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元寶,今年十八歲,是一所國際著名商學院一年級的新生。我的體質弱,風吹吹就會病,一直都呆在家裡休養,爸媽請了很有名的家庭教師教我,連大學的課程也不例外。我學商科,將來繼承家業,因為玉璽擅自報考了警校,現在是一個疲於奔命的小警察,於是重擔就落到我頭上。
這狡猾的家伙,溜的倒快,我的生活本來沒壓力沒煩惱,快樂似神仙,現在全被他毀了。
從小到大,我受到家人小心翼翼的呵護,外人都沒見過幾個。其實我也很向往外面的世界,每天看著玉璽興衝衝的往外跑,就覺得外面一定很快樂很美麗。於是跟爸媽軟磨硬泡,要到公立大學念書。他們本來不同意,但我有我的理由。
我總不能成為第一個從未出過家門的董事長吧?
終於,爸媽被我感動,在得到醫生的首肯後,我成了這所大學的一年級學生,比別人晚了兩年。為了讓我進這所大學,爸媽為學校捐贈了一棟寫字樓——這對我家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因為我家是在亞洲乃至世界都有名的大富豪。
其實在哪裡念書都無所謂,只要能讓我看看玉璽口中美妙的世界。偷偷告訴你們我的計劃吧,我打算娶學校裡成績第一的女生,把家裡的生意全部交給她,我就可以繼續我的米蟲生活啦,哈哈!
啊,忘記介紹,玉璽是我的雙胞胎弟弟,雖然面孔長的一樣,但性格截然不同。
現在,開學第一天,他正挾持我和我的跑車,以絕對違法的速度追一個搶劫殺人犯。
唉,看樣子開學典禮是泡湯了。
我正想撥電話給管家,請他通知學校我會遲到,誰知玉璽突然向右猛打方向盤,手裡的移動電話“嗖”的甩出車外。
“喂!你在干什麼——”我大叫。
“躲人!有個小孩突然衝過來!”他也緊張的大叫。
我一扭頭,赫然發現一個少年正踩著滑板從路口冒出來!
“小心!”我再次大叫,伸手去轉方向盤。
汽車在路上扭了一個之字形,“碰!”的撞上一面牆。
我先是感到一陣劇痛,接著周圍變得漆黑一片。
怎麼回事?難道我失明了?
疼痛像從來沒有來過似的又一下子消失了,我在黑暗中戰戰兢兢的摸索著,突然碰到另外一只摸過來的手!
“哇啊啊啊啊啊————”
兩個人同時慘叫起來,這才發現對方是誰。
“玉璽,你嚇唬我干什麼?”我氣呼呼的說。
“這兒這麼黑,你不出聲,我怎麼看得見!”玉璽反唇相譏。
原來我不是失明了呀……
我暗自慶幸,又問:“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能感到他猶豫了一下,“元寶,我們……好像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我大驚之下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不疼!真的死了!
我不要啊!
我剛想放聲大哭,玉璽扯了扯我的手,說:“快看!”
我閉上嘴巴,向玉璽示意的方向看。
一個小小的光點從遙遠的黑暗中,慢慢向我們靠近,逐漸變大。
等那點光飄到近前,我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周身發光的老太婆。
好老!
滿臉皺成了一個小籠包子,白發也掉的差不多了,在腦後綰了一個小纘。穿著不知道是哪個民族的袍子,手裡還拄著一根大大的龍頭拐。
她將我們倆上下打量了一番,貓頭鷹似的桀桀笑起來:“枉死的是你們兩個?”
“你知道我們是枉死的,還不快放我們回去!”我帶著哭腔說。
“不行啊,死了就不能回去了……”
“什麼?那你來干什麼?你是不是那個姓孟的?來給我們喝湯?”我聞言立刻絕望。
玉璽拉住我,說:“我看沒那麼簡單,既然她說我們是枉死的,肯定還有下文。”
“小子,你比他有頭腦!”老太婆點了點頭,“根據陰間的新規定,每個月第一個枉死的人,都有機會得到一次重生的機會,沒想到第一次施行,竟然碰到兩個一起死的,真有趣啊。”
“重生?”我們兩個立刻眼睛發亮。
“是啊,不過不是回到你們原來的軀體裡,而是在以前的一個時空裡找到一個與你們同時同刻死去的軀體,只不過相差的不知是多少個甲子了……”
回到古代?
我想起看過的電視劇XXX和小說XXX……
“而且,既然你們是第一撥,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優惠,告訴我你們有什麼選擇條件嗎?”老太婆繼續說。
“我們兩個可以在一起嗎?”玉璽問。
老太婆搖搖頭:“可能性很小。”
我們兩人對看了一下。
不管怎麼說,能夠重新活下去,就已經很幸運了。
“那麼,我要富甲四方。”我先說。
既然復活,當然還是要繼續我的舒服生活了!
“我要揚名天下!”玉璽的野心更大,我懷疑他想做皇帝。
“嘿嘿嘿嘿……”老太婆聽了,又笑起來,聽的我汗毛倒豎。
她用手中的拐杖在空中劃了幾筆,黑暗中立刻出現了兩道光門。
“要名的進紅色門,要利的進金色門,快點吧!”
我們倆擁抱了一下。
既然今生兄弟緣分已盡,只有互道一聲珍重。從此的路,不論多麼艱辛,都要一個人走了。
我們同時走向各自的拱門,彼此作了一個V字的手勢。
玉璽不放心的囑咐道:“元寶,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活下去!”
我點頭。
玉璽比我堅強,他雖然是弟弟,但並不需要我的鼓勵。
一腳邁進金色的光芒裡,我呼的一下失重,急速的向下跌去。
失去意識之前,我想,那個老太婆是不是在每道門後都放的懸崖,專門逗我們玩呢?
***
“有氣了!有氣了!”
朦朦朧朧中,我聽見有許多男人的聲音在喊,吵得腦袋直疼。
這個大富之家怎麼這麼沒有規矩,連個溫柔的小丫環都沒有?
我睜開眼睛,立刻看到若干張髒兮兮的臉,其中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眉心有一顆痣的男孩咧開嘴,笑著說:
“小癩子,你可嚇死我們了,剛剛連氣都沒了呢。”
我揉揉眼睛,坐起來,這群人又全都圍坐在我的身邊。
我這才發現,自己是躺在地上的一張破席子上的。
這兒真的是有錢人家嗎?怎麼不對勁?
另外一個年紀大一點兒的男人拍著我頭說:“小癩子,以後到垃圾堆裡揀剩菜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像你吃了有毒的爛蘋果,差點就沒命了。”
什麼?!到垃圾堆揀剩菜?!有毒的爛蘋果?!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向四周看了看,一間破廟,沾滿了蜘蛛網,橫七豎八的倒放著破爛的桌椅。
向周圍的人看去,渾身是土,衣不蔽體,每個人都有一張營養不良的臉。
再向自己身上看,基本與其他人一樣,臉雖然看不到,但從細瘦的胳膊上也可以想像三分了。
“你們是做什麼的?”我懷著最後一線希望問。
說不定是在拍電影。
“我們是乞丐啊!”幾個人異口同聲。
“那我……”
“你當然也是啊!”又是異口同聲,而且還帶著驚奇,“小癩子,你是不是被毒傻啦,怎麼連這都不知道?”
“啊啊啊啊——”我發瘋似的大叫著,一躍而起,向牆上撞去。
“快攔住他!”幾個人七手八腳將我重新按回草席子上。
我一邊奮力掙扎,一邊撕心裂肺的喊:“讓我死!讓我死!我要回去找那個混蛋老太婆算賬!”
“小癩子,哪有什麼老太婆啊?”剛剛那個男孩奇怪的問。
年紀大的男人搶著說:“我看他是毒還沒完全去,所以神志不清。”
“你才神志不清呢!”我罵道,“就是那個老王八蛋,她騙我——”
不等我說完,就感到腦後被什麼東西擊中,再次昏了過去。
隱約聽到那個年長的男人說:“可憐的孩子啊,再睡一會兒吧,醒來就什麼都恢復了。”
怎麼可能恢復了,我再次醒來,還是在那個破廟裡,還是躺在破席子上,只不過沒有圍著那麼多人了,只有那個有痣的男孩坐在我旁邊。
見我醒來,他就笑了,眼睛彎成了一條縫,看上去很討喜:“你醒啦?餓嗎?這是我中午討到的半個芝麻燒餅,快吃吧!”
我看著他,眼淚嘩啦嘩啦的流下來。
噩夢為什麼還不醒?
他見我哭了,不知為什麼自己也哭起來,一手摟住我,兩個人抱頭痛哭。
我趴在他肩膀上哭了一會兒,心想,看他哭得這麼傷心,說不定也是被那個老太婆騙來做乞丐的。
剛想細細詢問他的情況,就聽他一邊哽咽著,一邊說:“小癩子,你還記得咱們上一次吃到芝麻燒餅是什麼時候嗎?”
“什麼時候?”我莫名其妙的反問。
我可不記得吃過這麼廉價的東西。
“是兩年前啊,在醉仙樓後面的垃圾桶裡找到的,你怎麼會忘了呢?中午回春堂的伙計把這半個燒餅給我的時候,我就激動的哭了,現在看你哭,就又忍不住了……”
原來你是為了這半個燒餅激動啊?!
可我不是啊,我什麼時候去掏過垃圾桶的?!
