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位母親最後的愛
夏油？
是她知道的那個「夏油」嗎？
白綿幾乎是瞬間將目光轉向了那對陌生夫婦。
那是一對面容慈祥的夫婦, 不去注意那身雪白的「経帷子」和天冠的話，他們就和大家走在街上會擦肩而過的路人一樣，並不特別、沒什麼辨識度，只是芸芸眾生中普通的一員。
如果不是事先聽到了他們的名字, 她也不會過多關注, 只會以為是什麼普通亡者。
不過真的是她猜測的那兩個人嗎？
腦中閃過某個眯眯眼詛咒師, 白綿閉上嘴降低存在感, 試圖湊個熱鬧。
身份未知的夏油夫婦發現了她的存在, 眼中閃過一抹好奇，「這位難道也是獄卒大人嗎？」
「我嗎？」降低存在感失敗，她只好回答道：「我只是一位普通的人類，偶然和鬼燈大人成為了朋友而已。」
是吧、是吧，他們現在算是朋友對吧？
白綿十分自然地看向鬼燈，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像是有星星在閃。
鬼燈與她對視一眼，淡定回答道：「啊, 白桑只是我在陽世的朋友，並不是地獄獄卒。」
「這樣啊。」
夏油夫婦對視一眼，眼底的傷感稍稍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現熟人私生活的瞭然與祝福。
鬼燈看出他們誤會了, 不過並沒有解釋什麼。
他和這對夫婦並不熟悉, 記得他們只是因為他們有位各方面該歸屬於地獄的兒子，這兩年比較忙差點把那個人忘在腦後, 今天遇到兩夫妻倒是又想了起來。
白綿沒有發現這些小貓膩, 她更好奇兩人的身份。
「夏油先生和夏油夫人是這附近的人嗎？」
「不是的, 只不過年輕時曾經在這附近生活過一段時間，今天回來便說來故地重游一下。」
夏油仁美抬頭看向結緣餐廳的招牌, 眼神裡充滿了懷念。
「我還記得這裡曾經開著一家書店，我以前經常來這邊借書，和阿娜答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這裡，哪怕後來去別的地方生活，我也偶爾會回來看看。」
「後來每年的盂蘭盆節我和阿娜答也會過來逛逛，去年老闆的生意似乎有些不好，我還擔心過他能不能撐過去，沒想到現在已經換成了餐廳，還真是物是人非。」
「啊、抱歉，我不是在說您的餐廳不好，只是有感而發。」
夏油仁美輕輕彎了彎腰，為自己的失語道歉。
「沒關係啦，這是很正常的感想，我也經常會這麼想。」
白綿連連擺手，有些拘謹地笑笑。
沒想到這位夏油夫人是這樣的性格，雖然溫和有禮，但相處起來也挺累。
「請不用擔心，那位店老闆現在生活還不錯，偶爾也會來我的餐廳吃吃飯、聊一聊曾經的趣事。多虧了他，我對這裡也更了解了。」
那位書店老闆也是個念舊的人，偶然一次故地重游時發現這邊變成了一家餐廳，從此便成為了常客，老愛拉著她聊過往，還聊到了他和她的律師簽合同這種並不存在的事情。
說起來還挺不可思議。
原本白綿還以為自家餐廳是突然從空中掉下來的呢，就像孫大聖從石頭蹦出來那樣，結果居然不是。
系統不止篡改了周圍的人的記憶，讓他們以為餐廳是一點一點修建起來的，同時還準備了齊全的證件，保准去警局也查不出任何問題，可謂貼心至極。
也十分神通廣大。
讓她不禁好奇這系統到底什麼來歷，背後又有沒有什麼陰謀。
不過這都是閒適生活中的小插曲，並沒有給白綿帶來太多影響。
老祖宗都講「順其自然則無往而不勝」【註】，她就是一個沒什麼大志向的普通人，經營好自己的每一天就行了，沒必要想太多。
得知曾經的熟人如今生活順遂，夏油仁美也十分高興。
「好好，生活平順就好。」
她眨眨眼睛，將眼角泛起的水霧驅散，揚起一個釋然的笑容。
白綿跟著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有些突兀地提議道：「馬上要到零點了，兩位要準備返回地獄了吧，我們相遇也算是有緣，需要我幫忙給您的家人帶些話嗎？」
夏油仁美一怔，遲疑道：「這……可以嗎？」
她的丈夫夏油政信下意識去看鬼燈的神色，待發現鬼燈什麼反應都沒有後，表情瞬間變得十分複雜。
明白過來的夏油仁美也陷入了沉默，嘴巴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一副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模樣。
白綿也不催促，默默等兩人考慮。
大發好心是假，打探兩人到底是不是夏油夫婦才是真。
她實在太好奇兩人的身份了，為此都顧不上冒犯隱私這種問題，只想印證自己的猜想。
不過話又說回來，求證之後要做什麼她並沒有想法。
白綿對於夏油傑這個人的感官十分複雜，一方面覺得他太慘了，背負著莫大的痛苦被人從開始算計到結束，最後連死也不得安寧，原本前途光明的人生被弄得像個笑話。
一方面又覺得他並不算無辜，畢竟哪怕有再多委屈和怨憤，也不是他對無辜者出手的理由。
真正罪有應得的人也就算了，辛苦將他拉扯大的雙親又何其無辜？
百鬼夜行時的普通人何其無辜？
如果來得再早一點就好了。
她不無遺憾地想到。
明明曾經是那麼溫柔的少年，如果能毫無陰霾地長大，一定能成為一名十分了不起的咒術師吧。
可惜……
無聲嘆口氣，理智回籠的白綿主動道歉道：「突然自說自話好像太唐突了，如果哪裡有冒犯很抱歉，還請夏油先生和夏油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說到底就算確定他們是夏油傑的父母又能怎麼樣呢？
當初夏油夫妻可是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殺死的，現在有沒有原諒夏油傑還說不一定，她這麼貿然去試探，幾乎等於重新撕開人家的傷口，實在有夠惡劣。
果然還是日子過得太順風順水，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忘了。
這樣下去不行。
做人可不能太飄。
在心裡拍打了一番意識化身的Q版小人，白綿打起精神，鄭重鞠躬道歉。
「哪裡的話，店主小姐是好心才會這麼說，怎麼算得上冒犯。」夏油仁美趕忙將人扶起身，眼底的感激不似作假，「說來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還真的想要拜託店主小姐幫個忙。」
「您請說。」
她直起身，直視著夏油夫人的雙眼。
「是有什麼話要帶嗎？」
「不、不用帶話，那孩子身邊的環境太危險了，店主小姐最好不要接觸。」夏油仁美委婉道，表情分外苦澀。
「……危險？」
所以真的是夏油傑的父母？！
「沒什麼，只是那個臭小子比較叛逆，被人忽悠得搞傳教去了，身邊都是些沒什麼理智的瘋子，被纏上很麻煩。」
夏油政信有些生硬地扯開話題，催促自己的妻子道：「要說什麼快點說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夏油仁美下意識探頭看了眼店內懸掛的時鐘，發現距離零點只有幾分鐘。
「這、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她有些慌亂，看了眼時鐘後扭頭與白綿對視兩秒，半句話沒說又看向鬼燈，神情分外糾結。
白綿連忙安撫道：「別急，夏油夫人先說您想拜託我幫什麼忙？」
「我是想借用店主小姐的廚房，給我的兒子做一份便當，不過時間——」來不及了。
夏油仁美蠕動著嘴唇，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但看著面無表情的鬼燈，最後還是化為了一聲嘆息。
「……算了，這或許也是天意。」
這輩子她們母子終究是差了點緣分，強求不得。
「抱歉，麻煩店主小姐聽我講了幾分鐘廢話。」沖白綿露出一個滿含歉意的笑容，夏油仁美有些不捨地放開手，轉身準備和丈夫回到自己該回去的地方。
「等等！」
好不容易有機會怎麼可以錯過！
白綿深吸一口氣，讓夏油夫婦站在原地等她一會兒，然後「噠噠噠」跑到鬼燈身邊，試探著拽住他的袖子把人往店裡拉。
「鬼燈大人請跟我來一下！」
鬼燈挑挑眉，還是順著她的力度往店裡走去。
「砰——」
白綿將門關上，確定外面聽不到裡面的談話後，這才說道：「鬼燈大人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白桑應該清楚法不容情的道理，身為閻魔大王的輔佐官，怎麼能帶頭徇私枉法。」
鬼燈抱起雙臂，一臉嚴肅地俯視著她，渾身氣勢逼人，叫人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但是法也可以有溫度嘛。」白綿小小聲辯解道。
「夏油夫人和夏油先生一看就是遵紀守法的好亡魂，一到時間就想著離開，半點不給地獄的工作人員們添麻煩，反正鬼燈大人還要去抓捕其他亡者，這中間的時間讓夏油夫人做一份便當足夠了。」
「亡者和生人本來就不應該有交集，讓你幫織田帶信已經是網開一面了。」鬼燈不為所動。
白綿知道鬼燈沒那麼容易鬆口，不過她也有辦法。
俗話說得好，一個人不背叛不是因為忠誠，而是籌碼不夠。
換句話說，鬼燈不鬆口就是她開出的條件不夠打動他，只要她能拿出足夠的籌碼，法外容情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我說，我可以改變整個地獄即將迎來的加班煉獄呢？」
鬼燈的工作本就繁忙，要是聽聞將來工作量還會暴增一定會很暴躁。
而這就是她的機會。
果然，神情嚴肅的鬼神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什麼樣的加班煉獄？」
「咳咳——」
輕咳一聲，白綿又往鬼燈身邊湊了湊。
「夏油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他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在12月24號的時候，他會在新宿和京都發動一場百鬼夜行，試圖做最後的掙扎。那天是平安夜，這兩個地方會匯聚數以十萬計的遊客，咒術師們根本沒辦法完全清場，到時候肯定會出現傷亡。」
其實這樣的事情但凡咒術界和政府部門靠譜點，也不會有無辜路人捲入。
可惜偏偏哪個都靠不住，所以不提也罷。
至於世界融合後多出的非時院和異能特務科，說實話白綿感覺他們也靠譜不到哪兒去。
而且咒術界那群老頭子不一定樂意外人插手，到時候幾方勢力互相傾軋，情況說不定會變得更混亂。
「哦？」
鬼燈沉下臉色，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殺氣騰騰。
不過他依舊沒有鬆口，「你也說了沒辦法提前清場，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沒辦法吧。」
「因為這還只是前情提要，不是我要講的正事。」
白綿打了一會兒腹稿，盡量用精簡的語句說道：「夏油傑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全是有人在背後陷害，而幕後黑手的最終目的就是他的身體，對方想要利用『咒靈操術』這個術式將全人類轉化成咒術師。」
鬼燈正色問道：「那個人是誰？」
「羂索。」
白綿不假思索道。
「他是一名活了上千年的咒術師，其術式似乎是利用腦子操控屍體，現在不知道在用誰的身體活動，反正下一步的計劃是奪取夏油傑的。」
「原來是他，我想起來了。」
黑髮的鬼神面容猙獰，一身凜冽的氣勢可以直接嚇哭小孩兒。
「鬼燈大人知道他？」
白綿有些意外，但又不那麼意外。
鬼燈作為組建了地獄的超級大佬，這片土地上絕大部分事情都瞞不過他，羂索或許有辦法逍遙法外，卻肯定做不到徹底抹除自己的存在。
「一個趁著我陪閻魔大王去高天原出差時逃脫的罪犯。」
鬼燈冷哼一聲，雙手捏得「嘎吱嘎吱」響。
