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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君系毛莨心-容顏

君系毛莨心-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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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生在六歲那年便已注定  
在心中許下照顧她一輩子的承諾
不論她如何的仗勢欺負她、虐待她
喜怒無常的態度搞得她滿頭霧水  
以他為尊的既定觀念早就根深柢固了
小小的心靈充滿對他的崇拜和依戀  
儘管他突然出國唸書教她頓失依靠  
卻也在情婦社區中找到新的生活目標
單純又孩子氣的她立志要當他的妻子!
他是個隨時都有可能被上帝召回的廢人
她的健康讓他痛恨她的唯一理由  
邪惡如撒旦的他總是舉指優雅的傷人  
為了讓她妥協不惜傷殘害自己的生命  
殊不知在她無怨無悔的幫助下  
病魔逐漸遠離他,情根亦已深植心中
去國兩年他心境上的轉變無人明瞭  
對她的佔有慾卻像烈焰越燒越熾盛  
讓心頭那曾封鎖情感的冰冷冉冉溶化.......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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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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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郊區有一處風景如畫。鳥語花香且相當隱密的小型社區。

  小社區由五棟兩層樓的雙併別墅構成一個封閉的冂字形。

  情婦社區!

  是的!這兒就是著名的情婦社區!

  顧名思義,情婦社區裡住的自然是情婦羅!

  社區內有十位千嬌百媚的女主人,據說由台北商界非常有錢的十位男人所豢養。

  十間屋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專屬的花形雕像立在大門的門柱頂端,門柱上還刻著花語。分別是--

  枸椽--不懂幽默的美人。

  檉柳--罪。

  丸葉桔梗--屈服、悲傷。

  水仙菖--愛的枷鎖。

  麝香玫瑰--飄忽之美。

  晚香玉--危險的歡愉。

  雙瓣翠菊--我與你共享哀樂。

  白色鍾形花--感恩、感謝。

  香羅蘭--困境中保持貞節。

  毛莨--孩子氣。

  各間屋子的女主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或多或少都與花語有某種程度的相關特質,加上她們幾乎都有屬於自己的難言之隱,因而不願以真名示人,是以情婦社區中有一則不成文的規矩:各戶門柱上的花名就是戶名,同時也是女主人的代稱。

  社區內除了擁有高科技的電子監控系統和防護措施,還有訓練精良的警衛,二十四小時輪流巡視戒備,以防宵小或好奇人士的非法潛入。

  因此,除了當事者和簽下保密契約的傭人以外,尚無人有幸進人情婦社區。因此,截至目前為止,情婦社區仍然處未經證實的藏嬌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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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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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當!

  清晨六點。

  雙瓣翠菊睜開惺忪的睡眼,第一個反應就是將手伸向床頭的鬧鐘,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設定鬧鐘。

  當!當!當!

  嘈雜的撞鐘聲再次響起。

  煩不勝煩的雙瓣翠菊乾脆坐起身子,反正早起對身為T大生化所副教授的她來說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傢伙一大清早就在擾人清夢?她一邊想著一邊踱向浴室盥洗。

  當!當!當!當!當……

  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急迫的撞鐘聲讓好奇的雙瓣翠菊胡亂的洗把臉,就衝向陽台,望向和她成九十度有的晚香玉。

  情婦社區除了外圍的防護牆充滿著屬於現代的高科技以外,裡面的建築和景觀設計都走淳樸、自然的路線,因此家家戶戶都有一片二十坪大的庭園綠地。兩門柱間的大門不是金碧輝煌的豪華鐵門,而是純裝飾用的矮籬笆門,所以自然不會有名為電鈴的這種現代化產物,而是以屬於各戶獨具特色的撞鐘聲來取代。

  而那越來越刺耳的噹噹聲便是屬於晚香玉的撞鐘聲。

  「毛莨!」雙瓣翠菊定眼一瞧,訝異的發現那不識相的傢伙居然是情婦社區中年紀最小的毛莨,今年才剛滿十八歲。「有急事嗎?」

  雙瓣翠菊會如是問皆因晚香玉的夜貓習性是眾所皆知,所以大家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要在白天找她!因為常常是全社區的人都被她家的催命鍾吵醒了,而身為主人的她卻還是死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因此,毛莨此番舉動正說明了她必定有十萬火急的要事找晚香玉!

  「嗯!」毛莨用力的點點頭,右手仍不死心的繼續敲鐘。

  「我幫得上忙嗎?」

  毛莨搖搖頭,仍繼續手邊的動作,存心和晚香玉槓上。「我昨天已經和晚姐姐說好了,她一定會起床的。」

  「是嗎?」雙瓣翠菊很懷疑,因為昨晚晚香玉和她大戰電動玩具三百回合,到凌晨三點才回家,爬得起來才有鬼哩!

  「嗯!」毛莨有信心的點頭,因為晚香玉是個重承諾的人。

  「毛莫,你吃了興奮劑呀?」雙瓣翠菊看著趴在窗口,頻頻向外張望,一刻也坐不住的毛莨,終於受不了的開口。

  「她呀!好不容易盼到終於可以出獄了,沒驚聲尖叫就算對你客氣啦。」晚香玉有氣無力的橫躺在沙發上。她終究還是信守承諾的被挖了起來。

  興奮的毛莨目不轉睛的看著情婦社區的大門口,完全沒聽見雙瓣翠菊的問話和晚香玉的取笑。

  晚香玉位於情婦社區冂字形的頂端,也是離社區大門最近的建築之一,所以透過窗子就能將大門的所有動靜盡納眼中。這也就是毛莨為何一大清早就堅持把晚香玉從溫暖的被窩中挖起來的原因。

  「出獄?這兒明明是個人間天堂,哪裡像獄所呀?我倒認為外頭才是煉獄呢!」雙瓣翠菊不以為然的駁斥。

  「與我心有慼慼焉!可是對女人而言,有愛人在的地方,就算明知那是刀山劍海,還是會自我欺騙,讓自己相信那是個快樂天堂。」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宿命啦?」

  「不是宿命,而是有感而發。」晚香玉擔憂的看向神采奕奕的毛莨。

  「你擔心她?」

  「嗯!怕她會希望落空。」晚香玉喃喃的輕聲說道。她實在不忍心潑毛莨冷水,可是……

  「報章雜浩的八卦內幕通常是不足採信的。」雙瓣翠菊語氣輕緩的說道,但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現一絲淡淡的憂心。畢竟無風不起浪呀!

  「你也看到那篇報導了?」

  「嗯,,她雖然從沒說她的君哥哥是誰,可是唐老爺子只有一個兒子呀!情婦社區中的女人雖然都守口如瓶,不曾說出自己男人的姓名和身份,但是晚香玉和雙瓣翠菊因為經常出席名流場合,所以大抵都知悉他們的真實姓名和身份。

  君哥哥要來接她了!

  君哥哥終於要來接她了!

  不停眺望大門口的毛莨心中不停的吶喊著。

  她等了兩年,熬了整整七百三十個日子,終於等到今天了!

  雀躍的心冒著開心的泡泡,讓她怎麼也靜不下來。

  靈動的大眼直勾勾的注視著情婦社區的大門,心中卻開始浮現一幕幕的過往--

  「過來。」一個表情肅穆的中年男子朝縮在角落哭泣的小女孩喝道。

  小女孩被威嚴的斥喝聲嚇得渾身直抖,眼淚掉得更凶了。

  看著小女孩動也不動,中年男子臉上頓時呈現暴戾之氣,一旁善於察言觀色的隨行人員立刻趨向前,一把將小女孩拖到主子面前。

  「抬起頭來。」中年男子再次命令。

  抽抽噎噎的小女孩嚇都嚇死了,哪還敢真的抬起頭來正視眼前的男人!

  一個巨靈之掌毫不留情的揮向小女孩,她小巧的臉蛋立刻像發酵的麵團一樣,瞬間腫了起來。

  「還不抬起頭來!」中年男子的手又舉了起來,賞了小女孩另一邊的臉頰一巴掌。

  小女孩又驚又懼的抬起頭來,唯恐又招來另一巴掌。

  「你今年幾歲?」中年男子滿意的看著小女孩眼中的畏懼。

  「六歲。」小女孩哽咽的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爸爸。」小女孩按照院長告訴她的話乖順的回答。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今天正式領養了她,院長媽媽還特別交代她,從今以後她必須乖乖聽他的話。

  「你還不夠資格叫我爸爸。」中年男子斥道。

  「記住,以後你必須尊稱我為老爺,知道嗎?」

  「知道。」小女孩連連點頭,她被他鋒利的眼神駭住了。

  「你叫什麼名字?」

  「小琳。」

  「忘掉那個名字。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做余感恩。你要牢牢記住,是我賜給你新的生命,所以你必須懂得感恩,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必須做什麼,知道嗎?」中年直直的望進小女孩的眼中,不容許她閃躲。

  「我知道。」小女孩頻頻點頭。雖然在她小小  的心靈之中邏不知道何謂感恩,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她必須點頭稱是,否則眼前的男人一定會再打她。

  「你是誰?」中年男子要確定小女孩有沒有真的把他的話聽進去。

  「余感恩。」

  「很好!那我是誰?」中年男子滿意的點點頭。

  「老爺。」

  「好極了。我還要你牢牢的記住一件事情,從今以後你不是為你自己而活,你是為了我的兒子,也就是你未來的丈夫而活,所以他就是你的天、你的一切,知道嗎?」

  「知道。」小女孩直覺知道自己只要點頭就不會再挨打了。

  「老爺,少爺又在發脾氣了,說什麼也不肯吃藥。」傭人匆匆忙忙地跑進唐曜群的書房稟告。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唐曜群攢著眉揮退傭人。

  他的視線忽然落到坐在沙發上的余感恩身上,他接她進唐家已經三個星期了,卻一直未讓她和兒子見上一面,或許該趁今天就讓他們見上一面,好讓她開始學習服侍他體弱多病的兒子。

  唐家一脈單傳多代,到他這一代還差一點擔上無後的罪名,最後是利用人工的方式培育出唯一的子嗣,妻子還因此難產,死在手術台上。

  唐家雖然如願的得到繼承人,可是孩子卻彷彿銜著藥罐子出生似的,一出生就小病不絕,大病不斷,比別人家的孩子難養數百倍。

  唐曜群對這唯一的孩子可是費盡了心神,才使他不至於夭折,因此,對他自然也特別的寶貝,唯恐他有絲毫的差池。

  好不容易才盼到孩子今年十六歲,他卻在年初生了一場小病,從此一病不起。

  這教唐曜群如何不緊張萬分呢?

  束手無策的唐曜群在急病亂投醫的情形下,找上了算命師,打算幫兒子化解劫數。

  結果,算命師指示他幫兒子找一個童養媳沖喜,還算出童養媳的生辰八字交給他。

  當天,唐曜群就開始讓人去調查全省符合這個生辰八字的孤兒,並由搜集來的資料中挑中了相貌出眾,天資聰穎的余感恩。

  「你過來。」唐曜群威嚴的下達命令。

  感恩戰戰兢兢的走到唐曜群跟前,仰起頭。

  「你是誰?」他問著這三個禮拜以來,一天三次的問話。每當用餐前,他總會先把她叫到跟前來仔細問一遍,她答對了,才給她飯吃。

  「余感恩。」感恩必恭必敬地站得直挺挺的。

  「什麼意思?」

  「余就是我的意思,余感恩就是我必須記得老爺的恩惠,要懂得感恩。」感恩像背書一樣,死板板的說著。

  「很好。那你為什麼而活呢?」

  「少爺。」

  「少爺是誰?」

  「是感恩的天、感恩的一切。」

  「很好。」唐曜群滿意的點點頭。「你想不想見見少爺?」

  「想。」感恩很認真的點頭。

  每日重複的對話,讓她小小的心靈真的把少爺當成了她的天。因此,她對自己的天充滿了無比的好奇和期待。

  「少爺的身體從小就很不好,所以你絕對不可以惹他生氣,知道嗎?」

  「知道。」感恩乖順的點頭。

  「滾出去。」唐健君陰狠的對傭人下令。

  「可是,老爺交代……」傭人猶豫的看著床上一臉病容的少爺。

  「我叫你滾,你就滾。」唐健君眼中射出冰寒的凶光,憤怒的將古董花瓶往地上一掃,發洩滿腔無力感。

  他是個廢人!

  一個隨時都可能被上帝召回的廢人!

  他活得好像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整天活在無止盡的中藥、西藥裡,人生沒有意義、沒有目標,只是父親的一個累贅。

  他還活著做什麼呢?

  「咳!咳!咳!」

  唐健君激動的咳了幾聲。

  今年年初生病,他就故意讓病情加重,希望從此擺脫活著的痛苦般的父親為了他日夜奔波,變得憔悴不堪,甚至流下悲痛的淚,這教他如何能繼續無情的糟蹋自己病弱的身體呢?

  他雖然寡情,卻不是全然的無情。

  每回他硬下心,存心找死,卻總又在老父祈求的眼神中軟了下來,所以他的病情就這麼要死不活的拖著。

  前陣子,父親更因此倒下了。那時他就體認到,他必須拖著命,繼續苟活下去。

  如果他死了,父親也鐵定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必須為父親而活著。

  打從那時起,他才又開始配合醫生的治療,身體也逐漸好轉一點。

  雖然唐健君已經決定苟活下去,可是天天在傭人的環侍之下,不但沒有絲毫的自由和隱私可言,  還必須不間斷的喝著各式各樣的補品和絡繹不絕的中、西苦藥,這種情形,讓他的脾氣一天壞過一天。

  發脾氣的唐健君見傭人依然不走,氣得將觸手可及的東西全往他身上扔去,那些東西中還夾雜著一把鋒利的美工刀。

  「喔!」哀號聲響起。

  傭人的額頭被刀子劃出一道傷口,瞬間血流滿面。

  「還不滾?」唐健君拿起床頭燈繼續砸了過去。

  「我走!我走!」傭人狼狽的抱頭鼠竄。

  這時,唐曜群正好出現。

  「健兒!又是誰惹你不開心了?」唐曜群一臉慈父相,溫言婉語的探問著。

  感恩第一次見到唐曜群慈祥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更崇拜她的天了,雖然他的脾氣似乎很不好。

  「咳!咳!咳!」唐健君又咳了幾聲。

  「她是誰?」唐健君一臉厭惡的看著眨著天真的大眼的感恩。她的健康是他痛恨她的唯一理由。

  「你在外面等著。」唐曜群「砰」的一聲,就當著感恩的面把門關上,將她隔離在外。

  「她是我為你找來沖喜的孩子。」唐曜群這才面對兒子,把來龍去脈解釋給他聽。自從感恩來了之後,唐健君的身體狀況果真好了起來,所以他確信感恩就是兒子命裡的福星。

  「我討厭她。」唐健君的眼中滿是厭惡。  

  「我不會強迫你喜歡她,你大可把她當成家裡的傭人。」

  「傭人?她那麼小,能做些什麼?」唐健君嗤之以鼻。

  「伺候你。」

  「伺候我?要我當保母還差不多吧!」

  「不會的。我已經讓管家訓練她好一陣子了,服侍你絕對不成問題。」

  「隨便你吧!但是我醜話可是說在前頭,她如果哭啼、吵鬧,你就必須送走她。」唐健君眼中毫無人類該有的感情。

  「當然。她只是為了你而存在,如果不能討你歡心,留她也沒用。」唐曜群眼中也充滿了無情,他的感情只給唯一的兒子。

  「我想休息了。」十六歲的唐健君由於自小百病纏身,不但沒有年輕人的朝氣,反而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

  「先把藥吃了吧!」唐曜群拿起床頭櫃上的西藥和白開水遞給兒子。

  「我現在心情不好,先擱著吧。」唐健君無視父親放在他身前的手,直接躺平。  

  「唉!告訴我,又是誰招惹到你了?」唐曜群對任何人都是一副頤指氣使的嘴臉,唯獨對自己的兒子百般縱容依順,凡是兒子想要的。想做的,他都會順著兒子。

  「我不要在唐家的任何產業裡,再見到剛剛被我轟出去的那個人。」唐健君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父親不准再留那個奉命行事卻不懂得變通、搞不清楚狀況的傭人。

  在唐家,誰不知道唐曜群是表面上的主人,而唐健君才是操縱他們生死的主控著,所以寧可偷偷違抗唐曜群的命令,也絕對不要犯到唐健君這位地下主人,以免屍骨無存。

  身體贏弱的唐健君善於透析他人的心思,更善於將他人的恐懼放在掌中耍弄,惹得人心惶惶,以平衡他仇視他人健康的病態心理。

  「好。」只要能讓兒子吃藥,唐曜群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唐健君看了父親一眼,才緩緩的接過藥,仰頭吞下。

  「我讓感恩進來服待你。」唐曜群希望借由感恩的童稚,能稍微化去兒子眼中的戾氣,注入一絲人氣。

  「我現在想休息,你把房門打開,讓她站在走道上就行。等我休息夠了,再喚她進來服侍」,唐健君厭惡睡著時,有人跟他共處一室。

  「那你好好休息,我讓她在外面等著。」唐曜群慈祥的幫兒子拉好被子,才轉身走了出去。

  天真、無依的感恩站在門邊遙望躺在床上的唐健君。

  她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眼中充滿了喜悅。

  雖然老爺吩咐她必須稱唐健君為少爺,可是在她小小的心靈中,對於今後唯一的依靠有著更深刻的情感,想和他更親近。

  所以當她從管家的口中得知少爺叫做唐健君之後,就偷偷決定喊他君哥哥了。

  這些日子來,她已經在心中喊了不下數百遍,直到今天才得以見到他,這教她怎麼能不興奮莫名呢?

  君哥哥好可憐喔!

  他生病了嗎?

  難怪他的脾氣不好。

  沒關係!感恩以後會好好照顧君哥哥的,一定幫君哥哥把病病趕走,還會陪君哥哥說話,陪君哥哥玩,這樣君哥哥就不會寂寞了。

  感恩小小的腦袋瓜如此運轉著,心中更是許下照顧他一輩子的承諾,不是因為老爺的吩咐,而是她發自內心,心甘情願的允諾。

  感恩眨眨靈動的雙眸,左邊的臉頰上露出一個迷人的酒窩。

  君哥哥長得好美喔!

  好像故事書裡的白馬王於喔!

  對!君哥哥今後就是感恩的白馬王子!余感恩如此認定著,眼中閃著幸福的光芒。

  以後感恩就不再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可憐了,感恩有君哥哥了。余感恩側著小腦袋瓜越想越高興。

  咦?

  慘了!

  老爺說要等君哥哥叫她,她才可以踏進君哥哥的房間,可是現在君哥哥的被子快要掉到地上了,怎麼辦?

  如果君哥哥沒有蓋被子,病病一定會加重的,那就好不了了。

  感恩焦急的看著唐健君身上的羽被掉落床腳,眼眶瞬間紅了起來。

  余感思下意識的撫著曾被打痛的臉,感覺痛楚依然存在著,幼小的心中充滿了對老爺的恐懼。

  感恩嚥了嚥口水。如果沒有經過允許就私自進入君哥哥的房間,一旦被老爺知道,他一定會打人的,那感恩的臉臉就會再腫上好幾天;可是,如果不偷偷進去幫君哥哥蓋上被被,君哥哥的病病一定會更嚴重的,那感思的心就會痛痛。

  余感恩急得掉下淚來。

  感恩不要君哥哥的病繼續加重,感恩要君哥哥快快好起來!

  聽見睡夢中的唐健君忽然輕咳了幾聲,余感恩再也顧不得老爺的凶暴了,直直的衝進房裡,撿起地上的羽被,輕輕的重新幫唐健君蓋好。

  感恩的動作雖然很輕,可是仍然驚醒淺眠的唐健君了。

  被驚醒的唐健君相當不悅的瞪視眨著大眼的余感恩,冰冷的斥喝:「是誰准許你進來的?」

  「君哥哥你好,我叫感恩。」余感恩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甜甜的向唐健君打招呼。

  君哥哥的聲音雖然像鴨子叫一樣難聽,可是感恩還是喜歡君哥哥。余感恩在心中偷偷的說著。

  正值變聲期的唐健君很想賞余感恩一巴掌,可是他終究忍了下來。不是不忍,而是不屑動手打她,待會兒自然會有人修理她。他眼中閃著邪惡的光芒。

  「我不喜歡重複相同的話。」唐健君輕柔的說著,繼而斜睨小感恩一眼,語氣忽然一轉,陰邪的喝道:「快點回答我。」

  「是我自己偷偷跑進來的。」感恩溫順的回答,臉上的笑容依舊。

  「你好大的膽子!」唐健君瞇著眼。

  「感恩的膽子不大,可是為了君哥哥,感恩什麼都不怕。」余感恩堅定地望著唐健君。

  「你口中的君哥哥該不會是我吧?」唐健君冷聲哼道。  

  「君哥哥,你好聰明喔!」余感恩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這大概又是你私自做主,決定這麼叫我的吧!」唐健君眼中的神情更加冰冷了,嘴角露出一抹詭笑。

  「嗯。」余感恩點頭如搗蒜。「君哥哥,感恩以後可不可以就這麼叫你呢?」她偏著頭徵求他的同意。

  「隨便你。」唐健君陰毒的睇她一眼。

  「君哥哥,你真好,感恩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喔!」余感恩開心的趨向前,扯住他的衣袖。

  「放手。」唐健君厭惡的盯著余感恩的小手。

  「君哥哥?」余感恩像只受傷的小貓鬆開手,眼中滿是疑惑。

  「記住,我不喜歡和人拉拉扯扯的。」他冷冰冰的陳述。

  「感恩記得了。」余感恩將唐健君的話奉為聖旨,牢牢的記在心裡。「君哥哥,你該吃藥了。」

  她將菜和茶水遞到他身前,卻不知怎地忽然跌了一跤,將藥和茶水全灑在他的身上了。

  「笨手笨腳。」唐健君冷眼看著余感恩一臉惶恐。

  「天啊!你看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呀!」端來補品的管家正好看見余感恩將唐健君撥得滿身是水,還呆愣在一旁。

  唐健君嘴角微勾,幸災樂禍的看著驚恐的余感恩。她之所以會跌倒,全都是拜他所賜。  

  剛剛他眼角的餘光正好掃到管家到來,立刻不安好心地利用手邊的遙控器移動地面的遙控車;讓沒有防備的她跌跤。

  「我不是故意的。君哥哥,請你相信我,我絕不是故意的。」余感恩慌亂得不知所措。

  「你好大的膽子,少爺的名諱豈容你隨便亂叫!」管家尖銳的倒抽一口氣。

  這讓老爺聽見哪還得了?鐵定以為是她督促不周,才會讓余感恩如此沒規矩。

  「君哥哥,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感恩不顧管家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她只在乎唐健君的想法。

  「你是不是故意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麼。」唐健君不看余感恩,反而將視線投在管家身上,眼中有著明顯的指責,嚇得管家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少爺,是我不對,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教她。」管家渾身顫抖的保證著。

  「帶她下去吧。」唐健君冷冷的下著令。

  他無情的眼中幾乎已經閃現余感恩悲慘的下場了。

  他故意不糾正她的叫法就是等著讓管家或他父親親耳聽見,再好好的「教」她懂規矩,那種下場絕對比他斥責她一頓,或打她一頓更加悲慘萬分。

  「是的。」管家顫抖的拖著余感恩離開唐健君的房間。

  當晚,余感恩被罰跪在自己房裡。

  管家除了不准她吃飯以外,還命令她用力的掌著自己的嘴,口中還必須持續念著:「我壞,我該罰。我以後要乖、要聽話。不再亂叫人,見著少爺一定要喊少爺,還必須靈巧一點。」、

  她打腫了臉,喊啞了嗓子,管家才讓她停止自虐,命令她回房裡跪著。

  余感恩跪麻了腿,卻不敢私自站起來。

  她小小的心裡非常清楚,管家對她的懲罰雖然已經暫告一段落了,可是最嚴酷的懲罰還必須等老爺回家才會執行。

  砰!粗魯的開門聲宣告著唐曜群的到來。

  唐昭群一出現就二話不說的左右開弓,賞了感恩紅腫的臉頰兩記鐵沙掌。  感恩卻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唯恐又招來更嚴重的懲罰。

  「你居然把我說的話當成耳邊風!」唐曜群又揮手賞了余感恩一掌,將她打飛了出去。「過來。」

  余感恩忍著全身的痛楚重新走到唐曜群跟前,渾身顫抖著,彷彿秋風裡的樹葉,搖搖欲墜。

  「說!為什麼違抗我的命令?」唐曜群殘忍的揪著余感恩的長髮,用力的往後一拉。

  「感恩不敢了。感恩以後真的不敢了。」余感恩痛得跳下淚來。她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彷彿快被扯下來了。

  「最好如此。」唐曜群鬆了她的發,又猛然一扯,痛得感恩幾乎昏了過去。「你給我聽好,罰你跪在房裡三天,除了水以外,什麼都不准吃。你要是敢違抗我的命令,私自站起來,我就活活打斷你腿。」唐曜群撂下狠話後,才鬆開余感恩的發,昂首闊步的離開。

  等唐曜群用力的摔上門後,余感恩才敢哭出聲來,企圖將所有的恐懼和委屈都哭出來。

  唐曜群的殘忍讓小感恩更覺得她的君哥哥好,  對他的依戀也就越深了。

  單純的余感恩壓根沒聯想到,她淒慘的遭遇居然是她依戀的君哥哥刻意造成的。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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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K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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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請用午餐。」余感恩漾著耀眼的笑容對著唐健君,讓他感到刺眼極了。

  余感恩昨晚一得到赦令就昏了過去,直到今早才悠悠醒來。用過早餐後,她才稍微恢復體力。

  感恩以為要好一陣子不能見到她的君哥哥,未料,唐健君居然親點余感恩來服侍他吃中餐,這讓感恩開心到幾乎忘了前三天的悲慘時光。

  千萬別以為唐健君是良心發現,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見余感恩。他根本是想看看她被折磨成什麼模樣,順便還想再凌虐她一番。

  唐健君看著余感恩蒼白的臉色,心中泛起一陣冷笑,眼中滿是無情的惡意。

  她現在一定很難受吧!連續三天餓著肚子罰跪,直到今早才喝了一碗稀飯,現下又只能看著豐盛的午餐擺在眼前,聞得到,卻吃不著。

  果然!

