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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小紅娘亂點譜-雨虹

小紅娘亂點譜-雨虹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紫楓 您是第800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紫楓偷了管理員秘錄,被罰現金3Ds幣.


簡介

她的小阿姨為了她,一直沒有交到男朋友

不過,另一個原因,是她的小阿姨的神經實在太大條了,男人喜歡她,她往往都不會察覺

這次,她的小阿姨突然開竅了,對她安親班同學的帥叔叔產生了好感

雖然那個帥叔叔是她先相中的,但是她現在年紀還小,等到她長大,還會有很多機會的,她就先幫幫她的小阿姨吧,否則小阿姨要是成了老姑婆,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第一章
  台灣四季如春……不對,由於臭氧層逐漸被破壞,現在已經變成了四季如夏。

  看!才四月天,太陽卻已有如一團火般烘烤著大地,把烈日下的孩子曬得個個汗流滿身,臭得要命。

  五點,正值安親班孩童下課的時間,園區門口來來去去來接小孩的車輛,有進口車,也有摩托車,熱鬧非常。

  但園區內的另一角落,一個綁著兩條辮子的小女生,正百般無聊地坐在視聽教室前的台階上,看著一個個的同學被他們的父母親接走。

  「寶寶。忘了跟老師說再見哦!」

  「老師,再見。」

  「再見!」

  「達達,等一下想吃什麼,炸雞還是薯條?」

  「我要吃漢堡,還有蛋卷冰淇淋!」

  「媽媽,我也要去麥當勞!」

  無聊!

  萌萌冷哼一聲,別開頭去。

  炸雞、薯條、漢堡有什麼好吃的,難怪一個個吃得像頭小肥豬,阿姨做的蛋糕比這些垃圾食品棒多了,今天要叫阿姨做一個蛋糕給她吃,上面還要放好多好多的草莓,

  看看手錶,才五點十五分,離六點半還有好久,可是她現在簡直怏悶壞了。

  遊樂園裡還有幾個男生在搶球,追來跑去的,吵得不得了。萌萌索性把耳朵捂起來,她發誓,如果阿姨六點半還沒有來接她,她今天一整個晚上就都不和她說話了!

  咻——

  突然,一顆球朝萌萌的方向飛了過來,她下意識的閃開,接著一個影子又冷不防地像火車頭一樣朝她滑過來,然後就五體投地的癱在她的腳邊。

  「哎呀,痛——」

  驥韋傑狼狽的抬頭,搗著撞疼的鼻子,接著嘴巴大張,傻了。

  哇!好漂亮的女生,她是哪上班的?

  驥韋傑眼睛用力的眨一眨,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但是,眼前漂亮的小女生似乎沒有發現他,兀自出神著。

  她又圓又亮的黑眼珠直直的盯向門口,又紅又小的嘴巴輕輕的抿著,一雙白玉小手無力的輕托香腮……好……好漂亮……

  驥韋傑看癡了地直盯著萌萌,忘了自己還趴在地上,直到萌萌實在受不了了!

  「喂,你到底要趴到什麼時候?要不要乾脆叫老師鋪一張床,讓你在這邊睡覺?」小美女突然轉過頭來罵人,但在看到小男生的紅鼻子後,立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哇哇哇!笑起來更可愛了!

  驥韋傑一雙眼睛像小星星般燦亮,整張臉紅透了。

  「你有看到我哦?我還以為你沒看見耶!」他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白癡!萌萌瞪他一眼。

  「我又不是瞎子。」萌萌別過頭去,懶得再理他。

  她最討厭這些臭男生了,因為你絕對不能對他們太好,否則他們就會像牛皮糖一樣黏著你不放,而且他們渾身臭得要命,又一張豬哥臉,噁心!

  驥韋傑摸摸頭,連忙起身,挨著小美女的身邊坐下,輕聲討好的問:

  「你叫什麼名字?幾年級?讀哪一班的?」見萌萌酷酷的不回答,他又改口問:「你坐在這裡等你媽媽哦?」

  很煩耶!

  萌萌不耐煩地挪了個位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但是驥韋傑很快的又擠了過去,好似沒瞧見萌萌不悅的臉色。

  「我叫驥韋傑,就讀宏觀小學三年級。你呢?叫什麼名字?」

  就知道讀安親班好處多多,他極力跟爺爺爭取果然是對的,不然去哪裡遇上這麼漂亮的女生!

  萌萌生氣了,反手用力推開他。

  「不要坐過來啦,你好臭!臭死了!」她一隻手用力捏住鼻子,另一隻手則很用力的煽風,露出一臉嫌惡狀。

  很臭呀?驥韋傑愣了愣,拉起兩邊的袖子聞一間,又把整個衣服掀起來聞一聞,露出一圈肥肥的泳圈。

  「我聞不會很臭呀!」

  「像大便一樣臭!」

  扔下一句叫人傷心欲死的話後,萌萌站起來甩頭走人。

  她才懶得理那種笨蛋,像那種男生既粗魯又沒氣質,整天只會玩球,腦袋和豬一樣笨!

  驥韋傑垂下肩膀,看著心目中的小公主傲然離去,他真的很受傷。

  從小到大,他都像小王子一樣被眾人捧在手掌心上呵護著,除了叔叔外,他還沒崇拜過或真正喜歡過哪個人,這個小女生算是他第一個主動喜歡上的女生,可是人家甩都不甩他,還嫌他臭!嗚……嗚……快哭了啦!

  「驥韋傑,叔叔來接你噦!」大門口傳來老師刻意裝得嗲聲嗲氣的叫喚。「驥先生,怎麼今天有空?韋傑今天很乖,表現很好……」

  驥韋傑探頭一看,馬上換了個表情,興高采烈的,像中了頭彩似的。

  「叔叔,來了!」

  他高喊,衝進教室抓起書包、便當盒、水壺,一路叮叮咚咚的往大門口跑,見人就喊:「我叔叔來接我了,再見!」

  「哇,是驥韋傑的叔叔——」

  「叔叔——叔叔——」

  有啥了不起?不過是一個叔叔罷了,萌萌輕蔑的哼了一聲,別向門口看了一眼。

  不過,這一眼倒教她看呆了。

  嘩!方萌萌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猛盯著大門口俊挺的男性身影一一

  不得了,這笨蛋的叔叔居然長得這麼好看!

  他的五官超正,身材超棒,又高又挺,比鬥魚的男主角更帥!

  突然,萌萌感覺到她的胸腔發熱,心跳加速,一雙眼睛泛著晶采且捨不得移開注意力,看著看著,最後她居然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往門口追了出去。

  「萌萌,不可以亂跑,你阿姨還沒來哦!」一位老師擋在門口,急急抓住方萌萌,將她扯了回來。

  眼看黑色轎車自安親班門口駛過,方萌萌怔愣地站在校門口,望著偌大的黑頭轎車緩緩駛離,之後又呆呆的站了好久好久。


  奇怪,這小鬼今天怎麼怪怪的?方艾蘿一邊開車,一邊注意到萌萌打從剛才上車,唇邊的笑意就一直沒收起來過。

  這實在太反常了,她應該臭著臉才對呀!以前要是慢個十分鐘,萌萌就一臉不高興了,更何況今天她足足慢了一個半鐘頭了!

  八點整,安親班的學生早走光了,萌萌的肚子恐怕也餓扁了,而方艾蘿也早做好心理準備,要讓小鬼狠狠敲詐一頓的,可怎麼著?她居然一路這麼開心?

  這小鬼是不是病了?

  方艾蘿把手伸過去,按住萌萌的額頭。

  「你不舒服呀?」

  萌萌抓下她的手,轉過頭去,軟軟的叫著:

  「姨——」

  方艾蘿一陣毛骨悚然,戒懼地瞥了萌萌一眼,先發制人。

  「別搞鬼!我今天不是故意遲到。本來時間一到就要打卡下班了,誰知道店裡突然又來了一大群人。

  你想想,我總不能放著客人不管是吧?你也知道最近店裡生意差,萬一老闆一個不高興把我殺頭,那我們就要到馬路邊去喝西北風了!」

  「我又沒有說什麼,反正也沒有等很久呀。」萌萌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

  「……沒有等很久?」方艾蘿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還不確定地掏掏耳朵。

  好恐怖……根據以往的經驗,當小鬼表現得愈乖巧時,你就得愈當心。

  「姨,你覺得我可不可愛?」萌萌突然將她那張漂亮的小臉湊到方艾蘿的面前,一雙大眼睛眨呀眨地。「可愛嗎?」

  「……可愛。」

  「漂亮嗎?」

  「……漂亮。」

  「真的?你沒騙我?」

  方艾蘿眼睛瞇成了瞇瞇眼,推推眼鏡,很困惑的瞅住萌萌。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怪了,這孩子一向對自己深具信心的,今天是怎麼啦?

  萌萌一會蹙眉,一會又悶笑的,弄得她愈看愈擔憂。

  「到底有什麼事?你說給我聽聽看嘛!」方艾蘿軟言軟語地誘哄。「說嘛,有什麼事?」

  「姨,我遇到了一件好事。」萌萌一雙眼睛亮晶晶。露出她每次想幹壞事時的表情。「今天我看見了一個大帥哥哦!」

  方艾蘿怔住,待自動消化再解釋,做出結論:「你又整人家了?」闖了禍,心虛,所以今晚表現怪異!

  「才沒有!」

  「沒有?真的?」很懷疑的表情。

  「沒有、沒有、沒有,不相信就算了!」萌萌嘟起嘴來,雙手環胸撇開頭去。

  看著車窗玻璃的倒影,萌萌腦袋瓜裡又開始回憶著大帥哥的模樣。她咬著手指頭想著,怎麼樣才能吸引他的注意。

  唉……為什麼她不早一點生出來?如果她早一點出生,現在肯定是很大很大很大的大美女,那她就用不著這麼傷腦筋了!

  萌萌一直不說話,艾蘿心急了。

  調皮搗蛋的小鬼固然叫人心煩,但比起沉默不說話,她寧可小鬼調皮搗蛋,也不想在沉悶的空氣裡窒息而亡。

  方艾蘿推推她,「那你告訴姨,今天的帥哥怎麼啦?」

  她用食指撐著下巴想了一下後,問:

  「姨,你談過戀愛嗎?」

  方艾蘿哈哈大笑兩聲,以掩飾尷尬。

  「怎麼,又有男生追你啦?就是你剛剛說的帥哥嗎?他叫什麼名字?」

  萌萌遺傳了艾瞳美麗的外貌,從小就惹人注目,被小男生看上也是常有的事,但因為年紀小,方艾蘿認為沒什麼好操心的,小孩子嘛,頂多玩玩兩小無猜的遊戲,還能怎麼著?

  「姨,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對不對?」萌萌認真地打量起方艾蘿。嚴格算起來,阿姨也是一個大美女,只不過她的美麗都叫她給藏住了!

  明明只有一百度的近視,就算沒戴眼鏡也無所謂,可是她偏偏喜歡戴著那副黑框眼鏡,把她那對美麗無雙的水眸擋在鏡片後頭。

  明明她就有一頭媲美洗髮精廣告模特兒的秀髮,但是她卻故意惡整它,不是把它細成像掃把的馬尾,就是紮成兩條粗辮子活像村姑。

  像她這樣自暴自棄,就算是天姿絕色也難以讓人發現,阿姨的美麗都白白叫她給糟蹋了!

  「我看我也不用問了,反正問了你也不懂。」萌萌搖搖頭,完全放棄的說。

  什——什麼?

  「臭小鬼,那你又懂什麼是戀愛?」方艾蘿哇哇大叫。

  「我呀,我很快就會懂了。」她自信滿滿。

  方艾蘿斜睨著萌萌那神氣模樣,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小鬼不會是當真吧?嗚——她仔細的想了一下,很快就打消心中的疑慮。

  不會,不會,別自己嚇自己了,小鬼才幾歲?小學三年級的小女生,能談什麼了不起的戀愛?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一一


  方艾蘿在一家日式燒肉店上班,因為她上的是早班,而燒肉店早上十一點對外營業,所以十點之前員工必須打卡上班,做事前準備工作。

  「艾蘿,你來啦!」同事小林繞進廚房,一點也不意外的看見方艾蘿已經在廚房裡頭忙了。

  「真不好意思,每天都讓你一個人先做。」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送萌萌上學以後,也不曉得到哪裡去,倒不如先過來幫忙。」艾蘿一邊回話,一邊把醃好的肉從冰箱裡拿出來,再串上切好的蔥段和青椒,捲成一串串肉串。

  小林繞到她的身邊把玩著盤內申好的肉串。

  「你姐姐真的就這樣丟下萌萌不管啦?她也真放心得下,難道她一點都不擔心以後萌萌不理她?」

  放下肉串,小林反身拿出盤子開始排列蔬菜,一邊繼續叨念:

  「還有你呀,真是傻!孩子又不是你生的,禍也不是你板的,你幹嗎把責任往自個肩上扛?難道你打算以後不嫁人了,就幫你姐照顧萌萌?」

  即使是好同事,艾蘿也不想聽見批評艾撞的言詞。

  當初艾瞳要不是遇人不淑,發生了那段未婚生子的小插曲,以及後來的家庭變故,憑艾瞳優秀的成績,說不定早就拿到台大的博士學位了,哪需要現在一大把年紀了還拚命苦讀!

  艾瞳是塊讀書的料,但她不是,從小她書就念得不好,窩在私立高中混到一張畢業證書後,就當了拒絕聯考的少女,傷透了爸媽的心,大家早對她放棄了希望。

  反正她本來就不起眼,腦筋又笨,所以也不用背負什麼期望、責任的,爸媽對她惟一的要求,就是叫她眼罩子放亮點,將來結婚至少選個有用一點的男人。否則書讀得不好已經很慘了,萬一再嫁個不學無術的阿貓阿狗,就當真人生無望了!

  哪知,每天混吃等死的她,混了這麼多年連一個男朋友也沒讓她蒙著,倒是艾暖那件突發的意外氣壞了爸媽,他們揚言要與艾瞳斷絕關係,以致後來一場意外奪走爸媽的生命,艾瞳也將罪過全攬在自己的身上。

  唉,所以說平常別表現得太好嘛,否則一日預期不如人意,下場通常會慘兮兮。

  她就常想,如果換成是她未婚生子,爸媽大概還比較容易接受一些,也就不會有那場負氣出遊,而發生車禍意外了。

  至於艾瞳的那樁意外,艾瞳絕口不提,所以她也不問了。反正事情都發生了,問了除了徒增心傷,又有什麼屁用?

  所幸,艾噴個性內斂堅強,在消沉了幾年之後,終於擺脫陰霾,重新站了起來。

  萌萌開始上幼稚園後,艾瞳決定重拾書本,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學業,但這次沒有家人的經濟支援,她必須靠獎學金來攻讀學位,辛苦可以想見。

  都怪她這個妹妹不中用,混來混去幾年下來,還是餐廳小妹一個,實在供不起艾瞳龐大的學費。

  但幫忙養個孩子總不成問題,所以她自願擔下照顧萌萌的責任,讓艾瞳安心去讀書。這一切全是她自願的,當然就不喜歡聽人說長論短,尤其是講到她最崇拜的姐姐身上。

  「我姐對萌萌很關心,只是她現在要唸書,帶孩子不方便,而且萌萌比其他小孩更懂事,她能理解。」她把肉串放入冰箱,再拿香菇出來清洗。

  小林冷哼一聲。「她生了小孩,然後把小孩丟給你,自個跑去唸書逍遙快活,你卻像個呆子似的,辛苦工作幫她養孩子,這算哪門子道理?」

  「你會不會管得太多了?」艾蘿不高興的放下香菇,警告道:「好了,不要再說我姐的事了,否則我要生氣了!,'

  「我是替你抱不平。」

  「我又沒向你借錢養孩子,你不平什麼?嘖,香菇你洗,我要到前面去擦桌子了,懶得聽你嘮叨!」她擦乾了手,走出廚房。

  「傻瓜,身邊帶個孩子身價都沒了,我看你等著當一輩子老姑婆算了!」小林在艾蘿身後大聲喊著,怕她沒聽見似的。

  艾蘿拿著抹布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原木桌椅。女人到了某一個年紀,即使個性再豁達開朗,也會希望感受一下被愛的感覺,想嘗一嘗何謂戀愛的滋味,這種心情她不是沒有,只是……

  還是算了!

  她煩躁的抓抓頭,順手解下馬尾。

  並非所有的愛情都是純糖,甜蜜與酸苦往往僅有一線的距離,歡笑甜美的背後接踵而來的,通常只剩下淚水,儘管過程再如何甜蜜,結局卻未必是幸福,姐姐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她歎了一口氣。

  當老姑婆也沒啥不好,人活得快樂最要緊,不是常聽人說,結婚是一種迷障,看不透的想要跳進去,已經進去的又後悔得半死想要跳出來。

  唉,何必呢,多累啊!

  嘎——

  一聲推門的聲音,把方艾蘿從沉思中拉回來。

  方艾蘿抬頭,看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進店裡,正往櫃檯找尋可以招呼他的人。

  她急急的站起來,跑出去。

  「歡迎光臨,請裡面——」

  砰——

  該死的地板,沒事多一個階梯出來幹什麼,害她在客人面前狠狠摔了個狗吃屎,饃死了!

  「你沒事吧?」驥凡惟俯瞰趴在他腳下的女服務生,壓根沒有打算扶起她。

  很冷漠,這人講話怎麼這麼沒溫度呀,看見美女跌倒也不會幫忙扶起來又?

  方艾蘿瞇起眼睛打量到底是何方神聖來也。她順著黑皮鞋、西裝褲一路往上瞧去,突然眼睛眨了下。

  她有一剎那的晃神。但這不能怪她,實在是眼前的男人長得太引人注目了。

  他的身材頎長挺拔,一身合身剪裁的鐵灰色西裝襯得他英姿煥發,渾身散發著侵略、狂野又不失優雅的氣質,單是他手插口袋的站姿,都可以讓人心跳失速。

  驥凡惟凜著臉,很快的打量了室內擺設——

  格局還不錯,可惜坪數太小。以這樣的格局能有多少獲利空間,他不得不持保留態度。垂眸,竟發現剛才跌倒的女服務生還趴在地上。

  方艾蘿只顧著打量他,忘了自己還趴在地上,直到驥凡惟的目光突然對上她,她才驚地回神,慌亂的別開眼。

  艾蘿尷尬地滿臉通紅。笨蛋,她幹嗎像花癡一樣盯著人家猛看,好丟臉。

  他眉頭皺了起來。

  「你準備在地上趴多久?」

  頭頂上方傳來男人低沉冷漠的聲音。方艾蘿一愣,翻了個大白眼,打破方纔的好印象,很快的回到現實。

  光長得好看有什麼屁用,她對自以為是的男人豬最反感了!

  「把手給我。」

  驥凡惟愣了愣,將手伸出去。

  她一把握住他的大掌,借力站了起來,這才發現被階梯撞到的腳踝真的好痛。

  「痛死我了!」

  她推開他,歪歪跌跌的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皺著眉頭研究她紅腫的腳踝,注意力完全自帥哥身上轉移。

  「慘了,好像真班到了。」她喃喃嘀咕。

  好痛!下午怎麼開車去接萌萌……

  驥凡惟打量著她,順便瞥一眼她紅腫的腳踝,眉頭皺了皺,問:「店裡除了你以外,沒有其他服務生了嗎?」

  聞言,方艾蘿挑起一眉,賞他一記白眼。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餓死鬼投胎又,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也不看看她的腳部腫起來了,就只顧著盡快填飽自己的肚子。

  舉高手腕看了一眼手錶,很好,十點五十分,她愛死了這個時間。

  「本店十一點開始營業,這位先生你來得太早了。」方艾蘿一點都不客氣的說,並挑釁地指了指前面的桌子。「如果先生要等的話,請坐前面二號桌,營業時間一到,自然會有人兒你服務,要不然就請等十一點以後再進來!」

  驥凡惟看了手錶,十點五十分,他的面色一沉。

  「這就是你們一貫的服務態度?遇到提早營業時間十分鐘進來的客人,你們的做法是不理他,或是乾脆把客人趕出去?」有這種員工,難怪經營不善,要他看,這家店不關門大吉已經算奇跡了!

  呃——怎麼反過來變他訓起人來了,他以為他誰啊!

  方艾蘿斜睨他一眼。「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大可換別家試試看,反正這整條街都是賣吃的。」

  意思是不爽,自己滾啦!

  「你——」

  「我怎麼樣?」她抬高下巴,悶哼了一聲,又低下頭去給自己紅腫的腳踝呼乎。

  「疼死我了,都是你害的,如果你十一點再進門,我也不會摔倒了,沒事這麼早來做什麼!」她忍不住抱怨起來。

  他瞪著她紅腫的腳踝,詫異著竟然有人敢這樣子跟他說話。

  一直以來,他給人過度冷靜嚴肅的印象,以至於所有人和他說話總是戰戰兢兢,而他也習慣了,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這個女人,驥凡惟瞇起眼。不得不去注意她。

  「很疼?」

  「廢話!」瞪他一眼。

  「我看看。」

  接下來驥凡惟做了一件連他自己事後想起,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動作,他突然面對著她蹲下,伸手去摸她的腳踝。

  方艾蘿下意識地往後縮,臉馬上限著紅了起來。「你要幹嗎啦?!」她窘迫地道。

  他抬起頭看她,鄒著眉頭。

  不好,如果你不讓我碰你,我怎麼檢查你的傷勢?」他用犀利的目光剩住她,她駭地立即坐直了身體。

  下二秒,方艾蘿便在心裡大罵自己笨蛋!

