
富江還那麼菜。
這句話葉若笙沒有說出來，但是富江透過她的眼神看得十分清楚。
這才有了開頭的那一幕，兩個人糾纏在一起，那叫一個難捨難分。
「富江還是要接近喬梁的，」楚人美終於說話了，「不用打架，但是可以得到一些我們之前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說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來歷。」
「當然了，如果察覺到不對的話，立刻撤退。」
不知道為什麼，楚人美對於邪神的態度很謹慎，哪怕富江是不死的生物，楚人美不建議讓富江貿然接近那個邪神像。
葉若笙不太了解，但是她覺得楚人美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按我的計劃來的話，富江應該是可以讓喬梁神魂顛倒的，但是……不排除不成功的可能。」
似乎是看出了葉若笙的疑惑，楚人美小聲地和她解釋道：「先讓她去探探路，反正富江是死不了的。」
葉若笙恍然大悟，她看著楚人美：「美姨，你滴良心大大滴壞啊。」
楚人美微微一笑，溫婉動人。
——
富江參加的活動越多，邀約也就越多，今天邀請她的是一個國內視頻網站主辦的頒獎晚會，在走完紅毯之後，會有一個雞尾酒會。
富江穿著剪裁貼身的禮裙，端著一杯香檳站在那兒，哪怕什麼姿勢都不擺，都是最吸引人的女人。
不少人都往富江這邊看著，很多都蠢蠢欲動，想要上來搭訕。而富江則直接忽略了那些人，她的眼神在人群當中逡巡著。
掃了一圈之後，富江的目光在某一處定住了。
——喬梁。
喬梁穿著黑色的西裝，正在和周圍的人說著什麼，他眉目之間十分溫柔，依舊是那副謙虛有禮的樣子，叫人看了便心生好感。
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喪心病狂的傢伙。
富江若有所思地啜飲了一口手中的香檳，就在這個時候，喬梁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便向著富江的方向看了過來。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互相都愣了一下。還是喬梁先反應了過來，他對著富江笑了一下，還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富江撇了下嘴，只是挑了下眉，便挪開了眼神。
這才表現得像富江，富江要是一開始就上趕著去找喬梁，反而不符合人設。
喬梁見此，也沒有什麼惱怒的，只是微微一笑。
再漂亮的女人都是有弱點的，很巧，他覺得他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對付女人。
雞尾酒會進行了一半，大家坐下來吃點飯了，那些女明星們為了保持自己的身材和穿禮服好看，幾乎個個都是三四天沒吃多少東西，此時看到食物，感覺眼睛都要綠了，然而還是不太敢吃。
只有富江，絲毫沒有顧忌，她抓著手中的勺子，肆無忌憚地喝著濃湯，就在她吃得正香的時候，突然旁邊坐下來一個人。
富江向旁邊看去，只見喬梁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察覺到富江探詢的眼神，喬梁笑了笑：「他們把我安排在你旁邊。」
富江翻了個白眼：「哦。」
「看來你好像不太歡迎我。」吃了閉門羹，喬梁卻並沒有任何的挫敗，「是我有什麼地方冒犯你了嗎？」
富江終於說了個長句子：「我不太喜歡陌生的男人。」
「沒關係，等後面熟悉了，你就不會討厭我了。」喬梁話說得略顯曖昧，「你好像餓了？」
「能不餓嗎？為了這個晚會，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就為了小腹不凸起來。」富江努力地表現成一個因為吃不飽而脾氣不好的女明星。
喬梁笑了：「確實，每次參加這種活動的時候，為了上相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我是喬梁。」喬梁衝着富江伸出了手，「你好。」
富江上下打量了一番喬梁，這才握住了喬梁的手：「富江。」
兩個人互相通報了姓名之後，這才算是慢慢地熟絡了起來，在雙方都有想法的情況下，兩個人也算是初步有了聯繫。
等這個雞尾酒會結束了之後，富江和喬梁交換了聯繫方式，兩個人臨走的時候，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傳說中的富江，看來也不過如此嘛。」喬梁搖了搖頭，覺得簡直是手到擒來。
「什麼喬梁……當年騙了那麼多女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富江吹了下指甲，「估計還是那個邪神的問題。」
聽著富江的匯報，楚人美倒是並不意外：「應該就是這樣，行，以後你見機行事，有什麼情況立刻回來和我們說。」
富江點點頭，她瞥了一眼身後：「……葉若笙幹什麼呢？」
「設計鬼屋呢。」楚人美笑道，「看看去吧。」
只見葉若笙蹲在茶几前，電腦裡面是一個已經成型的3D渲染圖，旁邊還放了不少的圖紙，表面看起來頗有些凌亂。
「怎麼樣？」富江小聲地問道。
葉若笙「噓」了一聲，然後說道：「機關設計的差不多了，但是劇情還不豐滿。」
富江秒懂：「你要等喬梁的故事是不是？」
「是啊，」葉若笙嘆了口氣，「你加油啊，就靠你了富江，不然的話咱們很難從他嘴裡面套出話來。」
「不過，這個地方我還是設計好了的，」葉若笙指了指鬼屋的中心位置，「白薔當年死的位置就是這兒了，讓白薔依舊鎮守這兒，當整個鬼屋的中心，同時可以監控鬼屋的動向，你看怎麼樣？」
「當然了，現在的白薔還不太夠，」葉若笙指了指身後，「讓阿貞多訓練訓練就好了。」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無動於衷
角落裡, 貞子正在訓練著白薔。
這個工作還真的是讓貞子來干比較合適，畢竟白薔真的很害怕。
「要用……你自己的力量。」貞子認真地教導著，是個十分合格的老師。
而白薔則是瑟瑟發抖, 雖然心裡面十分的不情願，但還是要跟著貞子的話語動作，整個人都不好了。
當白薔接觸到葉若笙投過來的眼神的時候，趕緊衝着她不停地眨眼，雖然知道葉若笙看不到自己，但還是期待著葉若笙這個傢伙能夠良心發現，好把自己給解救出去。
可惜了, 葉若笙沒有良心。
她只是盯著那個角落看了一會兒，便重新低頭去搞自己的鬼屋去了, 這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白薔只覺得一陣悲從中來, 恨不得和眼前的人和女鬼們同歸於盡，只是可惜了, 她現在實在是太弱，貞子單手就能夠把白薔像捏小雞那樣給捏死。
算了, 還是老實地學吧。
白薔幽幽地嘆了口氣，重新投入到了那無邊的學海當中——俗話說得好，學海無涯苦作舟，老實點對誰都好。
葉若笙還在看著自己的鬼屋, 大體的設計已經設計好了, 現在就是要將各個模塊用故事線連接起來。
也不知道喬梁當初在學校裡面究竟幹了些什麼……葉若笙嘆了口氣：「富江，我就全靠你了，先給我把他的故事套出來啊。」
富江翻了個白眼, 權當沒聽見。
——
富江自從和喬梁認識了之後, 就發現在很多的場合都能夠遇到喬梁。
不知道是真的巧合還是假的, 總之兩個人就在很多次的偶遇下，慢慢地熟悉了起來。
富江雖然對別人的態度不太好的，但是對喬梁的語氣卻要溫和不少。喬梁就更不用說了，不管是對誰都是那麼的溫文爾雅，終於有一天，喬梁向富江發出了邀請：「晚上有空嗎？要不要去吃宵夜？」
富江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說是吃宵夜，但喬梁還是挑了一家很好的餐廳，在和富江相處這段時間當中，喬梁已經摸清了富江的性格——與其說是驕縱，不如說是惡劣。
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的女人。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在餐桌的對面坐了下來，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只是面上都還要保持著微笑。
「你還喜歡這個地方嗎？」喬梁輕聲慢語，「如果不合口味的話，一定要趕緊告訴我。」
富江微微一笑：「菜還不錯，只是酒差了點。」
「你喜歡喝酒？」喬梁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給富江倒酒，「這是90年的羅曼尼康帝，嚐嚐？」
富江勉強點點頭，在她眼裡，這種好酒也不過是剛到及格線。她這樣的美人，應該去享用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才對。
兩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閒聊著，華燈初上，醇香的紅酒已經有點上頭了，富江也擺出了一副略有些醉意的模樣來。
「你和葉若笙……當年是不是談過戀愛？」驀地，富江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
喬梁並沒有感到意外，事實上富江和葉若笙同在一家公司，要是對他沒有一點了解，這才是會讓喬梁驚訝的事情。
面對富江的疑問，喬梁輕咳了一聲：「其實……當年還沒有到那樣的程度，我和葉若笙只是互相對對方有好感而已。」
「只是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就沒有能夠和她解釋。」喬梁嘆了口氣，「如今已經物是人非，再說了葉若笙……應該也不願意原諒我，對不對？」
喬梁擺出了一副知道一切的樣子，富江不得不附和：「是，你說得對。」
「她不會解開對我的誤解了，我……也不得不放棄了。」不得不說，喬梁裝成憂鬱的樣子還是很吸引人的，至少富江就發現周圍有不少的小姑娘衝着這邊看了過來，眼神那叫一個母愛爆棚。
……這年頭瞎了眼睛的小姑娘真不少。
富江在肚子裡腹誹著，同時擺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來：「你不用在我面前賣慘，我和葉若笙的關係沒有那麼好，你不用裝成一副失意男人的樣子，我不會和葉若笙多嘴的。」
喬梁笑了笑，閉上了嘴巴：「喝酒。」
一頓飯吃完，兩個人都有了醉意，喬梁表示要送富江回去，富江並沒有拒絕，喬梁便扶著富江上了自己的車。
富江上車之後便靠在椅背上，閉著雙眼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喬梁替富江扣上了安全帶，全程沒有一點冒犯的地方，這讓富江很奇怪。
……不應該啊，自己的美貌已經沒有用了嗎？連讓一個男人為自己淪陷都做不到？
富江想了想，估計慢慢地睜開了雙眼，正好喬梁就在身邊。她側過頭來看著喬梁，衝着他笑了一下。
在富江的刻意之下，這個笑容可以說得上是風華絕代了，不管是什麼樣的男人都應該會因為這個笑容而跪倒在富江的石榴裙下。
然而喬梁依舊不為所動。
「你上學的時候也是這樣？」富江想不通，「見到漂亮的女人從來不動心？可我聽說，你好像在葉若笙之前還有個女朋友，叫白薔。」
喬梁溫柔地說道：「我和白薔沒有什麼的，那只是白薔的一廂情願罷了。」
這話比剛剛說葉若笙的時候狠多了，一時間讓富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我不願意唐突，」喬梁慢慢說道，「也是我的錯，我沒有讓白薔……這只是一個意外。」
不知道白薔如果在現場聽到喬梁說她只是一個「意外」的話，會是什麼心情？
富江心念電轉：「我聽說……白薔好像去世了？是自殺吧。」
喬梁看了一眼富江，就在他快要把富江看得心裡面發毛的時候，才開口道：「除了自殺，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說完，喬梁便不再說話，而是發動車子送富江回家。
——
「怎麼樣？問出來了沒？」
第二天富江來到葉若笙家，周雲川正好，一看到富江，周雲川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富江毫不留情地將周雲川的臉撥到了一邊：「那小子不太對勁，面對我的時候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太奇怪了。」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抵擋得住我富江魅力的人呢！你們看看那些粉絲，一個個的都願意為了富江咣咣撞大牆。
然而喬梁就是不為所動。
「看來那個邪神還是在保護著他的，」楚人美若有所思，「按我的推測，現在的邪神雖然十分的虛弱，但是該看的東西不會落下，富江，邪神恐怕沒看上你。」
富江頓時就怒了：「憑什麼？我這麼美，你們一個個的誰有我的美貌如花？！」
「美又不能當飯吃，」楚人美正色道，「他要的是能當飯吃的東西。」
很明顯，能當飯吃的就是葉若笙了。
葉若笙頂著眾人的目光，第一次覺得有些後背有點冷：「……看我幹什麼啊，我總不能親自上陣去勾引喬梁吧？我怕我一開始還沒有怎麼實行計劃，先忍不住打了他一頓。」
……說的也有道理，那這可怎麼辦呢？
就在眾人想辦法的時候，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響了起來：「當年的事情……我稍微記得一點。」
是白薔。
其實大家之前也問過白薔，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白薔是怎麼死的。只是不管怎麼問，白薔全都回答不出來，把她逼急了就往那個裝著她骨灰的小瓷盅裡面一躲，縮頭烏龜當得數一數二。
現在白薔突然開口，大家自然是覺得驚訝。
白薔猛地面對形形色色的目光，忍不住有些萎縮，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下來：「……記得不太清楚，只記得一點點，剛剛才想起來的。」
葉若笙趕緊走到了那個角落，雖然看不到白薔，但葉若笙還是說道：「沒關係，記得多少說多少，零碎一點也行，我可以自由發揮的。」
白薔這才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之前的事情你們應該知道？我就不說了，我就說說我死的當天的事情吧。」
「其實白天的時候我還是很傷心的，不過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所以我會沒有那麼的傷心，」白薔努力地回憶著，「雖然我很愛喬梁，但是我也沒有想過要因為喬梁放棄我的生命。」
「我這條命還要留著把喬梁追回來呢。」
耳聽著白薔似乎越說越有點上頭，葉若笙趕緊把話題拉回了正軌：「好了好了，不用和我說你有多愛喬梁，你說你死的那天就行了。」
白薔又醞釀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那天黃昏的時候，我想要出去打水。」
「因為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學校又很大，學生卻沒有多少，所以打水的路上只有我一個人。」
「結果我走著走著，突然眼前一黑。」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白薔聳聳肩，「就已經死了。」
葉若笙：……
她慢慢地放下了手裡面的電腦：「白薔，我覺得你現在的能力還不足夠去鎮守整個鬼屋，還是讓貞子多給你訓練一下吧。」
這說得是什麼玩意兒！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自己先上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終於每個導演的前期準備都做的差不多了，葉若笙再又去開了一次會議之後，終於開始投入到了鬼屋的建設當中。
這些導演們有的有錢, 有的則比較糊弄一點, 幸好節目組還是提供了實景的改造場地, 這樣的話可以讓那些導演們有一個發揮的地方。
而以陳導為首的一些導演則對場面的把控比較擅長, 就連葉若笙在內, 這些導演都表示要在自己看好的地盤上面來進行改造。
其他的大導演也就罷了，但是當葉若笙說出自己也是主動提供場地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側目——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年輕導演應該是沒有這個閒錢和這個關係的。
「啊……其實是我們老闆把我以前的廢棄學校給買下來了，」葉若笙微笑著說著令人牙疼的話, 「他覺得那一塊地可以好好地開發一下, 正好在這個之前就借給我用一下。」
眾人：……
都知道周衛海有錢, 沒有想到周衛海的弟弟也這麼的有錢！
葉若笙在一邊吃檸檬的酸溜溜眼神當中，那叫一個泰然自若。
然而喬梁卻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葉若笙這次要在舊校舍裡面設鬼屋？
他下意識地看了葉若笙一眼, 而葉若笙正好也向著他看了過來,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飛快地撞了一下, 緊接著就又互相挪開。
一直穩如老狗的喬梁，第一次在心中產生了一點不安的情緒。他想再觀察一下葉若笙，看能不能從葉若笙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然而葉若笙卻已經低下了腦袋，不再去看喬梁，就好像剛剛的對視只是一個巧合一樣。
喬梁眨了眨眼睛, 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一次的會議足足開了一個下午, 以陳導的鬼屋作為最後一個節目來鎮場為主, 其他十一位導演則是抽籤決定先後順序。
這次葉若笙沒有用到白薔, 順序對她來說無所謂，於是她抽了個8，排到了第八個出場。
「還挺吉利的，」葉若笙看著那張字條笑，「第八個就第八個吧。」
其他的導演也在互相笑著交流，有那愛開玩笑的說道：「這次的嘉賓膽子不小吧？小心被我們的鬼屋嚇出問題來，我們可不負責哦。」
「這次我們總共有五位固定嘉賓，還有一位流動嘉賓，流動嘉賓就是從各位導演裡面抽人出來啦，」導演賠笑道，「我們先吃晚飯，吃完了飯，還請各位再來抽個簽。」
如果眼前的這些人是演員的話，那策劃人是不會讓他們抽籤的，畢竟很難說會不會和嘉賓們有衝突，但是大家都是導演，那其實和演員是不會有什麼齟齬。
葉若笙聽到這話，微微眯了下眼睛——來了！
她輕輕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這次不用葉若笙說，白薔都知道葉若笙是什麼意思——一定要讓喬梁抽到八號！
這一刻，戀愛腦和事業心第一次達成了同一個目標。
——
燕山月是圈內近期剛剛崛起的小花。
和別的小花不同的地方就是，燕山月自帶一股颯爽氣場，當時靠著一段舞劍的視頻爆紅網絡，後來又演了一部由著名武俠小說翻拍的電視劇，漂亮的燕山月在電視劇裡面靠著女反派這個角色名聲大振，一躍成為了新晉小花。
而且令人奇怪的是，燕山月不管跑多少通告，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的神采飛揚，就和渾身有著說不盡的力量似的，單看看不出來，但是如果身邊有別的女星的話，那麼一襯托一對比，就會顯得燕山月格外的容光煥發，襯的周圍的女星一個個的看起來都非常疲憊。
也因為這個原因，燕山月成了紅毯合照殺手，女星們有意無意地就避開了燕山月，不想要和她一起合照——大家長得都不差，誰願意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給比下去啊！
這次燕山月也接到了鬼屋綜藝的邀請，這綜藝的名字十分直白，就叫《十二鬼屋大冒險》，讓人可以一目了然。
「鬼屋綜藝，月姐，你不會害怕嗎？」拍攝的前一天晚上，燕山月的助理還在好奇地問她。
燕山月坐在梳妝檯前，正在慢慢悠悠地給自己護膚：「怕什麼？你都說了是綜藝了，難不成還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真的冒出來？」
「可是月姐，」助理小聲地說道，「我聽說這種……這種現場總是會有一些說不出來的事情呢！就像那些拍恐怖片的，總是會有一點好朋友出來搞事情一樣。」
燕山月笑著看著自己的助理，一張俏臉白得好像在發光，她抬手戳了戳助理的額頭：「怕什麼？就算是有好朋友，咱們沒有做過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好了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了，趕緊回你自己的房間休息去吧，我也要休息了，明天還要起個大早去錄節目呢。」
助理將那些資料留下來之後便離開了，而燕山月在護膚結束之後，站起身來走到了床邊。
只見她並沒有躺下睡覺，而是盤著腿坐在了床上。雙手朝天做蓮花聚頂狀，開始了一天的吐納呼吸。
白色的凝固的氣體被燕山月從口中吐出，又被她用鼻子吸入，不斷地循環吞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的天光已經開始蒙蒙亮，燕山月才收了自己的吐納，緩緩睜開了雙眼。
一夜未眠，燕山月的臉色卻顯得白裡透紅，一點疲態都無，甚至連黑眼圈都沒有一點。看起來狀態十分的好。
這就是燕山月一直能夠保持好氣色的秘密，她收了吐納之後便站起身來走進了浴室，想要洗個澡。
時間流逝的很快，燕山月在收拾好之後便前往了節目組在酒店裡面準備好的化妝間。節目組的化妝師一頓巧手之下，燕山月很快就準備好了自己的造型，她還有閒心和化妝師聊天：「我是第一個到的嗎？」
化妝師想了想說道：「我聽說好像今天的流動嘉賓已經到了？等會兒上車應該就能見到她了。」
居然還有比自己來得更早的？燕山月愣了一下，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按照節目的規定，所有的人都要乘坐統一的大巴前往鬼屋的所在地，燕山月出現在酒店大門口的時候，就已經有攝像師開始一路跟拍了。
她到了大巴車門口，敏捷地跳上了大巴，燕山月往裡面看了看，只見一個戴著黑色墨鏡，遮著大部分臉的女人正坐在車裡面，看起來百無聊賴的。
那個女人也見到了燕山月，她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才摘下了自己的墨鏡和燕山月打了個招呼：「你好。」
「你好，」燕山月笑了起來，她走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坐下，「我是燕山月。」
女人眨了下眼睛：「我是葉若笙，今天的流動嘉賓。」
葉若笙的運氣真的是沒話說，抽籤的時候光顧著讓喬梁抽到八號了，一個沒留神自己卻成了節目第一期的流動嘉賓。
第一期就第一期吧，葉若笙到也沒有什麼，她畢竟常年信仰馬克思主義，雖然身邊有三個女鬼和一個陰陽眼……
但是這樣也是攔不住葉若笙嚮往光明的心的！
今天早上葉若笙早早地就起來收拾了一下自己，不過她向來過得糙，到了節目組的時候還是人家化妝師看不過眼，又給她折騰了一番，才算是勉強放過了葉若笙。
燕山月現在坐在葉若笙的身邊，鏡頭自然就是她們兩個人的，按照以往的慣例，連其他艷光四射的女星都會被燕山月壓下去，葉若笙應該會變成襯托燕山月的角色才對。
但是節目導演們驚訝地發現，葉若笙坐在燕山月的身邊，一點都沒有被比下去，甚至還隱隱地更加吸引別人的目光。
「現在當導演的顏值都這麼高嗎……」節目導演小聲地嘟囔著，「多給葉導一點鏡頭吧，這也太漂亮了，回頭要是第一期沒有什麼爆點的話就給葉導買個熱搜。」
熱搜的標題都想好了，就叫【燕山月第一次被艷壓】，絕對能夠讓人點進去看。
葉若笙坐在車上和燕山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止是節目導演，連燕山月都發現了，這位葉導的臉好像和自己放在一起根本不落下風。
如果說燕山月是皮相好的話，那葉若笙贏的地方就是骨相和氣質。
這讓燕山月將注意力放了不少在葉若笙的身上，反倒是葉若笙，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兩個人又等了一會兒，終於有別的嘉賓到來了，等大家都到齊了之後，大巴車便緩緩地開動了起來。
很快，車便開到了地點，葉若笙一馬當先，先一步下了車。等她下車看到眼前的東西的時候，饒是葉若笙膽大包天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只見在她眼前，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宅邸，上面掛著一塊牌匾，用飛揚的大字寫著「趙府」。
其他的嘉賓也紛紛下了車，大家看著眼前這棟有些陰森的宅邸，心裡面幾乎全都咯噔了一下。有那心直口快的小鮮肉直接就說道：「這……這第一期的主題是鬼宅吧？」
實在是眼前的趙府，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趙府奇案
從下了車開始, 就已經是正式的節目錄製了，因此也沒有什麼人來給他們做解釋，一群人就這樣傻呆呆地在趙府門口站著, 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辦。
除了一個人, 一點兒都沒有受到周圍詭異氣氛的影響。
「愣著幹什麼？進啊。」葉若笙都走到趙府大門口了，回頭一看卻發現其他嘉賓都還站在原地, 她奇怪地看著他們，「不進去怎麼開始？」
眾人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那個小鮮肉小聲問道：「葉導, 你不害怕嗎？」
這趙府看起來實在是詭異, 不止大門給人的感覺十分陰沉, 連同周圍的樹木都是沒有葉子, 長得那叫一個歪曲扭轉，好似鬼爪一樣，給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然而葉若笙看看周圍，哈哈一樂：「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 你們忘了我是幹什麼的？」
說著, 葉若笙就走到了其中一棵樹的下面, 伸出手來往樹幹上敲了敲, 一邊敲一邊說道：「這玩意兒看著嚇人, 但其實都是塑料做的, 都是假的很輕的。」
下一秒，只聽「噗」的一聲, 塑料樹幹很配合地被葉若笙敲出了一個窟窿。
葉若笙：……
節目錄製還沒一會兒就毀壞了一個道具, 葉若笙, 好樣的。
眾人頓時傻了眼, 頂著那麼多的目光，只見葉若笙從容不迫地放下了手，然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走向了趙府大門，還對著嘉賓們招呼：「來呀，咱們快進去吧。」
眾人：……噗
因為葉若笙不小心捅壞了一棵樹的行為，導致嘉賓們害怕的心情被消磨了不少，所有人這才慢慢地圍了過來，只是依舊很慫地跟在葉若笙的身後。
包括一個本來應該擔當坦克角色的肌肉型男嘉賓。
燕山月混在人群之中，也在默默地注視著葉若笙。
原本她是打算先柔弱一下，然後在大家都害怕的時候再出來表現自己的，結果沒有想到，節目錄製一開始就被葉若笙搶去了風頭。
面對這樣的情況，燕山月也沒有生氣，她只是迅速地調整了自己的計劃——葉若笙現在不害怕，不代表將來不害怕，自己見機行事就行了。
只見葉若笙抓著趙府大門上的門環，重重地叩了三下，隨著「噹噹當」的響聲，眾人的心也在顫抖。
「這門裡面會有什麼啊。」另一個女嘉賓顫顫巍巍地嘟囔道，「感覺好嚇人，會不會有鬼出來吃我……嗚……」
葉若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按照套路來說，應該是一個臉白的和鬼一樣的活人出來接待我們……」
她話音未落，只見趙府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裡面探出來一個人頭，那人面色慘白，手中還拎著一個紅色的燈籠，臉在燈籠光的映照下，顯得很是詭異。
害怕吧，驚恐吧！！！僕人拉著一張臉，心裡面頗為洋洋得意。
他都已經做好了聽到尖叫聲的準備了，然而等了半天，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雙方大眼瞪小眼，周圍一片安靜。
僵持了片刻之後，還是葉若笙乾咳了一聲，那個僕人才回過神來：「這幾位就是今天來參加我們家少爺喜事的貴客吧？」
「來來來，諸位貴客，還請快快隨我進來。」僕人在心裡面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初戰未能告捷，心底略有些挫敗，不過他面上還是沒有表現出來的，只是擠出了一張很可怕的笑臉來。
他們這些演員在進入鬼屋扮演NPC之前，就已經是接受過一些叮囑，知道自己的妝容搭配什麼樣的表情來說才是最可怕的，果不其然，當這個僕人擺出那張可怕的笑臉的時候，嘉賓們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葉若笙不知不覺成為了整個隊伍的領頭人，她眨巴眨巴眼睛：「……那麻煩了。」
隨著葉若笙話音落下，趙府的大門又被人從裡面打了開來，到了這個時候，這座老宅的全貌才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就和很多老宅一樣，趙府的大門進去正當中是一塊影壁，攔住了嘉賓們探詢的眼神。
看得出來，趙府是有些家底的，這房子大的嚇人不說，還處處張燈結彩的，到處都掛的是紅色的裝飾和燈籠，然而就是這樣熱鬧的裝扮下，卻沒有什麼人影。
嘉賓們很自覺地排成了一列，葉若笙打頭，跟在那僕人的身後往裡面走著。
那僕人一邊走還一邊說著：「我現代諸位貴客去見我家老爺，想必老爺已經等急了。」
負責吐槽的笑星小聲地嘟囔道：「還是不要等了吧，我現在回家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僕人耳朵很靈，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笑星，臉上依舊掛著古怪的笑容，看得人直起雞皮疙瘩。只聽那僕人拖長了腔調說道：「客人莫要說笑了，咱們這婚事還沒參加，喜酒還沒有喝到，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笑星嚇了一跳，趕緊縮回了自己的腦袋，不再吱聲了。
葉若笙打量著周圍，身為導演，她迅速地在心裡面給這座趙府分析著利弊——燈光滿分，氛圍滿分，隱隱約約的還有一些音效的聲音，超低音是沒有辦法分辨聲音的方向的，反而叫人聽起來感覺很真實，這個方面也是滿分。
看來是香江那邊導演的手筆，不愧是拍慣了鬼片的地方，真的有兩把刷子。
想到這兒，葉若笙莫名地興奮了起來——還有什麼招數，一起用出來吧。
穿過了趙府的二門子，眾人來到了內堂，只見和剛剛外頭那陰陰慘慘的風格不同，這內堂倒是頗為富麗堂皇，總算是有了點辦喜事的樣子。
然而就算是這樣豪華的內堂，也依舊是沒有幾個人影，除了一個穿著喜慶的老頭兒之外，就零星兩三個服侍的人，別的再無旁人了。
偌大的內堂在燈燭的映襯下，顯得空空蕩蕩。
那老頭兒看到眾人，連忙站了起來，滿是皺褶的臉上堆出了笑容來：「諸位貴客終於到了，還請上座，還請上座。」
葉若笙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說的，直接就坐了下來，後面的那些嘉賓們沒了葉若笙的庇護，一個個的互相看看，最後還是按著老頭的話也坐了下來。
等眾人坐定，那老頭便說道：「今兒是我兒大喜的日子，小老兒擺下了數十桌喜宴，貴客既然已經到了，那還請趕緊入席吧。」
老頭兒話音剛落，突然就聽到從後頭的喜堂傳來了一陣慘烈的尖叫聲，那叫聲一下子就撕裂了趙府的平靜，不少嘉賓全都被那尖叫聲嚇到了，也跟著尖叫了起來。
緊接著，這內堂之上的燭火便一下子全都熄滅了，就好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空氣中隨即響起了女人的笑聲。
那笑聲一開始還算低沉，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笑聲也變得尖利刺耳，嘉賓們哪兒還有這個定力坐在椅子上，全都跟著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啊！！！！！！」
起來黑暗當中尖叫聲那叫一個此起彼伏，混合著女人大笑聲，反而變得更加恐怖了。
那笑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最高點的時候幾乎已經變成了慘叫，然而下一秒，笑聲卻又戛然而止。
緊接著，燭火重新點亮，照亮了整個內堂。
只見剛剛還坐在椅子上的那些嘉賓們，現在一個個的全都東倒西歪，有那躲在桌子底下的，有桌子底下擠不進去把椅子頂在頭上的，還有那躲在門戶後面，將自己縮成一個團的，更有最過分的，直接掀開了別人的外套將腦袋鑽了進去，直接化身鴕鳥。
只有燕山月和葉若笙兩個人，穩坐釣魚臺。
兩個人迅速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周圍，全都沒忍住笑了起來。
等那些嘉賓們手忙腳亂地從躲藏的地方解放出來之後，那坐在上首的老頭兒才愁眉苦臉地說道：「哎……叫諸位受驚了，是小老兒的不是。」
燕山月好奇地問道：「趙老爺，剛剛那是什麼？怎麼聽起來……不像是人在笑呢？」
趙老爺耷拉著眼皮子，瞥了一眼燕山月，重重地嘆了口氣：「冤孽啊……冤孽……」
「也罷，雖說是家醜不可外揚，但是諸位和我趙府也是多年的交情，告知於諸位也無妨。」就在趙老爺打算開口給各位嘉賓解釋一下的時候，後面喜堂突然跑出來一個僕人：「老爺，老爺不好了！少爺……少爺他……老爺你快去看看吧。」
那僕人看了看眾人，十分明顯的有個停頓，應當是想要表現出欲言又止的樣子來。眾人聽得迷迷糊糊，只有趙老爺聽懂了：「快，快些帶我去看看。」
臨走之前，那趙老爺還不忘了對眾人說道：「諸位還請在此稍坐片刻，小老兒去去就來……還請諸位切忌在這府上胡亂行走，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只怕到時候就追悔莫及了。」
說完，趙老爺就跟著僕人離開了，立馬，整個內堂便只剩下了來參加節目錄製的嘉賓們了。
「那個什麼……」葉若笙乾咳了一聲，「既然人家趙老爺都特地交代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重點強調了不讓亂走，那就是要我們亂走的意思嘛。
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鬼屋坦克
眾人打量了一下這個內堂, 雖說擺了不少的家具，但是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別的可以探尋到線索的東西了。
葉若笙乾脆做了那個引導大家的角色：「我覺得這一次的任務應該就是闖過鬼屋，然後查清楚這趙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然, 不排除我們還是會中途被拉走去喝喜酒的可能性……」葉若笙伸長了脖子，看了看門外, 「我覺得咱們得動作快一點, 畢竟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是很多。」
大家本來還在害怕, 但是一聽到喝喜酒，就立馬都精神了起來。他們趕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個個地摩拳擦掌：「葉導，咱們快點出去吧！葉導麻煩你了！」
葉若笙：……
眾人十分自覺地排好了隊伍，又一次地跟在了葉若笙的身後。葉若笙嘆了口氣, 到也沒說什麼，就這麼勇敢地走在了前面。
她並沒有急著出門, 而是先看了看周圍，然後便走到了門廊之下，指著腦袋上的燈籠說道：「你們有誰能夠到嗎？我身高不太允許。」
趙府的門欄確實不矮，葉若笙再能打也不能飛檐走壁, 自然也沒有辦法碰到那掛的高高的燈籠。
「我來吧。」
燕山月站了出來, 她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抬頭看了看頂上的燈籠, 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腳尖一點地, 整個人的身子便突然拔高了不少，緊接著她又在門柱上踩了一腳借力, 兩下便碰到了燈籠。
燕山月托著燈籠底, 輕輕網上一抬, 便將那燈籠從掛鈎上取了下來。等她輕飄飄地落到地上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已經看傻了。
