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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魔法小狗會搖尾巴嗎》作者:沙茶茶醬【完結+番外】

第46章

  我失眠了。

  儘管我想著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早點起床化妝,務必以最漂亮的樣貌出現在斯內普面前,但我還是抱著小毯子輾轉反側了一個多小時。

  我的精神非常亢奮,腦海中不斷出現各種各樣的聲音,出現各種各樣的形象,跑來跑去地演繹我亂七八糟的心聲。

  「請留步!」戴著電視台標誌的我冒了出來,遞出了話筒,「你好,我是《預言家日報》的記者!伊芙琳小姐,請問你為什麼會喜歡西弗勒斯·斯內普呢?」

  穿著亮片緊身裙,頭髮燙成大波浪的我撥弄了一下瀏海,以女明星的完美姿態回應:「感情問題我不予回答,請各位更多關注我的作品,謝謝。」

  上輩子的我穿著高中校服到處瘋狂亂蹦:「斯內普!斯內普!西弗勒斯·斯內普!我要做同人文女主角了!」

  一個戴著厚重眼鏡,頭髮亂糟糟的我蜷縮在角落裡:「但是怎麼才能讓斯內普喜歡上我呢……我真的可以把他攻略下來嗎……」

  快樂機靈的我突然冒頭,手裡舉著一本《喜歡西弗勒斯·斯內普的100個理由》,大叫:「我寫完啦!快看快看!」

  心中兵荒馬亂,那點睏意早就煙消雲散了。

  不行,我不能這樣,我明天還要上課啊!

  斯內普,狐狸精!看你把我給害成啥樣了!

  我悲憤地翻了一個又一個身,直到睏得思維都不太能連成片了,這才艱難地睡了過去。

  這就導致我第二天並沒能早起化妝。

  我精神萎靡地被莉莉拖出宿舍,面如土色,蔫巴巴遊魂一樣跟著她下樓吃早飯,走到一半路才發現我壓根兒沒帶書包。

  就這樣,我無精打采地坐在格蘭芬多長桌邊用叉子戳一塊小麵包,戳了兩下之後才把被我戳得不成形狀的麵包塊塞到嘴裡,機械地上下咀嚼。

  缺覺太害人了!

  更討厭的是霍格沃茨的早餐沒有咖啡!

  或許是因為我的表情太過怨念,麥格教授來給我們發課表的時候還特意問了我一句:「你是感覺身體不舒服嗎,克勞奇小姐?」

  我頂著黑眼圈對她露出了勉強的笑容:「還好,還好。我沒事,麥格教授。」

  嗚嗚嗚,我需要午睡!

  但是五年級的課程沒有給我喘息的機會。課表就像是噩夢,讓我回憶起上輩子滿滿當當的專業課。但上輩子的女大學生可以盡情逃課,只要在期末考試前發瘋一樣複習一個禮拜就好,霍格沃茨可不會讓我這麼鑽空子。

  今天的一整天都被排滿了,上午是魔法史和魔藥課,下午是占卜課和黑魔法防禦術。

  好消息是我可以在魔法史上睡覺,更好的消息是我在魔藥課上就能見到斯內普。

  壞消息是我這種眼皮都睜不開的精神面貌可能壓根兒就不適合在魔藥課上把斯內普迷倒。

  賓斯教授是魔法史的教授,從入學到現在我甚至都沒有跟他說過完整的一句話。我們的交集就是我走進他的教室,我倒頭就睡,下課鈴響,我擦擦口水,然後走出他的教室。

  斯內普之前說過像我這種人還能年年把魔法史考及格簡直就是祖墳冒青煙。

  莉莉問他為什麼我魔法史能及格是因為克勞奇的家族墳墓上飄出青色的煙霧,斯內普說這是一個他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俗語,意思是我走了狗屎運,最後我只能作為「祖墳冒青煙受益者」給他倆解釋這句中文俗語的真正含義。

  魔法史是一門不折不扣的文科學科,學習這種科目是需要一點文科技巧的。期末的時候我會專門花半天時間把這個學期的知識點做成年表,歷史歸根結底就是故事,我會根據年表在腦海中編電視劇,就像是用《三國演義》學東漢末年歷史一樣,故事編完了,知識點也記住了,比死記硬背的效率要高很多。

  因為毫不擔心成績,所以我在魔法史課上照舊睡了一節課。

  臨近下課,有人懟了懟我,我睡眼朦朧地抬起頭,發現是小天狼星。

  「幹嘛?」我剛睡醒時的表情是很痛苦的,「我沒做筆記,你找別人抄吧。」

  小天狼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我前排的座位上,他整個人調轉過身子,面對著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你昨晚沒睡好?」

  我打了個呵欠,毫不避諱:「嗯。」

  「怎麼會失眠呢?」他又問。

  我感覺他像是有點沒話找話,但是鑑於這是在最無聊的魔法史課上,他旁邊的詹姆也在打瞌睡,我就原諒了小天狼星這種行為:「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想的事情有點多吧。」

  小天狼星打趣我:「你還有發愁的事情?我以為你成天就知道傻樂。」

  我微微噘嘴:「我怎麼沒有發愁的事情了,沒有心事的人那都是大傻子。」

  小天狼星把胳膊放到我面前的桌上,他把下巴也擱了上去,就這樣微微仰頭看著我,像隻眼睛濕漉漉的大狗:「因為什麼事情發愁啊?說說唄。我看你昨天從入學晚宴開始就不太高興。」

  但我不為所動:「你對這個好奇幹什麼,你還能幫我解決我發愁的事情?」

  小天狼星笑了笑:「說不定可以呢。」

  我總覺得他的善意來得莫名其妙,因為這小子前科累累,我的睡意逐漸消散,警覺心冒出了頭:「你是不是有事兒求我啊?」

  「你這就很沒勁了。沒事兒就不能和你聊聊天嗎。」

  小天狼星稍微歪了歪腦袋,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壓低聲音:「是因為鼻涕精?」

  我心臟一突突,但臉上的表情竟然奇蹟般地保持了平靜:「你再在我面前叫西弗勒斯的外號試試,你是不是挨我的打挨少了?」

  小天狼星笑了一下:「算了吧,你現在可打不過我。而且鼻涕精這個外號現在已經不怎麼適合他了……我想想,我是不是該管他叫『食死徒預備役』?」

  我的眼神立刻變了。

  小天狼星哼了一聲:「怎麼,被嚇到了?就他現在那個架勢,畢業之後直接加入食死徒我也不驚訝。今早我又看到他跟埃弗里和穆爾塞伯親親熱熱地走在一塊兒了……你知道埃弗里和穆爾塞伯都是什麼人嗎?埃弗里他爸就是一個食死徒,穆爾塞伯可也沒少練黑魔法。」

  我進入了防禦模式,臉色也難看起來:「你想跟我說西弗勒斯不是什麼好人?」

  小天狼星輕蔑道:「我以為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事,除了你和伊萬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

  我努力壓抑住怒火,不讓自己在上課的時候暴起打人:「那你今天對我說這些,是因為你好心覺得需要提醒我一下?以免我繼續被他蒙蔽,識人不清?」

  小天狼星竟然點頭了:「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下節魔藥課你也離他遠點吧,那傢伙遲早會把你給害了的。」

  我看了一眼在旁邊一點一點打瞌睡的莉莉,還有更前排直接睡得眼鏡滑下來的詹姆,咬著後槽牙問:「那你為啥不提醒莉莉,只提醒我?」

  小天狼星滿不在乎地聳了一下肩膀:「詹姆會去提醒她的。」

  你們哥幾個還有分工呢是吧?!

  「你的提醒我收到了。」我的臉冷了下來,「不過我顯然是比你們更熟悉也更了解西弗勒斯,我很清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小天狼星直起腰來,雙眼銳利地盯住我:「你清楚?你清楚什麼?醒醒吧,你看到的都只是他在你面前表演出來的,你知道他背著你和伊萬斯的時候是什麼德行嗎?」

  我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來:「德行?你們又是什麼德行了,你有什麼資格評判他?」

  在小天狼星開口之前,我還是沒繃住怒火,直接爆發了:「表演?他有什麼必要對著我表演,我是他領導嗎?他對我表演有什麼好處嗎?我是給他發工資還是怎麼的?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會做什麼,你說啊,他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難道是像你們一樣,到處惹事生非招貓逗狗,見到人就撩撥幾下,每天不分場合地炫耀打鬧,聲音大得讓人根本沒法安心學習,沒完沒了地討論魁地奇?」

  莉莉和詹姆都被我吵醒了,他們懵懵地抬起頭,四下尋找噪音的來源,小天狼星也同時被我激怒。

  「你真是不知好歹,伊芙琳!我是布萊克家的,我全家都是那種不可救藥的黑巫師,我比你這種溫室裡長大的小傻蛋更知道什麼樣的人最危險——鼻涕精很明顯就是那種會走歪路子的人,一看他的臉就能知道他心術不正!我好心提醒你,你不僅不接受,你竟然還反過來說我們惹事生非?」

  「你好心?你還有臉說你好心?」我都氣笑了,「你對我有什麼好心,你說詹姆對莉莉好心我尚且會相信,巨怪都能看出來詹姆喜歡莉莉。但你對我有什麼好心?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被無辜掃射到的詹姆在旁邊結結巴巴:「不、不是!喂,伊芙琳,哥們兒,你說什麼呢!我對莉莉,我,我——」

  莉莉剜他一眼:「別說話!」

  「你就是想害西弗勒斯罷了。」

  我瞪著小天狼星,一字一頓地說:「你討厭他,你看他不順眼,你想讓他倒霉,所以你想出了一條最惡毒的計策:你要讓他失去他僅有的好朋友。因此你現在跑來給我吹歪風,假惺惺地說你是為了我好……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啊,布萊克?」

  全教室的人都醒了,大家震撼地看向我們,賓斯教授的講課聲都開始變得結結巴巴。

  小天狼星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我覺得我現在的表情也沒好到哪裡去,可能整張臉都已經氣得通紅。

  但我還有一些僅有的公德心,我坐直身體,翻開我嶄新的魔法史課本,一抬下巴:「你要沒什麼事的話就最好坐回去聽課,做學生的本分不是到處鑑定誰是黑巫師,而是好好學習,布萊克。」

  小天狼星忽然站了起來,他一言不發地把桌面上的東西統統掃進書包,然後轉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哎!哎!大腳板!」

  詹姆焦慮地轉頭看了一眼教室門,然後轉身來問我:「你們吵什麼呀?」

  「你自己問他去。」我撇嘴。

  莉莉這時候冷冷地插了一句:「布萊克無故曠課,你不會也想跟他一起溜吧?」

  詹姆一下子為難起來!

  盧平悄悄地挪了過來,他低聲對詹姆說了些什麼,詹姆臊眉搭眼地點了點頭,蔫蔫地在座位上繼續坐著了。

  莉莉在震懾了詹姆之後,也湊到我旁邊來:「布萊克怎麼惹你生氣了?」

  我就像是找到家長一樣,委屈地小聲指控:「他說西弗勒斯不是好人,讓我不要跟他來往!」

  但莉莉沒有像我想像得那樣和我一起同仇敵愾,她猶豫了一下,問:「他為什麼那麼說?」

  我:「就是一些什麼埃弗里和穆爾塞伯都不是好人,所以西弗勒斯也不是好人的怪異推斷。」

  莉莉抿住嘴唇,她的表情讓我看著感覺有點慌。

  「埃弗里和穆爾塞伯確實不是什麼好人。」她嘆了口氣,「我聽說他們背地裡一直在用黑魔法。」

  我還想接著辯護:「那也不代表西弗勒斯他就是——」

  莉莉止住我的話頭:「我知道,伊芙琳,我們都清楚西弗勒斯本性不壞,只是他總和那些人待在一起,在別人眼中他們就是一丘之貉。所以……所以就像我昨天跟你說的,總要勸勸他,讓他謹慎地進行選擇才好。」

  我說不出話來。

  我想替斯內普解釋,但我的理由都太蒼白了。

  我憑什麼那麼篤定斯內普是個好人?就因為我開了天眼,預知到他為了會為了反抗伏地魔而肝腦塗地,甚至犧牲性命?

  我能說嗎?

  我說不出口。

  我只能把自己的臉埋到胳膊裡去生悶氣。

  生氣!

  生這個垃圾世界的氣!生伏地魔的氣!生周圍那些人的氣!生想不出好辦法的我的氣!生非得就要往食死徒堆裡湊的斯內普的氣!

  反正就是生氣!氣死我了!

  一拳打爆地球!


第47章

  我氣哼哼地熬到了下課,收拾完東西之後氣哼哼地跟莉莉走了出去,途中我氣哼哼地跟盧平說晚上借他的魔法史筆記看一下,氣哼哼地對他說謝謝,然後氣哼哼地走向地窖去上魔藥課。

  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已經在魔藥教室外面排成隊等待教室開門了。我遠遠地就開始用眼神尋找斯內普,但是找了一大圈我都沒找到。

  咦,他人呢?

  我有些躊躇,以為是自己眼神不好沒發現他,畢竟我這輩子可沒戴眼鏡,所以我又數了一遍。

  是真的沒有斯內普!

  他去哪兒了?

  他不會退學了吧?

  他不會聽說我喜歡他之後為了避開我連夜買站票走了吧?!

  我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直到魔藥教室打開門,斯拉格霍恩挪動著肥胖的身體愉快地迎接我們進去之後,我都沒找到他。

  我和莉莉挑了一個位置坐下,我總忍不住扭過頭去四下張望,明顯到斯拉格霍恩都注意到了我的坐立難安。

  「怎麼了嗎,克勞奇小姐?」他笑眯眯地問我。

  我趕緊坐直,心虛地對他笑:「過了一個暑假,好久沒看到同學們了,我想看看大家都長啥樣,也看看魔藥教室有沒有變化。」

  斯拉格霍恩拍拍肚皮,哈哈一聲:「教室應該是沒什麼變化,但我覺得我的體重還是有一點變化的。」

  啥啊,你又胖了嗎?

  莉莉說:「確實,我覺得您瘦了一點。」

  斯拉格霍恩快樂地向她擠了擠眼睛:「很出眾的觀察力,伊萬斯小姐!」

  我:…………

  哪兒看出來他瘦了的?!

  上課鈴打響之時,我聽到匆忙的腳步聲,我回過頭去,看到小天狼星像狼狗一樣撲向詹姆所在的桌子。

  大概過了半分鐘,斯內普目不斜視地從門縫裡鑽了進來。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灼熱,他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並沒有走向我,而是選了埃弗里身邊的座位。

  ……嗚嗚嗚!

  我失望地把頭扭了回來,難過地嘟囔:「美人計大失敗!」

  莉莉驚奇地問:「什麼美人計?」

  我說:「用我的美貌把西弗勒斯從壞傢伙們身邊勾引回來的美人計。」

  莉莉:…………

  為了鼓勵我,她說:「加油!」

  這節魔藥課的內容是緩和劑,課前斯拉格霍恩還說了一些關於O.W.L.S.考試相關的事情。進入他的魔藥提高班的標準倒並不是很高,在O.W.L.S.考試裡拿到E就行。

  為了以後兩年我還能和好朋友們一起上魔藥課,我說什麼也得在考試裡拿到E。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應該不是很難,總之比拿O容易。

  要是我成了斯內普的學生,我估計在他的魔藥課上學個五年就要滾蛋了,因為我沒什麼把握能拿到他要求的O。

  ……不對,我怎麼又想到斯內普了!

  狐狸精狐狸精!從我的腦子裡出去!我現在要好好聽課!

  我亦步亦趨地跟著莉莉的步驟製作,一個半小時之後,我做出來的緩和劑竟然也不壞,斯拉格霍恩的評價是「品相標準」。

  我覺得到這種程度其實也就挺不錯的了,畢竟我也不是什麼魔藥天才。

  下課鈴響,我收拾好書包,然後緊張地通知莉莉:「我打算在吃完午飯之後半路上把西弗勒斯截住!」

  莉莉精神上對我表示支持:「加油!」

  我:「你今天為啥總對我說加油?」

  莉莉:「因為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加油!」

  我:?

  總覺得她這話怪怪的,有點想不明白。

  一路上我拉著莉莉不遠不近地跟在斯內普身後,偷偷摸摸狗狗祟祟,一開始我以為他是想和埃弗里幾個一起去禮堂吃午飯,但我發現他們並沒有在一起走,斯內普中途就拐了彎。

  我猶豫了一下,莉莉直接宣布:「你去吧,我自己去吃午飯。」

  我馬上感謝她的灑脫放手:「我去了!」

  然後我像特工一樣跟了上去。

  一開始我是想悄悄跟著斯內普的,過一會兒再假裝偶遇。結果剛走到庭院之中,我就看到斯內普站在迴廊下好整以暇地等著我了。

  被目標發現,伊芙琳小姐的特工生涯宣告結束!

  被當場抓獲的我有點尷尬,但心裡更多是能和他面對面說話的高興。我笑著湊了上去,眼巴巴地問:「你要去哪兒呀?」

  「你有什麼事嗎?」斯內普反問。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也,也沒什麼事,就是好奇你去哪兒……」

  斯內普一副無語的樣子看著我:「你好奇這個幹什麼,快回去吃午飯。」

  我哼哼唧唧地耍無賴:「我就是好奇嘛,而且你不也沒吃午飯!」

  「我要做的事和你沒關係。」斯內普板起臉,語氣生硬,「你快去吃飯!」

  我一下子就有點生氣了,生氣的同時也很難過!

  拿我當外人是吧?

  斯內普,你很有種!

  「吃飯就吃飯!」我氣沖沖地瞪他,「你把自己的小秘密弄完之後也給我記得吃飯!不然下午上課的時候餓死你!」

  斯內普:……

  我轉頭離開,走了兩步,又扭頭回來:「不吃飯會得消化道潰瘍!」

  我又走了兩步,再回頭:「潰瘍繼發胃穿孔痛死你!」

  然後我又走了兩步,回頭:「要是你已經有消化道潰瘍的話你可以預防性吃點奧美拉唑!」

  斯內普站在原地,一臉複雜地看著我,我覺得他可能從來沒見過我這個品種的傻子。

  這就走這就走。

  我回到城堡,找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就立即蹲了下來。

  搖身一變,四爪著地,我變身一隻金白相間的威風小狗!

  哼哼,想把我甩開?不可能的啦!

  我能分辨出斯內普身上的味道!追蹤犬堂堂現身!

  GO!

  我努力地聳動著鼻頭,分辨斯內普的氣味,一路嗅聞著摸索過去。

  狗的聽覺和嗅覺都很強,遠遠地只要聽到人的聲音,我就會找個地方躲起來,盡量不讓別人看到我。畢竟像我這麼漂亮的金色邊牧不是什麼常見的動物,只要被人看到就會被記住,之後可能會有點麻煩。

  我就這樣一路悄悄地聞,聞啊聞啊聞啊,我發現斯內普只是去庭院裡繞了一圈,他很快又進了城堡,我連忙跟了上去,偷偷摸摸地在他身後一路尾行。

  斯內普的反偵察意識真的很強,就像他剛才故意去庭院繞了一圈一樣,我發現他在路上折返了好幾次,而且他還走了幾條我之前從來都沒發現過的捷徑密道,我從一條掛毯中間穿過去的時候都止不住地汪汪驚嘆。

  走到一半,我都在懷疑他是不是發現我了,不然他為啥要繞這麼多的路啊?

  如果我真的是用人形去跟蹤他,肯定剛走沒一會兒就被他甩掉了!

  一路七拐八拐,我跟著他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空教室。

  那是我們之前用來訓練畫像的地方。

  我偷偷摸摸地藏在走廊盡頭,看著斯內普走進教室,我原地等了一分鐘,躡手躡腳地溜過去,謹慎地觀察了一下,確保周圍沒有人,以及他有沒有發現我。

  一開始這個教室是我和謝諾菲留斯隨便選的,我倆把我們的畫像藏在這裡,謝諾菲留斯畢業之後,這個教室主要就是我在用了,斯內普只是偶爾來看看我是怎麼訓練畫像的。當著他的面我也不太好意思給畫像唱歌,所以我們不經常在這裡碰面。

  暑假裡我把畫像帶了回去,所以現在這個教室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空教室而已。

  他來這裡幹嘛?

  我把耳朵貼到教室的門板上,努力地想去聽斯內普在裡面的動靜。但不知道為啥,我聽到的是一片奇怪的嗡嗡聲,好像上輩子那種噪音很大的電風扇,單調又吵人。

  啥動靜兒啊,斯內普不會在這裡偷偷研究發電機吧?

  聽力沒用,我只能發動嗅覺。我把鼻子湊到門縫邊,嗅嗅,嗅嗅,沒聞到發電機的柴油味兒,卻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呃?

  為什麼裡頭會有血腥味?

  斯內普在裡面解剖兔子嗎?

  我費解地搖搖尾巴,把鼻子整個壓在門縫上,企圖更嚴謹地來解析一下我聞到的味道。

  嗯……斯內普本人的氣味,成分確認。

  好像是魔藥還是草藥的味道……不能確定,無法確認。

  血腥味,是血腥味,跟我上輩子聞慣了的味道是一樣的,成分確認。

  還有……

  「砰!」

  毫無防備地,我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正面擊中了。那股力量穿透門板直接打到我的身上,我整個人——不是,整條狗被打得向後翻倒,肚皮向上,四爪朝天,頭暈眼花!

  什麼玩意兒!

  什麼東西!

  斯內普在裡面引爆了什麼嗎?!

  他竟然在學校裡搞爆炸實驗!沒想到他竟然是親世代的韋斯萊雙胞胎!

  有大概十秒鐘,我感覺腦袋都是「嗡嗡」的。眼冒金星之下,我吃力地想要站起來,此時教室門在我面前打開,一雙腳出現在我面前,詫異又生氣地喊出我的名字:「伊芙琳!」

  我嚇得耳朵一趴,尾巴一夾,轉身就想溜。

  轉身之前,我硬生生地剎住了。

  不對啊,我跑什麼?跑了不就更顯得我心虛嗎?

  我本來就是準備抓住斯內普刷好感度的!

  我甩甩腦袋,忽然撒腿衝刺,在斯內普反應過來之前,我就從他腿邊快速地衝進了空教室。

  「呲溜呲溜」,我四隻爪子非常費勁地打著滑剎住了車,在撞到牆之前趕緊停了下來。穩穩停住之後,我轉過身,對著站在門口臉色難看的斯內普露出了吐著舌頭的快樂笑容。

  斯內普大步走了過來,他似乎想伸手碰我,但是又顧忌著什麼,只能沉著臉氣沖沖地命令:「出去!我不是說了不讓你跟著我嗎?」

  我歪歪腦袋,繼續咧嘴傻笑,猛搖尾巴,突然主動用腦袋去蹭他的褲腿,把他拱得一趔趄。

  狗是聽不懂人話的!

  有本事你欺負小狗啊?嘿嘿!


第48章

  我在斯內普腳邊瘋狂地轉著圈,拚命蹭他的腿,用腦袋去拱他,還試圖用頭去碰他的掌心。斯內普被我晃得不知所措,他的兩隻手抬了起來,與肩膀齊平,想邁開腳步又怕踩到我,黑色的袍角和褲腿上全都是我的長毛。

  「停下!」斯內普急躁地喊,「停下,伊芙琳!停!」

  我停了下來,仰頭去看他,尾巴依舊輕輕地搖晃著。

  斯內普的眉頭擰得很緊,很緊,緊到兩道眉毛中間皺出了一道褶子:「你為什麼總緊跟著我不放?你究竟有什麼事?」

  我看著他的雙眼,合攏了嘴巴,一聲不吭。然後小心翼翼地用腦袋去蹭一下他的腿,蹭了一下之後,我覷著他的神色,又蹭了一下。

  斯內普盯著我褐色的狗眼,片刻後,他抿緊唇角,輕輕嘆了口氣。

  「行了,這裡也沒有別人,變回來吧。」

  我直起身,頭髮蓬亂地站起來,抱怨地捂住額頭:「你剛才對門用了一個什麼咒語啊?把我腦花都快震出來了!」

  「你在外面觸動了我的警報,我以為是布萊克和波特幾個,所以就試了一下。」斯內普說,「明明是你跟蹤我在前,怎麼反過來埋怨我?」

  我腆著臉對他暈乎乎地笑:「對不起嘛……」

  斯內普板著臉:「說吧,一直跟著我究竟是為什麼?」

  哦,我想和你談戀愛!

  ……當然這句話是不能這麼直接說出來的。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其實也不為什麼。」我老老實實地坦白,「就是很久沒跟你好好說過話了,我很想你。你今天又不咋理我,只顧著跟埃弗里他們玩,所以我就想跑來跟你聊聊天。」

  說完之後我才從斯內普震撼的表情中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斯內普:「……很想我?」

  呃,我是不是還是有點太直白了?

  「啊,啊!那個,你不要過度理解哦!」我急忙找補,「很想你的意思就是,嗯,就是,就是字面意思,單純地想你,沒有說是其他的意思,當然我也沒有嫉妒埃弗里他們,沒有。」

  斯內普:「……嫉妒?」

  完了啊!我越描越黑了!!!

  「這不重要!」我嚴肅又拙劣地轉移話題,「那個,那個是什麼?」

  我伸手指向空教室桌上的一瓶魔藥,剛才斯內普顯然是沒來得及把它收回去。斯內普掃了一眼,語氣平靜地說:「哦,我剛才在研究的樣品。」

  原來如此,那這應該就是我剛才聞到的魔藥味道了。

  我歪著腦袋盯著魔藥瓶看了一會兒,然後又看看斯內普,忽然起了疑心。

  那血腥味兒又是哪裡來的?

  他如果要做研究,會只拿出一瓶魔藥來嗎?不用支起坩堝什麼的?

  我說:「你是不是受傷了。」

  斯內普的神態和語氣都無懈可擊:「你的想像力可真豐富。」

  我皺起眉頭,越品越覺得不對。

  如果只是為了研究魔藥,他為啥不讓我跟著他,還特別謹慎地一路繞彎子,跑到空教室裡來?

  研究魔藥會有血腥味嗎?

  我忽然伸出手,向著斯內普抓過去:「別動!讓我查個體!」

  斯內普嚇了一跳:「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給你檢查身體了!

  我伸手先是去摸他的腦袋,頭面部沒有傷口,頭髮遮蓋的地方……有點油,不過沒有傷口!

  然後是肩關節……我輕輕捏捏他的肩膀,觀察斯內普的表情,嗯,除了臉紅沒有什麼別的反應,沒有痛苦面容,沒有骨折!

  我摸向他的前胸,左右手掌攤開,一根一根肋骨摸過去。

  隔著衣料,我很清楚地能摸到他的骨骼,太瘦了,我邊摸邊嘆氣,然後點頭確認:肋骨沒斷。他臉上也沒什麼痛苦的表情,軀幹部位應該是沒有外傷。

  其實我還想查一下他的腹腔臟器,但是斯內普站著,我不太好叩診,只能退而求其次,簡單地把手放到他肋下脾臟所在的位置輕輕按了按,然後又到肝臟在的那邊按了按,在每一個比較重要的臟器位置都按了一下之後,我觀察著斯內普的表情,確認他沒有內臟受損,而且也沒有腹膜刺激征。

  就是他的臉越來越紅,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了。

  「你有沒有覺得喘不過來氣啊?」我擔憂地問。

  斯內普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緊咬牙關,一字一頓:「你,說,呢?」

  「真的有呼吸困難啊?」我大驚失色,「你不會是氣胸了吧!」

  我急忙湊了過去,眼下也沒有聽診器,我只能把耳朵貼到他的胸膛上,屏住呼吸去聽他的肺部呼吸音。

  我的臉頰貼上了他的針織衫,隔著衣服,我並沒有聽到肺呼吸音的聲響,卻聽到了擂鼓一樣特別響亮的動靜。兩秒之後,我感覺臉上一空,斯內普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我和他的距離。

  「夠了!」他氣急,「你怎麼能對我做出這種、這種——」

  我直起腰,無辜又擔憂地看向他:「我只是在給你查體,我怕你受傷了不說。」

  斯內普臉通紅地喊:「我說了我沒有受傷!」

  「那我聞到的血味兒是哪裡來的?」我豎起眉毛,「你別告訴我你一個人偷偷待在這裡就是為了研究白鮮香精!」

  斯內普反問:「不可以嗎?難道我就不能擁有獨處的時間嗎?魔藥材料也有血的味道!」

  我張口結舌,一時間找不出什麼別的有利論點。

  斯內普用力喘了一口氣,他側身似乎是要走,我急忙伸手,抓到了他的手肘——

  他渾身一抖,露出了我無比熟悉的痛苦面容。

  找到了!

  我鬆開手掌,整個人撲了上去,速度飛快地鉗制住他骨骼突出的手腕,用當年我乾外科急診的業務能力抓著他的校袍袖子往上捋。在捋過手肘之後,我立即看到了肘部被鮮血浸紅的白襯衫。

  原來傷口在這裡!

  抓著他的胳膊,我抬起頭,斯內普也在看我。

  很難描述他此時的表情,並不是心虛,也不是憤怒,他的眼睛黑沉沉的,連光都沒有,而是一種類似於「好吧,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的倔。

  他盯著我,似乎我就是個存心要揭他傷疤的惡霸似的,等待著我下一步對他的欺凌。

  可我……

  可我根本就不是想要欺負他,我只是……

  我只是喜歡他,不想他疼而已。

  我穩住聲音,用我最專業最冷靜的語氣問:「受傷多長時間了,消過毒了嗎?」

  斯內普:「……」

  他沒有說話。

  我揪著他的襯衫袖口往上翻,他的襯衫小臂處有很多褶皺,應該是剛才他自己擼上去的時候弄的,我沒有粗暴地把他的襯衫袖子直接往上捋,而是一節一節地翻過去,這樣能避免剮蹭他的創口。

  我翻袖子的時候斯內普沒有動,他安靜地站在原處,什麼都沒說。

  我把袖子折到他的肘部以上,然後看清了他創口的模樣。肘部形成了大約乒乓球那麼大面積的創面,他應該是撞到了一個什麼比較粗糙堅硬的東西表面,碾挫很重,紅色的真皮層都翻了出來。但我沒看到什麼很深的口子,似乎只是表面的組織受損。

  不對勁,如果只是擦傷,他的襯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血?

  「你用過『癒合如初』了?」我問。

  斯內普沒吭聲。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加重語氣又問:「你是不是用過『癒合如初』了?」

  斯內普極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我抽出魔杖,把桌上的白鮮香精召喚過來,然後就跟倒碘伏似的把裡頭的魔藥往他的傷口上滴。白鮮滴在創面上立即發出了「哧——」的輕響,斯內普又是一顫,但他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白鮮的效果非常神奇,我眼睜睜看著原本需要半個月才能癒合的傷口在我面前迅速長好,連瘢痕都沒有留下。

  直到看著最後一處碾挫傷也恢復,我把白鮮香精放到斯內普身旁的桌上,幫他把襯衫袖子拉了下來,拉平整,然後扯下校袍袖子,語氣生硬地說:「完事了,我走了。」

  我轉過身,態度和來時的熱情簡直像兩個人一樣,毫不留戀地就往外走。

  「伊芙琳?」

  斯內普叫我,語氣似有遲疑。

  我的速度很快,他叫我的時候,我已經把教室的門打開了。

  「我要去吃午飯。」我的聲音很平穩,「一會兒下午我滿課呢,拜拜。」

  走出教室後,前兩步我還在正常地走,在邁出第三步後,我就跑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裡,但我就想找一個小小的,狹窄的,只有我的黑暗的安全的地方,蜷縮起來,一個人好好難過一會兒。

  我知道斯內普不想對他人示弱,我也知道他討厭別人看到他受傷的樣子,我更知道他應該不需要我的照料和同情。

  但是……

  但是知道歸知道,難過也是真的難過!

  看到他傷口的那一瞬間我就都明白了!我幹了好幾年外科,做過那麼長時間的急診,我怎麼看不出來他是怎麼受的傷?

  胳膊肘處那樣大的碾挫創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重重地推到了粗糙堅硬的石牆上,斯內普本能地用胳膊肘在身後撐了一下,所以才傷成那個樣子。而且他應該還有一處更深的創口,襯衫上的血就是來源於此,估計他是用「癒合如初」及時處理過了,所以我才沒有看到。

  結合他在魔藥課前的遲到,我懷疑他是和小天狼星起了衝突,而他就這樣頂著胳膊肘上面動一下就會被衣服摩擦得生疼的傷口,足足忍耐了一節魔藥課,做完了一鍋緩和劑,這才去找一個安全隱蔽的空教室給自己處理剩下的傷。

  怎麼會這樣……

  他怎麼這樣……

  我站在走廊上,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淌。我趕緊抬起胳膊,用力地用袖子胡亂地把淚水擦掉。

  好丟人,太丟人了,明明我才是幹過外科醫生的,什麼慘烈的情況我都見過,區區一個肘部的碾挫傷怎麼就讓我難受成這樣?

  那沒什麼!根本沒什麼的!傷口都已經癒合了,別再去想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想把眼淚憋回去,整張臉糾結得就像是大倭瓜。

  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斯內普是這種彆扭的人,他是警覺的野獸,喜歡自己舔舐傷口,剛才也是我自己死乞白賴地湊過去非要刨根問底,其實他沒有什麼錯。

  是我錯了,自從我意識到我的感情之後,我好像就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整個人都變成了戀愛腦大傻子。

  我不能這樣的,我不該這樣的。

  作為知曉未來的穿越者,我是最應該保持冷靜的那個。

  不要再被奇怪的情緒裹挾了,喜歡又怎麼樣,喜歡也不能影響我的正常生活!

  我現在應該去禮堂吃飯,惡狠狠地吃,吃得肚皮溜圓,然後精神抖擻地去上下午的課!

  什麼失眠,什麼跟蹤,什麼情緒失控,統統都不會再發生!

  我要用成熟、冷靜、睿智的姿態,完美地去吸引斯內普的注意,讓他為我神魂顛倒!

  我這樣給自己打足了氣,做好了心理準備,然後雄赳赳地轉身準備前往禮堂。

  斯內普就站在和我距離大概五步的位置,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

  這傢伙走路怎麼沒動靜啊?

  難不成他真的屬貓嗎?!

  我僵硬地和他面面相覷了幾秒,然後我乾笑著說了一句讓我想抽死自己的話:「你也走這條路啊?哈哈,真巧。」

  斯內普張了張嘴,他神情古怪,片刻後,他說:「……是,很巧。我也要去吃飯。」

  我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對視:「哦,好啊,你去禮堂吃吧。」

  「這個時候禮堂已經沒有午飯了。」斯內普說。

  我一僵,越發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那,那怎麼辦?」

  斯內普沉默了幾秒,說:「我帶你去廚房。」

  他向我走來,經過我時放慢了腳步,等我跟上。

  我本能地走到他身旁,走出幾步之後,我感覺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擦,發現竟然是剛才流下來我還沒來得及擦掉的淚水。

  完了!

  斯內普剛剛肯定看到了!!!

  我就像小貓洗臉一樣趕緊用袖子把我的臉擦了一遍,然後緊張兮兮地解釋:「我剛才是眼睛不舒服!」

  斯內普:…………

  他應了一句:「哦。」

  「真的!」我補充,「有時候過敏就會導致眼睛疼,流眼淚,和哭沒有關係!」

  斯內普乾巴巴地答:「原來如此。」

  見他確實沒有深究的意思,我稍稍放下心來,有精力想別的事情了。

  「你一會兒要多吃點!」我說,「查體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你好瘦啊,鎖骨肋骨什麼的都特別突出。你這樣回頭考試複習的時候都沒有足夠的精力!」

  斯內普這回沉默的時間有點長。

  「伊芙琳。」

  我動動耳朵:「嗯?」

  「剛才那個查體。」他說,「是麻瓜醫生會用的方法嗎?」

  我點頭:「是啊。」

  我本以為他會問我是從哪裡學來的,肚子裡已經打好了解釋的腹稿,但斯內普問的是:

  「你也這麼給別人查過體嗎?」

  啊那當然了,我上輩子無論男女老少都摸過!

  但我想到自己現在身為純血巫師大小姐的身份,回答拐了一個彎:「沒有,你是第一個被我摸的。」

  斯內普咳嗽了一聲,他轉過頭來看我,表情很嚴肅,眼睛卻很亮:「麻瓜醫生這樣的行為很沒有效率,你以後最好別這樣摸別人了。」

  我想糾正他,首先這叫查體,總「摸」來「摸」去的搞得好像我是借查體去吃人家豆腐。其次查體是非常重要的診斷輔助手段,尤其是在影像技術和輔助檢查手段不發達的這個時代,如果不認真查體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病灶。

  最後……

  最後我靈光一閃,及時回答:

  「好的,那我以後不摸別人了,就摸你。」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我不是那個意思(臉通紅)


第49章

  首先我需要澄清一點,我不是女流氓。

  更不是色中餓鬼。

  絕對不是採花大盜!

  我上輩子可從來沒有在未經患者允許的情況下進行過查體,斯內普這個情況是,是特殊情況!

  好在斯內普也沒有繼續和我糾結這個事兒,更沒有去找醫務科投訴(他也找不到醫務科,哈哈)。其實我心裡還是有點隱秘地希望他能夠有點男德,比如哭著說他的清白沒有了,要我補償他,於是我只能勉為其難地讓他做我男朋友……

  但斯內普好像沒這個意思。

  行吧!

  一通胡思亂想,我的情緒又天晴了雨停了,現在我感覺我又行了。我的腳步輕快起來,不免好奇:「哎,西弗勒斯,你是怎麼知道廚房位置的?」

  斯內普說:「以前聽斯萊特林高年級學生說的,我來過一次,記得路。」

  我不免欽佩:「哦……你記憶力真好。」

  我感覺我上的學和斯內普、詹姆他們上的學都不一樣,斯內普在課餘時間搞搞自己的魔咒發明魔藥改良,詹姆他們在課餘發明活點地圖,我上學天天就是吃喝睡,啥也沒幹,連密道都沒發現過。

  沒關係,笨笨的也很可愛,努力摸摸我自己的頭。

  我們來到了那副水果畫像前,斯內普伸出手撓了撓梨子,梨子扭動著笑起來,然後變出一隻綠色的門把手。斯內普在我之前打開了門,用眼神示意我進去。

  霍格沃茨的廚房是一個非常、非常大的空間。這裡和樓上的禮堂一樣大小,擺著同樣的四張長桌,家養小精靈們穿著繡著霍格沃茨紋章的茶巾,一個接一個地對我們鞠躬。

  這種感覺就像是進了那種特別特別高級的夜總會!

  「只要你說想吃什麼,他們就會給你送來。」斯內普說。

  我沒有赫敏那樣的高尚情操,我為此羞愧兩秒,我在這種被家養小精靈用期待的眼神望著的時刻只能想到我夢幻的豐盛午飯。於是我傻笑起來,搓搓手,試探性地問:「有沒有大米飯呀?」

  立刻就有家養小精靈尖聲尖氣地說:「有的!有一隻家養小精靈會定期給廚房送米!」

  我燦爛地笑起來,對著斯內普半是炫耀半是驕傲地宣布:「是我家的閃閃送來噠!因為我喜歡吃大米飯!你要不要也試試大米飯?」

  斯內普點了一下頭,我忙不迭地繼續點菜:「再來點烤肉,有素菜嗎?炒個素菜吧,生菜或者小青菜都行,包菜也差不多。湯有嗎?好的,再來一例湯!西弗勒斯你吃什麼?」

  斯內普沒什麼想法:「我和你吃一樣的。」

  我對著他笑:「不合胃口就再點哦,一定要吃飽才行。」

  斯內普也短暫地微笑了一下:「好。」

  等待期間,我們兩個挑了一張桌子坐下,有家養小精靈墊著腳尖給我們送來了茶、牛奶和餅乾。我不客氣地給自己和斯內普都倒了一杯茶,然後我就往自己那杯茶裡加奶加糖,攪合成奶茶,一口氣悶掉了半杯。

  「蕪——」把奶茶嚥下去之後,我模擬出一個奇怪的聲音,「你猜這是什麼?」

  斯內普:「什麼?」

  我說:「我的空腹血糖飆升的聲音!」

  斯內普:……

  我對著他嘿嘿地笑,然後冷不丁地問:「你是不是經常在背地裡偷偷和詹姆他們打架?」

  斯內普沒有立即回答。

  他喝了一口什麼都沒放的紅茶,然後頗具技巧性地說:「我和他們的確不時會有一些沖突。只是雙方都認為沒有必要讓更多人知道。」

  我盯著他,繼續問:「你之前也像這樣受過傷嗎?」

  斯內普答:「互有勝負。」

  那就是他們都讓對方掛過彩的意思。

  我撅起嘴,很不高興,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打架的這雙方我哪個都勸不了。

  「……你小心一點,要是受傷太重,趕緊去醫務室。」我只能這麼說,「還有,我再買點白鮮香精放到那個空教室裡,雖然我不希望你用上啦,但是有備無患。」

  斯內普輕聲說:「謝謝。」

  我在凳子上不自在地扭了扭:「不用謝,這有什麼好謝的,我更希望你別受傷。」

  斯內普喝了口茶,他掃了一眼忙忙碌碌給我們準備烤肉的家養小精靈,忽然問:「你對布萊克怎麼看?」

  「黑色?」我茫然,「我最近不買黑色衣服,掉毛在上面會很顯眼。」

  斯內普笑了一下:「我說的是人。」

  我恍然大悟:「哦,哦哦,人啊。布萊克……他們家的人還挺多的,你說的是哪個?」

  斯內普的語氣越發輕鬆:「哪個都行,我想聽聽你對他們的評價。」

  我又愉快起來,端起茶杯:「哈哈,今天咱倆就在這裡紅茶煮奶論英雄!嗯,論布萊克!」

  「讓我想想,從誰開始說呢……貝拉特里克斯我不熟悉,她早就畢業了,但我覺得她精神不太正常。納西莎……情商很高,不怎麼愛跟人說話,很漂亮的一個姐姐!如果我進了斯萊特林,我覺得我會很喜歡她的。」

  斯內普似是在思考:「你一開始是不是很想來斯萊特林?我記得你在火車上說過。」

  「是啊。」我哼哼唧唧,「我以前可喜歡斯萊特林了,我小時候還買了很多綠色的衣服,打算到霍格沃茨之後穿……都用不上!」

  斯內普戲謔地偏頭看我:「你為什麼想來斯萊特林?你覺得你身上有和斯萊特林相符的特質嗎?」

  「怎麼沒有!」我用力地舉例,「我聰明!然後我,呃……我好像沒有什麼太大野心。嗯,也不太存身,嗯嗯,也沒有狡猾……圓滑也算不上……」

  斯內普已經用拳頭抵住嘴開始哼哼地笑了。

  我著急:「我來斯萊特林的意願很強烈!」

  他帶著笑意問我:「那你究竟是為什麼那麼強烈地想要來斯萊特林呢?」

  我撇嘴:「因為我覺得斯萊特林的人都很有社交界限,而且斯萊特林的人不會做一些衝動容易傷害到自己的事情。大家都有一種精英的感覺,和精明的人打交道很省心。」

  斯內普精準總結:「你怕麻煩,又想清靜,是嗎?」

  我立即點頭:「沒錯沒錯!」

  「但那只是理想中的情況。」斯內普慢悠悠道,「斯萊特林也有很多人是衝動的傻瓜,沒有界限感的笨蛋。據我觀察,整個學院裡面算得上精英的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我苦下臉來:「哦……」

  「不過,如果你真的來了斯萊特林……」

  斯內普似乎是在想像,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笑容變淡了:「或許你在斯萊特林會比在格蘭芬多更受歡迎。」

  我沒精打采地問:「因為我爸?」

  斯內普輕輕地「嗯」了一聲。

  「好吧,無所謂,那我也不愛搭理他們。我只跟你在一起玩。」我說,「因為你跟我交朋友不是因為我爸,你跟我交朋友只是因為我可愛。」

  我這種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顯然又把斯內普無語到了,他沒搭理我,一口氣把他杯子裡的茶都喝光了,然後繼續問:「還有兩個布萊克你沒有說。」

  我也想起來我們原本的話題究竟是什麼:「哦哦哦,對。還有兩個啊,雷古勒斯和小天狼星。」

  「雷古勒斯……他魁地奇很厲害,在你們學院應該挺受歡迎吧?我覺得那個小伙兒挺靠譜,就是,看著就聰明又靠譜,而且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斯內普有些驚訝:「你對他的評價這麼高?你為什麼覺得他是個好人?」

  我嘻嘻一笑:「直覺~」

  他問:「那最後一個布萊克呢?」

  「哦,小天狼星。」我沒怎麼費力地組織語言就直接開口了,「他太極端了。」

  斯內普一挑眉:「何出此言?」

  我想了想:「他吧……我覺得他其實骨子裡挺布萊克的,並不是說他認同布萊克的價值觀,我只是說他缺乏同理心,自我,偏執的一面很布萊克。」

  「他的各種想法和行為都趨向於極端,可能你覺得很荒謬,但我覺得在約束他的是詹姆。和小天狼星相比,詹姆的價值觀是更普世也更安全的,雖然詹姆的價值觀現在有些部分也挺混蛋。總之我感覺小天狼星很容易失控,他很危險。所以我也不怎麼深入和他交流。」

  斯內普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聽起來你似乎不喜歡他。」

  我「嘶」了一聲:「倒也不至於到不喜歡的程度,就是,嗯……算不上朋友的熟人?」

  斯內普垂下眼睛,他捏起小勺子,在手裡漫無目的地旋轉起來:「原來如此。只是我聽到一些傳言……」

  我一愣:「什麼傳言?」

  「哦,風言風語罷了。」斯內普輕描淡寫道,「就是有些說你和小天狼星·布萊克很相配,同一個學院,家世相近,年齡相同,樣貌也都還可以,所以就有一些怪異的謠傳。」

  我就像是小尾被人用火燎了一樣跳起來:「有病吧,誰說的,瞎了嗎?我不喜歡他!怎麼有人閒成這樣,沒事就搞拉郎啊?!」

  當著我喜歡的人的面,我極力辯白:「我沒有!我不喜歡他!我從來沒想過!都是謠言!造謠的該被扒了褲子吊到禮堂門口!」

  斯內普看起來心情不錯,好像沒怎麼特別在乎:「確實,每天思考誰喜歡誰這種事情很無聊。」

  我:…………

  哦,那個……好吧,我也是個無聊的人……

  「反正我不喜歡他!」我再度強調。

  斯內普隨口問:「你不喜歡他那個類型的?」

  「什麼類型的?玩世不恭的帥哥?」我問,「當然不喜歡。那種類型讓我覺得沒有任何安全感!我喜歡成績好,聰明,靠譜,有自己內心世界或者一技之長,內斂深沉,早熟一點的男生。」

  列舉完之後,我馬上心虛地去觀察斯內普的反應,他看起來好像在思索什麼。

  「你的品味還不錯。」他最後評價道,「這種人聽起來至少比布萊克靠譜。」

  我氣急:「都說了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不喜歡!」

  斯內普敷衍一般承認:「好,不喜歡。」

  家養小精靈托著一個巨大的托盤來給我們上菜,在熱騰騰的烤肉被擺到我們面前之時,斯內普隨口問:「你對外貌有要求嗎?」

  我盯著大米飯,肚子都咕咕叫喚了,本能地回答:「沒有,不要醜得太過分或者太邋遢就行。彼得·佩迪魯那種是百分之一百不行。」

  說完之後,我就開始埋頭造飯了。

  快吃快吃,下午還要上課呢!

  扒拉了兩口飯,我突然感覺到不太對勁。

  不對啊,怎麼他一直在問我的擇偶標準,我都沒有問到他的,我這不是虧了嗎?

  於是我趕緊把飯嚼嚼嚥下去,扭頭去問他:「你呢?」

  斯內普用刀叉在切烤肉,他瞟我一眼:「我?我怎麼?」

  「你喜歡什麼樣的?你也不能光問我呀!」我說。

  「哦。」斯內普短暫應了一句,「我沒什麼喜歡的類型。沒想過。」

  我:…………

  「怎麼可能呢?!」我都狂躁了,「都青春期了,你難道沒有對異性有過朦朧的好感嗎?單純覺得想跟對方多說說話之類的好感也行啊!」

  斯內普說:「我平時會交流的異性也只有你和莉莉。」

  我又開始緊張起來。

  「那……」我特別特別小心地試探,「我和莉莉,有沒有你有好感的類型……?」

  斯內普看向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好像很不理解我為什麼會問這句話一樣。

  「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朋友。」他清晰地說,「朋友,最好的朋友。」

  我感覺我現在要是學會了守護神咒,放出來的動物不會是邊境牧羊犬,而是一隻氣得快爆炸的河豚。

  「好吧!」我怒氣沖沖地說,「好吧!我不該這麼問的,玷汙純潔友誼了,好吧!吃飯吃飯!」

  我洩憤似的直接插起一大塊烤肉塞到嘴裡,跟壯志飢餐胡虜肉一樣用力地嚼。

  還叫什麼斯內普啊?改名叫西弗勒斯·伍德吧你!

  作者有話要說:

  奧利弗·伍德:啊?還有我的事嗎?

  我發出了海豚僵屍一樣尖銳的笑聲。


第50章

  哈哈,好人卡。

  哈哈哈哈哈哈,我被發了好人卡。

  ……我竟然被發了好人卡!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牛逼,你是真的牛逼。我好不容易心動一次,你卻讓我輸得這麼徹底!

  焯!!!

  離開廚房和斯內普道別的時候,我都還表現得很正常。但是到下午第一節課下課之後,我馬上迫不及待地把廚房發生的對話從頭到尾地給莉莉講了一遍。

  當然,少不了一些情緒上的添油加醋。

  「我就試探地問他:那你覺得在我和莉莉當中有沒有你有好感的類型?結果你知道他說什麼嗎?他竟然說:我們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敘述到整個事件的最重量級段落後,我不禁悲從中來,委屈巴巴,咬牙切齒:「朋友個屁啊,我不缺朋友,我就缺個男朋友!」

  莉莉一直摟著我,她用手耐心地撫著我的背——這是她從我這兒學到的一個肢體接觸小習慣,我總喜歡在安慰的時候這樣摸她,所以她現在反過來這麼安慰我。

  唉。

  我的委屈和悲傷慢慢地平息下去,轉變成了另一種東西。我習慣性地開始尋找原因,為發生的這一切尋找一個最合理的緣由。

  我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其實我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我不是那種男孩子會喜歡的類型。」我喪氣地嘟囔,「他不喜歡我也很正常,雖然我知道我很可愛,但是……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強求不來的。」

  從上輩子開始就是這樣,我的桃花運真的是爛得要命。

  在我還是一個真正的小朋友的時候,我就是一個喜歡瘋跑的小野獸。翻牆,刨坑,玩抓人追逐遊戲,在地上打滾,和男生勾肩搭背,讓老師和家長頭痛無比。我的臉上總是灰一道白一道,鞋子沒兩天就穿髒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開心了就大聲狂笑,悲傷了就哭得鼻涕都流出來,生氣了就大喊大叫,幾乎不知道隱藏和偽裝。

  正因如此,我可以是女生們的好朋友,是男生的哥們兒,但從來不是某某的「夢中情人」。

  在性別的刻板印象還很堅固的那些年,也正是我青春期的那些年,我就是以這樣模糊的性別生活著。周圍的同學們滿溢著荷爾蒙,但那些躁動和我無關,因為並不會有人喜歡上我這樣一點也不「女孩子」的人。

  缺少現實世界的戀愛對我來說倒也不會是什麼特別折磨我的事情,儘管偶爾我也會羨慕網上看到的所謂「甜甜的戀愛」,但我很快就用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來消解這種空虛,我平均3個月換一個紙片人老公,比現實世界談戀愛的人幸福多了。

  至少我是這麼告訴我自己的。

  「唉,這可能就是我的命。」我試圖開解自己,「好在巫師的壽命比較長,我只要努力活到21世紀,等到互聯網和智能手機、文娛產業發展起來之後,我就又能擁有紙片人老公了。到時候我就用魔法直接瞬移去參加漫展,混淆咒混進場館,不用排隊,cos獸耳娘女巫成為人氣coser……」

  說著說著,我傻笑起來。

  「好啦,好啦。」莉莉也被我逗樂了,「你才不是那種不討男生喜歡的類型呢。」

  我癟嘴:「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沒事,我知道我自己是什麼德行。到現在都沒人跟我說喜歡我,這就是我的致命魅力。」

  莉莉失笑:「你啊……如果真的有別的男生來對你表白,你難道會高興嗎?」

  我:「我當然——也不會很高興。那都是爛桃花!」

  「你看,你並沒有那麼大的欲望。」莉莉耐心地解釋,「不要自暴自棄啊,伊芙琳。你難過是因為你沒有得到你喜歡的人的回應,其實你也只是想要你喜歡的人喜歡你。你本身並沒有不討人喜歡呀,大家都很喜歡你的。」

  她這段話裡用了好多個「喜歡」哎!

  我嘟囔著問:「那我要怎麼解決西弗勒斯不喜歡我的問題呢?」

  莉莉眨眨眼,她為難地皺了皺眉頭,說:「……很簡單啊,你直接告訴他你喜歡他就行了。」

  我:「都說了我做不到啦!!!」

  莉莉提議:「你自己說不出口,那就讓別人說?我可以說!」

  我瘋狂地開始搖頭:「不不不不,別別別別!」

  莉莉又想:「那怎麼辦?要不給他寫匿名信?」

  我:…………

  寫情書?

  嗯……聽起來可行性挺高。

  「那就寫吧!」我下定決心。

  莉莉鼓勵地拍了拍我的後背:「不過在寫情書之前你要記得先把作業寫完哦。」

  好,好的QAQ

  作業復作業,作業何其多!

  在十一點勉強把作業糊弄完之後,我突然發現原著裡還有精力去搞DA和魁地奇的哈利是一個怎麼樣精力充沛的人了!

  他是怎麼能合理安排自己的時間啊,平時要上課完成作業,期末用中等偏上的水平完成了O.W.L.S.考試,參加魁地奇訓練,還抽空去魔法部跟食死徒打了一架?

  做不到,大哥,我真做不到,我現在感覺自己覺都睡不夠。

  究竟是哈利基因突變,還是說,莉莉或者詹姆這兩個人遺傳的不需要睡眠?

  我個人懷疑哈利這個精力充沛遺傳的是詹姆。

  因為原著給開的掛,我現在會在月圓之夜那幾天額外留心注意詹姆和盧平的狀態。盧平是一如既往地看起來憔悴,不過從某個時間點開始,詹姆、小天狼星和彼得也會在月圓之夜的第二天表現出睡眠不足的樣子,看到他們四個齊刷刷頂著黑眼圈出現在早餐桌邊,我突然有了一種心中大石頭落地的感覺。

  「早啊。」我打了個招呼。

  詹姆沒有打招呼,他打了呵欠,嘴巴張得大到可以塞個雞蛋下去:「早——呵——啊,伊芙琳。」

  「你們怎麼那麼困?」莉莉懷疑地掃視他們四個,「昨晚你們幹什麼去了?」

  詹姆對著她露出了又睏又傻的笑:「下巫師棋!我們四個通宵下棋來著!」

  莉莉翻了個白眼:「你把我當傻子嗎,波特?萊姆斯,你是級長,你不會跟著他們一起胡鬧吧?」

  盧平登時僵硬了,他臉上的表情異常精彩,我都有點同情他此時的窘迫。

  「你不會想檢舉我們吧,伊萬斯。」小天狼星懶洋洋地問,「你真的忍心把我們哥們兒幾個交給費爾奇,讓他把我們吊起來打?」

  莉莉嚴肅道:「我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把你們交給費爾奇,但我也有義務提醒你們不要違反校規。」

  「好啦,好啦,萊姆斯的兩隻眼睛可是都盯著我們呢。」詹姆打了個哈哈。

  就連彼得都尖聲尖氣地說了一句:「我們很安分守己!」

  我就像是看臭蟲一樣瞟了他一眼,彼得立刻將身體縮到了小天狼星身後。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心裡更加不爽了!

  裝什麼柔弱啊!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餐盤,氣沖沖地用叉子戳了幾下小麵包,把它想像成一隻老鼠,用精神勝利法努力撫平我內心的狂躁。

  「瑪麗?你怎麼看起來臉色這麼差,你昨晚也沒睡好嗎?」

  我豎起一隻耳朵,警覺地看向瑪麗,我潛在的友情爭奪者。莉莉正在關心她,而瑪麗也的確如莉莉所說看起來神情惶惶不安,看起來不太像是沒睡好,畢竟今早我們在宿舍看到她的時候她還挺正常的。

  瑪麗驚魂未定地捂住胸口:「我在來禮堂的路上碰到了斯萊特林的埃弗里和穆爾塞伯!」

  我更精神了——這就是那兩個要把斯內普帶壞的食死徒預備役!

  「他們對你做什麼了?」莉莉緊張地問。

  瑪麗喘了口氣:「他們,他們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麼。他們看起來好像要把我堵在拐角,魔杖都抽出來了……還好有人路過,我也不知道是誰路過,總之我跑了出來,一路衝進了禮堂。」

  詹姆突然嚷嚷起來:「他們一定是想對你用黑魔法!我知道,最近一直有一些斯萊特林在偷偷對麻瓜出身的學生用黑魔法!」

  我盯著瑪麗,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有些抽抽。

  「幸虧你跑得快,真是太危險了。」我就像是一個熱心善良的正常格蘭芬多一樣安慰著她,「你之後最好別一個人走了,找個人搭個伴吧。」

  在言語之間,我焦急地想要問出我最關心的那個問題,但沒有任何抓手給我。

  奇異的是,有個人替我問出口了。

  「瑪麗。除了埃弗里和穆爾塞伯,你還有沒有看到別人?」

  小天狼星用一隻手支著腦袋,同樣用專注到詭異的目光緊緊盯著瑪麗,等待著她回答。

  我在此刻和小天狼星忽然心有靈犀。

  瑪麗搖搖頭:「別人?沒有,我記得沒有別人。」

  我鬆了口氣,而小天狼星嘆了口氣,看起來有些失望。

  「真的沒有嗎?」他繼續問,「比如最近總跟他們兩個混在一起的那個黑頭髮的斯萊特林?」

  「你這叫誘供,布萊克。」我冷冷地打斷他,「瑪麗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你難道想把髒水往不在場的人身上潑?」

  小天狼星笑了一聲:「呀,伊芙琳吠叫起來了。那我倒是想問問你,你覺得鼻涕精和埃弗里、穆爾塞伯他們平時待在一起都聊些什麼呢?上課?作業?不會是在聊天氣吧?」

  有個比我們高一年級的男生嘀咕:「那個斯內普也沒少研究黑魔法,我借書的時候看到過他的閱覽記錄,很多聞所未聞的書名,看著就嚇人。」

  「那天在神奇生物保護課上我聽見斯內普在和斯萊特林的人討論邪惡的黑魔法神奇生物。」

  「他平時也給人感覺陰沉沉的……」

  「我之前沒好意思說,其實我覺得他長得可像童話裡的壞巫師了!」

  「……」

  我反駁不了。

  我甚至沒有辦法替他反駁。

  一直以來,我對斯內普的袒護第一次這樣血淋淋地在眾人面前撕開,我環顧格蘭芬多長桌上周圍人的表情,第一次意識到,我好像站在了這些人的對立面上。

  就連莉莉,就連莉莉,她也用有些難過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在這種時候和其他人激烈對抗。

  我知道,我的理智完全知道我在此時絕對不能再反對了。

  見我啞口無言,小天狼星趁熱打鐵:「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鼻涕精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之前都被他那副裝出來的假惺惺的樣子騙啦。」

  詹姆竟然還在旁邊幫腔:「就是,伊芙琳你這人就是有點太爛好心,我早就看出來了,鼻涕精在你和莉莉裡面裝得可好了,其實他背地裡特別壞特別狡猾!你們兩個心底太善良,都沒有懷疑他!」

  大家已經給我找到了理由,非常充分的理由。

  斯內普是個壞種,標準的斯萊特林壞種,他狡猾,虛偽,邪惡,我和莉莉就像是兩個單純善良的小羊羔一樣被他欺瞞哄騙著做了朋友。現在他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格蘭芬多正義的大家要把我們拯救出來,讓我們好好看清楚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覺得放在腿上的書包在發著燙,裡面還裝著一封信,那是我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寫出來的情書。

  此時此刻,我感覺我像是分成了兩個部分。

  我的身體坐在原地,靜靜地聽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歷數他們認為斯內普的怪異之處,我的身體聽著,露出茫然、呆滯的表情,被動地被安慰著,做一個隨波逐流的「受害者」。

  但我的靈魂飄了起來,冷冷地俯視著這一桌的喧鬧。

  說吧,說吧,隨便說去吧!

  你們有誰比我更了解西弗勒斯·斯內普嗎?

  我甚至比他自己都要更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或許是會走上一段歧路,但他在走回正義之路之後,他做得比誰都要多,也比誰都要勇敢,比誰都要堅定!

  決定了,不送情書了!回去之後我就寫一封勸降信,把伏地魔和食死徒都抹黑一通,讓斯內普好好考慮清楚!

  還有!

  我慢慢咬緊牙關,做了一個有些艱難的決定。

  我要……我要把我早就應該做的事情完成,把我所知道的那一切珍貴的關於未來的情報,送到鄧布利多的辦公桌上。

  當然,我是不會傻到親自敲開鄧布利多的校長室門去自爆的。

  偷偷摸摸,嗯,偷偷摸摸!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的偷偷摸摸:藏到床底下但是尾巴露出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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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上輩子我就思考過一個問題:如果人真的可以「胎穿」或者「重生」,那嬰兒狀態的穿越者能從出生開始就用成年人的思維進行思考嗎?

  我認為不能。

  畢竟《兒科學》明明白白地說了,嬰兒的大腦還需要發育。打個比方,靈魂是軟件,那麼身體就是電腦。成年人的靈魂就是需要成年人的身體才能運行起來的大型軟件,嬰兒狀態的身體很難運轉。

  如果要強行運轉,那就會像是用老舊筆記本玩大型遊戲一樣。人物跑一步卡一步,建模糊得像土豆人,電腦「嗡嗡」響得跟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

  哈利·波特,啟動!

  這種軟件和性能的不匹配讓我在小時候看起來有點傻,因為我把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緩慢思考上。

  當時我思考的事情之一就是要不要向鄧布利多打小報告。

  對於我來說,立場是根本不需要選擇的。我壓根兒就沒有思考過投奔伏地魔,因為無論是從綱領還是到風格我都覺得我和食死徒八字不合——我不喜歡骷髏!更不喜歡紋身!更別提是在我最引以為傲的雪白的左手腕上紋一個超醜的骷髏吐蛇!

  如果沒有其他穿越者存在的話,那麼我確信我腦子裡所擁有的關於原著的情報能夠直接逆轉形勢。

  說不定鄧布利多用3天就能把伏地魔的魂器全部消滅掉!

  這就是老頭速度!

  立場我已經選擇了,可到底要怎麼幫助鄧布利多,幫助到什麼程度,以什麼形式參與,這些問題我一直沒有想好。

  我該怎麼把情報送給鄧布利多呢?

  我需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嗎?

  如果鄧布利多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我要怎麼解釋?

  應該讓他知道,這是一個「書」的世界嗎?

  怎樣才能讓鄧布利多相信我的情報都是真的?

  因為實在是想不通,所以我乾脆就不想了。「送情報」這件事被我無限期擱置,直到最近霍格沃茨內部的矛盾逐漸尖銳起來,我才開始重新思考。

  情報是肯定要送的……伏地魔早一天死都好。該怎麼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其實也沒什麼太高難度,我的語言組織能力並不弱,字跡之類的也完全可以模仿,或者乾脆就用打字機,找不到打字機我就直接寫中文——反正鄧布利多也肯定能破譯!

  目前來說,最困難的地方在於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情報送到鄧布利多那裡,還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我設計了好幾個方案。

  比如讓閃閃把信偷偷放到校長辦公室,畢竟家養小精靈的魔法實在是很厲害——但我無法保證閃閃會對我爸保密,畢竟她對我爸的忠誠度可比對我要高多了。而且霍格沃茨也有家養小精靈,閃閃一直在定期給廚房送大米,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絕對會認出她來。

  再比如我用幻身咒在半夜偷偷去校長辦公室,把信塞到門縫裡——這就更扯淡了。全年級都知道我運動神經不好,好好走著路都能把大腳趾頭磕到,說不定半道我就會被費爾奇抓住,吊起來打。

  再、再比如……再比如……路過鄧布利多的時候撞他一下,鄧布利多低頭撿起信:「同學,你的益達。」我轉過頭對他嫣然一笑:「不,是你的益達!」

  ……真是越想越弱智了。

  我果然就不是搞陰謀詭計的這塊料!

  但說到我身邊有沒有什麼我可以求助的精通陰謀詭計的人,那我第一個想到的也還是斯內普。

  看來只能去問問他了。

  其實我現在能和斯內普單獨相處的時間很少,因為課業壓力,課餘時間我們幾乎碰不到面,有時候只是在走廊上趕路的時候匆匆一瞥,但是也僅限於打招呼。

  我們一起上的課只有魔藥課和古代如尼文。魔藥課上,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涇渭分明,我沒有機會跟他說話。只有在古代如尼文課上,我才能假裝若無其事地坐到他旁邊,然後偷偷摸摸地湊過去,小聲叫他:「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眼睛盯著課本,簡單答應:「嗯?」

  「我有個事情想諮詢。」我瞟了一眼滔滔不絕講課的教授,嘀嘀咕咕,「我想讓你給我提提建議。」

  斯內普這次換了音調:「嗯。」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訴某個特定的人。我不想要讓任何人知道這個事情是我說的,我也不想讓那個特定的人知道,你說,我該怎麼才能把信息傳遞過去呢?」

  斯內普問:「對方在霍格沃茨嗎?」

  我點頭:「在。」

  他又問:「那條信息是以什麼形式存在的,口信?書信?」

  我說:「什麼形式都可以。」

  「方法倒是有很多。」斯內普想了一下,慢慢說,「如果是口信,可以使用守護神咒,讓守護神去送口信。但前提是對方不知道你的守護神形態,也不熟悉你的聲音。」

  我思考了一下難度,「嘶」了一聲:「守護神咒……」

  「比較難。」斯內普承認,「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學會。」

  我否決了這個提議:「算了算了,我的聲音肯定會被認出來的。還有什麼辦法嗎?」

  「對你寫信用的紙使用定向飛行咒,然後把信紙折成某個造型,比如鳥,讓它自己飛向你選定的人。」斯內普說。

  我振奮起來:「摺紙?這個好玩!折成什麼都行嗎?」

  斯內普說:「都可以。」

  我從我的筆記本上撕下一頁,打算學習電影里德拉科的經典橋段,折個會飛的千紙鶴。

  別看我運動神經不行,我還是挺喜歡做手工的!上輩子我還在上學的時候就喜歡折各種小玩意兒,甚至還會折那種非常複雜的玫瑰花。

  我把紙對角折,努力回憶千紙鶴的步驟。折成一個四邊形……然後……有個角是要翻起來,然後……

  我卡在了其中一步上。咦,這一步折出來的半成品怎麼和我記憶中的不一樣?

  我不信邪,拆開又重新試了一次,但這一次同樣沒能折出我想要的千紙鶴,紙反而變得有些皺皺巴巴了。

  我偷偷瞟了一眼斯內普,確定他還在認真聽課,並沒有發現我這邊的窘狀。想了想,我決定還是別鑽牛角尖了,我會折的東西還有很多,而且剛才斯內普也說了,折什麼都行!

  就算我折一個清明節爆款元寶,我也可以說這是小船嘛。

  #算了這還是有點太超過了!

  說幹就幹,我回憶了一下步驟,重新撕了一張紙,開始努力摺疊。在下課鈴打響的時候,我把一團鵪鶉蛋大小的東西推到了斯內普手邊。

  「這個可以嗎?」我有點心虛地問。

  斯內普低下頭,在他課本的一角,靜靜放置著一朵小小的白色玫瑰花。

  「啊,等等!」我想起來一件事,抽出魔杖,對紙玫瑰又點了一下,「換個顏色!」

  微微泛著紙張米黃色的玫瑰花從杖尖所點之處浸染上了艷麗的紅,一秒之後,它變為了一朵紅玫瑰。

  啊哈,白玫瑰與紅玫瑰的轉換!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又落空~

  一首《紅玫瑰》送給斯內普同學!

  斯內普伸出手,把玫瑰花極小心地捏起,以一種觀察公雞蛋一樣嚴肅的表情死死盯著我折出來的那朵不咋精緻的紙花。

  我在一旁小心觀察著他的表情,越來越心虛。

  ……我會不會把自己的喜歡表現得太明顯了?

  半晌後,在周圍同學收拾書包的響動聲中,斯內普五指合攏,把那朵玫瑰整個兒包在了掌心裡,轉過頭來看我:「你打算把信折成這樣送人?」

  呃……給鄧布利多送玫瑰花?

  倒也不是不行,畢竟唯一可能會有意見的格林德沃現在還在紐蒙迦德蹲監獄,他也不可能因為我給鄧布利多送不咋好看的紙玫瑰就越獄出來砍我……

  「應該可以吧?」我小心地問。

  斯內普立刻否決:「不行!這樣的信飛不起來!」

  我茫然:「啊?可剛才你不是說折成什麼造型都——」

  「飛不起來。」斯內普重複了一遍,「我再想個辦法。」

  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斯內普:「哦,哦……那,好吧。」

  我們一起收拾書包,我把筆記本塞到包裡,把第一張折廢的紙也對摺收了進去。

  「你有沒有收到斯拉格霍恩的邀請?」斯內普問。

  我拉上拉鏈,隨口回答:「聖誕舞會的邀請?有啊,今天早上收到的。」

  「你去嗎?」斯內普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聊天氣一樣,「聽說舞會上還會有吸血鬼。」

  我本來想說「還在考慮」,畢竟我聖誕節還想回家一趟。但是一聽說有吸血鬼,我立刻來了興致:「哇!!!真的嗎,真的嗎!我還沒見過吸血鬼咧!」

  斯內普自然地點了點頭:「那我們可以一起去,斯拉格霍恩說每個人可以帶個同伴,我不帶其他人了。如果需要跳舞,我們兩個也可以湊個對。」

  我感覺我的心臟在胸腔裡開始劇烈跳動。

  跳、跳舞?!

  和斯內普嗎?

  真的可以嗎,真的嗎,真的嗎?

  我吞下了所有對於我跳舞技術的真實評價,此時我只會傻笑著點頭:「好,嘿嘿,好啊。」

  我會跳全國第二套中學生廣播體操!


第52章

  「西弗勒斯請你去參加斯拉格霍恩的聖誕舞會?」

  今天的宿舍夜談會,我又鑽進了莉莉的幔帳。懷著無比幸福又忐忑的情緒,我把今天古代如尼文課後發生的對話告訴了莉莉,而莉莉看起來倒沒有我想像得那麼吃驚。

  「他是該主動一點了。」她笑了笑,帶著點我覺得像是看好戲的感覺,「不過我還挺驚訝的,沒想到是西弗勒斯最先沉不住氣。」

  我:?

  「什麼意思?」我感覺自己聽懂了一點莉莉話語背後的暗示,「為什麼說他沉不住氣?他不是為了避免在舞會上一個人孤零零的尷尬所以才找我搭個伴嗎?不是我的話,也有可能是你啊。」

  「不可能是我,我聖誕節不留校。」莉莉說,「你啊,好好把握機會,最好趁這個聖誕節跟他把關係盡快確定下來。」

  我對著莉莉露出燦爛的笑:「我一定努力!」

  莉莉也笑了。

  我之前從來沒參加過舞會。小時候我爸媽倒是經常參加魔法部官員或者是有錢的純血巫師組織的舞會,但他們從來都不帶我,因為那時候我屁股上還有條狗尾巴。我只能在家想像他倆在衣香鬢影中端著酒杯和各色人等交際談笑,穿梭在人群中的侍者托著各式各樣的飲料和點心……

  會不會跳舞其實都是其次,這種舞會存在的目的是為了社交,拓展人脈圈子,這也是斯拉格霍恩組織聖誕舞會的最重要目的。

  不過就算不學跳舞,我也得把自己打扮打扮,收拾得像樣一點,不能就這樣邋邋遢遢地去丟人。

  我給家裡寫了信,說明了不回家過聖誕節的事情,然後讓我媽給我設計一下參加聖誕舞會的造型,挑一套新衣服給我寄過來。

  我媽迅速地做出了響應。速度比我還沒享受過幾天的5G還快。在我寫信的第二天早上,一個週六,好不容易睡了個懶覺的我在下樓吃早飯的時候看到了放在格蘭芬多長桌上的一個手提箱,上面放著一封給我的信。

  我認出了那個手提箱,這引發了我一陣短暫的恐慌與緊張。我在上個暑假把訓練好的畫像帶回了家,就藏在這個手提箱裡,不知道我媽有沒有發現我親手訓練出來的抽象畫……

  為了確認,我馬上拆開了信。謝天謝地,媽媽沒有提到任何與畫像有關的事。她給我搭配了一套舞會上的裝扮,詳細地給出了從髮型妝容到服飾的設計,就像是手把手教傻子一樣寫得特別清楚明白。她還把要用到的化妝品和衣服鞋子飾品都裝在箱子裡給我帶過來了,讓我徹底沒了後顧之憂。

  只是在信的最後,她不免八卦地問:

  「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在舞會上的伴侶是誰。」

  呃……

  八字還沒一撇呢,等我跟斯內普真有結果了再通知她吧。

  我迫不及待地掀開了箱子的一角,把手伸進去摸了摸。這個箱子早就被用過無痕拓展咒,我伸手進去,摸到了幾個單獨的小盒子,應該是裝化妝品和首飾的,還有一個軟乎乎、扁平的大袋子,我猜是我媽媽用特殊的布料整個罩起來的舞裙。

  在這些東西的更下方,我摸到了塗布著凹凸不平油彩的畫布。

  畫像還在,它跟著手提箱回來了。

  我沒有費心猜測我媽究竟有沒有發現畫像,既然她沒有在信裡提及,那就代表至少她對我展現的態度是「她沒有發現」。成年人會維持一些這樣模糊曖昧的狀態,非要把事情都弄得清楚明白反而會把一切搞砸。

  匆匆吞了一塊小麵包之後,我就拎著手提箱腳步輕快地沖回了宿舍,心情像是上輩子拿著我期盼已久的快遞迴家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拆開。

  耶耶耶,換衣服囉!

  宿舍裡沒有其他人,莉莉也出門了。我從手提箱裡把那些小盒子還有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等到搬空之後,我猶豫了一下,把我的畫像也搬了出來。

  畫像並不沉,其實也並不大,大概就和一個電腦屏幕差不多大小。當我把它從手提箱裡抽出來,斜倚著和鏡子一起並列放在我的桌子上之後,金色頭髮的抽象紙片小人晃著腦袋,對著我非常不滿地抱怨道:「你把我放到一個什麼地方去了啊,我感覺有一輩子都沒見到活人了!」

  哦,我的語氣,我的遣詞造句,我的怒氣沖沖!

  對味兒了,這就是我!

  「人總得找個機會和自己獨處。」我抖了個機靈,然後道歉,「對不起,我還是學生,沒地方安置你。」

  畫像提議:「你可以把我放在霍格沃茨啊,我能和這裡的畫像們一起玩。」

  我之前沒有這種想法,而且我也不敢想像一個抽象凌亂的二次元紙片人混到一群寫實派油畫像當中跟他們一起唱歌跳舞扯閒篇。以我對我自己的了解,我的畫像極有可能會在一天之內就把我身上的所有秘密抖落乾淨。

  「我考慮一下。」我敷衍,「我媽給我買了一套新衣服,你幫我看看怎麼樣!」

  我換上了舞裙和舞鞋,用我媽在信裡寫的咒語把頭髮簡單地盤了起來,然後美美地在鏡子和畫像前轉了一圈。

  「好看!」畫像由衷地說,「我真好看!」

  我也對著她笑:「是吧,我真好看!」

  自己夸自己也能讓我很開心!

  估計是在箱子裡憋了太久,而且面對的又是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自己」,畫像對著我開始滔滔不絕起來:「你怎麼突然買了新衣服?你要去參加什麼重要活動嗎?我看到你還買了化妝品,我以前上班上學的時候從來不化妝,只有特別重要的時候才化。是畢業典禮?還是去約會?」

  「我要和西弗勒斯一起參加聖誕舞會,說不定還要一起跳舞。」我沒有隱瞞,「如果順利的話,我看看能不能再舞會上表白!」

  畫像發出了非常、非常響亮的聲音:「哇啊——!!!你要和西弗勒斯一起參加舞會!還要表白!哇!!!簡直就像同人文一樣,好牛逼啊!你比絕大多數同人文女主角都牛逼了!你倆可是青梅竹馬,水到渠成!」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接受自己的讚美:「嘿嘿……還沒到水到渠成那步呢……」

  畫像叭叭地鼓動我,給我信心:「那就只差那一步!咱們至少不能讓自己後悔,對不對?就算他不喜歡你,至少你也轟轟烈烈過一把了!努力,奮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就要像是三強賽的赫敏一樣,驚艷全場!上輩子上學的時候咱們沒有這個經歷,這輩子一定要補齊!雖然校花算不上,但是也要在西弗勒斯心裡留下驚艷的印象!」

  沒錯!

  不愧是我自己的畫像,說出的都是我的心聲!

  就算失敗又怎麼樣?只要不留遺憾就好了!

  我的確是害怕表白之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但如果一直憋在心裡以至於錯過,那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我的人生信條之一就是絕不讓自己後悔!

  「我覺得我可能沒有電影裡的艾瑪·沃特森漂亮。」我摸了一下頭髮,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過我覺得也應該是一個中等偏上的長相,或許能打8分。」

  畫像大聲說:「給自己打分沒有意義,魅力是不能量化的,只要西弗勒斯覺得你好看不就行了嘛?反正我覺得我很好看,比上輩子好看,上輩子咱們還戴眼鏡呢,上學的時候背大書包把背都壓駝了。克勞奇家的遺傳這麼好,你就當自己是性轉大提提,擁有惡魔般的美貌!」

  我噴了:「什麼性轉大提提,惡魔般的……我還跟你說過《好兆頭》?!」

  畫像:「我還知道我沒看到《好兆頭2》就死了。」

  我妥協:「好吧,好吧,看來你真是我的完美備份,完美到連……」

  哦,等一下。

  一個奇異的念頭如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我張了張嘴,忽然想出了一個絕妙、絕妙至極的點子。

  「哎,我。」我忽然切回了中文,「你能幫我個忙嗎?」

  畫像也自然地改用中文:「啥事兒?」

  「我想拜託你去校長辦公室的畫像裡轉一轉,找個機會,把《哈利波特》的故事給鄧布利多講一遍。」

  畫像看著我,不對稱的雙眼忽然像是月牙一樣彎了起來。

  「你要搞劇透,是吧?」她開懷地邊大笑邊拍手,「好,好,沒問題!當然沒問題了!這可是絕密的大任務啊,我保證完成!我保證把每個細節都告訴他,包括烏姆里奇的粉紅色對襟開衫毛衣!」

  我:「……呃,行,只要不耽誤你把魂器之類的重要情報給出去就行。」

  「我需不需要做點偽裝?」畫像湊近了畫布,語氣異常興奮,「畢竟,你看,咱們兩個幾乎一模一樣,聲音也一樣,鄧布利多不可能認不出來。你給我準備一點道具唄?」

  這倒是很容易。

  我又支起一幅畫布,在畫像的建議下,我畫了一個大大的、幾乎填滿了所有畫布空間的衣櫃。畫完之後,我在畫布噴塗了魔法藥水,將它和我的畫像並列著掛到了我的床邊牆上,這個位置可以用我的四柱床幔帳正好遮住,而我自己在床鋪上的時候又能看到,位置很棒。

  畫像蹦躂著走進了旁邊的畫布,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衣櫃,從裡面拿出來了一件純黑色的帶兜帽長袍,還有一副只露出眼睛的面具。畫像將長袍套在了她的衣服外面,蓋住了最明顯的金髮,戴上面具遮住臉龐,然後又從衣櫃裡拿出了一瓶噴罐,對著她自己的喉嚨「呲——」地噴了一下。

  「氦氣變聲!」她用小黃人一樣變得尖細可愛的聲音說,「啦啦啦,芭娜娜!」

  我要被自己的畫像聰明可愛到昏倒。

  哦不對,她就是我自己,所以我自己也是這麼聰明可愛嗎?

  「我要去完成任務了!」畫像對我敬了一個禮,用的是標準的少先隊隊員禮,「準備好了嗎,時刻準備著,我們都是——」

  我趕緊打斷她:「那是兒童團的歌!不是少先隊的歌!」

  畫像馬上切歌:「時刻準備!建立功勳!要把敵人!消滅乾淨!」

  我鼓勵:「就是這樣,保持這樣的勢頭!這都是為了更美好的明天,前進吧,接班人!」

  我的畫像就這樣穿著蓋住了所有特徵的大黑袍子,揣著一罐氦氣,雄赳赳氣昂昂地向著校長室的方向進發了:「為了理想,勇敢前進,為了理想勇敢前進前進,為了理——想——」

  勇敢前進!


第53章 斯內普視角4

  托比亞·斯內普的身體垮了。

  這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斯內普毫不意外。

  蜘蛛尾巷住的都是差不多的同一類人,常年從事體力勞動,工作壓力大,粗俗,所以在下班之後這幫人最喜歡的地方就是酒吧。

  斯內普還記得小時候跟著托比亞去過一次酒吧,當時的他都還沒有吧檯前面那一排高腳凳高。他對酒吧的印象就是吵,髒,嗆,煙霧繚繞,到處都是男人粗野的笑聲和吼聲。當托比亞走到吧檯前一屁股坐下之後,酒保還對著他開了一個葷話玩笑,而那個玩笑的真正含義斯內普過了幾年才理解。

  那就是托比亞最常去的地方,能讓他暫時忘記狗屎的工作、狗屎的巫婆老婆、狗屎的需要他花錢養活的怪人兒子、狗屎的只要活著就要承受一切的地方。

  他沉湎於酒精,廉價的酒能讓他在回家之後睡個好覺,只是在睡前,他可能會藉著酒勁兒和巫婆老婆大吵一架,對著角落裡蜷縮成一團的兒子踢上幾腳,在發洩之後,他再搖搖晃晃地走向床鋪,轟然倒下,鼾聲如雷。

  斯內普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他甚至更喜歡托比亞喝多了的狀態,因為托比亞清醒的時候更加煩人。

  某天,日復一日重複著這樣生活的托比亞突然倒下了。

  一開始只是嘔吐,這很正常,喝多了酒總是會吐。但伴隨著的還有消瘦,不正常的蠟黃臉色,以及逐漸鼓起來的肚腹。

  托比亞只去過一次醫院,醫院說是肝癌晚期。

  工廠將他辭退,斯內普家的經濟來源驟然消失。艾琳不得不開始想辦法應對托比亞的病,她重新支起了坩堝,點起了火,給托比亞熬製魔藥。但每一瓶魔藥成品最後的歸宿都是下水道,托比亞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和艾琳爭吵了,但他的態度依舊堅決:讓魔法見鬼去。

  第五個學年開學的那天,斯內普是自己前往國王十字車站的。收拾完行李準備出門前,似乎是直覺帶來的心有所感,他來到主臥,最後一次看向托比亞,他人生中承擔父親角色的男人。

  曾經那麼高大、結實的人已經枯瘦得勉強只餘一個人的形狀,斯內普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認識這個安靜陷入昏睡的人了。他記憶中的這個人可以一巴掌讓自己疼痛上半天,也可以一口氣不帶歇地對他傾吐出瘋狂惡毒的髒話,將他的存在貶低到一文不值,再怒氣沖沖地去上班,喝酒,讓斯內普的生活變成地獄。

  但現在,這個人只能掙扎著喘氣,日復一日地忍受身體巨大的痛苦,而艾琳也沒有魔藥可以餵給他喝了——現在的托比亞進食都非常困難。

  托比亞快死了,斯內普無比清晰地認知到這件事,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權威即將轟然倒塌。

  悲傷嗎?

