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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家有情郎 作者:林小力

家有情郎 作者:林小力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nebula 您是第1330個瀏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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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幫她媽咪找到第二春,
    她才拐騙她媽咪跟她來看這無聊的演唱會,
    卻因一隻大白狗的出現而與她媽咪失散,
    也因而認識了他這個多管閒事的僑生。
    天真的媽咪竟然要他當她的家教!
    天資聰穎的她,哪需要他這個二愣子來教?!
    不過他還真好用,陪吃陪玩外帶保密,
    甚至在她媽咪出事時也多虧有他……
    好不容易確定了自己對她並非兄妹之情,
    他卻為了幫助寡母而回美國處理家業,
    五年來,礙於寡母的百般阻撓,
    他對她的情愛只能透過天天一束勿忘我,
    和一系列「Z」小說來傾訴。
    他終於逮著機會回到朝思暮想的她身邊,
    她對他不僅毫無反應、全然忘記,
    在他面前還親膩的直呼別的男人的名,
    她是在開玩笑?報復?還是……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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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吃乖乖,五香、奶油兩種口味都要……還要一包水果豆乾……」小女孩偏頭想了一下,突然想到少了一樣,「對了,再來一瓶烏龍茶……嗯,這樣就好了。」她心滿意足的望著身旁的女子。

  小女孩身旁站著一位風情婉約的女子,她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嘴角揚起一抹慈愛的微笑,「小如,這樣就夠了嗎?有沒有少其它的食物,像是……小……」她稍微提示了一下。

  「小魚乾,差點兒就忘了……」她一副「好裡加在」的拍著胸口,將頭埋進女子的懷裡,「媽咪,你真好,還記得我喜歡吃的東西。」她撒嬌的摟住母親纖細的腰。

  「好了,你乖乖坐在這裡等,媽咪去買零食,記得不要亂跑哦!還有不要隨便……」

  「和陌生人講話。是的,媽咪,我知道。」雖然這個叮嚀媽咪已經說過不下千萬次,但是聽在秋怡如的心裡依然甜蜜,因為這是媽咪對她的關愛,所以她一點兒也沒有不耐煩的表情。

  「那媽咪走了……待會兒見嘍!」

  秋怡如望著媽咪逐漸遠去的背影,原本天真無邪的笑容逐漸收斂,一張宛如七、八歲小女孩般的純真臉孔卻浮現一抹早熟的神情。

  這股憂鬱的神情早在幾年前就不時出現在她清秀的臉龐上。只有在她媽咪跟前,她才會將自己真實的情緒隱藏在內心深處,表現出屬於她年齡該有的表情好讓她媽咪安心。

  她記得那一年她九歲,大概是國小三年級吧!有一天在學校裡,同學嘲笑她,說她是個沒爹的孩子,她憤而對同學大打出手,結果……雖然略勝一拳,卻也驚動了媽咪。她永遠記得媽咪一臉歉意,拚命鞠躬向對方家長道歉的那一幕,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看見媽咪如此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模樣。

  之後,媽咪將她從學校領回家,進了家門,她一言不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眼無神盯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就這樣從傍晚坐到天黑,而自己只能無助的坐在她身旁,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粗魯的行為。

  沉悶的客廳只聽得見她們兩人的呼吸聲,整個空間凝聚著一股緊張的氣氛,她的心情從無助、不知所措,隨著天色漸暗也愈來愈沉,因為她從未見過媽咪眼眸裡的那股空洞神情,完全感覺不出她任何情緒。

  終於,一個歎息聲從媽咪口中逸出,用一種哀戚、猶豫……的複雜眼神盯著她看,又歎了一口氣,才緩緩訴說那個人……或許該說是爹地的事。

  原來,那個人是個畫家,那年恰巧流浪到南台灣尋找靈感,而媽咪則是學校放暑假正好要回家。兩人在高雄車站恰巧坐上同一班車前往恆春,又很恰巧的比鄰而坐,短短兩個小時的車程,她被他的藝術家風采吸引住了,而他則相中了她清靈婉約的氣質。下車時,他邀她當模特兒,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也開啟了她往後苦日子的序幕。

  近兩個月的暑假,媽咪幾乎天天與他見面,他在畫布上一筆一筆畫下她對他的愛戀。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而她又一直以含情脈脈的眼神盯著身為畫家的他,終於在一吹醉酒微醺的狀況下,他響應了她的情,卻也種下了往後媽咪被逐出家門的種子。

  媽咪沐浴在感情被接受的喜悅中不過才五天,畫完成了,他卻告訴她,他要走了,因為他得到一個進修的機會,就這樣,揮揮衣袖不帶走任何雲彩離開了台灣。

  而回到學校的媽咪。傷心得渾然不覺自己身體的變化,一直到學期結束才發覺她肚子裡有了小孩。家人要她把孩子拿掉,她堅決不答應,生在南部望族家庭裡的她,是不容許有這種未婚生子的不名譽行為,那一年她十七歲,就在小年夜的那天……她被逐出家門。這些年來她獨自一人茹苦含辛把小孩拉拔長大。而那時她也不過是個比自己現在大幾歲的女孩罷了!

  可是最後媽咪卻緊緊抱著她,說:「小如,我從不後悔將你生下來,因為你是我和我愛的人所產出的新生命,因為你,我才能確實證明那年的暑假我真的愛過,那幾天的熱戀不是夢裡的情節。」她頓了一下,哽咽的說:「我愛他,但是我更愛你。」

  就在得知實情的那一夜,秋怡如將所有的繪畫工具全丟了,從此不再碰她最愛的繪畫,因為她不願身上有一絲一毫那個人的影子。

  她也暗下決心,不再讓媽咪擔心,因此,在媽咪跟前,她是天真無邪的小如,其它時候,她卻是一個不多話,冷眼旁觀世事的小孩。值得慶幸的是她身為乖女兒的角色依然扮演得很好,尚未露出破綻,當然這是她有技巧的錯開學校開家長會時間,否則早就沒戲唱了。

  至於她的演技有多好,端看今天就知道了。她一向最不屑偶像歌手的演唱會,但在得知化學老師會帶他侄子來看這場市政府舉辦的青春偶像歌手演唱會時,立即有意無意的向她媽咪洩漏她很想來看演唱會的訊息,誘使媽咪以為自已是帶著興致勃勃的女兒出門。

  其實若非為了幫媽咪尋找第二春,她寧可利用這難得的假日,待在家裡聽聽蕭邦的音樂,才懶得出來接觸這種單調的音符。

  想到這兒,秋怡如突然回過神,「奇怪,怎麼還沒見到人呢?」她踮起腳尖,眼神努力往四周的人群裡梭巡今天的目標,「怎麼還不見那位文質彬彬的有為青年呢?」他可是她犧牲假日來此的目的:

  「汪──汪──」

  秋怡如因身後的狗吠聲而轉過身。

  「天呀!哪來這麼龐大的動物……」她被眼前的動物嚇了一跳,「喂,你是狗嗎?」她兩眼直盯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汪-汪-」那隻大白狗像是響應她的問話似的吠了兩聲,又拚命的搖晃著那根有如雞毛撢子的尾巴。

  看它搖個不停的尾巴,她不禁有感而發說:「喂,你如果瞭解掃地的命令,我可能省事多了。」

  見大白狗非常友善沒攻擊性,遂蹲下身伸手讓狗嗅一下味道,一會兒,才輕輕撫摸它的身體。

  「你的主人對你可真好,把你全身的毛刷得光滑柔順不見任何毛球,可是怎麼放心讓你獨自跑出來呢?該不會是你頑皮,私自偷溜出來的吧!」

  大白狗舔了舔秋怡如的手,逗得她愈看愈喜歡這只全身毛都雪白的狗。

  大白狗趁勢將頭靠近秋怡如的懷裡,趁她一個不注意,大嘴一張含住了她塞在懷裡的袋子,它見袋子得手了轉身就跑。

  「喂!我的袋子,大笨狗!你竟然順手牽羊,可惡……」她緊追在白狗身後,嘴裡還不忘怒罵那只笨狗。

  大白狗不知是身軀太龐大,或者是故意放慢速度,總是維持一小段距離讓她跟得上它。

  終於在她體力略微不支時,白狗將袋子丟在地上,沒一會兒就跑得不見狗影。

  「呼……呼……大笨狗……你存心要我運動,居然……呼……讓我跑遍了整個中正紀念堂才將袋子還我……」秋怡如撿起袋子站在原地,雙睜直盯著大白狗消失蹤影的轉彎處,打算只要它再現身,馬上衝過去扁它一頓。

  直到她平穩了急促的呼吸,依然不見大白狗蹤影,才死了心回過頭張望目前身在何處:

  「完了!我忘了自己最沒方向感,剛才我是在哪等媽咪……怎麼看起來都差不多?」她盯著眼前的廣場不禁傻了眼。「看來只好先固定好位置,等媽咪前來領人了……就那裡好了。」她歎了口氣,走向不遠處的台階。挑了一個最高的位置坐下來,無奈地望著廣場上愈來愈多的群眾。

  她不禁懊惱自己不該去招惹那隻狗,這下又要讓媽咪擔心了。

  「大剛,你先去吃點東西填肚子,否則得等到十點多才有空吃喲!」

  「OK,那我去吃嘍!」

  舞台後方傳來對話沒多久,就見一位身穿休閒服的工作人員,手裡拎著一袋東西,努力從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中擠出來,往較沒人的方向走。

  「唉!這裡人終於比較少了。沒想到偶像歌手的魅力無遠弗屆,離正式開演時間還有兩個鐘頭,人潮卻已佔滿了半個廣場,到底是偶像們的魅力還是不用門票的魔力,竟能使最會遲到的中國人能早到……」他嘴裡嘀咕的同時,還不忘尋找最佳用餐處。

  一個身形孤單的小女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見她穿著深色的吊帶褲、米色的襯衫,一身大方得體的打扮本應該使七、八歲大的小女生更可愛,可是她那一雙落寞的眼神卻破壞了整體的感覺。

  秋怡如渾然不覺有道視線正在打量著她,更不知那道視線離她愈來愈近,她依然一臉無奈地盯著下面的廣場,尋找她媽咪的身影。

  「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呢?」

  直到身旁響起問話,秋怡如才警覺旁邊多坐了一個人。她望向聲音的來源處,謹慎的打量著眼前陌生人,見他清澈透明的眼睛裡淨是一片關心的神情,不像是不懷好意的人,也就懶得理他,她又回過頭來盯著廣場看,更抓緊懷裡的袋子,保持足夠的警覺性,注意身旁那位不明人士的舉動,打算他一有奇怪舉動,立刻拔腿就跑,畢竟。壞人並不會往臉上標示自己是壞人。

  不明人士像是響應她心裡的疑惑,不死心的又開口說:「妹妹,你不用怕,叔叔我並不是壞人,真的!你看這是我的工作證,我的名字叫屠力剛,是這場演唱會的工作人員……」他解下別在左胸前的證件遞了過去。

  她瞥了他一眼,接過他遞給她的證件,快速掃瞄了一下,「嗯。」

  只出個聲表示看了,又遞還給他。心想,虧他還是個大學生,難道不知道壞人的花招千奇百怪,誰知道他的證件是真是假?她冷冷的轉過頭去尋找目標。

  屠力剛見她依然冷眼相待,不知該喜該憂,喜的是她不輕易相信陌生人,憂的也是如此,雖然她有些難纏,但是能保有對陌生人的戒心總是個好習慣,可是話又說回來,她看起來的模樣……除了臉上那抹冰冷的神情。理應不超過十歲,以這樣的年齡卻有如此的猜疑心……不像個心理健康的小孩。

  他再接再勵試圖突破她的心防,畢竟,一個小女孩孤零零的坐在這裡,看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好像有這麼點兒問題。

  他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塊麵包,撕了一半給她,自己則咬了一口另一半的麵包。

  待他吞下口中的麵包,才說:「小妹妹,你可以叫我屠大哥,或是像我的朋友一樣叫我大剛。你呢?你叫什麼名字。」說完他又咬了幾口麵包。

  她手裡玩弄著剛才接過來的麵包,眼神依舊盯著廣場,「秋怡如。」輕吐出這三個字後又雙唇再度緊閉。

  總算有點兒響應了,屠力剛趕緊趁熱追擊,「邱怡如?那我叫你小如好了,小如,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他問完話後,緊盯著她的雙唇,怕一不留意就錯過她的一言一語,剛才若不是他的注意力夠,還捕捉不到她的名字。

  她撇撇嘴沒好氣的看他一眼,心想,這個呆頭鵝八成也和別人一樣弄錯了她的姓氏,「秋天的秋。」

  當她說完多餘的補充,才驚覺自已怎麼會有此舉動,以往她不都是懶得解釋嗎?今天是怎麼了?

  屠力剛得到她的更正說明,立即回了她一抹有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語氣略帶歉意說:「抱歉!我還以為是另一個邱,原來是秋天的秋。

  你的姓滿特別的……這樣好了,我改叫你小秋如何?」

  唉!要叫小如也是你,要喚小秋又是你,嘴巴是你的,高興怎麼叫就隨你吧!她心想。

  他見她沒開口反對就當她默認了,「小秋,你是來聽演唱會的嗎?

  你欣賞的偶像是哪一位呢?」

  她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這種直線條的音符?」

  「直線條……」他好笑的搖搖頭,「嗯,形容得很特別也很直接。

  既然你不是來湊熱鬧的,那是來這裡呼吸新鮮空氣嗎?」他擺明要追根究底。

  秋怡如實在受不了他的雞婆,反問他說:「你呢?」

  「我……你剛才不是看過我的工作證了,我是這次活動的工作人員,現在則是我的用餐時間,待會兒就得回到舞台前維持秩序了。」

  他啃完最後一口麵包,又從袋子裡摸出了兩瓶飲料,遞了一瓶給她。

  她反射動作的接過來,才訝然看著手裡的東西,「難道沒人告訴你,不可以吃陌生人的食物嗎?」

  「有呀!這種事眾人皆知嘛!」

  「那你怎麼還拿東西給我呢?」她心想,分明是誘使我犯規嘛!