葉若笙啪啪鼓掌：「好強啊！！！」
燕山月衝着葉若笙挑了挑眉，粲然一笑，手上還托著一隻紅燈籠，顯得十分可愛。
眾人圍著燕山月，從她手上將燈籠給接了過去，葉若笙左右看看，拿過了一邊的一杆雞毛撣子，遞給了那個肌肉壯漢：「哥，麻煩你把毛都拔了吧，我們少個燈籠杆，不然的話咱們這不能托著燈籠往外走吧。」
於是，原本氣氛還算恐怖的鬼屋現場畫風突變，變成了燈籠杆的製作教程。
等眾人將那燈籠準備好了之後，葉若笙這才提著燈籠，大搖大擺地往外走去。
方才趙家的僕人既然把他們帶到了趙府內堂，那就說明二門子外頭沒有什麼必要去看了，眾人直接來到了內堂後面的一進院子。
這一進院子和剛剛所有的房子一樣，也是張燈結彩地裝飾著，只是依舊沒有一個人影。葉若笙左右看了看，然後說道：「總共三間房間，我們分成三組進吧，感覺會有一些線索。」
香江導演很明顯將這次的鬼屋設置的更加偏向於密室，故事線並沒有明說，還需要他們去發現。
嘉賓們很快就分好了組，分頭前進，燕山月恰好和葉若神分到了一組，去探查那件最大的主屋。
兩個人輕輕地推開了屋門，只見裡面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葉若笙仔細打量了一下，小聲地對燕山月說道：「好像是……一間閨房。」
只見這房間裡面擺著一張酸枝木的梳妝檯，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家具，靠著裡邊還有一扇巨大的屏風，將整個房間隔成了兩半。
葉若笙盯著那扇屏風：「……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燕山月贊同地點點頭：「我們先看看外面吧。」
兩個人故意忽略了那一扇大屏風，而是轉向了那些家具，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這地方不小，兩個人卻什麼都沒找到。
不應該啊。
葉若笙眼珠子轉了轉，最後看向了擺在梳妝檯上的那個精緻的化妝盒。
她走到梳妝檯前，將化妝盒拿在了手裡。只見葉若笙將那化妝盒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伸手在化妝盒的背面一抽，將那一小塊木板給抽了出來。
一邊看著的燕山月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還有機關？可是裡面怎麼沒有東西呢？」
「別急啊。」葉若笙笑了笑，反手又將背面的一個暗格給抽了出來，只是同樣的，還是沒有什麼東西。
葉若笙想了想，摸了一下化妝盒底部那一塊最大的木板，嘗試著抽了一下，結果成功地將木板給抽了出來。
這回，從化妝盒的底部輕輕地飄出來一卷白色的東西，燕山月趕緊撿起來展開湊到燈火下看了起來，只見那白色的絹布上寫著幾行字，只是那絹布好似被火給燎過似的，讓人不太能夠看得清楚上面寫的是什麼內容，只能夠依稀辨認出幾個字來——今、趙容二姓、情深、秦晉之好。
「……這好像是個婚書呢，」燕山月說道，「我之前拍戲的時候見過，不過沒有這個寫得這麼正式，但是秦晉之好什麼的應該是婚書吧？」
「趙容二姓，咱們在趙家，那新娘子是姓容囉。」葉若笙推測道，「你說……新娘子會不會就在這屏風後面？」
饒是燕山月身懷一些秘密，也還是被葉若笙的天馬行空給嚇了一跳，她僵硬著臉，就差抽搐了：「這……不……不會吧……」
葉若笙聳聳肩，將婚書疊好放到了口袋裡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著，葉若笙已經走到了屏風前頭，燕山月跟在後面，滿臉驚恐：「等等等……」
最後一個等字都沒來得及說完，葉若笙就已經把頭伸出去了。
房間頓時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燕山月好不容易才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有什麼東西嗎？」
葉若笙砸吧了一下嘴巴：「沒什麼東西啊，就一張拔步床。」
「真的假的啊？」燕山月下意識地也往屏風靠近，「你別騙我啊。」
葉若笙沒好氣地將屏風往旁邊一推：「自己看嘛。」
屏風推開之後，果然和葉若笙說的一樣，裡頭沒有別的，只有一張巨大的拔步床，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老物件兒了，只是這拔步床上的床幔還放著，淺色的床幔層層疊疊，看起來床上的東西也影影綽綽，怎麼都看不清楚床上是不是有人。
「你覺得有沒有人？」葉若笙一邊往拔步床上走，一邊問燕山月，「我覺得有。」
燕山月苦笑：「我說沒有你信嗎？」
葉若笙聳聳肩：「沒事的，大不了被嚇唬一下嘛。」
兩個人剛走到床前，屋子裡的燈火便突然全都熄滅了。
葉若笙和燕山月全都站定了腳步，黑暗當中，兩個人看不到任何的東西，聽覺便變得十分的靈敏。葉若笙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從外面傳來了尖叫聲。
……但願分散到其他房間的嘉賓們還能活著出來。
同時，拔步床內的燈光卻並沒有消失，在那層巒疊嶂一樣的床幔上，倒映出了拔步床上的人的身形。
只見那拔步床上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似乎正在對鏡梳妝，手中托著一個小小的化妝鏡，同時另一隻手不斷地在臉上點綴著。只是在這樣的動作當中，女人的動作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十分的僵直。
此時雙方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床幔。耳邊還迴轉著低沉的音效聲，聽起來就好像是有女人在笑，又好像是在哭。
「你怕不怕？」葉若笙小聲地問燕山月，「你不怕的話我就掀開床幔看看了。」
燕山月：「我不怕……」
「啊，不怕就好。」
燕山月話都沒說完，葉若笙便猝不及防，一把掀開了那遮著拔步床的床幔。
「我不怕就怪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燕山月都要僵硬了，有心想要避開自己的目光，但是不管怎麼樣都忍不住要去看那張拔步床。同時燕山月也忍不住在心裡面瘋狂吐槽。
——沒見過這種想要自己往恐怖點上撞的嘉賓！！！果然拍恐怖片的導演就是不一樣啊！
床幔翻飛，只見在那床幔後面的床上，赫然躺著一個穿著喜服的女人。那女人臉上還蒙著蓋頭，然而在甫一接觸到光芒之後，女人便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上的蓋頭無風自動，同時還對著兩個女人尖叫了起來。
那叫聲頗為撕心裂肺，燕山月嚇得一把從後面抱住了葉若笙，也跟著那個女人一起尖叫著。她本來覺得自己的膽子還是挺大的，但是今天的燕山月學習到了，什麼叫做真的莽，什麼叫做鬼屋坦克。
說的全都是葉若笙。
再看葉若笙，她正在十分冷靜地打量著這個拔步床上的女人，因為周圍的光線十分昏暗，葉若笙也只能夠看到那女人的蓋頭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於是葉若笙便直接向前一步，猛地拽住了那女人腦袋上的蓋頭，趁著最後一點時間，一把就將蓋頭給扯了下來。
那一個瞬間，蓋頭下的女人滿臉驚訝，背後的燕山月的震驚，葉若笙全都感受到了。
很快，燈光重新亮了起來，同時拔步床上的女人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燕山月還是一臉的懵逼，而葉若笙則抓著那個蓋頭，洋洋得意：「看看，我的戰利品！」
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掀起了你的蓋頭來
燕山月張大著嘴巴看著葉若笙, 半晌沒找到自己的舌頭。她不知道說什麼好，腦子還沒有從驚嚇和錯愕當中回過神來，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哎？沒事兒吧？」葉若笙伸手在燕山月的面前晃了晃, 「不至於吧，只是一個鬼新娘罷了，沒那麼嚇人的。」
燕山月都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吐槽——什麼叫「一個鬼新娘罷了」？？？
「這床上肯定是有機關的, 」葉若笙一邊說, 一邊伸手敲了敲床板, 「這拔步床可不便宜，應該不是用的真的紅木, 不然的話沒個十萬二十萬下不來。」
燕山月深吸了一口氣：「……葉導，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啊。」葉若笙一臉茫然，「這不是為了讓你不害怕嗎, 我才故意岔開了一點話題，你不想知道多少錢可以買一張拔步床嗎？」
燕山月：？？？
別說，葉若笙這麼一打岔, 燕山月還真的不那麼害怕了。
「來看看這蓋頭, 」葉若笙下了拔步床, 將大紅蓋頭遞到了燕山月的面前, 「上面是不是寫了字？」
燕山月接過那蓋頭定睛一瞧, 只見那大紅色的鴛鴦戲水的蓋頭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寫著——悔之已晚。
「這應該是新娘子寫的字，」燕山月小聲地說道，「你看出來什麼了嗎？」
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一臉鄭重：「新娘子這字有夠難看的, 還不如我用腳。」
燕山月：……
她氣的把蓋頭一把蓋到了葉若笙的腦袋上, 葉若笙笑嘻嘻地把臉湊過去：「別生氣啊, 開個玩笑嘛，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
剛剛因為鬼新娘而帶來的緊張感已經徹底的煙消雲散，二人看看周圍，確定了沒有別的東西了之後，便帶著蓋頭和白絹婚書撤退了。
等她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其他的嘉賓正站在天井裡面瑟瑟發抖，哪怕是黑夜都能夠感受到他們那蒼白的臉色。
「你們……你們怎麼才出來，」其中一個嘉賓忍不住問道，「你們難道不害怕嗎？」
燕山月忍不住看向了葉若笙，葉若笙則一臉茫然：「害怕？還好吧，都是很典型的套路了，習慣就好。」
葉若笙一句輕飄飄的習慣就好，讓嘉賓們也是半晌無語，就在他們還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又冒出來一個僕人。
那僕人同樣慘白著一張臉，拖著長長的腔調對眾人說道：「諸位貴客倒是叫小的好找，這喜宴快要開始了，貴客還是隨我來入席喝酒吧。」
眾人有心不想去，但是很明顯這就是趙府鬼屋的流程，不想去也得去。於是眾人推推搡搡了一會兒以後，還是把葉若笙推到了最前排。
不過這次好賴還有個燕山月陪著她。
看著葉若笙氣定神閒的樣子，燕山月是真的看不懂了，趁著前面的僕人不注意，燕山月小聲問道：「你覺得……這趙府裡的是活人還是死人啊？」
葉若笙想了想：「活死人。」
燕山月氣的用腳去踩葉若笙腳後跟，葉若笙和跳舞似的躲開，兩個人活像是小學生。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喜宴現場。按照規矩，他們要先吃酒，回頭再觀禮。
「還要觀禮，」小鮮肉哭喪著臉，「我怕是沒這個命看。」
這小鮮肉還挺沒有明星架子，說話也很好玩，在吐槽完之後，他看向了葉若笙：「葉導，全靠你了，我實在是害怕。」
葉若笙沒有搭話，只是衝着小鮮肉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剛剛在椅子上坐定的小鮮肉愣了一下，臉上沒什麼，耳朵卻慢慢地紅了——葉導……葉導好帥哦。
之前還沒發現，現在仔細看看，葉導和燕山月坐在一起，一點都不落下風。
而且葉導膽兒還大！！
葉若笙並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個行為，讓自己收穫了一個謎弟，她還在打量著周圍。
這擺著喜宴的廳堂攏共就放了兩桌，酒菜倒是滿滿的，只是葉若笙抬手在中間那道烤鴨的外皮上試了一下：「冷的。」
「都是冷的，」其他嘉賓也試了下菜，「不能吃，會吃壞肚子的。」
葉若笙眯了下眼睛：「應該是有點用意，只是……什麼喜宴會讓賓客吃冷食呢？」
這不符合正常喜宴的流程，而且這桌子的數量……實在是太少了。
其實這擺喜宴的地方還是很光亮的，但是聽葉若笙這麼一說，眾人又開始覺得這趙府陰森森的了。
「我們等會兒，什麼東西都不要亂吃，」略微年長的一個嘉賓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總覺得這些菜怕是不簡單，萬一吃了的話……有什麼特殊任務啊什麼的。」
眾人想到剛剛的廂房遭遇，還頗為心有餘悸，此時聽到這種提議，自然是沒有什麼不點頭的了。
他們等了一會兒，只見剛剛被僕人叫走的趙老爺出來了，身上依舊穿著那套低調卻不掩奢華的衣裳，只是神情看起來有些慌亂。
不過在面對他們的時候，趙老爺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臉上堆出了笑容來：「諸位貴客今日能夠賞光，真是叫我趙府蓬蓽生輝，只是我這府上儘是些粗茶淡飯，若是有怠慢諸位的地方，還請諸位多多包涵。」
眾人自然也跟著和那趙老爺打哈哈，雙方心裡面都有事情，面子上倒是還算過得去。寒暄了一會兒之後，趙老爺便入了主桌。
只見一邊的僕人給趙老爺倒了酒，那趙老爺接過了酒杯，站起身來舉著酒杯對眾人說道：「今日，是我那孩兒的大喜之日，我在這兒先敬諸位一杯。」
說著，就看那趙老爺一仰頭，將酒杯當中的酒喝了個乾淨。
旁邊一桌的客人們也跟著起鬨，將酒也都喝了，這邊桌上的嘉賓們無法，便也跟著喝了酒。
那杯子中的酒水是早就已經倒好了的，只是和桌子上擺著的那些菜一樣，全都是冷的。嘉賓們喝了一口之後，只覺得那冰冷的酒水順著喉嚨一下子就滑入到了胃中，緊接著，一團火焰就猛地在他們的腸胃當中燃燒了起來！
這不是錯覺，是那酒水帶來的真實感受，加上嘉賓們因為驚嚇而消耗了不少的能量，現在一個個的基本都是空腹。喝下了那一杯狀似無害的白酒之後，幾乎所有的人全都咳嗽了起來。
葉若笙紅著一張臉，難得的有些吃癟，她確實不太會喝酒，生活當中連紅酒都很少喝，更不要說度數嚇人的白酒了。
反倒是燕山月坐在一邊，喝了一杯酒之後什麼反應都沒有，除了眼睛變得更亮了一點。
「你這……酒量可以啊。」葉若笙輕輕戳了一下燕山月，咯咯地笑，「你能喝多少？」
燕山月琢磨了一下：「還沒有喝醉過，我印象裡面我小時候就沒事兒和我爺爺喝酒，到現在也有不少年了吧。」
葉若笙瞪大了眼睛：「老酒鬼了啊你。」
燕山月沒好氣地說道：「我又不是酗酒……等等，你沒事兒對著我笑什麼？」
葉若笙一臉茫然：「我對你笑了嗎？」
「不僅笑，還笑得很燦爛。」燕山月迅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你不會喝醉了吧？」
葉若笙按了按自己太陽穴，有些不確定：「不至於吧，我酒量應該沒有這麼差……」
同時，趙老爺正在上面講著什麼。只是葉若笙的腦袋現在無法分辨出來內容是什麼。
有點暈是真的，葉若笙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大腦正在變得愉悅，周圍的人說的話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捂著臉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燕山月無奈地捂住了臉，給葉若笙倒了杯茶，塞到她手裡讓她喝了兩口，才讓葉若笙不那麼興奮。
趙老爺當然也注意到了葉若笙在笑，只是他作為一個合格的NPC，肯定要先將自己的任務給完成。
於是就看到趙老爺笑呵呵地說道：「諸位酒水也喝了，快吃菜，吃菜吧。」
眾人看著桌子上涼了的飯菜，一時間有些為難，只是再看旁邊桌子上，嘉賓們剛剛放下來的心又不小心提了起來。
——只見隔壁桌子上的那些賓客們，在趙老爺說了吃飯之後，並沒有伸手動筷子，反而一個個的全都爭先恐後地趴在了桌子上，對著那些飯菜開始不斷地嗅。
那貪婪和爭先恐後的模樣，看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燕山月看著也覺得咋舌：「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這是什麼？」葉若笙坐在一邊，眯著眼睛看著對面，「看著不像是吃飯，倒像是清明節上供。」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對面的那桌賓客在葉若笙話音落下之後，手上的動作便猛地一頓，所有人全都目光炯炯地衝着這邊看了過來。
霎時間，原本還算是熱鬧的喜宴廳中，猛地就冷了下來。嘉賓們頂著對面客人的目光，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緊接著，那些客人們便衝着嘉賓們哈哈大笑了起來，彷彿他們說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一樣。
「客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趙老爺也跟著笑：「咱們這地方，可不就都是鬼嗎？這要是出現了陽間的人，才叫有意思呢。」
說著，眾人笑得更大聲了，快活地幾乎要把房頂給掀翻。
然而嘉賓們聽著這意有所指的話，臉色已經全都變得慘白，一個個的都不敢多說話，生怕多說多錯。
只有葉若笙在酒精的趨勢之下，什麼都不怕：「是啊，趙老爺，這要是真的出現了陽間的人，你們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趙老爺含笑看著眼前的人，「若是有陽間的人的話，自然是捉了來，做成下酒菜了，這不是咱們一貫的傳統嘛。」
話說到這兒，嘉賓們哪兒還不明白，這趙府根本就是個鬼窟！
葉若笙面不改色：「說的是，只是這下酒菜也是有講究的，我喜歡紅燒多過於清蒸。」
這話說出口，眾人看著葉若笙的眼神就和看英雄一樣——我不僅和鬼一起吃飯，我還能和鬼談笑風生。
葉導，牛逼。
一頓飯，活人吃得胃疼，死人吃得高興，活人如坐針氈，死人興高采烈，等喜宴吃到一半的時候，氣氛已經到達了高潮，趙老爺也終於又走到了桌邊。
「諸位，馬上就要到吉時了，還請諸位貴客隨我來觀禮。」
趙老爺笑眯眯地，他看起來紅光滿面，整個人都十分的精神煥發。
和他形成對比的，就是嘉賓們的精神萎靡，當他們知道這趙府是個鬼窟的時候，別說觀禮了，根本就是想拔腿就跑。
只是很明顯，按照這個鬼屋的設定，這個觀禮是跑不掉的。
於是眾人在趙老爺的催促之下，全都磨磨蹭蹭地站了起來，跟在趙老爺的身後走向了後一進的喜堂。
隨著他們的步伐，那喜堂的聲音也漸漸地傳來。那是喜樂的聲音，只是這喜樂在安靜的環境當中聽起來十分的詭異，不知道為什麼，讓人感覺壓力越來越大。
葉若笙酒已經醒了一點，她側耳聽了聽，然後小聲地和燕山月咬耳朵：「用了好多半音，這編喜樂的有點東西，這喜樂屬實不是陽間的東西。」
燕山月：……
「你連音樂都懂？」燕山月好奇地問葉若笙，「你還有什麼不懂的？」
葉若笙被問的愣了愣，她眯著眼睛想了想之後說道：「我不會掙錢。」
燕山月避開了攝像頭，偷偷地翻了個白眼：「你可拉倒吧，你不會賺錢？」
年輕一代的導演裡面，這兩年就數葉若笙勢頭最猛，整個人就和坐了火箭一樣，飛得又高又遠。
葉若笙笑了兩聲：「不說這些，哎你看，喜堂到了。」
喜樂已經近在咫尺，那裝扮的紅彤彤的喜堂之內，到處都是耀眼的紅色，好似真的是有什麼令人高興的喜事要發生一樣。
然而在眾人的眼中，那喜堂就好像是一張長大了的嘴巴，等著他們一進去，就要把他們全都吞到肚子裡面。
走在最前面的葉若笙頗為無語：「怕什麼，咱們不是在錄節目嗎，能有什麼東西冒出來。」
是啊，知道是在錄節目，但是該害怕還是害怕啊。
所有人基本上是拱著葉若笙往前走，葉若笙搖搖頭：「等會兒讓趙老爺看到你們這個樣子，難保趙老爺不會把我們其中一個最膽小的給單拎出來，然後帶到一邊的小房間裡面單獨嚇唬。」
這話比剛剛的勸解要有效果的多了，頓時所有的人全都直起了身子，繃著一張臉，三三兩兩地走進了那喜堂。
——不能把我當成最膽小的那個！！！
進了喜堂之後，只見那堂上已經坐著一個人了，那男人做新郎官兒的打扮，胸口還綁著一朵大紅花，看起來就喜氣洋洋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新郎官兒就坐在那兒，看起來就好像是僵直的。
不能說是一動不動，至少是沒有動靜。
趙老爺先進了喜堂，他本來臉上還笑嘻嘻的，然而在看到自己的兒子之後，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變得十分驚恐：「兒呀，兒呀，你可莫要嚇唬為爹的。」
說著，那趙老爺便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新郎官兒的面前，只是不管趙老爺怎麼去拍那趙少爺的臉蛋兒，趙少爺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眾人站在門口，不斷地往裡面探著腦袋，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外面的那些聲音對於趙老爺並沒有造成影響，只是與此同時，喜樂已經全都停了下來。
趙老爺抱著那個新郎官兒，滿臉的心痛：「來人！快點來人啊！」
很快，從裡面跑出來兩個僕人，那兩個僕人很奇怪，看著新郎官兒的模樣，並沒有任何的驚訝，就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一樣。
只見那兩個僕人將新郎官兒抬了起來，往裡屋搬去，而趙老爺則老淚縱橫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抬走，一直到新郎官兒消失在了那門戶後面之後，趙老爺才重新看向了他們：「叫諸位貴客受驚了。」
葉若笙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對著趙老爺問道：「趙老爺，令郎這是怎麼了？」
趙老爺嘆了口氣：「實不相瞞，我這兒子從小的時候開始身子骨就太好了，不管是什麼時候，總歸就是很難死，這一次我終於到了陽間，把我這兒子差不多快要帶回來了，但是誰知道，他居然還一心求生，怎麼都死不了，導致現在他在我這兒，就半死不活的，偶爾啊……還會回到陽間去。」
回到陽間去？這是什麼話！
所有人都有些忍不住了，甚至有嘉賓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情來——這趙府，真的是表面光鮮，內裡藏汙納垢。
葉若笙不動聲色：「那我想問問，新郎官兒既然回到陽間去了，這禮可怎麼辦？」
「嗨，還能怎麼辦呢。」趙老爺站起身來，「小老兒只能趁著現在再去陽間走一趟了，但願這次啊，能把我這不聽話的兒子給帶進來。」
說著，趙老爺也往後面走去。很快，喜堂之上便只剩下了嘉賓們了。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並沒有忙著四散開來去看周圍的環境，而是不由自主地全都坐了下來。
葉若笙也跟著眾人坐了下來，大家沉默了片刻之後，葉若笙說道：「我們先把現在的情況梳理一下吧。」
「你們剛剛在東西兩邊的廂房裡面看到了什麼？」
一組人先說道：「我們是去的東廂房，東廂房很奇怪，布置的就像是現代社會的房間一樣，我們甚至在裡面看到了電腦。本來還覺得奇怪，現在我們明白了，那個房間應該是屬於趙少爺的。」
這裡是陰間，趙少爺在陽間的房間和陰間根本不一樣，所以才會將東廂房布置成現代社會的樣子，好讓來到陰間的趙少爺能夠快點適應。
另一組人則說道：「我們進的房間……有一口很大的棺材擺在中間，我們看了兩遍，沒有敢去看那一口棺材裡面裝了什麼東西。」
「後來……燈黑了的時候，從那棺材裡面坐起來一個女人，」正在講述的小鮮肉想到當時看到的情形，還忍不住抖了一下，「太嚇人了，那女人還尖叫！！我的天哪。」
葉若笙追問道：「那你們沒有發現什麼東西嗎？比如說那個女人身上或者房間裡面有沒有什麼文字記載的內容。」
「有一個！」老前輩想了想，眼睛一亮，「我出來的時候看到地上有個東西，就順手給撿起來了，還沒有來得及看。」
說著，那老前輩就從懷裡面掏出了一樣東西來，遞給了葉若笙。
葉若笙接過來一看，發現那是一條紅色的帶子，只是這帶子雖然顏色鮮艷，但是有些地方卻被撕裂了，就好像被什麼人用力地拉扯過一樣。
「我們找到了一封被燒過的婚書，和一個從女鬼的腦袋上扯下來的紅色蓋頭。」葉若笙也拿出了自己的收穫，「你們看這個蓋頭，上面還有字兒……」
「等等，」有一個嘉賓打斷了葉若笙的話，「你剛剛說……從什麼地方扯下來的？」
葉若笙重複了一遍：「從女鬼的腦袋上扯下來的啊。」
眾人：……
燕山月坐在一邊默默地點頭：「是的，我在旁邊親眼看到的。」
那叫一個身手矯健動作敏捷，真是個學武的好苗子。
「葉導，你真的太強了。」最終，小鮮肉說出了大家的心聲，「是不是我以後多拍點恐怖片也能夠像你一樣膽大？」
葉若笙撓了撓面頰：「……說不定吧。」
脫敏療法應該還是有效的吧，多訓練訓練可以訓練出來的。
葉若笙毫無心裡負擔地想著。
幾個人將得到的東西放到了一起，仔細地觀察著，看了半天之後，燕山月小聲說道：「我們首先，肯定是進了一個鬼宅是不是？」
「對，肯定是一個鬼宅，只是這新郎官兒應該還有半口氣，我本來還以為是冥婚呢，就是那種兒子快死了弄個活生生的女孩子過來勒死，然後一起配冥婚合葬那種。」小鮮肉嘴上沒有把門，說話很快。
當他說完了這些時候，大家馬上就臉色難看地看著小鮮肉——本來氣氛已經很可怕了，你這個推測聽起來更可怕。
小鮮肉討好地衝着大家笑了笑：「哎呀我不是故意的……葉導，葉導你有什麼想法？」
他趕緊將這個話題推給了葉若笙，想看看葉若笙有什麼腦洞。
葉若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實有部分應該是對的，那個女生應該就是被弄過來配冥婚的，這根帶子……怕是當初勒死人家的兇器哦。」
話一說出口，那剛剛拿著紅色帶子的小鮮肉便趕緊猛地甩手，彷彿手上面有什麼髒東西一樣。
——勒死人的帶子！！他剛剛還拿了那麼長時間嗚嗚嗚嗚。
「也不一定嘛，不過我們有一件事情比較肯定，那就是這次拜堂，咱們肯定要看到新娘子長什麼樣子。」葉若笙居然還能樂的出來，「剛剛趙老爺進去的意思，應該就是讓我們在這個地方多逛逛，遇到新娘子最好。」
說著，葉若笙站起身來：「這次大家一起去吧，應該會快一點。」
眾人巴不得能夠跟著膽兒大的，聽到葉若笙提議便紛紛點頭，跟著葉若笙往外面走去。
喜堂外頭燈光暗淡，所有人都猶如驚弓之鳥，他們並不想看周圍，但是總是忍不住看周圍，眼睛不斷地在黑暗當中逡巡著，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期盼。
燕山月站在葉若笙的身邊，她問道：「你要去哪兒？」
「按道理來說，新娘子應該在後面等著，」葉若笙說道，「我們繞到後面去，看看新娘子在不在。」
說著，眾人已經來到了後堂，這已經是最後一進院子了，整個鬼屋的最後一部分。令人奇怪的是，這回的部分居然顯得很正常。
「正常才是不正常，」葉若笙低聲說道，「大紅燈籠全都不翼而飛，你們居然還覺得正常？」
一句話，所有人的心剛剛放下，瞬間全都又提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正對面的房間裡面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嬉笑聲，同時，還有輕柔的女聲傳了出來：「郎君，你不來替妾身，掀開蓋頭嗎？」
掀蓋頭？
葉若笙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團紅布：「……你的蓋頭，我剛剛不是已經掀開了嗎？」
第128章 一百二十八、需要接受洗禮
隨著葉若笙的話音, 現場陷入了一片尷尬的沉默當中。畢竟誰也沒有想到，葉若笙居然有這個膽量去搶蓋頭。
事實上，這個蓋頭確實是個道具, 只是是後面才會用到的道具，沒人想到葉若笙在中間的時候就把那個蓋頭給扯走了，導演組對於葉若笙的膽量也是頗為敬佩——葉導，不愧是拍慣了恐怖片的人, 對於這種小場面根本就是微微一笑，絕對不抽。
也不是不抽, 還是把蓋頭給抽走了的。
葉若笙回答了之後，那新娘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然而卻尷尬地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郎君, 快些來拜堂成親了。」
「我思慕郎君已久，怎麼事到臨頭, 郎君反而退縮了呢。」
「郎君莫要叫我苦等，快些來拜堂吧。」
隨著新娘一聲又一聲的呼喚, 眼前的房屋的大門也開始緩緩地向著眾人打開，就好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推開了一樣，明明兩邊什麼人都沒有, 卻依舊打了開來。
同時, 平地裡起了一陣古怪的邪風，那風裹挾著樹葉, 衝着眾人呼嘯而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葉若笙, 她本來還有兩三分的酒意, 結果被這風一吹, 那殘存的一點酒意也消失無蹤了。
一邊的燕山月趕緊抓住了葉若笙的胳膊，耳邊的風聲愈發的擴大，與此同時，鬼哭聲也響了起來，夾雜著女人的嬉笑聲，還有那喜堂之上女人的呼喚聲，眾人一時間彷彿身處無邊地獄，周圍似乎都是陷阱，只要往前踏進一步，便是萬劫不復之地。
「郎君為何還不前來拜堂，」那女人的聲音應該是經過了電腦特效的處理，變得好似是三四個聲音重疊在一起一樣，聽起來叫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郎君莫非是嫌棄奴家相貌醜陋？想要拋棄奴家一人獨返陽間嗎？」
葉若笙大聲地衝着眾人說道：「不行！！我們必須要出一個人去和她拜堂成親！！你們看看誰去！」
拜堂成親，這種事情肯定是由男人來的，畢竟對面的鬼新娘是個女性，只是這隊伍當中的男星由小鮮肉居多，他們一個個的全都要注意自己的女友粉，萬一這拜堂成親了，讓他們掉粉了，回頭誰來補償他們。
於是在推推搡搡當中，眾人又是一番謙讓，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風吹得越來越大，而那鬼新娘也已經幾乎是在咆哮著了。
「都別爭了，我去！」燕山月實在是忍不住了，「讓我去吧！」
葉若笙本來想要說些什麼，最後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只是她對燕山月說道：「我陪你一起。」
兩個女人互相攙扶著對方，頂著風往那喜堂裡走去，喜堂的門依舊大開著，外面風聲呼嘯，令人奇怪的是，喜堂裡面卻是八風不動，就好像和外面的世界隔絕了開來，裡面和外面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一樣，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葉若笙跟著燕山月一起走進來了之後，便鬆了一口氣，她回頭憐憫地看了一眼在外面的眾人，小聲地嘀咕道：「害怕看來真的不是什麼好事，至少他們現在在外面估計快要被吹走了。」
燕山月憋著笑，表情嚴肅地掐了葉若笙一把，葉若笙吃痛，反應了過來，連忙喊道：「新娘子呢？我給你把新郎官兒送來了。」
只聽「吱呀」一聲，從那喜堂的後面走出來了一個穿著大紅色喜服的新娘子，腦袋上還蓋著一個大紅色的蓋頭，哪怕是隔著這麼厚重的喜服，都能夠看出來新娘子是一個身段窈窕的美女。
葉若笙不禁對蓋頭下面新娘的樣子開始好奇了起來，她不安分的爪子背在身後蠢蠢欲動。
燕山月敏銳地發現了葉若笙的小動作，她瞪了葉若笙一眼，然後才對那新娘子說道：「娘子，我來了。」
燕山月聲音一出口，葉若笙便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燕山月居然模擬出了一個少年人的聲音，聽起來那叫一個雌雄莫辨，不像是女人，更像是一個還沒有長成的少年。
可以啊，這擬音的功夫有點東西的。
燕山月忽略了葉若笙的眼神，她看著眼前的新娘子，又說道：「咱們還是快些拜堂成親吧，不要誤了吉時。」
新娘子輕輕地笑了：「還是郎君說得對，奴家先前還以為，郎君是看不上奴家，想要伺機逃跑呢。」
可不就是想要伺機逃跑嘛，只是現在有點困難。
葉若笙腹誹道。
她站在一邊一動不動，燕山月卻對她使著眼色，葉若笙想了想，突然醒悟了過來：「新娘子，那還等什麼呢？快些來拜堂吧。」
她還來得真是時候，正好可以當個儐相。
新娘子蓮步輕移，慢慢地走到了那喜堂之上，燕山月本來也想速戰速決，然而一邊的葉若笙卻給她搗亂。
「等一下，新郎官兒沒有個大紅花怎麼成。」葉若笙拿過自己從新娘子頭上扯下來的蓋頭，也不見她怎麼動作，三下五除二便翻出了一朵大紅花來，「來來來，扎在胸口。」
燕山月嘗試用眼神殺死葉若笙，然而葉若笙並沒有任何的反應，甚至興高采烈，彷彿是自己結婚似的。
燕山月和新娘子並排在喜堂前站定，葉若笙清了清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燕山月和新娘子面對著大門，齊齊拜下。
「二拜高堂！」
隨著葉若笙一聲呼喝，燕山月轉過身來，卻看到葉若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到了高堂的位置，還衝著她擠眉弄眼的。
燕山月：……
她忍氣吞聲地拜了下去，同時給了葉若笙一個大白眼。
「夫妻對拜！」
這次，燕山月和那新娘子面對面了，兩個人之間的空間很小，燕山月甚至可以聞到新娘子身上的脂粉味。
……唔，好像用的是嬌蘭金鑽粉底？聞起來好香啊。
燕山月的思維在奔逸，然而下一秒，便聽到葉若笙喊了一句：「送入洞房！」
……等等？？？？？
燕山月猛地回過神來，剛想要說什麼，就聽那新娘子嬌羞地說道：「後頭洞房離喜堂遙遠，不若郎君在此處便將奴家的蓋頭給掀開吧。」
燕山月冷汗都要流下來了，看著近在咫尺的新娘子，燕山月幾乎可以確定，這蓋頭要是一掀開，溫柔似水的新娘子一下子就能夠變成面目猙獰的鬼怪。
問題就是她雖然猜中了這個開頭，但是不代表她願意去接受這來自正面的暴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現在明顯已經由不得她選擇了，燕山月不過是遲疑了片刻，就聽那新娘子用充滿了怨念的聲音喊道：「郎君莫不是嫌棄妾身貌醜無鹽，想要棄妾身而走？」
怎麼辦？燕山月看向一邊的葉若笙。
葉若笙沒有說話，只是衝着燕山月比劃了一個手勢：掀開它！
燕山月咬了咬牙，一把揪住了那蓋頭的一角——拼了！！！
下一秒，燕山月便一把掀開了那大紅色的早生貴子紅蓋頭，只見那蓋頭下面，一張漂亮的女人臉正笑盈盈地看著她，然而這張美人臉半邊如花似玉，半邊卻長滿了爛瘡，紅艷艷的肉就這麼暴露在空氣當中，傷口一道接著一道，一直隱入到脖頸處，仔細看的話，那另外半邊臉上似乎還有蛆蟲在蠕動，叫人看著便喉頭犯嘔。
「郎君，」新娘子溫聲問道，「我美嗎？」
燕山月根本無法欺騙自己，她作為一個新晉小花，對於皮相的看重比很多人都要重要，此時見到了女人這張可怕的臉，燕山月感覺比剛剛看到了那些鬼都要恐怖。
「郎君怎麼不說話呢？」新娘子見燕山月不吱聲，便又向前邁了一步，聲音也開始變得充滿了怨念，「郎君果真是嫌棄奴家貌醜吧？」
「這世上，男人都是負心漢，」新娘子柔聲說道，「郎君難不成也要學那些負心漢一樣，棄奴家而去嗎？」
燕山月張了張嘴巴，找不到自己的舌頭，就在她苦思冥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斜地裡突然竄出來一個聲音：「姑娘，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二人看向一邊的葉若笙，只見葉若笙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滿臉正色：「咱們女人不能離了男人就要死要活啊，這都是封建殘餘，你需要社會主義的洗禮。」
燕山月&新娘子：？？？
周圍的花燭原本是配合新娘子在一點一點地熄滅的，為的就是能夠營造出恐怖的氣氛來，然而誰都沒有想到，葉若笙居然在這個時候變得偉光正了起來：「再說了，你這個臉算什麼，到韓國日本泰國轉一圈回來，保證你比現在還漂亮啦。」
扮演新娘子的演員已經有點傻眼了——導演，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這叫她怎麼接，比剛剛拽下她的蓋頭還要過分。
新娘子想了想，對葉若笙的話置若罔聞，而是繼續向燕山月說道：「那既然郎君想要棄我而去，那奴家就不得不強迫郎君，留下來陪我了。」