  遺憾嗎?

  斯內普站在門口,他感到的是一種古怪的冷靜。沒有應有的悲傷,也沒有他童年時咬牙切齒想像出來的快意,當他俯視著托比亞的時候,他想的第一件事是:艾琳一個人在家能應付得了葬禮嗎?

  生老病死,自然的無情循環最終也降臨到了托比亞頭上。斯內普並不意外,他平靜地迎接塵埃落定的這天。在他15年的人生之中糟糕的事情已經足夠多,生父的死亡並不算是最有毀滅性的一個。

  他退出房間,艾琳就靜靜地靠在客廳的沙發上,像一抹毫無生機的遊魂。

  「我走了。有事就給我寫信。」斯內普出聲提醒。

  艾琳沒有說話,她沉默地轉動眼珠,注視著兒子搬動行李,走出家門。

  一個正常的人在生父奄奄一息時應該如此漠然嗎?斯內普的理性知道他不該如此。但他心裡生不起應有的悲慟,他只是覺得一切終於要結束了,托比亞·斯內普的人生走到了注定的盡頭。

  他的童年也終於結束,從今天起,西弗勒斯·斯內普就必須要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

  他也知道自己要往哪裡走。

  黑魔王,這個名字在斯萊特林被不停地提起,他的強大,他的神秘,他的魅力,他的綱領,他高貴的血統,他對黑魔法無比精妙的掌控和研究……還有他許諾給追隨者應有的一切。

  斯內普很清楚,除了個人能力,他沒有任何可以倚仗的東西。在已經固化成型的現有社會秩序中,他或許要奮鬥五十年才能擁有那些純血出身的廢物出生時就擁有的一切,而他明明比那些純血廢物要優秀千倍百倍。

  黑魔王給了他這樣的人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追隨強者研究黑魔法的機會,一個可以打破現有秩序,憑藉他的才華做出一番事業的機會。盧修斯·馬爾福在給他的信裡說過,黑魔王很欣賞他這樣的人,他這樣渴望地位與力量的年輕人。黑魔王想要他這樣的新鮮血液,為斯萊特林的偉大事業增添一份力量。

  斯內普無法拒絕這樣的機會。

  在提著行李箱走上霍格沃茨專列之時,斯內普也做出了他的選擇。

  他走進了埃弗里所在的車廂,讓自己的臉上掛起淡淡的笑容和那些斯萊特林們打招呼,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他坐到了他們中間,自然無比地領取了他的新身份。

  列車開動後,車廂裡陸陸續續又進來了一些人。斯內普和他們都認識,其中還有雷古勒斯·布萊克,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弟弟,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的找球手。

  很快,寒暄開始了。席間有人進行了自我介紹,然後話題迅速被引導了暑假期間食死徒所做的轟動性事件上。

  斯內普靜靜聽著,他並不特別認同純血至上那一套,但他對食死徒們所使用的黑魔法非常感興趣。不可饒恕咒,四分五裂,霹靂爆炸……據說黑魔王本人還能在黑夜中僅憑自己飛行……

  或許有一天,他也能像黑魔王那樣掌握如此強大的法術,甚至還能創造屬於他的咒語!

  西弗勒斯·斯內普感受到了胸腔中的澎湃。這是每一個斯萊特林都擁有的東西,被稱之為「野心」的種子在蜘蛛尾巷出身的少年心中發芽生長。

  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東西,這就是他想實現的抱負!

  斯內普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他將這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克制為了一種社交禮節性的微笑,以免讓周圍的人看出他真實的情緒。

  輕輕搖晃的車廂中,斯內普忽然感覺寒毛豎起。和被波特、布萊克偷襲的前兆相同,就像是有什麼在暗中窺視,他本能地私下搜尋起來,然後在車廂門的玻璃邊發現了一簇正在轉身離去的金色。

  伊芙琳!

  他不會錯認,那就是他的好朋友伊芙琳·克勞奇。她頭髮的顏色和質感在整個霍格沃茨都算是特殊,因為她的頭髮多,內層捲曲,顯得厚重,而且她還很喜歡把頭髮稍稍揉亂來顯得蓬鬆,每次她把綁頭髮的發繩扯下來之後都會伸手把頭髮呼嚕一遍,然後像個剛從禁林裡面鑽出來的捲毛小狗一樣美滋滋。

  斯內普腦中閃過無數個可能性,他的直覺為他鎖定了其中一個伊芙琳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她是來找自己的。

  在決定留在這個車廂之前,斯內普就想過他不去找伊芙琳和莉莉的後果。他並不認為伊芙琳和莉莉會為了這樣的一件小事就責怪自己,不過她們也並不是傻子,無論是莉莉還是伊芙琳應該都不會認同黑魔王。在他向著斯萊特林的核心圈子靠攏之時,他也需要給出一個自己改變的理由。

  儘管早就想好了理由,也想好了應對的方式和態度,但斯內普在看到伊芙琳離去的身影時還是感到了不可抑制的慌亂。

  她走了,在他發現之前就走了。

  她剛才在門口已經看了多久?她當時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她對此是什麼反應,生氣,失望,或是不在乎?

  以他多年來對伊芙琳的了解,斯內普其實應當能推理出她的反應,畢竟伊芙琳從來就不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她的想法和反應全然透明,可以讓人一眼看穿。

  但此時他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斯內普發現自己不敢猜,也不敢賭。

  如果他猜錯了呢?如果他賭輸了呢?

  他站了起來,身體如此自然地操縱大腿肌肉,使自己走向車廂的大門,口中還若無其事地給出了一個藉口:「我去一趟洗手間。」

  但在車廂門合攏後,斯內普瞬間撕去了剛才鎮定的偽裝,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向著逐漸變小的金色背影開始竭力奔跑。

  伊芙琳今天走得並不快,這不是她平時的走路速度,可能這和在並不算寬敞的火車過道有關。斯內普本身就是個走路大步流星的人,伊芙琳也很喜歡快走。有時候莉莉會抱怨他和伊芙琳兩個人都走得太急,像是有人在等著他們搶救一樣,每當這時,伊芙琳就會露出莫名有些得意洋洋的偷笑。

  好在今天他能趕上。

  「伊芙琳!」

  金髮的少女轉過了頭,她停了下來,在對上他視線之時,斯內普發現她漂亮的棕色眼睛亮了起來。

  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西弗勒斯?你怎麼出來了?」

  伊芙琳長高了,臉頰上微微有些肉,看起來健康又勻稱,神態自信大方,一看就是在一個富足又幸福的家庭裡長大的孩子。僅僅是一個暑假不見,當她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和訝異與他對視時,斯內普瞭然又無奈地意識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

  或許是因為他剛才跑了一小段,所以他的心才跳得這麼快,臉上才那麼燙,斯內普如此告訴自己,但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太過荒謬——他連一節車廂都沒完整跑完!

  他向前一步,距離伊芙琳更近,近到他能看清她棕色眼睛裡所有細微的情緒變化。

  其實棕色並不是什麼稀有的瞳色,也不是什麼很引人矚目的顏色。這是一個平凡的顏色,十個人裡或許就有至少五個人有這樣的深色眼睛。

  伊芙琳擁有的就是這樣普普通通的棕色眼瞳,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不像莉莉「可以在文學史上青史留名的綠眼睛」,也不像斯內普自己「讓我感覺最親切最好看的黑眼睛」,她的眼睛很普通,但是她也很喜歡,她說這樣普普通通、健健康康,不近視不畸形就已經很棒了。

  斯內普卻不覺得她的眼睛普通。

  她的眼睛總是很亮,注視著他的時候,眼眸中那片棕色是一圈圈微微泛著漣漪被暈開的,就像是斯內普來了霍格沃茨之後才品嚐到的焦糖,甜得霸道不講道理,甜得讓他沉湎。那是他曾經不可能也不配擁有的,如今他卻可以這樣占據她視線的焦點,放縱自己投入那片溫暖甜蜜的棕色焦糖。

  斯內普把自己的靈魂都浸到了伊芙琳的眼睛裡,殘存的理智讓他開口詢問:「我看到你了。你找我有事?」

  伊芙琳的眼睛閃了閃,很快,她笑了起來,她總是這樣笑,笑的時候那雙眼都彎起來:「哎呀,也沒啥事,就是閒得發慌,想在火車裡溜達溜達,找找你。一個暑假沒見了,挺想你的……」

  斯內普的心被無奈和喜悅再度衝擊。「挺想你的」這種話能被伊芙琳這樣毫不在意地說出口,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對英國人來說是非常露骨的情話,可她向來就習慣於如此大膽直接地說出內心感受,斯內普甚至擔心她會因為這樣的直白而被別的男生誤解,引來沒有必要的追求者。

  他的沉默並沒有讓對話戛然而止,伊芙琳主動地承擔起了繼續聊天的責任,興致勃勃地繼續分享:「對了對了,莉莉當上了級長!你知道這個事兒嗎?她把徽章給我看了,閃閃發光的P哦,一會兒她要去巡邏呢。」

  「我知道。」斯內普短促地應答。

  伊芙琳臉上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不安從她的表情裡透出,斯內普忽然意識到她剛才的開朗似乎都是偽裝,現在她的偽裝無法再支撐下去,暴露出了剛才想要掩飾的東西:「所以,就是,我真沒什麼事,你快回去吧。我不是存心想打擾你們的……」

  她的確是看到了,看到了斯內普和斯萊特林的那些人在一起的場景。

  只是斯內普猜錯了,她並不生氣,也不失望,她的反應是超出他意料的另一種:

  她覺得恐懼。

  「……我知道,你沒打擾我。」斯內普斟酌著詞句,他一邊觀察著伊芙琳的細微神情變化,一邊謹慎地為他新學期的改變拋出鋪墊,「最近這段時間……我可能沒那麼多時間和你們一起去學習了。」

  但伊芙琳甚至不需要他如此大費周章地鋪墊。

  她咬了一下嘴唇,然後又笑了起來,表現得好像滿不在乎,瀟灑自若:「我明白。只要你不為難就好,我這兒都沒啥事。」

  她的表現與她實際上的心理活動反差實在是太過巨大。斯內普看穿了伊芙琳的欲蓋彌彰,隱約間,他也明白了一些她如此表現的緣由。

  伊芙琳並不想干涉他的選擇。她將她的情緒都收置到心中,很不伊芙琳地壓抑起來,然後用笑容把他推回他選擇的路上。

  這種向後退步的不干涉究竟是尊重,還是疏遠?

  斯內普微微嘆了口氣:「你明白什麼?」

  「我什麼都明白呀,我超聰明的。」伊芙琳語氣甜甜地說,還特別可愛地指了指她金色的腦袋,「我可是邊境牧羊犬,最最聰明的狗勾。」

  在斯內普再度開口前,她又重複了一遍,像是讓他安心,也是讓自己知曉:「沒關係,我真的都明白的。反正無論如何,咱們都還是最好的朋友,對不對?」

  無論如何……

  無論他做了什麼選擇,無論他會不會成為黑魔王麾下的黑巫師,伊芙琳都……會是他最好的朋友,嗎?

  斯內普想要去相信,儘管他的理智將這種荒誕無比的可能性直接擲進了黑湖底,可他還是想要相信,他近乎乞求般希望這會是未來真實的發展。

  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時局如何變化,無論他們變成了什麼樣的大人,伊芙琳·克勞奇依舊會用棕色焦糖般的雙眼含笑地望著他,輕輕搖擺著小狗的尾巴,堅定地為他送出最純粹直白的善意。

  斯內普點頭了:「對。」

  儘管他心中對伊芙琳所懷有的感情已經遠遠超出了友誼該有的程度。

  他不會吐露的,他不會讓伊芙琳知曉西弗勒斯·斯內普貪婪的奢望。他會繼續珍藏他們之間如此真摯的友情,牢牢恪守「好朋友」的本分。

  他不會讓自己失去伊芙琳。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一款眼睛性戀


第54章

  在領取了主線任務之後,我的畫像就一去無影蹤了。有時候我會想她究竟有沒有在認真做任務,還是說撒了歡在霍格沃茨的畫像當中串門摸魚。出於我對自己的了解,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冬日悄然來臨,偶爾我會在窗邊看到海格在操場上清雪。開始下雪之後,魁地奇訓練也都暫停了,無處發洩精力的詹姆在室內越來越鬧騰,我經常會碰見莉莉跟他吵架,讓他安靜一會兒,別在公共場合狂呼亂叫,上躥下跳。

  在12月的第二個禮拜,我才發現我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斯拉格霍恩的聖誕舞會並不在平安夜或是聖誕節當天舉辦,他很貼心地將舞會安排在了放假之前,所以我其實完全可以參加完舞會就回家過聖誕節。

  我發現這個錯誤的時候,我已經在麥格教授的留校申請上簽了字,想再改動已經為時已晚。

  當我沮喪地把這個發現告訴莉莉之後,莉莉建議我去找麥格教授說明情況,但我在思考過後並沒有去,因為我覺得留下來過聖誕節也挺好,我很想看看沒什麼人的霍格沃茨。

  可以體驗一下哈利在霍格沃茨過聖誕的感覺,嗚呼!

  唯一的遺憾是我不可能收到隱形衣作為聖誕節禮物,因為那玩意兒目前在詹姆手上。

  隨著假期的臨近,斯拉格霍恩舉辦舞會的消息也成了熱點話題。幾乎所有學生都覺得被邀請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大家都在打聽究竟誰有參會的資格,無比期待自己也能得到進入舞會的機會。

  據我所知,詹姆和小天狼星都受到了邀請,這是草藥學課上我聽來的。

  聖誕舞會的當日,我們的最後一節課是草藥學。草藥學的溫室並不大,他們兩個就站在我和莉莉面前,生怕我倆是聾子一樣,大聲討論著他們究竟要帶誰一起去舞會。

  「不可能讓你真的跳舞,因為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沒有那麼大。」小天狼星說,一副非常有心得的模樣,「說是舞會,其實就是一群老鼻涕蟲精挑細選過的人脈資源湊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天,屋裡悶得很,你隨時可以和自己看中的人單獨溜出去談話,或者是做一些不方便在公共場合做的事,比如……」

  我專心致志地撫摸我的那盆中國咬人甘藍,好像它是一隻溫柔可愛的長毛小貓咪,而不是隨時可能把我的手指頭咬下來的兇狠植物。

  詹姆揉亂了他的頭髮,手上甚至還戴著園藝手套,我懷疑他把土和肥料都蹭到他的頭髮裡頭去了:「那你準備邀請誰去呢,大腳板?我反正還沒想好,太多姑娘在問我了,難以抉擇啊。」

  確實有同年級的女生抬起了頭,感興趣地向詹姆的方向張望。而最該對此做出反應的莉莉直接拎起鏟子給了她那盆中國咬人甘藍一下,因為它差點把肥料袋子咬破。

  小天狼星懶洋洋地回答:「我也沒想好,今天早上還有個赫奇帕奇來問我有沒有找到舞伴……不過與其跟那些不認識的人一起參加,還不如找個熟人一起去,這樣還能避免尷尬。」

  詹姆喜氣洋洋地接過了這個台階:「對啊對啊,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所以——莉莉,莉莉?你一定被老鼻涕蟲邀請了吧,他那麼喜歡你!你找到搭檔了嘛?」

  「我有伴了。」莉莉平靜地說,「我和瑪麗一起去。」

  詹姆難以置信地變了音調:「你和女生一起去?」

  「不行嗎?我最近身體不太好,和男生湊得太近就會過敏。」莉莉說,「尤其是頭髮蓬亂戴眼鏡的男生,只要和這種人近距離待上超過一個小時我就會拳頭癢癢。」

  我咬住嘴唇,拚命地控制住自己不要噴笑出聲。

  小天狼星敏銳地捕捉到了另一個問題:「那你為什麼不和伊芙琳一起去?」

  我故作輕描淡寫:「哦,因為我也有伴了。」

  小天狼星像獵狗一樣迅速問:「誰?」

  我對著他露出燦爛的假笑:「你猜?」

  說完之後,我沒再理他們,而是輕柔地撫摸著我那盆中國咬人甘藍,小聲嘀嘀咕咕:「你好呀,你能聽懂我說話嗎?你的原產地是哪個省,聽說山東種菜很厲害,你是山東甘藍嗎?會用倒裝句嗎你?你有沒有『中國咬人大蔥』之類的親戚?」

  甘藍茫然地張大嘴巴。

  我:「你的葉子能吃嗎?能不能炒包菜?你要是多吃點雞肉能不能直接進化成雞肉風味的包菜?還省得放肉了,就是養殖成本有點高。」

  甘藍迅速閉上了嘴巴。

  我:「你看你這不是聽得懂人話嗎?」

  回頭可以養一盆!

  小天狼星似乎不甘於被我這樣強行忽略,他忽然抽走了我的那盆中國咬人甘藍。

  我猛地抬起頭,小天狼星異常執著地再次詢問:「我猜不出來,你的聖誕舞會搭檔究竟是誰?」

  我心裡的煩躁和怒氣瞬間被引到了最高處。

  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就感覺小天狼星格外喜歡對我惡作劇,比如突然抽走我的羊皮紙或者羽毛筆,追著我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甚至連把我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屋這種幼稚至極的事情他都幹得出來。

  從這個學年開始,大概就是開學第一節魔法史課上我跟小天狼星吵架之後,我明顯感覺到小天狼星的惡作劇變本加厲。和之前那種漫不經心走過路過扯一下我頭髮的惡作劇不同,有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到他是故意想要激怒我,等我和他又大吵一架。

  我又不是什麼以吵架為樂的瘋子,所以最近我盡可能地繞著他走,避免更多的衝突。有時候我遠遠看到他們幾個男生就會馬上拽著莉莉繞路,莉莉對此當然沒有任何異議。

  但避免衝突不代表被欺負到臉上的時候我不會反抗!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舞伴是誰?」我忍住火氣,語氣盡量平靜地反問,「你連自己的舞伴都沒找到,怎麼先來關心我的事了?」

  小天狼星挑了一下眉毛:「當然是因為好奇。」

  我笑了一下,依舊輕柔地問:「好奇呀?我感覺你好像有點太過好奇了。不會吧,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此話一出,半個溫室都陷入可怕的寂靜。

  莉莉瞪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小天狼星。詹姆的眼鏡慢慢地滑落到鼻尖,盧平的半個手都伸進了甘藍的嘴裡,甘藍咬住了他的園藝厚手套吧嗒吧嗒地啃。

  小天狼星呆呆地抱著我那盆咬人甘藍,他顫抖了兩下,我能感覺到他努力想要保持鎮靜,至少表現得鎮靜,可他說的話都語無倫次了:「喜歡你?哈哈,你真膨脹,哥們兒,太有意思了。你想像力真豐富!我就是問問,你聯想過頭了!」

  我平靜地回答:「哦,我猜也是。我也只是隨口問問,你別當真,反正我也沒當真。」

  小天狼星一手抱著咬人甘藍,另一隻手就跟詹姆剛才的動作一樣用力捋了一下頭髮,把他的黑髮也扒拉得亂七八糟:「我怎麼可能當真呢,我對女生根本沒興趣,小女生很沒勁的,我根本不想談戀愛。每天那麼多女生圍著我嘰嘰喳喳的煩死了,情人節的時候我收到那些情書我都扔了!」

  哦,挺好,呵呵。

  但是關我屁事!

  我翻了個白眼,去找斯普勞特教授重新領了一盆甘藍,繼續執著地拷打它,企圖問出它的原產地。

  下課之後,令我意外的是,盧平主動在溫室門口叫住了我。

  「伊芙琳。」他對我笑笑,「我能和你聊聊嗎?」

  莉莉會意地往旁邊走了幾步,我有點驚訝,也沒有拒絕:「怎麼了?你也想找舞伴嗎?」

  盧平愣了一下,然後苦笑著搖搖頭:「沒有,我對那個舞會沒什麼太大興趣。」

  我再次強調:「我真的有舞伴了!」

  盧平:「……不是舞伴的事情。」

  我好奇起來:「那是什麼事?」

  「關於小天狼星。」盧平猶豫了兩秒,最終還是坦率問道,「你討厭他嗎?」

  我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混合著困惑還有為難:「你問這個幹什麼?」

  盧平顯然也覺得有點尷尬,但我能看出來,為了朋友,他鼓足了勇氣:「我只是……我只是想解釋一下。他不是討厭你,他只是沒掌握好和你相處的方式。其實我覺得,我能看出來,詹姆也感覺到了,小天狼星他挺想和你做朋友的。但——」

  「沒有他這樣交朋友的。」

  我打斷了盧平,並沒有對著盧平發火,心平氣和地說:「我不管他心裡究竟怎麼想,我只看他表現出來的態度。你也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沒完沒了地惹我生氣,跟我吵架,有時候他的行為簡直像是欺負我了,萊姆斯。如果他真的想跟我交朋友,那就拿出他對待你們的態度來對待我。」

  盧平微微蹙著眉:「可能因為你是女生,而且你和我們的性格也不太一樣,所以……」

  我反問:「怎麼不一樣了?尊重難道是會因為性別和性格而異的嗎,我是女生,所以他就可以不尊重我了?」

  「是,他長得帥,很多女生都喜歡他。但我不喜歡,我也不會遷就他那種幼稚的吸引人注意力的方式。這話對詹姆一樣有效,讓他睜開眼睛看看世界,帥而自知的這種狀態有一個詞可以專門形容,叫『油膩』。」

  說完之後,我對盧平又笑了笑:「頭油了還能洗,但是行為油了就很難改了。這是我看娛樂圈眾多男明星各種慘烈表演之後的最大感受。」

  另外,頭油這句內涵了斯內普,我希望別傳到他耳朵裡(心虛)

  盧平沒再說什麼,我們平靜友好地道別,我追上了在不遠處等待我的莉莉,我們一起走向宿舍。

  「萊姆斯找你說什麼?」莉莉好奇。

  我說:「他來替小天狼星解釋,說什麼他心裡其實想和我做朋友之類的……嘖。所以我最煩這種幼稚的男生,想做什麼就好好地溫柔地去做,總是要表現出這種『老子無所謂老子有的是人追,我理你是看得起你』的樣子,傻不傻!」

  莉莉也笑了一聲:「確實很傻。」

  「大大方方地表達善意就那麼難嗎?」我抱怨,「就連西弗勒斯都明白這個道理!」

  莉莉慢吞吞地糾正了一句:「那倒不是,他也不太明白。」

  我:「他怎麼不明白了?他和咱們兩個交朋友不是挺順利的嗎?」

  莉莉:「但是他在感情更進一步的事情上異常不坦率。」

  我還想再問,莉莉已經更改了話題:「快回去換衣服吧,你不是早就挑好今晚的戰袍了嗎?如果時間充裕,最好提前洗個澡。」

  我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我開始有些焦慮地考慮起穿搭,然後腳底生風地勾著莉莉躥回了宿舍。

  當然,洗澡洗頭,然後兵荒馬亂地把衣服翻出來,用魔法熨燙,摘除所有可能會有的線頭和雜毛,把自己塞進禮服長袍後做髮型,化妝……

  全宿舍都被我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吸引,而她們也迅速知曉了我這麼盛裝打扮的理由。

  「你要表白?!」瑪麗驚嘆,「真的嗎,真的嗎,你要向誰表白?」

  「我沒有要表白!」我的臉漲紅,「我就是想表現得美一點兒!」

  莉莉端詳著我的臉,決斷:「不用打腮紅了,你今晚一定會一直臉紅,腮紅不如你原本的紅臉明顯。」

  我:?

  我才沒有那麼、那麼純情害羞呢!!!

  我媽媽給我準備的是一件白色為主色調的長裙,點綴其上的元素是紫色的四瓣花,她還寄來了配套的花朵耳夾,我慎而又慎地將耳夾戴上,把旋鈕多轉了幾圈,決定今晚就算是耳垂痛死也不會把它放鬆,避免跳舞動作過大把耳夾甩出去的悲劇。

  長裙露出了一部分的肩膀和背部,這讓我很不習慣。我在穿衣鏡前左右晃了晃,被挽起一半的頭髮垂在肩頭,癢癢地隨著我的動作盪來盪去。我憂慮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摸了摸頭髮:「我會不會看起來太用力過猛了,我總覺得穿這身白裙子像是要去結婚。」

  莉莉在我身後露出了壞笑:「那不更好嗎?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好可以做你的證婚人!」

  我:「但我爸媽都沒來,這樣結婚太草率了!」

  莉莉:「你暑假回家補辦一個。」

  我:「未成年結婚犯法!怎麼也得等到我20歲之後吧,呃,而且不收份子錢也太虧了……」

  莉莉:「原來你是真的在認真考慮結婚的問題啊?」

  瑪麗笑得肚子痛,已經滾到她的床上去了。

  慌慌張張地打扮好,莉莉和瑪麗一左一右地把我簇擁出宿舍。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的人看到我之後眼睛都直了,大多數人都不乏羨慕,因為他們知道我們這是要去斯拉格霍恩的聖誕舞會。

  莉莉和瑪麗把我送到了約定的集合地點:禮堂門口。我今天穿的是一雙小高跟,所以我走得比較慢,來到禮堂的時候已經到了我們的集合時間。

  禮堂門口有不少學生在徘徊,我懷疑他們都是等著天上掉餡餅,想碰碰運氣看有沒有人會順手邀請他們。而他們在看到我的時候,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我懷疑要不是莉莉和瑪麗陪在我旁邊,他們都能撲上來毛遂自薦。

  斯內普當然早就已經到了,我第一眼就找到了他。

  而在看到他之後,我感覺腦袋「嗡」了一下,心幾乎要從喉嚨口裡跳出來。

  他的黑髮看起來蓬鬆柔順了許多,很服帖地老實垂落下來,被他仔細地歸攏到耳後。但這不是讓我失魂落魄的直接原因。

  今天他也沒有穿校服,斯內普換了一件長袍,黑色的高領長袍。扣子從領口一路密密麻麻地扣到腰部,長袖一絲不苟地遮到他的手腕,露出一小節白色的襯衫袖口。在這件挺括的黑袍之外,他似乎是怕冷,就又套了一層布料較為柔軟的黑色外披,這件長長的外披一路垂到他的腳踝處,像是蝙蝠巨大的黑翼。

  我聽見旁邊有人小聲說了一句:「好像教區的牧師啊。」

  這是什麼眼神,什麼比方,一點都不對。

  他明明像我的夢中情人!

  越過人群,斯內普也望向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他面前的,莉莉和瑪麗已經離開了,在斯內普面前大約一步距離的位置,我停了下來,抬頭去看他的臉,傻乎乎地對著他笑:「晚上好呀。」

  「晚上好,伊芙琳。」斯內普回應,「走吧。」

  我們一起走向樓梯,大約走了五六米後,我忽然提了個要求:「你能走在我前面嗎?」

  斯內普疑惑地偏頭看我:「怎麼了?」

  「就是想看看你的背影。」我繼續傻樂,「如果你能走得快一點兒,嗯,怒氣沖沖一點兒,嗯……把袍子走得飄起來就更好了!」

  斯內普的臉上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兩秒後,他問:「這有什麼意義嗎?」

  我嘿嘿笑著比劃:「像蝙蝠。」

  斯內普抿了一下嘴唇,他似乎情緒有點變化:「……我今天選的衣服不好看?」

  「沒有!」我立刻解釋,「才沒有,很好,特別好!我非常喜歡,我特別喜歡!太帥了!我今天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

  樓梯拐角處,斯內普用力一次邁了兩級台階,他來到比我更高的地方,轉過身,面對面地看向我。

  「你覺得什麼?」他問。

  我哼哼了兩聲,勉強地掩蓋過去:「覺得,嗯……覺得你的品味真不錯。」

  斯內普追問:「真的?」

  「真的呀!」我用力點頭確認,「你成年之後請務必這麼繼續穿,一定會迷倒很多很多很多人的!」

  反正我超愛!

  斯內普沒料到我會這麼說,他被我誇得都有些侷促了,這種情緒在最近的他身上很少見到。他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黑袍,扯了一下衣袖,語帶疑慮:「那你為什麼說我像蝙蝠?」

  「因為確實像蝙蝠,蝙蝠可帥了。」我說,「你知道蝙蝠俠嗎?」

  斯內普:「那是什麼?」

  「超級英雄,蝙蝠俠!」我高興地向他介紹,「他是美國哥譚市的守護者,真實身份是……」

  在前往斯拉格霍恩辦公室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給斯內普講蝙蝠俠。

  走到辦公室的大門前,斯內普忽然清了一下嗓子。他向我伸出一條胳膊,鎮定地解釋:「既然是舞伴,我想,我們還是挽著手一起出現比較好。」

  沒等我回答,他飛快地補充了一句:「這是參加舞會的禮儀。」

  我也沒參加過舞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我非常樂意跟斯內普挽手!!!

  於是我也伸出手來,忍住狂喜地握住了斯內普的手。

  斯內普抬頭看向我,我從他的黑眼睛裡讀出了愕然。

  我有點懵:「……我做得不對嗎?」

  難道是要十指相扣?!

  有一對有點眼熟的男女學生從我們兩個面前擠了過去,他們挽著胳膊,稍顯好奇地打量了呆滯站在門口的我們一眼,然後竊竊私語笑著推開了門。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斯內普的意思是只要挽胳膊就行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竟然喪心病狂到主動和斯內普牽手!!!

  我真是色中餓鬼!一看到斯內普搭配他最經典的黑袍造型登場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飢渴,竟然藉此機會揩油!傲羅看到了都得給我正義逮捕!

  我的臉瞬間發燙,我想把手抽出來,但斯內普卻忽然收緊了手上的力氣,牢牢地把我的手握住了。

  「沒有,你做得對。」他平靜地說,「走吧,一起進去吧。」

  他牽著我,另一隻手為我推開了斯拉格霍恩辦公室的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嘻嘻嘻嘻(嗑得神志不清)

  小狗一身白,斯內普一身黑,趕緊結婚吧你們


第55章

  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被非常精心地裝飾過。此時這裡已經不再作為「高校教師辦公室」行使功能,而是一個生活作風奢侈享樂的男主的會客大廳。

  牆壁上到處都掛著色彩鮮艷的絲綢掛飾,彩燈從天花板上垂墜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彩燈里面還有小精靈的影子在閃爍。

  「像是……像是《彼得潘》裡面的帶翅膀的小精靈。」我對斯內普說。

  斯內普也抬頭看向影影綽綽有著小精靈影子的彩燈,他很快給出了答案:「可能是皮克精,有些巫師會把它們抓來當做照明工具,不過皮克精擅長惡作劇,一旦被它們逃脫,它們會對在場的巫師展開報復。」

  我還想藉著皮克精這個名詞繼續問,這樣差不多可以讓自己忽略我們交握的雙手傳來的熱度和觸感,因為如果我繼續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話,我會變成一個除了傻笑別的什麼都做不了的廢人。

  這個時候,斯拉格霍恩擠了過來。他今天把自己塞到了一件繡著層層疊疊金線的墨綠色袍子裡,我很高興他今天這套衣服沒有扣子,不然我真的怕他跟我面對面的時候把扣子迸我臉上。

  「哦,嗬!克勞奇小姐,還有斯內普先生。啊,你們……」

  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我們交握的雙手,察覺到他視線的方向後,我感覺一陣熱氣湧上臉頰,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怕的是旁邊的斯內普也保持了沉默。

  說詞兒,說詞兒啊,哥哥!不然這也太尷尬了!

  在這種時刻,我的責任心驅使我主動開口:「我之前沒有跳過舞,正好西弗勒斯願意做我的舞伴,所以我們兩個打算一起去舞池試試看。跳舞是要牽手的,對不對?」

  說完之後,我在心裡為自己的機智狂野地鼓掌!

  沒錯沒錯,我們是為了跳舞才牽手的,才不是因為我想跟他談戀愛呢!

  斯拉格霍恩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斯內普的表情,又看了看我,然後瞭然地挑了挑眉毛。

  「希望你們二位能玩得開心。」他對我們舉了舉手中的玻璃杯,「我讓家養小精靈在辦公室裡布置了很多槲寄生,沒錯,槲寄生……」

  斯拉格霍恩愉快地離開了,但他的暗示簡直就跟按著我倆的腦袋讓我倆親嘴兒一樣,我再一次深刻體會到為什麼莉莉建議我不要打腮紅,我覺得我現在的臉蛋紅得應該和猴屁股似的。

  為了打圓場,我只能裝出聽不懂的樣子,對斯內普一本正經地科普:「那還挺危險,因為槲寄生裡可能有蝻鈎。你知道蝻鈎嗎?」

  斯內普想了想,說:「洛夫古德臆想出來的生物之一?」

  見話題能夠繼續,我鬆了口氣,立刻順著杆往上爬,努力想要讓斯內普忘掉槲寄生:「是的是的,說起謝諾菲留斯,他寫信給我說他最近在嘗試辦雜誌,還問我能不能推薦一些願意給他的雜誌寫稿子的學生。」

  斯內普:「是嗎?」

  我點頭點頭:「嗯,是,他說他想辦一個揭露不為大眾所知真相的雜誌,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唱唱反調》。」

  他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太感興趣,僅僅只是禮貌性地應答:「挺別緻的名字。」

  我本來還想再八卦幾句謝諾菲留斯和潘多拉的曲折戀愛故事的,見斯內普興致缺缺,我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開始四下打量起來,思考要去做些什麼。

  一個飄浮的巨大托盤從我們身邊經過,上面有著一盤盤擠滿了奶油的蛋糕甜點。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一開始我還納悶托盤被加了什麼魔法,過了大概兩三秒,我反應過來托盤底下是有個家養小精靈在舉著到處走。

  「等等等等。」我叫住家養小精靈,「有什麼喝的嗎,今天這個舞會是自助餐制嗎?」

  托盤下面傳來家養小精靈尖細的聲音:「客人可以隨意取用食物,小姐!小姐如果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直接吩咐我們,我們每一個家養小精靈都會盡力為小姐服務!」

  另一個擺滿飲料的托盤又「噔噔噔」地向我們飄浮過來,應該是家養小精靈聽到了我的需求。斯內普從托盤上挑了一杯金色冒氣泡的飲料,我有樣學樣,也拿了一杯一樣的,然後對托盤說:「謝謝~!」

  家養小精靈激動地回應:「不用謝!為巫師服務是我們的榮幸!」

  我目送著托盤飄走,抿了一口金色氣泡飲料,然後被冰得一抖:「嚯,這是啥呀?」

  斯內普也舉起杯子喝了一口,兩秒後,他給出答案:「香檳。」

  我看了一眼被盛放在杯子裡金燦燦顯得很漂亮的香檳,扁了扁嘴:「我還以為是激浪呢……你們院長膽子真大,竟然敢在校內給學生喝酒?」

  斯內普說:「這款香檳不含酒精。」

  他這麼一說,我放心地又嘬了一大口:「那就好,我就把它當激浪喝了。嗯,好喝!」

  我從小就有一個毛病,就是喝水磨磨唧唧,一到喝飲料的時候就特別猛。出去吃飯的時候,熱菜還沒上,我已經把飲料幹掉半桶。出去逛街,同時點的奶茶,朋友的奶茶還在嗦奶蓋,我已經只剩杯底的珍珠啵啵了。

  今天也同樣如此,斯內普的杯中香檳只淺淺抿了兩三口,我已經忍不住「噸噸」一口氣把香檳當碳酸飲料全喝了。

  霍格沃茨沒有碳酸飲料,那香檳就是我的碳酸飲料!

  好喝!

  喝完之後,我意猶未盡,結果放下杯子之後,我發現斯內普在盯著我看,臉上表情很奇怪,好像是震驚於我像海綿寶寶一樣快速攝取水分。

  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了,完了完了!

  我忘了,現在我是喜歡他的,我得在他面前保持形象!!!

  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大水牛啊哼嗚嗚嗚嗚嗚……

  好在這個時候有人來拯救我了。

  「晚上好,斯內普。」

  我和斯內普同時偏頭去看,在看到來者的第一眼我差點想扭頭就跑,但第二眼我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不是小天狼星,只是和小天狼星長得很像的一個人——雷古勒斯在對我們打招呼。

  黑髮結實的少年神態自若地打量我們兩個,他和小天狼星的輪廓真的很像,不過沒有人會認錯他們兩個,因為雷古勒斯的頭髮更短,肩膀更寬,整個人的氣質更加內斂,讓我看著還挺有安全感的,至少不用擔心他會突然伸手扯我頭髮。

  「晚上好,布萊克。」斯內普對他點了點頭,接著又自然地為我們介紹起來,「這是克勞奇,伊芙琳·克勞奇。」

  我對著雷古勒斯露出笑容,熱情地伸出手:「你好!我是伊芙琳·克勞奇,我看過你的比賽!」

  雷古勒斯和我短暫地一握手,微笑很淺淡:「那你一定也見到我今年在波特鼻子底下抓住金色飛賊的場面了。」

  「嗯。」我誠實地點頭,「你讓他消停了一個禮拜,謝謝你。」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很快,我能感覺到有一種算是真誠的東西在他的灰黑色眼睛裡閃了閃:「不用謝,這只是無心之舉。」

  雷古勒斯和斯內普認識,但從他倆聊天的距離感來看,他們也只能算是認識。我在旁邊聽他們兩個不鹹不淡地聊了聊會場布置,分享了一下都看到了誰被邀請,總之都是一些安全沒有傾向的話題。

  在我開始感覺無聊、四處張望起來的時候,斯內普和雷古勒斯聊到了黑魔法防禦術。

  「狄克遜教授似乎很喜歡拓展課外知識,他在上次講課的時候提到了守護神咒。」雷古勒斯說,「最古老,最強大的防禦咒語,但我不太理解,他聲稱黑巫師無法施展守護神咒,我並不認為魔咒的使用會有這種區別。」

  我的耳朵豎了起來。

  在有關於黑魔法防禦術的話題上,斯內普的態度總是和平時不一樣的。我感覺到他的語氣昂揚了一些,語速也快了,大概是1.5倍速的樣子:「確實是有這樣的記載,據說黑巫師使用守護神咒的時候會出現意外,比如魔杖的拒絕,最輕程度是釋放失敗,最嚴重可能會出現魔杖回火,或是從杖尖冒出鋪天蓋地的蛆……不過魔法就是魔法,我認為守護神咒的釋放失敗只和巫師的自身素質有關,應當是嘗試使用守護神咒的那名黑巫師並不具備釋放這種超凡魔法的能力。」

  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看向斯內普,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你嘗試過守護神咒嗎?」

  我很好奇斯內普原本的守護神動物究竟會是什麼!

  不會真的是蝙蝠吧?那也太酷了!

  斯內普乾咳了一聲,他的語速又慢了回去:「我還沒有嘗試過,但我會嘗試的。」

  我的語氣昂揚起來:「那我們可以一起練!」

  雷古勒斯看看我,又看看斯內普,見狀,為了不讓他感覺被排擠,我連忙補充了一句:「也歡迎你一起交流學習!」

  雷古勒斯:「哦,這個倒沒關係……」

  他非常識趣地迅速離開了,說是看到了一個熟人要去打一下招呼。我繼續愉快地跟斯內普討論守護神咒:「你真的沒試過嗎?我很想看看你的守護神,我想知道你的守護神長什麼樣子。」

  斯內普含糊地回答:「我還沒有成功過……成功之後我會讓你看到的。」

  「說起來,我也沒試過守護神咒呢。」我嚮往道,「主要是沒有緊迫需求,畢竟咱們周圍又沒有攝魂怪。」

  斯內普問:「你也想嘗試?」

  我原地小小地蹦了一下:「當然啦!能放出守護神超酷的好不好!我的守護神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和我的阿尼馬格斯一樣,是一隻邊境牧羊犬。超聰明超可愛超帥氣的邊邊!」

  斯內普微微笑起來,他看著我,放鬆地問:「你覺得我的守護神會是什麼?」

  我一下子犯了難。這不是一個有正確答案的問題,不過我很樂意進行猜測!

  「嗯,嗯……首先應該是黑色的動物……」

  斯內普:「黑色?」

  我伸出手,對他全身比劃比劃:「因為你就是很黑色啊,頭髮黑黑,眼睛黑黑,衣服也黑黑。」

  斯內普低頭打量了自己一圈,若有所思:「黑色……嗯,確實很適合我。」

  那當然囉!

  「然後就是動物類型,唔,其實我也說不太好,但我希望你是貓科動物。」

  斯內普靜靜地看著我,等待我的進一步解釋。

  我眯起眼睛,不乏嚮往與期待:「你真的很適合貓科,獨立,謹慎,擅長隱藏,而且貓科動物的每個單體都擁有特別強大的力量,和你非常匹配!所以我希望你是黑貓,或者……黑豹?都可以啦。」

  就算是小小的黑足貓,也是兇殘的殺手,喵嗷!

  斯內普極輕極慢地嘆了口氣:「你原來是這麼看待我的。」

  「不對嗎?」我有點緊張,「是不是我的概括有什麼問題?」

  斯內普抿了一下嘴唇,然後快速地對我淺淺提了一下唇角:「如果是你這麼認為的話,沒有問題。」

  當然啦,我希望他是貓科動物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理由。

  那就是我超喜歡貓貓的!

  捏捏貓貓的肉墊,呼嚕呼嚕。

  斯內普的目光掃過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他看向辦公室的一角,對我說:「你不是想看吸血鬼嗎?他好像在那裡,我和你一起去。」

  我跟上斯內普,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怪怪的念頭,於是又開始傻樂。

  「西弗勒斯,你說,吸血鬼碰到糖尿病患者會不會很高興?」

  斯內普擠開人群,為我開出一條路:「為什麼高興?」

  我:「因為糖尿病患者血糖高,對吸血鬼來說那就是甜點呀!」

  斯內普:………………

  斯內普一本正經地接著我的話往下思考:「血的改變會影響吸血鬼的進食口感?」

  我:「我覺得是這樣!比如患有溶血性貧血或者白血病的人,吸血鬼碰到之後可能就會覺得這個人的血特別稀!」

  斯內普也跟著舉例子:「有膿毒血症的人就像是變質的食物。」

  我越發興奮:「你說,吸血鬼會不會在喝血之前讓受害者先抽點血去做做常規免疫檢查?看看有沒有血液傳染病之類的,要是血裡有艾滋病毒或者乙肝病毒那就太倒霉了!」

  在繞過樂隊演奏者的時候,斯內普轉過頭,他對著我笑了,眼睛亮閃閃的,整張臉放鬆平和,我從他身上感受了到一種電光石火的致命吸引。

  在那一瞬間,我感覺我被他理解,而我那些不著邊際、古怪幼稚的想法都得到了認同。

  我是奇奇怪怪的,而我在斯內普面前,可以盡情這樣奇奇怪怪下去。

  「西弗勒斯!」我喊他,「一會兒我能給你唱首歌嗎?」

  他問:「什麼歌?」

  我神秘地笑笑,指指前面:「見過吸血鬼再說。」

  我先在心裡練一練!

  我的世界,變得奇妙更難以言喻∼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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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吸血鬼在辦公室的角落,他一個人占據了一個小茶几,我們兩個穿過人群來到他面前時,看到的是一個高瘦、蒼白的男人,他姿勢比較拘束地坐在一張靠背椅上,神情有些厭煩。

  我很好奇地上下打量著吸血鬼,斯內普看起來也對他很感興趣。

  「晚上好,二位,我不建議你們再往前走了,伯蒂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他可能會想找機會開開葷。」

  說話的是坐在小茶几另一端的一個男人。他皮膚深黑色,看不出年齡,身上穿著一件紫金色的長袍,禿頭,一邊的耳朵上戴著一枚亮金的耳環。他的聲音異常低沉,渾厚,一開口彷彿半個房間都跟著共振,我感覺自己的天靈蓋都跟著嗡嗡。

  「你好。」我禮貌地對他點點頭,「你的意思是他會襲擊我們?」

  吸血鬼怏怏不樂地開口:「有這個傢伙在旁邊盯著,我怎麼敢出手?」

  黑膚男人聲音低沉道:「你最好是不敢。」

  我的好奇心轉移到了旁邊的那個男人身上:「請問你是他的……?」

  他極輕地對我點了一下頭:「金斯萊·沙克爾,傲羅,受邀出席,今晚的主要任務是看管旁邊這位蒼白的朋友。」

  我的眼睛亮了起來——金斯萊!未來的魔法部部長,原著裡我覺得鳳凰社最靠譜的人之一!

  沒想到會在斯拉格霍恩的聖誕舞會上以這種形式相見,人生際遇真是奇妙無比呢。

  「他真的會吸人的血嗎?」我問。

  金斯萊平靜沉穩地答:「他被魔法部在海關入境處抓住時自稱是素食吸血鬼,這也是我們能允許他靠近你們這些孩子的原因。」

  我茫然:「阿彌陀佛,吸血鬼也講究吃素?」

  那吃素吸血鬼會放生礦泉水嗎?

  「素食吸血鬼是相對而言的,意思是他不狩獵人類,隻吸動物的血。」金斯萊解釋。

  我眨眨眼睛:「哦……好的吧。動物血和人血有什麼區別?」

  吸血鬼扯起嘴角冷笑一聲,露出隱隱約約的半枚尖牙:「人血當然是最好的。如果不是沒得選,我也不會去做素食吸血鬼。」

  我:「哎,『最好』是什麼意思,你們的評判標準是什麼?是有什麼吸血鬼食品監督管理局負責評級嗎?而且我覺得人類的血液質量其實也不算太好啊,人血帶有各種各樣的病毒,如果你們碰巧在進食的時候口腔黏膜有破損,你們會感染上相應的疾病嗎?肉食吸血鬼會不會帶著乙肝梅毒艾滋一身的毛病?」

  吸血鬼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了,金斯萊在旁邊用拳頭抵住嘴角「嗤」地笑了起來,斯內普往前踏了一步,漆黑的外袍擦著我的肩膀,把我半個身子擋到他身後,好像是怕吸血鬼氣得跳起來破戒吃人。

  好消息是,金斯萊的震懾力還是很強的。他帶著笑意抽出魔杖,在展開的手掌心敲了敲,吸血鬼的坐姿一下子變得更加拘束了。

  「你是拉文克勞嗎?」金斯萊問我。

  我搖頭:「不是。我不喜歡學習。」

  「你的奇思妙想比很多拉文克勞都要有趣。」金斯萊評價道,「不過,我不建議你在沒有傲羅在場的情況下如此直白地表現出自己的好奇心。吸血鬼這種邪惡的神奇生物並沒有人類所具有的道德,最近英國境內的邪惡神奇生物活動越發頻繁,你們都要小心。」

  我問:「什麼意思,邪惡神奇生物都有哪些?」

  沒等金斯萊回答,剛才一直沉默的斯內普開口了:「巨人,狼人,攝魂怪,陰屍……諸如此類。」

  金斯萊點點頭:「你們需要尤其注意的是狼人。英國境內並沒有什麼群居的巨人種族了,攝魂怪在阿茲卡班,陰屍這種極端邪惡黑暗的產物也很久沒有在公眾面前出現。小心狼人,孩子們,據說神秘人招募了一批狼人為他所用,你們可不要傻到問狼人:『嗨,你們會不會握手和叼飛盤?』」

  我原本歡悅的心情在金斯萊提到伏地魔之後開始低落。我勉強地對他笑笑,說:「當然不會啦,我不傻。不過一般情況下也遇不到狼人吧?」

  金斯萊不贊同:「不要掉以輕心,他們擁有野獸的嗅覺和追蹤能力,你當然不會在大街上就和狼人打個照面,更多情況下,狼人會把你當做捕獵的目標。他們會奉神秘人的命令潛入你的家中,深更半夜,趁你熟睡之時撕碎你的脖子。我經手過好幾例類似的案件。」

  吸血鬼在旁邊竊竊地笑,他顯然是很喜歡撕碎脖子這個場景。

  「我想這是杞人憂天。」斯內普忽然開口,「無論是我,還是伊芙琳,都沒有半夜被撕碎脖子的可能性。」

  金斯萊搖了搖頭,他看向斯內普,和緩道:「這個月初,博恩斯一家失蹤,食死徒綁走了他們,把他們的房子付之一炬,人們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了天空中的黑魔標記,因為埃德加·博恩斯反對神秘人。所有神秘人的反對者都有危險,外面已經不太平了,孩子們。我無意打攪你們和平愉快的校園生活,我知道你們在霍格沃茨被鄧布利多保護得很好,但你們必須要知道校園外正在發生什麼。」

  「我知道正在發生什麼。」斯內普極其冷淡地說,「不勞你的提醒。」

  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我急忙圓場:「呃,那個,那個……我們要去跳舞了,謝謝你,沙克爾先生!拜拜!」

  我又看了一眼蜷縮在靠背椅中間顯得有點可憐兮兮的吸血鬼,也對他揮揮手:「拜拜,伯蒂。」

  吸血鬼有點吃驚於我竟然記得他的名字,他遲疑地挺直了背,然後對我勾起一抹標準的優雅歪嘴笑,露出了兩顆尖尖的犬齒:「再會,美麗的小姐。」

  斯內普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我抿住嘴唇,嘆了口氣,然後邁開腳步匆匆地跟上他。

  我們並沒有去跳舞,斯內普繞開舞池中快樂扭動的男男女女,走向辦公室的另一個角落。我來到他身邊後,他抽出魔杖,對周圍用了一個無聲的咒語。

  「哇,這是什麼?」我問。

  「閉耳塞聽咒,能讓周圍的人聽不見我們說話的內容。」斯內普說,他瞟了我一眼,補充了一句,「我發明的。」

  我早有預料,敷衍地誇了一句:「哦哦,好棒。」

  斯內普嘴角下撇,好像是不太滿意我的反應。他雙臂環抱,語氣不太自然地說:「剛才那個傲羅說的話,你別太在意。」

  我把背靠在牆上,小高跟鞋讓我感覺小腿有點酸痛,不得不尋找新的支撐點來分擔身體的重量。我知道我現在的動作可能不是那麼淑女,但我也不太想繼續保持淑女的姿態了,頗有些自暴自棄。

  「不在意哪一部分?」我問,「我們剛才可是聊了不少。」

  「關於狼人和黑魔王那一部分。」斯內普說,「你很安全,伊芙琳,你不會出事的。你沒必要擔心自己的安全。而且關於食死徒的很多事都是謠言,外界的消息傳著傳著就會失真。」

  我沒有看他,我的背靠在牆上,腦袋微微仰著,看向天花板,我發現斯拉格霍恩確實在辦公室裡裝飾了很多槲寄生。這讓我不免懷疑起他的用意,難道他真的很喜歡看男女學生們在他的辦公室裡接吻嗎?好神秘的興趣愛好!

  「這樣啊。」我應了一聲,「聽起來你好像很了解食死徒……你能給我講講嗎?關於食死徒,還有伏地魔。」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他也許也看不到我的。半晌之後,斯內普開了口,聲音比往常更加暗啞:「黑魔王是斯萊特林出身,他是一個非常非常強大,也非常非常有野心的巫師。食死徒是他的下屬,他的追隨者。他們從黑魔王那裡學習到許多艱深高強的黑魔法,加以運用,一步一步也變得更強。」

  「然後呢?」我問,「他們只是一個黑魔法學習小組嗎?」

  斯內普又沉默了。

  「他們想要淨化魔法界。」這是他思索後的回答,「他們想要讓巫師們擺脫庸碌的現狀。你必須承認,現在領導魔法世界的都是一群無能的官僚,而現在巫師的能力也越來越差。大眾需要一個強大的統治者,而黑魔王就是最合適的那個領導。」

  我笑了一下:「那他為什麼不加入魔法部,就像我爸一樣,從基層做起,一步一步往上,最後參與競選擔任魔法部長?」

  斯內普反問:「也像是你父親一樣,等待幾十年,最終眼睜睜看著不如自己的人一個一個被選上去?」

  我總結了一下:「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不滿現有的體制,想要繞開魔法部,利用食死徒建立對魔法世界的統治?」

  斯內普說:「大體來說,沒錯,就是這樣。」

  我繼續笑:「那麼,你覺得,就目前而言,他利用食死徒建立的這個統治系統好嗎?大家信服他的統治嗎?他或者食死徒,給巫師們帶來什麼好處了嗎?大家是過得更幸福了,還是掙得更多了?」

  「黑魔王的事業只是剛剛起步。」斯內普辯駁道,「未來總有一天大家會看到黑魔王統治的好處,一切都會——」

  我打斷斯內普的話,同時把身體直起來,這讓我能直接看到他的臉:「你真的相信嗎?西弗勒斯?你相信如果讓伏地魔來統治的話,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斯內普的臉頰上泛起了兩團淡淡的紅暈,接著,他說:「是的,我相信。」

  我哼笑了一聲,這不是愉快的笑容,而是惱怒的前奏。

  「我記得伏地魔的綱領是純血至上,淨化巫師血統,對嗎?」

  「是有這些,但是不止。」斯內普急忙補充,「他同樣追求強大的……」

  我獰笑起來:「樂死我了,純血至上,你真的相信這句話嗎,西弗勒斯?你覺得你比那些純血統差嗎?我也是純血統,你和我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你覺得你比我差嗎?」

  斯內普用他那雙發亮的黑眼睛注視著我,片刻後,他說:「我希望我能變得更好。」

  我把背挺得更直,我筆直望進斯內普的眼睛,斬釘截鐵道:「我覺得你已經足夠足夠好了。你不需要通過加入食死徒來證明自己,也不需要伏地魔的什麼指導。你的意志力,你的學習能力,你身上所有所有優秀的品質就足以幫你自己變得更強!你靠自己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我比此時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更加確信,因為我已經看到了他的未來,我比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更了解他究竟是個多強大的人!

  斯內普的雙手攥成了拳頭,我發現他的胸膛起伏有些大。在我稍稍有些心虛地思考自己是不是有點誇張過頭之時,他張開口,低低地說:「可我想要的東西太多。」

  我問:「比如?」

  「我想變強,比所有人都強。」斯內普稍閉了閉眼睛,「我想揚名,想要所有人都知曉我的強大。」

  我大聲夸:「多好啊,好有鬥志,比我這種鹹魚強多了!斯萊特林的野心不就是這樣的嗎,好!」

  他閉著眼睛繼續喃喃:「我想要勝過布萊克和波特,想要讓他們被我擊敗,永世不得翻身。」

  我非常理解:「有膽魄,你能行!你青史留名!魔法史課上專門留一個課時講你是怎麼吊打他倆的!」

  斯內普的唇角微微勾起:「賓斯教授一定會講得很無聊。」

  我說:「那就讓我來代課!我錄一節公開課,或者把你的故事寫成小說,改成電影電視劇,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多好的人。」

  斯內普重新睜開眼睛,他快速地掃了我一眼,然後就垂下眼眸,不再看我。

  「我以為你會覺得我的追求很荒謬。」他輕聲道。

  「我以為你早就該知道我腦子裡的東西都很荒謬。」我笑著說,「我都給你規劃好了,你以後會拿到梅林十字勳章,當上霍格沃茨校長,揚名世界!等到我爸退休了,就輪到你罩著我啦,嘿嘿。」

  斯內普這才無奈地看向我:「你想要我怎麼罩著你?」

  我的眼睛咕嚕咕嚕轉了一圈:「嗯,嗯……我也沒想好。可能那個時候我沒結婚也沒工作,沒有孩子給我養老,當然也沒有醫保和退休金,所以,斯內普校長,你能不能在霍格沃茨給我留一個小房間住,我可以在醫務室打雜賺點基本工資,不白吃你的軟飯!」

  他微微笑起來:「既然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那我就提前答應你吧。」

  斯內普望著我的神情非常溫柔,我傻笑著和他對視,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別這麼看著我了,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賴在斯內普校長的校長室打地鋪了……

  「那個。」我清清嗓子,扯回一開始的話題,「就是說,我的意思是,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考慮加入食死徒的事情了啊。」

  「我沒考慮過加入食死徒。」斯內普迅速答道。

  我懷疑地盯著他,他一臉坦然地回視。

  ……雙面間諜的表情管理真不錯,哼!

  「那是最好不過了。」我哼哼唧唧,「還有,就是,我聽說埃弗里和穆爾塞伯他倆最近一直在試圖襲擊麻瓜出身的學生,我室友瑪麗差點被他倆逮到。我覺得你總跟他倆湊在一塊的話對你的名聲不好。」

  斯內普思索片刻,問:「你在格蘭芬多也聽說他倆的名聲很糟糕?」

  「爛透了!」我強調,「所有人都說他倆以後會去當食死徒!然後大家就說你跟他們做朋友,你以後也會做食死徒,可煩人了!當然,我是不相信謠言的哦,我就是不想讓他們在你背後再說三道四。」

  斯內普答應:「我會嘗試和他們保持距離。」

  我一下子高興起來,感覺自己今天一下子做成了好多事!

  我竟然勸動了斯內普哎!

  雖然不知道未來他會不會真的就此幡然悔悟,但至少,至少現在他表現出來的樣子是非常好的!

  稍微有點遺憾的就是……美人計好像沒用上,我「成為他的女朋友然後勸說他棄暗投明」的計劃可以被扔進垃圾桶了。

  嗚嗚,我還沒跟他談上戀愛呢,這樣我還拿什麼做藉口跟他談戀愛啊……

  「還有別的事嗎?」斯內普問。

  我嘟囔:「沒有了吧,沒有了。」

  「那我還有一件事。」他說,「你不是說要給我唱歌嗎?」

  哦對,還有這一茬呢。我都忘了!

  一開始我想唱哪首歌來著?

  我在茫然之後陷入了思索,接著我很快就放棄了回憶,打算直接就給斯內普唱我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首歌算了。

  嗯,我現在想到的是什麼歌?

  一段魔性洗腦的旋律異常強勢地從我的腦海裡鑽了出來,我記得它的原版歌詞是「好想你」,後來被改了詞變成了電商平台的廣告,在看電視的時候突然冒出來循環播放:拼多多,拼多多……

  但是現在,我又給它改了新的詞,這就是我腦子裡蹦出來的此時最想唱的:

  「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是真的真的喜歡你,不是假的假的喜歡你!」

  唱的時候我一開始還不敢去看斯內普的表情,但是我轉念又一想,不對啊,他又聽不懂中文,我要是心虛的話那不就擺明了告訴他我唱的歌有問題嗎?

  不行,我要理直氣壯地唱,就好像我唱的歌詞不是「喜歡你」,而是「拼多多,拼多多,拼的多,省的多」!

  於是我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斯內普,鬥志昂揚地繼續唱:「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是真的真的喜歡你!不是假的假的喜歡你!」

  最後,我裝作吉他掃弦,在半空中「噹啷」地撥了一下:「喜歡你~」

  蕪,唱完之後神清氣爽!

  「怎麼樣!」我志得意滿地問,「反正是沒跑調!」

  斯內普好像是被這首歌魔音入耳鎮住了,他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我說:「《拼多多》!」

  斯內普:「pin duo duo?」

  「你的發音挺標準嘛。」我夸。

  「那,這首歌歌詞是什麼意思?」他又問。

  我的聲音更大了,掩蓋我的心虛:「就是,拼的多,省下來的錢也多,所以要一直拼多多,隨時隨地拼多多,就是這樣!」

  斯內普沉默了半晌,艱難地答:「我知道了。」

  他可能覺得突然給他唱拼多多之歌的我腦子有問題。

  沒關係,就這麼認為吧,反正總比他聽出來我是在表白好。

  掌握一門外語是多麼重要啊,嘻嘻!


第57章

  舞會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新鮮的地方。我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話變少的斯內普一起繞著辦公室走了兩圈之後,舞會變成了一個不是很新鮮的地方。

  「我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我的三分鐘熱度比我預料到的退卻得還快。

  「我也不是很喜歡。」斯內普承認,「對於一些有著迫切社交需求的人來說,這裡確實是一個拓展人脈的好地方。但很顯然我們兩個都沒有這樣的動機。」

  「主要是特別無聊!」我抱怨,「在這裡基本只能做三件事,聊天,跳舞,吃東西。就沒有什麼有趣點的活動嗎?人真的可以光靠這三樣就在一個地方消磨一晚上?」

  斯內普在五秒鐘後提議:「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警覺:「我不出門,外頭都是雪,我一出去就會被凍成狗。」

  斯內普笑了一聲:「就在走廊走走。而且,善意提醒,巫師可以使用溫暖咒。」

  我理直氣壯:「我不會!」

  斯內普:「……走吧,我會。」

  我們離開了辦公室,沒有人來攔我們,非常順利。把門關上之後,走廊的安靜讓我恍惚覺得自己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斯內普並沒有說去哪裡,我們就這樣沿著走廊沒有方向地走,隨著心意上下樓梯。

  他還是很沉默,沉默地聽我開口瞎扯。而我也特別享受這種自己盡情輸出的時刻,尤其是身邊的這個人還是我喜歡的人,我可以信任的人,我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覺得我可以這樣永永遠遠地說下去!

  「這種舞會文化,還有那種派對文化,我覺得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知道派對文化嗎?不知道?就是一幫認識不認識的人找個大房子,放歌,喝酒,和舞會差不多,就是更放浪形骸一點,還會有大泳池之類的,什麼啦啦隊隊員啊,橄欖球隊隊員啊……『我們要辦一個超酷的派對,所有風雲人物都會出席!』我只知道美國有,不知道歐洲這邊流不流行,反正霍格沃茨是沒這條件。泳池上哪兒找,黑湖嗎?」

  「還有酒吧!你去過酒吧沒有?」

  斯內普點頭。

  「哇,啥樣的?」我先是驚奇,後是警惕,「你去酒吧幹啥啊?」

  斯內普解釋:「很小的時候去過,我也不太記得裡面是什麼樣的了。」

  「哦……」我安心下來,「反正我也不覺得酒吧有什麼好玩的,如果是那種正好在蹦迪的酒吧,對聽力還會有極大損傷,那音樂響得連沙發都在狂震!」

  我們兩個慢慢地越走越高,而我把話題延伸到了蹦迪究竟是在蹦什麼上:「感覺根本就沒有一個舞步,就是瞎扭,瞎跳,然後DJ偶爾喊一句『Everybody Hands Up!』,就一幫人舉手,感覺舞池裡的人都處於一種麻木的智力抑制狀態。」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喜歡帶腦子的娛樂。」斯內普平靜地說,「就像是霍格沃茨的絕多數人追捧魁地奇明星和惡作劇大王一樣,我實在也看不出來他們的魅力在何處。」

  我:「你直接報詹姆和小天狼星的身份證號就得了。」

  斯內普說:「哦,倒也不是特別針對他們,我只是舉了一個剛好能把他們的特徵精準概括的例子罷了。不過既然你能這麼快地就想到他們兩個,那就說明我們在這方面的觀點出奇地一致。」

  我嘿嘿地笑,笑了一會兒之後,我突發奇想,對他說:「我知道一種方法,可以讓我在笑的時候發出豬的聲音。」

  斯內普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混合著困惑和笑意,半晌後,他說:「我早就知道你在很多方面天賦異稟。」

  「我還會動耳朵。」我得意洋洋地把鬢髮都撩起來,露出耳朵給他看,「我可以兩隻一起動,也可以一次只動一邊的。」

  斯內普再次承認:「沒什麼用但是相當令人吃驚的小技能。」

  「我會很多這種小技能。」我興致勃勃地繼續歷數,「我會吹口哨,還會那種把手放到嘴裡吹的唿哨,會打響指,還會打外科結,會模仿那種貓哈氣的聲音……」

  斯內普說:「打外科結應該算是實用技能了。」

  我:「嗯……我覺得不算,因為生活裡用不到,畢竟我也不能給鞋帶打個外科結。」

  斯內普說:「你可以給波特還有布萊克的鞋帶打。」

  我樂了:「是不是把兩隻鞋綁一塊兒那種更好?」

  「低級但是效果很出眾的惡作劇,我一直很期待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摔跤的樣子。」斯內普承認。

  我們兩個一起暢想了一番。

  樓梯開始旋轉,我發現我們不知不覺走到了天文塔。斯內普抽出魔杖,對我身上點了點。我感覺就像是有一個暖烘烘的透明巨人環抱住我一樣,儘管我只穿了一條單薄的裙子,但冬日的寒風根本無法對我造成什麼實質傷害。

  「你已經會用無聲咒了!」我突然發現這一點,「哇塞,你果然是天才,好厲害!」

  斯內普收起魔杖,說得雲淡風輕:「試了幾次就會了。」

  我們慢慢地走到天文塔的平台,今夜並不晴朗,天上什麼都看不到,而我在英國也對這樣的天氣很習慣了。我站在天文塔的邊緣,沒有往天上看,而是伸長脖子往下看。

  斯內普站在我旁邊,他伸出一隻手,揪住了我背後的一截衣服,好像是怕我摔下去。

  「下面有什麼?」他問。

  我說了個地獄笑話:「鄧布利多。」

  說完之後我意識到我剛才講了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地獄的玩笑,我的良心和道德立刻受到了極大譴責——我竟然在天文塔上對斯內普講謀殺鄧布利多的笑話!!!

  我露出了痛苦面容,斯內普好像因此誤會了什麼,也探頭往下看:「鄧布利多真的在下面?」

  「沒有沒有沒有……」我嚇得一迭聲否認,「不是不是不是,沒事沒事沒事,天文塔下面絕對不會有鄧布利多!」

  哦對,斯內普應該沒從這個角度看過他的犯罪現場,畢竟原著裡他迅速撤離了來著……

  更加地獄了!我的腦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啊!怎麼不合時宜地「噗嚕噗嚕」往外冒啊!

  我從喉嚨裡發出了支離破碎的奇怪聲音,斯內普把我往後拽,讓我遠離危險的邊緣:「小心點,不然一會兒我在下面看到的就是你了。」

  我的嘴跑得比腦子更快:「經典復刻:被閃電擊中的塔樓!」

  說完之後我開始幻想場景:「我站在這裡,你從門口衝進來,我說:西弗勒斯,請求你……」

  斯內普:「什麼?為什麼要請求我?」

  我模仿小孩的哭腔:「因為皇后娘娘推了熹娘娘,她推了熹娘娘!」,然後又迅速切換成威嚴的男聲:「她才十六歲!她能撒謊嗎!宣旨,斯內普禁足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沒有命令,不得外出!」

  說完之後,我用手背碰了碰我的臉頰,嘀咕:「香檳真的沒酒精嗎,我怎麼感覺我今天晚上出奇亢奮……精神狀態好怪。」

  斯內普嘆了口氣:「我倒不覺得你的精神狀態有什麼異常,你平時也這樣。」

  我眨眨眼睛,突然有點緊張:「我平時也這麼瘋瘋癲癲的?你不會覺得我這樣很奇怪吧!」

  斯內普打量了我一眼,點頭:「有時候你的一些想法確實非常奇怪。」

  我捂住胸口,搖搖欲墜。

  斯內普平靜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我習慣了。」

  我鬆了口氣:「是嗎,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斯內普忽然向我伸出手,我瞬間緊張起來,內心翻湧著冒出猜測的泡泡:他想幹什麼,他想幹什麼?

  他不會是想捧起我的臉親我吧?!

  但他沒有。斯內普收回手時,我感覺頭皮有輕微的牽拉感,他的指尖多了一長條和我的髮色非常相似的金色紙帶,應該是斯拉格霍恩辦公室裡的裝飾,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我的頭髮裡去了。

  「藏得挺隱蔽。」他評論道。

  我把腦子裡那些奇奇怪怪的幻想迅速扔掉,然後向他伸出手。斯內普默契地把紙帶遞給了我,我捏著金色紙帶看了看,覺得它應該挺適合摺紙星星。

  就是我的心跳還是有點快。

  「伊芙琳。」

  我低頭翻折,天文塔外隱約可以聽見風聲,斯內普的聲音就夾雜在風聲裡,但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嗯?」我應了一聲,「怎麼啦?」

  「明天我要回家了,聖誕節我不在霍格沃茨過。」

  我的心因為失望慢慢地縮成了一團,但我的語氣依舊沒變,平靜又滿不在乎:「好啊,那就一個月後見。」

  「嗯。」斯內普的聲音越發地輕,「我父親死了,我要回去幫母親處理後事,一個月時間應該夠用。」

  風聲呼嘯,我抬起頭,皺著眉頭看向斯內普。他的側臉看起來很平靜,讓我根本無從判斷他此時的情緒。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太對勁。

  節哀順變?

  這種客套話對誰都可以說,在此時會顯得特別敷衍。

  我默默地往他旁邊走了一步,然後伸長胳膊,大著膽子輕輕地攬住他,在他的背後拍了拍。

  我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詢問他此時內心的真實感受,或許我該說些什麼,就像是那些情商特別高的治癒系角色一樣,用三言兩語就讓人感覺到寬慰,但我做不到,我感覺我最該做的其實就是閉上嘴巴。

  「沒事,你不用安慰我。」斯內普慢慢說,「幾個月前我就料到他應該撐不過這個冬天,他得的是肝癌,肚子裡都是腹水,黃疸非常嚴重,吃什麼都會吐出來,我早就有心理準備。死亡對他和對我而言都是一種解脫,他不再受病痛折磨,而我也不必為他的事情煩惱,我應當平靜地接受這件事。」

  「葬禮是我們最後的交集,辦完後事,我的人生中就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該接話嗎?

  又該回應些什麼呢?

  此時我的心茫然無措。我驚恐地意識到我和斯內普此時完全無法共情。我從未失去過近親,我上輩子可是走在我爸媽前頭,而且我是個情緒異常豐沛的人,也無法體會這種理智的「平靜」。

  ……而且,他真的平靜嗎?

  如果真的不在乎,為何他要一遍一遍地強調他早就有心理準備,為何要主動提起這件事呢?

  他和我說起他父親的死,應該是想得到回應的吧。我可以給他什麼回應,他又期待什麼樣的回應?

  我的腦子在「呼呼」瘋狂轉動,原本我引以為傲的共情力、感知力和智力卻都裝聾作啞地失靈。我呆呆地保持著伸長胳膊摟著斯內普的姿勢,我們就這樣站在天文塔上,被12月的冬風吹徹,而最應該承擔起活躍氣氛責任的我卻像我最討厭的魚一樣張著嘴巴一聲不吭。

  我該做些什麼的,我應該做些什麼的。

  沉默中,我縮回了手。就像是被這個動作所代表的信號驚醒,斯內普清了一下嗓子,不太自然地提高聲音:「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西弗勒斯。」

  他的身體不明顯地一顫,而後,斯內普微微側過身,看向喊出他名字的我。

  我對著他攤開手掌,在我的掌心,躺著一粒小小的金色星星。

  「送給你。這是用那根紙帶折的。」我說,語氣中帶著點不確定的羞怯,「然後……」

  我撩開裙邊,費勁地從我特意訂製的腿環裡抽出魔杖,用杖尖戳了戳紙星星。

  星星發出了微弱的光芒,就像是螢火蟲,在茫茫黑夜裡閃爍起金色的星光。

  折星星和發光咒都是我學的沒什麼用的小技能之一,沒想到在此時它們卻真的派上了用場。

  斯內普輕輕地從我的手掌心裡捏起星星,他垂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看了大概半分鐘,而我眼巴巴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我也做不了什麼,也說不出什麼漂亮話。」我緊張地咬著嘴唇,搓著手指,「但是……如果,如果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我的意思就是,有任何事是我的能力能做到的,你又正好需要的話,我……我什麼都可以做,只要你開口。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或者覺得欠我人情,我非常樂意為你做事!只要你不嫌我煩就好!」

  斯內普依舊捏著星星。他慢慢抬起頭,黑夜中,他黑色的眼睛也顯得晦暗不明。

  半晌後,他發出了聲音。

  「你能陪著我嗎?」

  我鬆了口氣。

  「當然可以!」

  我向前一步,微微仰起臉,用力地許諾:「多久都行!」

  閃爍的星光中,我看到他臉上似哭又似笑的神情。

  我的心越發皺縮了。我為自己荒唐的許願感到羞恥,畢竟約等於永遠的許諾就像是謊言一樣輕佻。可我沒有辦法再用言語真誠地表達我的決心,斯內普可能也無法就這樣輕易相信。

  我只能再向前一步,展開雙臂,然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這是我和斯內普的第一個擁抱。我的雙手穿過他的外袍,用力地環住他枯瘦嶙峋的脊背,在他的胸椎上交疊。我的臉頰貼到他的頸側,我們的身體之間再無縫隙,就像是我的真心,毫無保留地扎進他的懷裡。

  他沒有推開我,也沒有掙扎。抱上去之後那一瞬間,我心裡的幸福感就像是犯罪一樣急速飆升,我甚至慶幸此刻有這樣一個安慰他的藉口能讓我突破距離擁抱到斯內普——要知道我跟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連一個抱抱都沒撈到過!

  沒有抱抱的話我會像不澆水的植物一樣枯萎死掉!

  我甚至希望此刻能夠永遠永遠持續下去。

  拜託拜託,老天爺,我上輩子可是見義勇為死的,能不能再給我一點獎勵啊!

  斯內普沒有反應。

  他僵住了,沒有任何動作,沒有後退,當然也不可能回抱住我,他就是很斯內普地僵住了。

  直到我因為心虛而鬆開雙手,他都還處於僵直狀態。

  啊……我剛才的行為是不是真的有點太超過?

  我越來越心虛,我退後半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企圖找到他惱羞成怒的蛛絲馬跡。

  「你……」

  他微微張開口,聲音都有些發抖:「你,你剛才……」

  我立刻為自己的行為解釋:「抱抱也算陪著!就、就是那些抱抱熊,它們的功能就是陪伴,所以陪伴就是抱抱!」

  斯內普試圖理順邏輯:「所以,你是為了安慰我……」

  「呃,嗯!」我點頭,非常用力,「你還需要嗎?」

  斯內普抿住嘴唇,他看著我,眉頭微蹙,髮絲有些許凌亂,可能是剛才我沒忍住蹭了一下給蹭亂的。

  「需要。」他說。


第58章

  斯內普說出「需要」兩個字之後,我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哦,不是心碎,碎的是我一直用來約束自己行為的理智。

  說實話,在剛才抱完他之後我真的特別心虛,我總怕他突然反應過來,把我一把推開(「呀,流氓!」),而我就含笑墜落天文塔,在半空中留下一串精神不正常的邪笑:「嘎嘎嘎嘎嘎,我抱到斯內普了,老子這輩子值啦!」。在這種心虛的情況下,那一句「你還需要嗎」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脫口而出的客套話。

  沒想到他真的回應了!

  他說他還需要抱抱!

  他不反感我和他這麼近的肢體接觸!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再裝什麼正人君子了!!!

  桀桀桀桀,小黑貓,這可是你自己主動要求的,我要把你的嘴嘴親爛爛!!!親爛掉!!!

  我用最後的理智把斯內普往天文塔內側拉了拉,他順從地被我往回扯了幾步。

  站定後,我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好,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而我也不需要看清,我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種狂熱狀態,滿心都是接下來我即將得到的今夜最棒的禮物:

  抱抱!!!

  我猛地向斯內普撲過去,動作剛烈到完全暴露我不純的動機。我像大鵬一樣展開雙臂,像棕熊一樣將他環抱,像章魚一樣把胳膊收緊,然後像考拉一樣把我整個人吸到他的軀體上。

  我能感覺到他起伏的胸膛,骨骼突出的脊背,還有微微顫抖的身體。大概一兩秒後,一雙溫熱的手撫上了我的背。

  斯內普也回抱住了我。

  我靜靜地被包裹在他的氣味之中。

  此時我腦子裡都沒有什麼「我這麼做是因為他現在需要安慰」之類的道德理智,我甚至都沒法很好地控制我的表情——斯內普的父親死了,但我擱在他肩膀上的臉猙獰地笑出了牙齦。

  不,不行!

  不可以笑出聲音來!

  要是在這裡笑出聲音的話,那我和他的友誼一定會立刻徹底結束的吧!

  於是我抿住嘴唇,上下兩排牙齒死死地咬住,因為憋笑,我的身體都在發抖,至少我的肚子因為用力而抽搐。

  斯內普可能從身體上傳過去的顫抖中誤會了什麼,他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低沉遲疑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伊芙琳,你在哭嗎?」

  我痛苦地皺緊五官,笑容這種東西就跟屁一樣難憋,我特別努力地穩住聲音,好讓自己說話的時候顯得平靜淡然:「沒有。」

  我將臉埋入他的頸窩,就像是小時候鑽進媽媽的衣櫥嗅聞她那些呢子大衣上殘留的香水味一樣,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斯內普的味道。

  我在回憶一樣東西的時候首先想起的是感覺中的一樣,比如一股氣味,一種情緒,一個印象,然後根據這支離破碎的一段擴充為一整段事件。這是因為人腦處理氣味、情緒和記憶的區域都在海馬體,所以這三樣是彼此交織的。

  我經常會在嗅到一種味道的時候瞬間在腦海中浮現起一種莫名的情緒,接著就是一段和氣味牢牢綁定的記憶。聞到木柴燃燒的味道,就想起童年時代去鄉下遇到農家做飯;聞到消毒水味,就想起泳池和游泳館空曠的回音;聞到特定的飯菜香,就想起爸爸,媽媽,還有在未來等待我的上輩子。

  在我為數不多變身阿尼馬格斯的時候,我用狗的能力記住了斯內普的氣味。儘管現在的我並沒有邊境牧羊犬那樣發達的嗅覺,但我依舊感覺到自己聞到了那股味道,獨屬於斯內普的、今後我會在迷情劑中聞到的味道,它在未來會讓我在腦海中瞬間回憶起今夜這個擁抱。

  好幸福。

  斯內普輕輕地拍拍我的背,就像是在草藥課上輕柔地拍擊米布米寶。這個比喻讓我又想笑了,我的顴骨以不可阻擋的架勢向上猛提,而我的道德感在此時罵罵咧咧地回歸:斯內普正在為他爸爸的死而悲傷,結果殺千刀的自私鬼伊芙琳·克勞奇在這兒戀愛腦,利用「安慰」這個藉口占人家便宜?

  好的,我不笑,我不笑!

  我在腦子裡模擬出兩個小人,一個戀愛腦,一個道德感,兩個人各占一邊激烈地展開了決鬥。獲勝的一方能夠贏得身體的操縱權:如果戀愛腦贏了,我就厚顏無恥喜笑顏開地抱著斯內普;但如果道德感贏了,我就心無雜念沉重悲傷地抱著斯內普。

  正如范仲淹在《岳陽樓記》裡面說的:是進亦贏,退亦贏。然則何時而輸耶?

  伊芙琳贏麻了!

  范仲淹:閉嘴吧,我沒說過。

  此時我的腦袋一定像個發了瘋的工廠,不計代價地往外擠多巴胺,快樂的同時讓我的腦子也轉得飛快,思維就跟成了仙一樣散漫。只要斯內普鬆開我,我就會像飄飄然的齊柏林大飛艇,膨脹著飛到天上去。

  當然,最終我們還是要分開的。

  我努力地深呼吸,將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再吐出,以此讓自己恢復到正常的表情。我們擁抱的時間有點長了,我不想讓斯內普發現我的圖謀不軌,所以我率先鬆開了手。

  在我的手離開斯內普脊背後半秒,他毫無留戀地也垂下雙臂,先我一步後退。

  「謝謝你。」他啞著嗓子說,「我感覺好多了。」

  我不敢抬頭看他的表情,慫慫地盯著他胸前的扣子,假裝鎮靜:「那就好。」

  一陣短暫的沉默,斯內普說:「走吧,我送你回去,你一定覺得冷了。」

  溫暖咒的效力很強,我並不覺得冷,我其實還想和他繼續待在一起,最好一直、一直待在一起。

  可我又不能跟他回斯萊特林的宿舍,我只能不情願地跟他一起走下旋轉樓梯,走向格蘭芬多塔樓。

  因為想到接下來一個月都要見不到斯內普,我整個人都陷入了抑鬱狀態。路上我悶悶的,沒心情主動開口。斯內普也保持著沉默,我們直到走到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口,竟然都沒有說上話。

  面對著胖夫人,我心中的眷戀之情更加濃厚。

  嗚嗚嗚,好想變回狗狗的樣子,偷偷混進他的宿舍,鑽進他的被窩!

  「……那麼,就到這裡吧。」

  我轉過身來,面對著斯內普,委屈巴巴地微微撅出嘴唇:「假期一定要給我寫信。」

  斯內普點頭應答:「好。」

  「如果不開心,你就,嗯……你就看看我給你的星星。這裡面的內在邏輯是,嗯……」

  我想了想,隨口哼了一段酷玩樂隊的《Yellow》:「Look at the star,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And all the things you do……We were all Yellow~」

  「因為我們都是黃色的!」

  我指指自己的滿頭金燦燦捲毛,講了一個巨冷無比的笑話:「雖然老歌說月亮代表我的心,但是我說星星代表我的心,你要是覺得難過,就看看代表我的星星,你就回憶一下我講的笑話。如果想不起來,或者覺得不好笑,那你就給我寫信,我馬上會給你講一個好笑的笑話,一定把你逗樂!」

  斯內普張了張口,他臉上的神情鬆弛下來,嘴角浮現出一絲罕見的淺淡笑意:「為什麼月亮代表你的心,這又是什麼出處?」

  「這是一首歌!」我積極地給他科普,「超級有名的!我——」

  我把「我唱給你聽呀!」吞了回去。

  「你自己回去搜!」

  哼,今天已經給他唱過小情歌了,到達額度上限,不唱了不唱了。

  我故作灑脫地沖斯內普揮揮手:「好啦,就這樣,拜拜拜拜!一個月後再見!」

  斯內普也對著我輕輕擺手:「晚安,伊芙琳。」

  我對著他笑笑,轉頭走向胖夫人,報出開門的口令。在鑽進甬道前,我沒忍住又回頭,斯內普依舊站在原地。

  我咬了咬下嘴唇,又對他揮了揮手,他沉默地望著我,沒有離開。

  搞什麼,跟望夫石一樣!

  我狠狠心,扭頭飛速地爬走了。

  以前又不是沒有分開過!

  回到宿舍之後,我驚奇地發現同宿舍的其他人竟然還沒回來,莉莉跟瑪麗的床位還空著。

  難道我和斯內普在外頭就待了一小會兒嗎?

  ……那豈不是說我只抱了他一小會兒?

  虧了虧了虧了呀!!!

  早知道就該在天文塔上把他的嘴巴親爛的!

  我倒在床上,四肢攤開,憂愁又甜蜜地嘆了口氣。

  「哈囉!」

  頭頂上,我的聲音快樂地響起:「聖誕快樂!」

  我猛地一骨碌坐起,驚喜地看向牆上已經空了好長時間的畫像:「你回來了?!」

  「我回來啦。」畫像驕傲道,「我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戰果!」

  我激動地攥起拳頭:「你把未來的事告訴了鄧布利多?」

  「沒有。」畫像說,「校長室太難進了,那幫校長都好兇,我都不敢跟他們待在同一個畫框裡。」

  我:「……那你取得了啥階段性的戰果,你不是趁鄧布利多出來上廁所的時候把他堵在隔間裡跟他說的吧?」

  「那當然不是,雖然我考慮過這個計劃。」畫像否認,「我也在拓展我在畫像界的人脈好嗎?我認識了一個朋友,這個朋友和校長室的畫像很熟,他能帶我進校長室!」

  我懷疑地扯起嘴角:「你遇到的不會是校長室黃牛吧?」

  我的畫像提高音量:「當——然不是!再說了校長室怎麼可能有黃牛啊!算了,我直接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吧,這裡這裡,這邊這邊。」

  她伸出手,從畫框外拉進來一個畫風完全不同的少年。

  這是一副出自印象派之手的肖像畫作品,用色跳躍鮮明,大片大片的色塊勾勒出一個頭髮紅艷艷的人形,反正這個「人」的五官也就是比我的畫像要好一些,能看出對稱端正的眉毛眼睛鼻子嘴,除此之外我只能感慨:哇,這,嗯,真是個人啊!