  屠力剛喝了口飲料,才解釋說:「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已經稱你小秋,這樣還算是陌生人嗎?」他理所當然化解了她出的招數。

  哼!轉得還真硬,簡直是胡扯。

  「你……」

  「小秋,你可以告訴我,你在這裡出現的原因了吧?」他趕緊先下手為強,免得又要接她的怪招了,雖然很喜歡她的談話方式,但自己的休息時間也快結束,該速戰速決了。

  秋怡如已招架不了他的熱心,認栽說:「陪媽咪來。她去買零食,我追狗,兩人走散了。」

  她還真是惜字如金,不過也很勇敢,以她看來的年齡,和家人走散了,還能如此鎮定的坐在這裡,使他不禁要對她另眼相看……不對,他早就如此了,否則怎麼會還耗在這裡。

  「你媽咪如何稱呼?」

  天呀!秋怡如皺起了眉頭,他是血蛭嗎?問題一個接一個,待會兒,該不會連祖宗十八代都要背出來吧!

  他見她神情有絲不耐,連忙解釋說:「你告訴我你媽咪的名字,我才有機會運用特權上台試音呀!」說罷還對她眨眨眼。

  「秋玉潔。」她對他翻了個白眼,早說嘛!講話總是慢半拍。

  屠力剛像是聽見她心裡的嘀咕,說:「是你不讓我把話講完,就擺出不耐煩的表情,可不要怪我講話太慢哦!」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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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麼他摸我頭髮的感覺和媽咪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好像多了點兒。

  他見她眉頭深鎖,像是在思考什麼難題,誤以為她終於把心裡的擔心表現出來,不由得拉起她的小手拍拍手背,安慰說:「小秋,你放心,只要我登高一呼,憑這次舞台的音響設備,你媽咪一定聽得見,沒多久就會出現了。走吧!我們趕快過去。」

  她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心想,難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秋怡如掙脫他的手,走回原位坐下,不理會他又繼續盯著廣場直看。

  屠力剛無奈的聳聳肩走向她,又揉了揉她的頭髮,「好吧!既然你不願當沙丁魚擠到舞台上,我只好單獨慷慨赴義嘍!」他拍拍她的肩說:「你乖乖坐在這裡,我請你媽咪直接到這兒找你。」

  見她點點頭,他才轉身離去。

  秋怡如看著他腳步逐漸離去才嘀咕說:「真是道德淪喪,難道他不知道女孩子的身體不可隨意輕薄嗎?」

  她嘴裡雖然批評著,心裡卻又因他頻頻回首望她,冒出了一股……

  奇怪的感覺,好像和他揉她的頭髮時感覺有點雷同。

  「來賓秋玉潔女士,您的小孩正在……」

  當秋怡如聽到從舞台那端傳出這段話時,心想,媽咪大概快出現了,她連忙調整自己的情緒,想辦法硬擠了兩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再用手搓揉自己的鼻頭,讓它看起來像是哭過有點紅的模樣。

  她從袋子裡拿出了一面小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嗯,效果不錯。」滿意的將鏡子收入袋中。

  她的手才抽離袋子時,就聽到一句熟悉的呼喚聲,連忙回頭站起身。

  「小如……」

  「媽咪……你終於來了,我……剛剛好怕……喲……」秋怡如衝進媽咪的懷裡,假裝抽咽的聲音。

  秋玉潔緊緊摟住失而復得的女兒,此刻的她終於能放下緊張的心情,不由得淌下兩行淚水,「媽咪找不到你時,也好害怕,好怕你會就此……不見……」她硬咽的說出剛才的擔心。

  台階上,一對年輕的母女相擁而泣,秋怡如原本需要硬擠的眼淚,在看到母親擔心的表情時,也不由得滑下兩顆淚珠,她心裡不禁自責自己又惹母親難過了。

  屠力剛廣擠完立即衝下舞台,努力穿越過一層層的人肉牆,往秋怡如的方向奔去,他遠遠看到一名女子緊摟著她,不禁加快速度衝過去。

  他在距離她們不遠之處停下來。仔細觀察那名陌生女子,「奇怪,她怎麼那麼年輕呢?」心裡不禁懷疑起她的身份。

  那名女子身著T恤、牛仔褲,長髮全編成一條瓣子放在身後,年輕得令人無法相信她會是一位母親,惟獨那張清秀的臉龐有幾分和小秋神似。

  為了確定她的身份,他向前走了幾步,「這位小姐,請問你為何抱著我妹妹?」

  秋玉潔逐漸平穩的心情,被突來的問話嚇了一跳,她抬頭看看四周,附近並沒有看到其它人,低頭看看懷裡的女兒,難道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指的是:

  「先生,你是在問我嗎?」

  「嗯,你為何抱著我妹妹。」

  秋玉潔嘴角堆起了一抹職業笑容,鏗鏘有力的回答說:「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吧!小如是我的女兒,怎麼會是你妹妹呢?」她心想,這個年輕人太離譜了吧!連自個兒的親人都會認錯,若非自己待在服務久業久了職業使然,早就惡言相向。

  屠力剛望了一眼悶不吭聲的秋怡如,內心依然不減對眼前這名陌生女子的懷疑,實在是因為她這會兒的模樣與剛才的一派冷靜全然不同,反而是哭紅了鼻頭。一臉怯生生的神情。

  他全然不知,這道難題是秋怡如故意丟給他,藉機測驗他的反應。

  「這位小姐,你如何能證明小秋不是我妹妹,而是你的女兒呢?」

  「因為我只生了小如一個孩子,可不記得曾生過你。」她語氣已有些不耐。

  他見秋怡如仍舊不吭聲,為了她的安全,不死心的又說:「據我所知,小秋的母親是秋玉潔,你如何證明呢?」

  她訝異的望著眼前的年輕人,重新打量他。自己何時認識了這號人物怎會不自知?可是他卻又知道她的名字……看他一表人才,雖然只是身穿休閒服,但是他散發著一股令人覺得安全的氣息,感覺起來比他年輕的臉龐成熟、穩重。

  憑她的眼力,如果見過這個人,應該不會忘記呀!

  「我就是秋玉潔,」她從自己皮包內掏出了一張證件遞給他,「這是我的身份證。」眼神不解的盯著他,見他很認真的比對照片上的自己,不由得更加迷惑。原以為把證件拿出來就能破解對方的玩笑,或者他是以前認識的人,突然跑去整型了,自己才會認不出來,可是卻見他……

  屠力剛仔仔細細核對了身份證上的名字、照片,確定了她真的就是秋玉潔,可是小秋為何不開口解釋呢?他眼神狐疑的盯著秋怡如。

  「媽咪,你看我都嚇呆了,忘了告訴你,就是屠大哥上台廣播,你才能找到我的。」秋怡如見眼前的戲碼快演不下去了,捉住這個空檔趕緊插花澄清誤會。

  「原來如此。」

  秋玉潔鬆了口氣,完全沒想到為何她現在才開口說話,客氣的說:

  「原來是屠先生您的幫忙才讓我找到小如,其是非常謝謝你。」說的同時也彎腰做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秋女……小……」屠力剛要開口說不用那麼客氣,可是卻不知該用怎樣的稱謂才適當。

  「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不用太注意稱謂。」她看出了他的侷促,適時的替他解惑。

  「你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一點兒也不像證件上登記的三十一歲。」他笑著把證件還給她,「你比我大十歲,我該叫你一聲大姊才對,嗯……對了,叫你一聲玉姊如何?」

  「好,我只知道你姓屠,不知你的大名是?」原來他也有活潑的一面,她笑著等他自我介紹。

  「我叫屠力剛,屠夫的屠,力量的力,剛強的剛。朋友都叫我大剛,現在是大三的學生,今天……」他為了彌補剛才對秋玉潔的測試,詳細的介紹了自己。

  「大剛,真的很謝謝你的幫忙,否則小如可能會哭……」

  「玉姊,你太客氣了。」

  「哪裡,現在社會上像你這麼熱心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看來學校把你教得不錯喲……對了,你是修哪一科系的?」

  「中文系,我是華僑,獨自來台灣……」

  秋怡如望著眼前這兩個人一來一往聊得如此熱絡,也仔細聽他們的談話,準備在那個呆子洩她的底前,隨時打斷插播。

  她冷眼旁觀屠力剛,聽他是歸國華僑,心裡大歎,唉!原來是國外長大的小孩,難怪搞不清中國人的輩分關係,我稱他屠大哥,他卻叫媽咪玉姊,這到底是哪一國的關係呢?真虧他已經來台灣念了三年的大學。

  屠力剛眼神不經意瞄到秋怡如眼底的嘲弄,不禁鬆了口氣。這才是他之前看到的小孩,可是,她又怎麼會一副柔弱的模樣依偎在母親懷裡,而且還哭紅了鼻子,剛才地明明沒掉半顆眼淚呀!

  「原來你是工作人員。」

  「媽咪,我好累哦!我們可不可以回家,演唱會就不用聽了。」她細聲的撒嬌。

  秋怡如心想,再不打斷他們的閒聊,怕沒三兩下,屠大……不,該換個稱謂……算了,叫他阿剛好了,嗯,到時自己的底細不就會被阿剛給抖了出來。

  秋玉潔愛憐的望著懷裡的女兒,又再度向屠力剛道了一次謝,順便向他要了聯絡電話,打算找機會請他吃飯道謝,待拿到電話向他道別後,才牽著小如離開。

  屠力剛望著她們母女倆逐漸遠去的背影,心裡正覺得有點依依不捨,卻見秋怡如不知對秋玉潔講了什麼話後,秋玉潔站在原地,而她卻跑向他。

  「小秋你……」他正訝異開口欲間原因,卻被她打斷了話。

  秋怡如神情嘲諷,說:「阿剛,虧你來台三年卻沒多大長進,拜託你把中國的倫常關係弄清楚,不要亂搞大姊、妹妹的關係,拜!」

  她為了把剛才憋了好一會兒的話一吐為快,才會在走了一段距離後,借口對她媽咪說忘了向屠大哥道謝,要她媽咪在原地等她,才能跑過來虧他。

  「你……」屠力剛還來不及反駁,就讓她給溜了。「天呀!現在的小孩都是這樣的嗎?什麼亂搞關係,這是什麼跟什麼……」他無奈的笑了笑,直到不見她們的身影才轉身望向舞台。「糟了!節目都要開始了,這回會被他們罵慘了。」

  他趕緊衝向那堵肉牆,途中還換來不少人的白眼和咒罵聲。

  「各位來賓,現在讓我們歡迎……」主持人愉快的介紹出第一位偶像歌手,換來現場一片尖叫聲。

  一場熱歌載舞就在中正紀念堂廣場展開,替時下課業壓力沉重的青少年舒解壓力,讓他們暫時忘了那些煩人的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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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想賴床多睡一會兒,卻被外面傳來的噪音擾得無法入眠,秋怡如只好跳下床到外一探究竟。

  她伸伸懶腰,睡眼惺忪的走向廚房,「媽咪,你今天沒排班嗎?怎麼還沒出門呢?」

  正在煮東西的秋玉潔回過頭看了眼女兒,又回頭繼續盯著鍋裡的食物,「小如,趕快去刷牙洗臉,出來正好可以開飯了。」

  看來,今天媽咪輪休,才有時間玩烹飪,唉!為人子女者,只好配合度高點兒,捧個人場,雖說媽咪煮的食物尚可人口,沾不上美食邊緣,不過倒是充滿了愛之味喲!

  秋玉潔自從懷了秋怡如之後,就一直在百貨公司賣男裝,這一賣就是十幾年,直到前幾年才升為組長,負責北區的專櫃。工作時間比以前長,也更忙碌,幾乎兩個月才能排到一天國定假日休假,平常雖然也有排休假,但是小如要上課,母女倆還是無法好好聚一聚,所以兩人就格外珍惜像今天的假日。

  秋玉潔見她從浴室走出來,連忙說:「小如,快來吃,稀飯要趁熱才好吃。」

  秋怡如見餐桌上除了一鍋地瓜粥,還有荷包蛋、空心菜及一盤黑黑的……

  「媽咪,這盤黑黑的東西是什麼呀?」她皺著眉頭,疑惑的盯著那盤黑漆抹烏的食物……是嗎?那是食物嗎?