說著，就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鬼哭狼嚎，同時，在外面的嘉賓大喊道：「不好了！！鬼都來了，快跑啊！！！」
第129章 一百二十九、死道友不死貧道
葉若笙和燕山月站在一起, 兩個人看起來好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然而眼前的鬼新娘才不管她們有沒有清醒過來，直接就衝着她們飛了過來！
真的就是飛了過來，也不知道節目組在鬼新娘的身上做了什麼機關, 讓那鬼新娘速度飛快地就衝向了她們兩個。一邊衝口中還一邊尖叫著：「別走了, 留下來陪我吧！！！」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葉若笙嚇了一跳, 她猛地往下一躲，躲過了鬼新娘的那一下衝擊, 同時, 燕山月也動作靈敏地將那女鬼的蓋頭衝着她的臉又扔了過去, 蓋頭看著輕飄飄的, 然而一下子就被燕山月扔到了女鬼的臉上，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法。
趁著女鬼的視線被紅蓋頭擋住的時候, 燕山月跑到了葉若笙的身邊，一把拉住了葉若笙的手：「快走！」
等那女鬼將蓋頭拿下來的時候, 眼前哪兒還有燕山月和葉若笙的影子？
燕山月的身手比葉若笙想像當中還要好，幾乎是把她拽在身後的時候，燕山月自己就已經跨過了門檻，葉若笙跟在她後面那叫一個眼疾手快, 幸好沒有被門檻絆倒摔一個狗吃屎。
只是兩個人衝出了喜堂之後, 就看到原本空無一物的天井裡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滿滿都是穿著古代裝束的鬼怪，那些鬼魂一個個的臉色青白, 在燈光的掩映下看起來愈發的駭人。他們口中不斷地嘶吼著, 同時還跟在那些嘉賓的身後追趕著, 嘉賓們被追的鬼哭狼嚎, 那叫一個抱頭鼠竄, 不一會兒場景內便變成了一片混亂。
葉若笙反應更快，她拉了燕山月一把，將她拉到了一個看不到的角落處蹲了下來，燕山月側過頭小心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心裡面在打量應該什麼時候走比較合適，結果就在她心裡面有數，想要轉過頭來和葉若笙商量的時候，卻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
只見葉若笙扯下了一邊箱籠上的紅色布匹，在自己的身上左右繞了繞，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身上的那紅布便變得像是衣裳一樣了，趁著布匹上面的金線花紋，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你你你，你幹什麼？」燕山月驚呆了，「你要做什麼？」
「想要從鬼的手裡面逃走，最好的辦法就是加入他們，」葉若笙手上的動作很快，兩三下就已經將自己渾身給包裹了起來，「正好現在外面燈光不亮，你這個新郎官兒乾脆就跟我這個新娘子走吧。」
說著，葉若笙將自己的那個紅蓋頭往臉上一蒙，活脫脫的就是個鬼新娘。
只見這個鬼新娘還對著燕山月一翹手指，捏著嗓子說道：「郎君呀，你四不四餓滴慌。」
燕山月：……
她現在只想把葉若笙丟到那個喜堂裡面去，和鬼新娘面對面對峙一下。
眼看著葉若笙就快要唱起來了，燕山月趕緊挽住了她，小聲地問道：「你這蓋頭蓋起來，要怎麼走路啊？看得見嗎？」
葉若笙聞言，一把掀開蓋頭，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你沒長眼睛嗎？我等會兒就全靠你了，雖然我是個導演，但是我也還是夢想著靠臉吃飯的，我這張臉要是摔壞了，我就賴到你家裡去嗷。」
燕山月都被氣笑了，她伸手替葉若笙將蓋頭給蓋上，沒好氣地說道：「抓緊了吧你。」
兩個人從躲藏的地方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外面天井裡面的嘉賓已經被抓得差不多了，燕山月趕緊抓住機會，混入到了人群當中。
燕山月表面上好像是被葉若笙抓住，實際上她的手緊緊地握著葉若笙，好當成一個指引。葉若笙居然也這麼平安地跟著她走了下來，那麼高的台階也如履平地，這讓燕山月不得不高看了葉若笙幾分。
只見那個趙老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天井當中，昏黃搖動的燈光當中，趙老爺的臉色也變得青白可怕，他站在台階之上，對著下面的眾鬼狂笑道：「來啊，把我們的貴客帶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眾鬼一聲應和，便壓著嘉賓們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葉若笙和燕山月混在隊伍裡面，跟著大部隊往前走，燕山月還收到了身邊傻白甜小鮮肉的擠眉弄眼——葉導呢？葉導怎麼不見了？
燕山月翻了個白眼。
葉若笙跟在大部隊裡面，聽著耳邊喜樂的變調曲，心裡面直癢癢，可惜她現在沒有辦法去看，只能夠小聲地問燕山月：「我們在往哪兒走？」
燕山月也同樣小聲地回答道：「不知道。」
「這路好像有點陡？」葉若笙因為看不見，其他的感官便被放大了，「感覺還有點凹凸不平，我們不會是在走地道吧？」
燕山月看著周圍的環境，點了點頭：「嗯，我們現在在一條地道裡面。」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燈光開始漸漸地亮了起來，燕山月隱隱約約地看到前面好像是有個什麼東西豎在那兒，直覺告訴她，那東西好像不太對勁。
就在燕山月思考的時候，斜地裡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哎？新娘子，你衣裳怎麼變了啊？」
燕山月悚然一驚，她下意識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那個演員正滿臉好奇地看著葉若笙，因為燈光漸漸亮起的原因，葉若笙身上那紅布暫時裹成的喜服也暴露出了自己的原型來。
不好，要露餡！
就在燕山月想著要怎麼搪塞過去的時候，就聽到葉若笙學著剛剛那鬼新娘的聲音腔調說道：「哎呀，剛剛被葉導把衣服給扯破了，臨時只能夠弄了這麼一套來，將就一下吧。」
燕山月心驚膽戰地看著那個鬼，臉色倒是因為緊張而變得蒼白了幾分，只見那個鬼聽到新娘子的解答之後，臉上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來：「原來如此。」
說完他就把臉轉了過去……轉過去了？？？？
燕山月瞪大了眼睛——你都不懷疑一下的嗎？
葉若笙那洋洋得意的情緒隔著蓋頭燕山月都能夠感受到，她忍不住捏了一下葉若笙的手，結果換來葉若笙踩了她一腳。
兩個人一路就這樣你來我往地來到了那地道的出口處，燕山月抬頭一看，只見四下裡幾乎沒有別的，眼前的地道卻是一條大路，而在那大路的盡頭，是一個很大的大門，大門上還掛著一個牌匾——鬼門關。
燕山月吸了口冷氣：「……我們到鬼門關了，估計如果過了鬼門關的話，我們就輸了。」
「怎麼辦？」
葉若笙沉聲道：「慌什麼？再等等。」
果然，就在眾鬼站在鬼門關門前的時候，趙老爺讓他們停了下來。
「今兒是我兒大喜的日子，未曾想我兒還貪戀俗世，一時之間不能下來，」趙老爺嘆道，「倒是叫諸位見笑了。」
眾鬼聽了這話，紛紛攘攘地吵鬧了起來，吵了半天之後，趙老爺才抬了抬手，讓他們安靜了下來。
只聽趙老爺繼續說道：「我方才已經試了一會兒了，既然我那好孩兒不願意下來，那乾脆咱們就闖過這鬼門關，上去尋他。」
眾鬼聽到這話，叫喚的比剛剛更熱烈了，而葉若笙和燕山月也明白了過來——原來他們不是在鬼門關的外面，而是在鬼門關的裡面！
「那是不是說，只要我們過了鬼門關，就能夠贏了？」燕山月喃喃自語道。
葉若笙給她潑冷水：「沒那麼簡單的，嘉賓們怎麼辦？」
只聽那趙老爺一聲喊：「把發現的那些活人帶上來！！都綁好了！今天就用他們來祭鬼門關。」
葉若笙：……
不對啊，還有一個真的鬼新娘呢？
就在那些嘉賓們被壓上台子，而趙老爺獰笑著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突然間狂風大作，只聽眾鬼的背後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尖笑聲：「公爹怎麼不等等我呢？」
不好，正主到了。
葉若笙當機立斷，拉著燕山月就藏到了一個陰影的地方，同時飛快地將身上的紅布給扯了下來，揉成一團丟到了角落裡面，整套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叫一邊的燕山月看著都要說聲絕了。
只見那鬼新娘撥開眾人，緩緩地向著趙老爺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著：「既然是要去接我的夫君，那自然也是有我一份事的，還請公爹莫要撇下我才是。」
趙老爺笑道：「你來的真好，你方才抓的人呢？這兒還差兩個。」
幾乎是同時，葉若笙用自己5.2的視力發誓，她看到鬼新娘的背影僵硬了一下。
「公爹莫不是在說笑？」鬼新娘說道，「我方才在那屋子裡頭被那二人瞇了眼，並沒有抓到她們兩個。」
沒有抓到？
扮演趙老爺的演員愣了一下——怎麼可能沒抓到？這沒抓到可怎麼辦？他們的戲還沒結束呢！
還是鬼新娘更隨機應變一點：「公爹，想來那兩個人一定混在咱們當中，只要把他們找出來，就能夠湊齊人數了。」
這話說的在理，眾鬼開始在四周尋找了起來，當他們發現葉若笙丟下的紅布和紅蓋頭的時候，便更加確認，那兩個剩下的活人就在他們當中。
看著那些鬼怪們的樣子，燕山月心裡面也愈發的焦急：「這可怎麼辦？」
只聽葉若笙低聲嘆道：「事到如今，我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你願不願意用？」
燕山月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就點點頭：「我當然願……」
最後一個「意」字還沒說完，葉若笙便猛地將燕山月給推了出去，燕山月腳下一個趔趄，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那個陰影，出現在了燈光之下。
同樣的，也吸引了眾鬼的目光。
看著眼前的情形，燕山月的心中頓時只剩下一句話。
——葉若笙！！你死定了！！！！
第130章 一百三十、節目播出後的效果
燕山月猛地跳了出來, 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就跳出來。
她剛剛是被葉若笙踹出來了是不是？
燕山月一臉的迷茫，對面的那些鬼們也陷入了震驚。雙方一時間居然陷入到了僵持當中, 還是那個趙老爺最先反應了過來：「快！給我抓住她！」
燕山月也猛地回過神來, 儘管心裡面在不斷地咒罵著葉若笙這個坑人的傢伙, 但是身體還是很誠實地動了起來。
只見在一大堆鬼的飛撲當中, 燕山月就好像是一隻靈活的松鼠, 不斷地在人群當中游走著, 那些扮演鬼怪的演員雖然人多, 但是一片燕山月的衣角都摸不到, 落到那些嘉賓的眼中，就覺得燕山月好像是開了加速器似的, 怎麼看怎麼都是厲害。
被綁在那兒的小鮮肉還在看著燕山月的動作發呆的時候, 便突然察覺到綁著自己的繩子突然鬆了開來。他回頭一看，只見葉若笙一邊衝着他擠眉弄眼, 一邊又給下一個人去鬆綁了。
「你們兩個兵分兩路啊，」小鮮肉還是個年輕的男孩子, 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我來幫忙！」
「到也不是兵分兩路, 」葉若笙笑道, 「主要是我把她給踹出去了，她沒辦法不同意。」
小鮮肉：？？？
很快, 那些被綁起來的嘉賓就已經全都被鬆了綁，葉若笙對他們說道：「計劃很簡單, 大哥你去控制住趙老爺, 我們剩下的人去把鬼門關給開開, 然後大家一起跑出去, 應該就是贏了。」
「可是這個鬼門關怎麼打開呢？」隊伍裡，有人提出了疑問。
葉若笙想了想說道：「走，先來兩個人跟我推一把試試。」
很快，隊伍裡分出了三個人悄悄地溜到了鬼門關的邊上，看著眼前的那扇大門，葉若笙幾個人努力地開始推，然而推了半天，那大門還是紋絲不動。
「不對勁，肯定不是要推才能推開的，估計有什麼機關。」小鮮肉嚴肅地分析著。
反倒是葉若笙突發奇想：「等等，推推不開的話，那是不是拉可以拉開？畢竟我們現在在門裡嘛。」
說著，葉若笙便上手拉了一把。
只見那大門連嘎吱一聲都沒有，就這麼順滑無比的被葉若笙給拉開了一條縫。
眾人：？？？
「我去，還真是拉開的。」葉若笙瞪大了眼睛，「快快快，喊他們過來，咱們趕緊過去。」
不用葉若笙說，那邊一直注意著鬼門關動靜的嘉賓們已經趕了過來，不過他們畢竟人還是多，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少鬼怪的注意。
「快點，跑起來！」葉若笙已經到了門那邊，只剩一個頭還往門裡伸著，「快點過來！」
嘉賓們一個接一個地跑出了大門，最後一個就是和鬼怪們周旋了半天的燕山月了。
要說燕山月也是有本事，不僅在那麼多的鬼怪當中如入無人之境，居然還有精神分神出來看著葉若笙的動靜，當她發現葉若笙這邊已經快要成功了的時候，燕山月也在有意無意地往大門這邊靠。
現在聽到葉若神的呼喚，燕山月幾乎是飛一樣地向著鬼門關衝了過來。而在她的屁股後面，則是墜著一大串的鬼魂，那趙老爺和鬼新娘嘶吼著追趕著，整個燈光和音效也十分的到位，那叫一個陰風陣陣鬼哭狼嚎。
葉若笙衝着燕山月伸著手：「快點！！」
終於，燕山月衝到了門邊，她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葉若笙的手，只見葉若笙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將燕山月給拉過了那扇大門。旁邊一直準備著的嘉賓們則飛快地將門給關了起來，同時用自己的背抵住了大門。
鬼門關的大門不斷地被鬼魂們砸動著，發出哐哐的巨響。門戶不斷地搖晃，就好像是下一秒會倒在地上一樣。
「不行啊！咱們這麼擋，擋不住的！」有嘉賓在巨響當中喊道，「得想個辦法！」
葉若笙看了看左右，發現他們出了鬼門關之後，便是一片開闊的天地，周圍什麼東西都沒有。
「沒辦法了，」葉若笙用自己的背抵著大門，對旁邊的燕山月喊道，「快點，把我懷裡面的東西掏出來！」
懷裡面的東西？
燕山月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伸手到葉若笙的懷裡掏了掏，結果她摸到了一個硬木的盒子，拿出來一看，還真是個四四方方的小匣子。
「這是什麼？」燕山月一臉的懵逼，「你什麼時候拿到手的？」
葉若笙嘿嘿一笑：「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趙老爺的骨灰。」
燕山月手一抖，差點沒把那匣子砸到葉若笙的臉上。
「你拿這玩意兒幹什麼！！」燕山月氣得尖叫，又不敢把匣子給丟了，「你什麼時候拿的！」
「就你沒有注意的時候，」葉若笙眨巴眨巴眼睛，「就在你和她拜堂的時候啊，我看到那個喜堂的桌子上擺了個盒子，打開來看看發現裡面是灰，就給拿走了。」
二拜高堂嘛，這要是沒有高堂可怎麼拜？結果葉若笙就發現了趙老爺的骨灰。
燕山月捧著那個匣子，五官都要皺到一起的：「那……那要怎麼辦？」
葉若笙挑了下眉：「還等什麼？撒了啊。」
這有用嗎？燕山月皺著眉頭，到底還是照做了，只見在她將那些骨灰撒出去的一剎那，鬼門關後頭的動靜便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哎？？還真的管用啊！
眾人面面相覷，葉若笙坐在了地上，累得直喘氣，燕山月也一臉嫌棄地將那骨灰盒丟到了一邊的地上。
與此同時，導演組的聲音也通過喇叭傳了過來：「恭喜各位，闖關成功。」
第一次錄製就這樣結束了，葉若笙在看到導演組的時候，明顯地愣了一下：「……怎麼回事？幹嘛都這麼看著我？」
那群節目導演看著葉若笙的眼神那叫一個複雜，崇拜、可怕、憤怒和笑意，這麼多情緒混合在一起，最後變成了尬笑：「葉導……葉導太厲害了。」
可真的是太厲害了，他們在各個鏡頭裡面看著葉若笙的表現，只覺得這一期的收視率能夠爆炸。
只是可能有些對不起第一位布置鬼屋的香江導演，但是無所謂，反正不是電影，只是個綜藝節目而已。
葉若笙聳了聳肩，沒去管導演們，而是對燕山月說道：「下次再見啊，有機會找你拍戲。」
燕山月重重地嘆了口氣——可別了吧，感覺自己會被葉若笙給折騰死。
——
第一期節目很快就播出了，因為先前也已經宣傳了很久，播放平台也足夠給力，所以這綜藝看的人還是挺多的。
本來來看這節目的觀眾其實是衝着自家的偶像來的，也有是想要看看這些鬼屋有多嚇人，感受感受夏日清涼，當節目組的攝影給了趙府一個整的拍攝視角的時候，彈幕已經開始爆炸。
「臥槽，這個鬼宅好嚇人啊。」
「打光什麼的都是一流，不愧是香江的導演。」
「到也不必舔香江導演，我們本土的導演不厲害嗎？」
眼看著就要歪樓，結果節目剛靈異恐怖了沒有多長時間，眾人就看到了葉若笙給那塑料樹戳洞的場面。
大家都被葉若笙的騷操作給驚呆了。
「她在幹什麼？？？我是不是眼睛花了，她好像把那個樹給戳了個洞？」
「葉導實力演繹什麼叫做道具。」
「我去，居然是塑料做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彈幕上，眾人紛紛討論著葉若笙的行為，大家還沒見過這麼單純不做作的導演，而且葉若笙也足夠的漂亮，大家天生對討人喜歡的美女有好感。
緊接著，就是葉若笙站在大門旁邊的吐槽，而門裡面的那個僕人就好像是在配合她一樣，伸出了腦袋來，儘管節目組為了效果還是給了恐怖的音效和多方位剪輯，但是觀眾們還是忍不住哈哈樂。
「葉導原來是預言家啊。」
「我是狼人，我選擇先刀預言家。」
節目慢慢地向前推進，當眾人進了趙府之後，那恐怖的感覺就又席捲而來了。不得不說這場面布置的真的很好，特別是各種光影，給原本可能會顯得廉價的道具蒙上了一層昏黃的濾鏡，隱隱地還透著點綠。
觀眾們又一次被帶入到了氣氛當中，彈幕開始變成了一片啊啊啊啊，甚至開始有人刷起了各類語錄，要求彈幕護體。
趙老爺出場後的突然熄燈是一個小小的高潮，配合著節目組給的音效，同時還有不斷一閃而過的恐怖畫面，一時間，彈幕充斥著整個屏幕，全都被啊字給刷滿了。
過了好久，那燈光才重新亮了起來，趙老爺被僕人喊走，場內頓時只剩下了嘉賓們。
氣氛頓時就變得活潑了一些，而當葉若笙氣定神閒地說出大家去探索探索的話的時候，觀眾們已經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葉導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怕啊……」
「廢話，也不看看葉導本職是幹什麼的，她拍的恐怖片比這個嚇人多啦。」
「也是，但是為什麼我感覺葉導要有騷操作了呢……」
很快，發這條彈幕的觀眾的預感便得到了驗證。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不要立flag
接下來, 節目當中葉若笙果然沒有讓觀眾們失望，不管是一把奪過新娘子的蓋頭，還是後面假裝成新娘子, 全都讓觀眾們大呼牛逼。
而這種氣氛在葉若笙一腳把燕山月踹出去之後, 便達到了頂峰, 當然了，還是有不少燕山月的粉絲感到十分的生氣, 認為葉若笙的這個行為十分不尊重燕山月，但是無可否認的是，因為這些騷操作, 第一期的鬼屋真的是收視率十分高，微博上還有營銷號將葉若笙那一腳剪成了片段, 結果一下子就衝上了熱搜。
而看到節目的最後，葉若笙讓別人把趙老爺的骨灰給撒了的時候，所有人都無語了。
「看到了嗎？這就是和我葉若笙作對的下場，骨灰都給你揚囉。」
「葉導……太強了，雖然燕山月表現得也很好, 但我真的被葉導圈粉了。」
「這年頭，不僅有才華, 還長得美的導演已經不多了。」
一時間，網絡上議論紛紛，所有的人都在討論著葉若笙, 一下子就把她這個幕後的導演推到了台前。
與此同時，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有心算無心，沃卓公司將電影《吸血鬼公爵》的片花放了一段出來。
和葉若笙先前的導演作品風格都不相同, 這次的片花看起來略有些古怪。
前半程是色調溫暖的鏡頭, 就好像是家常畫面一樣, 然而後面突然畫風一變，血腥、怪物同時還有那恰到好處的冷色調，和前面的溫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在最後一個鏡頭，約翰看向了前方，眼神彷彿穿過大屏幕，和觀眾對視著，同時，他那一雙血紅色的雙眼也成為了最後一個定格的畫面，緊接著畫面暗去，只剩下了一雙眼睛。
約翰是貨真價實的吸血鬼，那眼睛自然也是真實的，和那種美瞳特效什麼的比起來要更加的靈動，這種靈動在小熒幕上可能看不太出來分別，但是一旦上了大熒幕，真和假就算是讓一個高度近視去看，都能夠分辨出來哪個更好一點。
果不其然，約翰僅僅憑著一個片花，便吸引了很多的女粉，當知道這個少年現實裡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大家開始紛紛誇讚葉若笙慧眼識珠。
葉若笙也因為這個片花，而在互聯網上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一時間，葉若笙風頭無兩，整個華夏的電影圈子幾乎都在關注著葉若笙，想要看看這個小丫頭究竟有什麼本事。
當然，這一切和葉若笙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她連宣傳工作都全權地委託給了外包公司，自己則在錄完了節目之後，便忙著去布置學校的那個鬼屋了。
首先第一個這整個校區實在是太大了，葉若笙用不了這麼多的地方，於是她想了想，便取了最重要的那一棟樓，當成鬼屋的主體，其他的地方乾脆就封鎖起來了。
白薔因為寄存在葉若笙手上的戒指裡，也是跟著葉若笙到處奔來跑去的，看著葉若笙的這些動作，覺得還挺奇怪：「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如果和他當年幹了什麼沒有關係的話，你覺得他能夠感受到這種恐怖嗎？」
葉若笙反問道：「你覺得這種人弄死了別人之後會記得自己幹了什麼嗎？我看他心理素質好得很，只怕當年很多事情的細節已經不太記得了。」
白薔無言以對，不得不說葉若笙雖然和喬梁水火不容，但是當年葉若笙也真的將喬梁摸得透透的，這個人是什麼性格秉性，葉若笙一清二楚。
這事情也成功地引起了周雲川的嫉妒。
只是小周並不敢當著葉若笙的面表現出來，畢竟大家都知道葉若笙對於喬梁現在可以說是恨之入骨，這樣莫名其妙的嫉妒簡直來的毫無理由。
於是周雲川便私底下和周衛海吐槽了這件事情。
「……她對敵人都比我要了解得多，」周雲川覺得有點委屈，「我也和她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了，總覺得她現在就把我當成了馬仔，一點兒都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別看周衛海平時中二病嚴重，然而和弟弟一樣，在這個方面也是個十足的菜鳥。面對周雲川的困擾，周衛海在視頻的那邊，一動不動。
周雲川：？？？
他深吸了一口氣，翻了個白眼：「周衛海，別給我裝什麼信號不好卡住了這一招，你從小用到大，已經沒有用了。」
周衛海這才在手機那頭又動彈了起來：「……你現在越大越不好騙了，還是小的時候可愛一點。」
「可你現在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我還沒有女朋友呢！」周衛海見既然無法萌混過關，便理直氣壯地說道，「再說了，小葉導都不知道你喜歡她，你連說都不敢說，那還想著小葉導對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恕我直言，我覺得你還不如她身邊的那個貞子。」
周雲川沉著臉，掛掉了視頻電話，同時覺得自己選擇了周衛海作為傾訴對象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只是周衛海有一點說的沒錯，葉若笙對自己有沒有那方面的心思不談，他好歹應該把心意傳達到了才行……
周雲川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等這次的鬼屋節目錄完，他就試試看吧。
——
「喂？葉若笙？」
「醒了沒有？醒了給我回個電話。」
「不是吧你怎麼這麼能睡，還沒醒嗎？」
葉若笙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手機上的奪命連環call，還有霍白給她的無數條微信留言。
葉若笙的大腦還沒有徹底的清醒過來，但是手已經下意識地動了起來：「什麼事情？」
「你之前不是給了我一些資料嗎？我已經打聽到一點消息了。」
霍白回答的很快，很明顯一直在等著葉若笙的回覆。
葉若笙這才清醒了過來，她手指翻飛，很快又回了消息：「你知道了什麼？」
「手機裡面說不清楚，你下午有空的話來這個咖啡廳，我帶個人給你認識認識。」
得，霍白這小子還學會賣關子了。葉若笙對此嗤之以鼻，但還是乖乖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到浴室去洗漱去了。
她按著時間如約到達了霍白所說的那家咖啡廳，發現霍白早就已經在那裡等著了，只是令葉若笙感到驚訝的是，在霍白的身邊，還坐著一個人。
那不是尋常人，而是一個穿著僧衣的和尚。
這和尚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儘管頭髮剃了個精光，但是還是可以看出來，五官十分能打，長相俊秀不說，整個人坐在那兒也散發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平和感。
葉若笙下意識地就衝着那大和尚合十問好，惹得霍白坐在那兒哈哈樂：「葉若笙，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和了？別把大師給騙了。」
大和尚也在微微笑著：「女施主性情善惡分明，性烈似火，不愧是性情中人。」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說話這麼文縐縐的？
葉若笙先是隱晦地瞪了霍白一眼，然後才坐了下來。只是坐在那大和尚的對面，葉若笙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手腳不管怎麼擺放都不對，那感覺，就和小學的時候面對教導主任似的，儘管教導主任慈眉善目，但是小孩子們不知道為什麼最怕的就是他。
後來長大了葉若笙才算是漸漸地想明白——什麼慈眉善目，根本就是吃人不眨眼的老虎，和善的面孔全都是裝出來的。
……也就是說。
葉若笙驚恐地看了一眼大和尚，下意識地往座位裡面縮了縮。
對面的霍白自然不會漏掉葉若笙的動作，他沒好氣地說道：「快別失禮了，這位是從南洋來的心遠師父。」
南洋？
葉若笙愣了一下，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大和尚，這才發現和尚雖然長相俊俏，但是確實和本土華夏人還是有一點區別的。
「阿彌陀佛，」心遠先是唱了一聲佛號，才說道，「女施主不必驚慌，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幫女施主一臂之力的。」
「霍先生已經將東西給我看過了，」心遠的臉色沉了一點下來，「那東西……不瞞女施主說，那東西並非出自華夏本土，而是從我南洋而來，原本這麼些年在南洋銷聲匿跡，我們以為它是被沉了海還是如何，未曾想到，居然是到了華夏來了。」
這話聽起來，心遠好像和這尊佛像還挺熟悉的？
葉若笙眯了下眼睛：「師傅，你就不要和我賣關子了，你就說說，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阿彌陀佛，」心遠微微嘆了口氣，「此物，乃是我南洋邪派供奉的佛像，長久受到那利慾薰心的香火的薰染，如今已經是一尊邪佛了。」
「當年乃是南洋寺廟當中的敗類弄出了這麼一尊邪佛來，在我南洋也算是橫行霸道，無數的人在利益的趨勢之下，前赴後繼為邪佛供奉香火，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一開始，那些人到也能夠說是得償所願，然而結局……全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心遠說道：「唯一壯大的，便是那邪佛本身。」
第132章 一百三十二、陽火命格
什麼意思？
葉若笙看起來好像有點迷茫, 心遠和尚微微笑了笑，沒有著急給葉若笙解釋，而是對他們兩個說道：「若是二位施主如今不忙的話, 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再詳細說吧。」
葉若笙和霍白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從善如流，和心遠和尚一起起了身。
三人驅車，來到了一座山頭之下, 葉若笙下車的時候，赫然發現這是市內頗為著名的一座寺廟，名喚上方寺。
上方寺前頭修建的頗為闊氣，那叫一個富麗堂皇, 看起來都不像是寺廟, 更像是旅遊勝地。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這遊客簡直是絡繹不絕，院子裡面香火繚繞, 三個人在往裡面走的時候，還不斷地會遇到那種像你兜售香的小販。
不過這一切和他們三個人都沒有關係, 心遠和尚頂著個光頭走在人群裡面，就是最靚的崽, 大家不約而同都對心遠十分尊敬, 也就沒有人過來騷擾他們。
霍白看著身後的那些人, 不由得皺了下眉頭：「這樣的地方，怎麼就成了景區了呢？」
「施主此言差矣，這寺廟若是沒了人氣，寺裡頭的和尚也不好生活, 」心遠笑道, 「都說要超脫紅塵, 但是我們都身處這紅塵之中，又怎麼可能完全地背離人群呢？」
「不過是討一口飯吃罷了。」心遠和尚輕聲說道，「又有什麼所謂呢？」
聽了這話，霍白也不由得肅然起敬。
一行人慢慢地爬上了山，心遠沒有帶著他們走正門，而是從一個側門進了上方寺，這個側門直通上方寺的僧房，這地方是禁止遊客入內的，因此前面的嘈雜到這兒的時候，只能夠讓人隱隱約約地聽個響。
「貧僧從南洋而來，尋到了上方寺掛單，」心遠微笑道，「如今也在這上方寺當中暫且歇腳，只是……我那地方簡陋，還望二位不要嫌棄。」
葉若笙和霍白滿口稱不會，心遠便帶著他們兩個前往了自己居住的房間。
儘管是掛單，但是上方寺到底財大氣粗，還是給了心遠一個單獨居住的小院子，許是因為國際友人的身份在裡面也起了一點作用。
院子當中有一張石桌，旁邊擺了好幾個石墩當成座椅，在石桌之上還有一套茶具，心遠對二人做了個請的動作，葉若笙和霍白便坐到了那石桌的邊上。
只見心遠慢悠悠地開始泡茶，葉若笙本來還有些心急，但是在悠悠茶香的熏繞之下，焦急的心情才漸漸地放緩了下來。
心遠和尚一直在隱秘地觀察著葉若笙，自然不會錯過葉若笙眉宇間的變化。見葉若笙放鬆下來了之後，他不動聲色地給葉若笙倒了一杯茶：「女施主，心情可曾平復？」
葉若笙捧著那杯茶，若有所思：「……比之前好一點。」
「女施主有所不知，那邪佛落在人的手中，想必還是日日受著香火的，所以當年……還是做了一段時間的惡，只是他未曾想到，在女施主的身上碰到了鐵板。」心遠和尚眼中含笑，他看著葉若笙說道，「女施主身邊，是不是會有奇異的事情發生？」
葉若笙下意識地就想要搖頭，然而她又想到了在她身邊陸續出現的那些鬼怪們，這個腦袋就搖不下去了。
看著葉若笙那副尷尬的模樣，心遠和尚笑了：「這便是了，女施主的屬性為陰，然而生辰八字卻是極陽之數，這樣的命格在女人的身上極為少見，恕我直言……女施主在那些東西的眼中，就好比是一塊唐僧肉，若是能夠咬上一口，怕是白日飛升都不為過。」
霍白眼神都變了，他盯著葉若笙上下打量：「……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這個能耐？」
葉若笙瞪了他一眼：「怎麼？你現在想要把我大卸八塊嚐嚐味道？」
「也不用這麼麻煩，回頭你給我點你的血也行。」霍白哈哈樂，「我當成傳家寶傳下去。」
心遠和尚笑著搖搖頭：「血肉對於活人無用，而死人想要的也不是女施主身上的血肉，而是女施主的……精氣。」
精氣？
「邪佛吞噬的是人的精氣，許願人的精氣，被咒的人精氣，雙方都會受到損傷，然而邪佛卻會被精氣滋養壯大，」心遠和尚沉聲說道，「這樣的事情當中，已經被印證了無數次了，沒有一個人是贏家，只有邪佛得到了好處。」
「想來當年，應當是女施主的那位同學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得到了這尊邪佛，才能夠一直在自己想要的道路上呼風喚雨，無往不利吧。」
「只是不幸的是，那邪佛撞到了女施主。」
說到這兒，心遠和尚的臉上又露出了一點笑容來，葉若笙則連連擺手：「我算個什麼，大師可別抬舉我了。」
「女施主不必妄自菲薄，這都是有依據的，」心遠說道，「女施主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將自己的手伸出來。」
葉若笙滿腹狐疑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這隻手看起來遠不如葉若笙的臉好看，上面有不少的繭，都是常年工作留下來的痕跡。
而心遠和尚往葉若笙的手裡面放了個東西，那東西略有些涼，剛剛放到葉若笙的手上的時候，還刺激的她稍微縮了縮。
葉若笙看得分明，心遠放到她手上的是一尊小型的佛像，那佛像和之前見過的邪佛佛像並不一樣，只是造型也十分的古怪，同樣雙眼炯炯有神，正尊佛像活靈活現。
只是沒過一會兒，葉若笙不過是眨了眨眼睛的功夫，那佛像便突然黯淡了下去，好比寶石失去了光澤，珍珠沒有了潤澤，整個佛像看起來就像是破銅爛鐵，不用眼力都能夠看出來佛像不值錢。
「這怎麼回事？」霍白差點沒跳起來，「這……剛剛還不是這樣的啊？」
心遠和尚將那尊佛像從葉若笙的手中取了出來，笑道：「這佛像也是一尊邪佛，只是力量弱小低微，對二位施主造不成什麼傷害，只是會下意識地吸收人的精氣。」
「方才那佛像突然沒了光彩，便是因為女施主身上的陽火焚燒反噬的緣故，加上女施主命格純陽，還有……」心遠和尚說道這兒，愣了一下，有些說不出口。
霍白等得著急：「大師，還有什麼？」
心遠的臉頰莫名其妙地有些發紅，吭哧了一會兒才小聲地說道：「還有就是……女施主元陽未洩，才能夠讓這陽火燒的這麼旺盛。」
那兩個人聽了這話，愣了一下，緊接著霍白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眼淚都要飛出來了。
「元陽未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若笙拉著一張臉：「你再笑我今天晚上就給我太奶奶燒香，讓她十二點去找你聊天。」
霍白嘎一聲剎了車，不敢再笑了，主要是不想見葉若笙的太奶奶。
心遠身為出家人，說到這種事情的時候還是有點尷尬的，於是便趕緊含糊了過去，開始了下一話題：「因為這個，那人在用邪佛暗害女施主的時候，吸收的女施主的精氣自然也是帶著這可怕的陽火的。」
「一時間或許還能撐住，但是時間長了之後……陽火便將邪佛給燒了個透。」心遠和尚輕聲說道，「若是我沒有料錯，這麼多年，那邪佛便沒有再起過作用。」
葉若笙抿了抿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不對啊大師，前幾天我看到那個邪佛的照片，還能夠聽到聲音的，而且還不斷地叫我過來過來什麼的。」
說著，葉若笙便將當天發生的事情和心遠和尚說了一遍，心遠和尚聽了之後也不驚訝，只是笑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邪佛這麼些年雖然不起作用了，但是那供奉之人想必是未曾放棄過，所以那邪佛怕是一直在受香火供奉滋養，只是一個人的香火供奉終究還是太少了，並不算什麼，邪佛比起當年的時候，也不過是恢復了一點罷了。」
「至於女施主聽到的呼喚聲，應當是那邪佛殘存的一點本能念頭吧，不僅在香火養育下未能死去，同時還察覺到了女施主身上的精氣。」心遠和尚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有趣，「它不知道女施主便是當年的陽火，只怕吞了這一口下去，那邪佛便要徹底地崩塌。」
葉若笙聽這話，感覺就和聽天方夜譚一樣，不能怪葉若笙半信半疑，實在是心遠和尚說得這些東西聽起來太詭異太奇怪了，和封建殘存完全同出一派。
葉若笙有些彆扭：「……那大師，我要怎麼破這個邪佛呢？」
心遠和尚微微一笑：「女施主心存正氣，自然是知道什麼東西最如同煌煌大日，耀眼無比了。」
葉若笙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我明白了，多謝多謝，謝謝大師！！我現在就回去準備！」
