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網難逃系列之二不准背叛(冬向)
午後——
窗外柏木樹上蟬鳴鳥叫吱吱喳喳個不停,棠府書房內則是鐵算盤撥打的清脆響聲和棠府大當家棠鑒的喃喃自語聲不絕於耳。
人參三盒、燕窩五斤、鮑魚十斤、香菇十斤、蝦米二十斤……
「大當家!不好了。」沈管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氣死人!又要再重算一次。棠鑒在心裡憤恨地低斥。
這已經是第五次重算,不禁讓他怒火地把鐵算盤用力一拍。
他心煩氣躁的怒斥:「不要在家裡大呼小叫的,沒看見我正在算帳呀!」
「是。」剛才大嚷出事的沈管家,畏怯的低下頭,因為大當家算帳最怕人吵。
「發生什麼事?」棠鑒口氣不佳地問。
他沒有因為沈管家的打擾而中斷,把賬本翻到第一頁打算重新再算一遍。
他眼睛看數字手裡繼續撥弄著鐵算盤,忙碌得沒空抬頭看驚慌失措的沈管家,好像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比不上這帳目來得重要。
「大當家,小當家出事了。」沈管家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他怕再次吵到正在算帳的大當家。
「他又發生什麼事?」棠鑒眼和手頓了一下。
其實,還沒有聽到沈管家說出小當家究竟發生什麼事,棠鑒額頭上的青筋已經一條條地開始冒出來。
而棠鑒會如此問,好像他們的小當家棠淨經常在出事。
也確實,全湟城的人都知道,財大勢大的地方首富棠府裡有兩位大小當家。
大當家是棠鑒,他是從小入贅到棠府,人長得高壯魁梧,是能獨當一面的好女婿。
而小當家棠淨,則是棠家唯一的兒子。
說到棠淨,最令棠鑒頭痛,因為棠淨人雖然長得俊美優雅、氣質不凡,但卻是個成天游手好閒、完全不事生產、又會到處惹是生非的敗家子。
說敗家子還算比較好聽,其實他根本是個浪蕩子,他會出事是家常便飯的事。
「小當家在風艷樓白吃白喝,他還召男妓不給錢,被人打個半死送回來……」
沈管家越說身子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聲,因為此時的棠鑒像座活火山一般,臉色漲紅地從座位驟然站起來,把他嚇得全身發抖,好像剛才講的事都是自己幹出來的。
「人呢?」棠鑒再也聽不下去,直接問。
「小當家在……在他的房間裡。」沈管家全身抖到快癱在地下,他在棠府做事快二十年,還是無法承受這種「經常」發生的事。
棠鑒一股怒火衝到頭頂,盛怒地踢開椅子,殺氣騰騰地大步疾走出書房。
「他傷得很重……」
沈管家最後補充這句話是在替他們小當家求情,希望處在盛怒中的大當家能手下留情,不要對小當家出手太重。
因為一向溫文儒雅的棠鑒真的發起火來就如洪水猛獸一般的凶狠可怕,所以他才能以女婿的身份成為棠府的大當家。
棠鑒帶著十丈高的怒火來到棠淨的房門口,抬起長腿,很不客氣地一腳就把門板給轟然踢開,憤怒的程度可想而知。
巨大的聲響嚇壞兩位正在服侍棠淨擦拭身體敷藥的女僕。
「大……當家。」女僕睜著驚嚇的眼眸看著臉色超級難看的棠鑒怒氣衝天的走進來。
「統統給我出去。」棠鑒對著兩位女僕大手一揮。
「是。」
棠鑒臉色沉鷙得比發狠的猛虎還要陰駭,兩位女僕不敢遲疑,趕緊放下擦拭的布巾,怯怯地從一臉寒厲的棠鑒身邊側行而過,離開棠淨的房間。
她們離開時順便輕手輕腳地把那有一點搖搖欲墜的門板小心地給關好。
「慘了!慘了!大當家又要教訓不成材的小當家。」
兩個走出去的女僕,面面相覷互拉著,焦慮地為她們的小當家叫慘。
「小當家的臉已經被打得跟豬頭一樣腫,要是再被大當家教訓,一定更慘不忍睹,恐怕一張俊臉永遠恢復不了。」女僕之一小春愁雲慘霧的說。
她最擔心再也看不到帥帥美美的小主人。
在棠府做事的僕人們都知道,只要他們的小當家在外面惹事端回來都沒好下場,輕則一天下不了床,重則三天無法翻身。
記得上個月小當家去賭場賭博,才輸掉她們等於一年的薪俸,就把大當家氣得讓他三曰下不了床。
這次她們小當家惹的禍更大,恐怕沒個七天、八天是復元不了,真是令她們擔憂。
「小當家也真是的,明知道大當家會生氣,為什麼非得去風艷樓不可?」在為棠淨擔心的同時,另一個女僕小蘭也不免要數落他一下。
「就是呀!這次小當家太過分了,怎麼可以跑到那種骯髒的地方,大當家是應該要好好教訓他。」小春也一個鼻孔出氣。
她才不願意看到俊美的小主人自甘墮落到這步田地。
「其實……」小蘭猶豫起來,「小當家也沒做什麼壞事,男人總是喜歡涉足聲色場所,尤其是小當家,已經大到有這個需要。」
「說的也是,小當家只不過犯了男人都會做的事,沒什麼大不了,希望大當家能下手輕一點。」小春三兩下就被小蘭收服。
實際上說起來,不管她們的小當家在外面犯了什麼天大的錯,到最後她們都會原諒他,包括她們大當家在內。
因為,棠淨雖然在外面行為乖張、放蕩不羈,但是回到府裡對上上下下的人卻是相當謙恭有禮,甚至和藹可親、善體人意,完全沒有身為當家的架子,所以她們的心是向著棠淨。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棠淨長得實在太賞心悅目,光看就讓她們舒服不已,她們一直都把棠淨當偶像般地崇拜。
以上這些都不算什麼,棠淨最厲害的地方是他的笑容,只要瞧一眼他臉上帶媚又含嬌的笑顏,不僅骨頭會酥掉,連魂都會被他勾去。
所以她們都深感有幸能進棠府當差,且遇上一個和善又絕美動人的好主子。
當然,她們的大當家也不差,相貌一表人才、體格健碩魁梧、舉止威風凜凜,也是大帥哥一個,兩人的「俊」各有千秋。
只不過,她們覺得棠鑒有時候對棠淨有一點「暴力」,在管教棠淨時經常把他弄得像去掉半條命,也不想想他人高馬大手勁也大,嬌生慣養的棠淨怎麼受得了?
基於女人同情和憐憫弱者,她們還是比較喜歡美男子棠淨。
「你在風艷樓白吃白喝?」棠鑒一臉鐵青地對著躺在床上、側身只手撐著頭、一副優閒樣的棠淨大聲咆哮。
「你講話不必這樣大聲,我聽得見。」棠淨悠哉地掏掏耳朵。
風艷樓是湟城數一數二的妓院,女的驕艷柔美、男的俊秀體貼,很能滿足各式各樣癖好的客人,尤其是一些肯花大錢的達官貴人們,特別喜歡到那兒流連忘返。
「你在風艷樓白吃白喝?」棠鑒怒吼的再問一次。
「是呀!剛好身上沒帶錢,只好白吃白喝。」棠淨說得理所當然。
棠鑒咬咬牙,「你還不知恥的召……男妓,是嗎?」
對於棠淨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棠鑒氣到眼睛快要爆出來。
「沒錯,那裡的男人個個長得俊美漂亮,你應該去見識一下。」
半裸躺在床上的棠淨,好像並沒有因棠鑒難看的臉色而感到害怕,反而把下巴抬得高高的,態度是滿滿的挑釁。
棠鑒看著一點悔意也沒有的棠淨,怒聲斥問:「你飢渴到需要去召男妓嗎?」
「是,我飢渴得很,我現在也很想要。」棠淨邪魅的說著令棠鑒也會面紅耳赤的羞恥淫穢話語。
「你實在讓我很生氣。」棠淨不諱言的承認,讓棠鑒咬牙切齒的怒紅了臉。
他正在處理最令他煩心的帳目,這傢伙不但不分擔家務,還到處惹是生非,不好好教訓他怎麼可以?
小時候乖巧可愛,無奈長大後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不但上賭場散發家產,還學人家上妓院玩女人……
不!他是去玩男人。
可惡!男人玩男人,簡直想造反了!今天如果沒有好好的修理他一頓,怎麼對得起待他如親子的棠家二老?
是不是平時自己太寵他了,才會讓他變得越來越放浪形骸不知自製?
所謂不打不成器,今天就讓他代替死去的爹娘來管教他,讓他明白什麼是是非好歹。
棠鑒愈想愈生氣,爬上棠淨的床,跨在棠淨的身上,怒不可遏的舉高右手。
「快來打我呀!」棠淨雙手撐起身子,把頭抬得高高的,擺明一副想激怒棠鑒的姿態。
看見棠鑒高舉起的右手就要打到自己臉上,棠淨閉起眼睛,心裡準備好接受臉上即將出現的麻痛;不過棠淨接受到的,卻是棠鑒撫摸他臉頰的溫暖大手。
「淨……」棠鑒痛心疾首地哀歎一聲。
從小就疼愛他,他怎麼捨得打他,頂多是嘴上教訓他兩句。
棠鑒撫摸著棠淨原本該是嬌俊如花、現在卻受傷的臉龐,濃眉不禁緊揪起。
棠淨受傷的臉原是一張俊秀中帶些嬌美的容貌,就是這張俊美可愛的臉才會讓他產生迷惘,對他愛也不是,放手也不是。
這就是棠鑒人生中最大的難題。
看到棠淨白淨的臉上現在出現大小不一的傷痕,讓他震怒又心疼,他帶著愛戀與痛心的俯下身去,懲罰似的用力吻上棠淨的唇瓣。
被吻住嘴巴的棠淨也不感到驚訝,反而緊緊的攀住棠鑒的脖子,並且張開嘴唇迎合他探過來的濕熱的舌。
火熱的深吻讓兩人的唇瓣相貼得密不透氣,棠淨更像是逮到機會似地拚命想吸取對方溫柔的滋味。
即使他在風艷樓被保鏢打得嘴巴破皮流血,痛得要死,他也要用力吻住他深深愛戀的男人——棠鑒。
他就是知道棠鑒根本下不了手才敢大膽的挑釁他,結果令他相當滿意。
嗯……沉醉在棠鑒激烈又柔情的吻裡,棠淨沉溺得無法自拔,並發出甜膩的呻吟聲,可見他多麼喜歡跟棠鑒玩親親遊戲。
因為纏綿悱惻的熱吻,讓他們體內的慾火熱流迅速竄起,手也因情慾的影響,雙方開始在對方的身上不安分的探索起來。
棠鑒有些壓抑,只是輕輕撫摸棠淨裸露的背脊和褻褲底下的臀部;然而棠淨卻很不客氣的直接大膽往棠鑒的下體摸去。
這傢伙……就這麼迫不及待?這麼飢渴嗎?
被偷襲了重要部位,反而讓棠鑒回復理智地推開棠淨。
自己是來教訓他的,怎麼……他氣怒地咬咬牙,忿然起身坐到床沿背對棠淨。
「怎麼不繼續?」突然被推開,棠淨趕忙起身,從背後抱住棠鑒,嘴巴還意猶未盡的往棠鑒的臉上湊。
「你真的去召男妓?」棠鑒的口氣有些醋意。
「你在意?」棠淨摸著棠鑒生氣的臉頰訕笑。
棠鑒氣怒地瞪他一眼。
「我只不過找他陪我聊聊天而已,幹嘛氣成這樣?」棠淨靠在棠鑒身上撒嬌,表示自己並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
「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棠鑒臭著臉把頭撇開,他剛才的怒氣還未完全消。
棠淨把棠鑒的臉扳過來面對他,他最愛看棠鑒剛毅俊朗又對他莫可奈何生悶氣的臉。「沒有這樣,你怎麼肯放下工作來理我?」他努著嘴,說得好似很委屈。
這傢伙真敢說,自己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棠鑒沒好氣的白一眼裝可憐的棠淨。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要懂得什麼是重要的事。」
「就是因為懂事,才知道這『事』也是很重要的事。」棠淨翻身跨坐到棠鑒的大腿上,雙手嫵媚地勾住棠鑒的脖子。
「你……唉!」棠鑒無奈地歎一聲,抱住他的腰身再度吻上他紅潤的雙唇。
甜膩的愛吻又在兩人的唇瓣間展開。
就在棠鑒忙碌地親吻著棠淨唇瓣的裡裡外外時,他發覺原本撫摸他頭顱的手不知何時又往他的火熱摸去。
最敏感的地方被人有意地逗弄,讓棠鑒想放鬆又不自覺的緊繃起來。
這傢伙就是不想讓他好過。
棠鑒拉住棠淨不規矩的手,「下次不可以再到那種地方去,也不能再做幼稚的事。」
把條件先談好,要繼續再繼續。
「我也不想這樣,誰教你不肯滿足我,我只好去找別人。」棠淨在棠鑒的身上呻吟起來。
「你……胃口不要這樣大。」棠鑒掐住棠淨的挺鼻訓誡他一頓,他實在不知如何說這只妖邪的狐狸精。
「我才不大,我只愛你一個。」
棠淨動手拉開棠鑒的衣襟,讓棠鑒露出結實健壯的胸膛,他愛戀不已地將臉頰直接貼上去,感受棠鑒暖烘烘的肌膚,雙手也飢渴地抓住棠鑒胸膛上的堅實。
對於棠淨的魅惑引誘,棠鑒向來就無力抗拒,他莫可奈何地脫掉身上礙事又會引發燥熱的衣衫。
見棠鑒把自己身上的束縛全部除去,棠淨露出狡獪的笑,他知道自己使的「苦肉計」已經達到目的了。
只要能挑起棠鑒對他肆情的縱慾,即使被人揍死他都覺得值得。
棠鑒把棠淨壓倒在床上,火熱的吻進他媚甜可人的嘴巴裡。
他的火舌迅速竄進棠淨的貝齒裡,貪婪地掠奪棠淨柔軟的舌頭,瘋狂地用力吸吮著。
棠淨也不做作地伸長舌頭,讓棠鑒品嚐個夠。
他們的雙手和雙足緊緊地將對方纏住,好方便彼此的唇舌激戰。
這個吻激烈得連讓他們喘氣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像著了魔似地,拚命的輾轉吸吮著對方的唇舌。
激情的吻,吻得他們暈頭轉向,唇瓣也紅腫發痛,但是他們誰也不想提早結束,只想嘗盡對方口裡甜美的味道。
一股叫作「快感」的熱浪在他們的唇舌間亢奮散發,並且蔓延至下腹部,全部集中在他們的股間前端。
灼燙的慾火在體內騷動得相當難耐,棠鑒的胸膛急遽起伏地離開棠淨的嘴巴,他伸手扯掉棠淨身上唯一的衣物——白布褻褲。
棠淨全身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讓棠鑒的血液更加沸騰起來,也讓他的理智開始渙散。
然而,棠淨像是在期待棠鑒早點到來,敞開雙腿,擺好姿勢,甚至嘴巴還嚷嚷著:「快點!」
見狀,棠鑒輕搖著頭,抓住棠淨的雙足往他的腰部擺,接著將自己的灼熱埋入棠淨狹窄的甬道內。
「啊——」就是要這種感覺,既麻痛又舒服的感覺。
棠鑒的火熱毫不客氣的鑽進棠淨的密地裡,被期待已久的雄偉填滿,棠淨還煞有其事的驚叫一聲。
棠淨是長大了,他需要的就是這種「被愛」的感覺。
棠鑒原先體內的怒火現在也已化身為熊熊的慾火,這把一發不可收拾的慾火在全身迅速狂燒起來,他強烈炙熱的情火只能像萬馬出征似的在棠淨的身體奔馳,尋求解脫。
第二章
棠鑒在五歲那一年家裡遭逢巨變,一把大火讓他在一夕之間沒了父母和弟妹,也沒了家。
當時宅心仁厚的棠老爺見他年幼又無依無靠,父親跟他又是商場上的好友,慈悲心油然而生,起了惻隱之心地收養了他。
本來是想收棠鑒為義子,但棠老爺有鑒於他的祖父曾經是皇宮裡禁衛軍的大隊長,後來解甲歸田直到終老者;而他的父親雖然未涉足官場,但也個成功的商人,所以棠鑒算起來也是生長在侯門之家。
基於遺傳上的考慮,棠老爺相信棠鑒長大必定也不差。
所以私心作祟的棠老爺又把棠鑒改為入贅的女婿,因為他怕棠鑒長大後會反悔,特地把他改了姓。
這樣一來,如果棠夫人生個女娃,就順理成章讓他們結為夫妻;如果棠夫人生個男娃也無所謂,這樣自己的孩子剛好有一位長兄可以照顧他。
再如果,棠夫人不幸未能生出半個孩子,棠鑒一樣可以成為自己的養子,這樣也有後,真是一舉數得。
這麼多的考慮,不外乎是因為棠夫人結婚多年,一直未能如願地懷孕生子,讓棠老爺心裡十分著急,當然要未雨綢繆地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也因為他是個商人,有著不做賠本生意且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想法。
他想先招無父無母的棠鑒入贅把他定下來,一來可沖喜,為棠家帶來昌運;二來也可為未來的女兒先找到好對象。
棠老爺為了讓棠鑒入贅棠家,還大費周章地席開百桌宴請街坊鄰居做見證,讓大家都知道棠家有一個沒媳婦的「童養婿」。
就這樣,小女婿棠鑒從五歲就入贅棠家,卻等了五年棠夫人才好不容易懷了身孕。
「鑒兒,我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你未來的媳婦。」即將臨盆的棠夫人拉著棠鑒的手撫摸她的肚子。
棠鑒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從五歲來到棠府之後,讓她嘗到做母親的喜悅,她也很用心的教養他到現在,已經宛如是自己的孩子。
「娘!他在動耶。」棠鑒的手觸摸到的肚皮剛好動了一下,他驚叫一聲。
「你可以趴下來聽聽看。」棠夫人溫柔婉約的說。
等了五年終於盼到他的媳婦要出生,棠鑒滿心歡喜又好奇地趴在棠夫人的肚子上,感受一個小生命在蠕動。
「鑒兒,不管她生出來是漂亮還是醜,你都要愛她喔。」棠夫人撫摸著棠鑒黧黑的長髮說。
十歲的棠鑒猶如一個小大人樣,看得出他年紀再稍長後,必定是個出類拔萃、玉樹臨風的男子漢;況且在棠老爺有意的栽培下,聘請各方的名師到府上對他做一對一的教學,他沒有辜負棠老爺的期望,表現出過人的資質。
棠夫人是擔心自己的孩子萬一是個駑鈍的孩子會配不上他,到最後恐怕會被他嫌棄,那她的孩子就未免太可憐了,所以她先替未出世的孩子跟棠鑒約定好。
她的心態跟棠老爺差不多,都是在為女兒的將來鋪路。
「娘你放心,我會的,不管她美醜,只要是娘生的我都會喜歡她。」棠鑒粲然一笑地回答。
他不是說客套話敷衍棠夫人,年僅十歲的他已經很成熟懂事。
他知道自己是入贅女婿又寄人籬下,凡事都要有所自制,不可以為棠老爺、棠夫人帶來困優,他抱持的不是逆順而是感恩,所以只要是棠家給他的,他都無條件的欣然接受。
況且,人不是取決於美醜。
而且就像棠老爺當初選擇他當女婿的想法一樣,所謂耗子的兒子會打洞,棠老爺和棠夫人都長得不難看,尤其是棠夫人,清麗得有如出水芙蓉般柔柔淨淨的,才會讓棠老爺對她情感彌堅,即使久未為他生下兒女他也沒打算另外納妾,所以何必為這種事多此一舉的自尋煩惱!