  余感恩的肚子大聲叫了一聲。

  她羞得立刻垂下頭去,完全不敢面對唐健君。

  「餓了嗎?」唐健君嘲諷的微揚嘴角。

  這會兒她恐怕想不難受都很難吧!

  「嗯!」天真的感恩老實的點點頭。

  「要不要坐下一起吃?」唐健君有意陷害著。

  「不要。」余感恩搖搖頭。「少爺,你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感恩喜歡服侍唐健君,喜歡就這麼看著他,所以完全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吃東西上。

  「你過來。」她發現躲在暗處觀察的管家了嗎?

  余感恩乖順的走到唐健君床前,眨著靈動的雙眼直視他。

  唐健君看著感恩眼中的愚蠢,直覺知道她沒有聰明到能察覺管家的蹤影。看來八成是刺激還不夠強!

  「管家沒教你要幫我夾菜嗎?」唐健君冷冷的瞄她一眼。

  「有。」她再次點點頭,連忙拿起另一雙筷子想幫他夾菜,卻不知該幫他夾些什麼才好。

  其實管家根本沒教她,可是她知道要是說了實話被管家知道了,一定又會換來一陣好打。

  「少爺,請問你想先吃哪一樣呀?」余感恩咽嚥口水。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不但刺激她的視覺,更加刺激她的味覺。

  「開胃菜。」唐健君滿意的看著余感恩難受的模樣,再次出了一道難題給她。他篤定她絕對不知道什麼叫做開胃菜!

  「少爺,請問哪一道才是開胃萊呀?」余感恩果然滿臉疑惑。

  唐健君雖然得意,卻不動聲色的「好心」解說:「翠玉白菜。」

  余感恩看著眼前十道菜裡有七道是「青」菜,沒有「白」菜呀!

  她偷偷地瞄了唐健君一眼,見他臉上已經有了不悅的神色,讓她不敢再繼續問下去,卻又不得不問。

  「少爺……請問……」余感恩囁嚅的支吾著。

  「算了。我自己來,你在一旁站著。」唐健君不耐的打斷她,隨即開始慢慢吃著他的午餐。

  這一吃,足足吃了將近兩個小時。

  感恩的胃傳來陣陣的痛楚,額上冒著冷汗,卻還是漾著笑顏面對唐健君。

  「你下去吧,」要不是虛弱的身體急需休息,唐健君還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余感恩。

  「好的。」感恩甜甜的回答。

  感恩不懂菜名的事情仍挨來管家一頓懲罰。

  可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委屈,反而覺得罪有應得,還自動自發的開始研究食譜,把菜名一一記進腦子裡,並向管家問清楚唐健君食、衣、住、行的各項喜好,以便投其所好。

  小感恩越來越喜歡陪在唐健君身邊,供他使喚。

  在他強力的「訓練」下,她不但沒有被嚇跑,反而變得越來越靈精,被懲罰的次數也逐漸下降中。

  可是隨著她被懲罰的次數越來越少,唐健君召喚她的次數也逐漸減少,甚至開始惡言相向了。

  為了得到唐健君的青睞,小感恩有時候還甚至故意犯錯,因為她寧可被懲罰,也不要她的君哥哥不理她。

  小感恩小小的心靈裡,充滿了對唐健君的崇拜和依戀。

  精明如唐健君當然發現小感恩的單「蠢」心思,對她也更加厭惡和殘忍。

  余感恩七歲了!

  她原本該上小學了,可是唐健君卻故意不讓她去,蓄意剝奪她的自由,所以唐曜群只好幫余感恩申請延緩入學。

  這日,體弱多病的唐健君又病倒了,陷入昏迷之中,而唐曜群卻遠在美國談一筆大生意,一時趕不回來。

  感恩徹夜不眠的守著唐健君,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她偷偷的瞄了在打呼的管家一眼,確定她完全睡著了,才附在唐健君耳畔輕喃。

  「君哥哥,感恩好想幫你生病喔!」感恩望著唐健君慘白的臉,難過的流著淚。「君哥哥,你要快快好起來喔!好了才可以欺負感恩呀!」

  原來她還不笨,終於知道我在欺負她了!

  陷入昏迷狀態的唐健君其實還殘留著一絲的神智。

  病魔無情的鞭答,讓他無力掙脫,也沒法子完全昏睡過去,就這麼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君哥哥,感恩好喜歡你喔!你為什麼總是看感恩不順眼呢?」她幽幽的聲音傳人他的耳中。

  她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臭他君哥哥!

  不悅的唐健君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感恩的耳語上,因而忽略了身體的不適。

  「君哥哥,感恩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喔!君哥哥是感恩的白馬王子喔!所以你要快快好起來,不能丟下感恩喔。

  「君哥哥,感恩可不可以偷偷抱你一下和親你一下呀?」

  你敢!

  感恩詢問歸詢問,仍自作主張的抱住唐健君。她短短的雙手根本沒辦法抱緊他,因此幾乎整個身體都覆在他身上了。

  等我醒來,看我如何整治你!  

  余感恩凝望唐健君慘白卻俊俏的臉龐,小嘴輕輕的印在他的臉頰上。

  噁心!噁心斃了!她居然將口水沾在他的臉上!

  「君哥哥,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喲!」感恩甜蜜的囑咐。

  等我醒來,你就死定了!

  感恩取下唐健君額上的毛巾,重新幫他換上清涼的一條。

  唐健君感覺不到痛楚的身子終於鬆弛下來,逐漸進入睡夢中。

  他睡著前唯一的念頭就是:他要趕快好起來,好折磨膽敢藉機侵犯他的余感恩。

  殊不知自己已經因感恩幫他遠離病魔的摧殘,而就此種下情根!

  第二天傍晚,唐健君就清醒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召來余感恩。當感恩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卻沒有如昏睡前所想的殘忍地折磨她,只是命令她在旁罰站。

  他之所以會沒有採取報復舉動是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感恩不敬的舉動幫他擺脫了每次生病陷人昏迷後那種痛不欲生的痛苦--既醒不了,也死不了。

  她倒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可是,她的功勞仍抵不過她偷襲他的罪過,所以他才讓她在一旁罰站。

  「健兒」唐曜群滿臉驚愕的看著兒子正端著雞湯喝著。兒子每回一倒下去,總要三、五天才醒得過來。

  他一接到兒子昏迷的消息,立刻趕了回來。風塵僕僕的一回到家,更是馬上衝到兒子的房間來探視。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見兒子微微的頷首,算打招呼,唐曜群一顆緊繃的心這才鬆了下來。

  「我沒事了,你去休息吧!」唐健君看得出唐曜群身心俱疲。

  「你也好好再休息一下,如果還有哪兒不舒服,馬上讓人來告訴我。」唐曜群擔心的再三叮囑。

  唐健君輕點了一下頭,對父親說:「你去休息吧。」  

  唐曜群遷怒的瞪了余感恩一眼,才下樓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畏懼的感恩嚇得低下頭去,連氣都不敢喘一聲。

  唐健君鄙視的看著感恩畏縮的模樣。

  唐曜群一離開後,余感恩立刻又對唐健君漾出甜美的笑顏。

  唐健君相當不悅的攏起眉峰。

  感恩的笑顏讓他覺得礙眼極了,可是念在她有功的份上,他倒也沒多說什麼。

  感恩快滿八歲了,入學通知再次來了。

  唐健君對感恩的態度依舊惡劣,只是他近來更加喜怒無常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情就是覺得煩躁。因此,感恩此刻的陽光般燦爛笑顏就更加惹他厭惡了。

  「笑什麼笑?你牙齒白呀!」喝著人參湯的唐健君忽然對笑容可掬的余感恩刻薄的斥道。

  「對不起,少爺。感恩只是想到明天就要上學了,才會這麼興奮。」余感恩對學校生活充滿了期待。

  「出去!」余感恩的話聽在從未上過學的唐健君耳中格外刺耳。

  「少爺?」余感恩遲疑的喚著,隱約知道自己講錯話,惹唐健君生氣了。

  「還不滾!」唐健君眼射寒光,將手中熱騰騰的參湯潑向余感恩。

  「喔!」身穿短袖洋裝的余感恩的右手臂頓時紅腫起來,她痛得流下淚來。

  委屈的感恩迅速地看了滿臉冷凝的唐健君一眼,識相的退了出去。

  開學已經一星期了。

  許多提早到校的小朋友在教室內大吵大鬧,讓整間教室比萊市場更像萊市場。

  「喂!」一個小男生湊到余感恩身邊,用手肘頂頂正在趕作業的她。「我叫毓良駿,你叫什麼名字呀?」

  「余感恩。」余感恩莫名其妙的抬起頭,看著閃著靈活大眼的疏良駿。「有事嗎?」

  「我喜歡你,想和你做朋友。」毓良駿伸出友誼之手,主動的握住感思。他就坐在她的斜後方。

  「好啊。」余感恩露出笑臉。毓良駿是第一個主動和她交談的小朋友,也是她第一個朋友。

  「老師不是說今日事,今日做嗎?你怎麼總是一大早才趕作業呀?」毓良駿已經觀察感恩很久了。

  「我……」感恩垂下頭。她每天總有做不完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做作業。

  「哪,我的作業借你抄,你趕快寫吧!老師就快來了。」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電子錶,顧不得余感思尚未回答,焦急的催促著。

  感恩對他笑了一下,才繼續埋頭苦幹。

  自此,每天早上毓良駿總會提早到校,將作業借給感恩抄寫。

  「坐正,腰打直。」禮儀教師手中拿著棍子,不客氣的打上余感恩的腰。

  由於余感恩將來可能成為唐家的媳婦,因此,唐暇群為她請來數位家教,有教禮儀的,教鋼琴的,教刺繡的,還有一個教英諾的,並指示每位教師必須嚴格教導,力求完美,若余感恩達不到所求,就直接實行體罰,不用留情。

  感恩的背脊一痛,腰立刻挺得筆直。她已經連續上了兩小時的儀態訓練,全身肌肉繃得死緊,腰桿子也快直不起來了。

  由於管家一直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監視著,因此家教老師為求表現,對感恩的管教也更加嚴格,且毫不留情。

  一名傭人忽然湊到管家耳旁,說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了。

  「吳老師,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管家看了感恩一眼,對家教說道。唐健君又發飆了,沒有人敢靠近,因此又必須送感恩去當炮灰了。

  「好的。」家教收起教鞭,對管家微微頷首離開。

  「少爺又發脾氣了,你上樓去看看情況如何,機靈點。」管家不放心的叮囑著。

  「知道了。」感恩必恭必敬的回答。

  終於獲得解脫的余感恩一離開管家的視線,立刻往唐健君的房間衝去。

  她寧可去當君哥哥的出氣筒,也好過上那種吹毛求疵的禮儀課程!余感恩吐吐舌頭。

  又染上風寒的唐健君因為感到渾身不舒服,脾氣變得極為暴躁。

  「出去!」他甩翻傭人手中的藥杯,指著門口斥喝。陶制的藥杯一落地,立刻發出響亮的破裂聲,碎成許多小碎片,黑色的藥汁也灑了滿地,甚至波及雪白的床罩。

  被怒斥的傭人立刻識相的逃出唐健君的臥房,以免慘遭解聘的厄運。

  「少爺……」感恩踏進唐健君的房內就看見滿地的瘡痍,她遲疑的喊了一聲,然後立刻彎下身,  徒手撿著滿地的碎片,以免待會兒不小心傷到下床走動的他。

  「誰讓你收拾的!」唐健君冷然斥道,並殘酷的將腳踩在感恩的手上。她的手立刻被碎片扎得流滿了血,沾到他的室內拖鞋。

  「喔!」感恩痛叫出聲。唐健君用力的踩著她的手,讓她根本抽不出來。

  「晦氣!居然弄髒了我的鞋。」庸健君睥睨的瞄了蹲在地上的感恩一眼,抬起腳,往她身上踹去。

  重心不穩的感恩頓時跪了下去,雙腳壓上滿地的碎片,霎時血流滿地。

  「把我的鞋子脫下來,拿去洗乾淨。」唐健君揚起沾到血跡的那隻腳,貼在感恩的臉頰旁。

  痛得淚流滿面的余感恩忍著痛,習慣性的伸出右手,尚未碰到唐健君的鞋,立刻又被他由臉上踹了一腳,立刻飛了出去,臉頰也腫了起來。

  「都說晦氣了,你居然還用染血的手想碰我的鞋!」唐健君眼射寒光的掃感恩一眼。

  「對不起,少爺。」余感恩狼狽的由地上爬起來,拖著疲痛的身子移向唐健君,跪在他腳旁,伸出未受傷的左手脫下他的鞋。

  「你洗臉只洗一邊嗎?」唐健君冷冶的嘲諷著。見感恩搖搖頭,他才繼續伸出另一腳。

  聰明的感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趕緊幫他連另一隻拖鞋都脫下來。

  「暫時先擱在一旁。你把地上的髒亂處理乾淨,再去洗。」見感恩摔著拖鞋要拿去清洗,唐健君立刻出聲阻止。他故意要等血跡稍微凝固,變得更難洗,才讓她去。

  「是的,少爺。」余感恩忍著右手手掌和雙腳傳來的痛楚,乖乖的蹲在地上清理碎片,並拿抹布將藥汁擦乾淨。

  唐健君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讓感恩棒著拖鞋去清洗。看著感恩蹣跚的步伐,他的嘴角勾起殘忍的微笑。

  「少爺,鞋子洗好了。」身上的傷口都尚未包  扎,余感恩拿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刷乾淨的鞋子給唐健君檢查。傷口雖然尚未包紮。可是她腳上的血已經凝住了,右手手掌卻因為泡水的關係變得有些潰爛。

  「把它們丟了。」唐健君雲淡風清的說著。他打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不要那雙鞋了,卻還是故意讓她去洗,就是要讓她的手傷得更嚴重。

  誰讓她未經他的允許就多管閒事!唐健君端起參茶喝了一口。

  「是的,少爺。」小小的感恩已經知道少爺的命令一定要遵守,才不會惹他生氣。

  「去把右手包紮一下,然後立刻過來幫我按摩。」躺得全身酸痛的唐健君命令著。

  感恩以前在孤兒院就經常幫院長媽媽按摩,因此習得一手按摩的好功夫。有一回她見唐健君翻來覆去,就毛遂自薦的請求他給她機會,從此他就戀上她按摩的好手藝。所以他身體一感到不適,便會立刻命令她幫他按摩,身子就會舒坦許多。

  「是的,少爺。」

  「邦麒,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唐曜群坐在自家客廳和世交好友毓邦麒談定一樁生意。

  「好,明天我就派人到你公司簽約」。

  「咦?」毓邦麒帶來的兒子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良駿,你發現什麼了?」身為主人的唐曜群問道。

  「唐怕伯,我們班上有位女同學叫余感恩,她是不是住在你家呀?」毓良駿心急的問著。他剛才好像看見余感恩端東西上樓。

  「真巧,你和感恩居然是同班同學。」唐曜群也感到相當驚訝。

  「就是你嘴巴上經常掛著的那位同學嗎?」毓邦麒問著兒子。見兒子點點頭,他笑著說:「她在哪兒?我倒想瞧瞧。」良駿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老婆老蚌生珠得來的意外驚喜,因此和上面最小的哥哥相差足足二十歲,所以身受全家人的寵溺。

  聽毓邦麒如此說,唐曜群便讓傭人去請感恩下樓會客。

  「老爺。」余感恩必恭必敬的站在唐曜群面前。

  「感恩!」毓良駿熱情的伸手拉著感恩的小手。

  余感恩看著唐耀群沒有表情的臉,惶恐的抽回自己的小手,垂著頭站得筆直。

  「感恩!」被感恩忽略,毓良駿有點不高興,嘟起了小嘴。

  感恩依舊沒看他,乖順的立在唐曜群面前,等他進一步的指示。

  「還不見過毓伯伯。」唐曜群冷凝的吩咐。

  「毓伯伯好。」余感恩有禮貌的對毓邦麒行禮。

  「好。果然長得標緻,也很乖巧。她是……」

  毓邦麒面向唐曜群問著。

  「她是我領養的孩子。」唐曜群無意多說。

  「感恩,去削盤水果來。」

  「是的。」余感恩用滿是歉意的眼神看了毓良駿一眼,才走向廚房。她克制不了自己對唐曜群的恐懼,所以只好對毓良駿相應不理。

  「哼!」,毓良駿畢竟是個小孩子,所以對感恩的態度感到很生氣,別過頭不理她。可是她一離開,他又盯著她的背影猛瞧。

  毓邦麒好笑的看著兒子的反應。「曜群,你還真有福氣,能領養到感恩這麼乖順的孩子。如果可以,我還真想把她要回家呢!」他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著。

  「邦麒,你真是愛開玩笑。」

  「我可是很認真的,良駿這孩子被我們寵壞了,野蠻得很,如果乖順的感恩能到我家來,相信一定能調和他的野性。」毓邦麒看得出來兒子真的很喜歡感恩。

  「就衝著你這句話,哪天我要是忽然想到,就把她送到你家讓你養。」唐曜群為自己留下後路。

  萬一哪天感恩惹毛寶貝兒子,兒子堅持要送她走,那他既可以送走麻煩,還可以順便做個順水人情。

  「唐伯伯,真的嗎?」毓良駿開心的問著。他雖然生感恩的氣,可是還是很喜歡她。

  「當然是真的。」

  「唐伯伯,那你可不可以現在就想到呀?」毓良駿天真的問著。

  「哈!哈!哈!」唐曜群用笑聲化去尷尬。

  感恩這時正好端一盤水梨出來。

  「感恩,你想繼續留在這兒照顧少爺,還是到毓家陪良駿呀?」唐曜群將難題丟給感恩。

  「老爺,感恩會很乖、很乖的,你別趕感恩走,感恩要留下來服待少爺。」余感恩慌亂的跪到地上哀求唐曜群。雖然感恩年紀還小,根本不懂何謂男女情愛,可是她早就認定唐健君,決定跟著他一輩子了。

  「你快起來,別讓人看笑話了。你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唐曜群很滿意感恩的回答。

  「良駿。既然感恩這麼堅持,你就死心吧。」

  毓邦麒安撫自己的兒子。他當然看得出唐曜群四兩撥千金的做法。「我們也該回去了。」

  「好吧!」毓良駿悶悶的看了感恩一眼,才跟著父親離去。

  這年,余感恩十歲。

  午夜時分。

  余感恩躡手躡腳的打開唐健君的房門。

  果然看見羽被又被他踢到床下了。

  她輕手輕腳的撿起地上的羽被,輕輕的重新幫唐健君蓋好。

  一向淺眠的唐健君早就被開門聲吵醒了,可是他還是閉著眼睛,讓感恩完成動作。

  感恩午夜到他房間。幫他蓋被的舉動,已經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了。

  可是除了第一次他睜開眼斥喝她以外,往後的日子他都故作不知情。因為他發現每回她來幫他蓋完被之後,他總是睡得更加安穩,一覺到天亮。

  「君哥哥,感恩今天好難過喔!」幫唐健君蓋完被的余感恩一如往常的跪坐在床腳,對他述說著心情記事。

  誰理你呀!難過死了,也不干我的事。

  「感恩唯一的朋友生感恩的氣了。」感恩說著,眼眶不覺得泛紅了。

  學校的小朋友那麼多,她居然只有一個朋友,可見她有多惹人厭了,人緣才會那麼差!

  「君哥哥,老爺今天好像想將感恩送給別人那!」她的語氣中出現了哽咽。「幸好感恩聰明,跪著求老爺,老爺才沒將感恩送給別人喔!」哽咽的語氣中有著欣慰。

  笨蛋!除非他開口趕人,否則父親絕不可能送走她的!

  「君哥哥,感恩不吵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感恩大膽的在他額上輕輕的印下一吻。「君哥哥,晚安!」

  至少她現在進步了,不會再將噁心的口水沾在他臉上。唐健君如是安慰著自己。

  感恩再次檢查一遍之後,才又如來時一般,躡手躡腳的離開。

  感恩離開後,唐健君睜開眼睛,望著門口好一會兒,才又合上眼睛,安詳的人睡了。

  「哪!借你。」毓良駿伸長手,將數學作業遞給感恩,臉卻別向一邊,不肯理她。

  「對不起。」感恩咬著下唇,難過的道著歉,並低下頭,沒有伸手接過作業。

  梳良駿還在生她的氣,所以感恩並不想抄他的作業,寧可待會兒被老師處罰。

  「喂,你不拿去,我要收回來羅!」手舉得很酸的毓良駿不高興的說。見感恩還是不接手,他火大的將作業收回。

  哼!待會兒被打活該!毓良駿氣呼呼的趴在桌上。

  在唐家一直沒有自己時間的余感恩看著桌上的數學作業,根本不知從何下手,所以就呆呆地望著作業發愣。

  直到老師來了,她還是連一題都沒有寫出來。

  「余感恩,你出來。」全班就只有感恩一個人沒寫作業,因此老師對她非常生氣。

  看著感恩低垂著頭,無助的站在講台上,毓良駿開始有點後悔收回作業了。

  「余感恩,把手伸出來」,老師生氣的命令著。

  感恩乖順的伸出雙手,併攏放在老師身前。

  「告訴老師,你為什麼沒寫作業?如果你能說出正當理由,老師就不打你了。」感恩一向表現不槽,所以老師給她機會解釋。

  哪知感恩一句話也不肯說,就定定的低著頭,伸直雙手,等著受罰。

  老師面子掛不住,將手中的教鞭往感恩手上重重打了三下,她的掌心瞬間出現三條紅色的鞭痕,手也微微的腫起。

  看著感恩痛得滑下淚來,毓良駿懊悔極了。

  「你到後面,罰站聽課。」老師威嚴的瞪了感恩一眼。「是。」感恩緩緩的走到自己的座位,拿起課本,就繼續走向教室最後面。

  「這個給你。」下課後,毓良駿心虛的站到感恩面前,將隨身攜帶的藥膏遞給她,見她依然不肯接手,就強行塞進她的手中。  

  「謝謝。」余感恩低著頭道謝。

  「你快擦啊!」毓良駿焦急的催促。

  「我的手好痛,打不開。」感恩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我幫你。」毓良駿幫感恩打開藥膏的盒蓋,順便幫她抹上藥。他畢竟是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是不是很痛啊?對不起,如果我不收回作業,你就不會挨打了。」看著感恩淚流不止,他也感到很難過。「你別哭了。」他掏出手帕幫她拭去淚珠。

  「謝謝。」感到相當窩心的感恩終於破啼為笑的道謝。「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感恩相當珍惜這唯一的朋友。

  「好。可是你要告訴我,你昨天為什麼都不理我?」毓良駿還是頗為介意感恩昨天的態度。

  「我……」感恩毫不保留的將她對老爺的恐懼向毓良駿說明,並說明她名字的由來。

  「哼,他們不准你叫他君哥哥,你就別叫了。我讓你叫我駿哥哥不就好了,反正都差不多。」毓良駿天真的說著。

  「真的?!」感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毓良駿用力的點點頭。見到感恩笑得開心,他的心情也飛揚起來。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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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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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

  余感恩又潛到唐健君的房裡幫他蓋被。

  「君哥哥,感恩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喔!」幫唐健君蓋好被子,感恩興奮的低語著。「駿哥哥原諒感恩了,他還讓感恩喊他駿哥哥喔!」

  俊哥哥?會取這種名字八成是個醜八怪!唐健君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心裡就是很不舒服。他雖然不喜歡聽見感恩叫他君哥哥,可是聽久了倒也就麻痺了,這會兒聽見她叫別人俊哥哥更是感冒,覺得礙耳極了!