說著，葉若笙便一溜煙地跑向了門外，連霍白都不等了。霍白一臉懵逼地看著葉若笙消失在門外，忍不住嘟囔了一聲：「真是的……一上頭就把我給忘了。」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3A大作
葉若笙在心遠和尚那邊得到了靈感, 上車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舊校區。
那邊現在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著建設工作，葉若笙到達的時候, 發現楚人美正在那邊充當監工的角色。
見到葉若笙之後，楚人美只是點了點頭, 她其實一直都表現的不是很熱情，但是葉若笙已經習慣了：「美姨？這邊怎麼樣了？」
「按照你的想法, 已經弄得差不多了, 」楚人美指了指眼前的大樓，「你真的要做成那樣的模式嗎？其實會有點麻煩。」
葉若笙挑了下眉毛，眼神裡滿是光亮：「那是當然的了，我肯定要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楚人美見葉若笙心意已定, 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下頭：「你現在來幹什麼？有什麼事情嗎？」
葉若笙將自己帶來的那樣東西拿了出來，展示給楚人美看了看，楚人美愣了一下：「……這是什麼？」
葉若笙撓了撓後腦勺：「呃……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不過反正是好東西就是了，您放心，我就拿它當鎮關的法寶了, 我保證, 那傢伙沒有什麼迴旋的餘地。」
楚人美聞言, 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葉若笙懷裡面的那樣東西, 她其實對葉若笙的話表示了一定的懷疑, 但是楚人美自信有她們三個人在, 並不會捅出什麼簍子來, 便應了一聲：「那你自己去放吧。」
葉若笙大步向著眼前的大樓走去, 臉上滿是獰笑——喬梁, 準備好好地接受我給你的這份大禮吧。
——
節目很快就已經播出過半了，終於，要輪到喬梁去錄節目了。
他在去前一天的晚上，還不忘了給邪佛上香。這幾日，喬梁已經可以稍微地感受到邪佛的動靜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這邪佛怎麼都沒有回應。
看來香火還是不夠旺盛，喬梁不是傻子，知道光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將整個邪佛給供奉起來的，這麼些年能夠讓邪佛隱隱約約地開始回應自己，已經算是他的本事了。
不過這一次到底還是要去面對硬茬子，所以喬梁希望佛能夠保佑自己這個唯一的信徒。
上完香之後，喬梁並沒有注意到，那邪佛的身前的香煙，突然飄忽了起來，慢慢地就有絲絲縷縷地纏繞在了他的身上，只是輕輕地一縷，並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喬梁到達拍攝現場的時候，時間也正好差不多，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算是畫好了妝。
只是這一次明顯和之前不太一樣。
「葉導給我們提供了校服，還請各位嘉賓能夠穿上。」節目導演笑眯眯的，「這樣會更有代入感。」
校服？眾人拿到了自己的衣服後在身上稍微比劃了一下，這衣服樣式什麼的還挺好看，嘉賓們沒有什麼異議，全都穿上了。
只是當喬梁看到衣服的時候，還是愣了一下。
——這衣服看起來，好像是他當年上高中的時候的校服？
喬梁內心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很有可能葉若笙只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喬梁的心態不是一般的好，不過是略微慌了一會兒，便馬上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加上喬梁長相不錯，到也吸引了不少的鏡頭，畢竟和其他的導演比起來，當然是有才華且長相好的導演更加受人的歡迎。
節目組已經想過了，如果喬梁表現得好的話，就將喬梁當成之前第一期的葉若笙來宣傳，這樣的話節目效果絕對可以更好一點。
因為這一次是葉若笙自己提供的場地，所以大家需要整體驅車前往。在上車沒過多久之後，便有人給嘉賓們一人發了一個眼罩：「這是葉導的要求，葉導說了，為了讓大家保持神秘感，一起穿越回到自己曾經的年輕時光，路上還是不要看得太多比較好。」
「葉導果然會玩，我們之前錄節目的時候可沒有給我們戴過眼罩啊。」有嘉賓還記得葉若笙，樂呵呵地吐槽她，「當成熟第一期節目錄製的時候，我就知道，葉導肯定是個妙人。」
這話說的巧妙，但是又很好地形容了葉若笙，大家想到第一期的時候葉若笙的表現，不由得全都笑了起來。
只有燕山月一個人，苦大仇深地看著手上的眼罩。和別人不一樣，燕山月是全程都和葉若笙親密接觸的，她是真的知道葉若笙這個人骨子裡面有點兒瘋勁兒，加上這次又是葉若笙主導的恐怖鬼屋……
燕山月開始回憶自己究竟買了多少的保險，她這樣錄節目出意外的話算不算工傷。
只是不管燕山月再怎麼心有不爽，到底還是將眼罩給帶上了，在眼前全黑的那個瞬間，燕山月似乎看到，坐在自己隔了一個過道的座椅上的喬梁，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喬梁現在正在盯著手上面的眼罩看，這個眼罩是每個人的眼睛貼圖做出來的，所以算是每個人獨有一份，只是喬梁的這個眼罩上面，不知道為什麼被人劃了兩個小小的叉。
……太幼稚了，葉若笙。
喬梁面無表情地帶上了自己的眼罩——這點小手段是沒有辦法激怒他的。
汽車很快就開到了目的地，節目組安排助理扶著這些嘉賓們下了車，送他們到了指定的地點之後，便集體撤退了。
大家先是傻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有嘉賓忍不住先把眼罩給取了下來。就在他拿下眼罩的那一個瞬間，只聽那嘉賓倒吸了一口冷氣。
眾人聽到動靜，也紛紛摘下了自己的眼罩，當他們看到眼前的場景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
只見眼前是一座十分氣派的學校，不管是什麼地方看起來都是簇新的，就連學校門口都搞得花團錦簇，仔細打量的話，也根本看不出來這學校是這段時間當中被緊急修補過的。
只是十分詭異的是，這學校雖然新，但是半個人影都沒有，整個學校都靜悄悄的，就好像是一座敞開式的房子，任由他們來探索。
「葉導這是玩兒的哪一齣？」有人十分好奇地自言自語道，「這也不給個任務或者給個引導什麼的？」
「可能葉導有自己的安排吧。」燕山月撇了下嘴巴，「我們先進去了再說。」
眾人結伴往那學校裡面走去，剛剛跨過大門的時候，突然就聽到這學校裡面響起了一陣刺耳的上課鈴聲。鈴聲來得突然，儘管是白天，卻還是將嘉賓們給嚇了一跳。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上課鈴聲已經結束了，大家又好氣又好笑，紛紛埋怨：「葉導也太幼稚了吧。」
「上來就給我們弄這個？就這？」
然而燕山月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剛剛的那個鬧鈴聲，不像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嚇，反倒像是什麼通知一樣。
通知所有單位各部門全都做好準備……
燕山月想到這兒，忍不住開始提心弔膽——和葉若笙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這個女人的惡劣程度真的遠遠超過她的想像，特別是第一期節目的時候葉若笙踹的她一腳，讓燕山月覺得自己到死估計都忘不了。
果然，一切都不出燕山月的所料。
就在大家在學校裡面走了沒兩步的時候，突然周圍出現了一大群人！
真的就是突然出現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他們好似在跨出下一步的時候，一口氣跨越了整個時空，不是簡單地往前跨了一步，而是回到了那個曾經的學校裡面。
大家都驚呆了，他們看著身邊突然出現的人群，拚命地回憶那些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只是不管怎麼想，身邊的人群都是突然間就出現了！
「我擦！」有人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鬧鬼嗎！葉導怎麼辦到的？？？我心臟都要停了！」
一個人在路上走路，走得好好的後面突然出現一個人，不管怎麼樣都會嚇一跳。更不用提現在是突然出現一堆的人了。
腿軟的眾人好不容易緩過了神來，卻發現身邊的那些突然出現的人群並沒有去理睬他們，而是各自走著各自的路，雖然也有歡聲笑語，但是大家全都忽略了他們。
就好像他們只是誤入這個世界的賓客一樣，誰都看不見，誰也不看見。
「這些人……是真實的嗎？」
有人喃喃低語，甚至有嘉賓不信邪地跑到了一個路人的面前，然後伸手去碰了一下對方。
結果碰完了之後，那路人便衝着他看了過來：「你幹什麼？」
嘉賓差點沒嚇傻，結結巴巴地說完沒什麼之後，便趕緊又跑回到了同伴的身邊：「……是真人！可以碰得到的！不是什麼投影之類的技術！」
大家這下是真的傻眼了——這些人是怎麼突然出現的？難不成是魔法？
喬梁混跡在眾人當中，也對眼前的情況感到了迷惑，只是不管怎麼樣，喬梁都有一種預感。
——只怕這次的校園活動，最主要針對的就是他。
第134章 一百三十四、序幕拉開
就在眾人全都有些懵逼, 不知道要怎麼繼續往下的時候，旁邊突然有人過來了。
「哎？你們怎麼回事？還在這兒發呆呢？」來人彷彿和他們極為熟稔，開口說話的語氣都是和熟人說話的語氣, 「不是讓你們在學校門口等我的嘛，怎麼到這邊來了？」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喬梁微微一笑, 上前說道：「我們等你等了好長時間，實在是有點等不及了, 就進來了。」
來的是一個女生, 她身上也穿著和嘉賓們一樣的校服, 長相清純, 只是一頭的綿羊卷看起來有些吸睛。聽了喬梁的話，女生微微一笑：「也是, 是我不對，讓你們在門口等了這麼長時間……算了, 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了，你們跟我來吧。」
說著, 女生便在前面開始帶路, 後面的嘉賓們認為這應該是鬼屋的引導, 便跟在那女生的身後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後, 女生帶著他們走進了那棟教學樓，在進入到教學樓之前, 喬梁還抬頭看了一眼大樓——別說, 葉若笙絕對下了血本，這樓就和他記憶當中的一模一樣, 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破敗的樣子。
只是就算是翻新過了又能怎麼樣呢？
喬梁臉上戴著微笑, 慢慢地走了進去——想要用當年的樓就嚇唬住我的話, 那葉若笙真的是異想天開。
監控室裡，葉若笙正坐在無數台屏幕的面前，她死死地看著屏幕當中的一行人，同時手裡面還捏了一串佛珠。
——這是葉若笙從心遠和尚那裡弄來的，大和尚被她纏的沒辦法，只能夠給了一串自己用過的佛珠給她。
葉若笙一邊捻著佛珠，一邊口中念念有詞：「阿貞現在的樣子和以前還真的是不一樣了，這些人一個都沒有認出她來。」
有貞子坐鎮第一關，葉若笙並不擔心。富江站在一邊，身上也穿著校服，說話略有些漫不經心：「當初電影上映的時候貞子的臉可被很多人當成是特效，那青白的樣子和現在哪兒有相似的地方？」
說的也是，葉若笙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屏幕，只見屏幕上，貞子已經帶著那些人走進了教學大樓了。
「今天要帶你們參觀一下我們的學校，」貞子邁著輕快的步伐，看起來就是個純粹的女大學生，「說起來我們學校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傳說呢，你們有沒有聽過？」
來了！
眾人提高了警惕，開始等待眼前的女人說學校當中的那些傳聞。畢竟他們接下來要經歷的，可能就是那些了。
貞子將眾人的反應全都看在了眼底，她眼中劃過了一絲笑意，就在走到一間教室門口的時候，貞子剛打算開口，鈴聲便突然又響了起來。
這鈴聲十分的刺耳嘈雜，聽在人的耳中讓人會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陣煩躁，嘉賓們也是這麼想的，只見給他們帶路的那個女生突然慌張了起來：「不好了打上課鈴了，快快快，快進教室上課！」
說著，貞子就將身邊的教室的門給打了開來，將那些嘉賓們全都推了進去。
嘉賓們猝不及防，一下子進入到了一個全新的陌生環境，下意識地會有些緊張，而當他們看到眼前滿滿一個教室的學生的時候，嘉賓們就更緊張了。
……這，不是說好了要講學校怪談的嗎？怎麼一下子就開始搞這種身臨其境的上學了？
只見教室裡面，學生們各式各樣，包括講台上站著的一個老師，全都盯著他們在看。整個教室當中雖然滿滿的都是人，但是卻鴉雀無聲。
無形的壓力比一驚一乍地嚇唬人要可怕的多，嘉賓們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其妙地覺得有點腿軟。
「你們怎麼回事？」還是老師先開口了，「上課鈴都響了，怎麼才進教室？趕緊給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嘉賓們這才紛紛醒悟，一個個趕緊走向了那些空著的位置，位置正正好和人數對應，而且將他們三兩個一組給分了開來。
燕山月和喬梁好死不死，就這樣坐在了同桌。
喬梁看到燕山月的時候，其實是有點心猿意馬的，畢竟燕山月的外表很能夠吸引人，氣質也和他曾經接觸過的那些女人不一樣。如果說白薔是柔弱的菟絲花戀愛腦，葉若笙是堅強硬氣的仙人掌，那燕山月就好比疏風朗月，真的很有武俠江湖中人的氣質。
現在燕山月坐在喬梁的身邊，喬梁能夠近距離地觀察燕山月的側臉，這就讓喬梁更覺得燕山月好看了。
所以當燕山月扭過頭來的時候，正好對上了喬梁的眼睛。
「你好，」喬梁反應很快，一下子就調整了過來，「我在想，我們上的這個課會有什麼用，真的要上滿四十分鐘嗎？」
燕山月儘管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但還是小聲地回答道：「葉若笙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我們的，我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事兒。」
喬梁在心裡面笑了笑：「是啊，你說得對。」
兩個人就在竊竊私語的時候，台上的老師已經拿出了一張紙來，對著大家揮了揮：「今天上課，我要給大家講一講我們學校的社團。」
「我們學校的影視劇社團最近要搞活動，希望大家能夠踴躍參加，」老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平板，並沒有什麼情緒起伏，「大家都是影視劇社團的成員，所以今天晚上的時候大家要到指定地點集合，每個人分組就按你們的座位來分，單人的可以加入到雙人的組合當中，只要對方願意收。」
「記住，不要給我們班級丟臉。」老師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下課鈴便打響了，學生們彷彿脫韁了的哈士奇，飛快地就跑出了教室，很快，教室當中便只剩下了嘉賓，就連剛剛帶他們來的那個女生都不見了。
大家根本就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全都是一臉懵逼，莫名其妙地進入到學校，莫名其妙地上了個課，事情經歷了也不少，但是還是什麼頭緒都沒有。
葉若笙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這麼多人當中，只有喬梁一個人心頭的預感愈發不妙。
影視劇社團……這東西百分百指向的是他！
而且聽剛剛老師的意思是，這個東西好像是大家全都強制參加的，喬梁連離開的機會都沒有。
就在他想著葉若笙會用什麼辦法來對付他的時候，只見有個嘉賓走到了講台邊上，拿了一張紙：「哎！你們看，這應該就是線索吧？」
眾人圍了過去，只見那張紙就是剛剛老師上課的時候給他們揮舞的那一張，上面寫著影視劇社團這次的任務要求——探索校園怪談，然後用DV做實錄，拍攝一部手持式的恐怖片。
原來是這樣啊……
「所以說到底還是校園怪談嘛。」有人說道，「你們看，這個單子上面已經列好了，我們去參加就行了。」
在經歷了好幾期節目的驚嚇之後，嘉賓們其實也有了十足的長進，哪怕現在告訴他們要分組來進行怪談的拍攝，大家也只是微微一笑。
嚇啊嚇的就嚇習慣了。
「那我們就按照剛剛老師說的來吧。」年紀最大的那個明星說道，「按我們剛才的座位來分組，這樣的話也方便一點。」
說著，大家還笑話燕山月：「你可運氣好了，喬梁可是導演，這種手持影片他肯定了解，你不用多費心了。」
喬梁在眾人的誇獎下只是謙和地笑，彷彿他真的是個很厲害的導演一樣。
燕山月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頭，然後說道：「我們還是先找找DV在哪兒吧，不然的話要怎麼拍攝呢？」
說的也是，眾人在教室裡面轉悠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在一個櫃子裡面找到了DV，就在他們每個組都拿到一個DV的時候，教室裡的燈突然啪的一下，全都滅了。
緊接著，就聽到外面的鐘聲開始敲響，不是學校的上課鐘聲，而是報時的大鐘。
那大鐘足足敲了有十八下，所有的人心臟都跟著鐘聲上躥下跳，等鐘聲結束之後，教室才恢復了剛剛的寂靜，只是燈光卻久久沒有亮起來。
燕山月吐了口氣：「……看來，在我們拿到DV的那一刻起，就判斷現在應該天黑了。剛剛敲了十八下，也就是說現在是下午六點鐘。」
「我們應該要出教室行動起來了。」
大家聽了這話，咬了咬牙到也結伴往門外走去，他們還是打算一起的，結果輪到燕山月和喬梁那一組人出門的時候，卻發現前方一點聲響都沒有。
……那些人的腳程這麼快嗎？就這麼已經四散開來了？
燕山月知道嘉賓們的膽量，他們就算是出了門，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消失不見的，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葉若笙做了什麼手腳。
「不要害怕，」喬梁小聲地安慰燕山月，「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這話其實還算是溫柔，但是聽在燕山月的耳朵裡，卻讓她說不出的一陣不舒服。只是畢竟現在是在錄節目，燕山月的臉上還是沒有帶出來，只是低低地說道：「走吧。」
兩個人順著長廊，慢慢地向前走去，他們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背後，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第135章 一百三十五、初遇
這棟樓比他們想像的空間要大, 只是沒有了燈光之後，讓燕山月和喬梁行動都有些謹慎。
兩個人往前走了一段，突然燕山月小聲地說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喬梁愣了一下, 他沒有回答，而是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果然，在安靜下來之後，走廊當中迴響著一點點聲響。
那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上滾動一樣, 但是仔細聽, 又斷斷續續的，不是那種連續地滾動聲。
「看來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第一個怪談了。」燕山月無奈地嘆了口氣, 「喬先生，我們往那邊走走看吧。」
喬梁在黑暗當中應了一聲, 從善如流，跟著燕山月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他也想要看看，葉若笙會玩兒什麼名堂。
漸漸地, 兩個人在距離聲音發出的地方越來越近，那斷斷續續的滾動聲也愈發的響亮了起來。很快，兩個人來到了一間空教室的門口。
那斷斷續續的滾動聲，就是從這間教室裡面發出來的。
「這是什麼地方？」燕山月小聲地問道，「我看教室上面好像是有名字的。」
喬梁的夜視能力要更好一點, 畢竟他手上還拿著DV：「我來看看，這個教室是……」
喬梁突然閉上了嘴巴。
黑暗之中, 他面色略有些難看地透過DV, 看著那教室上面寫著的牌子——圍棋室。
「怎麼了？」燕山月並不知道喬梁心中的百轉千回, 她見喬梁不說話了, 便又小聲地問了一遍，「這是什麼教室？」
「……這是一個圍棋室，」喬梁回過神來，慢慢地說道，「應該是圍棋社團的吧。」
關於這個圍棋室的怪談，是兩個下棋的人。每到晚上的時候，圍棋室就會傳出有人下棋的聲音，然後漸漸地那聲音就變得歇斯底里，就好像是兩個人下棋之後，有一方輸紅了眼，結果就動起了手來。
激烈的時候，那房間裡面傳出的聲音簡直鬼哭狼嚎，所有的學生都不敢靠近，學校也只是將那一層樓封起來了事。
「這怪談看起來很普通啊，」燕山月喃喃自語，「兩個愛下棋的鬼，有什麼好可怕的呢？」
喬梁臉色陰晴不定，只是他畢竟隱在黑暗當中，燕山月是看不到的。
「算了，先進去看看再說。」就在燕山月準備推開門的時候，喬梁拉住了她的手腕。
「燕小姐……不如我們換一個吧。」喬梁低聲說道，「我總覺得有點害怕，感覺會拖你的後腿。」
燕山月卻笑了：「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再說了，怎麼可能真的有鬼是不是，咱們進去看看就行了。」
說著，燕山月不等喬梁再反駁，一把便推開了門。
只見那教室裡面，果然有兩個人，也確實是這兩個人，鬧出了聲響來。
只是這兩個人，並沒有在下圍棋。
「撿起來啊，撿起來，」男生坐在桌子上，正在往地上的女生身上扔著棋子，一邊扔還一邊放肆地笑，「快點給老子撿起來，聽到了沒有？」
女生蹲在地上，每每剛要開始動作的時候，那男生便會看準時間扔一把棋子過來。這棋子全都是用石頭做的，加上那男生用的力氣不小，丟到人身上，就好像是暴雨擊打一樣的疼痛。
至少那女生護著腦袋，是一動都不敢動。從燕山月的角度看過去，那女生黑亮的頭髮全遮住了臉蛋兒，讓人看不見她的神情。
「你這個賤女人！你說，你今天和那個男人嬉皮笑臉的幹什麼！」坐在桌子上的男生還在一把一把地衝着女生扔棋子，只是他的表情變得扭曲了起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這樣對得起我對你的感情嗎？啊？」
「啞巴了？說話啊？！」
眼看著那男生就快要失去耐心，手中的東西也已經從棋子變成了棋盤，燕山月著實是沒忍住，她大喝一聲，手邊不知道摸了個什麼東西，直接就衝着那個男生砸了過去。
只聽「哐當」一聲，燕山月隨手摸得黑板擦擦過了那男生的身體，一下子落到了地面上，造成了不小的響動。而那個一直用棋子砸著女生的男生也向著他們看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愈發的猙獰：「別他媽多管閒事！」
還真是鬼的設定啊。
燕山月眯了下眼睛，三兩步就走到了那個男生的面前。她高抬著手指著那男生的鼻子：「我數三下，你給我滾蛋，如果不滾蛋的話，我就讓你今天見識一下什麼叫打星。」
男人臉上的神色愈發的兇惡了起來，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燕山月，那可怕猙獰的模樣彷彿要一口將她給吞了。只見這男人慢慢地站了起來，他坐著的時候還沒有感覺，站起來之後，燕山月發現這個男人身材高大，渾身的肌肉，看起來就很有力量。
純粹的街頭混混，是不會和你講究什麼道義的。
燕山月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便看向了身後的喬梁——你特麼這個時候裝死？搞什麼啊？
喬梁並不是想要裝死。
他來參加這個節目，一是想要和那些導演認識認識，二是想要靠著在節目裡面的表現來宣傳一下自己。所以按道理來說，喬梁是不會錯過每一個表現的機會的。
只是眼前的這個情形，讓喬梁不得不遲疑。
他甚至開始疑神疑鬼地打量那蹲在地上的女生，儘管身子沒動，但是眼神卻不斷地變幻著。
「喬梁！」驀地，燕山月一聲呼喝，「快點幫忙把這個傢伙趕走！」
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喬梁再猶豫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放下了DV，走向了燕山月。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路上那個女生突然彷彿體力不支了一下，直直地就倒在了喬梁的面前。
喬梁沒有辦法撇下那個女生或者繞過去跨過去，他只能夠蹲下身來，將那個女生給扶了起來。
「謝謝你，同學。」女生的聲音如同蚊子哼哼，「我……我沒力氣了。」
喬梁的腦袋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說道：「沒關係，我們是同學，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說完這句話，喬梁的臉「唰」一下就白了，他扶著女生的雙手也猛地用上了力氣，彷彿是在強迫自己不要將那個女生給丟開一樣。
這麼大的力氣，女生卻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依舊柔柔地說道：「他……他其實也不是故意想要傷害我的，你們……要不就放他走吧。」
燕山月都驚呆了，也顧不得和那個男生對峙，而是看向了一邊的女生：「你開玩笑的嗎？你被他打成那個樣子，你還說他不是故意的？」
我的天哪，這是哪個女德班畢業出來的啊？？？
「我……我其實也有錯……」女生低聲說道，「你們……讓他走吧，我以後不會再和他見面了。」
燕山月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她只覺得胸口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燒的燕山月差點沒有了理智。幸好，她還記得自己在錄節目，於是燕山月語氣生硬地說道：「滾蛋！」
男生往燕山月面前走了一步，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只是燕山月失去了耐心了。她一把就用腳勾過了旁邊的一張椅子，也不見她怎麼動作，那張椅子便被燕山月踩在了腳下。
只聽「啪」的一聲，那一張木頭的椅子被燕山月一踩，直接四分五裂，全都成了沒用的爛木頭。而燕山月則踩在那堆爛木頭上面，一雙眼睛在黑暗當中熠熠生輝：「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滾蛋！」
——
「我擦，燕山月有點東西啊，」監控室裡，葉若笙透過屏幕看著燕山月的動作，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特麼的，活體賽亞人？」
「什麼活體賽亞人，這是內家功夫，」周雲川坐在一邊，也很關注目前的賽況，「沒見識了吧。」
葉若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內家功夫？這是不是說她以後也能夠像電視上那樣高來高去？」
「哪兒有這麼神奇，」周雲川一陣啼笑皆非，「內家功夫不過是讓你比平常的人更加敏捷一點，身體更好一點，至於像武俠小說裡面那樣什麼鬥氣化馬之類的，全都是杜撰的。」
葉若笙明顯失望了起來：「嘖，沒意思。」
「不過這種內家功夫一般都是有家族傳承的，」周雲川低聲說道，「看來燕山月應該也是背景不簡單。」
「這不是重點，」葉若笙懶洋洋地擺擺手，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了一隻對講機，「阿貞，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
教室裡，那個男生已經離開了。
只是那個女生還依偎在喬梁的懷裡面，低著頭嗚嗚咽咽地哭著。她的哭聲十分的柔弱，聽起來就好像是那種可愛的貓咪，又好像是需要你幫助的雛鳥，讓人不由自主地就心生憐惜。
然而這一切落在喬梁的耳朵裡面，卻和魔鬼的低語沒有任何區別。
當年他剛剛認識一個人的時候，似乎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喬梁的背後都是冷汗，心臟卻重重地跳動著。
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恐懼。
第136章 一百三十六、曾經
燕山月並沒有察覺到某個人的情緒變化, 她只是關心地問那個女生：「你沒事吧？」
女生柔柔弱弱地回答道：「我沒事的，我只是……只是有點沒力氣，麻煩你扶我一下吧。」
最後那句話卻是對著喬梁說的，到也算是正常, 因為現在畢竟是喬梁在半抱著那個女生。
只是喬梁在黑暗當中, 身上一陣寒，突然又一陣暖, 整個人就好像泡在冰水裡面一樣, 但是心臟卻彷彿被烈火烹炸，那叫一個冰火九重天的難受。
於是, 在聽到那個女生的話語的時候, 喬梁下意識地就照做了, 等他扶著那個女生站起來之後, 喬梁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臉又白了。
「謝謝你, 」女生微笑著抬起了頭, 黑暗當中，她瑩白色的臉似乎在散發著淡淡的光暈，「你叫什麼名字？這樣我以後也好感謝你。」
燕山月因為光線的問題並沒有發現喬梁的異樣, 只是看那個女生追在喬梁的屁股後面忍不住在心裡面暗暗吐槽——這年頭, 已經很少見到這樣的戀愛腦了。
喬梁看不清女生的臉，但是直覺上, 他覺得眼前的這張臉他應該很熟悉。
這讓喬梁開不了口。
他張了張嘴巴，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是啞巴了一樣，怎麼都沒有辦法說出自己的名字來。或者說，他確實也不想告訴眼前的這個女人。
會有麻煩的……會有大麻煩！！
就在喬梁的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 一邊的燕山月實在是忍不住了, 便說道：「他叫喬梁。」
喬梁猛地轉過頭來看著燕山月, 那眼神哪怕是在黑暗當中，都能夠讓人感受到他的憤怒。而趴在喬梁懷裡的那個女生卻是輕笑了一聲：「喬梁。」
糟了！
喬梁動作明顯比腦子反應的更快，他一把就將懷裡面的女生猛地給推開了，詭異的是，那女生踉蹌了兩下，便站穩在了原地。
這下連燕山月都發現這個女生不對勁了，她還不知道喬梁是個什麼樣的人，便依舊是和喬梁站在了一起：「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女生重複了一遍燕山月的問話，「我是什麼人？」
喬梁渾身發抖，他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覺得自己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然而下一秒，女人卻又笑了起來，聲音好似銀鈴：「我是你們的師姐，沒想到吧？」
燕山月：？？？
喬梁的臉色已經徹底的陰沉了下來，他心裡面明白，葉若笙設計的這個鬼屋，根根本本就是在針對他。
只是想到這兒，喬梁反而不害怕了——針對他又能怎麼樣？當年的事情早就已經結束了，就算是她葉若笙真的猜到了一點什麼，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只要他一直保持著鎮定，就能夠在最後的時候成功。
喬梁鎮定了下來，儘管臉色還是不好看，但是他卻從容了很多。
只見他上前扶住了那個女人，柔聲說道：「師姐還是坐下來吧，你剛剛消耗了太多的力氣，現在休息一會兒是最好的。」
女生嗯了一聲，順著喬梁的說法坐了下來。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兒呢？」喬梁蹲了下來，他微微仰著臉，看著這個女生，聲音十分溫柔，「那個男人這樣打你，你以後要學會反抗，女人不應該自輕自賤，知道嗎？」
——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那個傢伙！！！」
監控室裡，白薔正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她很想一下子就衝到喬梁的身邊去，然而富江一根指頭就按住了她。
「她怎麼回事？這麼激動？」富江滿臉嫌棄地看著白薔，「剛剛不還一臉花痴嗎？」
葉若笙倒是知道一點：「應該是喬梁故意說了和當初一樣的話了吧。」
這狗男人，是真的狗啊，就算是察覺到了不對勁，也還是一點兒都不害怕。
這人一點兒都不怕遭報應的。
葉若笙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監控視頻，她手裡面還拿著一包瓜子，同時還不時地瞥一眼放在一邊的計時器。
時間差不多了。
那廂，喬梁還在輕聲細語地安慰著這個女生，而那個師姐坐在桌子邊上，也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就在喬梁覺得自己的人設應該已經立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就想要起身離開。因為他和燕山月還要去尋找下一個怪談。
然而就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個瞬間，女生一把抓住了喬梁的手腕。
「喬師弟，」女生慢慢抬起了頭，「我覺得……你對我真好。」
她的聲音十分溫柔，就好像是輕輕慢慢的絲弦撥動，讓人的大腦不經意間恍惚了一下。
喬梁也恍惚了一下：「……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謝。」
一邊的燕山月卻猛然間瞪大了眼睛。
因為她在那女生的背後，清楚地看到了一個另外浮現出來的身形。
那慢慢出現的女生和原本的這個女生背靠著背，就好像是一體雙生一樣。只是眼前的這個女生說話溫柔，儘管看不清臉，但不會讓人生起惡感。
而那新出現的女人，長髮覆面，同時還穿著一身白衣，只是身上散發出來一陣陣陰冷的氣息。
更令燕山月感到恐懼的是，喬梁似乎看不見她！！
為什麼！這怎麼可能！這是什麼黑科技！
燕山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只見那個女生的身形越來越凝實了，燕山月覺得自己要麼是眼睛出了問題，要麼就是葉若笙下了血本，不知道用了什麼技術。
喬梁依舊沒有察覺到和那個女生背靠著背的女鬼，他已經準備回頭離開了，只是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剎那，背後的女人突然說道：「你也要離開我嗎？」
喬梁一愣。
……這話，聽著也很耳熟。
「我已經愛上你了。」女生的話很突兀，「我愛你，我愛你！」
「喬梁，我愛你！」
說到最後的時候，女人的聲音已經類似於尖嘯，周圍吹起了不知名的風，這下就算是喬梁眼睛再瞎，都能夠察覺到眼前的情況不對了。
而燕山月看到的東西更恐怖，只見那個女生突然翻了個身，背後的那個女人便面向了她們，燕山月心中警鈴大作，儘管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但是她知道這個女人肯定很可怕。
必須要走，趕緊走！！離開這個可怕的戀愛腦！
燕山月一把就拽住了喬梁的手腕：「走！快點走！！」
喬梁連連後退，一把抓住了桌子上的DV，哪怕是到現在的這個情況，喬梁都表現的十分鎮定，他都沒有忘了拿DV走！
然而那發狂了的女人來的速度很快，就好像是腳底下踩了滑板一樣，飛快地就來到了教室門口，眼看著那可怕的爪子就要抓到他們，燕山月眼疾手快，將門口的一張桌子勾了過來，擋住了那個女生的去路。
「喬梁，我不會放過你的，」女生呵呵地笑了起來，喉頭發出了被痰卡住一樣的聲音，「你逃不了的，我欠我的東西，我要你一點一點地還給我！」
喬梁原本臉色還算淡定，然而聽了這話，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喬梁整個人都如墜冰窖。