  驥凡惟抬起她的腿,動作輕柔地扭轉檢查。「以前曾經扭傷過嗎?」

  艾蘿閉上了眼睛。

  「小時候爬樹摔過一次,國中時,踢足球又扭到一次。」他的手掌很大,但動作輕柔,說實在的,被他這樣握住還挺舒服的。

  驥凡惟聽了,微抬起頭看她,沒想到竟然看到她一副很享受的表情,他的唇角忍不住掀了掀。

  「當時是怎麼處理,沒看醫生嗎?」

  他打量她的模樣——她戴了一副黑框眼鏡,且又閉著眼睛,所以猜測不出原來眼睛的大小,整體看起來長相頗為清秀,皮膚也很白皙光滑,嘴唇的形狀和顏色都鑾漂亮的,但還不到讓他驚為天人的程度,畢竟圉繞在他身邊的美女太多了。

  不過她倒是有一頭又黑又亮的頭髮,讓人忍不住想獲一把。

  「看了,不過我妹換藥麻煩,去了兩趟就不去了。」她張開眼睛,正好他抓了撮她的發稍拂過鼻翼。

  方艾蘿愕然,瞪住他手上的髮絲,頓時臉紅似火。

  他在幹什麼?迎視著他灼灼的視線,艾蘿一陣口乾舌燥,心臟險些蹦出來,最後她縮著脖子壓下頭避開了。

  他瞧見她在一瞬間臉紅了,放開手,用十分有趣的眼光盯著她看。「沒跛腳,算你幸運。」

  艾蘿張口要反駁之際,驥凡惟適巧用力一扯她的腿,使她痛呼出聲,且整個人離了座。

  努力控制欲奔流出的淚水,她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懂不懂呀,我的腿快被你扯斷了!」

  驥凡惟像是沒聽見她的吼叫,雙手握住她的腳踝,身體忽而貼近她,一副好像要擁抱她的姿勢,害她臉頰熱得又快燒起來,心臟怦怦怦地猛跳。

  「你……你要幹什麼啦?」

  她緊張的吞嚥口水,講話都給巴了。

  老天,這男人渾身充滿力量,肩闊胸寬個頭又大,壓近的男性體魄,和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害她腦筋有些錯亂。

  他望著她的眼睛,和剛才嚴厲的眼色有些不同,裡頭好像多了點溫度還是什麼?她不懂,但很緊張,手心冒汗。

  他抬高她的腳踝,大手覆在她白皙的腳背,摸摸揉揉的。方艾蘿又是一陣錯愕,一張小臉馬上又紅熱了起來。

  她的尷尬令他微笑,他眼中閃著幽默的光芒,修長的食指順著腳背在上頭比室色。

  「這裡有三條韌帶,最容易受傷的是這裡,再來是這裡,最嚴重的是這裡,如果這地方受傷,八成韌帶已經斷了。你算幸運,三次都沒有傷到要害,不過前面兩條韌帶分別都受過傷,且沒有完全根治,我想遇到下雨的天氣,你肯定不好受吧?」

  好神,全被他說中了!

  「你是醫生啊?」一定是,這麼厲害,肯定醫術很高明。

  「不是。」

  驥凡惟對她詫異的表情眨眨眼。「我只是根據你剛才所提供的資料做出推論,這是常識不算知識,等一下你該去看醫生了。」

  我咧——唬她!

  方艾蘿氣憤地縮回腳,用力過猛又讓受傷的腳再痛一次。

  「哎呀,該死!」抱著腳踝,她驚呼一聲。

  驥凡惟看到她的反應,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很痛,先笑再說。

  方艾蘿氣他享災樂禍,再賞他一記白眼,然後氣憤的別開臉。真是個討厭鬼,他斜歪著頭,用充滿興味的眼神睨她。

  「很疼?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他很好心的問。

  「不必了!」她沒好氣的站起來,用力推開他,一跛一跛的往廚房走去,嘴裡嘀嘀咕咕的,不曉得在抱怨什麼。

  「真的不用?你不必客氣,我一點都不嫌麻煩。」他用調侃的語氣在她背後笑道。

  她恨恨的轉頭瞪他。

  「小林,前面有客人!」她喊著,撥開隔著廚房的日式門簾竄進去。「真是見鬼了,今天怎麼這麼倒霉!」

  遠遠的他還可以聽見她憤怒的吼叫聲,忍不住的,他再一次放聲大笑。

  原來逗弄人是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以前他都沒發現?  

第二章
  「萌萌,這個送給你。」

  一條十分漂亮的貝殼項鏈在方萌萌的面前搖來搖去,閃閃發光。

  「很漂亮對不對?送給你。」驥韋傑靦腆的抓抓頭,咧開嘴討好的傻笑。

  「我才不要,貝殼有什麼了不起,海邊多的是。」萌萌舉起手來,像揮蒼蠅似的把他揮走。「走開啦,你好吵!」

  驥韋傑垮下臉來,邊走邊念:「女生真奇怪,一下子要和人家好,一下子又不要和人家好……」

  原來這幾天放學,萌萌都坐在他的身邊陪他一起等家長,表現得既乖巧又懂事,連叔叔都讚他的小女朋友聰明漂亮,樂得驥韋傑開心得不得了。

  看著驥韋傑走遠,萌萌突然念頭一轉,又喚住他。

  「驥韋傑,你過來。」

  聽見佳人呼喚,驥韋傑雙眼馬上燦亮起來,什麼狗屁抱怨全沒了,回頭像條哈巴狗似的搖著尾巴狂跑回來。

  「萌萌,你叫我呀?有什麼事?」

  「昨天你叔叔論什麼沒來接你?」

  呵,具現實,原來是昨天等不到人家的叔叔,所以生氣了!

  不過驥韋傑沒啥心眼,只當萌萌關心他。

  「叔叔不可能每天都來接我,他要辦事情呀!他很忙,天天都有人想跟他借錢,找他談事情。」驥韋傑好神氣的說。

  萌萌聽得迷迷糊糊。「你叔叔開銀行呀?」

  「不只有銀行了,我們家還有很多很多公司,爺爺是董事長,叔叔是總經理,底下還有很多很多幹部全要聽他們的,叔叔他呀——」

  「好了,好了!」真是受不了,吹牛大王!他乾脆說他爸爸是總統算了!「咦,你叔叔來了!」轉過頭去,恰好看見那輛神氣活現的黑頭轎車。

  「叔叔——叔叔——」

  驥韋傑跑在前頭,萌萌則悄悄地跟在驥韋傑的身後,文靜乖巧的立在門旁。怕自己沒被發現,萌萌很有禮貌的對驥凡惟行禮。

  「叔叔你好。」

  「咦,萌萌也還沒回家?」驥凡惟發現了驥韋傑乖巧漂亮的小女朋友。「你的阿姨還沒來接你?」之前他已聽萌萌提過,她的媽媽在外地讀書,目前只與阿姨同住。

  「嗯,我阿姨上班很辛苦,每天六點才下班,來到這裡大約是六點半。」萌萌乖巧地答道。

  「哦,這樣呀,那你要再等一等噦!」驥凡惟配合地回道。

  為了博取同情,萌萌又說了:「其實六點半還算早的,如果遇到阿姨加班,有時候忙到七、八點都還沒能來接我哩,有一次更誇張,還讓我等到十一點!」最後一句是為了製造效果,騙人的,萌萌在心裡偷偷扮了一個鬼臉。

  驥凡推聽了,不禁蹙起眉頭,對於小女孩阿姨這種怠責的行為很不能諒解。

  工作固然重要,但怠忽小孩子就是不對,更何況讓這麼可愛的小女孩苦等到七、八點,甚至十一點,肚子餓壞了不說,安危也是一大隱憂,這位阿姨太疏忽了!

  「叔叔,今天帶我去吃麥當勞好不好?新來的那個老姑婆,每天做的飯都難吃死了!」

  驥韋傑忙著抱怨,他最討厭吃燉品了,偏偏新來的廚娘老和他作對,一下子燉燕窩,一下子燉鮑魚,煩死人了!

  白癡,麥當勞有什麼好吃!萌萌斜睨驥韋傑一眼,只差沒由鼻子直接冷哼出聲。

  得到驥凡惟的許可後,驥韋傑轉向萌萌,一臉興奮地問:

  「萌萌,你喜不喜歡吃麥當勞,不然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反正你阿姨每天都那麼晚來,等我們吃飽了,再讓叔叔送你回來,說不定那個時候你阿姨都還沒來!」

  呃,萌萌愣了一下,沒想到驥韋傑會邀請她,她抬頭看了看驥凡惟。

  驥凡惟微笑地問:「怎麼樣,萌萌也喜歡吃炸雞、薯條嗎?」

  萌萌眼睛一轉,笑了,點點頭,漾出一臉的燦爛。

  「嗯,我最喜歡吃麥當勞了!」


  「糟了,又遲到了!」

  方艾蘿神情匆忙地奔下車,已經痛了一個禮拜的腳,目前還包裡著紗布,其寶剛才要不是為了排隊換藥,她也不會遲到這麼久。

  「對不起,又來晚了,影響你們下班真不好意思。咦,萌萌呢?怎麼沒看見萌萌?」忙著道歉的方艾蘿,先是發覺老師們看她的眼神怪異,接著又發現萌萌並不在辦公室裡等她。

  「萌萌不是回家了嗎?」萌萌的老師聽見聲音,匆匆由內室跑出來。

  「回家?!」方艾蘿瞪大眼睛,原本含笑的臉霎時大變。「我沒來接她,她怎麼回家?回哪個家?」她語帶驚恐的問。

  老師們被她這麼一問,個個面色慌張,沒有人敢接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萌萌跑哪去了。

  「你們都沒看見她嗎?那她跑哪去了?我的天,不會弄丟了吧?」方艾蘿開始扯頭髮,她每次一緊張,就會址她那頭烏黑秀麗的頭髮。

  「方小姐你先別急,要不要打個電話問看看,會不會是萌萌的媽媽來把她接走了?」萌萌的老師安撫道。

  「對呀!你先打電話問看看嘛!」其他的老師加入附議。

  方艾蘿雖然心裡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忐忑不安地撥了個電話給艾瞳。電話響了好久,艾瞳才接起。

  「喂。哪位?」彼端的聲音很喘,聽得出來是奔過來接電話的。

  「姐,是我啦,你今——」

  艾蘿話還沒說完,艾瞳就急著搶先說:

  「艾蘿?真巧,我正好要找你,剛才大伙胡鬧,說明天要替我辦個慶生會,我想你明晚帶萌萌一起來好不好?我好久沒看見她了,好想她呢!」

  方艾蘿愣了,方才提吊在喉嚨的心,咚地一下子墜到了谷底,半天都答不出一句諸來,電話那頭卻還在問著:

  「怎麼樣,你明晚有沒有事情?」

  「呃——沒有。」

  「那好,萌萌喜歡吃草莓蛋糕,我明天就買草莓蛋糕。對了,萌萌還喜歡什麼禮物,我想買一個禮物送給她。」

  「姐——」萌萌不見了!怎麼辦?她不敢說……「她……她喜歡泰迪熊絨毛玩偶。」笨蛋,人都不見了,還要什麼禮物!她……明天該怎麼對姐姐交代?

  看方艾蘿失魂落魄的掛上電話,不用她開口,所有人都已經知道答案了,每個人均噤聲不敢說話。

  突然,方艾蘿大叫一聲:

  「報警,我們趕快報警!萌萌一定被綁架了!現在壞人多得像螞蟻,萌萌又長得那麼可愛,準是被綁架了!」她快瘋了!

  老師們面有難色。「失蹤未達二十四小時,不能報警,而且……而且我們也沒有接到細匪的電話。方小姐,你先別急,我想萌萌不會有事的。」

  「那你要我怎麼辦?!」方艾蘿急哭了。

  突然有一位老師想起了某個畫面。「下午,我看見驥韋傑和萌萌在一起,後來驥韋傑回去以後,好像就沒看見萌萌了……你們想,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看?」

  「好,王老師你趕緊打電話問問看。」安親班的負責人急催,忽而又交代:「記得問話客氣一點。」

  「好。」驥韋傑的老師趕緊進去查資料撥電話。

  方艾蘿急得眼眶通紅,雙手一直顫抖,雙眼緊盯著玻璃隔牆,心臟都快停了。

  一會後,那位老師終於面帶喜色的走出來。

  「方小姐你可以放心了,萌萌確實和驥韋傑在一起,驥韋傑的叔叔帶他們去麥當勞,他說等會就直接把她送回家。」

  方艾蘿瞪大眼,拔高音量。

  「放心?!我怎麼放心?驥韋傑是誰?驥韋傑的叔叔又是誰?你們安親班是怎麼帶學生的?學生不見了也不知道,小孩子隨隨便便就可以讓人帶走,那我還可以信任你們嗎?

  知道是其他學生家長帶走就不要緊了嗎?你們這是什麼心態?萬一那個學生的家長是個壞人呢?你們又該怎麼負責?」

  其實方艾蘿平時很隨和,並不是一個盛氣凌人的人,但事關萌萌,她就沉不住氣,只要想到她對不起姐姐,火氣就跟著上來。

  「方小姐,你先不要激動。」負責人忙上前安撫。

  「你聽我說,驥韋傑的叔叔不是壞人,這一點我可以保證。驥家是豪門鉅富,你應該聽過華泰集團吧?驥韋傑的爺爺就是華泰集團的董事長,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會傷害萌萌。」

  「華泰集團有什麼了不起?有錢人就不會是壞人?就可以隨隨便便把別人家的小孩帶走?你們這些人真是勢利眼,看人家有錢就阿諛奉承,像我們這種沒錢的人,小孩子弄丟了也無所謂是不是?」

  「方小姐你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愈解釋愈糟糕,安親班負責人急壞了。

  「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誤會?把電話號碼給我!」

  「啊?」

  「啊什麼啊,那個有錢人的電話號碼!」氣死人了!

  「哦,0923……」

  方艾蘿直接撥電話,電話一接通,就辟里啪啦對著話筒吼著:

  「我是萌萌的阿姨,我不管你是何方神聖,限你十五分鐘內把萌萌送回家,否則我馬上到警察局去告你!」叩,她掛斷電話。

  安親班的負責人站在一旁,臉都綠了!

  完了,得罪了萌萌的阿姨是小事,頂多少了一個學生罷了,但是,得罪了驥家,這下子事情大條了!


  驥凡惟怔愣地瞪著手機。好潑辣的女人!

  「你阿姨很凶?」

  驥凡惟盯視著坐在他對面的小女孩,真難相像那種潑辣的女人,竟能教養出這麼乖巧懂事的小女孩。

  「哪——」會呀!自動消音。

  萌萌直覺地想反駁,忽而心眼一轉,及時收住了口。

  電視上的女主角不是都扮可憐,以博取男人的愛憐……於是乎——

  她先做出一臉驚嚇的表情,接著低下頭,用可憐兮兮的語調說:「這是誰告訴你的?叔叔,拜託你,這些話千萬別讓我阿姨聽見,她如果聽了,一定會很不開心。」

  她沒騙人哦,阿姨聽見了確實會很不開心。

  但是這些話聽進驥凡惟的耳裡,就成了另一種解釋。

  憑他閱人無數的經驗,萌萌這款欲語還休、淒苦無助的表情,再加以揉人「語意」之後的解釋就成了

  這些話千萬不能讓我阿姨聽見,她如果聽見了,一定會打死我!

  「你阿姨很凶呀?那她也會常打你嗎?」驥韋傑聽了好心疼,忙拉著驥凡惟求著:「叔叔,萌萌好可憐,你想想辦法嘛!」

  白癡,你才好可憐!萌萌心裡哼著,懶得理他。瞥了一眼驥凡惟的反應,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真好

  玩,他在擔心她呀!

  「其實也不能怪我阿姨,小孩子不乖本來就要接

  受處罰……嗚嗚……」萌萌用力的給它擠呀擠,至少

  也要擠出兩點眼淚來才夠逼真。

  驥凡惟的心底泛出了溫柔與憐惜,取出紙筆遞

  給萌萌。「萌萌,你把家裡的地址抄給我,另外再告

  訴我你阿姨叫什麼名字?」

  「寫地址做什麼?」萌萌停止了作假的哭泣,抬起

  頭問。

  「我叔叔要救你呀!」驥韋傑好神氣的說:「萌萌,

  你不用怕,把你阿姨的名字寫下來,我叔叔會讓警察

  把她抓去關起來,她以後就再也不能欺侮你了!叔

  叔,我說的對不對?」

  「對。」驥凡惟疼愛地摸摸侄子的頭。

  萌萌一張小臉刷地慘白,瞪著那張小紙片,心

  想,完了完了,她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他們不

  會就這麼認真了吧?如果他們到警察局去告狀,那

  阿姨是不是真的會被抓去關呀?

  不行呀,這可怎麼辦!

  「叔叔,剛才那通電話是我阿姨打的對不對?」

  萌萌故意忽略那張紙片,跳起來,奔過去拉驥凡惟的手臂,一臉驚急敗壞的表情。

  「慘了,慘了,我沒跟她說一聲,就坐上別人的車,這下子她不發火才怪。快點、快點,我們回去了啦!」

  驥凡惟沉了沉眼色,剛才那個惡女在電話中的警告言猶在耳,此刻又見小女孩如此驚慌失措,他更認定了萌萌是個受虐的小可憐。好吧,他就親自去會會這個惡女的!」  



[ 本帖最後由 紫楓 於 2008-10-19 02:21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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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叔叔,其實我阿姨真的很好,她一直都很疼我萌萌一坐上車就急著設法扭轉驥凡惟的誤解,可惜驥凡惟有了先人為主的想法後,萌萌的急於解釋都成了驚慌害怕所致,他是一個字也不信的。

  「我阿姨她好厲害,做的飯好好吃,尤其是她做的草莓蛋糕,哦,就是上次我本來要請你吃,後來又被驥韋傑吃掉的那一個,叔叔,你還記得嗎?」

  「真的哦?草莓蛋糕是你阿姨做的哦,好厲害,比蛋糕店做的還要好吃吧!下次再叫你阿姨做一個好不好?」

  一提到蛋糕,驥韋傑馬上就忘了萌萌的阿姨是壞女人這回事,只記得上回吃到那個超好吃的蛋糕。

  萌萌瞪他,對他扮了個鬼臉又吐舌頭。「你少做夢了,我才不會叫阿姨做給你吃咧!」

  驥凡惟看著後照鏡,由鏡中可以看見萌萌生動活潑的表情。就連他這種向來不愛管事的個性,都難以放下這麼可愛的孩子不管,所以他實在不能理解,怎麼還會有人忍心虐待這麼一個俏生生又可愛機靈的孩子,而且這個人還是小孩的阿姨?

  他皺著眉頭,安撫著:「萌萌,你不用擔心,有叔叔在,你阿姨以後再也不敢對你怎麼樣。」好可憐的孩子,為了害怕被罰,連謊話都說了。

  萌萌翻了個大白眼,看來她就算說破了嘴也沒用了,而且也來不及了,她已經看見阿姨氣急敗壞的站在巷子口等人了。

  「完了,阿姨真的生氣了!」後座的萌萌叫了一聲,雙手指著臉,想想不對,又去拉扯駕駛座的驥凡惟。「叔叔,你停車,讓我自已走過去好不好,求求你了!」

  看看這孩子嚇成什麼樣子!

  驥凡惟胸口那把正義之火狂燒,他這個人有個怪癖,閒事能不管則已,一旦管上了,就非得管到底不可。

  「前面那個人就是你阿姨?」驥凡惟低沉的開口,雙眼微瞇,辨識著在街燈底下來來回回的模糊人影。

  奇怪,好像在哪見過她?挺眼熟的……

  事實上,他對女人的記憶力一向不強,勉強有點印象的大概就是生意上往來的客戶了,但是……不可能啊,萌萌的阿姨怎麼可能最他的客戶?不過,頁的挺眼熟的,莫非他在哪裡見過這個惡婆娘。

  街燈下,方艾蘿不停地看著手錶,跛著腳來回踱步,一下子咬手指甲,一下子拉頭髮,模樣懊惱極了。

  「搞什麼,半個小時都過去了,還不出現,真該死,到底是哪家麥當勞,笨蛋,剛剛要是把電話號碼抄下來就好了!」

  「在方艾蘿嘀嘀咕咕自責時,前方突然有兩道強烈的光線照射過來。方艾蘿瞇起眼用手擋住光線,持適應強光之後,才發現是輛黑色轎車駛近。

  車子停下,萌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奔下車。

  「姨,我回來了!」

  方艾蘿一愣,立即展開雙臂迎上前去。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都快急死了,」她先是抱著萌萌轉了一圈,忽而又想起,急急捧起萌萌的臉仔細檢查。「先讓我看看,你受了傷沒有?」

  坐在車內的驥凡惟瞇起了眼睛,表情嚴肅,他在做某些判斷。

  「我只是去吃炸雞而已,沒有怎樣啦!」'萌萌瞄了一眼後方的車子,偷偷慶幸他們沒有立即下車。

  「姨,我們趕快進去了啦,走啦!」萌萌用力拉方艾蘿的手,往巷子裡拖。

  「等一下。」方艾蘿扯住萌萌。

  那個什麼華泰還是泰華的有錢人害她擔心了一整晚,她至少得說說他,以後別隨隨便便帶走別人家的孩子。

  「姨,你要做什麼啦,快走啦!」萌萌好緊張。

  「不行,我非得跟對方說清楚不可,他怎麼可以不經過家長的同意,就隨隨便便把別人家的小孩帶走,這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用力甩開萌萌的手,方艾蘿氣憤地跑向黑色轎車。

  「說什麼呀,不要說了啦!姨,快走啦!」萌萌在後頭喊著,確定呼喊無用後,她馬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對啦,她是很烏龜,不然怎麼辦,難不成留下來等著屁股開花?

  同時,車門打開,一道頎長的人影下車。

  頓時,兩人都怔了住——

  他他他……我的天啊!

  「是你!」

  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看看這個男人,他不就是上個星期在店裡輕薄了她,又唬弄了她的痞子男!

  「原來你就是她的阿姨?」

  驥凡惟看向方艾蘿包紮著繃帶的腳踝,記起了上星期的事件——

  一名遠房親戚想以燒肉店貸款五百萬,本來這種小事是不需要他親自照會,自有專人勘察評估,但也湊巧,那天他正好由燒肉店門口經過,心想既是遠房親戚,就順道去看了看,結果就發生了那段小插曲,更沒想到那個小服務生竟然是萌萌的阿姨。這世界可真小!

  前仇新恨加在一塊,方艾蘿暗自磨牙,怒意滾沸到最高點。

  「你——你完蛋了!」方艾蘿憤怒的拔高音量,原本粉紅潤白的臉色轉變成青藍陰森色系,藏在眼鏡後的那雙大大的眼睛,更是瞪得快要脫窗。

  「我說過了,十五分鐘沒回來,我就要告你!」跛著腳,往前一步,抬高手,讓他清清楚楚的看兒她腕上的表。「現在超過十五分鐘了,你有什麼話說?」

  驥凡惟凝著她,她依舊莽撞冒失,她生氣的表情也猶如第一次印象般生動有趣。

  「看……你看什麼?」方艾蘿不習慣被人盯視,這一盯,把她的氣勢都盯退了。

  知道了小服務生就是萌萌的阿姨後,驥凡惟倒是沒有先前那樣激憤了,反而覺得整件事情非常可疑。

  一個衝動莽撞的服務生,再加上一個聰明靈巧的小女孩,任憑他相像力再豐富,也組成不了家庭暴力畫面,甚至他開始懷疑自己或許被小孩子愚弄了也說不定。

  驥凡惟挑眉,眼色含笑,做出一副痞痛的樣子存心氣死她。

  「你打算用什麼罪名告我?」

  「我……我告……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

  他聽了愕然,不禁失笑。

  誘拐一個國小三年級的小女生,這話要傳出去,恐怕會成為今年財經界最大的新聞。

  「未成年少女在哪?」他向四周看了看。「你嗎?」

  「胡說,我都二十五歲了!」方艾蘿脫口而出。

  「真看不出來,」驥凡惟別了一眼她扁平的胸口,微笑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你二十五歲啦——」

  什——什麼!