地獄一直在搜尋他的蹤跡，可惜這個傢伙十分擅長躲藏和逃跑，每次一被抓住尾巴就會火速逃跑，然後數百年不露面，地獄又一直人力緊張，抽不出更多精力來對付他一個亡者，結果就耽擱至今。
這件事都要成為鬼燈的心病了，沒想到竟意外在白綿這裡聽到對方的蹤跡。
這條情報很有價值，拿來交換夏油夫人小半天自由確實不虧。
心中轉過種種想法，鬼燈張口想要給出允諾。
沒等他說出口，就聽白綿又叭叭道：「當然這也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是羂索為了達成全人類升級的目的，準備開展一個叫『死滅洄游』的遊戲，將一些普通人強行轉化成咒術師，同時在霓虹釋放這千年間存儲起來的無數咒靈，向全人類揭露咒靈的真相。」
「真要讓羂索成功，到時候陽世怕是會直接變成另一個地獄了。」
頂著鬼燈幾乎凝成實質的煞氣，她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同情和鼓勵。
「很好。」
羂索是吧，他記.住.他.了。
似乎是怒極了，再次聽到一個爆炸性情報的鬼燈反而冷靜了下來。
他垂眸看了眼還搭在手臂上的纖纖素手，不著痕跡地動了動身體，讓那隻手自然滑落。
「接下來我和織田會去逮捕逃逸的亡者，在返回地獄之前夏油夫婦都可以留在你的小店，山竹桑這次就不跟去了，我會叮囑它看住兩人。等將全部亡者逮捕回來，我再過來帶走夏油夫婦。」
「好好好，沒問題！」
白綿喜笑顏開，乾脆將剩餘的情報一起附贈給他：「哦對了，除了釋放咒靈、改造普通人類，羂索還準備喚醒大量千年前的咒術師，他們似乎簽下了契闊，鬼燈大人回地獄後可以查一查。」
「我知道了，多謝告知。」
鬼燈眼底掠過一抹殺氣，涼颼颼地說道：「既然不想在上面待著，那就去阿鼻地獄吧，正好其他地獄亡者太多擠不過來，分配點出去還可以減輕獄卒們的壓力。」
「好主意，我支持。」白綿豎起大拇指。
成功搞定鬼燈，她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到肚子裡。
重新來到餐廳外面，她對眼含期待的夏油仁美說道：「鬼燈大人同意了，在他將亡者全部抓捕回來返回地獄之前你們都可以留在我這裡，等大部隊返回的時候一起返回就行。」
「真、真的嗎？！」
夏油仁美激動地捂住嘴，「太好了！謝謝、謝謝！真的十分感謝鬼燈大人和店主小姐，我和阿娜答絕對一步也不會離開餐廳！！」
鬼燈沖兩夫婦點點頭，平靜地說道：「那麼我和織田就先告辭了。」
「工作加油，一會兒見~」
愉快揮別兩人，白綿轉頭沖夏油仁美笑道：「快進去吧，咱們抓緊時間。」
「好、好。」
夏油仁美忙不迭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走進了結緣餐廳。
看著情緒激動的妻子，夏油政信站在原地神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這個老婆子，之前還哭著說要放下過往重新開始，實際上根本沒忘記哪怕一秒，等到那個臭小子來到地獄，怕是根本記不起曾經的痛苦與怨恨了。
真是的。
溺愛孩子也不是這麼個溺愛法。
「……夏油先生？」
白綿走進去後才發現有個人沒跟上來，又折身來到門口。
「沒什麼。」
夏油政信搖搖頭，邁步走向餐廳，經過她的時候他彎腰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店主小姐願意答應我們的無禮請求，這輩子無以為報，只有等下輩子再來回報您的恩情了。」
「哪裡哪裡，您嚴重了！」
白綿往旁邊躲了兩步，「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放在心上，時間不多，您也別客氣了，不然浪費了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多可惜。」
引著人來到後廚，她走向夏油仁美，「夏油夫人想要什麼食材直接跟我說，我這裡山珍海味都能找到。」
「不用啦，我就做點家常菜。」
夏油仁美笑著道謝，從一堆珍貴食材中拿起了兩顆雞蛋，一邊忙碌一邊絮絮叨叨地聊起自己的孩子。
「那個孩子性格很好，從小不調皮不挑食，學習也很認真，一點兒也不需要我和阿娜答多操心，稍長大一點又變得非常溫柔體貼，周圍的鄰居都誇我們教養得好。但其實是那孩子本性就好，我們的教育只起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作用，說起來還有些挫敗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眉宇間的悵然與感傷看得白綿堵得慌。
曾經的夏油傑確實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少年，沒有人會不喜歡那樣的人。
她是按照動漫出的順序看的《咒回》，所以一開始對夏油傑的印象就是陰險狡詐的反派BOSS，沒有一點好感，後來《咒回》出了第二季，她這才知道一切的前因後果，然後對夏油傑這個人物大為改觀。
雖說好感度還是不太高，卻也沒有一開始的厭惡了。
只是每次看到他登場，都想嘆息一聲「命運弄人」。
說來說去都是羂索那個老陰逼的錯，要不是他，後續一系列悲劇都不會發生。
該死的腦花！
就該把它和豬腦花一起下火鍋涮了！！
憤恨地磨了磨牙，白綿生硬地扯開話題，「夏油夫人只做玉子燒是不是太單調了？」
夏油仁美低頭看了看鍋裡逐漸成型的玉子燒，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那…請問店裡有豬肉餡、牛肉餡以及蕎麥麵嗎？」
「有的有的，我給你拿。」
她埋頭一通翻找，飛快將夏油仁美點名的食材找出來。
「給，隨便用，不夠我再拿。」
「這些就足夠了。」夏油仁美微微欠身，唇角泛起一個小小的笑容。
「那孩子雖然不挑食，每次我做的便當都會好好吃完，但他也有偏好，玉子燒、漢堡肉餅、蕎麥麵這三種他就要更喜歡一點。有時候我間隔太長時間沒有做，他就會若無其事地提起，是不是很可愛？」
「嗯。」
白綿微笑著附和道，努力克制心中洶湧的情緒。
夏油仁美又說了一會兒曾經的趣事，等到便當準備完成，才卸下強撐起來的笑容，任眼淚順著眼角滑下。
遙想曾經，傑是多麼溫柔善良啊，怎麼後來卻變成那樣了呢？
在進入地獄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她和丈夫都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將全部的怨恨都傾瀉在了傑身上，她甚至想著要是最開始沒有將他生下來就好了，那樣他們也不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可後來，在她一年一年看著傑逐漸陷入絕望時，夏油仁美便再也恨不起來了。
傑有罪，她和丈夫也難辭其咎。
如果他們給傑更多關心，而不是天天忙於工作，認為他懂事就撒手不管，事情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們甚至都沒深入了解過那所咒術高專是什麼學校就放任傑入學，傑難得回家也從不問他遭遇了什麼、又有什麼煩惱，只一味地認為傑自己可以解決，這哪兒算一對合格的父母。
擦掉眼淚，夏油仁美將便當盒交給白綿。
「原本我打算在傑畢業那天給他做最後一份便當，以此慶祝他成年，後來發生變故，便當也沒機會再送出去。雖然他已經畢業很久了，但我還是想補上這一份遲到的禮物。」
「一次也好，希望傑還能真心地笑出來。」
第47章 好久不見，織田作
「啾啾, 啾啾啾——」
「唔……」
伴隨著一陣嘈雜的鳥鳴聲，白綿從光怪陸離的美夢中醒來。
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她摸出手機，眯著雙眼看了看時間, 「10：21…開店晚了啊……」
昨天晚上送走夏油夫婦後, 她因為興奮硬是熬到了3點半才睡, 今天自然而然睡了個大懶覺。
眼看著開店已經晚了, 還有些睡意朦朧的白綿乾脆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睡到中午起來吃個午飯，之後聯繫五條悟把便當給夏油傑送去，忙完就收拾收拾去給恭子探班。
完美的一天~
愉快地做出決定，她將手機一扔，翻過身準備再睡個回籠覺。
不過還沒等她重新醞釀出睡意，便聽到窗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伴隨著還有熟悉的喵喵叫。
是山竹從地獄回來了，不過怎麼這麼興奮？
在連綿不絕的喵喵聲中, 白綿僅剩的一點睡意瞬間跑光，她撓撓臉頰，乾脆從床上坐起來, 「這麼開心, 地獄那麼好玩嗎？」
「喵喵, 喵嗷嗷嗚！」
超級有趣，暴打亡者好解壓！
山竹頂開窗戶從外面跳進來, 雞毛撣子一樣的大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 快活得像隻狗子。
「喵嗚喵嗚, 嗚咪咪~」
就是伙食太恐怖了，喵還是喜歡小白的手藝~
「行吧, 開心就好。」被小貓咪的快樂感染，白綿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走，給你做豪華貓飯，慶祝你正式上班。」
翻出一條漂亮的改良旗袍換上，她帶著山竹下到店裡。
沒有客人的餐廳空空蕩蕩，安靜得令人有些不習慣，白綿下意識想要去把餐廳的門打開，但一想到開門後很快就會有客人登門，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真是的，以前巴不得休息時間沒人來打擾，現在一個人待著還不習慣起來了。」
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她打開海鮮池，低頭沖山竹問道：「今天想吃什麼？」
山竹前爪輕輕用力搭上池壁，探頭探腦地巡視一會兒，伸出爪子精準抓出了一條赤鯥魚。
「喵嗚！」
今天吃刺身吧！
看起來跟那位鬼神種植的金魚草差不多，不知道兩者味道是不是一樣。
山竹舔舔爪子，眼中流露出一絲渴望。
被鬼燈帶到地獄辦理完入職手續後，那位鬼神便吩咐那個叫織田作的兩腳獸帶它參觀地獄，讓它大開眼界，不過其中最令它驚訝的，還是種植在閻魔廳後面的一大片金魚草。
山竹第一次知道原來魚也可以長在陸地上！
地獄真是太奇妙了。
要不是織田作再三叮囑說這些金魚草是鬼燈的最愛，它真的很想給小白薅兩隻回來看稀奇。
因為能看不能吃，山竹難得被勾起了對魚類的渴望，直接拋棄最愛的牛肉，選擇了顏色看起來和金魚草十分相近的赤鯥魚。
看著那條離水後活蹦亂跳的赤鯥，白綿笑著點了點山竹的鼻子。
「還真會挑，上來就是珍惜品種，也就是你鏟屎官我家大業大，不然還真養不起你這麼會挑嘴的小貓咪。」
赤鯥在霓虹又被叫做「喉黑魚」，因其口腔和魚腹顏色發黑而得名，實際上這種魚顏值挺高，通體赤紅如火焰，比起食用魚看起來更像是觀賞魚。
不過能讓人們放棄欣賞它的外錶轉而拿來食用，就可以想像它的肉會是多麼鮮美。
赤鯥生活在200米左右的深海區，成長緩慢、容易被天敵捕食、且無法人工養殖，導致人們能捕獲的數量十分稀少，從而得到了一個「深海紅寶石」的名頭。
既然是紅寶石，那麼價格顯然也不會便宜。
體型稍大一點的赤鯥便能賣出6500多円一斤，折合下來就是320多塊錢一斤。
舉世聞名的三文魚也才100一斤呢，對比起來就知道它有多貴。
但那又怎麼樣呢？
白綿毫不在意地拎起那條赤鯥給了它一棒子，等魚暈過去後便麻利地開始殺魚去鱗。
再珍貴的食材也是食材，怎麼能跟她家貼心的小貓咪比，別說是一條赤鯥了，今天山竹就是想吃藍旗金槍魚都行。
「咪嗚~」
小白最好了~
似乎是知道白綿的想法，山竹發出幾聲甜膩的喵喵叫，不住在她腳邊繞來繞去，盡情撒著嬌。