  唐健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嫉妒,嫉妒有人侵佔了他在感恩心目中的地位。

  「今天感恩被老師打了,好痛、好痛。可是駿哥哥有幫感恩擦藥,還幫感恩擦眼淚喔!」感恩像是告狀又像是獻寶似的說著。

  被打了,活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唐健君的心裡又是一陣不舒服,尤其聽見那個俊哥哥幫她拭淚,更不舒服了。奇怪,他明明沒有心悸的毛病,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呀?胸口老覺得悶悶的!

  「君哥哥,感恩不吵你了,晚安。」感恩開開心心的離開。興奮過頭的她完全忘了在唐健君的額上印下一吻。

  若有所失的唐健君完全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可是他就是覺得今天的感覺和往常不一樣,總覺得哪兒怪怪的,讓他一直無法成眠。

  他就這麼睜著眼睛呆看著緊閉的房門,思索哪兒不對勁。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感恩忘了在他額頭上印下噁心的吻!

  唐健君就這麼眼睜睜的失眠了。

  失眠的唐健君一早火氣就特別大。

  命人招來餓著肚子的感恩服侍他起床、吃早餐。

  「這麼涼,你存心讓我著涼嗎?」唐健一巴掌賞給遞溫毛巾給他擦臉的余感恩。

  「少爺,對不起。感恩立刻去換水。」余感恩趕緊跑進浴室更換熱水。

  聽見感恩如往常一般喚他少爺,唐健君今天聽進耳裡就覺得特別不舒服,尤其一想到她待會兒要到學校喊別人俊哥哥,他的心情就更惡劣了。

  「少爺……」感恩還沒叫完,毛巾就一把被搶了過去。

  啪!唐健君又一巴掌賞給她。

  「一會兒涼得冰人,一會兒熱得燙人,你是不是做得很不甘心?」他將熱毛巾砸到感恩的臉上。

  「晦氣,去挽條新的來。」

  「是的,少爺。」感恩委屈的咬著牙,不敢讓眼淚冒出來,因為唐健君討厭聽見哭啼聲。

  「站住。讓管家幫你請假,今天不准去上學,留在家裡服侍我。」唐健君冷冷的瞄她一眼。

  「是的,少爺。」感恩這才退了下去。

  由於失眠的原因,唐健君一整天的精神都很差,尤其他還把體力浪費在修理余感恩身上,因此中午過後就開始發高燒了。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惹少爺生氣!」唐曜群拿皮條往感恩身上狠狠抽去。他一從公司趕回來,聽完管家的報告上又刻就將氣出在莫名其妙的感恩身上。

  感恩垂下頭,不敢閃躲。她真的以為是她惹唐健君生氣,他才會又開始生病。

  「回房裡跪著,少爺沒醒過來之前不准你吃飯。」唐曜群憤怒的命令著。

  「是的,老爺。」

  唐曜群惡狠狠的瞪了感恩一眼,才趕往兒子的房間探視情況。

  「健兒,你覺得怎麼樣了?」唐曜群關切的問著靠躺在床上看雜誌的兒子。

  「沒事。」唐健君淡漠的回答。沒有感恩的晚安吻,他根本就無法人睡,可是他又不屑主動命令她,所以就撐著病弱的身子看雜誌打發時間。

  「我已經懲罰過她,你就別再生氣了,好好休息吧!」

  「是嗎?」唐健君眸光一閃,忽然覺得心又抽了一下,可是他選擇忽略。

  「我一直以為她是你命裡的福星,沒想到她今天居然把你氣病了!或許我該把她送走。」唐曜群探著兒子的心意。

  感恩氣病唐健君的事情讓他一直無法釋懷。他要的是一個能讓兒子健康起來的福星,不是一個讓兒子健康惡化的災星。

  「隨便。」唐健君沒意見。反正他從來也沒喜歡過余感恩,而且此刻他正惱火著她。

  「你休息吧。」唐曜群擔憂的看著兒子慘白的臉色。

  「好吧!」唐健君頓時覺得自己很累,就讓唐曜群扶他躺平。

  當天晚上,唐健君病情惡化,高燒不退,還睡得極不安穩。

  偏偏唐曜群下午見兒子病情似乎沒有惡化的傾向,就趕到南部參加一場重要的會議,隔天才會回來。

  午夜時分,余感恩違背唐昭群的命令,躡手躡腳的走進唐健君的房間。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熟睡在一旁椅於上。還不忘打呼的管家一眼,才輕輕的走到唐健君的床邊。

  「對不起,君哥哥。都是感恩不好,才會害你又生病了。」余感恩用紅腫的眼凝望昏睡的唐健君。打從她聽到傭人們鬧哄哄的說著少爺高燒不退,就一直哭到剛剛。

  「君哥哥;以後感恩再也沒機會惹你生氣了,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

  沒機會?與病魔纏鬥到幾乎快投降的唐健君一意識到感恩的來到,注意力立刻被她吸引開了,再次忘了全身的不適。

  「君哥哥,感恩捨不得你,可是老爺已經決定送走感恩了。他下午很生氣的告訴感恩,因為感恩不乖,惹君哥哥生氣,氣病了君哥哥。如果君哥哥的病沒有好轉,他明天就要把感恩送到駿哥哥家了。」她說著,又滑下淚來了。

  那豈不便宜了她?

  「感恩不乖……今天哭了一整天……現在又哭……了,君哥哥一定很……不高興對不對?對不起……君哥哥,感恩……就是忍不住眼淚……請你原諒我。」她斷斷續續的哽咽著說。

  吵死人了!奇怪,心怎麼又悶悶的,好像比前些日子來得嚴重些。唐健君微皺眉頭。

  「君哥哥……你不要生……氣,感恩……不哭了。」她強忍住哽咽的聲音,用短短的手指撫平他的眉頭。「感恩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喔……你是感恩的白馬王於,所以無論……你怎麼對待感恩,感恩還是好喜歡、好喜歡你。」

  她有被虐狂嗎?唐健君忽然發現自己的心不悶了,還有點欣喜的感覺。

  「君哥哥,感恩第一次見到你,就決定陪君哥哥一輩子,可是……可是……」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晦氣,一開始就被她賴定了!雖然這麼想著,唐健君還是發現自己的心情在飛揚。

  「雖然駿哥哥對感恩很好。很好,可是感恩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君哥哥,寧可留在這兒讓你欺負,也不願意離開你,可是……」她再次硬咽得說不出話來。

  哼!又是俊哥哥,他有什麼好!唐健君飛揚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可是既然君哥哥討厭感恩,還討厭到氣病了,感恩願意離開君哥哥,只求君哥哥快快好起來。」余感恩停頓了一下,強嚥下哭聲,才又繼續說:「君哥哥,以後感恩不在你身旁照顧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幄!要不然感恩會哭哭的。」她拿起他額上的毛巾,換上一條新的毛巾。

  哭死活該!唐健君賭氣的想著。

  「君哥哥……你好好休息吧,感恩不吵你了,可是感恩會留在這兒照顧你,天亮才溜回屋裡繼續跪。現在先跪在這兒好不好?」她天真的問著昏迷的唐健君。

  跪?原來她被罰跪了,難怪一直沒出現!唐健君的心擰了一下。

  「君哥哥,晚安。」由於他額頭上覆著毛巾,所以她改在他的頰上印下一吻,才跪在床畔。

  如往常一般,唐健君被感恩輕輕一吻,神經立刻鬆弛下來,開始陷入安詳的睡夢中。

  感恩則依舊跪在唐健君床邊照顧了他一夜,直到天空射出第一道光線,她才依依不捨的溜回房裡。

  第三天傍晚。

  「健兒,你終於醒了!」唐曜群開心的望著兒子睜開的眼。

  「嗯。」恢復神智的唐健君眼角餘光不著痕跡的向四處瞄了一下,卻沒見到感恩嬌小的身影。

  兒子一醒,唐曜群立刻讓傭人去幫他端來事先準備好的食物。

  「健兒,你覺得怎麼樣?還有沒有哪兒感到不舒服?」唐曜群憂心的問。

  「我沒事了,只是全身有點無力,讓感恩來服侍我吃東西就行了。」唐健君聲東擊西的探問感恩的下落。

  「我把她送走了。」唐曜群不關痛癢的說著。

  「是嗎?那就算了。」唐健君的心忽然揪了下,可是他依然選擇忽略。

  「我讓小娟來服侍你。」小娟是唐家的女傭之一。

  「隨便。」唐健君忽然覺得自己很累,心裡空蕩蕩的,好像失落了什麼似的。

  台北郊區,某貴族小學校園中。

  「感恩,你怎麼還坐在這兒呀?快上課了。」毓良駿拍著跪坐在草皮上的余感恩。

  每天午休,她總是習慣溜到學校斜坡上的僻靜小花園,跪在草坪上,雙手合十,似乎在禱告些什麼。

  可是她一向會在午休結束前口到教室,今天卻不知怎麼了,午休結束鐘響了,還不見她進教室,毓良駿趕緊衝到這兒來找她。

  「駿哥哥,你先回去上課,我一會兒就回去。」余感恩隱約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熟悉的藥味。

  「可是……」毓良駿猶豫著,」他擔心感恩又被老師打。

  「駿哥哥,你快回去上課吧,免得待會兒也被罰了。」

  「你不回教室,我就陪你受罰好了。」他不忍心見她被罰,寧可有難同當。

  「駿哥哥,我現在要去上廁所,你先回去教室,我一會兒就回去了。」空氣中的藥味變淡了,余感恩不禁焦急的催促著。

  「好吧!你真的要馬上回教室哦,不可以騙我。」毓良駿小小的臉上仍有著一絲遲疑。

  「好。」

  毓良駿見余感恩點著頭保證,這才放心的衝回教室。

  看著毓良駿的背影消失,余感恩忽然說:「少爺,感恩知道你來了,你出來吧。」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唐健君由余感恩背後的假山中走出來。

  「禱告完後。」余感恩乖順的回答。「少爺,你身體好了嗎?感恩每天都幫你祈禱,希望老天爺保佑少爺早日恢復健康。」

  「雞婆!」唐健君心口不一的斜睨余感恩。他覺得自己的心輕飄飄的,像快飛起來似的。

  自討沒趣的感恩低下頭,訥訥的問:「少爺,你怎麼來了?」

  「你在質問我?」唐健君語氣惡劣的反問。

  感恩離開後的前幾天,他還很鐵齒的告訴自己他不在乎,可是連續幾天的失眠,讓他不得不面對她已經進駐他的心,嚴重影響他情緒的事實。

  所以,他來了,強撐著虛弱的病體來帶她回唐家。

  他主動來找感恩,面子已經很掛不住了,偏偏又見到她對毓良駿的親呢,感到嫉妒不已,一時不禁惱羞成怒。

  「感恩不敢。」余感恩低下頭。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敢私下喊他君哥哥,還膽敢私闖他的房間,她還有什麼不敢的!

  「感恩不明白少爺的意思。」

  「不准喊我少爺!」唐健君越聽越礙耳的怒斥。她叫剛剛那個小鬼就叫得那麼親暱,卻如此生疏的喊著他!

  「對不起,感恩忘了自己已經不是唐家的人了。」余感恩紅著眼眶,緊咬下唇。

  「誰敢說你不是唐家人?」唐健君更生氣的駁斥。

  她可是他唐健君未過門的妻子!生是唐家人,死是唐家鬼,誰能說她不是唐家人。

  「老爺他……」余感恩偷看唐健君冷凝的臉龐。

  「你是聽我的話,還是聽老爺的?」唐健君瞄她一眼。

  「聽少爺的。」余感恩真的做到以唐健君為天。

  「還叫我少爺?」唐健君攏起眉峰,冷冽的盯著不敢直視他的余感恩。

  「不叫少爺,.感恩該叫什麼?」余感恩囁嚅地問道。

  「你不是都私下偷偷喊我君哥哥嗎?我現在就特准你光明正大的喊我君哥哥。」唐健君說得威風,可是心裡卻揪得緊緊的,唯恐感恩不肯改口。

  「感恩不敢。」面對清醒的唐健君,感恩反而叫不出口了。

  「我讓你叫,你就叫。」唐健君惡狠狠的死瞪著不識相的余感恩,對毓良駿更吃味。

  「君哥哥。」感恩細若蚊蚋的輕喊著。

  「毓家沒給你飯吃嗎?大聲一點!」唐健君沒好氣的命令。

  「有的,君哥哥。」余感恩一時誤以為唐健君真的認為毓家沒給她飯吃,孩子氣的大聲回答,頗有捍衛毓家的架式。

  「我沒聾,你可以不用那麼大聲。」唐健君時被感恩特大聲的回答嚇到,沒好氣的攢眉瞟她一眼。

  「對不起,少……君哥哥。」看著唐健君捂胸的動作,感恩內疚的道歉,順著本能想喊他少爺時,被他白眼一瞪,立即改口。

  「算了,下午的課別上了,馬上跟我口去。」唐健君伸手捉往余感恩的小手。她的手怎麼那麼粗?他緊攏雙眉,將她的手心攤在自己面前端詳,赫然發現她的手心居然還殘留著他上回蓄意傷她的醜陋傷疤。

  唐健君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別看。」感恩自卑的想抽回小手,唐健君卻不肯鬆手。

  「為什麼沒有好好處理傷口?」她的手心注定留下疤痕了!

  「這是感恩的報應。」在唐曜群魔鬼般的訓練下,余感恩變得相當認命。

  「胡扯!」唐健君當下決定要除去感恩手心上的疤痕,反正現在整型手術如此發達,他要讓感恩的雙手憂復原先的細嫩光滑。「走吧。」他握住她的小手。

  「不行。感恩不能跟君哥哥回去。」余感恩掙扎著。

  「老爺那兒有我頂著,你不用怕。」唐健君以為余感恩被唐曜群嚇壞了。

  「不是因為老爺的關係。」雖然余感恩很想跟唐健君走,可是毓家對她實在太好了,她拋不下毓家對她的恩情。

  「那是為了什麼?」唐健君銳利的盯著緊咬下唇的余感恩。

  「毓家對感恩有恩,感恩答應不離開駿哥哥的。」這是她對毓良駿許下的承諾。

  「你再說一遍!」她居然為了那個毛頭小鬼,不肯跟他回去!唐健君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感恩不能跟你回去。除了毓家的恩情之外,老爺說感恩是個災星,會帶給少爺不幸,所以感恩能跟少爺回去。」余感恩不肯跟唐健君回去最大的因素,還是怕害了他。

  「我不怕。」無論感恩是福星或災星,他都要定她了。

  「少爺不怕,感恩怕。感恩要少爺長命百歲。」余感恩垂下頭,不敢看唐健君冰冷的臉。

  「說到底,你就是捨不得毓家那個小鬼!」唐健君嫉妒得幾欲發狂,他陰冷。殘酷的用力捏緊她的下巴,用力抬起。

  他嗜血的眼眸惡狠狠的望人她的靈魂深處,讓感恩驚駭得忍不住抖了起來。

  「我再問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沒有感恩,他根本睡不著,虛弱的身子只怕撐不下去了。

  「不。」

  「你一定會後悔的。」唐健君忽然咳了一聲,咳出一大口鮮血,噴到感恩驚懼的臉龐。

  「少爺……」余感恩猛然回握唐健君鬆開她下巴的大掌,害怕的叫著。

  「放手。」唐健君憤然甩開余感恩的小手,轉身離開。

  「健兒,你到哪兒去了?」唐曜群一見兒子慘白著臉踏進家門,連忙迎向前問著。唐健君的身子一向虛弱,根本不能到公共場所,尤其自從感恩離開後,他的身子更是病弱,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去似的。

  他今天卻趁唐曜群出門時,讓司機載他出門,這讓唐曜群怎能不憂心仲仲。擔心受怕呢?

  「感恩……你趕走了我命裡的救星,這回我死……定了……」唐昭群一靠近,唐健君就撐不下去的癱軟在他身上,並提著僅剩的氣息在他耳邊說了這句話,便昏死過去了。

  這突發的狀況讓一時措手不及的唐曜群慌了手腳,一旁的管家當機立斷的打電話請唐健君的主治醫生到唐家,並吆喝其他傭人幫忙扶少爺回房。

  當醫生宣佈唐健君求生意志薄弱,已經回天乏術時,唐曜群整個人幾乎都快崩潰了,整個人瞬間蒼老不少。

  忠心的管家忽然想起唐健君昏迷前的那句話,連忙建議唐曜群將余感恩從毓家要回來。

  六神無主的唐曜群這才燃起一絲希望,連忙前往毓家將余感恩要了回來,讓她守在唐健君身旁。

  本來疏家不肯放人,還是感恩聽到唐健君病危,才跟著跪在毓家人面前磕頭哀求,毓家才勉強同意讓感恩回唐家。

  將感恩帶回唐家後,唐曜群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也支撐不了,倒了下去。

  管家忙著照顧倒下去的唐耀群,因此就將照顧唐健君的重責大任交給余感恩,所以此刻只有感恩一個人伴著昏迷的唐健君。

  「君哥哥……你別嚇……感恩呀!感恩聽你的話,回來了。」余感恩難過的趴在唐健君的床邊哭泣。「君哥哥,感恩以後只聽你的話,你別再生感恩的氣了,快點好起來。」

  在生死邊緣遊走的唐健君覺得有兩股力量在拉著自己,就在他快跟死神妥協的同時,感恩的哭聲傳進他的耳中,讓他立刻背棄死神的懷抱。,

  她果然回來了!他就不信以自己的命,還搶不回癡傻的感恩,她是他的小新娘,注定陪他一輩子。

  狡詐的唐健君不惜以自己的命換取感恩的妥協。他昏迷前對唐曜群說的話就是故意逼他親自去接感恩回來,並且奠定她以後在唐家的重要身份地位--他唐健君命中的活救星。

  「君哥哥,你有沒有聽見感恩在叫你呀?感恩以後會乖,會很聽你的話,絕不再惹你生氣,好不好?」

  笨蛋!你就不會給我一個吻,讓我好好休息嗎?

  「君哥哥,你是不是還在生感恩的氣呀?感恩自己掌嘴好不好?都是感恩不聽話,又拒絕君哥哥的命令,才害君哥哥吐血,感恩該罰!」她說著,真的動手打起自己。

  SHIT!她有自虐傾向不成?唐健君的心宛若被萬蟻啃嚙似的,刺痛不已。

  還不住手!她存心打死自己嗎?

  「君哥哥,感恩的手好痛,臉也好痛哦!」她可憐兮兮的望著動也不動的唐健君。

  那還不住手,愚蠢!唐健君真想跳起來阻止余感恩繼續自虐,可惜虛弱的病體不肯配合,他連眼睛都睜不開。

  「君哥哥,感恩手疼,臉也疼,所以先停下來休息一下,幫你換毛巾,等你醒了再懲罰感恩好不好?」她早就逕自停下手,擰了一條新的濕毛巾幫他換上。打過自己後,感恩強烈的罪惡感頓時削弱了不少。

  等我醒了,一定好好罰你,罰你居然敢擅自虐待自己。

  罪惡感減低的余感恩眨眨靈動的雙眼,專心注視著唐健君俊美的五官。

  「君哥哥,老師說顏色可以互染,你的嘴唇好白、好白,感恩用自己紅紅的嘴唇幫你染顏色好不好?」她並非真的不懂唇色不能互染,只是忽然好想親親唐健君誘人的唇,所以幫自己找個借口,以便侵犯他。

  已經年滿二十歲的唐健君滿心期待的等余感恩的唇落下,她卻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一碰即閃,害他失望極了。

  等他醒來,一定讓她明白唇色要如何才能互染,染得兩人都紅通通的!

  「奇怪,故事書上明明說睡美人被王子吻了之後就醒了,君哥哥,你為什麼不醒呢?」余感恩失望的將手肘撐在床沿,支著下巴側著頭喃喃自語。

  廢話,因為我是王子,不是睡美人,唐健君慾求不滿的無聲回答。

  余感恩就這麼徹夜不眠的看顧昏迷的唐健君,若是想睡覺,就又開始跟他說話,驅走睡意。

  唐健君強烈的求生意志將自己由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直到隔天中午,他的高燒終於退了。

  余感恩開心的跑去向唐曜群報告,他高興得病立刻好了一大半,並請醫生再來幫唐健君重新診療一遍。

  不看好的醫生一幫唐健君診療完就大呼奇跡,

  並當場宣佈他脫離危險期,這一、兩天內應該就會醒來。

  鬆了一口氣的唐曜群看余感恩一臉疲憊,立刻命令她回房休息,以免她的身子撐不下去,也病倒了,會影響到唐健君的健康。

  經由唐健君這一場大病,唐曜群更確信余感恩就是兒子生命中的福星了!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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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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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唐健君病體尚未痊癒,所以唐曜群幫感恩向學校請了兩個星期的假,讓她整天守著唐健君。

  「少爺,請用餐。」余感恩端著沉重的餐盤走進唐健君的房中。

  「放到茶几上。」看著余感恩嬌小的身軀站都站不穩,唐健君攏眉命令。

  「是的,少爺。」余感恩如釋重負的立刻將餐盤放下。

  「你過來。」唐健君斜睨余感恩,口氣有點詭譎。

  「是的,少爺。」她戰戰兢兢的朝他走去。每當唐健君用這種口氣說話,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而現在,整個房間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她了,所以連猜都不用猜,即將遭殃的人鐵定就是她了!