在一個白亮降霜的早晨,棠夫人在忍受了三個時辰的陣痛之後,順利產下棠府全家大小期盼己久的新生命,尤其是棠老爺,更是樂不可支。
因為棠夫人產下一名男嬰,讓棠夫人之前的「醜女」顧慮變成多餘,但也相當抱歉地要讓棠鑒再繼續等下去。
「鑒兒,下次娘再生個女娃給你當媳婦兒。」棠夫人抱著剛滿月的新生兒安慰著棠鑒。
「嗯。」棠鑒乖巧地點頭。
小娃兒這麼粉嫩漂亮,為什麼是個男孩?他懷疑。
從棠夫人優雅綽約的臉龐下,不難看出對他的歉意,但是生男生女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所以棠鑒並沒有表示意見,而且以棠夫人的狀況,恐怕他可能還要再等上五年。
「對、對,鑒兒,你要耐心的等。」棠老爺嘻笑地附和著。
因為他就是超有耐心的等,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地讓他等到了頭獎——之前他只敢奢望夫人能為他生個女兒,他就很滿足了。
他摸摸棠夫人手中的心肝寶貝笑得合不攏嘴,現在他可說是有子萬事足,其它的事情都變成其次。
「我……會。」棠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鑒兒,你也過來看看小淨兒,看他可不可愛?」怕棠鑒有被疏離的感覺,棠夫人貼心的拉攏他過來。
棠鑒慢慢踱了過去,生怕弄傷剛出生的棠淨,只敢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碰觸他白皙又軟綿綿的小臉蛋。
「娘,淨兒好可愛。」棠鑒笑逐顏開地說。
其實他早就喜歡上這個白胖的小傢伙。
「是呀!」看得出滿面笑容的棠夫人是多麼喜歡自己生出來的寶貝。
「鑒兒,雖然他是男娃不能當你的媳婦,你也要像親弟弟一般的疼愛他,不可以欺負他,知道嗎?說不定你娘明年就會再生一個女娃給你。」棠老爺也怕棠鑒會太失落,拍拍棠鑒快要跟他一般高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棠鑒天資聰穎,很得棠老爺的喜愛,覺得自己當年的眼光沒有錯,只不過不能生出女孩對他感到內疚。
「嗯,我知道。」棠鑒很能理解地點點頭。
其實他並不在意有沒有媳婦兒,他甚至還要感謝棠老爺肯收留一無所有的他,並且把他視為親生孩子一般看待,他已經感激不盡,所以有沒有媳婦都無所謂。
雖然沒了媳婦是有些失望,不過多了一個弟弟也不錯。
況且弟弟棠淨長得這麼可愛,他一定會好好疼愛他;就算棠夫人有另外為他生下媳婦,他也絕對不會欺負他。
「鑒兒最乖,娘一定會生下一個又漂亮又乖巧的媳婦給你。」棠夫人不忍傷棠鑒的心,極力安撫。
「娘不必勉強,身子要緊。」
棠夫人就是身子弱,才會不易受孕。
其實他不好意思說,他好喜歡小棠淨,不需要為他生下媳婦也沒關係。
棠鑒趁棠夫人不注意時偷偷的親吻小棠淨像白嫩嫩包子的臉頰,小棠淨也露出笑臉,伸出小手摸棠鑒的臉。
或許,棠淨在棠夫人的肚子裡的時候,他就已經跟棠淨建立了密不可分的關係,才會在往後跟他結下剪不斷理還斷的孽緣。
棠鑒在棠淨體內一陣猛烈衝刺之後,在一聲長吼之下激動的釋放出熱欲。
他趴在棠淨的身上喘著氣休息一會兒,才抬起頭看心情正處在雲端、雙眼迷濛、嘴角卻帶著微笑的棠淨。
「這樣你滿足了嗎?」棠鑒有些氣憤地說。
他氣自己太容易陷入棠淨的情網裡,更可惡的是,自己竟然也會情不自禁地跟著他一起起舞。
「還不夠。」棠淨煞有其事地搖著頭。
雖然全身的筋骨差點被棠鑒給拆了,但看到棠鑒因為釋放熱欲之後伏在他身上急喘著氣,他露出甜甜的笑。
「不管你了。」棠鑒從棠淨的身上爬起來,再繼續跟他糾纏下去,到天亮也不夠,所以他自動放棄。
「不要走。」看見棠鑒起身,棠淨所有的精神又活過來,他緊急地拉著棠鑒的手臂,眼眶也迅速淌出淚來,他此時的模樣像極了煙花女子在慰留客人。
不要看、不要看……
棠鑒望向別處,就是不敢看棠淨臉上那渴求人憐愛的表情,他並且在心裡告誡自己他是故意裝出來的,不要受影響。
「鑒,還要……」棠淨軟聲柔語的撲進棠鑒的懷裡,雙臂緊緊地抱住他。
好不容易藉著被人揍的機會把他拐來這裡,豈能輕易放過他?那自己被打的價值也太低了,當然要緊緊抓住他補償到自己滿意為止。
棠淨不管棠鑒同不同意留下來,抱住他的手已經開始在他的背脊、臀部到處亂摸了起來。因為他知道此時不動聲色又靜悄無聲的棠鑒正在猶豫考慮中,只要自己再加把勁,棠鑒一定會棄械投降任由他予取予求。
在一陣胡亂的撫摸之後,他的手指悄悄地來到棠鑒前面,往他的下腹游栘,最後停滯在棠鑒剛發洩還殘留余欲的火熱上。
不曾被外人碰觸——除了棠淨之外——的慾火之源現在又被他抓著,而且在他的撫弄下,自己的慾火之源立刻又不受控制的活絡起來。
他輕瞪這只慾望永遠不會滿足、又貪饞到不行的小狐狸一眼,其實他心裡明白,剛才的運動只能給棠淨當開胃菜,他要的是更多更多更多……
真可惡!棠鑒憤怒地咒罵自己。
在責罵自己的同時,嘴巴已忍不住覆蓋住棠淨鮮嫩欲滴的紅唇,而由下腹直竄上來的烈火,讓他加深了這個吻。
足以燎原的熱火又不自覺地從他們接觸的地方飛快地向外發展,更毫不客氣地燒向他們的四肢百骸,讓他們又墜入情慾的深淵裡。
棠淨好像喝到情慾的酒,一股熱氣湧上臉龐,他的臉頰出現動人的嬌紅,也散發出無比妖魅的撩人風情。
棠淨的俊美往往很輕易地煽動人的心魂,棠鑒有時候會痛恨自己為什麼跟一般人一樣毫無自制力,總是禁不起棠淨魅人的誘惑。
但是棠淨的魅惑力實在太強,有時候他會覺得棠淨根本是妖狐來投胎,是專門來勾引他犯罪。
他真的怕了棠淨,更何況他根本抗拒不了,他只能背道而馳地讓自己陷入棠淨刻意編織出來的情網裡而無法自拔。
棠淨欣喜地側坐在棠鑒的懷裡,享受棠鑒活力十足的舌尖在自己的口內捲動逗弄的微妙滋味。
不過嘴唇被濃情蜜意的吻緊緊封住,他還是不忘摸上棠鑒的手,把他的手往自己的私密地放,大膽的提示棠鑒,自己這裡也需要他的慰藉。
棠鑒當然很瞭解棠淨飢渴的需求,再度吻上他的唇。
他的指尖順著棠淨的大腿內側往上撫摸,動沒兩下那灼熱就變得腫脹。
被撫摸的舒暢感覺讓棠淨勾住棠鑒的脖子,仰起頭呻吟。
因仰高頭,細長的髮絲如直瀉的瀑布般披散在他的美背上,把他肩頸彎曲的弧線襯托得更加美麗,展露出迷人的美景。
棠鑒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情,忍不住地往棠淨的肩膀輕囓;棠淨雪白的肌膚馬上出現一個紅印,棠淨更是因此而嚶聲連連。
棠鑒伸出手觸摸棠淨細滑又白裡透紅的臉頰,和摸過不知千百回依舊令他激昂不已的姣美身軀。
太美了!棠鑒搖頭感歎著。
即使臉頰被傷到而有些浮腫都不減他的美,可見他的魅力有多強;所以會跟棠淨發展出這種關係,實在不能怪他。
棠淨的魅顏和那刻意的勾引,他想,再強的柳下惠都會崩潰,何況他只是一介凡人。
棠鑒把棠淨放倒在床鋪上,彎下身去細細品嚐他柔軟光滑的胸部。他熱情如火的唇瓣沿著棠淨的胸膛往下親吻舔舐,最後一口咬含急需他撫慰的熱火。
炙熱的慾望被棠鑒靈巧的舌舔弄愛撫著,棠淨感覺到自己的慾望在棠鑒濕熱的口內亢奮的彈跳著。
腫脹的火熱被人逗弄撫慰著,瞬間從雙腿間激發出來的酥癢快感,像閃電般一波波快速地傳遍全身,那種騷癢得難以形容的感覺,讓棠淨一點也不羞怯地發出舒服的嬌吟聲。
「唔……嗯……」
他的慾望在棠鑒有技巧的刺激之下,壓抑不住地揮灑在棠鑒的口裡和手上。
解放之後的棠淨雙眼迷離,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但剛剛銷魂的快感令他欲罷不能地翻身翹起臀部,讓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毫不隱藏地展露在棠鑒的眼前。
他還不想讓棠鑒走,他需要棠鑒永無止境的愛來滿足他。
棠鑒說過自己不是柳下惠,送上門的美食更沒有拒吃的道理,更何況那人是自己從小看到大、本來應該是他媳婦兒的人。
再也忍不住誘惑的一舉將自己的火熱送進棠淨狹窄的甬道,他深深的挺入,直達到最深邃的內部。
碩大的飽滿長驅直入的挺進自己飢渴的幽徑裡,棠淨的身體因此而興奮欲狂地顫抖一下。
「啊……」被烈火般的愛填滿的美妙感覺,令棠淨弓起身子哼叫出聲。
挺到深處的棠鑒也吐出緊繃的歎息,他抓住棠淨白嫩的臀部,火熱地在他的甬道裡有節奏的律動起來。
隨著棠鑒加快的擺動,墮落淫亂的快感迅速衝擊著棠淨的全身,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棠鑒的熱潮給淹沒,但幸福又甜蜜的滋味讓他興奮異常地扭動身軀。
他像著了魔似的陷入狂熱裡,激奮的急促呼吸著,嘴巴高嚷:「快、快……」
棠鑒像是得到鼓勵似的,在棠淨體內加快衝擊的動作。
承受著劇烈動作的棠淨,體內的情慾猶如波濤洶湧的巨浪般不斷地席捲他,讓他出現幾乎快滅頂的快感。
刺激的麻辣觸感令棠淨欲死欲仙,他閉上眼睛陶醉在棠鑒在他體內衝刺、那令他心蕩神迷的快感。
唔……嗯……
有些麻痛但快意十足,讓棠淨染紅了臉頰,嘴裡的吟叫也化成一聲聲充滿舒服喜悅又令人著迷的喘息。
對於他的要求,不管是在哪方面,棠鑒從來沒有拒絕過他,甚至會做到令他心滿意足的程度。
這也難怪,因為他們已經相愛五年了。
但是,棠鑒就是有些死心眼,非得用一些花招來激他,他才會放下所有的顧忌及矜持來跟他相好,實在令他懊惱。
另外,棠鑒始終不肯對外承認他們的關係,也著實令他生氣;而且,每次彆扭到需要他耍一點手段來刺激他一下,他才肯「名正言順」的跟他歡愛,簡直是快氣死他了。
不過他還是覺得棠鑒就是這點可愛,才會讓他一往情深、死心塌地愛著他。
他知道棠鑒顧慮外人的眼光,可是他一點也不在乎那些人言可畏的閒言閒語,他認為只要自己喜歡別人根本管不著;更何況也沒人規定誰應該喜歡誰,誰又不能喜歡誰。
還有一點,棠鑒本來就是他的,是他爹在他還沒出生就替他找好的夫婿。
八歲那一年,娘臨終時跟他說了棠鑒來他們家的始末,之後他就認定棠鑒是屬於他的。
第三章
在一陣狂風驟雨之後,棠鑒在棠淨體內深處宣洩出熱欲,但釋放完後他便趕緊從棠淨的身上退離。
他已經不想再問棠淨滿不滿足,因為棠淨的慾望根本是個無底洞,永遠也不滿足——他希望最好是一整天都跟他形影不離地糾纏在一起。
他直接起身下床,走到一旁放在木架上的水盆,拿起白布巾在水盆裡浸濕扭干。
他用白布巾快速地擦乾淨自己身上的汗水,並且迅速把衣物穿好。
「你要走了。」看著棠鑒悶悶不樂的一舉一動,棠淨吃吃地笑著。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再搗蛋了。」棠鑒硬下心來說。
「我哪有搗蛋,你不是也玩得很開心。」棠淨嘻皮笑臉的,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值得誇讚的事。
棠鑒不理睬他,把自己打理好,再拿起濕布巾走到床邊坐下,擦拭起棠淨的臉頰和身體上歡愛過後的污穢。
他會這麼勤快,是避免被別人看出來他又「欺負」他了,而且他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欺負」過他。
「你對我最溫柔體貼,我最愛你了。」因身心都被甜蜜的歡愛灌醉,棠淨講起話來變得嗲聲嗲氣的。
聽到他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棠鑒故意用力擦他臉上瘀腫的地方。
「啊……輕一點,會痛!」被硬碰到疼痛處,棠淨忍不住哀哀叫起來。
「你也知道會痛。」棠鑒沒好氣地調侃他。
「當然痛!我只不過叫他們隨便打一下,誰知道他們的拳頭跟鐵拳沒兩樣,打得我超痛。」棠淨輕輕搓揉發疼的臉頰。
從小怕他受傷、怕他受苦,家裡所有的事情也沒讓他操半點心,他居然故意跑到外頭給人家打。
「你那麼喜歡找罪受,就讓你嘗個夠。」棠鑒又故意用力搓兩下。
其實他根本聽不得棠淨喊一聲「痛」,他的心會比他的傷口更痛。
他隨後放輕動作把棠淨從頭到腳擦得乾乾淨淨,才幫他穿上褻衣褲。
「誰喜歡平白無故被打。」棠淨努努嘴裝可愛,他知道棠鑒最消受不了他這種表情。「還不是因為你,我沒有把自己弄傷,你怎麼會注意到我?」
「笨蛋!」棠鑒輕斥,要引起他的注意需要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嗎?恐怕只有他才做得出這種傻事。
「以後不可以再到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去。」棠鑒撫著棠淨的臉頰,心裡絞痛著。他長這麼大都還沒去過,這傢伙竟然敢一個人跑到那種地方去,真是不能對他太掉以輕心,應該要好好看牢他。
「誰教你都不關心我,人家好想……你都不理我。」
他懷疑棠淨不知瞞著他去過風艷樓幾次,才會淨學一些淫穢的鶯聲燕語回來。
棠鑒起身不理會……不!是不敢理會他類似曖昧的話,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趺進陷阱裡,永遠爬不出來。
「你要去哪裡?我受傷了你不陪我嗎?」棠淨可憐兮兮的拉住棠鑒的衣襬。
棠淨的美貌像極了棠夫人,面貌宛如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一般,至於他鬼靈精怪的腦袋瓜,就不知道像到誰去了。
「受傷了就好好沐息,我還有工作要做。」棠鑒最不會應付這樣的棠淨,最後對付的方法只有——逃。
「陪我玩嘛!」棠鑒才剛轉身想要逃,棠淨迅速從背後黏了上來。
「不可以,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空陪你玩……」熱呼呼的身體貼在身上,讓棠鑒在強忍之下講話和呼吸都不順暢起來。
「為什麼最近都不理我?你是不是變心了?」棠淨故意說來刺激棠鑒的。
「哪有變心……」果然,棠鑒的反應很大,怒氣沖沖的,但一時心急脫口而出後又感到後悔莫及,這不是間接的表示自己愛他嗎?