  「這個呀……」秋玉潔夾了幾顆放人碗中,「這個叫做『樹子』,是櫃上一位小姐從南部帶上來送我的,聽她說這種東西甘甜味美很好下飯。」她解釋完就動手吃碗裡的食物。

  她一聽是別人送的,味道應該不曾太離譜,更何況是新的菜色,總得捧個場,意思一下,夾了一顆樹子放心的往嘴裡放。

  「天……」秋玉潔皺起眉頭瞇著眼睛,連忙吞了幾口稀飯。

  秋怡如見她媽咪奇怪的表情,已經來不及踩煞車,「媽咪…」她也連忙吞了幾口稀飯,沖淡口中的鹹味才說:「媽咪,怎麼那麼鹹呀?」

  「這……那位小姐明明說樹子可以和肉一起鹵,或和魚一起蒸都很好吃,怎麼會……我只不過想先吃原味,才……」她也不知道問題錯在哪兒。

  秋怡如若有所思盯著眼前那一盤「黑樹子」,她大概知道原因出在哪了。

  「媽咪,樹子原來就是這種顏色嗎?」她故作天真的問。

  「當然不是,那可是我倒了近半瓶醬油,花了一個鐘頭才讓醬油完全滲人樹子裡。」說到這件事,秋玉潔不免沾沾自喜,若非她的巧手,一個鐘頭哪夠讓樹子變了顏色。「可是,怎麼都是醬油的鹹味,甘甜味美怎麼都不見了……」她深鎖眉頭,思考自己是哪個步驟做錯了。

  「媽咪,或許……是你沒加肉或魚的關係,或許……你可以再問一下送你東西的那位小姐……」

  秋怡如實在不敢告訴她媽咪,鹵這一小盤東西不用放到半瓶醬油,但與其由自己說,還不如讓別人糾正她比較恰當,以免讓媽咪知道連這種小常識她女兒都知道,而她卻……

  「也好,再問清楚點,否則冰箱裡還有一包樹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小如,這一盤就不要吃了,吃其它的菜……」秋玉潔心想,明天上班就問清楚樹子的料理方式,還有,樹子好像不單叫樹子,好像……該有三個字,順便再問樹子的正確名字好了。

  飯後,秋怡如幫她媽咪收拾碗筷。

  「小如,算算時間,你也快升國三了,再過一年就要聯考了,我看……該幫你找個家教……」

  秋怡如聽到此處,手一滑,原本在手裡的碗一不小心就滑到水槽裡,她連忙撿起來仔細看了一眼,喃喃自語說:「好裡加在!沒裂……」

  「怎麼了?」秋玉潔聽到廚房傳來鏗鏘響聲,連忙走了過去。

  「媽咪,沒事啦!剛才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碗掉下去,還好沒破。」

  「沒事就好。」她接過秋怡如洗好的碗用布擦乾,「對了,小如,我剛提的事你覺得如何?」

  她撒嬌的說:「媽咪,太早了啦!人家都還沒升國三,就得補習嗎?」她可不想將所有時間都和課本綁在一起。

  秋玉潔摟著女兒的肩說:「一個禮拜一次就好了,先利用這段時間讓你暖身適應一下,再過幾個月你就升國三了,到那時你也差不多適應了,剛好可以調整上課時數,這樣你也比較不會感到課業壓力重……」

  秋怡如見她媽咪眼神充滿幻想美景的神采,知道她正對自己的理想規畫而沾沾自喜。

  看來,這回逃不掉了!每吹她媽咪眼裡綻出這種光芒時,就算是死馬她也當活馬醫,唉!苦難的日子來了。

  她勉為其難說:「好吧……可是一個禮拜只能上一次課哦!而且時間不能超過三個鐘頭哦!」既然推不掉,也只能先下手為強將苦難時間減短。

  「呢……好吧!那就三個鐘頭,至於訂在禮拜幾,等找到老師再商量……」對了,可以找「他」呀!秋玉潔突然想到了一時之選的人,就不知他有沒有時間,肯不肯……有了!

  秋怡如見她像是中了頭獎般,眉開眼笑的走回房裡,不曉得她又想到了什麼計畫。

  「唉!為人子女者,只有多加配合了。」她無奈地搖搖頭,哀悼即將失去的自由。

  「來……多吃一點……」秋玉潔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人屠力剛的碗中。「雖然不是我親手做的,但這家餐廳的菜色可是好得沒話挑……」

  秋怡如聽她媽咪的言下之意,好像說自己的手藝也不差,其實……

  她抿抿嘴冷眼旁觀望著眼前的「他」,沒想到自己會再次見到他,本以為那次之後,就不可能再與他相逢,可是卻……

  秋玉潔熱絡的招呼完他用餐,回過頭夾了一塊雞肉給她女兒。「小如,你不要光吃飯,菜也要記得吃。」

  她露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說:「遵命!媽咪,你也多吃點兒,不要光夾菜給別人嘛!」

  「好……好……」秋玉潔見女兒也了塊肉給她,感動得沒注意到女兒話裡有何不妥。

  屠力剛笑笑的看著眼前母慈女愛的畫面,卻也沒錯過秋怡如的暗諷。

  他不以為意的低頭吃飯,這菜還真不錯,待會要記得問玉姊這是哪的外燴。

  「大剛,我早上在電話裡和你提的那件事……你考慮得如何?」

  秋怡如沒料到今天的假日,會是以陪這個呆頭鵝吃飯為收場,唉!

  真是可惜了眼前的這桌菜,有他在頓時胃口大失,還得提心吊膽的擔心他會不會突然說出那天的事。

  「那就這樣說定了。」秋玉潔滿意道。

  說定什麼?秋怡如回過神才發現,剛才恍惚中好像少聽了一段重要的話,她正暗自揣測會是何事,沒想到馬上就得到那個該死的答案。

  「小如,以後每週六上完課要早點回家,可不要讓大剛在門外空等喲!」

  不會吧?他……居然會是那個……她瞪大雙眸,吃驚的望著眼前這兩人。

  秋玉潔慈愛的目光鎖住目瞪口呆的女兒,看情形,剛才的討論她大概沒聽進去,不知神遊到哪去了。

  「我剛才請大剛每週六下午來家裡幫你上課,你可不能亂跑喲!」

  秋玉潔揉揉秋怡如的頭,「大剛說先幫你上英、理、數……」她將剛才討論的事一一細說。

  屠力剛帶著玩味的眼神盯著眼前的小女孩,清湯掛面的秀髮再配上她吃驚的表情,那模樣實在可愛極了,令他也想伸手摸摸她的秀髮。

  敢情這小妮子尚不知他即將要來當她的家教,所以才能窺得她驚惶失措的模樣,他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容,看來,以後有得玩嘍!

  秋怡如見他嘴角那抹詭異的笑容,沒由來得心裡一陣冷顫,天呀?

  以後日子就難熬了,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白他一眼。

  秋玉潔此時正巧起身,沒看到秋怡如那一抹不友善的眼神。

  「你們倆先聊聊、溝通一下,廚房裡還煮著紅豆湯當飯後甜點,我進去瞧瞧。」

  待她媽咪不見身影時,秋怡如才開口說:「你為何答應?」她冰冷的語氣已不復適才的驚慌。

  屠力剛聳聳肩、挑了挑眉說:「我正巧有空,更何況玉姊的盛情難拒,所以就……」他抿抿嘴,強壓下心中笑意,心裡偷加了一句: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你,你人前人後的兩種模樣勾起我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你……」秋怡如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為之氣結,她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突生的不悅。「阿剛,看來以後我們鐵定要配合一段時間,若你希望我乖乖配合你,請你「千萬」……記得哦!是千萬不可在我媽咪跟前亂嚼舌根,否則……」她斜睨了他一眼,才接著說:「否則你、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屠力剛正欲反擊.「你……」

  倏地,廚房竄出一陣劈哩咱啦的破裂聲。

  「媽咪--」

  「玉姊--」

  兩人不約而同衝向聲音來源處。

  在廚房的水槽前只見秋玉潔木然拿著一個圓圓的東西,水槽內、地上到處可見碎玻璃。

  屠力剛趕緊走過去將水流個不停的水龍頭關上,小心的繞過玻璃碎片,把吃驚中的秋玉潔扶到一旁,「小秋,吸塵……」

  「拿去。」

  秋怡如早已將吸塵器拿過來,正打算自己來,現場既然有人效勞,她當然樂得輕鬆。

  「媽咪,你有沒有傷到?怎麼會這樣……」

  秋玉潔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應該沒傷到,至於為什麼會這樣……

  我也不清楚,我只記得正想將紅豆湯端出去,卻看到這個鍋蓋被紅豆湯濺得到處都是污漬,才想把它洗乾淨再端出去,誰知道……鍋蓋才碰到水……它就爆了……」她一臉茫然的盯著手裡僅剩的東西──鍋蓋把手。

  秋怡如翻翻白眼,唉!看來媽咪用大鍋蓋蓋小鍋子煮東西,而火又把玻璃鍋蓋燒得太熱,不用說,這一澆上冷水的後果。

  她咬著下唇防止口中逸出歎息聲,無奈的將她媽咪手裡的東西拿過來丟掉,「媽咪,你要不要回房裡檢查一下身體有沒有被玻璃劃傷?」

  秋玉潔這才回過神說:「大剛,不好意思還讓你……」

  「沒關係,玉姊,你還是進去看一下有沒有傷口,這裡我來收拾就好。」

  「那就麻煩你了,我一會兒就出來。」

  秋怡如見她媽咪走遠,才歎了口氣,將垃圾桶遞給他。

  屠力剛接過她遞來的垃圾桶,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個家到底是誰照顧誰呢?這個謎題愈來愈吸引他了。

  「那這類型的題目,你會嗎?」

  「嗯。」

  「這種呢?」

  「嗯。」

  「這種呢?」

  「嗯。」

  寂靜的客廳裡一直反覆出現這兩句男問女答的句子,男聲總是捺著性子問,而女聲則是有絲不耐煩。

  他直盯著眼前這位才十四歲的小女生,想從她無聊的表情中發現一絲一毫的不確定神情,但是卻尋不著。

  良久,他才輕歎了口氣,「既然這些類型的題目你都會,為何你上次學校的段考,所有科目都只維持在六十幾到七十幾分這中間呢?」

  笨!難道你不知道要故意拿這種分數,遠比拿高分還要費心神呀!

  但她沒將心神表現在臉上,只是聳聳肩表示「莫宰羊」。

  「好吧!既然如此,為了能徹底瞭解你的程度到哪,先幫你做個測驗再作打算,否則我還其不知該如何下手呢!」

  他抽出那三張原本只是以備不時之需的考卷遞給她。

  她接過來快速翻閱了一下,一會兒,抬頭問:「阿剛,你確定要考這些題目?」說的同時,眼神不忘鄙睨那幾張考卷。

  他點頭肯定說:「嗯,不這麼做,我不知你的實力如何。」

  「OK,如果你要我認真寫這些題目……有個條件。」她兩手一張,將身子輕鬆的往椅背上靠,一副「答不答應隨便你」的表情。

  「你說說看。」他倒想知道這小妮子想耍什麼把戲。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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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贏了wii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100Ds幣.


「很簡單,你只要不將我的考試成績透露給我媽咪知道就行了,在她面前隨便你要說「還不錯」、「有進步」或是「有待加強」,像這類型的字眼都行,但是,就是不可以說出實際分數,如何?」她坐起身盯著他等待回答。

  「為什麼不能告訴你媽咪呢?」他好奇的問。

  「我有我的理由,不便告訴你。你的回答呢?」秋怡如環抱著雙手,依然盯著他看。

  看情形得先答應她才能取得彼此間的共識,否則今天才第一天上課就掛了,那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太順了,唉!原因以後再慢慢探查吧!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憑實力作答。」

  她眼神直望入他的眼底,欲確定他這句話的真實度。

  屠力剛像是響應她眼神的探尋似的說:「你放心,我屠力剛說到做到絕不反悔。」說完伸出他的右手,欲與她擊掌訂約。

  她再望他一眼說:「我秋怡如一向重承諾,但是,一次……只要一次讓我得知你洩了密……那可不要怪我亂來哦!」說完隨即伸出右手擊向他的手。

  「啪!」空中的一響訂下了往後的和平協議。

  他的大手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兩人眼神在空中交會凝視。

  她愣了一下,才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啐!難道他不知道女孩子的手不能隨便亂牽的嗎?

  屠力剛詫異的看著眼前的三份考卷,如果不雞蛋裡挑骨頭,可算是張張都滿分,他有點不信,硬是再巡了一回,卻和原來結果一樣。

  他無力的抬起頭望向她,「憑你的實力根本不需要家教呀!」

  「沒法子呀!媽咪的愛心我無法拒絕:更何況有家教也好。」她剛才突然想到,若是由家教來整理考古題,自己平常不就省事多了,合算下來反而還多了些自由時間。

  「那你希望我教你什麼,未來的課程?你該不會連老師沒教的課都會了吧!」他張大眼睛等她回答。

  「我又不是天才兒童,哪能無師自通呀!」她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這樣好了,你幫我複習一、二年級的功課……呃,我是說,畢竟你曾參加過聯考,比較瞭解出題方向,你可以抓一些題目讓我練習,好訓練我解題的速度、能力。」秋怡如一臉無辜的靜待對方響應她的提議。

  「這……」

  收集試題好像不該是老師主要的工作,可是……她的提議也沒錯……但……

  「其實我能輕易的解決剛才那堆題目,不過是因為那些東西在課堂上老師都教過了,而我在上課時間都很專心,所以才解得出來罷了!」

  他疑惑的看著她,說:「只有上課專心……難道你平常都沒事先預習或事後複習嗎?」

  「阿剛,你少土了,一大堆習來習去的,你不累嗎?一天不過才二十四小時,扣掉睡覺時間七個鐘頭,也不過剩十幾個鐘頭,這其中已經花了十一、二個小時在學校的上課、做功課上,僅餘的四、五個鐘頭當然是腦細胞的自由活動時間嘍!」她義正辭嚴說出自己的觀點。

  「腦細胞的自由活動時間……你……這段空檔都做哪些活動呢?」

  他好奇的問。

  「當然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呀!」

  「例如……」

  又來了,他怎麼那麼喜歡追根究底?秋怡如不耐煩的翻個白眼。

  「聽音樂、逛書店、看畫展……反正就是這類的活動。」她捺著性子舉出幾項。

  屠力剛聽了她的活動內容,詫異的望著她,「看畫展」她不是才十四歲嗎?