“哇哇哇……”我愈發哭的大聲。
“小癩子,別哭啦,這半個燒餅我都留給你的,你昨天晚上一直吐,現在肯定餓了。”男孩拍著我的背,安慰著說。
我看著手裡捏著的燒餅。
看起來還算不錯。
肚子的確在咕嚕嚕的叫個不停,我把心一橫,咬了一口。
硬的,冷的,難以下咽。
“有沒有水?”我問。
“有,你等一下!”男孩站起來,蹦蹦跳跳的跑出去,很快又端著一個碗回來,“給你,今天中午剛剛下過雨,很干淨的。”
我接過這個幾乎快碎掉的碗,看著碗上油膩膩的污漬,水底沉積的沙子,水面上漂浮著的兩只小飛蟲,眼淚一顆顆的滴落在裡面。
水是實在難以入口的,我放到一邊,像嚼沙子一樣將那半塊燒餅吃進肚裡去。
“好吃嗎?”男孩一直目送著燒餅進入我的嘴巴。
“嗯……好吃……”我不忍心破壞燒餅在他的心裡的美好形像,掰開一半遞給他,“你也吃吧!”
“我不要,你生病了,要吃好東西。”男孩把雙手藏到身後,克制自己的欲望。
我向他笑笑,眼前模糊一片。
見我吃完,男孩又笑了:“太好了,老駱駝說只要能吃東西,就沒事了!”
“誰是老駱駝?”
“就是打昏你的那個人啊,小癩子,你不記得了?”
“我不叫小癩子……我叫元寶……”
“好好好,你叫元寶。”
“你叫什麼?”
“你真的病的很厲害……”男孩皺著眉說,“發霉的東西太毒了,把你的腦子都毀了……”
“我的腦子沒有病,我不認識你們,是因為我根本不是小癩子啊,也不是乞丐。”我分辨說。
“我知道啦,你叫元寶嘛,我叫銀票,可惜咱們這輩子恐怕都見不到銀票元寶!”他沒有理解我的意思,笑嘻嘻的說。
“銀票,我跟你說,我不是乞丐,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想向他解釋清楚。
銀票歪著頭聽我講,似乎在很用心的聽。
還沒等我講完,忽然廟外跑進來一個人,看樣子也是個乞丐,向我們大喊:“花老板又在施舍食物了,快點兒去!”
說完又急匆匆的跑出去。
銀票立刻跳起來,拉著我往外跑:“快點兒快點兒,去晚了就搶不到啦!”
我怎麼也掙脫不掉他的手,被他往外拖著:“我才不要去,我不是乞丐——”
“我知道你不是乞丐啦,不快一點兒去就要不到飯了!”銀票對我的話熟視無睹,一手拿起一只破碗,一手將我拖出破廟。
“我也不是要飯的……”我的無力的辯解。
***
被銀票拖到大街上,遠遠就看見前面一棟建築前面聚集著一群人。
一群乞丐。
我們倆人瘦小枯干,從眾人的腿縫中間鑽過去還嫌有些寬呢。
銀票很厲害,拉著我拼命往人堆裡擠,就算我在後面墜成一個秤砣,還是搶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面前的建築看不出是哪個朝代的風格,高懸著一塊匾——醉仙樓。
只見幾個伙計從裡面提出四個大木桶,裡面盛滿了混在一起的飯菜。與此同時,我聽見了三十幾個吞咽口水的聲音。
銀票扯扯我的袖子,在耳邊說:“快看,有魚耶!”
我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在一個木桶裡,有兩根連著幾絲肉的魚骨頭,斜斜的插在米飯裡。
“那不是魚,是骨頭。”我糾正他的錯誤。
“不知道能不能分給我……”銀票依舊朝著他的“魚”用眼神膜拜著。
我看他的樣子著實不忍,便說:“銀票,如果我分到了,就給你。”
“真的?小癩子,你太好了!”銀票睜著那雙怎麼也睜不大的丹鳳眼含情脈脈的看著我。
“不用客氣……我叫元寶……”我覺得臉上有點兒發燙。
不過是魚骨頭而已,如果在二十一世紀,我一定請你吃海鮮!
這時,從酒樓裡走出一個白白胖胖的老頭,慈眉善目的。
我繼續和銀票咬耳朵:“他就是花老板?”
“當然不是,他是醉仙樓的吳掌櫃。”銀票悲哀的看著我,“小癩子,你真的都忘了?”
“我叫元寶!這個酒樓是花老板開的?”
“嗯,花老板很厲害的,人又年輕英俊,這個鎮子上的商號大多是他開的。”
看銀票的表情,我判斷這位花老板大概是那種實力派兼偶像派的人物,像劉德華。
“哼,為富不仁!鎮上有這麼多乞丐,他卻只顧自己發財!”我撇撇嘴。
“小癩子,你不要亂說,花老板人很好的,每天都分飯菜給大家吃,其他老板才不會這麼做呢。”銀票竟然還為他辯護。
“我叫元寶!這種剩飯反正也是要扔掉,分給你們他一點損失都沒有,還有人為他歌功頌德,真陰險——”
“噓……要開始分飯了!”銀票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比劃了一下。
我抬頭,看那個吳掌櫃輕咳了一聲,笑呵呵的說:“大家不要擠,每人都有份的。”
說完,一個伙計拿起大木勺,從桶裡舀起飯來,逐一扣進一個個努力向前伸的破碗裡。
銀票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只大碗來,看看我,一拍腦袋:“糟糕!忘記拿你的碗了!本來以為你中毒死了,就把你的碗收起來,打算和你一起抬出去埋了,誰知剛要抬你就又醒了,好險啊!”
為什麼不早點兒埋了?我就不用投胎到這裡來啦……
我欲哭無淚。
分給銀票的那一勺裡沒有魚,他很失望,哪知下一勺就舀中了兩條“魚”。
下一勺本來應該是我,可我沒有碗。
眼看大木勺就要從我面前掠過,倒進下一個人的碗裡,我幾乎聽見了銀票的嘆息聲。
咬了咬牙,伸出兩只手,團成一個碗的形狀。
“嘩啦!”混合著菜湯的米飯粘滿整個手掌。
那黏稠溫熱的觸感,異樣的油膩氣味,使我的胃一陣翻江倒海。
我將手裡的那攤東西堆到銀票的碗裡,轉身擠出人群,還沒走兩步,一股腥酸的穢物自喉嚨裡湧了出來。
“嘔——”我蹲在路邊不停的吐,胃裡只有剛吃的那半塊燒餅,吐干淨之後,只剩下酸酸的胃液,和我的眼淚一起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
銀票隨後趕過來,扶住我,焦急地問:“小癩……元寶,你怎麼了?又中毒了麼?”
我說不出話,只是不斷地搖頭。
這時,一只大腳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狠狠踢在我的臉上。我向後摔出去二、三米,咣當坐在地上。臉上黏黏的,用手一蹭,全是血。還沒等我緩過神來,又一腳踢到我的肚子上,隨即響起惡狠狠的叫罵聲:“臭叫花子,敢吐在老子門口?!”
胃刀絞一般的痛,眼前金星亂冒,看不清東西。
銀票撲過來擋在我的前面:“鄭老板,他病著呢,您饒了他吧……”
“饒了他?!”那個醜陋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弄髒了我的店門,我怎麼做生意?!一年都沾上晦氣!”
銀票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鄭老板,我們給您磕頭,您寬宏大量,就只當積德行善……”
還沒等說完,就被一腳踢開。我被人抓著頭發,拖到那堆穢物旁。
“臭叫花子,你給老子舔干淨了!”
我用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把心一橫,大聲說:“你休想!要不就干脆殺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殺了你?還怕污了老子的手!”鄭老板冷笑著對自己的伙計說,“給我按著他舔!”
兩個粗壯的伙計一左一右強按我的頭。我兩手撐在地上,梗住脖子不肯低頭。幾只大腳狠狠踢我的胳膊,那皮與骨頭之間本就沒有什麼肉,被踢中的皮膚咯在骨頭上,輕易的流出血來。
“他媽的,這小子還挺硬!”施暴的人粗聲罵著。
又多了幾只手來按我,手臂因用力而痙攣著。銀票幾次想撲過來,都被打倒了。
虎落平陽被犬欺!
我心裡暗暗咬牙。
一直以為,若是打仗,自己一定是最先叛變的那個人。
原來真的想錯了。
士可殺,不可辱!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我不斷背誦名言來激勵自己。
不知道這是什麼朝代,若是還有機會,別忘了問問銀票……
細瘦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粗暴的對待,我的頭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住手!”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幾乎與此同時,我的臉被幾只大腳生生踩進地上的穢物裡。
我想,他媽的,怎麼不早點兒說?!
然後就昏了過去了。
“救命啊啊啊——玉璽——救我——”我尖叫著,睜開眼。
一張粉粉的女孩子的臉出現在眼前,咧嘴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謝天謝地,總算醒了!”
我瞧了瞧她,嗯……看打扮是個丫環沒錯!
又伸手摸了摸床,啊……好軟的褥子!
再看看周圍,哈……鏤空窗格紅木桌椅!
感謝上帝,噩夢總算醒了!這兒才是我應該來的地方!
我激動的熱淚盈眶。
“喲,怎麼哭了,是不是餓了?”女孩問。
我用力的點點頭。
“你等著,我給你找點吃的去!”小丫環調皮的彈了一下我的腦門,一陣風似的跑出去。
說來慚愧,雖然元寶少爺我風流倜儻,英俊多金,可還沒交過女朋友吶!給這個小姑娘蘭花指一彈,心裡登時顫了兩顫。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制止下流幻想的擴大,一骨碌從床上跳下來,忙著滿屋找鏡子。
不知這個少爺長什麼樣子,但願不是醜八怪。
一會兒小丫環推門回來,瞧見我就笑了:“忙乎什麼呢?”
“這屋裡怎麼連鏡子都沒有?”我奇怪的問。
她聽了“噗哧”一聲又笑了——她可真愛笑,從腰間摸出一面小手鏡:“鏡子我這兒有,就是不給你。”
我學賈寶玉:“好姐姐,借我照照吧!”