  驥凡惟愉快地欣賞著她一張俏臉青白交錯,享受著逗人的愉悅,和她說話真是一種另類的生活調劑。

  被人如此「輕視」,方艾蘿氣得頭頂快冒煙,腦袋卻打了結,一時之間苦無惡言惡語可以回報他的挑釁,只能由齒間進出:「你——色狼!」

  驥凡惟聽了,哈哈大笑。「食色性也,不過可惜—一」

  「可惜什麼?」她直覺的跟著問。

  驥凡惟聳聳肩,再一次盯向她的胸口。「二十五歲,看來已經沒有發育的空間,這輩子想成為秀色可餐的女人,難嘍!」

  真是殺——殺數萬刀都不夠,都怪她平常修養太好,就算氣到快爆掉,也擠不出一個髒字來,不過話說回來,她此生還沒被任何人氣到想說粗口過,這個男人有夠厲害!

  「你休想移轉話題以求脫罪,我今天一定要告你!萌萌,萌萌……」說不過人家,她只好回頭去找萌萌,這才發現萌萌早就不見了。

  「咦,萌萌人呢?」

  「她剛才從那條巷子跑走了。」坐在車內的驥韋傑探出頭來,手指著巷子,接著又用研究的表情看著方艾蘿。「阿姨,你看起來不像會打人的樣子,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打萌萌了?」

  「我打萌萌?」方艾蘿愕然。

  「是啊,萌萌說你好凶,常常打她。阿姨,我拜託你,你不要再打她了好不好?」

  方艾蘿狐疑的轉向驥凡惟。之前真的是萌萌說的,「她說我常常打她?」這小孩真沒良心,虧她這麼疼她!

  「恐怕是這樣沒錯。」驥凡惟點頭,又想捉弄她。「本來我是想將這起家庭暴力事件訴諸法律解決,到時應該會有家扶中心的人員,來接手照顧萌萌的生活起居,至於你嘛……」

  「等一下!」

  方艾蘿眨著大眼,想了想。

  萌萌這小鬼竟然誣蔑她?這下子告人不成反被誣告……哼,不怕,了不起大家法庭見,反正她又沒有虐待萌萌……不對、不對,人家有錢有勢,她怎麼告都告不贏人家,法律要是有公理,公雞都能生蛋了。

  還是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她沒有必要和這種人計較!

  方艾蘿輕悄悄的退了一步,咳了咳說:

  「咱們是禮儀之邦,講求和為貴,況且我這個人向來有寬闊的胸襟,可以撐船的肚量,所以這一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話一說完,她轉頭就想開溜了。

  想不到他一手勾回了她,她受驚嚇地直覺做出掙扎,眼鏡就在這時候掉到地上,猛一個回轉,她的腳一踩,地上發出玻璃碎掉的聲音。

  她僵住,看著地上的碎片,氣得渾身發抖。

  二千五百塊的眼鏡飛了?!他……他真是她的掃把星!

  憤怒地,她抬頭掃向他。

  「你還想幹什麼啦?!」

  驥凡惟聳聳肩,低頭看了一下她的腳踝。「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提醒你腳傷還沒好,不要跑得太快。」

  「真、感、激、你、的、關心。」她一字一字說的咬牙切齒,恨不得跳上去咬他一口以洩心頭大恨。  

  「不用客氣。」他充滿笑意的俊目瞅著她,本來只}是違著她玩,卻在黑暗中驚見她鏡框下的素顏。  

  原來她有一雙很漂亮的大眼睛……像星星,又大又亮,非常有神。

  「你的眼睛很美,戴著眼鏡太可惜了,你應該去配隱形眼鏡。」他的黑眸閃著驚艷的璀璨,毫不避諱地繼續打量她。  

  什麼呀!突然說出這麼唔心的話,害她一顆心跳得七上八下。她別開臉,吞吞口水,強自武裝起來。

  冷眼瞥過去——

  「要你管!」她想用吼的,可惜太緊張了,以致一點氣勢都沒有。

  他瞅著她,她的慌亂落入他的眼底,於是他的唇角非常愉悅地往上揚。

  她陷入混亂,匆匆回頭,急忙閃躲,一跛一跛地愈走愈急。

  不用回頭,她也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穿透她的背脊,射入她的心房,她感到氣惱,卻又有一點點高興……

  高興什麼呀?她也弄不清楚,就是!就是……他剛剛說了她眼睛很漂亮嗎?他真的這麼說了?

  突然有種扳回一點點頹勢的得意之感,因為她也曾經在心底讚過他很帥……這樣算不算有一點扯平了?

  她的眼睛真的漂亮嗎?哦,她的臉怎麼愈來愈熱,燙得像快燒起來似的……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叔叔,那位阿姨怎麼突然跑掉了?」驥韋傑奇怪的問。

  驥凡惟眼睛裡帶著笑,看著落荒而逃的瘦小身影閃入巷底。「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驥凡惟發動車子,驥韋傑還是很不放心的問:「那萌萌的阿姨,還會不會打她?」

  「不會,你放心吧!」

  非常有趣的女人,他們會有機會再照面的!驥凡惟一路上心情很好地吹著口哨。


  「萌萌,萌萌,你在哪裡,快點出來!」

  方艾蘿一整頓好方才混亂的情緒,就決定必須好好的跟萌萌「溝通」一下,平常她就是太順著她了,才會把她寵壞了,今天非好好教訓如何。

  「姨——」萌萌由內室奔了吐來,直接衝進方艾蘿的懷裡,緊張的抱住她。「姨,我告訴你,我剛剛在浴室摔了一跤,屁股痛死了。」

  方艾蘿一聽,急問:「摔跤?怎麼這麼不小心?有沒有怎麼樣?趕快讓我看看。」

  「這裡,這裡……哎喲,好痛,痛死了!」萌萌誇張的一下指這,一下指那,彷彿她全身都摔疼了。

  方艾蘿臉一沉,識破了萌萌的詭計,板起她身子。抓住她。「真的嗎?你真的摔疼了屁股嗎?要不要我用力的打幾下看看?」

  「哎呀,不要,不要!」萌萌馬上跳開了。

  方艾蘿哪裡捨得打她,只是傷心從小捧在手心上疼的孩子,竟然對外人說她虐待她,也不想想這些年來,她是怎麼樣照顧她的。沒良心的小鬼!

  「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方艾蘿痛心的問。

  「姨,我已經知道錯了。」萌萌低下頭去,聲音比蚊子還小。

  至少她是勇於認錯的。方艾蘿緩了臉色。

  她走到萌萌的面前,將她拉過來,面對面地放柔了聲音問:「說出你錯在哪裡。」

  萌萌盯著她,察言觀色。「我不應該隨隨便便坐上別人的車,又沒有跟你說一聲。」

  「還有呢?」

  萌萌搖著頭。

  方艾蘿歎了口氣,乾脆直接問明:「你跟他們說我虐待你!這是真的嗎?」

  「我哪有這麼說!」萌萌跳起來,辯解道:「我承認我是扮可憐,但是我才沒有說出我被姨虐待這種話,如果他們那樣認為,就是他們自己想的!」

  「你扮可憐?為什麼要扮可憐?」方艾蘿狐疑。

  「那是因為我喜歡——」萌萌及時用雙手攜住口。

  喜歡?方艾蘿想起了車上的小男生。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小鬼!

  「上回你跟我說的帥哥,就是他?」方艾蘿想起了萌萌跟她提起的帥哥那件事情。

  萌萌噘起嘴來,考慮了一下後,點點頭。

  方艾蘿覺得自己被打敗了。現在的小孩怎麼這麼早熟?

  「就算是這個樣子,那你也不可以誤導他們,要是人家跑去告我,我被抓去關起來,你怎麼辦?」

  「姨,不會啦,你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萌萌整個人偎進方艾蘿的懷裡,妄想以撒嬌掩飾罪行。「好丁啦,人家都已經知道錯了,你還念。別生氣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最愛你了,姨!」

  「你啦!真是拿你沒辦法!」方艾蘿憐愛無比的揉揉萌萌的頭髮,忍不住又圈緊了她。就是嘛,誰忍心和這麼漂亮的小娃兒鬥氣!  

第四章
  難得星期天方艾蘿休假,本來打算睡到自然醒,畢竟好不容易排到星期天放假,如果不給她睡到日正當中怎麼夠本?

  但是家裡面有一個活潑好動的小鬼,怎麼可能讓她稱心如意?

  一大早,萌萌就跑來吵她,在她耳邊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被方艾蘿趕走後,不到十五分鐘,她又進來吵,而且吵不醒她誓不甘休,最後方艾蘿懊惱的抓著一頭亂髮被搖了起床。

  「萌萌!你到底要怎麼樣啦?」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啊,她要瘋了,她想睡覺,昨晚看錄影帶看到兩點,現在困死了。

  「姨,你剛才答應今天要帶我去六福村。」

  「我哪有答應?」神經,她睡都來不及了,天氣這麼熱,瘋了才會跑去曬太陽,而且六福村的門票超貴,從開園至今她都沒去過,今天當然也不會發神經,又不是昨天中了六合彩。

  「姨賴皮,你剛剛明明就答應了!」萌萌嘴巴翹翹,眼眶已經紅了一半,可憐兮兮的哽咽道:「我知道姨不愛我了,我是個爹不要娘不愛的可憐小孩,嗚嗚……我要打電話告訴媽咪……」

  「哦,我的小祖宗,得了吧!」方艾蘿飛快的伸手抓住小鬼,並懊惱的呻吟。「好好好,算我輸你好不好?」

  「耶!」

  霎時,歡呼聲震耳欲聾,萌萌像隻兔子高興的蹦來蹦去。

  「姨,快點,快點,你還賴在床上做什麼,快點下床呀!」

  「知道啦!」

  嗚嗚,她也想哭,到底為什麼她這麼歹命?


  「姨,快一點啦,你好慢哦!」萌萌一下子就衝下樓梯,站在樓梯口大叫。

  「來了啦,來了啦——」

  方艾蘿提了大包小包,裡面裝的全是萌萌喜歡吃的點心和茶水,為節省開支,她甚至連午餐都一起準備了。「就只會催我,東西也不幫忙提一下。」

  「我來吧!」

  前方突然冒出一隻手臂,輕而易舉的接過她手裡沉重的袋子。方艾蘿一抬頭,差點被嚇到。

  是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方艾蘿刻意板起臉色。

  「不是要去六福村?」

  「六福村?和你去?」方艾蘿瞪大眼睛。

  驥凡惟蹙眉,不解為什麼女人總愛做戲,明明就是她主動提出邀約,否則他又怎會回拒高董今天的高爾夫球賽?

  「別裝模作樣了,其實女人對男人主動示好也沒有什麼不對,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矜持。」他依舊是那張討打的輕蔑嘴臉。

  「誰主動向你示好,誰又故作矜持?」才兩三句話就快把方艾蘿氣炸了,思前想後貫穿了一下,她大叫。

  「萌萌!」

  「嗓門小一點,當心傷了喉嚨。」他好心的勸道,「孩子們都上車了,你的動作也要快一點,別讓孩子們笑話你是烏龜。」

  「什……什麼,我烏龜?你……你才是!我不去了,要去你們自己去!」方艾蘿生氣了。這種不被尊重的感覺讓人很不爽,而且又是和最討厭的人一起出門,怎麼玩得起來?光想就慪!

  驥凡惟聳聳肩。

  「那好,晚上十二點以前我把小孩送回來。」轉身就走。

  她驚訝的張大嘴巴,顧不得男女之儀,急急忙忙拉住他的手臂。

  「為什麼要到十二點?」

  「小孩子一玩起來,時間就很難抓得準確,如果我不把時間延長,到時候你又要告我誘拐未成年少女!」

  「我……我……」不行哪,她怎麼放心得下萌萌,如果姐姐突然打電話來要人,她該怎麼辦?

  「怎麼,後悔了,想一起去?」他早料準了。

  「我……我……」

  「叔叔,快一點,車子擋住別人的路了!」驥韋傑跑過來著急的喊:「快一點啦!」

  萌萌叉腰皺眉。

  「姨,你在做什麼啦?你真的很像烏龜八,那麼慢!」娘著,就跑到方艾蘿的身後推她,並朝驥韋傑大喊:「驥韋傑,你快過來幫我推這只烏龜!」

  「好!,」驥韋傑跑過來幫忙。「哇,這只烏龜好重,推都推不動!」

  方艾蘿瞄見驥凡惟努力憋著笑,頓時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尷尬到不行。

  在她困窘他臉頰紅透,不知該如何收場時,驥凡惟笑持著食物,走出公寓大樓。

  「烏龜,動作快一點,等你爬到六福村,大門都要關了!」

  哇咧——在他身後,方艾蘿戰敗了,她垮下雙肩,轉身瞪著萌萌,做最後的掙扎。

  「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隨便邀請別人和我們一道出遊?」

  萌萌爭辯:「我沒有隨便啊,我早上先問過姨才去打電話的。」

  「哪有?」

  「怎麼沒有?姨你說『好啦,什麼都好啦,我拜託你別吵了行不行』,大人不可以耍賴!」

  「對,我爺爺也說過,做人不可以不講信用,否則就是爛人。」驥韋傑附和。

  兩個小傢伙第一次這麼有默契,萌萌讚賞的瞄了驥韋傑一眼,豎起大拇指。驥韋傑樂得臉都紅了。

  方艾蘿的嘴角在抽搐。「我有說我不去嗎?去就去,走啦!」噢,她快氣瘋了!


  方艾蘿本來是準備一整天都板著張撲克臉,悶死那個開車的男人,但是一到了六福村,見到了可愛的動物,她就什麼都忘了,像個孩子似的,和兩個小傢伙又叫又跳。

  「咦,那裡有駱駝!」方艾蘿像發現新大陸的叫著。

  「真的不,是駱駝!」萌萌興奮的大叫,拉著方艾蘿直往騎駱駝區跑。「姨,快一點,我們去騎駱駝!」

  「好,跑快一點!」

  驥韋傑追在後面。「等等我,我也要騎!」

  驥凡惟兩手插在口袋,走在三個「孩子」後面,對前面那個自稱二十五歲,看起來卻像小學五年級的女人頻頻搖頭,真不知道她叫得那麼大聲,怎麼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方艾蘿驚歎的望著渾身看起來髒兮兮的駱駝,不可思議地低喃:「真的是駱駝,駱駝不是在沙漠才看得見嗎?」

  「小姐,你不知道有一種地方專門收集來自世界各地的動物,叫作動物園?」驥凡惟好心的告訴她。  

  方艾蘿馬上賞他一記白眼。「你當我白癡呀!」奇怪,這傢伙是什麼時候站在她旁邊的,她怎麼都不知道?  

  「姨,快一點啦?我們去騎看看!」萌萌催著。  

  「萌萌,我和你騎一隻!」驥韋傑拉著萌萌。  

  「誰要和你騎啊,我要和叔叔騎。」萌萌跑到驥凡推的身邊,勾著他的手。「叔叔,你和我一起騎好不好?」  

  「我不玩。」驥凡惟笑著拒絕。

  「叔叔不玩,我陪你玩,我來保護你!」萌萌噘嘴,被驥韋傑半拖半拉的帶走了。

  方艾蘿羨慕的看著兩個小傢伙騎在高高的駱駝上,她也很想嘗試,但克服不了心裡的恐懼。

  「你怕呀?」驥凡惟故意激她。

  「誰——誰說的!」她衝著他獗起嘴來,瞪著他要笑不笑的臉。「不信?我騎給你看!」

  為了不讓驥凡惟瞧扁了,方艾蘿只好硬著頭皮上陣。

  事實上,她確實怕得要命,別看她平常動作大咧咧的,就以為她膽子很大,其實她很怕高,而且心臟似乎也不怎麼強壯,這會坐在高高的駱駝上,她已經嚇得快哭了。

  驥凡惟強忍笑意,看著方艾蘿手指關節發白地緊抓住馬鞍,僵硬的身子在駱駝背上顛了幾顛後,立即變成毛毛蟲死命抱著駱駝的蠢樣,忍不住用相機將它拍了下來。

  之後他們愉快的逛完動物園,又去遊樂園玩,歡樂的氣氛是很容易傳染的,不知不覺間,驥凡惟與方艾蘿已經打成了一片。

  他們玩火山歷險,排隊時,他突然伸手將她的眼鏡取下來。

  她嚇了一跳,俏臉馬上火紅起來。

  「你幹什麼?」她想起他說她沒戴眼鏡的眼睛很漂亮,瞬間心臟有如小鹿狂撞。  

  他興味地睨著她,對她比了比前面的警告牌。「請將身上的危險物品取下,如手機、眼鏡、零錢。」晃了晃手上的眼鏡。「太危險了,我幫你保管。」  

  哦,原來是她會錯意了……她咬咬唇,暗自祈禱古怪的情緒千萬別再來。  

  他又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再嚇得猛退一步。  

  「你又想幹嗎?」  

  他再次聳肩。  

  「我是怕你深度近視看不見,沒有安全感,才好心牽你,不要就算了!」他擺出一副「好心被雷親」的表情。

  「你不用好心,我沒深度近視。」她別開臉,討厭,她的臉幹嗎愈來愈熱,等一下若被他發現,又要遭奚落了!

  本來和驥韋傑講話的萌萌,突然回過頭來拉拉驥凡惟。「我阿姨才近視一百度,她不用戴眼鏡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驥凡惟皺了皺眉頭。

  「一百度?那你還戴什麼眼鏡,把它丟了!」說完,他當真走向垃圾筒,把她新配好的眼鏡往裡面一丟。

  方艾蘿衝過去搶救不及,眼見一千五的眼鏡埋在髒兮兮的垃圾堆裡,她氣得全身發抖。

  「你——」

  「我說過了!你眼睛很漂亮,老是讓眼鏡把它擋住,太可惜了。」他不甚在乎的說,瞄了一眼隊伍,突然喊了一聲:

  「快一點,要進去了!」

  方艾蘿尚且來不及開口罵人,他已經一把牽住她的手,往隊伍跑去。

  接下來緊張的時刻把方艾蘿嚇壞了,她已沒有餘力再計較那副眼鏡了。況且,她心底也不是真的很心疼那副眼鏡,反而有點兒竊喜,因為他又說了,她的眼睛很漂亮——

  丟了眼鏡還這麼高興,她是不是瘋了?

  不一會,四個人從另一個出口出來,全身濕答答,卻笑得開懷。接下來他們又玩大怒神、玩風火輪、玩沙漠風暴,玩得興高采烈,不亦樂乎。

  驥凡惟很快就發現方艾蘿怕高,膽子特小卻又不堪刺激,他只要稍微撩撥兩句刺激她,她就會硬者頭皮死撐面子,常常逗得驥凡惟大笑不已。

  「這個你一定不敢玩。」驥凡惟看著笑傲飛鷹說。

  方艾蘿望著它在高空中飛來竄去,上面的驚口聲不絕於耳,她猛力地吞著口水。媽呀!看起來好——好恐哦!

  「姨,這個好好玩哦,我們快點去排隊!」萌萌興奮極了,又叫又跳。

  「萌萌,快一點過來,我幫你佔位子!」驥韋傑正經在那一頭大叫。

  方艾蘿怕死了,光站著看,腳底就已經發麻了如果真坐上去:

  「真刺激,不過膽子太小的人最好別嘗試。」驥惟非常「好心」的勸著。

  方艾蘿瞪他一眼,看他一臉笑地嘲笑她,不甘心認輸,她又逞強了。「是啊,像你這麼膽小的人,最好別跟上來,哼!」甩頭,排隊去。

  驥凡惟在後頭放聲大笑。

  不一會,四個人已經就定位了,方艾蘿的旁邊就坐著驥凡惟,但是她現在沒有心情去注意那些,她已經快嚇死了!

  一陣寒氣自腳底急竄上來,方艾蘿覺得自己心臟就要麻痺了。

  「別緊張,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上。」驥凡惟又「好心」了。

  方艾蘿苦著臉,這會她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姨,不用怕啦,這沒什麼!」

  「對呀,你看我一點都不緊張。」驥韋傑很神氣,還把兩隻手高高的舉起。

  「我也不怕。」萌萌跟著學。

  驥凡惟瞄了方艾蘿發白的臉色,也學小孩子把手舉起來。  

  方艾蘿恨得牙癢癢,但是面子不能失,在又掙扎又遲疑下,咬牙也把雙手高舉。

  突然,刷地一聲,來不及尖叫,他們全飛到半空中。

  「啊——啊——」

  驥凡惟一邊欣賞風景,一邊聽方艾蘿的尖叫聲,那一種尖叫彷彿被大怪物吃掉似的,聽來真是悅耳!


  惡——惡——

  方艾蘿連續乾嘔了好幾聲,突然一隻手臂摟住了她,另一隻手溫柔地順撫她的背。

  低沉的嗓音落下:「很不舒服,要不要先靠一靠?」早知道她真的不行,就不激她了,看她這麼難過,他很過意不去。

  她虛弱地睨著他,「誰要你假好心了!」嘴裡雖這麼說,人已經虛軟的靠了上去,她的胃糾結,方才恐懼未褪,這會實在是生不出力氣再和他鬥嘴。

  他脫下外套罩住她的肩膀。

  「來,穿上。」風很大,他注意到她穿的衣服視單薄。

  她抬頭,迷惑的望著他。

  「幹嗎突然對我這麼好?我不會感激你的!」她嘴硬的說。

  驥凡惟笑了,「沒人要你感激。感覺舒服一點沒有?」伸手拉攏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扣著,風很大。」

  她凝著他,當他不再露出嘲諷的神情,只剩溫柔的時候,真的很迷人。她傻傻地盯著他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彷彿被他眸中的黑色漩渦給攝去了魂魄。再一次,她為他的英俊心折……

  他同樣凝望著她,認真說起來,她的美麗並非艷麗型的,尤其她向來沒有施粉的習慣,穿的衣服又極為中性,但也因幕如此,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非常清新自然,像和煦的微笑,讓人覺得舒服……難道就因為這樣,所以他被吸引住了?