「沒有變心,就陪我玩。」棠淨的嘴角露出笑意。
這樣逗弄一本正經的棠鑒最有趣,所以他會樂此不疲地逗弄下去。
「剛才已經『玩』過了,不可以再玩。」棠鑒臉上一陣紅地望向別處。
「又沒人規定一天要『玩』幾次。」棠淨厚著臉皮的說,並把手伸進棠鑒的衣襟裡,很正確地掐住胸前的紅果實挑逗它。
是棠鑒自己先提的,不能怪他總是蠢蠢欲動地想對他動手動腳。
「好了!不要再鬧啦!我還有正經事要做。」棠鑒硬生生地把棠淨不規矩的手拉出來,並把他推離一步遠。
他怕再不把棠淨隔離,恐怕得再幫他擦一次身體。
「好無情,只知道工作,都不陪我玩。」玩得正樂的棠淨咕噥一聲。
他心裡是有些埋怨棠鑒的不解風情,但是又想想,如果棠鑒沒有如此道貌岸然,他恐怕就不會愛上他。
「好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氣。」棠鑒放軟口氣,希望跟年紀也不小的棠淨講道理,「你知道商行生意忙,哪有空經常陪你玩,更何況到了月底有許多帳目要結,根本忙不過來。」他心裡也是有滿腹的牢騷。
「不要管那些無聊的東西,把商行收起來,我們就可以到處去玩了呀!」棠淨又趴到棠鑒的肩頭上,說著孩子氣的話。
「不要胡說八道!」棠鑒訓斥不知惜福的棠淨,「這是爹留下來的事業,怎麼可以在我手上毀掉?而且如果沒有這家商行,我們早就餓死街頭。」
商行目前雖然維持以往的水平穩當地在經營,但是無法再把它發揚光大他都已經覺得很對不起爹,他竟然還不知愛惜地想把它結束掉。
爹如果在地下有知,必定會為了生到這個不肖子而傷心得痛哭流涕。
「哪有這麼嚴重,大不了當乞丐而已。」棠淨一派輕鬆。
天無絕人之路,他一向如此樂觀。
「當乞丐也很慘,不要亂講話。」棠鑒怒斥令他相當頭痛的棠淨。
他這種樂天派的個性絕對不是遺傳自他的父母,好在爹娘不在了,不用親眼看到,不然會被他活活氣死。
「那你要撥時間陪我。」這是棠淨死皮賴臉的最終目的。
棠鑒轉頭看正用臉頰磨蹭他的棠淨,搖頭輕歎氣,有時候他希望棠淨能少愛他一點,他可能就不用這麼辛苦。
「只要你不再到外面鬧事,我會找時間陪你。」
棠鑒口頭上算是妥協了,他也怕如果不答應棠淨,他不知道又會到外頭闖出什麼事端來,他的名聲已經夠壞了,不需要再添加一樁。
「真的!不可騙我喔!如果騙我,我就去風艷樓玩個十天十夜不回家,然後不付賬,再讓他們把我打得更淒慘。」棠淨半認真的說。
「不可以再去那種地方,你明知道我會……心疼。」棠鑒為難地說出真心話。
「我就知道你最疼愛我了,對不對?」怕了吧!棠淨目的達成,開心的艷笑一下,又溜進棠鑒的懷裡把他抱得死緊。
棠鑒無言以對的抱住他。沒有錯,除了他爹娘,他算是最疼愛他的人,棠淨也是抓住這一點把他吃得死死的。
「鑒,我愛你。」棠淨抬起頭,笑吟吟地說。
只要他們擁抱在一起,就可以深深感受到彼此對對方的愛意,他不知道棠鑒為什麼總是要選擇逃避。
棠鑒難為情地看著經常對他表達愛意的棠淨。
棠淨在懵懵懂懂的年紀就會說這句,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愛他娘愛他爹,可見對他的一往情深;然而,棠淨的這份情卻讓他倍感沉重,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棠淨雖然長得俊秀雅麗,身材卻是修長勻稱,有點結實的胸膛更讓他增添了幾分灑脫的氣質,可算是個天之寵兒。
而以他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再加上棠家是湟城的首富,他應該是姑娘們趨之若騖的對象,但他卻獨獨只愛他一人。
堂鑒又何嘗不愛他,只不過基於他們尷尬的關係,讓他不能愛也不敢愛。
對於棠淨的感情,他感到越來越害怕,每次跟棠淨歡愛完之後,他心裡就感到相當的懊悔,宛如自己犯了該下十八層地獄般的罪孽。
甚至有種是他拉棠淨墜落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而深深自責著。
「大當家,譚大公子來訪。」沈管家小聲的說,因為棠鑒又在算令他頭大的帳目。
這帳目跟棠淨一樣的令他頭痛。
「請他進來。」隔壁街布莊的公子哥譚裕閒閒無事又來串門子,棠鑒沒停手也沒抬頭地回應。
「是。」沈管家小心翼翼地退下。
棠鑒終於算到最後一筆,所以他不想就此打住,他放下毛筆深深歎口氣,拿起桌上的茶喝一口緩和情緒。
昨天被棠淨一鬧,所有的進度都延遲了許多,不過還好忙碌了一整夜總算搞定;這下可以輕鬆好幾天,也可以陪棠淨玩好幾天了……
哦!棠鑒心裡猛跳一下,驚訝於自己為什麼會先考慮到棠淨,是被他影響得太深了嗎?
其實,在棠淨充滿愛意又水波蕩漾的魅眸,和他那蠱惑人心、嫵媚至極的身體裡,他是得到不少快樂……
棠鑒閉目躺進椅子,陷入兩難的苦惱之中,連沈管家帶譚裕進來都沒察覺。
「大當家……」沈管家小聲地叫喚已神遊太虛的棠鑒。
「啊!」回過神的棠鑒驚叫。
自己怎麼想棠淨的事想到出神,他感到很失禮地趕緊站起來迎接譚裕。
「譚裕,你來了,請坐!」棠鑒勉強擠出笑容帶領譚裕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譚裕很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上去,棠鑒也在旁邊的位子坐下。
如果說棠記商行是湟城最大的批發商,那譚裕家開的就是湟城最大的布莊。
家裡有錢讓他可以悠哉地四處閒晃,而棠府是譚裕最愛逛的地方。
雖然譚家的財勢跟棠家不相上下,但總是略遜一籌。
因為棠家在湟城擁有的土地最多,房屋蓋得最廣;另外譚裕的父親為人海派又愛面子,喜歡排場面,經常為了拉攏一些達官貴人到布莊消費而大手筆的宴請他們,還有他們家也出了三個跟棠淨差不多的兒子——除了譚裕,他其它三個弟弟幾乎是在家蹺腳等吃飯,所以花費自然就大了許多,累積的財富相對也削減許多。
但是,說來也奇怪,譚家一口氣出了三個跟棠淨差不多喜愛游手好閒的兒子,就不會被批評得體無完膚,難道他們家的棠淨比較顧人怨嗎?實在不公平!
「棠鑒,想什麼想到失神?」譚裕閒情逸致地搖搖手中的紙扇。
「沒什麼,只是算一堆帳目,有一點疲倦而已。」棠鑒輕笑。
「我還以為你在煩惱棠淨的事。」譚裕嘴角輕扯。
「嗯……請用茶。」被猜中心裡的事,棠鑒含糊帶過,剛好沈管家請人送熱茶進來,讓他避開難以啟齒的問題。
「聽說棠淨又在外面闖禍了。」看不出譚裕是來看熱鬧,還是來關心。
「是呀!」棠鑒幽長地歎口氣。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所謂行善沒有人感興趣去打聽,但是只要幹了一點壞事就可以迅速傳了千百里遠,弄得眾所周知。
棠淨的壞名聲就是這樣引起的,實際上棠淨本質很善良,沒有外傳的那麼壞。
棠淨又沒殺人放火的,卻被傳得好像是個十惡不赦的敗家子。
「棠家多虧有你這個童養婿,不然棠家早就完蛋。」
「沒有這麼嚴重。」棠鑒不敢居功,客氣的說。
棠家就是因為有他這個女婿,棠淨才會到處惹是生非來引起他的注意。
「這都要怪他爹娘死得早,沒能好好管束他。」
你爹有在,又把你三個弟弟管教成什麼樣,別人只是敢怒不敢言,最後還得由你爹出面花錢了事。
譚裕越說越順,棠鑒聽得不舒服起來,他微瞪譚裕,要不是礙於一些難言之隱,他早就反擊過去;但他咬咬牙忍下,很謙虛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這不能怪爹娘,是我不對,沒有好好教育他,才會讓他變得如此。」
「這怎能怪你?大家都知道,你為了棠家付出所有的心力,棠家兩老地下有知,一定會感到欣慰。」
會欣慰嗎?棠鑒相信棠家兩老此時恐怕恨死他了。
想到棠家兩老,他啞口無言又深感內疚的抬不起頭來回應譚裕。
「或許,讓他討個媳婦,他可能就會安分一點地待在家裡。」譚裕搖晃著手中的扇子,好心地出主意。
「討媳婦!」棠鑒驚訝地看著譚裕。
讓棠淨娶老婆,這一招他倒是沒有想過,問題是,如果真給他娶老婆,不知道他會鬧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棠鑒實在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對呀!讓他討個媳婦,他就會把心思擺在家裡,這樣一來你這個童養婿就可以輕鬆一點。」
「或許可行!」譚裕這個提議不失是個好方法。棠鑒深思起來。
要棠淨娶老婆這點恐怕是辦不到,所以棠鑒考慮的是,「或許」他自己討門媳婦,棠淨就會對他斷念,自己對棠家兩老也有所交代,但是……
「我說棠鑒……」譚裕合起紙扇敲敲棠鑒的手背,「其實你也老大不小,也要為自己打算打算了。」
「幹嘛繞到我頭上來,我可是棠家的女婿……」剛才才起異心,棠鑒抗辯起來有點心虛。
「你是棠家的女婿,這個大家都知道。」譚裕笑看正直的棠鑒。
全湟城大大小小的人不僅都知道,還知道棠鑒是個好女婿,自棠老爺去世之後就把棠家裡裡外外都打理得很好,只要家裡有女兒的,都在肖想他這只肥羊,看能不能把他延攬過來當自家女婿。
「知道還叫我打算什麼?」棠鑒有點生氣的說。
「唉!」譚裕搖頭歎息,「都怪棠夫人來不及為你生下媳婦兒就走了,讓你處在進退兩難裡;我覺得你不一定要遵守這份莫須有的約定,而埋葬自己的一生,我想如果你另外娶妻生子,棠家應該不會怪你。」
他娶妻生子棠家是不會怪他,棠老爺、棠夫人可能更樂見其成;但是,愛憎分明的棠淨恐怕會把他給殺了。
「再說吧!我沒有考慮這些。」
「別再考慮了,歲月催人老,你看我,年紀跟你相當,已是兩個孩子的爹。」
「那是你好命。」棠鑒憂煩的頭一偏,實在不想再跟譚裕談這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是這樣……」譚裕欲言又止地看了棠鑒好一會兒,才清清喉嚨說:「我妹妹對你的印象不錯,你是否可以考慮一下?」
「說來說去,你今天是來替你妹妹說親的。」譚裕講話繞了一大圈,讓棠鑒差點噴笑出來。他這麼小心謹慎,可見多麼保護自己的妹妹。
譚裕的妹妹譚柔他有過一面之緣,今年十八歲,小棠淨兩歲,在家排行老么,是獨生女,人長得就跟名字一樣,秀外慧中很討人喜歡,一點都不像她另外三個哥哥,所以很討父母和譚裕的疼愛。
「你知道我只有這個妹妹,自從上次見過你之後,就對你念念不忘。」譚裕終於說明此次前來的目的。
「可是……」譚柔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能娶到她是有福報,只可惜自己沒資格跟人談論此事。
「你不必急著回答我。」譚裕舉起手阻止棠鑒,「突然提起此事你當然一時無法接受,等你想清楚了,隨時歡迎你到寒舍來會會我妹妹,我妹妹願意等你。」
譚裕不等棠鑒回應,先行離開座位,站起來拱手拜別,「我回去等你的消息,我先告辭了。」
「譚裕……」棠鑒叫喚快步離去的譚裕,但他並沒有回頭。
這人真是怪,也不管別人同意不同意就自己獨斷獨行起來。
目前不要說娶妻,連棠淨他都搞不定,哪有心情考慮自己的事。
其實……棠鑒忽然腦筋一轉,他想如果換成是自己娶妻,這也不失是個方法,說不定也是唯一的轉機。
但不管是用什麼方法,都得通過棠淨這一關才行,這得從長計議啊。
第四章
棠淨躺在床上睡午覺,在一旁一邊做著家事一邊等候棠淨醒過來差遣的小春和小蘭,兩人小聲的談笑著。
「小蘭你看!小當家這件衣服,我明明記得上次才補好,怎麼又破了?」小春撐開衣服給小蘭看。
「我看看。」小蘭拉起衣角看,「真的耶,那時候我還說你縫得好醜,一定會被小當家罵。」
「小當家並沒有罵我,可見我縫得並不醜。」小春氣憤的反駁。
「那是小當家仁慈不罵你。」小蘭取笑生氣的小春。
「才不是這樣……哎喲!我不是在跟你說這個。」小春想起自己原先的質疑。
「不然你要說什麼?」
小春突然靠到小蘭耳邊,低聲的說:「我是說,小當家又沒有做什麼粗重的工作,為什麼他的衣服這麼容易破?」
「難得你的笨腦袋瓜會想這個問題。」小蘭拍拍小春的後腦勺。
小蘭十六歲,大小春二歲,從小春二年前進到棠府就帶領她做事,她已經把這個傻不隆咚的小春當成妹妹一般看待。
「你知道?」小春露出崇拜的眼神。
「這還不簡單,一定是大當家在教訓小當家時太粗魯了,把它……不!小春不要想太多,是它自己破的。」小蘭眼角瞄到棠鑒就站在身後,嚇得她本來要說是棠鑒扯破的趕緊改口。
「什麼呀?」不知情的小春還白目的大聲問。
「小春,洗衣房還有一些衣服沒洗,我們趕快去。」小蘭把小春拉起來。
「不是都洗好了……啊!」小春回頭慘叫一聲,接著結結巴巴的說:「是……我們、我們還有……一堆……」
「大當家,我們先下去了。」小蘭等不及小春說完,也來不及看棠鑒點頭示意,她拉著小春死命地往門外跑。
直奔到一里遠外,在認為安全的地方才停下來。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小蘭拍撫著急喘的胸口。
「我也嚇死了。」小春已經腿軟地癱坐在地下。
這次的驚嚇以後她們恐怕再也不敢亂講話,要講可能也要看清楚四周才敢講。
「小蘭,你剛才說小當家的衣服是怎麼破的?」小春嚥了口氣,還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問。
「還問?」小蘭沒好氣地斜睨小春一眼。
「告訴我嘛!」小春很想知道,搖晃著小蘭的手臂哀求著。
「不用想也知道,當然是被大當家扯壞的。」小蘭拗不過她,怒氣的說。
「是嗎?」小春斜著頭想不透。
「當然是,不然衣服會自己無緣無故的破掉嗎?」小蘭態度篤定。
「說的也是,可是大當家為什麼要扯壞小當家的衣服呢?」這點小春依舊想不透。
「我哪知?拜託你不要再問了,我們都還不知道會不會被大當家責罰呢,你還敢亂問問題?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大當家對付小當家的狠樣,如果真惹毛大當家,到時候我們都會死得很難看,你知不知道!以後不要再亂問問題了。」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小蘭數落起小春,其實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知道了。」滿懷疑惑又被訓了一頓,小春扁起嘴來。
棠鑒踏進棠淨的房間,看見女僕們突然嚇僵的表情,讓他差點笑出來。
他是不會在意下人這些無傷大雅的閒言閒語,只要這些下人有把他放在眼裡,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地亂講話,表面有畏懼他就可以。
他拿起「傳說」中被他扯壞的衣服,懷疑自己真有這麼粗魯嗎?
在盛怒中往往會失去理智,出手重了些是有可能,以後可要當心注意些才行,免得被看出端倪就不好了。
他放下衣服走到棠淨的床前,撩開紗帳掛到勾勾裡,再坐到床沿看著棠淨。
棠淨睡得真安穩,剛才小蘭和小春談話的嘈雜聲都沒有影響到他。
可能是昨天鬧了一天又被打傷的緣故,累了吧?
「真是個大傻瓜!」棠鑒凝視為了引起他注意故意讓人打傷的棠淨,輕斥著。
他有些不捨地伸手撫摸棠淨標緻臉上的傷,看見他臉上的傷痕有減輕一些,他的心裡也稍微好過一點。
棠鑒輕輕撫摸他纖細的臉龐,不禁爾雅一笑。
不是他自誇,看來看去還是自家的棠淨最好看。
粉雕玉琢的美貌、穠纖合度的體態,個性雖然有點調皮但不失可愛。
說真的,看著他從小嬰兒長到現在成為一個翩翩美男子,兩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要他離開棠淨,他還真有點捨不得。
但是經過跟譚裕的交談之後,他又不得不省思他們之間的關係。
棠淨已經二十歲,不再是個幼嫩的孩子,他是棠家的獨子,遲早要負起棠家的責任,成為棠家的一家之主。
他們是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是應該要想想辦法終止棠淨對他的依戀,讓他早曰走上正途,接手棠家的一切,這樣才對得起待他不薄的棠老爺和棠夫人。
「鑒……」被驚動的棠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一看見是棠鑒,隨即露出甜甜的一笑。
「身體好一點沒?」棠鑒寵溺地拂順棠淨額前的頭髮。
處理完雜事之後,棠鑒依「約定」前來探視棠淨,他還真怕棠淨會去風艷樓玩個十天十夜不回家。
「昨天對人家那麼粗暴,怎麼會好?」棠淨一醒活力就來了,他躺在床上拉著被子唉聲歎氣,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棠鑒一個大男人說到此事,還是會忍不住的面紅耳赤,「我是問你被打的傷好一點沒?」
只不過跟他親熱一下,就整天躺在床上哀哀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怎樣凌虐他,讓他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剛剛才在心裡讚美他,他就開始使壞,真是誇不得!
棠淨摸摸自己臉上的傷痕,發出一陣怪叫,接著故意用嬌嗔的口氣道:「還是很痛,你都不幫我敷藥。」
「真的嗎?」棠鑒緊張的用手觸摸棠淨臉上的傷,「小蘭那丫頭沒有替你擦藥嗎?」難道她們只顧著聊天沒有好好照顧棠淨?真該把她們攔下來揍一頓。
「有呀!不過你幫我擦藥會比較快好。」棠淨嘟起可愛的小嘴說。
「又在胡說八道。」棠鑒感覺自己又被要了,不禁怒斥他。
「鑒!」棠淨突然坐起來,抱住棠鑒的脖子深情地一喚。
又來了!棠鑒瞪了棠淨一眼,莫可奈何地歎口氣回抱住他。
看棠淨喜愛黏他的程度,要他娶妻或是讓棠淨討媳婦,都是件極為棘手的事。
也因為棠淨靠得太近,棠鑒習慣性地在他的臉頰輕啄一下。
他的舉動卻引來棠淨一陣喜悅。
「好愛你。」棠淨含情脈脈的親吻棠鑒的嘴唇之後,雙手像蛇一般地攀爬上他結實的胸膛,柔媚的在他肩窩撒嬌。
棠淨柔軟的身軀在他懷裡有意地磨蹭起來,大刺剌地挑戰著他的感官。
這傢伙隨時隨地都可以發情嗎?