  你倆不會是因為畫風潦草才交上朋友的吧?!

  在我的懷疑情緒抵達最高之時,頭髮紅艷艷的印象派開口了。

  「你好,伊芙琳,我是加拉哈德。」

  我一愣:「這不是圓桌騎士之一的名字嗎?」

  「是,我就是加拉哈德。」紅艷艷平和地承認,「伊芙琳和我說了你們想要完成的事,我認為這是符合騎士道義的,我願意幫助你們。」

  呃……這麼,這麼簡單的嗎?

  我小心地問:「那你準備怎麼幫助我們呢?」

  加拉哈德動著他由兩片粉紅色塊組成的嘴巴:「我已經從伊芙琳那裡大致聽過你們的故事了。你們是想要提醒鄧布利多校長,幫助他消滅伏地魔的魂器,讓伏地魔徹底死亡,對嗎?」

  我看了一眼仍然驕傲著的畫像,心裡腹誹了一句她真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然後點點頭:「對,是這樣。」

  「我和菲茨傑拉德校長的畫像很熟,我可以把故事告訴她,她碰巧也是死亡聖器曾經的持有者,她知道事情的嚴肅性,她會替你我保守秘密的。」加拉哈德語氣平緩地說出他的計劃,「不過,魂器的事確實很離奇,為了取信鄧布利多校長,我認為,我們應該先給他看一看證據。」

  不知道為什麼,加拉哈德雖然長得很印象,但他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魔力,或者說是魅力。我不由自主地沉靜下來,思索道:「證據……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先拿一樣證明我所說的是實話的東西給鄧布利多?」

  「可是我說的是實話,他稍微調查一下就能知道呀。」我的畫像對加拉哈德解釋道,「格雷女士一定能證明冠冕是被她藏匿在阿爾巴尼亞的森林,伏地魔又從她那裡把位置問了出來,這不就是證據嗎?」

  加拉哈德對我們笑了笑:「誰主張,誰舉證,現在是你們需要鄧布利多校長的幫助,所以你們才是需要提供證明的那一方呀。」

  我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你究竟是哪邊的?」

  「我站在真理的一邊。」加拉哈德說。

  我再度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那就給他證據。」我的畫像說,「霍格沃茨裡就有一個魂器,明天就放聖誕節假了,我們留校,很快就能找來!」

  我問:「但是找到之後又要怎麼向鄧布利多證明呢?」

  加拉哈德說:「我會選一個位置,引導鄧布利多校長發現放置在那裡的魂器,只要他確認那是伏地魔的魂器,接下來他就會著手對剩餘的線索進行驗證和調查了。」

  我又問:「可你又怎麼保證鄧布利多不會追查到你身上?你能為我們保密嗎?」

  加拉哈德將手放在胸口,緩緩道:「我以聖杯騎士之名起誓,我會保守你們的秘密。另外,儘管校長擁有霍格沃茨的許多權限,但這座城堡裡依舊有許多他並不知曉的存在。我自然有我的手段能讓他追查不到我。」

  我微微撅起嘴唇,畫像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加拉哈德人可好了,他可靠譜了,他是我的朋友!他真的會幫我們的!」

  你可真是小笨蛋啊!!!

  我別無他法——主要是我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你要怎麼證明你不會向伏地魔或者食死徒告密?」我蒼白無力地做著最後的檢驗。

  加拉哈德對著我露出了笑容。此時我察覺到,繪畫他眼睛的色塊很藍,真的非常藍。

  「我是看著湯姆·里德爾入學的,伊芙琳。就像我看著你入學一樣。」他說,「關於那小子上學時的故事,我知道得比你還詳細。說實話,我可真不怎麼喜歡他。」

  此時我忽然理解了我的畫像,我明白她為什麼把加拉哈德當朋友了。

  我端正坐在畫像前,熱切地看向加拉哈德:「關於里德爾上學時候的八卦,請務必詳細說說!」


第59章

  認識加拉哈德的第一個小時,我認為他有可能是個騙子。

  認識加拉哈德的第二個小時,我認為他應該是個好人,可以託付一定的信任,但不能依賴他。

  認識加拉哈德的第三個小時,我認為我交到了一個特別特別好的畫像朋友。

  認識加拉哈德的第四個小時,我決定和加拉哈德義結金蘭。

  沒錯,我們一口氣聊了一個通宵!

  我從質疑畫像,到理解畫像,最後成為畫像——你的朋友很好,所以現在他就是我的朋友了!

  我當然用了「閉耳塞聽」,今天剛學到就火速用上了,以免因為說話聊天打擾到宿舍裡的其他人。我把幔帳拉緊,點亮小夜燈,抱著小毯子和我的大抱枕,特別快樂地和加拉哈德胡聊海聊。

  他當然告訴我了一些關於湯姆·里德爾的故事,雖然講的不多。在加拉哈德的描述中,湯姆·里德爾人緣很好,他身邊總是環繞著各式各樣的人,他會有各種方式博得那些人的好感,然後攫取他想要的利益,拿到各式各樣珍貴的情報。

  「我也聽說他是個很會花言巧語迷惑人的傢伙——哦對了對了,他畢業之後去做小白臉了你知道嗎?」

  「這可真是讓人震驚,請你詳細說說。」

  我順嘴就把伏地魔討老太太歡心然後栽贓家養小精靈搶走斯萊特林掛墜盒、赫奇帕奇金杯的事告訴了加拉哈德。加拉哈德搖頭跟我們一起感慨了一陣伏地魔的喪心病狂,然後他就微笑地聽我猖狂嘲笑伏地魔讓胖老太太揩油親嘴兒的事。

  加拉哈德是個非常、非常好的聊天對象。他很擅長傾聽,我胡言亂語叭叭的時候,他印象派的臉上都透著耐心和認真,對我講的事情句句有回應,回應也同樣有道理有趣味,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讓我特別有啟發。

  說到最後,我甚至開始和他探討起了伏地魔的綱領問題。

  「伏地魔的那些口號都是放屁啦,首先他自己就是混血,什麼純血至上啦淨化血統啦,魔法部要是肯找幾個研究生來統計一下霍格沃茨學生的成績和血統的相關度,都能發現他和斯萊特林都是在胡說八道。哼,反正我估計伏地魔也不會統計學,什麼卡方檢驗,分層抽樣……哦我現在好像也不會了。」

  我傻笑起來,然後打了一個呵欠。

  外面好像快天亮了。

  「我頂不住了,我要睡了。」我慢慢地滑進被窩,「跟你聊天真的好開心啊!說起來,你有現實原型嗎,加拉哈德?這種感覺好奇妙,如果你有現實原型,我應該也會特別喜歡他的,但我估計他應該早就……」

  加拉哈德溫柔地同我道別:「晚安,伊芙琳。我也覺得和你聊天很愉快。」

  「嘿嘿。」我神志不清地對著四柱床頂微笑,「等我醒了,明天我們就一起……去……找冠冕……呼。」

  我在腦袋挨到枕頭之後就昏迷了。

  等我再度醒來,在昏暗的四柱床幔帳間,我一時間都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幾點。

  掀開幔帳,我發現整個宿舍全空了,陽光正好,顯然,莉莉和室友們都已經搭上了返程的火車,現在的霍格沃茨只剩下寥寥數人。

  我慢吞吞地穿上便服,從衣櫃裡翻出一件超厚重的毛絨外套給自己披上。這件外套是棕色的,穿上之後顯得人非常臃腫,我還去鏡子前看了一眼,感覺自己就跟頭熊似的。

  平時我都沒機會穿這種特別毛絨顯眼的衣服,放假之後我想怎麼穿就怎麼穿!

  本熊熊慢吞吞地移動出宿舍。讓我震驚的是禮堂竟然還有飯,但我很快毫不意外地發現禮堂的飯是午飯。

  禮堂特別安靜,只有寥寥幾個人,就算加上了教師席,也只有不超過一個巴掌之數。我在格蘭芬多長桌邊坐下,左右張望了一圈,潦潦草草地往嘴裡扒了幾口吃的。

  我不覺得很餓,而且今天禮堂的午飯我覺得也不太合胃口。嚼著一大塊牛筋,我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因為睡懶覺,我錯過了放假前最後一次和斯內普告別的機會。

  啊……

  牛筋卡到了磨牙牙縫裡,我的心情更糟糕了!

  為什麼,為什麼巫師不能提前發明智能手機,讓我隨時隨地可以和斯內普打視頻電話?

  連5G都做不出來,我看魔法什麼的真是遜爆了!

  我的面容扭曲,因為悲傷,也因為我在試圖把卡牙縫的牛筋舔出來。

  可惡,家養小精靈們下次能不能不要在菜裡放牛筋!

  我悲戚地離開禮堂,帶著一顆破碎的心。我現在就有給斯內普寫信的衝動,但我知道現在霍格沃茨專列可能都還沒到國王十字車站。於是火車速度又成了魔法不夠好的罪證——坐高鐵兩個小時就能到!

  我把自己裹在毛絨熊熊外套裡頭,一步一步走向樓梯,表情痛苦地慢慢爬台階。

  在我爬到三樓的時候,牆上有人出聲跟我打招呼。

  「中午好,伊芙琳。」加拉哈德出現在畫框之中,他神情自若地穿過別人的畫像,跟隨我一起走上台階,「你今天穿的外套真可愛,看起來像小熊。」

  「嗚嗚,謝謝。」我抽搭了一下,「我剛才突然想起來,有一個很重要的情報也得告訴鄧布利多。」

  加拉哈德問:「是什麼?」

  我:「如果不給霍格沃茨加裝電梯,那就無法打敗伏地魔!」

  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冷靜地說:「我覺得鄧布利多不會信的。」

  我:「還沒試過,怎麼知道他不信?」

  加拉哈德:「因為連我都不信。你信嗎?」

  我:…………

  他笑了笑,溫柔地安慰我:「好啦,我陪著你一起爬樓梯,要是累了那就歇一會兒吧。」

  「畫像爬樓梯會累嗎?」我嘟囔著問。

  加拉哈德:「不會。」

  我的臉又拉了下來:「嗚嗚嗚嗚……」

  加拉哈德補充:「但我可以裝出很累的樣子,如果你想看的話。」

  我撇著嘴角,委屈地掃了一眼牆上和我一起向上走的紅髮騎士,小聲說:「不用啦,我知道你是體貼我。也就八層樓,我現在還年輕,我能行。」

  過了一會兒,我又補了一句:「你真好,謝謝你。」

  「不用謝,這是騎士應當做的。」加拉哈德平靜道,「好了,八樓到了。」

  我站在八樓樓梯口,走廊一片安靜,實際上剛才我從禮堂出來之後就連一個活人都沒碰到過。儘管如此,我還是扭頭看了看周圍,確定無人後,我問加拉哈德:「你能陪我到有求必應室裡面去嗎?」

  「有點難。」加拉哈德說,「除非有求必應室裡也有畫像,而且是我能進去的畫像。」

  一想到有求必應屋裡可能會有的山一樣的垃圾,我的畏難情緒就湧了上來。

  我連在自己的房間裡找東西都不太情願,竟然還要在堆著無數小山頭一樣垃圾的有求必應屋裡找一個小小的冠冕……

  我閉上眼睛,痛苦地嘆了口氣。

  「以後我要去伏地魔的墳前吐痰。」我說。

  「不太有素質,但是可以理解。」加拉哈德笑了,「我還以為你剛才有一瞬間想放棄了呢。」

  雖然只是一幅畫像,但加拉哈德對我的判斷很準確,準確得就像能看破人心。我垂頭喪氣地證實了他的看法:「可這件事必須由我來做,我是最合適的。之前我已經因為害怕猶豫了很多年,不能繼續拖下去了,多拖一年就會多出很多受害者,伏地魔必須盡快死掉。」

  加拉哈德說:「殺死伏地魔也不是你的責任。」

  「對啊,但殺死伏地魔也不是任何人的責任。」我嘆了口氣,「不是鄧布利多的,不是鳳凰社成員的,甚至不是救世主的。」

  「唯一算得上有責任殺死伏地魔的兩個人是老湯姆·里德爾和梅洛普·岡特,我真想穿越回去給他倆送點計生用品……」

  擋在拿刀的瘋子面前也不是我的責任,同樣的,打敗伏地魔當然不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我決定著手去完成這項任務,只是因為我內心的英雄主義又在作祟。我想救人,即便此生已經不用穿上白大褂,我還是想救人,盡可能地救更多的人。

  「好啦,我要進去了。」我指了指不遠處掛毯對面的空白牆壁,那是有求必應屋的入口,「你別去那個巨怪學跳舞的掛毯裡面,我怕你被巨怪打。等我找到了冠冕就讓我的畫像通知你!」

  加拉哈德單手按在胸前,微微鞠躬,對我行了一個騎士禮。

  我原地蹦了蹦,給自己鼓鼓勁兒,然後來到掛毯對面,在空白牆前來回折返三次,心中默念:

  我要一個藏東西的地方……

  我要一個藏東西的地方……

  我要一個藏東西的地方……

  大門在石牆上勾勒而出,我伸手按住門把手,毫不猶豫地開門進去。

  「螢光閃爍」

  無數座巨大的垃圾山高聳在我面前。

  此時我腦子裡發散想到的是下雨時朦朧的山水,一山疊著一山,都很模糊,都很連綿,區別在於這個著名景點沒有遊客。

  這麼一想我還賺到了嘿!

  「烏蒙山連著山外山……」我輕輕哼著歌,在魔杖的光亮下小心地找著讓人通行的空隙,「有沒有人能告訴我……」

  根據我模糊的記憶,原著裡冠冕第一次出現是在《混血王子》中哈利試圖藏匿課本的情節裡。他進有求必應屋隨便找了一個地方把課本塞了進去,旁邊有一個男巫的雕像,雕像上就是冠冕。

  有求必應屋並不是全然的死寂,有一些沒有失去魔力的狼牙飛盤和帶翼彈弓在垃圾山上晃晃悠悠地盤旋,我時不時警惕地抬頭看看它們,以防自己被突然襲擊。

  大概在走出50米後,我找到了一點搜索的樂趣。我開始忍不住手欠,湊上去翻看一些我感覺挺有意思的廢棄品。包括書,家具,還有各種各樣的小道具。我找到了一支失靈的自動拼寫羽毛筆,它早就沒水了,但還是持之以恆地在一塊木板上劃拉一行字,都劃出了刻痕:第一次妖精叛亂的年代是——

  我盯著它有氣無力地寫到最後一個字,然後還給它鼓勁兒:「年代是什麼?寫下去啊?」

  羽毛筆重頭另起一行:第一次妖精叛亂的年代是——

  好吧,看來它就是因為記不住妖精叛亂的具體年代才被丟掉的。

  拐過一個拐角,我繼續向前走。在經過一大摞疊起來的課桌時,我突然感覺有人在瞪我。

  我嚇得原地起跳,舉著魔杖迅速扭過身體,擺出極其標準的戰鬥姿態,對準了課桌旁邊的一副靜物畫。

  在那個畫著一堆凝固水果的畫框裡,半個紅艷艷的腦袋很費勁地冒了出來。

  「哦,勞駕讓一讓,讓我到前排來,這些水果長得可讓人沒什麼食慾。」

  加拉哈德把畫布裡的桌子和果盤都挪開,堂而皇之地占領了這幅畫。

  看到是加拉哈德,我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嚇我一跳!」

  「看來我趕上了,這裡可真的和迷宮一樣。」加拉哈德笑著說,「找得怎麼樣了,需要我幫忙嗎?」

  我搖搖頭:「沒找到,不過也不需要你幫忙啦。我再繼續找找。」

  「這兒可真夠壯觀的。」加拉哈德打量了一圈有求必應室,「我猜這裡應該藏著不少秘密。」

  我隨手把加拉哈德的畫框拎了起來,帶著他繼續向前走:「對唄,伏地魔都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藏在了這裡。」

  除了伏地魔,德拉科把消失櫃藏在這裡修,哈利把混血王子的課本也塞到這裡頭——不過以後他就沒這個機會了,因為混血王子的所有魔藥課本現在都在我這兒,嘎嘎嘎嘎!

  說到那個會在未來把食死徒帶進霍格沃茨的消失櫃,我左右打量起來,企圖在這裡把它找到。我記得消失櫃有一對,另一隻放在翻倒巷的「博金-博克」店裡,霍格沃茨的這隻壞掉了,原著里弗雷德和喬治還把斯萊特林的一個男生塞了進去。

  咦?

  等一下等一下!

  消失櫃一開始應該不在有求必應室裡吧?畢竟弗雷德和喬治也不可能在有求必應室把那個斯萊特林塞進去啊!

  「加拉哈德,你記不記得霍格沃茨有一個消失櫃?就是,就是把東西放進去之後會消失,然後從另一個成對的櫃子裡再冒出來?」

  我左手上的畫框裡傳來騎士的聲音:「我記得二樓有個櫃子,據說塞進去的東西都會消失,但它並沒有配套的另一個櫃子存在。」

  我興奮起來:「在哪邊,二樓哪邊?」

  加拉哈德描述了一下,我努力回憶,在記憶裡翻找出了有關那個櫃子的印象:「哦,哦哦!我想起來!原來那個就是消失櫃!!!」

  「那個消失櫃很有用處嗎?」加拉哈德問。

  「當然了!」我激動道,「配套的另一個消失櫃在翻倒巷的博金-博克!食死徒可以通過這個櫃子進入霍格沃茨!萬一被伏地魔發現它的用處,食死徒就可以『呼呼』地從裡頭往外冒,然後閃電就擊中塔樓,喀嚓,鄧布利多就『咻——』」

  加拉哈德迷惑地重複:「鄧布利多『咻……』?」

  「總之讓消失櫃就這麼在外頭放著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我嚴肅道,「我回去就看一下我的生活費還剩多少,火速去博金-博克把另一個消失櫃買走!」

  加拉哈德:「買走之後呢?」

  「買走之後,我就,我就把它放在我家,嘿嘿。」我吸溜了一下口水,「這樣我就擁有任意門了!可以隨時隨地回家吃飯!哈哈哈哈哈!」

  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你還挺有雄心壯志的呢。」

  我:「幹什麼啦,我又不是什麼陰謀家,我能想到的也就是回家吃飯嘛!」

  加拉哈德笑了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你這樣挺好的。啊,那邊是不是有個類似冠冕的東西」

  我左右張望起來,幾步開外,有一個被腐蝕了漆面的大櫃子,大櫃子旁邊有一個板條箱,箱子上矗立著一尊醜陋的男巫雕像。

  我登時就往男巫雕像的腦袋上找,但是什麼都沒找到。我焦急地快步上前,站在雕像周圍伸長脖子到處看,終於在男巫雕像周圍找到了一隻灰撲撲的小頭冠。

  在看到那隻頭冠的一瞬間,我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這兒!」

  加拉哈德也很感興趣:「能讓我也看看嗎?」

  我就像舉盾牌一樣舉起畫框:「看,都可以看!」

  「嗯……得用一些檢測手段才能知道它是不是魂器。」加拉哈德說,「不過這就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把它送給鄧布利多。」

  我把畫像放下,然後在周圍找了一塊又髒又破的餐布,用餐布包著手,小心翼翼又嫌棄地把冠冕抓了起來。

  「你那個表情就好像它會咬你一樣。」加拉哈德說。

  我皺著臉,在飛揚的灰塵裡大聲回答:「它會做比咬我更惡劣的事!一會兒它要是冒出來什麼東西蠱惑我,你一定要幫我斥責它!」

  「好的,我一定用最大音量嚴厲地斥責。」加拉哈德答應我,「但是你要怎麼一邊帶著我,一邊帶著魂器?」

  我把魔杖叼在嘴裡,用空出來的手舉起畫框,口齒不清地回答:「介樣拿!」

  加拉哈德:…………

  我知道這樣很不衛生,但我也沒別的辦法QAQ

  沿著來時的路,我動作異常迅速地往外竄去。期間因為看不清路我感覺我踢到了不少東西,但好在加拉哈德總是出聲提醒我小心避讓,磕磕絆絆間我好歹還是安全抵達了有求必應屋的出口。

  我把畫框放下,擰開門把手,閃身鑽了出去。

  加拉哈德也離開了有求必應屋內的畫框,我看到紅艷艷的他出現在八樓走廊入口處的畫像裡,於是我趕緊奔向他,拿著魂器的那隻手伸得直直的,好像拎著一隻耗子一樣。

  我從嘴裡取出魔杖,喘著氣問:「我該把冠冕放哪兒?」

  加拉哈德示意:「跟我來。」

  我提心弔膽地跟在紅艷艷的圓桌騎士身後,感覺自己真不是幹秘密工作的料,我的心理素質實在太差,光是路上捕風捉影的小動靜都能把我嚇一跳。

  瑟瑟發抖的我跟著加拉哈德七繞八拐,最終來到了二樓走廊的一處雕像前,這尊銅製的雕像後面有一副風景畫,加拉哈德就站在風景畫裡,讓我把冠冕給雕像戴上。

  「這是鄧布利多去禮堂的必經之路,我會在這裡看守,在他經過時叫住他,讓他把冠冕取走。」

  我四周張望一圈,不太放心地提醒:「魂器有蠱惑人心的力量,你千萬不能讓他把冠冕往自己頭上戴!」

  「我知道,伊芙琳跟我強調過好幾遍了。」加拉哈德笑著說,「還要提醒他不能戴岡特家的戒指,對不對?」

  我重重點頭:「沒錯!我們再來複習一遍——」

  日記本在盧修斯手上,掛墜盒在孤兒院郊遊時去的海邊岩洞(但是過幾年就不好說了),金杯可能給了貝拉特里克斯,戒指在岡特老宅……

  「我記住了。」加拉哈德說,「接下來就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伊芙琳。」

  我鬆了口氣,拍了拍我外套上沾到的灰塵,對加拉哈德揮了揮手:「那就拜託你了!啊,對了,你的畫像在什麼位置呀?我以後還想來找你聊天。」

  加拉哈德帶著笑意問:「找我聊天?為什麼?」

  我不太好意思:「因為,嗯……我挺喜歡你的,我是說,就像是遇到很合得來的好朋友的那種喜歡。你又博學,又耐心,又溫柔,人還很好……」

  加拉哈德微微收斂笑意,他色塊分明的臉透出一絲嚴肅。

  「那麼,你有沒有想過,我是故意為了讓你覺得我們合得來,所以才偽裝成你現在看到的樣子呢?」

  我眨眨眼睛,微張著嘴,一時間答不上話。

  「你或許無法理解,因為你是個愛憎分明的人。你不會去違心討好,當然也不會懷疑別人是在戴著面具討好你。但這樣的人必然存在,而你一旦向懷有惡意的虛偽的人交付信任,面對的就是萬劫不復。」

  就像未來的詹姆和莉莉。

  「我會把重要信息傳遞給鄧布利多,之後就不必再找我了,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加拉哈德欠了欠身,「我是注定要去尋找聖杯的騎士,作為騎士,我有義務對你發出警告。」

  「小心鄧布利多。他或許不會坑害你,但在需要犧牲你的時候,他也絕不會手軟。」


第60章

  我和加拉哈德四目相對。

  在他的警告之後,我抿住嘴唇,忽然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笑容。

  「嘿嘿。」我的笑容有點扭曲,就像是突然看到什麼極端美好極端可愛的東西,「嗯……我記住、記住了……嘿嘿。」

  加拉哈德:?

  「沒有沒有,我不是嘲笑你。」我攥緊拳頭,臉上的笑容仍然抑制不住,「就是,就是覺得,啊,你真好!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哦澄清一下,說的是對好朋友的那種喜歡,我有暗戀對象了。」

  加拉哈德:???

  他第一次表現出了迷惑:「為什麼?我剛才說的話很吸引人嗎?」

  「對啊。」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你說自己虛偽,還揭了鄧布利多的短,特別冷靜地進行自我攻擊和自我暴露,就是為了讓我有所防備,這樣把善良和彆扭結合在一起簡直就是對我特攻,多香啊!」

  加拉哈德印象派的臉空白了一瞬間。

  當然了,這不是特別明顯的閃光點嗎?一方面拒絕我的友誼,告訴我他戴著虛偽的面具,另一方面又提醒我小心別人的坑害和背叛……

  這是不折不扣的好人行為啊!

  還是那種「我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別信任我,但你務必要小心某某某」純正彆扭風味的好人!

  好香,好香好香。

  「不,不對,重點不是我的話讓不讓你喜歡。」加拉哈德努力想把我的注意力掰回來,「重點在於,你掌握了這麼重要的情報,應該保持警惕,努力保護好自己。你應該懷疑一下我是不是裝作你喜歡的樣子,而不是繼續找我身上的閃光點。」

  我:「你為了讓我喜歡,竟然這麼努力在偽裝,那我就更感動了!」

  加拉哈德:…………

  加拉哈德的語氣變得無比嚴肅,嚴肅到有些嚴厲:「這沒有什麼好感動的。你昨天剛跟我說過,伏地魔為了謀奪金杯和掛墜盒,處心積慮討好赫普茲芭·史密斯,史密斯就沒有感動過嗎?可是感動的代價是什麼?是她的性命。」

  我反問:「那伏地魔會讓史密斯警惕自己嗎?」

  加拉哈德:「為了偽裝的真實,他或許會。」

  我:「好吧,那你想從我身上獲得什麼?給你補補漆嗎?只要你不嫌棄我的畫技——畢竟你也看到我的畫像長啥樣了,但我的色感很好!我願意給你補漆!」

  加拉哈德:…………

  我見好就收,沒有過分地裝傻。在加拉哈德被我激怒之前,我收起笑容,認真說道:「你說得對,我的確不該這麼輕易就相信別人。尤其是在這麼重大的事情上,你是一個突然才冒出來的畫像,我連你的深淺都不知道,其實不能就這樣全然地相信你,和你合作。」

  「但我至少可以確定,你不是伏地魔派過來的。你想知道為什麼嘛?」

  我湊近加拉哈德,神神秘秘地說:

  「因為伏地魔絕對不會在我嘲笑他當小白臉的時候跟我一起笑。」

  加拉哈德:…………

  說完之後,我又自顧自地樂了一會兒:「扣1佛祖跟我一起笑,嘿嘿!」

  加拉哈德也忍不住笑了:「這倒是真的。你說的很多事都是伏地魔決不能容忍他人知道的秘密。」

  我驕傲地點點頭:「所以,在排除了最糟糕的選項之後,我就想,那你究竟是為什麼來幫我的呢?」

  加拉哈德反而問我:「你覺得是為什麼?」

  我對著他燦爛地笑:「是為了你的使命,為了『加拉哈德』的使命。你是尋找到聖杯的騎士,純潔的騎士加拉哈德。最終,你會將聖杯交給圓桌騎士之一的珀西瓦爾看守,你的使命就是將聖杯交予珀西瓦爾,對嗎?」

  其實昨晚他出現時我就開始隱約懷疑了,懷疑這個加拉哈德是某人派遣出來從我這裡套情報的。

  前年我在和謝諾菲留斯一起研究畫像的時候就已經對霍格沃茨的畫像們做過了調查,我們發現霍格沃茨的畫像都只擁有一定限度內的智能,它們只能做「別人要求」或「設定」內的事,缺乏主觀能動性。

  因此,或許是有一個活人在背後要求加拉哈德前來幫助我,或是試探我。

  如果真的有一個幕後之人,那加拉哈德背後的人會是誰呢?

  結合加拉哈德紅髮藍眼的外貌,性格,還有這個名字,答案呼之欲出。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里克·布賴恩·鄧布利多。

  珀西瓦爾是圓桌騎士之一,相傳加拉哈德將聖杯託付給了珀西瓦爾之後升天,由「加拉哈德」將重要的東西傳遞給「珀西瓦爾」這簡直就是絕佳的隱喻代號。

  不過對於鄧布利多來說,這個謎題好像還是過於淺顯。我在想通之後還懷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想得還不夠深,畢竟加拉哈德實在是讓人太過於容易地聯想到鄧布利多,鄧布利多怎麼會放心派這樣一個畫像來找我呢?

  我在發現思維進入誤區後,迅速換了一個方向。

  好像鄧布利多也沒法再派別人來找我了。

  對他來說,我是一個普通的格蘭芬多學生,立場堅定,平時本本分分,毫無攻擊性(大多數時候是這樣的,只要沒人挑釁我),和伏地魔食死徒沒有任何牽扯,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派出自己的畫像在校長室外頭到處轉悠。他沒什麼理由把我叫到校長室去問話,當然也絕不可能審問我,他只能加緊對我的監視,或是找個方法獲取我的信任,從我這兒套話出來。

  活人知道太多秘密風險太大,幽靈也不能完全信任,霍格沃茨的其他畫像可能對伏地魔的事並沒有那麼了解,所以最優解就是派出一個他自己的畫像來和我搭上線。

  鄧布利多只是錯算了一點,那就是我在熟悉伏地魔的故事之外還非常熟悉他自己。我知道他年輕時代的外貌,知道他的全名,不巧還對他的生平性格都有更深入的了解。

  「原來如此。」加拉哈德微微笑道,「看來我的提醒反而弄巧成拙了。」

  「當然不是弄巧成拙,你這是關心我呀!」我辯白道,「你怕我被別的小白臉騙!」

  加拉哈德微微嘆了口氣,坦然說:「是的,你的猜測完全正確。我是受自己的委託前來接觸你的。你的畫像在校長室外引起了他的注意,原先他委託的是別的校長,但後來他意識到畫像的目的是給他傳遞消息後,他啟用了我。」

  「我是他從霍格沃茨畢業前創造的,被灌注的也是那一時期他的記憶和人格。我原本以為時代相隔太長,會和伊芙琳有很深的代溝,沒想到你和我很聊得來,我們很快就熟悉起來,也很快讓畫像的你交付了信任。她告訴我你們要做的事,我意識到事關重大,於是就主動在你面前現身,引導你去找到第一個魂器。」

  我倒吸一口涼氣,同時用手背去擦嘴角:「真正美少年時期的鄧布利多——」

  加拉哈德:「什麼美少年?」

  我傻笑:「沒什麼,嘿嘿,沒什麼,嘿嘿……」

  「不過我不明白。」加拉哈德抿了抿嘴唇,「既然一開始你就打算對鄧布利多隱瞞身份,那為何你在猜到我是誰之後,還是選擇按照我說的去做?」

  我皺起眉頭,我以為對於加拉哈德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再明顯不過。

  哦,對,我眼前的他還只是一個少年,即便天才,他也並沒有我所知曉的那個鄧布利多的豐富閱歷,他的心中仍然有著懵懂和迷茫。

  算啦,那我就告訴他吧!

  「因為我想和你做朋友啊。」我理所當然地承認,「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做朋友,做朋友就是要用真心交換,不是嗎?」

  加拉哈德短暫地沉默了兩秒,很快,他將臉偏向另一邊,極輕地吐出一口氣。

  「你被辜負過真心嗎,伊芙琳?」

  我坦然道:「當然有過。」

  在我的上輩子,我被無數次辜負過真心,一次又一次心碎,以至於我不敢再交朋友,把自己關在了自己的小世界裡。

  但那只是暫時的。因為我相信,只要我依舊願意邁出那一步,總有一天,我同樣能收穫熾熱的真心。

  加拉哈德再一次正眼看向我。他的藍眼睛緩緩地彎起來,露出一絲無奈卻釋然的笑。

  「你果然是個格蘭芬多。」他說,「你的勇敢真的很耀眼。」

  我超緊張地問:「那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

  「先聊聊正事吧。」加拉哈德轉移了話題,「在了解了你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之後,我也意識到為何你希望隱藏身份。根據我對我自己的了解,我非常贊同你隱藏身份的決定。一旦知曉了你想傳遞的消息,鄧布利多一定會對你進行嚴密監控,你掌握的秘密太多,身份又很敏感,消息來源也成謎。對於鄧布利多來說,你是個非常危險的不可控因素,很難說他會對你做什麼。」

  我攤攤手:「最後還是隱藏失敗了。」

  加拉哈德凝望著我:「你似乎並不擔心。」

  我嘆了口氣:「擔心又有什麼用呢?好在鄧布利多是個有底線的人,這就是我最大的依仗。至少他不會用不可饒恕咒折磨我。實在不行,我就退學回家,再再不行,我就轉學去布斯巴頓,等伏地魔死掉了再回來,反正怎麼都能活下去啦。」

  片刻後,加拉哈德點了點頭:「我會去把你所說的情報都告訴鄧布利多。不必擔心身份暴露,如果他問起消息來源,我不會告訴他這是從你這裡聽來的。」

  我渾身像是過電一樣一驚:「啊?什麼?!你,你還沒——」

  加拉哈德微微笑起來:「是,我還什麼都沒告訴他。」

  我錯愕:「可是,可是他都已經發現了我的畫像——」

  加拉哈德笑著反問:「你覺得他能通過你技巧高明的畫像上辨認出你的身份嗎?不得不說,你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一環就是你的繪畫技巧。」

  我:………………

  好了我知道我畫得太抽象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還是難以置信:「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幫我隱瞞身份啊?你不是也不知道我究竟從哪兒聽來的這些秘密嗎?對你來說,我也是不可控因素哎!」

  加拉哈德笑眯眯道:「因為我也是個格蘭芬多。格蘭芬多就是這樣的,有時候會做些傻事,莫名其妙的傻事。」

  交換真心的傻事。

  我仰頭看著加拉哈德,精神驟然放鬆後,一股酸意順著我的鼻子上湧。我皺起臉,憋住淚意,特別認真地向他保證:「我說的真的都是真的,我特別特別想打敗伏地魔!我沒有騙你,我的情報都是真的!」

  「好,好,鄧布利多會去驗證情報準確性的。」加拉哈德溫柔道,「別想太多了,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剩下的事就由我和鄧布利多來做。和伏地魔相關的事,你以後千萬別再摻和了。」

  我癟了癟嘴,再三強調:「一定別讓他戴岡特家的戒指哦!上面有詛咒,會死人的!」

  加拉哈德:「好,我記住了。」

  「那我以後還能來找你聊天嗎?」我依依不捨地問。

  加拉哈德輕輕點頭:「如果還能遇見的話,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老鄧那種天才,年輕的時候肯定會嘗試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搞個畫像出來也不奇怪。

  加拉哈德的設定是17歲左右的鄧,這個時候還沒遇到GG。

  你們都好聰明,加拉哈德一登場就都猜到了!

  年輕的鄧布利多人格魅力也是拉滿的,博聞強識,溫柔善良,因為年輕,還有一點點鋒芒和自我懷疑。在我理解裡是那種典型的infj,社交面具非常完美的那種。

  【雖然多此一舉但是還是補充一句:這倆就是很單純的友誼!!!】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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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很快,平安夜就快要到了。

  如果讓我回答留校度過假期的感受,那我只有兩個字奉送:

  無聊。

  上輩子的我是個不折不扣的阿宅,只要有網,我可以一個月不出門,依靠外賣軟件和快遞服務,非常安然地享受獨居時光。

  前提是有網。

  但霍格沃茨連電都沒有,我聽歌都需要留聲機這種上輩子只會在影樓看到的東西,我在放假的第二天就感覺到無聊到想要發瘋。

  這幾天加拉哈德和我的畫像都不知道去哪裡了,我覺得他們這是在用這種方法替我保密,以免被鄧布利多發現我和他們成日廝混。但沒了聊天的對象,我陷入了巨大的空虛和茫然之中。

  放假開頭的幾天我的作息都是顛倒的,直到今天我才勉強按照正常時間起床,下樓去吃早飯。吃完飯後,我花了一個小時在霍格沃茨空空如也的走廊裡衝刺,奔跑,甩著手大聲唱歌,拍牆壁企圖把水管裡的蛇怪叫出來(當然失敗了),然後又花了兩個小時去圖書館找書,平斯夫人對額外加班似乎並沒有什麼意見,但我在找到兩本想看的書之後又對書的內容失去了興趣。

  吃過午飯之後,我坐在宿舍裡聽著歌發了一個小時的呆,在腦子裡編排主角是斯內普和我的苦情虐心狗血劇,大概就是我替斯內普擋刀之後在他懷裡悽美死去然後他意識到對我的感情哭著大喊:「不!不!」。

  BGM得是《七月七日晴》!

  因為太過無聊,經過兩分鐘的痛苦抉擇,我決定離開溫暖的宿舍去找點樂子。我把自己裹成熊熊,艱難地冒雪出門,去禁林邊緣找海格聊天去了——再抓不到活人我就要憋死了!

  萬幸萬幸,海格還在他的固定刷新點,也就是還在他的小屋裡。他打開門,看到用力拍門的我之後,毛茸茸的鬍子下露出了掩飾不住的吃驚。

  「克勞奇,你有什麼事嗎?」

  我哈著氣,伸出手,一下子接住了用力搖著尾巴往我身上撲的牙牙,然後特別快樂地使勁兒搓起牙牙的狗頭。

  「來找你聊天!」我直接這麼說,「你方便嗎?」

  海格當然方便!

  我鑽進他的小屋,窩在壁爐前用碎布頭拼起來的沙發上,牙牙跑到我旁邊使勁兒用頭來拱我的手,海格嘀嘀咕咕地給我端來了熱茶和成筐成筐的自製甜餅,然後我們就開始聊天了。

  他問我為什麼不回家,我說因為我想體驗一下不回家的聖誕節是什麼樣的,海格就說如果是詹姆那幾個臭小子不回家的話那他們一定要往禁林鑽,接著他抱怨了一通最近總喜歡往禁林跑的小屁孩,我捧著有我臉一樣大的甜餅慢慢地啃,時不時伸手摸摸牙牙,從摸這個動作裡我們兩個都得到了滿足。

  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海格很像是上輩子我見過的那種心眼實在的鄉下長輩,他們說不出什麼很有文采的話,也沒什麼獨到的深刻見解,但是他們特別樸實真誠,沒有壞心,聊天的時候提到的都是一些家長裡短,關心人的方式就是使勁兒招呼吃喝。

  和他們相處的時候我偶爾會覺得情感上有很大的負擔,因為對方實在是太質樸了,給的善意也太多了,但我的精神上是非常放鬆的。因為不需要去思考對方是不是話裡有話,也不需要防備什麼,我甚至只要一直點頭就可以了,海格會把對話一直進行下去的。

  直到天色灰暗,我把一筐餅都吃空了,茶也喝乾了一壺,膀胱開始催促我趕緊尋找廁所,我才和海格還有牙牙告別。

  出乎意料的是,海格沒讓我一個人回去。他去廚房拿了一個大包,塞到我手裡,然後叫牙牙一起出門,說要把我送回去。

  「你一個人回去太危險了。」海格栓上門,「這幾年附近不是很太平,尤其是今年,我在禁林裡好像還看到了狼人。」

  我:盧平你能不能小心點兒?這就被人看到了?

  我對海格的好意非常感激,當我摸出來他給我的包裹裡都是大甜餅之後我就更開心了。

  「你的那幾個朋友都回家了?」他問。

  「是啊!」我懷抱著還有有些熱意的大甜餅,從雪裡費力把靴子拔出,「莉莉肯定要回去和父母姐姐過節,西弗勒斯他,呃,他家裡出了點事情。」

  聽到斯內普的名字之後,海格反應了一會兒:「西弗勒斯?哦……是和你們同年級的那個斯萊特林?神奇生物保護課上我見過他,你和他竟然是朋友,他看起來可不是什麼特別好相處的人。」

  我著急忙慌地開始替他辯白:「西弗勒斯人挺好的,他就是,嗯,就是不太活潑!畢竟總有一些人比較內向嘛。」

  提到斯內普,我又想起他要操持父親葬禮的事。我嘆了口氣,有些發愁:「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心情好不好,才兩天沒看到他,我就特別想他了。」

  海格不是很在意:「你可以給他寫信。」

  我撇下嘴:「我想寫,但是好像也沒什麼可寫的。我想說的話都特別零碎,寫成信都沒個主題。」

  海格:「那就把零碎的話都寫下來啊。」

  我又想反駁,但是在張開口之後,我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個圈,最終贊同道:「對哦!」

  海格只是想幫我,在聊天的時候連續反駁會很傷對方的好心,而我也剛剛意識到我究竟為什麼不想寫信了。

  寫信對我來說始終過於正式,我已經習慣了上輩子碎片式的即時通訊。我想要的是隨時隨地掏出手機給他發消息,說一些:「我想在走廊上玩滑板!」、「平斯夫人在聖誕節會有加班費嗎?」、「海格的甜餅好好吃哦!」、「你知道嗎我認識了一個超級好的畫像朋友∼」之類的話。

  這些零散的碎片組不成一封信,而且我怕這樣的碎片消息會讓斯內普覺得煩。

  我們來到了城堡大門前,海格推開沉重的大門,示意我進去。臨別前,他還安慰了我一句:「再過半個月你們就能見到面了。」

  我對著海格笑笑,感謝了他的大甜餅,然後揮揮手告別。

  怎麼辦,但我現在就想見到斯內普。

  我衝刺回宿舍上了廁所(再次呼籲霍格沃茨安裝電梯!),因為吃了太多大甜餅,我並不餓,所以也沒有去樓下吃晚飯,把外套脫了之後我又倒回床上,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地滾起來。

  「哼嗯……我好戀愛腦啊……不對,我連戀愛都沒談上,現在充其量也就是單戀,嗚哇我沒想到連當戀愛腦的資格都沒有!」

  我把臉埋在枕頭裡憋氣,四肢無力地劃拉劃拉,假裝沉入深海。

  「你在練游泳?」牆上傳來加拉哈德的聲音。

  我有氣無力地說:「沒有,我在表演深海少女。」

  加拉哈德說話都帶著笑:「因為戀愛腦所以要沉入海底嗎?」

  「那倒不是,只是單戀的感覺很像是在海中。」

  我把自己翻過來,頭髮凌亂地對畫像裡的加拉哈德伸手表示歡迎:「你回來啦!怎麼樣?」

  「鄧布利多把冠冕取走了,我也把你想傳遞的情報都告訴了他,強調了不要戴上戒指。」加拉哈德點了點頭,「怎麼樣,你今天享受假期了嗎?」

  「除了睡了懶覺這個部分,其實沒怎麼享受。」我哭喪著臉,「好無聊啊!什麼娛樂都沒有,我都在考慮要不要抓皮皮鬼聊天了!」

  加拉哈德問:「那你想要什麼?」

  我哼哼唧唧地嘟囔:「我想要跑步進入21世紀……」

  加拉哈德:「什麼?」

  「我還想要見到西弗勒斯。」我的聲音變大了一些,「我想談戀愛!!!」

  加拉哈德被我的決心震懾,他那張印象派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呆滯。

  「哦,呃,我聽伊芙琳說過,你喜歡你的那個叫西弗勒斯·斯內普的朋友,對嗎?」他問。

  我皺起臉:「我的畫像怎麼什麼都對你說啊?」

  加拉哈德學著我的模樣攤了一下手:「是啊,和你本尊沒有任何區別,坦誠到讓人擔心。」

  我:…………

  好吧!

  「唉,好想和他見面,但是我從來沒自己偷偷溜到校外去過。」我搓搓臉蛋,就像是一隻海獺,「我知道三種能神不知鬼不覺去校外的方法,不過我還是不夠膽大,唉。而且天這麼冷,我有點犯懶……」

  加拉哈德的語調微微抬高:「三種?」

  我一臉坦然地點頭:「對啊。不過說得更清楚一點的話應該是三條密道。」

  加拉哈德:「我以為你會是那種不會刻意尋求刺激的人,據我所知在霍格沃茨能知道一條密道的都鮮有人在。」

  「哼哼,我超出你認知的地方應該還有很多。」我有點驕傲,「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小青龍!

  我有許多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

  加拉哈德笑著說:「好吧,秘密小姐。那你決定走哪條密道去見斯內普先生?」

  我又一下子頹喪下去:「我都沒決定要不要出去呢。」

  他問:「我以為你已經有了決心。是什麼讓你抑制住了此時的衝動?」

  我掰著手指頭數:「很多啊。比如外面很冷,我討厭在冬天出門。比如有一定機率被發現,比如我不確定西弗勒斯會不會樂意在他家附近看到我……」

  加拉哈德想了想,說:「關於減少被發現機率這一條,我或許能幫你。」

  我一骨碌坐直了:「什麼!你要幫我違反校規?」

  加拉哈德笑著回應:「我什麼時候要幫你違反校規了?我只是想教你一些外貌變形術,這算違反校規嗎?」

  我也傻笑起來:「當然不算,嘿嘿,肯定不算,嘿嘿……你什麼時候開課啊,加拉哈德學長?」

  「現在。」他說,「看來我還真是命中注定要當教書的。不過你為什麼不叫我『教授』?」

  我:「我心裡只有一個人的代稱是『教授』。」

  加拉哈德問:「誰,鄧布利多?」

  我露出假笑:「這不重要,這不重要。」

  加拉哈德讓我拿出魔杖,先從改變髮色開始教。他說這是最簡便的、成效最明顯的更改外貌特徵的變形術。

  我的頭髮很多,所以我可以盡情練習。我花了半個小時,捲起一綹一綹的頭髮把它們染成各種各樣的顏色,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陽光彩虹小傻狗。當然,重點在於彩虹。

  我覺得我可以去麻瓜界開染髮店了!

  我可以給自己搞巴黎畫染了!

  「我喜歡染頭髮!」我高高興興地對加拉哈德說,「我想染藍色,紅色,粉色,還有綠色!」

  加拉哈德贊成:「你可以都試一遍。」

  然後我把自己的頭髮染成了黑色。

  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永永遠遠是龍滴傳人!

  第二天早晨我特意沒有睡懶覺,起床之後對著鏡子我先是看著黑頭髮的自己傻笑了半天,然後鬥志昂揚地穿衣服,戴帽子,把自己裹成大胖熊,然後就去箱子裡翻我暑假就給斯內普買好的聖誕禮物。

  我給斯內普買了一塊表,圓形錶盤的機械錶,錶帶是綠色的。我知道他沒有腕錶,而我總想看看他看表的樣子——一定很帥!所以我就給他買了一塊。

  除了禮物,當然還有賀卡。我隱約記得包裝禮物的時候我寫了聖誕賀卡,於是我在我的箱子裡翻了一通,第一遍沒找到,我就又去書包裡翻,最終在書包的一個夾層裡找到了信封。

  我捏了捏信封,把它塞到了禮物盒的緞帶底下,然後就揣著希望離開了宿舍。

  路上依舊沒碰到什麼人,霍格沃茨靜得像是鬼屋。路過二樓的時候我還特意遠遠地打量了一眼,冠冕果然被取走了。我安心下來,步速加快,一路小跑著出了城堡,直奔打人柳。

  沒錯,目前最安全的密道就是打人柳-尖叫棚屋路線!

  我用飄浮咒控制一塊我從雪裡刨出來的石頭去按動節疤,打人柳暫停了下來,我立刻用出跑50米的衝刺速度撲向打人柳的樹幹下方。

  在我摸到打人柳的樹幹後,我突然意識到我從來就沒找到過地道入口,於是我嚇得趕緊又踹了兩腳節疤,繞著打人柳的根部跑了一圈,終於在崴腳之後發現了隱藏在雪下的地道入口。

  沒提前做好計劃就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意外的!

  好歹我還是鑽進了地道。

  我本來以為裡頭會有台階,但是沒有,我剛抬腳踏進去,迎接我的就是一段向下的滑坡。我腳下一個落空,然後尖叫著(「臥槽!」)屁股著地滑了下去。

  「咚!」

  我仰面躺在地道裡,發出了小動物受傷後會有的哼唧聲。

  不,我沒受傷,我穿得很厚。

  我就是為我一定髒成泥土色的外套而傷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今天穿得太多,在我搖搖晃晃站起來之後,我發現前進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地道很低矮,也比較狹窄,還很黑。我用魔杖照亮前路,弓著背極為難受地前進。

  走了大概幾十米我就受不了了。我憤怒地將禮物包裝的緞帶穿到魔杖上,然後用嘴叼住魔杖,轉身變成了邊境牧羊犬。

  鹿能過,狼能過,黑狗能過,邊牧不能過?

  邊牧當然可以過!

  我叼著魔杖和禮物盒,腳步輕快地迅速前進。我不感覺冷,身上的毛毛還是挺厚實的,而且狗眼睛的夜視能力也很不錯,我能輕易辨別道路的走向,很快就來到了上坡段。

  見到亮光之後,我加快腳步,一躍而出。

  尖叫棚屋!

  在我的爪子踏上尖叫棚屋落滿土灰的地板之後,我濕漉漉的小狗鼻子開始不自在地抽動,兩秒後,我打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魔杖和禮物都掉到了地板上,我打著噴嚏旋轉,重新變為人形。尖叫棚屋這破地方實在是太髒了,我的過敏性鼻炎逼迫著我迅速離開。我吸著鼻子,撿起魔杖和禮物盒,墊著腳尖迅速衝出了房門。

  他們哥四個平時就在這種地方變形嗎?

  就算不住人,能不能也稍微收拾一下!

  來到霍格莫德小村的街道上之後,我迎著撲面的寒風,心情也像是乘著風一樣輕盈自在。尖叫棚屋在村莊邊緣,這也是我挑選這條密道的原因,從尖叫棚屋出來的話就不會有什麼人看到我。走蜂蜜公爵密道和用消失櫃都有被店主發現的風險,在有更好的選擇前提下,我不想冒險。

  我抽出魔杖,在舉起來之前,特意整了整帽子,提了提圍巾,確保圍巾把我除了眼睛以外的臉都遮住了。做好保暖和保密措施後,我舉起魔杖,靜靜等待。

  …………

  「砰!!!」

  一輛艷紫色的三層大公交車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我面前的村路上。一道震耳欲聾的急剎車聲後,車門在我面前開啟,一個陌生女巫從車裡探出了頭。

  「歡迎乘坐騎士公共汽車,車費十一個西可,冬日增加了熱巧克力套餐,只要十四個銀西可!請問你要去哪兒?」

  我費勁地抬腳上車,把魔杖收起來,摸索著在我大得嚇人的外套衣兜裡找錢包。

  「去蜘蛛尾巷。」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我要把頭髮染成綠的!


第62章

  騎士公共汽車裡的溫度要比室外要高。隨著我的呼吸,熱氣從圍巾裡不停往外冒,我敢保證如果我現在戴著眼鏡那一定和睜眼瞎沒區別,幸虧巫師們可以用魔藥矯正近視,避免了我再次戴上眼鏡的命運。儘管如此,我哈出來的熱氣還是把圍巾浸濕了一小塊,這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我找出了十一個銀西可給售票員,其實我倒是挺想要喝點熱巧克力的,但鑑於騎士公共汽車開得比我上輩子坐過的某地出租車還狂野,我害怕那杯熱巧克力最終的歸宿是我的外套或者肺,所以就沒點。

  和我熟悉的公交車不一樣,騎士公共汽車上的椅子都不是固定在地板上的,它們現在都堆在車廂靠後的位置,很明顯是因為急剎車被慣性後甩。我在第一層挑了一把我看著順眼又沒有翻倒的椅子坐下。出於警惕心,我把椅子挪到了靠窗的位置,然後伸手緊緊扒住了窗沿。

  「大家都坐穩了嗎?預計在霍格莫德下車的也都走了嗎?」售票員打量了一圈,「一切準備就緒,好嘞,下一站——」

  「砰!」

  我死死抓住窗沿,非常慶幸自己在上輩子有豐富的擠公交車經驗。謝天謝地,幸虧騎士公共汽車不用搶座位。

  大約十分鐘後,騎士公共汽車出現在了一個色調灰敗、景色熟悉的街區。

  「蜘蛛尾巷——」售票員把地名唱出來,「那位黑頭髮的乘客,你到站了。」

  我驚奇地伸長脖子,不由自主地感嘆出聲:「這麼快?!」

  售票員見怪不怪:「假期乘客少,所以優先送你到站囉,親愛的。說實在的,我這幾天都不想來上班了,今天可是平安夜啊。」

  啊,今天是平安夜。

  我步履蹣跚地下了車,站在蜘蛛尾巷坑坑窪窪還堆著厚厚積雪的卵石路上,我都覺得有點不太現實。

  就這麼到了?

  我抱緊懷裡的禮物,另一隻手費勁地伸到背後去拍外套上的灰。舉目四望,我有點茫然,即便來之前熱血沸騰,但真正到了目的地,我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上哪兒去找斯內普,又要以什麼名義去見他。

  好在我有他的收信地址,上面寫著門牌號。無論怎麼說,我的方向感還算可以,到一個新地方之後我花大概一兩天就能熟悉地形,蜘蛛尾巷又不是霍格沃茨那種在設計上就故意讓人迷路的地方,溜達幾圈我應該就能找到斯內普的家。

  啊,這種行為真的好像跟蹤狂啊!

  我緊了緊圍巾,心裡更興奮了!

  我從小就有一個做壞蛋的夢!

  本跟蹤狂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進了蜘蛛尾巷,賊眉鼠眼地打量著每戶人家的門牌,搜索斯內普家的門牌號。

  蜘蛛尾巷透著一股日薄西山的破敗感,這裡沒有任何社區管理可言,幾年前我被偷自行車那一回我就在路邊看到了許多垃圾。冬日路面上的積雪當然也沒有人清掃,只能看到有住戶的家庭把自家門口的雪掃掉了,公共路面上的雪被零落的腳踩實,變成一種半透明的滑溜溜的冰,凹凸不平,我必須非常小心地下腳才能避免摔倒。

  在這樣的糟糕的路面上,我不得不小碎步謹慎前進。根據我的經驗,在這種極易滑倒的路面上最好還是不要把手揣在衣兜裡,因為這樣摔倒的時候特別容易骨折。

  南方人都記錄一下!這可是非常重要的生活小常識!

  還有冬天一定要用舊衣服把室外的水管包上,不然會凍裂!

  我沒戴手套,我不習慣戴,這是上輩子就有的壞習慣,因為上輩子我得用手機,戴手套就沒法觸屏了。我抱著禮物盒,雙手都暴露在寒風中,沒一會兒就感覺被凍得夠嗆。

  唉,我真的不喜歡冬天。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心裡思忖斯內普是不是因為這樣的路況所以放假回家都不出門。有好幾回我都感覺腳底踩到突出來的滑溜溜鵝卵石,整個人就要維持不住平衡,幸虧依靠核心力量才勉強站穩。

  究竟是誰管道路建設的,能不能給這兒好好修修路?!

  這下不得不打12345投訴了!

  搜索門牌號的工作也有點困難。這裡的住戶並不是所有都有門牌號,有的房子已經沒人住了,門牌被摘,有的兩戶挨著的人家門牌號甚至都不連續。

  我踉踉蹌蹌地繼續向前,在迷宮一樣的巷道內四處打轉。期間好幾次差點滑倒。一直走到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我發現我已經來到了一條死路盡頭,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斯內普家的門牌號。

  我站在小巷盡頭,面前是灰撲撲、牆皮剝落的矮牆,右手邊是一戶半新不舊還有人活動痕跡的人家。我不記得當時我追偷車賊的時候來過這兒,這是一片全新的領域,而且我現在好像連回頭路該怎麼走都不太記得了。

  ……我要是餓死在這裡了,斯內普會給我收屍嗎?

  哦,剛才那個句式有點熟悉,好像以前聽誰說過來著。嗯,原句是不是「你覺得鄧布利多會為你哀悼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回去之後講給加拉哈德聽,嘿嘿。

  話說加拉哈德應該沒有和格林德沃談戀愛的記憶吧?他知不知道自己畢業之後回到戈德里克山谷幹了什麼事?我能告訴他嗎?

  我站在矮牆前頭吭吭地笑,被圍巾糊了一大半的臉上洋溢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喜悅。

  隔壁的房子二層傳來拉窗簾的聲音,沉浸在八卦中的我猛然驚醒。我做賊心虛地瞟了一眼樓上,結果剛好和窗玻璃後的人四目相對。

  大概只有那麼一秒,玻璃後的人迅速消失了。我站在原地,疑心剛才應該是我的錯覺。

  剛才那人是不是斯內普啊?

  感覺有點像,但是萬一不是呢?

  我都把自己裹成這樣了,髮色都換了,斯內普應該認不出我來吧。如果真是斯內普,他可能只是往外看一眼究竟是哪個傻子在他家門口傻笑。

  要不要再弄出點動靜,把屋裡那個人引出來讓我認一認?

  我還在猶豫,「喀噠」,那棟房子的門竟然開了。

  我嚇了一跳,本能地收緊手臂,右手已經開始在身上亂抓尋找魔杖,就怕屋主跑出來罵我。

  大開的房門後,穿著一身單薄襯衫的黑髮少年難掩吃驚地看向我,我雙手蜷在胸前,緊緊抱著禮物盒,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

  「伊芙琳!」斯內普叫出我的名字,「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震驚地勾下圍巾:「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你很好辨認。」斯內普視線移向我的頭頂,「你的頭髮是怎麼了?」

  我立刻捏起一撮黑髮給他看:「我學了人體變形術,你看,我現在是黑頭髮啦!」

  斯內普的神色稍稍放鬆,他抿著嘴角笑了笑,說:「那真是恭喜。你……」

  他有些猶豫,我見他態度比較柔和,沒有要報警把我抓起來的意思,連忙上前幾步,遞出禮物盒:「聖誕快樂!我這幾天在學校太無聊,所以偷偷溜出來玩。我不是在跟蹤你哦,我就是按照你的收信地址過來看了一眼,前幾年莉莉也帶我到這附近玩過的,我不是在跟蹤你哦!」

  斯內普接過禮物盒,他看向我傻笑的臉,輕輕道:「謝謝,聖誕快樂。」

  「我也沒什麼別的事了!」我吸吸鼻子,搓搓凍僵的手,「啊呀,你就穿了一件就出來開門,一會兒肯定要被凍壞的,快進去快進去吧。」

  斯內普掃了一眼我凍得關節都有點發紅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為我讓出一條路:「進來坐坐?」

  我大為驚奇:「哎!方便嗎?」

  斯內普說:「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我母親外出了。」

  我馬上擠進門:「那就打擾了!」

  斯內普在我身後關上門。走廊很狹窄,容不下我們並肩而過。我趕緊往前快走幾步,來到勉強算是寬敞的客廳。

  客廳空空蕩蕩的。入目所及,只有已經熄火冰冷的壁爐,靠牆孤零零站著的一個木櫃,客廳正中一張搖晃的矮桌充當茶几,茶几邊擺放了一把皮邊已經磨破的沙發和一隻看起來會發出「嘎吱嘎吱」動靜的扶手椅。

  我沒有看到原著中描寫的滿牆的書,在我好奇打量的同時,斯內普越過我來到壁爐邊。他抽出一支魔杖,隨手點燃了壁爐,然後示意我在沙發上坐下。

  「你可以在家用魔杖嗎?」我吃驚地問。

  「魔杖是我母親的。」他平靜地說,「稍等一會兒,我去給你倒茶。」

  我已經很餓了,因為早上沒吃早飯。一杯熱茶應該能讓我的胃稍微舒服點。我把毛茸茸的厚外套還有圍巾都脫下來,搭到沙發背上,然後繼續大著膽子觀察斯內普家的客廳。

  斯內普離開的方向是一道窄門,我歪著身子伸長脖子去看,隱約看到一條昏暗的樓梯。

  我的好奇心驅使著我靠近再看看,但是我的道德告訴我到別人家做客最好別亂逛亂摸。於是我搓著手在原地打轉,左右搖晃,最後決定去給斯內普放到桌上的禮物盒調整一下包裝——路上我把緞帶弄皺了。

  我使勁渾身解數調整禮物盒上的蝴蝶結,努力把它調整得又挺又括。但是我抽了兩下緞帶之後就發現它越來越松。我心虛地飛快將它拆開,然後重新打了一次,中途還差點失敗了,心裡一直在祈禱斯內普泡茶的時間再長一點兒。

  終於,樓梯那頭傳來餐具叮噹碰撞動靜之時,我從禮物盒上彈開,志得意滿地坐回到沙發上,為我高超的手工藝技能感到驕傲。

  斯內普端著托盤,托盤裡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普通的陶瓷茶壺和兩隻不配套的茶杯。他把托盤放到桌上,桌子危險地晃了一下,我悄悄挪了一下身體,用膝蓋把桌子頂住,讓它不至於在斯內普倒茶的時候再晃來晃去。

  「謝謝~!」

  我大聲說道,然後迫不及待地端起茶杯,用力呼呼吹著熱氣,湊到嘴邊抿了一口。

  斯內普給他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不過他沒有喝,而是在扶手椅上坐下,捧起禮物盒放到他自己的膝蓋上,黑眼睛牢牢地盯著我。

  熱茶下肚暫時緩解了我的飢餓,我鬆了口氣,放下茶杯,然後用熱乎起來的雙手揉了揉我還有點冰涼的臉頰。搓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隻海獺,然後就又開始樂。

  「你放假這幾天一直在家待著嗎?」我問。

  斯內普點了一下頭:「是,頭幾天處理我父親的事,這幾天在家看書。」

  「我也想看書來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不進去。」我抱怨道,「這幾天霍格沃茨好無聊,連鬼都沒有。我前天睡懶覺錯過午飯了,去廚房的路上碰到沒頭尼克,我跟他打招呼,竟然把他嚇了一跳!」

  斯內普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我以為你這幾天的生活很充實,畢竟你連一封信都沒有給我寫。」

  我一驚,立刻辯白:「我想寫,想寫來著!但是每次擬草稿的時候都覺得我要說的話好像沒什麼營養,太零碎了,根本湊不出一封信。所以你看我這不是直接來了嘛,當面聊天就不顯得話碎了。」

  好在斯內普看起來也沒怎麼生氣。他低頭看向腿上的禮物盒,然後抬頭詢問我的意見:「這是聖誕禮物?」

  「對,對。」我為自己的精心包裝感到驕傲,「拆開看看唄!」

  斯內普的手指捏住緞帶的一角,在我翹首以盼之時,他卻停滯了,又看了我一眼:「你的禮物我也準備好了,就在樓上,但我還沒有包起來。」

  我愣了愣,遲疑地問:「你是想……現在就送給我嗎?」

  斯內普點點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自然不會反對,於是我眼睜睜看著斯內普把禮物盒放下,轉身又向樓梯走去。

  「那個……」我在他身後微弱地問,「我能去你的房間看看嗎……?」

  說完之後,我咬住下嘴唇,拚命擠出我覺得我看起來最可愛的表情看向斯內普。

  斯內普蹙著眉轉身,他張了張口,似乎是在思考怎麼拒絕。我的心提了起來,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去收拾一下。」他說,「稍等。」

  他轉身迅速消失在樓梯間,我眨眨眼睛,伸長了雙腿,又端起茶杯,滿心歡喜地喝了一大口。

  我馬上就能看到斯內普的房間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勝利的一大步!家人們,這是多麼具有突破性的成就啊!

  繼續努力,伊芙琳,繼續努力!!!

  我異常亢奮地把一杯茶全喝乾了。喝完之後我又想喝,但我的理智告訴我再喝我估計就要在斯內普家上廁所了,場面會非常尷尬。所以我遺憾地把茶杯放了回去,打算一會兒吃午飯的時候再補充水分。

  我沒有等太長時間,斯內普很快就重新出現在樓梯口了。他上前拿起禮物盒,讓我跟著他一起上樓梯。

  樓梯很窄,木板大多都是松的,一踩上去就會發出響亮的嘎吱聲。我跟在斯內普身後一起往上爬,大概爬十級不到,我就看到了二樓的平台。

  二樓只有兩個房間,斯內普拐入了其中一個,我緊隨其後也走了進去。他打開房間門,撲面而來的空氣中有一絲寒冷,我掃了一眼透亮的窗戶,意識到剛才他應該是開窗通了通風。

  斯內普的房間並不大,滿打滿算也就足夠放下一張硬板床、一個衣櫃和一張書桌。整個房間的色調都偏暗淡,並沒有什麼鮮艷的顏色。地板是深色木質的,牆面上壁紙已經陳舊褪色,邊角有些捲曲,一看就知道當初裝修時用的材質也不算太好。

  房間不算難以下腳,斯內普把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椅子拖到我面前,我緊張地整理了一下上衣的下擺,小心翼翼地坐下,屁股只敢挨到前三分之一。

  他指了一下書桌,神色有點緊張:「你的禮物在那裡。」

  我回身面對書桌,發現擺在書桌上的是一個木質的小盒,大約有我兩個巴掌大,用銅製的小鎖卡住了。我掰開小鎖,在打開的一瞬,小盒裡傳來「咚咚」的絲竹樂音。

  小盒內是一個袖珍的舞台,豎起的盒蓋內部描繪著我非常熟悉的中國古畫中的山水,一條紙帶貫穿底部,在打開盒蓋後,幾個穿著繁複宮裝的紙質女子裊娜地起身,她們悠悠地奔到舞台正中,在音樂中揮舞出紅綢,團團起舞。

  我完全沒料到自己竟然能在這裡看到如此充滿故鄉風情的禮物,無論是音樂,還是背景、人物都無可挑剔。我捧著小盒,異常激動地轉回身,眼睛亮亮地看向等待著我評價的斯內普:「這個也太棒了!你是在哪裡買到的啊,難道對角巷也有中國巫師賣東西?」

  「哦,不是買的。」斯內普輕描淡寫道,「我自己做的。你不是挺喜歡中國文化嗎?我就照著大英博物館的那個《女史箴圖》做了一個。」

  我呆坐著,一時間,過於洶湧的感情湧上我的心頭。此時我突然就想不管不顧地撲過去抱住他,大聲訴說我對他的喜歡,然後把他打包捆回我的宿舍,每天晚上就像海獺抱著貝殼一樣死死抱著他睡覺!

  我艱難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但是笑容很難收斂,我低頭看著小盒裡跳啊跳啊的紙人們,覺得怎麼也看不夠。

  「我好喜歡。」我小聲說,「真的好喜歡,好喜歡。」

  斯內普短暫地笑了一下:「喜歡就好。」

  他也開始拆我給他送的禮物。我剛才緊急調整過的緞帶被他輕易扯開,打開盒蓋後,他從軟襯裡拎出機械錶,然後對著光仔細地看了看。

  「很實用。」他評價道,然後直接把表扣到了左手腕上。

  我傻笑起來,見他已經戴上機械錶,伸手去拿聖誕賀卡,我又美滋滋地低頭去欣賞現在屬於我的珍貴小盒,嘴上不停地問:「你找參考的時候是不是去大英博物館了?」

  斯內普在窸窸窣窣地拆信封:「沒有,沒時間。我查的是資料。」

  我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其中一個紙人。宮裝小紙人嫌棄地往旁邊挪了一下,還用紅綢抽了我的手指一記,我立刻嘿嘿笑著把手縮了回來:「說起大英博物館,你記不記得咱們前幾年暑假去倫敦玩?其實我做旅遊計劃的時候考慮過大英博物館,但是大英博物館太大了,想好好玩的話必須多花幾天,我就沒安排。當然啦,更重要的是我估計我一到那裡就會生氣!」

  斯內普沒吱聲。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什麼希臘文物,埃及文物,中國文物……怎麼都跑大英博物館來啦?還不都是搶的偷的,看著就生氣!要我說,我要是有鄧布利多那個實力,我就找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去把大英博物館和庫房都搬空,然後再把那些文物還給對應的國家!」

  說完之後,我又開始思索:「我這種行為其實也算搶劫吧。但是那些文物放在庫房裡也沒有好好被保存,當然要物歸原主,我這是行俠仗義……你在聽嗎,西弗勒斯?」

  我抬起頭,看向斯內普。而他正在皺著眉頭全神貫注地讀一封信,好像根本沒注意我剛才在說什麼。

  等等,信?

  我送的不是賀卡嗎?

  我把小盒放回到桌上,繞到斯內普身邊,伸長脖子看了一眼。

  還真是信,而且看那個圓溜溜、越寫越小越寫越醜的字跡,還是我寫的信。

  開頭是:「致西弗勒斯·斯內普:經過我多日審慎的思考,我最終決定向你說出我的心裡話——我喜歡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我拿錯了!

  我拿錯信了,我拿錯了!!!

  我拿成情書了,我把情書當成賀卡送出去了!!!

  那裡面是我一個月前寫的情書啊啊啊啊!!!


第63章 情書

  致西弗勒斯·斯內普:

  經過我多日審慎的思考,我最終決定向你說出我的心裡話——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伊芙琳·克勞奇,作為一個擁有完全行為能力的個體,在精神正常的狀態下,非常確定:我喜歡你!

  不是朋友的喜歡!是想要和你談戀愛,是一個女性被一個男性吸引的那種喜歡!是可以發展成愛的那種喜歡!

  為什麼我不說「我愛你」呢?因為我感覺我們現在的年齡應該還不應該嘗試這麼深刻的詞,等到畢業之後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應該會很疑惑:為什麼呢?為什麼我的好朋友要向我表白呢?這確實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畢竟在我決定表白之時,就代表我們過去的關係都將不復存在。我們曾經是多麼要好的朋友,我每次只要意識到「哇,我和西弗勒斯竟然是好朋友哎」就會感覺到特別幸福,所以在做出表白決定時,我一定是喜歡你喜歡到再也無法忍耐了。

  讓我來向你解釋一下吧,解釋一下我為什麼會喜歡上你。嗯……要從哪裡開始說呢?

  先說說我自己吧!

  老實說,我並不是一個特別自信的人。雖然我總是很努力地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一副活力滿滿、自信敢為的樣子,但你和莉莉一定都知道我只是外強中乾而已。

  我會擔心我在別人面前的形象,我會擔心大家不喜歡我,我會擔心還沒有發生的事,我會在腦子裡發散一大堆然後嚇得自己先崩潰。

  正因為我知道自己內心並不堅強,所以我才要努力逼自己裝出一副勇敢自信的樣子。大家都喜歡勇敢自信的人,而且我覺得做一個勇敢自信的人也很好。就算我永遠不可能真正做到發自內心的自信,但只要我表現出那個樣子,那也是一種勝利。

  這樣外強中乾的我,在你面前其實總是不安的。是的,其實自從認識你開始,我就一直在恐懼我們友誼結束的那一天。我深知我自己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人,我身上有太多的缺點:情緒化、缺乏計劃、拖延症、輕信、三分鐘熱度、嘴沒有把門……而且我經常會有一些太離譜的想法,過於理想主義,顯得特別不腳踏實地,特別不現實。

  我害怕你對我的這些缺點感到厭倦,然後從我的身邊離去,就像是我曾經所經歷的那些一樣。

  我很憧憬你,你身上有很多我不具備的優點。你真的特別聰明,特別天才,在很多領域都有恆心和創造力,每次你表現出對知識和技能的嫻熟掌控時我都覺得你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除此之外,你分析事情總能從我想不到的角度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之處,做事也特別有行動力,嚴謹還細心,在關鍵時候對自己的情緒也有掌握能力,真的很厲害!

  我總在想,為什麼你會願意和我繼續做朋友呢?

  我知道,其實你是個很驕傲的人。當然,沒有說驕傲不好的意思,我覺得你有這樣的想法太正常了。其實有時候我也總會覺得有些人實在是太蠢。可是我覺得我應該也會被歸到「大笨蛋」的行列裡,儘管我的理解能力和學習能力尚可,但我在為人處世上和看透一些幽微的人心計謀之時完全就不如你。再加上我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缺點,你為什麼願意容忍我,幫助我,跟我做這麼這麼久的朋友呢?

  是因為我知道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說話很有趣?還是因為我的外貌應該也能算是可愛?

  我不知道答案,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始終沒有放棄這樣的我。你一直在幫助我,聽我胡說八道,給我看你的筆記,就連我的阿尼馬格斯都是被你一步一步拉著完成的。你為我做了好多好多,多到我感覺我都無法回以對等的心意。

  也因為你選擇和這樣的我做朋友,所以我表現出來的自信也更加真實了,每當我又開始懷疑自己,我就對自己說:幹什麼呀,我沒有那麼爛的!那個斯內普都跟我做好朋友了,我還挺不錯的!

  當然了,我並不討厭我自己,我覺得我應該能算是一個挺有意思的人,我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要厲害。只是在我在乎的人面前,在你面前,我就會像現在這樣失去冷靜和理智,失去自我判斷能力,變成一個慌亂無措的傻子。

  愛情可真可怕!

  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個被蒙上眼睛的人,我不知道方向,也不清楚路況,但我知道我必須向前跑,因為不跑是到不了目的地的。

  所以我一直非常努力,非常努力地向你傳遞我所能給出的善意和支持。我知道我在為人處世上其實一團糟,我所奉行的準則也特別簡單幼稚,而且我也不會別的什麼社交小技巧了,在你面前,我只有不斷不斷地燃燒光和熱,給你展現出我最真實、也最好的一面。

  啊,我是不是偏題了?

  我是不是還沒說為什麼喜歡你?

  完了,但我不想把上面都作廢掉重新寫一封……算了就這樣接著寫吧!

  喜歡你的理由還用說嗎?多簡單啊!喜歡都不需要理由,喜歡就是喜歡!

  非要說理由的話,那就是你特別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是啊,我當然知道你也有缺點!每個人都有缺點,這是當然的啦,鄧布利多也有,還有很多!我知道你有什麼缺點,咱們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你上飛行課差點摔下來的樣子我都見過,但是也不耽誤我喜歡你啊。

  寫到這兒應該差不多了,一張信紙都要填滿了,另起一張顯得就不太好。我再說兩句!

  唉感覺我說的話好亂七八糟……我應該先寫個草稿和提綱的……

  總之,上面那些都是我的心裡話。當然,要是你不喜歡我的話也沒關係,我不是在道德綁架啦,青春就是這樣,總有錯過的,你不喜歡我也不犯法!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真的特別好,你值得擁有幸福和愛,你值得被喜歡。就算不是我(當然有很大概率不是我),你未來也一定能碰到愛你、認可你、尊重你、崇拜你的人,你一定能擁有屬於你的幸福和成就。

  不過以後如果你跟別人結婚了請不要在我面前炫耀,我會狠狠嫉妒!我才不做冤大頭備胎苦情女二咧!

  就這樣啦,最後再說一遍:我喜歡你!

  請考慮我一下吧,拜託拜託![小狗拜拜簡筆畫.jpg]

  ——伊芙琳·克勞奇


第64章

  我發出了不像是人類的尖叫,簡直都像是超聲波了。緊接著我火燒屁股一樣彈了起來,斯內普愕然的注視下,我在房間裡四處尋找讓我瞬間消失的地道——當然這裡肯定沒有地道這種東西!所以我很快就背靠牆壁絕望地向下癱軟,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在他的房間裡變成一具尷尬的屍體。

  「那個……我,我其實是拿錯信了。」我解釋,聲音都不像是我自己的了,「我本來是想拿聖誕賀卡的,但是,但是不小心拿成這個了,我這次來真的只是,只是因為,嗯……」

  呃,好像我跑到他家來的目的也不是很單純,我明明就是因為喜歡他才跑過來見他的!

  我的五官都皺了起來,心裡像是有個無底洞,代表我自己的小人就在無底洞裡飄忽地一路下墜。

  「我也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那封信寫完之後我一直沒敢給你。」我顫抖著說,「如果你覺得,覺得這是負擔的話,可不可以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我什麼都沒寫過,你什麼都沒看到過,我們還是,還是最好的朋友。」

  房間很小,斯內普捏著我的情書就站在距離我大概兩步遠的位置,我能非常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化。

  恍惚間我覺得此時此刻很像是一週前的聖誕舞會,我們兩個就像這樣相對站在天文塔上,不過現在可沒有當時旖旎的氣氛,至少我現在是真的感覺我想從高塔上跳下去!

  鄧布利多,等等我,我來了!

  對,我也是被斯內普推下去的!他太過分了!罰他做我男朋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乾澀地問。

  我用力閉了一下眼睛,然後抬起頭,以一種即將趕赴畢業論文答辯現場的壯烈心態直視斯內普漆黑發亮的雙眼。

  「忘了,而且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重要嘛,反正是現在進行時。」我清晰地說,「我就是喜歡你!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當然你要是覺得不行,那也可以是朋友的喜歡!我可以進行技術調整的。」

  用最狠的語氣說最慫的話,不愧是我!

  喜歡人又不犯法,有本事報警……不是,上報魔法部讓傲羅把我抓走啊!

  反正手牽過了人也抱過了,就連他家我都來過了,我不虧我不虧我不虧……

  斯內普臉上的肌肉在輕微彈動,他又看了一眼情書,很快,我發現他的臉頰上暈起一層薄紅,這層薄紅極其快速地蔓延到了他的雙耳,這讓原本就膚色蒼白的他看起來像是被煮透了一樣。

  他這個表現讓我有些疑惑,也有些心虛。

  說實在的,情書都已經是我一個多月以前寫的了,我把裡面的內容都忘了個差不多,只記得自己挺真誠地寫了喜歡他的心路歷程。但我不能保證我有沒有在心路歷程之外還寫了什麼不能播的……

  「所以,所以你,你有什麼讀後感嗎?」我問。

  斯內普說話也有點不連貫了:「這個還,還需要匯報?」

  「那,不正式匯報也行,至少給個,就是,給個YES或是NO吧!」我搓搓手,「你也可以考慮考慮,我不急!啊不對怎麼搞得好像逼宮一樣……你要是對我沒感覺的話那你就直說嘛!我可以自己回去消化消化的,也就是這輩子第一次失戀而已!」

  斯內普擰起眉頭,他露出一副明顯緊繃的神情,移開視線。

  「我本來是想在放假之後和你談談的,其實我……」

  我湊近了一點:「你什麼?」

  我咬住下唇,無比期待,無比忐忑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一直在想,我能不能給你承諾。」

  斯內普垂下雙眼,語氣沉沉:「感情是很脆弱的東西,它給不了任何保證。有時看起來無比堅固的感情有一天也會消失。我必須考慮我們的未來,我必須保證我能夠給你一個足夠安穩的承諾,而不是僅憑著衝動就胡亂給你不切實際的希望。」

  我在腦子裡迅速地進行了英譯中……啊不是,英譯英。

  「所以你喜歡我囉?!」

  斯內普抬起頭,臉頰依舊是紅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旦我們要締結新的關係,我必須具備能承擔起對應責任的能力,我——」

  我尖叫一聲,用力向他撲去:「你喜歡我!你是不是喜歡我?你肯定喜歡我!!!」

  我們兩個重重地砸到了斯內普的床鋪上。他被我墊在下頭,和床褥接觸時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情書飄到了床底下,而我就跟考拉一樣四肢都纏在他身上,不停不停地用額頭在他的胸前磨蹭。

  「你喜歡我,對不對!」我把下巴擱在他的鎖骨位置,眼睛亮閃閃地盯住斯內普的臉,「是不是呀,你是不是喜歡我!」

  斯內普努力想坐起來,但我壓在上頭,他的雙臂撐在身後,半天才把自己支起來一點兒,結果被我又差點按下去,他都有點氣急敗壞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馬上證明:「我在聽啊,我當然聽了!你不僅喜歡我,你還在考慮我們兩個的未來!對嗎,對不對,我的理解對不對?」

  斯內普張了張嘴,低聲道:「大致正確。」

  「耶,答對了,斯內普教授要給伊芙琳加五分!」

  我大喊一聲,然後用我最大的力氣環抱住斯內普,把臉埋進他的頸窩。

  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如同我洶湧的情感,在此刻終於被開閘放出,而我也不必再壓抑我的哭聲,此時我終於可以讓我喜歡的人聽見我的聲音,讓他聽見我最真實的愛和痛苦。

  「謝謝你,謝謝你……我以為你不會回應我的……我以為,我以為這次只是我在自我感動,我沒想到你竟然還考慮了那麼多,承諾什麼的我都沒想過,其實我只要知道你也喜歡我就夠了!」

  一雙手在笨拙地拍打我的後背,接著撫上我的頭頸,輕柔地按揉我的後腦勺。

  「好了,好了。」斯內普低聲喃喃,「這又沒什麼可哭的,好了。」

  他扶著我,慢慢地坐了起來。我就像是孩子一樣,上半身依靠在他的前胸,我們相對而坐,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彼此之間的呼吸曖昧地混合在了一起。

  斯內普伸出手,小心翼翼,帶著些試探,慢慢用大拇指擦去我臉頰上的淚。在他手指接觸到我皮膚的那一瞬,我的靈魂都在戰慄。

  我側過臉去,像小狗一樣,用臉去蹭他的手指。

  四目相對,斯內普的呼吸急促起來。

  我的身體微微前傾,大腦一片清明。就像是靈魂被抽離了身體,以俯視的姿態在半空中旁觀一樣。每每在這種重要時刻,我的頭腦總是清醒的。就像是直覺,也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我知道現在我該做什麼。

  我將臉湊了過去。

  …………

  …………

  「伊芙琳,不,不行。」

  …………

  「以後……以後,畢業之後,我們在,屬於我們的家裡……」

  斯內普的聲音也越來越低,越來越輕:「等我們搬到一起,我們的新房子,然後……」

  他又抿住嘴唇,垂著眼睛,好像是為自己的話感到羞恥。

  「我想得有點太遠了。」他喃喃,「忘掉吧,你想做什麼就做吧。」

  我膝行著向前,再次輕輕地抱住了他。

  「我想要一個院子裡可以種菜的房子。」我說,「家裡還要養小貓,養一大窩,蹭得你的黑袍子上到處都是貓毛。你可不許嫌棄,因為我也掉毛。」

  我把下巴擱在他的頸窩,短暫的愣怔後,斯內普非常用力地回擁了我,像是要把我按進他的胸膛,和他融為一體。

  「好。」他許諾,「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第65章

  我把自己掛在斯內普的身上,在他的頸窩開始不安分地拱拱聞聞蹭蹭。

  「這是在幹什麼?」他無奈地稍稍偏了一下脖子,方便我對他為所欲為,「阿尼馬格斯對你的影響太大了嗎?」

  我捏起他的一撮頭髮,搓了搓,又聞了聞,片刻後,十分驚喜地感嘆:「好蓬鬆!有香味!我就說今天感覺你看起來特別帥,原來是洗頭了!」

  斯內普:………………

  斯內普:「你有必要用那麼吃驚的語氣嗎?」

  我「吧唧」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明明是喜悅的語氣,以後繼續保持!」

  斯內普抿著嘴不做聲,但他靠近我這一側的耳朵又紅了。

  「咕嚕嚕」,我的肚子突然冒出一陣巨響。我揉了揉臍周,撇了一下嘴:「好吧,腸鳴音有點過於亢進。」

  「你沒吃早飯?」他問。

  我訕笑:「嘿嘿。」

  斯內普臉上現出無奈的神情。他嘆了口氣,大腿用力顛了顛,示意我下去。

  我往旁邊一倒,慢慢蠕動著爬開,然後就手臂攤開躺在他的床上,一副無賴樣看著斯內普。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他說,「你想吃什麼?」

  我向他伸出雙手:「肉!」

  斯內普握住我的手,稍一用力,把我拉了起來。

  「那就去吃肉。」他說。

  斯內普打開衣櫃開始找衣服,我就坐在他的床沿傻笑著看著他的後背。我的存在應該給他的穿衣服過程增添了很多波折和困難,因為我時不時就會蹭上去抱抱他的腰,蹭蹭他的胳膊,或者自告奮勇:「我會扣扣子!我來扣扣子!」

  斯內普用胳膊肘擋開我伸過來的爪子:「這倒不是什麼特殊的技能,我自己來。」

  好吧,失去了藉扣扣子摸他胸的機會。

  斯內普非常快地就披上了外套,在我的要求下,還不得不圍上了斯萊特林的圍巾,他穿戴整齊之後,我迫不及待地就要出門,但斯內普讓我先等等。

  他從地上撿起一張紙,我意識到那是我剛才送出去的情書。斯內普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塵,認真地端詳了一番,然後將信紙按照原來的摺痕原封不動地折好,放進信封。

  我站在門邊,看著他打開衣櫃門,摸索著從衣櫃裡取出一個看起來已經有點鏽跡的鐵質餅乾盒。他把餅乾盒盒蓋撬開,將情書放到裡面,再妥善地重新把餅乾盒放回衣櫃裡藏好。

  「那是什麼呀?」我小聲問。

  斯內普關上櫃門,輕描淡寫:「收納罷了。」

  確認好房間已經收拾完畢,我也把我的聖誕禮物揣到懷裡,斯內普來到我身旁,打開房門,側頭看了我一眼:「走吧。」

  我蹦跳著勾住他的胳膊:「走囉!」

  和來時一樣,我們出行選擇了騎士公共汽車。我依舊用圍巾把自己的臉裹得嚴嚴實實,上車的時候售票員還是認出了我,她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斯內普,笑眯眯地問:「這麼快就又見到你了,這回要去哪兒呀?」

  我直接掏出一枚加隆,塞到售票員手裡,大聲說:「我和我男朋友要去對角巷!」

  斯內普咬緊牙關,他顯然對這種當眾秀恩愛的場景非常不適應。售票員竊笑起來,她數出零錢給我,指指車廂:「馬上就要開車了,快跟你的小男朋友去坐好吧。」

  我甜甜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勾著斯內普的胳膊往樓上走去。

  果不其然,今天的騎士公交車上乘客寥寥,二樓只有一個臉色蒼白抱著袋子吐的男巫,三樓更是一個人都沒有。我和斯內普在開車前找了三樓靠窗的位置坐下,當騎士公交車一啟動,我倆就險些被甩飛出去。

  好好好,英國也要有自己的《速度與激情》!