  秋怡如點頭說:「對呀!畫展要平常時去看才能從容不迫,假日去,算了吧!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不過是去當罐頭裡的沙丁魚罷了!」

  自從她有一回利用假日時間去看畫展,有過那種經驗後,她就不再當傻瓜了,反正大部分的畫展不是門票很便宜就是不用錢,大可每場展覽都分個幾天把畫看完,這樣才能盡興。

  「呃……」他對於她的正當活動的理由提不出任何反駁。

  「阿剛,你說哩!我剛才提的上課方式是否可行?」她趕緊言歸正傳,免得愈扯愈多洩了自己的底。

  「好吧!就暫時如此,等以後想到別種方式再改好了。」

  千萬記得提醒自己,不要因為她年紀小因而小覷她,起碼她比他更會安排自己的生活。

  「咕嚕--咕嚕--」

  秋怡如低頭看看自己發出聲音的肚子,再抬頭向眼神充滿笑意的他,「阿剛,你的工作已經超時了,還不休息嗎?」

  屠力剛瞄了一下表,原來已經六點多了。

  「小秋,玉姊什麼時候下班呢?」

  「週末、假日通常是十點多到家,有事嗎?」

  「那你晚餐都吃什麼?」

  「當然是飯呀!」

  「不是,我是指你都到哪用餐。」

  哦!又來了,追根究底的傢伙,秋怡如歎了口氣說:「大部分是自己煮,有時候是到外面吃。」

  原來如此,難怪她一副發育不良的模樣,上回他才會把她看成七、八歲小女生。

  「請問,阿剛先生你還有其它問題嗎?我的肚子已經抗議很久了。」

  她抱著肚子,安撫裡面的怒吼聲。

  屠力剛迅速把書收好,寫了張紙條壓在桌上,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薄夾克。

  「走吧!」他坐在椅子上等她行動。

  她眉頭緊蹙,眼神不信任的望著他,「不會吧?你該不會現在想來段校外教學?」

  他露出和煦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發,說:「小秋,我看你真的餓昏頭了,才會異想天開,我們是要去吃晚餐,你想到哪去了!」

  秋怡如依然穩如泰山,黏著椅子一動也不動,「拜託!你要吃飯就快去吃呀!怎麼還坐在這裡呢?別耽誤你、我的時間了,我還得煮飯才能餵飽肚子耶!」肚子餓使她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

  「天呀!我們不過相差七歲,之間難不成真有一道鴻溝嗎?」他無奈的搖頭,心想,還真難溝通,再說她煮的食物能吃嗎?

  他站起身,「我的意思是說……你和我一起到外面用晚餐。」說話速度放慢,總該聽懂了吧!

  「心領了,冰箱裡還有菜,我不想浪費錢到外面吃。」她媽咪雖然有給她伙食費,但能省則省,否則她休閒活動用的錢哪來,雖然可以向媽咪拿,但是她已經夠辛苦了,怎麼還能加重她的負擔呢?

  他見她低頭沉思,以為是擔心玉姊回來會找不到她,遂說:「放心,我已經留紙條給玉姊,告訴她是我請你出去吃飯,你不用擔心她回來會找不到人,搞不好你還會比她早到家。」

  「請……」她有沒有聽錯呢?「你……你是說由你付錢請客……」她抬起頭瞪大雙眸望著他。

  「Yes,是的,沒錯,你想吃什麼都可以。」屠力剛用力點了個頭,作勢請她起身。

  秋怡如跳起身來,說:「早說嘛!有人出錢請客,怎能辜負人家的一番美意哩!」說完就衝進房裡拿了背包跑出來,然後她笑咪咪說:「走吧!」

  屠力剛沒想到「請客」這個字眼,竟能使死氣沉沉的她一躍為之神清氣爽,其懷疑她是否很少上館子。

  他搖頭笑笑的揉了揉她的發,「走吧!你想吃什麼呢?」

  呵……呵……太好了,好久沒有花別人的錢吃大餐了,她眉開眼笑的說:「當然是客隨主便嘍!聽說法國菜不錯,歐式自助餐也不差……」

  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漸融人擁擠的街道,沒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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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屠力剛得知秋玉潔上班時間不固定後,他每個月都會向她拿一張她的班表,只要晚上有空,都會來秋家陪秋怡如。起初,他的想法是認為一個小女孩晚上單獨在家不安全,一段時間後,卻因為秋怡如的興趣和他差不多,反而樂得天天泡在秋家與她談古典樂、電影。當幾位和他較親近的同學戲稱他正在培養未來老婆時,全被他嗤之以鼻說:「沒法子,誰教你們的內涵不如一個小女生,怎麼啦!羨慕我有一位忘年之交呀?」就這樣擋了回去。

  秋玉潔則是欣慰自己沒看錯人,替女兒找了一位亦師亦友的人,她曾私下偷偷的想,若非小如還小,談這些早了點,還真想把大剛相來當女婿。唉!可惜不是生在古代,否則這種年紀早可以論及婚嫁了。

  秋怡如對於突然冒出來的同伴,剛開始有點不習慣,但看在他是個華僑,親人都不在身旁,只好勉強接受慢慢適應了,不過……好人總是會有好報,呵……平白無故多看了好幾場電影,後來連音樂會的門票都省了,呵……呵……「不習慣」,這是啥名詞呀!怎麼字典裡找不到呢?

  就這樣他們各得所需平安度過了一年多。

  「上了……太好了,上了……」

  人群裡傳來一陣直可驚天地泣鬼神的呼叫聲,幾乎壓過另一道微弱的女孩聲。

  「媽咪……你的音量……」秋怡如扯丁扯母親的衣角藉以引起她的注意。

  處於興奮狀態的秋玉潔這才警覺自己身在何處,伸手摀住嘴,心虛的瞟了瞟周圍的人,但心裡那股身為母親的驕傲,令她無視眾人奇怪的眼光,再次瞟了一眼榜單上的名字,才心滿意足拉著女兒的手,從人群中退了出來。

  她笑得闔不攏嘴,喜孜孜望著女兒說:「小如,沒想到你真的考上北一女了!前兩天大剛告訴我,他預測你會上第一志願時,我還不太相信,沒想到……這是真的……」

  秋怡如一副「她也沒想到」的表情,嚥了口唾液說:「媽咪……

  「小如,媽咪可沒看低你的意思喲!實在是以你往常及格邊緣的成績,卻能考上第一志願,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看來要歸功於大剛的指導……哦,當然還有小如你的努力嘍!」她說話的同時還伸手揉了揉秋怡如的頭髮。

  秋怡如正想找個借口解釋她前後不一的成績,卻讓她媽咪先自圓其說了。她鬆了口氣,心想,還好媽咪沒懷疑我突飛猛進的成績,雖說這回的考試成績是光明正大得來的,但以前為了掩人耳目的平凡成績可是自已算計來的。

  她順著母親的話意,接著說:「媽咪,你不要忘了,還有你的悉心照顧和鼓勵,我才能安心的做最後衝刺,再加上我今年的考運不錯,才能得到這個結果喲!」

  沒錯,若不是她媽咪每日一鍋的藥膳,她可能沒法考到比自己預期的成績硬多了近三十分,拿下了這一屆的榜首。這可不是因為吃了藥膳產生的功效,而是每當自己面對一大堆考古題昏昏欲睡時,卻因為藥膳奇特的味道提了神,至於那一鍋鍋的食物哪去了?呵……當然是進了阿剛的肚,肥了他的身。只要一想到阿剛吃東西時那副「猶頭結面」的表情,就令人噴飯大笑,想當然爾,自然神清氣爽地多K了一堆試題。

  「嗯,也對,考試除了憑實力,多少也和運氣沾了點關係……對了,先打個電話和大剛約個時間,我們大夥兒慶祝一下……」

  秋玉潔才說完就發現眼前不遠處有一具公共電話,二話不說就衝過去拿起了話筒,按下熟悉的電話號碼。

  秋怡如歎了口氣,「唉!拿下榜首實非我所願。」她抿了抿嘴慢慢向前踱去,心想,考上北一女對她來說有如探囊取物,但是榜首這份意外卻會讓她以後事事引人注意。也罷!以後再想法子解決,能讓媽咪那麼高興,算是這份意外的附加價值吧!

  秋玉潔掛上電話,轉向站在身旁的女兒說:「OK了,就敲定明晚,我們叫外燴來吃,再買個蛋糕來慶祝,小如你覺得如何?」

  她撒嬌地偎入母親懷裡,「媽咪,這樣的安排就很好了呀!」

  「唉!你這孩子還真容易滿足……」秋玉潔摟著女兒的肩,頓了一下說:「你唷!一點也不像別家的小孩般動不動就討賞,成績考得那麼好還悶不吭聲,你想想看有沒有想要什麼東西呢?」她憐愛的捏了捏女兒的鼻尖。

  「媽咪,你不用送我東西了啦!該有的我都有了呀!」

  「不行,得送你一份有紀念價值的禮物,畢竟,你這回的成績太……嗯……送你什麼好呢?」她側頭沉思,心裡反覆想了幾樣東西,卻又一一刪掉,認為不太實際。

  秋怡如噤若寒蟬不敢吭聲,怕一不小心,將她媽咪又引到「成績」

  那檔事去。

  秋玉潔亂瞟的眼神突然定格在前方的一棟建築物,她倒抽了一口氣,「有了,幫你和我買份保險。」

  「保險?」秋怡如疑惑的問,不禁奇怪媽咪的突發奇想。

  「嗯,前陣子我櫃上有一位小姐的父親出了意外,她家裡的經濟頓時陷人苦境,還好她大姊從國外趕回來,才知道,原來早在幾年前她大姊就幫父母親買了保險,這才解了她們的燃眉之急,否則……」她歎了口氣,「唉!人生無常呀!」

  秋怡如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她略微慌恐盯著母親,「媽咪你……」

  「傻孩子……」她揉了揉女兒的頭髮,又接著說:「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人生必經的過程,只不過有早晚之分而已,不要怕去面臨這些經歷,反倒是先做好預防,生活才能過得更自由愜意無後顧之憂呀!」

  她拉著女兒的小手,指向前方,「你瞧,眼前就有一家保險公司,我聽說這家公司的產品還不錯,咱們進去研究一下吧!」

  秋怡如強壓下心裡的那股不安,握緊母親溫暖的手,隨著她媽咪進人那棟建築物裡。

  兩個小時後──一大一小的身影從一棟大樓裡走了出來。

  「小如,這兩份保單我會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裡,你……」

  「媽咪──」

  雖然經過剛才那位顧問的洗腦後,讓她對保險已經不再那麼排斥了,但還是有這麼一點兒忌諱,偏偏她媽咪的語氣又好像是……

  「好……好……不談這些,我們回家吧!待會兒經過巷口那家麵包店,我們去訂個蛋糕,明天我下班時再去拿,還有……大剛明天下午就會來我們家,你先和他討論菜單,想吃什麼就盡量叫沒關係,呃……記得幫我點一份『五更腸旺」喲!」

  「遵命,母親大人。」秋怡如對她媽咪行了一個童軍禮。

  「其實……我剛才只不過想要你幫我記得保單放在哪,免得時間一久就忘了……」秋玉潔又重提剛才沒講完的話題。

  「媽咪──」她隨即發出抗議聲。

  「好啦!這回真的不提了。」

  秋玉潔摟著女兒的肩往公車站牌走去,其實她也想永遠都能像現在這般摟著女兒弱小的身子,但是小如早晚總會長大吧!那時她有自己的生活要過,而自已呢?

  她望著眼前熙攘不絕的人群,心想,日子還長得很,慢慢想吧!總有自己以後能過的生活。

  「大剛,你待會兒和小如先訂菜,我今天會提早下班……沒關係,你們先訂,不用客氣,你可是個大功臣喲!呵……小如以後就拜託你了……當然嘍!好,三年後我們等著慶祝她進人T大……啊……抱歉!我有客人了,回去再聊,拜拜!」

  秋玉潔匆匆掛上電話,迎向正在看衣服的客人,「你好……」她面帶微笑一一向客人作介紹,沒一會兒,就送走提了兩大袋衣服的客人。

  「阿娟,昨天那張報表改好要記得傳回公司……」她對櫃上小姐交代了些瑣事,便拿起皮包離開百貨公司。

  站在路口等綠燈的她,百般無聊盯著眼前絡繹不絕的車輛,心想,一轉眼小如都已經十六歲了,這十六年來所攢的錢也只有那一間房子,什麼時候才能買輛車代步呢?七年的時間應該夠存一輛好車吧!正好可以送給小如當大學的畢業禮物。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微微露出笑容。

  「唉!如果……他在的話,就不用等那麼久了,如果……當初他沒走,今天該是一家三口共同慶祝的時刻……」她喃喃自語,嘴角的笑容早被一抹悲傷取代,秋玉潔用力甩甩頭,「嗯……怎麼今天突然想到……不是早已下定決心要忘了他嗎?」她抿了抿嘴,抬頭正要看前方的號志燈,餘光卻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會是他嗎?」

  「你……」她見那個人逐漸被人群吞沒,身子不由自主衝向對街,想要證實心中的猜測,卻渾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更沒注意到現在號志燈正要轉換。

  路口的另一端,一輛紅色跑車捺不住性子等變綠燈,迫不及待加足馬力衝了出去。

  「呯──」一聲巨響,一具身體宛如殘缺的布偶,從馬路中央被彈向空中。

  「啊──」

  秋玉潔渾然未解乍起的驚叫聲,只知道自己被拋向紅紅的天際,心想,好美的夕陽啊!多久了,有多久沒好好欣賞這美景了?她正想伸手捉住近在眼前的紅雲,突然眼前一陣白光,意識隨即墜入永無止境的黑暗中。

  原本車水馬龍的街道,此刻宛如一幅靜止不動的風景畫,眾人皆伸手摀住嘴盯著十字路口中央,那具一動也不動的身子。

  鮮紅的液體從她的額際緩緩滲出,順著慘白的臉孔滑落在白色的斑馬線上,染紅了路面的白漆,正好和天際的紅霞相互輝映。

  眾人渾然不覺有一隻體形超大的狗背上馱著一個人,悄然的離開現場。

  感覺好像過了很久,不遠處傳來了警鈴聲,才劃破了這個靜止的畫面。

  「今天的夕陽實在太紅了,紅得有些詭異。」屠力剛喃喃自語,不一會兒就收回遙望天空的視線,轉向身後的秋家大門。

  「叮咚──叮咚──」

  秋怡如望穿秋水的雙眸,因響起的電鈴聲而綻現一片亮光,身子蹦蹦跳跳衝去開門。

  「瞧你一臉興奮,該不會又有大補帖要推給我吃了吧?!」

  屠力剛伸手揉了揉她的秀髮,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以往只要是她要請他吃大補帖,就是這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只要一想到過去這半年來,幾乎天天吃的大補帖,喉間不由冒出一股酸氣。唉!若不是怕小秋會吃壞身體又怕傷了玉姊的心,他對那種東西可是敬謝不敏。