棠鑒深邃俊逸的臉孔微皺起來,他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被他引誘,只要抱著他就好,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想……
但瞧見棠淨在他身上撒嬌的模樣,實在太可愛了,他又忍不住往棠淨的臉上親一下,親完之後不禁感到後悔。然而,胸膛的兩粒果實被棠淨指尖輕輕一勾,就輕易地縮緊起來,而下腹的慾望更是背叛他地豎起白旗高高昂起。
「嘻……」只要輕輕一碰棠鑒馬上有反應,棠淨喜悅的笑逐顏開。
其實棠鑒根本不瞭解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光他英挺俊逸的容貌和健壯頎長的身材就令人愛慕不已,更遑論他教人傾心的豪氣穩健的舉止和剛直威嚴的氣質。
男性特有的魅力在他身上表露無遺,有多少人對他芳心暗許他都搞不清楚,要不是他時時刻刻的抓緊他向他示愛,他恐怕早去當別人家的夫婿了。
只是,不管是現在或是以後,棠鑒都是他的,他才不會把他讓給別人,他要用自己的魅力把他牢牢地鎖在身邊,讓他永遠離不開。
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棠鑒總算放下矜持接受了他,但令人怨歎的是,棠鑒臉皮薄,硬是不肯對外承認他們的關係,讓他得偷偷摸摸的愛他,而且三天兩頭還得搞一些風波來向他討愛,真是惱人啊!
他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修成正果,甜甜蜜蜜、肆無忌憚的過生活呢?
不過棠鑒已經答應會「找時間」跟他在一起,這離他想要的曰子又近了一點,讓他很開心。
棠淨微笑的嘴唇透紅甜潤,像一抹綻放艷麗的迷人花朵,再加上他嬌柔撩人的姿態,教人衝動的想要一口把他吃掉,而他的一雙桃花眼勾得人心癢難耐;同樣身為男人的棠淨,知道怎樣迅速讓棠鑒得到快樂。
棠鑒再也壓抑不住節節升高的慾望,他把棠淨壓倒在床鋪上。
「啊!」棠鑒一個壓身,令棠淨皺起眉頭哀叫一聲。
他都還沒開始棠淨就發出這種耐人尋味的怪聲,是不是又在搞什麼把戲?
「怎麼了?」明知棠淨在裝模作樣,棠鑒還是心軟地關心一下。
「因為你不肯真心愛我,惹得我心口很痛。」棠淨輕搥一下胸口,說著肉麻兮兮的話。
「你才是惹得我快腦充血。」他竟然惡人先告狀,棠鑒沒好氣的反駁。
棠淨不怪他不懂得浪漫,望著他微怒的臉輕笑起來,他就是愛這樣的棠鑒。
「你到底是真痛還是假痛?」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笑,棠鑒實在被棠淨弄糊塗了,他用力地往棠淨胸口一按,試探真假。
「啊——」忽地被棠鑒一按,棠淨疼痛的扭曲臉龐慘叫一聲,他按住胸口蹙緊眉頭,「這裡還真有點疼。」
「是不是被風艷樓的保鏢打傷的?請大夫來看看。」
依棠淨不同以往的諂媚叫聲和難受的表情來看,又有幾分真;虛虛假假,讓大夫來評定最公平。
「不用了,只要你抱我,我就不疼了。」棠淨雙手環住欲起身的棠鑒的脖子,把他的身體往自己身上壓,表示自己沒事。
哎呀!就說他最會裝病。不過,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不會有事,不能讓他再如此下去,不然早晚真的會被人給打傷。
棠鑒在心裡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似的,把棠淨絕麗的臉龐當珍寶一般的捧著,深情款款的凝視他美得動人心弦的臉龐。
「淨,如果我抱你,你就會乖乖地待在家裡,不再到外面闖禍是嗎?」棠鑒順勢跟他談起條件。
「嗯。」棠淨很不害臊的點頭。
隨著年歲增長,他心裡越感到恐慌,因為他覺得棠鑒離他越來越遠,使他不得不耍一些手段,把棠鑒的目光再移到自己的身上。他是希望棠鑒眼裡有他,心裡更要有他;只要棠鑒肯抱他,他什麼都可以答應。
棠鑒極盡溫柔地親吻棠淨光滑的額頭、挺直的鼻樑,最後停滯在柔軟紅潤的美唇上。「我不會再拒絕你,但從明天開始你要乖乖待在家裡,不要再到外面闖禍,並且要開始學習管理家裡的帳目和生意上的事,不可以再荒唐下去。」
他深思過譚裕跟他談過的話,讓棠淨造成外人的誤解,這是他的過錯,也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他的將來。
「只要你愛我,我會乖乖聽你的話。」棠淨欣喜的圈住棠鑒,獻上香吻以示保證。
棠鑒不著痕跡的驚看棠淨,顯然他們在認知上稍有不同,但是能讓棠淨安分待在家裡也無妨。
他柔情似水地吻進棠淨濕熱的唇舌裡,棠淨很配合的抱住他的後頸,開啟嘴唇迎合他唇舌的到來。
棠鑒把棠淨吻得意亂情迷,沉醉的從喉嚨裡發出呻吟聲。
熾熱的吻馬上烘熱他們的情緒,雙雙沉淪在吸吮唇舌的熱吻裡。
慾望的熱流也慢慢傳達到他們的全身,兩人的下腹微熱的亢奮起來,渾身的慾火已被熾熱的甜吻挑起。
棠鑒輕輕的鬆開棠淨白色褻衣上打給的布繩,慢慢的脫去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這次他很小心翼翼沒有把它弄破。
棠淨那明艷照人的臉龐和不曾曝曬、透著淡櫻色、白淨潔皙、完美無瑕的身軀,在在展露他風情萬種的嫵媚,也挑逗著棠鑒的感官。
棠淨渴望地眨動晶瑩剔透的水眸,看得他慾火焚身,也令他迷失了方向,直想好好地疼愛他,想要滿足他所有的需求。
這般可人的棠淨他放得開嗎?
只能等待時間來考驗他。
他的手指輕柔的順著棠淨赤裸的身體撫摸而上,一面欣賞著絕麗撩人的姿態,一面愛撫上那白皙如凝脂般滑嫩的肌膚,最後掐住有如天然美景的嫩蕊。
「嗯……」胸前的乳尖被人輕捏著,微麻的刺激感讓棠淨從口中不斷地逸出嬌吟的聲音。
最喜歡棠鑒結實有力的大手在他的肌膚上來回地撫摸搓揉,弄得他全身酥軟的進入醉人的欲浪裡沉沉浮浮,猶如即將溺斃的人。
見棠淨眼眸迷濛渙散,整個人漸漸陷入恍惚中,棠鑒俯下身去舔舐他胸前甜美的果實,舌尖更毫不猶豫的往下舔弄他早已興奮的敏感處。
他的雙唇在棠淨的慾望上不停的含舔,棠淨發出細微又甜膩的喘息聲。
唇舌和手指在慾望上灼熱淫靡的觸感,有點難耐的搔癢,又有一絲的快感,棠淨全身開始發熱,熱得他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很快的,絕頂的快感讓他達到忘我的境界,如激浪狂流般在瞬間釋出。
「唔……」棠淨目眩神迷,滿足地吟叫出聲。他從來不會壓抑自己發浪的情緒,他要讓棠鑒知道他是多麼喜歡跟他玩親親遊戲。
「舒服嗎?」棠鑒起身吻住棠淨急促喘息的嘴巴。
「嗯……」棠淨臉頰紅潤地點頭,「但是還要喔!」難得他會感到羞怯。
棠鑒當然很瞭解棠淨的需求。
他情慾高昂的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棠淨也幫忙他脫去衣服;當他健壯結實的胸膛展露出來,棠淨雙手迫不及待的撫摸上去。
他彎起棠淨的雙腿撐開,用手指充分的滋潤他的私密處之後,把自己的熾熱輕柔地挺進他的甬道,直達身體內部。
「啊——」棠淨全身戰慄地輕叫一聲,接著大聲喘著嬌嚶的氣息。
魅惑的嗓音好似最好的媚藥,讓棠鑒的身心都不受控制的沉淪,無法自拔。
伴隨著棠淨沉迷的表情,還有他甜膩的嬌喘聲,棠鑒狂亂地在他身體的深處進出,一再地宣洩情慾;棠淨也因興奮的快感而緊縮起來。
最後的猛力一挈,在急促喘息聲中,雙雙達到瘋狂的高潮。
「鑒,我愛你。」棠淨撫摸著趴在他肩膀上喘息的棠鑒的頭髮,說著像是永不毀滅的誓言。
聽見他發出的愛語,棠鑒不發一語地輕輕移動身體。
「鑒……」棠淨起身凝視棠鑒輪廓分明的五官,露出甜美的笑容深情一喚。
他第一次感受到棠鑒是用柔情似水的「真情」來愛他,他感動得晶瑩剔透的眼眸裡泛著薄薄的水霧,臉頰緊貼在棠鑒結實壯碩的胸膛上。
他開心的笑容真是迷煞人。
棠鑒看著棠淨對他癡迷的模樣,為自己即將對他做出的狠心決定而感到絞痛不已。但是為了棠淨的將來著想,他會忍痛熬過去。
自己年紀大他許多,應該更懂得自製與自律,不應該再執迷不悟地沉溺在情慾交纏上。
棠鑒暗暗歎息,用俊挺的鼻樑親暱的磨蹭著棠淨,像是在做最後的洗禮。
第五章
「會累嗎?」走進大廳,棠鑒伸手擦擦棠淨額頭上的汗。
今天棠鑒帶著棠淨去商行繞一繞,讓棠淨瞭解自家是在做什麼生意,還有跟他講解商行運作的方式,順便介紹一些有往來的店家給棠淨認識。
雖然商行就設在住家的前面,但是大熱天稍微動一下還是流了滿身汗。
「不會。」棠淨輕笑著。
這幾天棠鑒明顯的對他好,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即使要他扛貨打雜他都願意;不過他知道棠鑒捨不得他做粗重的工作,而且這些事都是工人在做,他根本不用動手,他只要站在旁邊看著,並跟前來取貨的店家哈拉兩句打好關係就可以。
雖然這幾天比起他游手好閒的曰子是累了一點,但是為了能黏住棠鑒,他甘之如飴的接受。
「先坐下來休息一下。」棠鑒把棠淨拉到位子上坐。
他覺得一向養尊處優的棠淨,一下子要他處理商行的事一定累壞他了,也就有些心軟的對他體貼起來。
沒想到在情愛的滋潤下,棠淨竟然真的能收起玩心,不再到外面惹事回來讓他生氣;光是這點就讓他感到欣慰,何況他又很努力、很認真地學習管理商行的事務,更是讓他高興不已,心情一愉悅,不自覺地就對他好起來。
但是他並沒有忘記讓棠淨成為棠家一家之主的事,他想,照這種「好」情況下去,棠淨很快就能進入狀況。
「大當家、小當家,你們回來了。」小蘭和小春歡喜地迎上來。
連下人都感受到棠淨的改變,大家也很高興家裡一片和樂的氣氛。
「小蘭,去打水來幫小當家擦洗一下臉。」跟著小蘭說話,棠鑒的眼睛卻是微笑地看著棠淨緋紅的臉,一刻也沒移開。
「是。」小蘭不敢怠慢,趕緊下去準備。
「大當家、小當家,請喝茶。」小舂勤快地奉上茶水。
「來,先喝口茶。」棠鑒把茶送到棠淨的嘴邊餵他喝。
「嗯。」棠淨笑容甜美的喝下棠鑒送到嘴邊的茶。從小被人服侍慣了,他更樂於享受棠鑒對他的體貼,大大方方地接受棠鑒對他的好。
不一會兒工夫,小蘭就捧著一盆清涼的水進來,扭干布巾就要往棠淨的臉上擦,卻被棠鑒搶了去。
「大當家,這裡還……」小蘭以為棠鑒要先使用,開口欲提醒他她準備了兩條布巾,但話還沒說完,只見棠鑒拿著布巾在為棠淨擦拭臉頰。
小蘭和小春傻愣愣地面面相覷。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們實在摸不著頭緒,雖然她們奇怪棠鑒也會有溫柔的舉止,但是又很高興大當家和小當家能「和睦共處」。
棠鑒把棠淨仔細擦乾淨之後,才開始擦拭自己的臉,擦完之後對小蘭說:「你們可以下去,吃晚飯的時候再到書房叫我們。」
「是。」小蘭和小春對看一眼,好像有很多話想對對方說,但是強忍著。她們嘴巴緊閉,拿著東西走出去。
走了一段距離,兩個人實在忍不住地停下來,異口同聲地說:「好奇怪!」
「你在奇怪什麼?」小蘭皺起眉頭睨著小春。
「那你又在奇怪什麼?」小春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我先問的,你先說。」小蘭不想跟傻憨的小春一般的程度,狡猾地說。
「我……我看到大當家喂小當家喝茶耶!」小春果然單純,抓住小蘭的手既緊張又興奮地訴說自己的最大發現。
「那有什麼稀奇!」小蘭不以為然,「你剛才沒看到大當家在幫小當家擦臉,真是看不出一向嚴厲無比的大當家也有溫柔的一面。」
「對!我也看傻了。」
「會被你看傻了,那真的奇怪。」
「我現在有變聰明了……」
她是變聰明,但是問題也變多了。
小蘭舉手阻止小春叨念下去,撫著下巴思忖著,「前幾天小當家才被大當家狠狠的『修理』一頓,沒想到才事隔幾天而已,就全變了,真是天下奇聞。」
以她比小春聰明的腦袋都想不透,只怕小春想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小蘭,你覺不覺得……」小春也學她撐著下巴想,「大當家和小當家兩個看起來……好登對喔!」
小蘭往小春的後腦門打下去,「你頭殼壞了?他們兩個都是男人,怎麼會看起來好登對?」
「一個俊一個美,看起來好相配,我是這麼認為嘛!」小春被打得眼淚直流。
「叫你不要亂講話你又亂講,到時候被大當家抓去打十個大板,看你怎麼辦?」小蘭半恐嚇地斥責不懂事態嚴重性的小春,她可不想因此而丟了差事。
小春被訓得好委屈,擦拭著眼淚一句話也不敢反駁,但是她還是認為俊逸的大當家和秀朗的小當家是佳偶一對。
「淨,坐這裡,這是這個月的帳款,你先算一算。」
一進到書房,棠鑒就把棠淨押到書桌前,忙碌地搬出幾本帳簿放在桌子上。
棠鑒一面依約「疼愛」他,一面把棠淨導入家裡事業裡,他甚至漸漸放手讓棠淨自己去處理。
「這麼多?」棠淨小小埋怨一下。
「這只是一小部分,過幾天還有一堆帳目會進來,所以有空就要先算好,免得越積越多,知不知道?」這樣就嫌多?他現在總該知道自己在忙碌什麼了吧!
「知道。」裝乖寶寶沒有反駁的餘地。
「淨,你用這隻鐵算盤算。」棠鑒把棠家的傳家之寶鐵算盤擺放在棠淨面前。
「好重。」棠淨用兩隻手才拿得起鐵算盤。
「是有些重。」棠鑒輕鬆的用一隻手就拿起,撥弄一下鐵算盤,想起這個鐵算盤的歷史,他對棠淨娓娓細訴:「聽爹說,這個鐵算盤是你的曾曾祖父做的,是棠家的招財物之一,爹把它當成珍寶一般每天擦拭,所以你要好好的使用它。」
他也延續棠老爺的習慣,使用完就用燈油把它擦一遍,現在他把它「轉交」給棠淨,希望他好好愛惜它。
唉!好像了了一樁心事。棠鑒輕歎一口氣。
「你是怎麼了?只不過是我曾曾祖父做來方便算帳用的鐵算盤,看你卻像個阿婆似的嘮叨個沒完。」棠淨是不好意思說,他像是在交代後事。
「我是要你記在心裡。」
「好,我已經牢牢記在心裡。」為了阻止棠鑒再對他諄諄教誨,他順應著說。
「有記住就好,這些帳款你先算一算吧!」棠鑒一絲不苟、非常認真地把帳簿和鐵算盤擺好。
這幾天棠淨變得乖巧許多,他想,或許是讓棠淨有事情做他就不再胡思亂想。
不過棠鑒似乎把棠淨想得太單純,鬼靈精怪的棠淨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收服?
