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麼!」
公孫昕似乎看出了裴冷築神情中的殺氣,腳下不禁微微的抖了幾分。然後他做了一件非常沒有品味的事,他抓起楊玉仙手中的音玉便沒命的逃跑,正符合了常言所謂的惡人沒膽這一句話。
裴冷築微微揚起嘴角,一提氣,手中的羽扇飛出,快速的插入公外昕的背,只見他臨死還抱著懷中的音玉,遲遲不能瞑目。這一輩子作著天子夢的公孫昕就這樣抱著他未完成的夢,嚥下了他的最後一口氣。
「你殺了他!」
冬月的口氣是吃驚、釋然、哀傷、悲切……或許都是,也或許都不是。
現在的她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這一切。當一個日日夜夜以報仇為生活目的的人,突然發現大仇得報,她是該高興的,可是相對的,失去了生活目標的她又該為了什麼而活呢?
「是的!他死了。」
裴冷築設有一絲的後悔,他並不是一個噬血的人,可是一思及冬月曾受的痛苦,他就恨不得讓那個可恨的公孫昕再多死幾次。
「他死了?」一臉呆滯的冬月仍是沒有一點真實感,只覺得事情來得太輕易了。
「他是死了,一切都結束了,你的苦難是該過去了。」
裴冷築的話好輕好輕的迴盪在冬月的耳中,「結束」,多安詳的字眼,如果一切真的就到此都結束,那該有多好?只是……
「一切真的都結束了嗎?」
「你知道殺了公孫昕的罪可不輕,就算你是裴駙馬的親弟弟也不一定能脫罪。」
冷竹別館的大廳中,白守謙一臉心焦的來回踱著步,一想到裴冷築竟然輕率的以私刑就解決了公孫昕等朝中大臣,分明是藐視朝廷。
雖然他也覺得那一班奸人賊子是死有餘辜,但是這樣的做法不啻是給大哥……也就是李隆基理由捉拿裴冷築,萬一大哥真的決定不再放過冷竹島,那實是大唐的損失。畢竟冷竹島的人才之多,有其為後盾,足以增加不少大唐的天威。
「最多我們一起再被貶為待罪之身,反正早就習慣了,所以放心,我們一定支持你,你說是不是啊?大哥、大嫂。」
裴冷空一向是個豪爽的傢伙,對朝廷從小就沒有好感的他,對成不成為通緝犯可是一點也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沒有當過。
「不!若要問罪就抓我一個人去好了,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跟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冬月甩開了裴冷築的箝制,堅定的走到了白守謙的面前。她本來也就沒有打算活著,而今她的大仇也已得報,她可以走得了無遺狙𩇫「人是我殺的,又與你何干呢?」裴冷築淡淡的說。
「可是你是為了我……」
「你都可以不領情了,我又何必強說為你,我裴冷築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裴冷築的話仍是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彷彿早就做了決定,不容任何人動搖。
「你想清楚沒?公孫昕不僅是王皇后的妹夫,而且在朝中有他一定的勢力,你殺了他可不是一件能夠輕易擺平的事。」白守謙憂心的說。
「大不了就抵他一條命,又如何?」
裴冷築微微一笑,一點也不擔心,反倒是冬月看到了這笑容,整個人不住的腳下動搖,臉色倏地發白了起來。看來他真是打算自己打起這罪了。
「這一點也不公平,他的命不值得用你這條命賠給他,我求求你,我本來就該死了,就讓我把這命抵了吧!」冬月說什麼也不讓裴冷築去擔這份罪。
「對我來說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絕不會讓你再便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你這是何苦呢?為了我這樣的一個女人值得嗎?」冬月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好,為什麼裴冷築竟然願意為她放棄一切。
「值得的。」
沒有過份華麗的辭彙,有的只是一份真心,而這一份真心卻比任何的言外更令人感動,一瞬間,大廳靜得沒有一絲的聲音。
冬月幾次張嘴欲言,但到了口中的話卻又吐不出來,她只能萬分感動的瞪著專注看看她的裴冷築,這是怎麼樣一個深情的男子呵!
面對這樣的深情,她何德何能?她又該用幾輩子的深情才能還得起?
「你叫我怎麼還得起?」良久,豆大的淚水伴著哽咽,冬月輕輕的哭喊出聲。
她不想哭的,她早就決定不再哭的,可是她抑不住,為了裴冷築的這一份深情,為了這麼多年來不曾有人給予的在乎,她的淚豆大的滑落,一滴、-滴,像是決堤般的洶湧溢出,漫上了她的臉,也訴說出她再也不能否認的事實。
「你哭了?是為我嗎?」裴冷築像是受到了強大的震撼般望著冬月臉上的晶瑩淚水,似是憐惜,卻又不敢相信的伸出手,輕輕的掬取冬月的淚珠。
一個從不輕言落淚的女子,甚至在她的至親謝世時也只是以憤恨發洩的女子,她的淚是為了他嗎?這是不是表示她對他仍是有那麼一分情意呢?