  他瞇起眼,感到迷惑。

  他喜歡逗弄她,看她生氣的模樣,他想,這可能是因為她的表情太生動,太真實了,看多了偽裝的臉孔後,這樣一張純真的臉龐便格外令人動心。

  動心?他原本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顆心。

  不由自主地,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龐。

  她怔愣地望著他,小手緊握,心口狂跳。這一瞬間似乎有什麼事發生了,而他們都不清楚這之間出了什麼變化。

  望著她,他的胸腔逐漸發燙,胃部急遽收縮,心底冒起一陣強烈的渴望,直想將她扯入懷底狠狠的吻住她,貪婪地折磨她紅潤可愛的唇瓣,直到她喘不過氣為止。

  他想做什麼?

  方艾蘿顫抖著,他身體的熱氣包圍她,她感覺到了某種陌生的情緒在騷動,胸臆間莫名其妙地漲滿了某種……什麼東西?她意識到了,感到危險,但奇怪的是她竟不想躲避。

  驥凡惟低頭,龐大的暗影籠罩她,他們的臉貼近,他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搶走她的呼吸。

  她全身虛軟,手肘撐不起重量。

  他再壓近,她投降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美好的時刻到來。

  輕輕地,他觸碰她的雙唇,又移開。

  方艾蘿口乾舌燥,心跳很響,身體發顫。

  他捧起她的臉,以指劃過她紅潤的嘴型,低頭就要吻上她……

  「姨,你好一點沒有?」萌萌手裡拿了兩支冰淇淋奔過來。

  突來的叫喊聲不適時地打破了這一瞬間的魔咒,迫近的唇瞬間移開,她迅速的睜開眼,推開他。

  「姨,你的臉好紅哦!」萌萌奇怪的盯著方艾蘿,一雙鬼靈精怪的眼珠子賊溜溜的在驥凡惟與方艾蘿身上打轉。「你們剛才在做什麼呀?」

  要死了,他剛剛在幹嗎……難道他真的打算吻她?

  方艾蘿偷偷瞄向驥凡惟,發現他也正望著自己,他眼中的光芒使她心跳加快。

  他眼色銳利,像禿鷹般盯視著就快到手的獵物,目光炙熱得似要將她吞噬,她嚇壞了,趕快避開視線。

  他輕喟口氣,收回目光。

  「哦,男生愛女生!」驥韋傑指著叔叔大叫。

  萌萌愣了下,又看看驥凡惟,再看看方艾蘿,瞧著方艾蘿緋紅的臉頰,再看向驥凡惟悶著臉不說話,一副被打擾了好事不爽的表情,突然間,她懂了!

  是有一點小小的失望啦,不過情敵如果是姨的話……

  「小鬼懂什麼!」驥凡惟敲了敲驥韋傑的頭,轉向方艾蘿問:「肚子餓了吧,去吃飯?」

  「哦,我有帶吃的來。」

  方艾蘿急忙站起來,沒注意到腳下的袋子,踢了一下差點絆倒,驥凡惟及時拉住她。

  方艾蘿困窘的臉紅了,忙甩開手,找尋餐盒。

  「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全是我自己做的點心,出門在外,隨隨便便吃就行了,吃餐廳好貴的。」她的聲音顫抖,聽得出來很緊張。

  驥凡惟看著她,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萌萌直直的肚著驥凡惟看,若有所思。

  「哇,看起來都好好吃哦!」驥韋傑用力吞口水,「阿姨,這個我們也可以吃嗎?」

  「當然。你喜歡吃什麼?壽司好不好?」方艾蘿取了一塊看起來精緻美味的壽司。

  「給我。」一隻厚實的手掌突然伸過來,霸氣地握住她細緻的小手,將它挪到張開的嘴裡。

  驥凡惟吞下壽司,細細品嚐,點頭稱讚。

  「好吃,色香味俱全,這真的是你做的?」說話的同時,一雙璀璨如星的眸子深深映照她嬌羞的容顏,盯得方艾蘿不自在的紅了臉。

  「叔叔,你好壞,那一塊是我要吃的啦!」驥韋傑哇哇大叫。

  方艾蘿低下頭去,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真奇怪,怎麼一下子他們的關係就變得這麼曖昧不明?

  萌萌眼珠子轉著,很快的隨手抓了一盒餐盒,一手抓住驥韋傑。「你的在這裡,跟我來!」

  「不要啦,我要在這裡吃,這裡還有好多好好吃的東西!」驥韋傑不從,死巴著方艾蘿不走。「阿姨,你再拿一塊給我!」

  「走啦,你是豬啊!再不走,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了!」萌萌用力的踩一下他的腳背。

  「哇,好痛!」

  「痛死活該,笨蛋!」

  「啊,萌萌,你不要生氣,我跟你走就是了嘛!」見小美女生氣地跑了,驥韋傑再也顧不得吃,狂迫而去。「萌萌,等我啊,萌萌!」

  算了,反正她還小,說不足以後還會遇到比叔叔更帥的男生,所以這次就大方的把叔叔讓給姨了,反正以後叔叔成了姨丈,也是可以天天看得見,算一算也沒有什麼虧損!

  跑了兩個小的,這下子氣氛更尷尬了,接下來戲該怎麼唱呀?難道還要再繼續剛才沒完成的……方艾蘿扭轉著兩手,好尷尬。

  「剛才真可惜。」驥凡惟突然出聲。

  「啊?」

  他伸了個懶腰,然後給她一個迷死人的微笑。「你現在是不是這樣想的?」

  「呃?」

  「別把失望全寫在臉上,如果你真的很想再繼續,其實也可以,反正現在沒人會打擾我們。」

  他突然靠向她,把她嚇了一跳,猛往後退,差一點就撞上牆壁。

  「哈哈哈——」他大笑,彷彿逗她玩是一件再開心不過的事情。

  方艾蘿知道她又被他要了,生氣的噘起嘴來。

  「你這個人真的很過分,我想你一定是個花花公子,我真話那些喜歡上你的女人感到可憐!」

  對呀,他長得這麼帥,又有錢,一定有很多女朋友,還好她沒有喜歡上他!但,心裡怎麼又會感到酸澀呢?

  驥凡惟斂起笑容。「我怎麼會是花花公子?你已經嚴重的誣蔑我的人格,當心我告你。」

  「啊?」

  看她一險呆愣的表情,他又忍不住笑了,她真的好單純。

  「這個,只要你餵我吃,我就可以考慮不告你。」硬把一盒壽司放在她的手上。「快點,我餓了!」

  她撇撇嘴,看著手裡的壽司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人怎麼這麼無賴?

  「快點。」他催著。

  嬌羞的,她將一塊壽司遞到他的口中。

  「最好撐死你!」她罵著。

  他悠哉的吃著美味的壽司,眼睛在笑,心也在笑。

  「真是好吃啊!」

  該死的,她又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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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最近他們之間的互動似乎愈來愈密集,起因全是那兩個小鬼。

  這兩個小鬼感情一下子好得難以相像,驥韋傑喜歡吃方艾蘿做的點心,萌萌就三不五時邀他回家,驥凡惟當然也就順理成章的一起來她家當食客,又有時候方艾蘿加班太晚,驥凡惟會先帶兩個小孩去吃飯,然後再陪她一起吃宵夜。

  方艾蘿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對於驥凡惟的動機也不曾細想。

  「為什麼從來沒見過韋傑的爸爸媽媽,卻總是看見你這個叔叔?」方艾蘿一邊吃著魷魚羹一邊問。

  「我大哥和大嫂都過世了,而且韋傑又從小就喜歡跟著我。」他看著她,「萌萌呢?為什麼萌萌沒有跟爸爸媽媽一起住,而是跟你住?」

  「萌萌沒有爸爸,我姐還在讀書。」她輕歎了一口氣,心有所感地說:「這就是愛情,轟轟烈烈的愛一場之後,留下的是抹不去的麻煩和傷口。」

  這家老闆娘的手藝不錯,魷魚羹很好吃。舀了一口羹喝下,抬起頭,驥凡惟正瞅著她看。

  「喂,你有沒有聽說過,愛情的發生,是因為上輩子欠下的風流債所致,所以注定了酸甜苦辣一起嘗。聰明的人,最好別和愛情沾上邊,免得到頭來全是自找苦吃。」

  驥凡惟眉頭蹙了蹙,思索著。

  「並非所有的愛情都像你說的那麼悲慘,你不用太悲觀。」他盯著她看。別人他不知道,但是他絕不會讓喜歡的女人受罪。

  「難道你很樂觀嗎?也或許吧,你的條件邵麼好。」她不是很認真的說,「談戀愛對你來說,可能就像吃冰淇淋那樣容易,這個不對味了,再換一個就是,反正受傷的人永遠不會是你。」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隨便!」他突然板起臉來。

  「幹嗎,生氣了?」她睞他一眼,「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伸手夾了一粒他湯裡的貢丸。「這一顆給我吃。」

  他把另一顆也夾到她的碗裡。

  「你不吃啊?」

  「你吃。」

  方艾蘿聳聳肩,老實不客氣地將貢九放進嘴裡。

  她的貝齒咬著貢丸,紅潤的唇畔輕輕舞動,看得他突覺胸膛緊縮。她這會吃下的是他的口水,這個大咧咧的女人,居然一點都沒注意到?

  「我聽萌萌說,你又帶他們去吃麥當勞?萌萌最討厭吃那些炸雞、薯條了,她怕胖。」

  他想吻她,非常地想,吻住這個不開竅的笨女人,枉他費盡心思與她獨處,她卻總是萌萌這,萌萌那的不離口,難道他一點都不吸引她?真令人挫敗!

  看他好像出神了,她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搖晃。

  「喂,我說的話,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記得,下次別去麥當勞了,萌萌喜歡……」

  他抓住她的手。

  「除了萌萌,你心裡還有沒有別人?」

  她杲住,他眼中的光芒使她心跳加速,全身像被高壓電電到一樣,定住了。下一秒她猛抽回手。慌亂的別開臉。

  要死了,他一定不是那個意思……人家條件那麼好,別自作多情,惹笑話了!

  「方艾蘿。」他喚她。

  她吞了吞口水,回過頭嘻笑道:「你發神經呀,抓得我手好痛。」她摸摸手,很快的站起來。

  「很晚了啦,還不快點回去,兩個小鬼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驥凡惟看著那飛快跑走的身影,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上這個神經線特大條的女人的.嗯,她說的沒錯,他的確是在自找苦吃!


  「寂寞很對味,只要一點點瞭解,週末很嫵媚,舞跳到深夜……」狹窄的樓梯間傳來美妙愉悅的歌聲。

  這幾天方艾蘿的心情一直很好,不時都可以聽見她愉悅的歌聲。她輕快步下樓梯,而後面急促的腳步很快的在樓梯口追上她。

  「方小姐早,你要去上班了嗎?」趙克強明明跑得很喘,還拚命想維待風度。他是住在樓上的電子新貴,前兩個禮拜才搬過來。

  「咦,趙先生,你也剛要上班?」

  「是啊,方小姐要不要搭我的車,我們剛好順路。」其實為了待她上班,他今天還刻意請了兩小時的假,沒辦法,誰叫他搬來的第一天就看上了人家。

  「真的?」

  方艾蘿不疑有他,點頭就要答應時,一道冰冷的視線隨著冷淡的語音傳來——

  「不用麻煩了。」

  驥凡惟冷著一張臉突然出現,靠近他們兩人時,一隻手不客氣地握住方艾蘿的小手宣示主權。

  「咦,你怎麼也來了?」方艾蘿驚喜,壓根沒去注意到自己的小手已經被握住。

  「怎麼,難道我不能來?」驥凡惟陰沉沉的問。一雙利眸毫不客氣地看向趙克強。「這位先生,你上班是不是要遲到了?」

  驥凡惟一出現,趙克強的新貴形象馬上被比了下去,立即矮了好幾截。

  「啊,是是,既然方小姐的男朋友來了,那……那我就先走了,方小姐再見……」他抱著最後的希望,故意說出「男朋友」三個字,希望方艾蘿能否認。

  方艾蘿瞬間臉蛋爆紅。真是的.說什麼男朋友嘛……她偷偷地覷了驥凡惟一眼,害羞地低下了頭。

  看到方艾蘿的反應,趙克強垂下肩,全身的力氣都沒了。「那……我去上班了。」

  「哦,好。路上小心。」方艾蘿不好意思地揮揮手,卻沒有發現一旁的驥凡惟臉色很難看。

  看著趙克強逐漸遠離的背影,回頭,差一點就撞進驥凡惟的懷裡,她退了一步,臉蛋又紅了。

  「對了,你怎麼突然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方艾蘿低著頭問。

  瞪凡惟陰暗的臉色盯著她,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譏了她一句:「我看你還蠻受歡迎的嘛!」

  呃?她抬起頭來,撞見他的臉,一時緊張只好傻氣地笑笑。

  「還好啦,普普通通啦!」她繼續傻笑,想到剛才被人誤會她是他的女朋友,心臟還會怦怦的鼓動著。

  他斜睨她,臉色愈來愈難看。這笨女人到底在高興什麼?有他追還不夠嗎?居然跑去誘惑其他的男人,難道他的條件會比其他男人差?

  「我覺得你真是白癡!」他氣惱的罵道。

  呃,怎麼突然罵人了?

  「喂,你客氣一點,誰白癡呀?」她噘嘴,賞他白眼。

  「就是你。」

  「什麼,我白癡?我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生氣的回嘴。

  他突然一個大步跨上前去,嚇得方艾蘿立即往後縮。

  「你——」他又逼近,抓住她的手舉到胸前,她無路可退,背抵著牆壁,緊張的喘氣。

  「幹嗎啦——」好嚇人!

  「你——」他再迫近一步,整個男性的軀體快要壓住她,火氣由齒縫間噴出來。「方、艾、蘿,你——」

  被他的怒氣給懾住,方艾蘿只好縮著頭怯懦的承認。「好嘛,好嘛,就算我笨一點好了,那你也不用罵得那麼難聽啊!」

  他陰鬱的瞪著她,真的有考慮要掐死這個笨女人!

  有一瞬間,她真以為他要動手打人了,不過他沒有,他只冷冷的瞪了她三分鐘後,忿忿地甩頭離去。

  「呼,嚇死我了!」方艾蘿急拍著胸脯,喃著:「什麼嘛,一大早就陰陽怪氣的,害我連搭便車都泡湯了!」

  改情她把人家氣得差點七孔流血,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唉,方艾蘿會到今時今日還交不到男朋友,與其特大條的神經實在是脫不了干係!


  方艾蘿看電視,除了連續劇以外不看;看報紙,除了影劇版以外不看;看雜誌,除了八卦雜誌以外不看,所以縱使安親班的負責人曾提過華泰集團,但她還是完全沒有概念,直到某一天,在收拾客人遺留下的雜誌時,才對著雜誌封面愣住了!

  雜誌封面上的人物,通常都是美艷的女星,但這一本非常例外,是個男人。鏡頭以正面偏斜向拍攝,看起來就像那個男人正注視著她,驚猛的目光似要穿透她的靈魂。

  瞪著封面,方艾蘿不自覺心跳加速。這個男人她——認得!

  急急翻開內具,她第一次這麼詳細的看一篇財經新聞,愈看她愈心驚,愈看愈覺得不可思議,整篇報道不外乎是歌頌驥凡惟如何卓越、如何出類拔萃,頓時她又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因為文章上寫的男人,和她所認識的驥凡惟一點也搭不上邊,她懷疑的再翻回封面。

  細長的手指觸及封面,照片上的男人高大傻挺、英姿颯爽,然表情冷漠,渾身散發侵略氣息,令人呼吸困難,卻仍不損其俊美,她看著想著,雙頰不禁浮上一片嫣紅。

  「艾蘿,你在看什麼?」小林突然拍上方艾蘿的肩膀,把她嚇了好大一跳,慌慌張張就將雜誌藏於身後。

  「那是什麼?讓我看看。」小杯挑眉,伸手搶下雜誌。「哇,好帥!」小林驚聲尖叫,抓著雜誌連親了好幾下。

  那個動作讓方艾蘿一陣口燥心熱,心口異樣的不舒坦,想也不想,她一把就將它搶了回來。

  「你幹嗎啦,花癡啊!不過是張封面而已。」方艾蘿不高興地拍拍封面,擦乾淨噴在上面的口水。

  小林奇怪的睨她。「不過是張封面而已,那你緊張什麼.又不是你男朋友,幹嘛反應那麼激烈?你好奇怪!」

  「我——」方艾蘿不知道該怎麼接口,隨隨便便就丟了條抹布給小林。「趕快工作啦,等會客人又進來了。」一抱著雜誌,轉身竄進了洗手間。

  倚著牆壁,她的手緊握著雜誌,整張臉紅得像顆熟番茄。

  男朋友——應該不算吧?他們不是那種關係……本過,他們又算是什麼關係?

  方艾蘿對著鏡子咬唇苦思,對啦,她承認,她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人家啦,但是人家呢?怎麼知道人家又是怎麼想的?

  伸手觸及光涓的玻璃面,映照在鏡子裡的人影逐漸模糊,焦距拉遠,一幕夢境中的畫面出現——

  她換穿了一身美麗的禮服,依偎在高大英挺的驥凡惟身邊,一起出席一場盛大晚會,羨煞許多名門淑女,記者們爭相採訪,鎂光燈閃個不停。

  她幸福的笑著,像翻了身的灰姑娘……驥凡惟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全世界最美麗的光環圍繞著她,幸福極了!

  驀然,從記者後面衝出來一個艷光四射的美女,啪地一聲,當面就給了她一巴掌。

  「你這個鄉巴佬,憑什麼當驥凡惟的女朋友?滾回去吧,鄉巴佬,鄉巴佬——」

  四周的人影模糊,譏笑聲卻愈來愈刺耳,像魔音穿腦,震得方艾蘿驚醒,冷汗直冒。

  她的雙手捂著臉頰,方纔的雜誌掉在地上,封面上冷峻的驥凡惟也似在訕笑她。

  彎身撿起雜誌,她眼眶紅了紅。

  用力地深吸一口氣。是啊,做什麼白日夢!人家是個名人耶,她方艾蘿算哪根蔥?

  「就算做夢也得先秤科自己的斤兩!」她自言自語,沒用的自卑感又冒出了芽。

  她對著鏡子敲了自己的頭一下,再強顏歡笑地吐吐舌頭,卻掩不去心口泛起的苦澀,以及漲滿的空虛。

  對著氤氳鏡面,她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她嘲笑自己,掀了個嘴角,低頭看著手裡的雜誌,然後再照鏡子。

  「方艾蘿,你到底在幹嗎呀!,,

  用力吐出悶在胸口的廢氣,努力調適好心情,她轉身走出洗手間。

  「喝!」

  方艾蘿驚呼出聲,就差那麼一點又要撞上了人。

  抬頭,又猛一抽氣。

  「驥……驥凡惟,你怎麼會在這裡?」剛剛才決定要遠離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現。

  「姨,還有我們哦!」萌萌衝過來抱住方艾蘿,後面是小跟班驥韋傑。

  「你們怎麼全來了?」方艾蘿詫異,看向驥凡惟。

  「我們來接阿姨下班啊!」驥韋傑笑嘻嘻的說。

  「對啊,姨,你趕快下班,叔叔要帶我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萌萌好興奮。

  方艾蘿看向驥凡惟,他正要笑不笑的看著她。那是什麼曖昧眼光?「不行,我下班時間還沒到……」

  「誰說不行的?」老闆突然由驥凡惟身後冒出來,唯唯諾諾的站在驥凡惟身邊。「難得你來,先坐一下,讓我好好的招待。艾蘿,快去換衣服,也一起過來坐。」

  「啊?」

  「上次麻煩你真不好意思,今天難得來我店裡,我請客。小林,還站在那裡幹嘛,還不快去端菜!」

  方艾蘿驚訝的張大了嘴,怎麼連老闆見了他都成了這副德性?

  「不用麻煩了,我只想跟你借個員工。」驥凡惟看向方艾蘿。「連同明天一起請假,不知道可不可以?」

  「為什麼我明天要請假?」方艾蘿嚇了一跳。

  方艾蘿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老闆卻已經恩准了。

  「哎——哎,這有什麼問題,別說明天,就是後天、大後天不來上班都沒問題。」他轉向艾蘿,巴結道:「哎呀,艾蘿你也真是的,這種事情怎麼不早點說!」

  說啥?方艾蘿迷迷糊糊,聽不懂他們打什麼啞謎,但是有一點她倒是非常清醒。

  「我不請假,好好的請什麼假,請假要扣錢的。」

  「不會。不會,我怎麼會扣你的薪水呢?這是年假,你高興休幾天就休幾天,絕對沒問題的。」老闆馬上接口,就怕得罪了驥凡惟,人家可是大金主,開罪不起。

  方艾蘿雙眸一亮,年假?這麼好康?老闆向來都很摳,今天是怎麼啦?

  她奇怪的眼神掃向驥凡惟,只見他一臉的氣定神閒,好像早料準了會是這種結果。

  「老闆,你說真的?不扣我薪水?」這種事一定要確認清楚,要不然扣兩天薪水再加一個全勤,她這個月不就白忙了。

  「對對,不扣薪水,你想休息幾天就幾天。」

  老闆既然都這麼說了,那還客氣什麼!