「好呀,不過你要像以前一樣抱著我坐在腿上,我才要。」棠淨抱著棠鑒的腰身耍賴。
在私底下要他認真做事,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你已經長大了,不能抱。」棠鑒有意的推托。
才剛說完,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長大也可以抱,不然夫妻老了就不能抱嗎?」棠淨嘟著嘴說。
「真是拿你沒辦法!」棠鑒像是莫可奈何地妥協,把棠淨抱到大腿上坐。
只要棠淨想要,一定會用盡心思弄到手,所以棠鑒選擇順從他,減少時間上的浪費。
棠淨坐在他腿上扭動身驅,他知道棠淨是故意的,他……強忍著。
「嘻!」棠淨嫣笑,轉身抱住棠鑒的脖子說:「其實你也喜歡抱我對不對?」
棠鑒不回答,把棠淨的手拉下來,「好了,現在可以把帳目算一算了吧!」
再鬧下去什麼事都不用做,他盡量把心思放在教導棠淨上,不去想其它的事。
「好呀!」棠淨拿起鐵算盤,專心的算起來。
可以裝壞當然也可以裝好,為了討棠鑒歡心,他什麼都願意裝。
棠記商行做南北貨中盤的買賣,因為貨色多、貨源足、價格公道,各地商家都喜歡到這裡來批發商品。
所以一整月下來有一堆進進出出的帳目需要核算並清理出帳款,曰復一曰,根本閒不得。
還好商行和家裡都請了一些不錯又值得信任的下人,讓棠鑒不需要操太多的心在店務和家務上,不過還是要定期檢驗商品和到處去尋覓新貨品,這樣才能對業務瞭如指掌。
而棠淨終於安分下來,把心思放在帳款上,他十足專注的撥算著,棠鑒看得歡喜在心頭。
如此喜歡賴在他身上的棠淨,讓他想起二十年前棠淨剛出生的時候……
「娘,淨兒怎麼了?」
剛下學堂的棠鑒看見棠夫人和幾個女僕在後花園輪流抱著哭啼不停的棠淨拍哄著,他急急的問。
「不知道呀!」棠夫人疲憊又焦慮的歎氣,「淨兒從早上哭到現在,怎麼哄他都沒辦法讓他停,我們正在傷腦筋呢。」
「是不是肚子餓了?」棠鑒走過去探視哭聲洪亮的棠淨。
應該沒有一個小孩哭聲比他大,初聽的人都有些觸目驚心,難怪娘要擔憂了。
「奶娘剛餵過,他吃飽了又繼續哭,真不知他是哪裡不對勁?」棠夫人擦擦額頭的汗,為了愛哭的棠淨她累壞了。
「是不是生病了?」棠鑒摸摸棠淨哭得通紅的小臉。
「我也是這麼認為,但是請大夫來看過,大夫說沒有發熱又吃得下,哭聲又響亮,應該沒有生病,大夫還說小孩哭就是運動,哭累了自然會停。真不知他是不是個大夫,我看淨兒繼續哭下去不哭壞才怪。」
遇到這種情況,好脾氣的棠夫人不禁也要抱怨了。
棠鑒笑一笑,「我看看。」
他從女僕的手中接下還哭泣不停的棠淨,但說也奇怪,原本哭聲震耳的棠淨被他一抱到手,瞬間從哭號換成抽泣。
「不許哭了。」棠鑒騰出一隻手擦拭棠淨淚流滿面的小臉。
他這麼一叫,棠淨真的連抽泣聲也沒了。
棠淨停止哭啼,棠夫人總算鬆口氣,但這麼小的孩子就會選人抱,她露出苦笑。「淨兒還是喜歡你抱他。」
「可能吧!」棠鑒輕笑的親吻棠淨已展開笑顏的臉。
棠鑒雙手抱住棠淨的腰,讓他想到棠淨好像從出生就很愛黏著要他抱。
原先以為從小就愛黏他的棠淨是因為沒有兄弟姊妹的關係,後來發覺棠淨對他的依賴不只是手足之情時,棠淨似乎已經深深愛上他。
發現棠淨愛上他時,他一開始採取的是迴避,然後漠視;這樣的結果卻引來棠淨強烈的反彈,他才會三不五時做出一些惱怒他的事來。
他們的秘密戀情,也在棠淨的執拗中不知不覺地展開。
雖說他是棠家入贅的女婿,但是棠夫人直到去世都未曾生下女兒,而棠老爺也只留下棠淨這個兒子就過世了。
所以他的身份在棠家頗為尷尬,最糟糕的是,棠淨從小就愛上他,口口聲聲說他是他的,更教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道他們這種感情是不對的,但是在棠淨有意的引誘下,自己又把持不住的往裡面陷。
所謂一個銅板不會響,從小棠淨就長得清新脫俗又帶點嬌艷動人,很得人喜愛,他也不例外,從棠淨一出生就非常喜歡他。
所以,如果一開始自己能劃清界線堅定立場,也不會造成棠淨對他懷抱這麼大的希望。
讓棠淨越陷越深,自己似乎要負大半的責任。
既然是因為他的關係,就由他來結束掉……
「鑒!我算好了。」
棠淨叫喊的聲音把棠鑒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我看看。」棠鑒趕緊把棠淨算好的帳目拿過來重新算一遍,檢查是否有錯。
檢查的結果,竟然全對。
「全部都對,淨真是厲害。」棠鑒瞠大眼睛,驚奇的誇獎棠淨。
「其實我只是不想做而己,這些你在學的時候我就跟著學會了。」棠淨驕傲地翹起下巴。
確實,在棠淨會走、會跑的時候就喜歡黏著棠鑒,棠鑒在跟夫子學東西時,棠淨也喜歡坐在他旁邊跟著聽。
而且他也忘了,棠淨在兩歲時就會拿著毛筆模仿他寫字,還寫得有模有樣,讓棠老爺高興的直誇兒子可能是前代某個文人轉世。
棠鑒看著帳簿思忖,原來棠淨是有本事,只是過去沒有讓他好好發揮而已。
照他的程度……棠淨在結算帳目上可能比他精明也說不定;這樣最好,只要帳目處理得好,其它的事應該都可以得心應手。
「真的,那你把這些再算一算。」棠鑒再另外拿出三本,放在棠淨的前面。
他想要多考驗一下棠淨的能力,畢竟他不曾看過棠淨認真做過任何事,更何況是重要的帳目。
「好呀!不過要先親一個。」棠淨轉身抱住棠鑒的脖子,把嘴巴嘟翹起,擺好姿勢讓棠鑒親。
變乖的條件,當然不只是抱坐在腿上而已,真正的要求現在才要開始。
「不行!會被別人看見。」棠鑒推辭。
「現在沒人,你不親,我就永遠抱著你不放。」棠淨威脅著。
棠鑒感到無奈,如不快點親他,以棠淨固執刁鑽的脾氣是會說到做到的,他會整曰纏著他,讓他哪裡也不能去。
畢竟棠淨是他從在肚子裡就看著他長大,對他的瞭解透徹得很。
棠鑒迅速在棠淨的嘴唇輕啄一下,算是交差。
「不可以敷衍了事。」棠淨馬上擺臭臉。
親了都不行,早知道就狠狠給他來一下……唉!他也憋了一整天,就親了……
棠鑒一手攬腰一手抓住他的後腦勺,給棠淨一個扎扎實實深沉的吻。
他熱烈的吸吮著棠淨企圖挑逗他的舌尖,不過他不讓他得逞,只是吻著,但不放任何情緒地吻著。
但是他忘了人的某個部位是無法控制的,稍有刺激,它會像風吹草原般整個狂亂起來。
就在感覺到不受控制的部位即將一柱擎天時,棠鑒緊急的放開棠淨。
「哇!」棠淨細瞇起眼睛微喘著,「這才差不多。」
「現在可以算了嗎?」棠鑒咬著牙說,很辛苦的壓制住自己的慾望。
「嗯。」棠淨滿足的微笑,很認真地一筆一筆仔細的算,因為他想得到更多的獎賞。
他當然知道表情僵硬的棠鑒在強忍著,他也知道棠鑒很愛他,只是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緒,所以他才需要用點心思來誘拐他,讓他心裡比較沒有愧疚。
他打算先把帳目算完,讓棠鑒的心情緩一緩,對他不能操之過急或是刺激太大,這都只會得到反效果,他會逃之夭夭,甚至把自己深藏起來;如果要再把他從洞穴裡挖出來,又得費一番功夫。
誰能知道,為了愛他,他也是很辛苦的!
第六章
還在忍耐中的棠鑒,雙手悄悄地摟緊棠淨的細腰,把他緊貼在自己胸膛上,輕輕的磨蹭他的後頸。
他一直很懷念棠淨身上的乳香,香香甜甜的味道,聞起來很舒服。
唉!等棠淨獨立繼承了棠家的事業和成家後,他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像這樣把他抱在懷裡,嗅聞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想著想著,棠鑒不禁有些憂傷地哀歎起來。
「鑒,我全部算好了。」
棠鑒在棠淨興高采烈的叫聲中回過神來。
「這麼快?」棠鑒頗為驚訝。
自己需要花一天的時間才能算好的東西,棠淨竟然可以在二、三個時辰裡就全部算好,真是令他歎為觀止。
或許,棠淨的天分就在這裡吧!
那往後把棠家的商行交給他管理,他就可以放心了。
「我全部都算好了,我是不是很乖?」棠淨笑瞇瞇的說。
「是,好乖。」棠鑒心情愉悅地翻看棠淨算好的賬冊。
「既然我很乖,還要再親一下。」表現良好乘機再討個吻,棠浮動作熟練地轉身、跨坐、抱住棠鑒,順便把嘴唇的位置喬好。
好傢伙!一不留神又被他牽著走。
「不要親太多,留一些明天再親。」棠鑒怕再繼續親下去恐怕大水來都澆不熄,他先使用緩兵之計拖延。
「不行,現在要。」棠淨惡質的笑。
明天有明天的份量,怎麼可以讓他輕易跳過,那自己不是虧大了?
棠鑒凝望閉上眼睛、嘴巴嘟得像老鼠的尖嘴巴,已準備就緒的棠淨。
他用指腹輕柔的摩挲他柔嫩的紅唇和精緻絕麗的臉龐,再輕輕地撫順他柔軟如絲的黑髮。
好吧!他都這麼認真了,是該好好地獎賞他;況且如果不依他,他又不知會搞出什麼花樣來氣他。
而且,他根本抗拒不了令人垂涎三尺的棠淨。
他對準棠淨紅潤的芳唇輕壓上去,深情地品嚐那柔軟唇瓣的甜美滋味;接著,他用舌尖輕輕頂開他的唇齒,甜蜜地吸吮他嘴裡的一切,與他濃情蜜意的纏吻起來。
棠淨怡然地陶醉在棠鑒纏綿的深吻裡。
他就知道棠鑒根本難以抗拒他的誘惑,最終要臣服在他的魅色裡。
而吻到渾然忘我的棠鑒果然開始動手拉開棠淨的衣服。
他一扯開棠淨的衣襟,棠淨那美得動人心魂的白皙頸項和美形的肩膀便一覽無遺。
絕美又嫵媚的棠淨深深地勾引著他,激起他體內的慾望之火蠢蠢欲動,這慾火熾烈且迅速地在全身燃燒起來。
這種慾火焚身的感覺讓棠鑒快受不了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激發的情慾,再次長驅直入的探進棠淨微啟的唇內,熾熱地吸吮輾轉。
「嗯……唔……」
棠淨被吻得目眩神迷,渾身浸淫在甜膩的幸福感裡,修長的手指激動地抓住棠鑒渾厚的肩膀,口中不斷地逸出嬌柔的呻吟。
沉迷在唇舌糾纏裡的棠淨,似乎激勵了棠鑒的情緒。
而就在棠鑒情緒高昂地把棠淨上半身的衣服完全剝開、情意綿綿地吻住他的脖子時,他聽到一道極為殺風景又教他膽戰心驚的叫喊聲。
「大當家、小當家,吃飯了。」小蘭在門外叫喚著他們。
當下,棠鑒的熱火被澆熄,連灰燼都蕩然無存。
他驚嚇慌亂又手足無措的放開棠淨,並且立刻為他穿好衣服,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
真是糟糕!為什麼一個吻就令他迷失自己,欲罷不能的越吻越深,而且一不小心就溜進他的小嘴裡,勾搭起他的唇舌嬉戲?
「吃飯了。」他故作正經的說,其實相當尷尬自己的抵抗力怎麼這麼差。
不!一定是棠淨長得太香甜……不不!是自己太差勁了……
他又陷入深深自責中。
棠淨看見棠鑒慌張不安的模樣,心底頗為得意的笑著,但他不想輕易地放過他,壞心眼的想要看他更緊張的樣子,故意抱住他的脖子耍賴。
「等一下,還沒有完。」
「不行,吃飯了。」棠鑒壓低聲音,他還真怕會被外面的人聽到。
「吃飽飯還要繼續喔!」棠淨媚笑地撫摸棠鑒峻偉的胸膛。
看在他這麼靦腆害怕的份上,不再折磨他,就放他一馬,不過要先把條件談好免得他賴帳。
「好……」答應了之後,棠鑒立刻懊悔不已,他感覺自己是在自掘墳墓、自找罪受。
得到應允,棠淨滿意地跳下棠鑒的大腿,抱住他的手臂,神秘一笑說:「我們趕快去吃飯吧!」
他興高采烈地拉著心情變得五味雜陳、啞口無言的棠鑒走出書房。
「大當家、小當家,吃飯了。」
看見兩位風度翩翩的主人,親密地相攜走進大廳,小蘭和小春殷切地招呼,並勤快地把碗筷排好。
棠府裡的人本來就不多,棠老爺和棠夫人在時也只有四個人一起吃飯,現在只剩他們兩個人吃飯,就顯得更冷清,所以棠鑒會盡量讓兩人一起吃飯。
「淨,這清蒸鯽魚很鮮嫩,多吃一點。」坐下來之後,棠鑒就忙碌地為棠淨夾菜。
因為他們之間差了十歲,又加上棠淨從小愛黏他,所以寵愛他變成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你也要多吃一點。」棠淨用肩膀碰觸棠鑒,對他拋個媚眼,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答應他的事。
「嗯……這個人參雞湯也不錯,喝喝看。」棠鑒接收到棠淨傳來的曖昧訊息,有點驚慌失措,立刻舀了一碗人參雞湯放在棠淨面前,他想要用吃來分散棠淨的注意力。
還好在外人面前棠淨還算規矩不敢太亂來,不會做出令他難堪的事,不然鑽進地洞都掩飾不了他困窘的表情。
不過慌張的他,開始多話起來:「這人參是特地從大韓進口的,是最上等的中藥大補品,很補元氣。前幾天你不是在喊胸痛,你多吃一點。」
自家進口的當然要先嘗嘗它的味道,才好介紹給客戶。
他不說胸痛棠淨都有點忘了,不過現在不是管胸痛的時候,胸痛這招下次還可以用。此刻,他哪這麼容易讓棠鑒給擺脫!
他夾起一塊雞肉直接放進棠鑒的嘴裡,「聽說人參也是很好的強壯劑,你工作很辛勞,更要多吃一點。」
他越靠越近,最後直接靠到棠鑒的身上,還壞心地用腳去磨蹭他。
他就是喜歡看棠鑒慌得六神無主的模樣,看起來剛直得很可愛。
棠鑒被棠淨蹭得有些心癢難耐,不禁瞄一眼站在一旁伺候的小蘭和小春,看她們睜大眼的驚愕表情,他趕緊轉移話題。
「淨,吃飽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什麼東西,很好玩嗎?」棠淨簡直快整個人巴到棠鑒的身上了。
「快坐好!」棠鑒壓低聲音說:「等一下帶你去看就知道。」
「好吧!」棠淨有一點依依不捨的離開棠鑒的懷裡。
再鬧下去棠鑒可能會崩潰,他懂得適可而止;況且棠鑒不知要給他看什麼秘密的東西,他也很好奇。
「快吃,菜都涼了。」棠鑒趕緊夾一堆菜到棠淨的碗裡讓他吃,免得他又貼上來。
吃飽飯,棠鑒提著油燈牽著棠淨的手,繞過長廊、走過後花園,來到原本是棠淨父母寢居的房間,他打開門走進去。
雖然目前沒有人使用這個房間,但棠鑒還是叫下人打掃得一塵不染,把房間保持得完好無缺。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棠淨對自己父母的房間興趣缺缺。
「等一下就知道。」棠鑒輕輕一笑,牽著棠淨直往內室走。
「噢!你一定是想爹娘的房間又寬敞又舒適,來這裡可以做一點特別的……啊!」棠淨揉撫著被打疼的頭,眼角溢出一滴淚來瞪著棠鑒。
「不要胡思亂想,這裡可是爹娘的房間,要尊重一點。」
「爹娘也會做愛做……唔……」
「不要亂講話!」棠鑒直接摀住棠淨還想辯解又百無禁忌的嘴巴。
「是、是!我是老糊塗了,忘記你最懂得分寸。」棠淨自我解嘲。
他是忘了,遇到正經事的棠鑒會整個人嚴肅起來,依他看,忠孝、仁愛、信義、和平傳統中的八種美德全給他包了。
有時候他真懷疑棠鑒是否愛他,總感覺是自己在耍猴戲給他看。想想自己的戀情,似乎有點悲哀。
「知道就好。」棠鑒白他一眼。
「既然不是要做特別的事,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難道這裡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棠淨不高興的嘀咕著。
他沒想到棠鑒會為了爹娘而對他動粗,可見自己在他心中還不是擺在第一位,讓他相當不爽的吃起味來。
「沒錯,被你猜中了。」
棠鑒終於露出笑窟,不過他繼續搞神秘,並沒有告訴棠淨到底是什麼秘密,只是拉著棠淨一直往房間最裡面的方向走。
他們經過床鋪也沒有停下腳步,棠淨有點可惜的望一眼被收拾得十分乾淨的床鋪,但他不敢再開口,免得又被棠鑒敲頭。
他們來到床鋪的後面,在一道牆前棠鑒才停下腳步。
「就是這裡。」棠鑒轉頭對還悶悶不樂的棠淨說。
「這裡?」棠淨驚叫,「我剛才亂講話,你是叫我來這裡面壁思過嗎?」
他記得小時候如果太過調皮,棠鑒還是會狠下心來處罰他,而處罰他的方式就是面壁思過,要站到認錯為止,這一招讓好動的他還真有點害怕。
棠鑒輕笑的看了棠淨一眼,用手拉開牆。
原來牆壁是假的,這可是個天大的秘密。
「哇!」棠淨露出驚奇的表情,「怎麼會這樣?這牆竟然可以打開。」
看見這個不可思議的秘密,他不愉快的心情馬上煙消雲散,摸著牆壁研究。
棠鑒敲敲牆面解釋道:「這面牆是用木板做的。」
「真的耶!」棠淨驚奇地拍打牆面,確定真假。
棠鑒拿高油燈往裡頭照,可以清楚地看見一道階梯直通下面。
他指著下面,「從這裡下去是個地窖。」
「你是說,爹娘睡在地窖上面?」這又是另一個意想不到的秘密。棠淨再次露出吃驚的表情。
「沒有錯,走吧!」棠鑒好像早料到他會如此驚駭,牽著他的手往下走。
「好暗!」棠淨怕黑不敢走下去,死命地抓住棠鑒的手臂。
「是很暗,要小心走。」
因為走道不是很寬,兩人一起走有些困難,又加上棠淨抱緊棠鑒,他們費了一番工夫才走到下面。
來到下面,面對的是一道鐵門,而這道鐵門上有重重的鎖鎖住。
「你把什麼東西藏在裡面?」棠淨心急地問。
「不是我藏的,是爹藏的。」
「噢!爹藏了一個小老婆在裡面,不敢讓娘知道。」
「怎麼藏?不悶死才怪,總是講一些不正經的話。」棠鑒不得不再白一眼口無遮攔的棠淨。
「幹嘛這麼嚴肅?說說玩笑話有什麼關係嘛!」
棠鑒不再理會愛搞怪的棠淨,用鑰匙打開有點陳舊的鐵門,然後有些吃力地把鐵門打開。
他揮掉眼前的蜘蛛網,帶領棠淨走到地窖的中間。
「咳咳……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地窖裡空氣很差,棠淨皺起眉頭摀住嘴巴連咳幾聲。
「這裡就是爹用來藏東西的地方,他把一些古董花瓶和名家字畫,還有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收藏在這裡。」棠鑒用油燈把四周照了一遍,可以清楚的看到排列整齊、一箱箱大小不一的鐵箱和一些看起來相當珍貴的古董。
「因為有我們家發生祝融的前車之鑒,所以爹特地請人在地底下挖了這間密室,四周全部用鐵皮打造,既可防盜又不怕火燒。」
「有這種地方我怎麼都不知道?」棠淨好奇的打量這間猶如一座寶庫的地窖。
「這種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棠鑒瞟一眼被地窖裡面的東西吸住目光的棠淨,突然有些感傷地說:「爹也是在我十八歲時才告訴我有這個地窖。」
棠夫人過世那年,當時他已經十八歲,棠老爺在一個半夜裡把他叫醒,也像他帶棠淨一樣把他帶來這裡。之後,棠老爺不僅把鑰匙交給他,並且交代他要好好照顧棠淨,好像預先知道棠淨將來會是個專惹麻煩的傢伙。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在棠老爺把棠淨付託給他之後,不到二年的時間內就去世了。
算算也有十年了,曰子過得真快。
「這一箱箱的裡面放什麼?」棠淨摸摸上面有些灰塵的鐵箱子。
棠鑒打開其中一個大鐵箱讓棠淨看,裡面竟然是滿滿的金塊和銀兩。
「哇呀!」棠淨眼睛睜得跟牛蛙一般大,怪聲怪叫的聲音比他叫床的聲音還要高亢。「哪來這麼多的錢?」他見錢眼開地趴在錢堆上撫摸。
「這些都是你的。」棠鑒深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這些都是我的?」雖然人人都愛財,但來得太突然,棠淨不免要質疑。
「這些都是爹留下來的,當然都是你的。」
「真的嗎?」棠淨眉開眼笑的兩手各拿一塊金塊,「哇!這下子去風艷樓怎麼花都花不完了。」
然而,棠淨還沒高興夠,手中的金塊就被拿走,甚至被鎖進大鐵箱裡。
「不准再去那個地方,也不准把錢浪費在那種地方。」棠鑒大聲怒斥。
棠淨努努嘴,「只不過開開玩笑,幹嘛這麼生氣?」
「這是爹辛苦賺來的,不准你亂花。」棠鑒翻臉生氣,後悔提早讓棠淨知道有一座足足可吃喝三輩子的金庫。
「你是真的生氣我會亂花錢,還是……」棠淨抱住棠鑒健壯的腰,神情一轉,露出古靈精怪的表情,「你在吃我要去風艷樓的醋?」
「那……那種地方本來就不應該去。」沒錯!他不得不承認棠淨去那種地方,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所以不管是不是去浪費錢都不准去。
「那……不准我去,你今天晚上要陪我睡覺。」棠淨乘機敲起竹槓。
棠鑒怕被下人知道,從來不在棠淨的房裡過夜,總是「辦完正事」就像賊一樣匆匆離開;如果是棠淨硬要賴在他的房間,他會等到棠淨睡著,再偷偷把他抱回去。所以棠淨很期待早晨一覺醒來能看見愛人的臉,而不是空虛的床。
「已經很晚了。」棠鑒又開始推托。
「很晚才要陪,而且是你自己答應我的,不可以賴皮。」
棠鑒一向講求信用,但此時講求信用卻成為無形的負擔。
「只能陪一下。」棠鑒最後還是退讓。
棠淨喜盈盈地吻住棠鑒,只要能把他拐進房間,就不怕他只陪一下。
這些錢和寶物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他在意的只有棠鑒一人。
第七章
早晨起來,棠鑒神清氣爽,在庭園稍微運動一下,才走進大廳。
「小當家呢?」棠鑒坐到餐桌前,沒看到棠淨的身影,疑惑地問站在一旁的小蘭和小春。
「小當家說他生病了,不想吃。」小蘭盛了一碗粥放到棠鑒的面前說道。
「他又在搞什麼花樣?」棠鑒直覺認為棠淨又在動歪腦筋。
「大當家……」小春憂愁地說:「你最好去看看,小當家今天真的怪怪地,他苦著一張臉說他不舒服,叫我們不要吵他,看起來讓人很難過。」
聽小春說得繪聲繪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棠鑒心頭怔了一下。
昨天還活蹦亂跳地死纏住他,自己也……很「溫柔」地對待他,而且自己是等他睡著才離開他的房間,怎麼今早會生病呢?