  「扶我坐起來。」唐健君慵懶的靠躺在堆高的軟被上,邪氣的盯著站在床沿一步遠的余感恩。

  「是的,少爺。」她跨向前,靠近他的身,「喔!」她伸出的手被他一把拉住,整個人跌到他的懷裡,他在她頸動脈處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她立刻本能的痛呼出聲。

  「你叫誰少爺?」唐健君抬起感恩的臉,盯著她的眼,陰鷙的輕問。

  「君哥哥。」感恩低垂著眼,咬著唇,可憐兮兮的喚著。唐健君醒來後,每聽到她喚他少爺,就會很不高興,可是她就是一時改不了口。

  「看著我。」看見感恩眼睛的焦距對著他,他才繼續說:「下回再讓我聽見你喊我少爺,絕不輕饒。」

  「知道了,少……君哥哥。」下巴被唐健君用力一捏,感恩連忙改口。

  「疼嗎?」唐健君撫著感恩頸部被他咬紅的地方。

  「不疼。」感恩沒膽子喊疼。

  「說謊。」唐健君不高興的再次咬了她一口,痛得她整張小臉全都皺了起來。「不准對我說謊。」他不喜歡感恩對他隱瞞真實的感受,他要她以最其實的一面面對他。「痛嗎?」

  「痛,感恩好痛。」她連忙點頭,不敢隱瞞。

  「很好。下回不管我問你什麼,你都必須說實話,知道嗎?」唐健君愛憐的撫著她的頸。

  「知道。」感恩再次點點頭。她被他喜怒無常的態度搞得滿頭霧水,迷惑極了,但是她仍知道順著他準沒錯。

  「你怕我嗎?」唐健君的心懸得高高的,他不再希望她怕他。

  「不怕。」看著唐健君的唇再次靠近她的頸,感恩立刻伸手捂著被咬痛的地方急急的說:「感恩真的不怕君哥哥,還好喜歡。好喜歡君哥哥。」她天真的眼對上他略帶笑意的眼。

  「我知道。」唐健君拉開感恩的小手,依然將唇靠近她的痛處。

  「感恩說實話,君哥哥為什麼還要咬感恩?」她委屈至極的問著。

  唐健君寵溺的吻著她的痛處,以行動代替語言回答她。

  「君哥哥,感恩好癢。」她雖然覺得頸子被他吻得很癢,卻不敢伸手推他,只能可憐兮兮的說著。

  「別動。」唐健君不知打哪兒拿出一罐碧綠色的透明藥膏,幫感恩塗上。「還痛嗎?」

  「不會,涼涼的,好舒服。」

  「下床,坐到一旁去,陪我用餐。」

  「少……」唐健君一瞪,感恩立刻改口,「君哥哥,感恩來服侍你。」她爬下床,立在一旁。

  「你是聽不懂國語,還是故意違抗我的命令?」唐健君冷然斥道。

  感恩一聽,立刻拉來一把椅子,乖順的坐到唐健君的床邊,動也不敢動。

  「盛飯。」看感恩像個木頭娃娃坐在椅子上,唐健君再次攏眉命令。

  「是的,」感恩一面靈巧的跳下椅子,一面回答,「少……君哥哥。」瞥見唐健君的冷眼及時改口,可是他這回卻依然瞪視著她。

  「過來。」唐健君的眼眸再次出現邪魅的光芒。

  「是……的,君哥哥。」感恩遲疑了一會兒,嚥了嚥口水,警戒的看著唐健君。她知道他又不高興了,卻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站近一點。」唐健君慵懶的對離他尚有半臂之遙的感恩下令。

  「是……是……是的,君哥哥。」感恩雖然站近了一步,卻下意識的用雙手護住自己的頸子,神情也像只驚嚇的白兔,無辜的看著唐健君。

  「把手放下。」唐健君直盯到感恩將雙手放下才繼續說:「你怕我。」他肯定的說著。

  感恩立刻猛搖頭,眼神仍帶著警戒。就算怕,她也沒膽子點頭。

  「坐到床邊來。」他沒看她繼續下令。

  感恩又遲疑了三秒鐘,才聽話的在床沿坐下,一顆心卻怦怦直跳,雙眼骨碌碌地偷瞄慵懶的唐健君。

  唐健君右手大掌忽然覆上感恩的左胸。「你心跳得很快,害怕嗎?」他的眼神閃動著邪魅之色。

  「不怕。」感恩連忙搖頭否認。

  「那你的心為什麼跳得那麼快?」唐健君抬起她的頭,直盯她的眼。

  「感恩怕自己又做  錯事,惹君哥哥生氣。」她眨著靈活的大眼回視他。

  「那就是怕我生氣嘍!」唐健君手勁加大,逼感恩老實回答。

  「不是,感恩怕自己又把君哥哥氣病了。感恩不要君哥哥生病。」她很認真的回視他。「感恩願意幫君哥哥生病」。

  「傻瓜。」唐健君心花朵朵開的眉開眼笑,放鬆手勁,愛憐的輕輕撫著她的下顎。

  「感恩願意為君哥哥當傻瓜。」見唐健君開心,感恩也跟著開心。

  唐健君忽然低頭,不輕不重的咬感恩的紅唇一口。

  「喔!」感恩無辜的痛呼。

  「我討厭聽到你開口、閉口全是:是的,君哥哥。彷彿我養了一隻八哥似的,聽了就煩。」

  「君哥哥,那感恩該怎麼回答?」撫著被咬痛的唇,她真的覺得自己好無辜!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要不然就別開口。」他拉下她撫唇的小手,認真的凝視她,「記住,我是你的君哥哥,不是你的少爺,所以你不用對我唯唯諾諾的,什麼話都可以對我說,知道嗎?」唐健君開始幫感恩洗腦。

  「知道。」感恩雖然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她知道一切聽唐健君的話準沒錯。

  「還疼嗎?」唐健君撫著感恩略腫的紅唇。

  「疼。」她用力的點點頭。

  「這樣還疼不疼?」唐健君用自己的唇覆上她的,隨即退開。他相信精神的撫慰,重於藥物的治療。

  果然!

  「不疼了。」感恩覺得心暖暖的,壓根忘了肉體上的痛。

  「不疼就好了。咱們一塊用餐。」

  「可是……君哥哥,感恩只拿了一個碗上樓。」她跳下床,將盛了飯的碗遞給他。

  「怕不怕我把病傳染給你?」唐健君接過碗問道。

  「不怕。最好君哥哥可以把所有的病都傳染給感恩,那君哥哥就可以健健康康了。」感恩天真的回答。

  「不怕就好,我們共用一副碗筷就行了。」唐健君對感恩的愛憐又增了幾分。

  「你在做什麼?」唐健君午睡醒來,不見感恩在一旁守著,就親自下樓找她,才剛出房門就見她趴在樓梯上擦地板。

  「君哥哥,你醒啦?感恩在擦地呀!」感恩開心的仰起頭,著著階梯頂端的唐健君。「君哥哥,你別下樓,感恩才剛擦過樓梯,很滑的。」

  「家裡的傭人都死光了嗎?」唐健君臉色很難看的瞪了她一眼。

  「啊?」感恩滿臉疑惑的望著口出惡言的唐健君。

  「還不放下抹布!」唐健君大聲一喝,感恩立刻丟下手上的濕抹布。「立刻到我房裡來。」

  「可……可是……」感恩的話被唐健君冷凝的一瞪,立刻嚥回肚子裡,不敢再吭聲。

  「還不上來!難道要我親自下去接你嗎?」

  感恩聞言,立刻往樓上走去。  

  見感恩上樓,唐健君甩頭逞自先回房了。

  「君哥哥……」後腳跟上的感恩囁懦的喊著背對她的唐健君。

  唐健君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轉身走回床上坐著,面對手足無措的感恩。

  「是誰讓你擦地的?」唐健君語氣冰冷的問著。

  「管家媽媽。」余感恩頭兒低垂,眼睛不忘偷瞄唐健君。

  「把後面那兩個字給我去掉。」唐健君一聽見感恩對管家的尊稱,立刻賞她一記白眼。管家媽媽?她居然喊管家那個傭人一聲媽,那他豈不也必須紆尊降貴的跟著喊那女人一聲媽?

  「喔。」經過唐健君連日的訓練,余感恩已經不再必恭必敬的回答了,而且有時還會直接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

  「過來。」

  感恩一聽見這兩個字,小臉立刻垮了下來,以龜速朝他前進。

  每當唐健君說出這兩個字,就表示她又要遭殃了;雖然他事後總會溫柔的吻她的傷處做補償,可是他每次都是突如其來的咬在不同的地方,讓她都不能有任何心理準備,所以總會丟臉的痛呼出聲。

  「你在瞪我!」唐健君輕撫她微嘟的小嘴。

  「感恩不敢。」她的眼改盯著他的手指。

  「你在瞪我的手。」唐健君逗她。他覺得感恩多變的表情好玩極了。

  「感恩沒有。」這回感恩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兒才好了,最後只好停在他的領口。

  「你不屑看我。」唐健君作弄的抬起她的俏臉。也不知是感恩越長越標緻,或是他越看她越順眼,總之他就是覺得他的小感恩越來越俏麗了。

  「感恩沒有,君哥哥冤枉感恩。」余感恩嘟高了小嘴。君哥哥根本是故意作弄感恩嘛!真壞!

  「你在心裡偷偷罵我!」看著感恩忿忿不平的臉,唐健君肯定的說。

  「對不起。」余感恩做賊心虛的垂下眼。

  「罵我什麼?」唐健君要感恩勇於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

  她偷瞄他冷凝的臉一眼,不敢說。

  「說!」唐健君輕喝。

  「君哥哥真壞!」感恩心虛的小聲回答。

  「我沒聽見,大聲一點。」唐健君努力的板著一張臉,嘴角卻已微勾。  

  「君哥哥作弄感恩,真壞!」感恩豁出去的嘟著嘴,放大音量。

  「喔?」庸健君揚眉,斜睨感恩。

  「嗯!」感恩賭氣的用力點頭。

  「這樣才對。」唐健君微笑的將感恩抱到他的腿上坐著。「感恩,記住,不論你是高興或生氣,喜悅或是憂傷,都要老實說出來,即使惹君哥哥生氣也要說,知道嗎?」

  「知道。」感恩點點頭。「君哥哥,感恩可不可以抱抱你呀?」

  「為什麼想抱我?」唐健君實在很好奇感恩為什麼那麼喜歡抱他。

  「你的懷裡感覺好溫暖哦!而且別人都有爸爸媽媽抱,只有感恩沒人抱。」感恩紅了眼眶,垂下頭喃喃。

  「傻感恩。你有我呀!」唐健君雙手環住感恩,讓她靠在他的胸前。

  「君哥哥不喜歡別人靠近,一定不喜歡抱人,那感恩抱你就好了。」她短短的手環住他的腰。

  「我喜歡抱你。」他自小臥病在床,靠近他的人不是醫生、護士,就是傭人,因此他對人頗為排斥,有很嚴重的疏離感。可是感恩不一樣,她是他的妻,而且她軟軟的身子抱起來舒服極了。

  「真的嗎?」感恩眼中閃著不確定。

  「不准懷疑我說的話。」唐健君縮緊雙臂,霸道的命令。

  「是的,君哥哥。」

  「還有,你只需負責照顧我,其他的家事自然有傭人會去做,不准你再去碰,知道嗎?」唐健君捉起感恩的小手,不悅的看著她粗糙的掌心。

  「知道了。可是如果管家媽……」看著唐健君修長、完美細緻的雙手,感恩自卑的想抽回自己粗糙、醜陋的小手。

  「不准縮回。」唐健君一眼就看穿感恩的企圖。「如果她有意見,讓她來找我,我不介意和她『談談』。」如果她有膽量來的話。

  他伸長手臂,由床頭櫃中取中罐罕見的無色透明護手霜,均勻的塗在她的雙手,並輕輕揉著,促進藥效吸收。

  唐健君什麼都不多,就是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靈丹妙藥最多!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你怎麼那麼笨!都教你幾遍了,居然是不會」!上刺繡老師甩了感恩一巴掌後,用食指用力的頂了感恩額際一下,讓一時沒平衡好的她往後仰去。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如其來的一隻大掌扶住她的後腰,才使她沒狼狽的頭下腳上跌坐到地。

  感恩慶幸的拍拍胸口,回過身,準備向救命恩人道謝,卻迎向唐健君鐵青的臉色,和寒光四射的冷眸。

  「君哥哥!」余感恩興奮的彈跳而起,抱住唐健君的腰,仰頭看他。

  「你好大的膽子!你……」在一旁監視的管家對於感恩不敬的態度本想一巴掌賞過去,卻被唐健君陰冷的眼神制止了,只好用言語訓斥她。

  「我特准她這麼喊,你有意見嗎?」庸健君冷冷的瞄了管家一眼,語氣輕柔的反問,就輕而易舉的堵住她尚未出口的其他訓斥。

  「沒有,少爺。」管家吶吶的閉上嘴,不敢招惹唐健君。

  不識相的刺繡老師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對感恩斥  喝:「還不趕快坐好!再不好好學,看我怎麼修理你。」

  「是。」余感恩鬆開唐健君,中規中矩的坐回原位。刺繡之前,余感恩先輕舔了一下被針扎痛的指頭,才開始刺下第一針。

  「過來!」唐健君輕輕吩咐著。眼尖的他沒忽略感恩舔手指的動作,知道那一定大有問題。

  一聽見唐健君用如此霸道又佔有欲十足的命令口氣,余感恩就知道他在對自己下令。可是她偷瞄了正死盯著她的家救一眼,就動也不敢動,唯恐家教手上的針又往她已經千瘡百孔的手指戳來。

  「感恩!」唐健君不悅的喚著余感恩的名。他輕柔的語氣透露出即將要刮龍捲風了。

  「還慢吞吞的,簡直就是欠人修理!」家教毫不客氣的將手上的針往感恩的手指招呼去。

  「喔!」感恩痛得縮回手,放在唇邊輕舔一下,還來不及加快手邊的動作,就聽見另一聲痛呼聲由家教口中叫出。

  「啊!」家教的頭髮被唐健君用力的往後一扯痛得她當場尖叫並流下淚來。她被迫仰著頭恐懼的看著唐健君陰狠、冷酷的雙眸,覺得自己的頭皮快被他活生生的硬扯下來了。

  「君哥哥,你拉痛老師了。」余感恩第一次見到唐健君如此粗暴的一面。除了亂砸東西以外,他總是舉止優雅的傷人,不讓人覺得他殘忍,可是看著家教痛得扭曲、猙獰的面孔,她忽然覺得他很可怕。「君哥哥,感恩怕。」她輕輕拉扯他的袖口。唐健君聞言,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看見她眼中真的浮現恐懼,才想到感恩畢竟還是一個天真的孩子,不宜見到殘暴的鏡頭。他這才鬆開手,放女教師一馬。

  「不准怕我。」唐健君將感恩捉進懷中,還不忘霸道的對她下令。他不在乎任何人怕他,可是就是不准感恩怕他。「還痛不痛?」他執起感恩的小手,放進自己的口中輕舔。

  「不痛。可是刺刺。麻麻、癢癢的。」唐健君不許感恩對他說慌,感恩也真的做到對他坦承無欺。

  「到我房裡的床頭櫃上,將我平日幫你上藥的那罐綠色透明藥膏拿來。」唐健君故意支開余感恩。

  「可是……」余感恩畏縮的偷看家教一眼。

  「你不聽我的話了嗎?」唐健君板起臉孔。

  「聽。君哥哥,別生氣,感恩聽你的話。」身高還不及唐健君胸部的余感恩輕扯他的衣角。

  「那還不快去。」唐健君的臉色稍霽。

  「喔。」余感恩乖順的點點頭,跑了出去。

  「讓她回家吃自己。」唐健君冷冷的對管家下令。

  「我是唐老爺聘來的,你憑什麼請我走?」刺繡老師還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叫囂著。

  「紀老師……他是我家少爺。」管家暗示性的提醒著。

  「我不是請你走,而是趕你走。」唐健君一點情面也不留。

  「就算你是唐少爺,也沒資格請我走。我可是按照唐老爺的指示教學,他絕不可能解聘我。」家教篤定的說。

  「是嗎?」唐健君的嘴角邪惡的揚起。

  「當然。」家教無視於管家頻頻的暗示,認定有唐曜群撐腰,她什麼也不必怕。

  「那我倒想知道,我父親到底給了你什麼指示。」唐健君套著家教的話。

  他雖然知道感恩在唐家沒地位,卻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委屈。

  「越嚴格越好,不惜以體罰達到教學目標。」

  「哦?那你又待在這兒做什麼?」唐健君忽然轉向管家。「幫忙虐待我的未婚妻,唐家未來的女主人嗎?」

  「不。少爺,我只是聽從老爺的指示,待在這兒看看感恩學得如何了,以便向老爺報告她的進度。」管家連忙撇清關係。

  唐健君幾乎是管家一手帶大的,她當然明白,他如此明確的指出感恩的身份地位,擺明了就是護著余感恩,她哪還敢點頭稱是呀!

  「那你看見外人欺負你未來的女主人,不曉得該阻止嗎?」唐健君猛盯著管家。他故意要讓管家明白,感恩現在在他的羽翼之下,任何人都不准傷她,尤其是善於虐待她的管家。

  「這是老爺的命令。」管家推得一乾二淨。

  「你也拿我父親壓我?」唐健君的語氣相當嚴厲。

  「少爺,我怎麼敢呢?」

  「不敢?」唐健君嘲諷地睇了管家一眼,「我還以為你自覺年紀大了,有意回鄉養老了呢!」

  「少爺,您別誤會,我沒有。」至今仍孤家寡人的管家全身抖得如秋風中的枯葉,驚懼的垂下頭,不敢直視邪惡如撒旦的唐健君。

  她打從十八歲就在唐家工作,已經待了將近二十五年,對唐家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根本捨不得離開了。

  再說,要是被迫離開唐家,無法適應社會快速變遷,又無一技之長的地,也不知該何去何從?要是少爺再趕盡殺絕,她連想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場將會有多悲慘!

  唐健君滿意的看著管家害怕的模樣,「既然如此,還不把那個女人趕出去」,他連看都不屑看家教一眼。「還有,今後感恩身上再少一根寒毛,我就找你

  加倍要回來,順便成全你回鄉養老的心願。」

  「君哥哥,藥拿來了。」唐健君剛撂完狠話,余感恩就折回來了。

  「給我。」唐健君由余感恩舉高的小手中取過藥膏,還不忘向管家遞出警告的眼光,示意她趕快送客。

  「紀老師,你請吧。」管家半推半送的請仍擺著高姿態,尚搞不清狀況的刺繡老師離開。

  「老師,再見。」感恩有禮貌的道再見。

  「你跟她不會再見面了。」唐健君使勁捉住感恩揮別的手,「手舉好,別亂動。」

  「喔!」恩忽然痛呼出聲。「君哥哥,好痛!」

  「我不痛。」唐健君斜睨她一眼,語氣平淡的說道。「感恩是說,你捉痛感恩了。」她指控的瞪著他仍投放輕力道的手。

  「原來你也知道痛。」他非但沒有鬆手,更用力的加重力道,看她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才鬆開,開始幫她上藥。「別人欺負你,你不會閃嗎?」

  「感恩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唐健君抬起余感恩的小臉,望進她的眼,「下回再有人欺負你,立刻躲到我身旁,知道嗎?」

  「知道,可是……」她遲疑了一下。

  「可是什麼?」

  「老爺……」她垂下眼。余感恩對唐曜群的恐懼已經根深柢固了。

  「你不相信我能保護你?」他不悅的瞪她一眼。

  「相信。君哥哥,你別生感恩的氣,感恩相信你。」她仰著焦急的臉,雙手環住他的腰,撤嬌著。唐健君是余感恩的天,她一切以他為尊。

  「我不喜歡你被人欺負,所以別再讓自己被人欺負了,知道嗎?」

  「知道。可是……」她一雙靈動的眼忽然閃著淘氣。「嗯?」

  「感恩發現君哥哥也好喜歡欺負感恩,怎麼辦呢?」

  「我例外。」唐健君霸道的宣告。嗯,

  「感恩知道。感恩喜歡被君哥哥欺負,因為感恩知道,君哥哥欺負感恩都是為感恩好。」

  「小淘氣鬼!」他驕寵的輕點她的鼻頭。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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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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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那麼晚?」唐健君一見余感恩靠近,就打開車門讓她坐進來。

  自從余感恩回學校上課之後,唐健君就堅持要親自接迭她上下學,拗不過兒子的唐曜群只好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下星期要月考了,駿哥哥看感恩什麼都不會,就特別留在學校教感恩。所以,君哥哥,這幾天你不用來接感恩下課,感恩自己回家就行了,免得駿哥哥教感恩教大久,那君哥哥就要等很久了。」余感恩今年已經十二歲,升上國小五年級了。

  「說完了嗎?」

  聽見唐健君的冷言冷語,余感恩這才發現他正臉色鐵青的瞪視自己。

  「君哥哥,對不起,感恩知道錯了,感恩不該讓你等那麼久。」

  「閉嘴。」唐健君聽見余感恩的道歉,怒氣不減反增。

  駿哥哥?噁心斃了,虧她叫得出來!被嫉妒沖昏頭的唐健君完全忘了感恩也同等噁心的唉他君哥哥!

  「君哥哥,對不起,你別生感恩的氣……」,余感恩在唐健君的調教下,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逆來順受的感恩了。所以她不但沒有乖乖閉嘴,還撒嬌的窩進他寬大的懷抱中,雙手環住他的頸,愛嬌的將頭靠在他的頸窩。

  這下子,唐健君就算有再大的氣,也消了一大半。他既欣慰感恩如此受教,也頗為後悔將她調教得如此成功,以至於她幾乎吃定他了!

  「不准留校!我每天還是會準時來接你下課。」唐健君霸氣的命令。「至於你的功課,我會親自教你,不用假手他人。」

  「可是……」她已經跟駿哥哥約好了,怎麼辦呢?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唐健君抬起余感恩的下頷,用不容反對的眼神鎖住她的。見她妥協的垮著臉,垂下眼,他才又繼續命令:「還有,不准你再喊他駿哥哥!」

  「為什麼?」余感恩不依的叫著。毓良駿對她實在是太好了,好得讓她已經很內疚自己不守信用離開毓家,現在唐健君的命令無疑是要她毀了自己第二個承諾。當初她離開毓家時,她信誓旦旦的答應毓良駿,他永遠都是她的駿哥哥,他才依依不捨的放她走。

  「因為我聽了礙耳!他那個駿的音,和我的君太相近了,誰知道你在叫誰?」唐健君才不會承認自己吃毓良駿的醋!

  「那……那……那感恩別在你面前那麼叫就好了嘛!」余感恩自覺這是個好點子,既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又不會讓唐健君感到不舒服。

  「不行。」唐健君緊縮環在余感恩腰上的雙手,痛得她皺緊柳眉,不敢叫出聲,以免更激怒不悅的他。「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一起出現在你面前,你打算怎麼稱呼他?」

  「君哥哥……」左右為難的余感恩撤嬌的喊著,企圖軟化寵她的唐健君。

  「我重要,還是他重要?」唐健君更用力的縮緊雙手。

  一聽見唐健君如此問,感恩就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君哥哥真差勁,總是這麼問感恩!」余感恩嘟高雙唇嘟囈著,還不忘偷偷瞪他一眼。唉……注定是要對不起駿哥哥了!

  「你還是有選擇的,不是嗎?」唐健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著。目的既已達成,他鬆開雙手,輕輕的攔在她的腰側。

  「這種有選擇還不是等於沒選擇!」她扁著嘴抱怨道。

  「最起碼……你還有得選擇!」唐健君驕寵的親了余感恩的臉頰一記。

  自從唐健君公開護著余感恩之後,管家再也不敢任意欺負她了,可是卻也沒有阻止其他家教尋她晦氣。自以為聰明的管家以為只要她不再在家教現場監看,那麼感恩被「管教」時,唐健君自然只會找家教麻煩而不會找上她,那她就不用在唐曜群和唐健君之間左右為難了。殊不知,這日下午,唐健君無意間發現感恩手心出現數條鞭痕,當下就決定給管家一點顏色瞧瞧了。鞭打感恩的札儀家教該死,但是枉顧他的指示的管家更該死,竟然讓他的感恩受到傷害!