「好啦好啦，等一會兒就能吃了。」
將片成均勻薄片的赤鯥肉放入裝滿冰塊和涼水的盆中冰鎮上，白綿這才轉身準備製作自己的早午飯。
相比起山竹的精緻，她就吃得隨意了很多，幾隻大蝦、幾顆雞蛋再加兩根澱粉腸，一份簡單的蝦仁雞蛋火腿腸炒飯就算好了。
將冰鎮好的赤鯥魚生擺好盤，白綿沖山竹招呼道：「來吃飯啦。」
「喵~」
來了~
悠閒躺在窗下曬太陽的山竹伸個懶腰，顛顛地跑到餐桌旁，等白綿拿起勺子開動後，它也埋頭開始享用自己的貓飯。
赤鯥不愧有「深海紅寶石」的美譽，哪怕對味道感知不強烈，它也能吃出這份刺身有多美味，魚肉緊緻嫩滑、肥美爽口，鋒利的犬齒咬在上面就像在咬羊奶果凍，又Q又彈又美味。
山竹對這份早餐十分滿意，吃得「呼嚕呼嚕」停不下來。
……
吃完飯，白綿泡上一壺茉莉花茶，找了個能曬到太陽的位置舒服坐下。
慢悠悠喝了口茶，和安娜在LINE上聊了一會兒，她才點開通訊錄給五條悟打電話。
「嘟——嘟——嘟——」
「咦？居然沒人接？」
有些稀奇地掛斷電話，白綿轉而撥通了七海建人的電話。
這回倒是很快就被人接了起來。
「上午好啊七海先生，你現在忙嗎？」
「上午好白桑。」七海建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聽筒裡傳過來，像一把小刷子一樣掃過白綿的耳朵，「正在指導四谷桑布置結界，暫時有空，白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其實是有事情跟五條先生說，但打他的電話沒打通，所以想問問七海先生知不知道他的行蹤。」
白綿搓了搓有點癢癢的耳朵，默默開啟了外放。
「五條前輩嗎？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不過之前他提過要去橫濱一趟，現在可能在那邊吧。」
「橫濱？」
她心下一緊。
難道是死蘋果要開始了？
意識到自己似乎錯過了一些重要劇情，她趕忙對七海建人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七海先生，我這邊還有點事就先掛電話啦，等下次來店裡再好好聊。」
「好，再見。」
「拜拜。」
通話結束，白綿手指一划，撥出了今天的第三個通話。
「嗨嗨~這裡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有什麼委託要拜託我的？」
「亂步先生上午好啊，沒什麼委託，就是想著好久沒見了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笑著打了個招呼，她隨便撿了件事情充作開場白：「前兩天賢治負責的那件案子解決得怎麼樣了？聽與謝也桑說他把犯人打成了輕傷，沒被人找麻煩吧？」
「早就擺平了，國木田可不是吃素的。」
江戶川亂步隨口回答道，語氣變得懶洋洋。
「行啦，別瞎找話題了，想問什麼？」
白綿摸摸鼻子，還是乖乖說道：「是這樣的，我想問問橫濱是不是要亂起來了？然後還有…太宰先生目前有沒有空？」
「對，最近幾天別來橫濱，至於太宰——」
江戶川亂步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東西，忍不住對著她分析起來：「你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麼，卻又特地問他有沒有空，語氣有點激動也有點猶豫，你有一個自認為很好、但拿不准他會不會高興的消息要告訴他？」
「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亂步先生太厲害了。」
連她語氣中那兩秒停頓和細微的上揚都聽得出來，這什麼人形AI？
白綿誇了幾句把江戶川亂步哄高興了，隨後才將自己的煩惱和盤托出。
「確實有個很好的消息想要告訴他，但太宰先生正忙著施展計劃吧，我就想還是等之後再說比較好，可那個人在等回信，我又想著或許太宰先生會想盡快回覆他，所以十分糾結。」
「那個人？回信？」
江戶川亂步瞬間抓住關鍵點。
世所罕見的聰明大腦飛速運轉，很快便猜到了謎底，「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那個地方，不可思議……」
很好，名偵探又破解了一個謎題。
完全不意外呢。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也是運氣好正好遇到了他，然後那位大人又願意網開一面，這才有了這封信。」
白綿將山竹帶回來的信拿在手裡，表情寫滿糾結，「所以亂步先生你給我出出主意，到底要不要現在告訴太宰先生？」
之所以想現在將信交出去，其實是存著一點讓太宰好好保重身體的想法。
這人本身身體就不怎麼樣，還經常拿小命做賭注，雖然每次贏的人都是他，但受過的傷可是實打實的。
她相信以太宰治的智慧一定能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只是因為缺少求生欲才總是這樣，如果給他一個盼頭，應該能讓他更珍惜自己一點吧？
不過白綿又怕擾亂太宰的心緒，讓他沒辦法專注地對付費奧多爾和澀澤龍彥，那樣她就是橫濱的罪人了。
「說你是笨蛋你還不信！」
江戶川亂步打斷她的胡思亂想，毫不客氣地吐槽起來。
「你以為太宰是什麼性格，他會輕易被動搖？」如果真那麼容易，魔人也不必費那麼多心思了。
「可是……」
白綿眨巴眨巴眼睛，弱弱地想要替自己辯解。
「沒有可是！」
江戶川亂步打斷她，「你最好現在就讓信使過來找人，越早把信塞給他越好，不然傻子太宰又要瞎折騰了。我不想聽到國木田在辦公室裡咆哮，也不想被迫分擔多餘的工作，更不想天天看到一個大男人裝柔弱。」
「亂步先生是在擔心——」太宰對嗎？
「才沒有！我只是單純討厭亂七八糟的辦公環境，一點兒也不利於名偵探思考。」
「好好好，我知道啦，這就叫山竹去送信。」
白綿憋住笑，給突然傲嬌起來的名偵探順毛。
「那就這樣，我掛了。」
「再、」
「嘟嘟——」
「——見，好傢伙掛這麼快？」
她失笑搖頭，還是把山竹找來，「山竹，能拜託你去橫濱跑個腿嗎？幫我把這封信送給那個叫太宰治的人。」
「喵嗚~」
交給喵吧~
*
這是一個藏身在小巷中的酒吧，沒有巨大而閃耀的藝術招牌，只掛著一個小小的燈牌作為指示，裝修看起來也不甚精緻，店面甚至都是在地底，客人需要通過一個長長的階梯才能正式進入店內。
種種因素疊加下來，導致到了營業時間酒吧裡也沒什麼客人。
唯一的調酒師看起來並不以為意，沒有客人就慢悠悠地擦拭著酒櫃中的酒杯，或是檢查各種調酒器具，確保它們沒有損壞。
他默默忙碌了一會兒，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這個節奏有點熟悉。
調酒師下意識想到。
抬眼望去，果然是猜想的那個人。
「下午好，還是老樣子嗎？」他沖對方點點頭，用熟稔的語氣問道。
「下午好~」來人笑著回應道，「老樣子，不過今天要兩杯。」
「好的，請稍等。」
調酒師拿出兩個搭配威士忌的古典杯，開始製作客人所需的飲品。
兩杯，今天是來紀念那個人的啊。
算算也有5年了吧。
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總是會來這裡聚會的鐵三角突然分崩離析，其中一人確定死亡，這位穿沙色風衣的客人疑似和另一位鬧翻，再也沒有聚過首。
調酒師不了解兩人之間有什麼糾葛，卻難免感到可惜。
默默嘆息一聲，他拿起兩杯加冰威士忌，遞給吧檯前的男人，「久等了，太宰先生。」
「多謝。」
太宰治從沉思中回過神，笑著接過兩杯酒。
他將其中一杯輕輕放到隔壁位置上，隨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小束白繡球插進酒杯中。
靠在吧檯上，太宰治將自己那杯威士忌拿在手中輕輕晃動，「好久不見啊，織田作，讓我想想今天又要為了什麼而乾杯呢……」
嗅著空氣中瀰漫的淡淡酒香，他又不受控制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太宰並不是很愛回憶過往的人，因為過往實在乏善可陳，除了那少數的光點，他找不到可以回味的東西。
只是這間酒吧藏著太多的回憶，哪怕是他也難免觸景生情。
說起來他對這裡最多的回憶應該是等待。
等織田作來、等安吾來、和織田作一起等安吾來。
沒辦法，誰叫安吾是個究極社畜呢，每天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還特別死腦筋，連摸魚都不會，他們兩個只好多等等他。
不過現在倒是沒這個煩惱，因為織田作不會來了，安吾也不會再來了。
「唔……今天似乎沒什麼值得舉杯的，那就暫時算了吧，等事成之後再慶祝也不遲，你說是不是，織田作？」
沒什麼幹勁地嘆口氣，太宰治將一口未喝的威士忌放回吧檯上。
就在他將手伸進衣兜準備拿出什麼東西的時候，安靜的酒吧裡突然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貓叫。
「喵喵嗷！」
那個叫太宰治的兩腳獸！
太宰動作一頓，神色古怪地扭過頭，「這不是白醬家的大胖貓嘛，你怎麼會來這裡？等等、你是不是又胖了？」
他抬手比劃了一下山竹的身高體長，最終肯定地點點頭，「之前還只到我的小腿，現在差不多到我大腿的位置，白醬給你開的伙食會不會太好了點？」
山竹：「？」
大、大胖貓？！
「喵嗚嗷嗚？！喵喵喵喵！」
你這個兩腳獸會不會說話？！喵只是體型大而已！
「好吵——」
太宰伸出兩根手指堵住耳洞，故意不去看山竹，「是我幻聽了嗎？怎麼耳朵裡有奇怪的聲音。」
「嗷嗚，喵喵喵！」
廢話少說，給你的信！
山竹兇悍地將粗壯的尾巴往吧檯上一拍，放下一封被保護得很好的信件。
「喵喵喵，喵嗷喵，喵嗚。」
這是那個叫織田作的兩腳獸寫給你的，你自己慢慢看吧，喵走了。
惡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山竹轉身飛快離開了酒吧。
「……」
太宰治阻攔不及，伸出的手連根貓毛都沒撈到，只得對著空蕩蕩的酒吧乾瞪眼。
揉揉眉心，他還是拿起了那份沒有署名的信。「好吧，讓我看看裡面寫了什麼——」
當看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落款時，漫不經心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裡，酒吧裡一片寂靜，某種令人不安的氛圍飛快瀰漫開來。
調酒師大氣不敢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當自己是木頭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面沉如水的太宰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嘴角翹起一個高高的弧度，表情前所未有的開朗。
「原來織田作你在這裡等著我啊！」
揉了揉笑得有些疼的肚子，他果斷拿起面前的酒杯和織田作那杯碰了下杯，「這次遲到得真的超級久欸，我都要沒有耐心了，不過看在你還記得赴約的份上，就不罰你酒了！」
碰完杯，他依舊沒有喝酒，而是又原樣放了回去。
「可惜今天還有工作要做，不能痛快暢飲，等下次吧，下次再好好和你喝一杯。」
太宰治珍而重之地將信件收進信封裡，又將信封妥帖地藏進懷中放好，隨後他抓起一顆藥丸丟進嘴裡，哼著歌，腳步輕快地離開了酒吧。
呀勒呀嘞~這回計劃又要重新做了，真是傷腦筋。
魔人那傢伙可不好對付，亂步先生和白醬都不尊重一下他的勞動成果，動腦筋也是很累的！
讓他想想，這樣做或許也可以，嗯……然後再加上這一步，最後再那樣那樣，應該能忽悠住那兩個傢伙了。