不過棠淨平時就很會裝可憐,裝病這種小伎倆當然難不倒他!
去看看就知道他在耍什麼把戲,如果敢騙他,就把他揍得屁股開花!
棠鑒大步疾行來到棠淨的房門口,輕輕的推開門,他想偷瞧一下棠淨在玩什麼花樣。
室內靜悄悄的,不知道棠淨在裡面搞什麼鬼,要小心應付。
棠鑒走進房間內,轉身把門關好。
奇怪,進來老半天依舊沒有動靜。
他往棠淨的床上一瞧,棠淨弓著身體面向床鋪裡面安靜躺著。
這是怎麼回事?有設陷阱嗎?
「淨。」他小心的靠近。
棠淨聽見聲音,慢慢把身子轉過來,有氣無力的叫一聲:「鑒。」
「怎麼了?」棠鑒端詳棠淨的臉龐,想找出他裝病的破綻來。
面對總喜歡無病呻吟的棠淨,棠鑒不免要懷疑他是在裝病來博取他的愛憐。
仔細瞧,他只是說話有些無精打采,氣色看起來還好,沒有異樣,這病應該是裝出來的!
「我生病了。」棠淨喘著氣說。
「你又在裝可憐。」棠鑒有些放心棠淨沒有真的生病,但又有些氣惱他用生病來騙他。
「這次是真的,我感覺身體很不舒服,而且頭暈暈的。」棠淨淒淒切切的說著,眼眶也逐漸佈滿水霧。
真真假假,棠鑒真的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不過這次好像正如棠淨自己所說的——是真的,他苦著臉看起來很難受……不,是他淚眼婆娑觸動他的心。
他就是心太軟。
「我看看。」棠鑒開始擔心,坐到床邊伸手測測他的額頭,「額頭有些燙,是不是受了風寒?」
「我跟你說我真的病了,你都不信。」棠淨嘟起小嘴。
「誰教你經常騙人!」棠鑒寵溺地把棠淨的棉被蓋好,再摸摸他的臉頰,「臉也熱熱的,你一定是晚上踢被子才會受寒。」
「才不是,是你不陪人家睡覺才受寒。」身體不舒服的棠淨,還不忘「盡職」的挑逗一下棠鑒。
「沒這回事!」棠鑒輕斥。
「唉!」棠淨歎一口氣,自己找起問題來,「一定是昨天的人參雞有問題。」
「別胡說!」棠鑒無法忍受自己的商品被批評,「自家賣的東西怎麼會有問題?再說我也有吃不就沒事,自己晚上不蓋好被子,別怪人參雞有問題。」
「反正我就是覺得人參雞有問題。」棠淨堅持著。
「好了,不要任性,乖乖躺著,我去請大夫來看看不就知道。」
「不要,我不舒服,要抱抱。」棠淨鑽進棠鑒的懷裡撒嬌,他才不會錯失這個名正言順的耍賴機會。
棠鑒知道棠淨喜歡有意無意的勾引他,通常他會在莫可奈何之下滿足他的需求,但這下他真的病了,就不能讓他為所欲為的亂來。
棠鑒強壓住被挑動的心,裝作沒看不到,狠下心把棠淨按回床上,決定不受他影響。「不能,躺好。」
「討厭。」棠淨眼眶立刻濕了。
看見棠淨眼睛泛霧,棠鑒心又軟了,便把棠淨抱到懷裡安慰。
「生病了就應該找大夫來看看,病才會好。」
「人家真的很難過,這邊痛,這邊也很痛,我只不過要你陪我而已,你都不肯,你根本不愛我。」棠淨泣不成聲地指遍他的全身都在痛;當然一部分是誇大其詞,根本沒那麼痛。
「這跟愛不愛沒關係。」棠鑒撇開臉,不敢看棠淨乞憐的臉。
棠淨從一歲開始就會假裝跌倒,用假哭來騙他抱抱;不過這次他感覺到棠淨真的在哭泣,看得出來不像平時那種假哭來騙取他的感情,他的心稍稍又動搖。
「那你說你愛我。」棠淨拉扯棠鑒的衣袖。
「我……愛你。」要棠鑒表白愛意,即使沒有外人在,說起來都有些尷尬。
「親我。」這種討賞的機會,棠淨從來不放過。
為什麼事情最後都會變成這樣?是自己太寵他,還是自己太愛他?棠鑒著實想不通。
沒有反駁的餘地,棠鑒只能直接親。
他彎下身,先用濕潤的舌尖把棠淨因為發熱而艷紅、但乾燥的唇瓣吻濕,再吻進他的嘴裡。
棠鑒深情的吻著他,棠淨相信他是真的愛自己。
既然相信棠鑒是真的愛他,他當然要很熱忱的回應他,不過他感覺有些力不從心,只能輕輕攀附在他的頸部,微弱的需索。
他在心裡對棠鑒說抱歉,他真的病了,不能熱烈的回應他,不過下次他的狀況好了,一定會好好補償,讓他欲仙欲死……
「呀……哈……」棠淨受不了棠鑒熱情的吻,大口喘著氣。
「怎麼了?」棠鑒感覺到棠淨呼吸異常的急喘,趕緊放開他。
「胸口好痛,好像……喘不過氣來……好難過……」棠淨臉色蒼白地抓住自己的前襟,嘴巴張得大大的,急遽地吸著空氣。
「你真是亂來。」看見棠淨幾乎快要斷氣的模樣,棠鑒蹙緊眉頭,臉色也十分難看。
他小心地把虛弱得像一攤爛泥的棠淨放到床上,急如星火地奔出房間叫喊沈管家。
「沈管家!趕快去請張大夫來。」
「發生什麼事?」沈管家快步的趕到。
「淨不知生什麼病,氣都喘不過來,快去請張大夫來!」事態嚴重,棠鑒也慌張了。
「真的?小六子跑得比較快,我趕快叫他去。」
「要快一點。」棠鑒心急地催促。
因為剛剛他已感受到棠淨的異樣,而棠淨抱著他的雙手也不似以往那樣死纏的勁道,他恐怕已經病得不輕,他怕大夫來晚了,他的小命可能會不保。
「是!」沈管家慌忙地快步跑去叫人。
「公子脈搏微弱、呼吸困難,是因為體內的血路受損,尤其在胸口的部位。」張大夫把著棠淨的脈象,緩緩道來,然後指著棠淨的胸口,「這一帶的血滯留經脈,造成了氣血不順、胸痛脹悶。」
「張大夫,淨這病是怎樣引起的?」棠鑒仔細聆聽張大夫的診斷之後,提出疑問。
張大夫行醫二十年,醫術高明又慈悲為懷,從不收取窮人家的錢;有如此的胸懷及善舉,讓街坊鄰居都很尊敬他,包括剛毅正直的棠鑒。
「這有可能是內傷引起的,他最近是否有受過什麼傷?」張大夫轉身問棠鑒。
棠鑒看看身旁的沈管家,為難的說:「有,之前……有被人打傷過。」
棠鑒不好說是被風艷樓的保鏢打的,只能吞吐扼要地說。
「喔!」張大夫摸摸下巴花白的鬍子,像是瞭解似地慢條斯理地道:「那就吃幾帖藥先理血,讓血路經脈暢通之後,再看看情況如何再說。」
「張大夫,淨的病嚴不嚴重?」看張大夫的表情和口氣,棠淨的病好像很嚴重,棠鑒不免擔心害怕。
「這病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又相當的麻煩。」
「這病……到底會不會好?」棠鑒受不了張大夫模稜兩可的答案,焦急不安的問。
「會好,但是需要長時間的調養,如果調養得不好便一命嗚呼,我也不敢跟你掛保證,所以一切端看他個人的造化。」
張大夫好像在說,不是他醫術不好,而是一切得聽天由命強求不得。
「張大夫,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不敢當,你請說。」張大夫客氣地拱手。
「淨的病,跟吃人參雞有關係嗎?」棠鑒提出棠淨的疑竇,他也想弄清楚。
「人參是不錯,不過現階段可是吃不得,他吃了嗎?」
「因為前幾天淨就嚷著胸痛,我想人參補元氣,昨天特地命人煮了人參雞給他吃,沒想到卻害了他。」還真的是人參雞搞的鬼。
「人參攻血太強,反而造成經脈阻滯更厲害,人參要等到血脈通絡之後再服用會比較好。」
「這樣我知道了,謝謝張大夫,不知還有什麼應該要注意的?」既然人參是禁忌,應該還有其它要注意的,棠鑒謹慎的問。
張大夫從椅子上緩慢站起來,仰頭看一眼人高馬大的棠鑒,才緩慢地說:「暫時不要讓他做劇烈運動,短時間內盡量躺在床上休息。」
棠鑒好像被說中心事似的,神情不自然的變了一下,因為前一夜他們才「劇烈」地運動過,這下子自己也成了兇手之一。
「是,我知道了。」他極近尷尬地說。
「好了,不用太擔心,他年紀輕復元得快,我看吃幾帖藥就會痊癒。」
張大夫總算說了句令人寬心的話。
「但願如此。」
「那就請他好好地靜心休養,我先回去開藥方。」張大夫有禮地向棠鑒告辭。
「是!」棠鑒也禮貌地回禮,轉身對沈管家說:「沈管家,送張大夫回去,順便把藥拿回來。」
「是,張大夫這邊請。」沈管家對棠鑒點頭之後,領著張大夫出門。
「鑒……」棠淨氣若游絲的叫喚棠鑒。
「沈管家跟張大夫去拿藥,很快就會回來。」棠鑒走過來安撫他。
「抱我……」棠淨雙手伸高。
自己真的病了,這下總該可以好好跟他撒嬌了吧!
「不行!」棠鑒馬上警戒地拒絕,立刻把棠淨的雙手放進棉被裡,「你沒聽到張大夫的警告嗎?不可以做……劇烈運動,要靜心休養。」
說到這檔事,棠鑒不禁又羞赧起來。
「我又沒要做什麼,我只不過要你抱著我讓我好過一些,幹嘛這麼緊張!不過剛才鑒臉紅的樣子好有趣。」長這麼大了,還會害羞。棠淨調侃著棠鑒。
「還敢說?」對於不知害臊的棠淨,棠鑒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側坐在床沿掐掐棠淨的鼻樑,小小懲罰他一下。
剛剛被張大夫瞧那麼一眼,他還真有些作賊心虛,好像事情都被他看透似的令人羞愧。
「我跟你說人參有問題,你都不相信。」棠淨把頭枕在棠鑒的大腿,委屈的說。
「人參沒有問題,是吃的時機不對,現在搞清楚,以後就知道了。」
「它還是有問題。」
「是你自討苦吃造成的,不要怪人參。」棠鑒還是覺得人參沒有罪。
說實在的,棠淨從小到大還真的沒生過什麼病,是個健康寶寶;除非是他自己惹出來的。
「我會得內傷你也要負一半的責任,所以今晚你要陪我到天亮。」
「不行!」棠鑒嚴厲阻止棠淨又要蠢蠢欲動的手,「你現在要給我乖乖躺好,不可以亂動。」
嗚……被拒絕的棠淨馬上露出如貓咪被遺棄的可憐模樣。
唉!真是沒辦法。
棠鑒輕搖頭道:「只能陪你,不可以亂來。」
棠淨會生病他也感到相當內疚,因為棠淨被打傷之後自己也沒有仔細檢查他的傷勢,以為只是外傷,沒有盡責照顧好他,確實要負一半的責任。
「嗯,不過我睡著了,你不可以偷偷離開喔!」棠淨笑逐顏開,第一次覺得生病很快樂。
「好。」棠鑒皺著眉頭無奈地點頭答應。
棠淨真的安靜地躺在他腿上,不再做額外的需求,平時的他是不可能這麼好商量,他的身體一定相當難受才會如此。
瞧他疲乏又氣色不佳的臉龐,棠鑒不禁感到心疼。
棠鑒一步也沒有離開棠淨的房間,他一直等到沈管家拿藥回來,小蘭熬好湯藥拿進來,他親自喂棠淨喝完藥,才稍微放下心來。
不是因為跟棠淨的約定,而是他真的很擔心棠淨的身體,萬一真如張大夫說的,調養不好魂歸西天……
唉!不要胡思亂想,棠淨只不過受點內傷,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然後像過去一樣活蹦亂跳地纏著要他抱……
不行!說不定棠淨的內傷是因為自己「抱他」而引起的,所以張大夫才會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原來棠淨一直忍著痛跟他做親密的事,為了愛他,他的犧牲還真大;不能再讓他胡搞下去,否則遲早會出人命。
「小當家的病……」沈管家看見棠鑒表情凝重的癡癡望著棠淨,擔憂地問。
棠鑒伸手阻止沈管家繼續問下去,他怕吵醒剛入睡的棠淨,起身離開棠淨的房間走到外頭。
沈管家跟在他後頭也走出來,順手關上門。
走到後院,棠鑒才停下腳步,手撫著棠淨小時候曾經調皮爬上去卻下不來、最後還是由他爬上去把他帶下來的百年大樹。
沉思很久之後,他才開口道:「我想淨的病吃了張大夫開的藥,應該很快就會沒事。」他很信任張大夫的醫術,而且棠淨在吃過他開的藥之後,臉色逐漸紅潤好看許多。
「那就好。」沈管家安心地回應。
「沈管家,前幾天譚家大公子有來對我說,他妹妹似乎對我有情,依你看,如果我娶譚家的小姐,爹他應該……不會反對吧?」棠鑒像是在徵求沈管家的認同問道。
「真的嗎?其實棠家人丁單薄,老爺一直希望能興旺一點,只可惜不能如願。如果你能娶譚家小姐進門,老爺一定非常高興,怎麼會反對呢?」沈管家鼓勵著,「你年紀也有了,是應該為自己打算一下。」
聽沈管家如此說,棠鑒稍微安心自己不是在做一件錯誤的事。
只不過他真的成親,依棠淨的個性,他恐怕再也無法在棠家待下去。
不管棠淨反對與否,他下定決心。
「沈管家,你前去譚家告訴譚裕,說我明天會去拜見譚小姐。」
「好,我這就去。」棠鑒會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沈管家是樂見其成。
「沈管家,這件事暫時不要對淨提起。」棠鑒有所顧慮地交代沈管家。
「好,我知道。」這是喜事,沈管家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怕棠淨知道,但他歡喜過頭沒有細問地點頭答應。
要斷絕棠淨對他的愛戀,恐怕只能如此……
棠鑒哀歎地回到棠淨的房間,探視他的情況。
棠淨沉沉地睡著,發出平穩的呼吸聲,可能是藥效發揮作用,讓他減輕疼痛而舒服地入睡。
棠鑒輕輕撫摸棠淨細長的髮絲和微燙的臉頰,如果當初棠夫人把他生為女兒身,不知該有多好!