  幸虧乘客人不多,在那個幾乎要把乙狀結腸都吐出來的男巫送走之後,司機一腳油門,用開碰碰車的決絕創到了破釜酒吧門口。

  我和斯內普互相攙扶著走下樓梯,此刻我覺得他拉住我的手的時候心中絕對沒有任何旖旎之情。

  「你們兩個今天要好好玩啊!」售票員對我倆招呼道。

  我對她露出虛弱的微笑。

  即便已經腳踏實地站在破釜酒吧門口,我還是感覺自己走路都不穩當。我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昏沉地對斯內普說:「我想我得了脊髓型頸椎病。」

  斯內普一驚:「你怎麼了?」

  我:「因為我感覺我有腳踩棉花感。」

  斯內普:?

  我緊接著伸出雙手,裝出手抖的樣子:「下一步就是持物不穩了!啊,啊,擇期手術!」

  斯內普意識到我又在胡說八道,他無語地抓住我的胳膊,拉著我向前走:「行了,先填飽肚子再手術吧。」

  我笑嘻嘻地跟著他進入了破釜酒吧。

  酒吧招待老湯姆沒認出我們,當我們挪到吧檯前,管他要一個包房吃午飯時,他用陌生而禮貌的語氣應了下來,然後領我們前往包房,還送上了一份菜單。

  我湊到斯內普旁邊,伸出手指戳戳油膩泛黃的菜單:「我要肉肉肉和肉。」

  斯內普嘆息了一聲,替我點單:「來一份炙烤牛排,一隻果香烤雞配田園蔬菜,一份炸魚薯條,一份烤玉米,一份……」

  他的手指滑動到甜品欄,我心領神會:「我要芝士蛋糕!原味的!」

  斯內普點點頭:「再來兩杯黃油啤酒,要熱的。麻煩現在就上。」

  老湯姆抱著菜單離去,關上包房門之後,我雙手捧住臉,快活地暢想:「我們下午一起去逛街吧!」

  斯內普抿了抿嘴唇,我察覺到他的猶豫,小心問道:「你一會兒有事嗎?」

  「沒什麼事。」他說,「只是,我覺得我們兩個不太適合在公共場合下表現得太親暱。」

  我的心立即往下一沉。

  「……為什麼?」

  在斯內普開口前,我語氣更嚴肅地又問:「是我有什麼問題嗎?」

  「不,你沒有任何問題。」斯內普迅速解釋,「只是目前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我依舊有些茫然,老湯姆恰好推門進來送熱飲,我道謝後接過黃油啤酒,貼著杯沿舔了兩口熱騰騰的奶蓋沫,之後就繼續盯著斯內普看,等待他的解答。

  斯內普剛才應當也是在措辭,老湯姆離開之後,他開口,毫不停滯地說:「我大概了解一些格蘭芬多的人對斯萊特林的看法。最近學校裡的氣氛並不太好,如果讓你身邊的人發現你和我在交往,你必然會遭到一些非議,越是大張旗鼓就越是招惹小人,尤其是波特和布萊克那幫過激的鄧布利多擁躉——」

  「我不怕。」我立刻直起腰,以示決心,「誰敢逼逼我,我就罵回去!」

  斯內普搖搖頭:「馬上就要考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沉默了兩秒,又低聲問:「你父親……知道我嗎?」

  電光石火間,我突然明白了什麼。

  短暫的猶豫後,我說:「他知道我們是好朋友,知道你是我特別重要的朋友。」

  斯內普輕輕點頭:「這樣就夠了。」

  破釜酒吧上菜很快,我摳著手,看老湯姆端著滿滿當當的托盤進來,把噴香的烤肉堆到早就餓到前胸貼後背的我面前。

  舉起叉子,我狠狠地斷掉一隻雞翅,忽然對正在切牛排的斯內普說:「咱們也私奔吧!」

  斯內普抬起頭,黑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我鏗鏘有力地宣布:「就像安多米達·布萊克,她不是嫁給一個麻瓜出身的男巫了嗎?現在他倆連女兒都有了。我們也可以私奔!私奔之後去把大英博物館搬空,然後帶著整個大英博物館庫房去周遊世界歸還文物!」

  說到這兒,我鬥志昂揚起來:「咱倆一定會名揚四海的吧?到時候我們就是初代神鵰俠侶!不過你是小龍女,我是楊伊芙,嗯……楊不悔,嗯……反正你和我都能掙錢,生活應該是不用發愁的。你那麼聰明,魔藥學和黑魔法防禦術都特別出色,我嘛,我到時候可以搞個治跌打損傷的外科流動小診所,嘿嘿。」

  斯內普看起來一時間都找不到吐槽的點,我啃完雞翅,插起半截生菜,搖頭晃腦補充:「反正不可能淪落到去挖野菜!」

  「……我覺得不至於到私奔那一步。」他乾巴巴地說,「另外我沒想到你對搬空大英博物館那麼執著。」

  我豎起眉毛:「我之前沒說過嗎?好吧,那你現在知道了。我的畢生心願之一就是把強盜們搶走的文物都歸還祖國,第一步就是從最臭名昭著的大英博物館下手!」

  斯內普:「真是宏大的願望。那你還有別的什麼畢生心願嗎?」

  我說:「哦,一個小時前我的一個畢生心願是和你談戀愛,現在這個願望實現了,所以那個畢生心願升級為和你結婚。星巴克免費升杯,飛機免費升艙,開心不?超實惠!」

  斯內普:………………

  他頂著紅艷艷的耳朵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慢慢吐出來。

  「我們還是繼續聊怎麼搬空大英博物館吧。」他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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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如果有人問我「想不想把大英博物館裡各國的文物都歸還它們的祖國」,我一定會堅定地說:「想」。

  但如果有人問我:那你想怎麼歸還呢?

  我會同樣堅定地回答:我不到啊!

  我擅長異想天開和畫大餅,但是具體怎麼執行我沒想過。所以當斯內普詢問我打算怎麼搬空大英博物館時,我理所當然地說:「我要是自己能辦到,我就自己幹了啊,拉你入伙就是為了讓你出出主意的嘛!」

  男朋友還可以同時擔任我的外置大腦,多划算啊!

  斯內普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扭曲起來。他好像正在努力把刻薄的話和嘴裡的牛肉一起嚥下去,痛苦程度不亞於強迫他和詹姆來個大大的擁抱。

  「沒事的,想罵就罵吧。」我寬慰他,「不會因為這個就跟你分手的。」

  像斯內普這種頭腦聰明又嚴謹周密的人,為了愛情竟然被迫要跟我這種腳踩西瓜皮滑到哪裡算哪裡的混子組團幹大事,那真像是把他扔去和劫道者一起做小組作業一樣難受。

  說不定在這個過程中我可以提前觸發他的「斯內普教授」模式,聽他把我罵個狗血淋頭。到時候我就可以跟他玩角色扮演,他做斯內普教授,我做女學生,然後犯了錯誤的我被他狠、狠、懲、罰!

  不過懲罰內容就超出霍格沃茨該有的範圍了,嘿嘿,嘿嘿嘿嘿……

  比如可以來點費爾奇辦公室裡的那些道具,嘿嘿,嘿嘿嘿嘿……

  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

  我稍微想像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就徹底失去了控制,露出了猙獰的怪笑,整個人縮成一團在座位上歡喜地扭動。

  斯內普欲言又止地看著我,片刻後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還是趕緊吃吧。」他說。

  現下我的身體正處於重要的發育階段,所以我的食量相當驚人。我記得上輩子我在中學的時候吃得也特別多,除了正餐還要在課間不停地吃小零食。這輩子的我食量也並不小,但因為霍格沃茨的飯菜並不是太符合我的胃口,所以我的體重和身材保持得還算可以,只在碰到真正喜歡的菜品時我才會爆發出真正的戰鬥力大吃特吃。

  無論是古今中外都有這麼一種很流行的風潮,那就是希望女生表現出柔弱嬌美的狀態,平日裡行動弱柳扶風,說話要輕輕柔柔的,做事要不爭不搶,隱忍大度,吃飯也是小口小口吃,吃個一點點就吃不下了,顯得特別惹人憐惜。

  我曾經也羨慕過表現出這種狀態的女生,但是我也是真的學不來。

  讓我一頓飯只吃三口,那還不如殺了我!

  人生在世,強行逼迫自己活成別人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悲了。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即便我一點也不柔弱嬌美,平時說話大嗓門,笑起來嘎嘎嘎能看到嗓子眼兒,做事的時候橫衝直撞有仇必報,每頓飯旋風掃淨,我也知道我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依舊有人喜歡著這樣的我。

  我往嘴裡塞了一口芝士蛋糕,被濃郁的芝士治癒的同時,我也對斯內普露出了饜足的笑容。

  「謝謝。」我含糊地說。

  斯內普還皺著眉頭,似乎真的是在認真思考搬空大英博物館的可行性。聽到我這麼說,他轉動眼珠,黑眼睛疑惑地看向我:「嗯?」

  「謝謝你喜歡我。」我說,然後伸出空著沒拿勺子的那隻手,在半空中左右揮動起來,「啪嗒啪嗒!」

  斯內普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不用謝。你的手這是在幹什麼,扇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嗎?」

  我笑嘻嘻地說:「不是啊,我這是在用手臂代替小尾的動作,如果小尾還在的話,它一定在搖呢,啪嗒啪嗒!」

  這麼一想,如果斯內普能看到小尾的話,他就能更直觀地察覺到我的各種情緒變化了。

  嗯……要不要偶爾把小尾再變出來呢?

  想到這裡,我悄悄地問斯內普:「你有沒有見過我背後有尾巴的樣子啊?」

  斯內普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平淡,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奇:「沒有。」

  「也是,之前都是麥格教授和鄧布利多幫我用隱形咒把小尾藏起來了。」我回憶了一番,「應該只有他們還有爸爸媽媽見過我背後長尾巴的樣子吧。」

  斯內普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黃油啤酒,沒有發表任何評論。

  練成阿尼馬格斯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一時間都有點想不起來背後帶著尾巴生活究竟是什麼樣的。我用手托著一邊的臉頰,嘟嘟囔囔地邊想邊說:「小尾其實挺麻煩的,我小時候的每件衣服都要在尾骨附近掏個洞,我穿衣服比別人都要慢一拍,因為我要把小尾撈出來。而且穿黑衣服特別容易黏上毛毛,我很擅長『旋風掃淨』和『清理一新』就是為了清毛。天熱了之後掉毛會變得很嚴重,每天晚上我都要花點時間給小尾梳毛,每次都梳下來超——級多!」

  我用空著的那隻手比比劃劃:「說起來,我其實應該早點意識到我的阿尼馬格斯是狗的,小尾真的很像是狗尾巴,我一有什麼情緒就從小尾那裡反映出來。比如和你聊天的時候我很開心,小尾就會拚命搖,有好幾次我都能聽見它撞到椅子上的聲音。要不是我有意識地把小尾抓住,否則早就被你發現了!」

  說到這兒,我有點驕傲:「哼哼,剛入學那兩年我把小尾隱藏得很好哦!只出了一點點類似於把尾巴毛掉到別的同學坩堝裡的失誤……但你們誰也沒發現我有尾巴!」

  斯內普突然笑了。他的笑是從胸腔深處迸出來的,像是沒被關牢的出氣閥門,在一聲噴笑後,他伸出拳頭抵住嘴角,遮掩住了下半張臉的表情。

  我狐疑:「……你笑什麼?」

  「沒什麼。」斯內普咳嗽了一聲,「什麼也沒有。」

  我總覺得他是在笑話我。

  總不可能是因為覺得我可愛,所以才情不自禁地笑吧?

  這一點也不斯內普!禁止OOC!

  ——

  吃完飯後,我們兩個又在對角巷逛了逛。我沒帶多少錢出來,所以我倆大多數時間只是牽著手慢吞吞地從街頭走到街尾。

  天氣很冷,我把手塞到斯內普的外套口袋裡,我倆的手就在口袋之中挨挨擠擠地交握。我時不時會搔搔他的手心,然後再被他準確地捏住手指,進行鎮壓。

  這是不是就算壓馬路?

  未來有忠孝東路走九遍,現在我可以對角巷走九遍!

  嗯,不過《忠孝東路走九遍》是分手之後唱的歌,感覺有點不吉利,算了算了。

  路過摩金夫人長袍店的時候,我想起來一件事,連忙用胳膊肘拐拐他:「你還要圍巾嗎?」

  斯內普隨口問:「什麼圍巾?」

  「就是,呃,冬天圍的圍巾嘛!」我把這個詞說出口的時候都感覺有一瞬間的心虛,「我前幾年織過小毯子,我還問過你要不要也給你織個圍巾或者手套什麼的,你說不要。」

  斯內普乾巴巴地應了一聲:「哦。」

  「『哦』算什麼回答啦!」我不滿地撅起嘴,「那我就當你同意了,我那兒還有很多毛線,有空就給你織一條,保證讓你在今年冬天圍上!」

  斯內普沒有立即回答,但他在外套口袋裡忽然握緊了我的手。

  「好。」他最後這麼說。

  我又快樂起來,高興地向他身上歪倒,拿腦袋去蹭他的肩膀和身體其餘我能蹭到的部分:「我回去就織,嘿嘿,我是織女~」

  儘管沒有錢,但我們還可以去麗痕書店看書打發時間。我和斯內普在麗痕書店一直待到天色漸暗,在太陽下山之前,我們搭上了最後一班騎士公共汽車。

  「先送她去霍格莫德。」斯內普這樣對售票員說。

  我來到車窗前,這回我沒有坐到椅子上,而是把住窗戶旁的拉環,著迷地看向窗外。

  「是黃昏!」我說。

  斯內普來到我身邊,在騎士公共汽車的穿梭之中,黃昏從我們眼前消失,然後又從另一面的窗戶透入橘色的光。此時,夕陽就像是夢境,從我們的四面八方隨時隨地傾瀉而出。

  艷紫色的騎士公交車最終在霍格莫德積著雪的路邊停下,厚厚的雪堆染上了一片金黃。金黃之中,我鑽進斯內普懷裡,給了他一個告別的擁抱。

  「開學再見!」我戀戀不捨道,「要記得給我寫信哦。」

  斯內普輕輕地應:「嗯。」

  我鬆開他,步履緩慢地下了車。在車門關上之前,我又回過頭,有些悵惘地看向公交車的玻璃窗。

  窗後,斯內普靜靜地看著我,從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我用力對他揮了揮手,注視著騎士公共汽車重新啟動,然後「砰」地消失在眼前。

  啊,走掉了。

  除了車轍印,什麼都沒有留下。

  辨認了一下方位,我向著尖叫棚屋的方向走去。靴子踩在雪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我背對著夕陽,踩著自己的影子,開始輕輕哼起歌:

  「依然記得從你口中說出再見堅決如鐵……」

  或許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吧,即便確認了彼此的心意,但在和對方分開之後依舊會覺得有些惘然。

  不過沒關係!今晚還有霍格沃茨的聖誕聚餐,明天我可以飽飽地睡一覺,然後開始給斯內普織圍巾。

  狗毛圍巾!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斯內普:……其實早就知道了

  鄧布利多:確實


第67章

  我從來沒在霍格沃茨過過聖誕節。按照我的觀念,留校過聖誕節應該就類似於學生無家可歸在校過春節,簡直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學校領導一定是要與民同樂包包餃子來關懷慰問一下的。

  我倒不需要鄧布利多的關懷慰問,我希望他能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限的消滅伏地魔的事業中去。所以當我在聖誕晚宴的教師席後看到鄧布利多時,渾身就像是有螞蟻在爬,一半是心虛,一半是焦慮。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好在鄧布利多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我,他和斯拉格霍恩教授很愉快地聊著。而我把自己藏在禮堂長桌摞成小山的火雞後面,執著又浪費地從火雞上一個個往下掰火雞腿。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火雞,在看到長桌上出現的烤得金黃流油的火雞山後,我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

  乖乖,這得殺了多少雞啊,廚房的家養小精靈是不是專門搞了一個養雞場來籌備聖誕節?

  緊接著就是第二個想法:這根本吃不完吧,太浪費了!

  我一邊掰著火雞腿,一邊譴責如此的浪費行為:第三世界國家的孩子還吃不起飯,霍格沃茨為了十幾個人就搞了這麼大的排場,不好不好。

  吃完飯了還是要去一趟廚房,拉一條「光盤行動」的橫幅才行。

  嘿嘿嘿好多雞腿……趕得上全翅桶了,嘿嘿……

  我找了一個盆,裝我掰下來的雞腿,高高興興地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嘴裡還哼著歌:「瘋狂瘋狂星期四,原味雞兩塊九塊九……瘋狂瘋狂星期四,原味雞——兩塊九塊九!」

  雖然沒有新奧爾良烤雞和吮指原味雞,但是霍格沃茨的烤火雞勉強也夠吃。

  我給自己拼湊出了一份全家桶,在吃的時候荒誕地想到:如果上輩子我在聖誕節或是過年的時候吃肯德基,那一定會覺得自己慘到不得了。

  但現在我可是在霍格沃茨吃肯德基……不對這就不是肯德基,這是霍格沃茨家養小精靈做的聖誕晚宴!這樣一來,就變成了至高無上的幸福!

  我幸福地把聖誕晚宴當肯德基吃完了,吃完之後,我去教師席晃悠了一圈,祝各位教授們節日快樂,然後就快樂地離開了——走之前把桌面上一些耐保存的甜品都打包帶走。

  節約糧食嘛,反正也沒人吃!

  回到宿舍,我照例打開留聲機,洗漱之後歪倒在床上。因為跑出校外一來一回,路上折騰太多,所以我很快就睡著了。

  剩下的聖誕節假期過得飛快,因為我花了更多時間睡覺,醒來之後,我會給斯內普寫信,構思我的大英博物館計劃,根據計劃去圖書館找對應的魔咒學習。

  偶爾我會在宿舍的畫框裡遇到回來探望我的加拉哈德。我也跟他分享了我的宏大計劃,加拉哈德問了幾句我這個想法的來源,在聽到我說「這是為了將文物歸還給它們的祖國」後,他微微蹙起顏色濃重的眉毛,露出了讓我有點忐忑的神情。

  很快,他舒展眉頭,笑著說:「真有志氣。那你有沒有做對應的計劃?」

  我不好意思地咬住下嘴唇:「沒做,我還在想呢……」

  「那我繼續教你一些可以用來偽裝的變形術吧。」加拉哈德說,「說不定以後你就能用到。」

  我當然是滿懷感恩之情地答應下來然後好好學習啦!

  加拉哈德不愧是未來的變形術教授,儘管畫像中的他比我大不了幾歲,但他在教學的時候沉穩自信,循循善誘,我感覺我的學習效率幾乎是平時的兩倍!

  在聖誕節假期結束之時,我已經可以對著照片把自己的臉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了——都不需要複方湯劑!

  「好強!好強好強好強!」我對著鏡子大呼小叫,「就這一個咒語,整形行業集體失業!調一下鼻子……這個手術費至少要一萬塊!雙眼皮——八千塊!哦哦還有去除皺紋,這個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微調變形術——玻尿酸和肉毒素集體下架,全臉兩千塊!」

  加拉哈德在畫框裡無奈地笑:「你的學習進度令我驚訝,你確實很有天分,伊芙琳,不過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用價格來區分不同部位的變形呢?」

  我說:「這能讓我更清楚直觀地認識到:知識就是金錢。」

  以後在魔法界混不下去了就去開美容院做整形手術!

  我把自己的臉調整回原樣,美滋滋地收拾好宿舍,下樓去禮堂吃晚飯。

  今天是聖誕節假的最後一天,當我來到門廳的時候,我看到陸陸續續有學生穿越大門,個個都是一副餓壞了的樣子。

  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腳下加快了速度,幾乎是跑進了禮堂,然後就對著已經喧鬧起來的四張學院長桌旁環視著尋找我所熟悉的人。

  「伊芙琳!這裡這裡!」

  格蘭芬多長桌旁,紅髮少女伸直手臂對著我使勁兒搖晃。我旋風一樣衝了過去,一頭扎到她懷裡:「莉莉——!」

  我緊緊貼到她身旁,雙手死死抓著她的一條胳膊,膏藥一樣把自己掛在她的肩膀上。莉莉任由我這麼撒嬌,笑著低聲問:「真厲害啊,平安夜的時候竟然敢離開學校跑去蜘蛛尾巷,怎麼不順道來我家看看呢?」

  我對著她討好地雙手拜拜:「嘿嘿……這不是怕耽誤你們一家團圓嘛!」

  在我和斯內普確定關係的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平安夜發生的事寫信告訴了莉莉。我倆在信裡已經激動過一輪了,所以現實見面的時候莉莉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奇。

  「我早就說了,他喜歡你,你還不相信,非得硬憋著,硬憋著……看,直接表白不就成功了嗎!」

  莉莉悄悄戳了一下我的腰窩,我猛地一扭,繼續傻樂:「嘿嘿,嘿嘿。」

  「我在火車上也看到西弗勒斯了。」莉莉繼續小聲說,「他沒和斯萊特林那幫人坐在一起,我巡邏的時候發現了。我跟他打了招呼,問了你們兩個事,他還不好意思呢。」

  我笑得更傻了:「嘿嘿,不好意思,嘿嘿……」

  莉莉打量了我一會兒,忽然憂愁地嘆了口氣。

  「唉。看來你這個假期是一點也沒複習。」她說,「你現在還談了戀愛……希望下半年你能在愛情的激勵下好好看看書吧。」

  我:「……為什麼你要在這麼快樂的時候提學習,嗚嗚。」

  莉莉語重心長地說:「這也是為你著想啊。其實你原來成績並不算差,O.W.L.S.考試很重要,如果你真的發揮失常,你的父親一定會追究原因的,一調查發現:原來是有個叫斯內普的小子和你談戀愛——」

  我渾身一抖,古老的班主任和家長抓早戀的記憶攻擊了我。

  上輩子我們班就有小情侶因為考試考砸了被班主任約談強制分手!

  霍格沃茨的教授們倒是不管早戀,但根據我對我爸的了解,他肯定不贊成我和斯內普談戀愛。

  不行不行,我得低調戀愛,好好學習,絕對不能耽誤考試!

  格蘭芬多其他學生也都陸續來到長桌邊。詹姆笑嘻嘻地來到我們對面,大聲地和莉莉打招呼,然後感謝她送自己的聖誕賀卡和禮物。

  「你送他禮物了?!」

  我震撼地扭頭去看莉莉,莉莉板著臉,正眼都不去看詹姆:「禮貌性的而已,前幾年他一直給我送禮物,不回禮不好。」

  我看看詹姆,看看莉莉,再看看詹姆,再看看莉莉,最後我唱:「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莉莉:?

  小天狼星坐沒坐相地歪倒在詹姆旁邊,他倆在跟盧平還有彼得講聖誕節的經歷。小天狼星沒有回布萊克家,聽他的意思,他好像剛放假回家沒兩天就和家裡鬧掰了,所以收拾好行李就去了詹姆家,他們兩個共享了一個房間,開心地一起玩到開學。

  我邊吃邊聽,心裡有點羨慕。

  我也好想和好朋友住在一起,痛痛快快地玩一個假期啊!

  但是去莉莉家住顯然不是很現實,我也很難把莉莉帶到我家來住……嗚嗚,看來只能等畢業之後搬出去住的時候再找機會了。

  吃完飯之後,我和莉莉結伴離開禮堂,準備回宿舍。

  起身之後我特意往斯萊特林長桌瞄了一眼,並沒有看到斯內普。我心裡有點失望,但並沒有表現出來,默默算了一下下一次能和斯萊特林一起上的課是在幾天之後,然後給自己打氣:又不是異地戀,校園戀愛,怎麼都能碰到的!

  ……然後我就在五分鐘後三樓的走廊上看到斯內普向我迎面走來。

  在看到斯內普的第一秒,我就感覺我的臉整個都燒了起來。莉莉在旁邊發出了細碎的笑聲,而我必須用全部定力才能讓自己看起來好像鎮定自若。

  「晚上好。」我用比平時要高那麼百分之二十的音量對著他打招呼,「你,你怎麼跑到樓上來了?你沒吃晚飯嗎?去地窖應該不走這邊吧。」

  莉莉用手肘拐了我一下:「不要像警察盤問犯人一樣嘛!」

  斯內普平靜地對我們點點頭:「晚上好。我已經吃過飯了,剛才是去了一趟圖書館還書。」

  「啊,原來如此,嗯,那能碰到還真是巧。」我欲蓋彌彰地打著哈哈,「你,你一會兒回宿舍嗎?」

  「不,我打算在外面轉轉。」斯內普說,「你們呢?」

  莉莉立刻向旁邊跨了一步:「我要回宿舍,伊芙琳說她也想轉轉!」

  莉莉,謝謝你,你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姐姐!

  「我碰巧吃多了,溜達溜達。」我雲淡風輕地說,「那,那就,順路走走吧。你去哪兒?」

  莉莉已經一溜煙地躥走,我把手隱藏在袖子裡緊張地摳,斯內普來到我身旁,語帶笑意:「我也不知道,你想去哪兒?」

  我嘟囔道:「嗯……沒想好,我本身也不是那麼熱衷於city walk,我是說,school walk……啊,那邊的掛毯後面有個密道,你知道嗎?我在這個假期到處溜達的時候發現的,這裡去格蘭芬多塔樓特別近。」

  斯內普指出:「這和你剛才說『不熱衷於散步』相矛盾。」

  「探索和散步是兩碼事。」我試圖釐清這當中的差別,「探索是對新奇事物的發現,但是散步就只是,走路,用緩慢的速度消耗人的精力,嗯……對,就是這個掛毯。」

  我伸手,但是斯內普比我更快。他單手把掛毯掀了起來,然後轉頭看向我,漆黑的雙眼亮晶晶的,臉上帶著若隱若現的笑意:「看來你的探索還是很卓有成效的,不是嗎?」

  我咬住下嘴唇,矮身鑽進密道。當斯內普把掛毯放下之後,密道的光線昏暗下來,而我也再沒有什麼克制的想法了,直接邁步上前,把斯內普抵到了牆壁上。

  他的脊背撞到石牆上,發出沉悶的輕響。我踮起腳尖,在搖曳的燭火之中,異常準確地找到了他的嘴唇。

  在呼吸交織的間歇,斯內普貼著我的臉頰,啞聲問:「這條密道是用來幹這個的?」

  「我哪知道。」我惡狠狠地按著他的肩膀,讓他黑色的腦袋低到我方便夠的位置,「反正我現在徵用了這裡!」

  在我再度貼上他嘴唇之時,我感覺到斯內普的胸膛在微微震動,他在笑。

  笑什麼……認真點親嘴,別笑了!


第68章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回到了高中。

  前幾年的霍格沃茨求學生涯更像是大學生活。每天去不同的教室按照自己的課表上課,教師們除了上課別的都不管,學生需要自己安排課餘時間,大家通常去圖書館自習。

  最經典的還是宿舍到點熄燈——當然,也還是有點不一樣的,霍格沃茨的宿舍不限電,我也沒有大功率電器在這裡用。

  最近我又找到了一些高中的感覺。主要是因為兩件事,一個是O.W.L.S.考試真的快要到了,另一個就是我在偷摸早戀。

  作業就像溫度一樣逐漸開始上漲,我不得不開始逼自己調整狀態,從那種「期末的時候看看歷年題和資料就行啦,一天學完一門課,這就是女大學生的實力!」狀態調整為「奮鬥不息,青春無悔!人生只有一次,高考只有一回!」模式。

  霍格沃茨倒是不搞什麼「O.W.L.S.百日誓師大會」,還是我自己做了一個倒計時日曆,數著日子安排了一下每天的複習計劃,過一天劃一天,這樣才給我一些按照計劃複習的安全感。

  儘管霍格沃茨的學習氛圍並不像國內那樣濃郁,但隨著考試的臨近,我感覺身邊同學們也開始越來越焦慮。

  這些真正的十五歲少年少女們對他們的未來並沒有什麼清晰的概念,他們不知道自己過去的行為會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不知道少拿幾個O.W.L.S.的「合格」會不會讓自己的未來拐上更壞的軌道,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全世界都是一個樣,面對恐懼,大家開始尋求一些外力來幫助自己。

  有一天在看到瑪麗往早飯的南瓜汁裡倒東西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我問她這是不是蜂蜜,但瑪麗告訴我這是她買的「記憶藥水」,能幫助她頭腦清醒,記憶力增強。

  怎麼感覺跟高考的時候各種家長送來的「聰明益腦口服液」差不多呢?

  我反正是不可能為了考試更改我的飲食結構的!

  頂多就是為了對抗焦慮多吃點甜食。

  與此同時,各種玄學小妙招也應運而生。

  什麼「梅林好運符咒」、「智慧龍牙項鍊」、「幸運答案骰子」……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玄學小物品或者玄學小儀式,個體化訂製,大家的玄學都獨一無二。

  莉莉也明顯有些焦慮。我發現她現在睡得越來越晚,還搞了一本小口袋本,上面記著各種各樣的筆記和知識點,沒事就拿出來看看。

  她和詹姆他們發生衝突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詹姆和小天狼星好像對於O.W.L.S.並沒有什麼緊迫感,他們甚至更加鬧騰了。畢竟是天才,又或者他們認為在別人都緊張的時候表現得滿不在乎是一件很酷的事情,總之他們經常在各種地方高聲談笑,或者是在公共休息室無法無天地瞎玩瞎鬧。

  莉莉經常學著學著就憤怒地將手中的羽毛筆往下一拍,然後起身去找詹姆理論,讓他要麼閉嘴要麼滾蛋。我就偷偷摸摸地伸出腦袋去看,然後替別的被影響學習的同學為挺身而出的莉莉鼓掌。

  加油啊,紀律委員!!!

  至於我,我還好啦。我對於拿到好成績並沒有那麼深的執念。畢竟上輩子我已經在最看重學歷的環境裡卷過一回,當過失敗者,也當過成功者,享受過學歷的光環,之後又發現其實學歷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對於這奇蹟般的第二次人生,我更想去享受和體驗。畢業之後我更想先去全世界旅遊一圈,看看20世紀末期的風土人情,也不枉我穿越一回。

  不焦慮也不代表我不會好好學,我覺得我的所有科目至少都得及格,不然我爸可能真的會被我氣得心梗。

  為了提高學習效率,我不光給自己列出了學習計劃,我還去採訪了我認識的學霸們,想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學習經驗。

  莉莉自然是一直在幫我學習魔藥學,我的魔藥學成績在她和斯內普的薰陶下並不算差。對我來說,按部就班地完成魔藥製作並不難,畢竟不像是化學實驗,在完成實驗之後還得弄懂實驗原理,魔藥學就只需要將魔藥做出來,至於為什麼老鼠膽汁加上無花果可以讓人的身體年齡變小,那真是梅林才知道。

  變形術是一門相對來說比較難學的課程。讓我很驚訝的是,或許因為我真的有天賦,我的變形術成績一直以來都不算差,雖然比不過詹姆那種事實意義上的變形術天才,但我每一次考試和測驗至少都能拿到「良好」以上的分數。

  在聖誕節假期結束後,我的變形術成績更是突飛猛進,甚至有一次我在課堂實踐裡比詹姆都要更先成功。

  「是的,人體變形術是《中級變形術》中最為困難、最為複雜的內容,各位一定要用最大的耐心和小心去應對——哦,克勞奇小姐,你似乎已經成功了。」

  我剛放下魔杖,麥格教授就像是貓一樣敏銳地察覺到了我臉上的變化。她小快步走到我面前,我仰起臉,忐忑又期待地把自己變得柔和平整的五官展示在麥格教授的目光之下。她銳利的雙眼透過眼鏡片在我的臉上來回打量,片刻後,她柔聲要求:「再試試讓你的耳垂變大一些,克勞奇小姐。」

  我幾乎是炫耀式地用魔杖杖尖點住我的耳垂,讓它在全班人的注視下拉長,拉長,直到垂到肩膀上。

  啊哈,我是劉玄德!

  「做得好,克勞奇小姐。你把這一部分的課程內容掌握得很好,很高興看到你的進步。」麥格教授罕見地對著我微笑了,「格蘭芬多加五分。」

  我笑容燦爛,揪著長長的耳垂喊:「謝謝麥格教授!」

  等麥格教授走開之後,我托著我的耳垂問莉莉:「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嗎?」

  剛才嘗試著把自己的鼻子變長的莉莉猜測:「佛像?」

  「不是。」我說,「我是長耳朵大叫驢,我是比格。」

  莉莉:倒也不必這麼說自己。

  當然,莉莉對於我如何這麼快速又熟練地掌握了人體變形術感到非常好奇。我撒謊說是聖誕節放假的時候自己預習了相關內容,把最大功臣加拉哈德在其中的作用隱瞞起來。畢竟加拉哈德是涉及到鄧布利多還有伏地魔的大秘密,我最好連做夢都不要夢見他,以防說夢話說漏嘴。

  至於黑魔法防禦術,哼哼,我有未來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教我。

  ……不是盧平!

  更不是洛哈特和奇洛!

  也不是我自己,我又不是小巴蒂·克勞奇!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複習黑魔法防禦術的?」

  週日的傍晚,我和斯內普會約著去黑湖邊散步。斯內普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顯得有一點點的驚愕,他側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臉,似乎是在判斷我說這話究竟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坦然地承認:「對啊,你的黑魔法防禦術應該很好,所以我覺得來問你會比較好。」

  斯內普說:「我還以為你根本不在乎O.W.L.S.成績,都不會花心思複習。」

  我:「我只是不會那麼緊張焦慮而已,門門都不及格的話我可能會留級!你也不想和學妹談戀愛吧?」

  斯內普輕笑了一聲:「那倒也是一種別樣的體驗,我會盡快調整心態,適應學長身份的。」

  我上手去錘他的肩膀:「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哄我?」

  斯內普用平板到有些陰陽怪氣的語調說:「你真是太努力了,學得太好了,你一定不會留級的,加油,伊芙琳。」

  我:………………

  我大怒:「死直男!!!」

  斯內普:「從取向上來說,我的確是直男。但我依舊呼吸著,顯然還是個活人。所以我可以理解為你剛才是在詛咒你的男朋友嗎?」

  我感覺一口氣噎在喉嚨口:「……你在曲解我的話,我才沒有詛咒你。我怎麼感覺你最近越來越喜歡氣我了?」

  「有嗎,我氣你有什麼好處呢,你想多了。」斯內普一本正經道,「你剛才是想問我怎麼複習黑魔法防禦術,對吧,你竟然把自己一開始的問題都忘了,看你現在這個可怕的記憶力,說不定真的可以做我的學妹。」

  我抬起右手,把斯內普牽著我的手也一起拎起來,張開嘴一口就咬在他的手背上。

  斯內普沒掙扎,他搖搖頭,說出來的話越來越氣人:「快滿月了,你果然按捺不住了。」

  我鬆開嘴,對著他呲牙:「哼哼,我最喜歡你這種別彆扭扭不肯好好說話的斯萊特林了,肉質鮮美!我要把你也變成狼人,我們做神狼俠侶!月圓之夜一起對著月亮嗷嗚嗷嗚,唱《月亮之上》!」

  「恕不奉陪,我沒興趣,我還是比較想做正常巫師。」斯內普說,「我押了一些題,是O.W.L.S.的考官大概率會考的重點,回到城堡之後我把我的筆記給你,你可以參考一下。」

  我又笑逐顏開了,變臉速度堪比我搶焦糖布丁時的手速:「謝謝!西∼弗勒斯,你最最最好啦!」

  「好到你想要把我的手啃下來?」斯內普微微挑眉。

  我:「……好到我想把你整個兒吃掉!」

  斯內普又笑了。在我們在一起之後,我經常在他臉上看到這樣放鬆的笑容,我真的非常喜歡。

  「我最近在練守護神咒。」

  天色暗淡下來,我們準備動身回城堡。在經過黑湖邊,慢慢沿著草地上坡之時,斯內普忽然提起了一個我很感興趣的話題。

  「哇,守護神咒!」我當然快樂地驚呼起來,「那你成功了嗎?」

  斯內普輕描淡寫道:「差不多吧。已經可以看到隱約的輪廓了。」

  我也抽出我自己的魔杖,興致勃勃地揮了揮:「守護神咒的咒語是什麼來著,好像是,嗯……呼神護衛,對吧,呼神護衛。我也想試試!」

  「釋放守護神咒需要在腦海中回想自己最快樂的記憶。」斯內普提醒。

  我聽了之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後扭轉身子,踮起腳尖,飛速地在斯內普的臉上「叭唧」親了一口。

  「好了,最快樂的記憶有了。」我說,「呼神護衛!」


第69章

  一股銀色的氣體從我的杖尖噴出,就好像我的魔杖是燒水壺的壺嘴一樣,但這股氣體是亮晶晶的,在昏暗的天色中閃閃放光。

  在我期待的注視下,氣體並沒有化作明確的形狀,它只是在空氣中捲曲起來,好像在冰天雪地裡被拋灑出去後瞬間凝結的冰粒子,隨著夜風,漸漸地又消散了。

  我失望地問:「是因為剛才的記憶不夠快樂嗎?我覺得已經很快樂了啊!」

  斯內普好像在緩慢重啟,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我感覺有個旋轉加載條就在他的腦門上,一圈一圈地旋轉,提示這台機器目前網絡不佳。

  我假裝在認真考慮,再次暴言:「難道是因為我覺得還有更快樂的事情存在?這倒確實是,淺嚐輒止親親臉頰算是比較收斂的了。好吧,為了能夠成功釋放守護神,我們來做點更快樂的事吧,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身體忽然晃了一下,宛若大夢初醒。他用手背蹭了一下剛才被我嘬了一口的臉頰,嚴肅地對我說:「你不能依賴於用這種方式練習守護神咒,畢竟在面對攝魂怪的時候你沒有機會給自己臨時創造一段快樂記憶。」

  順著斯內普的思路,我也想像了一下,如果我每次施展守護神咒之前都要靠剛才的方式創造快樂記憶的話……

  呀,有攝魂怪!快釋放守護神驅趕!——先親一口斯內普。

  呀,有食死徒!快釋放守護神報信!——先親一口斯內普。

  總之就是,大伙們,現在情況緊急,讓我先親一口斯內普吧!

  嗯,已經成為一種條件反射了呢。

  我問:「除了想快樂的事,成功釋放守護神還需要什麼條件?比如,意志力?」

  斯內普稍微加快了語速,這是他在談及他熟悉且感興趣的事情時特有的語調:「沒錯,根據我所查閱到的資料,快樂的記憶是釋放守護神咒的必須條件,但並不是唯一條件。意志力,或者說,極其堅定的決心,是成功釋放守護神的另一個決定性因素。」

  我立刻進入角色扮演的狀態,舉起手臂:「斯內普教授,我有問題——」

  「允許提問。」斯內普說。

  我給出我的看法:「你說的意志力和決心,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守護什麼的決心』?」

  斯內普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讚許之色,他矜持地頷首,表達了肯定:「很有建設性的推論,克勞奇小姐。」

  我壞笑起來,雙手背在身後,搖搖擺擺地問:「那斯內普教授可不可以為了我的精彩回答給格蘭芬多加分?」

  斯內普的嘴角撇了下去,拒絕道:「不行,我不會給格蘭芬多加分。」

  我眯起雙眼,壓低聲音問:「沒有獎勵,那是不是就要懲罰?」

  斯內普皺了一下眉頭:「什麼懲罰?」

  我獰笑起來:「比如我在課堂上故意頻頻舉手回答問題,為格蘭芬多爭取加分,把斯萊特林的學生都比了下去。偏心的斯內普教授大怒:『萬事通小姐是吧,就你什麼都知道是吧?禁閉!』」

  斯內普:「為什麼你在課上回答問題我會生氣?」

  我擺擺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下課後你把我扭送到你的辦公室,粗暴地將我甩到辦公桌上。我頭髮凌亂,表情不屈,你步步逼近,抽出魔杖,挑起我的下巴,神情冷漠又危險:Well,克勞奇小姐,是時候教會你怎麼閉嘴了……」

  斯內普:「教授這麼做應該算體罰吧?」

  我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裡了:「你步步掠奪,我步步退讓,無法抵抗,心有不甘卻又難以控制內心的沉淪……嘿嘿嘿嘿嘿嘿,呼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不能啦!反抗是沒有用的!滿地都是散落的學生作業和魔藥材料!」

  斯內普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的神情,那是欲言又止,是困惑,是對劇情離奇發展的震驚。

  片刻之後,他發表了唯一的一句評價:「看來在霍格沃茨當教授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我:?

  哪裡危險了?

  斯內普抬起左手,他看了一眼手錶:「天快黑了,回去吧。你今晚有什麼計劃嗎?」

  「我和莉莉約好今晚一起整理三年級的魔法史筆記。」我嘟囔。

  斯內普點了點頭:「好。明天如尼文課上我把黑魔法防禦術的筆記拿給你。」

  我們慢慢地回到了城堡大門。在進門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靛紫色的天空,夕陽的餘暉正在逐漸褪去,天邊,圓月淺淡的影子和幾顆疏星懸掛在天際。我舉起手,用食指和拇指圈出一個圓環,把滿月框在了我的手指當中。

  「西~弗勒斯,你選擇月亮還是星星?」

  斯內普伸出手將大門推開一條縫,聽到我這麼問,他稍有些疑惑:「什麼?為什麼問這個?」

  「就是問問啦。」我笑了笑。

  斯內普短暫地思索了一秒,然後給出了他的答案:「月亮。」

  「為什麼呀?」我追問。

  「月亮在許多魔法之中有特殊的作用。它代表的是陰性的力量,很多儀式和特殊魔藥的製作都需要沐浴月光。」斯內普毫無滯澀地解釋起來,「而且月亮只有一個,它很簡潔,很明顯,非常易於分辨,不會被捲入各種各樣毫無意義的所謂占星學爭論之中。」

  嗯……真的是非常斯內普的回答呢。

  「你選什麼?」他問我。

  我馬上拿捏起腔調,抬起下巴:「你猜!」

  「應該是星星。」斯內普說,「理由應該也很簡單,大概就是星星有什麼你很喜歡的意義之類的。」

  我瞪圓眼睛:「你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攝神取念我了!」

  斯內普:「用不著攝神取念。你的腦袋就像是水母一樣透明。」

  我:「怎麼可能呢,這種抽象的想法不可能用表情直接表達出來……不對!水母根本就沒有腦子!」

  斯內普:「是嗎,恭喜,你還是比水母更厲害一些的。」

  我:………………

  我明白了,這就是一種輪迴,我和斯內普的人生任務就是輪流讓對方無語。

  「我回去複習了!」我對斯內普用力揮揮手,「拜拜,明天課上見!」

  斯內普默默點頭:「再見。」

  我一路小跑準備衝上樓梯,在邁上第一節台階後,我突然感覺自己忘了什麼,然後又飛速折返,在已經走開幾米的斯內普身後把他拽住。

  「怎麼了?」斯內普稍稍有些驚訝。

  我默不作聲扯著他的領帶讓他低頭,在響亮的一聲「啵唧」後,我冷靜地說:「吸口陽氣。好了,沒事了,你走吧,拜拜!」

  感覺自己又被續上了一口氣,今晚又能學一晚上了!

  斯內普:???

  回到公共休息室,我抱著課本還有筆記本坐到莉莉旁邊,她給我挪了一個位置,看到我之後揶揄地笑:「剛才玩得很開心?」

  「當然的啦。」我得意洋洋地說,「這就叫勞逸結合,學累了就隨機抓一個斯萊特林吸取一下陽氣,吸夠了繼續學,哼哼。」

  莉莉:「你確定是隨機抓的?」

  我:「哦那倒不是,那個斯萊特林是我精挑細選之後布置了層層陷阱好不容易抓到的。」

  莉莉聽了樂不可支:「我覺得西弗勒斯應該不會覺得自己是被你布置陷阱抓到的……吸陽氣又是什麼意思?」

  我:「是一種脖子以上部位進行互動的親暱行為。」

  莉莉:「西弗勒斯能適應這麼熱情的互動嗎?」

  我振振有詞:「他越不適應我就覺得越有意思!」

  莉莉倒在沙發上笑了半天,緩過來之後,她擦擦眼淚,半開玩笑地說:「真好,看你這麼幸福,我都想談戀愛了。」

  我眯起眼睛,盯住莉莉的臉:「嗯?什麼意思,你有情況?」

  莉莉故作鎮定地回答:「隨口說說而已,能有什麼情況。」

  我左右張望一圈,然後又轉向莉莉,用口型無聲地說出一個名字:「破……特……」

  莉莉臉色一僵,她連忙向我靠近,低聲說:「不要瞎猜!我也就是,就是……最近跟他說話比較多而已。」

  我嘿嘿笑著沒說話,莉莉咬著下嘴唇,又輕輕用手搗了我一下:「難道我表現得真的很明顯嗎?」

  「不明顯啦,我也只是瞎猜的。」我安慰她,「你喜歡他又怎麼了,沒什麼道德問題,我又不反對。」

  莉莉把頭靠到我身上,嘟囔:「我沒有喜歡,我就是,有點,隱約的那種……」

  「好感,對吧。我懂。」我點頭點頭,「就是一種朦朧的吸引力,你總忍不住想去看他,偶爾覺得他的一些行為還挺好玩的,有些時刻很可愛,有些時刻很帥氣,跟他對上眼神了會緊張,但是說上話了又會開心……」

  莉莉:「你是不是在複述你對西弗勒斯的感覺?」

  我理直氣壯:「對啊!因為我有經驗,我是過來人!」

  莉莉短暫地笑了一下,然後又罕見地露出垂喪的表情:「沒錯,偶爾我會覺得他還挺好玩的。但是……但是我不喜歡他那些特別自吹自擂的行為,總是到處炫耀張揚,真的很煩人。我在拚命控制我的感覺,但是有時候就是控制不住。」

  我也心有戚戚:「確實,感覺這種東西就是控制不住的。」

  沉默了兩三秒後,我說:「也沒有必要去控制。」

  莉莉看向我:「你的意思是……」

  我說出了我的看法:「既然有點好感,那就試著去相處一下。對於他身上那些你不喜歡的地方,你也可以直白地告訴他你不喜歡。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值得的人,他會去改變的。」

  莉莉抿了抿嘴唇,看起來有些害羞:「直接說啊……嗯,應該可以,但是,但是最近好像沒有這種機會……」

  沒有機會那就創造機會!

  我突然直起身子,對著男生宿舍出口的方向招手:「喂!詹姆!」

  莉莉一下子緊張起來,伸出手理理頭髮又理理衣領,慌慌張張地順著我招呼的方向看去:「什、什麼?」

  一個頭髮凌亂的雞窩腦袋從男生宿舍門口探了出來,詹姆的眼鏡也有點歪,看起來和莉莉一樣慌亂:「啊?」

  我的臉上帶著壞笑,故意拖長聲音說:「我和莉莉有幾個變形術的問題想問問你——你怎麼穿得這麼整齊,一會兒要出去嗎?」

  詹姆馬上就走了出來,他挺直腰背,故意作出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樣子,因為沒看路還差點被地毯絆倒,但他又迅速用運動員的出色平衡能力穩住了身體。

  「沒有啊,沒準備出去,我只是忘了換外袍。」詹姆走到我們旁邊,故作瀟灑地坐到了沙發的扶手上,「什麼變形術問題?儘管問!」

  我扭頭看向莉莉,莉莉的嘴巴微張,在兩三秒的思索後,她迅速說:「我有一個關於空間變形術的問題。假如我想要對一個手提箱的內部進行改造……」

  我悄悄地合起我的書,抱起我的筆記本,在感覺莉莉和詹姆已經相談甚歡之後,偷偷摸摸地離開了這裡,在公共休息室重新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我挑選的新座位可以看到莉莉那邊的情況,也沒什麼人打擾。重新攤開魔法史的課本,我從口袋裡抽出鋼筆,三心二意地開始閱讀。

  嗯,剛才莉莉說的應該就是《神奇動物在哪裡》中紐特擁有的手提箱。我記得前幾天在複習變形術時我對莉莉提起過這種內部空間被拓展了的手提箱,裡面有足夠大的場地,外部也可以進行偽裝,出門在外都可以充當隨身旅店來用。

  我也很想擁有這樣一個手提箱,這對搬空大英博物館計劃應該很有幫助。它可以解決文物的收納還有攜帶問題,也能躲避搜查,畢竟麻瓜警察怎麼也想不到我會把大英博物館塞到一個小小的手提箱裡。

  最大的問題就是製作,我從沒聽說有哪家店鋪能夠出售這種被施加了強力魔法的手提箱,我目前也找不到擁有類似技術的巫師來為我改裝。

  唔……

  我的手指劃過魔法史課本上的鉛字,腦海中有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先問問加拉哈德吧,要是他也不清楚的話,或許,我可以直接給紐特寫信!

  尊敬的斯卡曼德先生,你好!我有一個朋友,她想要製作一個能夠把大英博物館庫房裡所有文物都安全無恙存放轉移的無痕拓展手提箱,請問我的朋友該如何進行操作?

  不是我問的,我是替我朋友問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卡了好幾天才寫出來,從中間開始刪刪改改寫了好幾版。

  小狗在談了戀愛之後調整了對斯內普的稱呼方式,她現在喊斯內普的名字是很曲折的「西~弗勒斯」,「西——」這個音會被拉長加重,黏黏糊糊的。

  再過渡一點點,很快就要到OWLS考試啦~

  寶貝們考試加油!


第70章

  隨著O.W.L.S.考試的臨近,我並沒有像是自己預期的那樣輕鬆。

  作業當然是越來越多,因為課業變得繁重,我不得不把課餘時間都花在了應付作業上。而且莉莉也沒有放任我糊弄考試的意思,她拉著我一起進行複習,從一年級的課程開始一門一門地回顧,就像是我上輩子的高中老師一樣負責。

  我知道莉莉是為了我好,只是我這幾年已經鬆散慣了,驟然要調整學習狀態還是很不舒服。光是努力集中注意力不溜號就讓我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有時候我還因為開小差跟不上莉莉的複習進度,有時候還得偷偷地熬夜補進度,就連做夢都會夢到O.W.L.S.考試。

  除了考試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讓我擔心。

  月圓之夜,尖叫棚屋事件究竟有沒有發生?

  原著之中,小天狼星曾經為了嚇唬斯內普,故意引誘他在月圓之夜前往尖叫棚屋。斯內普真的跑去看了之後,直接目睹了尖叫棚屋之中已經化身為狼人的盧平,在被狼人咬死之前,詹姆冒死將斯內普從尖叫棚屋裡拉了出來,也給斯內普留下了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有了我這個變量之後,我可以肯定的是詹姆和斯內普少了一個敵對的理由,但我不清楚小天狼星究竟還會不會做出和原著裡相同的行為。斯內普很明顯還討厭著小天狼星等人,小天狼星和斯內普也沒有任何修復關係的可能。尖叫棚屋事件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讓我在每一個月圓之夜都渾身難受。

  讓我更難受的是,我還沒有什麼好辦法幫斯內普把這個問題規避掉。

  首先我就不可能將尖叫棚屋月圓之夜的真相告訴他——這是對盧平的不負責!

  其次我又不可能對斯內普說什麼「月圓之夜你要好好睡覺不要夜遊出門哦」,完完全全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斯內普那麼聰明,絕對一下子就能聞出問題的味道。

  為了盡量規避風險,我只能在月圓之夜的白天或傍晚努力靠近斯內普,給他找點事情做,比如約他出去散步,或是旁敲側擊地問他晚上有沒有什麼計劃,總之就是努力地收集情報,也把他的精力都消耗掉,不讓他大半夜跑出去鑽樹洞。

  聖誕節假返校之後,我成功地把斯內普在月圓之夜的白天約出來約會了兩次,但在3月之後,斯內普就開始拒絕我的散步申請了。

  除了散步申請,我們見面的機會都開始銳減,斯內普很明顯地開始忙碌,他告訴我說他在努力複習,也讓我好好籌備考試。我只能在魔藥課和如尼文課上和他碰面,而這兩節課上也沒什麼溝通交流的機會,我只能偷偷摸摸地用各種機會去打量他,就跟做操的時候借體轉運動區看自己喜歡的人似的。

  偶爾在走廊上碰到他,我高高興興地衝上去想和他搭話,斯內普回復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蔫,經常回答兩句之後就又匆匆走開,一副火燒屁股的模樣。

  怎麼回事!

  明明我們還在熱戀期,明明在同一個學校,明明在同一個年級,怎麼硬生生地把戀愛談成了異地戀模式啊?!

  他是不是發現我太黏人,熱情過度,所以不喜歡我了?

  我憋著氣,並沒有把自己內心的想法立刻向斯內普發作出來。復活節假的霍格莫德開放日,我用貓頭鷹給斯內普寄了一張便條,約他在復活節假的時候一起去霍格莫德,想趁這個機會好好約一次會。

  讓我震驚和傷心的是,他竟然又拒絕了!

  拒絕了!

  復活節假霍格莫德開放日當天,長桌邊,貓頭鷹們帶來了回信,也帶來了斯內普的回覆便條。

  為了外出,我今天特意好好打扮了自己,還用人體變形術給自己的頭髮染了一綹粉毛,和金色的頭髮一起編成了一股小辮子,用蝴蝶結髮卡別了起來。貓頭鷹將一張紙卷扔到我面前之後,我迫不及待地就把紙卷撈到手心,忍不住傻笑著展開。

  但我看到的第一行字就是:

  「抱歉,我今天另有安排,你和莉莉一起去玩吧,祝你開心。——S.S」

  我的心「咚」地向下一沉,反反覆覆把便條看了三遍之後,我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瞪向斯萊特林長桌。

  我沒有看到斯內普,不過雷古勒斯好像對上了我的眼神,他猶豫片刻,對我禮貌地點了點頭。我僵硬地讓自己展開笑容,但從雷古勒斯的表情來看,我的笑好像看起來有點可怕。

  什麼情況!

  西弗勒斯·斯內普最近怎麼忙成這副死樣?

  難道他被鄧布利多抓壯丁去找魂器去了?還是跑去當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準備打開密室?再不成那就是在全力修復消失櫃,想讓食死徒呼啦啦地在O.W.L.S.考試前夜一起湧進霍格沃茨,好讓我們成功避開考試?

  他究竟在忙什麼?

  莉莉察覺到我情緒瀕臨失控,她湊了過來,在看到我手中便條之後,她「啊……」地發出瞭然的聲音,然後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他可能最近一直在努力複習,那就我們兩個一起去霍格莫德吧。沒事的,考完試之後還有很多機會呢。」

  我難過地把便條揉成一團,隨手塞進外袍的衣兜,然後雙手垂到身前,整個人都弓起背:「為什麼呀……忙,誰不忙啊,大家都在複習,為什麼他就忙到連一天時間都擠不出來呢?今天可是放假哎!」

  「可能因為西弗勒斯對自己的要求高吧。你也知道,他很想考個好成績,也一直在自學一些拓展內容。」莉莉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好啦好啦,距離考試也就只有兩個月不到了,等考完試,我陪你一起質問他!」

  質,質問……

  我的腦海裡立刻幻想出類似的場景:我和莉莉站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門口,把斯內普堵在牆邊,憤怒地大聲質問——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說!不說的話,我就把你綁到格蘭芬多的男生宿舍去,讓你和詹姆、小天狼星一起住一晚上!」

  哦,好殘忍的刑罰。

  我晃晃腦袋,理智回籠:「算了,你說得對,也就是只有兩個月不到,時間過得很快,忍忍也就過去了。」

  我把那些負面情緒壓了下去,裝作若無其事,努力往嘴裡塞了一大堆早飯,然後和莉莉一起前往霍格莫德。

  我在蜂蜜公爵買了一大堆糖果,給自己的零食箱補充庫存。在焦慮的狀態下我特別喜歡吃甜食,平時自習的時候我的衣兜裡都裝著滿滿一兜子的糖,學一會兒吃一顆,學一會兒吃一顆,莉莉都擔心我小小年紀就得糖尿病。

  沒關係的莉莉,巫師不怕糖尿病,魔法是很神奇的!

  要是真得糖尿病了,我就求莉莉和斯內普幫我研製治糖尿病的藥,哼哼。

  說不定以後還可以把這些慢性病的治療魔藥偷偷運到麻瓜界去賣……比如糖尿病特效藥啊,高血壓特效藥啊,抑鬱症特效藥啊……

  嗯,會被亞瑟·韋斯萊抓起來嗎?

  在蜂蜜公爵之後,我們又去了一趟佐科笑話店。

  佐科笑話店的商品還是過去的那幾樣,第一次逛的時候感覺很新奇,但是在去多了之後就感覺沒什麼想買的。不過這一次我們找到了一點不太一樣的東西。

  我在貨架的角落裡發現了一個落灰的橡皮小黃鴨,我趕緊招手讓莉莉過來一起看,莉莉也很驚奇,跟我說這是麻瓜們洗澡的時候用的玩具,捏起來會發出「嘰嘰」的聲音。

  我對橡皮小黃鴨當然也很熟悉,上輩子還有藝術家搞了一個超大隻的小黃鴨在各地跑,我記得有些地方還會舉辦漂流鴨比賽,把塗上各個隊伍代表油彩的小黃鴨放到溪流裡,然後跑到終點處,等待第一隻小黃鴨撞線。

  不過佐科笑話店的這隻小黃鴨不是什麼普通的小黃鴨,我發現它的屁股底下伸出來一截圓環,像是鎖一樣鎖在一個小木盒子上頭。我拿起小鴨子,翻過來掉過去地看,猜測:「這隻鴨子是個鎖?但它該怎麼打開呢?」

  莉莉提議:「捏一下?」

  於是我充滿懷念之情地捏了一下橡膠小鴨。

  在我鬆開手的那一剎那,小黃鴨發出了粗獷的男聲:「啊哈,終於有人來聽我唱歌了!親愛的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我將為你們獻上一曲——《成為烤鴨,而不是鹽水鴨》!」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唱了一句之後,小黃鴨戛然而止。

  我試探地問:「……唱完了?」

  小黃鴨渾厚地說:「請接上這首歌的下一句!如果回答正確,我就會為你打開我所看守的寶藏!」

  我:「呃。」

  莉莉:「呃。」

  我倆對了一個眼神,然後輕手輕腳地把小黃鴨放回貨架。

  哈哈,算了吧,我感覺我答不上來。

  我們在佐科笑話店又逛了一圈,感覺沒什麼想買的。在走出店門之前,我隨口問了一句收銀台後的店長:「你們那邊貨架上有一個鎖著木盒的會唱歌的橡膠小黃鴨,它唱的那首歌下一句究竟是什麼?」

  店長愣了一下:「歌?」

  他離開收銀台,領著我們來到小黃鴨所在的貨架。他拿起落灰的小黃鴨,捏了一下,小黃鴨立刻發出了熟悉的男聲:「先生們女士們,請允許我為你們獻上——《魂斷鴨血粉絲湯》!」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在嘎嘎的歌聲中,店長惱火道:「是誰在這個密碼鴨子上改了默認設置?怪不得這個密碼鴨子好幾年了都沒人買,我還以為它是壞了呢!」

  我茫然:「啊?」

  店長解釋:「這是個密碼鴨子,它的作用和公共休息室門口的各種機關一樣,原本設置的是答對預設的口令就能打開盒子。但不知道是哪個學生偷偷改了這個鴨子的默認口令,非得要人歌曲接龍才能開鎖……誰知道鴨子歌的下一句是什麼!」

  莉莉問:「你們不能把默認設置再更改一下嗎?」

  店長皺起眉頭:「改不了,在鎖定狀態下誰也改不了。而且強行開鎖的話會把木盒一起損毀……真倒霉,看來這個密碼鴨子是賣不出去了。進貨的時候,那個供貨的鍊金術師還跟我們信誓旦旦地說這隻鴨子是他最好的的作品,能記錄500條密碼口令,獅子大開口收了我們5個加隆,結果這麼多年了,連一隻都沒賣出去!」

  哦,那還是挺倒霉的……

  我想了想,試探性地問:「那,要不要猜一下鴨子歌的下一句是什麼?」

  店長看起來有些不耐煩:「誰能猜到這種神經病兮兮的東西?」

  我又捏了一下小黃鴨,小黃鴨用渾厚的聲音重新唱了一遍《成為烤鴨,而不是鹽水鴨》,在它中斷歌聲後,我清清嗓子,胡亂唱了一句:「嘎,嘎嘎嘎,嘎?」

  「回答正確!真是美妙的鴨子叫聲,恭喜你,小姐,擁有幽默感的人才配得上得到我的寶藏!」

  小黃鴨歡喜地大叫一聲,鎖「喀噠」解開,我呆滯地抬起頭,和店長面面相覷。

  店長:………………

  店長:「你把它拿走吧。」

  我難以置信地問:「啊?可是,這個不是進貨價就要5加隆嗎?」

  「要不是你把它解開,這個玩意兒再過一百年我們也賣不出去。」店長揮揮手,「拿走吧,拿走吧。」

  我和莉莉昏頭昏腦但滿懷喜悅地把小黃鴨放到包裡,來到大街上之後,莉莉開心地問我:「你打算怎麼重新設置這隻小鴨子?」

  我傻笑著說:「當然是把它的內存全部錄滿,我要給它錄500首我知道的歌!」

  把那些21世紀的我喜歡的歌統統都錄進去,然後把它鎖在我未來用於存放大英博物館藏品的神奇手提箱上!

  這樣一來,除了我,再沒有人能夠打開我的神奇手提箱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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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離開佐科笑話店後,我和莉莉去逛了逛服裝店,又去書店和文具店補充了一些羽毛筆和筆記本。逛累之後,我們進了帕笛芙夫人茶館,點了紅茶和小蛋糕,好好地歇了一陣。

  我往紅茶裡加上牛奶,再加上方糖,用力攪和攪和變成簡易奶茶之後,吸溜溜一口氣就喝掉了一杯。

  「伊芙琳。」莉莉壓低聲音對我說,「昨天詹姆偷偷找到我,說想約我今天一起來霍格莫德玩來著。」

  我放下茶杯,眼睛瞪得溜圓:「哦,哦哦,他好猛啊,竟然打直球!那你是什麼感覺?」

  「嗯……沒什麼感覺。」莉莉的臉有點紅,「我不太想和他兩個人一起出來玩,感覺不太自在。而且我們也沒有那麼熟。」

  我嘿嘿偷笑了兩聲,然後認同地點頭:「那就再觀察觀察。」

  「還有一件事。」

  猶豫片刻後,莉莉開口道:「麥格教授給了我一張通知,讓我盡快在公共休息室的公告板上貼出來。復活節假之後,五年級的學生要按照預約時間去找麥格教授進行就業諮詢。她還給我發了一些各種職業的小宣傳冊,到時候我會一起放在公共休息室裡。」

  我剛咬掉半塊小司康餅,聽到她這麼說,我眨眨眼睛,努力回憶了一下就業諮詢這件事在原著裡的描述。

  好像就是去找麥格教授進行一對一談話,麥格教授會根據每個學生的成績給出相應的建議,學生也可以諮詢自己心儀的職業是否有對應的考試成績要求,好調整自己的學習計劃。

  嗯……怎麼感覺……

  怎麼感覺像是霍格沃茨張雪峰呢?

  麥老師,我家孩子全校排名能排300多名,麥老師你看我家孩子學什麼專業比較好啊?

  麥格:霍格沃茨有300多個學生嗎?

  我的思維不由得再度發散開來。

  麥格教授不用說,肯定是認真嚴肅一絲不苟地給出屬於她的建議。

  那斯萊特林進行就業諮詢的畫風會是什麼樣的?

  斯拉格霍恩教授會不會推薦一些他的人脈?

  那立志要當食死徒的學生又會怎麼問?

  「我畢業了想當食死徒,斯拉格霍恩教授聽了可高興了,給我最愛吃的禁閉……」

  哦,當然也有一些像我一樣純血富裕家庭出身的小孩,說不定在就業諮詢的時候他們就會直接擺爛,說:「我未來的職業選擇就是啃老!」

  斯拉格霍恩教授:趕緊退學吧你們。

  我竊笑起來,繼續神遊太虛。

  這一屆斯萊特林諮詢的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再過十年,等到了哈利他們的年代,斯萊特林的各位諮詢的應該就是斯內普了吧?

  哇,哇塞,突然好想看看斯內普教授要怎麼給學生做就業諮詢啊!

  咚咚咚,學生敲門,斯內普教授喊進。然後學生……嗯,這裡把學生的臉改成我自己的吧,如果我穿越成哈利的同輩人,又撞大運進了斯萊特林,那麼就該是我去找斯內普教授進行就業諮詢!

  學生伊芙琳穿著綠油油的校服,坐在斯內普教授面前,斯內普教授拿著學生伊芙琳的成績單,板著臉說:「我需要詳細了解你有關於就業的想法。」

  學生伊芙琳說:「我對就業沒什麼想法,教授。」

  斯內普教授說:「我能理解,從你的成績單上來看,你也並沒有什麼職業可以選擇。你的成績太糟糕了,克勞奇小姐,因為你沒完沒了地騷擾糾纏我們學院的學生,堂而皇之地早戀,同時課堂聽講效率也非常差,我注意到你在魔藥課上一直開小差,用各種各樣的機會去看我們學院的學生——」

  學生伊芙琳委屈地叫起來:「我沒有在看你們學院的學生,教授,我是說,我看的明明是你!」

  一下子就變成教學事故了呢!

  想到這兒,我激動地往嘴裡塞了一大塊司康餅。

  莉莉:「你剛才是不是又走神了?」

  我傻笑:「嘿嘿。」

  莉莉已經見怪不怪,她喝了口紅茶,說:「我覺得去聖芒戈做一名藥劑師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你認為呢?」

  我理智回籠,重複了一遍:「藥劑師?很適合你,我是說,呃……其實我也不太了解。藥劑師和醫生有什麼區別?」

  「我也不清楚,巫師們應該也有醫生吧?做醫生好像也很不錯。」莉莉思索起來,「不過我沒去過聖芒戈,我還是想找一個了解聖芒戈的人多問問相關的情況。你說,巫師也會開刀做手術嗎?」

  我也不知道!

  我連怎麼在英國當執業醫師都不知道!

  「問問麥格教授吧,她肯定會有了解的,實在不行,還能去問斯拉格霍恩教授,他一定有學生在聖芒戈。」我提議。

  莉莉也很贊同我的想法:「說得對,就業諮詢那天我就可以問問麥格教授。那你對畢業之後要做什麼有想法嗎,伊芙琳?」

  我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沒。可能會先花幾年時間去旅遊吧?我想去世界各地看看,也去了解一下世界各地的巫師都是什麼樣的。」

  「我覺得很不錯哎。」莉莉露出神往的表情,「那,就你一個人去嗎?你有沒有和西弗勒斯說過你的想法?」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感覺胸口悶悶的。

  「……沒有。」我說,「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會喜歡到處旅遊的人吧,而且他很有可能會在畢業之後馬上找個工作,安頓下來。」

  莉莉想了想,點了點頭:「嗯,的確。不過人的想法也都是會變的,說不定以後你會有別的想法,他也會為你改變自己的安排。」

  我笑了一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會嗎,他會為了我改變安排嗎?

  我沒有想下去。

  離開帕笛芙夫人茶館時,女招待提來了一個小柳編筐,筐子裡滿滿的都是色彩斑斕的復活節彩蛋。女招待笑容可掬地說這是今日的節日特別贈送,讓我們分別挑一個彩蛋走。

  我選了一個綠色的彩蛋,莉莉選了一個紫色的。

  吃完飯,我們也沒有繼續逛街的想法,拎著購物袋,我們直接返回了霍格沃茨。

  莉莉去貼就業諮詢的告示了,我在宿舍收拾今天的購物所得。在把文具都放好之後,我拿出已經解鎖了的小黃鴨,按照木盒裡附贈的說明,輕輕地捏了三下。

  小黃鴨張開嘴,發出機械的聲音:「請設置口令。」

  我想了想,清了一下嗓子,錄了第一首歌。

  「奔跑在人群裡面,我看不見。偶爾和孤單遇見,在原地轉圈圈。我和自己面對面踮起了腳尖,靠近了一點,夢就住在前面……」

  把整首歌錄完之後,我將小黃鴨重新上鎖,然後實驗性地捏了一下。

  小黃鴨發出了我自己的聲音:「我追著夢的光點,是因為有了勇氣才不怕危險!」

  在它唱完之後,我快樂地接下去:「你的愛沒有上限,給我力量繼續往前!」

  鎖果然開了。

  「真有趣,真有用。」我開心到在床上滾了一圈,「好想給西弗勒斯也……」

  好想給西弗勒斯也看看啊。

  但他現在不知道在哪裡,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要是我跑去打擾他,他會生氣嗎?

  我在床上趴了一會兒,半晌後,我嘆了口氣。

  算了,感情上的這些問題還是等考完試再說吧。

  如果,如果在這段時間內,他真的不喜歡我了,對我沒感覺了,那……也給我留下了足夠的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我把臉埋到小毯子裡,雙手伸長伸直,又捏了三下橡皮鴨。

  「請設置口令。」

  「如果你不愛我,就把我的心還我,你用愛換走青春,我還留下了什麼……」

  ——

  就業諮詢的事情我也寫信跟媽媽說了,媽媽告訴我暫時還不需要我太煩惱就業的事,只要認真將O.W.L.S.考試考過就好,至於畢業之後做什麼工作,她和我爸對我都沒有硬性要求。

  在去麥格教授的辦公室進行一對一的就業諮詢時,我也認真地把自己的想法對麥格教授和盤托出。

  「我對就業沒有什麼想法,畢業之後我想先去環遊世界,然後再找工作。」

  麥格教授平靜地問:「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想法嗎,克勞奇小姐?」

  「是的。」我認真地點頭,「我去了解過了,魔法界不講究什麼『應屆生』身份,畢業很多年了也還能平等地應聘,所以我不用在畢業之後就著急找工作。而且我也沒有生活生存上的壓力,我家裡可以讓我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如果需要找工作,我希望那是我真正喜歡,也能夠實現我自我價值的工作。」

  麥格教授的神情變得稍稍柔軟,她對我短暫地笑了一下,點點頭:「看來你確實思考過,不過我還是要問問你,你認為什麼樣的工作能夠實現你的自我價值呢,克勞奇小姐?」

  我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造福人類、造福世界的工作。」

  麥格教授微微挑眉:「啊,從你嘴裡說出來還真是不讓人意外。但能夠造福人類和世界的工作有很多,你有什麼更加具體的想法嗎?」

  我張開口,在回答之前,左肩果不其然地傳來了遙遠的疼痛感。

  左肩已經很久沒有疼過了,但在此刻,疼痛更像是我的靈魂對接下來那個回答毫無疑義的佐證。

  「醫生。」

  說完之後,我對著麥格教授露出驕傲的笑容:「救治他人,幫助他人,安慰他人,同時又對自身能力有著非常高的要求,這就是一個能夠造福人類、造福世界的工作。」

  或許我這輩子不會再去做醫生,但在我心裡,我不會為上輩子的選擇後悔。

  「很好的選擇,伊萬斯小姐也選擇了藥劑師和治療師的工作。」麥格教授從她手邊的冊子裡抽出一份,在桌上滑給我,「你可以看一下聖芒戈的職業宣傳冊,上面有對N.E.W.T.S.各項成績的要求,就目前來看,你的成績都達到了可以進入N.E.W.T.S.高級班的標準,你只需要在O.W.L.S.考試中繼續保持就好,克勞奇小姐。」

  我挺起胸膛,大聲道:「我會加油的,麥格教授!」

  ……

  啊,等等,等一下。

  我原本不是準備做無業遊民在畢業之後先快樂地混幾年再說嗎,怎麼又開始立志要當治療師了?

  不不不,沒有,我沒有想要上進,我的心願是當躺平鹹魚啊!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時候腦子裡總會想到小齊那頭的就業指導

  小齊:我想不出來以後要幹啥。

  小狗:我也想不出來,嘿嘿!


第72章

  1月的滿月,無事發生。

  2月的滿月,無事發生。

  3月的滿月,應該無事發生。

  4月的滿月,我猜無事發生。

  5月的滿月……

  距離考試只剩不到1個月了,惡作劇什麼的也不該在這種衝刺複習的時候發生吧?如果小天狼星選擇在這時候教唆斯內普去尖叫棚屋,我真的會代表廣大考生給他兜頭砸一個糞彈!

  每到滿月之夜,我感覺自己比盧平還緊張,總是惴惴不安地又是觀察這個又是觀察那個,看看詹姆的神情,看看小天狼星的臉色,又打聽他們有沒有被叫去校長室,生怕一不留神斯內普就躥到尖叫棚屋去和狼人對對碰了。

  至於斯內普那裡,他看起來還好,我是說,至少表面上沒什麼受到重大打擊或是受傷的表現。因為我也只能從表面上判斷了。

  我們沒有吵架,當然,也沒有發生什麼可以算得上是波折的事件。我們只是維持著關係,算是在維持。

  見面後我們會打個招呼,上古代如尼文課的時候我們會一起說說話。我有時候會用貓頭鷹棚屋的公用貓頭鷹給他送點禮物——復活節假從霍格莫德回來之後,我把帕笛芙夫人茶館送的綠色彩蛋還有我在蜂蜜公爵買的糖果給他打包成了一份禮物,還給他寫了信,問他在就業諮詢的時候考慮了什麼職業。

  斯內普的回信非常短,他感謝了我送的糖,問我那個復活節彩蛋是用來吃的還是只是個裝飾品,然後草草地將就業諮詢的事情一筆帶過,他說他「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稍微聊了聊」,但對內容隻字不提。

  他看起來很忙,我不清楚他究竟在幹什麼,他也並不向我透露。這種感覺很熟悉,我們在還是朋友的時候斯內普就一直保持著神秘和獨立,他堅決地隱藏著許多他認為我沒有必要知道的事情,甚至包括他的情緒。

  我不知道別的情侶的相處模式是不是這樣,但至少我知道,我不喜歡這樣。

  在缺乏聯繫的這段時間,我開始懷疑冬天我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只是我罹患精神分裂症而出現的妄想,我倆有可能根本就沒有確定情侶關係,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從他那裡聽到過一句確定的「我喜歡你」。

  我就像一隻花裡胡哨的小狗氣球,名為「安全感」的氣體慢慢地洩漏出去,我變得越來越癟,漸漸地變成皺巴巴的一小團。

  5月的滿月之夜,也是O.W.L.S.考試之前的最後一個滿月之夜。

  寫完作業之後已經接近午夜。我和莉莉一起擠在宿舍的衛生間裡刷牙,刷著刷著,我含著一小口泡沫,含混不清地問莉莉:「如果考完試我和西弗勒斯分手了,法院會把你判給我還是判給他?」

  莉莉扭過頭來,翠綠的眼睛震驚地看向我:「是我聽錯詞了嗎?你想分手?你們吵架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是在今天的古代如尼文課上發生什麼了嗎?」

  我把泡沫吐掉,漱了漱口,否認道:「沒有吵架,我也不想分手,我只是猜他有可能會和我分手。」

  莉莉更加震驚了:「西弗勒斯為什麼想要和你分手,他……他難不成又跑去和埃弗里那些人勾勾搭搭了?」

  「沒有吧,我沒發現他最近有和食死徒走太近。」我撈起一點水抹掉嘴角的泡沫,然後又把手沖乾淨,「我只是覺得他應該不喜歡我了。」

  莉莉:「他移情別戀了?!」

  我:「這個猜測好可怕……應該沒有吧,他才不是會移情別戀那種人!」

  而且他應該沒有移情別戀的對象,我很難想像斯內普會毫無預兆地突然轉頭去喜歡別的女生,除非有人給他的飯裡摻了迷情劑。

  如果這種事真的發生了,我會立刻步行前往校長辦公室,找到校長辦公室內的分院帽,戴上,然後從分院帽裡抽出格蘭芬多的寶劍,再步行前往那個下藥人面前,將那個人用我上輩子的專業所學分解成組織學標本,福爾馬林充分浸泡後捐贈給任何願意接受的醫學院校。

  敢覬覦我男朋友,想死嗎?!

  莉莉困惑地看著我:「那,那你為什麼覺得他不喜歡你了?」

  我輕描淡寫道:「嗯,其實也沒什麼別的原因,就是最近我們不太聯繫,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和西弗勒斯單獨在一起聊過天了。我不知道他最近在幹什麼,也不知道他最近心情怎麼樣、遇到了什麼事情……什麼都不知道。」

  說完之後,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擔憂顯得有點可笑。

  只是在考前減少聯繫而已,在旁人眼中,斯內普的做法或許才是正確的。在正確的時候做正確的事情,這也是我上輩子所接受的教育中所強調的地方,斯內普在為他自己的目標心無雜念地奮鬥,而我卻在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因為他不和我說話了就擔憂感情的消退,顯得尤為幼稚,尤為不清醒。

  可我就是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在意!

  斯內普像是水中的倒影一樣,儘管能在學校看到他,我卻感覺無法捕捉他的心。我們之間的聯結正變得越來越淡,我害怕這樣的冷淡會繼續持續下去,我更害怕這樣的冷淡是他已經厭倦的象徵。

  就像是我曾經擁有過的那些朋友一樣,隨著時間,我們終將慢慢走向不同的方向。就算是曾經約定了永遠的密友,就算是分享過最最重要秘密的同伴,人生旅途注定我們只能陪伴對方一小段。在這一段之後,命運就會將我們分開,我無法預知是什麼樣的事件將兩人置於岔路,但在漸行漸遠後,回望已經站在另一條路上的朋友,我張開口,卻發現自己再也說不出曾經那些如烈火的真心話,對方臉上掛著的是和別人沒有分別的禮貌笑容,隔閡已經產生,再也回不去從前。

  我太害怕失去,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我毫不吝嗇於表達真心。我近乎盲目地信奉「真誠」,真誠地撕開矛盾之上的掩飾,真誠地坦白自己心中的不滿,真誠地挽回與道歉,彷彿真誠就是彌合一切裂痕的靈丹妙藥,但真誠其實只不過是讓我自己心裡好受的安慰劑。有時候真誠並沒有什麼用處,只是在坦率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之後,我至少可以告訴自己,我努力過了,真的努力過了。

  我恐懼於這種溫水煮青蛙般毫無挽回可能的分別,因為這種終結並不會有轟隆的巨響,不是外傷,而是緩慢侵蝕的慢性死亡。

  莉莉還在努力安慰我,為斯內普找著藉口:「馬上要考試了,他應該忙著複習,考完試就會好了吧,放暑假之後你們可以一起出去約會。而且,而且西弗勒斯本來就不太喜歡對別人說自己的事情,我從認識他開始就是這樣,只要不問他就不會說,有時候回答得也很敷衍。」

  我笑了笑,因為我想對莉莉表現出一副我並沒有受傷也不太在乎的樣子,但我不知道效果如何,因為我感覺到自己笑得很勉強:「嗯,我也……我也明白。算了,不想這些了,你說得對,目前考試才是最重要的,等考完試再說吧。」

  一切都會在考試之後塵埃落定,包括我所擔心的那些原著裡可能會發生的大事。

  我們洗漱完畢,回到各自的床鋪。在鑽進四柱床的幔帳之前,我看了一眼窗外。格蘭芬多塔樓可以清楚地看到圓月,盈盈的月華溫柔如銀紗,我卻感覺心煩意亂。

  尖叫棚屋事件應該不會發生。我安慰自己,畢竟現在斯內普應該和詹姆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可調和的深仇大恨,斯內普最近也和埃弗里那些人拉開了距離,小天狼星沒什麼理由去害他。

  我鑽進被窩,抱住我的小毯子,閉上眼睛,努力想讓自己睡著。

  思緒太過雜亂,我嘗試了半天,儘管身體已經很疲憊了,但精神依舊亢奮。

  十一點,床頭櫃上的鐘這樣顯示。我坐了起來,煩躁地揉亂頭髮,穿上拖鞋,輕手輕腳地離開宿舍。

  公共休息室已經沒幾個人了,只有零星高年級學生在爐火邊趕作業。我窩進壁爐邊仍然空置的一個有軟墊的扶手沙發,高高的靠背托住我的身體,我把雙腳都縮到沙發上,閉上眼睛,企圖依靠爐火中木頭燃燒的噼啪聲催眠自己。現在沒有什麼白噪音視頻助眠,我只能依靠這種方式盡量哄自己入睡。

  入口處傳來腳步聲,男生的抱怨和交談傳入耳中。我聽見他們的聲音從背後越來越近,隻言片語飄進我的耳朵,隨著噼啪聲越發明晰。

  「……我又沒想對他做什麼,就是想問問他那天和伊芙琳……活點地圖上,我看到他倆在密道裡,兩個點都快重疊了……真是反應過度,簡直神經兮兮的……」

  「……你沒摔壞吧?從天花板上掉下來……」

  「……沒有,我身板結實著呢,至少比鼻涕精結實。他那是什麼咒語,尖頭叉子,你聽清楚了嗎?」

  「……『倒掛金鐘』?似乎是這個,回頭可以試試……快點快點,馬上要到午夜了,月亮臉和蟲尾巴應該已經出發了……」

  「……再看看活點地圖,一會兒出去的時候繞開費爾奇,那條老狗……哎,鼻涕精在這兒,咱們一會兒要不要折回去再給他來一下那個『倒掛金鐘』?」

  「……算了吧,大腳板,別節外生枝。最近他在十一點半就會回宿舍,只剩二十分鐘,不太來得及……而且我怕他剛才聽到我們說月亮臉的事情……」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尖頭叉子和大腳板鑽進了他們的宿舍。他們並沒有發現壁爐旁的沙發裡隱藏著的我,也並不擔心別人破解他們的指代的綽號和密語。我驟然睜眼,穿上拖鞋,翻過沙發,徑直衝向公共休息室的出口。

  畫像旋轉著打開,胖夫人在我身後睏倦地問:「都這個點了,怎麼還出去?……咦,人呢?」

  我鑽入走廊上燭火所照不到的陰影之中。四爪在地面上發出比腳步聲更輕的聲響,我將尾巴夾在兩條後腿之間,躍下樓梯台階,鼻頭在空氣裡不住地抽動,分辨著各式各樣的氣味,謹慎地避開有可能存在的巡夜人。

  我要去找他!