“什麼姐姐,油嘴滑舌的,告訴你,我叫金子!”小丫環戳著我的腦袋,嬌嗔的笑。
“你叫金子,我叫元寶,剛好湊——啊——”我趁機將鏡子搶到手裡一照,立刻嚇得大叫。
倒不是這鏡裡的人有多醜,只是……怎麼這麼瘦?像索馬裡難民!這家的少爺該不會是得厭食症死的吧?
我暗自嘀咕。
金子將鏡子又搶回去,別回腰帶裡,說:“怎麼,照出三只眼睛兩個鼻子來了?”
我垂頭喪氣的問:“金子,你不是拿吃的給我嗎?”
“噢,差點忘了!”金子從袖子裡摸出一個饅頭,塞進我手裡,“晚飯都過了,我偷偷從廚房拿的,快吃吧!”
怎麼,少爺吃飯還要偷偷摸摸的?
我狐疑著,三口兩口干掉這個香噴噴的大饅頭。
太好吃了!比以往吃過的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比夢裡的那半塊芝麻燒餅更不知美味多少倍!
想到這兒,我又不禁落淚。
多麼可怕的夢啊!
“怎麼又哭了?”金子用她的小手絹幫我擦著眼淚,安慰說,“放心吧,花老板對奴才很好的,你不會再回到街上討飯去了。”
花老板?好耳熟……
討飯?好心悸……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你說什麼花老板?難道我不是這兒的少爺?”
金子被我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當、當然不是,花老板還沒娶親呢,哪兒來的少爺?”
“那我怎麼會到這兒來?”
“原來是這個呀,你昏過去了,所以不知道。”金子恍然大悟的樣子,“傍晚的時候花老板去醉仙樓看賬,剛好碰到鄭老板著人欺負你,你的一個朋友求他救你。我們老板就出面向鄭老板求情,還把你帶回府裡來了。”
我撲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幾乎要放聲大哭。
原來什麼都沒有改變!玉璽,我好命苦啊……
金子也蹲下來,拍著我的頭說:“元寶弟弟,別擔心,金子一定會照顧你的!”
“你多大?”
“我上個月滿十六了。”
“我十八。”
“咦,那你怎麼還沒有我高?”金子仔細看了看我,忽然幾滴淚珠從大大的眼睛裡流下來,“元寶,你以前的日子太苦了,好可憐……”
我也哭。
我以前的日子不苦,現在才苦呢……
此時,門被推開,進來一個老鼠臉的老頭,一瞧見我們就大驚小怪的叫:“喲,小兩口怎麼抱著哭呢?”
金子趕緊站起來,抹了抹眼睛說:“馮管家,您又不正經,元寶他好可憐……”
“好啦好啦……”馮管家笑嘻嘻的說,“快點兒給他收拾收拾,老板要見呢。”
我先前的破衣裳在昏迷時就給換成一件奴才穿的灰布衣裳,身上也給擦淨了的。只需金子幫我將頭上的幾根稀稀拉拉的黃毛梳起來。
我想,莫非給我換衣裳擦身的也是她?
金子低頭瞅瞅我,笑著說:“元寶,你的臉好紅哦!”
我趕緊用手捂住。
元寶,你真丟人!
***
金子將我領進一所小小的別院,鳥語花香,假山清池。
原來這兒才是主人住的地方呢!
想起銀票說到花老板時的陶醉模樣,我開始好奇,小聲問金子:“花老板什麼樣?”
金子答:“長的倒很精神,就是……人有點兒怪……”
“怎麼個怪法?”
金子用手捂嘴,嗤嗤的笑:“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見她詭異的樣子,我不禁頭皮發麻。
難道這個花老板有什麼變態的愛好?
進到正廳,金子收起笑容,正兒八經的行了禮,向坐在八仙椅上的人低首稟告:“老板,人帶來了。”
我站在金子旁邊,好奇的瞅著這個傳說中的花老板。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穿著並不華麗,卻透著一種氣派。
我知道,有錢人都有這種氣派,原自於由財富積聚起來的自信。
本來我也有的……
花老板放下手中的賬本,抬起頭來,目光淡淡的掃過我的臉。
卻是一雙犀利透徹的眼睛。
我看著他,心想,很帥,比我只差一點點。
“你叫元寶?”他開口問,正是喊“住手”的那個聲音。
不過現在聽起來嘛,就沒那麼動聽了。
“是啊。”我一挺胸。
“很好。”他笑著點點頭,“我喜歡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當然好。
元寶——像征富貴。
玉璽——像征揚名。
據說是父母特意到嶗山,請修行甚深的道長給起的呢!
他接著說:“以後你就在我家裡做雜役,馮管家會幫你安排。我叫花潛,你就跟別人一樣叫我花老板。”
花錢?你的名字我也喜歡!
“好好好!”我喜笑顏開。
唉,只要不做乞丐,連作奴才都讓我這麼高興!
元寶啊元寶,你真是尊嚴掃地啊!
“好了,不早了,都歇息去吧!”花潛站起來,揮了揮手。
我剛要跟著金子回去,就聽後面有人叫:“元寶,你留下。”
我不知所以,去看金子,她掩著嘴笑著跑開了。
怎麼笑得這麼曖昧?
我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轉身看花潛。
“跟我來。”他自顧在前面走,我忐忑不安的跟在後面。
這個花老板該不會有斷袖之癖吧?教歷史的家庭教師說過,古代人很多都有這個愛好……
拐過一個回廊,進到一間房裡,我一看,竟是間臥房!
我守住門口,准備隨時逃跑。
他脫掉外衣,露出白色的裡衣,見我還站在門口,便招手:“過來吧,你以後就睡在這兒。”
“那你呢?”我抱著最後一線希望。
“這兒是我的臥室,我當然也睡這兒。”
“你要我陪你睡覺?!”
“是啊,不然我為什麼把你招進府裡來?”他答得理直氣壯。
“不!我才不要!”我憤怒的大叫。
竟然當我是孌童?!
“你不要?也行,那就從我的府裡滾出去!”他坐到椅子上,兩手一攤,輕松的說。
我頓時氣短。
回去做乞丐?還不如死!與其死,還不如……
天哪,這是什麼世道,我元寶竟然要靠出賣色相過活?!
牙一咬,心一橫!
玉璽,我答應過你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玉璽: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明明是你自己不想死。)
我顫顫巍巍的走到床邊坐下,覺得屁股底下有什麼硬東西咯著,掀開被子一看,是個金燦燦的大元寶。
我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連自己都覺得荒謬:“你、該不會是喜歡抱著元寶睡覺吧?”
“當然,否則我睡不著,不過這個元寶太硬了,抱著不舒服,正好你也是元寶,就換你來抱。”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變態,反而認為是我理解有問題,“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帶你回來?我府上可不缺奴才。”
我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看他。
想不到這個花潛一表人才,竟然有這種怪異的習慣!
金子啊,不需要“日子久了”,我現在就知道了!
不過,也許……
我又問:“你是不是只要抱著我就好?不會……那個……上我吧?”
“上你?”他像聽到什麼大笑話,指著我的鼻子哈哈大笑,“你也不看看你的樣子,我能看上你?”
我瞪他。
我長得怎麼啦?不就是瘦點兒,黃點兒,矮點兒嘛,可這又不是我自己的長相!
“不過……”他靠近我,捏起我的下巴,一副色迷迷的樣子,“你這一瞪,倒讓我發現你的眼睛很漂亮。”
危險!
我趕緊閉眼。
他再次哈哈大笑。
我心裡詛咒,讓你笑,當心下巴掉下來!
躺到床上,被他從後面緊緊摟著。
“你太瘦了,抱著不舒服。”他發表評論。
那就不要抱!
我心裡暗罵,全身僵硬,緊張的全無睡意。
一開始被惡霸當乞丐打,現在又被變態當抱枕抱。
玉璽,我好命苦……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
我不斷警告自己沉重的眼皮。
萬一這個變態趁我睡著實施非禮怎麼辦?!元寶少爺我的第一次一定要給女人!
不,是每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敲更的聲音響了兩次。
這是幾點?唉,想念我的SWATCH……
忽然,背後的花潛微微動了動,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元寶……”
“嗯?”我下意識的答應。
“元寶……我的元寶……”他繼續申吟般的嘟囔。
財迷!連說夢話都叫著元寶!
我明白他不是在叫我,心裡暗罵。
他又將我摟緊了一點兒,另一只手開始在我身上摩挲起來!
我立刻捏緊拳頭,集中精神判斷他是在做夢還是在發情。
別看我瘦,沒肉的拳頭打人更疼!
從臉開始,那只手沿著脖子一路向下,最後竟然摸上了我的小弟弟!
“你!”我忍無可忍,正要揮拳反擊,那只手忽然又重新摟住我的腰。
“幸好……還在……”
他的臉在我的頭頂蹭了蹭,喃喃的說了一句,便沒了聲音。
聽他又呼呼的熟睡過去,我已流了一身冷汗。
什麼叫“幸好還在”?!
我的小弟弟牢牢長在我身上,用不著你擔心!
如果你是要確認你的寶貝元寶還在不在,請不要抓著我的小弟弟說好不好?!
我氣的七竅生煙。
***
終於迷迷糊糊的睡過去,我正在夢裡點菜,就被毫無人道的給推醒了。
“干什麼!”我氣急敗壞的大吼。
我的龍蝦還沒端上來呢!
“喲,嗓門不小啊!”花潛一手撐頭,從上俯視我的臉,面露微笑。
“你吵我干什麼?”巴掌不打笑臉人,我決定在出拳之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好溫暖的笑容。
“叫你起床啊。”
“不勞煩!”我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用被子蒙住頭,打算繼續吃我夢中的大餐。
還沒等我閉上眼睛,就被人凌空抱起,毫不留情的扔到地上。
我暈頭轉向的從被子裡鑽出來,仰頭看見一張笑臉。
好邪惡的笑容!