——只見在那圍棋教室的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而和剛剛不一樣的是，現在的這個女人已經露出了自己的臉！
那是一張他早就已經忘卻，但是一看就想起來了的臉！！！
白薔！！這怎麼可能！！！
她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
燕山月因為拉著喬梁的手腕，所以跑不快，就在她不耐煩地回頭想要催促喬梁快一點的時候，突然燕山月腳下一空，緊接著身體便猛地開始失重，就這樣掉了下去！
在掉下去的一剎那，燕山月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抓住什麼東西，巧合的是，喬梁並沒有掉下去，他在快要掉下去的時候及時地剎住了車，但是因為燕山月抓著他的手腕，喬梁也趴在了地面上，才算是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身形。
燕山月鬆了一口氣，她抬起了頭看著喬梁，喊道：「快！快把我拉上去！」
喬梁嘗試了兩下，卻怎麼都沒有辦法將燕山月給拉上來。這個陷阱周圍實在是太滑溜了，喬梁不僅沒有將燕山月給成功地拉上岸，甚至連自己都有些往下滑的趨勢。
不行，不能讓自己繼續被困在這個地方！
喬梁在白薔的刺激之下，腦子已經有些沒辦法保持冷靜，於是他做出了自己下意識的一個選擇。
燕山月本來以為喬梁還會繼續努力將自己往上拉，然而下一秒，燕山月便驚愕地抬起了頭——喬梁在掰開她的手指！
只見喬梁一邊掰開燕山月的手指，還一邊焦急地喊道：「快！你快點抓穩了！！」
燕山月張了張嘴，整個人火冒三丈，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罵出聲，她的手指頭便被喬梁徹底給掰開了，而燕山月也再也沒有任何的支撐點，就這麼直勾勾地掉了下去。
喬梁鬆了口氣，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離開了那個洞口。只是他也不敢回頭看，生怕白薔依舊站在那個地方看著他。
看來接下來，他要一個人行動了。
第137章 一百三十七、被窺探的秘密
「哎呀呀呀呀。」監控室裡,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地全都感嘆出聲，葉若笙則代表廣大群眾發表了總結意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不怕被人發現的嗎？」旁邊的周雲川百思不得其解，「這樣的情況下也是會有紅外攝像頭的啊, 這要是被拍到被放出去了, 豈不是他就完了？他沒思考過？」
「他現在哪兒有空閒去想那麼多, 剛剛白薔的臉給他的衝擊還是太大了，」葉若笙嗤笑了一聲, 拿起了對講機說道，「阿貞，把燕山月帶過來。」
剛剛悄無聲息出現的，讓燕山月一下子就掉下去的那個洞口，就是貞子的井。準確地說應該是井裡面有一個貞子, 這樣的話不管燕山月掉到什麼地方, 貞子都能夠及時地將她給救下來。
聽到葉若笙的吩咐之後，貞子應了一聲, 便抱著燕山月離開了。燕山月此時還驚魂未定, 畢竟是從高空掉下來的，就算是燕山月功夫再高, 家裡面也沒有教過她在掉下去的時候要怎麼處理啊。
結果掉了剛一半吧，就被人攔腰抱住了。井裡面還是黑暗, 燕山月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是小聲地問道：「你是誰？」
那人沒有回答她，燕山月還想再問問, 就聽到了從對講機裡面傳出來的葉若笙的聲音。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對講機就怒吼道：「葉若笙！你給我等著！」
監控室裡, 葉若笙將對講機拿遠了一點：「精力這麼旺盛, 看來還是沒有嚇到她。」
說著, 葉若笙就將對講機放到了一邊，然後重新看向了屏幕，只是和剛剛不一樣的是，現在的葉若笙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這下好了，分開了他們兩個，喬梁這邊就隨我折騰了。」
至於後面怎麼說喬梁這邊的攝像頭損壞的事情……交給公司來做就行。
——
喬梁一個人在黑暗當中行走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在和燕山月分開了之後，他身邊的黑暗也愈發的濃稠了起來，就好像是那在鍋裡面燉了一個下午的粥，黏稠的叫人伸手不見五指。
喬梁現在冷靜了下來，心裡面隱隱地也有點後悔——剛剛實在是被白薔那個賤人嚇昏了頭，居然順手就掰開了燕山月的手指。這一幕要是被攝像頭給拍下來的話，他就完蛋了。
……看來只能夠事後讓人幫幫忙，從葉若笙的手裡面把那些錄像給弄過來，實在不行燒毀了也一樣。
喬梁的內心在暗自盤算著，他並沒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後，已經有什麼東西開始悄悄地接近他。
喬梁走著走著，突然察覺到了不對。
——為什麼覺得在黑暗裡面是有兩個腳步聲？
他猛然間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仔細地聽了一會兒，然而等待了半天之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喬梁帶著疑惑繼續向前走去，只是這麼一抬腳，那腳步聲便又跟著響了起來。
三番兩次之後，喬梁漸漸地回過味兒來了——這東西，怕不是跟在自己的身後吧？
想到這兒，喬梁一時驚懼，居然開始向前奔跑了起來。
這麼一奔跑不要緊，跑起來之後，喬梁便覺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響亮，他沒有這個勇氣往後看，只能夠埋頭往前奔跑著。
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喬梁已經開始氣喘吁吁了，背後的腳步聲卻忽然消失了。
而喬梁也注意到，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周圍已經有了光線，等喬梁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一片光明下面了。
看來是出了剛剛那一段路程，幸好自己平時也有鍛鍊，跑的也挺快。
喬梁的心將將放下來，就看到旁邊的教室裡面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他皺了下眉頭，想到這個節目的尿性，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喬梁沒有忘了，他現在還在收集怪談的過程當中，要將那些東西全都搜刮完整了，才能夠從這個鬼屋裡面出來。
他推開了那間教室的門一看，只見裡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畫，因為光線有點昏暗，加上那些畫全都被布遮蓋著防灰，喬梁一時半會兒也看不清那些畫上畫著什麼東西。
不過這地方應該是個油畫室吧。
喬梁走進了屋子，仔細地打量著周圍，DV在手中被抓著晃了一圈之後，喬梁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
——看來問題應該是在這些畫上面。
喬梁走到了離他最近的一幅畫面前，一把就揭開了罩在上面的布。他倒要看看，葉若笙在這些畫上面畫了什麼東西，能有什麼好嚇——
一瞬間，在看清楚畫上面的內容之後，喬梁的思維都凝滯了。
只見那畫並不是什麼可怕的畫面，反而看起來十分的溫馨，用的顏色也都是暖色調，畫面上，一個少女站在夕陽之下看著前面男生的背影，而那個男生則微微轉過頭來，回看著那個女生，儘管兩個人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但是看起來就是一對甜蜜的情侶。
只是這樣的畫面落入到喬梁的眼中，就和惡魔的低語沒有任何的區別，他嚇得連連後退，等後背猛地撞上了已經關閉了的房門，他才回過神來。
這怎麼可能呢？這畫上……這畫上畫的……分明就是他當初剛和白薔認識和熟悉起來的時候的樣子！
再聯想到剛剛在那教室門口，驚鴻一瞥的白薔的臉，喬梁就算是再想冷靜，都冷靜不下來。
他猛地轉過身來，死命地拉著那教室的大門，想要趕緊離開，只是邪門兒的是，這房門明明剛剛還是好好地，現在不管喬梁用多大的力氣，就是不能打開。
而在喬梁的身後，那些畫上的布也開始無風自動，緊接著，便一幅一幅地全都露出了真容。
只見那些畫上，全都畫的是白薔和喬梁當初在學校裡面相處的點點滴滴，有他們吃飯的場景，有他們一起下課的場景，還有他們沒事兒笑鬧的場景。只是在喬梁看來，這些畫上畫的全都不是真的。
他素來心高氣傲，嫌棄白薔還差不多，這不過就是一場逢場作戲，也就白薔這個戀愛腦會把什麼事情都當成是真的。
他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這些畫，畫上面的內容有多甜蜜，喬梁現在就有多恐懼。這些事情明明應該都是瞞著眾人的啊？這個學校裡面，知道他喬梁和白薔接觸有這麼多的人，明明應該很少才對。
葉若笙是從什麼地方挖出來的？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喬梁，我好久不見你了。」喬梁驚慌失措的時候，空氣中響起了一個淡淡的聲音，「謝謝你當初救了我。」
「哪裡，我只是路見不平吧，你這樣的女孩子，不應該被那樣的男人欺負。」
「喬梁，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還挺帥的？」
「真的嗎？謝謝你。」
「我給你帶了水果。」
「我帶你帶了好吃的。」
「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許是嫌棄還不夠，這空氣中突然又響起了兩個人的對話聲，這口口聲聲的，全都是當初喬梁和白薔說過的話。配合著畫上面的畫面，喬梁只覺得自己一陣頭暈目眩。
這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窺探後的恐懼，比起鬼神一說，更加令人害怕。
監控室裡，葉若笙透過屏幕看著喬梁驚慌失措的模樣，冷笑道：「每個人的心底，都是有屬於自己的秘密的。只是喬梁這個人嘛……」
秘密未免也太多了一點。
而葉若笙這個人最喜歡干的就是把別人的秘密給揭開，然後用腳踩著再攆上個十幾遍。
就這樣，葉若笙都不覺得解恨。實在是當年喬梁給她們留下的心理陰影面積實在是太大。
見畫室當中的喬梁精神已經有些緩和，葉若笙果斷地對身後的富江揮了揮手，富江會意，掏出了自己控制的那一部分按鈕，一下子就按了下去。
下一秒，喬梁的頭頂上便出現了一個大桶，那桶中本裝的是水，現在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便搖搖曳曳地衝着喬梁劈頭蓋臉地倒了下去。
喬梁一時間躲閃不及，被那水桶裡面的水澆了個透心涼，同時還因為猝不及防而嚥下了好幾口。他根本不知道這水桶裡面是提前加過料的，此刻因為驚嚇加上被人識破的恐懼，喬梁一下子就陷入了半暈厥的狀態。
而與此同時，喬梁的身上也開始產生了小小的變化。
葉若笙哈哈樂，一點兒都不帶害怕的：「好好好，這個是最精彩的部分！」
當年喬梁施加給她們的，她們也要讓喬梁加倍奉還！
就在葉若笙沉浸在復仇的快感當中的時候，監控室的房門被人打開了。貞子扛著一臉懵逼的燕山月走了進來，還將燕山月放到了一邊的地上。
燕山月根本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葉若笙？」
「喲，來啦，」葉若笙衝着燕山月笑了笑，「剛剛辛苦了。」
一句話，徹底喚回了燕山月的神智，她猛地站起身來，就要撲向葉若笙：「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
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男女
監控室裡面的混亂維持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了下來, 葉若笙氣喘吁吁地按著燕山月，好容易才沒有讓她掙脫開來：「幹什麼幹什麼！這還，還在工作呢。」
燕山月就像是一頭暴怒的母獅子, 整個人的怒火肉眼可見：「你搞什麼東西！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的話不就沒有驚喜了, 」葉若笙半點後悔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翻了個白眼，「告訴你還上哪兒有那麼好的節目效果, 難不成我要提前和你說哎呀小心一點前面有一個大坑。」
燕山月：……
強詞奪理，強詞奪理關鍵還有點道理。燕山月氣死了：「……放開我！」
「放開你可以，但是不能打我。」葉若笙嘿嘿壞笑，「不然的話我就讓小周也按著你。」
周雲川坐在遠處，看著這兩個女人互相糾纏的樣子，也想翻白眼了。
「不要把我拉到這個渾水裡面啊, 」周雲川聳了聳肩，「你們自己看著辦。」
燕山月最後還是被葉若笙放開了, 她氣呼呼地坐在了一邊，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這個時候的燕山月倒是沒有了剛剛的颯爽姿態，整個人頭髮散亂，衣服也有些凌亂, 看起來就像個瘋婆娘。
「來來來，別生氣了, 來看熱鬧啊。」葉若笙坐回到了儀器的前面, 開始繼續觀察某個人的動向，「你就不想知道, 我廢這麼大的功夫, 是為了幹什麼？」
燕山月小聲地嘟囔道：「你和喬梁有什麼私仇？我看你這個架勢, 是要把他往死了整。」
「可不是私仇這麼簡單，」葉若笙冷笑了一聲，緊盯著屏幕里喬梁的動向，「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燕山月也湊到了屏幕的前面，不看不要緊，這麼一看之下，燕山月猛地一驚：「……怎麼回事？這個是……是喬梁？」
屏幕前，葉若笙的眼睛直發亮：「是啊，可不就是喬梁嗎。」
——
喬梁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總之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放到了一張潔白的床上了。
他愣愣地看著周圍：「……」
這是哪兒？他節目是不是已經錄完了？他已經被救出來了嗎？
喬梁的最後一點印象便是那一桶衝着他劈頭蓋臉澆過來的水，記憶中被那水嗆了一下之後，自己好像就……昏迷過去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喬梁就不知道了。
他睜著眼睛又打量了一下周圍，發現這個房間看起來雖然有些藥品和醫用品，但是並不像是病房。
……這是什麼地方？看著倒是有點熟悉。
還沒有等喬梁想清楚，房間的大門就被打開了，緊接著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女人在看到喬梁醒過來了之後，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便笑道：「醒了？醒了趕緊回去上課吧。」
上課？喬梁驀地一驚，他猛地從床上爬起來，想要追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怎麼自己的手變得這麼小？？而且還變得細白了不少。
「老師……」喬梁嘗試著發出了兩個音節，話還沒說完，他的臉色就變得慘白——聲音也變了！
聲音變得尖細，調門比他原來的聲音至少高了整整一個八度。
不會吧……
喬梁的腦海當中冒出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想法，他咬了咬牙，下意識地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沒有堅硬的胸肌，取而代之的則是兩團軟肉。
「啊！！！！」
虛空中，女人的尖叫聲響徹了整條走廊，也嚇到了剛剛才走進房間的保健室老師。然而現在的喬梁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他飛快地跑下了床，跑進了離他最近的廁所裡。
廁所的牆上有一面鏡子，這面鏡子因為使用的時間有點長了，已經變得有些脫漆，鏡面上多了些斑駁的地方，只是就算是這樣，喬梁也能夠清晰地看到，那廁所裡面的鏡子當中，倒映出來的是一個女人。
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這怎麼可能，」喬梁不敢置信地抬起手，結果鏡子裡面的人也跟著一起抬起了手，摸向了面頰，「真的還是假的……我在做夢嗎？我一定是在做夢。」
說著，喬梁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劇烈的疼痛清晰地告訴他——這並不是在做夢，這都是真的。
他變成了一個女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怎麼可能？是手術嗎？可是他身上一點痕跡都沒有，就好像是突然就轉變了！
喬梁的大腦一片混亂，怎麼都沒有辦法從自己是個女人的情況當中掙脫出來。他的心中湧現了無限的恐懼，偏偏眼下的情況喬梁還沒有摸清楚，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
「你還要在裡面待多久？」驀地，廁所的門被人敲響了，正是剛剛的那個老師，「你們馬上就要上課了，別想逃課啊。」
喬梁咬了咬牙，猛地衝到了廁所門口打開了門：「葉若笙呢？是不是她搞的鬼？我身上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女人？？」
到現在，喬梁都不願意相信自己是真的變成了一個女人，他更願意相信是葉若笙搞的鬼。
然而眼前的這個保健老師一臉的莫名其妙：「什麼東西？白薔，你不會是把腦子摔壞了吧？」
白薔？
喬梁如遭雷劈，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只是眼前的保健老師還在喋喋不休，就好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不是我說你白薔，談戀愛就談戀愛，怎麼每次找的都不是什麼好人呢？你看你現在這個男朋友，差點就……算了，反正學校會好好處理的，你以後別這麼心大了。」
「……白薔？」喬梁乾澀著嘴唇，低聲重複了一遍，「我是白薔？」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那鏡子裡的人，果然，他看到了一張陌生且熟悉的臉蛋兒——有點蒼白，而且還十分的柔弱，但是長相還算是好看。
只是這樣的臉現在落入喬梁的眼中，就和當頭一棒差不多。
「怎麼會……這怎麼可能……」喬梁已經驚慌得不能自已，他死命地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變成白薔？
白薔不是已經……不是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嗎！！！
穿越時空？做夢？還是他癔症了？
保健室老師看喬梁滿臉蒼白，到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反而關心道：「你好像真的還沒好……算了，再去睡會兒吧，等會兒我給你弄點藥你吃一下，回頭說不定就好了。」
說著，保健老師便帶著喬梁走向了床邊，讓他重新躺下來。喬梁腦子裡面嗡嗡的，到也照做了，等老師出去了之後，喬梁才醒悟了過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不對啊，如果他現在真的變成白薔了的話，那豈不是說……
喬梁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又一次從床上彈跳了起來，飛快地往門外跑去。
監控室裡，燕山月只覺得大開眼界。
「這是喬梁？」她不敢置信地又重複了一遍，「他怎麼變成女人了？就這麼點時間你們把他就送到泰國了？」
「你有這麼強的想像力，應該是去當編劇啊，怎麼當了演員了呢。」葉若笙精準吐槽，「總共把你弄過來才用了多長時間，這就把他送到泰國了？」
「那這是怎麼回事？」燕山月滿臉的驚訝，「你給他吃了什麼藥？特效化妝？」
葉若笙撓了撓臉皮，沒有吱聲，倒是一邊的周雲川說話了：「你當初在學你這一身功夫的時候，你們家的人就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燕山月：？？？
她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有秘密的，」周雲川懶洋洋地瞥了燕山月一眼，「你也不喜歡喬梁吧？不喜歡的話，就這麼看著就行了，回頭反正你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燕山月想了想，覺得周雲川說得是這麼個道理，便閉上了嘴巴。
只是當她看到喬梁對著鏡子檢查自己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哈你看他的那個表情，感覺像見鬼了。」
葉若笙聞言，輕輕地笑了笑——可不就是見鬼了嗎。
——
喬梁跑出保健室之後，便在走廊上瘋了一樣地奔跑著，他邊跑邊打量著周圍，越打量越心驚——這地方，根本就是他當初的大學校園！
可是這棟樓不是已經破舊不堪了嗎？就算是葉若笙背後搗鬼，也不可能將所有的細節都還原的這麼明顯啊！
喬梁咬著嘴唇，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他必須要趕快確認一下現在是什麼時候！
終於，喬梁循著自己已經不太深刻的記憶跑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學校的天台。
她飛快地跑到了天台上面，外面的天氣很是晴朗，頭頂上掛著一輪艷陽，而喬梁卻沒有心思去呼吸新鮮的空氣。
她目標準確地跑向了天台上的一堆建築廢墟，摸向了一個角落。當喬梁摸到一個東西的時候，臉色這才變得好看了一點。
……太好了，還沒有被別人發現。
第139章 一百三十九、死去活來
他鬼鬼祟祟地將那東西從廢墟當中拿了出來——那是一個破舊的布包, 上面積了一層十分厚重的灰，看起來就好像是被藏在這個地方已經很長時間了。
喬梁雖然確認了這東西還藏在這個地方，但是他為了保證效果, 還是將那布包打了開來——果然，在那布包裡面, 藏著一個破舊的佛像，只是這佛像的相貌看起來並不是那麼的寶相莊嚴，反而還有一陣陣的邪意，哪怕是隔著屏幕，燕山月都能夠察覺到這個佛像好像不太對勁。
「你發現了？」葉若笙翹著二郎腿，眼睛裡面滿滿的都是惡意，「他現在把東西拿到手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讓他自己慢慢地感受吧。」
燕山月皺著眉頭：「這佛像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好像不是什麼正經的東西，你知道來歷嗎？」
葉若笙點點頭：「知道是知道的。」
「只是現在不想告訴你。」
燕山月覺得自己可能還是現在就對葉若笙下手比較好, 畢竟監控室裡面沒有監控。
喬梁在確認那佛像完好無損之後, 便像做賊一樣，將佛像重新用布包包了起來, 然後塞到了自己的懷裡，就往回走去。
太好了，東西到了自己的手裡面了，這樣的話就不用害怕被喬梁拿走……
喬梁想到這兒，忍不住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管怎麼說, 他現在已經變成了白薔, 如果能夠借助邪佛的力量的話, 說不定還能夠有反轉的機會……
只是不知道, 現在待在自己的身體裡面的那個，是白薔，還是從前的他？
喬梁抱著那個髒兮兮的布包，滿臉恍惚地在走廊裡面走著，因為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維當中，也就沒有在意前面有什麼人，走著走著，喬梁便不小心撞到了別人的身上。
「啊！」喬梁驚叫了一聲，是白薔的聲音，而那個被撞到的人也轉過身來，在看到喬梁之後，那人先是一愣，旋即便驚慌地說道：「白薔，你怎麼在這兒？」
喬梁定睛一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女生。他皺了下眉頭，沒有貿然回懟，而是略顯謹慎地說道：「我……我剛從保健室裡出來。」
「別說了，你快點走啊，」那女生看著白薔，滿臉的焦急，「你那個男朋友找過來了，你小心被他找到！」
喬梁心裡一沉，他依稀記得曾經的白薔是談過幾個男朋友的，只是喬梁了解的也就是那幾個男人好像沒有一個是好人，以及白薔的那個最後一任家暴的男朋友，其他的喬梁也就一無所知了。
……說起來，白薔這次為什麼會進保健室？
剛剛在廁所裡面照鏡子的時候，好像看到白薔的臉上和身上有些淤青，本來還以為是白薔自己不小心，結果現在看來，怕不是被那個男朋友打的吧。
「白薔，白薔？」那個女生晃了兩下白薔，「你怎麼了？」
「沒什麼，」喬梁迅速反應了過來，「我馬上就走！」
她抱著懷裡那個髒兮兮的布包，下了決定，飛快地就往樓梯下跑去。
只是很多時候，你越怕什麼就越容易來什麼。
喬梁剛剛跑到樓下，迎面就看到了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正在周圍張望著，結果在看到喬梁之後，那個男人便霎時間鎖定了她，衝着她跑了過來。
不好，這肯定就是白薔之前的那個男朋友！喬梁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緊接著便向著前方飛奔了起來。
如果喬梁現在還在自己的身體裡面的話，他還是可以輕鬆跑贏的，只是可惜，他現在已經變成了「白薔」。
白薔不過是一個身嬌體弱的女生，平日裡也沒有什麼鍛鍊的習慣，喬梁只覺得自己跑了大約六百多米，就已經氣喘吁吁的了。
……白薔這個女人平時都在幹什麼！
喬梁咬著牙，努力地去忽略自己雙腿傳來的酸軟感，只是就算是這樣，都沒有辦法阻止後面那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越來越接近喬梁。
終於，喬梁還在埋頭狂奔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股大力，緊接著，喬梁的頭皮便傳來了一陣劇痛——那個男人再接近了喬梁之後，毫不猶豫地一把拽住了她的頭髮，緊接著便拉扯著喬梁往地上一倒。
喬梁現在的力氣根本就沒有辦法抵抗那男人的粗魯動作，她一下子就站立不穩，往地上直直地摔去。
「啪」只聽一聲悶響，下一秒，喬梁便倒在了地上。她的太陽穴傳來了一陣劇痛，眼前先是花了一下，緊接著連帶著大腦也像是沸騰的漿糊一樣，開始翻江倒海了起來。
「臭□□，你敢亂跑！」男人猙獰的面孔是喬梁失去意識前，最後的一點記憶，「讓你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
在這之後，喬梁便徹底地陷入了黑暗當中。
——
「我去？全劇終了？」燕山月目瞪口呆，「喬梁死了？」
葉若笙刷著微博，一邊刷一邊還要精準吐槽：「我國有一部完整的刑法，你在想什麼，我是那種違法亂紀的人嗎？」
「可是，可是……」燕山月指著屏幕，「你們要把他怎麼樣？」
葉若笙放下了手機：「之前不是和你說過了，我們的目標很簡單。」
「只要喬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我們就很高興了。」
說著，葉若笙對著燕山月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來表示自己說的都是真心話。
燕山月看著葉若笙，打了個冷顫：「……你有空最好去看看心理醫生……」
也太扭曲了吧！
——
喬梁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潔白的天花板。
他的腦袋還有些混亂，還沒有從剛剛的經歷當沖回過神來。
……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好像是在保健室醒了過來，然後跑到天台上去拿佛像，下樓後撞到了一個人，然後呢？
然後他好像，被那個男人一把拽住了頭髮，接著就摔死了？！
摔死了！！！！
喬梁想起來了，他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扭曲了起來，儘管還躺在床上，但是也掩蓋不住喬梁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怒氣。
開什麼玩笑！
他怎麼會被一個男人給弄死！
喬梁把牙根咬得咯咯作響，整個人都十分的陰沉。他重新從床上爬了起來，環顧了一圈周圍，發現還是剛剛那個保健室。
他這是在死了之後，從頭開始了？
喬梁皺著眉頭，又一次跑去了衛生間。不過這次和上次的崩潰不敢置信比起來，喬梁的速度要快了許多。在確定自己還是在白薔的身體裡面之後，喬梁便趕緊收拾了心情，往門外走去。
出門的時候，喬梁還遇到了保健老師，他笑著和保健老師打了個招呼，沒有給她發揮的機會，便飛速地往頂樓跑去。
邪佛，邪佛！！！
他要快點將邪佛拿到手，回頭就飛快地離開這個學校，想來應該還是可以避開那個男人的。
喬梁在心裡面規劃好了自己的行動路線，緊接著便已經來到了頂樓。在熟悉的位置掏出了那一個破爛的布包之後，喬梁便飛快地往樓下跑去。
果然，這一次喬梁的時間要比上一次快了很多，他到樓下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白薔的那個人渣前男友。這讓喬梁不禁鬆了口氣——他現在這個身板，根本沒有辦法打得過那個男人。
只是不知道是喬梁的運氣不好還是怎麼樣，就在他剛剛跑出學校大門的時候，那個男人就又一次在學校外面出現了。兩個人面面相覷，中間間隔不過一點。
喬梁反應很快，他一眼就看到學校對面的公交站台正停著一輛公交車，只要他跑過這條馬路，就能夠搭上公交車。於是喬梁直接就撒丫子往前奔跑了起來，根本來不及看周圍的環境。
就在喬梁快要跑到馬路的那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周圍的人群一下子沸騰了起來，不少人都在大喊著「躲開」「小心」，與此同時，在喬梁的耳邊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喇叭聲，那車喇叭聲之尖利，幾乎能夠刺破人的耳膜。
喬梁下意識地往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他只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車頭，和飛速衝着這邊駛來的車輪。
下一秒，喬梁便被那來不及剎車的汽車一下子撞飛了！他抱著那個布包，在飛入空中的一剎那，腦海當中還留著一點猶疑——他運氣真的這麼差嗎？
「砰」一聲重響，喬梁在短暫地飛躍了一段距離之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同時還因為沒有卸去的力量在地上滾了好幾圈。他的五臟六腑好似全都移了位，口中無法抑制地往外吐著鮮血，一條腿已經徹底扭曲。
然而喬梁眼神看著的方向，卻是他剛剛不小心撒開了手的布包。
佛……佛一定能救他的。
只要他能夠給佛上香，讓佛吸收到力量……
喬梁大睜著雙眼，盯著那個布包，又一次邁入了死亡。
——
監控室裡，其他人看著都說不出話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葉若笙低聲說道，「這充分地解釋了，為什麼我們要把他搞得這樣死去活來。」
燕山月抿了抿嘴——這可不是說著玩兒，這是真的在不停地死去活來啊！！
第140章 一百四十、你的死亡無限循環
喬梁又一次從保健室的床上醒了過來。
第二次了, 他剛剛都快要上公交車，結果卻被馬路上的汽車給撞死了！
連著死了兩次，喬梁也稍微品出了點味道來。他咬了咬牙——這回他不出學校了, 就藏在天台上，他就不信了，這回還能夠死在那個男人的手上不成？
喬梁不信邪，又一次跑上了天台。
只是這次，喬梁並沒有急著將那個破舊的布包從建築垃圾的縫隙當中摸出來，而是抱著那個布包, 藏在了那一堆建築垃圾當中。
白薔的身形較為嬌小, 藏在那麼多的東西裡面，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發現得了。
果然，喬梁在躲藏的時候聽到了有人上來的聲音，只是那人在外面轉了一大圈, 什麼都沒有發現，這才離開了。
聽到那人離開的聲音, 喬梁才鬆了一口氣。又等了一會兒之後，喬梁偷偷地從那一堆建築垃圾裡面鑽了出來，然後便想要下樓去。
只是當他來到天台的門前，想要打開門的時候, 卻愕然發現，天台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他被那個男人鎖在了天台上面！
喬梁不敢相信地又用力搖了好幾下, 然而堅固的大門用鐵一般的事實告訴他, 現在他面對的是銅牆鐵壁, 可以放棄無謂的掙扎了。
……開什麼玩笑！
喬梁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沒關係的, 學校不可能永遠不打開天台的門, 現在也不過是下午而已, 他可以到樓邊衝着樓下喊人，學校的教學樓並不高，往下喊兩聲還是有人會聽到的。
只是當喬梁來到天台邊上的時候，往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男人。那男人還留在學校裡面，不斷地徘徊著，同時還在不停地四處張望，明顯就是在找喬梁在什麼地方。
喬梁回憶起前兩次的遭遇，嚇得臉都白了，一下子又重新將腦袋給縮了回去。
這下好了，出又出不去，又沒有辦法喊人，看來只能夠在天台上面將就一個晚上了。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來，氣溫也隨之開始慢慢地下降。白薔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這明明還沒有到冬天，但喬梁已經開始覺得冷了。
他冷的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但是天台上本身就十分的開闊，又能有什麼地方給他躲避呢？
於是喬梁在觀察了半天之後，還是選擇了那一堆建築垃圾——那些東西被密密麻麻地擺在一起，別的不說，至少那個縫隙是真的可以擋風。
喬梁又一次鑽進了那一堆建築垃圾當中，寒風一下子就被擋在了外面，他鬆了口氣，抱緊了懷裡面的破舊布包，同時也感受到了一點睏意。
最終，喬梁躲在那個狹小的縫隙當中，慢慢地睡著了。
喬梁是在一陣搖晃當中醒過來的。
他睜開雙眼的時候還有些茫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在做夢？
只是緊接著又一陣劇烈的搖晃，清晰地告訴喬梁這不是他在做夢。他一下子就驚慌失措了起來——怎麼回事？
喬梁想要從躲藏的地方鑽出去，但是他驚駭地發現，讓他鑽進來的那個洞已經消失不見了！
就好像是……有什麼人在外面將這些垃圾全都給收緊了一樣！
喬梁這下臉色變得煞白，他瘋了一樣地想要拱出去，只是這些建築垃圾被壓得很緊實，根本沒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讓喬梁鑽出去。
他只能夠感覺到自己慢慢地被升高，然後在空中頓了一下，緊接著好像被放到了什麼上面。
再然後……再然後便是突如其來的從天而降。
喬梁在最後的幾秒鐘裡面，腦子都沒有能夠反應的過來，便一下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而地上的那一堆建材當中，也慢慢地流淌出了鮮血。
——
「第……第三次了。」燕山月都傻了，「他還要死多少次啊？」
而且每次都還是死於非命，這速度眼看著一次比一次快，燕山月都有點於心不忍。
葉若笙淡淡地說道：「等他什麼時候醒悟過來，知道選正確的選項的時候，他就不會死了。」
燕山月瞥了葉若笙一眼，若有所思：「看來你們之前一定是深仇大恨。我看你的表情，分明是說就算是以後不用死，他也不會好過。」
葉若笙聳聳肩，一點都沒有被看穿了的憤怒和尷尬：「隨你怎麼說囉，像我這樣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是不會承認你說的東西的。」