  我要去找斯內普!

  我要把最後一次尖叫棚屋事件發生的苗頭掐死,我要把斯內普按在城堡裡,他今晚別想見到除我之外任何一個有尾巴的生物!

  我已經無法忍耐下去了,這幾個月來的所有擔憂與恐懼必須要找尋到一個令我安心的出口,我要得到一個答案,一個月圓之夜不會再有危險的答案,或許還有一個我的感情是否還能得到回應的答案。

  我匍伏於雕像的陰影之下,靜靜等待執勤的教授經過。我穿行在寂靜的長廊,沿著熟悉的前往魔藥教室的路,嗅聞著地窖潮濕的空氣,然後找尋到一處學生們的氣味驟然濃郁起來的走廊。

  這裡應該就是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了,一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石牆,但狗的嗅覺告訴我這兒在最近出入過不下十個學生,味道十分雜駁。我在附近找到一個昏暗的拐角,然後靜靜趴伏下來,無聲地等待著王子在午夜時分到來。

  「噠,噠……」

  遙遙地,我動了一下耳朵,輕微的腳步聲從某個方向傳來。我分辨出這就是斯內普的腳步聲,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辨認出來的,這好像是我在阿尼瑪格斯狀態下的特殊能力。我現在的嗅覺和聽覺都比人類狀態強了許多,我甚至想去海關幫忙聞行李……啊這個副業以後再說!

  我抬起頭,耳朵興奮地後壓,尾巴貼在地面上,幅度不大地左右輕掃。

  很快,拐角之後,穿著校袍的削瘦影子漸漸拖長,最後跟著斯內普本人一起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

  他的黑髮就像是帘子一樣垂在灰瘦的臉頰兩側,隨著步伐輕輕左右搖晃,在顴骨上投下不定的陰影。斯內普板著一張臉,陰沉沉的,氣色看起來並不很好。可能是光線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確實沒休息好,他的雙眼之下有一層淡淡的青灰,透著沒休息好的煩躁與憔悴。

  斯內普走到了石牆之前。他張開口,剛要報出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口令,忽然間,他警惕地轉向另一側,雙眼中迸出毫不掩飾的狠厲。

  當然,與他最糟糕的設想不同,出現在那裡的不是洋洋得意的襲擊者,而是一隻金色的小狗。

  我向外走了兩步,將自己暴露在燭火之下,也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中。我看到斯內普臉上的警覺化為驚愕,而我的尾巴也再也無法控制,無比歡快地搖擺起來,催促著我如風一般抬起四足奔向他。

  我也的確是這樣做的!

  小狗火車,伊芙琳專列,嗚——開動!

  我飛躍地奔向斯內普,但在最激動地跑出兩米後我的理智又揪住了自己後頸皮,迎著他難以置信的眼神,我趕緊放慢步伐,矜持地邁著急切但幅度不大的四爪小碎步走向他。

  斯內普緊緊抿著嘴,他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番,最後看了看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入口的石牆,然後重又低頭看向我。我在他面前搖搖尾巴,咧開嘴,等待他的下一步反應。

  斯內普彎下腰,我看到他向我伸出手,習慣性地,我把腦袋向他那兒湊了湊,等待他溫柔親切地揉揉我毛茸茸的狗頭。

  但他沒有。

  斯內普的胳臂錯開了我的腦袋瓜,他雙手托住我兩條前爪的腋下,一個使力,竟然直接把我舉了起來。

  四爪懸空的那一瞬間,我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他將我往他肩頭上一托,我將兩隻前爪和腦袋都搭在了斯內普的肩膀上,我才意識到他這是將我整條狗都抱了起來,就像抱一隻有點大的麻袋。

  ……什麼嘛,為什麼我們的第一次托舉抱不是公主抱!?

  可我還是乖乖地不動了,將下巴擱在斯內普的肩膀上,靠近他的頸窩,只有尾巴還在因為喜悅而輕輕搖晃。斯內普速度極快地穿過走廊,他奔向地窖的更深處,然後在一個我從來沒來過的走廊內踢開了一扇木門,走進了一間潮濕昏暗的空教室。

  木門在我們身後關上,斯內普把我也放了下來。他神情嚴肅地看著我,眉頭之間都擰出了一條豎直的褶皺:「變回來吧,伊芙琳。」

  我抬起兩條前爪,舒展身體,重又以人類的姿態站立在他面前。在看到我身上的睡裙和拖鞋後,斯內普的表情越發冷硬:「發生什麼了,是什麼很急切的事情需要通知我嗎?」

  我低頭看了看腳上的毛絨拖鞋,意識到他應該誤會了什麼。

  「沒什麼緊急事件,沒有。我也沒遇到麻煩。」我趕緊搖頭。

  「真的沒有嗎?」他再三詢問,「不是布萊克他們找你的茬?」

  我軟軟地否認:「不是啦……」

  斯內普的眉頭稍稍鬆開,很快,另一種情緒從他幽黑的雙眼中泛了上來,而我就在他已經洞悉一切的神情中零碎地吐出剩下的單詞:「我只是,想……找你……」

  「你想找我說話。」他乾巴巴地替我補全後半句。

  我閉著嘴巴用力點頭。

  斯內普沉默了幾秒,片刻後,他發問:「為什麼?」

  這回輪到我皺眉了。

  「什麼為什麼?」我問。

  「為什麼你冒著夜遊被抓住、被人發現你是阿尼瑪格斯的風險,從格蘭芬多塔樓跨越大半個城堡跑到地窖來,僅僅就是為了,和我說話?」斯內普的神情透著堅決的不贊同,「這很荒謬,伊芙琳,我雖然知道你有時候會感情用事,但我不能理解你為何會做出這麼魯莽的決定。」

  我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魯莽……?是,我知道我的行為很傻,但我們已經足足兩個月沒有好好在一起說說話了!兩個月!哪有——」

  斯內普不容置疑地打斷了我:「因為馬上就要考試了,而我們兩個的課表和日常作息安排都不支持我們像是雙頭海怪一樣黏在一起。那沒有意義。你和我都需要時間複習,尤其是你,伊芙琳,我不想因為『說話』這樣無關緊要的理由耽誤你最為寶貴的複習時間,尤其我比誰都要清楚你更容易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分心。」

  我呆立在原地,腦子「嗡」了一下。

  啊?

  原來是因為,原來是因為怕耽誤複習?

  我想了那麼多理由,比如他在發明咒語,他在學習大腦封閉術,他在研發新式魔藥,甚至包括他被食死徒威脅不許和我接近,然後我倆就上演一齣霍格沃茨版本《羅密歐與朱麗葉》——沒想到他和我減少聯繫的原因竟然僅僅是因為擔心耽誤複習?!

  這是什麼狗屁解釋,這是、這簡直就不是應該從斯內普口中說出來的理由!

  「按你的說法,你是為了我好好複習所以才一次一次拒絕我的?就連一起自習都不行?」

  「一起自習的效率很低。」斯內普說,「如果我在你旁邊,你顯然不可能做到心無旁騖地持續學習,你肯定會時不時地來和我說話,談論各種各樣的話題,我們兩個效率都會被拖慢。」

  我感覺自己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和委屈在不受控制地抽動。他的話聽起來沒有問題,但我仍然能察覺到其中的破綻,那是我依靠直覺抓住的,讓我最無法接受的地方——

  「如果你想要好好複習,也想要我好好複習,你可以直接跟我說!難道在你眼裡我是那種不識好歹的人嗎,我難道不知道O.W.L.S.考試的重要性嗎?可你自說自話地覺得『為了我好』就把我晾了兩個月,我完全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以為是我做錯了什麼,我以為,我以為你已經——」

  斯內普板著臉問:「以為我什麼?」

  我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嘗試讓自己的語氣更柔和一些,不那麼像是要吵架,而是盡力溝通:「你不應該替我做決定,西弗勒斯。我們完全可以商量出一個不影響我們學習效率的接觸方法,我覺得我們可以想出來。減少聯繫之後我會胡思亂想,我會以為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發生了變化。」

  斯內普否認:「我們的關係並沒有變化,我們又不是完全不說話了,我一直在回覆你的便條,上古代如尼文課的時候我們也一直在溝通。」

  我感覺自己內心還是不受控制地越發暴躁:「但那不夠!不夠!」

  便條?每週一節的古代如尼文課?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在我清醒時的絕大多數時間,我都想把我腦中的思緒與他分享!

  「那也沒有辦法。」斯內普語氣平淡地說,「距離考試只剩1個月,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希望你能再忍耐一陣,到考試後再說。」

  我盯著斯內普的臉,胸腔內似乎有一整個熔岩池在沸騰。

  「我知道了。」我咬著後槽牙,「我就想問最後一個問題。」

  斯內普挑眉示意:「請隨意。」

  「這兩個月,在和我減少接觸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感覺到不適應,或者是……像我一樣,有想要找我說話的強烈衝動?」

  斯內普臉頰一側的肌肉動了動,似乎他也輕輕地咬了一下一側的牙齒。

  「那些情緒並不重要。」他說。

  我偏過頭去,讓頭髮垂蕩下來,好擋住我上翻的一個白眼。

  「趕緊回去吧,馬上就要到12點了,明天你我都還有課。」斯內普語氣生硬地趕人,「另外,最後一件事,向我保證你再也不會像這樣隨便夜遊來地窖找我了,伊芙琳。」

  我立即大步走向空教室門口,從喉嚨深處擠出我的許諾:「我,再也,不會了!」

  甩開木門前,我扭過頭去,目光兇狠地瞪向斯內普:「要是我再問一個問題,你應該不會把我踹出去吧,斯內普先生?」

  斯內普幽幽地回答:「我可不敢對你這麼做,克勞奇小姐。」

  「你什麼時候這麼重視O.W.L.S.成績了?」我問,「你有什麼宏圖大業需要那麼好的成績作為必要條件?」

  斯內普望向我,神色平靜到木然。

  「作為斯萊特林,追求強大是如同呼吸一般自然的事。也只有強大會被認可。」他說,「你出身於斯萊特林家庭,我以為你早就明白這一點。」

  追求強大?可你在我眼裡明明已經足夠——

  我張開口,用於反駁的話剛到嘴邊,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斯內普光要我的認可有什麼用。

  「我明白了。」我說,「祝你取得好成績,斯內普,不然這段時間我受遭受的折磨可都白費了。」

  如同狂風,我向前一躍,重又化作金色的牧羊犬,衝出斯內普的視野,迅捷地衝向格蘭芬多塔樓。

  可惡!

  可惡!可惡!可惡!

  討厭的斯萊特林,討厭的斯內普,冷血、冷酷、冷漠的臭蝙蝠——

  竟然把我當作戀愛腦的弱智差生,竟然、竟然瞧不起我,覺得我談了戀愛之後就大腦空空不會好好複習,竟然還說我會連累他的學習效率——

  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我以前成績普通,那是因為我根本沒好好學!

  霍格沃茨這幫小兔崽子們對我火力全開下的學習能力一無所知!

  等我拿了O.W.L.S.的全O,我要西弗勒斯·斯內普後悔,我要他痛哭流涕,我要他像是失去此生摯愛一樣對我懺悔不該不相信我,我要他求著我告訴他我的絕密學習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小巴蒂克勞奇能拿全O,憑啥我不能?斯內普你等著,我要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戀愛和學習兩不耽誤!!!

  這兩個人思維方式差別太大了,誤會和吵架簡直是必然會發生的,拖到現在才吵起來已經屬於是奇蹟


第73章 斯內普視角5

  很多人對斯萊特林有著近乎偏見般的誤解,好像這群綠色校袍的學生們平時蝸居在地窖裡每天都在獰笑著鑽研各式各樣的黑魔法,密謀如何對付其他三個學院的學生,或是傳播各色足以毀滅一個人的謠言,簡直是集刻板印象之大成。

  斯萊特林們對外界的這種離奇猜測嗤之以鼻。

  他們當然知道這種謠傳基本不實,但他們也並不費心去糾正。他們甚至有些享受這種恐怖的形象,這給他們帶來的好處更多,畢竟沒人敢去惹一幫每天沒事幹就窩在地窖鑽研黑魔法的瘋子。

  實際上,斯萊特林們也都是普通的小孩子。他們每天煩惱更多的是作業,魁地奇,沒在公共課上把別的學院壓一頭,哦,當然,還有戀愛話題。

  從三年級開始,埃弗里和穆爾塞伯就在熄燈後有了新的夜談主題。他們稱之為「點評大會」,用於給霍格沃茨的女生打分。

  從七年級的畢業生到一年級新生,幾乎所有女生都被他們談論了個遍,從長相到家世,從成績到個人愛好。他們還會進行辯論,經常性地推翻之前討論後定下的結論,加一些「非常重要的附加分」,就因為某天某個女生對他們說了一句話,他們以此就斷定那個女孩心中對他們懷有難以言說的愛意。

  斯內普通常不會參與男生們關於桃色話題的討論。因為每當這時,他都會在心裡升起一種古怪的清高自傲感,他認為喋喋不休地討論女生是一種相當低俗幼稚的行為,就像是那個成天致力於把飛天掃帚用強力黏貼咒貼到自己屁股上的波特,除了顯示出自己是個沒見識也沒人愛的傻逼以外毫無意義。

  通常情況下,在埃弗里和穆爾塞伯開啟夜談之時,斯內普都會假裝自己睡著了。雖然他們在討論女生的時候偶爾也會透露出一些有趣的情報信息,但斯內普大多數時候都讓自己將他們兩個粗野的笑聲和興奮的低語直接濾過,彷彿宿舍外黑湖一刻不停的潮聲。

  但那一天,埃弗里和穆爾塞伯聊了一些顯然他們認為很「酷」的話題。

  斯內普記得很清楚,非常清楚。

  那是第三學年接近尾聲的一天。溫度回升,學生們都開始把長袍脫掉,換上更輕薄的服裝,在臨近放假的躁動中滿城堡地跑來跑去。

  他的兩個格蘭芬多朋友自然也沒有繼續堅持在二十度的溫度下裹著黑色袍子,伊芙琳甚至會把襯衫袖子都隨便地扯到手肘以上,露出她雪白漂亮的小臂,然後衝到黑湖邊去摸大章魚。

  「嘿,西弗勒斯,給你看個好東西!」

  宵禁前,剛一回到宿舍,有什麼就迎面向斯內普砸來。斯內普非常狼狽地伸手把那樣薄薄的小冊子抓住,抬眼看向那兩個對著他壞笑的男生:「這是什麼?」

  「好東西。」穆爾塞伯拖長聲音,「埃弗里從一個高年級那兒搞來的,這可是好貨,我聽說有人願意出2加隆買這個呢。」

  埃弗里得意洋洋地笑著,顯然為自己的人脈和手腕感到驕傲:「你肯定沒見過這個,西弗勒斯,翻開看看。」

  斯內普別無他法。他翻開這本紙張過於柔軟的書冊,只匆匆掃了兩眼,他就感覺書裡的內容像一根長釘從天靈蓋筆直刺入他的腦袋,比黑魔法的演示圖還令他感覺心悸。

  薄本上的彩色油印畫細膩又生動,公允地來說,它確實值得2加隆。裡面的男女都線條流暢,配色合理,至少比伊芙琳給他偷偷看過的那些她的練習畫作裡的配色舒服。而且毫不意外的是,這些畫有著麻瓜連環畫無可比擬的優勢——那些小人都會動。

  他的思緒開始不受自己控制了。

  某一頁中,有個女性也留著有些蓬亂的金色長卷髮,在斯內普翻過書頁,來到她所在的區域時,她仰起頭,臉上還帶著笑意。

  一些影影綽綽、現實裡根本不可能發生的畫面在斯內普的腦海中一閃而逝。

  在那誘人的聯想在他腦子裡衍生出更多戲碼之前,斯內普強行控制自己的身體,他讓自己將目光從薄本上移開,神態自若地將它合攏,上前還給埃弗里:「確實是好東西。」

  埃弗里擠眉弄眼地問:「有你喜歡的嗎?」

  斯內普的語氣毫無波動:「沒有。」

  「別費神打聽了,西弗勒斯還沒開竅呢。」穆爾塞伯用帶著些譏笑的語氣打趣道,「我敢說,在他看來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妞遠遠比不過一隻被完美剝了皮的火蜥蜴。」

  斯內普微微挑起眉毛:「這次可你猜對了,穆爾塞伯。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將火蜥蜴的皮完好無損地剝下來。」

  「得了吧,克勞奇就能。」埃弗里說,「上次她在魔藥課上花了20分鐘就把火蜥蜴的皮剝了下來,連爪子上的皮都沒破,斯拉格霍恩快把臉給笑爛了,然後給格蘭芬多加了10分。」

  斯內普隨口就拆了台:「因為剝皮的時間太長,她最後沒有把魔藥做完。」

  穆爾塞伯攤了一下手:「你可真是油鹽不進。難道你真的誰也不喜歡?連心動的感覺也沒有?」

  「是的。」斯內普承認,「我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過什麼心動的感覺。」

  埃弗里和穆爾塞伯同時發出了類似於自行車的氣門芯被拔掉之後的聲音——這個比喻還是伊芙琳提出來的,斯內普沒騎過自行車,但他認為這個比喻就和伊芙琳的其他奇奇怪怪的比喻一樣在某種程度上也十分準確。

  斯內普沒再理會兩個室友,他機械地換下衣服,鑽入四柱床,放下幔帳,把自己浸入安全的黑暗之中。

  沒什麼特別的。他告訴自己,只是埃弗里和穆爾塞伯又一次令人生厭的無聊討論罷了。

  他確實沒有喜歡的女生。儘管他和莉莉還有伊芙琳關係都很好,但斯內普很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止步於朋友。

  他也從沒有體驗過周圍人吹噓得神乎其神的「心動」。相反,斯內普對「心動」這種狀態感到厭惡,這是一種對自己的情緒和思維的徹底失控,意味著作為一個冷靜的獨立的個體,他竟然會因為另一個人的出現或行為而產生脫離正常範圍的變化,簡直是堪比奪魂咒的黑魔法。

  至於他剛才在看到小冊子時產生的怪異聯想,那也沒什麼意義。

  人的腦子就是這樣,總會莫名其妙聯想到一些東西,伊芙琳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的腦子就像是高布石一樣,誰也不知道下一擊會把其餘高布石彈到哪裡,又會彈出什麼樣的奇妙連鎖反應,就像他有時候也不明白伊芙琳為什麼能在談論戒指的下一秒又提起鄧布利多會不會用劍,雖然她也給出了解釋,她說這是因為鄧布利多很像《魔戒》裡面的甘道夫。

  不,不不,他現在也不該再去想伊芙琳。他剛才想到伊芙琳的次數已經有些超出了正常的頻率。

  他該睡覺了,他該清空大腦,現在就睡。

  斯內普躺了下來,他閉上雙眼,回憶自己曾讀過的關於大腦封閉術的描述。這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技術,清空大腦,控制思維,讓自己的精神也變得無堅不摧。

  這很難。斯內普在不斷嘗試。

  一開始他選擇將蹦出來的思緒都驅趕走,用恐嚇警告的方式——嘿,這個念頭,不許再繼續思考下去了!現在是宵禁時間!

  但思緒是比夜遊的格蘭芬多更難纏的對手。斯內普發現圍追堵截只會加大思維活躍程度。他很快更改了方式,與其什麼都不想,不如專心地想點毫無意義的東西。

  於是他開始在腦海中想像一片黑幕,可能是黑布,可能是漆成黑色的木板,也有可能只是深不見底的坑洞……總之就是一片漆黑的東西,沒有任何雜質,斯內普努力地想像它。

  臨睡前的時間流速是難以依靠個人感覺來把握的。不過很快,至少斯內普認為很快,他墜入了睡眠的深淵。

  …………

  「西弗勒斯?」

  四周一片朦朧,斯內普茫然地打量起自己身處的空間,下一秒,他的頭腦就先於感覺給出了判斷:這是一個安全的房間。

  在他的面前,擺放著的是一張寬大、柔軟的床鋪,上面鋪著潔白的床單,似乎還散發著陽光的香氣。

  少女橫臥在床鋪上,她穿著一件粉色的連衣裙,露出健康漂亮的雪白小臂和小腿,而在連衣裙之後,一條毛絨的金色尾巴「砰砰」拍打著床單。

  在他懵然之時,她已經歡笑著從床鋪上跳下,赤著足向他奔來,雙手一攬,就親暱地環住了他的脖頸。

  「西弗勒斯~」她軟軟地念叨,「我等了你好久啊,快點,快來嘛……」

  伊芙琳的雙手向下滑,她捉住他的手,毫不費力地將他牽到了床鋪之前。

  她的尾巴還在因為期待而搖晃,斯內普被牽著踉蹌向前,然後一同栽到床上,只聽床墊內的彈簧「嘎吱」發出一聲異響,伊芙琳清脆地大笑起來,雙腿豪邁地一跨,徑直騎到他的身上,尾巴就在他的雙腿上來回掃動。

  「你喜歡我嗎,西弗勒斯?」

  她微微彎下腰,棕色的雙眼含著滿滿的笑意,毫不避諱地同他對視:「告訴我吧,西弗勒斯,你喜歡我嗎?」

  斯內普張開嘴,他發現自己好像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從他的咽喉處所發出的只是一連串低沉的嘟噥。好在伊芙琳也並不在意,她溫柔地湊近,將呼吸噴吐到他的耳畔:「你應該是喜歡我的。」

  是這樣……嗎?

  「是啊。」伊芙琳又甜又軟地說,「不然,你為什麼要關注我的一言一行,聽我講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和故事,記得我的生日和喜好,還總和我搭話,給我講你從來不跟別人說的真實想法?」

  斯內普蒼白地反駁:不,那都只是因為他們是朋友……

  「你會想要撫摸朋友的頭髮嗎?」伊芙琳繼續問,「你會盯著朋友的笑臉,然後突然覺得自己也想要微笑嗎?」

  「你會為了朋友和別的男生多說了兩句話就生悶氣嗎?」

  「你會想要……獨占朋友的時間,想著,即使只有你我二人,也能就這樣度過一生嗎?」

  伊芙琳又在笑了。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非常、非常可愛,似乎只有她有這樣的魔力,能讓他在看到她笑臉的同時聯想到晴天,還有接踵而來的無憂快樂。

  「你喜歡我,西弗勒斯。」她悄聲說,「你就是喜歡我。」

  「對了,你還想摸我的尾巴。你一直不願意承認,其實你很喜歡我的尾巴,對不對?」

  她抓住斯內普的手腕,向她身後探去,臉上依舊是那樣純淨燦爛的笑:「那就摸一摸吧,畢竟這是夢,夢裡一切都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斯內普渾身發軟,他摸到了伊芙琳的尾巴根部,順著蓬鬆柔軟的毛髮,他輕輕地順著尾巴向下,感受到掌心屬於伊芙琳體溫的熱度,還有飄飄欲仙的膨脹感。

  對,這是夢。

  他的手從尾巴上繼續向下,斯內普撩開了伊芙琳粉紅的連衣裙,而伊芙琳繼續半跪在他的腰上,笑眯眯的,雙臂輕輕撐在他的胸口。

  …………

  「有感覺了?」伊芙琳抬眸望向他,眼中水波粼粼,「再多一些吧……」

  …………

  最後,斯內普摟住她的腰,少女順從地將自己貼入他懷中。溫軟、細嫩的身軀緊貼著他的胸膛,斯內普感覺她在微微發顫,而他自己也在顫抖。

  ……………………

  快感順著他們身體所接觸的地方浪湧般侵襲他的理智,他感覺到潮濕的液體順著臉頰在向下滴落,斯內普疑惑地低下頭去,正撞見伊芙琳瞭然又憐憫的眼神。

  「你在哭。」伊芙琳輕聲道,「怎麼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沒有言語,他越發用力,速度越來越快,白光吞沒腦海的那一瞬間,他緊緊地抱住了伊芙琳,抱住了即將消散的夢境。

  「…………」

  斯內普睜開雙眼。

  埃弗里和穆爾塞伯的呼嚕聲和水波拍打窗戶的聲音交織,此時還是午夜。

  他感覺到身體有些不太舒服。用雙臂撐著自己坐起之後,斯內普發覺到那種怪異的不適感來自於他的睡褲。

  「……該死。」

  小聲罵了一句髒話之後,斯內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雙手捂住臉,意識到一件極為重要,也極為恐怖的事。

  他真的動心了。

  對著他的好朋友,對著和他相比幾乎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天使一樣的女孩……對著伊芙琳·克勞奇動心了。

  ………………

  「致西弗勒斯·斯內普:

  經過我多日審慎的思考,我最終決定向你說出我的心裡話——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伊芙琳·克勞奇,作為一個擁有完全行為能力的個體,在精神正常的狀態下,非常確定:我喜歡你!」

  信紙在微微顫抖,斯內普捏著這封宛如冬日驚雷的信,在用他最引以為傲的清醒頭腦逐字逐句分析裡面的詞句時,他回憶起了兩年前的這個夢。

  曾經他以為那是一個最悲哀也最痛苦的夢,夢裡的他擁有了一切,而現實裡的他卻連直視伊芙琳的笑臉都會感到心虛。他以為自己所能擁有的也只能是夢,但在逐漸掌握大腦防禦術後,連夢境都成了最清醒的折磨。

  夢裡的伊芙琳對他百依百順。她總是燦爛地笑著,笑容完美到虛假。斯內普知道現實裡的伊芙琳並不總是這樣笑,她會憤怒,會失落,會焦慮,會貼在木頭課桌上睡覺睡到流口水,會吃東西又快又急到噎住還瞪圓眼睛豎起大拇指示意這個東西「超級好吃」,有時候她的表情會醜醜的,可每一瞬間都無比生動。

  他只對這樣生動的伊芙琳心動,儘管他知曉,這樣的伊芙琳並不喜歡他。

  他試探過,卻在每次都快要得出答案時又怯懦地縮回觸角。他不敢去賭,因為賭輸之後他會失去一切,他無法承受這樣的結局,所以他只能停在自己劃出的這條「朋友」的安全線後,準備就這樣維持一輩子。

  西弗勒斯·斯內普繼續向下讀,他讀過一個個熾熱的單詞所組成的熾熱的句子,直到聽見伊芙琳發出後知後覺的慘叫聲。

  他抬起頭,看著在他的房間裡四處亂跑滿面通紅的伊芙琳,忽然又感受到了那曾經令他深惡痛絕的失控感。

  只是現在,他不再抗拒這樣的失控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第74章

  「等一下,等一下伊芙琳,你說什麼?」

  「我說,我這個月不在宿舍住了,我去有求必應屋住,我要考前衝刺。你要是願意的話也可以跟我一起來住,我可以把我的練習用人偶跟你分享。」

  早餐時間,格蘭芬多長桌邊。莉莉呆滯地看著我,她嘴角還留著一點麵包的碎屑,頭一回看起來沒那麼聰明。

  「有求必應屋是哪裡,而且,而且為什麼你突然要、要……考前衝刺?」

  我耐心地解釋道:「有求必應屋是霍格沃茨的一個可以隨人心意變化的房間,從現在開始,到O.W.L.S.考試結束,有求必應屋都被我徵用,它將成為我的考前衝刺自習室兼宿舍。除了吃飯洗澡和必須要上的課,我其餘時間都會在有求必應屋待著。如果你有什麼急事,你可以前往八樓巨怪跳芭蕾舞的掛毯前,來回走三趟,心中默念:我要去伊芙琳的專屬自習室。我就在那兒。另外,不要把有求必應屋的事告訴任何人,我說的是任何人。」

  莉莉晃晃腦袋,她端起桌上的一杯牛奶猛灌了一口,然後用手背擦了擦嘴,急切地問:「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突然用這麼……這麼,呃,激進的方式來複習?我覺得你按照目前的這個複習進度繼續學的話完全可以通過O.W.L.S.考試啊。」

  我的臉上掛起假笑:「光通過可不夠,莉莉,我要的是好成績,非常好的成績,能讓某些看不起我的人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成績。你能理解嗎,我需要我的O.W.L.S.成績好到像是——就這麼說吧,就像是某人辛辛苦苦給自己的學院加了一年的分,挖空心思給別的學院扣了一年的分,學期結束的時候,某人的學院拿到了最高分,甩出別的學院幾百多,學院杯的頒獎典禮都掛上本學院顏色的裝飾了,某人那張臉都掛上志得意滿的笑容了,就在這種已成定局、板上釘釘的時刻,鄧布利多突然給墊底的學院加了三百分,一舉反超,然後某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三個學院在自己面前載歌載舞耀武揚威——像是這樣好的成績!你懂嗎?」

  莉莉皺著眉頭,微張著嘴,她睜著綠眼睛,非常緩慢地搖了搖頭:「我以為我懂了,但我應該是沒懂。」

  我繼續假笑著:「沒關係,只要某人懂就行。我去複習了,一會兒魔咒課上見。」

  我提起施加了無痕擴展咒、放下了我身邊所有課本和筆記本的手提箱,大步流星地走向禮堂外。

  在禮堂門口,我遇到了蔫巴巴的詹姆、小天狼星、盧平和彼得。滿月之夜剛結束,在外面溜達了一夜的少年們頂著同樣碩大的黑眼圈,我瞟了他們一眼,語氣輕快地打了一聲招呼:「早啊!」

  「早……」

  「呵欠……」

  我的嘴角掛著自律的笑容,邁著自律的步伐,從這幫一點也不自律的男生旁走過。

  和這樣晚上夜遊白天睏得眼皮都要黏在一塊兒的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搞好學習呢?

  這可不是一般的考試了,一定要出重拳!

  我來到八樓,在掛毯前來回走了三遍,牆壁上出現門把手後,我立即閃身進入。

  這是一個和我的宿舍差不多大的房間,不過它的裝修風格呈現出了非常割裂的狀態:其中一半就像是圖書館,一張木頭長桌,一把靠背椅,一盞檯燈,滿滿一面牆的參考書,原汁原味的自習室風格;另一半和我的臥室幾乎一樣,一張又大又軟、堆滿玩偶的床,上面有我轉移過來的小毯子,旁邊的床頭櫃上還有一台留聲機,隨時可以為我的複習播放背景音樂。

  我的學習秘笈很簡單,那就是把考試前的所有時間都精準劃分、給每一塊時間都分配好學習計劃,心無旁騖,隔絕一切干擾往死裡學。

  某人不是覺得和我接觸會影響複習嗎?好啊,那我就遂了他的意,反正他也不在乎我!

  從現在開始,我就跟他一面都不見,一句話都不說,給他創造完美的複習條件,我看他最後能不能學過我!

  如果我真的考得比他好,他覺得隔絕式複習法有用,以後乾脆都不和我來往了怎麼辦?

  ……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很難評,總之我先祝他成功吧!

  學習開始前,我先系統地捋了一遍每一門課的考綱。我找了好幾張巨大的紙,把每一門課的考綱都按照單元分條列了出來,再用不同顏色的筆將「實踐」、「理論」做上不同的標記。將考綱都列出來之後,我對自己每門功課的知識掌握情況也大概有了了解,接下來,我就開始按照我的個人的知識掌握程度重新開始制定學習計劃。

  複習要分為三個階段,以及兩個部分。

  三個階段,就是一輪複習、二輪複習和三輪衝刺。

  一輪複習,重新把我已經忘光光的知識再學一遍的過程,打好基礎,盡可能掌握知識點,讓知識點在腦子裡留下印記。

  二輪複習,加深記憶,將知識點熟練運用,對薄弱點和難點進行重點攻堅,不能抱有僥倖和糊弄的心態——這可不是及格萬歲的時候,我要像是高考那樣,懷著能多拿一分就必須要多拿一分的堅決之心把我能掌握的知識點都記住!

  三輪衝刺,這一輪就是對我在前兩輪中積攢下來的重難點和薄弱點進行最後復盤,以及做歷年真題。

  是的,我能搞到歷年真題,因為我有我爸。

  今天一大早我就去貓頭鷹棚屋給我爸寄了一封信,要求他以最快速度將過往20年的O.W.L.S.考試的真題都寄給我。我不管他是用什麼方法去獲得真題,反正我就是要!

  我不要傷亡數字,我只要塔山!

  我相信我爸不會讓我失望的,而且我爸在知道我竟然真的想好好複習的時候一定會感動得要死,他會懷著無比欣慰的心情,把珍貴的真題寄給我。

  至於複習的兩個部分,其實就是理論和實踐兩部分。

  以往每年的期末考也分實踐考試和筆試,O.W.L.S.考試考實□□當然也沒什麼不適應的。不過O.W.L.S.考官的標準不太好琢磨,實踐考試不確定性有點大,所以我分出了用來實際練習的時間,還讓有求必應屋給我變出了練習用的人偶。

  複習的時間並不寬裕,距離考試只剩不到1個月的時間,放在國內高中這點時間只夠三輪複習的,而我有些科目的一輪複習都還沒完成。所以我這個月必須廢寢忘食,犧牲掉不少休息時間,用最嚴苛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用最堅強的意志品質,撐過這半個多月!

  我能撐過去嗎?

  我能成功嗎?

  當然可以了,我一定能!

  我上輩子可是從書山題海裡卷出來的,卷完高考進醫學院之後每一年的期末還得繼續卷,本科卷完了還要繼續卷執業醫考試、規培考試,之後還有中級職稱考試……

  可惡,上輩子考了那麼多試,本來我的前途一片光明,結果說死就死了,重生一回本來以為可以躺平,可男朋友卻是個卷王!

  我能怎麼辦?

  我當然知道就算我學到猝死了也對修復戀愛關係毫無幫助,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當然也是有自我實現的追求的,我才不想被他看扁,我也想證明自己是個足以配得上他的優秀的人!

  我咬牙切齒地列好學習計劃,把大大的日程表貼到牆上,然後搬出課本和筆記本,開始今天的複習!

  學啊,那就學唄,霍格沃茨這幫小崽子們有誰比我更有學習經驗?

  攀登科學高峰是我的目標,造福人類社會是我的方向!

  跨越黃河,跨越長江,跨越——大西洋!

  ——

  魔咒課前,我抱著我的課本和筆記本卡著上課鈴鑽進教室。課後,我衝上講台,把弗立維教授堵在了講台後面,攤開我的筆記本,開始一條一條地問他我那些積攢下來的疑難問題。我感覺小矮個的弗立維教授站在他那一堆書上都有點搖搖欲墜了。

  直到下節課快要開始,準備上下一節課的低年級的學生們都好奇地盯著我竊竊私語起來,弗立維教授才艱難地把我從魔咒教室裡趕走。

  看什麼看,沒見過好學生嗎?

  湯姆·里德爾當年都沒我認真吧!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問題!

  離開魔咒教室之後,我全速衝向下一節課的教室,在上課鈴響之前滑鏟進去,然後在詹姆讚許的口哨聲中捋一把頭髮,把被我鏟倒的椅子扶起來。

  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地窖的地滑,剎不住車!

  這是一節魔藥課,斯萊特林們早就已經就位坐好。我目不斜視地走向坐在第一排的莉莉,在她身邊坐下,冷著臉從書包裡翻出《中級魔藥製作》。

  斯拉格霍恩教授比往常要稍微嚴肅一些,他再度強調了O.W.L.S.考試正在臨近,這節課沒什麼新內容,都是一些老內容的複習,他會抽取一些魔藥讓我們進行製作,查漏補缺。

  我低頭翻動課本,莉莉在旁邊輕輕咳嗽了一聲,趁斯拉格霍恩教授去布置板書,她湊到我旁邊,壓低聲音說:「中午西弗勒斯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找你來著。」

  我緊緊繃著臉,聲音冷若冰霜:「哦。你就說我死了。」

  「呃……那倒沒必要這麼說自己。我跟他說你在學習,沒說你在哪兒。」莉莉小心地問,「你們吵架了?」

  「我哪敢和斯內普先生吵架啊。」我冷笑一聲,「只有他嫌棄我的份,哪有我挑毛病的權力?」

  莉莉嘆了口氣:「得了,你這陰陽怪氣的程度都快趕上西弗勒斯了。只是,你要是不想見他的話,一會兒魔藥課下課恐怕是避不開。」

  「怎麼可能避不開,有的是避開的方法。」我抬頭看向黑板,嘴唇微動地擠出話來,「我就不信他能厚著臉皮把我堵在教室裡……他以為他是誰,斯內普教授,斯內普院長,斯內普校長?」

  趁斯拉格霍恩教授領著我們複習的好機會,我向莉莉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請教了很多我平時沒太弄懂的問題。在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機會學習的當下,我感覺我整個人的狀態都和往常區別開來——我覺得現在的我變得高尚,變得睿智,變得脫離了低級趣味,已經接近半步登仙!

  學習才是人生的意義!

  學習才是最好的慰藉!

  只有學習才能讓我充實!

  什麼,戀愛?那是什麼東西,收益低又不保值,付出得不到回報的保證,還有大量負面情緒產生,有什麼談的必要嗎?

  下課之後,我猛地抓起書包,對莉莉快速說了一聲:「不用等我吃晚飯」,就旋風一般衝出了魔藥課教室,快得就像是搶飯的高中生,只是我的目的地不是食堂,而是自習室。

  莉莉預測的被堵在魔藥課教室門口的情景當然沒發生,因為我很清楚某人絕對拉不下臉來跟在我屁股後面追著跑,我現在就是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狂奔——是被費爾奇抓到就百分百被吊起來打的那種狂奔!

  一口氣跑到八樓,我一撲進有求必應室就癱了下來,趕緊肺都要炸了。

  「不行了,不行了,岔氣了……」

  我按著肚子,坐在書桌前緩了一會兒。書桌上擺著一個陌生的包裹,我喘著粗氣把它拆開,發現裡面是厚厚一疊裝訂整齊的舊羊皮紙,最上方貼著一張便條,寫著:

  「你要的真題。好好複習,考試加油,我知道我的女兒一定行。——爸爸」

  我拿起便條,胸腔仍然劇烈起伏著,但在此時,我感覺剛才的疲憊感都不算什麼了,新的鬥志從我的胸腔內燃起。

  好好看著吧,爸爸!

  我一定,一定!

  一定能讓你拿著我的成績單在魔法部到處炫耀!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給你們一點小小的拆尼斯卷王震撼!

  小齊:是啊是啊就是這樣卷的(欣慰)你終於想明白戀愛腦不可取了

  小狗:等一下,你覺得你有臉說我是戀愛腦嗎


第75章

  「每到期末,我都想把頭髮都剪了,大概剪短到就像是,像是……某人的髮型。你應該懂的,我不過多描述了。反正就是剪短,打薄,一根頭繩就能簡單紮起來的那種。頭髮太長太厚真的很難打理!」

  我坐在學院長桌旁喋喋不休地抱怨著,一邊叉起一塊肉排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

  在頭昏腦漲的一輪複習之後,我正好把我在有求必應屋儲備的麵包都吃光了,於是不得不離開我的巢穴,前往禮堂,和我的同學們一起吃晚飯。

  見到久違的人群,我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

  當然,我的形象肯定算不上好,因為我已經三天沒回宿舍洗澡了。現在我的頭髮油得要命,頭皮很多地方很癢,瀏海一綹一綹地垂在額頭上,我只能把它們往兩邊分,但動作稍微大一些的話它們就會又油膩膩地蕩到中間來。

  莉莉在一旁用混合著慈愛和憂慮的眼神注視著我,看準我吞嚥的時機,趕緊抓起一杯南瓜汁往我面前一塞:「別噎著,喝點水,喝點水。」

  我艱難地嚥下肉,感覺神經忠實地告訴我有一大團東西在我的食管內正試圖依靠重力緩慢下墜,於是我趕緊接過南瓜汁,想靠液體把它們順下去——衝擊療法,啊哈!

  「總之,總之。」喝完南瓜汁之後我含混不清地繼續說,「在霍格沃茨之內沒有任何我信任的理髮師,我也沒有時間去理髮——除非我把筆記本帶上,剪頭髮的時候我可以捧著看。所以算了,我的頭髮可以保留到考試後,考完試說不定我會為了獎勵自己去剪一個新髮型,但不是現在,不是這個禮拜。我現在連洗頭的時間都沒有了,我覺得現在我的腦袋油得能吸引美軍!」

  莉莉的視線移向我的頭頂,她抿住嘴唇,露出一副正在思索該怎麼用恰當的言語形容我的造型的表情,但有人先她一步。

  「哦,嘿!這不是失蹤了半個月的伊芙琳嗎!好久不見!」

  小天狼星不知道從哪裡飛身躍到我們對面的板凳上,他用一隻手撩開糊到臉上的頭髮,拖過一個盤子,笑嘻嘻地打量了我幾眼:「你怎麼一副被攝魂怪親了一口的樣子?昨晚沒睡覺?」

  我沒好氣地說:「是是是,我被抓到阿茲卡班蹲大牢了!」

  等等,對著小天狼星說去阿茲卡班蹲監獄也挺地獄的……

  「嗚哇哦!伊芙琳!」

  詹姆緊隨其後,他以一種特別帥的姿勢單手撐過長條板凳,然後穩穩地坐下,打了一個志得意滿的響指:「叮叮~哇,你的髮型真帶勁,就像是金色頭髮的鼻涕精!」

  小天狼星爆笑起來,他和詹姆親親熱熱地一擊掌:「好比喻,我剛才就覺得像!」

  我翻了個白眼。

  「伊芙琳最近在認真複習,忙得很,所以這幾天沒洗頭。」莉莉嚴肅地用叉子指指他倆,「還有,不許嘲笑西弗勒斯!」

  小天狼星模仿莉莉的語氣,故意誇張地說:「不許——嘲笑——西弗勒斯~」

  詹姆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小天狼星,然後為自己辯解道:「我又沒有嘲笑他,我只是陳述事實,他的頭不是一直很油嗎?」

  我往小飯盒裡裝了三塊炸豬排,頭也沒抬:「胡說八道,根本沒有『一直』很油。」

  「如果你管一週內只有兩天不油叫做『不是一直』的話。」小天狼星笑著說,「你複習得怎麼樣了?莉莉說你最近在發憤圖強。」

  我敷衍道:「進度喜人,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哇哦,那可再好不過。」詹姆笑嘻嘻地接話,「這樣一來的話,霍格沃茨的各位就會都學著你的樣子在期末複習的時候找個洞穴窩起來,沒日沒夜的狂學狂背,沒人跟我們搶魁地奇球場了——你的洞穴究竟是哪裡?我很好奇,因為最近我都沒有找到你。」

  我抬頭看了一眼詹姆,詭秘地笑了笑:「你猜。」

  「總之不會是黑湖底。」詹姆說,「但霍格沃茨就沒有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所以我確實很好奇。」

  我聳了聳肩膀,把塞得滿滿當當的飯盒扣上:「這點我贊同,霍格沃茨就沒有你們不知道的地方,所以請允許我保留一點屬於我的小秘密,畢竟你們也有你們的,嗯,小秘密。」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飯盒,也是我接下來一週的儲備糧,對他們打了個招呼:「我回去繼續複習了,ciao~」

  莉莉趕緊站起來,跟著我快走兩步:「等一下,等一下,我跟你一起……」

  我倆並肩走出禮堂,莉莉抓著我的胳膊,她小心地前後打量了一圈,附到我耳邊,小聲說:「西弗勒斯讓我對你說……別做這個表情,臉上皺紋會加深的。你還在生氣嗎?」

  「當然。」我露出一副像是貓聞到橘子後嫌棄的神色,「不然你以為我這半個月是靠什麼堅持下來每天只睡6個小時的?當然是依靠刻骨銘心的憤恨!」

  莉莉慢慢地重複了一遍:「哦……你確定你的用詞嗎?恨?H,A,T,E?」

  我撇了撇嘴:「用詞可能有點誇張,我只是想盡可能表達我的情感非常激烈,不然不可能支撐我長時間自律。好吧,你說說看吧,他究竟讓你帶了什麼話。」

  「西弗勒斯最近一直找不到你。我跟他說了你在複習,但我沒說你在哪兒,是的,因為你說要保密。」莉莉點了點頭,「伊萬斯特工會守口如瓶。」

  我拍拍她的肩膀:「做得好,伊萬斯特工。」

  「總之,他隔三差五就到公共休息室門口找你,不過從來沒遇到過你。有一次他好像在門口等了兩個小時……呃這不重要。他說,他發現你應該是有點生氣——」

  「有點生氣?有點?有點生氣?!」

  我猛地停了下來,站在走廊中央咆哮道:「我都氣到開始認真背天文學的星圖了,過去五年就算是期末考我都從來沒去背過那種密密麻麻全是一模一樣小點的狗屎玩意兒,簡直跟鏡下的細胞培養皿沒區別,我背的時候都想拿個計數器噠噠按——他管這叫有點?!」

  莉莉乾笑兩聲:「呃……確實,他不知道你這麼生氣,因為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你竟然這麼生氣……所以說你們兩個究竟是為什麼吵架了來著?」

  「他!」我大聲說,「他竟然——」

  說到這兒,我快速回憶了一下自己究竟為什麼生氣。

  「——竟然說跟我在一起會打擾到他複習,所以他兩個月不跟我一起出去玩!」

  說完之後,我閉上嘴,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這麼一概括,好像也不是很過分哦。」我說。

  莉莉呆滯著問:「啊?呃,那,你還生氣嗎?」

  我用力皺起眉頭,特別努力地回憶了一下我當時的想法:「我當時是為什麼生氣來著……當時是……是……哦對了,對對對,我是因為他的態度!他那個態度簡直了,一副『我當然是為了你好了』的樣子,連一個招呼都不打,莫名其妙就開始冷淡,還說什麼『我們兩個的效率都會被大大拖低』——啊,這麼一說我就又生氣起來了!」

  我鼓起腮幫子,用胳膊肘夾起飯盒,對著前方的空氣開始打拳:「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莉莉趕緊伸手幫我把飯盒托住接過去:「好好好,好好好,小心你的飯……」

  「我問他,他自己複習的時候會不會想我,他竟然說『那些情緒不重要』!可惡!不重要,不重要,那我也不重要唄?不重要的話,那我就再也不去煩他,我就——」

  我的五官皺成一團,後續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反正就是生氣!」

  莉莉小心翼翼地問:「氣他好像不在乎你?」

  我愣了一下,點頭承認:「對!……對,沒錯,就是因為這個生氣!」

  「我覺得西弗勒斯他還是很在乎你的。」莉莉嘆了口氣,「他最近一直想找你解釋,只是他並不擅長表達,也不會哄人。」

  我沉著臉不說話,眼皮耷拉著,眼睛往下看。

  ……我想要的也只是他能哄一哄我而已啊。

  莉莉輕輕摟住我的肩膀:「好了,好了,別讓壞心情繼續困擾你了。咱們回去好好洗個澡吧。」

  我哼哼唧唧地說:「我想去級長浴池洗……」

  莉莉笑了:「你今晚就想去嗎?」

  我摸了摸自己油得發亮的頭頂,語氣堅決了一些:「是的,今晚就去。我想玩泡泡!」

  莉莉語氣輕快道:「好,我們去玩泡泡!」

  我們一起回到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我把飯盒放下,收拾了一些我的洗漱用品還有換洗衣物,打算一會兒帶去級長浴室用。

  在我們宿舍的衛生間裡,我對著鏡子照了照,扒拉了一下又遮住我視線的油膩瀏海,抱怨:「我感覺我現在就跟流浪漢一樣,除了頭髮油,臉上也油,黑眼圈重,還有痘痘——你看這兒,這兒,這兒!好幾個痘!」

  莉莉抱著她的沐浴露探頭過來:「應該是因為沒休息好吧,你昨晚幾點睡的?」

  我:「兩點。我說了我把星圖背下來了。我現在甚至可以告訴你我臉上這幾顆痘在星圖上都代表哪顆星。」

  莉莉憋笑:「看來你確實複習得很不錯。」

  我準備了一個柳編筐,把我的沐浴露、洗髮水、洗面奶、浴巾、乳液、換洗衣服等等等等都塞了進去,就像是女大學生結伴去澡堂子洗澡一樣,區別在於我們不用刷水卡。

  我鑽出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口的甬道,在往外爬的時候我還考慮了一下該怎麼搬運我的筐子,最後我以一種熊瞎子掰苞米一樣的動作笨拙地環抱著筐子半蹲著往外挪,出甬道的時候我還在甬道頂嗑了一下頭。

  「哎!嘶……」

  我捂住頭頂,結果懷裡的筐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我尖叫一聲又想伸手去夠,在筐子掉到地上之前,面前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托著柳編筐的底幫我穩住了它。

  我趕緊騰出手來把筐子重新抱住,嘟嘟囔囔地抬頭:「太好了太好了,謝謝謝謝,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

  西弗勒斯·斯內普站在我面前,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終於等到你了。聽我解釋,我——」

  我原地起跳,在半秒內完成了轉體180°的動作,然後向著反方向狂奔。

  「伊芙琳!」他喊出我的名字,「等一下!」

  「咚!」

  我和在我之後鑽出甬道的莉莉撞個滿懷,這回我更是感覺腦瓜子嗡嗡的,柳編筐也被撞掉了。

  「啊呀!」莉莉也尖叫起來,「怎麼了——伊芙琳你去哪兒?」

  我把莉莉扒拉開,四腳著地,「嗖嗖」重新爬進甬道,頭也不回地鑽回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就連柳編筐都沒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怎麼在宿舍門口堵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對,原著裡他也這樣堵過人來著……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我還沒做好準備面對他,我都沒洗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狂奔回公共休息室,像被驅趕的狗一樣鑽到沙發後面,企圖用這種方式躲起來。公共休息室裡的其他人都跟看奇行種似的看著我,有幾個低年級學生明顯被我嚇到了:「怎麼了,外面是有巨怪嗎?」

  不,比那更可怕!

  如果你們是納威的話你們一定能理解我此刻的恐懼!

  莉莉也走了回來,好奇又好笑地站在我面前:「你怎麼……」

  我抓著沙發邊緣都不敢探頭:「他走了沒有!」

  莉莉搖搖頭:「沒有,他也沒料到你的反應會這麼大。」

  「讓他走!讓他快點走!他不是想著好好複習考高分嗎?讓他趕緊回去複習,別浪費時間!」我急促地說,「他走了之後我要去級長浴室玩泡泡!」

  莉莉嘆了口氣,走開了。大約兩分鐘後,她走了回來,對緊張地扣著手指的我說:「他說他不走,你要是不出去見他,他就在公共休息室門口打地鋪。」

  我發出了尖銳到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爆鳴聲。

  怎麼對我也來這招啊!可惡,西弗勒斯·斯內普!!!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從三年就就開始暗戀的含金量,說打地鋪就打地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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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我不能去見他!我沒洗頭!」我嘶吼道,「他不走的話我沒法去洗頭,我不洗頭我就不能見他,這是一個死結!」

  「西弗勒斯不會在乎你沒洗頭的。」莉莉勸我,「而且我覺得他是真的有可能要睡在門口……」

  把「可能」去了,他一定會睡在門口的!!!

  不行,不能讓他睡在門口,首先這非常有傷風化,其次打地鋪可能會讓他寒氣入體,本來他在斯萊特林地窖那種地方住就夠遭罪的了……最後他在門口睡的話可能會被人踩到,尤其是詹姆那幫臭小子絕對會故意去踩他的手!

  ……不對,怎麼這種時候我還在為某人著想啊?

  「他威脅我。」我嗚咽著說,「混賬,他居然……」

  我跪在沙發前面,把頭埋到了沙發墊子裡,發出細小的哀鳴。

  「好啦,好啦。」莉莉陪著我一起坐到地上,溫柔地摟住我的肩膀,輕輕地拍打,「放輕鬆,伊芙琳。」

  我扭過頭去看莉莉,露出我現在一定醜絕人寰的皺巴巴的臉:「……我覺得我現在就像個精神病。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瘋子?」

  「這很正常。」莉莉輕聲安慰我,「你最近為了複習的事情本來就很焦慮,很長時間都沒好好休息。你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激烈情緒了,崩潰也是很正常的。」

  我望著莉莉,鼻子非常酸。

  「其實我很期待他來找我的。」

  莉莉認真地聽。

  我難過極了:「你知道我為什麼和他吵架嗎?因為我覺得他不喜歡我了,我覺得他為了複習可以拋棄我,我覺得他沒有那麼在乎我……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我賭氣不理他,我用冷戰大張旗鼓地表示我生氣了,我想用這種方法讓他來找我,讓他來哄我。可他真的來了,我又害怕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現在就像是一個特別任性的精神病和公主病,我一面想要他來,但是又怕他不來,他真的來了我還不敢和他面對面,我真的……」

  我痛苦地閉上雙眼,莉莉摸摸我的頭:「別這麼說自己,伊芙琳。」

  我:「別摸,我頭油。」

  莉莉把手縮了回去:「好吧。」

  我哽咽道:「我想去級長浴室泡澡,我想玩泡泡……」

  莉莉嘆了口氣:「好好好,一會兒我們就去玩泡泡。但在玩泡泡之前,我們得先把西弗勒斯的事情解決,不然我們也不能直接從塔樓跳下去玩泡泡。」

  我:「我可以把詹姆的飛天掃帚偷走,我們騎著掃帚飛到一樓去。」

  莉莉:「想都不要想哦。」

  我縮了縮脖子:「你這個時候就很像麥格教授……」

  「或許,我們還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莉莉說,「你走出去,對西弗勒斯把你剛才對我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說完我們就去級長浴室洗澡。」

  我苦著臉:「……其實偷小天狼星的掃帚再往下飛也是可以的。」

  「無論偷誰的掃帚都不行,因為你的筐子剛才落在外面了,現在西弗勒斯拿著它。你洗不了澡。」莉莉無情地說,「為什麼你不敢對西弗勒斯說你的真心話呢?」

  我把臉又埋進沙發墊子,假裝自己是一隻把腦袋埋進沙子裡的鴕鳥。

  「好吧。」莉莉又嘆息一聲,「我去試著再勸勸西弗勒斯。」

  我從沙發墊子裡發出我的聲音:「不要把我剛才說的話告訴他。」

  莉莉在短暫沉默後答應:「行。」

  我聽著她的腳步聲遠去,渾身又癱軟下來。

  我在感情裡一直沒什麼安全感。

  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情,我都有超乎常人的獨占欲。我像是一個超級貪婪的大怪獸,總想得到更多,更多,更多。

  我其實特別討厭莉莉和瑪麗接觸,因為我害怕瑪麗會把莉莉搶走。但我不敢對莉莉這麼直白地說我想要她只有我一個好朋友這種話,因為這種話相當幼稚,而且這種獨占欲也相當可怕。我只會在氛圍特別好的時候裝作開玩笑一樣說只想要她和我一個人玩。

  同樣的,我也不敢對斯內普說我害怕他沒那麼喜歡我。

  在感情中,暴露出自己是喜歡更多的那個人往往會更受傷,因為另一個會將此作為依仗,試探對方的底線,利用對方的真心為自己謀得更多利益和容忍。

  這樣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即使我一直信奉「只有真心才能換來真心」,但我此時並沒有足夠的安全感去賭。

  我面朝下趴在沙發上,感覺自己就像是在一個無底深淵裡往下掉,整個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都在離我遠去,我的靈魂飄了起來,已經阿彌陀佛,無悲無喜。

  「你幹嘛呢,在學弗洛伯毛蟲?」

  我認出來那人的聲音,完全不想搭理。

  「不會是最近複習太猛,昏過去了吧!嘶,小天狼星和萊姆斯他們也沒回來,我一個人很難把你抬到醫務室,喂,喂,伊芙琳,喂——」

  「我沒死呢。」我有氣無力地說,「別管我了。」

  我感覺沙發的一邊發沉,有人坐到了沙發的扶手上。

  「你怎麼啦?」詹姆悄悄地問,「我看到莉莉和斯內普在公共休息室外頭說話,他倆是不是偷摸在商量怎麼把你踹了?」

  我用沉默堅決地進行了否認。

  「最近總能看到斯內普跑到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口。」詹姆自顧自地繼續說,「前幾天他在門口待了好像能有2個小時。我問他在這兒想幹什麼,是不是想混進我們宿舍往我床底下扔糞蛋,他就兇我。」

  那你被兇不是活該嗎!

  「看來你是真的要去醫務室了,就連斯內普的話題都沒法讓你打起精神。」詹姆咂了咂嘴,「唉,你們女生的想法真複雜,搞不懂,就像我也搞不懂莉莉在想什麼一樣。」

  我趴在沙發上,詹姆坐在沙發扶手上,各自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艱難地發出了聲音。

  「問你個問題。」

  「隨便問,我最近也複習了。」詹姆說,「但是別問魔法史,那玩意兒我打算在考場上直接瞎矇。」

  誰要問那個了!

  「不是問知識點,我就是想打個比方。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和莉莉在一起了——」

  我聽到旁邊傳來有什麼相當沉重的東西「嘭咚」砸下去的動靜。

  哦,是詹姆從扶手上摔下去了。

  我不得不從沙發墊子裡把臉拔出來,看向現在跟我一起跪在地上、眼鏡都摔歪了的詹姆:「悠著點,悠著點,我都說是如果了……」

  「真的嗎?!」詹姆都沒去扶眼鏡,激動萬分,「你是不是從莉莉那兒聽到點風聲了?」

  「沒有!」我大聲說,「打個比方而已!」

  詹姆傻笑:「哦,比方,比方。嘿嘿,這個比方我喜歡,嘿嘿……」

  我翻了個白眼,繼續說:「如果你和——算了,就說是你很喜歡的人吧,如果你和你很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是你先表白,她答應了。但她從來沒說過喜歡你,你也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你,她有時候也會對你冷淡,你會不會……嗯,會不會問……」

  詹姆接茬:「問她究竟喜不喜歡我,有多喜歡我?」

  我點頭:「是的。」

  詹姆學著我的樣子趴到沙發扶手上,他歪戴著眼鏡,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這個問題很難哎,比第一次妖精叛亂的年份是什麼還難。」

  「第一次妖精叛亂年份在1612年。」我說,「快點想啦!」

  詹姆笑嘻嘻地扶了一下眼鏡:「哇,你竟然記住了,看來你最近真的在認真複習!好吧好吧,如果是我的話,我覺得我不會問。」

  「為什麼?」我扁扁嘴,「你不在乎對方喜不喜歡你?」

  詹姆說:「當然不是,誰會不在乎這個啊,我又不是家養小精靈,一天天的只求付出不求回報,那也太可怕了。我只是覺得,我喜歡的人既然選擇和我在一起,那就一定是因為她也喜歡我。她才不是那種只會為了被愛或者虛榮就隨隨便便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的那種人呢。」

  我嘀咕:「莉莉確實不是這種人。」

  詹姆超驕傲:「是吧!」

  我:「你驕傲個大頭鬼!」

  「我眼光好,還不許我驕傲一下?」詹姆趾高氣昂道,「再說了,喜歡這種事又不是一定要說出來的,我每年都給莉莉送聖誕禮物,但我從來就沒有對她表過白,你們都知道我喜歡她啊!」

  我翻了個超級巨大的白眼:「這就沒什麼必要拿出來炫耀了吧!」

  詹姆:「你怎麼知道今年聖誕節莉莉給我回了禮!」

  我:「誰問你這個了!!!」

  詹姆笑了起來,他抬起下巴,神采飛揚地說:「喜歡就是喜歡,我不覺得丟人。我當然知道莉莉現在沒有像我喜歡她那樣喜歡我,那又怎麼樣,人的感情又不是會一成不變的,你看她今年不就給我回禮物了嗎?努力是一定有結果的!就算她現在不喜歡我,我以後也會讓她喜歡我!」

  我微微抬頭看著詹姆,他揉了揉自己雞窩一樣的頭髮,對我咧開嘴:「反正吧,如果你真的懷疑對方不喜歡你了,那就直接去問問看唄。」

  我悶聲否認:「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

  詹姆敷衍:「行行行,是朋友,是朋友。」

  我問:「萬一對方真的承認了不喜歡呢?」

  詹姆聳了聳肩膀:「那就努力試著讓對方更喜歡你——呃,喜歡你那個朋友一點,或者直接選擇放棄。世界那麼大,男人那麼多,換個人喜歡唄。問個清楚總比一個人趴在這兒像弗洛伯毛蟲一樣哭來得好,沙發墊子上都有你哭出來的印子了」

  我趕緊用手背胡亂擦了擦臉:「我沒哭!我——我剛才是在沙發上睡著了!印子是、是流出來的口水!」

  詹姆:「那更噁心了,噫呃。」

  我惡狠狠地對他呲了呲牙,然後又抿住嘴:「可是,那麼好的人只有那一個。哪能隨隨便便就換一個人喜歡的。」

  「這我贊同,莉莉只有一個,她最好了。」詹姆點頭,「但是那也沒辦法啊,不喜歡就不喜歡,折磨自己又何必,生活又不是只有愛情,還有很多別的。玩魁地奇和跟大腳板他們一起出去玩照樣能讓我開心,你肯定也有別的愛好吧。」

  我蒼白地反駁:「都說了是我的一個朋友……」

  「隨便你啦!」詹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莉莉和斯內普好像還在外頭,你要是再不出去看看,我就要親自出去把他倆拆開了。」

  我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扒了扒頭髮,把臉上所有濕漉漉的痕跡用袖子口擦掉,搖搖晃晃地也扶著沙發站起來:「我去……我去外面看一眼。」

  詹姆不甚在意地揮揮手:「哦,行,拜。」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小聲說:「謝謝你特意來安慰我。」

  「所以你可要知恩圖報,在莉莉面前為我多說兩句好話。」詹姆嬉皮笑臉道。

  我對他做了一個鬼臉:「這是兩碼事!」

  我走出兩步,又折回來,超用力地對他說:「還有!考完試你不許欺負西弗勒斯!我會盯著你的!你要是欺負西弗勒斯,你怎麼欺負他的我就怎麼在你身上還回來!」

  詹姆睜大眼睛,他露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說:「哇,那我真是好害怕啊。對了,我一直很想問問你,聖誕節假結束返校那天,你和鼻涕精在一個掛毯後面究竟是——」

  我條件反射地喊:「我倆在學外語!」

  詹姆擠出無辜的樣子繼續問:「情人節那天你倆在操場也是手牽著手一起學外語囉?」

  「這就是好學,這是一種境界,你目前還不懂。」我說,「有本事你也約莉莉一起學外語。」

  詹姆:…………

  這下可算打出真實傷害了!

  我滿意地轉過身,走向甬道。

  在鑽出甬道前,我原本的勇氣又在一點點流失。每邁出一步,我就又害怕一些,在胖夫人的肖像畫旋轉開之時,我甚至有些希望斯內普已經走了。

  我抬起頭,踩到走廊的地面上。在我面前,莉莉和斯內普一齊轉過身。斯內普緊緊抱著我的柳條筐,稍稍睜大了眼睛。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找我。」我努力用平常的語氣說,「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我的餘光看到莉莉在以自以為很隱蔽的速度一點一點往後挪。

  「是的。」斯內普向前走了一步,看起來有些急切,「聽我說,伊芙琳,我猜你最近有點生氣——」

  我聽見莉莉從我身後發出殺雞抹脖子般咬牙切齒的氣聲提醒:「不是『有點』!!!」

  斯內普迅速改口:「——不是有點生氣,是很生氣。可能是那天我說的話讓你有些誤會,我解釋一下,我就是覺得我們彼此分開著複習會更好一些,沒有別的意思。」

  ……他的態度好像還不錯?

  我移開視線,感覺剛才打的腹稿都沒了用處。

  這話我該怎麼接呢……

  我回頭看向莉莉,莉莉好像誤解了我的意思,她閃電般地從斯內普手裡把我的洗澡筐拿走,立即後撤:「你們聊,我回去洗澡。」

  不,等一下!

  說好的一會兒領我去級長浴室玩泡泡呢!不要自己先去洗澡啊!

  我悲傷地轉過身,神情變得異常愁苦。

  斯內普覷著我的臉色,遲疑起來。

  「莉莉說你最近在努力複習,我以為你也想明白了。」他說,「既然你也覺得複習很重要,那我們沒有必要像這樣浪費時間,猜來猜去。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躲著我並不能解決問題。」

  我的理智知道他說的話是對的,但我總感覺聽著像是哪裡不太對勁。

  斯內普越說越快:「告訴我,你究竟是在氣什麼,氣我冷落了你?但我以為我已經解釋過了,我是為了複習,而且你最近不是也躲起來複習了嗎?」

  我瞪大眼睛:「等一下,你真的覺得你那個解釋說得過去?」

  「我不覺得我的解釋有什麼問題。」斯內普道,「就算是真的有問題,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覺得我那個解釋的問題在哪裡。你最近甚至連一個眼神和一句話都不肯給我,我以為我們還是戀人關係,不是什麼隨隨便便——」

  我心頭火起:「別給我扣帽子,我不理你那是因為我生氣了!而且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給你空間,拉開距離,你可以好好複習,咱倆各自安好,你圍追堵截我又是為了什麼,你想聽我對你道歉嗎?」

  斯內普死死擰著眉頭,語氣也變得急躁起來:「你為什麼總要曲解我的話呢?我並不想逼迫你,我只是想盡快把誤會解釋清楚,是你一直躲著我,不願意給我機會!」

  我雙臂環在胸前:「好了,現在就是機會,你想要解釋什麼?」

  「我沒有故意冷落你,我只是覺得我們分開複習會更好。」他重複了一遍。

  我把頭撇到另一邊去,感覺額角有根血管在突突地跳。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感覺好沒勁。這半個月所有的情緒波動都特沒勁。

  我的理智說:他對你其實很用心了,你看,他這麼努力來找你解釋,還說要睡在門口,而且你也知道他就是不會哄人,差不多就原諒他吧,別把事情搞得不能收場了。

  但我的情感暴躁地上來就給理智一個飛踢:放屁!他不會哄人?他那小嘴叭叭的,能把伏地魔和食死徒都哄得暈頭轉向,你管這個叫不會哄人?能哄伏地魔但是不能哄我是吧?

  理智捂著被踢的屁股:那都是偽裝的假面!

  情感:那對我憑什麼不能裝一裝?我可是他女朋友!

  理智:對女朋友沒必要裝……

  情感:怎麼沒必要,有必要!我為了見他還洗頭呢!

  理智:你現在就沒洗。

  情感:好好好,非得提醒我這個是吧?捏麻麻滴,我今天就要和你魚死網破!!!

  我伸出手,瘋狂地把我油膩的瀏海包括頭頂的頭髮揉亂,在摸了一手的頭油之後,我自暴自棄地垂下胳膊:「算了。」

  斯內普敏感地問:「什麼算了?」

  「我說算了,不用解釋,我不想為難你。」我無力地說,「你快回去複習吧。我不想因為我耽誤你的複習,畢竟從一開始你就擔心這個。」

  斯內普張了張口:「我不是——」

  「你的解釋沒什麼問題,是我心裡有坎過不去,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承認,「你別想這個事情了,我也不糾結了,我們該幹嘛幹嘛去吧,你好好複習,我回去洗個頭也要繼續背書了。」

  感情的事永遠是一攤爛賬,根本沒有誰對誰錯。

  翻篇吧,就這樣吧。既然我還喜歡,既然我還不想鬧到一地雞毛,那就這樣算了吧,把事情糊弄過去,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我們都能更愉快一些。

  這才是一個成熟的人在處理感情事務上該有的態度。

  或許能和斯內普談戀愛也只能是這樣成熟的人,而不是我這樣成天在糾結「到底誰會愛誰多一點」的幼稚鬼。

  「讓我們回到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吧。」我說,對著他客客氣氣地笑了一下,「我已經耽誤你夠多時間了,真不好意思,晚安。」

  我轉過身,拚命讓自己別去想剛才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那些痘痘會不會隨著肌肉推擠而更加明顯。

  可惡,我果然應該買點熬夜急救面膜的!不過現在有這種類型的面膜賣嗎?

  「不,等等!等一下!你說『回到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手臂從後面被抓住了,而且非常用力,用力到攥得我生疼。我本能地甩了甩胳膊,想要掙脫:「你幹什——」

  斯內普觸電般地將手縮了回去,臉色蒼白。

  「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的聲音有些抖,「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我側過頭去看他,語氣上揚地反問:「哦,分手?你的想法很有趣,這倒也不失為徹底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就是極端了點。畢竟小情侶一般都選擇在考試結束之後再分。」

  對,我就是在陰陽怪氣,我承認!

  這下斯內普臉上就連最後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你不能……」他囁嚅道,「我……」

  我沒聽清:「什麼?」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還維持著剛才拉住我的姿勢。

  「你還有什麼事嗎?」我問,「別想了,什麼感情啊戀愛啊都最好別耽誤學習,你確實是對的。用大腦封閉術清空一下亂七八糟的情緒,專心在複習上吧,你在這方面的技術肯定比我強。我要回去洗個頭然後繼續背書了。唉,我是真的很討厭油頭。」

  我嘆了口氣,蔫蔫地對津津有味看了大半天八卦的胖夫人喊出口令,重新鑽進甬道。

  斯內普在我身後異常安靜,什麼聲音都沒再發出來。

  還行。我對剛才我們稀裡糊塗的會面做出評價,雖然我沒有問出想問的問題,還隱隱有重燃戰火的跡象,但我懸崖勒馬,以成熟的心態及時剎車,平息了爭端,退了一步,給了斯內普一個台階,並哄勸他回去繼續複習。

  不錯,而且我也要繼續封閉複習了!都學到這兒了,半途而廢實在是有點可惜,乾脆真的拿個全O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她要跟我分手……她要跟我分手……她要跟我分手……她要跟我分手……她要跟我分手……

  斯內普:她說討厭油頭……她說討厭油頭……她說討厭油頭……她說討厭油頭……她說討厭油頭……

  晴天霹靂,心碎,崩潰,苦酒入喉心作痛


第77章

  剛回到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莉莉就抱著我的筐子衝了上來:「怎麼樣?怎麼樣?」

  「我覺得還可以。」我說,「雖然差點吵起來,但是我在關鍵時刻平息了內心的怒火,佛光普照,選擇原諒一切。所以我們現在和好了,回到了原來的狀態,好好複習,各自精彩。」

  莉莉:「啊?」

  我於是把剛才我和斯內普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講給了莉莉聽,莉莉在一旁一臉呆滯,在聽到我說「他突然就上來拽著我的手問我是不是要分手」這裡,她的臉色變得像是看到炸尾螺開口說人話一樣難看。

  「完了。」她喃喃,「完了完了。」

  我不明所以:「什麼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莉莉突然衝出了公共休息室,我看著她鑽出甬道,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是不是我剛才說錯話了?

  我小心地走到公共休息室出入口旁,扣著手等莉莉回來。

  莉莉沒過多久就從甬道裡鑽了回來,懷裡竟然還抱著我的澡筐。她看向我,在看到我忐忑不安的表情後,莉莉欲言又止,嘆了口氣。

  「西弗勒斯已經走了。」她說。

  我捏了捏手指,小心地回答:「哦……呃,好,挺好的?因為他也要去,複習?」

  「我希望他真的是回去複習了。」莉莉艱難地笑了一下,「因為,以我對你們兩個的了解,我懷疑西弗勒斯剛才是以為你要和他分手。」

  我張開口,本能地反駁起來:「分手?沒有,當然沒有,我都說了,我說正常情侶都會選擇在考試之後分手——」

  莉莉無奈地看向我:「你沒有否認,你只是帶著情緒在發洩,在西弗勒斯耳中當然就變成了你要分手的意思。」

  我回憶起斯內普在看到我準備離開時六神無主的表情和動作,一下子慌了。

  「我沒想分手!」我焦急地解釋,「我,我就是……你說得對,我當時是在發洩,我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但我沒想分手,我……我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嗎?我就知道我又搞砸了,我又搞砸了!」

  「你也別慌,伊芙琳,你得冷靜下來。你最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考試要把你們都壓垮了。」莉莉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後背,「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你不是想去洗澡嗎?走吧,我們去級長浴室,泡個澡,玩一玩泡泡,今晚先好好睡一覺再說。」

  我感覺我的心臟就像是喝了過量的紅牛一樣「通通」地在跳,手心止不住地冒汗:「來得及嗎?如果我現在不去找西弗勒斯,萬一他對我失望了,真的和我,和我……」

  「不會的。你們兩個不會有事的。」莉莉堅決地說,「相信我,冷靜下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跟著我一起去洗澡。」

  我馬上抱著澡筐跟在莉莉身後鑽出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

  看起來莉莉在過去和我相處的五年間熟練掌握了如何在我情緒瀕臨崩潰時安撫我的方法。首先是斬釘截鐵地告訴我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其次是直接驅趕我去做別的事情,將我從鑽牛角尖的情緒裡解放出來,等待我自然冷靜之後,事情才能得到解決。

  我覺得她的方法還是非常有用的,至少在進入級長浴室之後,剛才一路上我滿腦子惶惶不安的想法就消失了一大半。

  「哇!」我大聲地感嘆起來,「哇!!!」

  級長浴室的豪華程度在原著裡已經有過描寫,但親眼見到之後我還是感到震撼。儘管我上輩子見識過各式各樣裝修得金碧輝煌的洗浴城,我是說,正規的那種(當然了!),可像是游泳池那麼大的入地式大澡堂我真的從來沒見過。

  泳池——不,我是說,浴池旁邊竟然還有一個跳台!

  浴池旁的地面都是由白色大理石鋪的,鬆軟的毛巾堆在浴池邊供人取用。莉莉放下澡筐,擰開幾個水龍頭,其中一個噴出了粉紅色的水,另一個噴出了帶香味的精油。

  我立即蹬掉了鞋,赤腳踩上去之後馬上感受到了暖意——這兒還有地暖!

  「我也想當級長!」我的聲音都帶哭腔了,「怎麼樣才能當級長,我能讓萊姆斯讓位給我嗎?這樣我們就能每天晚上一起來這兒游泳了!」

  莉莉笑了。她和我一樣把鞋子脫掉,然後坐到浴池旁,把腳垂到下面,擰開其他水龍頭:「你可以嘗試向女學生會主席努力一下,這個位置肯定也能用級長浴室。」

  「那還得等到七年級!」我抱怨,然後就像是超人變身一樣迅速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來,「我現在就想……哇,這個泡泡好,這個好,等一下等一下讓我來摸摸它!」

  我腳底打滑地衝向被莉莉擰開的新水龍頭,它正在往外噴一種有我的頭那麼大的泡泡。但是我在衝到浴池旁的時候沒剎住車——我摔下去了。

  莉莉驚叫起來,不過幸好浴池裡已經放了不少水,我撲騰著浮起來,狗一樣甩掉臉上的水,繼續鍥而不捨地去摸泡泡,然後戳破了其中的大部分。

  「想看我游泳嗎?」我大聲問莉莉。

  看到我沒事,莉莉捂住胸口鬆了口氣。沒等她回答,我就開始在浴池裡游起來:「蛙泳!」

  莉莉:「哇……」

  我迅速更換了姿勢:「自由泳!」

  莉莉:「哦……」

  我游到浴池邊,觸壁後在水中翻滾調整姿勢,重新浮上來:「仰泳!」

  莉莉輕輕開始鼓掌:「啊……」

  最後我向著莉莉的方向撲騰過去:「蝶泳!」

  「好棒好棒。」莉莉夸道。

  「我早就說過我游泳很厲害啦!」我得意洋洋地停下來,雙腳踩著水,讓自己的腦袋可以浮在水面上,「可惜的是霍格沃茨沒有泳池能讓我一展雄風。黑湖不行,黑湖水體太髒了,說不定就有寄生蟲什麼的,我才不去游野泳。」

  莉莉也脫掉衣服和我一起沉入浴池,我倆把所有水龍頭都擰開了一遍,最後我們打開了幾個持續噴著彩色香氛和泡泡的水龍頭,而游泳游累了的我就和莉莉一起靠在浴池邊,盯著牆壁上的美人魚畫像發呆。

  「其實這不公平。」我說,「我並不是在指責你,我只是針對這個制度,我是說,為什麼級長可以擁有物質上的特權?普通學生們都不知道有級長浴池這個玩意兒的存在。級長成為級長是為了幫助院長們管理學生,本質是,我是說,是為了服務而管理,而不是為了成為統治階級。」

  莉莉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睏倦地應:「嗯。」

  「當然,霍格沃茨有這種制度我也並不奇怪,畢竟這是英國,皇室都還存在,還有貴族啊,領地啊,封地啊……對了,我這幾天其實有個想法,我想找麥格教授申請一下,把麻瓜研究也考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報?」

  莉莉揉揉眼睛,讓自己在熱騰騰的蒸汽裡清醒一些:「麻瓜研究?」

  我曾經把O.W.L.S.考試類比過高考,N.E.W.T.S.類比為考研,但就時間安排來看,它們其實更像是大學的期末考試月,而且還是專業課連發的那種期末考試月,讓我這個曾經在一個禮拜之內連續考完內科外科婦產科兒科神經病學和腫瘤學的人倍感親切。

  O.W.L.S.考試將持續半個月,一天一門課,上午考理論,下午考實踐。我身邊大多數人都只需要考九門,因為大家在七門必修課之外基本都只報了兩門選修課。

  我原本也以為自己只能考九門課,但我前幾天想起來一件事:原著裡的小巴蒂·克勞奇好像通過了12門的O.W.L.S.考試,也就是說他考了五門選修課。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我一開始猜測小巴蒂和赫敏一樣用了時間轉換器,但我很快有了另一個猜測:他可能是在自學之後申請進行了考試。

  而在我爸給我寄過來的那一堆真題之中,我找到了一份特別簡單的卷子。

  「你都猜不到麻瓜研究課的歷年試卷有多簡單!那些論述題都傻得要死,比如麻瓜為什麼要用電、試列舉三個麻瓜歷史上著名女王的名字,還不限制國家!都是送分題啊!」

  我當時把麻瓜研究課的真題翻了一遍,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做小學試卷的中學生,突然就對自己有了信心。

  「申請考試就行,反正不需要複習,也沒有實踐考試,只要按照常識隨便答答就好。以我們的知識儲備量拿個O簡直就是輕輕鬆鬆。」

  莉莉有些不解:「但是麻瓜研究的證書有什麼用呢?你以後想做和麻瓜有關的工作嗎?」

  我傻笑著回答:「應該是沒用,我就是覺得多拿個O聽起來很厲害。」

  我這種心態就像是大學裡那些到處考證的同學一樣,不管這個證有用沒用,反正拿了再說。

  莉莉笑了,然後拒絕了我。

  我倒也沒難過,畢竟莉莉是麻瓜出身,她跑去考麻瓜研究這種課刷分容易讓人詬病。

  「決定了,今晚我回去給麥格教授寫個申請參加麻瓜研究課考試的條子,明早就給她帶過去。」我捏了捏拳頭。

  除了泡澡,我們也得好好洗一洗身上。我和莉莉互相幫對方搓背,在給莉莉搓背的時候,我還模仿了一下國內搓澡阿姨的英姿。

  「你要什麼服務?」我問,「我們這兒有鹽搓、奶搓、醋搓、紅酒搓和水果搓!」

  莉莉原本已經趴在浴池邊了,聽到我這麼一報,她呆滯地轉頭來看我:「什麼?你準備把我醃了下鍋嗎?」

  我一本正經道:「那倒不必,主要是現在我也只有一個泡泡搓業務。來吧美女,我要開搓了!」

  由於我手上沒有搓澡阿姨的利器——粗糙搓澡巾,所以莉莉並沒能感受到最極致的搓掉一層皮的痛苦。我哼哧哼哧地用毛巾給她在背上來回擦洗,莉莉好像還挺享受。在搓完後背之後,我拿著毛巾故意在她背上拍了拍,粗聲喊:「翻個面!」

  莉莉有點驚慌地捂住前胸:「正面也要搓嗎?我,我能自己洗!」

  我:「哦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這麼說會比較有儀式感。」

  我們並沒有在浴池裡泡太久。各自洗了頭,最後又放了一遍水把身上的泡沫沖乾淨,然後我們就換上睡衣準備回宿舍了。

  我倆洗得渾身香噴噴、熱烘烘的。離開級長浴室,我和莉莉同走了一段路,在有求必應屋和格蘭芬多塔樓的岔路之前,我們準備道別。

  「晚安,莉莉。」我說,「謝謝你帶我去級長浴室,真的很好玩。」

  她笑著說:「以後我們還可以一起去,考完說不定就可以。」

  我也對著她咧開嘴笑,但在笑容過後,我垂下眼睛,有些躊躇。

  「我剛才想了想,我覺得我最近在處理感情問題的時候實在是有點……有點有失水準。」

  莉莉安靜又耐心地聽我說。

  「西弗勒斯並不是一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很多時候他顯得很尖銳和冷漠,我一直都知道。我們能和他做朋友也正是因為我們不介意他這樣的性格,還能從他的彆扭之後察覺到他的好意,或許他願意和我在一起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也在一直包容我的缺點……但我卻沒能堅持下去。」

  莉莉輕聲說:「你在進入新的感情階段後卻掌握不好平衡了。」

  「是的。」我承認,「其實……其實一開始都只是很小的事,比如他為了複習而和我拉開距離,我只要找一個機會好好問問他理由,耐心地找到原因,然後告訴他我的感受和需求就好。但我用了很奇怪的方式,我總想讓他來猜我的需求,我想要他來滿足我的情感需要,即使我很清楚這就是他的短板,就像我做不到騎在掃帚上後空翻一樣,但我就像是著了魔,我想著:既然他是我的男朋友,那他就必須做到!」

  「你想讓他和你再親近一些,想讓他表現得更在乎你一些,對嗎?」莉莉猜測道。

  我沮喪地點頭:「沒錯。我……我總懷疑他沒有那麼喜歡我。我的佔有慾太強,也很沒有安全感。我一直擔心我身邊的人會拋棄我,所以我總想用各種各樣的辦法把我在乎的人拴住,我也總想用踩對方底線的方式去試探,去確定對方對我的感情。就像……就像我總故意在瑪麗面前對你撒嬌一樣。我一直不敢說,因為我覺得這樣的佔有慾很可怕,可我真的很想對瑪麗說:滾遠點,莉莉是我一個人的!」

  莉莉的嘴角短暫地提了起來,她憋著笑,咳嗽了一聲:「好吧,看來你對我也有一些隱而不宣的秘密需求。」

  我低頭看著我的毛絨拖鞋,蹭著腳尖:「現在被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我不覺得你這樣的需求很可怕,你會這樣想是因為你真的很喜歡我。」莉莉走到了我旁邊,輕輕摸摸我的後腦勺,「瑪麗比不上你,伊芙琳,你當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抬起頭,雙眼濕漉漉地看向莉莉:「可以再說一遍嗎,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莉莉笑著重複:「沒有人在我心裡能比得上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歡你了,伊芙琳。」

  我用力閉上眼睛,臉上的肌肉全部皺了起來,鼻子很酸,眼眶也非常非常熱。

  ……啊。

  我彷彿看到了一個縮在房間裡拒絕社交的孤獨的女孩子,那是曾經的我。那個在無數次付出真心後又遭遇了無數次傷害和別離的女孩抬起了頭,她越過層層的空間和時光看向我,希冀地問:「你找到了嗎?」

  我擦掉眼淚,用力點頭:「找到了,我找到了最好最好的朋友!她說她最喜歡我,她說她最喜歡我了!」

  曾經的我仰著臉燦爛地笑了,而現在的我也感覺到胸膛慢慢地充滿了一種溫熱的東西,那是一種讓我能繼續毫無畏懼面對生活的勇氣。

  「不要這樣害怕,伊芙琳。」莉莉寬慰我,「我們不會拒絕你的,我不會,西弗勒斯更不會。因為我們都喜歡你,只要你問了,我想,西弗勒斯也一定會給你他的答案。」

  「真誠和坦率一直是你的優點,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像是一個給周圍人帶來快樂和幸福的天使,因為你總能看到事情好的一面,總能從很奇妙的角度誇獎別人,還很擅長用言語去破解僵局。你總能察覺到別人的困境,然後自然地給予幫助,就像是我們在火車上剛認識的時候那樣。我之前沒有對你說過,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在火車上和我搭話,在我難過的時候安慰我,讓我從那天開始擁有了一個特別特別好的朋友。」

  我用手背拚命擦著臉,最後不得不從澡筐裡把毛巾拿出來擤鼻涕,絕望地祈禱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給我洗毛巾的時候能和別的衣服分開洗。

  莉莉,你太恐怖了,怎麼能這麼精準地說到我最脆弱的地方!