“你干什麼?!”我怒不可遏。
“叫你起床啊,剛剛不是說過了?”看他的表情,倒像是怪我健忘。
“我才不要起床,我還沒睡夠呢!”我我看看窗外,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於是抱著痛痛的腦袋嚷
他擺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可是,你不起床,怎麼伺候我起床?”
“你半身不遂呀,起床還要我伺候?”我瞪起眼睛,“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多晚才睡的?!”
他好整以暇的躺回床上,兩手一攤:“關我什麼事?”
“當然關你的事,要不是你亂摸我,我能失眠?!”
元寶少爺我最拿手的除了吃就是睡了。
“我什麼時候摸你了,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他一聽來了興趣,支起身子,靠近我的臉。
還不認賬?
我想起昨晚的“凌辱”,眼淚差點掉下來:“你昨晚——嗚——”
還未開始控訴,就被人揪住前襟拎起來,嘴巴也被什麼軟軟的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我整個人趴在花潛身上,手腳像劃水一樣奮力掙扎。
在窒息之前,他放開我,依舊微笑著說出惡魔的話:“別說是你誣陷我,就算我真的非禮你,你又能怎麼樣?”
“你!”我氣的渾身發抖。
誰誣陷你了?
還有,我的初吻啊啊啊啊!竟然被這個惡魔奪走了!
“不服的話,就回去要飯!”他倏的收起笑容,目光冷酷,變臉比變天還快。
“……我……服……”我被戳到軟肋,只好服軟。
“乖乖聽話就好,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規矩。”他的笑容又出現了,柔聲細語的安慰我,“放心吧,我對醜八怪可沒興趣。”
誰是醜八怪?!
我瞧著他的臉,心裡不斷發顫。
這人不但變態,還有雙重人格!別看笑得這麼無害,說不定下一刻就送我回去要飯。
初吻算什麼,只要不是初夜……
我降低要求。
“好啦,把被子給我蓋上,我要再睡一會兒。”他重新躺好,吩咐道。
“你不是要我伺候你起床?”我訝異的問。
“我改變主意了。”
混蛋,我看你是耍著我玩兒才對!
從地上揀起被子給他蓋上,我立在旁邊想了想,便掀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去。
“你干什麼?”這回輪到他問了。
“你不是說不抱著元寶睡不著,我是伺候您啊。”我沾到床板,立刻施展壁虎神功,以防再被他扔下去。
他冷著臉瞅我,也不說話,搞得我頭皮發麻,差點就灰溜溜的自動下床去。
還好,他笑了,重新摟住我,慢悠悠的說:“沒想到你還有點兒小機靈。”
“比您差遠了。”為了睡覺,我面不改色的溜虛,無師自通。
***
再次醒來,太陽真的已經曬到屁股了。
我發現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花潛已不知所蹤。起來穿好衣裳,我對著銅鏡努力想把頭發束起來,總也不成功,干脆放棄。
真煩,古代人留那麼長頭發做什麼!難怪頭發長見識短!
推開房門,看見灑滿了陽光的院落。院中一池碧水,像撒進了一把碎金子,漾著動人的波光。
對,找金子玩兒去!
我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邁著輕快的步子一路小跑,剛拐過回廊,迎面正撞到馮管家。他朝我嘿嘿一笑,撅起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說:“小子,睡醒了就該干活了。”
我的好心情立刻不翼而飛。
對了,我是個奴才。
苦著臉跟在馮管家後面七拐八拐,才來到一大片苗圃前。
這個花潛的家還真大,苗圃裡種著各式各樣的花草,許多翠綠的莖稈上,都已接出嬌嫩的花苞。
馮管家指著苗圃說:“你把這裡的雜草都清理掉。”
“什麼?這麼大的園子全部都要我來清理?我家的花園比這裡小一半,還雇了兩個園丁呢!”我嗷嗷直叫。
馮管家白了我一眼:“又沒讓你今天全部做完,老板吩咐了,不限定你時間,做多少算多少。”
這還像句人話。
馮管家看了我一會兒就走了,我蹲在苗圃裡,一氣亂拔。
雜草?元寶少爺我五谷不分,知道哪棵是雜草啊?!
才干了一會兒腿就麻了,剛站起來想活動活動,就看見金子在遠處的回廊下朝我招手。我忙彈彈手,跑過去。
金子塞給我一只桃子,笑嘻嘻的問:“累嗎?”
我咬了口桃子,嘿嘿笑著說:“不累不累。”
她戳戳我的腦門:“你還不謝謝咱們老板去,是他叫馮管家給你安排個輕松點兒的活計,說你太瘦,身子骨弱。”
“他?哼!”我一扁嘴。
黃鼠狼給雞拜年!他無非是想多騰出點時間來“玩弄”我!
“你別不識好歹,老板很體恤人的!想想你今兒什麼時候起的?還不是老板囑咐說你昨兒沒睡好,叫別吵著你?奴才都得在雞叫三遍之前起床,能由著你可勁兒的睡?”
我沒睡好,是因為他騷擾我!
可這話我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我憋得滿臉通紅,把頭扭向一邊。
那個陰險狡詐的禽獸!害我有苦說不出!
“你呀,日子久了就明白了。”金子扯扯我說,“不說這個了,你瞧瞧我今兒有什麼變化沒有?”
說著,將一張小臉遞到我面前。
我仔細瞅瞅,發現了不同:“金子,你是不是病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難看?”金子好像很吃驚,“今天老板的雜貨鋪裡新從南方進了一種擦臉的茉莉粉,我就買了一盒,很醜嗎?”
“唔……”我又仔細端詳了一下,“白是白,就是太僵了。”
“是麼?”金子失望的拿出手絹和手鏡來就要擦,“白花了十個銅板!”
我腦筋一轉,忽然想起以前看過老媽化妝的情景,拉住她說:“別擦,我有辦法讓它變好。”
“真的?”金子停下來看我。
“當然,你把那個粉給我,再給我一盒胭脂。”
金子從荷包裡拿出兩個小盒遞給我:“你要做什麼?”
“你等著瞧吧。”
我把茉莉粉倒出一些在手心裡,然後又將胭脂沾了一點,與粉和在一起,調成一種淡淡的粉色。
“哪兒有毛筆?”我問。
“老板的書房有。”
“走,帶我去。”
“不行啦,書房不許隨便去的。”
“沒關系,趁沒人時去,很快就出來,你不想變漂亮了?”
這個誘惑很大,金子沒做什麼思想鬥爭就同意了,拉著我偷偷溜進別院的書房。
沒想到這個花潛的書還真多,滿滿當當擺了兩個大書架。
哼,一定是買來作擺設的,我家書也多,我就幾乎沒看過。
從筆筒裡挑了一只小號的干淨毛筆,沾著剛剛和好的粉薄薄的刷在金子的臉上,不一會兒,大功告成。
“現在你再瞧瞧。”我放下筆說。
金子掏出小鏡子一照,立刻笑了:“元寶,你真厲害!”
“當然!”我得意洋洋的回答,“這叫透明妝。”
這可是今春的流行色,我老媽絕對緊追時尚!
“元寶……”金子小聲喚我,一雙眼睛睜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了。
咦,怎麼這麼深情款款的看我,愛上我啦?
我正要開始無限的遐想,金子又說:“後面……”
後面?
我莫名其妙的回頭,赫然看見花潛正站在門口,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們,不知看了多久。
一驚之下,我手裡的毛筆啪嗒掉在地上,又骨碌骨碌滾到他腳邊。
我想,麻煩大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麻煩,可看金子表情也能猜出幾分。
這兒不就是有幾根破筆和一堆破書嘛,進來看看能怎麼樣?
彎下身揀起筆,他走到我面前,忽然拉起我的手,嚇了我一跳。
他看了看我手心裡剩下的粉,伸出修長的手指沾起一點兒在指尖上仔細研究,還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問:“這是什麼粉?”
“嗯……”我搜腸刮肚,努力回憶聽老媽提過的名字,“蜜粉……”
好像是這個名字,不過無所謂啦,古代人也不知道,還不任由我騙!
“蜜粉?”他琢磨了一會兒,忽然對問:“你這個蜜粉是怎麼配出來的?”
“祖傳秘方,概不外傳。”我得意的一仰頭。
哼!古代人!哼!
“哦?”他挑了挑眉毛,沒有生氣,只是雙手抱胸,微笑著說,“那麼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你告訴我配方,我就不追究你擅自進入書房的事情。”
我心裡撥拉撥拉小算盤。
既然他這麼想要,我當然要多加利用。再怎麼說我也是大財團的繼承人,這點兒商業頭腦還是有的。
想到此,我擺出為難的表情:“我要考慮考慮……”
“也好,什麼時候給我答復?”他仍舊微笑。
“這個可不一定……我現在有點兒餓了……”我開始敲詐。
“想吃什麼,我叫後廚做給你吃。”他挺識相,態度非常殷勤。
“嗯……我想吃挪威三文魚,七成熟小牛排,再來一盤金槍魚沙拉。”我點了今早夢裡的那幾道菜,正說著,口水已經流下來。
“什麼什麼?”他皺起眉,一副茫然。
可憐的古代人,准沒吃過西餐……
我失望的揮揮手說:“唉……隨便炒幾個好菜來就行。”
“沒問題,金子,你跟我去廚房安排一下。”
金子答應著,出門前回頭看了我一眼,擠了擠眼睛,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朝她擺了個V,讓她放心。
不過我看她一定不懂,因為她的臉比苦瓜還難看。
一會兒花潛回來,臉上堆著肉麻兮兮的笑,親熱地拉起我的手,讓到花廳,奉到上座,自己坐在下首,又倒水又敬茶。
飯菜端上,我一看,呵,真豐盛,果然和奴才吃的不一樣。
當過一天乞丐之後,讓我對食物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立刻跳到椅子上,揮舞筷子將嘴巴添得滿滿的。
嗯,這花潛家的廚子手藝不錯!