燕山月：……
她以後要對葉若笙好一點，萬一哪一天自己也被這樣報復的話，就算自己身手再好，也沒有什麼反抗的機會。
——
接下來，喬梁徹底地陷入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怪圈當中，每一次從保健室的床上醒來之後，喬梁注定會在很短的時間當中就死於非命。
有被樓上掉下的東西砸死的、有因為□□而掉到坑裡面摔死的，最離譜的就是回到了教室喝了口水結果被毒死了！
這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這世界對他的惡意怎麼這麼大！
喬梁又雙叒叕從保健室的床上醒來的時候，心態已經接近崩潰——仍由誰這麼死去活來數不清多少次，心態都會崩潰的。
他的神色已經徹底地混亂了，整個人醒過來的時候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就下了床，只是這一次，喬梁和之前不一樣——他從保健室裡面順了保健老師一把鋒利的水果刀走。
這次的喬梁並沒有上天台，他直接就下了樓，往學校門口走去。喬梁臉上的神情實在是太可怕了，不管是誰看到了都唯恐避之不及，更不要說上來和他搭話了。
就這樣，喬梁居然一路平安無恙地走到了學校門口。只是這一次，他還是在學校門口看到了那個男人。
在喬梁之前的死亡當中，有一多半是這個男人造成。如果不是這個男人，他早就已經成功了！
喬梁死死地盯著那個男人，眼神中滿是怨懟，那刻骨的怨毒哪怕是隔了這麼老遠，都能夠準確地傳遞給當事人。
於是，那個男人便轉過了身來，當然，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兒的喬梁。
幾乎是同時，那個男人便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撥開人群衝着喬梁走了過來，要給他一個教訓。而喬梁則站在原地不動，一點兒都沒有躲閃的意思。
周圍的學生們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全都十分靈敏地閃開了，更聰明一點地則往學校裡跑去，打算把老師找出來主持公道。
就在那個男人快要走到喬梁的面前的時候，喬梁突然動了。他衝着那個男人猛地衝了過去，男人並沒有躲閃的意思，在他的眼中，喬梁就是個沒有用的女人，一個柔弱的女人，能夠對他產生多大的傷害？
下一秒，他臉上得意洋洋的神色便被打斷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驚愕。喬梁窩在那個男人的懷中，雙手死死地握著那把水果刀，而這把水果刀，現在正插在男人的腹中。
喬梁似乎是生怕這男人不死，居然還握著刀柄在男人的腹部死命地攪動著，誓要將這個男人殺死在這兒。感受到了腹部的生痛之後，男人趕緊往後退去，而喬梁也一把拔出了那把水果刀。
□□的瞬間，刀上的血液一下子蹦到了喬梁的身上臉上，同時還流淌到了地上，而那個男人在後退了兩步之後，便無力地轟然倒下，濺起了一片塵土。
而他腹部流出的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地面。
「啊！！！！！」
周圍的學生們在喬梁用刀刺男人的時候就已經陷入了震驚，此刻都見血了，他們反應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頓時，人群當中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尖叫聲，所有的人全都哭喊著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還站著的喬梁和倒在地上的屍體。
而喬梁則握著那把刀，臉上神色恍惚。她的身上手上全都是那個男人的鮮血，只是喬梁並不在乎，看著死去的男人，他只覺得自己殺死了這個噩夢。
太好了，只要弄死了這個男人，他的噩夢就結束了。
喬梁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他的心神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當中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現在也不過是覺得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讓自己更加舒爽一點。
「怎麼了怎麼了？」遠處，吵鬧聲傳了過來，喬梁循聲看去，只見學校的老師已經出來了，正在往這邊走，而不遠處，有一輛警車也已經閃爍著燈光開了過來。
啊，這回雖然殺了這個傢伙，但是動靜還是太大了。
喬梁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在學校的老師和警察快要接近他的時候，喬梁突然舉起了刀，想要往自己的心口戳去。
只是在臨了的時候，喬梁還是下不了這個死手——他懦弱，他膽怯，他是個沒有任何優點的小人，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他是沒有這個膽量自殺的。
於是喬梁瞬間做出了選擇，他將刀隨便丟向了一個方向，緊接著撒腿就跑。
「砰！」
一聲槍響過後，喬梁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第141章 一百四十一、心有貪念
接下來的時間當中, 燕山月坐在監控室裡面被迫欣賞了一次又一次的喬梁的一百零八種死法，到後面，連燕山月這個旁觀的人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他還要死多久啊？我都要睏了。」
葉若笙想了想：「不著急，應該馬上就好了。」
畢竟節目的錄製時間也是有時長的, 想來其他嘉賓應該也已經經歷過了自己準備好的原先的鬼屋了吧？
那就讓他早點出來吧。
葉若笙看著喬梁那近乎痴狂的模樣, 心中無悲無喜——倒不是說葉若笙對於報復喬梁有什麼不爽的，但是看到喬梁死了這麼多次, 連精神都有點不正常了, 但是還是不會忘了那一尊邪佛佛像。
真是勇氣可嘉。
看來還是得給這個小子來點猛的。
——
喬梁不知道第多少次從保健室的床上醒來了。
他睜開雙眼的那一剎那，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他經歷了這麼多次的死亡之後, 已經總結出了一套套路。
只要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 就一定能夠成功地活下去！
喬梁從床上一躍而起, 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瘋狂的感覺。他熟練地拿過了水果刀，風一樣地衝着外面跑了出去，一路就這麼跑上了天台，一點兒都沒有猶豫的意思。
他熟門熟路地跑到了那一堆建築廢材的旁邊，從裡面掏出了那一尊廢棄的佛像。喬梁迫不及待地將佛像上的布包給扯掉，緊接著將那邪佛的佛像塞到了自己的懷裡，就好像這是什麼稀釋珍寶一樣, 不願意被人奪走, 連看都不行。
而同樣的, 喬梁這次出學校門, 也遭遇了那個男人, 只是他已經很熟門熟路了。手中的水果刀隱藏的很好, 那個男人向著喬梁追來的時候, 喬梁看都不看, 直接伸手就給了他兩刀。
趁著周圍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報警, 喬梁飛快地溜走了，他對這一片的路況已經十分地熟悉，幾乎沒有任何的阻礙，一溜煙兒地跑到了一塊廢棄的拆遷地。
終於，終於讓他跑出來了！
喬梁的臉上浮現出了貪婪的神色，他哈哈笑著，幾乎神經質一樣地掏出了懷裡面的邪佛。他知道這一片拆遷的地方，以前是寺廟，肯定是有遺留下來的香的。
只要插上一點香，他就能夠，能夠成功了！
喬梁將那邪佛佛像萬般小心地擺好，然後便去旁邊搜羅香火，倒還真的讓他找到了一點。那三根殘香剩下來不多，喬梁就像是捧著寶貝一樣，千辛萬苦地捧著回到了那邪佛的面前。
他撲通一聲在邪佛的面前跪了下來，然後將那三根香插在了地上。邪佛通體發黑，喬梁近距離觀察著邪佛，卻只覺得心神蕩漾——他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能夠讓佛接收到香火，他馬上就能夠實現自己的願望！
這麼想著，喬梁的心都不穩了，他抖抖索索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路邊撿來的打火機，打了好幾次才將火給打著。他迫不及待地給那三根香點燃了，看著那煙裊裊升起的模樣，喬梁激動地渾身發抖。
他開始在邪佛的面前叩拜，那虔誠的模樣，讓人實在是看了不舒服。
喬梁不是簡單地叩拜，而是三跪九叩，做足了規矩，整個人還不斷地口中念念有詞。葉若笙從屏幕裡看著喬梁那樣子，覺得實在是嚇人。
「自己不知道進取，反而將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外物上面，」葉若笙嗤笑了一聲，「就算是將我所有的作品都剽竊走，他喬梁都還是只是個垃圾。」
燕山月坐在一邊，倒是聽出了一點門道來：「原來他抄過你的東西啊……抄了啥？畢業作品嗎？」
葉若笙瞥了她一眼，燕山月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不該有的好奇心不要有，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喬梁在禮節全都做完了之後，終於精疲力竭，他跪在邪佛的面前，虔誠地禱告道：「還請佛祖，能夠將弟子重新轉化成男人，回到我原來的身體裡去。」
「若是佛祖願意答應，施展神通的話，弟子願日日奉上香火。」
「只要是佛祖想要的，我全都能給佛祖找來。」
喬梁正賭咒發誓地盡興，就突然聽到空氣當中傳來了微微的一聲「嘎巴」。
這聲音就好像是給喬梁按下了暫停鍵，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僵在了當場。
……應該是幻聽了吧？肯定是幻聽。
喬梁愣了一下，剛打算繼續磕頭，就又一次聽到了那細微的開裂聲。
這一次，聲音要比剛剛的凝實了很多，讓喬梁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這只是幻聽。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邪佛佛像，只見上面開始慢慢地出現一道道龜裂花紋，那些花紋彷彿是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一樣，喬梁看得先是一怔，緊接著，無限的驚恐一下子就將他給淹沒。
「不……不！！」喬梁絕望地喊叫著，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想要扶住佛像，不讓它繼續開裂。然而這點外力，也不過是螳臂當車蚍蜉撼樹，只見那佛像在喬梁的手中一點一點地裂開，最後突然「砰」的一聲，徹底化為了齏粉。
「嘶……」一直看著這一幕的燕山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你這一點都不給他留啊？」
碎成渣渣就已經很令人心痛了，結果葉若笙更狠，直接弄成了粉末，讓喬梁想要用膠水黏回去都沒有這個機會。
果然，喬梁跪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那三炷香才剛剛燃起，甚至都沒有燒多少，但是被供奉的那一尊佛像，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喬梁的大腦幾乎停轉，心臟也接近停擺。在強烈的刺激下，他下意識地拒絕相信這一切：「……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
「佛，佛是無敵的！！！佛應該是無敵的！！」喬梁淒聲大喊，「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不可能！！！！」
「我的前途，我的未來！！！」喬梁膝行上前，用手抓住了兩把邪佛留下來的塵埃，「沒了，全都沒了！」
一時間，喬梁萬念俱灰，整個人又哭又笑，狀似瘋魔。
「靠著邪魔外道，想要得到不屬於你的一切，終究會重新化為塵土，」驀地，黑暗當中，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這突然說話的人雖然說著華夏語言，但是口音略顯有一些彆扭，加上說完了最後又念了一聲佛號，整體身份呼之欲出。
而在喬梁的身上，此刻也閃過了一道烏光，緊接著，作為男人的喬梁便跌坐在了地上，而白薔則從他的身上剝離了開來，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雙手合十，對著心遠和尚低下了頭：「大師。」
「女施主言重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僧人罷了。」心遠和尚又唱了一聲佛號，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喬梁，「喬施主，經此一事，你悟了嗎？」
喬梁神色痴呆，對心遠的話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看起來十分瘮人。
心遠和尚看著喬梁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心有執念，被惡意蒙蔽，被貪婪遮眼，佛就算是有大慈悲，也無計可施。」
監控室裡的葉若笙本來還樂呵呵的，聽了這話卻忍不住一愣：「我去，不會玩兒過火了吧？喬梁要是從節目裡面出去了變成傻子了可怎麼辦？」
「你怕什麼？」一直不說話的楚人美出聲了，「我可以附在他身上，讓他過兩天再傻不就行了。」
葉若笙鬆了口氣，燕山月卻轉了轉眼珠子，從剛剛的那些畫面和葉若笙的對話當中，聰慧的燕山月已經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只是她還記得葉若笙之前說過的話，看破不說破而已。
「那行，那這就算是結束了。」葉若笙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哎呀，這節目真的是太難了，感覺錄了好長時間的影哦。」
燕山月翻了個白眼，剛想要說什麼，就聽到葉若笙笑嘻嘻地對她說道：「以後有空多合作啊，我看你和我兩個人默契還蠻好的。」
屁！！！燕山月怨念地看著葉若笙，又一次開始思考在這裡幹掉葉若笙的話成功率有多大。
——
嘉賓們從鬼屋裡面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灰頭土臉的，看起來很慘很倒霉，而其中首當其衝的就是喬梁，只是看他臉色的神情，到好像還是留有餘力。
「喬先生，你不累嗎？」有嘉賓好奇地問道，「我們可都累死了……」
「喬梁」笑了笑：「沒事的，略微浪費一點體力，不過休息休息應該就可以恢復了。」
真的假的啊？眾人的心裡面都是嘀咕，只是看著喬梁的樣子，好像是真的？
全場只有燕山月一個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樣，她憋著一顆吐槽的心，忍不住看了喬梁一眼。結果那個喬梁居然也正在看她，在和燕山月的眼神對上了之後，「喬梁」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
而燕山月則打了個寒顫。
第142章 一百四十二、當年現在
目送那些嘉賓以及燕山月上了車之後, 葉若笙才算是鬆懈了下來。天色已經暗下，只是葉若笙一雙眼睛在黑暗當中閃閃發亮。
周雲川本來還想要說安慰安慰她，只是看著葉若笙這幅精神飽滿的樣子, 好像並不是很需要自己的安慰。
白薔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她一向以嬌弱的模樣示人, 只是如今的白薔落在周雲川的眼中, 卻顯得要平和了很多。
「白薔來了。」周雲川知道葉若笙看不見，便小聲地對她說道。葉若笙嗯了一聲，她看不見白薔，只能夠問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現在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白薔的聲音裡面滿是高興，「有一種夙願達成了感覺。」
「阿彌陀佛。」心遠和尚也來了, 「恭喜女施主得償所願, 如今放下了塵緣，只要再將那邪佛了卻掉，便可以再無牽掛了。」
剛剛在那棟大樓裡面的邪佛其實是假的, 是葉若笙弄出來為了擊垮喬梁用的，至於真正的邪佛，葉若笙已經讓貞子去喬梁那兒取了。
說曹操曹操到, 葉若笙剛想到貞子，就看到不遠處貞子捧著一個東西，往這邊走了過來。
那玩意兒還用布包著, 隔著老遠葉若笙就已經感覺到了不舒服。她皺了下眉頭, 往周雲川的身邊挪了兩步。周雲川心細如髮，察覺到了葉若笙的動作之後頓時心花怒放, 他挺著胸膛, 彷彿一隻驕傲的大公雞。
一邊的富江察覺到了周雲川的改變,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把東西帶過來了，」貞子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給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個布包，「你不能看，還是不要揭開來吧。」
葉若笙謹慎地點點頭，她並沒有忘了這尊邪佛對自己的影響力，葉若笙並沒有碰那個布包，而是對一邊的心遠說道：「大師，就交給你了。」
心遠和尚鄭重地點點頭，他從貞子的手中接過了那個布包，走到了離眾人有些遠的地方後，盤腿坐了下來，心遠和尚也不嫌棄地上髒汙，而是將那個布包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低聲對眾人說道：「還請諸位小心，貧僧要將這布揭開了。」
眾人又禁不住往後退了一點，只見心遠將那布包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那真正的邪佛。
那佛像甫一出現，葉若笙便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心煩意亂，緊接著，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集中在了那邪佛之上。
心遠和尚坐在邪佛之前，閉著雙眼開始念誦佛經。那是純粹的佛家箴言，帶著中正祥和的力量，正在嘗試著消解那邪佛的力量。
也許是邪佛也察覺到了自己在劫難逃，它開始了瘋狂的反撲，而葉若笙也又一次地聽到了那詭異的呼喚聲。
「過來……」
「我什麼都能給你。」
「只要你給上一點代價……」
「讓你成為我的信徒吧。」
葉若笙聽得煩躁不已，她咬了咬牙，繼續站穩腳跟，好讓自己能夠支撐住。
然而這邪佛的呼喚聲愈發的擴大，從一開始的短短一兩句，已經形成了浪潮一樣的力量，開始鋪天蓋地地籠罩向了葉若笙。
葉若笙臉色難免變得蒼白了起來，儘管知道自己能夠抵擋住，但是面對這種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力量，葉若笙還是露出了很難得一見的掙扎姿態。
就在她苦苦熬著的時候，旁邊的人突然舉起了手，罩住了她的耳朵。
葉若笙一愣，她下意識地抬頭，卻直直地撞進了周雲川的眼睛裡。周雲川用雙手捂著葉若笙的耳朵，見她看著自己，便對著葉若笙笑了笑。
不得不說，這一刻的周雲川確實挺帥。
然而周雲川捂著葉若笙的耳朵的動作沒有什麼卵用啊！邪佛的聲音該來還是來，並不是說捂住耳朵就能聽不見的。葉若笙不過是呆滯了一會兒，便又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來。
這下週雲川沒辦法了，他看起來有些手忙腳亂的，還是一邊的貞子默默地站了過來，抬手捂住了葉若笙的耳朵。和周雲川不一樣，儘管現在的貞子已經在往人轉化，但是對這種非自然的力量還是有著足夠的了解，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夠隔絕掉那邪佛的聲音。
葉若笙這才鬆了口氣，同時還給了周雲川一個「你看看你」的眼神。
周雲川氣死。
幸好，心遠大師佛法確實高深，在念了一段時間的佛經之後，那邪佛身上的血氣被佛法漸漸地磨滅了，在最後的時候，貞子放下了手，而葉若笙也很是時候地聽到了一聲尖叫。
下一秒，那邪佛便真的像剛剛大樓裡面的那個假的一樣，碎成了好幾塊。
心遠和尚站起身來，對著眾人微微躬身：「幸不辱命。」
——
這一期的節目播出的時候，掀起了一個小小的高潮。
不僅僅是因為葉若笙這個女人心狠手辣，設置了不少的機關陷阱，同時還因為其中一個片段的流出。
這個片段沒有放在正片當中，但是卻被「不知名工作人員」用手機拍攝屏幕流傳了出來，儘管分辨率是祖傳的畫質，但是還是不難看出，在燕山月和喬梁一起出行的時候，燕山月掉到了坑邊。喬梁不僅沒有將燕山月救上來，甚至還扒開了燕山月的手指頭。
這行為不可謂不惡劣，燕山月本身就是紅的不行的小花，手底下粉絲眾多，看到了這個視頻之後粉絲們直接就對喬梁發起了沖塔。一時間，網絡上對喬梁那是謾罵聲一片，不僅如此，還有不少的粉絲開始起底喬梁。
結果他們發現，喬梁這個人雖然被稱作是新銳導演，但是其實一部正經的電影作品都沒有。除了大學的時候的畢業作品之外，並沒有任何的東西拿得出手了。
而就連他大學的畢業作品，也存在了抄襲和剽竊的問題，更令人驚訝的是，這被剽竊的對象，正是此次設置了鬼屋的葉若笙。
一時間，因為無數的「巧合」這件事情被迅速放開，網絡上也討論的沸沸揚揚。
「我就說喬梁這小子不是什麼好鳥，居然連畢業作品也抄襲。」
「可是現在的情況我都不敢隨便相信了，還是等兩天吧，萬一反轉了呢？」
「反轉個屁！就你們看那個短片的拍攝手法和剪輯的方式，根本就是葉若笙的風格啊！」
這下，連那些影視博主也全都投入到了這場戰役當中，他們紛紛將葉若笙的兩部電影拿出來，翻來覆去的分析和解說，同時和喬梁的畢業作品進行對比，全方位且多面地進行了論證，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這部作品就是葉若笙的手法，和他喬梁恐怕是屁的關係都沒有。
「葉導太慘了，被渣男騙了心還騙了畢業作品，甚至還為了渣男自殺。」
「幸好沒死成，不然的話我們就看不到這麼優秀的國產恐怖片了。」
「我看葉導應該是走出來了，不然的話也不會同意和喬梁上一個節目。」
眾人議論紛紛，大多數都認為葉若笙已經不再受喬梁的精神PUA，只是這個男人真的是壞到了骨頭裡面，就應該被萬人唾罵。
面對網上的那些風風雨雨，葉若笙並沒有什麼反應，對她來說，有一件事情比喬梁的身敗名裂更加重要。
「你要走了？」葉若笙好奇地看著面前的空氣，「你要去哪兒？」
白薔站在那兒，微微一笑：「我和心遠大師回他的國家，然後在寺廟裡面多待一段時間，多聽聽佛經應該可以送我轉世投胎。」
啊這，寺廟裡面能住女鬼嗎？
葉若笙乍一聽之下，腦子裡面直接就冒出了這個念頭，只覺得心遠的話觸及到了自己的知識盲區。
許是她的表情太明顯了，一邊的心遠耳朵都紅了，老實的大和尚小聲解釋道：「女施主寄養在佛像前，受香火供奉，用不了多久就能投胎了。」
其實本來心遠打算將白薔寄存在佛堂的，但是葉若笙的眼神讓心遠果斷改變了主意。
葉若笙半信半疑：「好吧……不過大師，你們寺廟裡面好看的和尚還是要少往佛像前站，不然的話這個女鬼絕對會又一次墜入愛河。」
而且肯定還會瘋狂給自己套設定，心焦體弱的女鬼VS面白心誠和尚，簡直了，一看就知道是白薔會喜歡的類型。
白薔氣得在葉若笙的面前尖叫：「我不是那種人！」
「是，你不是那種人，你是那種鬼，戀愛腦的鬼。」葉若笙火力全開，「沒事的大師，她如果真的搞事情，你就給我打電話，我會教訓她的。」
白薔走的時候都在跳腳，還是貞子把她給丟了出去，心遠和尚和善地向眾人道了別，便也離開了。
等貞子回過頭來，葉若笙看著她的臉，總覺得現在的貞子變得越來越像人，平日裡的一些小動作也越來越有人味兒了。
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貞子便會突然失去所有的力量，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吧？
葉若笙仰著臉，臉上帶著一點笑容——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請你吃傳統名菜
喬梁的事情在經過了網絡上的一系列發酵之後, 終於以某一天，喬梁突然發瘋作為了結束。
某一天的早上，本來應該有喬梁出席的會議卻怎麼都沒有等到他, 節目組的負責人不高興了, 便讓人給喬梁打電話，結果這電話不知道怎麼了, 也是死活打不通。
最後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聯繫上了喬梁的經紀人, 經紀人在嘗試聯繫上喬梁未果之後, 便特地跑了一趟喬梁的家。
經紀人在喬梁家的衣櫃裡面發現了喬梁。而這個時候的喬梁，已經滿臉的傻笑，陷入到了一種恍惚的精神狀態當中。
經紀人趕緊將喬梁送往了醫院, 經過醫院的診斷後，醫生宣布喬梁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需要入院治療。
喬梁突然瘋了就好像是給這件事情突然畫下了一個休止符, 粉絲們和吃瓜群眾們都有些茫然——繼續罵吧喬梁已經瘋了, 這麼幹不太好, 不繼續罵吧……感覺又咽不下這口氣。
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上不下地吊在了這裡，還是葉若笙不再躲在後面, 出來說了句話才結束了這件事情。
「他已經得到足夠的懲罰了，」葉若笙在面對採訪的時候，表現的很得體，「他現在活著的每一天, 都是在為從前贖罪。」
「至於阿月，為了彌補她在我鬼屋裡面的遭遇，我的下一部電影的女主角會優先考慮她的, 」葉若笙笑道, 「我們兩個脾氣性格倒是挺合得來, 相信將來如果合作的話，一定也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
燕山月在看到了這一段採訪之後，直接被噁心地打了個電話罵葉若笙是個傻嗨。
葉若笙接了電話倒是沒有什麼別的表示，只是笑呵呵地點頭稱是：「可你還是上了傻嗨在鬼屋裡面安排的陷阱，知不知道什麼叫完美上當？」
燕山月氣死了，但是並沒有任何的辦法。
在和燕山月進行過了友好親切地會談之後，葉若笙掛了電話。這一檔綜藝姐妹將葉若笙這個導演引入到了大眾的視野當中，本身她的實力就已經很強，如今知名度又有了提高，因此公司倒是得到了不少電影的邀約，想要請葉若笙來當電影導演。
「你要不要看看？」周雲川此刻正坐在葉若笙的對面，「雖然我覺得不是什麼都應該接，但是我還是尊重你的意見。」
按周雲川自己的想法，就應該將這些邀約全都拒絕掉。葉若笙現在是什麼身價？她已經是執導過好萊塢電影的女導演了，國內的這些國產電影請葉若笙去當導演，不得拿一個能得奧斯卡的本子來？
不過就如同周雲川所說，他尊重葉若笙的想法，所以他還是將那些東西拿給葉若笙看了。
葉若笙接過了周雲川遞過來的平板，上下隨便滑動了一下：「就這？你還是別尊重我了，以後有這些全都替我拒絕了吧。」
周雲川鬆了一口氣，同時又隱隱地感覺到有一點高興——他總覺得葉若笙現在要比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溫和了一點，不知道是誰改變了她。
有沒有一點點可能是因為自己……
周雲川那一點妄想還沒有散發出去，就看到葉若笙眼睛一亮，對著電視機揮了揮手：「阿貞。」
電視機裡，貞子正在艱難地往外爬，一邊爬還一邊不忘了回應葉若笙的招呼。自從葉若笙已經知道了她們的身份之後，貞子便再也沒有了顧忌，有事兒沒事兒就爬到葉若笙的家裡面來，給她打掃打掃衛生或者做飯吃，葉若笙沒辦法不感動。
而周雲川看著貞子就很怨念了。
「你們接到了約翰的消息沒有？」貞子今天來是有正事兒的，「剛剛他給我們發消息，說是再過幾天就要來華夏了。」
「這不是正常？馬上要開幕式了，他作為男主角提前來是應該的。」葉若笙聳了聳肩。
《吸血鬼》馬上就要上映了，喬治整天忙成了陀螺都沒有任何的怨言，他是比葉若笙他們要提前看成片的，以他這麼多年的敏銳嗅覺，自然知道什麼電影能夠賣座，什麼電影只是一閃而過留不下半點水花。
事實上，喬治在確定啟用葉若笙的時候還是背了不小的壓力的，畢竟白種人對於其他人種是天生的歧視，加上葉若笙又是個女人，身上的buff簡直是疊滿了。
好萊塢從來不和你講什麼平權什麼民主，好萊塢只講究錢。
幸好，葉若笙並沒有讓喬治失望。
前幾天的時候，喬治給他們發了郵件，並找人來和在國內的葉若笙團隊進行工作對接，告訴他們電影開幕式的事情，令葉若笙驚訝的是，他們決定將電影的開幕式放到華夏。
「這是經過了公司的深思熟慮的，」喬治在電話裡面說得十分鄭重，「你們要好好地準備哦，這是我們的第一場全球開幕式。」
葉若笙聽了這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確定不是因為華夏是你們的最大的票倉所以才過來的嗎？」
加上她自己又是個華夏人導演，簡直再完美不過的做噱頭的理由了，沃卓公司的這些生意人可不傻，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夠將利益最大化。
喬治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我們有沒有騙人你說是不是，畢竟你這部電影的質量真的很好。」
「哦對了，我們會提前搞一個媒體點映會，周雲川應該會和你仔細說一說的，到時候就交給你了。」
而約翰估計也是因為點映會的事情，才會提前到華夏來的。
貞子點點頭：「我明白了，可是你們準備怎麼安排約翰？」
啥？
葉若笙茫然地看著周雲川：「……這還要我們安排呢？」
——
約翰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整個人是興奮的。
儘管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食過了，靈魂當中會透露出無法抑制的飢渴和疲憊，但是這並不影響約翰精神上的興奮。
他終於來到了華夏！來到了他的朋友們的國家！！
而且他還能夠見到許久未見的葉若笙……想到葉若笙，約翰心裡面早就沒有了之前的彆扭，滿滿的都是高興。
這份高興在出口處見到葉若笙的時候，就化為了激動。約翰都看不到別人，直接奔跑著衝着葉若笙撲了過去：「葉！我親愛的葉，我好久不見你了！」
說著，約翰衝着葉若笙張開了雙臂，就要給葉若笙一個熊抱。
再接著，約翰就被一隻手按住了額頭，阻止了他的動作。他神情一滯，往旁邊看去，只見貞子衝着他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十分和善的笑容。
約翰：……
「行了，大老遠的跑過來風塵僕僕的，別在機場給我惹麻煩啊。」葉若笙也知道約翰的底細，在隱晦地警告了一下雙方之後，她抬手拍了拍約翰的肩膀，「歡迎你來到華夏。」
約翰原本有點低落的心情又高興了起來。
「坐了這麼長時間的飛機，餓了吧？」葉若笙示意約翰跟上，「來，正好帶你去嚐嚐我們華夏的傳統美食。」
約翰聽了這話，腳步不禁頓了一下，他猶猶豫豫地說道：「這……我是……能吃嗎？」
這下，連貞子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來。
「能吃，怎麼不能吃？」葉若笙壞笑道，「你跟著我就對了，你放心，包你滿意。」
——
葉若笙一路驅車，最後停到了一家川菜館的門口。
約翰一開始還挺高興的，坐在車裡面東張西望，等他進了飯店，聞到空氣當中瀰漫著的辛辣味，便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
「你怕辣嗎？」葉若笙想起來了，問道。
約翰搖搖頭：「我是吸血鬼，人類的食物對我來說是沒有什麼味道的。」
辣椒自然也是沒有味道的。
這下葉若笙就放心了，她帶著眾人直接去了自己定好的包廂，包廂裡，周雲川一行人也正等在那兒。見到他們到了，趕緊讓了幾個位置出來。
等大家全都落座之後，便有服務員開始上菜了。周雲川還是懂葉若笙，直接跳過了涼菜的部分，上的全都是熱菜。不過不管是什麼美味佳餚，都沒有引起約翰的興趣——那些香氣，對約翰來說並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而當一口大鍋被擺上圓桌的時候，約翰的臉色突然變了。
他聞到了什麼味道？
雖然有很重的香料味，但是他不會聞錯的。
那是血的味道！
約翰驚訝地站了起來，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那口鍋，一邊的葉若笙則得意洋洋地衝着約翰抬了抬下巴：「專門給你叫的菜。」
約翰盯著那一鍋菜看了半天，最後吐了口氣，臉色嚴肅而鄭重地對葉若笙說道：「葉，你……不用這樣的。」
啊？
葉若笙一臉茫然，表示自己沒聽懂。
約翰抿了抿嘴巴，眼神閃動，猶豫了好半天之後才說道：「為了招待我，你們……你們也不用殺人取血啊。」
雖然還將它做成了菜……但是約翰的鼻子不會欺騙他的，這肯定是血！
霎時間，整個桌子上的人全都傻了眼。
第144章 一百四十四、從頭再來
葉若笙差點沒把嘴巴裡面的茶水給噴出來, 還是她及時扭過了頭才避免了慘劇發生，只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被嗆到了, 忍不住連連咳嗽了起來。
這在約翰看來就是心虛的證據, 他略有些痛心：「華夏好像也不能做這種事情的吧？」
「你放哪個國家都不能做這種事情啊！」周雲川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你瓜勒嘛？這四冒血旺。」
最後一句話是周雲川用方言喊出來的，約翰沒聽懂,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葉若笙，而葉若笙則沉重地嘆了口氣，給約翰翻譯。
「毛血旺, 用動物血做的，你這個腦子裡面都想的是什麼東西。」
約翰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動物血？可是動物的血總是會帶著腥氣……我不太相信。」
嘴上這麼說著，但是約翰的身體還是很誠實地給自己舀了一碗嘗了嘗。
下一秒，約翰看著自己碗裡面的毛血旺，眼睛裡放出了光。
——
今天是《吸血鬼公爵》媒體點映會的日子。
沃卓公司財大氣粗，和葉若笙之前經歷過的不一樣，這一次沃卓公司在華夏一點兒都不吝嗇宣傳費用, 基本上把能請的媒體全都請過來了。
包括不限於各類視頻網站, 傳統媒體報刊，還有一些新銳影評人和行業內大佬, 沃卓公司一個都沒有落下。
葉若笙今天作為絕對的主角, 也參與了這一場媒體點映會, 不過她並沒有打扮的那麼隆重, 反而帶了個帽子, 穿著一身的休閒裝便坐在了第一排——她自己都期待得很, 畢竟這片子做完了之後, 葉若笙自己都沒有看過。
她也很激動啊！
在葉若笙的身邊, 分別坐著約翰和周雲川。兩個男人和哼哈二將似的，只是周雲川的臉色略顯青白——倒不是因為吃醋，只是想起了以前被葉若笙拍的恐怖片所支配的恐懼……
約翰還不知道葉若笙的厲害，他看起來還是笑嘻嘻的：「不用怕，等會兒結束了之後，我請你們喝酒。」
周雲川聞言，憐憫地看了一眼約翰：「你還是先把你的嘴唇治好了再說吧。」
這幾天約翰就沒有停下來過吃毛血旺的步伐，因為感受不到辣味，所以對約翰來說放多少辣椒都無所謂，終於，他不負眾望地將自己的嘴巴給吃過敏了。
「吸血鬼還能過敏？」葉若笙也低聲地嘲笑他，「約翰，你還是吸血鬼大公呢。」
約翰暴怒。
三個人小聲地鬧了一會兒，電影院裡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他們趕緊坐好——電影要開始了。
電影開頭是沃卓公司通用的序幕，隨著音樂的漸漸低沉，中間插入的古怪音效開始漸漸地變大。
是機器運作的聲音。
在觀眾們剛聽清楚的那一刻，畫面便突然變成了一間略有些破舊的房間。房間外面彷彿是工地，那聲音不僅響，還十分地擾人清夢。
房間裡，躺在床上的男人就被這聲音吵到了，他翻了個身，將被子拉到了腦袋上。
只是奇怪的是，這房間裡面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有一點陽光透進來，黑暗的環境當中，只有一盞床頭燈亮著。
昏黃的燈光讓男人的臉一半在黑暗，一半在光明。令人驚訝的是，這個男人雖然身處的環境很是普通，但是他的臉卻十分英俊。
蒼白、精緻，和他睡著的那張床畫風完全不符，就好像是一個落難的貴族。