  我要淚崩了!

  「所以,不要懷疑自己,自信一些吧。」莉莉揉了揉我的臉,「你在自信的時候是最厲害的,也是最讓人喜歡的。」

  是的,是這樣的!

  因為太在乎,也因為考試將近,種種焦慮讓我失了分寸,在本該能看清楚的地方卻開始鑽牛角尖。

  我有必要和斯內普鬧到冷戰又差點分手的地步嗎?

  沒有必要!

  他出生在一個糟糕的家庭,環境把他塑造成了一個處理感情問題極其彆扭又不會直白言說愛意的人,從我喜歡上這樣的他那一刻,我就接受了他身上的這些特質。

  在戀愛中,遇到這些問題之後,我應該想著「要通過什麼辦法達到我的目的」,或許是繞過它們,又或許是試著和斯內普進行溝通,我們一起試圖改變,但不可以是自憐自艾,患得患失,縮起來抱怨:「他根本不喜歡我!我要和他冷戰!我要他自己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然後主動跑過來找我道歉!」

  我還喜歡他,我還在乎他,我還想繼續我們的關係,那我就應該發揮我所擅長的,盡力去走向那個好的結局。

  「謝謝你,莉莉。」我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莉莉鼓勵地看著我:「嗯。」

  我:「明天有最後一節古代如尼文課,我可以……」

  莉莉:「你可以……」

  我:「我可以把我手上的真題副本給他一份。」

  莉莉:?

  「然後告訴他我的真心話!」我揮了揮拳頭,「無論怎麼樣,我希望他能不被感情上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干擾——啊我突然理解為什麼老師不讓高三早戀了,真的很耽誤學習——我們要一起沖全O!」

  莉莉:「呃……我覺得西弗勒斯應該不是那種會被感情影響做正事的人……總之,好的,一起沖全O!」

  我忽然沉下臉來,指指莉莉:「你可不要把我給你的真題副本給別人哦。」

  莉莉點頭承諾:「我不會的。」

  我強調了一遍:「尤其不許給瑪麗!不可以!」

  莉莉:「不會的啦!」

  我心滿意足地轉過身去,蹦跳著走向有求必應屋。

  哼,我的佔有慾就是這麼強!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我是天選,也是唯一!

  小狗這種人就是需要很多很多愛才行,同時她也會相應給出很多很多愛。


第78章

  洗澡能讓人心情愉快,熱水澡能增加睡眠質量,這是我從過往人生經驗裡總結出來的。

  不一定正確,如果覺得有問題的話那就是你對!

  我哼著歌走向有求必應屋,路剛走到一半,就聽見城堡外側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

  「轟隆!!!」

  我停住腳步,抱著澡筐看向窗外,大約幾秒過後,又一道撕裂天穹的亮光閃過,接著是:

  「轟隆!!!」

  又到雷雨季了。

  我走到窗前,凝視著傾盆大雨的夜景。有那麼一會兒我什麼都沒想,只是專心地將自己沉浸在雨聲之中,彷彿魂魄都被大雨吸走了。

  我很喜歡待在安全的屋子裡看下雨下雪颳大風,我總覺得我這樣的興趣有那麼一點點的幸災樂禍在裡頭,畢竟觀看的前提是我本人不會被這樣的自然現象波及。

  夏天的時候我可以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的大雨發呆,冬天的時候我可以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的大雪發呆,這個時候我可以什麼都不想,只需要盯著墜落的雨點或飄落的雪花,直到平靜被打破。

  有求必應屋沒有窗戶,我想要看下雨就只能在走廊上看。我把筐子放到了地上,扒住窗戶,從窗戶縫裡嗅聞窗外潮濕的水氣,聽雨點落地的嘈雜聲音。

  「轟隆!!!」

  水的氣味喚醒了我腦海中一段短暫的過往回憶,好像有那麼一天,也是這樣一個雷雨之夜,我渾身濕透地從城堡外回來,有一個人在黑暗中靜靜地等著我,用溫暖乾燥的手溫柔地摸了我的腦袋。

  我盯著漆黑窗玻璃上我自己的倒影笑了起來,彷彿現在的我能夠從三年前的那個夏夜重新汲取被愛的力量。

  我重新抱起澡筐,回到有求必應屋之後,我簡單收拾了一下澡筐——其實就是把裡面的髒衣服和浴巾都拿出來扔到髒衣籃裡,等待家養小精靈把它們取走,然後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明天上課要用的東西,用「複製成雙」將我要帶給斯內普的真題副本準備好,一起塞進書包。

  這一切都做完之後,我站在書桌和床鋪之間的空位之間,短暫地猶豫了一下。

  應該再學一會兒,現在才九點鐘,我是說,夜生活才剛開始,尤其是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九點鐘還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我坐到書桌前,背了一遍所有魔咒的發音及揮杖方法,大概花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又做了一套黑魔法防禦術的歷年筆試真題,翻書查了一下答案之後,我把錯題整理到專門的筆記本上。

  學得有些累了之後,我抽出一套花裡胡哨的塔羅牌,把每一張牌的牌面釋義又背了一遍,以防占卜課考試的時候考官讓我用塔羅牌算算某件事的發展。

  我切著牌,總有種衝動,想抽三張出來為自己的感情占卜一下。但我努力地壓制了這種欲望,就像是過去半個月內我在複習的時候想到斯內普時努力讓自己重新集中注意力那樣。

  別再想了,別再想了,明天在古代如尼文課上一定能見到他,快點集中注意力學習吧,你個戀愛腦,看看這張權杖七,它代表什麼?

  我快速切著牌,口中喃喃著出現在眼前的塔羅牌的牌意,直到感覺腦子都不在轉了,我才把牌往桌上一扔,整個人向後一倒。

  牆壁上,掛鐘時間指向十一點。

  「睡覺吧。」我嘀咕,「今天就不熬了,再熬下去又得繼續爆痘……」

  我走向床鋪,踢掉拖鞋,熟練地一倒。一個響指過後,有求必應屋的燈光熄滅,我拉上被子,閉上眼睛,準備結束這漫長的一天。

  …………

  ……………………

  唔,唔唔…………

  呃……………………

  完全睡不著!!!

  儘管關了燈,閉上了眼睛,但腦子裡的想法紛紛擾擾,我一會兒在想哪些知識點我沒背到,一會兒在想萬一考試的時候我占卜出的內容考官完全不認可給我打了個D我該怎麼辦,整個人的精神依舊十分緊張。

  考前焦慮就是這樣的!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這時候我發現一開始我總結出來的「泡熱水澡能讓人更容易睡著」並不正確,在考試臨近之時,看來焦慮狀態的我只有吃褪黑素類藥物才能睡著。

  別人都說小狗沒有煩惱,看來,即使我的阿尼馬格斯是狗,我也達不到「心如明鏡台」的程度!

  就在這時,好像偏生要和我作對,我又感覺到胃傳來一陣空虛的折磨感。

  餓了。

  想吃夜宵。

  嗯……既然我今天都已經去級長浴室泡過澡了,為什麼不能更進一步,讓這一天更加完美一點呢?就是,讓自己更幸福一點?

  比如,來點夜宵?就像是我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做的那樣,趕在宿舍樓鎖門前點一份甜點外賣。

  我直挺挺地躺著,做了大概十秒的心理鬥爭,為什麼是十秒,因為我在思考一會兒究竟是要吃小蛋糕還是要吃烤串,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做小蛋糕的水平很高,但是烤串就不一定了。

  我不敢保證它們能不能完美地做出我想要的烤羊肉串烤牛肉串烤牛板筋烤牛心管烤雞翅烤掌中寶烤肉皮烤醬油筋烤麵包刷蜂蜜呃啊啊啊啊——

  不行,我現在就要去廚房吃夜宵!!!

  我不猶豫了,因為再猶豫的話我的口水就要掉下來了。

  我一個仰臥起坐,在黑暗中摸索著踩中我的拖鞋,然後潦草地披了一件小外套,就小快步地衝出了有求必應屋。

  是的,我知道現在已經到了宵禁時間,但是我要吃夜宵!!!

  為了不在考試前就被費爾奇抓到然後吊起來打——我是說,當然有這種可能性,畢竟我已經認清了霍格沃茨和我上輩子的學校究竟有多不一樣,上輩子的高三生就算是在高考前一個禮拜跑到升旗儀式上唱《朝你大胯捏一把》也不會被怎麼懲罰,頂多就是吃點不痛不癢的小處分,但費爾奇可是真的會把學生吊起來打的,打到耽誤考試的話他還會很開心呢——我又扯遠了!

  為了不在考試前被費爾奇抓到夜遊,我決定謹慎為上。我在人形的時候不太擅長運動,對於追蹤和反追蹤一竅不通,這時候就非常需要一些隱藏的技術了,比如……

  阿尼馬格斯!

  我變成一隻毛髮金白相間的邊境牧羊犬,腳步輕快地衝向樓下廚房。

  嗯嗯,沒有新鮮的氣味……貓的味道,估計是洛麗絲夫人路過了,這裡要快點跑……沒有費爾奇,沒有費爾奇,沒有……哦這裡好像有老鼠的味道,惡!快點過快點過,狗拿耗子是多管閒事……

  城堡外,雨還在下。

  我腳步輕快地衝下樓梯,廚房在禮堂的正下方,需要拐到地下走廊,撓撓畫像。之前斯內普帶我去過,那之後我自己也去了那麼幾次,通常都是在錯過正餐,或者是我想要吃點霍格沃茨平時不提供的餐點的時候。

  我盡量無聲地接近一樓禮堂,在下樓梯的時候,我忽然感覺聞到了一點不太一樣的味道。

  嗯……

  好像是斯內普。

  我站在原處,濕潤的鼻頭在空氣裡到處嗅了嗅,越發確定這就是斯內普身上的味道。

  他在附近嗎?

  我有些猶豫,主要是有點害怕。他不喜歡我用阿尼馬格斯形態在外面亂跑,因為他覺得這樣會增加我暴露的機率。我不想在我倆關係本就變得特別微妙特別脆弱的時刻再去挑戰他的底線。

  嗯……不過現在禮堂門口的大廳一片漆黑,人沒有夜視功能,狗有,人也不能聞到十米開外的細微味道,狗能,所以只要我走路不發出聲音(碰巧我的爪子上也有肉墊,還是很柔軟的那種),那麼斯內普發現我的概率就非常小。

  除非他堵在我的必經之路上。

  但他也不可能堵在我的必經之路上,因為他不知道我半夜睡不著發神經要去廚房吃夜宵,也不可能冒著被費爾奇抓住然後吊起來打的風險就這樣大喇喇地占著走廊。

  所以我只要繼續小心無聲地按照原定計劃前往廚房,就不會發生任何事。

  我貼著欄杆,隱藏在陰影之中,小心地走下台階。隨著距離城堡大門越來越近,斯內普的味道也越發濃郁,但直到走到最後一級,我都沒有看到斯內普的身影。

  或許,他剛剛出去了。就像是,就像是我曾經做的那樣,在暴雨天衝到外面去,為了,呃,為了練阿尼馬格斯?

  他的阿尼馬格斯會是什麼樣的呢,嘿嘿……

  我站在樓梯的最底端,面前是霍格沃茨的大門,右手邊是通往廚房的走廊。我搖搖尾巴,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左邊傾斜。

  左邊有什麼?

  左邊是……左邊有一條長椅,平時會有一些學生在那裡短暫歇腳,但不會有人在這兒長久坐著,因為這裡正對著城堡大門,漏風而且時刻處於來往師生的矚目之下,就連皮皮鬼都不會往這裡塞放屁墊子來捉弄人。

  不過斯內普曾經在這條長椅上靜靜地等待過我,也是這樣一個雷雨夜,他在這裡迎接了第一次阿尼馬格斯變形成功的我,摸了我的頭,然後和我分享了我的喜悅。

  斯內普的味道更濃了。

  黑暗中,我無聲地扭過頭,輕輕地靠近長椅。長椅之上,一道黑黢黢的人形輪廓垂著頭弓著背坐著,對夜色裡某隻毛絨犬科生物的接近毫無所覺。

  ……他在幹嘛呢?

  我站在原地,呼吸都放輕了,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但斯內普現在就像是一尊雕塑,他近乎無聲地垂頭坐著,凝固著,甚至有那麼很長一段時間我連他的呼吸都沒聽見。

  他是在憋氣嗎?

  我盯著他看了多久,心裡就猶豫了多久。

  這是什麼新型的複習方法嗎?或者他和我一樣,考前焦慮睡不著,所以跑到這種地方來消耗一下過剩的精力?

  呃……又或者……

  我不太敢想,不太敢確認這個可能性:他是在為我感到痛苦?

  如果他真的是因為我而在這裡枯坐,那我現在猶豫的每一秒都是在延長他的折磨。

  但萬一不是呢!萬一是我自作多情呢!畢竟這可是斯內普,他可是在看到我被書上的故事感動到眼淚汪汪的時候說「這有什麼好哭的」超強理性人!

  嗯……反過來說,這可是斯內普,會為了愛而否定自己的立場和選擇,投身於最危險的事業甚至甘願獻出生命,他為什麼不能為了感情而痛苦呢?

  而且,就算是可能性趨近於零,那也還是有他正在為我而痛苦的這種可能性。要是我就這樣不管不顧,不聞不問的話,我一定會唾棄我自己的。

  就算是搞錯了,那就搞錯了吧!

  我倆之間的情況已經很爛了,也不會再差到哪裡去的!

  我沒有按原定計劃走向廚房,而是在吞沒一切的黑暗中輕輕地走向斯內普。我近乎無聲地來到他的面前,他垂落的黑色頭髮和我的視線齊平,我抽動鼻頭嗅了嗅,然後用腦袋拱了一下他搭在膝蓋上的雙手。

  斯內普渾身像是過電般一抖。他垂落的水鬼一樣的頭髮慢慢上移,在亂七八糟的髮絲之間,一隻沒什麼神采的黑眼睛看向了我。

  他依舊還是沉默,除了抬頭並沒有什麼動作。這讓我越發忐忑,心裡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又錯了。

  我大著膽子往前挪了一步,然後學著那些真正的、讓人類完全無法抗拒的狗勾,把我的腦袋擱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後從下至上地盯住斯內普的臉。

  誰能拒絕一隻把腦袋擱在你腿上的狗勾呢?

  斯內普,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人也……也……呃,你最好不能!

  他的手指動了動,大約幾秒之後,斯內普終於抬起了手。

  他還是沒有說話,但是在一門之隔的暴雨聲中,就像是三年前的那個雨夜,斯內普再一次輕輕地、慢慢地、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


第79章

  我搖著尾巴,眯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斯內普的撫摸。

  除了幾年前我第一次變成阿尼馬格斯那一回,斯內普還沒摸過我的頭呢!

  我的尾巴搖得都快能給電腦散熱了,但很快,這樣的幸福沒有持續太久。斯內普收回了手,我睜開眼睛重新望向他,對上了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哦……對了,我還沒給他解釋為什麼我在大半夜的變成狗跑到門廳來。

  但我又不能汪汪嗷嗷地對他說,他聽不懂狗說話呀!

  我動了動現在聰明得不得了的邊牧腦子,輕輕咬住他的袖子扯了扯,示意斯內普跟著我來。

  斯內普順從地站了起來,我鬆開口,對著他繼續搖著尾巴,一步三回頭地讓他跟著我走。

  我們終於走上了我最開始的原定路線,我在前面用嗅覺開路,避開費爾奇和洛麗絲夫人以及一切可能發現我們的活物,向著廚房的方向快速且無聲地走去。

  斯內普就跟在大約落後我一步距離的位置,儘管能清楚地聽到他的腳步聲,我還是會經常回頭看看他,生怕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瞬間消失。我走得其實很快,他的步子也邁得很大,我時不時會瞟瞟斯內普飄起來的校袍下擺,然後咧開嘴偷偷樂。

  我領著斯內普夜遊,嘻嘻!

  別的格蘭芬多做得到嗎?

  在來到廚房門口時,我發覺斯內普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透露出驚訝。他很自覺地伸手替我撓了撓梨,打開了廚房的大門。

  總覺得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被他看穿了。

  我回頭看了斯內普一眼,決定給他露一手,展示一個精彩亮相。

  我向後稍稍退了兩步,然後向著廚房大門一個猛衝,後肢發力,在躍過廚房門檻的瞬間忽然高高跳起——

  就在我跳到最高點的那一刻,我變回了人形!

  沒錯,這就是——跳躍變身!

  褪去柔軟厚密的動物絨毛,我感覺身體逐漸變長,變重。五官所感知到的世界驟然扭轉變為了更熟悉的模樣。

  我舒展四肢,感覺重力將我逐漸向下拽,緊接著就是拖鞋接觸到地面的力量傳導至我的足底,半空之中,我下意識地想調整平衡,但我的腳掌並沒有像我所期望的那樣,穩穩地抓牢我所深深信任的大地。

  簡而言之:我腳滑了。

  那是相當一氣呵成的一個跟頭,我著地的那隻腳從拖鞋裡滑出去了半個,而我的腳後跟在地上往前絲滑地向前突進大概半米後,拖鞋隨著我的屁股一起沉重落地。

  我摔了一個帥氣的屁股墩子。

  我坐在廚房的地板上,屁股是痛的,腳後跟是麻的,腦袋是昏的。

  耳邊是家養小精靈們的尖叫,腦中是想要自裁的渴望。

  嘿嘿,好丟人,我死了算了。

  我死了算了!

  一隻家養小精靈殷勤地捧起我甩飛的拖鞋跑到我面前,斯內普也從側邊繞了過來,皺著眉頭看向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乾笑著試圖爬起:「沒事,沒事,我沒事……」

  我盯著地面,不敢去看他的臉。但在我垂落的視野之中,我看到斯內普的手悄悄地從向前攤開的狀態往回縮,好像原本是準備來扶我。

  「真的沒事嗎?」斯內普又問了一遍,「聽起來,剛才似乎……很沉重。」

  我那個屁股墩究竟發出了多大的動靜啊?!

  我感覺我像是著火了,從脖子到臉都是滾燙的,當我重新抬起頭,用百分之二百的勇氣直面斯內普的臉時,我感覺角落裡那個烤爐上家養小精靈不斷旋轉著的油汪汪的玩意兒應該是我的腦袋,因為它又熱又紅。

  「還好,沒有骨折,也,也沒有傷到尾椎。」我伸出手,摸了摸屁股之後肯定道,「我不會變成沒尾巴狗的,不會變成柯基。」

  斯內普的嘴角向下撇,但從他提起的顴骨來看,他應該是努力想憋笑。

  我從家養小精靈手裡拿回拖鞋,單隻腳站著想把鞋套回去。為了保持平衡,我順勢將胳膊掛到斯內普的手臂上,倚著他來調整重心。

  他沒有避開,我就這樣就著斯內普的手臂把鞋穿上,在把手抽回來之後,我感覺還有些意猶未盡。

  「我是來……是來吃夜宵的。」我說了一句沒有用的廢話,「餓到睡不著,我就想吃點芋泥蛋糕,或者,烤肉串之類……」

  家養小精靈們立刻飛撲向廚房的案台,我清清嗓子,複述了一遍:「最好是要有烤羊肉串烤牛肉串烤牛板筋烤牛心管烤雞翅烤掌中寶烤肉皮烤醬油筋烤麵包刷蜂蜜……沒有的話做點簡單的烤牛肉串就行!」

  報完之後,我似乎是從菜單裡重新獲得了勇氣,又重新昂首挺胸,嗓門大了起來:「你呢,你餓嗎,要不你跟著我也一起吃點吧!」

  說完之後,我就眼巴巴地盯著斯內普看。斯內普稍抿了一下嘴唇,嘴角就這樣抿出了一枚小小的笑渦:「好。」

  我歡喜地笑起來,伸直雙臂歡呼:「好耶!」

  然後一個箭步衝上去,結結實實地把斯內普抱了一個滿懷。

  我已經有快兩個月沒有抱他啦!我現在必須要吸入一些斯內普能量,這是供給我考試複習的陽氣,陽氣!

  我本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渾身僵硬,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斯內普卻毫不遲疑地緊緊回抱住我,他將我用力按向他的胸前,好像我們已經分別了很久很久。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真切的擁抱。

  原本我心中的那些忐忑在他的回抱面前煙消雲散。一種充實、安定的情緒自心頭向上蔓延,那是不用言語也可以傳達的安全感,將我最近的那些惶惑統統擦去。

  他也還在乎我。

  「不跟你說話的這段時間我特別特別想你。」我小聲嘟囔,「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會想到你,吃飯的時候想,走路的時候想……複習的時候如果想你,我就彈我手腕上的頭繩,讓自己痛一下,這好像是心理學上的某種療法。睡前想你是可以的,我最近睡前都會幻想我跟你……算了這一部分還是別說了,不太能播。」

  說到這兒,我用臉頰蹭了蹭斯內普的頸窩,試探性地問:「你也會想我嗎?我們的事會耽誤你的學習嗎?」

  斯內普的聲音又低又輕:「會。」

  他的坦誠令我有些訝異,我原本都已經做好了他用沉默應對的準備,根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呃,對不起,耽誤你學習了。」我愧疚地摸摸他的後背,「那個,我打算明天給你帶歷年真題,考前突擊一下真題一定可以再往上提提分的!」

  斯內普小聲地嘆了口氣。

  「我說『會』,是說會想你。」

  我:…………等一下?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

  等一下,等一下,現在抱著我的這個人是斯內普吧?不是什麼喝了複方湯劑的假冒品吧,不會是什麼AI換臉來搞電信詐騙的人吧!有七個波特就會有七個斯內普什麼的——快,快快,想點什麼只有斯內普才知道的問題問問他!

  斯內普絕對不會這麼直白地說這種簡直就像是表白的話!

  我在他懷裡稍稍掙扎,斯內普鬆開手,迎上我震驚的目光,他看起來表情依舊平靜,幾乎瞬間讀懂了我的懷疑。

  「我會思考你的事,思考你和我的關係將會如何發展。」斯內普聲音平穩地解釋,「有時候,這些思考會讓我……較為迷茫。當我意識到這會影響到我的情緒和手頭的事情,我會嘗試用大腦封閉術清空思緒。因為你,我的大腦封閉術水平在最近一個月突飛猛進。我覺得我也有必要對你說一聲謝謝。」

  我:…………

  啊?

  大腦封閉術大師怎麼是這樣煉成的啊?!

  我皺起臉:「你是不是在嘲諷?我總覺得我這是對你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響……」

  斯內普搖搖頭:「不是諷刺。」

  好吧!

  「不影響你學習就好!」我又快活起來,「那,呃,你思考出了什麼結論呢?」

  斯內普垂眸望著我,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向著旁邊稍側了側頭:「你的夜宵似乎已經做好了。」

  幾個家養小精靈殷勤地奔了過來,給我們送上牛奶、蛋糕、烤串和桌椅。

  我伸出手,勾住斯內普的手指,撒嬌地晃了晃。

  「從現在開始,我們都不要鬧彆扭了。」我說,「以後要是遇到問題,我們好好地溝通,搞冷戰真的很傷人,而且也解決不了任何事。我其實只是因為擔心你沒那麼喜歡我所以……所以在故意鬧彆扭,以後我會更坦率一點,直接告訴你我的想法。你也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斯內普否認:「我沒生氣。」

  我懷疑地皺了一下眉頭,但又很快鬆開:「唔……好吧,沒生氣就沒生氣吧!」

  哼,肯定是在嘴硬,但我是成熟的人,我不跟他計較,退一步給他點面子嘛。

  他反握住我的手,用力捏住:「我沒有不……你……你以後不要再擔心。」

  我有點沒和之前的語境聯繫起來,一時間沒察覺到斯內普在說什麼:「擔心什麼?」

  斯內普抿著嘴,我隱約覺得他是在用力咬他自己的下嘴唇。

  「在聖誕節之前,其實我就已經……從很早的時候,我就……」

  我盯住他,試圖去做英音雅思聽力。

  他的聲音很輕,這給聽力上了點難度,不過速度並不快,所以我可以順暢地理解:「我並沒有不在乎你,我只是覺得,只是以為你並不在意這些,畢竟你並不缺乏他人的青睞。就算沒有我,你也可以……」

  「我不可以!」我有點生氣地反駁他,「別人是別人,你是你!別人喜歡我,那是因為我值得,我又聰明又可愛,我就是好!但是你和別人都不一樣,你就是你,你是最特殊的,我會怕你不喜歡我,我會擔心你覺得我不好,我想要你心裡只有我一個!」

  說完之後,我感覺自己的情緒也開始不穩定了。

  這個時候是不是需要大腦封閉術?

  ……可我不會!

  不會大腦封閉術的我只好繼續情緒激烈地解釋:「怎麼可能不在乎呢,不愛才會不在乎,我一直很在乎,要是不在乎的話那我都不會為了沒洗頭就出現在你面前而崩潰!以前我都頂著大油頭到處逛,頭越油越顯得我幹活多幹活累,別人怎麼看我才不管呢,憑啥要為了那些人的觀感而洗頭,哦對了你可能也是這麼想的——咦我在說什麼?」

  斯內普側過頭去,忽然淺淺地、似是自嘲般笑了一下。

  「你也是。」他說,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瑩亮有光,「你是最特殊的。」

  ……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陰沉彆扭內斂的人忽然開始打直球表白,我最受不了這個!我這輩子要栽在這小子手裡了!

  不過他是西弗勒斯·斯內普,以後我被始亂終棄的可能性並不高,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膽地認栽。

  「我知道了。」我捂住半邊臉,在擺滿烤串和蛋糕的桌前坐下,「快吃,快吃快吃,吃完回去睡覺,明天早點起來學習!」

  斯內普坐到我對面,我把蛋糕和烤串都推向他,然後興致勃勃地問:「大腦封閉術要怎麼練啊?你能不能大腦封閉術一下給我看看!」

  斯內普看著我,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說話。

  我疑惑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呃……怎麼了?讓你很為難嗎?沒關係的,今天確實很晚了,你不想做的話也可以不做……」

  斯內普眨了一下眼睛,說:「剛才就是我使用了大腦封閉術的狀態。」

  我:…………

  我:「你平時不是經常這樣嗎?」

  「……是的。」他居然承認了,「最近幾年我發現我的情緒波動越來越不受控制,所以我有時會嘗試清空不必要的情緒情感,用理性來判斷和處理事情。這和大腦封閉術的原理是相似的,都是對自己腦中記憶、情緒和情感的精準控制。」

  哦,好厲害好厲害,鼓掌鼓掌。

  「那我也有新的事情要和你分享!」我啃了一口肉串,嚥下去之後迫不及待道,「我打算參加麻瓜研究的考試,我看過歷年題了,都特別簡單……哦對,還有還有,你能陪我練黑魔法防禦術嗎?我總覺得兩個人對著練習那些咒語能更好一點,可以加深記憶!」

  斯內普點頭答應:「好。」

  我可以好好練練鐵甲咒什麼的,反正只要斯內普別對著我用神鋒無影就行,嘿嘿。

  我可真是油鹽不進的天選天才學生,這樣一來,距離全O就又邁進了一步!

  爸爸,我要你在辦公室貼上我的全O成績單!

  作者有話要說:

  老巴蒂:嗚嗚嗚嗚嗚嗚嗚我的好寶貝我的親親乖女

  小巴蒂:但我才是考了12個O的那個

  老巴蒂:你怎麼還在?

  可能是今年的最後一次更新,愛來自於醫院辦公室。2023年要過去啦,今年竟然寫了二十幾萬的小狗,好猛好猛。爭取明年完結!


第80章

  O.W.L.S.的第一門考試在週一,是魔咒學。上午考理論,下午考實踐。

  在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有求必應屋輾轉反側,也還是睡不著。

  「知識點都過了三遍,考綱內魔咒過了兩遍,十年內真題都做過了,還有什麼……嗯……錯題本,錯題本明天早飯的時候看……」

  黑暗之中,我閉著眼睛,明明身體已經很疲憊了,腦子裡卻亂鬨鬨的無比清醒。在硬挺了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依舊入睡失敗的我伸出手,從床頭櫃抽屜裡撈出一個小玻璃瓶,摸索著彈開瓶蓋,半坐起來把裡頭的魔藥喝掉。

  斯內普給我做的短效生死水,專門用來應對考前焦慮失眠,哈哈!

  有男朋友就是了不起!

  我重新躺回去,拉上被子,很快就感覺到沉沉的睡意將我的意識往下拽。

  ……

  這一夜,我一個夢都沒有做。醒來之後,我按掉鬧鐘,心情還算平靜地洗漱穿衣,然後帶著我的魔咒學筆記下樓去吃早飯。

  今天早上禮堂的氣氛非常詭異,五年級學生的臉色一個個都跟一會兒要去用魔杖和食死徒電焊對波似的,要麼食不下咽地坐在桌邊臨陣磨槍狂看知識點,要麼雙眼無神地往嘴裡塞東西強行機械進食,而其他年級的學生都和五年級學生們自覺保持了距離。

  我跑到莉莉身邊坐下,和她打招呼:「早早早!昨晚睡得怎麼樣?」

  莉莉對著我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嗯……一開始沒睡著。到12點的時候實在是太睏了,稀裡糊塗就睡著了。」

  我建議:「要不要準備一些生死水,睡不著的時候就喝一點?我昨晚也差點失眠,喝了生死水之後馬上就睡著了。」

  莉莉看起來有些心動。

  我伸長手臂,撈了幾塊鬆軟的小麵包,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沒怎麼遲疑地就開始大口吃起來。考試前的早飯一定要吃飽吃好,畢竟考試的時候要動腦子,餓得快,我可不想餓著肚子考試!

  吃完早飯之後,所有學生都被趕出了禮堂,教授們留在禮堂內布置考場。我早就熟悉過考試流程,在禮堂外的大廳裡找了個角落席地而坐,拿出魔咒學的筆記,從頭開始快速地過知識點。

  莉莉沒有和我一起坐下,她在大廳裡溜達著背書,和大多數人一樣做不規則的布朗運動。我沒有強求她來和我一起做角落的複習蘑菇,我盤腿坐著,面對著牆壁,弓著腰,念念有詞地背著我的魔咒學筆記。

  過了一小會兒,我聽見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在我旁邊一起坐下,安靜地拿出一沓羊皮紙,不出聲地看起來。我稍稍偏過頭去,只是看到斯內普的側臉,就感覺到快樂和安心。

  最後,我什麼都沒說,只是低下頭繼續去看我的筆記本,不過刻意把念誦的聲音放輕。

  九點半,考試即將開始,學生們準備進入考場。麥格教授把所有學生都叫到禮堂門口列隊,我拍拍屁股後面的灰塵站起來,從兜裡摸出兩枚糖,挑出一枚塞給斯內普。

  「緊張嗎?」我問了一句廢話。

  「還好。」斯內普接過糖果,順勢輕輕捏了一下我的手指,「重要的知識點我應該都背過了。」

  我蜷起五指,在掌心裡搓了搓,嘻嘻笑著說:「哦對,你還有大腦防禦術呢!」

  斯內普搖了搖頭:「暫時不需要用,適當緊張有助於答題。」

  我深呼吸,感覺心跳比往常要更快,掌心也微微濕潤。在走向禮堂之前,我對斯內普用力點點頭:「我們都要加油!」

  斯內普看向我,抿住嘴唇,微微笑著回應:「嗯,好。」

  四個學院的學生在禮堂門口按照各自學院排成一列,我來到莉莉身後,低頭又看了幾眼我不太確定的知識點,喃喃地又背了一條。

  莉莉死死地盯著緊閉的禮堂大門,我覺得她的綠眼睛都要瞪得凸出來了,我拍拍她的肩膀,小聲說:「要不要吃糖?」

  莉莉猛地一驚,她慌忙回頭,手足無措:「糖?什麼糖,不用,謝謝——我覺得有點口乾,現在應該不太適合吃糖。」

  麥格教授已經開始叫斯萊特林的學生入場了,斯內普側頭向我看了一眼,我對他燦爛地笑了,偷偷揮了揮手,比了一個大拇指,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因為他迅速地回過了頭。

  「其實我覺得今天的考試也還好。」我對莉莉說,「就像普通的期末考試一樣,你不覺得嗎?」

  莉莉顯然不這麼覺得:「期末考試不在禮堂。」

  「但也只是把考試地點改到了禮堂而已。」我用輕鬆的口吻說道,「你沒有參加過麻瓜的重要考試吧?在每個學生入場之前都會進行搜身和安檢,監考官會拿著一根探測棒在你身上來回地掃,檢查有沒有夾帶作弊用的物品。然後在進入考場前要把身上的所有無關物品都拿出來堆在門口,進入考場後還要按照自己的姓名進行簽到……」

  莉莉出神地聽著,而我也在回憶上輩子的各項重大考試。

  中考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但高考我還有些印象,我記得那天大家都穿著對自己有特殊意義的T恤衫,抓著透明的筆袋,一個接一個地在教室門口接受安檢。那天是一個晴天,但不是很熱,答題的時候,我偶爾還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大概走個兩秒鐘的神,然後又迅速把自己拉回到題目之中。

  說著說著,我和莉莉都漸漸放鬆。

  「所以,當成普通的期末考試就行,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笑了起來,「考砸了又怎麼樣,畢業之後也還是能找到工作啊,不是嗎?」

  莉莉撇著嘴做了個鬼臉:「不能這麼早就破罐子破摔!」

  我們兩個跟著隊伍來到禮堂門口,麥格教授示意我們把無關物品放到一張長桌上,我把筆記本拿了出來,但沒有掏出兜裡的糖。

  禮堂內已經擺上了一張又一張的小課桌,和我所熟悉的高中課堂一模一樣。我在小課桌之間穿行,來到寫著我姓名的桌前坐下。

  桌上有一張被封住的紙卷,我認為這就是試卷。除此之外,每個人桌上有一瓶墨水,一支羽毛筆,一張草稿紙。我拿起羽毛筆甩了甩,蘸了點墨水,偷偷摸摸地在草稿紙上劃了一道。

  嗯,羽毛筆沒問題!

  確定了文具能用之後,我抬頭張望起來,尋找朋友們的位置。

  霍格沃茨的監考比起上輩子的各類考試真的非常寬鬆,至少現在根本沒有人管我提前用筆和東張西望。我看到莉莉坐在我斜左前方的一個位置,而斯內普在……在……我找找……在後排。我扭過頭的時候,發現他也正看著我。

  他是不是有什麼類似於蜘蛛俠的感應能力?

  不對,在斯內普身上那就應該是蝙蝠感應!

  胡思亂想著,麥格教授來到最前排,她拍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將手放到了一個巨大的沙漏上。

  「考試——開始。」

  我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這竟然就開始了。我連忙拆開試卷,鋪平,然後抓起羽毛筆開始做第一題。

  平心而論,考題並不超綱,在做了歷年真題之後,我發現了好幾道題都很熟悉,不假思索地就答出來了。而且這些題有很多都屬於平鋪直敘的概念題,都沒有什麼彎彎繞繞的文字遊戲,只要背過知識點就一定能答出來。

  我在答題卡上埋頭狂寫,寫的時候尤其注意了字跡工整,清晰漂亮,這是上輩子就有的習慣。

  寫到一半,我抬頭看了一眼沙漏,正巧和監考的麥格教授對上眼神。不管她是怎麼想的,我快速地彎起眼睛對她笑了一下,然後繼續低頭答題。

  時間充足!

  因為我用於看題和思考的時間都很短,答題的效率也比很多同學高出一截。當我寫完所有題目後,我發現沙漏還剩下一小撮沒有漏完,周圍還有不少人在奮筆疾書。於是我拿起試卷,放在答題卡旁邊,開始重新一個一個檢查答案。

  「答題時間結束!所有人,放下羽毛筆,此時繼續作答的會被取消成績!」

  我將雙手背到身後,眼睛依舊盯著試卷。麥格教授在台上揮了揮魔杖,「咻」的一聲,我的答題卡就飛了起來,衝向講台。

  此時,我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肚子餓。

  我站起來,收起試卷,慢吞吞地往外走。在禮堂外,我和莉莉會合了,她挽住我的手臂,有些緊張地說:「題目好多,我做到最後感覺都快做不完了,所以最後幾題都是匆匆忙忙寫的,也不知道對不對……」

  我舉起一隻手,示意她打住:「考完了就別想了,不要對答案!」

  莉莉咬了咬下嘴唇,嘆了口氣:「你說得對,還有別的考試呢。」

  我從門口的長桌上取回我的筆記本,斯內普也正好在這裡拿他的筆記。我沒有問他考得怎麼樣,只是偷偷摸摸地湊到他旁邊,做賊一樣悄悄用手背蹭了一下他的袍子。

  別人沒有注意到我擦身而過的小心思,而我迅速轉過身,跑向一臉瞭然的莉莉:「走走,上個廁所,然後回來吃飯!」

  當我們回來之後,禮堂已經重新擺上了學院長桌。我坐下之後立刻往盤子裡夾了好幾塊肉,猛猛開吃。

  下午可是實踐考試,吃飽了才有力氣!

  但我也特別注意了沒有讓自己吃得太撐。按照我爸給的往屆考試流程指南,實踐考試會按照每個人姓氏首字母來叫號,我的姓「克勞奇」是C開頭,非常靠前,我很有可能就是頭一批考試的人,所以我不能吃得太多,避免考試時犯睏。

  大概1點左右,麥格教授又出現了。她讓五年級的學生來到禮堂旁邊的小房間裡候場,等待實踐考試叫號。

  我照舊找了一個小角落坐下,拿出魔杖,對著我隨身攜帶的糖果,念念有詞地開始練習魔咒。

  按照考綱內容,我把魔咒實踐考試會用到的魔咒串在了一起,按照魔咒的名稱首字母編成了一句口訣,類似於上輩子的「一嗅二視三動眼」,平時就按照這個順序進行練習,前段複習的時候我也會在空閒時間隨手對身邊的東西練上這麼一套,每次大概就只需要五到十分鐘。

  長時間這樣練習下來,我將考綱內的魔咒都掌握得非常熟練。

  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反正比我做腰穿更熟練!

  莉莉對著空氣揮舞著魔杖,她緊緊皺著眉頭,看起來也相當心煩意亂。詹姆幾個圍坐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似乎是在背誦,斯內普在另一個角落,他雙眼無神地盯著虛空中的一個點,嘴唇不出聲地飛快動著,手指在半空中比比劃劃,模仿魔杖動作。

  很快,麥格教授就開始叫人了。

  「伊芙琳·克勞奇!」

  啊哈,果然,我是第一批!

  我站起來,對著莉莉自信一笑,然後眼睛又去尋找斯內普。我對上他的眼神,他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很難判斷意味著什麼,但我感覺他似乎比我還要緊張一些。

  哎呀,有什麼可緊張的呢?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全看考場發揮啦!

  「到瑪奇班教授那裡去,克勞奇小姐。」麥格教授在門邊示意我,「祝你好運。」

  我對著麥格教授甜甜地笑了:「嘿嘿。」

  瑪奇班教授是個瘦小的老太太,她坐在一張擺著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物品的長桌後,駝著背,眯縫著眼睛看向我。

  「你是……」

  「伊芙琳·克勞奇,您叫我克勞奇或者伊芙琳都可以,教授!」我略略提高音量,「下午好!」

  瑪奇班教授低頭在名單上找我的名字,打了個勾,聲音異乎尋常地大:「好的,克勞奇,哦,克勞奇,我記得你父親,當年也是我監考的他的魔咒學,巴蒂的表現非常不錯,只是有些過於緊張……」

  我忍不住樂了起來:「真的嗎?他竟然很緊張?他可從來沒說過!嘿嘿,放假回去我一定好好問問他。」

  瑪奇班教授從名單後看向我,蒼老的臉上因為笑容而堆起層層的褶皺:「你看起來似乎比巴蒂好上不少。那麼讓我們開始吧,克勞奇小姐,請你讓這隻老鼠變成貓那麼大。」

  我低頭看向桌子,瑪奇班教授將一隻倒扣的茶杯揭開,一隻小白鼠立刻躥了出來。我眼疾手快,立即伸手揪住它的尾巴,然後用左手捏住它的後頸,牢牢地將它固定在桌上。

  哈哈,逮耗子這種事,全霍格沃茨都找不出來除了洛麗絲夫人外比我更強的!

  這就是實驗室帶給我的寶貴經驗!

  我揮動魔杖,對準桌上的小白鼠念道:「速速變大!」

  接下來的實踐考試都很順利,即便是用「應聲落地」時稍稍卡了一下殼,我也沒有讓瑪奇班教授看出來我內心的慌亂,只是用出色的糊弄技巧假裝我是在等待那隻雞蛋飛到一個合適的距離之後才選擇讓它落下。

  「嗯,你的魔咒實踐考試已經結束了,克勞奇小姐。」瑪奇班教授在羊皮紙上寫了點什麼,抬頭看向我,「你可以離開了,克勞奇小姐。」

  我如釋重負,對著她猛地一鞠躬:「謝謝您,瑪奇班教授!再見!」

  說完之後,我揣上魔杖,一溜煙地跑出了禮堂。

  考完之後,我在禮堂稍等了一會兒莉莉,她比我晚出來大概五分鐘左右,從表情上來看,她考得也還可以。

  「我沒想到考官讓我用續杯咒,我卡了一會兒,想了大約半分鐘……幸好最後我還是想起來了,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們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鼻涕蟲俱樂部上喝到了一種特別好喝的果汁,然後我們就把它偷偷帶回了宿舍,用續杯咒喝了一晚上,後半夜跑了三趟廁所……希望考官能少扣點分。」

  我也想起來了,露出懷念的神情:「果汁真的很好喝!」

  今天的考試就這樣結束了。明天是變形術,我和莉莉向著格蘭芬多塔樓的方向走去,暫時卸下了一門課的重擔,心中又開始思索明天的考試要怎麼應對。

  變形術的考試流程和第一天考試一模一樣,上午筆試,下午實踐。

  託阿尼馬格斯的福,我感覺我天生對變形術就有一種掌控力,複習的時候只需要在筆試部分狠下功夫背書就好,實踐不需要太操心。

  我在實踐考試的時候抽到了另一位陌生的考官,他好像也認識我爸爸,在考前和我稍微閒聊了兩句,然後就讓我把桌上的一隻小黑貓變成一隻狗。

  我從來到考官面前之後就盯著小黑貓移不開眼睛了,但小黑貓明顯對這個陌生的環境異常警惕,它弓著背趴在一隻鐵籠裡,對著我兇狠地哈氣,背上的毛毛根根豎起,像個爆炸的糊栗子。

  我打開鐵籠,想了想,先把一隻手伸進去,慢慢地伸到小貓面前。小貓聞了一下我手指的味道,然後又向後挪了挪,警惕地瞪著我。

  我小聲安撫:「沒事的,沒事的,就一下下,不疼的……」

  迅速捏住小黑貓的後頸,我將它拎出鐵籠,然後用魔杖對準了它。

  小黑貓看起來應該剛剛斷奶,對於被捏住後頸還有很強的慣性,它立即僵硬成一團,任由我對它念誦變形咒。

  考官在看到我將小貓完美地變成了一隻金色的邊牧幼崽之後,沒忍住也伸出了手:「把這孩子放到這兒來,對……啊喲,小乖乖,好可愛的一隻小狗。」

  邊牧幼崽張開嘴就要給考官一口。

  「它本質上還是一隻小貓。」我抱歉地說。

  考官有樣學樣地捏住小狗的後頸皮,遞還給我:「那麼,第二項考核內容就是把它變回去。」

  我唸出反咒,小狗的身體慢慢縮小,最後變回一隻炸毛的黑色小貓崽。它被重新塞回鐵籠,忙不迭地縮到角落,繼續警惕地瞪著我和考官。

  之後我按照考官的吩咐又完成了幾項任務,甚至包括人體變形——多虧了加拉哈德的教導,我現在對於人體變形得心應手,在考官的連聲稱讚中,我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鼻子重新變回了原來的高度。

  最後在我的羊皮紙上寫了幾筆,考官示意:「不錯,克勞奇小姐,我想你可以出去了。」

  我對他笑著點頭,離開之前,我有點躊躇。

  「那個……請問,你們最後會怎麼處理這隻小貓?」

  考官看了一眼安靜又緊張的小黑貓,不甚在意地說:「不知道,可能是交給霍格沃茨的人處理吧,我也不太清楚。」

  我「哦」了一聲,對考官禮貌地告別,然後走出了禮堂。

  這回我沒有著急回去,而是在禮堂門口等著。當最後一名學生也考完離開,我看到麥格教授走了過來。我急忙迎了上去,跟在她身後問:「麥格教授!那個,我想問一下,考試的時候用的那些小動物——」

  麥格教授驚訝地瞥了我一眼:「你還有什麼事嗎,克勞奇小姐?那些動物怎麼了?」

  「我想問,就是,它們究竟是……」我結結巴巴地問,「要怎麼處理?因為我看,好像……」

  「不勞你費心,克勞奇小姐。」麥格教授放緩語氣,「我們會妥善處理的。現在快回去複習下一門吧。」

  我有些不捨,離開前,我回過頭,看向長桌。遠遠地,籠子裡一團黑色依舊一動不動。

  唉,實驗動物。

  我還真的挺想養一隻小黑貓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從頭到尾都是貓派,想變成貓,想養貓,男朋友也是貓貓性格

  小狗:我們院長也是貓貓!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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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最後一道大題倒是有一點難度,問的是大不列顛麻瓜君主制度的變遷。我一開始懵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還真有一點緊張。但我抬頭一看沙漏,還剩一個小時,我就尋思我編也能編出來點東西啊,什麼《權利法案》,什麼新教和天主教……嘿嘿,最後絞盡腦汁把空都填滿了,老師怎麼也能給我一半同情分吧。」

  我一邊吃一邊對莉莉滔滔不絕地講剛才我的麻瓜研究考試情況,莉莉的膝蓋上攤著一本《怪獸及其產地》,她一邊「嗯嗯」應著,時不時低頭看看書。

  明天就是最後一門黑魔法防禦術了,據說每年的考試安排都會進行微調,根據我爸媽的回憶,他們當年考試的最後一門是魔法史。而我們這一屆的魔法史在前幾天就考掉了,給我減輕了很大的負擔——魔法史的零碎知識點太多!記不住!

  關於黑魔法防禦術,我覺得我已經下了苦功夫去背和練習了。我在黑魔法防禦術方面沒有什麼特別的天賦,也沒有斯內普那種濃厚的忍不住紮進去鑽研的興趣,只能通過最機械的應試方式來準備考試。

  知識點,已經提前很久就整理好並背過了。

  實戰,最近抓著斯內普也狠狠地練習過了。

  不過漏洞也還是有很多,比如我好像沒有和博格特面對面戰鬥過,在各種解咒方面的造詣也不深,有時候對於一些咒語的解讀還存在一些先入為主的野路子偏見……

  不過學習就是這樣,越是複習到位了,就越焦慮,越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缺點在哪裡。

  我沒有放任自己的焦慮情緒蔓延,吃完晚飯,我回到有求必應屋照例進行考前最後的複習。到了睡覺的時間,就悶一口短效生死水,躺平昏厥。

  希望能夢見明天的考題!

  黑魔法防禦術考試的實踐部分被放到了上午,我依舊是第一批被叫進禮堂開考的。

  這次的主考官是個略有些禿頂的老頭,之前我好像在什麼課的實踐部分也遇到過他。考官很和善地和我打過招呼,然後叫我演示一下鐵甲咒。

  一開始的部分都非常順利,我以為自己短板部分的破解咒其實也不算很難,在考官的注視下,我沒費什麼力氣就用出了解咒,還回答了一個有關於解咒的理論問題。

  「好的,好的,這幾項都完成了……那麼,你可以為我展示一下博格特驅逐咒嗎,克勞奇小姐?」

  我握緊魔杖,緊張地舔了一下嘴唇:「是,是要對著博格特用嗎,先生?」

  考官對著我笑了笑:「為了保證不出現意外,考場沒有準備真的博格特。你可以把這個假人想像成博格特,恕我冒昧,你的博格特是什麼,克勞奇小姐?」

  我對準演示用的假人,慢慢呼出一口氣。

  「是個……差不多這麼高,拿著長砍刀的瘋子。」我說,「他一步一步向我走來,要砍死我。」

  考官不以為意地點了一下頭:「好的,那麼你的應對是……」

  我對準假人,喊道:

  「滑稽滑稽!」

  我當然不可能把假人想像成砍人的瘋子啦,而且那個瘋子的長相我早就忘了,甚至從來就沒記得過。

  他根本不配我記住。

  收起魔杖,考官也沒提什麼演示守護神咒加分的事情,這在我預料之中,畢竟這是只有救世主才有的特權。我禮貌地和考官告別,然後走出考場,稍微等了一會兒之後,我接到莉莉,然後一起回宿舍放東西。

  距離所有學生結束考試還有一段時間。我沒有趁機繼續背書,而是選擇在吃午飯前先打個盹,吩咐莉莉在吃午飯之前叫醒我。

  因為困,這次我沒有喝生死水,我也怕喝了生死水到時候考前醒不過來。我鑽進很久沒回的四柱床幔帳,拉起被子,頭一挨到枕頭就失去了意識。

  或許是所有積攢的焦慮都在今日爆發了出來,我做了一個又長又奇怪的夢。

  我夢見我坐在禮堂的考場上,旁邊的人是赫敏,她做題的速度飛快,我一開頭就碰到一個很難的題,好像是叫「家養小精靈一共有多少牙齒」,我怎麼也想不出來,抓耳撓腮,苦思冥想,結果旁邊赫敏竟然已經翻頁寫背面的題了!

  最後交卷的時候我完全崩潰,感覺自己一定要不及格了,出門之後就一直在哭。

  哭著哭著,我發現自己走到了黑湖邊的山毛櫸樹下。斯內普站在樹下盯著試卷認真地看,我一抹眼淚,問他為什麼不安慰我,結果斯內普抬起頭,嚴肅又鄙夷地對我說:「不及格是因為你沒好好學習,我為什麼安慰你?」

  震驚和傷心之中,小天狼星和詹姆拿著魔杖獰笑著逼近:「抓到你了!我們正覺得無聊呢!我們要把你倒吊起來,這樣你就拿不到你的成績單了!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我背靠山毛櫸樹,走投無路,為了脫逃,竟然狂奔衝向黑湖,一躍而下!

  「噗通!我就跳進了黑湖。這夢就完了。」

  繪聲繪色聲情並茂地說完之後,我憤怒地伸出手對著詹姆和小天狼星指指點點:「要是我沒考好的話就都怪你們!」

  打盹結束,我和莉莉餓著肚子下樓,和同學們一起坐在格蘭芬多長桌邊吃午飯。我把自己做的這個怪夢給大家講了一遍,然後開始簡單粗暴地歸結原因。

  在夢裡成了反派的詹姆和小天狼星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關我什麼事?夢裡的我又不是現實的我!」小天狼星問,「照你這個邏輯,夢裡的鼻涕精不是也罵你了嗎,你為啥不去數落他?」

  「因為還沒輪到他,一會兒我就數落他去。」我氣沖沖地說。

  詹姆笑了起來:「家養小精靈到底有幾顆牙啊?」

  小天狼星:「這我哪知道?」

  盧平輕輕地補充:「不會考這種題的。」

  莉莉也問:「赫敏是誰?」

  我:「一個成績很好的卷王,應該不會出現在考場上。哦對了,你們做題的時候不要故意提前大聲翻卷子,很壞的,這種心理戰超壞的!」

  完了,詹姆聽了之後看起來反而躍躍欲試!

  這麼發洩了一通之後,我心頭的緊張和焦慮消去了大半。我們歡聲笑語地吃完了午飯,隨後去禮堂外溜達,等待考場布置完畢。

  我照常坐在那個熟悉的小角落看筆記,斯內普也照常地坐到了我旁邊。

  「西~弗勒斯,下午好!」

  斯內普輕輕地「嗯」了一聲,他手中這回拿了更厚的一個筆記本,看起來已經被翻得有些破爛卷邊了。

  我笑眯眯地看了他幾秒,沒有再跟他說話,也沒把我那個怪異的夢複述一遍,而是抓緊時間低頭繼續看筆記。

  節骨眼上可不能打擾人家學習啊!

  對,我就是雙標,我才不因為夢裡的事就耽誤斯內普背知識點!

  很快,弗立維教授就召喚我們去禮堂門口排隊等候進入考場了。我一骨碌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有些忐忑地對斯內普說:「萬一……」

  「沒什麼萬一,你會考好的。」斯內普篤定地說。

  我咬住下嘴唇,似是埋怨地輕輕用手背拍了他一下:「怎麼這個時候你突然會說好聽的話安慰我了!」

  斯內普皺起眉頭:「安慰?沒有,我是在說實話,你複習得很到位,你會考好的。除非你在考試的時候睡著了。」

  我的心情立即變得好了起來。我憋住稍顯得意的笑容,叉起腰,對他宣布:「你也會考好!」

  斯內普抿著嘴提了一下唇角,笑容稍縱即逝:「謝謝。走吧,去集合。」

  我蹦蹦跳跳地衝到格蘭芬多的隊伍裡,伸長手去拍莉莉:「你知道攝魂怪有幾顆牙嗎?」

  莉莉:?

  我們排隊進入考場,坐到自己被分配到的小桌前。我的心情還算放鬆,畢竟這也已經是最後一門理論考試了。我試了一下羽毛筆能不能正常出水,然後就用手托著下巴,平心靜氣地等待起來。

  弗立維教授站到最前方,他很艱難地夠到大沙漏的頂端,尖聲宣布考試開始。

  我迅速撕開試卷,下筆就開始做。

  當然沒有「家養小精靈究竟有幾顆牙」這種亂七八糟的題,我欣喜發現題目還是保持了一貫的基礎水準,沒有什麼玩弄文字遊戲的難題,普遍考察的都是最基礎的知識點。

  背到了就是背到了,會就是會,沒背就只能蒙,非常簡單。

  我唰唰地寫,寫完一面就翻頁,不過這次我翻完頁之後,餘光發現旁邊有人驚恐地抬頭看了我一眼。

  啊呀,我竟然成了提前翻卷子干擾別人的可惡卷王了!

  對不起對不起,一定小聲……

  我繼續快快地寫,收卷之前就把所有題都答完了,剩下一些還不確定的題目,我就花剩下的時間繼續琢磨,稍微做些塗改,然後把答案和試題對比一遍,避免抄錯。

  直到最後收卷,我才完全放鬆下來。

  理論考試都考完啦!

  我看著弗立維教授用飛來咒收齊試卷,還差點被試卷打得摔倒,禮堂響起一片細微的鬨笑聲。我有點擔心地站起來踮起腳尖去看,發現弗立維教授最後還是站穩了之後,也沒忍住扯起嘴角。

  大家轟隆隆地拖開桌椅向禮堂外走去,我在人群裡左顧右盼,突然斜裡伸出來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確實沒有考家養小精靈有幾顆牙齒。」莉莉對著我笑,「這下就都考完啦!」

  我也笑逐顏開:「是啊,沒錯!」

  大家如潮水一般往外湧去,我一直伸長脖子在找斯內普,這種時候竟然找不到。不過我看到了詹姆,他的雞窩頭很顯眼,於是我決定先盯住詹姆,把山毛櫸樹的重要戰略點提前占領下來。

  我保持著十足的警惕,一面盯著詹姆,一面繼續搜尋斯內普的人影,一路走得疑神疑鬼。莉莉在旁邊說了很多,我感覺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能本能地應付:「嗯嗯嗯,對的對的,哦不對不對,啊,對嗎?」

  莉莉很快察覺到我的心不在蔫,她扯扯我的胳膊:「你在找西弗勒斯?」

  我:「對的對的……這次是真的對!」

  莉莉露出一副「我還不了解你?」的神情,然後撒開我的手:「那就去找他唄,好不容易考完了,你們也可以好好在一起繼續培養感情。」

  我不好意思地對莉莉笑了幾聲:「我這不是不想顯得自己很急色嘛……」

  莉莉:「呃,西弗勒斯有什麼『色』?」

  我:「你沒有挖掘到不代表沒有!」

  莉莉:……好的,這種東西你自己一個人能挖掘到就行,別人無福消受。

  我最後擔憂地看了一眼山毛櫸樹的方向,然後就開始前前後後地跑起來,主動搜尋斯內普的人影。

  終於,我在人群的末尾發現了盯著試卷瞎走的他。

  我站到他的面前,似乎是餘光察覺到前進路線上有障礙,斯內普本能地想繞開,但我又橫跨一步,再一次把他繞路的路線堵死。

  斯內普終於從試卷上移開視線,他抬起頭,而我就笑眯眯地背著手看著他。

  「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你,呃,請這位先生……去……戶外一起曬太陽?」

  我拿捏著腔調,試圖模仿宮廷劇裡那些戴假髮的貴族邀舞時的說辭。

  斯內普像是感覺很好笑,他折起試卷,塞回到外袍的大口袋裡,然後輕巧地點了點頭:

  「當然,讓我們走吧,這位小姐。」

  我立刻甩掉了那種表演出來的矜持,極快樂地嘮叨起來:「我今天中午做了一個夢!當然,我不是考試的時候睡著的,是吃午飯前我回宿舍稍微眯了一小會兒,我跟你說,我夢見……」

  考完啦,嘿嘿,考完啦!


第82章

  放假了!

  按照計算,這應該是我這輩子的倒數第二個暑假了,我是說,如果我從霍格沃茨畢業之後不會再繼續接受高等教育的話,這應該就是我人生的倒數第二個暑假。

  這麼一想,還真有一點捨不得!

  我的暑假生活倒是一如既往。作業是當然不可能寫的(畢竟教授們也不查),預習也是肯定不會做的。每天就是在家看書,看電影,偶爾和莉莉約著出去逛街吃飯,有空了就在家做做小發明。

  無所事事,快快樂樂,混吃等死!

  天啊,這就是我夢想中的生活啊(痛哭流涕)。

  但每一個小孩也都逃不過暑假裡最痛苦的事,在魔法世界,這件最痛苦的事倒不是暑假作業,而是——

  發成績單!

  上個學期期末的時候麥格教授好像說過成績單送達的時間,但我沒有費心去記。

  畢竟成績單就像是死亡一樣注定會來,除非考試委員會在謄抄成績時因為吸入有毒的墨水揮發氣體而集體進入聖芒戈,不然我想不出有什麼事情會阻止O.W.L.S.的成績單來到我的手裡。

  沒錯,如果要出問題,那一定會出在考試委員會那邊。因為就算是給我送成績單的貓頭鷹在半路上和無人機進行了一場精彩的決鬥以至於把我的成績單不小心扔進了某個在快樂的午後決定進行家庭燒烤的BBQ烤爐(上面最好烤著雞翅,我喜歡刷蜂蜜的烤雞翅),我爸也能通過魔法部的關係搞到我的成績。

  畢竟,哈利考完O.W.L.S.之後可是和一大幫人到魔法部大肆破壞了一圈,鳳凰社對食死徒,鄧布利多對伏地魔,把人家魔法部的雕像都砸了,就連那都沒有影響O.W.L.S.出分!

  我故意把考試出分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儘管我爸隔三差五就再三暗示我去對對答案估一下分數,我都當做耳旁風,自顧自地享受著我的倒數第二個快樂暑假。

  終於,那一天還是來了。

  我在假期的作息總的來說還是很墮落的。因為我爸每天早上8點就會出門去上班,媽媽從來不管我幾點起床,所以我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但是那天早上,閃閃敲門把我喊醒,說我爸叫我去吃早飯。

  我昏昏沉沉,睡眼惺忪,帶著滿腹的起床氣,穿著睡衣來到樓下。

  我媽和我爸已經坐在餐桌邊等我了。

  我媽照舊穿著寬鬆的居家服,但我爸已經換上了一身挺括的深色長袍,脊背挺直,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副隨時準備走進辦公室簽署文件的正式模樣。

  「怎麼了這是?」我有氣無力地拖開椅子,「克勞奇先生有什麼重大事件要宣布嗎?」

  「是的。」我爸面無表情地伸出手,點了點餐桌中央的一封信,「今早有隻貓頭鷹送來了你的信。」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渾身上下的每一處立毛肌都在收縮。

  哦,不。

  會不會是斯內普寫給我的回信被——

  等等,看起來、看起來信封還沒被拆開,而且我媽的表情也並不像是擔憂,她和我爸都沒有流露出憤怒或是更為激烈的負面情緒,或許那不是斯內普的信,而且斯內普的貓頭鷹每次都會直接飛到我房間窗口來送信……

  「信,什麼信,你專門把我叫起來就是想讓我拆信嗎?」

  我裝作若無其事,伸出手把信撈到手裡,在捏到信封的時候就感覺心放下了一半——這不是斯內普慣用的信封信紙。

  「當然了。」我爸的表情異常嚴肅,「據可靠消息,今天考試委員會會向今年的考生發放普通巫師等級考試成績。」

  我呆立在原地,拆信的手指暫停動作,心率一點都沒有慢下來。

  「別緊張,伊芙寶貝。」媽媽柔聲寬慰我,「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複習了,只要能拿到對得起你付出的成績就好。」

  我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強作笑臉:「哈哈,那我就馬上拆開看看,哈哈。」

  什麼啊!我就知道我爸無緣無故把我叫起來肯定沒啥好事!

  此時,我對自己能拿到什麼樣的成績也完全心裡沒底。

  雖然剛考完試那一會兒我的自信心很膨脹,感覺自己鐵定能拿到至少一半的O,但過了一個月,我的自信一點一點地隨著充足的睡眠開始喪失,直到我已經幾乎忘記了考題,我對自己的確信也變為了懷疑。

  總感覺不保險,我的魔法史最後一道論述題究竟有沒有拼寫錯誤啊?

  儘管心率快得就像是突然見到穿著半透明襯衫還解開了三顆扣子的斯內普,我還是穩穩地拆開了信封,抽出了裡面的信紙。

  唔,至少這種每一步都可控的節奏比網上查成績好多了,不用擔心在卡死加載一段時間後成績突然被顯示出來拍到臉上……

  我用發散思維努力安慰著自己,然後展開了信紙。

  ………………

  「呱!!!」

  呃,是的。這個聲音是我發出來的。

  我只掃了一眼成績,就發出了這種怪異的短促尖叫。

  我爸和我媽都被我這不像人的動靜嚇了一跳,我爸稍有些惱火:「怎麼了,有什麼情況就好好說,不要怪叫!」

  我沒理他,而是反覆地從上至下掃過我的成績,細細地歷數課程,確保裡面沒有任何遺漏:「都,都在,都有,一,二,三,四……十門,一共十門,確實是十門……」

  「十門?」我媽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你不是一共選了九門課嗎?」

  我爸稍顯不耐煩地打斷:「是十門,伊芙琳又申請考了一門麻瓜研究——好了,快報一下成績吧!」

  我撲閃著成績單衝向我爸:「O!!!」

  我爸:「哪門是O?」

  我尖叫:「所有都是!」

  「我拿了十個O!!!」

  ——

  普通巫師等級考試成績

  合格成績:優秀(O),良好(E),及格(A)

  不合格成績:差(P),很差(D),極差(T)

  伊芙琳·瑪利亞·克勞奇成績如下:

  天文學:O

  古代如尼文:O

  魔咒學:O

  黑魔法防禦術:O

  占卜學:O

  草藥學:O

  魔法史:O

  魔藥學:O

  變形術:O

  麻瓜研究學:O

  ——

  我爸捏著我的成績單,平時冷靜嚴肅的臉此時並沒有什麼別樣的變化,倒是我媽激動到掐著我的胳膊滿眼含淚。

  「我說過的,我要拿全O!我做到了!」

  我和媽媽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然後我如風般撲向我爸,他此時完全沒有躲開的意思,任由我摟著他的肩膀胡言亂語,大聲自吹自擂。

  「你還有同事的孩子比我厲害嗎?沒有吧,肯定沒有!都說了不需要估分,我就是這麼穩定,這麼厲害——哎爸你去哪兒?」

  我爸面色平淡地站起身,他推開椅子,步伐稍快地走向壁爐:「還能去哪兒?我要上班。」

  我:「爸你別把我的成績單原件拿走!你想拿去辦公室炫耀的話就『複製成雙』一份!不許拿原件!原件我要裱起來掛我自己房間的!」

  我爸表情不變地折返回來,抽出魔杖,將我的成績單複製一份之後,他把成績單仔細折起塞回桌上的信封,然後大步流星重又走向壁爐。

  「一定要給你的同事都炫耀一遍哦!」我在他身後強調,「十個O,十個O呢,天文學和魔法史都是O!這次肯定沒人考的比我更高!」

  「好的好的,知道了,你消停點吧。」我爸抓起一小撮飛路粉,背對著我向火焰拋灑粉末,「不要拿到一點成績就洋洋得意,我當年……」

  我好奇地問:「爸你當年考了幾個O?」

  我媽笑眯眯地說:「八個,比你少。」

  我:「哦~爸你竟然——」

  我爸在踏入翠綠色的火焰之前,扭過頭惱羞成怒道:「那是意外!我考試的時候那隻鷹頭馬身有翼獸突然發了狂!」

  我媽悄悄說:「他想走捷徑,試了一下所謂的『獅鷲語』,你也知道你爸在語言上很有天賦……結果他把那隻鷹頭馬身有翼獸惹生氣了。」

  我也悄悄地點了點頭。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哼哼。

  我在餐桌前坐下,展平成績單,美滋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就著一個一個墨水的「O」下飯。

  在把閃閃端上來的早餐吃完之後,我喜氣洋洋地回到房間,開始給莉莉和斯內普寫信。

  我當然要炫耀一番啦!

  不過,炫耀之前也要當心,我得先了解一下他們的成績。萬一他們因為沒考好而難過,我也不能刺激他們。

  心裡祈禱了一下我爸別因為炫耀我的成績而得罪同事,我坐在房間的書桌前,抽出兩張信紙,開始給我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男朋友寫信。

  「西弗勒斯:早上好!我收到了我的成績單……」


第83章

  「這裡!」

  我拍了一下斯內普的肩膀,然後又靈活地迅速跳到另一邊,企圖讓他找不到我的人影。但斯內普的警覺心拉滿,他轉向我實際跳向的方向,精準地捕捉到我的存在。

  夏日的陽光異常耀眼,英倫三島很少有如此的暴曬。斯內普在烈陽下稍稍眯起眼睛,他看向我,有些灰黃色的臉也顯得氣色好了不少:「你應該盡量無聲地轉過去,剛才你跳躍落地的聲音太響,我很難不注意到。」

  我不滿地撇下嘴,然後又迅速把這點小小失敗拋到腦後,興奮地在他面前轉了一圈:「我的裙子好看嗎?」

  沒錯,又是我們兩個的暑假單獨約會!在拿到成績單的第二天,我就軟磨硬泡地把斯內普約了出來,我倆今天要一起去踩點——去大英博物館!

  每次約會前,我都會非常努力地把自己打扮一番。挑衣服,做髮型,甚至還塗了一層薄薄的唇膏提升氣色,雖然我不指望斯內普這個直男能看出我在外表上花了多少心思,但我希望至少他能有那麼些微「伊芙琳今天真好看」的念頭在腦海中出現。

  不許用大腦封閉術把這種念頭屏蔽掉!

  今天斯內普穿了一身很簡單的白色短袖襯衫配黑褲子,看起來像個普普通通隨處可見的男子高中生。我看到他專注地上下打量了我一圈,似乎花了一點時間思索要怎麼形容我今天的穿著。

  「好看。」

  這是他精挑細選後的形容詞。

  我沒有繼續為難他,我對這種「強迫男朋友誇讚自己」的服從性測試沒有興趣。我自然地挎起斯內普的胳膊,把他拽向大英博物館的正門:「走走走,快去排隊入館。啊,對了,你覺得我們有必要請解說員嗎?」

  斯內普應該早就想過這個問題,拒絕得很果斷:「沒有必要。解說員主要解說的是文物背景,我們這需要收集的是文物分布和安保信息,以及庫房的方位,解說員反而會拖後腿。」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任何年代的大英博物館都是熱門景點,我想這裡可能也就是在二戰期間沒什麼人來。大羅素廣場,大英博物館的門口人流不減,我拉著斯內普「噔噔噔」跑上台階,衝進溫度低於室外的館內。

  我花了幾英鎊買了一份厚厚的導覽手冊,斯內普則是站在問訊處旁的展廳全景地圖前沉默地端詳,我猜他回去之後會用什麼方法從記憶裡把地圖重新描出來。

  「我看看,這兒是……這個建築是圖書館,需要預約才能進去,據說以前還是能對外開放借閱的。裡面有……幾百萬本的藏書……」

  進門後的大中庭內,迎面就有一個圓形的建築,我翻著導覽手冊,嘀咕道:「馬克思當年在這裡寫過《資本論》,柯南道爾還有王爾德什麼的都來過這裡……哇!但是我感覺裡面的藏書沒什麼必要搬走,你覺得呢,西弗勒斯?」

  斯內普沒什麼意見:「嗯。」

  我在導覽手冊上給圖書館畫了一個叉叉,然後立刻指向大廳的另一頭:「走吧,先去埃及廳!我也規劃過遊覽路線的,今天一定要把所有館都逛完——呃,盡量逛完,非洲館什麼的逛不完就不逛了!」

  斯內普帶著笑意地瞥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些心虛:「幹嘛,你不信?努努力還是可以逛完的嘛。」

  「用理直氣壯的語氣許諾並沒什麼把握的事是一種特長,你碰巧掌握這種特長。我只是剛察覺到這一點。」斯內普說。

  我微微皺起眉頭,不確定地問:「你這是誇我還是……」

  「百分之九十不含諷刺成分,可以放心聽取。」斯內普用於答覆的語調頓挫有致,「好了,讓我們快去和法老們打個招呼吧,年級第一小姐。」

  我立刻被誇得心花怒放,美滋滋地蹦躂著拐彎:「好耶,走走走,去見奧茲曼迪亞斯!說起來,你確定我是年級第一嗎?應該沒有人能對我的年級第一發起挑戰吧?畢竟我可是拿了十個O呢!」

  斯內普想了想:「據我所知,應該沒有。大多數人都只選修了九門課,選了十門課的學生似乎也沒有拿到全O的。」

  「好耶!那我應該就是年級第一了!」我歡呼一聲,「哦,對了,我昨晚好像發現我爸在給鄧布利多寫信,應該是為了炫耀我的成績。我爸昨天拿到成績單之後開心死了,下班晚了兩個小時,回家的時候紅光滿面,我懷疑他昨天把全魔法部的所有部門都跑了一個遍,把我的成績單發給了所有人……應該不能吧?他應該不能這麼炫耀吧?那也太弱智了!」

  斯內普謹慎地回應:「我不太了解你父親,我覺得他應該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地宣傳你的成績。」

  我有一半放心,心裡也有點小失望:「哦,這樣……」

  「但,不大張旗鼓不代表他不會宣傳。」斯內普補上一句,「從你的描述推斷,你父親可能會選擇一種合理但高效的方式讓盡可能多的人知道你拿了十個O,比如借用公務往來的方法讓別人不得不發現你的成績。」

  我:…………

  爸,原著裡的你要是能這樣對小巴蒂,他也不至於拿了十二個O之後跑去認伏地魔做爹。

  所以說,家庭相性這個東西真是一門玄學啊,玄學。

  當然,我知道這不可能是因為我爸也被什麼奇怪的東亞老爹魂穿了,從我對我爸的了解來看,老巴蒂·克勞奇一定還是原著裡的那個老巴蒂·克勞奇,工作狂,野心家,加班不要命,做夢都想當魔法部長,極其看重自己的名聲和面子,對不在乎的東西一點都不費心去記——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我有幾個好朋友,更別說知道他們都叫什麼了。

  一點也不心虛地說,讓這一切改變的原因就是我。因為我成為了爸爸媽媽的孩子,正因為我,讓這個家有了更多溫情和快樂。

  除此之外,我還在努力做更多改變,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一些!

  我看了一眼斯內普,偷偷摸摸地笑了,心裡一片滿足。

  哼哼,我還讓斯內普成功談上了戀愛!

  我讓他摸到了狗,超可愛的狗哦,不止一次!

  接下來,我準備做一件更厲害的事。

  既然擁有了魔法,那當然要完成曾經幻想過卻完不成的心願啦!

  上輩子的時候,我會在無所事事的時候陷入漫無邊際的幻想。我常常會幻想自己變成某種擁有超能力而且來無影去無蹤的超級英雄,隱姓埋名地去做一些義舉。比如逮捕無法繩之以法的犯人,找尋被拐賣的孩子,解救被偷走的家養狗狗,甚至介入更大的衝突或戰爭,幫助無辜的平民免遭傷害。

  是的,我知道我的這種想法聽起來很中二,傻傻的。來無影去無蹤的超能力應該用來搞錢啊,這是人們最普遍的想法,可我卻無法抵擋成為英雄的誘惑,總想幫助別人,用做好事的滿足感來充當生命的養料。

  這種莫名其妙的英雄情結對我的影響很大,最後我就這樣為了做英雄死掉了。

  畢竟上輩子的我也不是真正擁有超能力的人嘛,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宅女醫生,連在手術的時候幫忙抬大腿都費勁!

  即便如此,我還是記吃不記打。這輩子我依舊沉迷於做好人好事,甚至在成為女巫之後,我決心將上輩子的妄想化為現實,成為真正的來無影去無蹤的「超級英雄」。

  我沒有說假話,我真的做了遊覽規劃。我和斯內普走馬觀花式地在埃及館溜達了一圈,看了著名的拉美西斯二世半身雕像和羅塞塔石碑,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往中東館,接下來就是古希臘與羅馬館。

  斯內普對展品的興趣並不很大,他一直在認真研究展廳布置和安保分布,相反,是我一直在叨叨地圍著展品轉悠,即便絕大多數時候用英文講不出那些展品的名字和歷史故事,我也努力連比帶劃地對斯內普說個不停。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反正我很努力在講了!

  重新繞回中庭後,我們奔赴此行我最想去的祖國館。

  進了祖國館之後,我的話變少了許多。儘管我對這裡的文物要更加熟悉,但我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想多說什麼。

  心頭的感覺太過沉重,那是一種根本難以用言語表達的心碎。

  我無法像在埃及館談論黑貓文創那樣用輕快的語氣談論被野蠻揭下的莫高窟壁畫和被劫掠的《女史箴圖》。我緊緊閉著嘴巴,不自覺地咬著下唇,甚至都不敢仔細端詳那些文物,只是逼迫自己格外留神地注意起安保。

  離開展廳前,我瞄準了一個掛著工作證的工作人員。我扯了扯斯內普的袖子,讓他稍微等等。然後我深吸一口氣,調動起情緒,調整好表情,一路輕快小跑過去。

  「您好!請問這些展館裡將所有展品都展出了嗎?我感覺有些意猶未盡!」

  「這裡的展品並不是全部,大部分都在庫房。」對方解答了我的問題,「至於庫房的位置……哈哈,這就不是我能說的了,親愛的。」

  「謝謝您的回答!我只是太想看到更多文物了,我真的很喜歡歷史,我想,或許畢業之後我會選擇去大學繼續深造與歷史有關的專業。」

  我站在工作人員面前,臉上掛著單純又熱切的笑:「天吶,我今天真是太開心了,以後我真的好想到這裡來工作!請問,如果想要成為您這樣的博物館工作人員的話,我需要做一些什麼呢?」

  我彎著眼睛,期待地踮了踮腳尖,看起來就是一個正常且可愛的、對歷史文物充滿興趣的、無害單純的十幾歲小女孩。

  工作人員自然會對我這樣的小女孩放鬆警惕。很快,我就得到了大英博物館招募志願者的相關信息,對方還鼓勵我好好學習,稱讚了我對歷史專業的熱情之心。

  我可可愛愛地揮著手沖工作人員說拜拜,然後步履輕快地蹦出展廳。

  走出展廳後,我立刻塌下肩膀,掏出兜裡的小本子,往上標記剛才那個工作人員的姓名、面部特徵和工作證號。

  「我有個想法。」我說,「再過一年,啊,對你來說應該是半年,在我們的蹤絲消失之後,我們可以來跟蹤幾個工作人員,用吐真劑問出情報,然後用複方湯劑頂替兩個人的身份,當然用奪魂咒也可以,挑一個晚上混進博物館,找到庫房,把裡面的東西都搬走……」

  斯內普語氣微妙地重複了一遍:「你要對麻瓜用奪魂咒?」

  我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所以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萬一被魔法部發現,咱倆只能進阿茲卡班結婚了。」

  斯內普:………………

  他微微張開口,神情複雜地又閉上嘴。

  「難道有比奪魂咒更好的更實用的咒語嗎?」我很誠懇地問,「主要是我感覺奪魂咒的效果最好,效率也高。除了被發現之後會被關進阿茲卡班之外,好像沒什麼太大問題。哦對,這個也是不可饒恕咒,沒關係,我不在乎被不被原諒,不該被原諒的是把大英博物館填滿的那些強盜。」

  「當然啦,如果真的被抓了,那也只能說明我技術太差,我剛才說在阿茲卡班結婚什麼都是開玩笑的,你可別陪我進去蹲局子,我爸肯定會想辦法把我撈出來的,你可要在外頭好好待著!」

  當初哈利他們搶古靈閣就是用奪魂咒力挽狂瀾,很好用的!

  我笑眯眯地看著斯內普,笑得就像是剛才面對工作人員那樣燦爛。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回望向我,我們停在大英博物館門口高聳的復古式羅馬柱旁,過了兩秒,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動作。

  他輕輕扯了一下我的臉頰。

  「呃……」

  並不痛,臉蛋子一點也不痛,因為斯內普根本沒有用力。

  我微微瞪大眼睛,驚愕地看向他。

  他、他、他在做什麼?!

  他怎麼主動對我做了肢體接觸!

  他、他這是在幹什麼!

  超出我意料的舉動令我驚慌失措,而斯內普微微蹙起眉頭,他用兩根手指輕輕捏著我的臉蛋肉向外拉,仔細觀察著我的表情,然後鬆開了手。

  我青春期長出的臉蛋肉「啵」地彈了回去。

  呃啊!

  難道是他突然發現我的臉頰肉手感很好嗎?

  不對,這樣一點也不斯內普!

  「你又不開心了。」斯內普說,語氣很篤定,「我以為你會很喜歡中國館,但你自從走進那個展館之後就變得很心煩意亂。之前你不是很喜歡中式文化嗎?還是說,那個展館有什麼問題?」

  我抿住嘴唇,垂下眼睛,略有些委屈和不安地挪了挪腳。

  「你怎麼總能發現我情緒不對頭啊。」我嘀咕,「我記得一年級的時候你也是這樣……那次你突然問我『你不開心,為什麼還要假裝開心?』,嚇了我一大跳,還以為你攝神取念我了呢。」

  斯內普的音調微微上揚,有些不合時宜的得意:「我有我的辦法。」

  我敷衍地誇了夸:「好,好,你是超敏銳的讀心大師——哎呀怎麼又捏我!臉要捏大了!捏胖了!兩邊要不對稱了!」

  斯內普又抬手捏住我的臉,這次他稍稍用了一點力,還向旁邊扯了兩下。

  「不對稱的話就用人體變形術調整。」他絕情地說,「好了,別迴避問題,這次又是因為什麼不開心?」

  我只好求饒:「鬆開我就告訴你,鬆開吧,求求你了,西弗~西弗勒斯~!」

  聽到我七扭八拐的撒嬌,斯內普板著臉皺了一下鼻子,然後果真鬆開了手。

  在他鬆手後,我一躍而起,迅猛地撲向他:「哼,竟敢掐我的臉!好大膽!看我怎麼以牙還牙——」

  儘管已經抬手來試圖格擋,但斯內普這種瘦弱小青年怎麼可能抵擋得住我這種勇猛牧羊犬的攻擊呢?

  我當然是成功掐到他的臉啦!

  在斯內普極不情願的象徵性抵抗下,我心滿意足地左右捏了捏他的臉頰,鬆手之後還評論了一句:「沒有肉,手感沒有我的好!好吧,允許你捏我的臉了,哼哼,果然還是我臉上的肉肉手感最好。」

  斯內普陰暗地翻了個白眼。

  我看到了哦,我可是看到了哦!

  敢對女朋友翻白眼,我記仇了!以後半夜從床上把他踹下去!

  經過一番胡鬧,我的心情好了許多。我拍拍手,重又親親熱熱地摟住斯內普的胳膊,然後整個人像沒骨頭一樣掛到了他的身上。

  「……唉。」

  斯內普努力支撐著我的體重,稍稍用力想推阻我,讓我自己站好:「這裡……人多……」

  「幹什麼,有我這麼可愛的女朋友對你撒嬌難道很丟人嗎?」我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可是你的正牌女朋友,又不是在偷情!哦——等等,難道你真的有一個我不知道的正宮?老實交代,斯內普!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面有人了!」

  斯內普:…………

  斯內普:累了,隨便你怎麼說吧。

  他拖著我走下台階,我掛在斯內普身上大概走了幾十步,很快就感覺這樣走路實在是費勁,重新直起腰,只是依舊沒放開拉著他的手。

  「……唉。」

  我嘆了口氣,當我們拐上大道之後,我蔫蔫地吐露了一些心聲:「我不只是不開心,我剛才其實很難過。」

  斯內普沒說話,他在靜靜地聽。

  「我看到那些文物,我就覺得,光是在這裡看到它們都是一種錯誤。可這個錯誤究竟是怎麼造成的呢?越想,我就越難過。更難過的是,這個錯誤很難被彌補,因為強盜是不可能把自己搶來的東西再親手奉還的。」

  「我經常會想一個問題,為什麼我總要在一些明明和我沒什麼關係的事情上抱有這麼強烈的正義感呢?明明我早就該得到教訓,好人不會有好報,很多時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

  我用空閒的右手按住左肩揉了揉,有點赧然:「但我就是覺得自己沒錯,堅持正義,堅持做個好人並沒有錯。挺幼稚的,像是小學生才會想的事。」

  斯內普稍稍用力捏住我的手。

  「在決定搬空大英博物館的時候,我就總在懷疑。我在想……我這麼做的意義究竟在哪裡呢?這些文物來到這裡,就是因為它們的祖國沒有能力在強盜面前守護它們。即便我把它們還了回去,那些國家難道就有能力抵擋住強盜嗎?會不會我剛把文物還回去,它們就又被強行討要回來了呢?」

  「越想,我越難過。我覺得我實在是太弱了,只能通過這種歪門邪道踐行我所謂的『正義』。明明我是最清楚煌煌正道是什麼樣的,只有幫助文物的祖國變強,變得比強盜更強,才能讓它們回到家鄉去。把文物偷回去只是治標不治本,簡直就像是滿足我自己怪異的欲望一樣。」

  我苦澀地垂下頭,鼻頭髮酸。

  現在,還是太早了。

  大英帝國或許已經慢慢顯露出疲乏之相,但它依舊還有著日不落的餘暉,牢牢地坐在最頂端的那幾個位置之上。

  據我所知,即使是到了幾十年後,力量對比已然改換天地的未來,文物們依舊在大英博物館被隨意地對待著,被不合理地保管著,不透明地從庫房消失著,並未回到它們各自的祖國。

  「你還想繼續你的計劃嗎?」斯內普問。

  我慢慢地向前走著。隱約間,周圍開始出現鄉音,遙遙地,赤紅的牌樓從城市天際線上露出一角。

  我們快到唐人街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夏日的正午,烈日灼心。

  「好熱啊。」我沒頭沒腦地抱怨了一句,「哎,你知道嗎,在很老很老的一個年代,有一個暴君,他自稱是太陽,永遠統治著地面上的生靈,永遠不會滅亡,殘酷地剝削人民。」

  斯內普問:「然後呢?」

  「然後啊……」我笑了一下,「人們就說,就算你是太陽,我們寧可一起死,也要你滅亡。」

  「太陽怎麼可能一直不落呢?就算太陽落了,生命也會延續下去,總有一天,新太陽會重新升起來的。」

  更何況,夏桀根本不是給予生命所必需光和熱的太陽!