吃到半飽時,我忽然發現花潛一直雙手抱胸,坐在一旁看著。
我有點兒臉紅,訕訕的夾了一塊魚肉放到他碗裡:“你也吃啊。”
他笑笑,將肉夾回我的碗裡:“還是你吃吧。”
“你吃你吃。”我又夾到他碗裡。
“我不吃我不吃。”他又退回我碗裡。
你來我往,直到這塊肉被夾碎了,“啪嗒”一下掉到桌上。
我不禁心生疑竇。
他該不會在這些菜裡下了什麼藥,預備將我麻翻了再套出配方吧?
我斜眼瞟瞟,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我。
哼,一定有詐!
想到此,我將飯碗往桌上一放:“我吃飽了!”
“撤下去吧。”他吩咐僕人,然後轉向我,“既然吃飽了,是不是該答復我了?”
“唔……這個是我爺爺的爺爺的奶奶傳下來的秘方,我爹臨死前說過絕對不許外傳……”我開始編故事。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人所難。”他一幅惋惜的樣子。
“不不不,花老板對我這麼好,我當然義不容辭。”我見他打退堂鼓,趕緊挽留,“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他向我靠過來,逼近我的臉。
哇!
我立刻想起早上的吻,嚇得連忙後退:“我還要再想想……”
他像沒聽見我的話,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我嘴唇上輕輕拂了一下,放到自己嘴裡舔了舔:“瞧瞧,嘴邊還沾著飯粒呢。”
我咣當一聲從凳子上仰倒,他由於靠我太近,也跟著摔到地上,正好壓在我身上。
好曖昧的姿勢!
我漲紅著臉,連滾帶爬的從他下面鑽出來,跑到門口,指著他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到園子裡繼續想,你不要跟過來,否則交易終止!”
“要好好考慮啊,你的時間不多了……”他站起來,頗有深意的說。
用力摔上花廳的門,我隱約聽到裡面有人惡魔般的大笑。
可惡!變態!魔鬼!
我怒氣衝衝的罵著,迎面正遇到金子。
她拉住我,擔心的問:“元寶,老板他沒怎麼樣你吧?”
“哼!”我整理整理儀容,“他敢把我怎麼樣?求我還來不及呢!”
“元寶,你快別鬧了,老板可不是好惹的,別看他現在陪著你玩兒,到時候翻臉你就慘了……”
“我才不怕他,而且我手裡還有他想要的東西呢!”
“你還是快點兒告訴他吧,你不知道,私入書房……”
還沒說完,就見另一個小丫環跑過來,拉住她說:“馮管家叫你呢,快點兒!”
金子被她拉著,邊跑邊回頭,對我喊:“元寶,聽我的,別鬧了……”
“放心吧!”我擺擺手。
我才不會那麼簡單就讓他如願呢,打從進來這兒,就一直是我被他捉弄,這口惡氣一定要出!
我在園子裡東轉西轉,在池邊柳蔭下找到一塊大石台,被陽光烤的暖融融的,於是躺到上面,准備謀劃我的復仇計劃。
和風溫柔的拂過眉眼和嘴角,不禁讓人聯想起剛剛花潛的手指,同樣的輕柔的余溫,似乎還留在唇上……
我渾身打了個機靈,觸電似的跳起來,跑到池邊,想把花潛那個變態留下來的感覺全部洗掉。
重新躺回柳蔭下,我毫無防備的進入夢鄉。
在夢裡,玉璽身上帶著枷鎖,跪在一個高台上。旁邊有赤裸上身的劊子手,不等我喊出聲來,就揮刀將他的頭砍了下來。
“不——啊啊啊——”
我尖叫著醒來,發現已然日薄西山,倦鳥歸巢。
我想要當富人,結果變成乞丐,那玉璽會不會真的變成死囚?
抱著頭哭了一會兒,才發現肚子又餓了。
都怪那個花潛,故意擺什麼迷魂陣,害我中午都沒有吃飽!
用袖子擦干臉上的淚,我向池塘對面的回廊走去。
等騙完晚飯,我再把蜜粉的配方告訴他吧。
***
來到花廳,一眼見到桌上的狼藉,不滿的對正在漱口的花潛說:“吃飯怎麼不叫我?”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徑自問:“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還沒考慮好!”我氣呼呼的說。
竟然不等我吃飯,你再等半年吧!
“是嗎,那你也不用考慮了,我已經不想知道了。”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說。
咦?這麼快就放棄了?我好像沒有提什麼過分要求嘛!
我有點兒失望。
“既然如此,我們之間的交易就中止了,所以你私入書房的事還是要罰的。”他翹起二郎腿,陰森森地說。
“怎麼罰?”我開始有不祥的預感。
我怎麼覺得他其實就是等著這會兒呢?
他朝一旁揚揚頭:“馮管家,你告訴他。”
馮管家還是那張壞笑的臉:“私入書房,杖十,關禁閉兩日。”
“什麼?!”我跳起來,“你們敢體罰?!”
“這是規矩。”馮管家招了招手,立刻有兩名家丁上來抓住我往外拖。
我急中生智:“等等,我還有話說!”
“好,聽他說。”花潛示意將我放開。
我腦子飛快的旋轉,尋找最有效的詞句:“我的那種蜜粉很受女人歡迎,如果你賣這種東西,肯定能賺大錢!怎麼樣,只要你繞了我,我就告訴你配方!”
“不好意思,那種配方我已經從別人那裡知道了。”他歪了歪頭。
我轉頭去看金子,她咬著嘴唇,小聲的說:“中午去廚房的時候,老板就已經問過我了……”
“你耍我?!”我對花潛怒目而視。
他冷笑了兩聲,厲聲說:“帶他下去!”
我一邊奮力掙扎,一邊不住大罵:“渾蛋,放開我!你們敢虐待我?”
無奈身子薄弱,被人輕易拎起來,按到池塘邊的石板上。
竟然是我睡覺的那個石板!
現在已全無暖意,褲子被扒下來,冰涼的溫度讓我渾身發抖。
手腳被按住,只聽到板子揚起,帶出尖銳的風聲,下一刻便重重的拍在我的屁股上,劇痛讓我差點咬了舌頭。
從小到大,有誰敢打我元寶?!
父母舍不得,就差把我含在嘴巴裡,玉璽也不會,他總是讓著我,逗我開心。
可現在,板子呼嘯著一下一下落到我的皮膚上,痛楚使我的眼淚不斷湧出,話也說不出來。
打完十下,我已經趴著起不來了。
咽不下這口氣,我破口大罵:“我要告你們!你們不講人權!花潛!你這個卑鄙陰險的小人,元寶我跟你不共戴天!”
“還不知悔改,再加二十!”花潛冷峻的聲音由遠及近。
什麼?那還不要打爛我?!
我英雄氣短,立刻大嚷:“我錯了!我求饒!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這樣就求饒了?”花潛站到我的面前,“真沒意思……”
我抬起頭,惡狠狠的瞪他:“識時務者為俊傑!”
“喲,不錯嘛,能說出這麼文鄒鄒的話來。”他拍拍我的臉。
哼,我元寶知道的多了,比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被鎖到柴房裡,屁股上火辣辣的痛。
我只能趴著,暗自流淚。
嗚……玉璽……我現在被混蛋欺負的好慘啊……
***
昏昏沉沉的睡過去,醒來時覺得渾身發燙,喉嚨像被火燎過似的生疼。想爬起來,牽動屁股上的傷,痛的又差點掉淚,只好放棄。
又痛又餓。
陽光從柴房的小窗口射進來,可以看見灰塵在漂浮,恍若是一個夢。
外面的世界一點也不美好,我被玉璽騙了!
嗚嗚嗚……如果我沒有堅持要出來上學,現在一定還在過我的少爺生活,後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時,有人輕輕敲了兩下門,小聲叫道:“元寶?元寶?到窗邊來,我偷偷給你拿了點兒吃的……”
是金子。
我本來很生她的氣,覺得她出賣我,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心裡就只有感動。
還是有人想著我的!
勉強挪動到窗邊,扒住窗欞,看見金子正站在那裡緊張地向四下張望。
見到我,她立刻哭了:“元寶,對不起,我……老板……”
我搖搖頭,給她一個笑容:“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太笨,沒看清花潛這個卑鄙小人的真面目。”
她搖搖頭:“老板他其實人很好的。”
“他人好還會把我打成這樣?!”我不明白金子為什麼總為花潛說話。
“元寶,你不知道,書房裡有很重要的東西,以前有個奴才,偷了裡面的東西賣給別人,結果老板的生意受了很大損失,從那之後凡是偷進的,都會嚴懲。”
“哼,那他也不能耍我啊!”
“唉,我不是說了,老板有時候會很怪,慢慢你就知道了。”金子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饅頭,“餓了吧?”
“嗯……還是金子你對我好……”我伸手接過來,感動的熱淚盈眶。
金子碰到我的手,大吃一驚:“元寶,你在發燒呢,好燙!”
“是嗎?”我摸摸自己的額頭,“是有點兒暈暈的……”
她很著急,對我說:“你快去躺著,我去求老板提前放你出來!”