  「健兒,聽醫生說你的狀況越來越好了。」唐曜群相當高興地看著兒子越來越硬朗的身子。

  以前的唐健君由於沒有生存的目標,總認為是為父親而活,所以厭世,身子自然好不起來。直到現在,他的生命裡多了個感恩,他才覺得活著對自己還是有些好處的,因為活著才能擁有感恩!為此,他不再厭世,而且懂得珍惜自己的身子,身子自然也就逐漸好轉起來了。

  他更明白,只要他躺在床上一天,就無法將他的小感恩保護周全,因為唐家上至唐曜群,下至任何一個傭人,只要背著他,都可能欺負她。所以他相當清楚自己必須養好身子,當上唐家真正的當家主人,才能徹底的保護她免於所有的人--包括他父親的欺凌。

  因此,他積極的配合醫生,以期調養好自己先天虛弱的體質,並借由學習武術,鍛練身子,還讓自己多方面的吸收有關商業的資訊,並將自己獨到的見解提供給父親做參考,漸漸地介入唐家的家族事業。

  「是嗎?那我可要跟你說聲謝謝了。」唐健君的語氣如往常一般平淡,但是嘴角卻微勾了一下。

  他會如此說,當然有他特別的用意。

  「為什麼呢?」唐曜群感到疑惑。

  「因為你幫我找來命裡的救星啊!如果不是有了感恩,或許……」唐健君故意留下話尾,讓父親自己想想感恩對他的存亡有多重要,藉以提升感恩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原來如此!」功利取向的唐曜群才不理會感恩有多少功勞,他只在乎兒子的健康情形。

  「爸……」唐健君忽然喊著。

  「嗯?」唐曜群看向兒子。唐健君很少會喊他爸爸,除非有特殊的目的或請求時,他才會如此尊稱他。

  「我記得你曾跟我提過……感恩是我未來的妻子……」唐健君認真的看著父親。

  「嗯。」唐曜群點點頭,「可是我也說過,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把她當情人看。」

  「不管我喜不喜歡,她終究是我命裡的福星,所以等她長大,我一定會娶她。「唐健君頓了一下。」既然我一定會娶她,她就是唐家未來的少奶奶,也應該可以算是唐家半個主人了……是嗎?」他的眼角餘光射向仍不知自己即將遭殃的管家。

  「當然。」無論唐健君說什麼,唐曜群通常都會點頭附和,這回自然也不例外。「你為什麼這麼問呢?」

  「因為不知道是我的份量不夠,所以說的話不被重規,還是有人嫌自己年紀大了,想回鄉安養天年?」唐健君語氣冰冷的說著,眼神還不忘飄向管家的所在位置。

  管家一聽見唐健君的話就抖了一下,再看見他射過來的眼神抖得更厲害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兒招惹到他了!

  「健兒,你指的是誰呀?」唐曜群又沒有老眼昏花,當然知道兒子在暗示誰,只是管家對他一向忠心耿耿,他只好裝傻了。

  唐健君也不是省油的燈,當然知道父親在裝迷糊,所以也就不急著點破。

  倏地,他轉向正抖得宛如秋風裡的落葉般的管家喝道:「還愣在那兒做什麼?我看你真的是年紀大了,光盛個飯都可以盛那麼久!」

  沒錯,現在正是唐家父子準備用晚餐的時刻。

  平日由於唐健君的身體不好,總在自己房裡單獨用餐,可是今天為了光明正大找管家麻煩,他一反常態的特意邀父親共餐。

  管家看見唐曜群有意袒護,本來已經比較不抖了,但是一聽唐健君如此說,不禁抖得更加厲害了。儘管如此,管家還是戰戰兢兢的將盛好的二碗飯分別置於唐家父於面前。

  「抖什麼抖?中風了嗎?」唐健君惡毒的瞄管家一眼。

  「健兒……」唐曜群以眼神制止兒子,希望兒子賣他一個面子。

  「站一邊去,別礙我的眼!」唐健君鄙夷的說著。

  管家聞言立刻轉身離開,卻傾身向前滑了一大跤,頓時狼狽的趴在地上,活像只烏龜。

  「搞什麼呀!走路都走不穩。」唐健君更加冷言冷語的斥責,唇角卻露出一抹詭笑。

  想當然耳,這自然又是他的傑作了!管家抖歸抖,可是還不至於連路都走不好,她是被他惡意伸出的腳給絆倒。

  「對……對……對不起。」管家邊緩緩的起身,邊惶恐的道著歉。她雖然知道自己是被唐健君惡意絆倒的,卻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只能啞巴吃黃連的自認倒楣。

  「你要想回鄉安養,可以老實說,我們唐家絕對不會虧待你,你不用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唐健君奚落著。

  精明的唐曜群雖然不知道管家跌倒的原因,可是卻清楚的知道那絕對和兒子脫不了干係。

  余感恩在這尷尬萬分的時刻,正巧將最後一道萊端上桌,然後就站到唐健君身後。

  「感恩,坐下一塊吃。」唐健君指著身旁的座位吩咐。他要眾人習慣感恩是唐家未來女主人的身份。

  余感恩驚懼的偷瞄唐曜群一眼,不敢妄動。她今年已經國小六年級了,所以亭亭玉立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不見感恩有所行動,唐健君攢起雙眉,轉頭輕瞄她一眼,眼神中透露著不悅和不容拒絕的命令。

  「需要我幫你拉椅子嗎?」他面冷,語氣更冷。

  「不……不……不需要。」不需要更多的暗示,害怕的感恩就知道非坐下不可了,否則唐健君真的會起身幫她拉椅子。

  感恩全身僵硬,乖順的端坐在唐健君身旁,一些骨碌碌的大眼睛直往他身上飄。她雖然怕唐曜群,可是更怕她的君哥哥像現在一樣,冷著一張臉,看都不看她一眼。藉著桌巾的遮掩,感恩咬著下唇,偷偷的拉扯唐健君的衣袖,撒嬌著。

  「吃飯!」本來直視前方的唐健君忽然側過臉,盯著感恩不安分的小手,冷冷的說。

  「喔。」感恩忽然發現唐曜群也帶著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她,嚇得立刻縮回小手,低垂著頭猛扒白米板。

  用餐用到一半」唐健君忽然停住筷子,放下碗,對管家命令:「盛湯。」

  「是,少爺。"這回管家更加小心翼翼的盛著湯,當然也不忘防著唐健君的暗算。「少爺,您小心燙。」管家將盛好的熱湯放在唐健君眼前。

  「知道燙,你不會想辦法讓它降溫嗎?」唐健君連碰都沒碰一下,就找麻煩的輕斥。

  「是。」管家連忙端起那碗湯,想拿進廚房浸水降溫。

  「站住。把湯給我。」唐健君找碴的喚住已經邁出三步的管家。

  「是,少爺。」管家抖著身子折回唐健君身邊,將湯遞給他,未料,他原本伸出的手,卻在她鬆開碗的同時縮了回去。

  「你還是擱在桌上吧!」唐健君邊縮回手邊說。

  他的話一出口,原本已經鬆手的管家立刻想要搶救離手的碗,卻沒料到非但沒救成,反而將垂直落下的碗拔向唐健君,熱湯隨即全淋到他身上,碗接著落地,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所幸所有的湯全淋在他的衣服上,因此就算他有被燙到,也不會太嚴虱重,但是存心找麻煩的唐健君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自然不會議它白白流逝。

  「爸……你自己看著辦吧!」唐健君對父親冷冷的說著,雙眼卻無情的盯著嚇得魂不附體的管家。「感恩,扶我回房換衣服、擦藥。」

  心急如焚的感恩一聽見唐健君的吩咐,隨即扶著他回房。

  「少爺,求求你,求你別趕我走。」管家聲淚俱下的跪在唐健君面前。

  唐曜群有心護著管家,卻礙於兒子已經下了最後通碟,不得不請管家"回鄉養老"了。否則就怕兒子卯起來,再次拿自己的健康做賭注!

  就是因為唐曜群已經開了口,管家只有涎著老臉來哀求唐健君放她一馬,要不然,她就一定得離開了。

  「君哥哥,她好可憐喔,你別生她的氣了。」感恩同情哭得好不淒慘的老管家,所以主動幫她求情。

  唐健君靠在床頭,斜瞄管家一眼後,繼續悠哉的喝著手邊的茶。他並不是真要講管家滾蛋,畢竟她從小看著他長大,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他必須讓她明白,她的去留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少爺,我知道我錯了,我給你磕頭,求你別趕我走。」管家結結實實的將頭連續撞上地面,幸而唐健君的房裡鋪著厚厚的地毯,她才不至於頭破血流。

  「君哥哥,感恩也求你好不好?」余感恩眼眶都紅了,她好橡看到以前的自己,好可憐,好可憐!

  「起來吧,別弄髒我的地毯。」唐健君將手中的杯子交給感恩。「再去幫我沖杯參茶來。」

  「好……可是……」感恩遲疑的看了猛抖著身子的管家一眼。

  「你希望我現在就趕她走嗎?」唐健君語氣冷淡,活像在談論天氣一般。

  「不……不,君哥哥,感恩馬上去幫你沖參茶。」余感恩怕自己害了管家,連忙衝了出去。

  「看在感恩的份上,這次我可以放過你,可是下回再讓我發現……感恩身上出現莫名其妙的傷痕,不論是誰的傑作,我就第一個拿身為管家的你開刀。」唐健君一字一句慢慢的說著,語氣森冷得讓管家起寒顫。「聽清楚了嗎?」未了,他還不忘陰狠的掃她一眼。

  「謝謝少爺,我聽清楚了。」管家誠惶誠恐的點頭回答。她這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哪兒惹到唐健君這個煞星了!

  「記住,感恩是唐家未來的女主人,多護著她,對你只有好處,沒壞處。」唐健君盯著管家的眼,見她不住的點頭,他才移開視線,閉目養神,「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管家一聽到特赦令,立刻像身後有惡鬼追著似的,急急退出。

  「君哥哥,參茶來了。」余感恩將杯子遞到唐健君唇邊。

  唐健君張開口,象徵性的喝了一口,然後就將她抱到腿上。「把茶杯拿穩!」他一交代完,就輕嚙感恩的粉頸一口。

  「幄!」感恩痛得手一歪,差點將茶灑出,但早有準備的唐健君及時伸手將茶杯扶正。「君哥哥」余感恩抗議的嘟著嘴。

  「不用太感激我,我只是不想讓你粗心的濺濕我的床。」唐健君故意歪曲感恩抗議地叫喚的含意,再次將口揍近茶杯,輕啜了一口。「不是交代你拿穩嗎?怎麼這麼不小心?」

  「君哥哥!」感恩氣嘟嘟的更大聲叫著。她才不信精明的他會不懂她的意思呢!

  「我耳朵正常得很,你不用叫得那麼大聲。」唐健君將唇湊近她粉嫩的耳垂,然後重咬一口。

  「喔!你又咬我!」感恩將唇嘟得更高了,委屈至極的用眼神指控他的惡行。

  「會痛嗎?」唐健君溫柔的伸手輕撫她紅腫的耳垂。

  「你讓我咬咬看,就知道了。」她賭氣的說著。

  「既使讓你咬了,我又不是你,怎麼會知道你痛不痛呢?」唐健君狡詐的說著,頓時將感恩唬得一愣一愣的。

  「說得也是。君哥哥,感恩被你咬得好痛喔!你為什麼咬我?」感恩覺得端茶杯的手端到酸了,於是換到另一隻手。

  「你說呢?」若是平日,唐健君一定會自己接手,再不然就叫她放到茶几上,可是他今天卻冷眼旁觀,任她繼續端著。

  「感恩不知道。」她側著頭,不解的望著唐健君。

  「把茶杯端好,我隨時都可能想喝。」唐健君這麼交代著,然後將感恩惟下腿,自己向後舒服的靠著床頭,合上眼睛。「等你想到我為什麼咬你,再叫醒我。」

  「君哥哥……」感恩輕輕的叫了一聲,唐健君卻理都不理她,無辜的她只好呆呆的盯著唐健君的臉,開始認真的想著。

  想了許久,她終於想到唐健君是自從看見她手上的三條鞭痕就開始變得陰陽怪氣。

  同時她還想起他曾經交代,如果有人欺負她,一定要立刻躲到他的身邊。

  但是--

  她卻忘了如此做!

  「君哥哥,感恩知道錯了。」她逕自將茶杯擱在茶几上,然後爬上他的床,整個身子趴在他的身上,雙手環住他的頸,用自己的小臉蛋磨蹭他的。

  「你別生感恩的氣,感恩怕。」聰明的她知道唐健君不喜歡她怕他,所以故意這麼說著,企圖得到他的注意力。

  「你真是欠打!」唐健君輕拍她的臀部。他當然知道她並沒有真的怕他,而是故意這麼說的,否則她哪還有膽子枉顧他的命令,逕自趴到他的身上來磨蹭。

  「君哥哥,你不可以欺負感恩,你自己說要保護感恩不被任何人欺負的。」她笑嘻嘻的說著。看著他露出淡淡微笑的臉龐,她就知道雨過天晴了!

  「下次再讓我發現你任人欺負,看我怎麼修理你!」既然感恩知錯了,唐健君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她了,因為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她懂得保護自己,免於被欺負罷了。

  「君哥哥……我……」已經升上國二的余感恩紅著臉,絞著手指,欲言又止的立在唐健君的書房門口。

  逐漸進入唐氏企業核心的唐健君越來越忙碌,能和感恩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伯是兩人卻隨著唐健君七情六慾的覺醒而越來越親密。

  「進來。」唐健君抬起頭來。他的身子在他自己有心的調養下健壯不少,不再動不動就臥病在床,但是終究無法和一般人一樣健康,總是帶著一臉的病容。

  感恩滿臉尷尬,以龜速前進著。「君哥哥,你……你有沒有空呀?」

  「有事嗎?」感恩清楚他的脾氣,所以若非不得已,她絕不會在他處理公務的時候來打擾他。

  「我……我……」感恩遲疑著。正值尷尬青春期的她難免發生一些讓她羞於啟齒的問題,正如此刻就是了。

  「過來。」他將聽話的她抱到腿上。

  「怎麼了?」伸手撩起她的發靠近鼻尖,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她身上的氣味,和嬰兒般的膚觸。

  「你陪我去醫院,好不好?」她摟著他的頸,頭俯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

  「醫院?」唐健君鎖著眉,盯著懷裡的可人兒。她應該知道他生平最厭惡的地方就是醫院了。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讓管家請醫生到家裡來。」非不得已,他絕不進醫院。

  「不要。」她努著嘴,驀地抬起頭來,望著他的眼。「你不陪我去,我就找他陪我去。」唐健君不喜歡余感恩提到毓良駿的名字,所以她總是用「他」當成毓良駿的代稱。

  「不准。」唐健君雖然很不高興感恩提到「他」,可是一看到她哀怨、指控的眼神,倒也理虧得不忍責備她。「到醫院跟請醫生到家裡來,不都一樣嗎?」

  「既然都一樣,那你就陪我去醫院呀!」

  「好,下次我有空再陪你,這回先讓管家陪你去。」唐健君拿起桌上的文件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表示自己真的很忙。

  「既然你忙,那就尊了。等你有空,再陪感思上醫院好了,希望那時候我還沒有流血流到死掉。」感恩眼眶含淚,小聲的喃喃自語,跳下唐健君的腿。

  「你說什麼?流血?你哪兒流血了?」他捉住她,把她由頭到腳端詳一番,確定沒有任何傷口,一顆慌亂的心才稍微定了下來。

  感恩垂下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乾脆不回答。

  「回答我。」他抬起她梨花帶淚的精緻小臉。

  「下面。我的肚子好痛喔!君哥哥,感恩會不會死掉呀?」

  「別胡說。』」唐健君再次檢查感恩的腿部。

  「肚子痛?是不是吃壞肚子了?」他整顆心懸得高高的,因為他知道感恩絕對不會騙他,可是他又找不出她到底哪兒受了傷,所以她的傷必在短裙遮掩之下,他不方便查視之處。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感恩語帶哽咽。  「你不會有事的。我讓管家請醫生來幫你徹底檢查一下。」

  「不要,我不要。君哥哥,感恩不要讓除了你以外的男人看見感恩的身子,即使是醫生也不行。」

  「好。」唐健君一面哄著感思,一面思索該如何做,因為他說什麼也不肯踏進醫院一步,可是感恩的情況又讓他放不下心,非親自陪著她不可。

  「少爺。」管家站在書房門口,不敢踏進去。

  唐健君的書房是個禁地,除了他自己和感恩以外,任何人未經過他的允許,都不得進入。「我能和少奶奶談談嗎?」

  「她現在沒空。」唐健君沒好氣的瞪不會挑時機出現的管家一眼。

  「可是這件事很重要……」感恩已經十五歲了,該教授她一些女性方面的常識了!

  「什麼事情?」心煩意亂的唐健君口氣惡劣極了。

  「嗯……是女人家方面的事情……」管家尷尬極了。

  自從感恩不計前嫌,幫管家向唐健君求情之後,她就漸漸地將貼心的感恩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了。所以她一發現感恩換洗的褲底沾了血,就急忙趕來想告訴感恩一些常識,以免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情的她心慌。

  「哎呀!慘了。君哥哥,對不起,感恩把你的褲子弄髒了。」余感恩愧疚的看著唐健君雪白的長褲上沾了斑斑血跡。

  「快去找個女醫生到家裡來。」唐健君驚駭的瞠大雙眼,抱緊感恩,對著管家大吼。

  他的感恩怎麼了?怎麼會流那麼多的血?

  唐健君畢竟是個男人,還是個長年臥病在床的男人,當然不懂女人的生理問題,還以為感恩受了內傷。

  「還不快去!」唐健君對立著不動的管家大吼。

  「這很正常,不用請醫生。」管家吞吞口水,不自在的說。「這就是我要找少奶奶談的事情。」

  在唐健君陰狠的眼神下,管家越說越小聲。

  「把話說清楚!」

  「這象徽少奶奶長大了。」管家含蓄的說著。

  「你先跟管家到房裡去,我換條長褲,隨後就到。」唐健君拍拍感恩的臉,溫柔的交代。他雖然聽得很模糊,但是仍然隱約知道,那應該是管家所謂的「女人家」方面的問題,他這個男人不方便在場。

  當天晚上。

  唐健君半倚在床頭,看著商業週刊。

  「君哥哥,管家說感恩長大了,可以嫁人了。」感恩穿著可愛的粉色睡衣爬上唐健君的床,奪走他手中的週刊,骨碌碌的靈動雙眸直勾勾的瞅著他神秘、黝黑的深邃雙眼。

  「哦?」唐健君劍眉一揚,戲謔的將感恩從頭看到腳,然後搖搖頭,點著她的俏鼻說:「你哪兒長大了?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我也看不出來呀!」感恩無所謂的聳聳肩。

  「可是重點是我可以嫁人了!」

  「這麼想嫁人呀?!」看著感恩一臉的急切,唐健君不由得失笑。

  「嗯!」她認真的點頭。

  「想嫁給誰?」看著感恩眼中的愛戀,唐健君不用問也知道她的答案,可是他還是問了,因為他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當然是你呀!」

  「為什麼?」

  「因為你是感恩的天呀!」感恩理所當然的說著。

  「你再說一遍!」唐健君驀地臉色大變,不悅的斂起眉峰,只差沒將感恩推下床去。他要的是她真實的感受,而不是一個被灌輸的答案。

  「因為你是感恩的天。感恩的一切呀!」她再次如喊口號般的說出口。

  唐健君臉色更加鐵青的怒視感恩,「你再說一遍!」他咬牙切齒的由齒縫迸出話來。

  「因為……」看著七竅生煙的唐健君,余感恩知道她的答案不是他所樂意聽到的,可是這是她深植在心底的唯一信念呀!「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唐健君斜眼睨她,語氣頗有她膽敢再說出相同的理由就直接掐死她的意味。

  「因為感恩想當你的新娘。」遲疑了許久,感恩終於擠出一句廢話。

  「你……」看著感恩一臉無辜的表情,唐健君不禁為之氣絕。「算了,你回房去吧。」他擺擺手,無意再搭理她。

  「君哥哥,別生感恩的氣。」她撒嬌的用雙臂環住他的頸,然後像隻貓咪似的將臉頰貼在他的頸窩。

  唐健君就算有再大的火氣,被感恩這一撒嬌,火氣也立即消了大半。「你呀!慢慢想吧!沒說出我想聽的理由,就休想當我的新娘。」無意再談這掃興的話題,他話鋒猛然一轉,「喜不喜歡新來的禮儀家教?」

  唐健君例行性的拉高感恩的衣袖,檢現是否有隱蔽的傷口。雖然原先的刺繡和禮儀家教已經被他轟走了,他還是擔心管家沒有善盡職責,讓感恩被欺負了。

  「喜歡呀!今天老師教我跳國際標準舞,我以後就可以跟君哥哥一起跳舞了。」感恩自動自發的將睡衣脫下,僅著內衣褲,以便唐健君檢視。

  「好了,把睡衣穿上。」唐健君確定感恩身上沒有莫名其妙的傷痕之後。隨即側過身去,讓她整裝。

  「君哥哥……感恩今天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呀?」她一整裝完畢就嬌滴滴的攀上他的身,死命的掛在他的胸前。

  「不行。」

  「為什麼不行?」她撐起身子,鼓脹雙頰的睇他。

  「因為你長大了。」他輕咬她蘋果似的紅潤臉龐。

  「哪裡長大了?」她滑溜的閃開身,張開雙掌護住自己的兩麵粉頰,並借用他自己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嘴。

  「自己想。」他捉回她,拉下她的右手,堅持在尚未咬著的右頰上補上一口,繼而蜿蜒直下的舔吻她雪白的纖頸。

  「君哥哥……」感恩這回沒有躲開,任由他玩弄她敏感的頸項,「求求你今晚讓感恩睡這兒好不好?」仰著哀求的明眸,可憐兮兮的喚著唐健君。

  「時間不早了,」看著感恩滿身的春色,唐健君全身緊繃,慾火在胸口燃燒,但仍及時踩住煞車。獸慾像揮不去的荊棘,緊緊地攀附在他壑毅的理智堡壘外,伺隙而動。

  他猛然將她推下床去。「回房睡覺去。」理智的堡壘嚴然已經開始鬆動,荊棘般的獸慾即將穿越堡壘。

  「喔!」感恩揉揉摔疼的小屁股,哀怨地嘟高紅艷的雙唇。」君哥哥,好疼喲!」她不棄不餒的趴上他背對她的身。

  「我不疼,快回房去!」唐健君突然沙啞的聲音中有著無比的嚴厲。

  「君哥哥,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唐健君暗啞的聲音讓感恩誤以為他又受寒了,她下意識地伸手探向他的額際,玲瓏的曲線貼上他僵直的背,惹得他血氣益發翻湧。

  「我沒事。」他一把捉住她的手,不讓她碰到他的身。「你快口房睡覺去,我也才能盡快休息」。

  等了許久,發覺身後沒有動靜的唐健君感到不對勁的口過身,這才發現感恩已經賴上他的床。

  「感恩……」唐健君斂起眉峰,語氣極為不悅。

  「君哥哥,求求你今晚讓感恩睡這兒好不好?」她絞著被角,緊咬下唇,臉上滿是祈求。

  「我已經連續作了好幾天的惡夢,而且驚醒過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什麼惡夢?」

  「我夢見……夢見……」感恩支支吾吾,垂眼抿唇,猶豫該不該說。

  唐健君一言不發的冷眼注視遲疑的感恩,明白她的惡夢勢必和他有關。

  「說!」他坐起身來,一雙冷眼對上感恩的。他不允許她隱瞞他任何事情。

  「夢見你丟下感恩一個人,不要感恩了。」感恩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可憐兮兮的瞅著唐健君。

  「君哥哥,感恩會很乖。很聽話,你不要丟下感恩好不好?」

  「少胡思亂想。」她聽到了什麼嗎?否則怎麼會作這種惡夢?!「睡吧!」

  「君哥哥,你抱著我睡好不好?」感恩的眼盈滿不安。  「睡吧。」他寵溺的將她摟人懷中。

  「君哥哥,晚安。」感恩眨著晶亮的眼,猛然將紅艷的唇印上他的。

  血氣方剛的地順著身體的本能將她摟得更緊,活像要將她揉進身體裡似的。

  「君哥哥……」她的嚶嚀之聲宛若平地一聲雷,瞬間喚回他渙散的理智。

  「睡了。」他一交代完就用遙控器關掉房裡所有的燈。

  枕在唐健君懷中的感恩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確定感恩已經人睡的唐健君再次打開臥室的燈。

  從不知後悔為何物的他神色複雜的凝望床上身體已然成熟,可是心理卻絲毫沒有成長,稚氣仍重,防人之心全無的感恩,他彷彿已經啃到後悔的滋味。

  將她保護得如此周延,錯了嗎?