好，就這麼辦~
等將計劃修修改改確定下來，太宰治正好踏上最後一級台階。
「喀噠——」
拉開店門走到小巷中，他沖門口的男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喲安吾~好久不見，今天居然有時間來喝酒嗎？」
坂口安吾：「？？」
這個態度是不是哪裡不對？
太宰喝醉了？
還是說故意的？？
「不、不是，我正在工作……」
他推了一下眼鏡，又推了一下，卡了半天才找回原本的節奏，「太宰，這次你又打算在橫濱做什麼？澀澤龍彥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盤星教那群詛咒師？你難道想讓橫濱陷入地獄嗎？！」
「冤枉啊！」
太宰治連聲叫冤，「腿長在人家身上，我怎麼操控他們去哪兒？指不定人家就是來橫濱旅遊呢，好歹咱們這裡也是出名的旅遊城市。而且安吾你是不是對我有刻板印象，為什麼每次出事你都會想到是我做的？就不能是別人做的嗎？」
比如說某個魔人。
「……」
刻板印象個鬼！
坂口安吾嘴角瘋狂抽搐，憋了一肚子槽不知道該往哪兒吐。
你太宰治什麼德性他能不清楚？
當初港口黑手黨的犯罪記錄還是他熬夜加班給洗乾淨的呢！
坂口安吾心累地嘆口氣，難掩疲憊地問道：「作為當初那件事的親歷者，你應該知道澀澤龍彥有多大的危害，而盤星教那群詛咒師又都是不將普通人放在眼裡的狂徒，就這麼貿然將兩者引入橫濱，你有沒有想過會事情或許會失控？」
「安心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雖然我想這麼說，但安吾你肯定不會相信的吧。」
太宰治聳聳肩，終於收斂起嬉皮笑臉的作態，變得面無表情。
「所以我也不跟你說那些廢話了，有本事就抓我回去審問，不然你今天只會得到那樣的答案。」
「太宰……」
這才是坂口安吾熟悉的太宰治，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卻比剛剛還要堵得慌。
掃了他一眼，太宰停頓了兩秒，還是沒有說什麼。
眼見他要離開，坂口安吾趕忙讓手下阻攔，可惜小巷兩邊突然躥出了一隻二級咒靈，直接發動術式將一群人傳送到了其他地方。
那隻咒靈還蠢蠢欲動想對太宰下手，可惜有主人的命令，它再饞也只能站在原地看著。
「礙事的人終於走了，開工開工~」
太宰治連眼神都沒給那隻咒靈一個，抬起手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繼續哼起殉情之歌，邁步往昏暗的小巷深處走去。
在他身後，寫著Lupin的燈牌籠罩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第48章 娛樂圈一日遊
8月下旬的東京依舊炎熱, 哪怕辦公大樓內冷氣充足，大家也都像暴露在陽光下一樣，十分心浮氣躁。
最上恭子也有些被公司內的氣氛影響到了，從一開始的幹勁滿滿變得有些疲憊。
不過她不是會被沮喪情緒輕易打敗的性格, 一個人頹廢兩秒又很快振作了起來。
最難的那一關都過了, 眼下還能加入演藝培訓部磨練演技, 進展那麼大, 一點點身體上的小疲憊又算什麼。
旁若無人地給自己打氣加油, 最上恭子揚起招牌元氣笑容，快步跑進教室。
她進入的時候正好遇到琴南奏江，便高興地衝上去打招呼。
「上午好啊、欸？」
看著頭也不回冷漠離去的琴南奏江，最上恭子像被踹了一腳的小狗一樣，原本精神的呆毛都耷拉了下來。
「奏江桑……」
又是這樣。
都已經好幾週了，為什麼還是不理她呢？
是她說了什麼冒犯的話嗎？可是詢問奏江又什麼都不說, 讓她連改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教室內其他學員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紛紛小聲交頭接耳起來。
「怎麼回事？之前她們兩個關係不還很好嗎？」
「誰知道, 可能只是故意在社長面前演演的，為了給社長留下印象。」
「沒看出來琴南奏江是這種人。」
「我聽說這兩個人都是才加入公司不久，彼此認識有沒幾天, 這種關係才正常吧。」
竊竊私語、竊竊私語——
因為上次的一場演技比拼, 培訓部大部分人對最上恭子和琴南奏江的印象都不怎麼好, 此刻見兩人疑似鬧掰，大家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短短幾分鐘就製造了不少流言出來。
恭子將這些人的話都聽在耳朵裡, 卻沒辦法反駁。
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琴南奏江對她的態度確實很反常, 冷漠得連普通同事都不如，至少普通的工作人員看到她都會笑著打招呼了。
可是她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看著連眼神交流都拒絕的琴南奏江, 最上恭子一臉失落地垂下眼睫。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掏出來一看，發現來電的人居然是許久未見的白綿。
恭子驚喜地瞪大雙眸，趕忙接起電話，「白桑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我好想你啊~」
「抱歉抱歉，前段時間餐廳生意有點忙不過來，恭子最好了，原諒我吧？」
「既然白桑都這麼說，那就原諒你吧！」
最上恭子露出歡快的表情，「我看到啦，結緣餐廳在ins上超級火哦，就連我們公司都有好多人專門趕過去品嘗，有幾位藝人都拜託助理打包了一些回來呢。」
「真的啊？大家評價如何？」
白綿顯得十分驚訝，隔著電話都能聽到她的音調上揚了幾個度。
「非常nice！」
只要是真正品嚐過白綿手藝的人，無一不讚不絕口，包括幾個出了名的嘴巴挑剔難伺候的藝人都是這樣。
那天她還聽到幾位助理說找到救星了，今後藝人再鬧脾氣就去結緣餐廳訂餐呢。
當時她特別高興，彷彿受到承認的是她自己一樣。
「不過大家也說想要買到白桑家的料理好難，有時候好不容易跑過去卻發現店鋪歇業，為此經常抱怨呢。」
「哈哈哈沒辦法，客人太多了壓力超大的，壓力一大我就想關店休息。」
「所以今天也是歇業了嗎？」最上恭子笑著問道。
「對，今天歇業。」
電話那頭傳來理直氣壯的回答，恭子剛想打趣兩句，就又聽白綿說道：「所以我準備來公司探班，恭子今天有空嗎？」
「探班？真的嗎？」
最上恭子驚喜地反問道，眼底暗藏的苦悶徹底消失不見。
「有空的，我現在還在培訓期，每天除了上課打雜外沒有其他事情，你到了直接通知我就行，我來接你！」
「好，我大概1點到，那到時候再聯繫。」
「嗯嗯，到時候見！」
掛斷電話，最上恭子歡呼一聲，情不自禁地在走廊裡蹦躂起來。
雖然和新朋友的磨合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是沒關係，她並不是沒有其他朋友，還有人會一直記掛著她、擔心著她，還會像家人一樣來公司探班，這樣就足夠給她提供努力的幹勁了。
看了看時間，恭子準備先去把午飯吃了，然後休息個幾分鐘正好去接白綿。
就在她繞道準備去公司食堂時，LME藝人部的部長椹武憲突然打著電話疾步走來，皺著眉頭高聲和對面爭執著什麼。最上恭子趕忙往旁邊讓了讓，卻不想下一秒就被對方攔住。
「？」
對方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劈頭蓋臉地問道：「LOVE ME部今天有沒有其他安排？」
「欸？啊、暫時沒有其他安排，請問椹先生有什麼——」
「好！就決定是你了！」
「？？？」
什麼東西？這是要把她當成小精靈了嗎？！
看著不由分說將她的名字報過去的椹武憲，最上恭子瞬間傻眼。
經過一陣小小的混亂後，她終於弄明白是公司一檔節目因為嘉賓受傷缺席，導致節目即將被開天窗，而節目又馬上要播出，連等嘉賓養好傷都沒辦法，只能臨時找人替補。
而那個替補嘛，自然就是不幸被抓壯丁的最上恭子。
「等等等等！」
最上恭子連忙喊停。
「你不願意？」
椹武憲挑眉問道：「我記得LOVE ME部門的宗旨不是要幫助其他同事嗎？」
「能幫上忙我當然願意，只是今天有個朋友說要來公司探班，再等一會兒她人就要到了，我想問問節目要錄製多久？」她有些糾結地解釋道。
雖然可以打電話向白綿取消今天的約會，但這是她第一次體驗朋友探班，十分不想爽約。
「過去要不少時間，還要準備什麼的，實際錄製也要花不少時間，你肯定沒多少空閒帶朋友。」
椹武憲皺眉想了想，突然說道：「這樣吧，你可以把你朋友帶到錄製現場，就當是給你幫忙替補的福利好了。」
「可以嗎？」
恭子大喜，隨後又遲疑地說道：「這種節目錄製現場一般不是不讓外人圍觀的嗎？帶陌生人進去會不會不太好？」
「沒關係，這款節目本身就有粉絲參加錄製，給你朋友在觀眾席找個座位就好。」
揮揮手，椹武憲交代了兩句後又腳步匆匆地離開了，留下最上恭子一個人興奮地給白綿打電話。
*
頂著火辣辣的太陽，白綿加快腳步跑進高聳入雲的LME總部辦公樓。
果然夏天就是不適合出門，稍微曬一小會兒就心浮氣躁的，科學家們什麼時候才能發明便攜式空調啊？
舉起手在臉頰附近扇了扇，她拎著一個大盒子來到前台，「您好。」
漂亮的前台小姐姐衝她露出友好的笑容，「下午好女士，是來拜訪誰的嗎？請問有沒有預約？」
「有的，我和貴公司的最上恭子約好1點見面，她說直接跟兩位說就可以進去。」
「是恭子的朋友對嗎？」
另一位前台看過來，語氣親暱地說道：「恭子跟我們說過啦，你進來吧，不過沒有通行證無法去高樓層，得讓恭子下來接你。」
「好的，謝謝。」
有些生疏地欠了欠身以示感謝，白綿進到LME內部。
隨便在會客區找了個位置坐下，她拿起手機給恭子發了條短信。
收到消息的恭子很快出現，第一時間撲到身上給了她一個超級大力的擁抱，「我好想你啊白桑~~~」
「咳咳——腰、腰要斷啦！」
努力從恭子令人窒息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白綿屈指敲了她一個暴栗。
整理著被弄亂的旗袍，她好奇問道：「怎麼突然邀請我去參加節目錄製？」
「因為原定要參加的嘉賓受傷沒辦法參與了，但偏偏又沒辦法暫停錄製，經紀人先生正好遇到我，就讓我去幫忙了。」
最上恭子主動搶過她手中的盒子，帶著人往樓上走去。
「在我說有朋友要來找我後，椹先生便允諾我帶你一起去參與節目錄製，據說今天會有大明星嘉賓參加呢，也不知道會是誰。」
「我基本上都不認識，希望不要有什麼粉絲現場互動，不然把節目搞砸就不好了。」
白綿對明星不怎麼感興趣，她更關心恭子的生活，「不過你們還在公司打雜啊？」
這都進入公司小一個月了，不說一點宣傳，就連正式的藝人合約都沒有給她們，LME要求這麼嚴格嗎？
「沒辦法，畢竟我和奏江桑都有很多不足之處，貿然讓我們出道也無法走太遠，還是多學一點比較好。」
恭子倒是看得很開，並沒有將這些辛苦放在心裡。
「不說這些了，快來，前面就是我們的休息室。」
最上恭子興沖沖地領著白綿進入房間，剛想給她介紹房間的情況，便見琴南奏江也在裡面，不由驚喜道：「奏江桑你回來了啊，椹先生說我們再等一會兒就要出發了，你還要準備什麼嗎？」
琴南奏江有些刻意地避開恭子的視線，發現她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人後，又皺著眉看向她。
「她是誰？」
「她是我的朋友白綿，今天有空就過來探班，順便等會兒和我們一起去錄製節目。」
「你好，我是琴南奏江。」
一聽白綿是最上恭子的朋友，琴南奏江的臉色更僵硬了，自我介紹完後也不等白綿回答，便自顧自拿起東西往外走去。
「抱歉我需要去整理一下，你們請自便。」
「……」
白綿全程一言不發，等琴南奏江離開後她才壓著嗓子問道：「恭子不是說跟她成為朋友了嗎？」