說著轉身跑遠了。
我重新趴回地上,啃了兩口饅頭,嗓子疼得厲害,咽不進去。
唉……忘記讓金子拿點兒水來了……
我嘆著氣,一直等,也沒人來放我出去。
我想,花潛才沒那麼好心呢……
身上越來越燙,四周卻越來越冷,我團成一個球,不住的發抖。
又是晚上了。
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如果是玉璽,才不會趴在這裡干等呢,他身手很厲害,一定可以逃出去。
不,他根本不會挨打。
只有我這麼笨,這麼弱,才會被人踩。
玉璽……救救我……
恍惚中,我被人抱起來,有力的手臂輕輕托著我,小心的避開青紫的傷口。我靠在他堅實的胸膛裡,溫暖的,為我驅走寒冷。
不是金子,難道是玉璽?
玉璽,你來救我了嗎?
我胡亂猜著,漸漸睡去。
反正不可能是花潛!
如果真是他,只有一個原因——
沒有我,他睡不著覺……
***
回到古代這幾天,我昏迷的次數比過去十八年加起來還要多。
悠悠轉醒,我發現自己正趴在花潛的身上,臉枕著他的胸膛。他前襟的衣服被我的口水弄濕了一大片。
我斜眼瞟瞟,見他閉著眼睛,似在熟睡,眼圈一片烏黑。
哼,果然沒有我他就失眠!
我悄悄移動身體,打算逃離案發現場。
唔……好痛……
稍微動動,屁股就火燒火燎的疼,冷汗一滴滴的滲出來。我一手撐著床板,像肉蟲一樣的蠕動。好不容易移開了半個身子,一抬頭,正看見花潛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身子頓時僵了,懸在半空,騎虎難下。
“你到底是要上來,還是要下去?”他微微蹙眉,可眼睛裡的笑都快漫溢出來了。
促狹的笑!
我猶豫了一下,偷眼瞅瞅他前襟的口水漬,下定決心:“我要上來。”
就讓他以為我一直在下面好了,這樣就可以將弄髒他衣服的事推個一干二淨。
誰知道他家是不是還規定了,弄髒主人衣服要打多少板子?
“那麼你爬到我身上來想干什麼?”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在自己身上掃過。
“呃……你衣服濕了,我想幫你擦擦。”我擔心他發現,於是先發制人。
“怎麼弄的?”他用手揪起自己的前襟看,衣帶松脫,露出堅實的胸膛。
“你睡著了以後,口水流到上面。”我栽贓陷害給他。
“是嗎?”他聞了聞,“這好像不是我自己的味道。”
我瞪。
你屬狗的呀,連這個都能聞出來?
他眼珠轉轉,賊笑道:“既然不是我,那就一定是你嘍?”
“不是我!”我立刻矢口否認。
“那你張開嘴,讓我聞聞。”
我的嘴巴比剛才閉的還緊,頭搖得像撥浪鼓。
他不會真的聞出來吧?
“不肯?一定是做賊心虛!”他的臉喀噠一下沉下來,陰森森的說,“我叫馮管家來問問,弄髒了主子的衣服要打多少……”
“不要!”我像被按了開關的胡桃夾子,立刻張大嘴。
願你鼻子失靈!
他的臉又驟然來了個多雲轉晴,湊到我嘴邊煞有介事的聞起來。
像是響應我的心願似的,他左搖右晃了好久,害我嘴巴都酸了。
你快點兒!
我用眼神催促他。
“奇怪……怎麼聞不出來……”他低頭沉思
我心裡暗笑,我元寶的意念力果然強勁。
忽然他下定決心似的一抬頭,說:“看來只有用嘗的了。”
什麼?!
我原本笑成兩道縫的眼睛立時睜的溜圓,嘴巴還沒來得及閉上,就被他的嘴給卡在兩唇之間。
“嗚……”
抗議被悶在喉嚨裡,滑溜溜的舌頭像小蛇似的在我口裡四處游走。我慌忙舉舌反擊,想把入侵者趕出去。
真是什麼人長什麼舌頭!
這的舌頭像他人一樣的狡猾,剛被我沾著邊,就哧溜一下滑到別處去,我只好奮起直追,兩人的舌在我的嘴裡打起了游擊戰。
不知道追了多久,我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快累斷了,想要撤兵,哪知他的嘴如同粘在我的嘴上似的。我像芭蕾舞演員一樣向後下腰,他就跟著我抬起上身,結果兩個人來了個後空翻,本來我壓著他,現在倒變成了他壓著我。
屁股一碰到床板,立刻像躺到了針板上,疼得我一聲悲呼,眼淚劈裡啪啦的掉下來,兩手拼命拍打他的後背。
他離開我的嘴巴,瞧見我的眼淚,也覺得自己做的過分,笑著哄道:“別哭了,我逗你玩兒呢。”
我哪有功夫生氣,使勁推著他的肩:“疼……你壓著我……疼……”
他這才意識到,忙抱著我翻了個身,讓我重新趴在他身上,嘆了口氣:“你身子太弱了,不過才打了十下,就傷成這樣兒,我當時也怕你受不住呢。”
“那你還打?!”我怒視他。
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也沒辦法,這是規矩。”
“我又不知道有這種規矩,你懂不懂什麼叫做不知者不怪?!”
“我明白,可旁邊還有金子,還有其他奴才,若是不罰你,以後怎麼管別人?”
“要打就打,為什麼先耍我?!”我最生氣的就是這一點。
竟然當我元寶是白痴!
“因為你當時的樣子很有意思,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有趣的奴才呢,就忍不住想逗你……”
他見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連忙住嘴,轉而一笑,一雙桃花眼裡寫滿陰謀詭計:“我剛剛嘗你的味道,怎麼和我衣裳上的味道那麼像?”
“一定是錯覺!”我一驚,忘掉生氣,極力游說。
“可是我記得明明是你一直趴在我身上睡的。”
“記錯了吧?睡覺睡暈了。”我在腦袋上比劃了一下。
“不會,我從昨晚到現在根本沒有睡著,眼看著你流口水在我身上。”
“你沒睡著?!又耍我?!”我捏緊拳頭,臉漲得通紅。
還、還騙親我的嘴巴!
“你壓在我身上,叫我怎麼睡?”他委屈的說,“好困啊……”
“活該!你不會把我放到旁邊?!”我一點兒也不同情他。
“你一直攥著我的衣服不肯松手,我不想弄醒你。”
看著他一臉的倦容和眼圈上的黑印,我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金子說的對,不管他怎麼捉弄我,其實是個好人。
感激的淚水還沒來得及留下來,就聽他又嘆氣道:“唉,剛才光線暗,看你的模樣挺俏的,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現在仔細一瞧,原來還是那幅醜樣兒……”
那你還親那麼久?!
我的眼淚當即蒸發成水蒸氣,飄的無影無蹤,忿忿的瞪著他。他的臉皮也夠厚,我的目光那麼犀利,竟然紅也不紅一下,泰然自若的看著我。突然,一個翻身將我按到床板上,伸手就把我的褲子扯下來。
我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殺豬一樣嚎叫起來:“啊啊啊啊!救命啊!有色狼!快來人——唔——”
還沒喊完,就被他捂住嘴巴,一腿抵住腰。
我絲毫掙扎不動,覺得天都塌下來了,眼淚劈裡啪啦往下掉。
難道元寶我今天就要被這賊人給那個了?!真是天妒英才啊啊啊啊!
正哭到一半,忽然覺得屁股涼涼的,之前火辣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還真是舒服呢。
這時花潛已經松開我的嘴巴,用他慣有的嘲弄的口氣說:“沒想到你這麼敏感啊,光是擦藥就能叫得這麼yin蕩。”
我羞得滿臉通紅,氣急敗壞的罵:“誰、誰yin蕩了?!我是以為你要對我……對我……”
“對你?對你?嗯?”他學著我的口氣,壞壞的笑。
“對我、對我不軌!”我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詞來。
他一聽,俊俏的臉上立刻顯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我只不過幫你擦藥而已,想不到你竟然滿腦子都是男盜女娼,還誣陷我,損毀我的名聲……”
咦咦咦?明明是他捉弄我,怎麼我反倒成了流氓了?
我氣得抓狂,一頭埋在枕頭裡。
這人伶牙俐齒,嘴巴比玉璽還毒,我投降。
上完藥,他又將我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說:“你這幾天仔細養傷,不要去苗圃干活了。”
我仍然跟枕頭接吻,不理他。
假慈悲!
我算看透你了,你不過就是想等我養好傷,再盡情欺負我!
他見我不說話,大概以為我睡著了,便出去了。
這兒是主子的臥房,沒人敢在附近喧鬧,房間裡寂靜無聲。
寂靜的,連鐘表的嘀嗒聲都沒有。
我懷念自己房間裡的那個太陽形狀的小鬧鐘,那是玉璽用他第一個月的薪水買給我的禮物。有時候的夜裡,我會嫌它嘀嘀答答的吵個不停,順手丟進垃圾桶裡,早上醒了再撿回來。可現在,我才發現我是那麼的懷念它,懷念我曾擁有的一切。
那些,都是我不曾珍視的。
為什麼現在我要受這種罪,被人這樣沒尊嚴的耍弄和打罵?
因為我窮!
因為我沒錢!
我握緊拳頭。
我要想辦法賺錢,賺很多的錢,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
想當年我爺爺就是白手起家,我元寶一定也可以!
我就不信我一個現代人,鬥不過這些古人!
我絞盡腦汁盤算著如何掙錢,忽然想起金子曾經說過的話,立刻有了主意。
哼哼,花潛,你花錢的時候到了!