  雖然他絕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可是萬一……

  她會懂得照顧自己嗎?

  想起前些日子父親跟他「商量」的事情,唐健君突然有股非常不好的預感--他和她似乎分離在即!

  莫名的情緒讓唐健君激動的將感恩摟進懷中,在她的唇上印下守候一生的誓言。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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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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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兒,上回我和你提過,讓你出國進修的事情,你考慮得如何了?」唐曜群問著坐在沙發上的兒子。「你這陣於的工作表現已經證明你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只要你再取得博士學位;就可以正式接任總經理一職了。」  

  唐健君自的體弱多病,無法到學校接受正統的教育,只有請家教在家中私下授課,所以雖然各方面的能力都根強,但是仍然是個沒有學歷的人,無法讓屬下和董事會信服。  

  「再過一陣子吧。」唐健君頭也不抬的看著手中的報表。他這一成不變的敷衍回答已經用了一年半了。  

  「不能再等了。我幫你申請的學校下個月就開課了,必須盡早作決定。」  

  「我知道了。」  

  「今天我有點不舒服,下午想先回去休息,到高雄出差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唐曜群一交代完,立刻又補了一句,「如果你的健康狀況也不容許,就讓業務經理自己去好了。」  

  「我的少奶奶!你快點下來,少爺就快回來了,要是讓他撞見,我就慘了!」管家仰著頭,看著庭院裡五人高的大樹。  

  「君哥哥才沒那麼快來呢!」余感恩語氣輕快,卻隱藏著一絲的哀怨。她坐在比她大腿還粗的樹枝上,搖晃修長、勾稱的雙腿,眼睛遙望著圍牆外的道路盡頭。唐健君已經進人家族企業的核心,因此,能陪感恩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了。  

  「今兒個老爺在家裡休息,要是讓他撞見了,可沒人護得了你。」管家苦著臉,嚇唬余感恩。自從唐健君將照顧感恩的重責大任丟給她,她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唯恐感恩有絲毫的差池。  

  在唐健君刻意的縱容下,感恩無憂無慮的快樂成長。也就是說,唐老爺要她學的禮儀和本分,她學得零零落落,反倒是他不准她學的,她在唐健君的羽翼下幾乎全學會了,諸如不把唐曜群的威脅當威脅,甚至違抗他的命令,最重要的是,她的生活起居全由唐健君幫她處理得好好的,而唐健君的生活起居她卻十之八九插不上手。因為他說:服侍他是下人的工作,她不必插手!  

  「那也好。」感恩賭氣的說著,心中卻暗忖,如果她被欺負了,君哥哥就會注意到她,不會再這麼冷落她了。她今年已經十六歲,正值懷春的少女時期,對唐健君的眷戀心也更重了。  

  「你好,我可不好。你出事,我遭殃!少爺鐵定把氣出在我身上。我的好少奶奶呀,算我求求你,你快下來吧,別再折騰我這老人家虛弱的心臟了,它不禁嚇的。」上回的教訓她可無意再經歷一次。  

  「感恩!」唐曜群威嚴的斥喝聲從管家身後傳來。「下來!」他板著一張冷凝的臉,看著樹上宛如野丫頭的余感恩。  

  她實在太不像話了,非但一點大家閨秀的氣質都沒有,連最基本的本分--服待自己未來的丈夫都不會,反過來還要他的寶貝兒子照顧她,簡直是本末倒置!  

  「我不要!」感恩雖然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畏懼唐曜群,可是現下她的靠山--唐健君不在,她的心裡還是毛毛的,所以皮皮的賴在樹上,等待救星出現。  

  眼見不對頭的管家立刻偷偷用行動電話向唐健君通風報信,以免感恩真的遭殃了。  

  「你再說一遍!」唐曜群聞言,臉色立即黑了一大半。  

  「君哥哥交代我不可以讓任何人傷到我一根寒毛否則就要罰我,所以我不能下去,以免氣壞君哥哥,他又會生病了。」余感恩將唐健君教她的話搬出來,說給愛子心切的唐老爺聽。  

  「好,那你就別下來,你要是敢下來,我就打斷你的腿。」唐曜群陰狠的撂下狠話,就進屋去了。  

  可感恩萬萬沒想到她這一反抗的下場卻是--  

  神秘的情婦社區從此多了一名新成員!  

  當晚十點。  

  寒冷的冬夜,夜風如刀,刮得又餓又冷的感恩渾身顫抖,蜷曲成蝦球狀,縮在樹上。而樹下則有唐曜群的愛犬--一隻兇猛、嗜血的大英犬守著,只要她稍有動靜,便大聲吠叫,並露出令人怵目驚心的大獠牙,警告她別輕舉妄動。  

  「老爺,是不是該讓少奶奶下來吃飯?」管家一面服侍唐曜群就寢,一面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樹下有英犬守著,她根本沒法子偷渡晚餐給感恩。  

  「不用了。」唐曜群透過窗子看向屋外的感恩,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微笑。  

  他倒要看看她的翅膀有多硬,居然妄想飛離他的掌控!  

  她是為保住他唐家唯一的命脈而存在,若是翅膀長硬了,就必須折翼。  

  「可是,少爺他……」一想到自己將面對冷情、冷血的唐健君,管家不由得打了數個寒顫。  

  「明天他一回來,你就讓他直接來找我。」唐曜群截斷她的話,銳利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奇特的神色。  

  「是的,老爺。」有心無力的管家只得靜靜的退下。  

  凌晨四點。  

  「感恩呢?」「砰」的一聲,唐健君毫無預警的撞開唐曜群臥室的門。  

  他工作時習慣將大哥大關機,所以當他收到管家的求救電話時已經很晚了,但是他仍連夜驅車趕回北部,一回來卻發現感恩已經不見蹤影了。  

  「送走了。」唐曜群出乎意料之外的並沒有睡在床上,而是立在窗前,雙眼炯炯有神的凝視著微泛曙光的蒼穹,完全看不出來他有絲毫的不適之處。  

  「什麼意思?」唐健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該成為你的絆腳石!」感恩的沒規矩他可以不計較,可是兒子為了顧及她而遲遲不肯出國,他就非計較不可了。  

  唐曜群是何等精明的人,早看出兒子對感恩的與眾不同,心中更明白兒子一直不肯成行就為了等感恩國中畢業,再帶她一同出國。就因為如此,他昨天才會故意支開唐健君,送走感恩。他說什麼也不會讓感恩那個礙手礙腳的包袱加重兒子的負擔。  

  「你忘了她是我命裡的福星嗎?」  

  「她真的是嗎?」唐曜群精明的眼對上唐健君淡漠的眼。感恩若真是福星就不該會阻礙兒子的前程。  

  「你認為呢?」唐健君雲淡風清的反問,原本就略帶病容的臉在經過一夜奔波之後,更顯蒼白。  

  「等你取得文憑後,我會安排你們結婚。」唐曜群心中雖然有了質疑,但仍不願也不敢拿獨子的命冒險。  

  「你以為我會任由你隨意操縱我的人生嗎?」唐健君平靜無波的眼直視唐曜群算計的眼。「我現在還願意娶感恩,留在唐家,可是等我出國之後,說不定就不想回台灣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更說不定我會連婚都懶得結,而讓唐家到我這一代就絕子絕孫。」  

  「健兒,你……」唐健君用的雖然是假設句,卻仍聽得唐曜群心驚膽跳,因為愛子眼中的冰冷在在說明他會化假設為行動。「你不要感恩了嗎?」  

  「一個被改造過,沒有靈魂、沒有思想的傀儡娃娃你自己留著吧,你想利用她控制我往後的人生。」  

  「唉……這樣吧,我們各讓一步,你順我的安排:出國取回文憑,我讓你決定感恩被管教的方式。」唐曜群妥協了,為了兒子眼中的決絕。  

  「我會順你的意,立刻出國。」唐健君譏諷的說道。隱藏在話下的意思非常清楚,他會順著父親的安排出國,但是一去不回。  

  「你不相信我?」  

  「信你,卻不信你所聘用的人。我不喜歡屬於我的女人身上經常出現不該出現的印記和傷口。」  

  「好,我再退一步,感恩身旁的人事也全由你做主。」他已經安排感恩住進一個理想地方,不怕她還學不會服侍男人。  

  「我要知道她的下落。」  

  「不行。」讓兒子知道他安排感恩住進那種地方,哪還得了?!「你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早日取得文憑。」  

  唐健君冷眼看著父親,明白唯有早日取得唐家主權,才是真正掌控自己和感恩未來命運的根本之道,否則他的感恩永遠只有任人隨意宰割的份了!  

  余感恩紅著雙眼,躲在毛莨居旁的花園發愣。  

  她自小就被灌輸以唐健君為天,把他當成生活重心,以他的喜樂當成生活的指標。如今頓失生活重心,她的日子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過下去了,所以只好躲在角落裡,任思緒隨意飛馳。  

  一星期了!  

  她被老爺送到這兒已經一星期了。  

  情婦社區——由五棟宮廷式雙併別墅所構成的冂字形社區,其最大特色為:十根門柱頂端各有一尊造型奇特的石雕花,門柱上並刻著不同的花語。  

  雖然是個如詩如畫的人間仙境,但是看在感恩眼中卻是一座可怕,冰冷的牢寵,因為它殘忍的將她和君哥哥硬生生地分隔兩地。  

  由於又餓又冷的被困在樹上一晚,加上身處陌生的環境,讓無助的她在住進情婦社區的當晚就得了重感冒。  

  因此,這整整一星期以來,持續發高燒、躺在床上的她只能天天躲在棉被裡默默哭泣,讓無止盡的恐懼不斷地襲擊她缺乏安全感的心。  

  她不明白也想不通,為何憐惜她的君哥哥不來帶她回去,也從不來看她?  

  直到今天中午管家帶來了數位家教,並私下交給她一封唐健君的親筆信函,這才終於止住她一發不可收拾的淚水。  

  信中提及他即將出國進修,兩年之後,必定重新將她帶回身邊,字裡行間更是再三強調要她順應本心,快快樂樂的成長。  

  砰!  

  天外忽然飛來一球砸上余感恩的頭,砸得心情惡劣的她益發郁卒,眼淚重新滑下臉龐。  

  「姐姐,對不起,你別哭哭,貝貝糖糖請你吃吃,」一個閃著靈動大眼的三、四歲小女娃搖搖擺擺的走近余感恩並將手中的棒棒糖遞給她。  

  好漂亮的娃娃!「球是你的嗎?」感恩對貝貝漾出這星期來的第一個笑容,見她羞愧的點頭,才繼續說:「沒關係,姐姐不痛,糟糖你留著自己吃。」  

  「姐姐不哭,。貝貝請姐姐吃糖糖。」小女娃堅持的遞出手中的棒棒糖。  

  「你叫貝貝嗎?」感恩第一眼就愛上了討喜、貼心的貝貝。她自己雖然還是個大孩子,卻十分喜歡小孩子。  

  「嗯。」貝貝用力的點著頭,然後自言自語的繼續說著:「媽媽給貝貝糖糖,可是貝貝不喜歡吃搪糖,貝貝乖乖,不要媽媽哭哭,所以要吃掉糖糖。」  

  「原來你不喜歡吃,才要給我吃呀?」感恩逗著貝貝玩。  

  「不是,」貝貝急忙搖晃短短的雙手,綁著兩根馬尾的小腦袋瓜也不斷的甩著。「媽媽哭哭,爸爸說請媽媽吃糖糖,媽媽就不哭了。姐姐哭哭,所以貝貝也請你吃糖糖。」一臉被冤枉了的貝貝踱到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滿臉厭惡的打開棒棒糖的包裝紙,開始一口一口的舔著,小臉彷彿吃藥似的苦不堪言。  

  感恩站起身,走到貝貝身邊席地而坐。「不想吃就丟到垃圾桶呀,反正媽媽又不知道。」  

  「不行。貝貝乖乖,貝貝不要媽媽哭哭,要媽媽笑笑。媽媽不吃,貝貝幫媽媽吃吃,媽媽就不哭哭了。」貝貝一臉嚴肅的望著感恩。  

  小女孩的童言童語雖然不清不楚,可是感恩就是知道她想要表達的含意大抵是她母親哭泣時,父親拿糖果哄母親,結果母親又把糖果轉送給她,她卻真以為只要糖果被吃掉了,她母親就不會再哭泣了。「姐姐忽然想吃糖果了,你送姐姐吃好嗎?」貝貝的孝順讓感恩更喜歡她了。  

  「不行。」另一個童稚的斥喝聲響起,感恩直覺的轉向來人。一個和貝貝年紀相仿,唇紅齒白的小帥哥抿著嘴由七里香叢後竄出。  

  「寶寶哥哥,你幫貝貝吃糖糖好不好?」貝貝起身撲向同齡的小男孩撒嬌。  

  「不行。」小男孩頗不高興的直視貝貝。「媽媽給你吃,你就必須自己吃完,否則媽媽會不高興的。」小男孩眼中閃著混雜恐懼的敬愛。  

  「媽媽很凶嗎?」感恩心疼小男孩眼中的懼怕。  

  「不准你銳媽媽壞話,媽媽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媽媽。」小男孩捍衛著母親。  

  「對,媽媽好好。」貝貝一面點頭如搗蒜的附和著,一面繼續苦著臉吃糖。  

  「姐姐說錯話了,姐姐道歉,你們不要生姐姐的氣好嗎?」感恩完全能體會他們的感受,因為每回聽到有人說君哥哥可怕時她也會義憤填膺的為他說話。

  「你叫寶寶嗎?」感恩對一臉戒慎的寶寶笑得更加燦爛,企圖瓦解他的敵意。  

  「對!」  

  「告訴姐姐你們今年幾歲好不好?」感恩本來猜他們頂多四歲,但是寶寶說起話來有板有眼,並不像是個三、四歲的小孩。  

  「四歲。」貝貝邊舔糖果邊出聲,還伸出短短的小手比著四。  

  「那你呢?」感恩問著將球拾回的寶寶。  

  「四歲。」貝貝搶答著,小手仍比著四。  

  「哦!原來是他四歲,那你呢?」感恩笑著轉向貝貝。  

  「四歲呀!」貝貝終於把令她感到厭惡的糠果解決掉了。  

  「到底是你四歲,還是他四歲呀?」感恩感到滿頭霧水。  

  「都是呀!」貝貝邊回答邊衝向抱著球站得筆直的寶寶。「寶寶哥哥,貝貝乖乖,貝貝吃光光了。」突來的衝力讓寶寶懷中的球再次投奔自由去也。看著貝貝向寶寶撒嬌的模樣,迫使感恩想起寵溺她的唐健君,濃濃的愁思再次漫布週身,眼眶瞬間泛紅。  

  「姐姐不哭,貝貝跟寶寶哥哥陪你玩。」善於察言觀色的貝貝將軟膩的身子湊到感恩身畔,像只討主人歡心的小花貓在她身上摩。  

  「你抱抱姐姐,親親姐姐,姐姐就不哭了。」缺乏安全感的感恩渴求溫暖的擁抱和親密的安撫。  

  「抱抱,親親,姐姐不哭。」貝貝用像無尾熊似的姿勢攀住感恩,邊親邊安慰她。  

  一旁的寶寶眼中閃著渴望的神采,身子卻站得直挺挺的,完全不敢妄動。  

  感到窩心的感恩勉強打起精神,抬起頭來,敏感的發現寶寶不自然的僵直和渴望的眼神,「寶寶,你也過來抱抱姐姐,親親姐姐好不好?」  

  「不好,」寶寶黯然的垂下頭。每回他親近媽媽,媽媽總是哭得更傷心、更難過,還哭喊著叫他走開,往後幾天更是連看都不著他一眼。  

  他喜歡眼前的姐姐,所以和她保持距離,絲毫不敢貼近。  

  「你不喜歡姐姐嗎?」  

  「不是。」寶寶堅定的搖搖頭,然後撿起球,頭也不回的跑了。  

  「寶寶哥哥等等我呀!」貝貝急匆匆的尾隨寶寶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感恩。  

  感恩一踱回毛莨居就發現唐曜群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惡狠狠的瞪視著她,而傭人們全都不知跑哪兒去了。  

  「你過來。」唐曜群威嚴的下著令。  

  「是。」失去唐健君的感恩面對老爺時充滿了恐懼。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在唐健君的訓練下,感恩習慣實話實說。  

  「你已經住了整整一星期,居然還不知道這是哪裡?」唐曜群不滿的蹙起眉峰。她太沒憂患意識了,以後如何輔助兒子呢?「這裡就是傳聞中的情婦社區,專住有錢人的情婦。」  

  「什麼是情婦?我又不是情婦,為什麼要住進這裡?」經過唐健君多年的訓練,感恩更是習慣有問題就發問。  

  「情婦就是男人包春的女人,沒有身份。沒有地位,一輩子見不得光,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討好自己的男人。而你……如果達不到我的要求,就不配當健兒的妻子,只能當他的情婦。」唐曜群無情的眸光射進感恩驚懼、惶恐的心。「因此,當健兒的妻子或是情婦,就得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只要能陪在君哥哥身邊,當妻子或情婦我都不在乎。」  

  「你可以不在乎。可是就怕你當不成健兒的妻子時,連情婦都當不了了。」唐曜群很清楚感恩到頭來一定會成為自己的媳婦,所以無意再對她訴諸暴力、強行改造,是以改用迂迴策略,運用巧妙的心理戰術,迫使她自願配合。  

  「為什麼?」天真的感恩如唐曜群所料,問著他想要她問的問題。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心甘情願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唐曜群頓了一下,才盯著感恩不安的臉繼續說:「而身為妻子最大的特權就是有權驅逐丈夫身邊的任何女人,而自甘墮落當情婦的女人卻只有被驅趕的命運。你確定你還是不在乎嗎?」看著感思脆弱的表情,唐曜群就知道自己的心理戰術奏效了。  

  「我該怎麼做才能成為君哥哥的妻子妮?」  

  茫然無措的感恩這才重新有了生活目標--立志當唐健君的妻子。  

  妻子是正餐,情婦是點心;正餐一定要有,點心卻可有可無。  

  不是妻子,就可能是棄婦——被拋棄的情婦!  

  每回唐曜群到情婦社區看感恩時,總會再三強調這些話,因此,自小就被灌輸為唐健君而活的感恩果然被徹底洗腦,滿腦子儘是以達成老爺的要求為重要課題。  

  就像這會兒,她又曲腿坐在草地上發呆,腦中浮現唐老爺三天前告訴她的話:妻子必須兼具情婦討男人歡心的特質,才算是一個好妻子。所以他要求她除了每天固定六小時的知識、技藝課程以外,必須另外學習如何服侍。討好男人。理由是:當不成妻子,還可以留著當情婦用!  

  該找誰學習討好男人呢?感恩垮著臉,認真思索著。  

  雖說這兒住了九位貨真價實的情婦,可是誰才是她學習、傚法、請教的好對象呢?  

  除了好心送來小點心的花兒姐姐以外,她根本還沒見過另外八位,而花兒姐姐看來就像是個溫溫順順的良家婦女,那種令人尷尬的問題教她如何問得出口呢?余感恩無精打彩的將頭支在併攏的雙膝間,腦中的千頭萬緒如同被攪亂的毛線,不是打了死結,就是找不出頭緒。  

  咦?就是她了!  

  感恩的眼睛忽然一亮,一個渾身情婦味的女人像一陣旋風似的狂飆進她的視線範圍。  

  她絕對是個傚法的好對象!  

  可是……她是誰呢?又該如何向她開口呢?豁然開朗的感恩眼中重新蒙上陰影。  

  「寶貝!」隨著一陣沉穩、無奈的男性叫喚聲乍然響起,一個斯文俊逸。長髮飄逸的男人快步的追上那美艷的女人。  

  「哼。」晚香玉白了穆澄龔一眼,隨即甩開頭,她棗紅色的長髮無情的掃上他的臉,卻又和他黑亮的髮絲溫存糾纏。  

  「寶貝,對不起。」他從後方將嬌妻溫柔的摟人懷中,歉疚、疼惜的俊臉埋人她的發中。「別生氣了。」  

  「你摔我!你居然又摔我!」晚香玉猛地回過頭,雙眼冒火的瞪著新婚才一個半月的丈夫。「還是變本加厲,發足了狠摔我!」她越說越氣的捉起他的手臂猛咬,右腳也不甘寂寞的踹了他的左腳一下。  

  敢愛敢恨的晚香玉是個喜怒分明的熱情已婚女子,她不容於上流社會的天生情婦臉龐和黏膩酥麻的嗓音是促成她住進情婦社區的主因。  

  理虧的穆澄龔鎖著眉任由愛妻發洩怒氣,「氣消了嗎?」他心疼的伸手撫著她泛紅的臉蛋。  

  「還沒!」她氣呼呼的抬起頭來,眼中燃著熊熊烈焰。今早千嬌百媚的誘惑他起床的下場就是先被賞了火辣的一巴掌,然後像只破布袋似的被丟下床。不甘願的她當然不會笨到跟他硬碰硬,而是賞他滿臉冰水,讓他清醒清醒,再開始發飆。「我要跟你分房睡!否則早晚有一天我會因此被你活活打死。」她賭氣的一邊說,一邊捶打他的胸膛。  

  不會吧!當個討喜的情婦就是必須這麼又咬又喘又踢的嗎?君哥哥孱弱的身子受得了嗎?在一旁看呆了的感恩吞吞口水。  

  由於和他們相隔一段距離,所以感恩只看得見晚香玉粗暴的舉止,卻聽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對話內容,才會誤以為晚香玉就是這麼討她的男人歡心。  

  「寶貝,千千萬萬個對不起,下回絕對不會了。」穆澄龔信譽旦旦的保證著。  

  「還有下回!」晚香玉瞠大眼,尖聲叫道。  

  「沒有,絕對沒有了。」穆澄龔俯下身狂吻愛妻,吻得她昏頭轉向,全身虛軟無力的癱在他懷裡。  

  奇怪?他們在做些什麼呢?親吻嗎?可是又不像,反倒像——互咬,對了,就是互咬。  

  感恩會將激情狂吻視為互咬是因為她和唐健君最親密的吻只比安全之吻少了那一層透明膜罷了。  

  是不是她看錯了呀?好奇的感恩一步一步的移近他們,最後在離他們兩步遠的石椅上坐下,繼續觀察著。  

  穆澄龔驀然察覺有人正盯著他們猛看,遂強力壓下被晚香玉撩撥起的陣陣慾火,並收緊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暗示她情況有異。  

  「嗨!我是毛莨。」感恩一對上穆澄龔凌厲的眼,立刻尷尬的自我介紹著。  

  唐老爺吩咐感思在情婦社區中不准使用余感恩這個名字,以免日後回歸上流社會時會造成不必要的困擾。畢竟在情婦社區中豢養女人的男人都是上流社會中的精英分子,若感恩這名字在情婦社區中流傳,那將來她恐怕就難以在上流社會中立足了。  

  情婦社區由五棟官廷式的雙併別墅組成,其十根門柱頂端各有一尊造型奇特的石雕花,柱上並刻有各自的花語。  

  感恩所住的毛莨其花語為:孩子氣;而被她稱為花兒姐姐的白色鍾形花其花語則是:感恩、感謝;至於晚香玉則為:危險的歡偷。  

  居住於情婦社區中的女於幾乎都有屬於自己的顧忌,而不願以真名示人,是以情婦社區中尚有一項不成文的規矩:即以各戶門柱上的花代表各戶的戶名,同時也代表女主人的稱呼。  

  好年輕的女孩!她成年了嗎?是自甘墮落,還是情非得已呢?一看見青澀的感恩,無數的疑惑同時襲上晚香玉和穆澄龔的腦中。  

  面對他們探索的目光,無防人之心的感恩隨即露出燦爛的笑臉。  

  蹙眉盯著眼前的女孩,晚香玉對她的觀感直線下滑。  

  看來她是自甘墮落了,否則如何笑得如此偷悅呢?不發一言,晚香玉撇開臉去,拉著丈夫的手就想走,無意搭理感恩。  

  在詭譎的商場中打滾多年,閱人無數的穆澄龔定在原地,並以眼光示意愛妻稍安勿躁,因為他看得出感恩未受社會污染的天真。  

  晚香玉疑惑的對上他盈滿笑意的眼,大抵明白自己的直覺出錯了,因為穆澄龔看人神准,幾乎沒有誤判過,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她吧!  