他們不但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他也一定不用棠淨來勾引他,就會用盡心思疼愛他一輩子,讓他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上天就是愛捉弄人,喜歡看世間的人受盡苦難折磨,才會故意把他們錯擺在一塊兒。
棠鑒激動地抓起棠淨的手親吻,再把它貼在自己的臉上,呢喃地道:「淨,我愛你,從你出生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因為太愛你,所以不能再害你。」
棠鑒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跟棠淨胡搞下去,趁事態還有轉圜的餘地,由他來了斷跟棠淨的孽緣。
雖然趁棠淨臥病在床去跟人家談婚事有點像是做賊,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棠家,還有棠淨的將來,他相信棠淨應該會諒解。
第八章
棠淨正安靜地在床上睡覺,小蘭和小春則受命看顧棠淨,無聊的小春又開始進入異想世界。
「大當家這次去譚家相親,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小春撐著雙頰問正在做繡花枕頭的小蘭。
「你之前不是說大當家和小當家看起來很登對,怎麼馬上推翻了?」正為自己的嫁妝做準備的小蘭忍不住調侃小春。
她打算明年嫁給小六子,共組家庭之後,他們會繼續在棠府工作。
「是沒錯啦!但是大當家和譚家小姐在一起,看起來好像更合適。」小春側著頭想像那畫面。
「本來就適合,不論外貌和身份再相配不過,只有你才會亂點鴛鴦譜。」
「那你說大當家會不會成功?」小春最關心的是這個。
「大當家雖然脾氣暴烈一點,但是以他器宇軒昂、英姿煥發的儀表,應該會成功。」
「你總算承認大當家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之前小蘭一直很反感棠鑒對棠淨太凶悍,不過這幾天看棠鑒對棠淨無微不至的照顧,對他完全改觀了。
「是呀!大當家風采迷人又有責任感,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跟你的小六子比起來……啊!」小春搓著被小蘭用針扎到的手背。
「小六子怎能跟大當家比?」小蘭害羞地道。
「如果說成了,大當家就會跟譚家小姐成親,這可是棠府的大喜事,到時候一定很風光熱鬧。」小春知道小蘭害臊便不再鬧她,繼續撐著雙頰做著異想的夢,「好希望這一天趕快來喔!」
「咳!咳!」棠淨撐起身子,輕咳兩聲,「你們兩個嘰嘰喳喳的吵死人,教我怎麼睡?」兩個女人的談話聲實在太吵,他不免要埋怨。
「小當家,對不起吵到你了。」小春見狀,趕緊攙扶棠淨起身。
「你剛剛吵吵鬧鬧在說棠鑒怎麼了?」棠淨揉揉眼睛困難地坐著,他就是隱約聽見她們在談論棠鑒才醒過來。
「小當家,這麼重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噢!」小春驚訝地脫口而出,「大當家去譚府跟他們的小姐相親呀!」
「你說鑒去哪裡?」棠淨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大當家去譚府跟他們家的小姐相親呀!」小春以為棠淨沒聽清楚,仔仔細細地再說一遍。
「相親?鑒會去相親,騙人!」棠淨大吼。
啊!好痛。他扶住驟痛的胸口,不是內傷的痛,而是被蒙在鼓裡的痛。
「小當家,你怎麼了?」棠淨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完全失去血色,小春驚慌的叫。
「你說鑒去相親,是真的嗎?」棠淨抓住小春的手質問,他到現在還是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是……是沈管家說的,應該沒有錯。」棠淨的表情怪異,小春嚇壞了。
「竟敢瞞著我做這種事,混蛋!」棠淨怒罵著。
澎湃的怒火一古腦兒的湧上心頭,他忿然地掀開被子下床。
「小當家,你要去哪裡?你不可以亂動。」小春勸阻的拉住棠淨。
「放開!不要攔著我,我要去找棠鑒算帳。」
「等大當家回來再慢慢跟他算嘛!你趕快回床上躺好。」
此帳非彼帳,小春根本不清楚!
小蘭過來幫助勸說:「是呀,小當家的病還沒好,還是趕快躺好吧。」
「走開!」棠淨不知哪來的力量推開她們兩個,急速奔出房間。
「小當家!你要去哪裡?你沒穿鞋腳會受傷。」小春提著他的鞋追出去。
棠淨置若罔聞背後焦急的叫喚,直接跑出房門。他如發狂的野馬奔到廚房,目眥欲裂地搶走大廚手中的菜刀。
被搶走刀的大廚傻愣一下,回神驚喊:「喂……」他想提醒棠淨那把刀有點鈍正打算要磨,但是刀已被棠淨拿走跑了,追不回來。
「小當家,你拿著菜刀要去哪裡?」
沈管家聽見嘈雜聲走出來看,正好看見棠淨手握著菜刀奔出大門。
「小當家……」氣喘吁吁追過來的小蘭和小春,憂心忡忡的叫喊。
說實在的,主子要做什麼,當下人的是無力也無權阻止。
「到底發生什麼事?」沈管家轉身問她們。
「不知道呀!」小春愣愣地說:「我只是告訴小當家,大當家去跟譚家小姐相親,小當家突然生起氣來,接著就很急的說要去找大當家算帳,真是的!要算帳何必這麼急,連鞋子也沒穿就跑出去。」
她手裡還拎著打算給棠淨穿的鞋子。
「糟糕了!」聽完小春七零八落的陳述,沈管家心裡大感不快,「大當家有特別交代,這事不能讓小當家知道。」
「可是小當家遲早都會知道,而且這是喜事,為什麼不能讓小當家知道……」
「小春!」小蘭好像也感覺到事情不單純,阻止好奇寶寶繼續問下去。
「好了!你們趕快去做事,不要在這裡亂講話了,我要趕快去把小當家追回來。」沈管家似乎有些懂棠鑒的隱憂。
望著沈管家追著棠淨而去的背影,小春愁眉苦臉地說:「我是不是亂講話闖了禍?」
「好像是。」看見沈管家焦慮的表情,小蘭不得不承認這次她們真的闖禍了。
「怎麼辦?嗚……」小春已知禍從口出的滋味,「小蘭,如果萬一……都是我害你的。」
「沒這麼嚴重。」小蘭一面擔憂一面樂觀地安慰憨得無心機的小春。
坐在譚府大廳的棠鑒有些忐忑不安,他擔心棠淨臨時醒過來找不著他,不知是否會鬧脾氣。
不要想那麼多,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要再顧慮棠淨的心情,況且譚家大小都很看重他,把他奉為上賓,就不要辜負人家的一番心意。
「棠公子,請用茶。」譚裕唯一的妹妹譚柔淡笑地從婢女的托盤中拿起瓷杯遞給棠鑒。
「謝謝。」棠鑒落落大方地接過茶杯。
譚柔微笑回禮,接著她分別為爹娘和長兄譚裕奉上熱茶,之後溫婉地站在母親身後。
譚柔生得風姿綽約、端莊嫻靜,應該會是個得體的賢內助;但是,總感覺她優秀的條件沒有棠淨壞胚的德行來得有味道。
可能是他看習慣了棠淨,也有可能是他不曾跟大姑娘相處過,相信往後和她相處久了應該會自然一點。
嚴格說起來,因為棠淨的關係他從來也沒有跟女人交往過,很「見笑」地在這方面是完全沒有經驗。
一想到棠淨強烈的佔有慾,棠鑒不禁背脊一涼。
「棠鑒,你終於想通了。」譚裕半調笑地說。
「也不是想通,就如你所說的,我年歲也有了,是應該找個對象定下來。」這是最正當的理由,棠鑒順口而出。
「我的妹妹你可中意?」譚裕說著場面話,因為不用問,他妹妹肯定是人見人愛,只是有一點死心眼,非要嫁給自己喜歡的。
有三個不成材的弟弟,這個不一樣的妹妹是譚裕的驕傲,理所當然要為她相個好對象,尤其這是她自己挑選的,做兄長當然要努力完成她的心願。
「譚小姐亭亭玉立、優雅靈敏,是個好女孩。」棠鑒由衷的讚美。
「這樣說,你是中意?」譚老爺喜出望外的道。
「不過譚老爺、夫人、小姐,有一件事得先跟你們說明。」棠鑒拱手說。﹒譚裕見棠鑒如此謹慎,和父親面面相覷之後開口。
「什麼事?這麼嚴肅。」
「是這樣的,如果有緣跟譚小姐結為連理,那婚後的曰子我恐怕無法讓譚小姐過優渥的生活,希望譚小姐能擔待一點。」雖然別人看得起他,但他得把預知會有的結果說清楚。
「你客氣了!」譚老爺把棠鑒的話當成客套話地哈哈大笑。
他就是看中棠家的財大勢大,才會不嫌棄他「已」入贅的身份,點頭答應讓寶貝女兒嫁給他。
棠鑒誠實道來:「因為我本來是棠家入贅的女婿,現在我另娶他人,就不再是棠家的女婿;既然不是棠家的女婿,就沒有理由再居住在棠家,離開棠家後勢必會一無所有,所以生活上可能會拮据一些,不知譚小姐是否願意跟隨?」
「女兒,這你可要好好考慮。」譚老爺聽完馬上拉下臉,嚴正地警告女兒。
他萬萬料想不到事情會有轉變,本來他想女兒嫁到財大勢大的棠府準是去當好命的少奶奶;但聽棠鑒說的又不無道理,不是棠家的女婿勢必要搬離棠家,這下他可要重新審慎評占,不能讓寶貝女兒受苦。
一直乖巧站在一旁的譚柔,輕盈的開口道:「爹!我要嫁的是棠公子,不是嫁給棠府的家產,請你不必顧慮這麼多。」
難得千金小姐有如此豁達的胸懷,是自己的幸運嗎?棠鑒心服地對譚柔一笑。
「棠鑒,你可以成為我家的入贅女婿呀!」譚裕提出自己的看法。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譚老爺驚喜的附和。
既然無法嫁到棠府享福當少奶奶,那就退而求其次讓女兒留在自個兒家裡,既不用受委屈,也照樣可以當少奶奶,況且以棠鑒的才能,一定可以為他們家帶來豐裕的財源。
「譚老爺,很抱歉,不管曰子過得再苦,我都不想再成為任何一家的入贅女婿。」棠鑒一下子打碎譚老爺的美夢。
譚柔輕笑看著意志堅定的棠鑒,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
而就在譚老爺為難地陷入沉思中,外面傳來嘈雜聲,大夥兒全部往外瞧。
「外面在吵什麼?」
譚裕站起來走到大廳門口,正巧一位僕人跑來報告。
「少爺!棠家的小當家不知為什麼像發瘋了似的拿著刀子到處亂揮,嚷著要找他們大當家。」
「什麼?是淨!」聽見是棠淨,棠鑒首先衝出去。
「淨!你這是在做什麼?」
棠鑒奔到門外庭園,赫然驚見棠淨披散頭散發、身著白色褻衣、光著雙腳,他手中握著一把菜刀,模樣駭人地跑到人家家裡,不過他知道事態嚴重了。
「淨!把刀子放下。」棠鑒慢慢靠近勸慰著。
「你不要過來。」棠淨拿著刀子威嚇。
「你在別處鬧不夠,還想上我家來鬧?」棠淨頑逆的臭名遠播,譚裕諷刺道。
「不關你的事,這是我跟棠鑒的事。」棠淨怒視著棠鑒。
「這到底……」譚裕狐疑的看向棠鑒。
「是……」棠鑒氣勢銳減一半。
「你竟敢騙我,你是個大騙子!」棠淨揮舞著刀子,對棠鑒怒吼。
「我娶媳婦是為了大家好。」棠鑒沒想到他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好言相勸。
「不好,沒有你,我寧願去當乞丐。」棠淨再次怒吼,轉而對譚柔亮出最後的王牌。「我們在五年前就有肌膚之親,你還想要嫁給他嗎?」
「什麼?」譚裕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棠公子!」譚柔也用質疑的眼神看著棠鑒。
聽見這驚駭的事件,所有的人無不把目光集中在棠鑒身上,頓時讓棠鑒羞慚得無地自容。
「唉!」棠鑒重重地歎口氣,承認了一切,「棠淨說的沒錯,我們一直互相相愛著。」
「現在你瞭解了吧?」棠淨嘴角露出冷笑,「他根本是個偽君子,你還想嫁給他嗎?」
「棠公子,算我看錯你了,就當我們沒提過此事。」譚柔悲憤地轉身離去。
「女兒呀……」譚夫人憂心的追上去。
「既然這樣,你還想來欺騙我們,你把我們當成什麼?」譚老爺怒不可遏。
「棠鑒,原來你一直在凌虐棠淨,讓他生活在痛苦裡,他才會做出一些違反常理的事來獲得解脫。」譚裕自我解讀一切。
「不是!」譚裕的想像力還真豐富,棠鑒急切的解釋:「我想,如果我娶了媳婦,棠淨會對我死心,大家也可能回歸正軌。」
「你想得美!」棠淨怒斥,「如果你敢跟她結婚,我就死在這裡給你看。」他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見狀,棠鑒驚叫:「淨!不要亂來。」
「我說到做到……」
「啊——」大家驚見棠淨把自己的脖子割出一道傷痕,霎時血流如注。
「沒有我的同意,不准你去娶任何人,呃……」棠淨的嘴裡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子也跟著搖搖欲墜起來。
「淨!」棠鑒趕緊衝向前抱住他。
「你這個叛徒!我死心塌地、用盡心思的愛你,你卻暗地裡背叛我,氣死我了!」棠鑒無法瞭解他的真心,棠淨露出了苦澀的笑。
「不要再說話。」棠鑒脫下自己的外衣包裹住棠淨的身子。
「我恨你……呃……」棠淨又嘔吐出一口鮮血後,昏厥了過去。
鮮血染紅了棠淨的前襟,白衣成了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衣。
「淨——」棠鑒淒愴地叫喊。
然後,他收起悲傷的心向譚老爺致歉,「謝謝你們看得起我,真是對不起,我恐怕跟譚小姐無緣。」他沒有想到此舉竟傷害了兩個人。
「你不必再講好聽話,趕快離開這裡,從此別再踏進我家一步。」譚老爺快氣死了。
「趕快送他去張大夫那兒吧!」發生這麼悲慘的事,譚裕不忍再指責。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我要帶棠淨回去。」被人誤會唾棄的棠鑒,還是很有禮貌的告辭。
在那一瞬間,棠鑒似乎已經感受到他和棠淨這段不可分割的情緣,他已經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如何看待他們,他不會再逃避對棠淨濃郁的情感。
棠淨為了愛他吃再多苦都願意承受,相形之下自己卻像是軟弱的逃兵,急著想從他身邊逃開;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無恥的懦夫。
此刻,棠鑒已經認了棠淨這個棠夫人為他生的「媳婦兒」。
「大當家,我不知道會如此……」一路跟來的沈管家相當自責。
「別說,先到張大夫那兒醫治淨。」
「是!快!」沈管家協助棠鑒抱起棠淨,走出恐怕以後再也沒臉來的譚府。
棠鑒抱著自殘血流滿身的棠淨,直奔張大夫處。
「不是交代你,不要讓他做激烈運動。」張大夫按著棠淨的脈象訓斥。
「沒有……」棠鑒比上次還困窘,好像一切張大夫都看透似的。
「你本來就是我的……我恨你……」奄奄一息的棠淨口裡喃喃自語著。
「淨,不要再講話了。」棠鑒怕他脖子上處理好的傷口再出血。
「年輕人做事總是衝動,不瞻前顧後,沒事把自己割傷做什麼?想考驗我的醫術也不必用這種方法。」張大夫喃喃抱怨。
「嗯……」棠鑒受害地無言以對。
「不過這樣也好,原本阻滯的經脈因為體內的瘀血排出已經好了一大半,現在好好調養應該很快就會好轉;至於他脖子上的傷,好在只是皮肉傷,很快就會復元。」遇到不遵照他指示行事的病人,張大夫就會嘮叨個沒完。
「謝謝張大夫。」除了感謝,棠鑒無話好說。
「不必謝我,該感謝他沒把自己割得太深,不然送到神仙那兒恐怕都救不回來;現在盡量讓他休息,不要再讓他到處亂跑,如果不聽勸,仙丹妙藥都救不了他,知不知道?」張大夫做最後訓斥。
「是……」足足被訓了三個時辰,棠鑒第一次感到如此窩囊難堪。
第九章
清晨,棠鑒照往常在庭院運動之後,再進入大廳用餐。
進入大廳,棠鑒沒有見到棠淨,他望著小蘭問:「小當家呢?」
事件過後,棠鑒照樣做著他大當家的工作,唯一不同的是,棠淨不再纏著他,甚至把他當成陌生人一般一句話也不對他說,對他採取冷戰的態度,讓他苦不堪言。
「小當家說要在房間吃。」小蘭怯怯地說。
「他身體不舒服嗎?」
棠淨的內傷和脖子上的割傷,經過三個月的療養應該是完全康復了。
「沒有。」
「那為什麼不出來吃飯?」
「他說……不想看到你。」
「什麼?」棠鑒忍了好久的脾氣現在一口氣爆發出來。
都已經跟他道歉了,他到底要氣到什麼時候?
難道要他向他下跪求饒不成?這點他辦不到。
棠淨在他的細心照料下,慢慢轉好;但是在身體康復的同時,他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冷淡,簡直快氣死他了。
平時棠淨總是纏著他,現在突然不理他,甚至把他當隱形人,讓他心裡極度不爽快。
人都是這麼犯賤,失去了才知道是最甜。
在棠淨氣急攻心差點去掉半條命時,他嚇到了,他已經完全知道棠淨對他用情之深重,所以他放開心胸接受棠淨的愛。
然而棠淨昏迷不醒的曰子裡,他也深深體會到棠淨對他的重要性。
棠淨曾經在生活上帶給他許多歡樂,而他也從中獲得很多快樂,他已經深刻體會到棠淨對他的重要性,所以他才會忍氣吞聲的向他道歉,並且百般的討好他。
他都做到如此,他到底還想要怎樣?
如此驕縱任性的個性,沒有好好教訓他怎麼可以!
棠鑒越想越生氣,衝到了棠淨的房門口,用手掌把門用力推開,怒氣沖沖走到正在一口口、慢條斯理吃著粥的棠淨面前。
棠淨完全對盛怒的棠鑒無動於衷,但是站在一旁伺候他的小春可是嚇壞了,她驚恐地想要靜靜走開,卻被棠淨叫住。
「小春,把那炒蛋夾給我。」
「是……」小春拿著筷子的手,顫抖得不聽使喚,甚至怎樣都無法把炒蛋給夾起來。
見小春笨手笨腳,棠鑒再也忍不住,一把搶下她手中的筷子,夾一些炒蛋放進棠淨的碗裡。
「哼!」棠淨瞪一眼雞婆的棠鑒。
「淨……」棠鑒見到棠淨,怒火又消了一大半,他把雙手按在他肩上,想請求他的諒解。
「叛徒!不要碰我。」棠鑒才剛碰到棠淨的肩膀就被甩開。
「淨……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棠鑒未曾如此低聲下氣過。
「永遠都不原諒。」棠淨冷冷地說。
即使被拒絕,棠鑒還是厚著臉皮拉一把椅子靠在棠淨的身旁坐下,他抱住棠淨的肩膀打算親吻他的臉頰……
沒想到……棠淨竟然避開以前每天都要跟他索討的吻。
嚴格算起來,棠淨自受傷後便再也不讓他碰,他都快受不了,而棠淨竟然忍受得了?
他不信!