  他吞了口唾液,壓下喉頭的酸味,小心翼翼的逐字陳述心中的疑問,「小秋,今天……應該沒有……大補帖吧!」說完又嚥了口口水。

  秋怡如伸手順了順被他撥亂的頭髮,將及肩的髮絲塞在耳後,才慢條斯理的說:「嗯……好像有……才怪,呵……瞧你緊張的模樣,真好……呵……」

  他愁眉苦臉的模樣雖然已經看了不下百次,但她依然每看必笑。過去那段悶得令人喘不過氣的考前衝刺,好在有他那張令人發噱的表情,因而紓解了不少悶氣。

  看他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她開口保證說:「你放心,今天真的沒有大補帖,你快點兒研究桌上那張菜單嘛!我肚子都已經咕嚕咕嚕叫了。」她兩手抱著肚子,撫平裡頭發出的聲音。

  他拿起桌上的點菜單,「咦!怎麼還是空白的,小秋你怎麼沒先點呢?」

  她嚥下口中突增的唾液,「我不敢看。」

  「咦?」他疑惑的望向小秋。

  她無奈的聳聳肩,走到另一頭的沙發坐下,「我怕看了,會玷污你的手。」見他依然不解,她又說:「如果我先點了,那你現在手上拿的那張菜單會沾滿某種液體。」說完她隨即端起桌上那杯不知已經是第幾杯的開水,喝了幾口藉以澆熄肚皮裡的抗議。

  屠力剛見狀不由得輕蹙眉頭,「小秋,你該不會又中午沒吃了吧!」語氣有絲不悅。

  看情形,這小妮子依然不改舊習,只要一聽有大餐吃。她當天必定省了其它頓。

  她吞吞吐吐回答,「嗯……其實,嗯……我中午還不餓……」

  「所以就沒吃飯是吧!」他主動替她接下面的話,見她還唯唯諾諾的點頭表示肯定,他不禁為之氣結。

  他深深歎了口氣,平息心中那股無名火,無奈的搖頭說:「下回不可以再虐待自己的胃。」見她順從的點頭答應,又說:「我先下碗麵讓你止饑,否則等到外燴送來也是兩、三個鐘頭以後的事了。」說完又歎了口氣,隨即走進廚房。

  她望著屠力剛的背影逐漸遠去,才小聲吐出剛才含在嘴裡未說的話,「除了中午沒吃飯,其實早上我也只喝了一杯牛奶……唉!我的填充計畫又被他戳破了,可惜今天的忍耐……其是功虧一簣。」

  秋怡如解決掉麵條後,改拿湯匙喝了口湯,「嗯,今天的海鮮麵湯頭夠鮮。」說完隨即一口接一口延續舌尖的鮮味。

  屠力剛滿足的望著正在品嚐湯頭的女孩,曾幾何時,自己開始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模樣呢?

  好像……大概是一年前吧!無意中得知她經常三餐沒按時吃,從那時開始,他就洗手做羹湯常下廚煮東西給她吃。呵……起初還被她批評得一文不值,差點兒怒眼相視不想動手做了,漸漸的她口裡會吐出一兩句讚美聲,他又如獲至寶努力鑽研那些她不知至何處抄來的食譜,雖聽她說曾自己煮東西喂肚子,但是誰知道呢?一個小女孩能弄出什麼食物來呢?

  呵……此孺子可教也,終於盡得為師真傳,雖談不上青出於藍勝於藍,卻也能在十分鐘內端出一碗充滿海之味的湯麵,呵……想當初他可是連太白粉、麵粉都分不出來的人喲!

  呵…,不錯、不錯,沒枉費過去這段日子的犧牲及批評,可不是嘛!犧牲自己的胃口強就他初學的作品,還得仔細琢磨批評的字眼,讓他知道如何改進卻又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的廚藝比他強過數十倍,否則哪能多一位免費的廚師。說起來……阿剛未來的老婆還得要感謝我調教她老公,才能讓她娶得……哦……不是娶,是嫁得一位廚藝超強的新好男人,秋怡如嘴角不由得綻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不禁因她滿意的笑容而喜上心頭。

  「鈴──鈴──」

  屠力剛順手接起身旁正在響的電話,「是……啊?什麼……」臉色頓時僵住了,一顆冷汗從他額際冒出滑向臉頰。

  她從未見過屠力剛這種嚴肅的表情,心裡不禁納悶電話線那頭到底是何方人士。她直盯著說話中的他,手裡還不忘舀起最後一瓢湯。

  他放下話筒的手微微顫抖,視線依然望著電話,心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該如何告訴她呢?

  秋怡如慧黠的雙眸直盯著他,愈發奇怪他的反應,「阿剛,怎麼了?你怎麼臉色發白,哪不舒服呢?」伸手正欲探他的額頭,卻被他的大手攔截下來。

  他緊緊握住秋怡如的手,眼神像是下定某種決心看著她,「小秋……你要堅強一點,你媽咪出車禍,現在正躺在醫院的急診室裡急救。」

  她緊蹙眉頭瞪大眼眸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硬是努力從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顫不成聲說:「阿剛……你……不要開玩笑了,這一點兒都不好……笑……」泛滿霧氣的眸子沒瞧見屠力剛眼底的水氣。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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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偷飲大量啤酒醉了,醒來不見現金6Ds幣.


屠力剛用力眨了眨眼睛,將突然冒出的液體逼回去,他將秋怡如顫抖的身子摟進懷裡,硬咽的說:「小秋……挺著點兒,玉姊還需要你的支撐……我們去醫院吧!」

  「不……你騙我……」她猛烈的搖頭,緊揪著他胸口的衣服,抬頭望向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絲的玩笑意味,「阿剛……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說呀!你說……你是騙我的……」

  他心疼的拭掉滑落在她臉頰上的淚珠,只手輕捧著她的頰,「小秋……走吧!」

  他眼底的憐惜讓她放棄心中的抗拒,將臉整個埋進他溫暖的胸膛,「嗚……嗚……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嗚……」

  以往他總想看看在冷靜外表保護下的小秋是什麼模樣的女孩,卻一直苦無機會,她永遠都是一派鎮定,好像沒任何事能困住她,但是……

  他不願是在這種狀況下才得以窺見她的慌亂、無助呀!

  他輕撫她的頭髮,低聲說:「小秋,你放心,我會永遠在你身旁陪著你,不要擔心……」不知不覺中他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由微微剝落的白漆看來,這個房間的牆應是四、五年前上的白漆,在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也還好的空間裡,硬是塞下了八張病床,且床床皆沒空檔,就算送走了一位,沒一會兒又會補上一位病人。

  秋怡如全然不覺病房裡的來來去去,她依然如數日前般呆坐在病床旁,呆滯無神的雙眸,直盯著病床上那張雙眸緊闔的蒼白面容。

  數日來,她的心情從起初的不信、驚惶失措……一直到現在的麻木,只能行屍走肉般不分日夜僵坐在此,帶著一絲絲的希冀,盼能再度見到母親慈愛的笑容,雖然醫生說她已成為植物人,除非是奇跡……沒錯,她正在盼望奇跡能發生在她媽咪身上。

  「卡嚓」

  病房的大門開了又關,卻沒能驚醒病床上的人兒。

  唉!果然沒猜錯,她跑來這兒了。

  屠力剛無奈的歎了口氣,昨晚好不容易勸小秋回去休息,沒想到……今天一早到秋家時,卻已不見她的蹤影,從她那一床沒動過的寢具看來,大概睡都沒睡,天剛亮就跑來這裡了。

  瞧她瘦骨嶙峋的身子,不過十來日她就……唉!真不知如何止住她逐日漸減的體重。

  他伸手握住她無助的臂膀,輕聲說:「小秋,怎麼不睡會兒再來呢?」

  「沒……有……媽咪……」秋怡如勉強從乾渴沙啞的喉間擠出幾個字。

  屠力剛聞言不由鼻酸,暗自責怪自己怎麼如此粗心,昨晚該留下來陪她的。

  「小秋……」

  他欲言又止,心想,或許現在不該提,但是此時若有她的親人協助,小秋往後的日子才能過得較輕鬆,有了這個念頭,他毅然決然說:

  「小秋,玉姊以前有提過家裡的親戚嗎?」

  雖然他知道秋家是單親家庭,但總該有一、兩個親戚吧!

  見小秋不為所動,他再接再勵說:「如果能找到你們的其它親人,或許……起碼可以幫玉姊換間寬敞點的病房,再說……」

  秋怡如木然的搖搖頭。

  「唉!那該如何是好……」他低頭沉思,不由得喃喃自語,「往後這筆龐大的醫藥費該……難道只有回去求他們的這條路可走嗎?」

  屠力剛的低語字字敲進了她心坎裡,敲裂了她好不容易築起來的心防,盯著媽咪沉靜的睡容,不由得想起那天去看榜單的情景……她向媽咪撒嬌的畫面依然歷歷在目,可是此刻的媽咪卻……

  「錢才能幫媽咪換病房嗎?保險……可以嗎?」她張口欲言,卻因喉間的哽咽出不了聲,只能在心裡詢問。

  秋怡如乾枯數日的眸子不由得湧出熱液,淚珠滾滾滑下她削瘦的臉頰,心口裡的一股熱流衝破了那一層薄如羽翼的膜,那一層好不容易才結的痂。

  手掌裡傳來的輕顫使他回過神來,「小秋……」屠力剛將她的身子扳轉向他,「不是說好不哭了嗎?」他輕拭她頰上的淚珠,怕太用力會把她僅有的肉給擦少了。

  她用力咬住下唇,不讓已到口中的硬咽聲逸出。

  「哭吧!不要忍了……」他將她的身子摟進懷裡輕拍她的背說:「哭一會兒沒關係,不要強忍了。」

  聽到小秋的哭泣聲不禁令他回想到那天──事發當天她哭了一天一夜直到筋疲力盡昏睡過去,醒來後,卻一語不發枯坐在病床旁,只告訴他說:「我不哭了,媽咪不愛看我哭」之後,她真的沒再掉半滴眼淚,可是卻也不願吃東西,若不是他強迫她吃喝,今天躺在病床上的人,就不只玉姊一人了。

  見她強壓抑哀痛的模樣,他卻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替她紓解,唉!雖不捨她的淚,卻更心疼她沒能發洩心中傷痛。

  過了許久,秋怡如哭聲漸歇,她站起身拉著一臉茫然的屠力剛走出醫院,奔向回家的路途。

  屠力剛莫名其妙看著她跑進房裡,他連忙乘機到廚房將早上做的粥再加熱一下。待他端出一碗瘦肉粥時,只見她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將粥放在餐桌上,「小秋,我熱了碗粥給你吃,快過來趁熱吃了。」

  秋怡如走向他,將手上的保單遞給他。

  「咦!這是……」他看到封面上的那幾個字,隱約知道這是一份保險契約,但是為了讓她吃點東西,只好故意說:「你先吃粥我再看。」

  秋怡如焦急的眼神直盯著他,猛搖頭表示不同意。

  「好吧!通融一下,改成你邊吃我邊看。」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湯匙舀了一匙粥放在唇邊,兩眼直盯著阿剛的動作。

  屠力剛見狀只好翻開第一頁,「我開始看嘍!你也該吃了吧!」

  他看完手上這兩份保單,心裡不由得放鬆了許多,有了這兩份保約,小秋往後的生活就不成問題了,但在他看了一眼合約上的日期,霎時心頭一驚,「沒想到……玉姊是在那……前一天買的……」

  「我寧可不要那份保險,也不要媽咪躺在醫院裡動也不動。」熱粥滋潤了她乾澀的喉嚨,使她將心中的話一吐為快。

  屠力剛愕然抬頭望句她,這段話是她這幾天來講得最長的一句話。

  「你說得雖然沒錯,但是那天玉姊若沒有買下這兩份保險,你今後……」

  「錯……你錯了,這一切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以前故意將成績考壞,媽咪也不至於因為我這回的成績那麼興奮……也不會要慶祝……嗚……更不會提早下班……嗚……」她聲淚俱下,最後忍不住趴在餐桌上哭了起來。

  天呀!我竟沒想到小秋會如此自責!屠力剛在心中吶喊,他都忘了秋怡如是一個敏感的小女孩,他伸手輕撫她的背,「小秋,你不該這樣想呀!你故意考壞成績不過是不想引起學校裡的師生們對你的注意,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就算你以前將成績考好了,以玉姊的個性來說,你這回考上第一志願,她依然會很高興,當然也會有慶祝這檔事,你千萬不可責怪自己,玉姊知道了會恨傷心的。

  「那天玉姊還笑著告訴我,三年後,我們再一起慶祝你考上T大,你要振作起來,可不要讓玉姊失望哦!」他實在很擔心,以小秋的心理,一個月後的註冊她會去嗎?