  「那好,你們在這裡等我,我進去換衣服。」

  方艾蘿才轉進裡頭,右臂馬上被人猛一扯,扯入了洗手間。.  「喂,方艾蘿,你真的很不夠意思!」小林關上門就辟里啪啦的抱怨。「原來那真的是你男朋友呀,發生這麼棒的事情,你居然連提都沒跟我提,算不算朋友呀,你!」

  「不是的,其實他——唉呀,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說也說不清楚,她跺腳離開。

  「真是的,還想騙我,人家都追到店裡來了。」小林抱怨道,又忍不住羨慕。「艾蘿運氣真好,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我的天,那麼帥的男人,我也想要……」


  方艾蘿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這是一間私人俱樂部,佔地遼闊,裡面有高爾夫球場、三溫暖、健身房、室內外游泳池、花海餐廳、池畔酒吧,以及夜總會等等,遊樂設施之多,令人目不暇結。

  只是吃個晚飯就到這種地方來,實在太奢侈了,不過既然花錢的人沒說話,她也就用不著太心疼,反正人家有的是錢。方艾蘿有點賭氣的想。

  萌萌畢竟是小孩子,也沒見過這等陣仗,一路驚呼連連,驥韋傑表現得像個小紳士,領著萌萌到處玩。似乎對這裡的環境相當熟悉,很快的兩個孩子就跑得好遠。

  「喂,萌萌,別亂跑!」方艾蘿急喚。

  「沒關係,就讓他們去玩上一隻大手搭住她的肩,溫熱的氣息貼近她的身後。

  方艾蘿抬頭,驥凡惟正溫柔地對著她笑著。突然接觸到他的眼光,她緊張的別開眼。

  笨,不爭氣!虧她一路上努力築起心牆,結果不過只是一個目光、一個笑容,她又全完了。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這裡真美。」她吁口氣,心裡面憋了很多話想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他與她並肩而行,不久,他的手就自然而然地環著她肩頭,她僵了一下,然後假裝不知道。

  行走時,他厚實的胸膛不時與她的背脊擦撞,一股酥麻開始咱她的背脊柱上爬,她的芳心大亂,胸口小鹿亂撞。

  驥凡惟刻意放緩腳步,拉長池畔漫步時間,他感覺到她的緊張,卻故意不說話,讓氣氛更暖昧。

  在微微的涼風和璀璨的燈光下,他們漫步在充滿南洋風味的湖畔欣賞夜景,兩個小孩在花園裡追逐,方艾蘿被眼前浪漫的氣氛薰得飄飄然。

  他們選了一處池畔酒吧入座。

  方艾蘿直想打破緊張的迷咒,她的眼睛在周圍溜了一圈,狀似閒聊地找話說:

  「剛剛我差點被你嚇死,也不事先講一聲就突然跑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大少爺,想玩就玩?」

  雖然嘴裡這麼念,但其責她心裡面是很高興的,尤其是這麼舒服的坐在這兒,這是以前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

  「所以我才去拯救你啊!」他配合她,不太認真的說。將點好的菜單交給服務生,回過頭來看她。「這裡的牛排不錯,可以試試看。」

  她撇撇嘴,向服務生點了牛排,服務生走後,她回頭瞪他。「我看你好像真閒。」

  他聳聳肩。「我忙的時候你沒瞧見。」

  她做了一個鬼臉。「才怪!」

  逗得他哈哈大笑。

  方艾蘿趁機悄悄打量驥凡惟俊俏的面孔,一邊想著雜誌上的報道,沉吟了一會後,她還是說了。

  「今天……我看了一本雜誌,裡頭有你的新聞。」她的眼睛看向別的地方,假裝不在意的說。

  「是嗎?」他一點都不詫異,「應該不是寫我的壞話吧上他笑問,嗓音充滿磁性。

  服務生送來一瓶香檳,打開。他接過手,為她添了一杯,她緊張地啜一口,急於分心。

  今天晚上她似乎特別的敏感,總是感到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打量她,害她坐立難安。

  她的目光落至他握杯的手上。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從容不迫,悠閒地飲著酒,但是她卻可以感覺到他內在的蠢蠢欲動和捉摸不定,並深深為他所吸引。

  她低頭摸著餐桌,壓下紛亂的心,想了想後說:「你真的很有錢是吧?其實這個問題是白問了,看看這裡也該知道。」

  她看著四周優美的環境,綠草如茵的庭園,「在這裡吃飯很貴吧?我覺得自己好像是艾麗絲,掉進了夢遊世界。」

  他耐心地看著她,知道她有話要說,所以沒打岔。

  她深吸口氣。

  「今天看雜誌,我才發現其實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之前一直沒發覺,突然之間……突然之間感覺有點寂寞,好像咱們的距離很遙遠……呵呵呵,你一定覺得我很好笑對不對?!」她用笑聲掩飾落寞。

  他突然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她全身一震,凝住他。

  「這不像你。」

  她屏息,他的視線在她臉上搜尋,看起來好像有點擔憂還是什麼的,她分辨不太出來。

  「不要故意把事情複雜化,思想單純是你的優點。」他不希望她在兩人身份上做文章,那太矯情了,在她面前他只想做真正的驥凡惟,而不是華泰的某某人。

  「什麼呀?」她撇撇嘴,思想單純?她想起了上回他也說她白癡!

  方艾蘿還想說什麼,不過突然池畔響起了樂聲,她回過頭去,是現場演奏,她驚喜,接著周圍不知打哪兒冒出了好多好多螢光圈圈和小泡泡,方艾蘿怔住,瞪大了眼睛。

  「好……好漂亮。」她驚呼。

  泡泡不斷的冒出來,七彩繽紛,泳池、椅子、吧檯、燈架、走道、舞台上,到處都是,氛氛詭異迷離,如夢似幻,方艾蘿看傻了,像書身在虛幻的天堂。

  驥凡惟站起來,將手伸向她。

  她抬頭,無法置信地望著他。

  「把手給我。」

  感覺這句話好熟悉,她乖乖的將手交出去。他牽起她,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摟著她的背,輕輕搖晃。

  兩體接近的感覺更醉人了,他的氣息濃郁,刺激她的知覺,喚醒了她從不知道可能存在的感覺,她除了緊張之外,還有一股潛藏的興奮。

  這只是一場夢境,眼前除了驥凡惟,一切均不真實,她知道,這是個夢幻的世界,與她一向瞭解的真實、實際的世界有天壤之別。

  然而她迷惑,心醉於這樣的時刻,她不由得暗自高興受到四周投來的羨慕眼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優越感讓她飄飄然。

  夜風如酒,令人昏眩,她閉上眼睛,歎息。這麼美好,卻只是一場南柯夢境,叫人如何願意清醒?

  一個優雅的旋轉,驥凡惟順勢將她帶入懷中,她的臉貼上他的胸膛,臉頰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如醉了酒般。

  她的手被他緊緊握住,手心傳來一股徐徐的但灼灼的熱流,沿著手臂竄入她體內。

  音樂柔美得像夢,她靠在他的臂彎內,望著那張出眾的臉,那雙對她微笑的眸子,讓她感覺安全又受到保護。

  他們互相凝望,他灼灼探索的目光,他透著挑逗的性感雙唇,他炙熱的體溫在在都讓她喉嚨乾燥。

  她的身體好熱,肌膚發燙,貼著他結實的胸膛,清晰的數著他心跳的節拍,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她好像變成了欲女,對他充滿渴望。

  他感覺到她的反應,先是慢慢地擁緊她,繼而貼住她的額頭,但當他的唇逐漸靠近她的唇時,慢舞的音樂突然換成了生日歌。

  她一愣,急轉過頭。

  前面推來一輛小餐車,餐車上擺了一個偌大的蛋糕,蛋糕上燃著美麗的燭光。

  她再一次呆住,看向驥凡惟。

  「生日快樂。」他微笑。

  四周掌聲同時響起,萌萌和驥韋傑由椰子樹後站出來,對著她吹泡泡並頑皮的笑著。

  方艾蘿這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詫異的看著他們,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的感動,只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喉嚨像被東西哽住了。

  「姨,你別哭啊,你今天好漂亮哦!」萌萌笑著。

  「對呀,還沒有許願不能哭,否則願望不會實現。」驥韋傑也說。

  她好感動,轉身看向驥凡惟,心裡充滿了無限的喜悅與感激。

  「謝謝。」

  他眼中溢滿情感,握住她的手靠近她,一手按著她腦後,輕輕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生日快樂。」

  掌聲再次熱烈的響起。

  她心悸動,忍不住起了貧念,如果可以的話,這個夢是不是能夠永遠不要醒來?  

第六章
  今天晚上實在太興奮了,她睡不著。

  方艾蘿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又怕吵醒了已經熟睡的萌萌。

  起身,踱步到窗前,她靜靜的佇立,眺望繁星點點的夜空。天空一片晴朗,空氣中帶著花草的香氣,但是她的心靜不下來。她知道自己哪裡不對勁,卻死也不願承認。

  慾望,她臉紅的想,單純又簡單的慾望,這就是她現在的感覺。一整晚,她戀著他寬闊的胸膛,貪婪的懷念他身上的味道……

  要死了,她算哪種女人?竟然思忖著這種邪惡的念頭。

  她閉上眼睛,不敢細想心底深處,為什麼這樣騷動?剛剛他送她回房時,她多渴望他給她一個房門口的吻別……

  突然,她聽見門口好像有些微的聲音。

  她跑過去,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聽見沉重的腳步聲在房間外停止時,她的心跳也幾乎停了。

  她急著整頓頭髮和睡衣,並屏自心的等待著。但過了好半天,居然沒有敲門聲,而是腳步離開的聲音。

  她懊惱的把自己丟回床上,抱著枕頭蒙住腦袋,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她嚇一跳,急忙接起。

  「喂?」她的心跳好快。

  靜默了好久,電話那頭才傳來低沉沙啞的嗓音

  「還沒睡?」

  「嗯。」

  是他!

  方艾蘿咬著下唇,手心緊張得冒汗。

  「今天……」

  「今天我很快樂。」她急急的接口,然後馬上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那麼緊張做什麼,怎麼不聽他先說?「你……你呢?你好嗎?」

  電話傳來他悶著笑的聲音。

  他發現她很緊張了,所以在笑她。方艾蘿皺眉,頓時緊張感消失了。

  「別以為隔著電話,我就不知道你在幹嗎!」她凶他,恢復了以往的口氣。

  他幾乎可以看見方艾蘿喊著嘴的表情。

  「別翹嘴巴,小心額頭長皺紋。」他學她說話的語氣,對著電話柔柔笑開。「好晚了,本來想找你出來散散步,不過我猜你一定累壞了。」他突然又一本正經的說。

  才不會!她很想這麼回答,但是她臉皮沒那麼厚。

  「對呀,太晚了。」笨蛋!

  又安靜了幾秒鐘。

  「是啊,太晚了!你早點睡吧,晚安。」

  「晚安。」  

  掛上電話,她又在床上翻來翻去,想著今晚的事情、想著剛剛的電話,想得心口甜甜的、暖暖的、酥酥麻麻的,突然,她一躍坐起,急奔出房一一

  驥凡惟掛斷電話,看著方艾蘿緊閉的房門,歎了一口氣。

  沒錯,他是站在離方艾蘿不遠的房門外!這樣癡心等著一個女人的愚蠢動作,連他自己都不禁感到好笑。

  正當他轉身要離開時,方艾蘿的房門突然開啟。他聽到聲音回頭,她呆站在那兒,不知所措的望著他。

  他心情激動,但表情看來泰然自若。

  「我……我……」她支吾著,喉嚨緊縮,說不出話來.眼眸氤氳。是不是很不要臉?她竟然這樣跑出來……

  這個笨女人!他總算等到她的反應了……

  他一聲不吭,朝她走近,伸出雙臂。

  一陣狂喜襲來,她幾乎要哭出來,下一秒,她奔進他的懷裡。

  驥凡惟緊緊擁著她,滿足地歎息。

  他感覺到她雙臂擁緊了他,她在顫抖。他低下頭,雙唇輕觸她臉頰的肌膚,徐徐地移至她的嘴。

  他一直想這麼做,渴望到身體發疼。

  他的唇觸及她柔軟的雙唇,雙手緊緊扣住她的嬌軀,他的舌飢渴地佔有她柔軟的嘴巴內部,與她溫柔接觸,他喉嚨底部響起一陣低沉而原始的嗓音。

  她是這樣甜蜜誘人,把他迷得一塌糊塗……他輕輕攬著她的腰,她雖未口頭同意!他已領她走向他的房間。

  她柔軟的身體靠著他堅實的胸膛,他的氣自心拂到她的發頂,他們十指緊緊相扣。

  這一瞬間,方艾蘿知道,過了今晚,自己將不再完整,她的一部分會永遠屬於驥凡惟。

  而她,永遠也不會後悔。


  四周寂然,房中只亮著床頭的昏黃燈光,方艾蘿緊張得手心冒汗,心如擂鼓。

  「韋傑呢?怎麼不見他在房裡?」

  「他有他特屬的房間。」他這麼回道,雖然方艾蘿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探問究竟的時候。

  他一手扶她,一手撥弄一撮自她耳後散落的髮絲,她緊張的凝望著他,感覺到他的氣息拂面。

  他低下頭封住她的唇,雙手緊緊抱著她,給她力量,令她忘了害怕,也忘記羞怯。

  他的吻無比的溫柔,揉撫她的嘴,摩掌她的頰,又回到她的唇上。她感覺到他散發出的飢渴,壓抑的飢渴,克制的慾望,她的身體亦在自己的需要中顫抖。

  她回吻他,除此之外,別無辦法。她的唇與他交融,她全身在欲渴中,某一種強烈的需索騷動著她的血脈。

  她的心怦怦跳,震耳欲聾。

  她感覺到他的力量,陶醉其中;她也感覺到他的需要,浸淫其中;她亦感覺到他的激情,她除了回應,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她全身熱騰騰,隨著他的吻,所有思想皆離她遠去,他的舌徘徊流連,撩撥挑逗,直到一股又一股的顫抖震動了她。

  若非他緊擁著她,她會癱軟。她的身體虛軟,卻又有一股奔放狂野的力量。

  她感覺到他的手伸到她的洋裝背後,同時感覺到他的手伸入她的衣服內,撫摸她的酥胸,她應該害羞,但她只感到一股強烈的期待。

  很快的,他們已經卸下衣服,赤裸地擁抱在一起……


  原來這間私人俱樂部也是華泰集團的產業之於負責人就是驥凡惟,這是隔天早上方艾蘿才知道的事。

  也之所以,驥韋傑有屬於自己特定的房間。

  當四人正愉快的享用豐盛的自助式早餐時,一個美麗又打扮入時的女人也走進餐廳。

  「慘了,這麼快狐狸精就出現了!」驥韋傑正端了一盤炸雞塊準備回座,看見剛入餐廳的女人皺起眉頭說。

  「你說什麼?」走在前面的萌萌聽見,回頭問,並好奇的側著小臉看那女人。

  驥韋傑低語:「她叫林佩蓁,好像是什麼基金會負責人的孫女,從上個月開始,就常常來我家,看樣子她好像很喜歡叔叔,不過叔叔不喜歡她。」最後一句是先替驥凡惟澄清。

  其實驥韋傑的說法算很保守,實際上的情形是,林佩蓁幾乎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又仗著她老爸與華泰董事長的交情,以驥家少奶奶自居。

  「哦,這樣呀!」萌萌很有興趣的看著她。

  林佩蓁原本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準備落坐,忽而瞥見與方艾蘿同桌的驥凡惟,猛地,她臉上出現吃驚以及驚喜的表情。

  很快的,她往驥凡惟的位置走過去。

  「完了!」驥韋傑哀鳴。

  萌萌睞他一眼。「走,我們過去看熱鬧。」

  一團香氣襲了過來,林佩蓁一身香奈兒站在驥凡惟與方艾蘿面前。

  「凡惟,好巧,你也在這裡。」她飛快的掃了方艾蘿一眼,眼底閃著鄙夷。這是打哪來的村姑,竟然也敢和驥凡惟同桌吃飯?

  方艾蘿抬頭,在看見林佩蓁的一剎那僵住了。好漂亮的女人!

  「嗯。」驥凡惟反應冷淡,擺出一臉不高興被人打擾的屎臉。

  「我可以坐下來嗎?」看來這個林大小姐臉皮非常厚,在還沒有得到人家允許前,她已經拉開了椅子坐下來。

  驥凡惟不高興的看她一眼,開口好像要說什麼,剛巧萌萌和驥韋傑回座。

  「叔叔,這裡的東西好多,每一樣看起來都好好吃的樣子,害我不曉得要夾什麼才好。」萌萌用好興奮的語氣說,完全像個鄉下來的孩子。

  驥韋傑禮貌的對林佩蓁點了個頭。「林阿姨好。」

  「韋傑?你和叔叔一起來?」

  「對,這是我的同學,她叫萌萌。」

  「哦——」原來是這樣,韋傑要招待同學,所以凡惟理所當然要招待同學的媽媽,這麼想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

  方艾蘿一直靜靜的坐在一旁,靜靜的人食,一股心慌湧上心口。

  眼前的場景她似乎曾預見,但是那時的感覺遠不及此刻來得真實與深刻,有了現場的對照比較,相形失色的挫敗感令她感到沮喪。

  這個美女看起來好像跟驥凡惟很熟,他們是同一世界的人,高尚尊貴,與她完全不同。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眼看又要退縮了。

  驥凡惟發現了,伸手握住方艾蘿擺在桌上的手。

  「要不要喝杯果汁,我去倒。」

  方艾蘿窘迫的把手縮回,緊張的看向林佩蓁的臉色,然後一點也不意外的看見她眼中惡狠狠的眼神。

  「凡惟,我也要一杯果汁。」林佩蓁嬌嗔道。

  驥凡惟看她一眼。「要喝自己倒。」

  萌萌和驥韋傑差一點就把嘴裡的食物噴出來,兩個人交換了眼神,都很有默契的壓低頭,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林佩蓁恨恨的咳唇,驥凡惟一離開,她也顧不得還有兩個孩子在場,立即轉向方艾蘿警告道:

  「這位太太,我希望你不要有所誤會才好,凡惟是看在小孩子的分上才對你過分客氣,你千萬別想太多了。」

  太太?方艾蘿和兩個小孩同時瞪大眼。

  萌萌翻翻白眼。拜託,就算有千度近視,也要戴眼鏡再出門好不好?阿姨哪裡像個小學三年級孩子的媽了?真好笑,豬八戒出門不帶鏡子,姨比她漂亮何止十倍,哪像她一張臉塗得比牆壁還厚,笑死人

  了!

  萌萌眼珠子一轉,一雙亮晶晶的大眼死死的盯住林佩蓁身上那件香奈兒的花裙子,嘴巴裡咬了半天的口香糖正不知道吐哪呢,剛好。

  驥韋傑看見萌萌調皮的小動作,雙手捂著唇哈哈哈地憋著笑。

  「我是萌萌的阿姨,不是媽媽。」方艾蘿更正。或許身份上的懸殊會讓她有點自卑,但不代表這樣她就必須任人欺負。

  「阿姨?」林佩蓁很快的又重估了一千方艾蘿——全身上下都是二百五的地攤貨,哼!

  「其實阿姨和媽媽都沒什麼分別,嗯哼、嗯哼。」她咳了兩聲,擺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姿勢說:「其實我呢,我是凡惟的未婚妻——」

  匡啷!方艾蘿的餐盤應聲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未婚妻?他已經有未婚妻了,那他昨天還……方艾蘿的眼眶紅了,鼻頭也紅了。

  萌萌轉頭瞪向驥韋傑。

  「不是啦,她胡說!」驥韋傑趕緊大叫。

  「胡說什麼?」驥凡惟已經端了兩杯果汁回來。一回來就看見方艾蘿腳底下的碎片。「發生了什麼事?」

  方艾蘿用一雙哀怨的大眼睛瞪著他,然後再也受不了的站起來,紅著眼眶奔出餐廳。

  「艾蘿!」驥凡惟放下果汁,急迫出去。

  「喂,凡惟,你等一下!」林佩蓁也急著站起來,卻發現有點困難,回頭一看,她差點昏倒,她那件二十萬買的裙子突然沾了一片口香糖。

  「誰?這是誰幹的!」她發狂的吼著。

  萌萌好慌張的站起來,「一不小心」又撞倒了果汁,果汁順著桌子流向林佩蓁,一起淹了她的手提包。

  「呀呀呀,我的包包——」林佩蓁鬼哭神號。

  萌萌和驥韋傑捂著耳朵,站在一旁好無辜。

  「她的叫聲真難聽。」萌萌皺著眉頭說。

  「對呀,好像被鬼附身了,好恐怖。」驥韋傑說。

  兩個小鬼搖搖頭,一起手牽著手,走了,留下繼續在那裡發瘋似的吼叫的瘋女人!


  方艾蘿奔出餐廳,往高爾夫球場的方向奔跑,驥凡惟很快的追上來,由後攫住她的手。

  「艾蘿!」

  她反身推開他,退了一步。「你走開。」

  這一切都是假象,他不是真心的。她是這樣告訴自己,但是當他追出來之後,她又在心裡偷偷的感到高興,真是矛盾的女人心。

  他皺眉,盯著她紅通通的眼睛,問:「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

  方艾蘿咬著唇,拒絕回答。

  「說話。」

  她生氣的瞪他。「說什麼?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你都已經有未婚妻了!我真的弄不懂,我到底是哪裡招惹你了,你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討厭,她本來不想哭的,好丟臉……

  他感到好氣又好笑,什麼未婚妻?女人的腦袋裡面到底都裝些什麼呀?他走近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清楚的看見她泛紅的眼睛。

  「你這個傻瓜。」他忍不住罵她。

  她吸了兩下鼻子,又要哭了。「對啦,我就是太笨、太傻,才會呆呆被你騙,你這個大騙子、採花賊、花心大少、花花……」

  突然,他的頭壓下來,封住了她兩片開啟的唇,毫無預警的,把她嚇得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而他竟然趁機把舌頭伸入了她的口中。

  嗚嗚,她掙扎,用力的推開他。

  「你在幹什麼啦!」她抹著唇,氣得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他無奈地歎息。

  「她什麼都不是,我根本就沒有未婚妻,你怎麼會這麼好騙?人家激你兩句,你就傻乎乎的跑掉,你自己說你懷不傻?」

  她停下擦眼淚的動作,抬頭。「你是說,她騙我?」

  他點點頭,挑眉看她。

  她前前後後想了一下,好像也是。如果她是他的未婚妻,他的反應不會這麼冷淡,但是她還是生氣,就算她不是他的未婚妻,也一定是他的哪一任女朋友,哦,不不,說不定她還是現在進行式,否則怎麼會那麼巧,他來度假她也來度假?

  對,很可疑!

  「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申明,由她的表情,他已經猜測出她的想法。

  方艾蘿撇撇嘴。

  「那為什麼你來度假,她也來度假?」

  「這我怎麼會知道?腳長在人家身上,難道我管得了?」他感到好笑!走過去圈住她的肩膀,「好啦,別學那些無知的女人整天疑神疑鬼的……」

  「無知的女人?」她張了一個大口,「你一下子說我白癡,一下子罵我傻瓜,現在又說我是無知的女人,我問你,既然我有這麼多的缺點,那你還喜歡我?」

  他一愣,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再想一想這的確都是他說過的話,忍不住他就笑了。她剛剛說他喜歡她,這女人,既然都知道,還拗什麼?