  人們會托舉出真正的太陽,什麼日不落,自稱「太陽」混賬玩意兒也有自己的結局,那就是被后羿一箭射個對穿!

  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我當然要繼續,因為我相信,正義就是正義,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搶來的東西就是搶來的。」我仰起頭,看向越來越近的唐人街入口,「別人說我無用功也好,無謀少智也好,我就是這樣活著的,靠踐行自己的正義感活著的。我要做我認為正確的事,無論如何,我就是要去做。」

  我側過臉去,對斯內普抱歉地笑了:「這是我一個人的剛愎自用,如果感覺沒興趣,你不用陪著我一起胡鬧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沒有說話。

  他慢慢地、堅決地扣住我的手指,用力地握在他的掌心。

  「我也有我認為正確的事要做。」斯內普輕輕地說,「實現你的夢想,就是最正確的事。」


第84章

  實現你的夢想,就是最正確的事。

  這是我聽過的最令人心動的情話了。

  我想立即緊緊擁抱住身側的少年,就在此時,就在此地,在明媚的夏日,在唐人街的入口,在我奇蹟般擁有的第二次人生最美好的青春之中。

  來!抱——抱——

  斯內普預判了我的行動,他突然向側面跨了一步,用沒有牽著我的那隻手指了指遠方的一家店鋪:

  「想吃冰淇淋嗎?」

  「想吃!」我響亮地回答,「吃之前,我還想——」

  斯內普馬上拒絕:「不可以在這裡。」

  我大為震驚:「你怎麼知道我想要幹什麼?你是不是攝神取念我了!哦哦,我知道了,其實你是奎妮·斯內普!」

  斯內普的表情很快就切換成面對我時最常見的無奈:「說了多少遍,根本用不上攝神取念,你的想法全部寫在臉上,就像是狗搖尾巴一樣好懂。還有,奎妮是誰?」

  我馬上叭叭地給他講:「我沒說過嗎,就是奎妮·科瓦斯基!她是紐特·斯卡曼德的妻妹,她是個天生的讀心者,甚至可以不受控制地聽到別人的心聲,超厲害也超可愛!」

  斯內普看起來有點感興趣了:「天生的讀心者?」

  我們來到冰淇淋店門口,在我開口前,斯內普就掏出了錢包,看起來是堅決要請客。

  於是我沒有像之前那樣敞開了點,要了一個草莓味的單球甜筒就矜持地收了手。斯內普在我的強烈建議下也點了一個抹茶味的,我們一起啃著冰淇淋,就像是世界上任何一對普通情侶一樣,慢慢地在陽光下前行。

  在大英博物館高強度走了一上午,我們都已經餓了。這回我沒找到中意的中餐廳,於是我們找了一家意式簡餐,點了兩份意大利麵對付了一頓。

  上菜之後,斯內普嘗了一口他點的奶油蘑菇味意麵,皺了皺眉頭,伸手拿起桌上的鹽罐子打算加點調料。

  我用叉子攪拌我這份肉醬意麵,繼續之前的話題:「其實我很好奇能夠讀心是什麼樣的,因為我的腦子裡隨時隨地都會飄浮一大堆念頭和想法,如果能讀我的心,對方會不會覺得信息太多,處理不過來?我可以在腦子裡一邊唱歌一邊思考嚴肅的學術問題!」

  斯內普抬頭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費解:「你好像隨時隨地都能唱起歌。」

  「對啊,生活需要音樂。」我隨口就唱,「Goodbye my almost lover~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斯內普微微挑了一下眉毛:「Almost lover指誰?」

  我解釋:「呃,不是指你啦!是這首歌叫《Almost lover》,和奎妮·科瓦斯基有關……你當然不是almost lover了,你是already lover。」

  斯內普看起來被噎了一下。

  「你的遣詞用句一直很奇怪,already lover是什麼?沒有這種說法。」他評論道。

  我嘿嘿笑:「我說出口之後就有這種說法啦。對了對了,我剛才有了一個想法!來,鹽罐子拿過來……」

  我把兩個鹽罐子並列放在斯內普面前,指了指,說:「我記得有一種法術可以做到置換一個密閉空間內的物品,對吧?」

  斯內普點頭:「對。」

  「那麼,我們可以用這種辦法傳遞信息!」我說,「我們一個拿一個瓶子,如果有什麼需要立即告訴對方的,就寫下紙條,放到瓶子裡,啟動法術,瓶子內的空間進行置換,紙條也就被換過去了!除了紙條,還能送一些體積小的物品,很方便。」

  斯內普很快就領會了我的意思,他思索了兩秒,發現了漏洞:「如果對方並沒有及時查看瓶子,沒有將之前裡面的紙條取出,那豈不是會把第一次傳過去的紙條又傳回來?」

  我說:「那就和第二張紙條再一起送過去嘛。」

  這個時代還沒有手機,沒有智能手機,我只能用這種方式稍稍加快信息傳遞的速度了。

  斯內普盯著鹽罐琢磨起來,似乎是在推敲可行性。我低頭吃麵,過了一會兒發現他還是在發愣,趕緊伸手去推推他:「別想啦別想啦,吃飯吃飯!」

  我還點了一份提拉米蘇,一開始我吃得很慢,因為想著斯內普可能也要吃。但他在提拉米蘇上象徵性地挖了一勺就停住了,看表情,應該是還在思考傳送瓶的事。

  我發現斯內普很容易沉浸式思考,每當進入這種沉浸模式,他的表情看起來就好像是在生氣。而在思考的時候,他又神奇地可以同時做點別的事情。

  就像現在,他雙眼無神,表情嚴肅地把勺子往嘴裡送,但他其實只是在一勺一勺地刮盤子裡剩下的奶油醬。

  這個時候我偷偷親他,他會發現嗎?

  試一試,試一試。

  我輕手輕腳地站起來,但還沒等我站直,斯內普就立刻抬頭看向我:「怎麼了?」

  我訕訕地坐下:「沒事,沒事。」

  不愧是斯內普,警惕心拉滿!

  我的這次嘗試將斯內普拉回了物質世界,他很快回過神,把餐點吃完。

  我們沒有在餐館過多耽擱,結完賬後,就一起重新走向大英博物館。

  下午我們按照計劃把剩下的場館逛完,因為特意加快了腳步,閉館前我們把所有展館都走了一遍,記下了各展廳中展櫃和文物的位置和數量,標記好安保的分布。

  除此之外,我和斯內普也確定了一下以後來踩點時需要搞明白的問題。

  「大部分文物都在庫房,到時候我們最好分頭行動,一個人負責庫房,另一個人博物館展廳。」斯內普說,「還有運輸和文物保存問題,你上次說的那個手提箱……」

  我立刻回應道:「我研究過了,可行!我爸會使無痕擴展咒,我旁敲側擊地問過,他說可以教我,我可以做出兩個手提箱,你一個我一個,裡面擴展到能容納所有文物的大小,嗯……五層樓,夠嗎?」

  斯內普補充:「除了空間,還需要準備能夠讓文物長久保存的環境,比如有些文物需要特定的濕度和溫度,還有單獨的容器。這些信息和情報都需要盡可能詳盡地獲取。」

  我想了想,嘿嘿笑起來:「那……為了獲取情報,就拜託你多弄點吐真劑了。」

  斯內普輕描淡寫道:「小事一樁。」

  啊,好帥!!!

  這個男人竟然該死地有魅力!!!

  好想把他按在牆角瘋狂地——

  斯內普:「不可以。」

  我:「啊?等等,你是怎麼知道——?」

  斯內普:「我今天已經回答過一次這個問題了,你的一舉一動都非常好懂。」

  我撇下嘴角,嘀嘀咕咕:「但你只能懂個大概,你沒法知道我腦子裡更詳細的想法。那些細節的描寫是沒有辦法用表情傳達的,比如你就不知道我想把你按在牆角,看著你羞憤的表情,按住你掙扎的手,強行——」

  斯內普用非常非常可怕的表情瞪了我一眼,然後伸出手,迅速用兩根手指夾住我的嘴唇,把我夾成一隻小鴨子。

  好了,不要再說了!

  我睜圓雙眼,「嗚?」地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這人怎麼玩不起呢?

  斯內普很快又鬆開手,表情很不自然地把臉別了過去:「我會盡快準備好吐真劑。對了,新學期會開幻影移形課,這門課很有用處,我認為你應該認真學一下。」

  「知道啦,斯內普教授——」我拖長聲音答應,「你也要在魔藥課上好好表現哦!」

  斯內普不以為意:「我的表現一直很好。」

  我:「但你沒有發揮出你的全部實力啊,如果你把你的那些創新方法全部在課堂上用出來,斯拉格霍恩教授會把你當成他的掌上明珠的!」

  斯內普微微皺起眉頭:「為什麼我要成為斯拉格霍恩的……?」

  我:「重點不是斯拉格霍恩啦!我的意思是,明明你在魔藥上那麼厲害,為什麼在課上不能發揮出全部實力呢?」

  斯內普露出有些漠然和厭煩的表情:「我不是波特,沒那麼迫切地想要出風頭。亮出全部底牌是很愚蠢的事情,我只要把我的成績控制在中上等就好。」

  我有些失落地嘟囔:「好吧,我就是……我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很厲害……我想讓大家都誇誇你。」

  斯內普似乎有點困惑:「為什麼?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呃,好像確實沒有……但是這對你有好處啊!」我解釋,「我希望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的人有多好,我想要大家都喜歡你。好吧,雖然這不太可能做到,沒有人能被所有人喜歡……」

  斯內普問:「那麼,按照你的設想,假設今後有更多人對我有好感,或許會出現和你競爭我的注意力的人,我的精力不可避免地會被其他人消耗,分給你的部分會變少,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我好像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根據斯內普的假設,我不由自主地想像起來。

  嗯……很受歡迎的斯內普……

  好難想像,但是,努力想像一下……

  斯萊特林的混血王子!

  空前絕後的魔藥天才!

  「啊啊啊,是斯內普!斯內普看過來了,斯內普看我了!」

  「快快快,斯內普過來了,快去禮堂,我要和他坐在一起吃早飯!」

  「克勞奇這個心機女,她憑什麼做斯內普的女朋友……不就是仗著她爸爸是巴蒂·克勞奇嗎……」

  光想想就生氣起來了!

  我豎起眉毛,兇巴巴地對斯內普說:「受歡迎就受歡迎吧,反正沒有人能把你從我手裡搶走!來一個情敵我打一個,哼!你要是移情別戀的話,我就,我,我就……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反正我不會祝福你們的!不會參加你們婚禮的!不隨份子!」

  斯內普:………………

  「哼,除了情敵之外……就都是好事。」我想了想,「被誇獎和被認可能夠讓人很高興,你本來就很好,我希望大家都能發現你的好,然後認可你,誇獎你,這樣你就會開心。被分走你的精力本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以後也會有別的事情分走你的注意力,比如工作什麼的。所以,我的私心倒也不那麼重要啦。」

  一隻溫熱的手輕輕地撫上我的後脖頸,緩緩地,溫柔地揉了揉我的後腦勺,像是摸小狗一樣,又摸摸我的頭頂。

  我眯起眼睛,微微縮起脖子,幸福地任由他撫摸。

  「但我不希望。」

  我睜開眼睛,疑惑地看向斯內普。

  「我不希望我喜歡的人被其他人發現。」他低聲說,「我是個陰暗自私的人,我想獨占她,想要她只對著我一個人微笑。」

  我笑起來,伸出雙手,順從我的心意,不管不顧地擁抱住眼前的人。


第85章

  假期好像有點太短了,明明日曆正常地被撕去了兩個月,但我總感覺這日子像是被什麼神奇生物偷了一樣,怎麼也沒休息夠。

  已經來到了六年級,再回到霍格沃茨的時候我也沒了先前的那種新鮮感和興奮。更加令我失望的是,同學們好像壓根兒就不知道我拿到了十個O。

  喂!表現出一些驚訝和崇拜嘛,就算是嫉妒也好啊,我可是拿了十個O,十個O!

  可惡,霍格沃茨怎麼就不能像國內高中那樣公布排名呢?

  小天狼星這麼評價我的這種心態:「你要是考得不好,肯定不想公布排名,也就是考好了才這麼使勁兒得瑟。」

  我翻了個白眼:「這不廢話嗎,誰拿到點成績不想炫耀炫耀啊。」

  開學典禮上,小天狼星和詹姆又擠到我和莉莉對面坐下,盧平當然也被拉了過來,他坐在我斜對面,對我溫和地笑笑。

  詹姆興高采烈地對莉莉打招呼,而莉莉的回應聽起來也很正常。面對一個暑假沒見的同學們,大家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我當然炫耀了一下我拿到十個O的偉大壯舉,但詹姆和小天狼星只是敷衍地「嗯嗯」了幾聲,盧平倒是真情實意地誇了我:「期末的時候你複習得真的很用功,這都是你努力的結果,真好。」

  啊呀,真是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我搬到詹姆家去住了。」

  小天狼星很快開啟了一個新話題:「以後你們給我寫信的話就寄到詹姆家的地址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回布萊克家了。」

  從長桌邊的某個角落裡,彼得弱弱地問了一句:「啊?為什麼啊?」

  我又翻了個白眼。

  還能為什麼,弱智,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嗎?

  當然是因為小天狼星跟他家裡鬧翻了!

  小天狼星撇了撇嘴,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當然是因為和家裡那幫人鬧翻了啊。我實在是受不了那個暗無天日的蝙蝠洞了,也受不了裡面那幫身上都散發著腐爛味道的男男女女,重見陽光的感覺可真好。」

  唔,蝙蝠洞,那得具體看是誰家的蝙蝠洞,萬一是蝙蝠俠的蝙蝠洞……

  我開始浮想聯翩,甚至開始思考雷古勒斯會不會也有一套蝙蝠戰衣,但是蝙蝠俠的裝備在海邊岩洞陰屍湖裡好像沒什麼用武之地,要是雷古勒斯練練勾爪什麼的說不定可以逃出生天。

  偷走魂器之後,雷古勒斯·韋恩在海邊岩洞亮起蝙蝠燈!

  嗯,不知道鄧布利多找魂器找得怎麼樣了……

  等看到鄧布利多上台給今年的新生老生們演講的時候,我已經有些蠢蠢欲動,想上去揪著他的鬍子問問魂器已經消滅幾個了,今年究竟有沒有好好在完成KPI。

  畢業之前我要看到伏地魔被轟成渣啊轟成渣!

  這時候,我內心的責任感探出頭來問:為啥全指望著鄧布利多這個百歲老人去幹活呢?為什麼不想想自己能不能貢獻什麼呢?

  我,我貢獻了啊,我貢獻了最最珍貴的情報,還把冠冕刨出來了。

  再說了,我才六年級,我總不能像哈利那樣休學跑去消滅魂器吧,沒拿到畢業證和N.E.W.T.S.證書的話我爸會把我掐死的!

  完成自我心理安慰之後,我回過神,開始認真聽鄧布利多的開學演講。

  「……眾所周知,學校外並不安全。伏地魔及其追隨者對全大不列顛的巫師和麻瓜都構成了生命上的威脅。我希望各位學生們能遵守校規,不輕易前往校外,保護好自己和身邊人。霍格沃茨是一個安全的堡壘,在校園之中,各位應當團結一致,共同度過你們愉快的校園生活。」

  我皺了一下鼻子,悄聲問莉莉:「最近外面很不太平嗎?」

  莉莉還沒回答,詹姆搶先說:「上個禮拜費德羅特死了十幾個人,半個村子都被燒了,傲羅趕到的時候天上懸著黑魔標記,一個食死徒都沒抓到。」

  ……唉。

  我和莉莉的神情都落寞下去,見狀,詹姆清清嗓子,故作神秘地壓低嗓音:「我聽說鄧布利多組織了一個反抗伏地魔和食死徒的組織,成員都是一些法力高強的巫師,他們一直在和食死徒作鬥爭!」

  哦,這個我知道,哈利波特第五部 的標題就是。

  我斜眼看向詹姆:「你想加入?」

  「當然了!」詹姆說,「難道我要就這樣看著伏地魔和食死徒到處殺人嗎?」

  他左右看了一眼小天狼星、盧平還有彼得,笑起來:「你們應該也會跟我一起去的吧,兄弟?」

  小天狼星抬起下巴,傲然道:「當然了!」

  彼得爭先恐後地附和:「是的!是的!我會和你們一起!」

  盧平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他並沒有說話,只是猶豫地抿起了嘴。察覺到我的目光後,盧平眼神閃爍地瞟了我一眼,然後尷尬地提了提嘴角。

  我對著他友善地微笑起來。

  詹姆越過小天狼星,探頭看向盧平:「萊姆斯,你怎麼說?」

  盧平不再看我,他垂下眼睛,盯著眼前的木頭桌面,語氣平靜地回應:「我當然也會支持你們了。」

  小天狼星伸出一條胳膊,攬住盧平的肩膀用力晃晃:「好哥們兒!」

  我托著下巴,看著對面這一齣兄弟情深的戲劇,絲毫不覺得熱血沸騰。

  就像是正在看電視劇一樣,我將對面四人表現出來的反應和幽微的情緒盡收眼底。奇妙的是,我好像能洞察到每一個人的所思所想。

  這四個人的行為都有表演的成分。

  詹姆想加入鳳凰社的確真心實意,不過信仰和志向這種東西根本沒必要放在開學典禮這種場合來說,他當著大家的面直接說出來只是為了在莉莉和其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勇敢和正義。

  小天狼星加入鳳凰社的動機更複雜一些,當然是有一部分對伏地魔食死徒所作所為的厭惡,還有一部分對布萊克家族的反抗和報復,一部分是為了加強他和詹姆的聯結——在這個世界上,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就只有詹姆了。

  彼得當然是恐懼的,但他不能表現出他的軟弱和畏縮,他必須逼自己和大家步調一致,不然他就失去了在這個酷炫團體裡存在的資格,所以他應和得尤為響亮誇張,掩飾那點一戳就破的心虛。

  至於盧平,盧平只是個普通人,一個自卑的普通人。他是善良的,他當然願意和唯一能接納他的好朋友們一起為正義的事業奮鬥犧牲。他又是清醒的,他知道加入鳳凰社後要面臨的危險,他會恐懼,還要努力不讓自己的恐懼被朋友們發現。當然,他比別人還多擔心一件事,擔心自己會不為其他人所容——他是個狼人。

  自卑的人像是一條獨自在海上航行的船。風平浪靜的時候自然無事發生,但在暴風雨來臨時隨時可能被海浪吞沒,因為它沒有錨,也沒有可以返航停泊的港口。面對風浪,它沒有退路,也不相信自己有退路。

  在我曾經生活的那個年代,也有太多太多的人被自卑噬咬心靈。太多的人甚至是刻意被貶低著長大,被故意放在窄小的容器裡生長,長成畏縮的模樣,只是因為這樣的人更容易被控制。

  當然會有呼籲說,要自信,要愛自己。喊口號總是最簡單的,已經發育不良的骨骼要怎麼才能舒展開呢?

  天生內心充盈的人是很難理解自卑的,他們甚至很難發現自卑,就像是巨人在行走時很難注意到地上小小蟲蟻建造的王國。或許只有同樣渺小的蟲蟻,還有曾經也是蟲蟻的存在,才能洞察這種幽微婉轉。

  至於我,我屬於哪一類呢?

  ……問我幹啥?

  我平時閒著沒事琢磨這種事幹什麼,我忙得很!

  詹姆他們加不加入鳳凰社關我屁事,我又不加入!我忙著去搶大英博物館!

  第二天早晨,早餐桌邊,麥格教授來到我們面前給我們分發課程表。六年級的課程表額外需要費些時間,因為麥格教授需要對照著我們五年級的O.W.L.S.考試成績單才能確定我們能不能升入下一級的提高班。

  當麥格教授來到我面前時,我不由得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十門功課,甚至包括你沒有選修的麻瓜研究學,十門課全部都是O,非常非常出色的成績,克勞奇小姐。」

  麥格教授說話的時候語氣依舊嚴肅,我目光灼灼地掃視整張餐桌,維持著一名十O選手的尊嚴。

  「巴蒂在假期給我寫了信,他和我討論了一下你這個學期的選課問題,他堅持要你把九門課的提高班都上完,和你提交的課程申請有一定衝突。」

  我渾身一抖,氣勢瞬間減弱:「啥?我爸讓我繼續上九門課?他瘋了?」

  「巴蒂顯然是從你的成績裡看出了你的潛力,我也一直覺得你是個有潛力的孩子。」麥格教授笑了一下,「不過具體要怎麼選擇課程,我會尊重你自己的意見。我尤其贊同你取消占卜課,這門課確實沒什麼用處,不是我說三道四——」

  我剛才的驕傲全沒了,垂頭喪氣地嘟囔:「我爸他也無所謂我上不上占卜課,我主要是不想再上魔法史和天文學了……」

  麥格教授說:「我記得你在就業指導的時候說你以後想去做治療師?」

  我驚恐地擺手:「沒,不,我那只是隨口說的!真是瘋了才會學醫!」

  麥格教授咳嗽一聲:「算了,我只需要你清楚地告訴我你究竟要選擇什麼課,還有同學等著拿到他們的課表呢,克勞奇小姐。」

  「我,我要取消魔法史、天文學和占卜課!」我趕緊說,「就這樣吧,我已經決定好了!」

  麥格教授用魔杖點了點一張空白課表,低頭看了一眼:「好的,那麼你六年級繼續上的課程有:變形術,魔咒學,魔藥學,草藥學,黑魔法防禦術和古代如尼文,對嗎,克勞奇小姐?」

  我用力點頭:「對,對!」

  麥格教授把新生成的課表遞給我:「下一位,波特先生!」

  我對著課表研究了一下,看到上面大片的空白,感覺整個人都美滋滋的。

  「少了好多課,一下子就爽起來了,這才是正常的學校生活!」我指著課表對莉莉說,「上午睡到自然醒,晚上嗨到後半夜,我宣布我就是女大學生!」

  莉莉:「啊?」

  沒關係,不理解也很正常,因為你沒有體驗過大學生活,嘿嘿。

  另一個讓我高興的事情是,六年級的提高班都是全年級四個學院一起上,我可以每堂課都見到斯內普了!

  幹什麼,我就是戀愛腦,哼。

  第一節沒有課,我吃完早飯就回宿舍睡回籠覺了。莉莉和斯內普都吐槽過我異於常人的睡眠時間,我給出的理由是有些人天生就愛睡覺,基因裡帶的沒辦法,實際上我想說人到了一定年齡就沒有那麼多精力了,一旦有了空閒時間,能想到的休閒方式不是運動或學習,只有睡覺。

  睡到黑魔法防禦術課前,我從短暫的小憩中醒來,隨便扒了扒頭髮,拎起書包走向教室。

  教室外的走廊,學生們分成了鬆散卻能辨認的兩坨,綠的一坨,其他顏色的是另一坨。斯內普就站在綠色那一坨的邊緣,埋頭看著他的書。

  我腳步輕快地穿過紅色黃色藍色的學生,最終站定在斯內普面前,喜悅又有點羞赧:「早啊!」

  斯內普抬起頭,半長不短的黑髮從他臉頰兩側向後滑落,我看到他漆黑的雙眼因我而亮起,冷淡的面孔為我而浮現出柔軟的笑容。

  「早。」他簡短地說,「今年又換了新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希望是個有能力的人。」

  我順著他的話聊:「今年要開始學無聲咒了吧?暑假裡我就練了,但感覺成功概率不算太高。」

  「無聲咒確實需要大量練習,也需要那麼一點靈感。」斯內普瞟了一眼我身後,「教室門開了,走吧。」

  我轉過身,斯內普快我一步,擦著我的身體向前走去,在袍袖掩蓋下,我感覺到他往我手裡塞了什麼硬硬的東西。

  我故意落到隊伍最後,低頭一看。

  他給了我一枚巴掌大的廣口玻璃瓶,用木塞封口。瓶中塞著一團小紙卷,上面用挨挨擠擠的小字寫著:

  「成對傳送瓶,另一隻在我這。裝上塞子之後用魔杖敲擊瓶身,即可將瓶內物品傳送到另一隻。」

  他把我暑假裡隨口說的靈感做出來了!

  我攥緊瓶子,扁下嘴唇,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當我跑到亂鬨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室內坐好之後,我的表情管理還是有點失控。莉莉往旁邊挪了挪給我讓出一點位置,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抽抽鼻子,說:「我真的,我哭死,我太幸福了。但這種感覺我沒法和你分享,因為你沒談過戀愛。」

  莉莉:?

  我哼哼起來:「我向你追,風溫柔的吹,只要你無怨我也無悔,愛是那麼美我心陶醉,被愛的感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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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我很快就開始為自己放棄了三門課而感到慶幸,因為六年級的課程難度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

  以前我在課堂上經常走神,因為無論我發多久的呆,只要我低頭再去看看課本,或者凝神聽教授們講五六分鐘,我總能把整節課的內容充分理解。

  但現在我好像夢回微積分課堂,教授在黑板上畫出一條橫槓準備講題的時候我還懂,但是過了兩秒鐘我就感覺自己需要重新學學雅思,否則我不可能聽不懂英國話。

  雪上加霜的是現在幾乎所有課都要求我們使用無聲咒。

  斯內普在無聲咒方面簡直就是天才,我懷疑這小子從三年級就開始練無聲咒了。每次我向他抱怨使用無聲咒的困難,他都會說:「我早就提醒過你要提前練習。」

  莉莉的學習進度一開始和我差不多,但很快她就在魔藥上把我甩開一大截。

  每次上魔藥課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沒有開化的猴,斯拉格霍恩先在我左邊對莉莉讚不絕口,然後再繞到我右邊對斯內普讚不絕口——暑假裡我對斯內普說我希望他能成為斯拉格霍恩的掌上明珠,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但混血王子本人是真的吃到了混血王子的紅利,這一點我還是挺欣慰的。

  左右兩邊都誇完之後,斯拉格霍恩再探頭看看我的鍋,用高情商擠出一句:「很認真,克勞奇小姐,繼續加油!」

  這跟夸一個男的是「老實人」簡直沒兩樣!

  好在我在變形術方面勉強維持了一點優勢,雖然我的無聲咒還是沒摸到竅門,但我在變形術方面的天賦頑強地支持著我,麥格教授布置的課堂任務我總能快速完成,然後我就開始和詹姆較勁究竟誰能最先用無聲咒成功變形。

  由於現在每節課都和斯內普在一起上,我對於在課堂上獲得優異成績有了別樣的執著。

  之前我的這種積極性時有時無,一開始為了打擊詹姆的囂張氣焰我支稜過,後來我發現我也沒那麼討厭詹姆,而且在課上表現得認真也怪累的,所以就鬆懈了好幾年。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男朋友在課上看著!我總不能讓他覺得我是個拿了點成績就開始擺爛的不學無術的混子,斯內普可是個慕強的人,我得讓他發現我是個優秀的女巫!

  「你開學前是不是向麥格教授發了毒誓,這學期一定要幫格蘭芬多勇奪學院杯?」小天狼星問,「魔咒課上你吃錯藥了嗎,為什麼一直舉手回答問題?」

  我站在公告欄前陪莉莉釘告示,詹姆湊過來和莉莉套近乎,小天狼星當然要在詹姆旁邊配套出現。聽他這麼問,我翻了個白眼:「幹嘛,見不得人上進?我本來就這麼優秀,憑啥說我吃錯藥!」

  小天狼星撇撇嘴,他掃了一眼告示,語氣突然興奮起來:「哇,幻影移形課!」

  我學著他的語氣說:「哇~幻影移形課~」

  小天狼星對於我的以牙還牙倒是沒什麼反應:「承認吧,你也很期待,反正沒人會不期待幻影移形課,除了學不會的傻瓜笨蛋,或者就是膽小鬼。」

  莉莉釘完告示之後向後退了一步,詹姆還在她旁邊,我聽到詹姆用力清了清嗓子。

  「那個……就是……呃,馬上就是十月底了。」

  「啊,我知道。」莉莉說,「我覺得我會看日曆。」

  我露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企圖憋笑,小天狼星對我怒目而視,但他明明死死咬著嘴唇也在努力不讓自己露出讓好兄弟傷心的表情。

  「咳,你當然會看,我也會!」詹姆的聲音心虛地提高了,「十月底有萬聖節,還有,還有霍格莫德日,我是說,如果霍格莫德日那天你有空——」

  我瞟瞟莉莉,碰巧莉莉也轉過頭來看我。

  從她的表情裡,我讀到了她的答案。

  「我想在那天去尋找屬於我的愛情。」我義正詞嚴地說,「我不需要陪同者,沒關係。」

  小天狼星在旁邊嘲笑了一句:「你那個黑漆漆油膩膩的愛情——」

  我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怎麼了,我就喜歡那樣的!」

  莉莉抬起下巴,輕描淡寫地說:「哦,那我應該是有空的。」

  詹姆一下子笑了起來,笑得特別傻,他呆站著搓著手,圓眼鏡從鼻梁上往下滑:「有空的話,就,我也有空,呃,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就是去看看,簡單逛逛,比如,比如什麼……旋轉女巫掃帚店……」

  莉莉從鼻孔裡往外出了一口氣,然後挽起我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往外走:「我比較想去文人居。」

  我趔趄地跟著莉莉,身後傳來詹姆喜悅的大喊:「好的!文人居!就去文人居!好耶,哥們兒,文人居!——哎你推我幹啥,我很丟人嗎?」

  回到宿舍房間之後,我「吭吭」地笑起來,莉莉羞惱地輕輕推了我一下:「幹什麼?你不是也贊成我和他試試看嗎?」

  我誠實地說:「我就是覺得你倆害羞緊張的樣子很好玩。」

  莉莉強調:「我沒有害羞!」

  我敷衍道:「哦哦好好好,你沒有你沒有。」

  莉莉:「你和西弗勒斯談戀愛的時候表現得更不正常!」

  我跳了起來:「我哪不正常了,我,我正常得很!」

  莉莉一指我床頭的紙筆:「你每天都鬼鬼祟祟地給西弗勒斯寫紙條,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唱歌,還在床上滾來滾去,就跟喝了歡欣劑似的。」

  我的臉瞬間通紅:「這,那,我,好吧!這就是愛情,你體驗了就知道了!」

  莉莉撅起嘴:「……我還沒說要和詹姆交往呢。」

  嗯嗯好的。

  如莉莉所說,我和斯內普開始頻繁地使用那對瓶子交流,通過傳紙條的方式。這種即時通訊對熱戀中的人來說非常實用,我們可以更方便地傳遞信息,比如約散步,約做研究,或者乾脆就是漫無目的地聊聊天,講講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想到什麼就寫什麼。

  我來到床邊坐下,從夾子上撕下一條紙條,寫:【好像馬上要上幻影移形課了】

  一分鐘後,瓶子裡憑空出現了另一張紙條:【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也貼了告示,我打算去找找和幻影移形有關的書看一下。】

  我立刻回覆:【不愧是你!我就等著你幫我總結一下技術要點啦,啵啵。】

  斯內普:【行,雖然我建議你自己也去看看書。對了,手提箱怎麼樣?】

  我低下頭,看了一眼床底,唰唰寫起來:【裝修穩步推進,我按照不同文物的類型已經做好區域劃分和隔斷了,每個區域有單獨的控制恆溫恆濕的魔咒。】

  斯內普回覆:【好的。安保措施呢?】

  我待了一下:【安保措施?什麼安保措施?箱子保存在我們兩個身邊,應該沒人會偷吧?】

  這次斯內普回信的字跡有點潦草,顯然是不太開心:【當然需要安保措施了,你不會以為你身邊都是好人吧?這個手提箱裡以後可要裝全大英博物館的文物,人類文明史最珍貴的結晶,用多少詛咒在上面都不為過。好了,安保措施由我來做吧,霍格莫德日的時候你可以把手提箱帶過來,我給你講講安保措施都要用什麼。】

  哦……

  我晃了晃腿,突然察覺到一件事。

  我:【你剛才是不是輕描淡寫地就把咱倆在霍格莫德日那天出去約會的事定了?】

  這次斯內普回復的速度慢得可疑。

  【只是一起出去罷了,也可以算是約會。三年級四年級的時候我們也經常一起出去,我以為這很正常。】

  我奮筆疾書:【哦~哦~某人不好意思囉~】

  斯內普:【霍格莫德開放日早上門廳見,帶上你的手提箱,好了我要睡覺了,晚安。】

  我:【晚安!愛你,親親!>3<】

  把瓶子放好之後,我蹲下去看了一眼床底下安安靜靜躺著的手提箱,除了我和斯內普,誰也不知道那裡面隱藏著一座面積巨大的庫房。

  我想了想,覺得斯內普說的確實挺有道理。我媽有時候會給我收拾東西,家裡的手提箱基本都用了無痕拓展咒,誰知道她會不會拿錯箱子,保險起見,還是給箱子上個鎖比較安全。

  我翻箱倒櫃地找了一圈,鎖沒找到,在一個犄角旮旯裡倒是翻出來一個橡膠小鴨子。

  這玩意兒是我啥時候買的?

  我努力回憶了一番,還是莉莉洗完澡出來之後提醒了我:「這不是我們上個學期去霍格莫德的時候在佐科笑話店拿到的煉金鎖嗎?它被設定成只有說出對應口令才能解鎖,店主當時都沒解開。」

  我愣了一下,恍然:「哦,對,對對!」

  我當初還想著給它錄500首歌,然後用來鎖手提箱呢,正好讓我重新找出來了!

  好啊,嘿嘿,那就用這個小黃鴨來做手提箱的鎖吧!

  上個學期太忙了,有複習還有吵架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破事,所以把小黃鴨帶回來之後我就把它給忘了。既然這樣,我從今天就開始給它錄歌!

  唔,作為密碼的歌都要符合什麼標準呢?

  盡量選擇21世紀之後的歌吧,這樣除我之外就沒有別人能打開了。

  我縮到自己的四柱床內,拉下幔帳,清了清嗓子。

  「穿梭時間的畫面的鐘,從反方向開始移動~」


第87章

  「排隊,每個學院排成一隊!」

  六年級的學生們此刻陸陸續續地走進禮堂,準備接受魔法部專員來教導的幻影移形課程。四名院長和魔法部的專員站在空蕩的禮堂最前列,我們就像是之前參加O.W.L.S.考試排隊一樣,自覺地在自己學院的院長面前站定。

  我和莉莉到的比較早,站定時禮堂還空空蕩蕩的,斯內普也沒到,陸陸續續才有人過來。

  我後面是盧平,其餘的一串三個人都在莉莉前頭,詹姆就跟向日葵似的湊到莉莉跟前。我有些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盧平,他的臉色很憔悴,但在發覺我的動作後,還是對著我善意地笑了笑。

  「下午好啊,萊姆斯。」我寒暄道,「你昨晚沒睡好嗎,今天你好像看起來不太舒服。」

  昨天是圓月,我慣性問了之後才意識到這點,恨不得給自己抽一巴掌。但盧平並沒有介意,他輕聲解釋:「嗯,昨晚一直在趕論文,一晚上沒怎麼睡。」

  「啊……那一會兒下課之後回去可要好好休息。」我趕緊關懷了他幾句,「等一下上課的時候你會犯睏嗎?」

  盧平苦笑:「有可能,我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伸出大拇指,按住自己的人中,表演給他看:「那你就掐這裡!還蠻有用的!」

  應該是某種血脈覺醒,我一伸手掐人中,腦子裡就出現各種電視劇裡抽搐昏迷的人掐人中的畫面,不由自主演了起來:「就像這樣——萊姆斯挺住,挺住啊!呃啊——萊姆斯醒過來了!」

  盧平被我逗得咧開嘴哈哈笑起來:「好,好的,我來試試。」

  我放下手,非常得意:「去年複習的時候我可是用了很多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方法呢。」

  盧平順著我的話誇了我一句:「嗯,看來你的方法也很有用,畢竟你考得非常出色。」

  我高興壞了,但又裝出一副很虛假的謙虛模樣:「哎呀,區區十個O……哼,太聰明了就是沒辦法,知識它自己要往我腦子裡鑽,攔都攔不住!」

  「不只是聰明,你在複習的時候也付出了和成績相配的努力。」盧平沒被我謙虛的假象迷惑,「我之前聽麥格教授說過,你是那種天賦很高,一旦努力就能成功的類型,以後也一定能在你熱愛的事業上取得成功。」

  我被誇得是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啊?麥格教授真這樣說過啊?這個,呃,這個,嘿嘿……我連畢業以後想幹什麼都沒想好呢……」

  盧平說:「你不是想去聖芒戈做治療師嗎?」

  我一愣,反應了一下,硬是沒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對盧平說過自己想去聖芒戈的事。

  但念在我平時沒事就喜歡和身邊的人吹牛聊天,盧平又是同學,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算是和我相處得很舒服的朋友,所以我很快就釋然了:必定是我什麼時候瞎說說出去的!

  「呃,那只是想法之一啦,具體要做什麼我也沒有太明確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打了個哈哈,「你,你呢?你畢業之後想做什麼?」

  原本只是為了轉移話題隨口一問,盧平像是突然卡了一下,神情有一瞬間奇怪的遲滯。

  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因為短短一瞬後,盧平就神色如常地回答:「我也沒想好呢,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我不知道我能找什麼工作。」

  我裝作什麼都沒發現,臉上依舊洋溢著傻笑:「哎呀,工作什麼的有很多啊,比如開店,或者在家寫書,或者就做那種自由職業者,接接單子之類的……哦,還可以去麻瓜界做倒爺,一次性賺一年的錢,剩下的時間都在家裡躺著!嘿嘿。」

  盧平垂下眼睛,明明嘴角還向上提著,但他的神色已經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翳。我後悔自己剛才提起找工作的話題,再一次想抽自己嘴巴子了——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那就慢慢找,有什麼能做的事就先做起來,總有能賺錢的途徑。」

  我微微調整了一下表情,雖然語氣還是向上的,但語調放緩,認真地勸了起來:「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可能,誰知道你就不能找到一個特別適合你的工作呢?又不是只有就業指導那些小冊子才算工作!什麼護林員啊,會計啊,修鎖的,黃牛,專門陪人在醫院看病的,還有地方找滑梯試玩員,床墊試睡員,給草莓安籽,給甜甜圈打孔,哦,還有養熊貓!」

  盧平抬起了臉,他望著我,抿著嘴笑:「養熊貓?」

  「是啊,你這麼細心又耐心,對神奇生物還感興趣,養熊貓就很合適!」我伸出手,模仿掰東西的動作,「你可以教熊貓掰竹子!」

  盧平笑得露出了牙齒。

  我也對著他笑,笑得眯起眼睛:「畢業之後你也才18歲,18歲多年輕啊,又多傻啊。人生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怎麼可能讓一個18歲的人就把未來都安排好了呢?人總要不斷地犯錯,不停地摔倒,這才能成長,才能變成一個成熟的人。年輕就是迷茫和犯錯的時候,年輕就該有不斷碰壁又爬起來的權利,等你遇到了就算是死了一回也還想繼續去做的事,那才是你一生都必須要堅持的事呢。」

  「你這話說得老氣橫秋,就好像你已經很成熟了似的。」盧平看起來沒有非常信服,「而且……」

  他似乎想說什麼,笑容一閃而逝,有些勉強。

  「而且……我可能……沒有這樣的權利吧。」

  我問:「為什麼沒有?」

  盧平瞟了我一眼,移開目光:「我身體不好。」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我說,「身體不好的人,也有身體不好的人的活法。除了身體不好之外,你還有你的知識,你的能力,你的性格優勢,你的級長任職經歷,啊,對了,你還有好朋友啊!這些已經足夠能讓你支撐起一種或許能讓你滿意的生活了,不是嗎?」

  盧平不再看我。他側身對著我,聽起來盡力想表現得正常,但語氣勉強:「……本來只是隨便聊聊天,怎麼變成讓你安慰我了?唉,真是不好意思……不說這些了。你之前了解過幻影移形嗎?」

  「了解過啊!」我善解人意地跟著他轉移了話題,「哎呀,沒什麼的,不就是隨口聊聊天嘛,你平時不也老幫我和小天狼星調解,不然我早踢死他了。幻影移形,我知道!重點是三個D!三個D就是——」

  「咳。伊芙琳!」

  我止住話,抬起頭,發現是斯內普。他似乎剛到,路過格蘭芬多隊列的時候停了下來,出聲叫了我。

  「西~弗勒斯!」我不自覺地傻笑起來,越過盧平的臉,伸長脖子看他,「幹嘛?」

  「記得早點把我的魔藥課本還我。」他擰著眉頭說,「我還要用!」

  我呆呆地點了一下頭:「啊?哦,哦……好的,那,一會兒下了課我就去拿。你晚上在哪兒啊?」

  不知道為啥斯內普看起來兇兇的:「我也沒定,之後再約。」

  他走了,我收回目光,聳了一下肩膀,又繼續轉向盧平:「我剛才在說啥來著?」

  盧平彎了一下嘴角:「我也忘了。」

  很快,四個學院的人到期,魔法部專員開始講解幻影移形的要領。

  要領有三個,就是在原地旋轉的時候死死想著目的地,領會我剛才說的三個D——

  目標!決心!從容!

  決心這個我會,當初玩Undertale的時候,我就已經充滿決心了!

  「旋轉,跳躍,我不停歇~」

  我輕巧地轉了一圈,同時伸出雙手,舉在頭頂,學著跳民族舞的舞者那樣挽出一個漂亮的花:「塵囂看不見,你沉醉了沒~」

  「你這不是幻影移形。」小天狼星在我後面嘲笑道,「三個D你連一個都沒做到。」

  我轉過頭對他輕蔑地哼了一聲:「廢話,我剛才那一下不是練習,我只是在跳舞!沒聽見我在邊轉邊唱嗎?」

  學生們可以自由地選擇練習的地方,任務是幻影移形到自己面前的木圈裡。我雞賊地選了一個離斯內普很近的練習地,就在他身後。莉莉自然和我站在一塊兒,她站在我左手邊,一臉認真地原地旋轉。

  出於某種所有人都知道的原因,詹姆選擇站在莉莉的後面。於是小天狼星和盧平幾個就一起擠了過來,我感覺斯內普一回過頭發現一排格蘭芬多的時候臉都綠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真正開始練習之後能不能成功了。」小天狼星笑得不懷好意,「我聽說不熟練的人在幻影移形的時候會分體,布萊克家族以前有一個人就——」

  斯內普轉過身,隔著我對小天狼星冷聲道:「別在那兒汪汪叫個沒完了,布萊克。在盯著別人之前還是先找塊鏡子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麼蠢樣,我看你出生的時候怕不是就把你的腦袋給分體了。」

  小天狼星瞬間變了臉色:「這兒有你什麼事,鼻涕精?你是不是想要我給你洗洗嘴巴?」

  小天狼星這句話瞬間激起了我異常糟糕的回憶。我擋在斯內普前頭,感覺熱血湧上腦袋,聲音都哆嗦了:「你剛才說什麼?你要幹什麼?你這——」

  見我伸手就要去掏魔杖,時刻關注著局勢的莉莉馬上就要介入。但有人速度更快,盧平一個箭步上前,按著我的胳膊把我掰回到背對著小天狼星:「麥格教授看過來了,快點練習,快點練習吧,伊芙琳。」

  我被盧平扭轉到正對斯內普,猝不及防地仰頭與斯內普四目相對。斯內普移開視線,看向我身後的某個位置,之後我就感覺盧平的手觸電一樣放開。

  我權衡了兩秒,終於順了順氣,嘀咕:「不跟他一般見識,他是有狂犬病的狗,我和他不一樣。」

  斯內普掃了我一眼,嘴巴動了動,不出聲地說了一句什麼,然後也轉過身去,開始認真旋轉。

  可能是因為我雜念太多,我總感覺第一節課收效甚微。當然,全禮堂的人也沒幾個成功了——我感覺斯內普成功了10%,因為我感覺他的頭髮少了一些,可能是轉移到木圈裡頭去了,但我這麼跟他說的時候他讓我趕緊閉嘴。

  最後我決定下節課練習的時候離斯內普遠點,只要能看見他我就會胡思亂想,嚴重干擾我學幻影移形!

  「下節課你離莉莉也遠點!」

  下課的時候,我無能狂怒,指著詹姆撒氣:「你這節課淨騷擾莉莉了,她轉一次你衝上去扶一次,她又不是小腦萎縮運動神經失調站不穩,要你扶啥啊?你把莉莉都扶得沒法集中注意力!這麼喜歡扶,你出門扶老太太去!」

  詹姆瞪大眼睛:「你有病吧,莉莉都沒說什麼,你怎麼先叫起來了?」

  莉莉:「詹姆你下節課離我遠點,你確實打擾到我了。」

  詹姆:「好的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我勝利地對詹姆做鬼臉,他回以我一個醜醜的白眼。莉莉無奈地把我架走,盧平在後面扯住詹姆的衣領,我總感覺這場景就像兩家主人把自家的狗牽回去。

  可詹姆也不是狗啊,這品種都串了!

  我看向旁邊真正的狗,小天狼星冷著臉不看我,我立即也翻了翻眼睛移開目光。在略過旁邊的盧平時,我變了臉色,對他笑了笑。

  盧平愣了一下,他蒼白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紅暈,讓他看起來像個健康的十六歲少年一樣,赧然又愉快地咧開了嘴。

  今天又做好人好事了,又用話療幫助了一個人,蕪,我好棒!不愧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這種人就,怎麼說呢,她就是幫人有癮,看到別人在苦惱就控制不住要去幫,而且她特別享受被別人喜歡這種感覺。她的動機很單純,就是想幫人,幫人有癮,不幫人活不下去,死了一次也還想繼續幫人。


第88章

  六年級過得飛快。

  眨眼間,白雪覆蓋了霍格沃茨,聖誕節假在學生們的翹首期盼中到來。

  斯拉格霍恩的聖誕宴會如期舉行。我依舊收到了邀請,不過這次我在拿到邀請函的當天就用通訊瓶給斯內普送了小紙條,用加了五個感嘆號的強烈語氣主動邀請他和我一起參加舞會。

  就像這樣:

  【和我一起參加聖誕晚宴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斯內普當然不會拒絕我,哼哼。

  我這次可是提前學了點舞蹈動作的,必不可能在舞池裡出醜!

  今年莉莉倒沒有和瑪麗一起,她的男伴是自告奮勇費盡心機百般努力的詹姆同學。

  自從他們一起去過一次霍格莫德之後,我就感覺莉莉對詹姆的態度柔和了很多,不過這也和詹姆確實有在改自己的臭毛病有關。他在公共場合喧譁炫耀的次數變少了,臉上更多出現了一些沉穩的表情,雖然很多時候那也是裝的。

  因為詹姆消停了下來,小天狼星也不怎麼跟著胡鬧,格蘭芬多前所未有地清靜。我偷偷地想,作為級長,莉莉也算是用她的方式維護了紀律。

  管她用了什麼辦法,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我們一起訂了聖誕晚宴的服裝,花了一整個下午打扮收拾。莉莉不需要前往城堡門廳等待她的男伴,因為她的男伴也在格蘭芬多。我原本計劃和去年一樣去樓下和斯內普會合,但等我剛鑽出公共休息室的甬道,就看到一席黑袍的斯內普已經站在了門口,直挺挺地站著,等待著我。

  我馬上一個助跑飛奔:「西——弗——勒——斯——」

  斯內普被動地承受了我的擁抱衝擊,雖然我早就發現他伸出胳膊準備接住我了。我蹦躂起來蹭蹭他的頸窩,然後後知後覺地問:「咦?你怎麼在我們學院公共休息室門口等著?你不是一直想保持低調搞地下戀嗎?」

  斯內普反問:「我倒是低調了,你低調過嗎?」

  我:「哦……好像是這樣哎,哈哈!」

  這要我怎麼低調嘛!

  詹姆後來嘲笑我說,從我察覺到自己喜歡上斯內普那段時間開始,我簡直就跟眼珠子掉在了斯萊特林一樣,只要找到機會就往斯萊特林那邊看,聊天的時候也總會莫名其妙拐到斯內普身上,完完全全的不打自招。

  他們哥們四個內部還開了個賭局,賭我和斯內普有沒有可能談戀愛。我問他們輸贏如何,詹姆說他們四個全賭的斯內普和我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他們誰都不想讓斯內普比他們都先找到女朋友。

  我的回應是給了詹姆一個飛踢。

  牽起斯內普的手,我們愉快地走向了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

  今年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依舊精心布置了一番,我們在一叢叢的槲寄生下吃吃喝喝,猜測受邀人員的身份,聽斯內普跟我說這些人的一些隱秘八卦,還看到了詹姆邀請莉莉去跳舞——他倆真的去跳舞了!跳了不止一支!

  「我們也去跳!」我躍躍欲試,「怎麼樣,來嗎?」

  斯內普的回答慢了半拍:「……你很想跳舞?」

  「唔,也沒有非常非常渴望,只是覺得跳舞很有趣。」我說,「你要是不想跳的話也沒事啦。」

  斯內普微微地挑了一下眉毛:「那麼,就來跳吧。」

  他向我伸出一隻手,作出了正式邀舞的動作。我的心率此時突然開始怦怦加速,在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之後,我小聲說:「一會兒咱們要是不會跳的話就跟著別人一起轉,他們轉我們也轉,轉就完事了。只要不踩到腳就算成功!」

  斯內普沒忍住,嘲笑了我一句:「你昨天不是說你特意去學了舞蹈動作嗎?」

  我:「我學的舞和這個不一樣!」

  我們已經走到舞池邊緣,踏進舞池之後,我們跟著音樂節拍混入人群,笨拙地摟住對方的肩膀和腰,開始隨旋律搖晃。

  「你學的是什麼舞?」

  斯內普微微低下頭,他的嘴唇就落在我的耳朵上方,低低的細語幾乎是直接鑽進我的腦袋。我咽了一口唾沫,支支吾吾:「健身操……」

  斯內普笑了起來,我們旋轉一圈,我的裙子和他的長袍下擺一齊飄起,又一同落下。

  我們只跳了一支舞,因為我和斯內普迅速達成共識:我倆四肢都不協調。於是我們在一曲完畢後逃離了舞池,轉而在辦公室尋找起吸血鬼。

  遺憾的是,去年和金斯萊一起參加晚宴的吸血鬼並沒有再來,不知道那傢伙是被驅逐出境了還是在英國遊蕩著吸自助餐。

  「我有點餓了。」我摸摸肚子抱怨道,「我找找,按理來說這裡應該有……啊,家養小精靈!這邊這邊!」

  一隻矮小的家養小精靈舉著托盤飛速來到我們面前,我微微彎下腰,熱切地問:「你們今天晚上都準備了什麼吃的呀?」

  家養小精靈尖細地回答:「各種種類的蛋糕,甜點,蜜餞,水果!」

  我留著口水說:「都來一點,都來一點。」

  我也邀請斯內普跟我一起吃,斯內普拒絕了,他說他已經在下午提前去廚房吃了一些,因為去年參加晚宴的時候他就發現這裡沒什麼正經的主食可以吃。

  不愧是斯內普,總能提前做好準備,心思縝密!

  我往嘴裡塞了一塊舒芙蕾,臉頰鼓起一塊,但開口說出的話依舊很清晰:「下個月你就成年了,真好,可以在校外隨便用魔法了。」

  「是,不過之前我用我媽媽的魔杖也可以隨便使用魔法。」斯內普微微翹起嘴唇,有點得意,「假期在家的時候我做了很多實驗。」

  我很嚮往:「真好!我爸媽都不肯把魔杖借我。不過我也沒什麼魔法想在家裡用,所以倒也沒有很難受。哦對了,那假期的時候你是不是可以把手提箱上的詛咒完成了?」

  斯內普點頭:「嗯,很快就能完成。」

  我滿懷期待地原地蹦躂起來:「是什麼樣的詛咒?能讓人禿頂?變成巨型大胖子?滿臉都長痤瘡拼成一個『我是小偷』?」

  斯內普又露出和我認識以後就經常出現的無奈表情:「這都不算詛咒,只能算惡作劇,你也就只能想出這種程度東西了。詛咒當然是具有巨大威懾力的,至少也要到令人殘廢的程度。」

  我羞赧了一秒:「哦……好吧,那你設置了什麼樣恐怖的詛咒啊?」

  斯內普甩出一個詞:「死。」

  我:「只要打開手提箱就當場暴斃?」

  「沒有那麼簡單粗暴。」斯內普解釋,語速微微加快,感覺此刻他有點興奮,「首先我需要考慮詛咒的用途,以及什麼時候會觸發詛咒。你說之後會在箱子外面加一把只有你能打開的煉金鎖,那是第一道防線,詛咒就是第二道防線。在突破了你的第一道防線之後,進入了手提箱內部庫房之後,詛咒會判別來者的身份。如果來者是除了你和我之外的陌生的第三人,那麼詛咒就會被觸發。」

  我理解了:「打開了我的鎖,走進了手提箱裡的,除了你和我之外的人會當場暴斃?」

  「不會立刻死去。」斯內普糾正我,「必須考慮到,如果手提箱被人從我們兩個身邊偷走或奪走,偷竊者一旦觸發詛咒在手提箱內死去,那麼手提箱回到我們身邊的概率就非常小了。所以我設定為詛咒會出言警告,如果在2小時內不能將手提箱還到我的手中,讓我親自解除詛咒,那麼此人就會暴斃。」

  我趕緊為斯內普的嚴謹鼓掌:「好,好!」

  斯內普現在的表情非常可愛,像是在強忍著驕傲,不讓自己太過暴露外放的情緒。我非常喜歡他現在的表情,於是我趕緊橫跨一步,踮起腳尖親了他一口。

  斯內普:…………

  好的這下臉上又空白了。

  ——

  在我們忙忙碌碌一邊應付學業一邊繼續完善大英博物館計劃的同時,天氣轉暖,慢慢又要迎來夏日。

  春季學期,魁地奇賽事就已經落下帷幕,畢竟四個學院就算打循環賽也不需要打太多場。雷古勒斯代表斯萊特林抓住了兩次金色飛賊,斯萊特林的積分與格蘭芬多打成平手,因為勝負場關係,格蘭芬多奪得本次魁地奇杯。

  頒獎的時候詹姆衝到場上像返祖的直立猿一樣嗷嗷叫喚,他被隊友們簇擁在當中,高高舉起獎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麼了。

  儘管這不是他第一次奪得魁地奇杯,但這次他應該感到尤為幸福,因為這次莉莉給了詹姆一個祝賀的擁抱。我感覺詹姆被莉莉抱住的時候興奮到幾乎要昏厥過去,我在旁邊已經做好了胸外按壓的搶救準備,不過人工呼吸什麼的最好還是讓別人來做,就看誰願意了。

  斯內普因為詹姆和格蘭芬多奪冠的事情心情又惡劣了一段時間,我猶豫要不要把莉莉決定接受詹姆表白的事情告訴他,總覺得只會雪上加霜。

  好在幻影移形考試和期末考試很快就要到了,除我之外,我身邊的大多數人都已經年滿17周歲,所以他們都在抓緊時間準備幻影移形考試,斯內普也沒有更多心思去研究詹姆和莉莉為啥最近總在走廊上成對出現。

  但是當詹姆在魔藥課上擠到莉莉旁邊坐,把我擠到和盧平同桌時,我感覺這件事好像再也瞞不住了。

  不對,我為啥要幫莉莉瞞她談戀愛的事啊?

  不對,斯內普為啥會因為莉莉和詹姆談戀愛生氣啊?

  不對,我現在不是該聽課嗎???

  「伊芙琳,伊芙琳?」盧平小聲叫我,「你要拿材料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帶一份?」

  我從思緒中驚醒,心虛地站起來:「謝謝謝謝,沒事,我自己去。」

  「莉莉,我給你帶了火灰蛇的蛋!這個很燙,我來幫你拿!」

  詹姆戴著厚厚的手套握著兩枚蛋從壁爐前跑回來,路上還故意撞了斯內普一下。

  抱著材料的斯內普殺意騰騰地瞪了詹姆一眼,顯然是在思考一會兒要不要用神鋒無影把詹姆的皮剝下來。

  我:好吧,他已經生氣了。

  今天要熬製的魔藥是迷情劑,斯拉格霍恩提前準備了一鍋成品放在教室最前方,每個人都能聞到它若有似無的香氣。我感覺這讓教室裡的學生們都有不同程度的躁動。可能正因為這個,詹姆才急不可耐地擠到莉莉旁邊去,彷彿是為了證明些什麼似的。

  遺憾的是,斯內普今天來得有點晚,他的位置在教室的另一頭。好在小天狼星沒選魔藥課,我不用避開他,而且和盧平同桌也挺好的,盧平的成績不錯,人也很好,還會給我幫幫忙。

  「迷情劑這種東西真挺危險的。」我一邊切蛇皮一邊抱怨,「竟然能讓人不受控制地迷戀上某個人,受害者清醒過來之後會覺得多噁心啊。真不知道那些鋌而走險下藥的人是怎麼想的,享受了下藥的短暫時間,就沒想過藥效過了之後會怎麼樣嗎?」

  盧平把我們兩個的火灰蛇蛋都放到涼水裡冷卻,隨口贊同:「是啊。可能是因為短視,也有可能是因為絕望。覺得自己得到某人的愛的希望太多渺茫,所以覺得就算只是通過魔藥得到片刻虛假的迷戀也已經足夠了。」

  我重重撇下嘴角,噴了一口氣:「自欺欺人,還是通過傷害別人的方式自欺欺人。」

  盧平摘下厚厚的隔熱手套,笑著問:「你呢?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不可能回應你的人,你會怎麼做呢?」

  我皺起眉頭,設想了一下:「我?我的話,唔……我應該會先追求吧。至少要先努力過了,要讓對方知道我喜歡他,這樣失敗了也不會非常遺憾。」

  盧平低下頭,也開始切他的蛇皮:「你很自信,也很勇敢,所以敢這麼做,這很好。」

  我嘆了口氣:「這倒也不是自信,只是把選擇權交給對方的一種膽小鬼行為罷了。我不覺得我是個很自信的人。」

  盧平有點詫異:「真的嗎?」

  「對啊。」我說,「我充其量只是不自卑而已,離自信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難道我看起來是個很自信的人嗎?」

  盧平:「呃,是的。」

  我眨了眨眼睛,短暫的震撼後我說服了自己:「可能因為我比較外向,所以容易給人這種誤解……我不是自信爆棚的那種人啊!我經常會為了別人的評價心生動搖,我只是假裝自己很自信。」

  「原來如此。」盧平笑笑,「不過在我看來,至少你對自己想要什麼非常清楚,會非常堅定地去做自己選擇的事,我想,做到這一點就是自信的體現。」

  我想了一下,表示贊同:「嗯……如果你是這麼判斷的話,好吧,不過我以為這種行為叫做任性。」

  「不同的人能解讀出不同的含義,或許也可以稱之為勇敢。」盧平輕輕說,「我有時候會遺憾,遺憾自己沒有這種勇敢。」

  我此時心裡一緊,有些不太理解為什麼盧平會對我說這種可以算得上是自揭傷疤的話。

  他怎麼了?

  是突然遇到了什麼重大打擊,還是有求於我?

  難道是他打聽到他們哥們幾個想要對我做啥惡作劇了,他在猶豫要不要告密?

  啊,難道是尖叫棚屋事件發生了嗎?!

  可惡,千防萬防結果沒防住嗎,如果斯內普被傷到一根汗毛或者心理受到任何傷害的話小天狼星·布萊克我下課回去就把你扒光了吊到城堡門口去——

  「怎麼突然這麼說啊,能進格蘭芬多就說明你心裡肯定是有埋藏著的勇敢,別這樣懷疑自己。」我拚命安慰盧平,「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嗎?能不能講給我聽聽?」

  盧平把曼德拉草汁挪到我手邊,提醒我:「加一勺進去……沒有,我沒事,也沒發生什麼,只是有感而發而已。和詹姆他們比起來,我確實算不上勇敢。」

  「勇敢什麼的這種事為什麼要和別人比較啊,這有什麼可比的?」我生氣地辯解,「每個品質都是每個人獨有的,需要根據這個人的成長情況家庭氛圍之類根本無法選擇的東西來評價,和別人沒有任何可比性!」

  「就像同樣遇到被討厭的人羞辱欺負的情況,我要是把人打了,我爸能保著我不退學,還能給對方出醫藥費,但如果是個孤兒出身或者家境貧寒的人呢?他敢去把討厭的人打了嗎?大多數情況下不是也只能忍氣吞聲?難道這就代表他不勇敢嗎?難道他享受屈辱嗎?所以這根本就不是值得比較的事!」

  說完之後,我又想起了原著裡詹姆和小天狼星欺負斯內普的情節,心頭火起,忍不住抬腿踹了一腳前面的凳子:「哼!」

  詹姆被我踹得一激靈,茫然地回過頭:「幹嘛呀你?!」

  我兇兇地說:「八嘎呀路!沒啥事!」

  詹姆:?

  詹姆:「不是,你有病吧?」

  莉莉拽著他的領帶讓他趕緊回頭看自己的坩堝,我翻了個白眼,情緒飛快地平靜下來,和盧平繼續討論剛才的問題:「人很難控制住比較,我知道,所以還是得自己調節自己的心態,時刻提醒自己不要陷入自我厭棄的情緒之中。」

  盧平問:「你是怎麼做的呢?」

  我想了想:「嗯……方法因人而異吧,我覺得只要自己有意識地解決這個問題就好。就像我,我會給自己設定錨點,錨點就是在有貶低自己的傾向的時候回憶那些讓我能感覺到自我價值的事情。比如說,我拿了十個O,我家裡很有錢,莉莉說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很擅長變形術,還有,嘿嘿,還有,嗯,還有人喜歡我。」

  盧平順著我偷偷摸摸的目光看去,瞭然:「啊……斯內普。」

  我:「你不要一下子戳穿嘛!!!」

  盧平抿唇笑道:「好吧,但我覺得你也沒有很害羞。」

  我吸了一口迷情劑的香味,扁了扁嘴:「有一點點害羞,但這也沒啥好害羞的,你們不是都知道了麼。被喜歡是一件很值得人高興和驕傲的事情,這代表我至少在這個人眼裡非常好,更何況我們是兩情相悅,那就更好啦。」

  盧平平靜地贊同:「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怎麼變成我在自說自話地討論戀愛相關的事情了,迷情劑真是害人!」我扇了扇自己面前的風,「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不對,我們剛才在討論什麼來著?」

  盧平:「怎麼調節心態。」

  我用力點頭:「對對,所以關鍵在於自己肯定自己,用自己最能接受的方法。如果你拿不準主意,不知道身邊的人對你的評價的話,你也可以直接去問,反正我感覺你在格蘭芬多這些哥們都還挺坦誠的——彼得除外。」

  盧平苦笑一聲:「你在情感好惡上真是從不掩飾。」

  我們把火灰蛇蛋從冷水撈出來放進坩堝,在迸濺的火星中攪拌魔藥。我歪著身子避開火星,用很彆扭的姿勢攪拌魔藥,然後注視魔藥變為金黃色。

  「那我呢?」

  我偏頭看向盧平:「你?」

  他低著頭,非常專注地研碎手中的弗洛伯毛蟲:「……你對我的評價是什麼?」

  我張開口,不假思索地說:「溫柔,細心,體貼,包容,重感情,沒什麼攻擊性,其實很聰明也一直在照顧周圍人的感受,過於壓抑自己……還有什麼,我想想,嗯……」

  盧平失笑:「我在你眼裡的形象竟然還不錯。」

  「當然了,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的哎,從剛認識那天開始就是。」我肯定道。

  「你是我在火車上遇到的第一個人。」盧平露出陷入回憶的神情,「那天我很緊張,擔心自己能不能交到朋友,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人就那麼熱情。其實我在上學之前都沒怎麼接觸過同齡人,不太擅長和別人交談,我記得你一直在帶著我加入聊天,很刻意地把話題拋給我,啊,當然,斯內普也不怎麼說話,你一直在照顧我們兩個。」

  「那天我就在想,你真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我對著他燦爛一笑:「對吧!嘿嘿!」

  「……嗯。」盧平繼續低著頭,如自言自語一般輕聲說,「我經常這麼覺得……我很幸運,能夠遇到這麼多朋友,這麼多願意接納我的人。這種時候,再貪心就顯得很可恥了。」

  我靜靜等待坩堝中的魔藥沸騰,嗅著迷情劑若有似無的氣味,沒有接話。

  大約兩三分鐘後,我看了一眼坩堝裡魔藥的顏色,假裝若無其事地問:「我的好像快好了……哎,對了,萊姆斯,你聞到的迷情劑是什麼味道的啊?」

  盧平聳動鼻子,嗅聞兩下之後,對著我露出微笑。

  「朋友的味道。」他說。


第89章

  直到17歲生日那天,我其實也還沒學會幻影移形。

  幻影移形考試只允許年滿17歲的學生參加,莉莉和斯內普都已經成年,所以他們在準備期末考試之餘還得緊鑼密鼓地練習幻影移形。

  至於我,我一看目前暫時不用考試,就沒再管它,心想著反正等到七年級考前突擊也來得及,開始優哉游哉地享受美麗校園生活。

  怎麼,你們不在學校擺爛的嗎?

  是是是,我知道擺爛只是少數人的特權,但人這一輩子哪有那麼多時間能給你擺爛,當然是抓到機會就狠狠地擺啦!

  六年級的期末考試我是再沒發揮出去年O.W.L.S.考試那樣的水平,畢竟期末考試和成績要被拿去作為應聘參考的大考不一樣,能保證不被留級就行,我自己心裡是沒有什麼很大負擔,至於別人怎麼想,那又不會有太大影響。

  我的朋友們又不會因為我的成績下滑就和我絕交,教授們也沒有提高平均分的指標,當然了,我爸那邊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啦,我都已經拿到十個O讓他炫耀的一年,還要啥自行車,等明年N.E.W.T.S.考試的新成績吧!

  就這樣,我在霍格沃茨的前六年如此這般地過去了。

  稍微有一些不同的是,我對畢業之後究竟要幹什麼有了些想法,在開學前,我藉吃晚飯的機會跟爸爸媽媽好好談了談。

  「去麻瓜那裡上大學?!」

  我認真地點頭:「嗯,我想去念大學本科,所以,爸,媽,你們幫我研究一下怎麼才能申請麻瓜大學,我從來沒申請過。對了,最好是劍橋喔!」

  有什麼事就直接交給巴蒂·克勞奇先生去解決,克勞奇先生,好用!

  我爸擰起眉頭:「為什麼?你不是說想去聖芒戈當治療師嗎,怎麼突然想去麻瓜那裡繼續讀書?麻瓜的大學有什麼好念的?」

  我撇撇嘴,反駁:「做治療師只是我的選擇之一,我又沒有一定要去做治療師,我想嘗試更多的可能性!大學很好啊,可以深入研究某個專業,純粹地為了學習知識而讀好幾年的書,比如,嗯,文學,歷史……」

  我爸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我在宣布人生偶像是伏地魔一樣,他放下刀叉,直直地瞪著我,胸腔開始劇烈起伏——

  「伊芙寶貝只是在說一個可能性,對嗎?」媽媽趕緊出來打圓場,「畢竟伊芙寶貝很有上進心,很喜歡學習,喜歡充實自己,所以……」

  「喜歡學習?浪費青春最寶貴的幾年,去麻瓜那裡念什麼一點用都沒有的狗屁大學!還是什麼、什麼文學、歷史專業!她要是真的喜歡學習,也不可能在今年期末考試拿到這麼差的成績!」

  我爸咆哮起來,雙手砸在桌面上,把整張桌子上的盤子都震得「咣」響了一聲:「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在拿到十個O之後就鬆懈了嗎?還是說,你這一年就是和那個斯萊特林的小子一直在鬼混?」

  媽媽警告地說了一句:「巴蒂!」

  沒有用,因為我也開始生氣了。

  「我在說申請大學的事情,你和我扯什麼期末考試?成績差?你以為我是鄧布利多那種天才嗎,今年功課全都特別難,我每門都考及格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而且這關西弗勒斯什麼事,你是不是想說我和他談戀愛耽誤學習?」

  我爸的整張臉都憋成了醬紅色:「你們在談戀愛?!和那個、那個混血?」

  「對啊,怎麼啦?混血怎麼了,你歧視混血?」我不甘示弱地前傾身體,「混血會有什麼問題嗎?是會增加遺傳病機率了,還是常染色體會比別人多一個?你敢對選民說這句話嗎?你說:我不會允許我的女兒和一個混血談戀愛!來,就這麼對選民說,讓我看看你還能不能選上魔法部部長!」

  我爸的手顫抖地指著桌面:「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告訴我,你竟敢,竟敢——」

  我喊:「因為告訴你你就會變成現在這樣,完全沒法交流!既然你要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從五年級聖誕節的時候就跟他在談了,拿十個O的時候我也在戀愛!我就是早戀了,你有本事報警!叫傲羅來抓我,因為早戀進阿茲卡班!」

  「伊芙!」媽媽這回開始警告我了,「少說兩句,你爸爸暫時接受不了這個!」

  「不能接受是他的問題,難道他指望我這輩子不談戀愛不結婚嗎?不結婚倒是可以,但我不能不談戀愛啊。」我一攤手,「我就不追查他究竟是從哪兒知道西弗勒斯的事情了,你們知道了也好,反正我現在就是這麼打算的,畢業之後去念大學本科。劍橋申不上那就換別的學校,只要能念大學就行。好了,你們消化一下,散會!」

  我爸對著我的背影吼叫:「我不會同意的!」

  我扭過頭來,咆哮:「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這是通知!」

  我離開餐廳,回到自己的房間。當癱倒在床上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氣得直抖。

  「狗屎!」我一拳打向枕頭,「狗屎,狗屎,狗屎!」

  我很確信,我從來沒和我爸講過有關我和斯內普之間關係的事,甚至我說要出去玩的時候都不會提斯內普的名字,因為我直覺我爸不喜歡我和男生一起出去玩。

  那他究竟是從哪裡得到情報的呢?

  我很快就猜到了原因——我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幾乎沒掩飾各種戀愛行為,被周圍的同學教授知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只要我爸有心去打聽,一定能打聽得到。

  這人不會因為看到我成績下滑,就怒氣沖沖地跑去調查霍格沃茨有什麼影響我成績的因素了吧?

  感覺真的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我癱倒在床上,抱著我的大抱枕縮成一團。

  要不要告訴斯內普這件事呢?我總擔心我爸會控制欲強到私底下偷偷找斯內普談話,要是斯內普對此完全不知情,他肯定會被我爸嚇一跳。

  但我又要怎麼告訴斯內普?「那個,我爸對你很不滿意,他覺得你的血統不好,談戀愛也影響了我學習,所以想拆散我們」,這種話我怎麼能忍心說得出口?

  巴蒂·克勞奇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儘管平時我捂住耳朵閉上眼睛不去思考,但我從上輩子就該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人。

  他是我的好爸爸,也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政客,一個討人厭的中年男人。

  不,我沒有必要和斯內普說,他沒做錯任何事,應該把所有麻煩掐死的人是我,我得負起這個責任搞定我爸。

  我要怎麼去找我爸談呢?

  今晚是不行了,我現在連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看到他我就生氣!

  我翻了一個身,突然意識到另一件事。

  談話會有用嗎?或許吧,但這一次我說服了他,下一次萬一又出現我和我爸意見相左的情況,難道又要重複「吵架-談話」這樣的過程嗎?

  目前的我在我爸面前並沒有話語權,因為我還在花他的錢,還住在他的房子裡,還受著他的供養。

  說句難聽的,只要我還在花他的錢,我的人生就依舊受他的控制,他自然會覺得他有這個資格干涉我人生的一切,包括我畢業之後要去做什麼,還有和誰談戀愛。

  天底下沒有被施捨的自由,真正的自由與獨立需要錢和力量,不巧,在巴蒂·克勞奇先生面前,這兩樣我一個都沒有。

  我得想辦法掙錢!

  至少要掙到可以讓我獨立生活的錢!

  還要搞到可以自己住的房子!

  有了新的目標,我抑制住胸腔之下激烈的情緒,從床上爬起來,重新坐到書桌面前。

  那麼,想一下究竟要怎麼掙錢吧!

  馬上要開學了,七年級要好好準備N.E.W.T.S.考試,我應該是沒有專門從事兼職的精力。那麼只能想想辦法要怎麼在學校裡賺同學的錢了。

  說起來,學生的錢其實也蠻好賺的,學生們大多單純又沒有理財意識,只要抓住他們的痛點,賺到錢輕而易舉。

  學生們的痛點是什麼呢,我想想,嗯……

  啊,想到了!

  是學業和社交!

  至於在學業和社交上能有什麼服務,我想想,我想想……

  當房門被敲響時,我已經列出了好幾條掙錢的方法。我把草稿紙反扣上,謹慎地走到門口:「誰?」

  「是媽媽。」

  我打開門,門外站著表情有些忐忑的媽媽,她手裡還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

  我明白,她想和我談談。

  「我可以進來嗎?」媽媽小心地問。

  「來吧。」我說,接過果盤,「我正好也想跟你說個事呢。」

  媽媽走進我的房間,在床沿坐下,斟酌著開口。

  「關於你在晚餐的時候說的事……」

  「那是一種可能性,我想在有限的人生裡盡可能多嘗試新鮮的事物。」我心平氣和地向媽媽解釋,「可能在我畢業的時候我就又改變想法了,但我可以肯定,我是會為我的選擇負責的。」

  媽媽凝望著我,輕聲問:「去念麻瓜大學這個想法,和你那個朋友有關嗎?」

  我堅定地搖頭:「和他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想要去上大學的,我特別想要好好體驗大學生活。」

  雖然上輩子已經體驗過一回了……但是醫學院的大學生活就跟念高中似的,不好玩,我要重來一遍!

  媽媽抿起嘴唇,對我笑了笑:「既然是你的願望,那麼,媽媽支持你。」

  我意有所指:「只有你支持可不行。」

  「我會幫你說服巴蒂的。」媽媽許諾道,「但是……」

  我歪歪頭,等待她的轉折內容。

  「但是,你需要拿出你的計劃,還有決心。」媽媽說,「你的爸爸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他更相信謹慎周全考慮過後的決定。在他眼裡,你還只是個需要他保護和幫助的小女孩,沒有為自己的人生做重大決定的能力。越是在這個時候,你越是要證明給他看,你能明白嗎,伊芙?」

  我平視著媽媽,確定地說:

  「你們會看到我的能力的。」

  所有人都會看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老巴蒂:嗚嗚嗚啊啊啊啊!閨女想離開我去麻瓜世界!憑什麼啊!她還瞞著我偷偷談戀愛了!誰家臭小子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小狗(冷酷):我攤牌了,我是成熟大姐姐系的職業女性


第90章 斯內普視角6

  「啪」

  一聲爆裂的輕響,斯內普出現在國王十字車站的廁所隔間內。他不太習慣地皺起鼻子,廁所的臭味和幻影移形帶來的暈眩感讓他此時有些想吐,他緊緊咬著後槽牙,踢開隔間門,大步從廁所裡走了出來。

  走到站台上之後,斯內普立刻呼出一口濁氣,暢快地喘息起來。他轉動眼珠,輕易地分辨出混跡在麻瓜旅客中的巫師家庭,他們的偽裝多數非常拙劣,拙劣到讓他開始懷疑周圍那些沒有起疑心的麻瓜的智力水平。

  斯內普加快了腳步,他觀察四周,在確保沒有人看向他的方向後,閃身鑽入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牆面。

  九又四分之三車站已經被學生和家長們占滿,斯內普在喧嚷的人群中奮力擠過,他越發慶幸自己在這個學期選擇只帶一個用了無痕拓展咒的手提箱。精簡行李就意味著更靈活的機動性,斯內普喜歡這種事情受自己掌控的感覺。

  很快,他在站台上看到了正在道別的金髮那一家人。

  伊芙琳是非常容易辨認的。雖然她自己並沒有這種自覺,但她很容易就能成為別人視線的焦點,因為她閃耀的金髮,也因為她總偏愛那些鮮艷色彩的衣服,這讓她看起來像一隻花裡胡哨的小狗。

  她正戀戀不捨地與母親道別。克勞奇一家有著奇怪的肢體接觸傳統,斯內普認為這種用擁抱來表達感情的方式不是巴蒂·克勞奇提倡的,但巴蒂·克勞奇顯然也並不是那麼抗拒。長了一張皺紋深刻的瘦長臉的中年男人板著臉去看懷錶,但在女兒衝他張開雙臂時,他也完全沒有閃躲。

  「不要再喝那麼多酒了哦,就算是應酬的那幫人逼你喝,你也想個辦法躲一躲。」伊芙琳踮起腳尖,用力地環住她父親的身體,「到時間了就休息,一定記得要多陪陪媽媽,多注意媽媽的身體情況,今年你倆都還沒去體檢……你聽進去沒有!你怎麼不吱聲!」

  斯內普猜巴蒂·克勞奇一定無法忍受來自女兒的教訓,果然,他看到老克勞奇的嘴巴在動,雖然他聽不見老克勞奇在說什麼,但他看見伊芙琳警告地用拳頭錘了錘巴蒂·克勞奇的後背:「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考的!」

  伊芙琳的嗓門比普通人要大一些,嗓音也更加亮,所以斯內普能很清楚地聽見她的聲音。

  巴蒂·克勞奇稍稍掙扎了兩下,伊芙琳順勢鬆開他,老克勞奇又說了幾句,伊芙琳的媽媽伸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伊芙琳像小動物一樣眯起眼睛去蹭媽媽的手心,然後滿面笑容地對他們揮手:「那我走了,拜拜!拜拜!」

  斯內普悄悄地靠近,打算從同一車廂的另一個車門上車。

  有點始料未及的是,克勞奇夫婦並未像他預想的那樣站在原地目送伊芙琳上車。他們選擇了和斯內普一致的方向,隨著伊芙琳在車廂中行進的方向移動。

  很快,他們就站在了斯內普上車的必經之路上。

  要繞開嗎?從另一節車廂上車,多走一些路,這樣就能在避開克勞奇夫婦的情況下和伊芙琳匯合。

  還是直接裝作不認識,正常地從這節車廂的車門上車?

  斯內普很快就做出了決斷——繞開。

  他寧可多花點時間,也不願意在沒做好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對上克勞奇夫婦,對上巴蒂·克勞奇。

  他會有和巴蒂·克勞奇面對面的那天的,會有的,在他有了充分的底氣去直視法律執行司司長的時候……但不是現在。

  斯內普從他們身後安靜地繞行,他來到下一節車廂的後門,在火車開動前鑽了進去。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伊芙琳。

  斯內普充分地研究過伊芙琳的各項喜好,現在他已經非常熟悉她的習性,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預測伊芙琳的選擇。

  就像是小動物,伊芙琳喜歡狹窄、不引人矚目的角落,這種角落能夠讓她感到安心,當然,如果能有陽光那就最好了。她會在太陽底下舒展身體,眯起眼睛,搖晃那條毛絨蓬鬆的大尾巴。

  列車緩慢地啟動。在駛離國王十字車站後,斯內普果然在靠近車廂中間位置的一個小房間找到了她。

  伊芙琳一個人霸占了整個房間,為了占座,她把她的手提箱直接放到了對面的沙發座椅上,整個人縮在沙發和列車牆壁之間的角落裡,警覺地盯著車門玻璃,提防沒有眼力見的人往裡面闖。

  斯內普覺得好笑——沒有人會在看到她這副架勢之後還想問能不能拼座的,也不知道她在擔心些什麼。

  在看到他的臉出現在車門玻璃後,伊芙琳臉上警惕的神色瞬間變了。她喜悅地直起腰,臉上的笑看起來傻乎乎的:「西弗勒~斯!」

  斯內普拉開車門,語氣不知不覺也變得柔軟:「你怎麼又發明了一種喊我名字的奇怪方式?」

  伊芙琳露出一副得意又不服氣的神情:「因為我喜歡!」

  斯內普看了一眼對面沙發座椅上的手提箱,又看了一眼伊芙琳。伊芙琳眨了眨眼睛,暫時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在她意識到「占座導致斯內普也沒地方坐」這一點之前,斯內普就把他的行李也放到了她的手提箱旁邊,自己來到伊芙琳身側,自然地和她坐到了同一張沙發上。

  伊芙琳渾身的骨頭立刻從身體裡消失,軟趴趴地靠上他的肩膀。

  列車「咣噹咣噹」地前進。今天陽光很好,正是伊芙琳最喜歡的那種天氣。莉莉沒有過來,暑假裡她寫信說自己當上了女學生會主席,想必是去級長車廂做事去了。

  當然,就算莉莉從級長車廂離開,她也不太可能回頭找他和伊芙琳。斯內普知道莉莉已經和詹姆·波特開始交往,儘管伊芙琳總試圖輕描淡寫地繞開這個話題,因為她以為斯內普會大發雷霆,但莉莉私下裡已經和斯內普坦白了這件事,斯內普除了不爽之外也沒有別的想法。

  他又不是瞎子和傻子,莉莉對波特態度的鬆動太過明顯。斯內普確實非常討厭詹姆·波特。但對於莉莉的選擇,他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立場去制止。

  畢竟他只是莉莉的朋友之一,而已。

  伊芙琳把頭枕在斯內普的腿上,金色蓬鬆的卷髮亂糟糟地鋪開。她的手裡拿著一截手工編織的紅繩手鍊,隨手甩來甩去,嘴裡絮絮叨叨地講個不停:

  「……我給謝諾菲留斯供了兩次稿,他說這種稿件不太符合《唱唱反調》的總體風格,但是潘多拉說根據讀者反饋來看,他們最喜歡的部分就是我寫的『情感天地』和『本月運勢』。所以我給《預言家日報》也投稿了,用的就是我上次給你講的宮廷狗血故事,妃子和皇帝的弟弟生了雙胞胎那個……」

  斯內普一心二用地聽著,手上心不在蔫地梳理著伊芙琳的頭髮:「嗯,那《預言家日報》給你回信了嗎?」

  「還沒有,應該沒有那麼快吧,畢竟我是昨天才寄的。唉,但是寫專欄應該也賺不了幾個錢,現在我們手上一沒有資金二沒有技術……哦不對,你有技術,我沒有。我知道的那些玩意兒也賺不了大錢,我也沒有坑蒙拐騙的能力……唉,賺錢好難啊!」

  伊芙琳真心實意地在發愁。斯內普垂下頭去,稍稍有些疑惑:「你要賺錢?」

  「對啊。」伊芙琳撥弄著紅繩手鍊,沉重地回答,「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我得趕緊為未來打算。」

  斯內普有些驚奇,他以為伊芙琳是不需要考慮這些的。

  「你怎麼突然開始想畢業之後的事情了?」斯內普問,「你想賺錢做什麼?」

  伊芙琳稍稍挪了一下腦袋,棕色的雙眼自下而上看向他:「賺錢當然是為了自力更生啊。」

  斯內普語氣裡帶著點嘲笑反問:「你之前不是一直念叨著說以後不想工作只想躺平嗎?」

  伊芙琳嘟嘟囔囔地說:「是啊,我想躺平。我好想躺平,一輩子躺平……」

  緊接著,她嘆了口氣,就連嘆氣的樣子都很可愛:「但是,不行啊。只有自力更生的人才有權利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

  斯內普輕輕摩挲著她金色的卷髮,一時沉默,沒有回答。

  這個道理,他在個頭和桌子一樣高的時候就明白了。

  從小時候挨第一頓餓的時候,斯內普就在思索自己未來的出路。

  飢餓,拳腳,寒冷,欺凌,嘲笑,當生活的諸多苦痛掐住他咽喉的時候,斯內普就在渴望逃離蜘蛛尾巷的生活。他盤算過無數種方法,幻想過無數種未來,而霍格沃茨和魔法,就是唯一的希望。

  是在遇到莉莉之後,斯內普才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竟然是可以不需要殫精竭慮地為自己未來的每一頓飯籌謀的,因為他們天生就擁有他所沒有的一切。

  莉莉,波特,布萊克,當然,還有伊芙琳,在斯內普眼中,他們本質上都是一類人。他們總是鬆弛的,自由的,有些肆無忌憚的。因為他們身後是來自家庭的支持,那是他們能夠無憂無慮度過童年與青春的保證。

  伊芙琳什麼都有,她有父母的愛,有純血家庭代代累積下來的財富,有政界的人脈,有討人喜歡的性格,甚至還有聰明的頭腦。她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必再去獲得了。而斯內普經常在想——

  為什麼,她,能夠擁有這麼多?