  她抬起頭淚眼濛濛望著他,「真的嗎?媽咪希望我念T大嗎?」

  「嗯,玉姊那天是這樣告訴我的。」他肯定的對她點點頭。

  秋怡如將頭埋進阿剛懷裡,盡情宣洩她數日來的悲傷,哭著哭著不知不覺靠在他的胸膛上就睡著了。

  屠力剛望著小秋的睡容,心裡突然有了個決定。他將小秋抱起放在她的床上,幫她蓋好棉被,隨即轉身走出秋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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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從百葉窗透進來,細撤在粉綠色的牆及床鋪上,輕輕撫觸躺在床上人兒的臉,那是一張沉靜的睡容,她正祥和、沒有牽掛的沉睡在自己的世界裡,歲月幾乎沒有繼續在她臉上刻劃痕跡,或許她懂得保養,因為她已經睡了一段很長的美容覺,一段長達六年的睡眠。

  背對著陽光,有位年輕女孩坐在床旁,正對著床上的她輕聲細訴日常瑣事。女孩白皙麗容上的那一道清秀柳眉、嬌俏的鼻樑及那一朵豐而小的朱唇,與她恰有幾分神似,不清楚的人可能會以為她們是姊妹,其實她們是──「媽咪,你大概嫌以前的睡眠時間太少了,這回才想一次把它補回來吧!好可惜喲!你錯過了好多精采的畫面耶!」她挑了挑眉故作可惜樣。

  「你都沒瞧見阿剛第一吹吃到我煮的食物時的那副表情,呵……那張嘴嚇得久久闔不攏,那模樣害我笑到不小心噴飯,唉!真是有失我淑女形象……」現在想來依然令秋怡如忍不住發噱。

  「差點忘了,媽咪你只吃過阿剛的料理,沒嘗過我的手藝,你大概會以為阿剛是被難以人口的食物給嚇著了……才不是呢!事實剛好相反,他呀!可對我的料理讚不絕口,事後還頻頻邀我過招呢!」

  她嘟起紅唇略微不滿說:「哼!他也不想想看,他的廚藝是誰傳授的,哪有徒弟找師父比武的嘛!媽咪,你大概不太相信他的功夫是我傳授的吧!這樣好了,你快醒過來,我馬上做一桌彙集中國各省精華的當地料理讓你嘗一嘗,我們就這樣約定喲!」

  她放下手上的編織物,拿起桌上的飲料吸了幾口潤喉,又接著說:

  「媽咪,你已經錯過了我上T大的開學典禮,可不要再錯過我明年的畢業典禮哦!」

  「對了,還沒讓你欣賞我手上的這件毛衣呢!你看……」秋怡如將放在膝上的毛衣拿起來攤開秀給躺在床上的婦人看,「媽咪,你認為如何?米白色和阿剛古銅色的肌膚是否相稱?」

  她笑了笑說:「還差兩截袖子沒編好,或許你會以為是件背心呢?

  唉!沒辦法嘛!暑假才兩個月,我不過是個初學者,又得偷偷摸摸的織,所以嘍!還好他的生日是十月份,我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趕得及吧!」

  她放下手上的毛衣,瞟了一眼手錶,「哇!時間過得好快喲!阿剛都快過來了,衣服得快收好,免得被他發現驚喜就沒了。」

  才將衣服塞人背包,她就聽到開門聲,心想,好險,差一點就被他抓到了。她」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小秋,你來多久了?玉姊的耳朵大概快被你磨出繭來了。」屠力剛放下公文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阿剛,你說這是什麼意思呀!媽咪她最喜歡聽我談天說地,哪會……」她撒嬌不依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呵……是……是,玉姊最喜歡聽你東家長西家短,而且還聽得津津有味樂此不疲,這樣行了吧!」他輕敲了她的頭一下。

  被敲了一記的她原想再抗議,想想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哼!本姑娘就大人有大量饒了你。

  「阿剛,你們教務會議不是要開到四點嗎?怎麼提早結束了?」她拉了一張椅子給他。

  他伸了個懶腰才坐下,「還不是三缺一,有兩、三位教授尚在國外度假,少了幾個人搶麥克風,時間頓時省了不少。」

  「太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採購,家裡的冰箱快鬧空城計了。」她邊說邊拿起背包站起來。

  兩人站立在床邊,望著病床上的女子。

  「媽咪,過幾天再來看你。」

  「玉姊,我和小秋去買東西了,下回來再騷擾你,這次先讓你耳根子清靜一下嘍!」

  「拜拜!」

  兩人異口同聲道再見,臨走前,秋怡如再度深深注視她母親緊閉的雙眸,直到身旁的屠力剛握住她的手,她才和他一同走出病房。

  霎時,病房禮陷人一片寧靜,百葉窗縫隙的陽光已不復適才約亮度,只剩下一絲絲殘光,躺在病床上的她依然靜謐、祥和……好像還多了一抹欣慰的感覺…

  他們倆手牽著手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心情已沒有數年前那般沉重了,時間讓他們適應了這一切變化,也習慣了彼此的陪伴。

  看到前方護理站的那群女人,兩人不約而同轉頭相視而笑,他們皆想到同一件事,果然,就在相距十步之前又傳來女人的私語聲──「唉!你快過來,那一對小夫妻又來了。」一聲驚呼聲突然喚起。

  「哪裡……」另一聲低沉女音好奇詢問。

  「呶,那裡呀!快走到電梯了。」

  「真可惜只看到側面。」

  「呵!我今天運氣不錯,看到他們卿卿我我走過來……真是郎俊俏女可人啊!」

  「之前調走的學姊曾說過,那一對小夫妻每個禮拜至少會來一次,而且聽說已經好幾年了。」低沉女音故意壓低聲音說。

  「嗯,是好幾年了,我有一次翻到秋玉潔的資料,才知道正確時間是六年也就是從六年前起,那一對小夫妻就常在這裡出人。」另一女音不甘示弱展示自己的第一手資料。

  「天呀!他們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六年前他們就……」

  「就私訂終身了,我想Miss黃說秋玉潔沒有其它親人,只有一個女兒,所以八九不離十……」

  電梯門開了又闔,關上了外面的「狂瘋暴語」。

  唉!原來已經過了六年,自從六年前的那一夜──她哭倒在阿剛懷裡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躺在床上。當她四處找不著阿剛人影時,想再到醫院陪媽咪,沒想到才打開大門,卻看到他扛著一堆東西正欲按門鈴,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嗯!我被房東趕出來了,你可願收留我?」

  真不知是誰收留了誰,自那天起,她和阿剛就共同住在那間屋子裡直到現在。

  回想起來,當初若沒有他的鼓勵、支撐,或許就沒有現在的她──一個健健康康的大學生。

  一開始,聽到「小夫妻」這段傳言,她只是嗤之以鼻懶得理那堆長舌婦,沒想到那堆人從未向他們倆求證過,便將謠言傳遍整間醫院,待想要對他們嚴重抗議時,傳言卻早已廣為流傳,連醫院外聘的清潔工都知道。後來阿剛說:「隨他們去了,能讓他們因此拉近彼此的同事情誼,我們也算功德一件不是嗎?」她才作罷不追究。

  這兩年來,她常思考自己和阿剛該算何種關係呢?

  兄妹?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呀!也沒結拜。

  師生?他指導她功課,她教他廚藝,誰是師?誰又是生?

  情人?他們未曾互訴情衷呀!

  或是像她們傳的「小夫妻」呢?

  他們只是同居一個屋簷下,各有各的房間,家事兩人平均分擔,也不曾有任何不尋常的脫軌行為……若說有,也不過剛開始共同生活的前半年她情緒不穩,他因而伴她人睡,但是媽咪那張床那麼大,他們不過各據一方,誰也沒對誰有不軌行為呀!

  她無法釐清他們倆的情感該歸屬於何種關係,只知道他就像空氣、像水一般無所不在,只要她有需要,他都會在她身旁伴著她。她不知若有一天……沒有他的存在,自己該如何過日子?她不敢想也不願想,只盼能多當幾年駝鳥吧!

  頭頂傳來的溫暖使她從雜思中回神,才發現電梯門早已大啟,而他則似笑非笑盯著她看。

  「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連我出了電梯門發現你沒跟上來又折了回來,你都沒知覺。」屠力剛伸手幫她順了順他揉亂的秀髮。

  她笑了笑胡亂塞了個理由說:「想……你呀!想你為何老愛揉我的頭髮呀!」

  「哦……不曉得是誰……有一天跑來求我揉她的頭髮,那個人才睡得著哦!」

  他深邃的眼底綻出一抹笑意飄向她。

  「唉喲!都幾百年前的事了,你還提它取笑我。誰知道那天恰巧睡不著,又恰巧找不到原因,勉強尋到這項可能的因素嘛!」她羞紅了臉不敢看向他。

  然而,真實的理由就如阿剛所言,那天他一早出門半夜才回來,已經習慣他揉頭髮的動作,一整天都沒見到他,當然沒接收到以往他每日都會傳送的溫暖,所以那晚他開啟大門走進來的聲音一傳來,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的她立刻跳下床,對他說出自己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請求──揉頭髮,雖然事後她把理由轉成另一種說法,卻不知是否唬過他,只是自從那一次起,無論他時間多倉卒,他一定找空檔揉揉她的頭髮、說說話才離開。

  屠力剛愛煞她粉頰上那抹紅霞,恨不得偷嘗一口……他連忙收斂心神,「是你起的頭,可不是我……」

  「走了啦!天都快暗了,待會兒超市人會增多耶!」秋怡如快刀新亂麻,不待他再開口,立即挽起他的手臂硬拉他向前走。

  他溺愛的望著她的嬌容,說:「好啦!走吧!」

  兩人的身影齊向暈紅天際走去,直到成為兩個小黑點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哼……啦……」

  秋怡如心情愉悅的哼著不知名的曲子,手裡則忙著捏壽司。

  屠力剛一進門放下公文包,便循著食物的香氣找到了她,望著她柔弱的背影,他內心猶豫著該如何告訴她這個消息。

  就在今天下午,他在學校接到遠在美國家人打來的電話,電話裡他母親硬咽的聲音猶然在耳,她說:「你大哥他……出了意外,目前昏……迷不醒,公司……現在群龍無首……亂成一團,你快回來呀……」

  在掛上電話後,他隨即向學校辭去助教一職,也訂了回美的機位。

  明天……明天他就不在台灣了,他該如何告訴小秋呢?能帶她走嗎?唉!自何時起,他對她的感情就變了質,不再是憐憫,而是……

  那一夜吧!或許是從那一夜起……

  他不禁回想到剛搬進秋家時,小秋每剛人睡就被惡夢驚醒無法成眠,除非他在身旁陪著她,她才能安心入睡,後來她乾脆抱著棉被、枕頭轉移陣地跑到他房裡睡,也就是原來玉姊睡的那一間,還好玉姊買了一張超大的雙人床,兩人各據一方倒也睡得寬敞。記得當時還詢問小秋那張床是不是特別訂作的,沒想到她除了回答,「是!」還說出原因,原來是玉姊睡癖太差,沒那麼大的床睡肯定摔到床下。

  就這樣睡了近半年,那一晚兩人一如往常就寢,許久未找上門來的惡夢又找上了小秋,被嚇醒的她哭著哭著就在他懷裡睡著。

  他將她放平正要拉上棉被,卻看到她嫩頰上的淚痕,不由得……低下頭吻幹那道微鹹的水漬,從眼窩滑向耳垂……頸項,直到她身子蠕動了一下,才使他倏的驚醒,察覺自己越軌的動作。那一夜他失眠了,也結束了他們倆近半年來單純的同床共眠,翌日他胡亂編了個借口要她回自己房裡睡,往後只要她叫他一聲,他便會進她房裡坐在床畔待她入睡才離開。

  就在那一夜,他頓悟心底對她的感情早已是男女之情,只是自己不曾發覺罷了。

  之後,他愈發注意她的舉手投足,覺醒的情感使他蠢蠢欲動想盡訴內心情衷,但卻又害怕壞了她對自己的信任,畢竟,她的年紀尚小,哪懂得男女之情,怕會嚇著了她。所以只容許自己伸手碰觸她的髮絲,每每揉亂她的秀髮後,會順便幫她整理好,每當指尖劃過她粉頰的剎那,總要費好大的勁才能控制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毀了他們倆之間單純的情誼。內心不斷告訴自己要等,等她長大、等她畢了業踏人杜會後,再慢慢改變兩人的關係,現在卻……

  秋怡如將鍋具洗淨,正打算將完成的道道佳餚端上桌,才警覺背後有道灼熱的視線,回頭望去,原來是他斜倚在廚房入口,正用一種若有所思的奇怪眼神盯著她看。

  她低頭打量自己的衣著是否有何不當之處,左瞧右看,並沒發覺哪裡奇怪呀!

  「阿剛,我哪裡有問題?你怎麼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盯著人家看呢?」她不禁納悶的問。

  他剛毅的臉部肌肉勉強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看你……怎麼心血來潮大顯身手,秀了那幾道平常難得一見的日式料理呀!」

  原來是這檔事,害她以為發生什麼大條事件,「你猜呢?今天是什麼日子你記得嗎?」她邊問邊動手將菜端至餐桌上。

  他側頭想了一下,「什麼日子?」今天有何特別嗎?除了那通電話……嘴一抿歎了口氣,屠力剛甩了甩頭,先把那個難題丟到一旁,動手幫忙將菜端上桌。

  見他濃眉微蹙兩眼無神盯著前方,她還以為他正為今天是什麼日子而傷腦筋呢!