養傷的這些天,我除了解決民生問題幾乎沒離開過床。
花潛也由著我,甚至還找了個小丫環伺候著,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過著豬一樣的生活,很快就得到了豬一樣的下場——瘦巴巴的身子漸漸充盈起來,皮膚也有些水分了。
總之,被養得白白胖胖的,讓我不禁懷疑花潛是不是打算等我徹底好了,就將我殺了吃肉。
這天,聽說他出門去談買賣,我悄悄從床上爬下來,打算實行自己的計劃。
躡手躡腳的來到書房門口,我向四周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看見以後,吱呀一聲推開房門,身子一閃溜了進去。
上次金子說,有人在這裡偷了重要的東西拿出去賣,讓花潛損失莫大,這回我也來尋寶,不但自己賺錢,還可以報一箭之仇!
我得意的笑著,開始在房中搜查。
紫黑色的檀木書桌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筆墨紙硯。我歪頭瞅瞅展在面上的宣紙,不得不非常惱怒的承認——字寫的好看。
一定不是他寫的!
我又轉而到書架上去翻,找了半天,終於在一本《史記》裡發現了一張疊的四四方方的紙,展開一看,原來是一張還沒有畫押的契約。
還好之乎者也用的不多,讓我很容易看懂,大概是說:
——花記米行向波斯的一個商人定購一套價值九百兩銀子的褪谷皮的機器,拆分成三部分運輸,第一部分運到後,花記向對方支付三百兩,另外兩部分在收到第一筆銀子以後立刻發貨。
很平常的一張契約,不過補在最後的一行小字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交易當中若設備本身沒有損壞,不得要求退貨,否則花記將向對方賠償五百兩銀子。
看起來好像很合理,可是卻有哪裡不對勁……
似乎曾經聽過類似的案例,是我的經濟法家教講的……
我干脆坐到地上,仔細的想。
忽然,一雙手從後面繞過來,放到我的脖子上,有人在耳邊陰森森的說:“好看嗎?”
我嚇得一聲慘叫,轉過頭,正好看見花潛面沉似水的臉。
和以前的裝模作樣不同,這次他似乎是真的生氣了,從我手裡拿回契約,直立起身子,眼睛像鷹一般利的看著我:“你到這裡來想找什麼?”
總不能說是來竊取商業情報的吧,這樣說會被打死的……
我無言以對,嚇得癱軟在地上。
“來人!”他向門外喊了一聲,立刻進來兩個小廝。
他指著我說:“把他拖出去,打二十!”
兩個小廝上來抓我,我掙扎著,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叫道:“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說什麼?這回,可不是不知者不怪了吧?”他冷冷的說。
我顧不上他的揶揄,指著他手中的紙說:“這個契約有弊病,如果你答應放過我,我就告訴你!”
“你識字?”他顯得有些驚訝。
“當然!”我可是大學生,相當於你們這兒的舉人呢!
他將手中的契約仔細的看了幾遍,抬起眼問:“弊病在哪兒?”
“你要先答應放過我,我才告訴你。”
“好吧。”他考慮了一會兒,頷首道,“若說的在理,我就原諒你,若亂說,加倍罰。”
我到他旁邊,點著那補上去的一行字,問:“這一行,是誰要求加上去的?”
“是對方。”
“這就對了。”我點點頭,“弊病就在這裡面。”
他又看了一遍,狐疑的說:“這只是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而且我也不會無故退貨的。”
“當第一批運到之後,你是不是就要付給他們三百兩?”我給他解釋道,“那麼如果他們在第二批和第三批上抬高價錢,你要是不要?”
他的眼睛驟然亮了:“也就是說,如果我不要,不但得賠出五百兩,而且那運到的零件也不能工作,如果要,就只能任他們勒索,不論怎麼樣都是我吃虧!”
“孺子可教!”我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眼神卻比剛才還要陰鶩,厲聲命令兩個小廝:“給我抓住他!”
我一愣,還沒等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死死的按住。
“你、你答應放過我的,怎麼可以食言?!”我悲憤欲絕。
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爾反爾,只怪我太天真,輕信了他的謊言!
他抓住我的頭發,盯著我的臉,一字一頓的說:“你絕對不是乞丐,你究竟是誰?混到我家裡來想干什麼?”
我才不是混進來的呢,我是正大光明的被你拐進來的!
“我當然不是乞丐了,我是……”
我剛要挽回自己的名譽,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叫《鳳於九天》的小說,裡面講古代人會把借屍還魂的人給綁在廣場上,一片片把肉割下來,然後內髒剁成泥漿……
還是先問清楚的好,免得為逞一時之氣,變成餃子餡……
“你是什麼?”他緊追不舍。
“呃……你們這裡怎麼看借屍還魂?”我小心翼翼的問。
“你是借屍還魂?!”他抓住我頭發的手又往上提了提。
“不是不是,我隨便問問的……”頭發扯著頭皮生疼,我不得不墊起腳尖。
他看了我幾秒,忽然向按著我的兩個小廝說:“你們出去吧。”
等兩人走出去,將門帶好,他松開我的頭發,將我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打量了夠,然後說:“說吧,你是怎麼借屍還魂的?”
我見隱瞞不住,於是一五一十將事情的始末講給他聽。
說完之後,他微微點點頭,道:“難怪。”
“什麼難怪?”
“你總是在夢裡哭著叫玉璽這個名字,原來是你的弟弟。”
我見他並沒像見到鬼般的激烈,便戰戰兢兢的問:“我聽說你們古代人會把借屍還魂的人給綁在廣場上,一片片把肉割下來,然後將內髒剁成泥漿,是不是真的?”
“噢……對,說得沒錯。”他很嚴肅的點點頭。
“那、那你會不會……?”我緊張的睜大眼睛。
“嗯……”他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答道,“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就不會那樣對你。”
“我聽我聽。”我點頭如搗蒜。
“那好……”他說著將我拉進懷裡,驟然噙住我的唇,霸道的舌頭將我的驚呼堵回口腔裡,一改上回捉迷藏似的吻,霸道的掠奪著我的領地。
真奇怪,為什麼上次我怎麼也抓不到,這次又怎麼也躲不掉?
我的舌頭被追得窮途末路,終於被他逮住,肆意的吸吮。
仿佛要將肺中氧氣抽空似的,我全身癱軟,只能靠著他攬在腰間的手臂支撐著,才不至於摔倒。
窒息……要死了……
我拼命拍打他的後背,用盡力氣發出“嗚嗚”的呼救,他停下來,有點兒不耐煩的問:“干什麼?”
“憋、憋死了……”我的嘴巴得到解放,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你不會用鼻子喘氣?”他眼睛忽然亮了亮,好像很高興的問道,“難道你以前從來沒有吻過?”
“當然有!”我馬上反駁,“只不過都是和你……”
感覺到他的笑意更深,我急忙住嘴。
這種沒面子的事竟然被他知道,還不知會怎樣被嘲笑呢!
“這有什麼奇怪,我死的時候才十八歲!”我氣乎乎的為自己的“丟臉的清純”辯護。
“我可是十六歲那年,就把依依樓裡只賣藝不賣身的花魁弄到手了!”他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樣。
依依樓?一聽就知道是聲色之地!
“禽獸!”我罵。
沒經驗也不能怪我啊,我從小被嚴嚴實實的保護在家裡,人都沒見過幾個,更何況女人?電視上的世界小姐美是美,可又看得見摸不著。
我是爸媽的乖孩子,不像玉璽,六歲的時候就拐班上的小女生私奔,害人家父母殺到家裡來。
我摸了摸被吻腫的嘴唇,不禁有些後悔。
唉,早知道會落到這個惡人手裡,還不如求玉璽帶我去夜總會逛逛呢……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干嘛又非禮我?我可不是你那個什麼花魁!”我向後跳了一步,質問道。
他嬉皮笑臉的靠過來:“你比花魁好看。”
是麼?
我摸摸自己的臉。
不就是胖了點兒,白了點兒嘛?
正琢磨著,不妨他又貼上來:“不如我教你點兒更好的,免得什麼時候又死了,連人間的極樂都沒嘗到,枉來人世這一遭啊……”
“不必費心!”我跳到兩米開外。
讓我嘗人間極樂,為什麼不弄個美女來給我抱抱?明明就是想自己一逞獸欲!
“別怕,我會讓你很舒服的……”他滿臉淫笑,一步步逼近我,不小心將放在桌上的契約碰掉地上。
他彎腰拾起那張紙,抬起身時表情卻已大變:“元寶,你今天到我的書房來,想做什麼?”
我聽後一驚,沒想到這張紙又提醒了他,一時沒有對策,期期艾艾的說:“我……隨便看看……”
“你想出賣我?”他不理會我無力的解釋,兩只手用力的抓住我的肩膀,幾乎要將骨頭捏碎了。
“不……我……”我痛的眼淚流下來,卻怎麼也掙不脫那雙鐵鉗似的手。
他將我按在牆壁上,表情幾乎是憤怒:“你要出賣我,是不是?!”
看他現在的樣子,似乎是受過什麼莫大的刺激,情緒異常激動。好像我有一千一萬個對不起他似的。
我忽然冒出一股火氣,憤憤地嚷道:“我就是要報復你,怎麼樣?!誰叫你總欺負我?!就算元寶我現在落難了,也有自尊,有尊嚴,憑什麼任你踐踏!有錢了不起嗎?你這個大壞蛋,大變態——”
本來想扮英雄,罵到後來卻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好委屈……
他的手一動,我以為他要打我,嚇得雙手抱頭,順著牆蹲到地上。誰知那手落下來,卻輕輕撫上我的頭:“元寶,如果我答應以後不會欺負你,你會不會拿你的真心給我?”
我從手指縫裡向外看:“那你要答應不再打我。”
“只要你不犯錯,我不會無緣無故的打你。”
“那你也不能強迫親我。”
“可以。”
“我不要被你抱著睡覺。”
“可是……沒有你我會睡不著的……”他可憐兮兮的說。
“你可以抱著以前那個大元寶睡。”
“那個太硬了。”他愁眉苦臉的說,“我答應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還不行?”