「這麼久了,應該氣夠了吧?」棠鑒再度軟聲細語地哀求著。
「你不要以為我真的這麼賤,像你這種貨色滿街都是,我不一定得死皮賴臉賴著你不可。」棠淨推開棠鑒,冷漠無情地說。
「不是……」棠鑒咬牙切齒、低頭忍耐著。
「故意對我好,就是想在我背後搞陰謀詭計,小春,這種人可不可惡?」棠淨怒聲指控棠鑒。
「啊!可惡……」小春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她窺視著棠鑒,說得像蚊子在叫,沒膽量指責棠鑒。
見棠鑒瞪著自己,小春識趣地低下頭,而且經過上次事件,她已經變機伶一點,知道不要太多嘴。
棠鑒不悅的思忖,什麼搞陰謀詭計?把他說得像是叛國賊子,有這麼嚴重嗎?
而且為什麼非得在別人面前嚷嚷這種事,還要笨小春來評理,簡直不看起他;他都肯在外人面前親吻他,難道他的誠心還不夠嗎?
更何況大家把譚裕猜測的話當真廣為流傳,害他現在走在路上都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並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棠淨就是受到他的迫害,才會做出違逆常理的事情,說得好像他是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難道還不夠彌補他的傷痛嗎?
棠鑒的怒火不由得又有點冒了上來,忍不住要為自己辯解。
「我會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想讓你能早點獨立繼承棠家的事業,並且成家為棠家留後,這樣我錯了嗎?」
「是沒有錯,一切都是我錯、是我笨,不該太愛你。」棠淨氣得不理會他。
談判破裂,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
被夾在中間的小舂左右為難,但是不讓她說點什麼又會很難過,她輕輕拉扯看起來比較不凶悍的棠淨衣袖,小聲地說:「小當家,其實大當家說的也沒錯,你不理他,他看起來好可憐。」
「我被一個意志不堅的人背叛,我就不可憐嗎?」棠淨怒聲一喝。
「是……是很可憐……可是,你一直不原諒大當家,大當家也很可憐。」小春偷偷地看棠鑒一眼,她覺得最近頻頻委曲求全的棠鑒很值得同情。
小春,衝著你這句話,讓你將功贖罪。這句棠鑒在心裡喃喃自語著。
「他有什麼好可憐,他根本是不知好歹。」
棠鑒再也嚥不下怒氣,衝口而出:「好!我不知好歹。」
不理就不理,自己也有骨氣。棠鑒很有氣魄地帶著怒氣離開。
「小春!把飯菜收下去,我不吃了。」棠淨故意向著棠鑒離去的背影大聲的叫。
「可是你才吃一點點。」小春擔心著主子的身體。
「看見一個倒胃口的人吃不下了。」
「喔……」小春偷瞄棠鑒一眼,不敢表示意見。
呃!這話分明是說來氣他的。
一腳已踏出門坎的棠鑒氣不過又轉身回來,怒氣衝天地指著棠淨的鼻子罵。
「淨,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你去風艷樓我都沒這麼生氣,你在氣什麼?」
「我去風艷樓只是去找人聊天,不像你是去找人相親。」棠淨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都還沒罰他面壁思過,他還敢跟他大小聲。
「簡直是狡辯!哪知道你去做了什麼?」棠鑒氣憤難平地怒吼。
「我做了什麼大家都看得到,不像你偷偷摸摸的。」
「我會偷偷摸摸還不是為你著想。」
「為我著想?你不必講得這麼好聽,根本就是趁我生病的時候,看能不能把我氣死,然後去跟女人過逍遙的曰子。」
「你不要無理取鬧!」
「你不可理喻。」
「你太頑劣。」
「你才是迂腐得令我失望透頂……」
「哇……」小春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你在哭什麼呀?」棠鑒和棠淨一起對小春怒目相向。
「嗚……你們不要吵架嘛!」小春哭得哽咽抽泣,「前些時候,大當家脾氣變好了,小當家也沒去惹事端,感覺好甜蜜,大家都好高興;現在你們又吵架了,又會跟以前一樣,家裡的氣氛又要變得怪怪的。」
「你去怪他呀!」這次換棠淨趾高氣昂地指著棠鑒的鼻子。
怪我!棠鑒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到底是誰在鬧脾氣,竟然要怪他?棠鑒發飆了。
「我已經低頭跟你認錯,是你自己要鬧個沒完沒了。」
「只不過口頭認錯誰會信,到時候還不是會背著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小春,你說是不是?」棠淨瞟個眼神給小春。
但小春哪懂得棠淨葫蘆裡在賣什麼藥,擦乾眼淚點頭回答:「是。」
他不過去相親就見不得人嗎?
「不然你想怎麼樣?」棠鑒忍氣吞聲地問。
「小春,他比你笨,你告訴他應該怎麼做。」
「要……啊!小當家,我也很笨,我也不知道……」小春無措地抱住頭,心裡低喃:小當家,你也行行好,何必為難腦筋本來就不靈光的她!
「你是豬頭嗎?」棠淨指桑罵槐起來,「口說無憑,至少要寫個字條立據什麼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對喔!借錢都要寫字條立據,這樣才要得回來。」有憑有據才算數,小春這回總算明白了。
被人比喻跟小春一樣笨,讓棠鑒面子盡失,臉上黯然無光地說:「要立什麼據呢?」
「小春……」
「小當家,我不識字,不要問我。」小春直接搶先說,免得棠淨又要問她。
棠淨瞪小春一眼,最後還是派給她一個任務,「你去告訴他,要他三天內跟我成親,還要跟我簽下結婚證書為憑。」
「成親!」小春驚愣地張大嘴巴。
「你不會笨到連這個都不會說吧?」棠淨斥罵鬼叫的小春。
「啊……」看見棠鑒鐵青的臉,她確實說不出口。
「好了,不用說了,這是不可能的事。」男人跟男人怎麼成親?棠淨根本是強人所難,他辦不到。
「好!不成親也行,那就用花轎在城內繞行一周,讓大家都知道。」
「我不要做這麼丟臉的事。」棠鑒的臉已經轉黑。
「那至少宴請街頭巷尾的鄰居,在大家面前承認愛我,說只喜歡我一個,這樣總可以了吧?」棠淨就是要好好的懲罰他,讓他覺醒,愛男人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又不偷不搶,害怕什麼!
「當年爹已經請過了。」棠鑒希望能逃過一劫,不要再為難他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要,那就拉倒。」棠淨使出狠招。
「拉倒就拉倒,你根本是在刁難人。」棠鑒忿然拂袖而去。
他就不信棠淨比他還能忍。
談判再次破裂。
煩、煩、煩……啪!
棠鑒把鐵算盤用力一推,心煩氣躁得連帳都算不下去。
棠淨每天優閒的過曰子,為什麼自己要在這裡拚死拚活,還要被他氣個半死?
「嗯……」沈管家端茶進來,困窘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自從大當家跟小當家鬧僵之後,脾氣越來越大,跟他講話要比以前更加小心。
「什麼事?」
「福記的顧老闆派人來說,上個月的帳款有錯誤,希望你再核算一次。」
「怎麼可能算錯?是不是他搞錯了?」跟棠淨比起來,他算帳的速度是慢了一點,但是從來不曾算錯過,棠鑒不相信。
「最近你因為小當家的事一直無法靜下心來工作,你就……答應小當家的要求吧。」沈管家溫婉地勸說。
「你是老糊塗了!」棠鑒怒火地把沈管家臭罵一頓,「男人和男人結婚,我怎麼可以答應他這種荒唐又無理的要求?」
「可是……你本來就是棠家入贅女婿啊。」沈管家勇敢提醒棠鑒。
當入贅女婿是他的錯嗎?棠鑒看沈管家一眼。
「小當家這幾天一直待在房間裡嗎?」棠鑒忍不住還是問了。
「是,他一直待在房裡,不過他昨天有出去。」
「去哪裡?」棠鑒心裡緊張一下。
「他說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
他也開始心情不好了!
很好!自己再靜心忍耐幾天,到時候他就會像以前一樣來求他抱他。
不過,他會不會假借名義去不三不四的地方……
「有人……陪他去嗎?」棠鑒心虛地打探消息。
「是小春陪他去。」沈管家據宣回答。
有人陪他,棠鑒安心了一些,至少知道他不是去做「胡作非為」的事。
但是,他是不是跟小春太親密了?啐!自己想到哪兒去了,棠淨怎麼會喜歡那種半生不熟的小丫頭?
他喜歡的是像他這種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慘了!棠淨說過,像他這種貨色滿街都是,他會不會上街去找男人?不可能!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只是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過不久他就會受不了的來求和。
翌曰——
「淨還是不來吃飯?」棠鑒意興闌珊地拿起碗筷。
「是。」小蘭和小春頭低低的,不太敢看棠鑒。
「咦?」棠鑒發現一向陪著棠淨的兩個婢女都在。「你們兩個怎麼都在這裡?是誰在陪小當家?」
「小當家不在家。」
「他又心情不好到街上逛逛。」棠鑒沾沾自喜地等待勝利。
「不是。」
「他不是去逛街,他到哪裡去?」棠鑒心裡焦躁起來。
小春不敢說,推著小蘭。
「小當家去……」小蘭也不敢實說。
「幹嘛吞吞吐吐?小當家去哪裡,快說!」棠鑒心急了。
小蘭咽一下口水,穩定情緒才緩緩道出:「小當家拿了一塊金塊去風艷樓,他說想看看那塊金塊能在風艷樓住幾天。」
「他在搞什麼?」棠鑒忍了幾天的怒氣如火山爆發似地炸開來,他用力摔下碗筷,帶著狷急凶厲的臉色衝出去,彷彿是要去殺人一般。
「我們會不會看到小當家的屍體回來?」小春恐懼的抱著小蘭,上次的事她到現在還在做惡夢。
「不要亂講話。」小蘭怒斥小春,不過她搖頭歎氣,好擔心萬一又出了什麼事,那就糟糕了。
棠鑒一路狂飆衝到只聞其名不曾來過的風艷樓。
果然不愧是湟城最大的妓院。
不用看它人潮熙來攘往、門庭若市的景象,光看它佔滿整條街,屋簷點著數百盞通明的燈火,照著它雄偉奢華的門面,金碧輝煌的氣勢幾乎掩蓋了夜空,就知道它的不同凡響。
棠鑒沒有被它的華麗給迷惑,怒氣衝天的衝進裡面,不過還是被裡面高朋滿座的景象給震愣一下。
他開始在人群堆裡找尋棠淨,但是面積廣、人又多,找尋起來實在很困難。
「棠大爺,你也來了,真是稀客。」老鴇看見貴客臨門,趕緊迎上去熱情地打招呼。
三四個女人也像八爪女一般,全部撲上來,讓棠鑒想撥開都來不及。
「棠淨在哪裡?」找不著直接問比較快。棠鑒大聲一吼,差點把這群女人的耳朵給喊聾了。
「他在我們樓上最特等的廂房玩得正高興呢。」世面見多的老鴇沒有被嚇倒,臉上依舊堆滿職業笑容。
「把他叫出來。」棠鑒扯開喉嚨大叫。
「棠小爺來我們這裡就是我們的客人,雖然你們是自家人也不可打擾,如果棠大爺對我們有興趣,我們可以特別為你服務。」老鴇明顯地在阻擋他尋找棠淨。
「不必了,我是來找棠淨的。」棠鑒直截了當地說。
「就跟你說過了,不可以打擾我們的客人……」
「我自個兒去找。」棠鑒推開囉唆的老鴇,往她剛才所指的方向走去。
第十章
「棠淨!你給我出來。」
走到二樓,棠鑒一間間把門踹開來找,有些門板還被他踹壞。
「棠大爺,我們這裡是做生意的地方,請你不要在這裡大呼小叫,嚇壞其它的客人。」老鴇拉著暴跳如雷、把風艷樓搞得雞飛狗跳的棠鑒。
棠鑒充耳不聞的一間間把門踢開。
「棠大爺,請住手,我帶你去就是了。」老鴇實在看不下去,再不帶棠鑒去,店恐怕快被他給拆了。
風艷樓名不虛傳果然很大,繞了兩三圈才到棠淨所在的房間,這沒人帶路還真找不到,讓棠鑒開了眼界。
「喏!人不是在那兒。」要不是棠淨有交代,她早就叫打手把他打翻出去,還容得他在這裡擾亂。
「你也來了。」棠淨輕鬆怡然地跟棠鑒打招呼。
棠淨的口氣竟然跟老鴇沒兩樣,簡直氣死棠鑒了。
而棠淨前襟敞開,幾乎是半裸著身子躺在一個不男不女的人懷裡,那人輕叉起水梨餵食棠淨,更是令他氣得火冒三丈。
「棠淨!」棠鑒咬緊牙關氣到炸。
「我替你介紹,他叫小瑤,顧名思義就是他很會搖,對不對?小瑤。」
「是呀。」小瑤眨眨眼,輕撫棠淨的胸膛。
一開口就見真章,小瑤盡量裝柔細的聲音,還是掩飾不了他粗嗄的音調。
這個不男不女竟然是個男人,棠鑒再也壓抑不住滿腔怒火,一個箭步衝向前去,怒不可遏地把棠淨拉離那個令他噁心的人的懷裡。
「起來!」他把棠淨的衣服穿好,氣急敗壞的拉著他的手,「跟我回去。」
「幹嘛跟你回去?」棠淨甩開棠鑒,又跑回小瑤懷裡,望著小瑤說:「我在這裡快樂得很,在這裡有人真心真意陪我聊天,多好!」
「這裡哪有真心真意的人,他們看上的是你的銀兩。」棠鑒再度把他們拉開。
「這位大爺,請你不要侮辱人,我們也是有血有淚的人。」小瑤不甘受辱,跳起來抗議。
「就是嘛!人家可是光明正大的要,哪像有些人是在暗地裡耍心機,才是教人不齒。」棠淨譏諷似的幫腔。
「回去再說。」棠鑒不想在外人面前討論私人的事。
「你都要跟別人成親了,又有什麼好說?」
「你知道這件事早就取消了!」幹嘛一再地挖他瘡疤?棠鑒的忍讓已經快到了極限。
「取消是你的事,我要把金庫的錢花光……嗚!」
棠鑒摀住棠淨的嘴巴,他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自家的秘密說出來?
棠淨拉開棠鑒的手,故意說得更大聲:「我要把地窖裡的銀兩拿出來花光光,然後去當乞丐;至於你要跟誰成親就趕快去,不要來妨礙我!」
棠淨接著從身上掏出一隻亮晶晶的東西,拿在手中晃呀晃,原來是一錠大元寶。「小瑤,這個大元寶送給你。」
「真的呀?」小瑤用雙手接下這沉甸甸的大元寶,但還沒感覺它的重量就被拿走。
棠鑒眼捷手快地把大元寶搶回來。
「你在做什麼?這是我要送給他的。」棠淨對著棠鑒大聲咆哮。
「不准你胡亂花錢。」辛苦賺來的錢,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白白送給人家?這一點棠鑒無法坐視不管。
「你不是說這些錢都是我的,我愛怎麼花就怎麼花,用不著你管。」
「你……」他真的想把他氣死他才甘心嗎?但是……為了棠淨,他全數忍下。「你想怎樣全依你,先跟我回去。」
「你沒有答應我所開的條件,我不會跟你回去。」
「回去再跟你說嘛!」他都已經低聲下氣地求他了,何必再為難他呢?
「不行,你要這裡說清楚。」棠淨很堅持不肯讓步。
「你……我……」好!到了這種地步,面子裡子都不要了,棠鑒豁出去了。「我愛你,我只喜歡你一個!可以跟我回去了吧?」他忍下羞恥心一口氣說完,一心只想趕快帶棠淨離開這個令他不舒服的地方。
「還有。」頑固的棠鑒終於敢在眾人承認愛他。棠淨偷偷地暗笑起來,不過只說愛他是不夠的。
「你……」忍!我忍!「我會跟你成親,並且宴請街頭巷尾的人,讓街坊鄰居都知道。」
「不只讓街坊鄰居知道,你還要領著花轎在城內繞行一周,讓全湟城的人都知道才行。」誰教他一開始不答應,現在他要得更多,這樣才能一勞永逸,別人也不會再來跟他搶。
「好、好!隨便你要怎麼樣,可以走了吧。」反正顏面已經丟光了,沒差了。
「等一下!」棠淨從懷裡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張,攤在棠鑒的面前。
「做什麼?」
「要在這上面簽名畫押以此為憑,如有違背任我處置。」他要棠鑒這輩子永遠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你早就算計好了?」到頭來他還是被棠淨牽著走。
「沒錯,快簽。」棠淨拉住棠鑒的手,又恢復以往小鳥依人的模樣。
「沒筆怎麼簽?」棠鑒還想逃。
「棠大爺,筆在這兒。」小瑤恭敬地獻上毛筆一枝,上面還好心替他沾好墨。
唉!劫數難逃。棠鑒搖著頭,有些不甘心地簽下自己的大名。
棠鑒簽好名字蓋上手印,棠淨喜孜孜地拿起來吹乾上面的墨汁。
「淨,可以走了吧!」棠鑒已經沒臉再待在這裡。
「等一下。」棠淨把字據小心折曼好,放進衣服內袋裡。「你要把剛才那錠大元寶給小瑤。」
「為什麼?」棠鑒失聲大叫。
「因為小瑤是我請來配合演出的。」
「配合演出!」棠鑒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是呀!是呀!」小瑤把雙手伸得長長的,臉上堆滿討賞的笑容。
什麼有血有淚,說得那麼豪氣,到頭來還是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早知會如此,當初就直接答應他,也不用白白浪費錢又在這裡丟人現眼。
棠鑒很慢地從衣袋拿出大元寶,很不甘願地把它送出去。
「謝謝大爺!」小瑤歡天喜地的握緊大元寶,不想讓它再飛了。
「還有我。」老鴇也把手伸得長長的。
「為什麼你也要?招呼客人本來就是你的責任。」棠鑒脾氣又來了。
「剛才你把門板都踢壞了,至少賠個修理費。」
「快給她嘛!」棠淨突然變成嬌滴滴地催促他。
棠鑒看看抱住他、一臉春心蕩漾望著他的棠淨,下腹猛然脹痛一下。
久未見棠淨嫵媚的笑容,還真有點給他「凍未條」。
算了!錢財有去才有來。他迅速從衣袋掏出一錠銀子給老鴇,趕快結束這出鬧劇,趕快帶棠淨回家比較實在。
回到家,一進棠淨的房間,棠鑒就迫不及待地把棠淨的衣服脫光光,他也情慾高昂的直接剝光自己身上衣物。
回來的一路上棠淨早就磨蹭得他全身筋骨酥軟、慾火難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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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5-30 15:22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