  「還笑?」她有點無奈的瞪他一眼,真是沒良心,難看他看不出來她很受傷嗎?

  他嘴角一抿。

  「是哦,我當初到底是怎麼看上你的?」他好笑地橫她一眼,「現在想一想,一定是你在壽司裡面加了迷魂藥什麼的!」

  方艾蘿跳腳。「我哪有,你少胡說!」

  「這我怎麼知道?否則我為什麼會被迷得意識不清,神魂顛倒,直想趕快把眼前這個大傻瓜娶回家?」說完,驥凡惟就大笑的走了。

  方艾蘿呆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看著驥凡惟英挺瀟灑的背影,高興的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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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佩蓁躺在遮陽傘下,享受著專人的腳底按摩服務,突然她被一陣笑聲吸引,她拉低太陽眼鏡,看見驥凡惟他們四個大人小孩快樂的在泳池裡戲水。

  她愈想愈不甘心,早上她白白損失了一條香奈兒的裙子和一個LV的皮包,結果卻沒能擊敗那個粗俗的女人,驥凡惟是她勢在必得的對象,她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

  今天她穿了金色的比基尼性感泳裝,在腰間加了一束飄逸的網紗,而去年她做了隆胸手術之後,便對自己的身材有絕大的自信,相信沒有一個男人能逃得過她的手掌心。

  「好了,不要按了。」她坐起來,嫉妒的瞪著池畔,驥凡惟正在幫方艾蘿撥去臉上的水珠,而方艾蘿則漾著一臉幸福的笑,看得林佩蓁妒火狂燒。

  她朝他們的方向,婀娜多姿的走過去。

  「嗨,凡惟。」她揮手,「好巧,咱們又碰面了。」她擺個非常性感的姿勢,一雙豐乳呼之欲出,一雙長腿毫無瑕疵的展現出來,迷死池畔所有的男人,當然除了驥凡惟以外,因為在驥凡惟的眼裡,除了方艾蘿,再也容納不下其他女人。

  驥凡惟這次連搭理都管了,他轉向方艾蘿說:「口渴了吧?咱們進去裡面喝杯飲料。」說著,就牽起方艾蘿的手往池畔酒吧走。

  方艾蘿頻頻回頭,看著林佩蓁跺腳瞪眼加齜牙咧嘴,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小手拉了拉驥凡惟,小聲說:「別這樣,總是認識的人,人家會說我們很沒有禮貌,讓她一起來吧。」

  他看她一眼。「這是你說的?」

  她想了一下,看見萌萌猛對她搖頭,但是她最後還是點點頭。

  「好,知道了。」

  他回頭,對林佩蓁喊:「林小姐,如果你也口渴的話,就一起進來喝杯飲料吧!」

  林佩蓁大喜,趕緊追過去,親熱地挽住驥凡惟的手。

  「阿姨超笨!」這回換萌萌瞪眼加跺腳。

  哼,敢在她面前和阿姨搶叔叔,真是不可原諒,看看她身上穿的是什麼東西呀?不要臉,要展示身材不會乾脆不要穿!

  腦筋動了動,招手把驥韋傑叫過來,附耳嘰哩咕嚕的不知道又在出什麼鬼點子。

  驥韋傑一邊聽一邊格格格地笑。

  「好,你等一下,我馬上叫人去買。」

  「我和你一起去。」

  兩個小鬼一溜煙的跑了。

  方艾蘿垂眸勝著那只挽在驥凡惟手上的白皙玉臂,她的嘴抿得很緊。

  沒有理由吃醋,她提醒自己,是她自己要驥凡惟邀她的,所以她應當表現得大方一點,挽手沒有什麼,反正驥凡惟的心是向著她的,但是心中那微酸的感覺還是慢慢的桑染開來。

  他們找了一處景觀不錯的位置坐下。

  林佩蓁挑了一個與驥凡惟最靠近的位子,一點也不忌諱方艾蘿在場,還故意地用她的豐胸去擠壓驥凡惟的手肘。

  「哈哈哈,你看,那個人好好笑哦!」林佩蓁指著池畔一角,笑得花枝亂顫,整個胸部都快壓在驥凡推的身上了。

  方艾蘿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哪有什麼好笑的事,倒是林佩蓁的表情才夠叫人發噱,方艾蘿又好氣又好笑。

  驥凡惟不為所動,也不刻意迴避,他倒想看看方艾蘿能憋到什麼時候?早上明明對林佩蓁妁出現反應激烈,這會卻故作大方,有時候女人還真是很難理解。

  終於,方艾蘿實在是再也無法忍受林佩蓁那嬌滴滴的聲音左一句凡惟,右一句凡惟的,便突然站了起來。

  「我去幫你倒杯咖啡。」她對驥凡惟說。

  「我也要一杯。」林佩蓁馬上接口。

  方艾蘿怔了一下,看著驥凡惟若無其事,一股酸澀在心口翻攬,她點點頭。

  「好。」

  林佩蓁看驥凡惟對她使喚方艾蘿並沒有任何反應,心裡暗自得意。

  就說嘛,有哪個男人逃得過她這等性感誘惑,方艾蘿那種瘦巴巴的身材靠邊閃吧!

  咖啡端來了,林大小姐又說了:「天氣這麼熱,你端杯熱咖啡,是存心熱死人嗎?幫我換一杯柳橙汁。」

  方艾蘿臉色閃過一陣不悅,但她忍住了。「好,柳橙汁是嗎?」

  柳橙汁來了,林大小姐喝了一口,又不悅了。

  她皺著眉頭,嚷嚷:「這是什麼東西?我要的是現搾的柳燈汁,有果粒的那種,你看看你拿的是什麼東西?」

  「這裡只有這種柳橙汁,沒有你要的那種。」方艾蘿憋了一肚子火,就快忍不住了。

  驥凡惟結了一層冰雪的眼眸,這才開始有了點暖色。

  林佩蓁拔尖了嗓音道:「你說什麼!這麼大的俱樂部會沒有現榜的柳橙汁,你分明就是沒有誠意。」

  「我的誠意已經夠多了,如果你堅持要喝現搾的柳橙汁,請自取。」方艾蘿拉開椅子坐下來,生氣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驥凡惟眼底充滿興味地睨著她。

  她回瞪他一眼。

  他聳肩,繼續喝著他的咖啡。

  林佩蓁拉住驥凡惟的手臂,嬌嗔地撒嬌:「凡惟,你看看,她那是什麼態度,我不過就是請她幫我端杯果汁嘛!」

  方艾蘿冷著臉看驥凡惟怎麼說,結果驥凡惟竟然說:「艾蘿,你問問餐廳,裡面應該有現搾果汁。」

  方艾蘿像被針刺到一樣彈起來,不相信地瞪著驥凡惟,眼眶發燙,胸口灼痛。她轉向林佩蓁那好不得意的臉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道:

  「好,你等著,我去問。」

  驥凡惟手臂伸了出去,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盯著她憤怒的眼神,他歎了一口氣。

  「坐下,我去。」

  「不用了——」

  「坐著。」他嚴厲的瞪她一眼,「記取教訓,下次別再自找麻煩。」

  方艾蘿瞇起眼,突然她懂了,頓時心又暖了回來。

  驥凡惟一離開,林佩蓁馬上迫不及待地攻擊方艾蘿。

  她挪了挪比基尼泳衣,展示她傲人的身材。「羨慕吧?最近豐胸的產品盛行,不過你這種小A的胸部,我看是沒什麼救了!」

  方艾蘿的胸部雖然沒有林佩蓁的那麼誇張,但也不算扁平,不過在林佩蓁面前,確實比都沒得比。

  「每天在身上帶著這麼大的負擔,也是挺累人的。」方艾蘿不再客氣。

  「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女人呢,就這兩團肉誘人,少了它們就什麼女人味都沒了!」她故意輕視的瞥了方艾蘿的胸前一眼。「你一定很自卑?同樣都是女人,我真同情你。」

  方艾蘿快氣死了,很後悔剛才一時的仁慈。

  「我無所謂,我不像林小姐喜歡袒胸露背。」

  「是嗎?沒本錢的人當然會這麼說,難道你連做愛的時候都不脫衣服?」林佩秦抿著嘴笑。「你不怕衣服一脫,嚇壞了你的男人?」

  「你——」

  「阿姨,我們回來了。」兩個小鬼笑瞇瞇的跑過來,打斷了限制級的談話,後面跟著手裡端了兩杯果汁的驥凡惟。

  「叔叔,這果汁是要給我們的嗎?」萌萌笑瞇瞇的接過手。

  「那是我的。」

  來不及了,兩個小鬼咕嚕咕嚕一口氣全喝光了。

  「哎呀,對不起,我不知道是這位阿姨要喝的,怎麼辦呀?那不然阿姨,你再去拿一杯好不好?」萌萌裝無辜。

  「凡惟——」

  「自己去。」

  驥凡惟坐下,懶得再理她。

  「去就去!」林佩蓁扭著屁股走了。

  「快一點,快一點!」

  林佩蓁一走,兩個小鬼立即拿出兩樣奇怪的東西,在林佩蓁坐的椅上子又塗又抹。

  方艾蘿和驥凡惟交換眼色。

  「你們在做什麼?」方艾蘿奇怪的問。

  「等一下姨就知道了!」兩個小鬼神秘兮兮的直笑。

  不一會,林佩蓁回來了。

  四雙眼睛直盯著她,林佩蓁還以為是她傲人的身材吸引他們的注意,還擺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姿勢坐下去。  -

  驀地,欠人聲由椅子下發出來,她被十分嘹亮的屁聲嚇住,跳了起來。

  「好臭哦——」驥韋傑捏著鼻哇哇呀。

  「臭死了,好髒哦!」萌萌一手捏鼻子,一手猛力地揮臭屁。「你放的屁臭死人了!」

  林佩蓁臉色發青,尷尬的直想找個洞躲起來,她也聞到了好臭的味道,但是她剛才真的有放屁嗎?

  丟臉死了,看向驥凡惟一臉嫌惡的表情,再看向方艾蘿同情的眼色,還有兩個孩子拚命忍住笑的樣子……呀呀,她不要活了啦!

  看到林佩蓁臉色發青的落荒而逃,真是大快人心呀!

  驥韋傑和萌萌笑成一團,方艾蘿與驥凡惟相互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萌萌,是你對不對?」小孩子這麼調皮不行的,方艾蘿努力板起臉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實在做得太好了!

  「阿姨,那是整人玩具。」回答的是驥韋傑。

  「臭味大便製造器,和海綿放屁袋。」萌萌一邊笑,一邊解釋:「海綿放屁袋放在椅子下面,坐上去就會發出放屁的聲音,再把臭味大便製造器抹在椅子上擦乾淨,就看不出來但是味道會很臭,而且持續很久,她慘了。不過,今天她都不會再來照我們了!」

  驥凡惟搖搖頭,被這兩個古靈精怪的小鬼打敗了,摟著方艾蘿跟著哈哈大笑。


  「萌萌你不要亂動,你再亂動,我就不幫你綁了!」方艾蘿手忙腳亂的打點萌萌的服飾。

  今天是艾撞結束大學生活的重大日子,一大早她們就盛裝打扮,準備去參加艾暖的畢業典禮。

  「姨,等會我也要上台獻花嗎?」萌萌好興奮,聽說媽咪今天還會上台接受頒獎,她覺得她的媽咪好了不起!

  「哇,萌萌好漂亮!」方艾蘿在萌萌的頭髮上繫了兩個粉紅色的蝴蝶結,看著鏡子裡穿著白色紗裙宛如小公主的萌萌,笑著讚美。

  萌萌興奮的小臉紅撲撲的,轉身抱住方艾蘿。「姨,你今天也好漂亮哦!」

  「我哪有?你媽咪才漂亮哩,大美人生出小美人,羨慕死人了!你今天獻花的時候,別忘了要親一下哦!」

  「我知道。」

  門鈐驟響,萌萌奔過去按電動門,回頭喊著方艾蘿:「姨,動作快一點,叔叔他們來了!」

  「好,我就快好了。」把最後的髮夾夾上,方艾蘿匆匆站起來,驥凡惟已經進門。

  「哇,這麼大束花?」方艾蘿奔過去,接手抱過美麗的花束,嗅著花香。「真好,這要是送給我的,多好呀!」她好羨慕說。

  「那就送你好了。」驥凡惟笑著接口。

  方艾蘿皺皺鼻子,睨他一眼。「好沒誠意,難道送女孩子花是這麼隨便的嗎?」

  她居然擺架子?驥凡惟哈哈大笑。

  「姨,快點啦,再拖下去會趕不及第一個節目了。」萌萌著急的催著。

  「好好好,我們快走吧!」


  鳳凰花開,驪歌輕唱,炎炎夏日中,有一股淡淡的離愁,感染了大學校園的每一角落,撩起了每一位畢業生心中的感傷,在校園中到處可見依依不捨的對對情侶,紅通通的淚眼離情依依……

  「阿姨,媽媽到底在哪裡呀?」萌萌眼巴巴的在人群中找尋熟悉的身影。這些大學女生羞羞臉,長這麼大了還那麼愛哭!

  「我看見了,在那裡。萌萌,我們快點過去!」方艾蘿好不容易找到艾瞳,興奮的抓著萌萌的手往前跑。

  驥凡惟跟在身後。

  「姐,我們在這裡!」

  「媽咪!」

  方艾瞳發現了他們,艾蘿,萌萌!」她跑向她們,突然,她煞住腳步,瞠目結舌的看著跟在方艾蘿身後的驥凡惟,剎那問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方艾蘿驚訝地跟著看向驥凡惟,姐姐認識他?!

  驥凡惟奇怪的看看方艾蘿,又仔細打量方艾瞳,他不記得曾見過這個女人,雖然她的眉眼之間,令他有種熟悉感,不過他想那也是必然的,因為她是艾蘿的姐姐嘛!

  但是她為何一副見鬼的表情瞪著他?!

  驥凡惟的疑惑同樣也是方艾蘿的疑惑,她問向艾瞳——

  「姐,你們認識?」

  「我——」她本來想說,但突然一陣警覺,看了看萌萌後,改口說:「不,我們不認識。」

  方艾瞳眉頭鎖得緊緊,悄悄的打量驥凡惟。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麼多年了,難怪他不記得她了……當年她只是一個乖巧內向又不起眼的小學妹,而他們則是風靡了全校的風雲人物,多少女人狂追,在那樣的時期,他怎麼可能記得她?

  對,幸好他不記得……

  方艾蘿疑惑的眼波來回在方艾瞳與驥凡惟身上轉,她感到有點奇怪,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再加上方艾瞳欲言又止,她心中的疑慮更大了。

  「那姐剛才為什麼說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應該是對認識的人才會問的話吧?」方艾蘿提出疑點。

  驥凡惟挑眉。「是呀,我也覺得奇怪。方小姐.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沒——沒有。」方艾瞳急轉回頭,避開驥凡惟詢問的視線。「我剛才是認錯人了,我以為你是我以前認識的一位學長。」

  「那方小姐可能認錯了,雖然我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但是我們的學屆差太多了!」

  「咦,你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方艾蘿吃了一驚。「怎麼都沒聽你提起?」

  「太久遠了,我是第四十五屆的畢業生,現在都已經五十五屆了,中間相差了十年呢!」驥凡惟笑說。

  「十年?」方艾蘿想了一下,「那你畢業的那一年,剛巧是姐……」

  「艾蘿!」艾瞳急吼一聲,神情慌張。

  「……姐,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

  「沒有,我的頭突然有點疼。」方艾瞳一手搞著臉,急步向前走。「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先走,會後我們再碰面。」不,他不會想起來的,不會的……

  「姐是怎麼了?」方艾蘿看向萌萌,萌萌也奇怪的看著她,然後她又看向驥凡惟,感到很抱歉。「對不起,姐可能真的很趕時間。」

  驥凡惟盯著前方急走的身影,若有所思。

  「你剛剛說,十年前你姐剛巧怎麼了?」

  方艾蘿抿嘴,把他拉到旁邊。「就是出了那個意外呀!哎呀,你真笨耶,就是萌萌呀,因為萌萌,姐在大一時休學了,身心重創之後,又用了幾年的時間調適,之後才又重新考入同一所學校,否則她早就畢業了。」

  「大一?」

  「對呀,算一算剛好是你畢業那年,你說是不是好巧?」

  驥凡惟眉頭皺了起來,突然有一些紛亂的影像佔據他的思緒,他驚了一下,猛回頭,瞪住萌萌。

  是她?!

  難怪他不認得,她變了好多。當年那個看起來怯生生的女孩,無論走到哪裡,手裡總是抱著書本,講話輕得像聽不見聲音,如今卻充滿了自信地站在講台上,以畢業生代表的身份演講並接受頒獎。

  時間真是最偉大的魔術師,一個人的蛻變可由此證明。

  他看見萌萌正雙眸發亮,目不轉睛的看著台上.小臉上充滿了驕傲的神情,他感到欣慰。

  「你在看什麼?」方艾蘿發現驥凡惟一直盯著萌萌看。

  他微笑,搖搖頭,一隻大掌覆蓋上她白皙的小手。

  「我姐很棒吧?」方艾蘿很神氣的問。

  「對。她很棒。」他衷心的說。「那段時間……想必她過得很苦。」

  方艾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姐姐懷孕以及失戀的那段日子。

  「對呀,那時候我好擔心姐姐就這麼完了。她外表看起來柔弱,實際上卻比任何人都好強,事情發生後,她什麼都不肯說,任憑我爸怎麼打罵,她還是一個字都不肯提。

  當時她失戀加上懷孕,得不到家人的諒解,後來我爸媽又因為一場車禍意外喪生,姐姐把所有的罪過全攬在身上了,那時候我真不知道她的日子是怎麼撐過來的……」方艾蘿的眼眶泛紅,回想起那段紛擾的歲月,不捨之情溢於言表。

  「沒有想過把孩子拿掉?」其實這才是他最吃驚的,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會把孩子生下來。

  「姐姐不肯。爸媽生前知道了那件事情時,氣壞了,拖著姐姐到婦產科逼她拿掉孩子,但是姐姐不肯,爸揚言要和她斷絕父女關係,但是她還是執意要留下孩子,她就是這麼固執,拗起來的時候誰也沒辦法。」

  驥凡惟沉默。

  方艾蘿擦拭眼角的濕意,打起精神。

  「不過現在苦日子總算是熬過去了,姐姐靠自己的力量順利完成了學業,我想爸爸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會很高興,說不定這會他正躲在某個角落偷看哩!」說著,她還真的往四周看了一下。

  回頭,她伸手摸了摸萌萌的頭。「你看萌萌長得多漂亮,如果當初沒有生下來多可惜,她既聰明又懂事,將來一定是姐姐的好幫手,我相信姐的堅持是對的。」

  驥凡惟若有所思的盯著萌萌。

  「是的,我也相信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她聽了好高興,偎在他的肩膀,充滿幸福的說:「以前我常常想,以後就算我只有一個人也沒關係,因幕有了姐姐的例子,我並不是很憧憬愛情,但是現在……」她抬起頭,凝望著他,臉頰泛紅。「我覺得認識你真好。」

  短短一句話,說得驥凡惟很感動,手臂一伸,緊緊圈住了她。  

第八章
  鈴———鈴——

  「快點,快接電話,快!」驥凡惟握著電話,心急的吼。

  一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撥電話,管不了中國與芝加哥十三個小時的時差,就算那個人現在睡死了,他也要把他吵起來。

  想不到,真的是想不到!陳皓竟然已經做了爸爸!

  萌萌,那個可愛又古靈精怪的小鬼頭,個性根本完全是承襲了她的父親,當年他們之中最愛搞怪的就是陳皓。

  那是一段已經被多數人遺忘的往事……陳皓與方艾瞳的戀情……

  坦白說,當時沒有人看好他們這一對,他們的相戀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沒有一個人相信花名在外的陳皓,會對一個內向害羞的小學妹認真,當然也沒有人相信一個只會讀書的乖女孩,會愛上一個花花公子!

  因為一開始就沒有人看好,以至於後來他們元疾而終地結束戀情後,也沒有人提出疑問,雖然他們都知道陳皓在這次戀情中跌得有多深……

  電話持續的響,驥凡惟眉頭愈翻愈緊。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清晨響起,絲質的床單上躺著兩具歡愛後倦極的身軀。

  陳皓懶得去接電話,昨晚,他被茱麗這個騷貨折騰了一個晚上沒睡,現在他倦死了!

  「皓,電話。」白當的手臂自絲質床單裡伸出來,搖了搖身旁的人。「你的電話一直在響。」

  「別管它。」將棉被往頭上一蒙,聽不見就算了。

  「真是的。」茱麗慵懶的爬過去,接起電話。「喂?」

  驥凡惟聽到女姓的聲音,一愣。

  「喂?請問你找哪位?」

  「我找陳皓。」

  透過電話,驥凡惟可以清楚的聽見那個女人與陳皓的互動,算算時間,現在應該是芝加哥的清晨。大清早他的身邊就躺了一個女人,這代表什麼……驥凡惟眉頭鎖緊,不確定這通電話是否打得正確。

  半晌,陳皓接過電話。

  「喂,是誰呀?」

  「是我。」

  「阿凡?」陳皓耙了耙頭髮,坐了起來,慵懶地開著玩笑。「你想到啦,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還選在這種時間,是不是你公司快倒啦?」

  「我今天遇見方艾瞳了。」

  陳皓怔住,他愣了幾秒鐘,然後用發乾的口氣笑問:「你在說什麼,今天是四月一日嗎?」

  「我說真的,我遇見她了!」

  「那關我什麼事!」他的口氣是急促的、不安的。帶著怒氣的。

  電話又停頓了好久,久到驥凡惟都已經準備放棄了,電話那端突然又問了一句:「她怎麼樣?」

  驥凡惟舒了一口氣,肌肉開始慢慢放鬆。

  「她很好。」

  「哼,她當然很好。」電話那頭,怒氣更熾。

  驥凡惟微笑,不急著解釋。「有空,回台灣一趟吧,我約個時間讓你們碰面,我想當初你們都欠彼此一個解釋。」

  「不用了,她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我不會去見她的!」

  叩一聲,驥凡惟聽見那頭電話掛上的聲音。

  驥凡惟呼了一口氣,正要掛上電話,突然又好像聽到聲響,連忙把話筒移回耳朵。

  「好吧……就約個時間。」驥凡惟一陣悶笑。「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電話那頭急吼。「聽見了。」


  方艾蘿第一百零八次偷觀驥凡惟,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對萌萌這麼好?