可笑他雖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看不透這佔領他心的女子的淺淺心事,若她對他也有那麼十分依戀,那他已無所求……
「我不要你為了我受到任何一分的傷害,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先愛你自己吧!別太輕現自己啊!」
冬月再也顧不得這樣的做法是否輕率,她緊緊的回擁住裴冷築,擁住這個她可能終此一生都再也找不出一個像他股深愛她的男人。
「我從不輕視自己,只是你對我來說比什麼都更重要,你知道嗎?」擁住了他渴望已久的嬌軀,裴冷築不覺得加深了力道,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一般。
他的擁抱力遭大得讓她全身的骨頭都隱隱作痛,但是冬月一點掙扎的意思也沒有,相反的她渴望他這佔有般的深擁,好似在對她保證一輩子不放手的承諾。
「雖然我是很想恭喜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你們不會忘了公孫昕這個人吧!」白守謙很不解風情的在這個濃情蜜意的時刻打斷裴冷築和冬月兩人,但是他還是得提醒他們這個不爭的事實。
「喂!你很煩人耶!你沒聽過打斷別人談戀愛是會遭受天譴的嗎?至於那個王皇后,她若不高興又想怎麼辦,咬我呀!」杏兒沒好氣的說。
反正那個公孫昕是死得好,如果李隆基不高興,大不了就和他「散」、「拉倒」,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他們冷竹島的勢力,真要凶起來也不見得會輸。□「對呀!」裴冷笙在一旁拍著掌附和,反正太平盛世,人過得太清閒了也挺無聊的。「我倒是對耶十二音玉的秘密比較有興趣一點,未來的二嫂子,不會吝嗇借我看一下吧!」說穿了,好奇心一向重的裴冷笙早就對傳言中的琅琊十二音玉好奇到了極點,相效於裴冷築是不是殺了皇親國戚這件事,他還對這事的興趣大一點。
「對呀!我也好奇死了,冬月,你就拿出來大家看看嘛!」杏兒的好奇心可不比裴冷笙少。
冬月點點頭,將她所擁有十二音玉中的十一塊音玉拿了出來,一一的攤放在大廳的桌子上,讓所有的人都可以滿足好奇心。
「不是說有十二塊音玉嗎?怎麼我數來數去就只有十一塊玉,還有一塊去了哪兒?」裴冷笙微皺起了眉頭。
他還以為這十二音玉真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看來也不過是比較好一點的玉罷了,有需要爭成這個樣子嗎?
「十二喜玉的珍奇之處是需要十二塊音玉全數聚在一起的時候才可以明白的。」冬月慢慢的解釋著。
「那還有一塊音玉呢?」杏兒可等不及了,連忙急急的問。
「咦?二哥好像……」裴冷星突然憶起裴冷築似乎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
「在這兒。」裴冷築由他的懷中將那塊應鐘珩放入了冬月的手中,「總算又物歸原主了。」
「不!你才是它的主人,我爹早把它送給你了。」冬月搖搖頭,她一點也不在乎十二音玉有什麼珍寶,她拿回音玉也不過是為了這音王原就是屬於她們家的東西。
「我要的玉只有一塊,你不會不知道吧!」裴冷築語帶雙關、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也惹得冬月臉上一陣誹紅。
「好了!別只顧著卿卿我我,快讓我看一下這十二音玉其中的秘密。」杏兒急急的說。
「剛剛才說破壞人家的好事會遭天譴,自己這會兒還是做起同樣煞風景的事。」裴冷空逮著機會也不禁取笑她。
「難道你就不想看?」杏兒沒好氣的說,這個裴冷座是太久沒有修理,皮在癢了是不是?
「好了!就別吵了,看看孟姑娘怎麼說吧!」裴冷簫出口制止他們兩人,以免他們鬧起來沒完沒了。
冬月看一看杏兒和裴冷簽一臉的期盼,便將手中的應鐘珩依序放在音玉的旁邊。這才放上,音玉便像是有生命般的相互呼應了起來,漸次的發出像是有自己意志般的旋律,唱出像是會迷魂般的曲調。
一時間,整個大廳只有十二音玉發出的聲音,宛若天然的仙樂,恣情的在這空間中吟唱著,讓所有的人都為之迷醉。
「這曲子好像……」杏兒似乎對這曲子似曾相識,但是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太美了!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連白守謙都不覺在口中懷歎,這十二音玉果真是世上所少見之奇品,竟能發出如此優美之聲調。
「就是這個!」杏兒突然未拿的跳了起來,然後大聲的喊了一聲,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大嫂,你別這樣嚇人好嗎?你到底又想到了什麼懷人之事?」
「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我有辦法讓冷築不僅一點罪也沒有,而且還要讓公孫昕為他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