怎麼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對手？
那一臉的冰碴子，刮一刮能做碗刨冰了。
「奏江桑就是在這樣的性格，工作之外比較冷漠，實際上並不是故意在針對誰。」恭子訕笑著替琴南奏江解釋道。
她看不像。
在心中默默搖搖頭，白綿掠過這個不怎麼愉快的話題，將恭子一路提上來的盒子打開。
「我帶了很多龍鬚酥過來，一部分給你帶回去吃，一部分可以分給你的同事們，不過數量不多，你最好私下給。」
「哇~這原來是帶給我的嗎？」
最上恭子感動極了，眼鏡都變成了誇張的蛋花眼。
抱著白綿瘋狂感謝過後，她開始掰著指頭算要給哪些人，「椹先生、社長、瑪麗亞、奏江桑一定要給，之前硫離子給我打了100分，乾脆也給她送一份，前台的鶴田桑和麻生桑也可以送一份，還有…還有……」
……好像沒有了。
雖說進入LME已經有段時間了，和大部分人都混了個臉熟，但真要說跟誰關係好，似乎也沒幾個人。
挫敗地揉揉頭髮，恭子乾脆說道：「不然給社長他們多送幾份好了，我一個人肯定吃不完這麼多。」
「你不是說之前敦賀蓮幫了你嗎，怎麼不給他也送一份？」白綿問道。
「這個嘛——」
回想起自己前不久才沖敦賀蓮比劃了一個鄙視的手勢，最上恭子就心虛不已。因為那件事，她最近都不敢和那傢伙碰面，就怕被抓住然後穿小鞋。
「他那種大明星才不會看上我送的禮物呢，這可是白桑的心意，當然要送給懂得珍惜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我會踐踏別人的心意？」
最上恭子：「！！」
「你怎麼會來這裡？！」
瞪著突然閃現死敵，恭子暗叫要遭。
眼看她跟一隻刺蝟似的頭髮都炸了起來，敦賀蓮似乎笑了一下，「只是順路經過這裡，然後就聽到某人跟朋友隨意編排我。」
他走進房間，禮貌地向白綿問好：「你好，我是敦賀蓮。」
「你好敦賀先生，我是白綿，恭子的朋友。」白綿微微欠身，視線在那張英俊帥氣的臉上停留兩秒，隨後便禮貌地收回了視線。
不得不說大明星顏值就是能打。
難怪會是「20歲以前的少女理想中的男人」人氣排行榜第一名，這張臉配上這副身材簡直是誘人犯罪。
不過她對明星沒什麼興趣，更別提異國的明星，就算敦賀蓮名氣再大、顏值再高，也不過是一個不甚了解的陌生人，還不至於失態。
敦賀蓮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很快又被笑意覆蓋。
相比起瘋狂的粉絲，他更喜歡面對這樣的正常人，
禮貌點點頭，敦賀蓮看向最上恭子，「那天衝我比劃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手勢，今天又在背後肆意編排我，不打算道歉嗎？」
最上恭子一噎，臉上的憤恨瞬間被心虛取代。
「啊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呢，我不過是在跟白桑開玩笑，哪兒有故意編排你。」
「所以你準備送我禮物？」
敦賀蓮步步緊逼，絲毫不肯鬆口。
「這東西很甜，你一定不會喜歡吧。」恭子拚命找藉口，她一點兒也不想給這個大魔王送禮物。
「不啊，我還挺喜歡的。而且沒認錯的話，這位白小姐就是結緣餐廳的老闆吧，她的手藝我有所耳聞，據說再挑剔的食客都會被征服，我很好奇呢。」
「你、我&*#」
最上恭子腦後的冷汗越冒越多，眼看著要抵擋不住對面的攻勢，白綿閉著嘴左看看、右看看，看得一臉稀奇。
這副態度怎麼看怎麼不對吧？
敦賀蓮看起來不像是在找茬，更像是在逗人玩兒。
可兩人一個是炙手可熱的當紅大明星，一個是連出道都十分渺茫的演藝圈新人，且兩人才認識不過十幾天，什麼時候關係發展到能隨意開玩笑的程度了？
白綿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敦賀蓮的經紀人社幸一和椹武憲的神情卻有點不妙。
不是說敦賀蓮的行為有什麼問題，而是場合不對，現場還有這個大一個陌生人杵著呢！
他們又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性格，萬一要是在網上似是而非地說點什麼，事情就麻煩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趕緊拽著自家任性藝人離開，一個眼疾手快地掩上門，隔絕雙方視線。
處理掉混亂源頭，椹武憲沖白綿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白小姐你好，我是椹武憲，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椹先生您好，您客氣了，我還沒感謝您邀請我參與節目錄製呢。」
「小事，反正節目現場也需要觀眾暖場。」
兩人客套地寒暄了兩句，隨後椹武憲隱晦地說道：「剛剛的事——」
「敦賀先生真是平易近人，倒是我家恭子有些失禮了，那樣的行為對前輩實在冒犯，還請椹先生替我們向敦賀先生傳達一下歉意。」
白綿笑笑，十分上道地給出了椹武憲想要的回答。
霓虹娛樂圈的前後輩文化非常嚴格，後出道的藝人哪怕名氣再高也不可以對前輩無禮，否則就會落下話柄。
或許正當紅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問題，可一旦名氣稍有下降，這些就會成為被人攻訐的死穴，因此被徹底拖下神壇也不是不可能。
白綿這話等於是在告訴椹武憲，他們怕剛剛的事情透露出去給敦賀蓮招黑，她也怕最上恭子因此陷入輿論漩渦，所以她絕對不會透露出去。
椹武憲果然十分滿意，看向她的眼神都親近了不少。
「好說好說，蓮脾氣很溫和的，不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才怪，敦賀蓮脾氣怪死了，圈內知情的人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不過以他對待最上的態度來看，還真不像是會計較的樣子。
所以椹武憲點頭點得分外果斷。
這個時候最上恭子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蠢事，不過兩人已經結束了這個話題，她只好眼淚汪汪地看向椹武憲和白綿，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露出無奈的笑容。
「差點忘了正事，我是來通知你們準備出發的，琴南人呢？最上你打電話通知她一下。」
「好的，我這就聯繫她。」
最上恭子掏出手機聯繫上琴南奏江，匯合後三人便一起離開了LME，在公司的護送下前往錄製節目的電視台。
而在另一邊，離開的社幸一和敦賀蓮也在討論這個話題。
看著被他提在手裡的禮盒，社幸一試探道：「蓮最近似乎越來越關注恭子桑了，是看好她的天賦想推她一把嗎？」
他對她越來越關注了嗎？
敦賀蓮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困惑，嘴上卻說道：「勉強算是能過眼了，毅力和態度值得欽佩，不過想要獲得我的認可她還差得遠呢。」
「蓮對恭子桑真是苛刻，那孩子已經很努力了。」
骨裂了都還堅持演戲，並且表現完美，這個境界很多出道已久的老前輩都達不到，社幸一很是欣賞她。
「還不夠。」
敦賀蓮低頭看向手中的點心禮盒，腦海中想的卻是最上恭子不服輸的臉，「她還沒有明白演戲的真諦，只是這點覺悟還不夠。」
「好吧，不過你下次開玩笑還是稍微注意一下場合。對於你來說不是什麼問題的事情，對於恭子桑來說可能就是天大的問題，你也不想她還沒出道就經歷娛樂圈的圍剿吧？」
「……我知道了。」
*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白綿三人終於到達了錄製節目的電視台。
車子在停車場緩緩停下，白綿第一個下車，左右張望間她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車牌號尾號，似乎是伊地知常用來接送五條悟的那輛車。
但不等她仔細觀察，三人便被著急忙慌的工作人員領著進到了大樓內部。
算了，應該不是他。
白綿邊走邊想。
上午七海建人還說五條悟去橫濱了，在事情結束之前他應該是沒心思料理其他事情，多半只是尾號相同。
打散心中的猜想，她饒有興致地和恭子討論起電視台的內部風景。
因為是跟恭子一起來的，所以她也有幸進入了演員們進行準備的後台，不過藝人跟藝人是不一樣的，她們使用的化妝間就是個堆放道具的雜物間，來來往往的都是些助理，根本看不到任何一位稍有名氣的藝人。
有些失望地收回四處打量的眼神，最上恭子好奇問道：「我們替補的角色到底是什麼呀？」
「椹先生沒給你們說嗎？是節目的吉祥物——坊。」
說著，工作人員抬手一指，引著眾人看向角落處擺放著的大型小雞玩偶裝。
最上恭子：「？？？」
琴南奏江：「……」
白綿：「……」
所以，這麼興師動眾結果就是扮玩偶？
扯扯嘴角，白綿有些擔憂地看向恭子，剛剛在車上她暢想了很多認真演戲折服觀眾的情景，結果現實和想象差距這麼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最上恭子果然不太能接受，瞪著那套玩偶服恍恍惚惚半天沒回過神。
見狀，工作人員看向琴南奏江，「你們兩個誰上場？」
看他的表情應該是偏向琴南奏江，因為她更冷靜，上台後不容易出錯，但沒想到琴南奏江毫不猶豫地指向了最上恭子，讓白綿連提出異議的機會都沒有。
她皺了皺眉，到底沒有說什麼。
見恭子被工作人員拽著上了台，她也離開房間來到觀眾席坐下。
幾位主持人念完開場白後，很快開始介紹今天的嘉賓。
「今天的特別嘉賓是——」
「不破尚！！」
白綿：「？！」
第49章 歡喜冤家齊聚首
大事不好！！
今天的嘉賓怎麼會是不破尚？！
聽到這個名字的第一時間, 白綿就跟過電一樣，一身寒毛都炸了起來。以恭子和不破尚之間的恩怨糾葛，等會兒兩人真的不會在舞台上打起來嗎？
就算恭子能忍住動手的衝動，不破尚又會有什麼反應？
要是他故意針對恭子, 以他目前在圈內的人氣和地位, 恭子的星路恐怕還沒等開始就要結束了。
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恭子穿著厚實的玩偶服, 事先不清楚的情況下不破尚應該也認不住來。
拜託了, 千萬不要露出馬腳啊恭子！
白綿緊緊盯著舞台, 一雙手因緊張絞成了麻花。
旁邊的小姑娘還以為她也是不破尚的粉絲，忍不住湊過來問道：「姐姐你也是小尚的FAN嗎？怎麼沒穿應援服？」
「什麼？」
白綿微微轉過腦袋，終於看清周圍一片都是穿著統一服裝的小姑娘們，她「啊」了一聲，旋即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歉啊，我不是他的粉絲, 是陪朋友過來看看的，第一次看這種現場錄製所以有些驚奇。」
「原來是這樣。」
小姑娘的熱情一下子減淡不少, 不過一想到可以賣安利，她又精神了起來。
「那要來了解一下我們家小尚嗎？我跟你說巴拉巴拉——」
「嗯嗯、這樣啊……哦哦哦…知道知道……」
隔壁座的粉絲實在太熱情，白綿婉拒無果後, 只能被迫聽她如數家珍地念叨。粉絲的說辭並不能讓她對不破尚改觀, 她依舊很擔心恭子的狀態, 好在恭子工作狀態下十分敬業，讓人挑不出錯漏。
而不破尚似乎也沒有長出一雙火眼金睛, 並沒察覺身邊的人就是被他拋棄的前女友。
不對, 應該是前傭人才對。
不破尚根本就是把恭子當成傭人, 連虛假的敷衍都欠奉。
白綿磨了磨牙，自己差點兒先被不破尚的粉絲察覺到異常。
「……我剛剛說了什麼很奇怪的內容嗎？」
「沒有沒有, 只是馬上要到觀眾提問環節了，你不好奇嗎？」她微笑著擺擺手，將粉絲的注意力引到節目上，「說起來你寫了什麼問題呀？」
「這個啊——」
小姑娘一臉嬌羞地捂住臉，「我寫了『想知道小尚具體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這種問題。」