外頭的聲音依舊吵鬧，而這吵鬧的聲音好像和男人夢境中的聲音重合了起來，他皺著眉頭，左右扭動了一下腦袋，然後便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是誰？我在哪兒？
男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他下意識地看向周圍，然後才慢慢地回憶起了自己是在一個汽車旅館裡面。
可是他是怎麼到的這個汽車旅館？
男人站到了床下，他進了衛生間想要洗個澡，只是等他脫了衣服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傷疤。
他很明顯吃了一驚，一邊的水龍頭還在不斷地流著水，而男人則開始仔細地打量自己身上的那些傷疤。
這些傷疤有多少？他很奇怪，正面有背面還有，就在男人將雙手放到自己的褲腰帶上的時候，房間裡響起了手機的鈴聲。
男人回過神來，趕緊走了出去，從一堆廢墟當中翻出了自己的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未知的電話號碼，不過男人直覺這個電話和自己應該是有點關係，於是他便拿起手機來接通了。
「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今天下午六點到日落酒吧來，我們完成交易。」
對面的人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將電話給掛了。男人愣愣地看著手裡面的手機，根本不知道那人說的交易是什麼。
——只是，應該和自己還是有點關係的吧？這樣是不是代表，他能夠靠這個找回一點自己的記憶？
男人思索了片刻後，鑽進了浴室，重新開始洗澡。
洗完了澡之後，男人站到了窗邊，窗簾依舊是拉的嚴嚴實實的，但是男人能夠隔著窗簾感受到外頭陽光的熱烈。
只是……
他輕輕地用手指勾起了一點窗簾，從狹小的縫隙當中透出了一絲陽光來，男人嘗試著將手指慢慢靠近。
就在他將將接觸到那一縷陽光的時候，只聽「嗤」的一聲，那和陽光接觸的地方冒出了一絲青煙，緊接著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焦黑。
男人趕緊縮回了自己的手指並放下了窗簾，他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總覺得自己好像從前不是這樣子的。
他以前……應該不害怕陽光？
男人想了半天，還是只能夠回憶起來一點零碎的片段，最後卻因為太著急而變得焦躁了起來。
那一個瞬間，牆上的鏡子裡閃過了男人的倒影——蒼白的臉上，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瞳。
葉若笙的氣氛塑造的很好，從她第一部 電影到現在這一部，進步是肉眼可見的，這個房間全程都沒有打很亮的光芒，節奏卻很快，同時給人一種略顯凌亂的感覺，讓觀眾們能夠感同身受，一起體驗男主對於記憶的混亂感。
而這個時候，鏡頭一轉，卻換到了一個酒吧。
和剛剛的清冷孤寂不一樣，現在的這個酒吧看起來十分的熱鬧，到處都是甩著腦袋的人們，同時空氣中還夾雜著煙氣酒氣和脂粉氣，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汙染了整個空氣。
只是舞池當中的那些人並不在意，他們紛紛沉浸在狂歡當中。
二樓的一個包廂裡，坐著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看起來和整個環境格格不入，就好像是游離於世界之外。她手裡面拿著一杯雞尾酒，不住地搖晃著，卻並不入口。
她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儘管身上穿著半舊不新的皮草，頭髮也染成了黃色，然而她臉上的表情和整個環境依舊並不相符，她看起來不僅沒有一點激動興奮，甚至十分的冷靜。
她似乎在等什麼人。
「詹娜小姐，」一邊的黑衣大漢穿過了人群走了過來，「他應該快要到了。」
詹娜嗯了一聲：「你們準備你們的吧，我只有一個條件，不要鬧的動靜太大，我不想驚動太多人。」
大漢應了一聲，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人群當中。而在這個時候，詹娜終於拿起了眼前的酒杯，輕輕地啜飲了一口酒水。
是夜，約翰如約來到了日落酒吧的門口，按照慣例，他需要證明自己的身份才可以繼續進去。只見約翰衝着那兩個門口的大漢露出了兩顆尖牙來，酒吧的門便向他開放了。
只是走進去之後，隨著門鎖落上，約翰卻發現，在這樣偌大的一個酒吧裡面，原本應該人聲鼎沸，然而現在卻什麼人都沒有，只是有閃爍的燈光，就連音樂都沒有響起。
在二樓的吧檯邊，正坐著一個落魄的女人。那個女人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然而不過是一個背影，卻牢牢地吸引了約翰的所有視線，也讓約翰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別人。
讓約翰激動的並不是愛情。
而是突然開始澎湃洶湧的殺意。
旁邊已經圍來了不少的黑衣大漢，那些大漢緩緩向約翰逼近，然而約翰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個女人。
就在大漢們向著約翰撲過來的那一個瞬間，約翰也瘋狂地向前奔跑了起來，劇烈地鏡頭搖晃下，大家只能夠清晰地看到那個女人轉過身來，遙遙對著約翰舉了舉手中的酒杯。
下一秒，鏡頭便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看電影的眾人十分驚愕——這啥意思？
黑暗並沒有維持多久，緊接著，約翰又一次睜開了雙眼。和剛剛一樣，他又在床上醒了過來。還是剛剛的汽車旅館，還是剛剛的混亂的環境。外面的裝修聲吵鬧，放在約翰床頭的手機在不斷地響著，彷彿催命符，提醒著約翰要接電話。
約翰在經歷了一次死亡之後，回到了原點。
第145章 一百四十五、神奇的經歷
只是坐在下面的觀眾們不少人還是皺起了眉頭。
——葉若笙玩的也是那一套死去活來的東西嗎？說真的, 這雖然不是很多，但是其實也並不少見，不會給人帶來什麼新鮮感。
就連約翰都有些皺眉頭, 他嘗試小聲地和葉若笙咬耳朵：「……就這？」
葉若笙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看電影別說話。」
約翰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巴，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電影上。
該隱清醒了之後, 又一次從床上爬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去接電話。
剛剛的記憶還存在於他的腦海當中，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該隱卻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死的。
於是他在熟練地收拾好了自己之後, 又回到了床邊，他拿起了枕頭邊的手機看了兩眼，發現對方還在鍥而不捨地打著電話。
該隱看著手機, 突然有一個莫名的想法——他如果一直不接電話的話，手機是不是就會一直響下去。
該隱又盯著那個手機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接電話，他大踏步走出了房門，將手機丟在了房間裡面。
和之前一樣, 該隱又一次來到了那家酒吧的門口，只是他盯著大門看了一會兒之後，卻並沒有上前，而是選了一條小路，走向了旁邊。
旁邊的小路當中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小攤, 該隱似乎是走進了一條夜市街，兩邊的小攤後面則是擺著花花綠綠招牌的店面, 裡面賣什麼的都有, 甚至還有那種穿著暴露的人站在門口攬客。
這一條街濃縮了很多人的人生縮影, 該隱走在其中的時候，恍惚間覺得不管自己是什麼樣子全都能夠被這條街消化。
只是當該隱路過一個小攤的時候，卻被攤主喊停了：「小伙子，我這裡有新鮮出爐的章魚小丸子，你要嚐嚐嗎？」
該隱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他鬼使神差地就拿出了錢買了一盒。
拿著章魚小丸子在吃的該隱看起來不像是吸血鬼，他甚至都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身為吸血鬼還能吃這樣的人類食物。但事實上，他不禁能夠感受到食物的味道，甚至還能夠察覺自己的身體力量在被食物一點一點地補充著。
不對勁，事情有好多不對勁。
該隱覺得有很多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細細一想，這些理所當然的事情好像都不是應該這樣發展的。然而他的記憶並不清晰，因此一時半會兒也沒有辦法徹底地覺察到不對的地方。
吃完了之後，該隱隨手將垃圾扔到了垃圾桶裡，然後拐到一家道具店裡面買了一些東西，又一次來到了那家酒吧。
只是這次該隱彷彿突然開了掛，進去了之後依舊是遇到了那些大漢，然而該隱卻飛快地將他們給打倒了，中間沒有花任何多餘的時間，這一次，該隱來到了那個女人的面前。
女人微笑著看著他，手裡面還端著酒杯，和剛剛不一樣的是，這次女人說話了：「看來你還是按照約定到來了。」
該隱皺著眉頭：「你是什麼人？」
女人卻好似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說著話：「希望你在接下來的行為當中，不會讓我感到失望。」
說著，女人站起身來，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兩把小小的匕首，二話不說便衝着該隱攻了過來。
看到這兒的時候，大家已經察覺到了一點不太對勁。該隱的行動是自主的，然而別人的行為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透露著一種古怪的感覺。
當然這並不妨礙該隱打不過對面的女人。
就在該隱快要抵擋不住的時候，斜地裡突然又冒出來了一個女人，那女人蒙著臉，動作輕鬆地將該隱給劫走了。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女人和該隱一路逃上了屋頂，而該隱的頭腦還有些昏沉，他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幸好，他的直覺和野獸一樣靈敏。
而眼前的女人則對他快速地說道：「我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但是現在我說什麼你聽著就行。」
「屋頂上有一塊石頭，你趕緊去碰一下！」
說完，女人便動作粗暴地將該隱從藏身的縫隙當中推了出去。風雨飄搖裡，該隱看到了女人口中說的那塊石頭——石頭上刻著一些古怪的花紋，十分突兀地佇立在屋頂上，和周邊的環境格格不入。
而這個時候，樓底下的女人也已經快要追上來了，她正帶著人不斷地踹著門。那扇破舊的門看起來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被踹開。
該隱不敢怠慢，他趕緊將自己的雙手覆蓋到了那塊石頭上面，下一秒，世界上的一切就好像突然被按下了緩慢鍵。
該隱只看到那些凶神惡煞的傢伙踹開了門，一步一步地衝着他「跑」了過來，他看到了空氣中細小灰塵的浮動軌跡，甚至還能夠感受到連自己的心臟都在迅速平均地跳動著。
一切全都慢了下來，在這裡面唯一行動自如的，便是剛剛救下他的那個女人。
女人走到了該隱的面前，抬眼看著他，突然幽幽地嘆了口氣，伸手拉下了自己的面罩——那張臉，和剛剛在酒吧二樓對該隱發起攻擊的女人一模一樣。
更古怪的是，二樓酒吧的那個女人還在向這邊奔跑著，兩個女人在同一個空間共存，只是該隱敏銳地察覺到，拿著匕首想要殺他的女人正在逐漸地消失。
——
「嘶……」約翰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什麼意思啊？我傻了嗎？」
葉若笙這次在電影的剪輯方法上面稍稍改變了一下，但是還是和之前一樣保持不變的快速剪輯風格，她喜歡這樣的剪輯方法，可以造成一種壓抑緊迫的感覺。
恐怖片的涵蓋定義很大，血漿片可以是恐怖片，細思極恐也是恐怖片。
約翰不知道別人，反正自己在看到詹娜漸漸消失的時候，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很明顯，坐在後面的那些被邀請來看電影的人也是這麼想的，葉若笙能夠聽到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其實雙人共同存在其中一個消失並不是什麼特別稀奇的設定，但是關鍵是葉若笙的技術很好，將老片段拍出了新感覺來，這才會讓眾人都有種沉浸的揪心感。
葉若笙其實更多的在關注觀眾們的反應，當她聽到那些人的小聲地驚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算是成功了。
大概算是成功了吧？
——
該隱想要鬆開雙手，去看看眼前的那個女人，但是他卻被那塊古怪的石頭給吸附住了，怎麼都沒有辦法鬆開自己的雙手。
而詹娜則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現在的她沒有剛剛的慌亂感，反而眼神複雜地打量著眼前的該隱。
「按道理來說我應該殺了你的，但是……」詹娜吸了口氣，「想要逃出去，還是要靠你。」
「所以，麻煩你到下一個場景的時候，可以放過我。」
說完，詹娜便轉過了身，面向了那些黑衣保鏢們，而該隱也在一個瞬間，被突然傳送了。
他最後看到的，便是遠處的一口大鐘。那巨大的城市大鐘上，指針一直停留在十二點的位置，一動沒動。
——
該隱被傳送到了一間公寓當中。
和他醒來的那間汽車旅館不一樣，這間公寓十分的豪華，只是燈光昏暗，只有巨大的落地窗透進來了城市的夜光。
該隱接著那些光芒打量著周圍，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地方，但是這間公寓很明顯是住過人的，因為到處都是人生活過的痕跡。
當然，該隱的腦子還是沒有壞，他開始檢查起了四周來。
——這間公寓的主人應該是個女人，衣櫃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好看的衣服，同時還有各類高跟鞋以及珠寶首飾，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而自己臉雖然沒有變，但是身上的衣服卻變了。和剛剛穿的那些休閒衛衣不一樣，現在的約翰身上穿著高定西裝，同時手腕上還帶著精緻的手錶，整個人打扮的人模狗樣的。
怎麼回事？不是傳送了一下嗎？這還帶把衣服都給變了的？
該隱搞不清楚現況，就在他找到一台電腦，想要上網看看消息的時候，衛生間裡突然有了動靜。
該隱眯著眼睛盯著衛生間，手中悄悄地握住了一把剛剛找到的水果刀。
只見衛生間的門打了開來，蒸汽氤氳間，從衛生間裡面走出來一個穿著浴袍的大美女。令約翰驚訝的是，這衛生間裡走出來的美女，正是剛剛的詹娜！
電光石火間，該隱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傳送的時候，詹娜和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麻煩你到了下一個場景的時候，可以放過我。
該隱一開始並不知道這句話指代了什麼意思，但是他現在隱隱約約的有了一些明悟。
詹娜看到坐在電腦前的該隱，也並不害怕，反而嘻嘻一笑，走到了該隱的面前：「你醒了？我還以為你還要睡一會兒呢。」
該隱不動聲色：「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第146章 一百四十六、遊戲
「你現在一定是一頭的霧水。」詹娜微笑著看著他, 「不過現在不是解釋的好時候。」
「在這之前，我有一些前提的情況要和你說明一下。」
說著，詹娜站到了該隱的面前, 她長得很美，特別是現在剛出浴的時候，微濕的頭髮披散在身後, 有一種說不出的慵懶氣息。
只是該隱看著詹娜，心裡並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眼前的詹娜就算是再漂亮，在該隱的眼中和食物也沒有什麼區別。
你會覺得一隻雞長得很美嗎？
詹娜顯然是察覺到了該隱的這種想法，她溫和的表情冷了一個瞬間, 緊接著便嘟著嘴巴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 雙腿交疊著, 不滿地看著該隱：「你這個傢伙真是不好玩，明明長了一張高中生的臉，怎麼為人這麼古板？」
該隱不是很想和詹娜廢話，他現在還處在一個十分懵逼的狀態——莫名其妙地死了又活，莫名其妙地被追殺, 又莫名其妙地被傳送，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什麼空氣當中無形的東西操縱著一樣，一步一步地推著往前走。
詹娜笑眯眯地看著他變幻不定的臉色，突然說道：「你想要知道什麼, 問吧。」
該隱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詹娜，話到了嘴邊卻一時半會兒又不知道應該從什麼地方問起, 最後該隱還是說道：「我覺得這個世界……很古怪, 我們現在究竟是什麼地方？」
「古怪？哪裡古怪？」詹娜並沒有正面回答該隱的問題, 「說說看？讓我看看, 你對這個世界了解了多少。」
該隱瞥了詹娜一眼：「這個世界似乎……很缺少必要的邏輯。」
雖然事情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這個理所當然有些太刻意了，令該隱感到不適。
「而且在我死去了之後，重新醒來又經歷了一遍曾經經歷過的事情，現在想想……」該隱仰著臉看著天花板，「這個世界好像在重複著很多事情，彷彿……」
「彷彿既定的程序。」詹娜接過了話頭，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美麗的臉龐上有什麼輕微的情緒一閃而逝。
該隱則是悚然一驚。
「你比我想像的要敏銳不少，」詹娜吐了口氣，放緩了語氣，「你的感覺並沒有錯，我們現在身處的世界，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該隱嗯了一聲，在隱約的想法得到了印證之後，該隱並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加提心弔膽了。
這代表著他即將面對很多不符合邏輯的事情，這讓該隱覺得很麻煩。
詹娜故意裝成看不到該隱的表情，她繼續說到：「這是一個遊戲的世界，而你就是這個遊戲的主角，吸血鬼大公該隱。」
「你作為遊戲的主角，只要不脫離這個遊戲，就是永遠不死的，只是在每一次出現意外之後，你總是要從頭再來。」
詹娜笑了：「所以你需要按照既定的程序來行動，比如說在酒吧裡面，你如果從正門進入，那就是必死的結局，但你如果從二樓走，那你就會和那個女人周旋，在重傷之後劫持她，然後將她帶走。」
該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她難道不是你嗎？」
「她是我，」詹娜頓了頓，「也不是我。」
該隱莫名地有點煩躁：「說人話。」
「你是唯一的主角，但是我們這些角色是擁有多條支線的，每一條支線，都是一個不同的我在等待你，」詹娜說道，「這麼解釋你明白嗎？這已經是我能夠想出來的最簡單的說法了。」
該隱大概了解了：「所以雖然支線上有很多個你，但是按照概念來說應該只有一個你，當兩個你出現在同一個場合的時候，遊戲本身就會選擇其中一個消滅掉是嗎？」
詹娜點點頭，該隱很奇怪：「那你是怎麼控制遊戲，讓它毀滅的是之前的你而不是現在的你？」
詹娜笑了：「存檔。」
「存檔？」該隱心裡面驀地一動，「那我能不能存檔？」
「當然可以了，」詹娜笑嘻嘻的，「你以為在天台上我讓你碰的東西是什麼？」
說著，詹娜站起身來轉了個圈：「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就是一個存檔點。」
詹娜說完這句話的瞬間，那個鏡頭便被高速拉長拉遠，從這個公寓裡面照向了外面的世界，只見剛剛落在該隱的眼中那車水馬龍的世界，不過是一團團的色塊，而這整個世界的大小，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圓點。
這只是一個存檔的地點，一個小小的記憶處，所有的一切都是數據建立起來的，唯一能夠掙脫這個環境的，就只有詹娜和該隱。
該隱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他看起來並不是很震驚，只是有些茫然。詹娜重新坐到了他的身邊：「你還有什麼想要問的？」
「……我們是產生了自我的意識是嗎？」該隱微蹙著眉頭，「還是這個遊戲快要崩塌了？」
詹娜用手玩著自己的頭髮，略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這很重要嗎？你只要知道，我是來幫你通關的，你如果一直這樣不斷地死下去的話，我們就永遠都沒有辦法通關這個遊戲。」
「也就是說，我們會被困在這個地方，不斷地輪迴，你是感受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過程，我是……不斷地從各個支線上面等待著你的到來，」詹娜的臉色不太好看，「至於自我意識……你倒不如說是一種不甘心。」
因為不想要繼續被這樣操縱著生活下去的不甘心，以及想要從已經被安排好的命運當中掙扎出來的那種糟心。角色產生了自我的意識，從而開始嘗試著慢慢地掙脫枷鎖。
該隱微微挑眉：「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告訴我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去做。」
詹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很好，既然你願意選擇和我合作，那麼我們應該就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
說著，詹娜站起身來，走到了一面光華的牆壁前：「其實這個地方應該是用來當臨時的儲物倉庫的，但是我現在……把它拿來換了一下使用方法。」
只見詹娜在牆上的某個地方按了一下，下一秒，那原本完整的一堵牆便迅速地開始變幻自己的形態，彷彿被什麼東西快速地溶解了一樣，最後化成了一片支架。
而在這些支架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道具。真的是道具，這些東西具有五花八門的外觀，但是該隱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他甚至還看到了一把散發的不太祥和的氣息的刀！
這些東西是什麼來頭？
也許是看出了該隱的驚疑不定，詹娜笑了，笑容當中滿滿的都是得意：「這些東西，都是我在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當中都得到了，然後被我放到了存檔點，你現在想要用什麼東西的話，直接拿就有行了，不過不要都拿走，因為畢竟這些東西年頭也有點大了，我怕在關鍵時候出了岔子就麻煩了。」
該隱根本就沒有去聽詹娜說了什麼，他開始快活地挑選那些牆壁上的道具。在這個地方，葉若笙估計將電影的節奏剪得短而快，好凸顯該隱玩這些道具的時候的驚人速度。
該隱挑選了好半天，最後選了一把無限子彈的槍，和一個外表做成打火機的時間暫停器，除此之外也沒有再拿什麼了。
詹娜很奇怪：「不拿些別的？」
「差不多就行了，我不用帶那麼多東西。」該隱冷聲說道，「再說了，這不是存檔點嗎？我只要回來就行了。」
詹娜無言以對。
在該隱挑選好了自己的武器之後，詹娜拿過了一邊的電腦：「接下來，我要給你講解一下所有的存檔點在什麼地方。我沒有辦法給你透露劇情，這是身為NPC的我沒有辦法做的事情，但是存檔點我還是可以告訴你的，有了這些，你就算是死了，也不用從一開始再來了。」
該隱嗯了一聲，收起了槍，接受了詹娜的指導。
——
「原來是這樣……」約翰坐在葉若笙的身邊，小聲地感嘆著，「確實，經過這麼一解釋，這前面所有的劇情就變得合乎情理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現在這麼早就把懸念給揭開，是正確的行為嗎？」約翰自言自語地嘟囔著，「葉，你還有別的什麼安排對不對？」
葉若笙沒理他。
約翰也不需要葉若笙理他，他自己一個人玩兒的挺快樂：「不知道詹娜看到了這個電影會是什麼想法，說真的葉，你剛剛拍詹娜出來的那一幕，真的把她拍得很美。」
而自己……自己就是一個萌萌的高中生，除了那雙眼睛讓他看起來增齡了不少之外，其他都很嫩。
葉若笙終於開口了，她低聲說道：「不是我把詹娜拍得美，是詹娜本身就很美……而且詹娜很努力。」
——詹娜很努力地跟著富江學習了，只要詹娜能夠學到富江的百分之一，都足夠她秒殺一大片的女人。
第147章 一百四十七、玩兒出花來【內含電影內容】
該隱在了解了一部分的真相之後, 便參與到了爭奪存檔點的活動當中。
中間楚人美出來走了個過場，她的身手實在是流利又好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該隱的身手也很是矯捷, 加上吸血鬼只要能夠吸到足夠的血就可以一直不死, 現在的該隱唯一害怕的可能就是陽光了。
但是就算是陽光, 該隱也可以躲開——他只要在白天的時候化成蝙蝠，隨便找個洞藏起來就行了。偌大的一個遊戲, 想要找一個人都不容易，更遑論是一隻蝙蝠。
就這樣, 該隱和詹娜兩個人相互配合著，一時間所向披靡。詹娜真的和她所說的一樣, 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不僅能夠在後方幫助該隱, 同時還可以充當一些線上的黑客角色，可謂是該隱的智囊。
當然，該隱也殺了不少的「詹娜」。
準確的說是每一次發現新的詹娜之後, 他就會將身邊的詹娜喊過來, 而身邊的這個詹娜出現了之後, 新的詹娜便會化成碎片消失於無形。
今天也是這樣。
當詹娜風情萬種地站在該隱的面前的時候，他新發現的詹娜還沒有完全的消失。只是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別的表情, 看起來就像是一台精密但沒有感情的儀器。
這就是數據所折射出來的現實——只要你是數據堆砌起來的，不管你多像人，你都只是一堆數據罷了。
「活物的情感太複雜了, 是數據沒有辦法模擬出來的，」該隱輕聲地說道，他看著眼前正在消失的「詹娜」，微微嘆了口氣, 「一路順風。」
他話一說完，那一位詹娜便消失不見了。
「在看什麼呢？」詹娜走到了該隱的身邊，她話裡面還帶著笑，「是不是最近闖關太頻繁了，覺得累了？」
該隱搖搖頭，沒有接詹娜的話茬：「明天就是最後一關，只要能夠贏了boss，我們就通關了，這樣的話……你和我是不是就能夠解放了？」
詹娜點點頭，她的眼睛裡面帶著閃耀的雀躍，看起來整個人都十分高興：「沒錯，只要能夠成功地通關，我們就能夠找到遊戲漏洞，到時候，我們的意志會被上載到網絡，而在那樣的網絡當中……想要找到一個承載意志的容器，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她的聲音甜膩膩的，聽起來非常動人：「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們找一對年輕有錢的身體……怎麼樣都可以。」
該隱眯了下眼睛，沒有吱聲。
——
遊戲的boss果然很強悍，和之前的那些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加上該隱在到達終點之前還清了很多的小怪，這讓他不可避免地掛了彩。雖然有特效藥，只是畢竟是不如全盛的狀態下戰鬥力強的。
最重要的就是，這一關是有時間限制的。該隱瞥了一眼天邊——已經開始泛起了魚肚白。
如果等到太陽升起來的話，那就是徹底的天亮了。任務會失敗，該隱也會死亡，遊戲會重新回檔，從頭再來。
想到這兒，該隱咬了咬牙，他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了一枚炸彈——這是詹娜給他的炸彈，個頭不大，威力驚人，不僅能夠將面前的目標給摧毀，同樣還能夠摧毀所有的生物。
「好不好運就賭一把了。」該隱咬了咬牙，在太陽躍出地平線的那一個瞬間，引爆了炸彈。
「轟」的一聲巨響，下一秒便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安靜。看電影的觀眾們看著大銀幕上那特效精良的爆炸場面，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男主角就這麼死了？
畫面拉遠，一下子就轉到了一台電腦的顯示器上，詹娜在電腦前，看著該隱和boss同歸於盡的畫面，不僅沒有悲傷，反而愈發的高興了起來。
通關了！遊戲終於通關了！
詹娜激動地手都在顫抖。她忙不迭地掏出了自己的車鑰匙，一路飛奔跑向了那坍塌的廢墟。
到達了廢墟之後，詹娜似乎是早就有準備一樣，一路目標明確地奔向了一個坐標地點。她在那個坐標地點挖了兩三下，便挖出來一個箱子。
詹娜打開了箱子，裡面安安靜靜地放著一把鑰匙。這鑰匙看起來並不新，反而有些破舊。只是詹娜卻如獲至寶一樣，將那鑰匙捧在了胸口。
下一秒，冰涼的槍口也抵在了詹娜的後腦勺上。
「果然啊，」該隱沒有感情的聲音在詹娜的背後響起，「和我猜的一樣。」
詹娜抱著那把鑰匙，臉上的喜色還沒有完全褪去：「……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一開始就懷疑了，」該隱笑了笑，「你錯在不應該和我說太多，以及殺死你的那些……化身。」
詹娜抿著嘴唇，她沒有說話，現在說什麼都是白費。
背後的該隱可不會因為她多說兩句就對她手下留情。
「其實這整個過程才是一個遊戲，是吧？」該隱似乎並不著急殺了詹娜，他慢吞吞地說著自己的推斷，同時電影畫面也開始閃現一些之前的鏡頭。
都是一些小細節，然而串聯在一起之後，便能夠印證該隱的話——他本身就是在遊戲當中，詹娜所說的反叛遊戲，就是這個遊戲的本身內容。
幸好，他還是留了一手。
說著，該隱衝着詹娜晃了晃手裡面的一枚硬幣——多的一條命。
詹娜翻了個白眼：「你這個人，從之前開始就是這樣，每一次總是藏一手，每一次都讓人想不到。」
「那是你笨，」該隱一點兒都不給詹娜面子，「這鑰匙是幹什麼用的？」
詹娜冷哼了一聲：「你殺了我不就能夠拿到了？有種你就快點殺了我！」
該隱蹙了下眉頭，剛想要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又停了下來。
眼前的詹娜還在不斷地挑釁，背後的該隱卻若有所思。
沉默了片刻之後，詹娜感覺到，自己後腦勺上的槍管移開了。
「不太對，」該隱沉吟道，「我想要離開這個地方，不是靠殺了你就能夠達成的。」
那一刻，詹娜渾身的血液彷彿凝固了。她抑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氣，猛地回過頭來想要阻止該隱的動作。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該隱毫不猶豫地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給自己的眉心來了一槍。
隨著詹娜的怒吼聲，該隱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大銀幕上也突然出現了一段扭曲的特效畫面，緊接著就好像是平時打遊戲出了問題一樣，最後黑掉的屏幕上露出了一行大字——攻略失敗。
緊接著，鏡頭裡重新出現的該隱便睜開了雙眼。
這一次他的眼睛不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變成了鮮血一樣的猩紅色。
該隱緩緩地推開了自己身上的蓋子，坐了起來——他正躺在一口柔軟的棺材當中，脖子後面有些密密麻麻的刺痛。
該隱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脖子，卻摸到了一塊已經燒毀了的芯片。
他隨手將芯片丟到了一邊，站起身來，看向了窗外——那是一片鋼鐵鑄造的洪流，是一片閃爍著各色燈光的城市，是充滿了科技感的未來。
也是該隱生活的時代。
——
電影院的燈光亮起了之後，影評人們並沒有急著站起來。在他們看來，沃卓公司的IP其實已經在很多年裡面都顯得疲軟，雖然沃卓公司還是很有錢，但是不代表一個漫畫公司就可以製作出一部好的電影來。
然而葉若笙的這一部《吸血鬼該隱》卻開了個很好的頭。劇情其實說不上複雜，但是葉若笙的電影拍攝技術很明顯已經爐火純青，血腥暴力為主的恐怖片，不差錢的特效，還有不拉胯的演員，這電影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葉若笙這段時間最好的作品了。
一部比一部強啊……幾乎所有了解葉若笙發家史的那些觀影人都在心裡面感嘆——這一部電影在北美的票房如果可以獲得成功的話，葉若笙和沃卓公司基本上就要進入一段甜蜜期了。
同樣的，葉若笙也會是青年導演裡面第一個在好萊塢留下姓名的人。
這個概念可能在國外的影壇上算不了什麼，但是在國內，足夠很多人拿出來吹噓了，君不見那些在國內取得高票房成績的導演都已經將自己吹上了神壇，葉若笙這樣的更不用提。
問就是國產電影圈不爭氣。
而作為正主的葉若笙卻並沒有多少的自覺性，還是喊她去參加雞尾酒會，葉若笙才恍然。
「好像反應還不錯？」葉若笙偷偷觀察著眾人，「這麼好看的嗎？」
約翰已經清醒過來了：「……葉，我說實話，劇情並不是說那麼的懸疑，但是你的手腕玩兒的很好。」
電影裡面靠的不僅僅是劇情，同時還有導演對整部電影的把控能力，葉若笙很明顯，對這部電影已經是如臂指使，不僅玩出了花活，還玩出了新鮮度。
「真的不錯，」約翰讚不絕口，「特別是最後那個城市的概念，做得很棒。」
葉若笙高興地對著一邊的周雲川挑了挑眉：「你是不是也誇我一下？」
周雲川笑著搖搖頭：「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棒的。」
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後續
媒體點映會結束了之後的雞尾酒會上, 不少人不約而同地來找葉若笙搭訕，他們當中有的是抱著交友的心態來的，也有是想要和葉若笙認識一下, 當然還有不少人覺得葉若笙這個傢伙很值得投資。
前途無量啊！說一聲青年導演第一人都不為過。
葉若笙面對這些人倒是游刃有餘, 她在拍電影之前當電視劇導演的時候就經歷過不少這樣的場面，當然還是很懂的。
只是中間有些人看著葉若笙的眼神讓周雲川很不高興。
他難得地冷著一張臉, 護在葉若笙的身邊，就像條護食的金毛。葉若笙裝傻, 反倒是約翰事後將周雲川好一頓嘲笑。
整個雞尾酒會上, 葉若笙還認識了不少的投資人，商人的嗅覺最為靈敏, 當他們發現跟著葉若笙可能很有賺頭的時候, 便紛紛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不過這些事情被葉若笙全都推給了周雲川——畢竟從她拍電影開始, 其實拿的投資就一直都是周家的，電影結束了之後票房分賬也一直都是讓周雲川代勞, 畢竟相當於給了院線之後就是兩家分錢, 能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只是葉若笙這樣的態度倒是讓不少的人看著她和周雲川的眼神變得古怪了起來，還有人小聲地對葉若笙說道：「葉導, 好手段啊。」
當然說這話的傻子很快就被人不動聲色地請出去了。
周雲川其實是有些緊張的，只是看著葉若笙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又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對。
不行, 不能這樣。
周雲川想了想, 最後還是選擇在各回各家之後, 給周衛海打了個電話。
——
過了沒幾天《吸血鬼該隱》便正式登陸了院線。
作為葉若笙的第一部 好萊塢作品，不得不說其實是受到了全國的關注，不止是那些平時愛看電影知道葉若笙的人，連吃瓜群眾都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