  「我是晚香玉。」熱情、率性的晚香玉重新注視感恩的眼,發現她清靈的雙眸既單純又澄清,遂立即回她一個熱情洋溢的笑顏。「他是養我的男人,姓穆。」  

  「你們吵架了嗎?」感恩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們在打情罵俏。」看著愛妻嘟起唇,穆澄龔立刻摟著她的腰肢陪笑著回答。  

  「是嗎?那我怎麼看到你們在互相懲罰呢?」感恩滿臉問號。  

  「互相懲罰?」看感恩一臉認真,晚香玉只好配合的用力思索三十秒,「沒有呀!都是我在打他。」愛她成癡的他哪捨得懲罰她呀?!  

  「我明明就看見你們在互咬!」感恩看著他們仍帶有激情色彩的唇,「每回我惹君哥哥不高興的時候,他就咬我的唇當作懲罰!」  

  這下子,晚香玉和穆澄龔想不明白感恩的意思都很難了。  

  第一次被當面問及這種尷尬的問題,尤其發問者還是一個能做出那種離譜註解的單「純」少女,這使得難得臉紅的晚香玉不得不尷尬得瞬閒漲紅了臉。她推推丈夫,將難題丟給他。  

  「被咬是懲罰,可是互咬就會變成一種情趣,下回你不妨試試看!」他猜她口中的君哥哥應該是養她的男人吧!  

  「真的嗎?」感恩很是疑惑,可是見晚香玉身上淡淡的紅暈似乎有逐漸加深的傾向,彷彿在附和他的論點似的,讓她有些信了。  

  「你下回試試,不就知道了。」穆澄龔愛煞了妻子渾身的瑰麗色彩,所以雙眸深情地凝視著妻子,唇瓣緊貼她的耳垂,緩緩說道。他暖昧的舉止讓晚香玉身上的潮紅更嚴重的渲染開來。  

  「下回?」感恩的臉色驀然黯了下來。  

  下回?這個下回起碼還需一年十個月呀!  

  黯然神傷的感恩強打起精神,認真的看著晚香玉,又深呼吸三次,才緩緩的說:「我可以再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被丈夫挑逗得神魂顛倒的晚香玉壓根沒注意到感恩的問話,倒是急著想拉愛妻回房裡溫存的穆澄龔「好心的」代為回答,「當然。」  

  「怎麼做才能變成一位討男人歡心的好情婦呢?」  

  「做你自己。」穆澄龔邊說邊攔腰抱起晚香玉。他雖然對感恩說話,眼睛卻深情的注視著懷中的可人兒。「很抱歉,我們尚有急事待辦,如果你還有其他的問題,隨時歡迎你到晚香王找她,她絕對會很樂意為你解答。」  

  穆澄龔一說完就抱著晚香玉旋身離開,徒留整個腦中充斥著「做你自己」這句話的感恩。  

  英國G大企管大樓  

  「唐大哥,你究竟在看些什麼呀?」蘇怡是名開朗的華裔女子,自從在校園中偶遇冷漠無情的唐健君之後,就纏上了他。  

  她一直在找尋一個能不被她甜美的外貌和富裕的家世背景所吸引的男人交往,卻總是遍尋不著。  

  直到一個月前,她在人來人往的校園中和唐健君意外擦撞,她被撞得跌倒在地,手上的原文書散落一地,而絲毫未受影響的他非但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冷眼旁觀三十秒,而後更在眾人看不過去的噓聲中跨過擋住他的去路、趴在地上找隱形眼鏡的她繼續前進。  

  他如此惡劣的行徑雖然受眾人唾棄,偏偏奪得她一顆芳心,讓她從此天天為他送來各式點心。  

  這些日子以來,他總是吝於給她好臉色,完全當她是免費的傭人使喚,可是,今天他卻一反寡情的態度,冷凝的眼中注入了些許人氣,直勾勾的望進她的靈魂深處,所以這教蘇怡如何不心如小鹿亂撞,嬌羞不已?  

  唐健君若有所思的望著蘇怡那雙神似感恩的靈動大眼。  

  若非她有著和感恩神似的眼,可以舒緩他對感恩的相思,他根本不會讓她有機會出現在他身邊礙他的眼。  

  一思及連日來感恩夜夜出現在他的夢中無助的哭泣,他的一顆心不禁揪得死緊,因此對蘇怡那雙眼既愛憐卻又滿是排斥。  

  她那雙眼到底舒緩了他的相思,還是加重了他的感情羈絆呢?  

  唐健君合上眼,不去看蘇恰那雙令他心疼的眼,因為他彷彿隱約看見感恩的淚正由那兒流出。  

  「滾!」唐健君驀然睜開凌厲的眼,惡狠狠的注視蘇怡,眼中的寡情再現,再也無一絲的柔情。  

  他必須捨棄私人的情感,早日取得學位,否則他的感恩勢必在無情的煉獄中沉淪,再無自我!  

  「唐大哥,我說……」錯什麼了嗎?都還來不及問出口的蘇怡就被接收到唐健君眼色的保鏢狼狽的拎出研究室外。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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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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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笨蛋!」

  打算去找晚香玉請教的感恩路經雙瓣翠菊時,被一陣震耳欲聾的獅吼震住了腳步,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轉向發聲處。

  一個高大挺拔、氣字軒昂的魁梧男人身穿一襲米色西裝,俊挺的鼻樑上雖然架著一副斯文的眼鏡,卻掩飾不去渾身的霸氣。他橫眉豎眼的搶過一名嬌小、書卷氣濃厚的女於手中的玫瑰花梗。

  他是黑道大哥嗎?

  眼見滿臉戾氣的他似乎有了動手打人的衝動,感恩不禁擔憂的臆測這孔武有力的男人會不會輕輕的一揮手就將那名體態纖細的女子打得非死即傷?

  「人家就是笨嘛!要不然你說這玫瑰花梗要怎麼移植才會成功呀?」雙瓣翠菊仰著滿是崇拜神色的臉蛋凝望她的男人。  

  男人定定的看了她三十秒,就理都懶得理她的逕自蹲下身,默默的動手將花梗移植在她所要栽種的位置上。

  沒三兩下就大功告成的地起身拍拍手中的泥巴,然後走到庭院角落的水龍頭底下沖洗。

  替雙瓣翠菊感到憂心的感恩訝異的發現一抹狡黠、詭計得逞的得意微笑出現在背著她的男人的雙瓣翠菊臉上。

  她不是該為他粗暴、無理的舉止感到委屈才是嗎?或許是自己眼花了吧!感恩對這不合邏輯的情況做下結論。

  瞧,這會兒雙瓣翠菊不正滿臉委屈、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立在他面前!

  「Honey,你別生氣了嘛!」雙瓣翠菊賴在他的身上摩著,「你知道人家就是笨嘛,所以才什麼事都做不好。」她辛苦的踏高腳尖,雙手環住他的頸,身軀軟若無骨的貼在他健壯的身上,精緻的臉蛋則像小貓似的窩在他的胸口。

  他不動如山的盯著懷中的可人兒。

  她笨嗎?真的笨嗎?

  還是只有遇到他時才會忽然變笨?笨到令他甘心什麼事情都幫她做得好好的!

  「Honey,別生氣了嘛!人家這就忍著手痛,去做飯給你吃。」雙瓣翠菊將右手食指和中指含在口中,可憐兮兮的仰視他。

  「你這個大笨蛋!」他再次大吼,卻仍心疼的將她的右手掌捉到眼前查視,憐惜的輕吻她根本沒看見任何傷口的手指。

  「人家剛剛不小心被玫瑰花刺刺到,好疼喲!你還對人家這麼凶!」雙瓣翠菊狀似指控的喃喃低語著。

  「快去把手沖洗乾淨,然後上點藥,今天別做飯了。」

  「不行啦,你又不吃傭人煮的飯,如果我休息,你不就得餓肚子了?」雙瓣翠菊反駁著。

  「你休息,我去做。」他雖然很大男人,可是並非君子遠庖廚的擁護者。

  「這樣不好吧!」

  「囉唆。」他滿臉不耐煩的轉身進屋。轉身的同時,腦中再次浮現:她真是笨蛋嗎?他才是吧!一個甘心讓愛情奴役的笨蛋,一個明知道她裝笨,卻還是見不慣她笨的愛情笨蛋!

  雙瓣翠菊縮頸、伸舌頭的目送他進屋。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她才回過身,面對看得滿頭霧水的感恩。

  「你是毛莨吧!」

  「你認識我?」感恩瞪大眼,不明白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有名。

  「現在不就認識了?」雙瓣翠菊語氣輕快的說道,「你找我有事嗎?」

  「沒有。可是……如果你需要我幫忙,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幫你。」

  「你怎麼會認為我需要幫忙呢?」雙瓣翠菊對這個願意對人伸出援手的女孩相當有好感。

  「如果···…他……要打你,你可以到我那兒避避風頭。」感恩以為雙瓣翠菊是為了顧全自尊才強顏歡笑、所以主動提出建議。

  「謝謝你,可是我這輩子大概沒機會碰到吧!」看著感恩眼中明顯的憐憫,雙瓣翠菊微笑的繼續說:「他隨時都像被踩到尾巴的大熊,喜歡大吼大叫。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會叫的狗不會咬人』這句話?」她眼中滿是笑意的看著感恩點點頭,「他呀!就是這樣,只會叫一叫,才不屑攻擊女人呢!」

  「是嗎?」感恩非常懷疑。

  「當然。你沒瞧見剛剛我才喊手痛,他明明沒看見任何傷口,就心疼得半死。」雙瓣翠菊將完整無暇的纖纖玉手展示給感恩瞧,「要是換做他自己傷了我,豈不心疼到恨不得把自己給斃了!」短短的話語道盡了他對她的驕寵。

  感恩看著雙瓣翠菊臉上流露的幸福光彩,終於信了她的話。

  「我可以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嗎?」

  「怎麼討好男人嗎?」雙瓣翠菊準確的道出感恩的問題。

  「你怎麼知道?」感恩覺得訝異極了。

  「傭人們口耳相傳的。情婦社區就像個大雜院似的,除了閨房之外,任何出了臥室外的事全不再是秘密。」雙瓣翠菊乘機給感恩機會教育,讓她明白凡事一經傭人的口,就是屬於公開的八卦,再無隱私可言。「聽說你將被訓練成一個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讓男人樂於閨房的新好女人?」

  傭人們雖然簽署了保密契約,但也僅限於不可將有關情婦社區的任何事情「外流」,所以「內傳」自然不在管束範圍,因此有關各戶的八卦當然就成了傭人們茶餘飯後的休閒娛樂了。

  「嗯,你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不能。」

  雙瓣翠菊斷然的拒絕讓感恩的自尊受了傷,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可是的接下來的話立刻讓感恩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消失於無形之中。

  「一個鍋配一個蓋。假如男人是蓋,女人是鍋,我這個鍋並不一定合適你那個蓋,所以勉強將你塑造成跟我一樣的蓋,對你井沒有任何好處,  可能達成反效果。所以,順其自然最好。」

  「順其自然?」感思混沌的腦中瞬間閃過唐健君信中的叮嚀--順應本心,和穆澄龔所說的「做你自己」。順其自然、順應本心.還有做你自己,這  知

  不斷的在感恩腦中交替,讓這三個月來一直處於芒然中的她逐漸清明,不再像只無頭蒼蠅般亂竄亂撞。

  「嗯。順其自然!」雙瓣翠菊滿意的看著感恩漸漸地露出璀璨的笑顏,明白她終於走出自己心中的死胡同了。

  唐曜群銳利的雙眼盯著立在他眼前,一副很淑女的感恩。

  將她送進這兒已經將近一年了,她出落得越來越標緻,感覺成熟多了。

  他的眉宇猛地收攏,眼尖的發現,她表面看似淑女,骨子裡卻仍充滿野性。

  「老爺,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感恩先行告退了。」看著唐曜群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感恩深知自己快破功了。

  理清思緒的她雖然不再像以前沒有意識的麵團任唐曜群隨意揉捏,但是礙於他仍掌掛她和唐健君的未來,因此她仍盡量配合她的要求,每天接受淑女訓練。

  儘管如此,隨著她越熟悉、習慣情婦社區和九位芳鄰,她的性情就越開朗、活潑。

  因為童心未泯的她自從發現寶貝雙胞胎就住在她對面的水仙菖之後,只要有閒暇的時間,就會主動去找他們一起玩,久而久之,雙胞胎只要看見她也會很主動的粘上她,所以她的孩子氣絲毫沒有因為住進情婦社區而有所褪除,反而成為她獨有的特色。

  再加上深受熱情的晚香玉和狡黠的雙瓣翠菊潛移默化,還有管家的掩護和家教們有意無意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她打混,所以她的淑女風範只有唐老爺來檢視成果時,才會勉強出現一下,但時間一久,就容易破功。

  「站住。」他喝住她。他讓她住進情婦社區,主要的用意是為了讓她蛻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不在讓她變為一位心機深沉的娼妓。「你剛才跑哪兒去了,為什麼沒有上烹飪課?」

  唐曜群已經來了將近兩個小時,而本該在上烹飪課的感恩卻跑得不見人影,直到十分鐘前才施施然的踏進居所。

  也就是說她已經被炮轟了十分鐘當開場白,這會兒才開始進入主題。

  「我……」感恩垂著頭,看似在仟悔,實則在心中怨歎自己運氣太背,才第一次翹課就被這個正著。「我……我去學做蛋糕。」

  「是嗎?」唐曜群壓根不信。她要去學做蛋糕,何必在見著他坐在大廳時,一臉的活見鬼呢?她根本就是心裡有鬼!

  「是。」她連忙將白色鍾形花剛剛在門外貢獻給她的蛋糕呈上。

  「吶!」唐曜群一把掃掉感恩手中的蛋糕,並用力的賞感恩一巴掌。「到廚房去重新做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啊……」感恩嚥了嚥口水,在唐老爺的逼視之下,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做出來的蛋糕你就留著當晚餐,別糟蹋了。」

  「是。」望著地上被砸爛的愛心蛋糕,她已經有餓肚子的準備了。

  英國

  唐健君慵懶的靠坐在真皮沙發椅上,望著飄雪的窗外,眼中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只有比窗外的冰雪還要冷冽的神色。

  一年了。

  當初為了專心於研究上,以便早日取得學位,他凍結了自己對感恩的眷戀,回復那個冷情、少欲的唐健君。

  隨著時光不知不覺的流逝,研究即將邁人尾聲的同時,凍結的情感卻使他幾乎快忘了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驅使他亟欲取得學位!

  頂多再過半年,他就可以重新踏上台灣的土地,但--他卻已經沒了那股亟欲的返鄉的動力!

  有的只是對唐曜群的「強烈不滿」!

  「毛莨,你又翹頭了呀?」水仙菖不贊同的搖搖頭。

  水仙菖是個姿色平平的女人,眼中有著長年化不去的憂鬱。

  她不出色,垂至可說是遜色的外貌實在讓人很難想像她為何能生出寶貝雙胞胎這對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

  「嗯,」感恩在水仙菖的客廳中,一面忙著和寶貝雙胞胎玩粘土,一面分神朝著水仙菖點點頭。

  「我就不信我會那麼倒楣,每次都會被退個正著。再說,今天的禮態課根本就是整人課嘛!居然要我踩著三寸高根鞋,頭上還要頂著百科全書上下樓梯!」

  「為了擁有優雅的儀態,那種訓練是難免的。何況,早做,晚做,你都必須做到,那你何不早點走一走呢?」水仙菖雖然也頗不以為然,但仍然善盡開導之責,「還有,不知道你聽過莫非定律沒?往往覺得起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通常就是越容易發生。」

  「呸!呸!呸!水姐姐,你少烏鴉嘴了,我才不會每次都那麼衰呢!」

  「可你似乎就是那麼『幸運』呀!」

  「水姐姐!」儘管水仙菖說的是實話,毛莨仍噘高了嘴,她何嘗不清楚只要她一蹺課,唐曜群立刻就會接到通知,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地想喘一口氣,放縱一下自己。

  原來感恩課堂上不用心,家教們總是盡可能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作不知道,可是隨著她自主心的強,翹課率的高,家教們為了自保,就不得不向唐曜群通報了;否則一旦被退著督促不力,屆時非但領不到雙份薪水,還必須回家吃自己哩。

  原來家教們對感思特別的寬鬆就是因為唐健君言明,只要她們善待感感,每個月將會有另一筆酬勞匯人她們的帳戶裡,可自從感恩頭兩次的翹課都恰好被退個正著後,她們就慘遭唐曜群嚴厲的警告,不得不先求自保了。

  「好了,別氣惱,先快快樂樂的玩一會兒,要煩惱,待會兒再煩吧!」水仙菖不再掃感恩的興,拿起桌上的商業週刊,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

  「與我心有慼慼焉。」感恩重新將全副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兩個小寶貝身上。「呀?寶寶,你捏的這個娃娃真漂亮,是誰呀?」感恩訝然的發覺寶寶真是個天才,無論在智力上還是創作上都有超年齡的表現,就像他手上的娃娃,不用問也知道他捏的是水仙菖。但她仍故意大聲問道,企圖幫他喚得水仙菖的注意力。

  她曾以為水仙菖不喜歡寶寶,才會不愛和他親近,總是和他保持一段距離。可是自從和水仙菖接觸後,她才發覺自已完全料錯了,因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由水仙菖眼中看到她對寶寶赤裸裸的愛。

  但相當詭異的,任何有感覺的人也都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她週身進發一股排斥寶寶的強烈氣息。

  「姐姐笨,寶寶哥哥做的是媽媽。」貝貝頭也不抬的恥笑感恩。她正努力地捏塑疼她的爸爸。

  「寶寶好好棒喲!快拿去給媽咪瞧瞧,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水仙菖看著週刊的眼睛忽然發直,定格於一張俊男擁吻美女的照片上。緩緩地抬起泛紅的眼看向  正期待獲得她讚美的小臉,她一張溫柔的臉霎時變得猙獰無比,滿溢幽怨的眼神嚇得寶寶驚恐的垂下臉,並向後退的跌人感恩的懷中。

  「水姐姐……你嚇著寶寶了。」感恩憐惜的將寶寶擁人懷中輕拍著,試圖緩和他的畏懼和不安。

  「回房去,別讓我見到你。」那張酷似照片中男人的小臉震得她的心好疼、好疼!

  那張讓她又愛又痛苦的臉每每讓她在疼惜和崩潰邊緣掙扎,她何嘗願意傷害這令人憐惜的孩子呢?卻總是克制不了自己啊!

  她對「他」的眷戀是那麼的深,「他」卻將她徹底遺忘,留給她的只是一張冰冷的離婚協議書和「他」的「寶貝」!

  這教她如何不怨、如何不恨啊?

  「叫你回房,你還愣在那兒!」水仙菖啞著聲音嘶吼著。明知不公平,她仍將對「他」的愛給了貝貝,卻把對「他」的怨給了百分之百像他的寶寶。

  宛如被雷劈到似的,寶寶軟著腿,聽話地連滾帶爬的衝回自己的房裡。

  「水姐姐,你……」看著水仙菖心疼、懊侮的臉龐,感恩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對不起,我忽然覺得很累,想回房休息一下,不能招呼你了。」短短的幾分鐘內,水仙菖頓時憔悴了不少。「貝貝,媽媽想回房休息一下,你幫媽媽陪毛莨姐姐玩好嗎?」水仙富輕聲細語的對貝貝說。

  「好,」貝貝乖巧的點點頭。

  一等水仙菖進房去,貝貝立刻拉拉感恩的手。示意她蹲下來,「姐姐,寶寶哥哥好可憐哦,我們到寶寶哥哥房裡跟他一起玩好不好?」

  「當然好啊!」感恩拉著貝貝的手,對她露出微笑。

  感恩一回到毛莨居,唐曜群果然又鐵青著一張臉,眼露凶光的瞪視越來越難掌控的她。

  「老爺……」感恩臉兒下垂,又是一副知錯的懺悔模樣。

  唐曜群不發一語的冷眼看著眼前宛如小媳婦的感恩,心中暗忖該如何處理她。

  他曾一度以為感恩在兒子心目中佔了極重要的位置,所以對她的管教也就寬鬆了些,可是如今兒子明明已經取得學位,卻還遲遲無意返國,他就再也不那麼認為了。  

  野丫頭似的感恩似乎怎麼也變不了鳳凰!反倒是蘇怡,不論在氣質上,或是家世上,都很適合當唐家的媳婦。這也就是說--

  她注定只能當兒子的情婦了!

  既然如此……

  唐曜群眼中驀然閃現陰狠的神色,「你過來。」

  「是的,老爺」。感恩心中浮現不祥的預感。

  感恩一走到唐曜群眼前,立刻就被狠狠地賞了一巴掌。

  感恩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知道它這會兒必定像發酵的麵團一樣腫了。

  唐曜群一手捉住感恩的長髮,另一手則抽出腰間的皮帶,發足狠的抽向無法閃躲的感恩。

  火辣、刺麻的痛楚讓感恩下意識的伸出手抵擋。

  「還敢反抗?」打紅了眼的唐曜群加重力道地拉扯感恩的長髮,皮帶更不留情地拚命往感思身上招呼,打得她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感覺全身被火焚燒似的感恩全身無力地直想往地上癱軟,偏偏她的發仍被捉在唐曜群的手中,因此一上一下的拉力讓她覺得頭皮彷彿要被撕裂似的。再也無法忍受的她眼兒一翻,登時昏死過去。

  唐曜群發覺拉住感恩長髮的手忽然一沉,這才發現她已經昏死了。

  他鬆開手,任由感恩的身子滑落地面。

  殘酷的冷眸無情地掃了地上的殘破娃娃一眼。

  「今天不准做飯給她吃。還有,等她自己醒來,再讓她自己學著上藥。」唐曜群對一旁的管家交代著。

  誰讓她挽不住兒子的心!急著去趕赴一場商業聚會的唐曜群越想越氣的又補了感恩一腳,才悻悻的離開。

  中正國際機場

  唐健君隔著墨鏡,冷眼環視睽別將近兩年的國土。

  重新踏上故土,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彷彿自己只是一個過客罷了。

  將近兩年的分別,冷卻了他對感恩的情,也沖淡了被她誘發的人性,讓他幾乎又變回那個寡情冷血的唐健君。

  再回來,只為了那兩年之約,並痛擊曾試圖掌控他人生的老父!

  唐曜群管教的手段日益殘酷,感恩雖然稍有收斂,但有時候仍然會有想放縱自己的衝動。

  就像這會兒,她又蹺掉儀態課程躲到花園來了。今天的風好清,好涼。

  再過三天,再過三天,她和君哥哥的兩年之約就到期了!

  感恩閉著眼,任由微風輕拂她的長髮,滿心全都是即將和唐健君相聚的喜悅。

  若非長髮是君哥哥的最愛,她早就一刀將它剪去了,才不會留著讓老爺每回處罰她時,承受那幾欲撕裂頭皮的椎心痛楚。

  管家站在花園人口,看向情婦社區大門,幫感思把風。

  唐曜群的處罰方式不但讓感思心有餘悸,也嚇著了管家和數位家教,所以大家不再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而充當報馬仔,反而幫她把起風來了。

  眼睛原本注視著社區大門的管家忽然將視線投向臉上滿是少女夢幻色彩的感恩身上。

  看著感恩那開心、幸福的笑;管家實在不忍心將所得到的可靠消息透露給她。

  「毛莨,你吃了興奮劑呀?」雙瓣翠菊看著趴在窗口,頻頻向外張望,一副坐不住的毛莨,終於受不了的開口。

  「她呀!好不容易盼到終於可以出獄了,沒驚聲尖叫就算對你客氣啦。」晚香玉有氣無力的橫躺在沙發上。

  晚香玉位於情婦社區冂字形的頂端,也是離社區大門最近的建築之一,所以透過窗子就的將大門的所有動靜盡納眼中。

  「出獄?這兒明明是個人間天堂,哪裡像獄所呀?我倒認為外頭才是煉獄呢!」雙瓣翠菊不以為然的駁斥。

  「對女人而言,有愛人在的地方,就算明知那是刀山劍海,還是會自我欺騙,讓自己相信那是個快樂天堂。」晚香玉擔憂的看向神采奕奕的感恩。

  「你擔心她?」

  「嗯!怕她會希望落空。」晚香玉喃喃的輕聲說道。她實在不忍心撥毛莨冷水,可是……

  「報章雜誌的八卦內幕通常是不足採信的。」

  雙瓣翠菊語氣輕緩的說道,但眼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現一絲淡淡的憂心。畢竟無風不起浪呀!