  「怎麼?還想不出來嗎?」

  唉!真呆,連自己呼吸第一口新鮮空氣的大日子都給忘了。

  正在想該如何將那件事告訴她的屠力剛聽她這麼一問,還以為她感應到他內心的掙扎,倏的望向她,卻見她一臉揶揄的神情,恍然想起她之前的問題。

  他聳聳肩兩手一擺,說:「我百思不得其解,還是由你公佈吧!」

  若你能告訴我,我該如何做,該有多好。

  她慢條斯理為他斟了一杯酒,再替自己倒了一杯後,舉起酒杯對他說:「敬你。」

  屠力剛雖不解她今天奇怪的舉動,但仍舉起酒杯輕碰她舉在半空中的杯子,才開口問:「你不是一向不准我碰酒,怎麼……」

  「先干了再說嘛!」她一口喝乾杯中瓊漿。

  待阿剛放下酒杯,她才彎身取出桌下的紙袋遞給他。

  他心中的疑惑愈來愈深,打開她遞過來的紙袋,取出袋中的……

  咦!是一件毛衣。

  「天……小秋,你怎麼找得到這花樣的毛衣呢?」他驚喜盯著手裡的毛衣。

  「阿剛,那件毛衣可是我織的喲!你快套套看……看合不合身嘛!」

  見自己的作品完美無缺的裡住他的身子,她不禁嘴角愈揚愈高,「呵,沒想到本姑娘織的第一件毛衣如此成功.,減一分則太緊增一分則太鬆,呵……」秋怡如不禁洋洋得意起自己尺寸拿捏得當。

  他將衣服脫下,小心翼翼的折壘放入袋中,語氣有絲激動說:「謝謝你……小秋,我會好好珍藏它……」

  「少驢了,毛衣是用來穿的,你把它藏起來幹麼!」她乘機糗了他一下「你……」

  「還你、我的,」她將兩隻酒杯注滿酒,舉起酒杯說:「正式來一次,阿剛,生日快樂!恭喜你又老了一歲,再一年,你就躋身步入三十歲中年男子的行列了,呵……好好度過屬於你最後一年的青年時期吧!」

  在秋怡知的觀念裡,三十歲以前是青少年時期,三、四十歲則屬中年,而五十歲以上則該算是老年人了。

  他對她的調侃不以為意,笑了笑說:「謝啦!感謝你記得區區在下我的生日,真是讓我感動得不知該如何報答……不知小姐你是何時變出了這件毛衣,怎麼未曾見你玩過毛線團呢?」雖然他心裡非常感動也感謝她,但不這樣玩玩就不像他們平常了兩人的風格。

  聽他意有所指的語氣,害她差點兒被口中的酒嗆到,「咳……喂……你的意思該不是指……那件毛衣是我花錢買現成的吧!」她不由哇哇大叫。

  屠力剛故意以嘲謔的眼神睨向她,「這話……可是你提的,區區在下我可沒說哦!」

  「喂‥…那件毛衣可是姑娘我,不分日夜偷偷摸摸一針針織出來的,你……」

  看他眼神依然嘲謔,她只好攤開來說:「你……還記得上回陪我逛街的事嗎?」見他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那你該記得我們曾逛了一家毛衣專賣店吧!」

  「嗯,好像有那麼一回事。」

  聽他這麼回答,她嘴角綻出一抹笑意,「當時你挑了其中兩件說:

  「這兩件的花樣若能綜合起來,我一定買」,這句話你記得吧!」

  「嗯,我當時的確有那麼說。」

  「Ok,請你再將毛衣拿出來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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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怡如見他正在動手拿毛衣,又接著說:「當你說那句話時,我靈機一動,心想不如自己動手做,反正離你的生日還早,剛好可以當你的生日禮物,也省得我再花腦筋去想。」她又倒了杯酒輕輟一口,「所以嘍!「區區在下」的你手上那件毛衣,可是花了我整整三、四個月,利用空閒時間一針一線織出來的愛心毛衣,僅此一件,別處覓不著的哦!」

  當她舉杯欲喝杯中余酒,沿著杯沿卻睨見屠力剛眼底那抹笑,霎時頓悟自己被他給唬了。喝完杯中余酒,不禁又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屠力剛見她如此牛飲,連忙勸說:「小秋,你不曾喝過酒,當心會喝醉了。」

  會嗎?這種酒滿順口的,又不像上回不小心喝到的那口白蘭地那麼辣,應該……

  「不會吧!賣我酒的老闆說,日本清酒入口溫潤,應該……」

  「那他有告訴你,日本清酒的後勁很強嗎?」

  「好像……哎呀!沒關係啦!難得你今天生日,我們就來個不醉不睡吧!」

  他莫可奈何歎了口氣,心想,今晚確實該喝點酒,雖無法一解心中愁,但至少先將那股愁澆熄一會兒。

  「好吧!就這麼一次,反正以後……」他話鋒一轉改說:「你要先吃些東西墊底。」伸手就夾了一份壽司給她。

  秋怡如不甘示弱也夾了一份壽司放在他盤裡,「你也嘗嘗,這一桌日本料理可是花了我近三個鐘頭才完成的喲!」微醺的她絲毫沒感覺他剛才的語意有何怪異。

  說罷,兩人一來一往,沒幾下桌上佳餚盡掃一空,桌旁的三瓶日本清酒也逐漸見底。

  「呃……阿剛,我的……怎麼愈來愈熱?」秋怡如打了個酒嗝,將頭靠在他懷裡。

  屠力剛輕撫她的髮絲,喃喃自語道:「小秋,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唉!小心點,我扶你回房休息。」他將她自沙發扶起,一路顛簸走進房裡。

  「剛……你怎麼變成好幾個?我……捉不住你。」她伸手欲拉他卻總是撲了個空。

  「小秋,乖,不要玩了,只差幾步就到你的床……」屠力剛阻止她亂揮動的手。

  「嘻……我捉……到……」她重心不穩突向後倒,「唉……喲……

  阿剛你好重哦!」

  被她一扯,一個重心不穩,他順勢顛撲在她身上,「哦…還好跌在床上,否則……」他抬起頭,檢視身子底下的秋怡如有無大礙。

  「呵……剛……我捉到你了!」她伸手圈住他的頸項不讓獵物離開。

  「小秋,不要鬧了……讓我起來……」他掙扎欲起。

  「不要……人家不讓……你走嘛,你每次都等我睡著……你才走……人家還沒睡……啦……」她手指交錯不讓他突圍離去。

  盯著眼前秋怡如酡紅的麗容,微醺的他再也忍不住。低下頭,沙啞低沉的嗓音緩緩自口中吐出,「小秋,你存心考驗我的耐力嗎?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已瀕臨潰決了嗎?你能接受這份感情跟我一道回美國嗎?

  你……」

  「呵……好癢喲!」他鼻尖傳來的氣息陣陣輕撫她的頰。

  「秋……」她的視線望向近在咫尺的臉龐,「剛……我第一次這麼近看你耶!」說的同時,右手順勢滑向他的臉頰,輕撫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我……好喜……歡你……」

  她的撫觸挑動了他內心深藏已久的慾念,理智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

  屠力剛緩緩覆上她的唇,將她未吐完的字含進口裡,火熱的舌尖挑逗的滑過她的唇瓣侵人她的唇齒間。

  原已醉醺醺的她,因他親熱的舉動,頓時退了些酒意,從睫毛隙縫中瞧見他深邃的雙眸裡,淨是對她的深情慾念。

  秋怡如不禁響應他深情的熱吻,雙手輕撫他的頸項。

  他因她的鼓勵更進步實現以往的遐想,熾熱的唇不斷印在她的肩、她嫣紅的頰……雪白的頸項一直滑向她的香肩屠力剛的手早已不聽使喚的爬上她嬌挺的秀峰,撫觸似乎已無法滿足他的需求,他灼熱的唇終於忍不住含住……

  她無法控制體內逐漸竄出的熱量,更不知該如何釋出那股洪流,只能依著本能蠕動身軀,顫抖的雙手極盡飢渴撫觸他滾燙的身子。

  她的衣服早已不知不覺滑向腰際。

  他的襯衫也已被她敞開大門任意摸索。

  他好似魔法般的手指,每經之處必令她輕顫不已,直到它……不禁令她倒抽口氣。「剛……我……好難受……嗯……我要……剛……」她因他的挑逗嬌喘不休。他因她的嬌喘聲抬起頭,「秋,你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嗎?」她美眸凝睇他深情的雙眸,「剛,我知道……我……」

  屠力剛因她的答覆激情的再度嘗遍她如玉凝脂般的肌膚。她渾身乏力只能攀住他的頸項,弓起身子更加偎近他,「嗯……剛……我愛你……嗯……不要離開我……」

  斷斷續續的告白使他的雙手褪盡她僅餘的遮蔽物,正欲蓄勢待發,卻被她最後一句話拉回了一絲理智。

  他緊緊擁住她的嬌軀,像是要將他的血溶入她的般。

  秋怡如不明白他突然停止的動作,只能無助被動的攀著他的頸項。

  直到下腹慾火漸熄,他才緩緩抬起頭,盯著眼前的嬌容,仔仔細細將她的吋吋肌膚刻入內心深處。

  見她緊閉的雙眸,不禁使屠力剛泛起一抹苦笑,「小秋,抱歉!我不該在此時改變我們倆的關係,不該對你……只因……我愛你,你能等我嗎?等我將美國的事處理完,再回來開始我們的男女之情,等我好嗎?」

  他撐起身子跳下床,扣好襯衫的扣子,才幫她一一將衣服穿上。

  他坐在床邊替她蓋好棉被,再度凝望她甜美的睡容,許久,才轉身離去。

  「哦……天呀!頭好暈喲……」宿醉醒來的秋怡如手裡拿著換洗衣物,扶著牆緩緩走向浴室,打算沖個澡好讓腦筋清醒些。

  鏡中窈窕女子輕解羅衫,待她褪盡衣物,赫然發現身上竟有好幾處淤青,往鏡中一瞧──「天呀!昨晚那一場春夢……不……阿剛他真的……他怎麼連那裡都……」

  當她見自己渾身有如被啃咬般處處留下他的印記,一股熱氣不禁由耳根蔓延開來直透全身,只有迅速沖澡澆熄那股燥熱。

  當她再度望向鏡中,只見鏡中麗容含羞帶怯眼波流轉著初嘗情味的光彩,霎時想到昨晚最後的記憶。

  「唉!剛……他最後好像……」她只記得他最後緊緊擁住自己身子,並沒有……想到這裡,不由得衝回房裡掀開棉被一查究竟。

  「果然,他沒有……」看到白色床單依然潔白如新,印證了她腦海裡的記憶,「為什麼?什麼原因阻止了他……」

  秋怡如坐在床畔喃喃自語,許久,雙眸乍現一股決心,還夾雜些許羞怯的光芒,站起身來走向房門,當手輕觸門把的剎那卻猶豫了一下,倏的由心底竄出的勇氣,使她一鼓作氣轉開手把快速走出門外。

  「阿剛……」走出房門卻沒瞧見他的蹤影,當她度到餐桌旁看到桌面上擺著一碗粥及「請加熱」的紙條,喜孜孜的會心一笑。

  「奇怪,今天明明是假日呀!他會到哪去?」她喝完最後一口粥,將餐具拿至洗碗槽清洗。「該不會跑回房裡睡回籠覺吧?」她放輕腳步,小心翼翼打開他的房門。

  「咦!也不在……奇怪,他去哪也沒留個紙條,真是的!害我的心七上八下,既想見他又怕……」本欲轉身離去的她,眼角餘光卻瞄到靠窗口的桌面上好像有封信,腳步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過去。「奇怪……

  信封上的收件人怎麼是我?看這筆跡明明是阿剛寫的呀,莫非……

  瞬間,一朵絕美笑靨自她的嘴角綻開,腳步刻不容緩滑向客廳,或許他不好意思當面向她表達情意而用寫的方式。

  她手指微微顫抖拆開信封,信紙上的字跡一一被她羞澀的眼神吸入而傳達至腦中,之後,一陣暈眩突的襲來,她嘴角的那一朵笑靨瞬間枯萎凋殘,眼底的光彩逐漸熄滅轉而空洞。

  心口上結痂的傷口再度綻開,一股熱流緩緩漫出,胃中食物陣陣翻滾,頓時一股酸氣自喉間洩出……

  「惡……惡……」她本能的屈身嘔吐,吐出心中的熱流直到最後一縷的液體自口中洩出。

  她將頭埋在兩腿間雙手環膝,發出無言的悶聲。

  許久……

  「啊……呵……哈……」一聲淒涼的尖叫聲自秋怡如喉間洩出,緊接著陣陣慘笑聲,她搖搖晃晃站起身,兩眼空洞望著前方。「哈……很好,你們都一個一個離我而去,哈……呵……很好,算你們狠……」她羸弱的身子一路顛簸走進屋裡,身後只留下一片污漬及一張飄落在牆角的信紙。

  她神情絕望,手裡握著一把剪刀,倏的,空中乍閃一道亮光「卡擦──卡擦──」空中撤下一絲絲黑色的柔髮,無言的橫躺一地。

  「叮咚、叮咚──」

  電鈴聲不死心響了一次又一次,陣陣刺耳的音波直搗那顆傷痕纍纍的心。

  「會是他嗎?會是……」

  她停下在空中揮舞的雙手,急忙衝向大門,心裡的一絲希冀在見到來者時,頓時幻滅。

  「對不起,請問你這裡有房子要出租嗎?」

  一位嬌小的年輕女子用充滿希望的口吻詢問,見開門的女子緊抿雙唇一語不發,她不死心的問了一次又一次。

  「拜託你開口答應嘛!我已經找了近二十個地方,他們都不租給我,好不容易找到這裡……你知道嗎?你這裡好難找喲!我換了四班公車又走了三條街,才找到這條延吉街……求求你,房租貴一點沒關係,只要能租給我和我的同伴住,房間小也沒關係……」女子見她都不答腔,不斷吐出一肚子苦水極盡委曲求全。

  秋怡如的惻隱之心逐漸浮起,「這除是路不是街,是延平南路而非你以為的延吉街。進來吧!如果你想住……」最後一個字眼消逝在屋內。

  她渾然沒察覺那名年輕女子眼底一閃而逝的光芒,更沒看到緊跟著那名女子身後進來的龐然大物──一隻全身雪白的狗。

  「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願意租房子給我們,我姓紅,紅色的紅喲!名字叫小君,大小的小,君子的君,如果你不嫌棄,我恰巧會幫人剪頭髮,你……」