「欸~這種問題藝人一般會說得很籠統吧，比如喜歡溫柔的、活潑的這種。」
「沒關係啦，我也只是想有個努力的方向，希望有朝一日能成為被小尚喜歡的那種人。」最後一句話小姑娘說得很小聲，不知道是羞澀還是怕被其他粉絲聽到。
這就決定要為了陌生人改造自己嗎？
白綿暗自咋舌，果然還是不太能理解粉絲對偶像抱有的情感。
搖搖頭，她將視線投向舞台，關注起節目的進展。
於是她就聽到主持人陸續唸出了諸如——「本名是什麼」、「據說很擅長打羽毛球」、「經紀人很漂亮是喜歡那種類型嗎」等等問題。
「…………」
這絕對是恭子做了什麼吧？！
普通粉絲哪兒會問這麼具有針對性的問題！
看著被恭子一番騷操作搞得開始打羽毛球的舞台，白綿又心疼又佩服。
心疼她被迫跟渣男同台，又佩服她這種情況也能想到辦法整治渣男出氣。
雖說起到了反效果，粉絲們看起來更加喜歡不破尚了。
無奈扶額嘆了口氣，白綿趁著中場休息的時候悄悄離開觀眾席來到了後台。
最後羽毛球比賽結束的時候不破尚的表情不太對，顯然是發現了不對勁，為了防止他等會兒去找恭子麻煩，她還是過去看一眼比較好。
剛想進入員工通道，她就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抱歉，這裡外人禁止入內的。」
「其實我是LME的員工，是跟著那位吉祥物的扮演者一起來的，現在中場休息有事情想要跟她說，請問能通融一下嗎？」
「這樣嗎？」
工作人員撓撓頭，為難地說道：「但是我們規定了必須要有工牌才能正常進出，防止一些過激的粉絲進去騷擾藝人們。」
白綿能理解這項規定，不過不破尚已經追去了後台，她怕恭子暴露，便又問道：「那我可以拜託她過來接我嗎？」
「這個可以的。」
笑著道過謝，她掏出手機準備給恭子打電話。
但還沒等她撥通，樓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同時伴隨著輕微的搖晃。
「怎、怎麼回事？！」
工作人員被嚇了一跳，顧不上阻攔白綿，趕忙跑出去查看情況。
白綿左右看看發現沒人，乾脆悄悄溜進員工通道，獨自往後台跑去。
急匆匆找到之前化妝的房間，恭子果然在裡面，她還穿著吉祥物玩偶服，正高舉著玩偶翅膀做防禦姿態，在她對面，赫然是面色黑沉的不破尚。
「你沒事吧？」
白綿加快腳步跑到恭子身邊，關切地打量起她。
恭子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知道她不想在仇人面前暴露，白綿便轉身看向不破尚，露出一個客套的假笑：「我剛剛好像看到不破先生的經紀人在找您，也不知道電視台發生了什麼事情，您快過去看看吧。」
不破尚正煩著呢，聞言毫不客氣地回了句：「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管。」
「……」
這小破孩！
脾氣真臭！
白綿可不會慣著他，當即懟了回去：「抱歉我剛剛說得可能太委婉了，我的意思是這裡是女更衣室，您在這裡非常礙事，請問可以自覺點離開嗎？還是說您想讓我將您擅闖女更衣室的新聞鬧大？」
「哈？」
不破尚傻眼。
這個女人到底認不認識他是誰？？
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
「你是哪個部門的？信不信我向你上級舉報！」他有些氣急敗壞地怒吼道。
白綿繼續假笑：「您請自便。」
見兩人針鋒相對，最上恭子也不想再逃避，再加上出現剛剛的意外後節目顯然也無法繼續錄製，她乾脆想要摘下頭套，和不破尚來個正面交鋒。
發現恭子的動作，白綿眼疾手快地阻止了她。
「別衝動！」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這裡隨時都會有工作人員進來，如果被人發現恭子和圈內知名藝人有過節對她十分不利。
因為怕被不破尚聽到，她沒有說太多，不過不破尚也不是傻子，或者說在面對恭子的問題時他會意外地敏銳，兩人的舉動反而令他確認了自己的猜想。
「你是恭子沒錯吧！」
他指著恭子信誓旦旦道：「別再掩飾了，那麼了解我的人除了你沒有別人，沒想到你居然真的為了追逐我進入娛樂圈，不過這副打扮算什麼？搞笑藝人嗎？」
「早就說了你不適合這個圈子，根本不可能爬上來，你還不信。就這樣老老實實當個搞笑藝人吧，能給觀眾帶來歡樂也不錯。」
不破尚圍著恭子轉了兩圈，抱著肚子發出肆無忌憚的嘲笑聲。
「啊啊啊氣死我了——！！」
在不破尚的連番刺激下，最上恭子再也忍耐不住，從旁邊櫃子上操起一根道具木棍就衝了過去。
「等等恭子不可以！」吵架可以打人就真的完了！
白綿大驚，伸手想要將人拉回來，可惜她的運動細胞實在不怎麼樣，不僅沒能拉住恭子，還被她帶得一個趔趄，直直地往地上摔去。
「！」
看著不斷接近的地面，白綿下意識閉上雙眼。
一陣天旋地轉後，預料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反而是腰上多了一條溫熱的手臂，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小姐沒事吧？」
白綿趕緊睜開眼，發現是敦賀蓮及時扣住了她的腰，阻止了一場慘案的發生。
她鬆了口氣，趕忙起身沖敦賀蓮鞠躬道謝：「我沒事，敦賀先生出手很及時，十分感謝。」
「沒事就好。」
敦賀蓮溫和地笑笑，隨後才看向僵著身子的恭子和臉色難看的不破尚，「你們這是在？」
「沒什麼，只是教育一下沒大沒小的後輩而已。」
不破尚最討厭的人就是敦賀蓮，如今又被他撞見如此混亂的場面，想要咬死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有了。
不過為了裝樣子，他還是強撐著露出了一副大度的表情，對恭子說道：「剛剛的冒犯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順便給你句忠告——」
不破尚上下打量了眼恭子，神情倨傲。
「要想在娛樂圈走得遠，首先就得學會謙虛和忍讓，同時對前輩抱有敬畏心，可不是人人都有我這樣的好脾氣來包容你。」
「明明就是你先嘲諷我的！」
最上恭子簡直要氣瘋了。
幾乎凝成實質的怨氣一股一股從身上冒出來，圍著不破尚蠢蠢欲動。
白綿有些不善地瞪了不破尚一眼，還是選擇安撫恭子的情緒。
敦賀蓮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突然笑道：「我不這麼覺得。」
「……敦賀前輩什麼意思？」
「因為不破君顯然就沒學會這個規矩，看到我這個前輩進來到現在都沒有一句問好，這不照樣混得風生水起嗎，所以這條規矩顯然沒什麼用。」
「你！」
不破尚被堵得啞口無言，看向敦賀蓮的眼神越發兇惡。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反駁時，雙方的經紀人及時趕到，阻止了又一場風波。
「剛剛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怎麼感覺氣氛這麼奇怪？
社幸一看看自家藝人，又看看強壓怒火的不破尚，最後又看了眼一臉冷漠的白綿，十分不解。
「沒什麼，只是和不破君探討了一下娛樂圈生存法則。」敦賀蓮笑笑，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剛剛爆炸的原因查清楚了嗎？怎麼回事？」
「差不多清楚了，是有恐怖分子在電視台安放了炸藥，警方收到情報趕來處理的時候不小心將之引爆，幸好那是一個隱秘的角落，除了樓體受損外沒有人受傷。」
緊緊皺著眉頭，社幸一憂心忡忡道：「不過嫌疑人似乎還在大樓裡，警方為了抓捕，暫時封閉了電視台不允許外出。」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白綿忍不住問道。
難得出一趟們就遭遇炸彈犯，她這是什麼運氣。
說起來柯南不會在這棟樓裡吧？
米花町距離這邊好像還挺近的，他們來這邊辦案好像也不稀奇……不行，打住打住，得往好的方面想想，或許下一秒警方就通知抓住犯人了。
揉揉眉心，白綿接著問道：「待在這裡似乎不太安全，警方沒有安排嗎？」
「有的，目暮警官讓各個樓層的人都往一個地方匯聚，我過來找蓮，路上遇到了不破先生的經紀人就一起過來了。」
社幸一看向兩人，「正好你們也一起走吧，這種情況兩個女孩子單獨行動太危險了。」
「等會兒，您說哪位警官？？」
白綿僵著臉，一字一頓地重複道：「是目暮十三警官？身材胖胖的、戴著一頂漁夫帽、穿著棕色風衣的那位？？」
不會吧，真的是柯南？！
「我不知道那位警官先生的名字，不過他確實是描述的那樣，怎麼，是白小姐認識的人嗎？」
在場眾人都好奇地看向她，白綿沉默兩秒，語氣艱難道：「不、我不認識，只是單純了解這位警官。」
《名偵探柯南》看了那麼多集，可不了解嘛。
伸手抹了把臉，她轉身將恭子推進更衣間。
「快去換身衣服，然後去大廳匯合。」
既然有目暮警官出場，今天這件案子恐怕沒那麼輕易了結，指不定還得來個大逃殺什麼的。這個時候也別管私人恩怨了，保住小命要緊。
恭子也知道輕重緩急，哪怕再不情願，也換上了易活動的便裝。
扯扯身上的休閒套裝，她突然很慶幸沒有穿著LOVE ME部門的制服過來，不然才是真的在不破尚面前抬不起頭。
白綿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牽著人走到敦賀蓮那邊，「走吧。」
*
【晴空電視台檢測到一級咒靈出沒，術式疑為病毒傳播，請五條先生盡快支援】
將手機丟回給自己的輔助監督，五條悟嫌棄道：「只不過是個一級，就非要我出馬不可嗎？」
「一級已經很厲害了……」伊地知潔高弱弱地說道。
「主要是這次咒靈現身的地點是在晴空電視台，術式又是對人類極具威脅力的傳播病毒，只有您能完美解決了。」
「誇我也沒用哦，自己想辦法找別人來接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五條悟才不管那麼多，作勢準備發動術式瞬移。
「等等啊五條先生！！」
伊地知哀嚎一聲，趕忙說道：「這件委託不是總監會下發的，是五條家發送給我的，讓我務必請您去看一看，不能讓五條家的重要產業遭受損失。」
「五條家？」
白髮的男人動作一頓，周身氣勢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極其駭人。
他當然知道晴空電視台是自家投資的產業，每年都會給五條家族帶來相當豐厚的回報，但那又如何？
五條家怎麼樣他都不關心，更別提五條家的產業了。
再說了，五條家也不止這一個產業，作為傳承了上千年的咒術世家，家底不要太豐厚，就算晴空電視台整個炸掉也不會影響家族分毫。
不過五條悟還是決定接下這個委託。
不是為了族人的請求，而是他清楚如果不答應，後續還會有其他事情再等著他。
他今天別想輕易離開東京。
哼笑一聲，五條悟往靠背上一靠，懶洋洋道：「給你15分鐘，15分鐘要是趕不到目的地就自己去解決那隻咒靈吧。」
伊地知潔高：「？！」
……
最終苦逼的社畜還是憑藉著過硬的實力完成了任務。
抬頭注視著頭也不回往前走去的高大身影，伊地知潔高心中的小人哭著咬了咬手帕，五條前輩好生氣，今天真的能平安解決嗎？
替自己默哀兩秒，他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兩人即將進入電梯前，五條悟突然停下了腳步，還側身往來時的方向看去。
「怎、怎麼了嗎？」
「居然抽到隱藏款了，lucky~」
「？」隱藏款？
什麼意思？？
伊地知潔高四下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不由一臉迷惑。
五條悟沒管他，謎語人一樣說了一句話後又轉身就走。