  也不是這樣說啦,其實他一直都疼萌萌,只是……只是……她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應該是眼神吧?最近驥凡推老是用一種欣賞的、讚美的,還是憐憫的、疼愛的,哎喲,真的說不出來,反正他看萌萌的眼神就是不一樣了!

  「姨,你過來一下。」萌萌悄悄的把方艾蘿拉進廚房,要她蹲下來,湊近她的耳邊說:「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叔叔有點怪?」

  看吧,連小孩子都發現了,可見不是她疑心病太重。

  「你覺得他哪裡奇怪?」方艾蘿決定采旁敲側擊法。

  「嗯……我也不知道耶!」萌萌歪著頭想了一下。「最近叔叔常常問我媽咪的事情,一下子問她有沒有男朋友,一下子又問我想不想有個爸爸,好奇怪哦!叔叔到底問我這些做什麼呀?」

  呃!他……他是問萌萌這些事情嗎?

  這是怎麼回事?

  方艾蘿想著想著,開始察覺有異。

  對了,自從姐姐畢業典禮那天開始……方艾蘿仔細回想,一開始是姐姐的態度奇怪,但後來他知道了姐姐是休學再入學後,態度也跟著變了,這樣的意思是……

  一陣驚愕閃過方艾蘿的心坎。

  難道……方艾蘿呆望著坐在客廳看電視的驥凡惟。

  他是……萌萌的爸爸!

  「姨,你的手怎麼在發抖?」

  方艾蘿合上嘴巴,轉向萌萌。突來的打擊不小.她愣愣的看著萌萌,眼眶不自覺地泛紅,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姨,你怎麼了?叔叔,叔叔,你快點過來,姨好奇怪!」萌萌驚慌失措的奔出客廳。

  方艾蘿倚著門板,全身虛脫。

  驥凡惟跑過來。「艾蘿,人不舒服嗎?看你滿額的汗……」

  她直視他的眼睛,儘管他說她滿額的汗,但她只感到身體一陣惡寒,她惶惶然的注視著他,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不,她心中乞求,上帝,千萬不要!

  「你不舒服?」他的大掌觸摸她的額頭,溫暖的體溫只讓她更想哭。「萌萌,你乖乖的待在家裡,我帶阿姨去看病……」

  「我沒有病!」方艾蘿突然吼了出來,她面色蒼白的笑著,聽見自己嗓音乾澀。「我只是好累,我要去睡覺。對,睡一覺,就會醒了,會醒——」

  驥凡惟盯著她,「艾蘿……」

  「我要去睡覺!」她又失控的吼了一次。不行了,她快哭了……

  她推開他的手,把頭轉開。「不要進來,不要吵我,讓我好好的睡一覺。」

  驥凡惟沒有再跟上去,看著方艾蘿搖搖晃晃轉進房間,他皺起眉頭,女人的脾氣真的很難捉摸,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生氣了?


  翌日,方艾蘿因為昨晚沒睡好,全身酸痛,精神看來很糟,但又適逢萌萌學校辦親師座談會,以往都是由她代替艾瞳參加,但是現在艾瞳已經畢業了,方艾蘿認為今年應該讓方艾瞳自己去了,畢竟她才是萌萌的母親,萌萌如果見到自己的媽咪,應該會更高興才對。

  想著,她撥了電話,但是電話接通後,艾瞳說她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還是沒有辦法去參加,請艾蘿今年再幫她一次。

  沒辦法了,艾蘿只好再一次代表學生家長。

  外面下著雨,她習慣性地拿起電話,按下幾個熟悉的號碼後,又驚覺到某事猛然掛斷。

  她不能再凡事依賴驥凡惟了,她要把這個壞習慣改過來……壓抑不住胸口翻湧的酸楚,她急忙抓著皮包出門。

  冒著雨,她在巷口揚了揚手,招了輛計程車。

  在車內抖落身上的雨珠後,她環顧車窗外的大雨,試圖找尋可以用來幫助自己一定心緒的景色。

  昨天一整夜,她不斷地回想,不斷地思考,但錯綜複雜的思緒像打結的毛線亂成一團。

  驥凡惟真的是萌萌的爸爸嗎?

  如果是的話,他為什麼不與萌萌相認?

  怕姐姐不原諒他?

  但是她覺得姐姐那天的表現除了驚訝外,並沒有恨意。

  難道姐姐不會恨一個當年狠心拋下她,棄她於不顧的男人?

  種種疑點說服方艾蘿,或許是她想太多了!

  但若不是,那他對萌萌怪異的問話又為哪樁?

  想不透,就算她想破了頭,也理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

  方艾蘿猛然回神,瞥見右旁一輛熟悉的車。

  驥凡惟?

  她急忙拉下車窗,朝他呼喊了兩聲,但是他沒聽見,車子持續往前開。

  「司機,麻煩你跟上前面那輛車,謝謝。」

  方艾蘿緊張的咬著手指頭,對,她應該問清楚,不要再像個白癡似的一個人瞎猜,她應該相信他,相信他並不是當年那個負心漢!

  就在計程車快要追上驥凡惟的轎車時,他的轎車突然彎進巷子,在一家歐式咖啡館門前停下。

  她一愣。

  他到這兒來做什麼?這家是姐姐同學開的店啊!

  「小姐,我們也要開進去嗎?」計程車司機問。

  「不……不用了,我在這裡下車好了。總共多少錢?」

  付了錢後,她冒著雨下車,雨下得很大,她衝進巷子。

  巧合,一定是巧合,不要胡猜,不要亂想,這一定只是巧合……

  但是當她踩著無比沉重的腳步接近咖啡館的時候,她整個人僵住了。

  方艾蘿臉色慘白地盯著靠窗的位置,那裡坐了兩個人,一個是驥凡惟,一個是——方艾瞳!

  她的腳跟死死的被綁在地面,跑都跑不了。

  姐姐說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參加萌萌的親師座談會,而這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和驥凡惟見面?

  她的心像被撕裂一般,瞪著那片玻璃窗,渾然不覺屋簷落下的雨滴淋濕了她的肩膀。

  姐姐在哭?哭什麼呢?現在該哭的人是她才對吧?不,她不可以嫉妒姐姐,姐姐被狠心拋棄了十年,吃了很多苦,現在她該是幸福的時候了……那她呢?她要怎麼辦?!怎麼辦?!

  兩勢愈來愈大,方艾蘿渾身被淋濕卻渾然不覺她靜靜的走出巷口,沒入雨中……


  「別哭了。」

  驥凡惟將一條手帕遞給方艾瞳。

  「我們約好了見面那天,雨像今天一樣下得很大,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出現。那天,我本來是想告訴他,我懷孕了。

  那時候我很惶恐,不知道該找誰商量……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以為全世界只有他能幫我……」說到悲傷處,方艾瞳乾笑兩聲。

  「我一直都是個傻瓜,傻傻的相信他,傻傻的愛他,再傻傻的被他遺棄,有時候午夜夢醒,我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我真的很希望那只是一場噩夢。至少我身旁的人不會受傷……」

  「那天陳皓出了車禍。」

  「什麼?!」

  驥凡惟蹙了蹙眉頭。「應該是。雖然陳皓並沒有告訴我們詳細的情形,但是同年,他因為趕赴某人一場約會,發生了嚴重的車禍,住院期間長達半年。

  在這半年期間,陳皓性情變得暴躁易怒,我們曾經猜想過這可能與你遲遲沒有出現有關,於是去學校找你,但那個時候你已經辦理休學了,我們查了你的聯絡住所,同樣得不到回應。」

  「我休學是因為我沒有辦法再繼續讀書,我爸……」她哽咽的哭了,泣不成聲。

  「這一部分我聽艾蘿提過,但是我仍然無法理解,事後你應該再找他呀!」

  「怎麼找?」她苦笑,神情悲憤。「我忘了告訴你,那一天我等了很久,等不到陳皓,卻等來了陳皓的母親。」

  「伯母?」

  「對,她對我說,他們家不可能接納我,叫我死了這條心,她還說陳皓不會來了,他已經同意到紐約留學,她說我配不上陳皓,叫我不要誤了陳皓的前途,她說陳皓一向愛玩,卻不懂得如何善後,她說我在與陳皓交往之前,就該有所體認,我們是不會有結局的!」

  驥凡惟聽了震驚。「所以你……」

  「不,我還沒有死心,我要陳皓親口對我說,我才肯相信,於是我天天到他們家們口站崗,不管是晴天還是雨天,不管白天或者黑夜,整整持續了一個月.我見不到陳皓,終於我不得不相信,我被遺棄了,他出國了,不在這了!」

  驥凡惟心悸的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如果陳皓自己聽見這段話,將會作何反應?

  「那麼你還願意和他見面嗎?」驥凡惟輕輕的問。

  「有那個必要嗎?反正都過去了……」

  「陳皓他想見你。」

  「但是我不想見他,我恨他!」


  這幾天方艾蘿避著不和驥凡惟見面,在她還沒有整理好心情之前,她不要見他。

  但是艾瞳是姐姐,萌萌是外甥女,都是親人,她想避也避不掉,而且姐姐說了,今天起,要搬過來和她一起住。

  「姨,我把這個放在媽咪的房間好不好?」萌萌抱著她最喜歡的泰迪熊,站在房門口問。

  「好,你放著。」她連頭也沒抬,繼續擦拭桌子。

  「姨…一一」萌萌走過來,研究地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問:「你是不是不高興媽咪要搬過來?」

  方艾蘿擦拭桌子的動作停住了,瞪著萌萌看。

  「我哪有?!」

  「但是姨這幾天都在生氣,連我都不太理了,姨這個樣子讓我好害怕,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姨為什麼要生氣?」

  她瞪著萌萌,氣惱著自己。小孩子何辜,她幹嗎把脾氣發在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身上。

  頓時她啜泣,覺得氣餒,一陣哽咽後,哭了。

  「姨——」

  「沒事,姨沒事。」她反過來安撫萌萌,極力控制情緒,不去傷了小孩。

  「那你金什麼哭?」

  「我哪是哭,是灰塵跑進了我的眼睛……」

  「那我幫姨呼呼。」

  萌萌小小的臉湊在方艾蘿的面前,氤氳的水光在她哀戚的大眼中閃動,盯著萌萌,一陣激動,終於忍不住摟著她,放聲大哭。


  她靜靜的躺在那裡,呆望著天花板。

  驥凡惟是青年才俊,姐姐是聰明才女,兩個人算是郎才女貌,站在一塊再搶眼不過了,而且姐姐那麼聰明,還可以幫忙管理驥凡惟的事業,哪像她,什麼都不會,餐廳小妹一個,差太多了!

  方艾蘿難過的想,想得眼眶都腫了。

  爸爸生前一直不能諒解姐姐未婚生子的事情,認為姐姐敗壞門風,但是他如果知道了,其實他的女婿是一個大企業家,一定會欣然接受,原諒姐姐吧!

  多好,全家大團圓了,這是喜事,她哭個屁啊!

  嗚……嗚……但是她就是好難過,好想哭,心痛得就快死掉了。

  為什麼要認識驥凡惟?為什麼要愛上他?金什麼是他?寫什麼……

  她爬起來,下床,打開衣櫃,將所有的衣服都拉出來,一邊拉,一邊啜泣。

  她應該成全姐姐,萌萌也需要一個爸爸,她不能留在這裡,留在這裡會阻礙了他們團圓的機會,姐姐話了顧慮她的感受,因而不接納驥凡惟,而驥凡推……哦,不,她要改口叫他姐夫了,姐夫會因為掛心她的存在……會嗎?他現在還會掛心她嗎?

  她全身起了一陣哆嗦,一想到凡惟心裡再沒有她的存在,她就覺得渾身發寒。

  這是什麼矛盾心態,她都要離開了,還計較這些做什麼?

  搖了搖頭,給自己一個啜泣中的笑。


  當方艾瞳看到方艾蘿的留書後,簡直哭笑不得,她竟然連問都不問一聲,就決定將自己心愛的男人「出讓」給姐姐,這未免也太偉大了吧?

  「現在該怎麼辦?」艾瞳問驥凡惟。

  驥凡惟打從剛才起,就一直悶不吭聲,那張俊臉繃到連鬼見了都怕。

  「我問你,現在你打算怎麼做?」艾瞳再問一次,她快急死了,這丫頭不曉得跑哪去了?

  「找到那個女人,然後把她抓起來,打到她屁股開花!」低啞的嗓音透著怒氣。

  哇,好可怕!

  方艾瞳噤聲,她可不想看到親愛的妹妹落得如此慘狀,眼睛溜了一下,轉到萌萌身上。

  「萌萌你猜,阿姨會跑到哪裡去?」

  萌萌聳聳肩,「阿姨除了上班以外,很少出門!」她歪著頭想了一下,「要是我的話,我會去六福村。」

  「六福村?」

  「對呀,那是我們第一次和叔叔去玩的地方,阿姨一定會去那裡,而且那裡還有好多好好玩的遊樂設施,是忘記煩惱的最好地方。」

  「胡說八道,心情不好哪還玩得起來?」艾瞳搖頭否決。

  驥凡惟覷向方艾瞳。「你對艾蘿瞭解嗎?」

  艾瞳慚愧的搖搖頭。「我們兩姐妹從小的興趣就不同,生活一併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絕不可能去六福村。一般人在這種時候,應該是去海邊或者偏僻無人的地方才對吧!」

  「我們馬上到六福村!」

  「什——什麼?」


  嗚——嗚——嗚—一

  方艾蘿坐在風火輪上盡情地大哭,身旁的驚叫聲掩蓋了她的哭泣聲,讓她可以哭得更舒坦。

  「去死吧。驥凡推,我恨你——」嗚——嗚——

  她忘了害怕、忘了恐懼,心中盈滿悲傷,而心臟則在劇烈的刺激下,形成另一種快感,這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在一片驚叫聲中,她盡情的哭著、喊著,好似這樣就可以把悲傷化成風、化成空氣,煙消雲散。

  驥凡惟趕到六福村,他著急的在人群中找人,但六福村佔地實在太大了,在這裡找人簡直就像在大海撈針一樣。

  「我們分頭找。」

  方艾瞳點頭,與驥凡惟兵分兩路,方艾瞳往動物園方向找,而驥凡惟則往主題遊樂園找。

  雖然是非假日,但遊客依然很多。驥凡惟考慮到方艾蘿懼高,於是先往較溫和的遊樂設施以及餐廳等地找。

  方艾蘿下了風火輪,失魂落魄地夾雜在擁擠的人群中漫步,一度與驥凡惟隔著人群錯身而過。

  她今天澠瑾的都是刺激的遊樂設施,排了好長的隊伍,又坐上了西部瘋狂列車,上回驥凡惟坐在她的身後護著她,在尖叫之餘仍有親密碰觸的羞澀感,而今天換成了她一個人獨坐,耳邊聽著前後的尖叫聲備覺空虛,在一路顛簸搖晃中,她又淚流滿頰。

  「方艾蘿,你勇敢一點,失戀有什麼了不起!嗚——嗚——」

  驥凡惟找遍了溫和的遊樂設施,就是找不到方艾蘿的蹤影,一顆心也跟著七上八下,他想起了笑傲飛鷹,便急急的往那裡奔去。

  方艾蘿離開了西部瘋狂列車,她現在最想去坐笑傲飛鷹,他們的戀情就是從那兒開始的,現在也該正式的做個告別式。

  一滴雨打在她的臉上,她隨即仰望倏然陰沉下來的天空,又一滴雨落在她的手上,她皺起了眉頭。

  連老天都搶在這種時候跟她開玩笑?笑傲飛鷹還沒搭上呢,要是現在下起傾盆大雨,她一定懊惱極了!

  她加快腳步,像縷遊魂般輕巧地投身人群之中。

  一時間遊客慌亂起來,到處奔竄躲雨,爭相推擠。驥凡惟擠在遊客之間,時而被人推擠,時而被擋住視線,在這個時候尋人,困難度更高了。

  驀地,他煞住腳步,他的視線越過前方人群,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過眼裡,他推開人群急迫,但下一瞬間她又不見了!

  他環視四周人群,企圖找出剛才那個身影,他並不十分確定那就是艾蘿,只是很像……突然他又看見,在那裡!

  他追過去,搭住她纖細的肩膀。

  「艾蘿!」

  對方回頭,是張陌生的臉孔,相同的只是那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先生,什麼事?」

  「我認錯人了,對不起。」鬆開手時,失望與沮喪逼得他想要狂吼。方艾蘿,你這個笨蛋,你到底躲到哪去了!

  同時間,方艾蘿終於如願坐上了笑傲飛鷹,那超速的快感興瞬間爆發,卻沒有像上一次那般的令她感到恐懼與驚歎,一趟下來只覺得空虛無趣。原來再刺激的遊樂設施也會因為心情與時空的轉變,而變得索然無味。

  雨愈下愈大,她奔入一處窄小的屋簷下暫時躲兩,一對情侶也由雨中奔過來,站在她的身旁。

  「你的頭髮都濕了。」男的不捨地為女友擦拭頭髮上的雨水。

  「沒關係,你也擦一擦。  」女的溫柔回應。

  情侶親密憐愛的模樣看得方艾蘿心底刺痛,冷風挾帶著雨絲飄來,濺入眼睛,害得她的眼睛也跟著下起雨來……

  「旁邊那個女的在哭!」

  「咦,是真的?」

  「是不是失戀了?」

  「大概是吧,一個人來遊樂園玩,一定更寂寞。」

  「對呀,好可憐哦!」

  驚覺到有人對她議論紛紛,方艾蘿不想成為眾人的焦點,再次奔入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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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方艾蘿就像是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了一般,突然之間,所有人都找不到她,驥凡惟更是透過各種管道追尋,但一個月了,仍無任何消息傳來。

  陳皓與方艾瞳並肩坐在沙發上,萌萌與驥韋傑在一旁玩堆積木,驥凡惟則心煩氣躁地在大廳踱步。

  「你們說,她到底會跑到哪裡去?台灣就這麼點大,為什麼偏偏就找不到她?!」

  方艾瞳鎖著眉頭看向陳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再想想嘛!」

  「如果她是存心躲起來,我們就是把台灣掀過來,還是找不到人,就像當初我找你一樣。」陳皓歎了一口氣,頗無奈地。

  「那怎麼辦?」

  「阿凡,真對不起,沒有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我們團聚了,結果竟然把你害了。」陳皓站起來,走過去搭住驥凡惟的肩。

  驥凡惟用一雙快要殺人的目光瞪向陳皓。

  「我這叫雞婆,沒事膛什麼渾水。」

  「嘿嘿,話也不能這麼說,所謂好心有好報,為善必為天知,放心,最後你一定可以找到我小姨子的。」陳皓含笑地拍了柏驥凡惟的肩頭。

  驥凡惟睨他一眼。

  「叔叔,如果阿姨再不出現,那你就等我長大好了。」萌萌抬起頭來說。

  「等你長大做什麼?」陳皓緊張的轉過頭去。

  「這還用問,當然是我要嫁給叔叔呀!」

  全屋子出現倒抽氣的聲音,除了驥凡惟沒心情外,六隻眼睛全都不可置信地瞪向萌萌。

  「不行!」驥韋傑第一個出聲,他兩手用力的抓住萌萌。「你不可以嫁給叔叔,你將來是要嫁給我的!」

  「我的天!」這下子方艾瞳快要昏倒了,陳皓趕緊跑過去扶住她。

  「別緊張,現在的小孩都比較早熟。」陳皓無奈一笑。

  萌萌哼了一聲,推開驥韋傑,站起來走到驥凡惟面前,笑瞇瞇的問:「叔叔,我的建議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哦!」

  「萌萌,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開玩笑。」驥凡惟煩躁地說。

  萌萌聳聳肩,雖然早預知了結果,不過還是小小失望了一下下。

  「叔叔好無趣哦,我才不想嫁給叔叔哩,等我長大,叔叔都已經變成老公公了,那帶出去多沒面子。同學會笑我。」

  「對呀,對呀,所以嫁給我最好。」驥韋傑馬上跑過來說。

  「你少臭美了!」萌萌做了一個鬼臉,轉向驥凡惟說:「叔叔,剛才是開玩笑的,不過我真的有辦法可以找到阿姨哦!」

  「萌萌,你有什麼辦法還不快說!」方艾瞳急問。

  萌萌眼兒笑瞇瞇地在自己的父母身上打轉。「辦法很簡單啊,媽咪你趕快結婚就行了!」

  方艾瞳睨了陳皓一眼,嬌羞地紅了臉。「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頑皮。」

  「我哪是頑皮,我是很認真的。」萌萌抗議。「你們仔細想一想嘛,阿姨為什麼不見?她還不是因為誤會了叔叔和媽咪,所以才會一個人傷心地跑去躲起來,所以現在只要媽咪結婚了,阿姨自然就出現了呀!」

  三個大人面面相覷,都覺得萌萌分析的有道理。

  「萌萌你真聰明,真不愧是我的女兒!」陳皓讚賞的抱起寶貝女兒,轉向驥凡惟笑說:「我們三個大人居然比一個小孩笨,這麼簡單的方法竟然沒想到。」

  「我答應嫁給你了嗎?」方艾瞳睨了陳皓一眼。

  「爸爸。」萌萌點點陳皓的肩頭,「我是說叫媽咪趕快結婚,可沒有說媽咪要嫁給你哦!」

  「什麼?!」

  驥韋傑皺皺眉頭,「萌萌,你又想搞什麼飛機?」

  「是阿姨先不夠意思,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己一個人跑出去玩,我不報仇怎麼可以!」

  「萌萌!」方艾瞳斥責。

  「沒關係,讓她說。」驥凡惟也覺得有必要給那個小女人一點警惕,因為她每次都自做主張定他罪行,連間都不問一聲,對他這麼不信任。

  「好好,那你們全把耳朵靠過來,我的計劃是這……」


  方艾蘿躲到南部一個小鄉鎮去了,在這裡她找到一份會計兼打雜的差事,全公司就只有她跟一個女老闆,月薪一萬五,卻必須每天都像牛一樣賣命,不過附帶一個好處是可供食宿,房間就在辦公室的後面,兩個女人同住,有了伴,心情的低落多少也撫平一些。

  「孟姐,過來吃飯了。」方艾蘿剛煮好兩碗麵,喊著老闆出來吃麵。老闆是一個四十歲還沒嫁的女人,但個性豁達,一點也沒有老女人的毛病。

  「哦,來了。」剛從浴室出來的孟珂,頭髮上還滴著水,她一邊擦拭一邊閒聊:「今天我去奇利行,你知道那小子問我什麼?哈,他問我,你有沒有男朋友?我看那小子八成對你有意思!」

  方艾蘿沉默的吃麵。

  孟珂看了看她,又問:「怎麼,心情還沒調適好?」

  應徵時,還有日夜的相處,孟珂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

  有關驥凡惟的事情。

  「這樣子不行哦,我聽人家說治療失戀最有效的

  特效藥,就是再談一次戀愛,我看奇利行那個小子人

  不錯,要不你和他交往看看好了。」

  「別開玩笑了。」方艾蘿搖頭。「我這輩子再也不

  要談戀愛了,男人算什麼東西,孟姐你現在一個人不

  是也挺好的?」

  「好個屁!」孟珂大剌剌的盤起腿。「要是有個男

  人肯養我,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不過話說回來,若

  是要叫我向男人伸手拿錢,那還不如拿把刀子來把

  我砍了比較痛快!」

  方艾蘿試圖微笑,但她知道只是肌肉在扭曲。

  「喂。你這樣真的不行。」孟珂看穿了她的心思。

  「所謂的放棄不是只有逃避,而是把他從心底連根拔

  除,像你這樣日夜思念牽掛,要到哪一天才能做你自

  己?」

  「我這裡很明白,」她指著腦袋,「但是這裡做不到。」又指指胸口,喉頭抽緊,眼眶又紅了。

  「我的天啊,好了,你別又哭了!來來來,我們來看電視,我找爆笑片讓你笑一笑。」

  方艾蘿起身衝進浴室。

  「唉,情字傷人。」孟珂歎了一口氣,打開電視,按著選台頻道,突然被一幕畫面吸住視線。

  畫面上出現一個好可愛的小女生,對著鏡頭說:「網姨,這個月底我媽咪要結婚了,拜託你要趕快回來,我好想你哦!,,旁邊的字幕還打著「尋找方艾蘿。請得知下落的民眾幫忙協尋」的字樣。

  「我的天,艾蘿,艾蘿你趕快出來看看!」孟珂跳起來,衝到浴室用力拍門。「快點!」

  「什麼事?」方艾蘿探出頭來。

  「你快點過來!」她把方艾蘿抓到電視機前面,但畫面已經變成普通的廣告了,方艾蘿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孟珂。

  「孟姐,你到底要我看什麼?」

  「你坐在這裡等著,等一下有一個廣告包準嚇死你!」

  接著又開始播連續劇,兩人都沒什麼心情看劇情。

  「你慢慢看吧,我去洗碗了。」方艾蘿站起來收拾碗筷。

  孟珂瞪了她一眼,搶回去。「收什麼收,你乖乖的坐在這裡看電視,今天我洗!」她把方艾蘿推回電視機前面。「仔細看,不要亂跑。」

  方艾蘿只好乖乖的坐在電視機前面,看著看不怎麼下去的劇情。

  奇怪,她以前是只要連續劇都必看的,但是現在卻覺得這些劇情好乏味、好空洞,是心情改變的關係嗎?