  身後傳來一連串的嘰喳聲,使秋怡如察覺自己手裡還握著剪刀,她將剪刀放在餐桌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

  「謝謝你願意信任我,我剪髮的技術可不是蓋的,依你之前剪的長度……嗯,我幫你修成類似小平頭的型,但是頭髮稍微再長些……這個髮型可是很龐克的哦!會讓你……」她任由那名叫紅小君的女子在頭頂上下其手,反正無所謂了,以後也不再會有人揉她的頭髮,不是嗎?秋怡如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淒涼的苦笑。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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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秋家客廳的沙發上正窩著一名女子,手中握著一本書,雙眸早已泛滿淚光,身旁的白狗忍不住伸舌舔向她的粉頰。

  「哦……白,好癢喲……」她伸手撫摸白狗的頭,歎了口氣說:「唉!她是目前為止時間耗最久的一個,也是耗掉我最多體力的一對,先是救她媽咪,後來為了讓她暫忘他,只好乘機封住她的記憶,這件事還害我被上頭罰,唉!偏偏……自己又不忍見她終日鬱鬱寡歡情傷的模樣,唉!真是紅娘難為呀!」她仰天長歎,眼角餘光不經意瞟到牆上的鐘,「哇……天呀!她這會兒也該……」

  「叮咚、叮咚…….」

  「回家了……」電鈴聲頓時讓她語氣變得有氣無力。

  紅小君迅速將天書收進木箱拿回房內,再衝回客廳。

  「叮咚──」

  「完了,冰箱裡沒食物又忘了叫外燴,我這種待……房東之道,鐵定會被漲房租……」她緩緩步向大門,嘴裡嘀咕個不停。

  在門外久候多時的人一見大門終於開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說:「小君君原來你在呀!我還以為你為了躲房租而逃跑了呢!」秋怡如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

  「嘿……怎麼會呢?天呀!怡如,你的頭髮終於變長了耶!」紅小君本欲伸手觸摸她的頭髮,突然想起她不喜歡別人碰觸,改而拍她的肩。

  秋怡如自己摸摸頭髮說:「是嗎?只不過是及肩的長度吧!而且還翹得亂七八糟的。」

  「呵……會這樣是因為你之前的頭髮不但剪短還打薄,這會兒留長了當然會翹嘍!呵……沒關係,有本大師在此,包你趕得上復古潮流。」她拍胸脯保證。

  「還說哩!也不曉得是誰幫我修了一個龐克頭造型,還膽敢留證據,還好被我不小心找到了那張相片,否則我還以為是醫院裡的醫生操刀,害我那幾年頭髮都只能剪那種男生頭。」新仇舊恨頓時浮現腦海,她故意將行李重重放下,眼神睨向紅小君。

  「嘿……這……」該如何解釋,總不能照實說是當時她先將頭髮剪得像狗啃般殘缺不齊,自己也只能幫她修剪成那種造型,紅小君想,都怪自己多事,自找罪受,幹麼幫她拍了那張相片,還不懂得毀屍滅跡。

  「這……哇!怡如,你看起來甚至比四年前還年輕耶!你是如何保養你的肌膚,保養得這麼……晶瑩剔透,絲毫不見歲月留下的痕跡?」

  呵……多看些電視廣告還是有幫助,不過,她看起來倒是其如廣告詞所形容的情形。

  紅小君這才仔細上下打量她,只見她的衣著和她神情般一派優哉自然,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襯衫,外頭再披一件黑色棉質長外套,下半身則只是一條鐵灰藍的直筒牛仔褲外加一雙素面深色的方頭皮鞋,簡單的穿著再加上她脂粉未施的那張素臉,看起來簡直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實際上,她卻已經是將滿二十七成的女人。

  天呀!不是有「戀愛中的女人最漂亮」的這種說法,莫非她……

  「你……」她想開口直接問,卻不知從何問起,只見眼前這個女人好整以暇窩在沙發裡,不像此刻的她心裡七上八下。

  秋怡如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哦……真舒服,花了近一天的時間坐車、搭飛機,整個身子縮在那種小椅子上,真是有夠累的……」

  紅小君聞言連忙茶水伺候,「快潤潤喉,好告訴我,你保養肌膚的秘訣,讓人家也美一美嘛!」

  「哪來的秘訣?」見紅小君眼底那抹亮光,秋怡如無奈的搖搖頭,接過她遞來的茶水喝了半杯,才說:「大概是因為日本的空氣好,再加上我很少上妝……嗯,若其有特別原因,可能是我……天生麗質……」

  「喂!小妞,才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呀!依我看……八成是有了愛情的滋潤,你才會神清氣爽看起來美美的吧!」她乘機轉移話題。

  唉!誰教自己怠忽職守,最近老忙別人的事,沒好好關照她的近況,剛才又來不及將她的那本天書看完,這年頭真是好人做不得,怕她為情傷風,又怕她另結新歡。

  「呵……什麼愛情滋潤,你乾脆說我練了返老還童的神功好了。在那裡白天除了受訓、上班,晚上還得額外進修,哪有空閒時間去沾什麼情呀、愛的那種玩意兒。」

  雖然幾乎天天都有收到不明男士送的花,也常常有男士邀約,卻無法撩動她心湖而應遨,倒是這幾年常收到的勿忘我,讓她有一種懷念的感覺,是誰藉著花告訴她,要她不要忘了他呢?而自己又曾是誰的摯愛呢?

  紅小君見她秀眉微蹙,還以為她不滿此次的日本行,「你看起來好像不滿公司送你去日本進修似的。」

  她抿嘴一笑說:「也不算是啦!只是當初原本談的是只到日本受訓兩年,就可回台灣分杜,沒想到卻花了雙倍的時間,日本總公司才願放人,心裡對我媽咪很愧疚,整整四年沒去看……」語氣有絲無奈。

  紅小君握著她的手安慰說:「你放心,我有定期去探望秋媽媽,她和往常一樣,變化不大……倒是你,出國前那場車禍所留的後遺症好了嗎?」

  秋怡如抿嘴無奈的搖頭說:「唉!頭是不會犯疼了,但是記憶依然沒有恢復,當時,若不是有你在一旁協助,我連媽咪都把她給忘在醫院裡了。」

  「若不是有秋媽媽的那份保單在,我哪能循線找到她。好啦!別淨想這些陳年舊事,快把行李拿進去放,我們一道出去吃個宵夜吧!」她伸手將秋怡如拉起身。

  「出去?嘿……君君小姐,之前電話中,你不是答應會把食物張羅好等我回來吃嗎?怎麼這會兒得到外面才能吃呢?」她兩手扠腰看紅小君作何解釋。

  「這……好吧,小的就同老佛爺你招了,我掛上電話後不小心看了……一出電視劇,不知不覺……你就到門口,我也正巧看完……」若不是為了早點進人狀況才看那本天書,現在哪需受你質詢,不過……我回答的與事實也相差無幾,呵……紅小君說完隨即彎腰幫她提行李,沒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光芒。

  「看在你替我探望媽咪的份上,這回就饒你一次,宵夜……我看就用冰箱裡的東西……」她走過去打開冰箱探頭一看,「湊……合不起來,你還真省,居然只剩一顆蛋、一根蔥……還有一包泡麵,這樣還捨不得去買食物。」秋怡如大歎一口氣,將僅有的東西一掃而空。

  「這……其實……只是食物恰巧用完還來不及補貨,再加上前一陣子都在公司用餐,所以……」她吞了口口水支吾的說出原因。

  秋怡如聞言開心的說:「你怎麼都吃外面的食物,這樣對身體不太好喲!」

  「唉!以後不會了,最近剛換工作,想吃也沒得吃了。」原本語氣有絲無奈,在看到秋怡如走進廚房的身影時,不禁雀躍萬分說:「以後我的三餐就全權偏勞大師你了。」

  呵!紅小君一想到她的料理,口水不由直冒,記得她以前寄回來的信上,曾提過她每個月會撥出一整天的時間去學廚藝,不知她現在的功力又提升了多少。

  「怡如,我幫你把行李提進房裡。」先拍一下狗腿,以後才有好康的事。

  「謝啦!幫我放到原來那間……」

  根據秋怡如從廚房傳來的指示,她遂將行李提進惟一有兩扇窗戶的那間,「嗯,還是這間好,采光佳、又通風,難怪她會捨棄秋媽那張大床……咦,或許,是因為秋媽那間曾是……他的房間,所以她才不願換到大房間。」

  「小君……面好了,快來吃喲!」

  「哦……來了,你可不要分贓不均……」

  紅小君大門一拉,加緊腳步衝向廚房。

  「哇!你的白還在……剛才怎麼沒瞧見它,這下子面要重分了。」

  秋怡如摸摸剛從餐桌底下冒出來的狗。

  「哦……白,你怎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現在才冒出來……喂!那碗太多了……」

  廚房傳來一陣嬉鬧聲,霎時替冷冷清清的秋宅增添不少暖意。

  紅小君正好將最後一道湯放上桌,就聽大門傳來開鎖聲。

  「砰──」

  秋怡如將門用力一關,把皮包甩在茶几上,氣呼呼的將身子摔進沙發裡,嘟著紅通通的小嘴直噴氣。

  「怎麼了?看你一臉怨氣。」

  「還不是我們雜誌杜裡那個主編,仗著自己還有三個月的聘期,利用交接這段時間,故意指使我忙得團團轉。」她怒眼瞪視空無一物的前方,好似那個超級混蛋就在眼前。

  紅小君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不會吧!或許交接期間本來就會比較忙,再加上你剛回來,面對不同的公司體制,該注意的事又更多。」

  「交接期會有哪些困擾,我心裡早有個底,可是……你知道嗎?那個老頭子居然叫我……到印刷廠盯廠,還得順便帶份稿子過去校對,有效的利用時間,更絕的是派我去做採訪,只丟了一台相機給我,要我順便拍照……OK,這些都無所謂,或許他希望我摸熟雜誌杜裡大大小小的事,可是,你知道那個老賊今天叫我做什麼?」她不禁愈想愈火。

  紅小君見她雙眸愈瞪愈大,小聲問:「什麼事?」

  「那個老賊居然說:「秋小姐,今天公司的清潔工恰巧請年假,可否麻煩你幫忙清一下廁所。」我呸!雜誌杜裡有執編、有攝影記者、有校對人員、也有接聽電話的小妹,他叫我做那些人的工作還不打緊,居然連清潔工的工作也叫我做……」她忿忿不平咬牙切齒,巴不得將那個眼中釘大卸八塊。

  「這……太過分了,你怎麼沒反擊呢?」聽她這一講,紅小君也忍不住冒火了。

  「哼!當時我一怒之下拍他的桌子,問他平常自個兒都有做這些工作嗎,他居然還大言不慚回答,『是。』」

  「結果呢?你怎麼說?」

  「我只好輕聲細語說:「親愛的主編,我對家事恰好一竅不通,可否勞動您尊軀示範一遍,我好在旁向您學習。」這才堵住他那張嘴。」

  講到這裡,她的怒氣才稍微平息一些。

  「太好了,這下他就不敢再隨意叫你做東做西的……」

  「那你就錯了,下班前,他去了一件Case給我,他要我去訪問『Z』

  的作者……」她不由陷入沉思。

  「『Z』……這不是他嗎?」剛脫口而出她就察覺自己說錯話,瞟了一眼身旁的秋怡如,見她沒發現才又說:「他不就是那個不但將筆名、男主角取名為Z,也將他一系列的偵探小說單命名為Z,只分集數而已的神秘作家?雖說如此,這些書卻也造成空前的大轟動。」

  「嗯,就是他,據老頭得來的消息看來,Z他即將來台,時間應該就在這兩天,可是,直到目前根本未曾有任何媒體採訪通他,甚至於該說大家都只知其作品不知其人,這世上可能只有他的經紀人柯威志知道Z是何方人士……」

  當她出車禍在醫院那段時間,除了Z的第一集是紅小君送她的,其餘的七集都是她自己買的。或許別人是欣賞Z偵探故事裡頭的推理能力,但她卻更喜愛Z當中,男主角與女主角之間心靈契合的情感,感覺好熟悉,好像自己似曾有過那樣的一段感情。

  紅小君不禁要感謝秋怡如口中的老頭子,替她省了不少事,「或許你可以從柯威志身上著手……」

  「哼!說到這件事我就氣,今天會弄得那麼晚回來,就是那個老賊丟了一大串飯店名單給我,要我一一查詢柯先生身落何處,因為他聽說柯威志已經來台三、四天了。」秋怡如不禁噴了口氣,「呼……結果,我一一副飯店裡查,扮盡各式各樣的人才得到答案,直到跑至名單上的最後一家飯店,在裡頭遇到一位善良的長舌婦,她好心的告訴我,據她可靠的消息來源,我們偉大的柯先生明、後天才會抵台,而Z本人可能又會更晚幾天才來。」

  「看來你們主編故意誤導你,讓你白忙。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的消息來源有誤才……」

  「錯了,我後來打了通電話到他家詢問,結果他才告訴我是他弄錯日期了,應該是明天才會來,所以嘍!」她無奈的聳聳肩。

  「原來……難怪你進門時看起來挺氣憤的。」紅小君恍然大悟的說。

  「好了,吐吐苦水心情舒服多了,該去煮飯了。」秋怡如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紅小君笑了笑說:「今晚你就勉為其難,嘗嘗我做的菜吧!」

  「天呀!今天太陽打哪出來的?還是有下紅雨……」她很訝異紅小君會動手做菜。

  「哎呀!你少誇張了,我不過比較少煮飯,又不是沒煮過……」

  兩個女人嘰嘰喳喳走向餐桌,享用她們的晚餐。

  台北市區某知名飯店十一樓,有一位體形壯碩,約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男子從房間內走出,長廊上的地毯使男子的腳步完全無聲無息,他在其中一間房門前停住,長廊微弱的燈光更凸顯男子烏眸的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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