不過伊地知發現，原本還一身低氣壓的五條前輩突然露出了笑容，看起來興致高昂。
儘管有些不解，他還是鬆了口氣，並真誠祈願自己這位前輩的好心情能維持到任務結束。
兩人坐著電梯來到樓上，很快便找到了咒靈的蹤跡，過程順利到伊地知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甚至他也產生了和之前五條悟一樣的想法——只不過是個一級，就非要最強出馬不可嗎？
在這一瞬間，伊地知整個人突然醍醐灌頂，想通了許多關竅。
恐怕保護五條家的財產是假，牽制五條悟以達成什麼目的才是真！
不過明白歸明白，伊地知也無法做什麼。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輔助監督，連祓除咒靈都做不到，更別提處理針對五條悟的陰謀詭計了。他只有再認真一點、再努力一點，把瑣事雜事都處理好，讓前輩少點後顧之憂。
深吸一口氣，伊地知在門口放下帳，目送五條悟進去祓除咒靈。
原本他以為憑藉五條悟的實力處理掉這隻咒靈完全是手到擒來，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意外，但偏偏意外就是發生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嚴嚴實實的帳突然整個炸開，崩開的咒力連帶著磚石碎塊一起將伊地知狠狠吹飛。
要不是五條悟及時閃身出現拽著他進行瞬移，他差點兒就要被活埋了。
「咳咳咳——」
捂著胸口咳嗽兩聲，伊地知顫抖著聲線問道：「裡面難道還藏著其他咒靈？！」
五條悟將學弟放下，神清氣爽道：「那倒沒有，那傢伙會分裂，還特別會躲，藏在牆體裡領域展開都不能全部殺死，我就乾脆來了發大的。」
「可是旁邊就是承重牆啊五條先生！！」
剛剛整棟樓都抖了一下，超級明顯的！！
「我有控制。」五條悟掏了掏耳朵，表情滿不在乎，「這不是沒事嘛。」
他又不是什麼大魔王，還不至於拿那麼多人的生命開玩笑。
「這——」
「好了不要廢話。」
揮揮手打斷學弟的嘮叨，他在一片狼藉的大廳內四處轉了轉，又抬頭凝神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後，突然正色道：「伊地知，通知警方帶人封鎖電視台，然後將各個樓層的人都集中到一起。」
「什麼？」
伊地知一愣，長久的職業生涯培養出的敏感度讓他不敢耽擱，第一時間按照指示去做。
很快，電視台下響起了「嘀嗚嘀嗚」的警笛聲，樓內也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五條先生，已經都安排好了。」伊地知掛斷電話，等待下一步指示。
五條悟拉下眼罩，換上時尚的墨鏡，「走吧，去找我開出來的隱藏款SSR~」
*
白綿一行人來到一個演播廳時，整層樓的工作人員們都已經聚集了過來，之前參與節目錄製的粉絲們也都在，見到敦賀蓮和不破尚兩個超級大明星後，頓時爆發出了一片尖叫。
同時也有不少人對她和恭子兩人投來打量的目光，還跟旁邊的人交頭接耳，猜測她們倆屬於什麼情況，怎麼會跟在兩個大明星身邊。
白綿微微蹙眉，努力催眠自己忽視這些視線。
不過用處不大，之前坐在她旁邊的小姑娘還帶著幾個朋友湊了過來，強忍著激動和她搭話。
「你難道是小尚經濟公司的工作人員？跟著小尚來參加節目錄製的？」
「抱歉，我並不是圈內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路人罷了。」白綿露出客套的笑容，不鹹不淡地回答道。
「路人？」
小姑娘明顯不信，她身邊的幾個朋友同樣流露出質疑的神色。
她懶得解釋，就這麼掛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她們。
領頭的小姑娘臉皮比較薄，很快就打起了退堂鼓，拉著另一個人的袖子想要離開，但其他人卻不甘心就這麼被她糊弄過去。
其中一個梳著單馬尾、身上掛滿了不破尚周邊的女孩兒站出來，開口就是質問的口吻：「你們是不是私生飯？小尚說過不喜歡有人侵犯他的隱私，你這樣會給全體粉絲蒙羞的知不知道？！」
「我說了，我只是一個路人，而且你朋友應該清楚我不是不破尚的粉絲。」
「這位姐姐確實不是，之前我還給她安利過，不過沒……」能成功。
小姑娘尷尬一笑，弱弱地幫忙解釋道。
「偽裝而已誰都會，指不定就是故意偽裝成路人好欺騙小尚呢，畢竟小尚那麼帥，怎麼可能會有人不喜歡他！」
小姑娘一臉義憤填膺，白綿卻不想再奉陪了，乾脆看向敦賀蓮：「抱歉，我更喜歡蓮那款，不破尚還差點火候。」
敦賀蓮一怔，隨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周身瞬間綻開了朵朵白蓮，「承蒙白桑厚愛，不甚榮幸。」
單馬尾氣得臉都漲紅了，卻不敢對敦賀蓮無禮。
與大前輩敦賀蓮比起來，不破尚確實各方面都還差點火候，粉絲們也不敢放肆，而明白這點後她顯然更氣了。
白綿擺擺手，「所以別再胡攪蠻纏了，我、」
「好哇，白醬你又背著我招惹其他狐狸精！」
「噗——」
第50章 便當還是等到了它的主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 白綿猛地扭過頭，一臉見鬼的模樣。
那個人站在人群之外，單手拎著高專的制服外套，只穿著雪白的襯衣, 看材質很可能又是他那25萬円一件的高檔貨。
臉上的眼罩被換成了時尚的墨鏡, 半掉不掉地掛在高挺的鼻梁上, 露出那雙流光溢彩的藍寶石眸子。
因為其出眾的身高, 前面一堆人也沒能將他淹沒在人海, 反而凸顯了那逆天的身材，幾乎全場的目光都聚焦了過去。
再加上那張幾乎沒有瑕疵的俊臉，簡直就是絕殺。
白綿都不用刻意去聽，就能捕捉到女孩兒們激動的議論。
「這個人是誰？怎麼會那麼帥？！」
「是哪位明星嗎？可是沒有印象啊，難道是準備出道的藝人？」
「可惡小尚完全被比下去了的感覺，這個人怎麼這麼閃？！」
「這個說辭, 難道是那位姐姐的男朋友？」
「嘖嘖嘖~好一個極品，雖然我也很喜歡蓮, 但要是我有這麼帥的男朋友，蓮也得退居第二位呢。」
「這麼說那位姐姐不可能是小尚的私生飯啦，完全沒必要嘛, 看自己男朋友就夠了。」
在五條悟一句十分令人誤解的話之後, 在場眾人幾乎都將他當成了白綿的男朋友, 羨慕嫉妒的眼光幾乎將她點著。
這可把不破尚氣得不輕。
他一向把粉絲當作是私人所有，連她們雙擔其他藝人都會不高興, 更別提直接在他面前夸其他男人。
但五條悟的外貌又實在沒得挑, 劍眉星目、氣宇不凡, 連霓虹人最容易被詬病的身材比例也無可挑剔，那逆天的大長腿足以讓男性女性一起羨慕。
而且這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眾多粉絲就盯著他呢，他更不可能發脾氣。
最終不破尚只能小小聲嘟囔一句：「一頭白頭髮，年紀肯定很大，老大叔就不要出來搔首弄姿了。還帶藍色美瞳，以為裝外國人就能提高時尚值嗎？真是膚淺，哼！」
白綿站在旁邊正好聽到，懶得管這個還在中二期的小屁孩，她對著五條悟犀利吐槽道：「和敦賀先生比起來，五條先生才更像那個狐狸精吧。」
敦賀蓮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一看就很有正宮派頭，相比之下五條悟才像個妖妖嬈嬈、惑人心神的狐狸精。
還是白毛的。
五條悟被說成狐狸精也不生氣，還十分做作地衝她拋了個媚眼，「那白醬被我迷住了嗎~☆」
「……」
白綿可疑地沉默兩秒，隨後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五條先生怎麼會來這裡？你不是應該去那邊守著嗎？」
「？？為什麼要轉移話題？白醬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五條悟衝到她面前，像隻精力旺盛的哈士奇一樣瞎胡鬧。
白綿無法再忍受背後滾燙的視線，沖恭子丟下一個眼神後便乾脆揪著人往房間外面走去。
來到無人的角落，她正色道：「搞得這麼興師動眾，電視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在看到五條悟的一瞬間，她便猜到鬧出爆炸的可能不是什麼炸彈犯，而是能力詭異的咒靈。並且這隻咒靈幾乎可以肯定是幾個幕後黑手搞出來的，為的就是絆住五條悟。
說不定還是聯手。
費奧多爾想要利用夏油傑牽制中原中也，羂索或許也希望夏油傑能收服一位神明式神，這樣等他撿屍就能占個大便宜。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搞出了什麼騷操作，居然真的拖住了最強咒術師。
輕輕咬住嘴唇，白綿心中泛起不安。
就在她越想越憂慮時，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手突然落在頭上，像她平時rua山竹那樣揉了揉，「安心啦，五條老師可是最強的，這些都是小case~」
「……我精心編了半個小時的髮型！」
嫌棄地將大手拍開，白綿乾脆不管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直接問道：「五條先生來找我是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她不覺得在這麼緊要的關頭五條悟還有心情玩鬧，來找她肯定是有事情拜託。
「確實有。」
五條悟收回手，神情終於變得正經起來。
「這裡有隻術式為傳播病毒的一級咒靈，電視台絕大部分人都已經被感染，我祓除了咒靈母體，但是已經潛伏進人體的病毒並沒有消失，隨著宿主感染加深還會不斷向周圍傳播，到時候東京會變成浣熊鎮的吧，大概。」
「這不是超危險的嗎？！」白綿倒吸一口涼氣。
好歹毒的咒靈！
只是為了拖住五條悟的腳步而已就下這種死手，這些反派們難道就沒想過失控的可能？
她心亂如麻，急切地看向五條悟，「我能幫上什麼忙？」
「很簡單，我需要白醬在電視台展開領域。」
白綿的能力極其強大，都不用她另外做什麼，只要開著領域一掃問題就被能輕鬆解決，省時又高效。
唯一的難點就是如何展開。
不過這也難不倒五條悟，六眼無法解析那股力量，卻能協助他幫白綿進行激活。
「領域？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啊！」
餐廳是系統自帶的，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操控這項能力，更別提主動開啟了。而且能不能在別的地方開還不一定，感覺系統似乎跟其他能力體系都不同。
「放輕鬆，這不是還有超級厲害的五條老師教導你嘛。」
五條悟將外套丟到一旁，然後蹲下身割開手指，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畫法陣。
「嘶——」
白綿倒吸一口涼氣，想要詢問，卻見他神情專注，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地上逐漸成型的法陣，頓時閉緊嘴巴不敢打擾。
她等了足足十分鐘才等到法陣完工。
這時五條悟額角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剛剛這個看似尋常的舉動十分耗費心力，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隨後他伸出手，示意她站到他面前。「好了，白醬站進來。」
白綿不敢耽擱，趕忙站進去，「這個是做什麼的？」
「一個擴大力量的小陣法，能幫你減輕大範圍展開領域的壓力。」
五條悟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後將手伸向她，「牽住我的手，接下來我會將我的咒力輸入，慢慢激活你體內沉睡的力量，期間兩股力量可能會發生衝突，你一定要忍住，並努力去控制屬於你自己的力量，知道了嗎？」