  她一雙手閒不住的拿起茶几上的廣告紙折著,一張大大的紙折成了小小一塊,她下意識的又把它撕成碎片。看著滿桌的碎片,她心酸,現在她的心就像這些碎片,再也拼湊不回去了……

  「阿姨,這個月底我媽咪要結婚了,拜託你趕快回來,我好想你哦!」

  突然,電視機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方艾蘿猛然抬起頭,激動的瞪著電視畫面,她覺得喉頭抽緊,淚攔不住,滑落臉頰。

  他們要結婚了,已經要結婚了……

  「找你的對不對?艾蘿,那是找你的沒錯吧?」孟珂聽到電視機裡的聲音,衝出來。「我的天,你怎麼了?」

  艾蘿抬頭,滿臉淚痕斑斑,她再也承受不住,抱著孟珂一陣大哭。

  「好好,不哭了,不哭了。」孟珂拍著她的背安撫著,一邊罵自己豬頭,早知道她會這麼難過,就不要叫她看電視了。

  哭了好一會,她終於控制住情緒,抹去淚水,抬起頭。「我姐就要結婚了。」她乾澀的說。

  「我看到了。」孟珂盯著她,「那個小女孩就是你姐的孩子,叫萌萌的那個?」  方艾蘿點點頭。

  「好漂亮的孩子!」

  方艾蘿的嘴角努力的要往上揚,但是拉出來的線條好醜。

  「別這樣,木已成舟,更何況這也是你當初選擇離開時,所希望得到的結果,雖然不盡完美,但總是好事一樁,你就想開點。」

  「我知道。」她哽咽地道。

  「光知道沒有用,要懂得放下才行。」她拍拍她的肩,「過來坐下,我倒杯茶給你。」

  方艾蘿沉默的接過茶水。

  「怎麼樣,你要不要回去?」

  方艾蘿的手在顫抖,心在掙扎。

  「回去吧,總得回去看一看,你不回去,我相信他們都不會安心的,既然你有心要退讓,讓你姐姐幸福,那就再更偉大一點,別好事只做一半。」

  「孟姐我……」

  「我知道你難過,但拖著不是辦法,不利用這個時候回去,以後想回去就更困難了。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的家人,你早晚都要面對,所以你一定要勇敢、要堅強,好不好?」

  她咬著嘴唇,點了頭。  

第十章
  五星級酒店的華麗佈置與美酒佳餚,將結婚禮堂佈置的美輪美奐。

  一如以往,名流婚禮總是備受矚目,除了名媛佳人及名流紳士外,現場更擠滿了和報章雜誌的記者。

  他們風聞消息,今天不只是陳董娶媳婦,聽聞華泰集團二少東也準備於今日完婚。

  不過奇怪得很,大廳上明明只擺了一對新人的照片,卻不見另一對的,到底這個傳聞是真是假?到現在還讓人摸不著頭緒,於是也就更引發了記者們的好奇心,各家報社記者莫不戰戰兢兢,尋找最有可能的鏡頭,深怕錯過了獨家的機會。

  婚禮未正式開始前,人群三三兩兩的齊聚,交頭接耳。大門的角落有三個人低聲說著:

  「聽說了嗎?今天不只是陳董娶媳婦,華泰二少東的大喜之日也是今天!」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還有傳聞,驥凡惟的對象就是陳董媳婦的妹妹!」

  「真的嗎?我的天!她們姐妹到底是哪家千金?這麼好運氣!」

  「我也很好奇。聽說其中故事相當曲折,陳皓的新娘子還有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而且這孩子是由新娘子的妹妹,也就是另一位新娘子一手帶大的,這孩子和驥凡惟也走得很近!」

  「真的?那可有趣了,說不定今天還可以挖出什麼獨家報道,這樣子回去就可以陞官了!」

  「對呀,咦?你們看,那個女的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方艾蘿在飯店門口躊躇不前。

  其實她今天還特意穿了件小禮服,打算以最誠心誠意的祝福來參加姐姐的婚禮,但是一到了飯店門口,她才知道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調適都只是假象,她根本就做不到!

  現在人到了門口卻只覺得腿軟,覺得心痛,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放在門口的那張幸福甜蜜的結婚照。

  轉回頭,她想離開,適巧驥凡惟剛下車,遠遠的迎面而來,她嚇了一大跳,飛快的引牆角,躲在毫不起眼的角落,直到驥凡惟在人群簇擁中越過她倚靠的牆壁,逐漸離去。

  方艾蘿雙手緊握,穆到指尖泛白。

  她想安慰自己,她已經忘了、已經結束了、已經過去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是不聽話,她在心底吼得愈大聲,淚就掉得愈凶……

  嗚……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這麼做,艾蘿真的會出現嗎?」新娘子不安心的問,雖然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但因為身負另一項重責大任,害得她當新娘當得更緊張。

  「放心,依阿姨的個性,她一定會來的。」萌萌坐在一旁玩著新娘捧花。「媽咪,讓十歲大的女兒當自己的花童是什麼感覺呀?我覺得好有趣哦,我同學都沒有我來得神氣!」

  「萌萌!」

  「嘻嘻,開開玩笑而已。」她探頭探腦的往外邊看。「今天來的人好多,我要看仔細一點,否則阿姨偷偷的來又悄悄的模回去,那就慘了!」

  「艾蘿怎麼會來了又回去?她只要來了,就會知道她其實是誤會了呀!」門口的結婚照那麼大一張放在那裡,哪還有把新郎錯認的道理?

  「我就怕阿姨連看一下照片的勇氣都沒有!」

  「你們在聊什麼,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陳皓開門進來,一進來就先親吻新娘子的臉頰。「你今天好美!」「爹地你不能進來啦,人家規定結婚前新郎不准看新娘子,你快點出去呀!」萌萌緊張的大喊。

  陳皓回頭,一把抱起萌萌。

  「我才不管那些狗屁規定,今天是我和你媽咪的大喜之日,本來應該更風光更盛大,結果卻被你們拿來這樣設計,主角都變成了配角,風頭全被搶光了,這麼委屈,現在當然要先親新娘子親夠本.否則待會準會慪死。」

  方艾瞳急得站起來掂住他的嘴,瞪他。「今天是什麼日子,不吉利的字眼哪能拿來亂說,真是口無遮攔,胡說八道。」

  陳皓笑著拉下她的手,吻她的手心。「萌萌,你看看,其實你媽咪真的很愛爹地,對不對?」

  「哎呀,羞羞臉,你們盡量去親密恩愛,我才不當電燈泡哩!」萌萌溜下陳皓的懷抱,一溜煙跑了。

  方艾瞳急喊:「萌萌,你要去哪啊!」

  陳皓拉住她的手,將她撞進懷裡。「別喊了.現在這裡沒有別人,我想吻你——」


  終於來了。

  音樂奏起,新郎在主持人的賀詞中緩緩進場,方艾蘿擠在人群的一角,用那雙模糊的淚眼遠遠地看著那高大的背影。

  新娘子穿著一襲飄逸的白紗禮服,手牽著萌萌緩緩由紅毯彼端入場。

  萌萌今天也好可愛,像極了愛的小天使。

  方艾蘿又哭又笑,心情複雜得不可思議,一方面高興著姐姐終於得到好的歸宿,一方面又難過得肝腸幾欲寸斷。

  另一位新郎眼巴巴地在人群中搜尋,急得額頭都消汗了!

  該不會不來了吧?

  驥凡惟眼光一直沒掃到方艾蘿,他心急,很怕她不會出現,但是又隱隱有一種感覺,她人已經在這裡了!那麼她應該發現了呀,為何她還遲遲不肯露臉?

  主持人一直用眼神向驥凡惟示意,時間一分一秒迫近,他們這一對新人若再不上場,就不再等下去了!

  沒辦法了,驥凡惟和陳皓交換一個眼色,只好無奈地點頭同意,婚禮繼續進行。

  「陳皓,你願意與方艾瞳結為夫妻,一生同甘共苦,禍福與共,生生世世,永遠愛她嗎?」

  倏地,方艾蘿怔住,她猛瞪向主持台。

  陳皓?誰是陳皓,哪裡冒出來的陳皓,姐姐要嫁的人不是驥凡惟嗎?

  「等…下!」

  方艾蘿大喊一聲,從人群中竄出來,衝上前去。

  「不是這個樣子的,姐,你不能嫁給他!」

  驀地,現場響起各種驚呼及驚喘聲,閃光燈立即快閃起來。被人群擠退到後頭的驥凡惟用力呼了一口氣,嘴唇展露一抹已經許久沒有出現的笑意。

  「艾蘿!」方艾瞳驚地回頭,喜形於色。

  方艾蘿衝上前來,激動的拉住方艾喳的手。「姐,你不能這個樣子!你怎麼可以嫁給他?不行呀!」

  陳皓覺得自己挨了一記悶棍,他臭著一張臉問未來的小姨子:「那麼你覺得她應該嫁給誰?」

  「驥凡惟,應該要嫁給嫁驥凡惟才對!」方艾蘿用力的吼。「姐,你不能因為我,就隨隨便便找個人嫁了,這是不行的!」

  現場又是一陣驚呼及驚喘,四下開始議論紛紛。

  「艾蘿,你聽我說!」

  「阿姨——」萌萌搖搖方艾蘿的手。

  「你想想萌萌吧!」方艾蘿抓起萌萌的手,她現在太激動了,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也不容任何人插口。「萌萌需要一個真正的爸爸,你不能一錯再錯了。姐,我求你,我求你想清楚好不好?」

  「艾蘿,我是想得很清楚呀,我……」

  「不,不是的,你想錯了,我知道你這麼做全是為了我,但是我不要你這麼做。這些年來,你心裡真正愛的人一直是驥凡惟,我知道,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都在等他,姐,我求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陳皓朝天花板瞪了一記白眼。「臭小子,你是不是該出來講句話了!」

  人群退開,驥凡惟悶笑地走上前來。

  方艾蘿一看見他,淚就滾滾滑落,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衝上去,猛地就一陣捶打。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這個狠心的負心漢!你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姐姐嫁人,難道你……」

  驀地,他的頭低下來,雙唇覆上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巴。

  她瞪大眼,來不及反應,他的舌已經飢渴地佔有她柔軟的唇內,探入與她溫暖接觸。

  他一手抬起她的臉,一手鎖緊她的纖腰,好更深地吻她,用他所有的熱力將她淹沒,這個做事衝動又莽撞的笨女人,害他擔心了好久,就以為真的要失去她了!

  方艾蘿閉上了眼,她無法掌控自己情緒的擺動。她想用全身力氣抓緊他,摟住他,擁有他,但是她無法動彈,無法撇開一切情緒,無法忘記姐姐存在的事實,她掙扎,想抽開身子,因為甜美轉為酸澀,轉為苦果,轉為辜負……

  他感覺到她的反應,於是更用力的抱緊她。他不會再讓她逃走!

  他的唇觸及濕濕成成的液體,他摸摸她的臉•一滴兩滴的淚滾落她的臉頰,他吻去她的淚珠,然後緩緩地移開她的臉。

  「艾蘿。」他啞著嗓子喚她。

  她像一隻受傷的小鹿般望著他,淚眼汪汪。

  「你這個傻瓜。」

  驥凡惟心疼地為她抹去淚水,她一陣哽咽,眼淚掉得更凶,低下頭要抹去眼淚,才發現所有人的目光全呆滯地看著她。

  她一愣,回神。

  媽呀,她剛剛在做什麼!這麼多人在看,還有姐姐和萌萌,哦,她不要活了!

  方艾蘿轉身欲逃,驥凡惟急忙抓住她。「你要去哪裡!」

  「放開我啦!」她扭轉著被抓住的手臂。「你抓著我幹什麼,你放開啦!快點放手,聽到沒有?」

  「我再也不會放手了。」驥凡惟用力一扯,直接將她鎖入懷中。「這些天你跑到哪去了,難道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

  她抿唇,又要哭了。「你還擔心我做什麼,你擔心姐姐就夠了。」好哀怨哦!

  驥凡惟搖搖頭,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瞪她一眼,把她拉到陳皓的面前。

  「現在你仔細看清楚這個人,仔細的看。」

  方艾蘿盯著陳皓打量,看著看著,她皺起眉頭。「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面啊,我怎麼覺得你看起來好面熟……」

  驥凡惟好笑,彎下身一把抱起萌萌。「現在再仔細的看看萌萌。」

  萌萌吐了吐舌頭,又做了一個大鬼臉。

  方艾蘿驚地用手攜住嘴巴。「哎呀,我的天,他和萌萌長得好像!」

  陳皓張開雙手,萌萌笑嘻嘻地讓陳皓抱過去。「姨,他是我爸爸,長得像是正常的呀!」

  「他……他是你爸爸?」方艾蘿嚇得嘴巴都合不上來了。「怎……怎麼會?」

  「怎麼不會?」方艾瞳笑瞇瞇的靠過去,偎著陳皓。「艾蘿你也未免迷糊過頭了,問都不問我一聲,就自己亂點鴛鴦譜,什麼我和驥凡惟,你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的?」

  「但是我真的看見……」

  「看見什麼?」驥凡惟問。

  「看見……看見……」突然,她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仔細想一想,她只看見姐姐對著驥凡惟哭,其他就什麼也沒有了,而她竟然自以為是……哦。她真是個笨蛋!

  從她的表情,驥凡惟就知道她已經想通了。

  他勾唇而笑,放柔了語調,輕輕攬著她,將她轉過來面對他。「你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她噘起嘴巴,又想哭了。

  他伸手輕撫她的頰,逗逗她噘高的嘴,溫柔的動作霎時奪走她的呼息。「可是怎麼辦呢?麻煩是麻煩,我也只有認了,誰叫我已經愛上了!」

  方艾蘿用力吸一下鼻子,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對不起——」她顫聲吐出歉意。

  他們兩人長久地互望著,彼此都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所有的賓客全被這一場鬧劇驚呆了,發傻地看著追比戲劇還戲劇的變化,久久無法反應。許久.終於有人鼓掌,接著掌聲倏起,恭喜之聲此起彼落。

  記者們也全醒過來了,拚命的往前擠,鎂光燈頓時閃個不停。

  方艾蘿不自在地別過頭,驥凡惟的反應則相當縝定坦然,唇邊的笑意擴大,他擁緊方艾蘿的肩頭,面對鏡頭。

  「記者朋友們剛才私底下一直在討論著今天到底是誰的婚禮?現在答案揭曉,今天的男主角有兩位,女主角自然也是兩位——」他頓了一下,望向懷中的女人。

  「這位突然冒出來胡言亂語的莽撞小姐,就是我深愛的方艾蘿小姐,也就是今天的另一位新娘!」

  回過神卻還是一頭露水的群眾,忙著拍手,記者們按快門的手更是忙壞了,一時間場面混亂卻溫馨。

  方艾蘿到現在還無法反應過來,因為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

  「這是怎麼……怎麼回事?」她口吃的問,感動的淚水又滑了下來。「姐姐呢?姐姐……」

  方艾瞳走過去,緊緊的擁抱住方艾蘿。「今天是我的結婚典禮,也是你的,這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只是你這個女主角不知道而已。」

  「但是姐姐,這樣對你不公平,你今天應該……」

  「看到你也能得到幸福,就是我收到最大的賀禮,同樣的,我的幸福也是給你的最大賀禮。」

  方艾蘿點頭,兩個姐妹相擁而泣。

  「媽咪,你們不能再繼續哭了,阿姨還得趕快換衣服、打扮呢!」萌萌提醒。

  「啊,對對,快點換禮服,設計師已經在後面等很久了,快一點!」方艾瞳位著方艾蘿往後跑。形成了一幕非常有趣的畫面。

  「嗯哼,各位不好意思,為了等咱們今天遲到的新娘子,婚禮還得再等一下下才能繼續進行,現在各位如果肚子餓了,下面有自助餐廳可以先去用餐,千萬別餓壞了。」主持人在台上幽默地說,台下則哄堂大笑。

  陳皓靠過來,瞪向驥凡惟。

  「雖然我老婆一直說沒關係,不過你們的風頭也搶得太過分了吧,等一下千萬要拜託,別再搶風頭了,這個老婆我可是等了十年才娶到的,請稍微尊重一下。」

  「臭小子你還抱怨什麼,如果沒有我,你再等十年也娶不到心愛的老婆。」驥凡惟笑著架住陳皓,「現在咱們先去喝個兩杯,如何?」

  「當然,這是應該的!」


  兩個小時後,婚禮繼續進行,音樂響起,兩對新人相擁出場,禮炮和綵帶齊飛,賓客歡呼鼓掌,在眾人的簇擁下,新人們緩緩步上紅毯。

  婚禮進行順利,由於女方沒有家屬代表,於是由男方主導一切,主持人三網男方長輩上台致詞,長長一大串,不一會台上已經站了一大群她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長輩。方艾蘿站在台下,緊張的手心冒汗。

  天啊,她又想逃了!方艾蘿偷偷的吞口水,老實說她真嚇得有些腿軟,臨時蹦出來這麼多長輩,方艾蘿才警覺事態嚴重,她連驥凡惟的父親都沒見過,居然就要和他結婚了,荒謬,簡直荒謬!

  她偷偷抬頭看驥凡惟一眼,他直視前方,面帶喜悅,不像她愴惶失措的。

  突然,他的手握住她的,她猛抬頭,看見驥凡惟對她微笑,他的手指輕撥她的手,意在安慰她,但是他未作聲,令方艾蘿頗為感激。

  呵,是啊,怕什麼,反正有他在啊!他會保護她的,想一想就覺得好幸福哦!

  在大家的簇擁下,他們走上舞台。

  最重要的一刻終於來臨,新人要交換戒指,兩對新人各由男女儐相捧著禮盒上台,站在新郎新娘的身邊。

  膜凡惟執起方艾蘿的小手,深情地注視著她,為她套上戒指。

  頓時,掌聲及禮炮齊響,所有人紛紛上前擁抱新郎、新娘,誡心的恭喜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驥凡推的父親還送給方艾蘿一條價值昂貴的鑽石項鏈當做賀禮,並肯定驥凡惟的眼光。

  方艾蘿笑了,這些人親切熱情,他們誠心給她祝福。

  有人起哄,要新郎再次表演親吻新娘的戲碼,方艾蘿尷尬的低下頭去,陳皓卻搶先一步吻住方艾瞳。

  「唔,你是怎麼回事……」方艾瞳臉紅地推著。

  「剛剛風頭都讓他們那一對出盡了,這回當然得輪到我們才行!」陳皓理直氣壯的辯駁。

  話落,方艾瞳臉紅,賓客嘩笑,萌萌更是抱著肚子笑彎了腰。

  方艾蘿與驥凡惟灼熱的目光擦出火花,她立即臉紅地低下頭去,羞極了!

  獲凡惟捧起她的臉,她怔望那雙黑眸,只覺意亂情迷。他低下頭,氣自心輕拂過嘴唇,她興奮輕顫,心跳如擂鼓。

  他覆上她的嘴,輾轉親吻。這一吻比剛才的更濃烈.更具威脅力,吻得她全身沸騰,胃部燃燒,腦子也轟轟昏眩,他溫暖的嘴,奪去她的意識租理智,她沉醉在熱情的親吻中,與他相擁。

  許久,在她就快癱軟前,他離開她的唇,雙眸不掩深情。「我愛你,艾蘿。」他當眾宣誓。「我將盡今生最大的努力讓你幸福。」

  新娘眼眶潮濕,她激動的摟住他的脖子。「我也是,我也永遠永遠愛你,會盡最大的努力給你幸福!」

  兩對新人熱情相擁,群眾鼓掌,主持人宣佈禮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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