  「你也看到那篇報導了?」

  「嗯,她雖然從沒說她的君哥哥是誰,可是唐老爺子卻只有一個兒子呀!」而他卻將於一個月後迎娶蘇家千金入門!

  君哥哥要來接她了!

  君哥哥終於要來接她了!

  不停眺望大門口的毛莨心中不停的吶喊著。

  她等了兩年,熬了整整七百三十個日子,終於等到今天了!

  「毛莨,先過來吃早餐吧,大門不會跑掉的。」雙瓣翠菊打趣的說道。她擔心毛莨越晚就會越吃不下。

  「你要是擔心大門跑了,何不拿著早餐到窗口邊吃邊守呢?」晚香玉也勸進著。

  「我現在不餓,待會兒再吃。」感恩現在根本沒心思吃東西,她所有的心思就只有圍著一個渾身藥味的男人轉。

  看著感恩癡心的模樣,晚香玉和雙瓣翠菊的視線再次在空中交會,兩人的眼中都有著濃濃的憂心。

  該告訴她嗎?晚香玉用眼神問著雙瓣翠菊。

  不!雙瓣翠菊搖搖頭。說不定真的只是謠傳!

  要是真的呢?晚香玉無言的問著。

  起碼她今天會是快樂的!

  好吧。晚香玉再次看了感恩一眼,然後點點頭。

  「那你慢慢等吧,我再睡會兒。」晚香玉呵欠連連的說著,然後轉向雙瓣翠菊,「翠菊,你也別太客氣,把這兒當成雙瓣翠菊,要什麼自己拿。」

  雙瓣翠菊看著晚香玉當真倒頭繼續睡她的大頭覺,不禁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倒在沙發旁的地毯上。

  其實是她也昏昏欲睡啦!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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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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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香玉和雙瓣翠菊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了,而感恩仍趴在窗邊,眼睛眨也不眨的整著社區大門。

  「毛莨,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雙瓣翠菊端了一碗牛肉麵走到感恩身邊。

  「我不餓。」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感恩的心越來越沸騰,總覺得下一秒鐘唐健君就即將出現。「君哥哥應該快來了,待會兒我還要陪他一塊吃點心呢!」

  「如果他今天沒出現,你豈不餓暈了?」晚香玉不經大腦的衝口而出。

  「不會的!不會的。君哥哥今天一定會出現的。」經晚香玉這麼一提醒,感恩才赫然驚覺她怎麼忽略了這一點呢?「君哥哥答應我的,他絕不會忘記的。」她慌了,茫然得不知所措。

  「毛莨,晚香玉只是假設,沒有其他的意思,你千萬別胡思亂想。」雙瓣翠菊責備的看了晚香玉  一眼,然後輕聲的安撫感恩。

  「菊姐姐,君哥哥一定會來接我的,對不對?」慌亂的感恩急病亂投醫地緊捉雙瓣翠菊的手臂詢問著。

  「對,他一定會來的,除非……」

  「除非什麼?」感恩緊張的瞅著雙瓣翠菊的眼。

  「除非他不小心忘了。男人總是粗心大意的,加上一忙起來,什麼重要的節日都會不小心忽略掉。就像我那個他,還不是常常忘了我的生日。」她那個大男人根本從沒忘過她的生日,反倒是她總是需要他及時提醒她:他的生日到了!但是為了安定毛莨慌亂的心,雙瓣翠菊不得不譭謗她的男人。

  「不會的,只要是君哥哥允諾的,無論再怎麼忙,他總抽得出空的。」所以他今天一定會來帶自己離開!

  「既然你這麼說,就該對自己有點信心。」雙瓣翠菊拍拍感恩的手。

  發現感恩的視線又重回社區大門後,雙瓣翠菊悄悄的離開她的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到了掌燈時分。  

  「毛莨,吃晚餐吧。」晚香天朝感恩的背影喚著。

  「我不餓。」

  「你還不餓!」看著感恩落寞的背影,晚香玉蹙起蛾眉,「我拜託你好不好?整天滴水不進,怎麼可能還不餓呢?」

  「我真的不餓。」平靜的聲音中含著一絲哭意。

  「唉……待會兒你的君哥哥來接你的時候,你小心會不支的當著他的面親吻地板。」晚香玉無奈的嘲弄道。

  開始絕望的感恩忽然眼睛一亮,尖叫出聲。

  「君哥哥來了。」揉揉眼,確定是唐家的大轎車駛進情婦社區後,感恩像裝了馬達似的,瞬間衝出晚香玉,立到車道上揮舞雙臂。

  緊追著感恩出來的晚香玉和雙瓣翠菊只來得及看見她坐上神秘的黑色大轎車離去。

  「君哥哥!」當司機一停妥車子,感恩就忙不迭地衝進唐家主屋。

  她不費吹灰之力,一眼就找出唐健君所在的位置,激動的投入他的懷抱。此時此刻,感恩的眼中只容得下唐健君一人,完全看不到大廳中的其他人。  蘇怡被感恩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合不攏嘴,只能呆望她大膽的舉動和唐健君刻意到幾近挑釁的縱容。

  「感恩!」唐曜群不悅地叫著感恩。

  唐曜群很清楚兒子對於他擅自為他訂下的婚事相當不滿,所以替意讓蘇怡難堪,為的就是故意讓他當眾下不了台。

  「老爺。」宛如來自地獄的呼喚震醒了感恩的神智,她鬆開環住唐健君頸項的雙臂,緩緩的起身。

  唐健君雖然接收到感思求救的眼神,卻依然故我的慵懶地靠在沙發上,唇邊掛著一抹詭譎的笑意。

  他不會為了激怒父親而浪費精力去多管閒事!

  感恩看著唐健君不帶一絲笑意的眼,背脊不由自主的發涼,她彷彿又見到幼時那個將快樂建築在他人痛苦上的君哥哥。

  「小怡,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感恩。」唐曜群先是溫和地幫蘇怡介紹感恩,而後隨即換上後父臉孔的對感恩說:「一個月後小怡就是唐家的媳婦了,今後你要尊稱小怡一聲大姐,知道嗎?」唐曜群藉著此番舉動彰顯唐家對蘇家婚事的重視與誠意。

  「大姐?」感恩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但是看見蘇怡含羞的眼飄向勾著冷笑的唐健君,她想不明白都難了。「那我怎麼辦?」  

  「你忘了你現在住哪兒了嗎?」唐曜群警告的眼盯著感恩,讓她認清自己在唐家卑微的地位。

  「我……」唐曜群凌厲的冷眸和唐健君冷情、不帶一絲情感的眼讓感恩知道她絲毫沒有反抗的權利,只能任人擺佈。「我明白了。」其實只要能留在唐健君身邊,她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她晶瑩的眼仍浮現了一抹淡淡的陰影。從今而

  後,她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情婦了!

  「齊人之福不是福。」不屑的冷哼聲音雖小,卻足以讓所有的人都聽清楚。

  姜舞晴話一出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只除了她的上司——陷入沉思的司馬瀾。

  感恩愛嬌地投進唐健君懷裡的那一幕,莫名地觸動司馬瀾的某條腦神經,有種熟悉、溫馨的感覺瞬間在他心中流過,某段被這漏的記憶似乎掙扎著想衝破層層迷霧,重新被拾回,但終究還是失敗了。

  「讓您看笑話了。」唐曜群滿是尷尬的陪笑著,心中暗自叫糟。

  司馬集團在商場上是僅次於秦氏企業的跨國性集團,絲毫得罪不得,他卻為了「家務事」將順道來談公事的司馬瀾給忽略了,莫怪乎他的秘書會出言嘲諷。  基於好奇將視線投向姜舞晴的感恩,忽然不敢置信的猛眨著眼,小口張得老大,「水……,水仙菖」

  「水?我並不是你家的傭人,沒義務幫你倒水。」感恩一出口,水仙菖立刻攔下她的話。

  「你……」雖然收到水仙菖暗示的眼神,感恩依舊睜著大眼直勾勾的望著她。

  老式的髮髻、沉重的眼鏡、嚴肅的套裝和刻意壓低的聲音,讓眼前的水仙菖起碼比真實的年齡大上十歲有餘。

  「姜秘書,別嚇著了人家小姑娘。」莫名的衝動讓司馬瀾開了尊口。

  「是,董事長。」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刻板音調由水仙菖的口中逸出。

  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擄獲了感恩的注意力,她稍微側了一下臉,看向靠躺在單人沙發椅上的俊逸男子,這一看,讓她睜大的眼更是瞬間變得如銅鈴一般大,大張的嘴硬是撐得更開。

  「你……」感恩目不轉睛的猛瞧司馬瀾。

  「董事長,您還真是魅力無法擋,居然能讓人家小姑娘只看了一眼就失了魂。」水仙菖冷言冷語的嘲諷著。

  水仙菖的話就像根針似的猛刺進唐健君的心口,讓他平靜無波的心略沉了些。雖然他對感恩的情已冷,但屬於他的東西,他仍不許任何人奪取!

  「我……我……我沒有……我只是……」感恩激動的搖著頭。

  「小姑娘,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以免惹人不悅!」水仙菖再次攔下感恩的話語,眼眸蓄意誤導其他人的飄向臉色更為發白的唐健君。

  「啊……」看著水仙菖示警的眼和暗藏玄機的話語,感恩就知曉水仙菖是故意攔截她的話。但是,他……他……他……怎麼那麼像寶寶?或者應該說寶寶怎麼那麼像他,簡直就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滿是問號的心既然暫時無法獲知真相,感恩一雙探索的眼只好繼續停留在司馬瀾那張不怒而威的俊帥臉龐上。

  「感恩,過來。」看著感恩將本該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轉移到其他男人身上,唐健君發覺一陣酸意襲向心口,遂霸道的呼喚感恩。

  「喔。」感恩聽見唐健君強硬的命令,雖然馬上應聲,但眼眸卻依舊鎖在司馬瀾身上。

  唐健君咳了一聲,厲聲喝道:「還不快過來!」

  「是。」忽然被身旁的唐老爺警告的捏了一把,感恩這才收回視線,往唐健君走去。

  「去廚房幫我泡杯參茶。」為了徹底隔絕感恩不安分的視線,唐健君驅走感恩。

  「是的。君···…」感恩驀然閉上嘴,匆匆往廚房走去。以往她總習慣在應答時加上對唐健君的稱呼,而如今「君哥哥」這親呢的叫喚她叫不出口,而「少爺」這過於生疏的稱呼她也開不了口,所以她選擇了住口。

  不一會兒,感恩捧著一杯參茶重新進入客廳。

  「請用。」感恩將參茶置於唐健君身前。

  「我懶得動手。」唐健君言下之意就是要感恩餵他喝。他何嘗看不出她不自覺的和他劃開界線,以減輕可能受到的傷害。

  「請喝茶。」感恩彎著身子,將杯子遞到他的嘴邊,他每喝一口,她就拿起手巾替他擦拭嘴角。

  「夠了。」唐健君揮揮手,感恩立刻立起身子,順便將茶杯擱置在他隨手可拿的桌上,眼睛不自覺的再次飄向司馬瀾的方向。

  「別看了,人早走了。」對感恩的佔有慾就像一把熊熊的烈焰,開始融化他凍結情感的那層冰,當心頭那層封鎖情感的冰開始產生裂痕,單純的佔有慾開始變質為摻雜情感的陣陣嫉妒。  

  「他是誰?叫什麼名字呢?」感恩自言自語的呢喃一字不漏的進了神情複雜的唐健君耳裡。

  唐健君一把將感恩拉進懷中,唇貼近她的耳邊,吹著氣輕輕低喃:「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誰,叫什麼名字就夠了。」語畢,用力的咬了她的耳垂一口,發洩心中逐漸加劇的莫名情緒。

  「喔!」感恩痛叫了一聲,含嗔帶怨的睞他一眼,隨即想起自己既定的身份,垂眼不再看他。

  「我是誰?」唐健君霸氣的抬高感恩的臉。她越躲,他就越要她面對他。「說!」

  感恩望進他的眼,整整沉默了三分鐘,才緩緩開口:「少爺。」既然無法垂下頭,她移開視線,不再看他那張滿森冷氣息的臉。

  「少爺?」唐健君發現心中那層龜裂的冰瞬間崩落了一大塊,情緒波動加劇,心越揪越緊,讓他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是我聽錯了,還是你叫錯了?」他在她另外一邊耳畔輕問,森冷的白牙磨著她羞紅的耳垂,警告她莫說出令他不悅的話語,否則休怪他利牙無情。

  感恩四處飄移的眼驀然迎上了蘇怡哀怨的眸子,她心一驚,隨即收斂心神,堅定的迎上唐健君燃著噬人烈焰的眼,勇敢他說:「你沒聽錯,我也沒叫錯,少爺!」她這個「情婦」不能讓「大姐」認為她有危險性,否則……

  「你!」唐健君氣得「咬牙切齒」,直到嘴裡充斥血腥味,才鬆了口。「去幫我把床鋪好。」伸舌舔去她耳上的血漬,他重新帶上淡漠的面具,原本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卻添增了些許氣色。

  「是。」感恩一轉身立刻伸手撫著腫痛的耳垂,委屈的淚水這才舊泊流出。

  感恩一離開大廳,唐健君也懶得和蘇怡廢話,一開口就是送客。

  蘇怡原本想說些什麼,卻在他不耐的眼神下,硬生生的嚥下話,黯然的離開。

  處理完公事回房休息的唐健君發現感恩並沒有如從前一般在他的房中等他,眉峰霎時不悅的拉攏,腳跟一旋,陰鬱的步向他隔壁的房間。

  含著淚珠,順著手,滿心委屈的幫她最愛也傷她最深的君哥哥鋪著床。

  曾經總是擺著雙枕的大床上如今只剩排拒他人入侵的單一枕頭。坐上床沿,抱起床上唯一的枕頭,聞著屬於他的體香,卻如此的陌生。  

  室內依舊是一塵不染,卻增添了強烈的陽剛氣息,讓她顯得格格不入。

  兩年的分別似乎讓他徹底的擺脫原有的一切,替新生活營造了新生命、新習慣。新風格。

  一個月後,等新嫁娘來了之後,大概又是另一番新氣象了吧!

  屆時,她大概更格格不入了。

  環視這曾經盈滿她歡笑的屋子,她縱有再多的不捨,都清楚地明白它不再是屬於自己的快樂天堂。

  不該再留戀的!

  她的天堂從今而後就在情婦社區裡了!

  拍拍枕頭,將它放回定位,並重新審視室內的一切,確定該做的都完成了之後,感恩頭也不回的走回自己專屬的房間。

  回到自己房裡的感恩為了擺脫自憐自艾的情緒,

  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著令她又憐又愛的寶貝雙胞胎,腦中卻不斷浮現俊逸非凡的司馬瀾的身影。

  他到底是誰?

  還有水姐姐為什麼要刻意隱藏自己真實的樣貌?感恩直覺的猜臆水仙菖對寶寶的又愛又恨大抵和司馬瀾有關!

  想著想著,感恩乾脆拿起紙筆,隨手畫起令人萬分心疼的寶寶……

  唐健君立在感恩的房門口,他原想一腳踹開房門,但終究沒有化為具體行動,因為他忽然想知道感恩究竟在做些什麼。

  無聲無息的打開感恩從不上鎖的門,他一眼就看見她隨性的席地而坐,背倚著床沿,全神貫注的塗鴉著。  

  他揚起嘴角,隨手關上門,不動聲色的靠近她。

  當他定眼一瞧,臉色瞬間發青,雙眸燃起熊熊烈焰,一把奪過感恩手上的畫紙,恨恨的撕成碎片。

  他原本以為她又像以往一樣,以他為主角,隨手畫起畫來,結果--

  她畫的居然不是他,而是司馬瀾!

  她真的戀上司馬瀾了嗎?

  唐健君將碎紙片緊捏於手,泛白的指關節說明了他的激動程度。

  凝結他情感的寒冰已全然崩落,凍結的情感已然甦醒,濃烈的嫉妒像針一樣將他的心扎得千瘡百孔,劇痛不已,更像火焰一般瞬間染紅他的眼,燒盡他所有的理智。

  他踱向窗邊,鬆開手,任手中的碎紙片隨風飛散。

  「對不起。」感恩雖不知他因何而怒,卻隱約知道是她造成的。「醫生說你的身體不好,不能過於激動的。」無視自己尚未完成的畫作被毀,感恩擔心的望著唐健君幾欲發狂的表情。

  「為什麼說對不起?」因為戀上他人嗎?不,他絕不允許!他激動的攫住她的雙臂,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我知錯了。」感恩心虛的避開他灼熱的眼。

  她壓根不知他因何發怒,如何知曉自己錯在哪兒呢?但為了平息他的怒氣,她只得盲目的認錯。

  「記住!你是我的,一輩子都只能是我的,所以你的心裡只能有我!」他盯住她的眼,不容她悶躲。

  「感恩知道。」被迫看著他的眼沒有焦距,唯恐沉淪越深。早就立下一輩子不離開他的誓言,可是為免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她必須看牢自己的心,使它無法蠢動。

  唐健君盯著她迴避的眼,冷汗開始凝結在額上。「知道就好!」強硬的逼她正視他的臉。

  「不舒服嗎?」望著他額上滲出的汗滴,感恩不由得慌了,拿出隨身的手帕幫他拭去。她的房裡正開著冷氣呀!「讓我請醫生過來好嗎?」非不得已,唐健君不許任何人擅自請醫生到家裡來,說是觸他楣頭。

  「不必了。」益發蒼白的臉色有著不容反抗的堅決。「咳,咳。咳。」伴著咳嗽聲響,他的身子忽然晃了下,彷彿隨時會倒下似的。

  「可是……」感恩嬌小的身子貼著他,雙手扶抱著他的腰背。

  「沒什麼好可是的。」他順勢將身體的部分重量壓向她,「扶我回房休息。」

  「是。」感恩使盡吃奶的力氣一步步將他扶回他的房間。

  好不容易將唐健君在床上安頓好,耗盡體力的感恩被他一把拉進懷中,無力地趴在他的胸前。

  「剛才在大廳裡,我一時沒聽清楚你說我是誰,重新再說一道!」輕柔的語氣透著濃濃的威脅,他的右手揉捏著她那仍泛著血絲的敏感耳垂。

  「少……喔!」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她咬緊牙關,靜待痛楚消去。

  「什麼?」他吹著地重新滲出鮮血且腫脹的耳垂,環住她纖腰的雙掌卻宛如緊箍圈似的將她勒到僅剩一口氣。

  「少……喔!」感思殘存在肺裡的最後一絲氣就在驚呼中脫逸而出。喘不過氣的她掙扎的揮動雙手,卻被他單掌制住,動彈不得。

  就在她即將休克時,唐健君及時送了一口氣進她燒灼的肺部。他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你故意惹我生氣!」他慘白著臉指控她,並咳了兩聲,隨即閉上眼,癱軟在她身上。

  「君哥哥,你別嚇感恩呀!」感恩六神無主地落下淚。她被強壓在他身下,根本無法呼救呀。

  「君哥哥!君哥哥!君哥哥!」她一面喚著唐健君,企圖叫醒他,一面努力地想掙脫他的壓制,他卻沉重如巨石,間她無法移動分毫。

  「閉上嘴,別動。」感恩玲瓏的身軀不停地在他身下蠕動,頻頻刺激他翻騰的血氣,不受大腦控制的生理反應讓他不得不出聲制止。

  「你騙人!」他那灼熱的炯炯目光,哪有半點昏迷乍醒的感覺呀!

  「我騙你什麼?」迎向她忿忿不平的指控目光,他伸出食指輕點她嘟高的小嘴,「我只是想休息片刻,卻都不得安寧。你說……究竟是我錯了  ……還是你錯了?」他舔咬她蘋果似的甜美臉蛋。  

  她的致命傷就是他孱弱的身子呀!為了挽住她的心,他懂得善加利用自己已然健壯,卻依舊看似病弱的身子!

  「明明是……」感恩驀然收住滿腔的激憤,「我錯了。」她因激憤而發亮的眸子頓時黯了黯。

  「啊!」頸部傳來的痛楚讓感恩驚呼出聲。

  「還記得我曾警告過你不准說謊嗎?」唐健君目光凌厲的盯著她,語氣滿是嚴厲。

  「記得。」感恩咬著唇,心酸的點著頭。

  「若是記得,又怎會睜眼說瞎話?」

  「少爺是天,永遠不會錯的。」感恩腦中乍然浮現唐老爺自小的訓示。她曾以為天會庇佑她,為她遮風擋雨,直到今天在大廳中,她才醒悟天是象徵高高在上、不可觸犯的。

  「是嗎?」看著感恩認命的樣子,唐健君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反而怒焰高漲。

  「是。」身為一個情婦是沒有資格說不的。

  「這兩年你住在哪兒?」唐健君忽然轉移話題。

  「情婦社區。」一提及自己住了兩年的地方,感恩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情婦?」唐健君終於瞭解感恩異樣的癥結所在。眸光一閃,他頓時勾起一抹詭笑,「是我命裡的福星,當情婦豈不大委屈你了?」

  「只要能留在你身邊,什麼身份我都無所謂。」或許一輩子住在那兒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比回唐家強多了!

  「這兩年你住在那兒,學了些什麼?」他逗弄的舔吻她的頸,滿意的看著她沒被衣物遮掩的地方全泛起了霞紅。

  「學怎麼當一個賢妻良母。」她羞得想要閃躲,卻總無法如願。

  「就這樣?」他戲弄的吻上她充血的耳垂。

  「還有……還有……」她被逗得嬌喘吁吁,腦中閃過尚未出口的課程,桃色的肌膚顯得更加紅艷。

  「還有什麼?」他在她的嘴角灑下點點細吻,並惡意的追問著。瞅著她滿佈紅暈的雪肌,唐健君隱約猜得出她還上了何種課程。

  「影片欣賞。」充血的腦子好不容易終於擠出讓自己著實鬆了一大口氣的課程名稱。

  「影片欣賞呀……那你現在有沒有身為主角的感覺?」他終於吻上她的唇,雙手也開始不規矩了起來。

  「啊?」感恩腦中一片渾沌,清純如她初初體驗這等火熱的陣仗再也無法思考?只能呆愣的將嘴張得更開,便宜了為所欲為的唐健君。

  「我是誰?」他誘哄著她。

  「君哥哥……」感恩迷濛的眼對上唐健君灼熱的眸。

  「乖。」深深的一吻後;他強抑慾火翻離她。

  「君哥哥……」頓失溫暖的感恩順著直覺攀附上他的身。

  「感恩,我不是聖人,如果你無意真成了影片中的女主角,我勸你現在最好離我遠一點。」唐健君拉開感恩纏住他頸項的手,暗啞的警告著。

  「你不要我嗎?」

  「我要你,我要你當我的新娘,所以現在暫時放過你。」

  「新娘?可是……『大姐』怎麼辦?」

  「你是孤兒,哪來的大姊?」他裝傻的撫著她嬌嫩的粉頰。

  「可老爺說……」

  「你信他,還是信我?」唐健君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信你。」直覺告訴她,疼惜她的君哥哥又出現了!
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樂,那就放手吧;如果,捨不得、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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