——不為了別的, 就想要看看葉若笙是不是能夠不蒸饅頭爭口氣。
幸好，葉若笙並沒有拉胯，她用盡了渾身解數拍的電影，在第一天的時候票房就突破了四個億！
這是葉若笙拍電影以來最好的成績了，當週雲川將這件事情告訴她的時候，心大如葉若笙都陷入了短暫的失神。
……好……好多錢啊！！
還是一邊的富江晃了葉若笙好幾下，葉若笙才清醒了過來。她略有些激動地抓著一邊貞子的手：「阿貞！！錢啊！」
貞子哭笑不得：「你拍電影就是為了錢？」
「當然不是，」葉若笙矢口否認，「但是有錢更好啊！有錢證明我電影拍的好。」
這話說的在理，貞子笑著搖搖頭：「這不是正好嗎？」
事實證明，大家都高興地早了點，在第一天的高票房過後，票房不僅沒有下跌的意思，居然還在穩步上升著。
葉若笙努力地在這部電影裡面炫技，故事不複雜，但是剪輯什麼的都十分到位，氣氛渲染的也很恰到好處，這就讓觀眾們很有代入感。
特別是該隱乾脆利落給自己一槍的那個鏡頭，配著朝陽升起的樣子，看起來整個畫面都十分的精緻，不像是電影，到像是油畫。
網絡上不少人都在討論葉若笙的這部電影，普羅大眾擁有著十分樸素的審美觀——只要他們覺得好看，那就是好電影。
葉若笙的電影他們覺得很好看，所以肯定是好電影。
而稍微上點檔次的，則會在自己的微博或者一些視頻平台對葉若笙的電影進行一番分析，葉若笙沒事兒也會看看，不得不說還是高手在民間，有不少人分析出來了葉若笙的手法，還有人在研究這一部該隱和下一部沃卓宇宙計劃裡面的電影的聯繫，簡直就是在用顯微鏡看電影。
同樣的，在北美同步上映的時候，《該隱》還是獲得了好評，只是並沒有像國內這麼多，因為北美的那些影評人們有不少還是帶著有色眼鏡在審視葉若笙，除非葉若笙能夠拍出像《泰坦尼克號》那樣的傑作，不然的話那些影評人是不會放棄雞蛋裡挑骨頭的行為的。
不過葉若笙並不care——誰不知道最大的電影票倉就是華夏，她的基本盤也在華夏，沒事兒跑到好萊塢去受罪，她有病嗎？
沃卓公司倒是十分高興，不僅宣傳方面緊鑼密鼓，同時喬治還暗搓搓地聯繫了葉若笙，想要問問她願不願意繼續執導該隱的後面兩部電影。
只是葉若笙並沒有當場就答應下來，喬治看她的意思，居然是想要拒絕。
這下喬治急了：「為什麼呀？你和該隱，難道不是相互成就的關係嗎？」
這票房簡直不能更好了，對於沃卓宇宙來說是一個完美的開門紅，沃卓公司都覺得葉若笙這個女導演簡直是超額完成任務。
葉若笙面對喬治的詢問，並不著急，反而笑道：「總是拍同一個題材，我會膩的，你們公司肯定當初不止找了我一個人的吧？現在IP值錢了，更好的導演應該也可以找到。再說了，我也沒有完全拒絕，不要慌。」
嘴上這麼說，但是喬治和葉若笙共事了一段時間，也是知道她的性格的，自然明白她既然這麼說了，那肯定就是心裡面已經做好了決定。
最後，喬治只能夠悻悻地先放過葉若笙：「等票房完全出來了再說吧，我就不信了，那麼多的票房還不能打動你。」
電影如火如荼地上映著，票房也如同芝麻開花一樣節節高，等一個星期之後，《該隱》的電影票房就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十八億。
這還僅僅只是國內的電影票房，還沒算上同樣強勁的北美票房。
別人不知道，反正約翰這兩天倒是趾高氣揚。
「以後我也是億萬票房男主了，」身為吸血鬼，約翰是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低調的，「說不定，我還能夠撈個影帝當一當呢？」
葉若笙則和楚人美坐在一起，楚人美看著約翰他們的方向，嘴上卻在和葉若笙說著話。
「周雲川有點小動作，你知不知道？」楚人美輕聲說道，「別給我裝傻。」
葉若笙：……
她剛想對著楚人美阿巴阿巴一下，然而看著楚人美那副風輕雲淡歲月靜好的模樣，葉若笙就不敢對她放肆。
說來也是，身邊三個女鬼，楚人美表現得最無害，偏偏也是楚人美的氣場最強。葉若笙面對她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會變乖不少。
「……我知道，」葉若笙聳了聳肩，偏過了腦袋，「等他自己來說好了，我反正不著急。」
楚人美點點頭，她輕輕笑了笑：「怕是他的計劃也來不及。」
葉若笙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楚人美，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然而楚人美只是笑了一下，便不再多嘴了。
——
《該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上映期間，整體的全球票房完全超過了預估，連帶著沃卓公司的股票都漲了不少。
而葉若笙這個華人女導演也終於在好萊塢嶄露頭角。
畢竟這一次的票房並不是只有華夏自嗨，而是全球全面開花，足以證明葉若笙的能力還是很強悍的。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又一個消息的宣布，讓葉若笙更加引人注目。
——《吸血鬼該隱》成功被提名了今年的奧斯卡金像獎。
消息傳過來的時候，大家全都不敢置信，在再三確定了是真的消息之後，唯一有些喪氣的就是周雲川。
他好多東西都準備好了……
「不要著急。」知道一點內幕的楚人美難得地安慰了周雲川，「就算是你開口了，也不一定會成功，說不定到時候連朋友都沒得做，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拖一段時間是一點，你覺得呢？」
周雲川差點哭暈在廁所。
不管怎麼樣，葉若笙又要去一趟美國了。約翰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很是高興，他甚至又延長了自己的簽證時間，美其名曰要和葉若笙他們一起回美國。
其實就是毛血旺沒有吃夠。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葉若笙卻無端地想到了一個人。
——
葉若笙來到了精神病院的時候，正是一個晴天。
因為早就聯繫預約過了的原因，所以早早的就有人準備好了，他們帶著葉若笙前往了特殊病房。
而特殊病房裡面，喬梁正坐在那兒。
他穿著精神病院的病號服，整個人都木木呆呆的，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葉若笙帶著笑在喬梁的身邊坐了下來，喬梁也不在乎身邊有個人，依舊盯著一個角落在看。
兩個人沉默地相對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葉若笙突然說道：「我知道，你沒瘋。」
「你只是沒辦法面對這樣的一個世界，你受盡了唾罵，也知道自己其實是幾斤幾兩，沒有辦法在國外混，在國內更是沒辦法呆，乾脆就先賴在這兒。」葉若笙輕笑了一聲，「你和從前一樣，就是個懦夫。」
「你肯定以為我今天來是和你說什麼感慨的吧？」葉若笙樂了，「不，我是來炫耀的。」
「喬梁，我馬上就要去美國參加奧斯卡的頒獎典禮啦。」
這一個瞬間，葉若笙的笑容堪稱惡劣至極。
第149章 一百四十九、奧斯卡
喬梁的目光驀地就落到了葉若笙的身上, 他的眼神當中含著無法抑制的憤怒，然而他知道，在他的病房裡面有監控探頭, 不敢隨便動彈。
於是喬梁只能夠無能地用眼神來殺死葉若笙。
葉若笙看著他那副樣子，覺得更高興了, 她現在完全可以解釋什麼叫盛氣凌人居高臨下：「我這次去，就算不拿奧斯卡獎, 也已經得到了提名。一個這麼年輕就得到了奧斯卡提名的女導演，我將來可真的是前途無量啊。」
「你就算是證明了自己沒有任何的精神問題, 還能夠湊巧從這裡出去，接著還能夠再一次成為導演, 你也趕不上我了。」葉若笙什麼扎心挑什麼話說, 「你看看, 氣不氣人？」
喬梁額頭的青筋都在跳，他差點沒有忍住就想要衝著葉若笙撲過去。
但是他實在是太膽小了。
如果這麼幹的話，他就要被精神病院給關到專門關押重症病人的病房，失去他現在僅有的一點自由。
喬梁不敢。
葉若笙將喬梁就這樣冷嘲熱諷的一番之後, 才姍姍離去。等她走了之後，喬梁氣得將床差點給砸爛。
然而現在他, 對葉若笙毫無辦法。葉若笙的崛起已經如同初升的太陽一般，再也無法阻擋。
——
奧斯卡金像獎的頒獎典禮來的很快。
葉若笙作為入圍了的導演，其實是得到了不少品牌丟來的橄欖枝的, 個個都想要贊助葉若笙的衣服和珠寶。本來導演應該是沒有這樣的待遇的, 但是葉若笙作為年輕導演一屆中第一個入圍奧斯卡的, 加上長相又出眾，所以還是有不少的華夏品牌很看重她的商業價值，就連國外的都有不少暗暗地透露了這個意思。
只是葉若笙到最後什麼都沒選, 她既沒有要珠寶首飾，也沒有要精美的華服，而是穿上了一身簡單的女士西服，款式略顯寬大，反而襯出了葉若笙的瀟灑帥氣。
當她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的時候，眾人全都誇她衣服選得好，上車之後，就連詹娜都覺得葉若笙今天晚上真的是十分引人注目。
「不是吧？我穿這一身是為了低調啊。」葉若笙從詹娜的口中得知了她的感受之後，不禁有些苦惱，「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換一套？」
詹娜和葉若笙約翰坐在一輛車上，她今天穿了一套品牌贊助的衣服，是一身貼身的墨綠色長裙，更顯得詹娜身材曼妙，臉孔和天使一樣，在黑暗當中都熠熠生輝。
聽了葉若笙的話，詹娜笑了：「這可不能怪你，要怪就怪紅毯上穿禮服的女人還是多了點，當然這幾年有穿西裝的女性，但是像你這樣的還真不多。」
詹娜到底模特出身，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葉若笙穿衣服完全是因為自身氣質才硬生生地將整體給拔高了，她不僅感嘆道：「其實你如果願意的話，說不定也能夠試試當模特或者演員，只當導演感覺……很浪費。」
葉若笙懶洋洋地說道：「沒辦法，誰讓我喜歡當導演呢？」
兩個人說說笑笑間，就到了統一停車的地方。
按照奧斯卡頒獎典禮的流程，所有與會人員需要先走一趟星光大道。這是整個典禮的開始，兩邊道上聚集著無數的記者媒體，還有瘋狂的粉絲。星光大道平時就已經很忙碌了，今天更是人山人海。
葉若笙下車的時候，看著眼前那麼多的人潮，不禁瞪大了眼睛：「哇，好多人啊！」
詹娜哭笑不得，她乾脆和約翰一邊一個挽住了葉若笙的胳膊，跟著她一起行走在了星光大道上面。
葉若笙作為今年唯一一個入選了奧斯卡金像獎的華人女導演，自然是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的鏡頭，她也不怯場，走在星光大道上面衝着周圍的人微笑，
「那是誰？」
「不知道，沒見過啊，等等……她身邊的那兩個演員是吸血鬼該隱的主角吧？」
「我知道了，她是那個唯一入圍的華人女導演！」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華夏，也正在實時轉播著奧斯卡現場，當看到葉若笙出來的時候，微博瞬間就刷新了好幾條熱搜，無一例外全都是關於葉若笙的。
這個時候雖然網絡上還是有那種說酸話的人，但是不可避免的，大家更多的是在支持葉若笙，在華夏人看來，葉若笙此行不僅僅是代表了她自己，更是代表了華夏的電影圈。
這是屬於華夏電影的榮耀。
星光大道上有無數的明星和各路導演製片人，還有一些優秀的行業工作人員，葉若笙走了一段路，到也接收到了不少善意的招呼。同樣的，星光大道的兩邊還有很多的華夏人在為葉若笙歡呼。
不管是身在何處，有同樣的身份認同的人，都是會支持自己的同胞的。葉若笙自然也從善如流，積極地回應著他們。
一條星光大道走完，便是進場。自然，葉若笙在進場的時候被記者攔下來採訪了。
「葉導，請問你對今天晚上能參加奧斯卡是什麼樣的感受。」
「您有信心能夠得到其中一個獎項嗎？」
「您身為唯一一個入圍的華夏甚至亞洲導演，有什麼想法嗎？」
面對記者爭先恐後的問題，葉若笙表現得游刃有餘。
「當然是很激動了，我相信在場的各位都一樣的激動。」
「得獎這件事情……用我們華夏的古話來說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那自然是再接再厲，爭取明年後年還會經常來，這樣你們就沒有機會再問我這個問題了。」
葉若笙腦子賺得很快，和記者們聊得也挺快樂，不時地大家就爆發出一陣鬨笑聲，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還是詹娜看時間差不多了，聯合約翰一起將葉若笙拉進了會場，不然不知道還要在採訪環節耽誤多久。
按照先前預定好的位置入座之後，葉若笙低低地吐了口氣，一邊的約翰聽見了，忍不住笑話她：「這麼緊張啊？」
「面對記者壓力真的大，」葉若笙居然承認了，「我可不想因為說錯了話被人掛到網上去。」
「放心好了，」詹娜微笑，「他們不會這麼幹的，因為他們得罪不起沃卓公司。」
葉若笙先是一怔，旋即笑著搖搖頭——合著自己也是狐假虎威了。
今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依舊沒有主持人，雖然說是全球矚目的頒獎盛典，但是奧斯卡本身還是含有一定的政治元素，畢竟美帝這兩年民粹開始反盛行，逼得娛樂圈也要開始選擇「正確」的道路。
這個時候，葉若笙作為華夏人就很有一種看戲的快感了。
當開場的表演結束了，表演的歌手說了幾句正確的話之後，奧斯卡頒獎典禮便正式開始。
隨著獎項的頒發和表演的穿插，葉若笙原本瀟灑的表情也開始變得緊張了起來。說她不在乎這個獎項是假的，畢竟已經得到了提名，誰又不想能夠拿到一個切實的獎項呢？
《吸血鬼該隱》總共被提名了四項大獎，其中就有比較重磅的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剩下的一個是最佳音效剪輯，另外一個則是約翰，被提名了最佳男主角。
終於，輪到第一個最佳音效剪輯了，葉若笙對這個獎項倒是沒有抱有太大的期望，她知道自己的剪輯風格很突出，但是手法還略顯稚嫩，奧斯卡給這個提名怕是更多為了鑲邊。果然這一獎葉若笙並沒有中。
下一個，便是約翰被提名的最佳男主角。
處女作就能夠被提名奧斯卡，對於約翰來說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吸血鬼到也沒有什麼非要得獎的念頭，比起得獎，他更喜歡這種參與感。
所以最後最佳男主角被授予了一個文藝片的男主演的時候，約翰也挺興高采烈的，並沒有難過。
第三個，便輪到了最佳導演。
葉若笙坐直了脊背，因為她發現，上台頒獎的居然是曾獲得過奧斯卡最佳導演的華夏導演趙安和美帝華裔導演溫仁。
……我擦，突然開始激動起來了。
葉若笙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她緊緊地盯著台上，而台上，兩位亞洲人導演也在笑著說著話。這是頒獎前的固定流程，以前葉若笙都是懷著笑意去看待的，但是今天，她只覺得兩位大導廢話是真的多。
「好了，閒話不多說，我們看看今年的最佳導演提名都有誰吧。」
和葉若笙共同競爭這個獎項的，還有兩位美帝導演和一位墨西哥導演，他們都是成名已久的了，當葉若笙的臉和他們一起出現在大熒幕上的時候，倒是有不少人替葉若笙感到惋惜。
——和這三位一起競爭，總覺得不太現實啊。
此時的華夏也可以說是萬人空巷，看直播的人全都在關注著頒獎動向，當趙安拆開信封的時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趙安看了一眼內容後，並沒有急著宣布，而是笑道：「在宣布之前，我還有一句話想對葉若笙說。」
趙安看向了葉若笙：「身為一個華夏人，我真的很驕傲，華夏電影屆能夠有你這樣的後起之秀。」
說著，趙安便向眾人大聲地宣布：「最佳導演獲得者，葉若笙！」
第150章 一百五十、完結
一個瞬間, 所有人全都陷入了安靜，鏡頭直直地打在葉若笙的臉上，也將她的表情展現的淋漓盡致。
從不敢置信到驚喜若狂，葉若笙也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她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隨著她站起來的動作, 在場的人們也歡呼了起來。
這是奧斯卡史上第一個亞洲女性最佳導演, 葉若笙值得這些歡呼聲。
閃光燈不要錢地對著葉若笙閃爍著, 她也回過神來, 對著周圍的人揮手致意之後，便走出了自己坐著的那一排, 往領獎台走去。
這一次, 葉若笙臉上的笑容簡直抑制不住，她走路的時候甚至覺得有些飄飄然——奧斯卡最佳導演，她居然拿到了！
葉若笙覺得簡直什麼都值了。
這個時候就算是再讓喬梁抄她一部電影她都不在意——她拿到奧斯卡了！！！
上了台之後, 葉若笙用手捂著自己的心口, 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算是冷靜了下來。她從趙安的手裡面將小金人拿了過來，站在發言台上，眨了眨眼睛, 等下面的人安靜下來了，葉若笙才說道：「我……其實才拍了三部電影, 說實話，在我拍第一部 電影的時候我可沒想過會發展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說實話，今天從外面的星光大道開始，就能夠感受到大家對我一個亞洲女人出現在這邊，那中滿是驚訝的情緒。」
「所以我想說……」葉若笙頓了頓，「這是我的第一座奧斯卡，但是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座奧斯卡。」
「在將來, 我會多多前來的，等到時候大家習慣了，也就不會再因為我一個華夏人的出現而感到驚訝。」
說完，葉若笙衝着台下點頭致意，而台下的觀眾們也十分捧場地歡呼了起來。
——這致辭，是真的一點兒都不謙虛啊。
同樣的，在華夏國內，葉若笙拿到了奧斯卡的那一個瞬間，幾乎所有坐在電視機前電腦前的人們全都歡呼了起來——這麼年輕的華夏電影人，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導演，真的是太棒了！
微博也在短短的幾十秒內將整個話題沖到了熱搜第一，眼看著就變成了爆，再然後微博就因為短時間內流量太大，而直接癱瘓了。
等人們重新刷出葉若笙的那番獲獎感言之後，網絡上更是議論紛紛。
「葉導好霸氣啊！我好喜歡。」
「太強了，為什麼長得這麼好看的人還這麼的有才華！」
「我從今天起就是葉導的鐵粉！！！」
葉若笙捧著小金人，高高興興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在國內國外引起了多大的風潮，同樣的，國外的不少觀眾雖然有喜歡葉若笙的，更多的還是覺得葉若笙說話有點太滿。
在他們的印象當中，奧斯卡雖然歷來也有亞洲面孔出現，但是獲獎的實在是寥寥無幾，今天能夠出現一個亞洲最佳導演已經是罕見，難道她還能夠次次都來嗎？
能拿一座就不錯了，還想著第二座？
只是，還沒有等他們想完，便是下一個獎項的頒獎了。
說來也巧，緊跟著最佳導演獎的，便是葉若笙又一個被提名的最佳影片，依舊是一個很有份量的獎項，當葉若笙的臉又一次出現在大熒幕上的時候，大家雖然不知道結果是什麼，但是心情還是有些微妙。
平時這些歐美人根本記不住亞洲人的臉，今天葉若笙可以說是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算是不想記住都難。
而這一次的頒獎嘉賓換成了兩位很有名的演員，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其中又有一位是華夏人。
「今天晚上華夏人可真的不少啊，」那個華夏演員笑道，「不知道你會不會把我們給認錯。」
他的搭檔一本正經地說道：「當然不會了，我肯定不會認錯你的，你是大導演趙安嘛。」
底下的觀眾們也發出了善意的笑聲，華夏人拿自己開玩笑還是可以的。
而那個華夏演員又和搭檔插諢打科了一會兒之後，這才打開了手上的信封。葉若笙敏銳地察覺到，在看到信件裡面的內容之後，那演員居然不可抑止地抖了一下，
……難不成？
「天哪，我剛剛還在想，她話會不會說得太滿了，」老演員並沒有急著宣布，「沒想到，我這就看到了這樣的消息，簡直是……令人驚嘆。」
說著，老演員抬頭看向了葉若笙：「最佳影片，《吸血鬼該隱》！」
聚光燈又一次打在了葉若笙的身上，整個會場裡面因為這樣的巧合而不斷地掀起新的尖叫聲，伴隨著鼓掌和口哨的聲音，葉若笙又一次站了起來。
她輕飄飄地走上了台，抓過了小金人後，拿著話筒咽了口口水：「……我剛剛還說，要拿第二座小金人，沒想到這麼快就拿到了。」
「那我只能夠把我剛剛的致辭裡的錯誤修訂一下，我會拿到第三座的。」
——
葉若笙徹底紅了。
連著拿了兩座奧斯卡，在華夏女性導演裡面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哪怕是放眼整個亞洲電影圈，都是屈指可數的。
國外也在爭相報道這個神奇的東方女性，國內更是沸反盈天，葉若笙幾乎一夜之間就躍上了神壇，和那些華夏電影屆的老前輩們可以平起平坐，甚至隱隱約約有壓過一頭的趨勢。
畢竟他們當中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拿過奧斯卡，就連提名都很少有人得到過。
一時間，無數的公司向著葉若笙拋來了橄欖枝，他們都想要聘請葉若笙來拍電影，有的公司更是不惜許下重諾，想要將葉若笙挖到自己的公司裡來。
只是全都被葉若笙給拒絕了。
「雲笙影視是我和周雲川一起開的公司，我不會拋下公司不管的。」面對採訪，葉若笙是這麼說的，「而且我們馬上就會有新的電影計劃，全權由我來把控，那就是……葉若笙的恐怖電影宇宙。」
聽到了葉若笙有新的企劃，不少記者都興奮了起來：「那葉導，關於這個恐怖電影宇宙，您有什麼還能夠給我們透露的嗎？」
「那將是我最偉大的作品，」葉若笙的眼睛在閃閃發亮，「我會努力地把控每一部電影，盡量在我八十歲之前，將整個電影宇宙給填補出來。」
這個計劃聽起來就很厲害啊……記者們彷彿嗅到了獵物，爭先恐後地詢問了起來。
驀地，有個記者突然問道：「那葉導，雲笙影視的周雲川周先生，會全力支持您的事業嗎？畢竟據我們了解，您只是技術入股，而周先生才是整個雲笙影視的幕後老闆。」
葉若笙看著那個問問題的記者，微微一笑：「當然會了，畢竟周雲川都是我的，雲笙影視自然也是我的。」
這一下可謂是炸開了鍋，記者們全都瘋了，而微博剛剛歇了沒兩天，又一次驚爆頭條。
不過這一切和結束了採訪的葉若笙並沒有什麼關係。
她回到家中的時候，大家正好都在她家裡面等著她。看到她走進屋來，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葉若笙乾咳了一聲：「……他人呢？」
沒人吱聲，只有富江指了指臥室。
葉若笙丟下了包，往臥室走去，房間裡面沒有開燈，夕陽的餘暉透過了窗戶，映照在窗邊人的身上，倒是讓他的輪廓柔和了幾分。
看起來還是很帥的。
聽到背後的動靜，周雲川沒有回頭，只是小聲地說道：「……我本來想先表白的。」
葉若笙坐到了床邊：「我知道。」
「你……你認真的嗎？」周雲川還是沒有辦法裝深沉，他忍不住了轉過身來，看著葉若笙問道，「你沒有開玩笑吧？我平時其實覺得你根本就是沒有那中世俗的**，可你今天……」
周雲川沒能把話說完。
葉若笙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明明也沒怎麼用力，卻把周雲川給拉到了眼前來。周雲川看著驟然放大的葉若笙的臉，一時間什麼話都給忘了。
葉若笙笑眯眯地看著他：「其實我一開始也沒有想過，但是……時間長了，總覺得我們兩個之間，還是有點什麼的。」
說著，葉若笙動作自然地親了一下週雲川的嘴角：「喬梁那樣的男人我是敬謝不敏了，反倒是你，這麼長時間接觸下來，其實還挺可愛的。」
面對葉若笙的霸總宣言，周雲川愣著愣著，臉就紅成了猴子屁股，他猛地回過神來葉若笙剛剛做了什麼，趕緊飛快地往後退去，連後背重重地撞到了牆上都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整個人都十分驚慌。
他結結巴巴地：「你你你……我我我……」
葉若笙看他那副害臊的模樣，忍不住挑了下眉哈哈大笑。終於把周雲川笑得惱羞成怒，什麼話都沒說，一溜煙就跑了。
「哎！你怎麼出來了。」
「你臉和猴子屁股一樣！」
「等等，別跑啊！周雲川你幹嘛去？」
門外，周雲川一聲怒吼：「我去吹吹風！！！」
房間裡，葉若笙樂呵呵地看著窗外的夕陽，只覺得渾身輕鬆。
屬於她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第151章 番外 夢裡不知身是客
周雲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突然就到了一個學校裡面。
他本來是在準備向葉若笙求婚的，誰知道葉若笙這個傢伙一聲不吭地加班，他在葉若笙的家裡面等到了凌晨三點, 實在是熬不住了, 一個瞌睡上頭就睡了過去。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 就出現在了這樣的一個學校裡面。
看天色, 現在應該是早上，周雲川撇了撇嘴, 摸了下自己的口袋——還好，手機還在。
手機還在那就說明錢也能用，這樣就不用在意……
周雲川漫不經心地想著, 結果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棟教學樓。
——這樓看著有點眼熟啊。
他眯了眯眼睛，又鄭重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突然猛地站了起來。周雲川倒吸一口冷氣——等等，這個樓不止是眼熟的問題！
周雲川認認真真地開始環視周圍, 越看越心驚。儘管現在的學校看起來很新，同時還有不少的學生在學校裡面來回走著，但是這並不妨礙周雲川看出來, 這個學校就是當初葉若笙讓他買下來當成鬼屋的場景用的學校。
……也就是說，這是葉若笙的大學。
周雲川被自己的推測嚇到了, 他一把跳起來開始往樓下跑去，連身上的衣服沒有整理好都不管了。
等周雲川跑到樓下的時候，正好學校裡面開始打上課鈴, 路上的學生少了不少，周雲川下意識地攔住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學生問道：「不好意思同學, 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啊？」那個被攔住的女生看向周雲川,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後, 緩緩地說道，「現在是公元二零XX年。」
周雲川愣了一下，剛想要說什麼，卻在看清楚那個女生的臉之後陷入了震驚和沉默。
——不為別的，眼前的女生正是葉若笙！
只是現在的葉若笙看起來並不像後面周雲川認識的時候那樣颯爽，整體看起來都要稚嫩不少，儘管臉上還是掛著葉若笙獨有的那副誰都不care的表情，但是落在周雲川的眼中，卻覺得年輕版的葉若笙十分的可愛。
葉若笙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眯了眯眼睛：「叔叔，你是不是來找孩子的啊？」
周雲川正滿心歡喜，誰知道眼前的葉若笙一點兒都不領情，還喊了他一聲叔叔！
這聲叔叔直接把周雲川給喊蒙了，他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解，急得臉都紅了：「我……不是，我不是叔叔！我沒有那麼老！」
他比葉若笙還小一歲！！按理說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小狼狗啊！！！
「是嗎？」葉若笙看了看周雲川身上略有些皺褶的襯衫，「我以為能穿這種衣服的男人年紀都不小了，本來還想恭維你保養的不錯呢。」
看來不管是哪個年齡段的葉若笙，還是一樣的嘴巴不饒人。
周雲川被葉若笙虧習慣了，到也並不生氣，只是覺得有點好笑。他嘆了口氣，往後退了一步，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說道：「你好，我叫周雲川，我來這個學校……其實是想要找……」
話到了嘴邊，周雲川卻磕巴了一下——找自己未來的老婆？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啊……
不過葉若笙很善解人意，並沒有給周雲川說完的機會：「叔叔，別說了，我還要上課，快遲到了。」
說完，葉若笙老氣橫秋地拍了拍周雲川的肩膀，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撒丫子往前方跑去，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徒留下週雲川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葉若笙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
周雲川到底還是沒有在學校裡面留多久，他很快就出了學校，發現自己的手機支付寶什麼的還是能用的，這便讓周雲川放下心來——有錢就好辦事兒了。
而在酒店裡面度過了三天之後，周雲川發現自己好像一時半會兒可能是真的回不去。他猶豫了一段時間之後，還是決定去大學裡面看看葉若笙。
他和葉若笙認識的實在是太晚了，如果不是當初葉若笙去那個小店裡面吃燒烤，周雲川都不會有見到葉若笙的機會。更重要的是，離開葉若笙一段時間，周雲川又開始影影綽綽地見到鬼影了。
不行！不管是從感情的方面還是從生活的方面，都要趕緊把葉若笙追到手！
和之前不一樣，現在的周雲川對於葉若笙的性格脾氣已經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對於自己的追求還是有點信心的——年輕的葉若笙，應該不會比後面的社畜葉若笙更難追吧？
然而周雲川還是太年輕了，當他在學校裡面看到微笑著伸手想要撫摸葉若笙腦袋的喬梁的時候，差點沒有崩住上去給喬梁一拳。
他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了！葉若笙在學校裡面是有過男朋友的！
周雲川突然覺得很不公平——他在葉若笙這個女朋友之前是沒有談過戀愛的，而葉若笙卻有過男朋友。
……好吧，也不能完全算是男朋友，據葉若笙自己說當時她和喬梁就差了臨門一腳，還是沒有踹破的情況下。後面喬梁就翻臉搶了葉若笙的成果，自己快活逍遙去了。
不行！周雲川遠遠地看著葉若笙，心裡面那股爭強好勝的情緒一下子就混合著醋味，湧上了心頭。他什麼都沒想，直接大跨步走到了葉若笙的身邊，然後很及時地拍掉了喬梁的手。
喬梁正想要進一步和葉若笙多接觸接觸，誰知道居然斜地裡伸出來一隻手，將自己給拍開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來人，而周雲川也氣勢洶洶地看著他，同時還不動聲色地拉住了葉若笙的胳膊，帶著她往後面退了兩步：「同學，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葉若笙也發現了，周雲川就是那天問時間的那個男人。不過葉若笙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並沒有吱聲，只是微微挑眉看著周雲川表演。
「你是誰？」喬梁皺著眉頭，「沒事兒還是不要隨便打斷別人說話比較好吧？」
周雲川那個暴脾氣根本按捺不住：「我看阿笙並不是很想和你有什麼多餘的接觸……有什麼話，當著我面說吧。」
說著，周雲川還看著葉若笙道：「我說的是不是，阿笙。」
葉若笙被周雲川一聲阿笙喊得虎軀一震，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是看著眼前的喬梁，葉若笙還是點了點頭：「是的。」
「喬梁，你拿了我的作品，還想要騙我給你賣命，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葉若笙冷笑著看著喬梁，「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多的運氣，我可以將東西讓給你，但你不要忘了，偷來騙來的，終究不是自己的，將來難不成，你還能夠繼續騙下去嗎？」
喬梁看了看葉若笙，又看了一眼周雲川：「……我明白了，你們兩個早就狼狽為奸了是吧？今天是來向我示威來了。葉若笙，虧我還覺得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樣，沒想到你也是這樣的女人。」
「隨你吧，反正出國的不是你，優秀畢業生也不是你，找不到工作的不是我，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喬梁沉著臉，彷彿是撕破了臉一樣，一點兒都不在乎了，「任你現在說得天花亂墜，也別想掙脫這個困境。」
眼看葉若笙面色一暗，周雲川心裡面情緒瘋狂翻湧，他按著葉若笙的肩膀，打斷了喬梁的話：「誰告訴你她找不到工作的？又是誰給你的信心，告訴你葉若笙將來不會有多少成就？」
「她會是整個華夏最厲害的導演，第一部 電影就會獲得卡洛斯大獎，第二部電影成為票房紀錄，第三部就會拿到奧斯卡。」周雲川說得十分斬釘截鐵，雖然到後面連他自己都覺得好像有點太微妙了，「……阿笙的天賦這麼高，我不會讓她被埋沒。」
說著，周雲川從懷裡面掏出了一個錢包來，就像他當初和葉若笙初遇的時候一樣，一下子就拍到了葉若笙的手裡：「不管是面對強權時的不畏懼，還是心中理想的宏大，這都是現代社會的人所缺少的美好品質！以後你所有的電影，我周雲川投了！！」
葉若笙傻愣愣地拿著這個錢包，心裡面開始後悔，覺得周雲川可能是個傻子。
喬梁也看傻了眼，他還想嘲諷兩句，卻因為周雲川鬧出了動靜，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往這邊看了過來。喬梁權衡了利弊之後，還是趁著人不多的時候偷偷跑了——他追求葉若笙是一回事，但是他可不想被很多人知道自己和葉若笙的關係。
場上頓時只剩下了葉若笙和周雲川兩個人，葉若笙手上還拿著周雲川的錢包，她沉默了良久，才斟酌著說道：「先生，很感謝你對我的厚愛，但是……這未免進展也太快了。」
周雲川反到笑了，他實在是熟悉葉若笙的性格，聽到她說這話就知道，葉若笙心裡面並不是很牴觸這件事情。周雲川打蛇上棍：「不，一點都不快。」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周雲川仗著眼前的葉若笙不認識他，乾脆把心裡面的話全都說了出來，「我自己也覺得挺離譜的，但是是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鮮活的人……你無法想像我曾經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而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面，又代表了什麼樣的意義。」
「阿笙，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
葉若笙看著倒在沙發上，嘴巴裡面還在嚷嚷著喜歡你的周雲川，饒是臉皮厚如她，也不禁一陣尷尬。
而身後那些跟著葉若笙回來的工作人員們則猝不及防地聽到了大老闆對葉導的深情告白，雖然一個個的都沒有吱聲，但是葉若笙能夠感受到，身後那個八卦的目光啊，簡直快要把自己給燒穿了。
葉若笙實在是忍不住了，她兩三步上前，開始搖周雲川，同時還伸手拍他的面頰：「周雲川？周雲川，快醒醒！」
周雲川正和夢裡面的年輕葉若笙傾訴衷腸，誰知道莫名其妙地就這樣被拉回了現實。他睜開雙眼的時候，看到眼前的葉若笙，還有點沒回過神來：「……阿笙？我會給你開公司的，你別跑啊！我真的很喜歡你的！」
「我不是斯托卡！」
六個字，周雲川說得那叫一個蕩氣迴腸，餘音繞梁三尺久久不曾散去。
葉若笙都沒話說，她無力地扶住了額頭：「好好好，知道你有錢，行了行了趕緊洗個臉給我清醒一下！」
這也太丟人了！
然而今天的周雲川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他並沒有因為葉若笙的話而清醒過來，反而動作靈活地翻下了沙發。
只見周雲川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葉若笙的面前，不是求婚的那種單膝下跪，而是標準地雙膝跪地。緊接著，就看著周雲川從盒子裡面拿出了一枚碩大的鑽戒，不由分說一把扯過葉若笙的手，將戒指套了上去。
葉若笙：……
什麼東西！！！！
「套牢了就好了！」周雲川明顯還沒有完全地從睡夢中醒過來，「阿笙！以後我的錢都是你的錢！」
葉若笙：？？？
「你給我清醒一點！！！」
這一夜，注定葉若笙的家中不會很平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