  為什麼,他們,從誕生起就能擁有那麼多他需要奮鬥一生可能都得不到的東西?

  這個命題是難解的,從人類社會誕生起,人就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人將其歸咎於虛無縹緲的命運,宗教將其歸咎於輪迴,終究沒有一個令人信服的回答。

  也正因如此,斯內普從不認為伊芙琳會輕易放棄她所擁有的這一切。

  「我打算先在校內做點小生意,攢點資金。就用這個紅繩,這是女款。我還做了男款的!我都和莉莉說好了,她和詹姆替我打廣告,就說詹姆能追到莉莉全靠的是這個桃花運紅繩……一條賣十西可怎麼樣?唔,霍格沃茨總共也就兩三百號學生,這種一人一條的東西沒什麼賺頭,還是搞戀愛占卜比較好,反正占卜課教授今年也跑了,以後就沒人能上占卜課了,技術性人才稀缺……」

  伊芙琳還在天馬行空地念叨著,斯內普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額頭,撥開一綹瀏海。伊芙琳看向他,期待地問:「怎麼樣,你有什麼建議嗎?」

  斯內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低聲道:「你為什麼想要自力更生?你家裡出什麼事了?」

  伊芙琳移開了視線,斯內普捕捉到一縷心虛。

  「沒出什麼事,只是我不想讓畢業之後自己的生活還被他們控制。」伊芙琳嘀咕,「我想……我想去讀大學,我爸不太贊同。我不可能指望他心甘情願地讓我繼續住在家裡,還給我付大學的學費生活費,所以,我得為自己賺錢,至少賺到買房子的錢。」

  暑假裡伊芙琳就和斯內普討論過讀大學的事,斯內普並沒有什麼反對意見。如果沒有生存壓力,其實他也喜歡靜下心來好好搞學術,只是生活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你可以先租房,這樣資金壓力能輕一些。」斯內普建議道。

  伊芙琳皺起臉,看起來不太贊同:「租房啊……那也得看房東的臉色,我比較想要自己的房子哎。」

  斯內普抿了抿嘴唇,他心頭閃過一個念頭,但他咬住舌頭,將它硬生生吞了下去。

  伊芙琳忽然坐了起來,她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金髮,雙手撐在她自己的腿上,身體前傾,湊近了斯內普。

  「那個!」她說,擺出了一副要發表重要言論的神情,「其實,我在想哦!」

  斯內普靜靜地看向她,等待她的發言。

  「就是,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我們一起努力攢錢呢?」

  伊芙琳舔了舔嘴唇,看起來緊張,忐忑,又有些心虛:「首先說明一下我不是為了騙你的錢!因為我想啊,畢業以後咱們應該也還在談戀愛,至少我沒有分手計劃!然後,既然都畢業了,也都成年了,那……」

  斯內普感覺到他的心被一隻手死死攥住,緩慢地,有力地捏緊。

  方才被嚥下的那個念頭又鑽了出來,開始尖利地大笑。

  「畢業之後,我們能不能一起,一起住?」

  斯內普極輕地重複了一遍:「一起住?」

  伊芙琳的臉變得通紅,她緊張極了,為了緩解此刻的情緒,她試圖對著他笑,但笑得歪歪扭扭。

  「嗯,我想在畢業之後和你一起住。」

  斯內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還能操縱聲帶發出下一個疑問:「怎麼一起住?」

  伊芙琳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斯內普會這麼問,然後她慌慌張張地解釋起來:「我想的是買一個二層帶院子的房子,這個是最理想的。如果錢不夠,房子可以不用很大!小小一個就夠了,不需要院子,六十平就可以。當然啦,最省錢的就是自己建,我去問了謝諾菲留斯,他家的房子就是自己建的,蓋房子的技術我可以諮詢他,用魔法,不需要打灰什麼的!就是產權之類的我不太懂,還得去打聽一下,呃……」

  說到這些具體的問題,伊芙琳抿住嘴唇,憂愁地嘆了口氣。很快,她重又振作起來,語氣昂揚:

  「就算一開始房子不大,之後也可以擴建。韋斯萊家的房子就是生了孩子之後一層層擴建的。我們可以先住小一點的一層樓,一個客廳,一個廚房,兩個臥室,一個你的工作間,一個書房……哦對,還要儲藏室衣帽間。嗯,結婚之後可以再加建一層,萬一你中年之後覺醒了釣魚之類的愛好還能繼續擴院子。魔法部也管不著違章搭建啊,反正我是沒聽說!」

  斯內普微微張著嘴,看著伊芙琳沉浸式地規劃房間分布。在她喘口氣的間隙,斯內普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問:

  「結婚?」

  「你,在考慮和我結婚?」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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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對啊,我當然考慮過,畢竟如果我們感情穩定的話,結婚是自然而然的下一步……」

  看到斯內普驚愕的表情,我後知後覺地彈了起來:等等!等等!

  我現在才17歲,對面也才17歲!

  對著17歲的男子高中生聊結婚,我是想吃牢飯嗎?

  我們兩個現在也都還是學生,什麼事業規劃、儲蓄之類的都沒有,沒房子也沒車,雙方父母沒見過,總之就是一切物質準備和精神準備都沒做好……

  冷靜下來一看,我簡直就是那種不負責任拐帶無知未成年的究極戀愛腦!

  我立刻道歉:「我是不是嚇到你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催婚逼婚的意思,我就是提出這樣一個可能性,現在就說結婚確實太早了,你別有壓力——」

  斯內普深呼吸,咽了一口唾沫,同時用力閉了一下眼睛,這一套動作做下來看得我是心驚膽戰。

  「確實有些驚訝,但你也不用道歉。」他神情嚴肅地說,「你說得對,我們確實應該考慮畢業之後的人生選擇問題。有些事情我也已經考慮過了,比如——」

  我:「比如結婚?」

  斯內普抿住嘴唇瞪了我一眼,不知道為啥,看起來好像有點氣鼓鼓的。

  「比如我的工作,未來職業規劃,收入,還包括……包括結婚。」

  我難以置信地問:「真有結婚啊?和,和我嗎?」

  斯內普氣得直接上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不然是和誰?你想要我和誰結婚?!」

  我被拍了也不生氣,傻笑著湊上去:「我我我,當然是我,嘿嘿!哎,那你考慮出什麼結果沒有啊?跟我分享分享唄!」

  斯內普被我環抱住,他早就習慣我這種蠻不講理的束縛了。在象徵性的輕微掙扎之後,他放空雙眼,語氣平板地說:「我有不少不同魔藥的改良方案,我打算去魔法部申請專利,然後去和各家大型魔藥生產商談合作,授權改良魔藥專利,收取專利費用。」

  我露出興奮的表情:「哇……然後呢?」

  斯內普沉默了兩秒:「之後,應該是用這筆費用繼續研究新的改良魔藥吧。」

  我想了想,提議:「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開公司?」

  斯內普:「什麼?」

  「當資本家賺錢可比從資本家那裡賺錢容易,與其指望那些魔藥生產商給你付專利費,不如你自己去做魔藥生產商。」我興致勃勃道,「如果順利的話,你可以用專利費作為啟動資金,開一家你自己的魔藥生產企業。你這麼厲害,一定能設計出魔藥生產流水線,在確保大量穩定的魔藥供應之後,你就能去和聖芒戈談魔藥供應啦!」

  我越想越興奮,幾乎已經幻想出斯內普未來成為全歐洲最大醫藥企業老闆的樣子:「在那之後就是成為全歐洲的魔藥供應商!等魔法界沒有什麼市場份額可占了,就用魔法流水線去搶占麻瓜的醫藥市場!嗚呼,我竟然也有成為醫藥代表的那天!請務必讓我參股,務必讓我參股!」

  做醫生賺的可沒有做藥企多!那些錢都進醫藥公司或者醫療企業公司的口袋啦!

  斯內普捂住腦袋:「等一下,停一停,你這個推演有點太跳躍了。先從魔藥生產商那裡開始……」

  直到我們從夜騏馬車上下來,我都一直在和斯內普討論關於怎麼建魔藥企業的事。聊到後來我們都差點吵起來,因為我總有很多很多新冒出來的點子。斯內普對我這些亂七八糟一個接一個的念頭保持充分的懷疑,經常他提出的上一個問題還沒解決,我就已經迅速地開始說另一件事了,弄得他很暴躁,以為我是在搗亂。

  我保證這些方法都是未來我見識過的,只不過原理我很難說明,畢竟我又不能說21世紀的商業模式就是這樣的吧?

  唉,這個魔藥大師很強,但是太過謹慎!

  創業嘛,謹慎是好事。我不強求花一天就能和斯內普敲定所有細節,光是討論本身就讓我挺開心的了。

  沒想到活出第二世,我人生的主線任務也有可能是:創業,然後成為資本家!

  我這人生精彩程度可真是夠本,感覺就只差和伏地魔一對一決鬥了——不過伏地魔也不可能跑過來找我決鬥的吧,畢竟我這麼菜……

  嗯,等我成為資本家了,說不定伏地魔會敲門管我收保護費,到時候我一定要雇20個傲羅保護我,或者乾脆就住在校長室隔壁,遇到危險就大喊:鄧布利多救命!!!

  按照這樣的世界線發展,那斯內普就不會來霍格沃茨當魔藥教授了吧?

  總感覺好可惜,好像某個童年偶像被自己親手抹消了一樣。

  解決方法也是有的,等以後我和斯內普一起賺了大錢,他也可以當霍格沃茨的榮譽教授嘛,斯內普教授體驗版本,多好!

  雖然我懷疑斯內普對教書根本就沒有任何興趣……

  七年級。

  七年級對我來說是個全新的領域,因為原著裡就沒有關於七年級學院生活的描寫。不過七年級的緊張程度和五年級有些類似,我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的同學開始各懷心事地焦慮起來,因為除了N.E.W.T.S.考試,他們還必須直面人生最為重大的轉折與選擇:

  就業。

  魔法部可不發失業補助哇!

  受周圍人的感染,我也焦慮了起來。

  幸好我上輩子就積累了豐富的焦慮經驗,能夠讓我在內心焦慮的同時還能維持正常生活,只是會有一些不太正常的暴飲暴食,高油高糖食物過量攝入,還有總做亂七八糟的夢。

  有天我甚至夢見我真的成了跨國魔藥公司的老闆,每天穿著筆挺的西裝,坐著高級轎車到處去開會。在和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企業的競標會之前,我收到了兩條噩耗:

  第一條:我的合作伙伴斯內普跳槽去了競爭對手企業!

  第二條:我的N.E.W.T.S.考試和接下來的競標會時間撞了!

  距離競標會時間越來越近,我就越來越緊張,不停地糾結:我究竟是該去參加競標會,還是該去參加考試……不,不對,考試更重要,先去考試,說不定競標會能推遲……但如果考試結束之後競標會也結束了我該怎麼辦……

  醒了之後,我茫然地反應了一會兒,等莉莉喊我下去吃早飯了,我突然想明白:

  不對啊,我要是已經成了大老闆,還考什麼N.E.W.T.S.考試啊!

  可惡,應試教育摧毀了我!

  我本來應該是多無憂無慮的一個純血富二代小女孩啊!

  七年級的課程內容更加難,我和斯內普又變成了五年級下半學期那種經常見不著面的狀態。不過這一次我的心態平和了很多,因為我們每天都會用小瓶子給對方發信息,告訴對方自己今天都在做什麼,心情如何。

  斯內普在研究申請專利的事情,他跟我說魔法部對於專利權的保護並沒有我們想像得那麼好,長期以來,由於魔法物品的仿造困難和魔藥研究的停滯不前,魔藥專利在英國已經名存實亡。

  專利或許能夠成功申請登記,但收取專利費這種事,恐怕我們還是有些太過樂觀。

  我安慰斯內普說沒有專利費也沒關係,畢竟申請專利的目的是為了讓官方來保護我們的發明,如果官方沒有這個能力和意願來保護,那麼專利申不申請都一樣。

  不過,這樣一來,開魔藥公司的啟動資金就得靠我們自己一點一點攢出來了。

  雙胞胎開韋斯萊笑話商店的啟動資金至少要一千加隆,一加隆約等於五英鎊,所以一千加隆也就是……

  這個年代的五千英鎊,四萬塊人民幣!

  啊這麼一看也不貴嘛,嘿嘿……

  我在學校上哪兒掙一千加隆去啊!!!

  貸款啥的就別提了,我和斯內普連能抵押的東西都沒有,那幫妖精才不會借我們錢呢。

  你說蜘蛛尾巷的房子可以抵押?

  我是什麼惡魔嗎,還沒結婚呢就逼對象賣房子創業,萬一生意失敗了難道要斯內普去天橋底下蓋小被?!

  我對斯內普說不用擔心,他只要好好研究魔藥改良還有生產流水線就行,資金的事我來搞定。

  魔法世界自然有魔法世界的優勢,目前來說,我最大的優勢就是低廉的運費和空間存儲費用,而這兩項的節省直接壓低了成本,讓利潤大大提升。

  「唉,1977年啊,1977年,改革開放的春風還是吹到了霍格沃茨。」

  我深沉地嘆了口氣。

  好吧,從今天起,我就是霍格沃茨倒爺!

  投機倒把——不是——外貿生意,啟動!

  聰明的伊芙琳,快想一想,11歲到17歲的中學生小朋友們最喜歡在什麼東西上花錢?

  沒錯,遊戲和零食!

  遊戲我是做不出來,現在麻瓜世界的工業水平也做不出能讓已經習慣了魔法的小朋友們沉迷的娛樂——求求你們了任天堂和索尼,快點把遊戲機給我端上來吧!我也想打遊戲……

  那麼,最好的選擇就剩下零食了。

  首先,食物這種東西,就算是魔法也不能讓它的口味變得更好,頂多就是增添一些食物會動或者吃了之後會飄起來的噱頭而已。再加上臭名昭著的英國菜質量,只要我能搞到真正好吃的零食,就有信心橫掃整個霍格沃茨。

  第一步,我可以先在英國的麻瓜世界尋找魔法界沒有的零食,然後將它們大量搬運到霍格沃茨進行銷售,先積攢下第一筆資金,然後慢慢擴大零售商品的範圍,去國外尋找更多的零食品類。

  選品問題不需要擔心,商品我可以存儲在手提箱裡,目前亟待解決的是怎麼快速搬運。

  【你明天可以陪我出去一趟嗎?】

  七年級的第一個霍格莫德開放日前夜,我給斯內普寫了一張紙條。

  斯內普很快回了信:【霍格莫德?】

  我寫:【不是,我想去翻倒巷。】

  ——

  霍格莫德開放日。

  離開霍格沃茨城堡範圍後,我們慢慢地走到僻靜無人處。斯內普嘆了口氣,轉頭面向我:「來吧,試試你一直引以為傲的人體變形術吧。」

  我對著他笑了起來:「好嘞!讓我看看,該把你的臉變成什麼樣子……嘻嘻……」

  前往翻倒巷當然需要進行一番偽裝,斯內普本來提議用複方湯劑,我問他哪裡來的複方湯劑,他說他在之前改良的時候做出來一些。但我不太想經歷複方湯劑變形的痛苦過程,就說服他接受我的人體變形術。

  我可是加拉哈德教出來的人體變形術小高手,還有醫學知識作為基礎,我有信心把斯內普的臉整成艾倫·里克曼!

  ……啊,對著斯內普本人搞艾倫代餐這種事,感覺好不地道。

  對不起,艾倫。對不起,斯內普。對不起,對不起。

  我奮力拉回自己飄散的思緒,開始對著斯內普的臉使用變形術。調整眼間距,眼綜合微調,鼻型微調,臉型微調……要是想要用外科手段達到這樣的效果的話,手術最起碼要做一天一夜。

  魔法,很神奇吧?

  當我說:「完成!」,斯內普用魔法變出一面水銀鏡子端詳自己面目之後,我看到他皺起眉頭,露出一副十分微妙的表情。

  我問:「怎麼了,不滿意你所看到的?」

  斯內普抬頭看向我,在我眼中,對面站著的是一個和斯內普擁有同樣髮型的大帥哥,眉目俊朗,線條分明,就連皺眉都讓人覺得心跳加速。

  「這種樣貌不利於偽裝。」斯內普說,「再調整一下,做成大眾臉。」

  我扁扁嘴:「好吧!大眾臉,大眾臉……」

  經過又一輪調整,這回斯內普扔到人堆裡也不會被揪出來了,實在是普普又通通。當然,前提是他不要像平時那樣氣勢十足地說話。

  他將水銀鏡子轉向我,我迅速地也對自己的臉進行了調整,同時把髮色也變回黑色。

  很快,兩個普通大眾臉就完成了。

  「走吧,去翻倒巷!來,帶我幻影移形!」

  我把手伸到斯內普面前,他自然熟練地牽住我,嘴裡還在吐槽:「你就不能好好練練幻影移形嗎?每次都要我帶著你,你也不嫌麻煩。」

  我笑嘻嘻:「我是不覺得麻煩啦,只要你不嫌我麻煩就行。」

  很快,我倆就一起消失在了霍格莫德村的邊緣。

  「啪」

  一瞬間因為痛苦而被拉長,我感覺自己好像從頭到腳都被大卡車碾了過去,當重新腳踏實地之後,一雙手牢牢地架住了我,讓我不至於暈頭轉向地趴下。

  「到了。」斯內普說,「走吧。你要去的那家店叫什麼來著?」

  我藉著斯內普的力量往前走了兩步,當眩暈感消失,差不多可以獨立行走之後,我搖搖頭示意他鬆手:「博金-博克。」

  我們戴上了各自袍子上的兜帽,用一種比較能融合進翻倒巷的姿態繼續向前。

  翻倒巷很逼仄,給我一種陰雨天老弄堂的感覺,不同的是這裡沒有人晾床單和衣服,樓上也不會有水往下滴,就是來往的人看我們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我們是跑來倫敦討飯吃的鄉下外地人。

  「你帶了多少錢?」斯內普耳語般問我。

  我用氣聲回答:「一百加隆,這是我的所有積蓄了。」

  斯內普評價:「這可真不少。」

  我:「是啊,我希望博金別把我當傻子宰,不然我也沒地方湊錢了。你會不會砍價?」

  斯內普哼笑一聲:「在討價還價方面誰都比你強。」

  這我不否認,我是真的不會砍價!

  「一會兒我們要怎麼互相稱呼呢?」我問。

  畢竟也不能用真名叫來叫去,這樣我們的偽裝就白做了。

  「你可以叫我……普林斯。」斯內普說,「你呢?」

  我舔了舔嘴唇,先笑嘻嘻地叫了一聲:「普林斯~」

  斯內普板著臉:「嗯。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說:「我叫……我叫薩勒芬妮!」

  斯內普的神情有一瞬間的茫然:「啊?」

  「嗯,薩勒芬妮。」我笑了,「就這麼決定了!」

  博金-博克怎麼說也是一家有頭有臉的老字號,在街邊上是有招牌的。斯內普先我一步發現了店面,他隱晦地示意我方向,然後邁步走向商店。

  「叮鈴——」

  掛在店門上的鈴鐺因為我們推門的動作而響起,斯內普擋在我前面,先一步踏入昏暗的店堂。

  博金-博克並不是一個小店,儘管店裡沒有光源,只能依靠灰濛濛的玻璃窗內透進少得可憐的光線來看清室內,但我也不覺得裡面逼仄狹窄。店主慷慨地將商品都擺放了出來,毫不避諱這些商品駭人的外觀——各種骨頭,沾血的道具,甚至還有人手。

  我不由自主地就盯住那隻人手了,習慣性地開始分辨手的左右和其他特徵。斯內普也沒有做聲,我瞟了他一眼,發現他眼中閃爍著抑制不住的好奇。

  我掃視一圈,來到空無一人的櫃臺前,嘗試性地搖了搖鈴鐺。斯內普慢慢踱步到展示櫃旁,端詳一條蛋白石項鍊。

  很快,一個頭髮稀疏的男人出現在了櫃臺之後。

  「歡迎,二位。我是博金。」男人有些駝背,他微微仰起頭,仔細地打量我和斯內普的臉,「二位是第一次來嗎?怎麼稱呼?」

  「聽說這裡會有一些讓人感興趣的物品,所以我們今天一起過來看看。」斯內普忽略了男人的問題,擺出一副平淡的模樣掃視著店堂,「我想找些毒藥。」

  博金評估完我們兩個的身價,我覺得是我身上質量上好的訂製袍子讓他下定了決心,因為他的語氣變得殷勤了起來:「毒藥,當然,各種類別,應有盡有……」

  我在那隻斷手旁邊鎖定了一個大概能有兩米多高的黑色大櫃子。

  博金開始給斯內普介紹毒藥,我感覺斯內普是真的感興趣了,因為他在不停追問那些毒藥的功效,配方,製作條件和儲存方式。我能聽出來博金被追問得都有些招架不住,不得不開始糊弄。

  我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在店裡慢慢踱步,期間我發現不少頭蓋骨,鬼知道為啥這裡要用那麼多頭蓋骨。畢竟頭蓋骨能有什麼用呢?現在植骨術都用鈦板了。

  「真是可惜。」斯內普拖長聲音,「好吧,既然在配方上不太清楚……那就先來這一瓶吧。你有什麼想要的,薩勒芬妮?」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喊我,不過幸虧我現在已經遊蕩到了店鋪的另一個角落,臉上沒露出什麼可疑的表情,於是我回應:「沒什麼特別感興趣的。」

  斯內普和博金圍繞毒藥開始砍價,我慢吞吞地走向櫃臺,當我來到博金面前時,我隨手指了一下旁邊的黑櫃子:「那裡頭有什麼?」

  博金擦了擦額頭:「那裡面沒有東西,女士,我們出售的是櫃子本身。」

  我挑剔地反問:「櫃子?」

  「對。」博金對我擠出微笑,「那是一台消失櫃。」

  作者有話要說:

  伊芙琳:我一個人就可以組成K/DA!

  註:伊芙琳和薩勒芬妮都是《英雄聯盟》裡面的角色,她倆都屬於K/DA女團。

  推薦K/DA的《POP STAR》!好汀!


第92章

  砍價,是一門技術。

  其中最重要的核心技能,叫做「拉扯」。

  拉扯拉扯,到最後,更在乎的人就會被迫讓步,在價格上付出極為不甘的代價。

  以前我和斯內普一起逛街的時候,我總是二話不說就按照店主給的原價買單,弄得斯內普極為無語。有一次他實在看不下去我被當成傻瓜宰,在我付錢之前主動開口替我討價還價,最後我目瞪口呆又欣喜若狂地看著斯內普給我砍到四折,出門之後他又戳著我批評了一路。

  我真的在拉扯了,不信你看錄像!

  斯內普:我看的就是錄像,伊芙琳!

  今天,斯內普的拉扯技術再上巔峰。我看著他假裝要買毒藥,實則暗度陳倉,在和博金圍繞毒藥進行了漫長拉鋸之後,漫不經心地將消失櫃作為添頭,以五十加隆的價格就買了下來。

  「這完全是以進貨價賣給你了,我都沒有賺頭!」博金痛心地從我手裡收下錢,一枚一枚地數了起來,「我真的是誠心在做生意,好不容易碰上您這麼懂毒藥的,買賣不成也當交個朋友……五十枚金加隆,一枚不差,感謝二位惠顧!」

  斯內普完全不吃他這套:「消失櫃要成套才賣得上價,你這消失櫃只是單個的,放在這兒多少年了都沒人買,有我幫你清貨這還不是好事?」

  博金狡猾地一笑,把裝著加隆的袋子迅速塞進櫃臺:「二位不著急走的話可以再看看,我這兒還有很多不對外展示的好東西。」

  我走到消失櫃前,忍耐著激動,平靜地問:「你知道另一個消失櫃在哪裡嗎?」

  「哎呦,這可不好說。」博金打著哈哈,「要是知道另一個的下落,那我早就把它也弄到店裡來啦,成對賣的價格至少可以翻三倍。」

  我撇了撇嘴,學著那些尖酸刻薄的純血統富太太的語調說:「行吧。對了,你這兒有沒有送貨的服務?」

  博金說:「哦,當然可以送貨上門,不過送貨是另外的價格,女士。」

  我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好吧。把手提箱打開吧,普林斯。」

  斯內普從袍子下面拿出一隻普通的手提箱,他把手提箱放到了平坦開闊的地面上,半蹲下來,示意我:「開鎖。」

  我湊到他旁邊,抓起鎖住手提箱開口的橡膠小黃鴨,捏了一下。

  小黃鴨用我的聲音開始唱歌:「得非所願,願非所得,看命運嘲弄造化遊戲——」

  我「嘶」了一下,在博金呆滯的目光和斯內普懷疑的眼神中嘀咕:「怎麼一上來就是這麼高難度的……」

  不過沒關係,我沒有忘詞!

  我清了一下嗓子,調整了一下狀態,緊接著唱:「真情諾諾,隨亂紅飛——花——去——」

  唱完之後,小黃鴨卻並沒有開鎖。

  斯內普:「鎖壞了?」

  我搖頭:「不是不是,應該是我唱錯詞了……哦,我想起來了,應該是『終於隨亂紅飛花去』!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我又捏了一下小黃鴨,它又接著用電視劇裡劉歡老師的氣勢唱:「期盼明月,期盼朝陽,期盼春風浴——」

  我驚喜:「還是這首歌!我來!可逆風不解挾雨伴雪、催梅折枝去!」

  小黃鴨「嘎」了一聲,鎖開了。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掀開手提箱,我覺得他內心的吐槽欲望早就被我磨光了。手提箱開蓋之後,露出了向下的階梯,我使用飄浮咒將消失櫃搬過來,斯內普在博金-博克店里替我看著,我慢慢地將消失櫃搬進了手提箱裡的巨大庫房之中。

  收拾完畢,我從手提箱裡鑽出來,博金已經整理好了表情,向我們恭恭敬敬地鞠躬送別。我和斯內普走出黑魔法商店,步履不停地離開翻倒巷。

  我臉上有些憋不住笑,當我們走到對角巷的陽光之下後,斯內普用胳膊肘拐我一下:「剛才那是什麼歌?」

  我說:「Phoenix want to fly,鳳凰于飛。」

  斯內普:「哦。」

  我們接下來去了古靈閣,把我剩下的五十加隆都換成了英鎊,然後我倆通過破釜酒吧離開了對角巷,進入了麻瓜的倫敦。

  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在搞定了運輸渠道和存儲之後,我需要一個穩定的進貨渠道。

  「你第一步想賣什麼?」斯內普問。

  我說:「可樂。」

  沒有人能抵擋得住可樂——沒有人!沒有人!包括我!

  我要讓霍格沃茨的小兔崽子們喝可樂喝到瘋狂!

  我和斯內普隨便找了一家便利店,作為兩個都已經在巫師意義上成年的人,為了賺錢,我們決定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魔法。

  「攝神取念!」

  「說,你的可樂是從哪裡進的貨!」

  「好,地址……聯繫人的名字……電話……記下來了,謝謝,一忘皆空!」

  我們從便利店走出去之後,感覺身上都背負了一些沉甸甸的東西。

  我:「要是被魔法部抓了,你就說是我指使的。」

  斯內普:「你當我傻嗎,我才不自己攬罪。」

  我:「主要是為了買可樂就對麻瓜用魔法這種事,聽起來好掉價。」

  斯內普:「原來你自己也知道啊。」

  我:「我進了阿茲卡班你還會和我結婚嗎?」

  斯內普:「我得考慮一下,可能得根據你的刑期安排。」

  我捂住胸口:「你好愛我!來,親一個!」

  斯內普板著臉制止我:「行了,抓緊時間,快點去找供貨商!」

  天黑之前,我倆又進行了幾次幻影移形,對著幾個麻瓜用了「攝神取念」,最後終於在一家大型連鎖超市的負責人那裡得到了用低廉價格穩定買到可樂的機會。

  五十加隆能買一卡車的可樂,我也不知道負責人是怎麼願意賣給我們這兩個來路不明的小朋友這麼多可樂的,哎呀,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可愛,所以人家就願意和我做生意吧。

  到時候見了來抓我的傲羅再想想怎麼解釋,反正不是因為「混淆咒」——我這是正經買賣!買可樂犯法嗎,啊?人家又沒把卡車一起賣給我!

  拎著手提箱,我和斯內普趕在霍格沃茨關門之前回到霍格莫德,氣喘吁吁地沖回了城堡。

  「咱們的商業帝國很快就要建起來了!」我雄心勃勃地說,「為了慶祝,今晚我請你喝可樂!」

  斯內普無語地乾笑了一下,衝我揮揮手:「你留著拿去賣吧,我回公共休息室了。手提箱給你,詛咒已經布置完成,記得好好保管。」

  我對他拋飛吻:「沒問題!拜拜普林斯!」

  斯內普回過頭,稍稍彎了一下眼睛:「回見,薩勒芬妮。」

  第二天,我就開始在魁地奇球場旁蹲守,向剛結束飛行課的學生還有完成訓練的魁地奇隊員們兜售冰可樂。

  我的第一批客戶是麻瓜出身的學生們。他們最懂得欣賞可樂,在霍格沃茨看到可樂是一種無上的驚喜,發現我賣的是冰可樂之後他們幾乎感動落淚。我把進貨價翻了一番,兩西可一瓶,和黃油啤酒一個價,學生也都承受得起。

  剛開始做生意,要的是知名度,零食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不著急漲價。

  11月的魁地奇比賽前,我在觀眾席上竄來竄去,瘋狂銷售我的可樂。當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避開了斯萊特林片區,想要喝可樂的斯萊特林會自己偷偷摸摸託人來找我買的。賽後,我跑到獲勝學院的公共休息室門口,把我剩下的兩箱可樂打包全賣掉了。

  至此,一卡車的可樂給我賺了一百加隆。

  在聖誕節假之前,我消停了一個月,沒有繼續做我的生意。

  七年級的最後一個聖誕節,我選擇了回家。這一次,我把手提箱帶了回去,把消失櫃從庫房裡拿了出來,放到了我的房間裡。另外,我專門找了一個機會,拉著我爸媽好好談了一下我對未來的規劃。

  「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我畢業之後的事。」我對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爸爸媽媽說,「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過的。我希望你們可以把我當成是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暫時拋開一下小寶貝乖女濾鏡,可以嗎?」

  我爸陷在沙發裡,看起來有點不高興:「你說吧。」

  我沒計較他的態度,開始說第一件事:「我考慮了一下,我呢,還是想要去讀大學。」

  我爸聽了之後沒什麼激烈的反應,我猜他在暑假裡和我吵過一架之後也冷靜下來仔細考慮過了,他只是冷冷地問:「你為什麼這麼想要去讀麻瓜大學?」

  我說:「因為我想好好體驗一下我的人生。」

  「我很幸運,也很幸福,其實正是因為出生在我們家裡,成為你們的女兒,我才可以有這個機會在畢業之後選擇繼續讀書。」我平靜地解釋,「你們也都很清楚,我並沒有就業的壓力,我們家有這個資源和底氣讓我選擇我想過的人生。至少在現在,我想要再花四年時間去獲取一些你們眼裡或許沒有什麼用處的知識,你們可以當做我花了四年時間去麻瓜世界旅遊,這就是我現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我爸抿住嘴唇,慢慢地嘆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他說,「我能接受你的這個理由。」

  「但是你不可以讀麻瓜大學。」

  我的眼角一抽:「……為什麼?」

  「因為局勢。」我爸嚴肅地說,「你媽媽其實一直不贊成我和你講局勢,伊芙琳,但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必須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凶險黑暗。」

  「因為我的立場和位置,神秘人一直把我當成眼中釘。我掌握著傲羅辦公室,也能左右威森加摩的審判,已經有很多人暗中提醒過我,說神秘人會對我不利。我現在已經在竭力自保了,魔法部給我安排了最嚴密的安保,就是為了不讓我哪天莫名其妙就被神秘人暗害。你如果去到麻瓜那裡生活學習,我真的無法保證你的安危,神秘人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手底下那幫人更是無惡不作,他們一定是會做出用你的性命要挾我的事的。」

  我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伊芙琳。」我爸放緩了語氣,「我……我也想要你快樂地生活。只是,形勢如此。如果你真的想要去讀麻瓜的大學,你可以再等幾年,等到神秘人失勢,等到更安全一些的時候,我一定會支持你去讀大學的,想讀劍橋就讀劍橋,我會幫你把一切都安排好。」

  唉。

  所以,一切都還是因為那個該死的伏地魔。

  「我明白了,我能理解。」我抬起頭,對著我爸笑了一下,「謝謝爸爸,那我就再等等吧。」

  我爸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試圖表達友好。

  我媽在旁邊也鬆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接著說:「第二件事,關於西弗勒斯。」

  我媽迅速地把茶杯放下,伸出一隻手搭在我爸胳膊上,似乎是為了防止他暴走。

  我不疾不徐地告訴他們:「我和西弗勒斯從一年級開始就是好朋友了,五年級的時候,我發現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於是我們就在一起了。直到今天,我們的感情也都很穩定。」

  我爸的臉肉眼可見地在一點一點漲紅,作為一名頂尖的政客,他以極大的控制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接著說。」

  我宣布:「西弗勒斯是個很優秀的人,他也很喜歡我。我在想,如果我們的感情保持穩定,畢業之後,我會考慮和他結婚。」

  寂靜無聲。

  我爸和我媽表情不同,但他們都像凝固了一樣,直直地盯著我。

  「我沒開玩笑。」我補充了一句,「我對感情很認真。如果你們同意,畢業之後我可以把他帶到家裡來給你們見見。」

  我爸張開嘴,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還是我媽趕緊替他問了一句:「這個……這個西弗勒斯,他的性格怎麼樣?人品如何?家庭情況是什麼樣的?」

  我想了一下,組織語言,回答:「西弗勒斯是個比較內斂的人,做事謹慎,勤奮,有上進心,他在魔藥和黑魔法防禦術方面都有很出色的天賦。他的家庭情況不是很好,不是很富裕。他爸爸是個麻瓜,兩年前死了,現在他和他媽媽一起生活,他媽媽是個巫師,出嫁前姓普林斯。」

  我媽咽了一口唾沫,非常婉轉地勸:「家庭情況這個問題……」

  「我找斯拉格霍恩了解過這個西弗勒斯·斯內普了。」我爸突然說。

  我媽扭頭瞪了他一眼,我倒一點也不意外:「啊,那你的背景調查結果是什麼?」

  我爸的語氣不太好:「斯拉格霍恩說,這個年輕人確實有出眾的才能,未來應該能開拓出一番事業。但他性格比較孤僻,而且一度和食死徒的子女走得很近。還有,他出身底層家庭,那種貧困程度是你難以想像的。」

  我平靜地說:「對,我都知道。我知道他家是啥樣的,我的好朋友莉莉和他家住的很近。而且他只是曾經和那些人走得近,他也沒辦法,埃弗里和穆爾塞伯是他室友。啊,對了,以後傲羅要是把埃弗里和穆爾塞伯抓了,爸你一定要把他們馬上關到阿茲卡班,都不是啥好東西。」

  「伊芙琳!」我爸加重了語氣,「你現在還在學校,你沒有接觸社會,也沒有真正地和父母之外的人一起生活過,你不知道和一個不同於你生活階層的人結婚會是什麼樣的!」

  我咬住下嘴唇,微微有點煩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媽也悄悄地勸說:「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伊芙寶貝。在一起生活要面對很多很多瑣碎的事情,你們的出身千差地別,從生活習慣到價值觀念都不一樣,就算你們現在感情很好,在真正面對那些麻煩的時候,你們的感情會一點一點被耗光。」

  我爸在旁邊繼續歷數斯內普的缺點:「他能給你結婚前的生活條件嗎?我們家這樣的房子,他能買給你嗎?他能雇家養小精靈照料你的生活嗎?難道你準備婚後自己做飯做家務?你在家連地都不掃!你如果要保持現在的消費標準,他會毫無芥蒂地同意嗎?他會支持你出國旅遊嗎?你不要太理想化了,伊芙琳!」

  我癱在沙發裡,慢吞吞地摳著掌心,等他們兩個都說完了,我才開口。

  「我都聽進去了。」我說,「你們說得都很對,很有道理。」

  「我想給你們講個故事。我室友瑪麗,你們知道吧?」

  我爸一臉茫然,我媽問:「那個麻瓜出身?」

  我點頭:「對。我和瑪麗相處了七年,我給你們講講她家的故事。」

  「瑪麗的父母都是麻瓜,但他們也是出身階級差距很大的麻瓜。瑪麗的媽媽是個中產階級出身的小姐,家裡有產業,父母都是擁有體面工作和穩定收入的人,家庭氛圍和諧,生活幸福。在大學裡,瑪麗的媽媽結識了瑪麗的爸爸,一個底層工人家庭出身的小伙,父母收入很低,家裡有好多孩子要養。瑪麗的爸爸機靈健談,辦事能力強,很快就和瑪麗的媽媽墜入愛河。畢業之後,瑪麗的媽媽毅然決定和瑪麗的爸爸結婚,兩個人離開了故鄉,來到倫敦打拚,白手起家。」

  「那個時候,瑪麗的媽媽認為,他們的愛情和能力足以讓他們過上幸福的好日子。」

  「但在瑪麗出生之後,瑪麗的媽媽發現生活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美好。白手起家非常辛苦,夫妻二人遭遇了太多的打擊,他們需要一邊工作一邊育兒,瑪麗爸爸的家庭給不了他們任何支持,而瑪麗爸爸還要把賺來的為數不多的錢去貼補他的弟弟們。瑪麗的媽媽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憔悴,越來越蒼老,而她的丈夫對自己也越來越不耐煩,最後甚至每天出言譏諷——過去,她曾經是他眼裡美麗純潔的愛人,但現在,她只是個下班回家之後喋喋不休抱怨工作的婦女,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現在卻跌落到泥地裡的大小姐。」

  「瑪麗從記事起,就一直在看父母吵架。為了錢,為了她的教育問題,為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小事。而被生活重壓的父母對她也不可能時刻保持耐心。即使瑪麗知道父母都很愛她,但她還是養成了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有活躍氣氛的能力。她很怕說錯話惹父母不開心,引發又一場的家庭戰爭。」

  「小時候,瑪麗都沒有像樣的玩具,她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待著,呆滯地看家裡的電視,或者是看她媽媽的藏書。稍微大一些之後,家裡的經濟條件轉好,她住進了更大的房子,也慢慢擁有了零花錢,但她依舊留有小時候的心理陰影,懼怕著重新變回身無分文的樣子,一直焦慮著,焦慮著。」

  「放假前,我們宿舍開臥談會。瑪麗說,她畢業之後唯一的目標就是賺錢,她要賺到讓自己和父母都能過上好日子的錢。因為她的父母,她不相信婚姻,她也絕不會嫁給一個她爸爸那樣貧窮家庭出身的人,讓她自己,和她的孩子再經歷那樣的痛苦。」

  「瑪麗說,如果她能用時間轉換器回到過去,回到她媽媽年輕的時候,她會制止媽媽和爸爸結婚。即使這樣一來,她就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說完之後,我看向爸爸媽媽,笑了笑:「很發人深省的故事,我得到了不少啟發,這個故事的內核也就是你們想向我表達的,對嗎?」

  我媽嘆了口氣:「……對。唉,這個瑪麗也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我知道你們的擔憂,其實我自己也在擔憂。」我平靜地說,「但為了還沒有發生的事就判一段感情死刑,我覺得這對西弗勒斯並不公平。他也並不想出生在貧窮之家,他也並不想過上這樣的生活,他已經竭盡自己的全力去改變他自己的人生了,我很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我不想為他的痛苦再去添一把火。」

  「所以,為了我自己,為了讓你們安心,我想向你們保證。」

  「第一,我會保持清醒。一旦我發現我和西弗勒斯已經無法再相處下去,我會選擇結束,不會拖泥帶水。」

  「第二,我會努力做到自立。我在畢業後會嘗試經濟獨立,做到不依靠他,不依靠你們也能生活得很好,擁有說走就走的底氣。」

  「第三,我會永遠相信你們,無論發生什麼,我知道,你們都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我一定會向你們尋求幫助,把你們當做我的後盾。」

  說完之後,我對著他們燦爛地笑起來:「怎麼樣,會不會稍微放心一點?」

  我媽的眼眶已經紅了,我爸伸出一條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肩膀,片刻沉默之後,我爸輕聲說:「我的判斷出了錯……你現在已經是個非常成熟的成年人了,伊芙琳。我當初是在魔法部工作了三年之後才擁有你現在這樣的心智。」

  我站起來,走到他們面前,彎腰去和他們抱作一團。媽媽摟著我開始抽泣,一直摸著我的背,說:「媽媽好驕傲,媽媽好驕傲。」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把下巴擱在媽媽肩膀上,抬頭去看我爸,「爆點加隆,爸比,我要做生意。」

  我爸:「你做啥生意?」

  我:「賣……呃,賣魔藥。」

  好險,差點就把賣可樂說出來了!

  我爸:?

  我把自己想和斯內普合作開魔藥公司的事情講給我爸聽,我爸緊皺眉頭,沒說贊成也沒說不贊成,最後他以我媽要睡覺了為藉口轟我回房間,我感覺他應該是需要時間好好調查考慮一下。

  返校前,我爸給我塞了五百加隆。我媽給我裝了超大量的點心,其中一份,她特別提醒,說是送給瑪麗的。

  我理所應當地把那份點心私吞了。

  什麼瑪麗,那都是我編的,那才不是瑪麗的故事呢!

  那是我自己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開頭的時候花了很多筆墨描述小狗對社交的心理活動,有很多讀者說小狗這個樣子不像enfp反而像infp,還有人問小狗是不是有討好型人格

  這裡補全了小狗上輩子的家庭設定,她的原生家庭其實和斯內普的原生家庭非常相似,不同的是小狗更幸運一些,她的父母雖然對彼此已經沒有了愛,但是對小狗還是百分百毫無保留地愛,讓她擁有健全又成熟的人格。至於陽光,那是小狗自我療癒之後的結果。

  如果沒有遇到斯內普,小狗應該就會像她自己說的那樣,不相信婚姻,也並不太相信愛情,獨自一人賺錢生活吧。


第93章

  我的事業,蒸蒸日上!

  我的錢包,鼓鼓囊囊!

  我的院長,把我盯上!

  「克勞奇,麥格教授讓你去她辦公室一趟。」

  我被召喚到麥格教授辦公室的時候,心裡已經知道她要找我談什麼了。

  肯定是為了我在學生之中瘋狂收割錢財的事情!

  我在前往辦公室的路上一直琢磨著理由,從零食的進貨渠道到進貨錢財的來源再到我絕對沒有同夥,直到走進辦公室,坐到一臉嚴肅的麥格教授面前之後,我都還在準備負隅頑抗,抗拒從嚴。

  「克勞奇小姐。」麥格教授把幾張羊皮紙攤到我面前,「我想和你談談你最近的學習情況。」

  我立刻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縮了起來:「對不起,麥格教授。」

  我的成績,一落千丈!

  「我很清楚,你自己也明白,最近幾個月你根本就沒有把心思用在學習上。」麥格教授盯著我,語氣嚴厲,「五年級的時候,你交出了一份令人非常驚喜的答卷,在那之後你似乎就滿足於此,再也沒有表現出當時的努力和決心。我想知道,你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垂著眼睛,扣著手指,小聲說:「我……我不喜歡學習,麥格教授。」

  麥格教授冷冷地駁回了我的理由:「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和個人喜好無關。」

  「道理我都懂,真的,但我就是沒有緊迫感。」我說得情真意切,「我知道我有能力,也知道自己腦子夠使,更知道好成績能讓我以後可以生活得更舒服點兒……可之前我也在就業指導的時候講過,我還沒有到拿不到成績就沒飯吃的地步。」

  麥格教授微微眯起眼睛,她打量著我,就像是貓在打量獵物。

  「你似乎搞錯了一點,克勞奇小姐。我想找你談的是你的學習狀態,成績只是學習的一個結果,我也很清楚你並不需要特別優秀的成績來維持生活。但你需要學習生存所必須的知識,你正在放任最容易獲取知識的機會從你的面前溜走。」

  「學校是你人生中最安全的學習場合。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想,不需要我來提醒你,在畢業之後學習的代價會是什麼。」

  我咬了一下下嘴唇,稍微動了動身體,心頭有點愧疚。

  真丟臉啊,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明明已經在社會上滾了一遭,依舊還是會犯錯被老師教訓。

  明明道理是那麼簡單,我當然不需要成績,但在當前的局勢下,在這個晦暗不明的70年代末,知識就是我最可靠的鎧甲。

  很拉文克勞的想法,不是嗎?

  其實已經不止一個人對我說過我很適合拉文克勞,但我覺得這其實是另一種文化留在我精神裡的默認共識。知識在那個民族的眼中不僅僅代表著知識,它是公平的途徑,是上升的希望,是將孩子們托舉到明亮世界的唯一階梯。所以,我理所應當地重視知識,並願意為獲取知識付出超出限度的努力。

  「我明白了,麥格教授。」我垂下頭,用這種方式表達歉意,「我會為自己的未來而努力的。」

  麥格教授凝視著我,片刻後,她說:「我期待你的表現。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克勞奇小姐。」

  我站起身,稍微晃了晃,離開辦公室。

  關上門的時候,我在想:

  怎麼,霍格沃茨是真的不管學生做小買賣啊?

  好吧,好吧,看來龐弗雷夫人應該也沒有對教授們講述學生們在發育期瘋狂攝入碳酸飲料的負面後果,我兜售的碳酸飲料沒有被禁止,我的收入已經達到個人所得稅起征點這件事沒有被發現,當然,也沒有教授來問我究竟是從哪裡源源不斷地變出冰可樂來的。

  詹姆倒是問過,他很好奇我是通過什麼渠道將如此大量的可樂從麻瓜世界搬到霍格沃茨的。不得不說他真的挺敏銳,他很篤定我知道一條密道,並且想方設法地要從我這兒知道它。

  我當然不可能告訴他了!

  開玩笑,這可是商業機密,商戰懂嗎,哥們兒!

  隨著天氣轉暖,可樂的銷量越來越高,而我花在生意上的精力越來越少。

  因為很快,N.E.W.T.S.考試就要到了。

  我不想像五年級最後一個月那樣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裡瘋狂地複習,光是回憶那段時間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就有點讓我想吐。我努力地在保證正常生活的前提下複習,把更多時間放在了黑魔法防禦術、變形術和魔藥的複習上。

  我不知道自己能在最後的考試裡拿到什麼樣的成績,說實話,我也沒有那麼在乎。畢竟我知道未來我沒有什麼機會需要用到成績單,我已經選擇了開創新的路線,那麼舊的標準自然失去了意義。

  成績差算什麼,肄業生照樣可以創業啊,不信你看格林德沃!

  鄧布利多:我看你是真的不想繼續上學了。

  麥格教授的提醒將即將自由擺爛的我從懸崖邊上拽了回來。我重新開始正視學習這件事,至少傾注了更多的精力和心血在學習上。

  很快,在我通過幻影移形考試之後半個月(沒錯,我終於考過了!和六年級學生一起考的!),N.E.W.T.S.考試毫無阻擋地在日曆上來到了所有人面前。

  N.E.W.T.S.考試的順序和考試流程與O.W.L.S.考試一樣,至少沒有多增添什麼亂七八糟的內容,這讓考生們稍稍安心。

  在報名前,我猶豫過要不要繼續報麻瓜研究學,我感覺對我來說拿個麻瓜研究學的O也還是輕輕鬆鬆,但為此浪費掉一個下午的複習時間似乎也並不太值得,畢竟我以後也沒什麼機會用到麻瓜研究學的文憑——難道有這個文憑的話我的創業之路就能更輕鬆點嗎?

  我問過莉莉和斯內普,徵詢他們兩個的建議。莉莉的建議是考,證多不壓身,斯內普的建議是不考,他向來不贊成做沒意義的事情。

  最後幫我下定決心的是考試安排表。

  安排表顯示,N.E.W.T.S.考試的倒數第二天是黑魔法防禦術的實踐和筆試,最後一天的上午是魔法史,下午是麻瓜研究學,晚上是天文學。碰巧,最後一天的三門課我都沒選,這就意味著我可以毫無負擔地去考麻瓜研究學,不用擔心耽誤後續課程的複習。

  我趕在申請截止的最後一天去找麥格教授提交了同等學力考試申請,麥格教授看起來一點也不意外。

  「祝你能考出個好成績。」她這樣對我說,神態非常柔和。

  我「叮」地在臉頰旁邊豎起大拇指,燦爛笑道:「好,我一定會的!」

  因為我是天才伊芙琳!

  ——

  黑魔法防禦術實踐考試當天。

  在禮堂外候場的時候,我蹭到斯內普身邊,神神秘秘地對著他笑。

  「怎麼了?」他問我,一眼就看出來我有什麼事想對他說,「你又做什麼奇怪的夢了?」

  我賤兮兮地說:「你猜!」

  斯內普短促地嗤笑了一聲,他上下打量了我一圈,予以否決:「我不猜。」

  這下輪到我去求他了:「猜一下嘛,猜一下!猜一下!」

  斯內普微微側過臉去,他控制住一個呵欠,隨口道:「你昨晚夢到我變成了魔法部長?」

  我困惑了一秒,然後開心地捂住心口:「那就太好了!哦不對,那也不行,我爸不會同意的,他還沒當上部長呢。」

  斯內普嘆了口氣:「那你夢到了什麼?」

  我擺手:「不是夢!不是!」

  「那就是什麼和考試有關的好消息。」斯內普再次猜測,語氣敷衍,「哦,你押題了,然後覺得押中的概率很大。」

  我興奮地攥拳蹦跳:「沒錯!不過稍微有點差別……我押題了!然後昨晚我發現我應該能在這題上拿高分!」

  我從斯內普的臉上同時讀出了:「哦那還真是好厲害呢」和「你今天吹牛又吹大了」兩種情感。有時候我還挺能理解斯內普的,「攝神取念」這種咒語在十分了解另一個人的情況下其實根本用不上,光看臉就能大概讀出對方的心理活動。

  在他問我究竟押中什麼題之前,麥格教授開始呼喚考生集合。

  我的嘴唇抖了抖,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對斯內普笑笑,然後轉身跑向格蘭芬多隊列。

  我的私心讓我在此刻並不想說出我的猜測。

  列隊,進屋等待,然後作為首字母「C」被第一批叫進去,再熟悉不過的流程。我盡量挺直腰背走進禮堂,然後走向我被分配到的考官——啊,老熟人,我記得他的臉,O.W..L.S.考試的時候這位考官絕對給我監考過,但我不記得他叫什麼。

  「克勞奇小姐!」考官愉快地叫出我的名字,「又見面了,很高興聽說你在O.W.L.S.考試中拿到了十個O。」

  我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

  十個O都是哪年的老黃曆了?!

  他又是怎麼知道我拿了十個O的?

  哦,等等……我知道了……

  是我爸……是他,他這兩年一直不遺餘力地在到處炫耀……

  我只能假裝很高興地笑起來,謙虛了兩句:「謝謝您,不過那都已經過去啦,我現在要專注於這一次的考試!」

  考官很滿意我的態度,之後他沒有過多寒暄,直接開始了考試。

  N.E.W.T.S.的難點在於無聲咒,其實大部分考試的咒語我在七年級之前就已經掌握了。說到底,無聲咒和幻影移形都是一碼事,我把它們和吹口哨歸為一類。只要無數次練習達到「頓悟」的那一個瞬間,那之後就是一片坦途。

  這最後的實踐考試對我來說就是努力後應得的坦途。

  按照考官的要求,我完成了一個又一個咒語,當然都是無聲的。直到最後,我都死死咬著自己的上下兩片嘴唇,物理意義上地讓自己閉嘴。

  「非常好,表現一如既往地出色,克勞奇小姐。」考官在十分鐘後這樣誇獎道,「以上就是所有的常規考核內容了。」

  我終於鬆開咬著嘴唇的牙齒,懷著期待問:「還有非常規的考核內容?」

  「當然。」他說,「如果你願意向我展現一些非常規的黑魔法防禦術能力,我會很樂意給你添加一些附加分的。」

  我沒有問這種非常規考核是否每個人都能進行,我知道也沒必要問。這不是第一次「克勞奇」這個姓氏給我帶來好處了,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沒有任何理由把這個獨一無二的機會推開。

  「我確實有一個咒語想展示。」我說。

  調整好姿勢,面對相對空曠的禮堂,我架起雙臂,捏緊魔杖,深深吸了口氣。

  任憑思緒開始發散。

  並沒有努力地專注去思考什麼,我知道這是違反施咒通常規律的。但我知道,這個時候會有一些有趣的、我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東西跳進我的頭腦大舞台正中央,而這個東西會是我制勝的關鍵。

  因為我沒有什麼特殊的尤為快樂的記憶,對於我來說,每一分每一秒的當下都是快樂的。

  活著,就是最大的快樂!

  今天這一次,跳進來的這個念頭說:我應該準備一句酷炫的必殺大招台詞。

  那麼,這句足以讓我在霍格沃茨青史留名的酷炫必殺大招台詞是什麼呢?

  我幾乎是立刻想到了。

  ……嘿嘿,我可真是個神經病!

  我笑了起來,快樂充盈著我的四肢百骸。這種簡單又易得的快樂牽引著我的魔力,我此刻什麼別的都不用做,只需要輕輕念道:

  「——呼神護衛。」

  銀亮的霧氣從我的魔杖杖尖如同血液從割開的大動脈一般洶湧噴出,它們躍動著跑過長長的禮堂,在空中長出蓬鬆的毛髮,以迅捷矯健的姿態,拖弋出一道無比美麗的晶亮虹彩。

  霧氣中,屬於我的守護神一躍而出。

  銀白色的邊境牧羊犬驕傲地巡迴,如同賽場上左奔右突的天才小狗冠軍,它威風凜凜地在所有考生和考官面前飛奔而過,撒開四爪,擦著笑意盈盈的麥格教授的袍角,帶著我的炫耀之心跑出了禮堂。

  在滿堂的驚嘆聲中,我放下手臂,慢悠悠地轉過身,面向愕然的考官。

  請馬上給我打滿分,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哦對……補充設定,小狗是臉盲


第二卷 公文包與消失櫃

第94章

  「……因為睡不著嘛,我就在想,能不能練習一下守護神咒呢?我就坐起來,靠在床頭,沒有很清醒,也沒有非常困,就在那種放鬆又茫然的狀態裡,我隨口念:呼神護衛——」

  宿舍裡,所有人都在收拾東西,地上到處都是鋪開的行李箱。大家忙糟糟地從各種角落裡掏出自己七年來積攢的東西,互相贈送,或者選擇丟棄。

  唉,如果不是沒有時間,其實我想組織一個霍格沃茨的校內跳蚤市場,讓畢業生們把自己不想帶走或者帶不走的東西擺攤賣了。可惜啊,可惜,霍格沃茨有經商頭腦的人還是不多……

  我和莉莉盤腿坐在我們兩個的床邊地毯上,一起把自己的衣服疊好,塞進行李箱。

  「沒想到你使用守護神咒的條件竟然是思維發散,看來每個人對快樂的定義都不一樣呢。」莉莉把她的襪子成對分好,然後捲成球,「在你之後還有別的學生嘗試守護神咒加分嗎?」

  我有些遺憾:「嗯……沒有,至少我沒聽說有誰這麼做了。」

  斯內普也沒有放出他的守護神。

  儘管我們從兩年前就開始討論守護神的事情,但斯內普從來沒有明確說過他有沒有練習成功,也沒有提到過他的守護神的樣子。出於不能言明的微妙心思,我也不敢逼問太過,每次在提到相關話題的時候也只能是浮皮潦草地隨口一提。

  「算啦,不去想那些事了。」莉莉笑起來,「畢業之後你打算直接和西弗勒斯一起創業?」

  我用力點頭:「嗯!我現在已經攢到兩千加隆了,啟動資金很充足!」

  莉莉捏起拳頭對我揮揮,鼓勁:「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事,儘管來找我!」

  好,沒問題!

  把行李箱收拾完全之後,我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宵禁還有一個小時。我想了想,拎起手提箱,準備出門一趟。

  還剩不少可樂,我想乾脆都捐給廚房,讓家養小精靈們在明天的畢業典禮上給所有人喝。

  拎著箱子走出公共休息室,我順著台階一路向下,溜溜達達地走向廚房。

  家養小精靈們對於捐贈飲料這種事沒什麼牴觸心理,它們歡歡喜喜地收下了那幾箱可樂,據它們說,霍格沃茨的某幾位教授也買過我的可樂偷著喝。

  我在心裡祈禱那些一把年紀的教授別喝到骨質疏鬆。

  離開時,我隨手拿了點廚房的巧克力餅乾,家養小精靈們又熱情地給我塞了點別的點心,我打算一會兒送給別的室友,把點心們揣進口袋,又溜溜達達地上樓,準備回宿舍。

  「伊芙琳?」

  我渾身一抖,差點把巧克力餅乾摔到地上。我不敢置信地扭過頭,瞪向台階下站在霍格沃茨門廳的那個人——

  「爸?!」

  我爸,巴蒂·克勞奇一襲正裝,一副剛從室外進屋的模樣。他快走幾步,摘下頭頂的有檐圓禮帽,來到我面前,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快宵禁了,你在外面幹什麼?」

  我匆忙擦掉嘴邊的餅乾渣,結巴著說:「上,上廚房……」

  「又半夜偷偷摸摸吃零食,等你明天回家之後我要告訴閃閃,以後半夜不可以給你送零食!」我爸習慣性地教訓我,「快點回宿舍吧!對了,你手裡這個箱子是什麼?」

  我快走兩步,和我爸一起走上台階,順手把小黃鴨鎖上的手提箱拎起來給他看了一眼:「裝零食的,打包之後明天在火車上吃。」

  我爸毫不懷疑:「你的阿尼馬格斯怎麼不是豬呢?」

  我:「這不是顯得你在養殖業也有一番建樹嗎?」

  我倆你來我往拌了幾句嘴,來到三樓後,我爸解釋道:「我要去校長辦公室了,阿不思在等我。你快回宿舍吧。」

  我有點驚奇:「咦,你和鄧布利多約了見面?」

  我爸看起來不願意多說:「嗯。別問了,我走了。」

  我撇了撇嘴:「神神秘秘的……好吧,明天見,別忘了上車站把我接回家哦。」

  我爸匆忙地點了一下頭,向著校長室的方向快步走去。我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還是有些疑惑。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怎麼說呢,我爸和鄧布利多一樣,都是秉承著「大人的事小孩別管」的無限責任背負者,只要是他們打定了主意保守的秘密,別人連一個詞都別想知道。

  所以,他們兩個要碰到一起偷偷商量的事就比較讓人好奇了。

  難道我爸終於要當上魔法部長了嗎?

  嘿嘿,那可太好了,我的躺平生活……

  哦,不對!我要創業,我不能躺平!

  ——

  畢業說不上來究竟是傷感更多還是快樂更多,對我而言,我這次還是傷感更多,畢竟我要離開的不是什麼給我造成雙重折磨的垃圾地方,而是我魂牽夢縈兩輩子的霍格沃茨。

  好在我只是告別了校園生活,學校裡的朋友們我依舊可以再相見。

  下火車之後,我在站台上和莉莉擁抱告別。她說自己打算暑假裡和父母一起去意大利度假,我死乞白賴地讓她給我帶紀念品,莉莉當然是滿口答應。

  啊,我也想出國旅遊!

  斯內普早就在下車時匯入人群消失不見了,我一蹦一跳地開始在站台上尋找爸媽,很快就找到了迎面走來的二人。

  我一個助跑,直接進行小狗飛撲!

  爸比——媽咪——

  我在撲我媽的時候留了力,不然真的會把她直接撲到地上去。再去抱我爸的時候我用了勁兒,一個蹦跳就掛到了他脖子上,咯咯笑著喊:「耶,我畢業啦!回家躺平啦!」

  我爸費了半天勁兒把我從他身上撕下來,他接過我的行李箱,神情嚴肅:「你不能躺平。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一趟魔法部,我給你找了一個實習的工作。」

  我臉上的笑還沒消退,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呆滯地愣了兩秒。

  「……啊?」我反手指向自己,「我,魔法部實習?」

  我爸板著臉說:「對。今晚早點睡,明天九點我帶你去辦手續。瑪利亞,回去之後給伊芙琳找一套正裝,不能讓她邋邋遢遢地去丟人。」

  我急了,扒拉著我爸的胳膊讓他解釋:「不是,怎麼突然就給我安排進魔法部實習了呢?我不差這點實習工資,也不缺實習經驗,爸你你別這麼焦慮,我這個學期真的有好好複習,N.E.W.T.S.成績不會很差的,不至於找不到工作!不用你幫忙安排!」

  我爸嘆了口氣,他抬起胳膊,扯開我抓著他衣袖的手,不容置疑道:「必須去。」

  我求救地看向我媽:「媽,他——」

  我媽微微皺著眉頭,神情看起來也有些為難。但這一次,她站在了我爸那邊:「先去看看吧,伊芙寶貝,這畢竟是你爸爸花了心思給你安排的機會。」

  我張了張嘴,滿心都是困惑。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急切地想要把我扔到魔法部?

  從小時候開始,我爸就一點都沒有流露出想讓我進魔法部工作的意思,他和我媽早早就達成共識:我的性格完全不適合走仕途。我不擅長隱藏想法,也沒有城府和手段,進了魔法部或許能依靠我爸的權勢過得平安,但卻沒有向上爬的能力。

  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想法呢?

  到家之後,我想盡辦法纏著我媽打聽,但我媽也並不清楚具體情況。

  她只知道,昨天晚上我爸出門去找了一趟鄧布利多,回來之後他就開始寫信,然後說要給我安排魔法部的工作。

  鄧布利多對我爸說了什麼?

  我忽然心虛了起來,緊接而來的是心慌。

  會和我最大的秘密有關嗎?

  不,不會,我這樣安慰自己,如果鄧布利多真的想挖出我所知道的那些事,那他絕對不會把我爸牽扯進來,他有無數個機會在霍格沃茨給我布下陷阱,而不是在我身為他學生的最後一天讓我爸趕緊給我弄一個魔法部的編制。

  但這樣一來就更奇怪了,為什麼是魔法部呢?

  鄧布利多……我……我爸……魔法部……

  這有什麼關聯嗎?

  我想不出來,但我有外置大腦。在我媽給我翻出一套正裝、囑咐我明天一定按時起床之後,我趕緊關上房間門,「嗖嗖」地開始寫給斯內普的紙條。

  【昨晚我在霍格沃茨碰到我爸了,他說他去找鄧布利多,結果今天下火車之後我爸說他給我安排了一個魔法部的實習工作,明天就去上班!SOS,這是怎麼回事,我想不通!】

  在我快睡著的時候,我才收到斯內普的回信。

  斯內普:【哪個部門的職位?】

  ……這真的把我問住了。

  對哦,我爸給我安排了什麼部門的什麼職位?

  我:【不知道……他就只是讓我明天早上跟他一起上班去……】

  斯內普回覆:【明天先去看看情況,你別害怕,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你父親不會害你。】

  我抿緊嘴唇,把斯內普的紙條疊起收好,心下也祈禱不會有事。

  ……

  八點半。

  我穿戴整齊地坐在餐桌前,心不在蔫地嚼著一片稀稀拉拉塗了點草莓果醬的麵包。我爸坐在餐桌另一頭,一手抓著報紙,另一手端著咖啡杯傾斜著往嘴裡送。

  我偷偷瞄他,好奇他究竟是怎麼能不把咖啡喝到鬍子上去的。

  我偷看的動作很快就被發現,我爸用餐巾擦了擦嘴,板著臉問:「你吃完了嗎?」

  我把麵包捲成一團塞進嘴裡,含含糊糊地回答:「差不多。」

  「注意儀容儀表。」我爸提醒,「閃閃,給伊芙琳找面鏡子,讓她好好整理一下。」

  我從比桌子矮的閃閃手裡接過鏡子,照了照臉,用手指抹了抹嘴角,把麵包屑擦掉,這讓我爸看得大皺眉頭。

  「在你的新同事們面前——」

  我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他:「我不會丟你的臉的,放心吧。」

  我爸哼了一聲:「但願如此。」

  他率先站起身,我不太情願地跟在他身後,走向壁爐。

  我爸從壁爐上方的盒子裡抓了一撮閃亮的小粉末,叮囑道:「地址是:魔法部魔法法律執行司,口齒要清晰,別說錯了。」

  「知道了——」我拖長聲音,「法律執行司——」

  在我爸鑽進壁爐之前,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趕緊叫住他:「在部裡我是不是得給你換個稱呼,我該叫你啥?司長先生?克勞奇先生?老爺?」

  我爸額頭上青筋畢露地扭過頭:「正常叫就行!誰都知道你是我女兒!」

  我懷疑:「真的嗎?那萬一到時候他們在背後說我靠裙帶關係……」

  我爸咬牙切齒地說:「你就是靠的裙帶關係,我沒想掩飾!」

  他這回答倒是把我整懵了,我撓撓臉,尷尬地說:「這不好吧……傳出去對你的名聲……」

  「聽著,伊芙琳。」我爸轉過身,面對著我,語速極快地交代,「你去實習這件事是非常正當合規的,你的O.W.L.S.考試成績完全能讓你拿到實習資格,我只是利用我的身份替你用最快的速度辦好了申請文件而已。你只需要正常表現,沒有人會覺得你的能力不匹配你的職位。」

  我愣愣地點頭。

  「進入魔法部之後,不需要掩飾你我的關係,儘管讓你身邊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吧。我需要的就是讓他們畏懼你,討好你,不敢欺負你,你聽明白了嗎?」

  「我……」

  「一旦遇到什麼問題,無論是誰給你下絆子,說壞話,或是你感覺到周圍有任何不對勁,直接告訴我。」我爸說,「等到了部裡,你就知道該怎麼聯繫我了。」

  他向壁爐中拋出飛路粉,當火焰變得翠綠,我爸大喊一聲:

  「魔法部魔法法律執行司!」

  我也抬手捏起一撮飛路粉,帶著些許隱約的明悟,緊隨其後,踏入火焰。

  魔法部不是他給我準備的通天梯,恰恰相反,這是我爸給我準備的,最安全的鳥籠。

  作者有話要說:

  邊寫邊羨慕,啊,《我的司長父親》


第95章

  我爸的辦公室在地下二層,魔法法律執行司。

  我跟在我爸身後撲出壁爐,站定之後,我發現自己所在的是一個吵吵嚷嚷、人頭攢動的開放式工作間。這裡被許多擋板分隔成一格一格,每一格裡就是一個辦公區域,而這裡的男巫和女巫看起來都亂糟糟的,讓我想起急診大廳。

  我爸出現之後,這裡稍微安靜了一瞬。我好奇地從他身後探出腦袋,很快,那些巫師們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早,司長。」

  「早,克勞奇先生!」

  他們此起彼落、稀稀拉拉地向我爸打起招呼,我意識到這些人應該都是我爸的下屬。我爸公事公辦地對他們紛紛點頭,然後向我介紹:「這是傲羅指揮部。」

  我有些興奮地張望起來:「他們都是傲羅嗎?」

  「是的。」我爸說,「所以我認為有必要讓他們都認一認你的臉……啊,稍等,我要找個人——阿拉斯托!」

  靠裡的一個隔間裡,一個深灰色頭髮的腦袋慢慢升了起來,沒什麼好氣地答:「在呢,在這兒。我剛坐下,連口酒都沒喝上……」

  我爸領著我快步走過去,而我的心怦怦直跳。

  這個隔間的牆上貼著各式各樣的通緝令和小紙條,每張通緝令上都有塗塗改改的痕跡。桌上放著不少魔藥瓶和奇怪的魔法裝置,角落裡胡亂堆著幾份文件,還有一團新鮮的皺紙團。隔間的主人,一個滿臉傷痕的老傲羅,正用一隻黑溜溜的眼睛和一隻藍汪汪的假眼睛同時打量著我。

  「剛出完外勤回來?」我爸問。

  老傲羅煩躁地點點頭:「是,抓了一個,但也只是小嘍囉,是他們發展的下線,那個黑巫師聽到風聲就跑了。最近他們越來越猖獗,估計是他們的主子想做點什麼事兒。」

  我爸沒有多說,只是口頭吩咐道:「多派幾個人盯住馬爾福家和萊斯特蘭奇家,你來判斷,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就馬上拘捕。我今天就把批准文件發給你,你注意點查收,別在流程上讓他們鑽了空子。」

  老傲羅聽到這兩個姓氏倒完全不意外,他皺起眉頭,粗聲問:「怎麼這次文件能批下來了?我以為只要涉及到馬爾福家,部裡永遠會有收了他們家黑錢的人橫插一槓子。」

  我爸板著臉說:「涉及到流程的事情就不需要你管了。另外我說過,必要時可以用不可饒恕咒,提升點效率,阿拉斯托。」

  我感覺老傲羅臉上還是有不忿。他那隻藍眼睛已經上下掃視了我好幾圈,這時候,話題終於來到了我身上。

  「這位是?」老傲羅用腦袋向我的方向點了點。

  我爸說:「我女兒,伊芙琳。伊芙琳,這是傲羅辦公室的阿拉斯托·穆迪。」

  我早就從那隻魔法眼睛上猜到了,但在真正互相認識的時候還是很緊張。我趕緊對著穆迪微微一鞠躬,問候:「你好!我是伊芙琳·克勞奇!」

  穆迪伸出手,我反應過來,趕緊伸手和他握了握,好在他沒使勁兒,很快就把手縮了回去。

  「我知道你,你的O.W.L.S.考了十個O。」他說。

  我:………………

  那個……爸,你究竟是怎麼宣傳的……

  「她今年畢業?」穆迪看向我爸,「要進部裡工作?」

  我爸說:「對,剛畢業,不過她現在需要先實習。」

  他對穆迪再點了點頭,抬腿就走,我扭頭對著穆迪笑了笑,趕緊追了上去。

  我跟在我爸身後穿過走廊,來到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碩大的木門上釘著一塊牌子: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巴蒂·克勞奇

  「這裡就是我的辦公室。」我爸說,「以後有事可以直接來找我,或者給我的辦公室送信。」

  我跟在我爸身後走了進去。辦公室的布局很普通,辦公桌,書架,用來招待談話的沙發角落,牆上釘著一些剪報和榮譽,還有……

  「啊,錦旗!」我忽然認出來牆上一團大紅色的摺紙,「那個!那個是我給你做的錦旗!」

  我興奮地跑到牆邊,踮起腳尖去看。那是一張紙折的錦旗,用墨水塗成大紅色,周圍一圈貼著小穗穗,上面用金字寫著:

  「感謝爸比送我鬧鐘——伊芙琳」

  「這是二年級練習阿尼馬格斯那段時間我做的!為了讓我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準時念咒,你給我送了一個鬧鐘,所以我給你寄了錦旗,還讓你掛在辦公室牆上。」我笑嘻嘻地叉腰欣賞自己的手工作品,「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你真的掛了!你的同事看到了嗎?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我爸在辦公桌後坐下,開始整理桌上的文件,頭也沒抬:「他們能說什麼?看到我女兒給我送東西,無非就是羨慕……我簽幾個字,你在沙發上坐著稍微等幾分鐘,一會兒我陪你去樓下。」

  我溜達到我爸的辦公桌旁邊,歪頭去看他手裡的文件:「這是什麼?」

  「明天的威森加摩會議申請,我得一一確認。」我爸一邊說一邊簽字,「你要是實在閒得慌,就去給我泡壺茶。」

  我咂了咂嘴:「哎呀,這麼快就開始使喚實習生了,真不愧是大領導……茶葉和水壺都在哪兒?」

  我根據我爸指示的方向翻出水壺和茶葉,另外還有糖包和牛奶。我挺自得其樂地開始泡茶,邊泡邊哼歌,很快就給我爸送上一杯熱騰騰的紅茶。

  「來,領導!請喝茶!」我大聲說,「加了奶沒加糖,閃閃密調!」

  我爸把一份簽過的文件甩到辦公桌另一頭,他抬頭瞟了我一眼,接過茶杯,吹了吹熱氣,謹慎地嘗了一口。

  「還行。」他評價道,「你給你自己泡了嗎?」

  我說:「沒,我不敢喝水,我不想剛來就跑廁所。」

  我爸看我一眼,滿臉寫著「你看看你就這點出息」。他迅速把茶喝光,然後掏出魔杖,點了點他簽完字的那些文件。文件們自動飄浮起來,在半空中疊成紙飛機,「嗖嗖」地飛到了辦公室門前,在門口焦急地轉來轉去。

  「走吧。」

  我只好又跟在我爸身後,他推開門,紙飛機們咻咻地飛了出去,其中一隻就飛在我們頭頂。我們沿著走廊繼續向前,穿過鬧哄哄的傲羅指揮部,來到一排用燦金的鐵柵欄圍住的門前。

  我忽然意識到,這排門好像是電梯。

  等電梯的人紛紛和我爸打招呼(不愧是領導,走到哪兒都有人打招呼)。當電梯到達這一層後,也沒人和我爸搶,都讓我們兩個先進去乘梯。

  電梯之中,有個矮胖的中年官員已經在了。他抬起頭,笑呵呵地對我爸招呼道:「早上好,巴蒂!」

  我爸掃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早,康奈利。」

  聽到這個名字,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他正好也看向我,稍有些討好地又向著我爸笑笑:「這位是……」

  「我女兒。」我爸言簡意賅道。

  我對著矮胖男人笑著自我介紹:「你好,先生,我是伊芙琳·克勞奇。」

  矮胖男人熱情地對我伸出手:「你好你好,聽說你在O.W.L.S.考試裡拿了十個O,真是虎父無犬女。我是康奈利·福吉,魔法事故與災害司的副司長。恕我好奇,二位這是上哪兒去啊?」

  我和福吉握了握手,我爸的眼睛看向電梯廂上方的指針,答道:

  「去國際魔法合作司,伊芙琳從今天起要在那兒實習。」

  我愕然地眨了一下眼睛,福吉看起來也有些吃驚:「哦,國際魔法合作司,沒想到你會讓女兒去那裡。我本以為你會讓她這樣優秀的小姑娘留在威森加摩管理機構呢,和你待在一塊兒。」

  我爸冠冕堂皇地說:「伊芙琳有語言天賦,也很擅長和人打交道,她需要離開我身邊去鍛鍊鍛鍊。」

  福吉在三層下去了,走的時候很熱情地讓我有空去他那裡喝茶。電梯門「咣噹」關上,這回只剩我和我爸兩個了。

  「第五層,國際魔法合作司,包含國際魔法貿易標準協會、國際魔法法律辦公室和國際巫師聯合會英國分部。」

  「我們到了。」我爸說。

  金色的柵欄門打開,我們走出電梯門,來到一片熙熙攘攘,充滿各種口音的混亂樓層。

  我爸在一群包著頭巾、一身嗆鼻子香水味兒和香辛料味兒的黑皮膚巫師中間奮力擠過,為了防止走散,我不得不抓住他的胳膊,一路左衝右突。

  「我一直不喜歡來這兒!」我爸惱火地說,「味兒很大,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外國人……這兒,左拐!」

  我們來到一條味道稍微正常一些的走廊,我爸立刻開始整理他的袍子,我鬆開抓著他胳膊的手,也理了理頭髮,好奇地問:「你為什麼要讓我來這兒實習?」

  我爸沒有回答,只是一指一扇和他的辦公室很相似的大門:「這兒。」

  大門上釘著一塊牌子: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赫伯特·米利菲特

  我爸敲了敲門,門後傳出一聲「請進」。我爸低頭看了我一眼,我以為他又要叮囑我什麼,但他什麼都沒說,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辦公桌後,一個棕色頭髮的男人抬起頭看向我們,又看了一眼手錶,立即站起身迎接:「正好九點,你總是這麼準時,巴蒂。這就是你女兒嗎?」

  「守時對你我都好,畢竟最近的工作量可不小,最好別耽誤太多寶貴時間。」我爸走上前去,和男人握了握手,「這是我女兒伊芙琳,剛剛畢業,我昨天在信裡和你說過,想推薦她來你們這兒實習。」

  男人對著我笑了笑:「你好,伊芙琳,我是赫伯特·米利菲特,上學那會兒我和你爸爸都在斯萊特林,受了你爸爸不少照顧。對了,伊芙琳你是從哪個學院畢業的?」

  我爸乾咳一聲,尷尬地說:「她是格蘭芬多。」

  我:你那是什麼表情,格蘭芬多怎麼了!格蘭芬多很丟人嗎?

  我爸舉起魔杖揮了揮,那隻跟著我們從樓上一路飛下來的紙飛機在米利菲特面前自動展開,重新變回一份文件。我爸指指文件,說:「實習申請,都是我辦的,手續和證明都在這裡。」

  米利菲特拿起文件隨意掃了幾眼,很快就放下:「你辦的當然合規了,不需要檢查什麼。那麼,你覺得伊芙琳去哪裡工作比較好?我們這一層確實有些地方需要實習生,嗯……我記得伊芙琳的成績相當優秀,O.W.L.S.拿了十個O,要不就直接來做我的辦公室助理吧,你看?」

  爸你究竟是怎麼在魔法部宣傳的!怎麼是個人都知道我拿了十個O啊?!

  另外,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助理不是珀西當年的職位嗎?

  我也要開始寫統一坩堝厚度的報告了?

  我爸搖了搖頭,說:「伊芙琳的語言能力很強,也擅長和人打交道。我覺得她比較適合國際巫師聯合會。」

  米利菲特像是懂了些什麼,他笑了笑,離開辦公桌,向我爸和我伸手示意:「沒問題,那也是個好地方。來,我帶你們去聯合會的辦公室。」

  我爸和米利菲特並肩在前面走著,我在後面暗暗琢磨:為啥我爸指定要我去國際巫師聯合會?這個機構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可惡,我之前完全沒想過自己會來魔法部,對這些機構完全是一無所知!

  國際巫師聯合會的辦公室很敞亮,也很吵鬧,和一走廊之隔的國際魔法貿易標準協會形成了鮮明對比。米利菲特推開門後,我再一次聞到了那種香水和香辛料混合的氣味。幾隻紙飛機嗖嗖地從半空中劃過,墜落在其中一個隔間的辦公桌上。

  「下週的參會補貼已經交上去了,不是我在扣著不發,是財務處一直沒有審批——」

  「香港辦事處的信呢?怎麼這個禮拜的報告還是沒有交過來?」

  「務必讓鄧布利多趕緊確認演講稿的修改,不然來不及了,瑞士主辦方那邊一直在催——」

  米利菲特把我們領到最裡面的隔間前,他笑著敲敲隔間牆壁,呼喚:「斯賓塞?」

  一個將滿頭黑髮用髮膠固定得一絲不苟的瘦高個突然站起來,他機敏地掃了一眼米利菲特,又看向米利菲特身後的我爸和我,很快調整姿勢恭恭敬敬地站直:「有什麼吩咐嗎,米利菲特先生?」

  「克勞奇先生帶他的女兒來入職,這是伊芙琳·克勞奇,今年剛從霍格沃茨畢業,是個很優秀的小姑娘,她的O.W.L.S.拿了十個O。」米利菲特笑眯眯地介紹我,「從今天開始,伊芙琳就在這兒實習了。你負責帶伊芙琳熟悉一下工作。」

  好嘛,我的十個O傳說看來又要在一個新地區開始傳播了。

  斯賓塞立即向我爸伸出手:「您好,克勞奇先生。我是托馬斯·斯賓塞,國際巫師聯合會的英國分會會長,我會好好照顧克勞奇小姐的。」

  我爸沒多說什麼,他和斯賓塞握了握手,然後轉向我,囑咐:「下班的時候你先來辦公室找我,如果我不忙的話咱們可以一起回家。」

  我有些茫然。

  不是,我的工作這就定下來了?

  雖然說是實習,但就我爸這個權勢還有其他人對我爸的態度來看,我好像可以在這裡橫著走哎?

  我爸和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司長一起走了,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司長同樣熱情地對我說如果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去他辦公室,我回以燦爛的笑容和真誠的糊弄,趕緊把他倆送了出去。

  回過頭,我現在的上司斯賓塞正直愣愣地看著我。

  「那個,呃,伊芙琳·克勞奇,對吧,我以後就叫你伊芙琳了。」斯賓塞示意我坐在他對面,然後忙忙乎乎地開始找紙杯給我倒茶,「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的情況,你具體想在我們這裡參與哪些事務的工作呢?」

  我尷尬地笑了笑:「我,呃,其實我都不太了解國際巫師聯合會,抱歉。」

  斯賓塞往我手裡塞了一杯熱茶,他咳嗽一聲,在桌上交叉雙手,說:「沒事,我可以向你介紹。說起來我們的工作其實也不複雜,國際巫師聯合會類似於聯合國,英國分會就是聯合會在英國的辦事機構,一般就是監督英國《保密法》的實施情況,和國際巫師聯合會保持聯絡,幫助英國的聯合會代表參會之類……我們目前在香港地區也有一個辦公室,平時那兒有一個十人的工作小組。」

  我露出了有點震驚的表情,斯賓塞似乎誤會了,趕緊解釋:「哦,對,抱歉我忘了,你是純血統的,我用了很多麻瓜的詞彙來解釋,實際上——」

  「沒事沒事,我能聽懂,我的麻瓜研究學也是O!」我連忙擺手,「我大概明白了,咱們就是一個聯合國駐英辦事處,對吧!」

  斯賓塞鬆了口氣:「差不多,差不多。其實我們平時工作也沒有那麼忙,也就是在國際巫師聯合會大會召開的時候事情比較多。7月份就有一次大會要在瑞士開,鄧布利多是聯合會的代表,要在大會上講話,所以我們近期的工作都圍繞著他在展開。」

  又是鄧布利多,他可真夠忙的……

  我小心地問:「那,有什麼工作可以讓我來做嗎?」

  斯賓塞認真地想了想:「確實有,主要就是起草文書,還有對外聯絡。不過我們這裡的文書相對來說都比較正式,門檻比較高,你可能需要學習一段時間才能開始寫。另外就是香港辦公室那邊的資料整理,這個也有難度,因為不少文件內容包含中文,我們這兒基本上沒有能看懂的,都是翻字典邊翻譯邊猜,效率很低。」

  我興奮地舉起手:「我!我會中文!」

  斯賓塞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嗎?天啊,從香港辦公室成立以來到現在幾十年,終於來了一個會中文的!快快快,你到這兒來坐——安德魯!收拾一張桌子出來,就在你旁邊!別翻你那破英漢字典了,翻了三年結果你連定個酒店的中文都不會說!」

  我看著驟然忙碌起來的這個國際巫師聯合會分會角落,有些無措地開始摳手。

  我的人生,我的未來……不會就要在這個地方一直工作下去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狗·魔法部實習生版本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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