我聽不得人哀求,看他一臉誠懇的樣子,心就軟了:“那好,不過我不要做你的奴才。”
“那做什麼?我老婆?”他又不正經起來。
我瞪了他一眼:“我想做生意,賺錢。”
“做生意?”他有點兒驚訝,“做什麼?”
“不知道啊,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嗯……”他眼珠轉轉,說,“做生意總要有本錢的,你有嗎?一百兩就夠。”
“沒……”我低下頭。
別說一百兩,我連一星銀子渣兒都沒有。
“那可不好辦……”他思考了一下,說,“不如這樣,你先到我的店鋪裡做伙計,我付給你工錢,等攢夠了本錢我再幫你好好謀劃謀劃,怎麼樣?”
做伙計?也就是做公司職員嘍?聽上去比做奴才要好多了!
想到此,我高興的點點頭:“好,我給你做伙計。”
他又問:“你會寫會算嗎?”
“沒問題。”我自信的答。
我可是現代人,我還會平方開方呢!
“剛巧回春堂管台面的伙計回老家奔喪去了,你就頂他的差吧,那裡輕松些。”他將我扶起來,說道。
我仰起臉看他,心裡不禁一酸。
在以前的世界裡,我簡簡單單的活了十八年。簡簡單單的生活,簡簡單單的思考,簡簡單單的被愛。
可如今,那包裹我的,玻璃般透明的氣泡“嘭”的一聲破裂了。我現在是一個人了,我以為我早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為什麼我還是忍不住地想哭?為什麼每晚的睡前我都會有所期待?
就算是夢,這個夢也永遠不會醒了。
我越是讓自己忘掉,卻記得越來越清晰,所有從前那些無憂無慮的一切。
真的應該先向那個老太婆討一碗孟婆湯,至少讓我忘記那些被愛的感覺,也許奢望就會少一些?
所有這些讓我無所適從的陌生裡,總會有吧?
有將我從惶恐中贖出來的珍寶。
“怎麼了,不想去麼?”他見我不答,跟著問了一回。
扯住他的衣角,我用力搖了搖頭,眼淚終於流下來:“謝謝你……”
“元寶,你可知我為什麼如此的在意你?”他忽然問。
我搖頭,沒臉說出心裡話。
還不是因為我呆,一逗就上鉤,滿足你的低級趣味?
一想到此,我開始哭出聲來。
面前的人是個貨真價實的壞人,我可千萬某要忘記了
“你有一雙純淨的眼睛。”他捧起我的臉,“就算這副身體是別人的,可這眼睛是你的,永遠莫要忘記了。”
他話說得溫柔似水,面上有我熟悉的動容,似父母玉璽,卻又有些微的不同,讓我難以自制的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
他摟著我,輕輕說:“我能像你這樣毫無顧忌的哭出來,已經想不起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已經習慣了帶著面具生活,爾虞我詐處處設防……元寶,你這麼純真,純真的讓我忍不住愛上你……”
事後我回想起來,他是不是說了愛我這句話呢?
問他,他只是笑,然後就伸出魔爪,嚇得我一溜煙跑掉,再也不敢問了。
他還是逮住機會便捉弄我,我被他整的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處處設防,可還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斷襲擊大腦。
我會被他吃掉!
***
當天晚上,花潛果然很規矩,只是從後面摟著我睡覺。可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翻了個身,臉竟然貼在他的懷裡!
他仍在睡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映出兩道陰影,像一對兒蝴蝶的翅膀,我從沒見過有誰的眼睛閉上的時候也可以這樣漂亮的。現在,這雙眼睛中慣有的那種狡詐和奸猾被遮住了,整張臉在我眼裡變得英俊了不少,像洗褪了油彩似的清透而安寧。
他將我摟得很緊,我怕弄醒他,只好保持著原樣,不敢動作。
我有點兒怕,怕這雙眼睛睜開時,又會冒出什麼捉弄我的鬼主意……
想到此,我輕輕打了個冷戰,忙移開目光,不巧又瞥見那敞開的衣領裡,一片兒赭色的胸膛。
嗯……有點兒像一塊奶油巧克力……
我的肚子適時的咕嚕嚕叫起來,不禁又開始盼他醒過來,好趕緊去吃早飯。
好久沒有吃到巧克力了,我最喜歡裡面包著榛子仁的那種,甜甜的,香香的,脆脆的,在我的床頭總是放著一盒,早上醒來,剝開一顆丟在嘴裡,一天都有好心情……
嗚……永別了,我的DOVE……
我哀嘆著自己的不幸,又不舍的看了兩眼那領口裡的風光。
真的很像,說不定也是甜的呢……
我舔舔嘴唇,吞了幾下口水,情不自禁的將頭湊上去,伸出舌尖……
是鹹的……
我沮喪的縮回來,不防聽到頭頂的一個聲音說:“味道怎麼樣?”
我的臉頓時變得滾燙滾燙。
“沒……我不是……只是想……”我答得支支吾吾,更加顯得心懷鬼胎。
剛才的動作似乎太曖昧了,他可千萬不要誤會才好……
誰知他忽然雙手捂臉,痛苦的說:“元寶,想不到你人面獸心,竟然調戲我……”
果然還是誤會了!
我慌忙分辯:“我、我不是想調戲你,真的,我只是一時興起,以為你會很好吃……”
“我被你玷污了貞操,只好去上吊了……”他徑自哭訴著,就要起來找繩子,根本不理我的解釋。
有、有這麼嚴重?!
雖然早就聽說古代人比較保守,可沒想到竟然被人舔了一下下就要尋死?!
而且還是被同性!
“你別做傻事啊,我發誓不會對任何人講的,沒人會知道……”我手忙腳亂的攔住他。
“就算這樣,可你損害了我的尊嚴,我是男人,怎麼可以被別的男人調戲?!”
他將繩子甩到房梁上。
我也是男人,你調戲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的尊嚴?
我心裡小聲嘀咕,兩只手死死攥住繩子,不讓他套進自己的脖子: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麼嚴重,請你原諒我吧,千萬不要尋死啊……”
“不死也行,你要賠償我的損失。”他忽然放開繩子。
“怎麼賠?”我惴惴不安的問。
我可出不起遮羞費……
他想了想,說:“既然你舔了我,那我也要舔你,就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
“好好好!”我幾乎是立刻答應。
讓你舔幾下算什麼,我可是現代人,沒你們那麼封建!
“那麼……”他很嚴肅靠過來,我不禁頭皮發麻。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為什麼我會覺得他那張沉痛表情下面,寫著“你又上當了”幾個大字?
來不及細想,已經被他一個餓虎撲食壓到地上,扯開衣衫。地上鋪著上好的波斯地毯,躺在上面軟軟的,很舒服。
舌尖游過的地方一陣陣酥麻襲上大腦,我手指用力扣緊毯子的短毛。
昨夜急雨,清晨依然涼意很盛,裸露的皮膚因此有些顫栗。
一定是如此,打死我也不會承認是他的舌頭讓我發抖!
腦中漸漸混亂起來,像鑽出了一棵牽牛花的藤,纏繞著飛快生長,在每一個角落裡開花,吹著幾十個小喇叭,吵得我頭暈眼花,連自己的喘息都聽不見了。
嘴巴忽然被什麼壓住,一個柔軟的東西滑進來,在口腔的壁上,牙床的邊緣肆意的掃蕩,貪婪的吸吮。
“嗚……”
我感到窒息,想用手去擋,誰知那東西忽然離開我的嘴巴,一路向下,含住了我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啊——”
我猛然清醒,推開身上的人,骨碌一下爬起來。
果然,褲子已經被褪到膝蓋了!
我慌忙穿好衣裳,大聲罵道:“你這個變態,竟然、竟然……”
“竟然?竟然什麼?”花潛嬉皮笑臉的湊到我的臉邊。
我面紅耳赤,一掌打開他:“你竟然舔我的……我剛才可沒有……”
“哦,如果你覺得吃虧了,就也來舔我的,我可比你大方多了。”他說著,拉起我的手放到他的小弟弟上。
隔著布料,我都能感到那裡的硬度。
像被燙到了似的,我倏的抽回手,臉上著了火似的,恨不得一頭扎進池水裡。
這個不知羞恥的淫賊!
“既然你大方,剛剛為什麼還要尋死?!”
“金銀珠寶在手,我有享不盡的富貴,怎麼舍得死?”
“你又在耍我?!”我怒視他,想用眼中的怒火燒死他。
他後退兩步,雙臂環在胸前,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說,你現在才知道?
眼淚一下子湧出來,我拍開他伸過來的手,拉開門衝了出去。
我承認我笨,連父母玉璽都說我太單純,容易上當。
可簡簡單單的生活不好嗎?
為什麼總要耍些陰謀詭計來對付別人?
這種時時刻刻猜度他人的日子我只過了這幾天,就已經覺得筋疲力盡了,為什麼許多人還樂此不疲?
為什麼不能誠懇一點兒,真實一點兒做人?
“元寶,你怎麼了?”一個女孩拉住我。
我抱住她,不禁哭出聲來。
她像對小孩似的輕拍我的背,哄道:“快別哭,告訴我怎麼回事兒?”
我恨的牙根癢癢。
我怎麼能說自己被人騙舔了小弟弟?
“金子,這兒沒你的事兒了,做你的活兒去。”花潛趕過來,將我從金子懷裡拉開。
“不要!”我在他手中掙扎,想重新回到金子那邊,可怎麼也掙不開。
“可是,老板……”金子看看我,猶豫的說。
“你走吧。”花潛兩手制住我,命令道。
金子一步一回頭,看我雖奮力反抗,仍被花潛夾在胳膊下面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