「明白！」
白綿重重點頭，緊緊握住五條悟的手，暖暖的溫度從交握處傳來，令人安心。
當初七海建人引導見子掌握靈力也是用類似的方法，看起來也不是很難，現在引導她的人是有六眼的五條悟，應該更簡單。
「開始吧五條先生，我一定全力以赴！」
電視台上下那麼多人的安危就繫在她身上，不成功也要成功，拼了！
五條悟微微一笑，另一隻空閒的手將墨鏡一摘，一雙六眼牢牢鎖定在她身上，「那麼我開始了。」
話音落下，白綿便感到一股陰冷的力量衝入體內，沿著血管飛快貫通全身，硬生生讓她打了個寒顫。
就她感覺心跳都被凍得放緩時，一股暖洋洋的力量突然冒出來，像個泡泡一樣將心髒包裹進去，成功讓心跳恢復了活力。在保護好大本營後，那股力量又火速出擊，氣勢洶洶地朝著外來咒力襲去。
「唔！！」
說實話，力量在體內廝殺戰鬥的感覺真的十分不好受，胸腔那塊一抽一抽地疼，就像有人不斷拿鑿子鑿她胸一樣。
不過白綿知道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她咬緊牙關，忽視身體的疼痛，一次又一次用意識去接觸那股力量，試圖操縱它。
也不知道是她天賦比較好還是運氣比較好，五分鐘之後她便能干預能量的運行，七分鐘之後便能自如掌控一半，10分鐘後她徹底馴服了體內能量，成為了這股力量的主人。
一直關注著她的五條悟及時撤回自己的咒力，減輕她的負擔。
沒有外界壓力，白綿得以專心領悟如何展開籠罩在餐廳裡的領域。
完全掌控後這點變得十分容易，沒一會兒她就抓住了關鍵訣竅。
下意識握緊五條悟的手，她順從本能，進行了領域展開。
……
雖說將人們聚集在一起是有正當理由，但在過了半個小時警方還沒能給出一個準確答覆後，大部分人的情緒還是無法抑制地暴躁了起來。
「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啊？」
「剛剛樓都在搖晃，你們確定沒有其他問題？」
「說是要抓嫌疑犯為什麼沒有人來排查？警方真的有在破案嗎？」
情緒是會傳染的，當一個人抱怨的時候沒什麼，可當兩個人、三個人、一群人紛紛開始抱怨時，場面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作為現場的最高指揮官，目暮警官沒一會兒便被煩得焦頭爛額。
可他也不敢說什麼，只能吩咐手下的警員盡力安撫大家的情緒，不要給那位正在努力的咒術師增添更多麻煩。
拿出手帕擦著冷汗，目暮十三看向伊地知潔高，「五條先生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
伊地知搖搖頭，拿著手機不斷開機又關上。
目暮十三面色一苦，「再不解決情況就麻煩了。」
其實大樓內的情況還算好，真正糟糕的是網絡上。
因為被困在晴空電視台的還有許多藝人，其中當紅藝人就有好幾位，在得知自家偶像被迫和炸彈犯困在一起後，輿論瞬間就被引爆，要不是他們讓藝人在網絡上安撫引導，恐怕早就爆發遊行示威了。
但目暮十三知道這只是權宜之計，時間一長粉絲還是會暴動。
粉絲暴動還不要緊，要是將警方布下的封鎖沖開那才是真的完蛋。
按照那位五條咒術師的說法，裡面的病毒足以威脅到全霓虹的安危，到時候可就不是道歉謝罪能解決的事情了。
想想那樣可能引發的後果，目暮十三就眼前一黑，恨不得當場暈過去。
又擦了擦冷汗，他開始替五條悟祈禱起來。
就在他拜完國內的神明開始拜國外的時，伊地知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激動的神色。
沒有猶豫，伊地知第一時間接起電話：「五條先生！」
「你和警察在一起對吧，告訴他們事情解決了，封鎖解除。」
「好的好的，辛苦五條先生了！」
他狠狠鬆了口氣，趕忙給目暮警官使眼色，目送警官先生離開後，他又問道：「五條先生您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不、你不用過來找我，我已經瞬移離開了。」
「欸？啊？」
伊地知傻眼，「可是接下來還有任務……」
「分給其他人。」五條悟打斷他，「你去通知一下白醬的朋友，告訴她我已經把人送回家了，要是她想要聯繫人的話就說白醬疲勞過度在睡覺，暫時聯繫不上。」
「就這樣，掛了。」
「嘟嘟——」
看著被無情掛斷的電話，伊地知心中的小人再度咬起了手帕。
完蛋，回去又要挨訓！
希望不要再扣工資，雖說五條前輩每次都會給報銷，但是找他簽字真的超級麻煩，稍不注意就會被戲耍，太難了。
唉聲嘆氣一番，伊地知還是按照五條悟的吩咐去到樓上，找到了正在打電話的最上恭子。
「您好，請問是最上小姐嗎？」
「啊、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五條先生的秘書，五條先生就是之前帶走白桑的那位白髮先生。」他推推眼鏡，耐心解釋道：「是這樣的，五條先生託我轉告您白桑已經被他送回家了，請您不必擔心。」
「可是我沒有收到白桑的信息。」
最上恭子皺皺眉，眼中閃過一抹不信任。
旁邊的社幸一也幫腔道：「對啊，剛剛恭子桑一直在聯繫白小姐，可卻打不通，難道是手機正好壞了嗎？」
就算是手機壞了也可以直接過來找人的吧，哪兒有一句話不說就丟下朋友離開的。
「那倒不是。」
伊地知搖搖頭，「白桑只是太累睡著了，所以才沒辦法聯繫上。」
他猜想應該是白綿使用能力解決了這次危機，然後能力使用過度陷入了昏睡，不過這點不好向普通人解釋，只好籠統地說個勞累過度。
最上恭子：「太累了？？」
現在才過去半個小時而已，白桑做了什麼能把自己累得直接睡著？
社幸一：「……睡著了？」
等會兒，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敦賀蓮：「唔……」
他們兩個好像有誤會，不過這種事情有點不太好開口解釋呢……
伊地知：「？」
怎麼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奇怪地看了眼突然靜默的三人，他微微欠身，「情況就是這樣，那麼我先告辭。」
五條悟可以撒手不管，他卻不能直接擺爛，接下來有得忙了，不搞快點今天又要通宵加班。真希望有個人能讓五條前輩別那麼任性，這樣他也能輕鬆點。
*
等白綿從昏迷般的睡眠中醒來，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二天早上9點。
雖說足足睡了一天多，但她還是沒什麼精神，連爬起來都十分費勁。
「這種跑了一千二的感覺還真是懷念……」
掙扎著爬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她又倒回到柔軟的床鋪上。
雖然狀態不好，她臉上卻始終掛著燦爛的笑容。
無他，這次真的收穫了一個超大驚喜——徹底掌控能力後，白綿才知道自己這個外掛有多逆天，它居然不是美食系統，而是位面美食系統！
餐廳店面就像哈爾的移動城堡一樣，可以連接的不止一個世界，只不過低等級時只能在主世界開設餐廳，只有等級提高才能解鎖次元門。
現在白綿的情況是等級還沒升上去，卻強行掌握了不該在這個階段掌握的力量，導致身體一時無法承受掛上了虛弱debuff。
不過畢竟是她的外掛，只要再過兩天等身體熟悉這股力量就好。
等到那時說不定還能提前解鎖次元門，看看能連上怎樣的異世界。
懷著激動的心暢想了一會兒未來，白綿終於想起了被拋下的恭子，趕忙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恭子似乎一直等著她的電話，鈴才響一聲便被接了起來。
「白桑你沒事吧？！」
「早上好恭子，我沒事啦，昨天太累直接昏睡到現在，五條先生沒有說嗎？我還特意叮囑他通知你呢。」
「說倒是說了，但……」
「但？」
白綿歪歪頭，腦袋上冒出一個小小的問號。
「沒、沒什麼，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電話那頭的恭子訕笑兩聲，趕忙扯開話題。
那天回公司的路上，她本想直接來結緣餐廳探望白綿，但奏江聽說後果斷制止了她，在經歷過一番艱難的溝通後，恭子終於理解到情況有多複雜。
於是她也不敢來打擾白綿，只能回去等對方主動聯繫。
「精神已經恢復了，但是身體還很累，全身的骨頭都被拆開重組了一樣，這兩天我要歇業好好休息一下。」
將領域擴大到包圍整個電視台對於她這個新手來說實在是太超綱了，要不是五條悟提前準備的那個法陣，她非被掏空不可。
聽到她這麼說，恭子徹底繃不住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這種事情她不想知道啊啊啊！！
白綿大感困惑，「恭子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奇奇怪怪的。」
「我沒事！只咳咳咳、只是不小心被口水嗆到了！」
最上恭子努力抑制住喉嚨裡的癢意，吸足氧氣，一氣呵成道：「我這邊還有工作既然白桑沒事那我就先掛啦下次再聊拜拜！」
「……」
……恭子這是借的嘴急著還嗎？
聳聳肩，白綿打開視頻網站，準備追會兒動漫。
不過還沒看上幾分鐘她便突然摁下了暫停，放空雙眸凝神感應著什麼。
半分鐘後她像是終於確定了情況，掛著無奈的表情從床上爬起來，換上衣服往樓下走去。
……
夏油傑原本沒打算來結緣餐廳。
行動失敗令他有些不開心，被好友阻止令這種不開心又添了一分不甘心。
於是五條悟最後說的那番似是而非的話便被他當成了耳旁風。
雖說那傢伙一副他不來會後悔終生的口氣，但這個老朋友什麼德性他一清二楚，這話有50%的可能性是認真的，但有80%的可能性是故意整蠱他，如果他照做了，等著他的絕對是被那傢伙嘲笑個好幾年。
從前悟就是這樣，特別喜歡在人雷區蹦迪，然後看著對方很生氣又幹不掉他的模樣哈哈大笑。
作為被悟承認的摯友，他更是頭號受害者。
不過夏油傑也會狠狠報復回去就是了。
他們倆捏在彼此手中的把柄不要太多。
話題似乎扯遠了。
如果要問他為什麼還是決定來結緣餐廳一趟，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的兩個養女，菜菜子和美美子聽說有人推薦他來這家餐廳，便十分激動地讓他幫忙打包一些蛋糕回去。
說是結緣餐廳在ins上特別火，店主的手藝吃過一次就永遠忘不掉，她們兩個好奇很久了，十分想嘗試。
兩個人扭著他央求了好一會兒，對她們算是有求必應的夏油傑只好答應。
他原本以為店主不過是一隻普普通通的猴子，為此還帶上了一大瓶香水，但來了之後才發現店主似乎是他們的同伴，並不是他所厭惡的猴子。
這個意外發現倒是令夏油傑開心了一些，臉上也有了笑意。
面對同伴，他總是更有包容心。
不過他發現自己的運氣也沒有太好，結緣餐廳今天並沒有開門營業，大門鎖得緊緊的，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看來這次只能爽約了。
給兩個小丫頭帶點別的回去吧。
無奈搖搖頭，夏油傑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開門聲，他頓了頓，還是重新轉過身。
開門的是位女士，應該就是那位店主。她看起來24上下，面容姣好，皮膚白得有些不正常，嘴唇顏色也淡淡的，似乎是身體不好，藏在平光眼鏡後面的眼睛倒是很靈動，像是會說話一樣。
不過對方周身洋溢的力量足以證明她並不是軟柿子，不是誰都能伸手捏一捏。
同伴的身份加上還算順眼的臉，成功挽救了夏油傑有些糟糕的心情。
他露出一個微笑，語氣還算友好地詢問道：「請問今天餐廳不營業嗎？」
對方一怔，沉默了兩秒才回道：「今天休息，不過相遇即是有緣，要進來坐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