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楊洋躺在病床上特別安靜,我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他,身上的傷口已經都處理好了,臉頰的側面劃了一個口子,還好不是很深,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腿和身體都打著石膏,小腿懸掛在床尾,看上去很無力。林苒出去了,順便替我帶上了門。門外有他的人在守著,很盡責的樣子。
我伸手摸摸他的手,有些涼,於是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然後用兩隻手包住他的一隻手,捏著捏著突然覺得眼睛發酸,趕忙吸了吸鼻子猛眨眼睛。
他媽的,最近眼淚特別多,是因為上四十了嗎?
醫生說他情況比我要糟糕,掉下來的山石砸到了他身體很多地方,原先的舊傷沒有好完全,現在又添新傷,而且傷口發炎感染,高燒也一直沒有退。
"楊洋?睡好久了,起來吃點東西吧?"我叫他,雙手小心的捧著他的手,看著他蒼白的臉。
醫院給他接了吸氧裝置,所以鼻子下面貼了兩根管子,楊洋,你不覺得這樣太難看了嗎?那麼囂張的臭小子,怎麼會要這種東西呢?
"喂,不想形象被毀就睜開眼睛吧。"我又抬手去捏捏他的臉。
"再不醒我揍你。"拍拍他的臉,仍舊沒有反應。
我仔細看了看他的臉,顫動著的眼皮,難道是在做夢嗎?捏著的手微微緊了緊,發現他也跟著緊了緊。
我疑惑的去看自己的手,那隻手用力的握著我的。
"楊......?"我叫他。
"還沒醒就要揍我......"他含糊著吐著字句,把我的傷感一下都驅散了,"我怎麼還敢睡下去......"
他還在迷糊的說著,但是卻非常清晰的傳到我耳中,我欣喜若狂的大叫醫生,眼角瞥見他皺了皺眉頭。
死小子,皺什麼眉頭,嫌我吵嗎?!為你高興好不好?!切~
醫生進病房的時候,我還牢牢捧著他的手,看見他疑惑的眼光,我急忙像甩燙山芋一樣想丟開他,卻不防被他握得緊緊的。
"楊洋......呃,你先放開。"喂喂喂,別讓人家看笑話啊。
"不放。"乾脆的兩個字,把年輕的醫生給逗樂了。
"兩兄弟感情真好~"單純的醫生邊檢查邊說道。
我一邊哈哈笑一邊點頭,卻聽見那小子丟出一句"他是我愛人。"
頓時一個晴天霹靂,老天,你怎麼沒讓我死在山裡......
醫生愣了愣,檢查也結束了,他笑了笑對我說,"啊,醒了就沒事了,檢查下來一切都還好,肺部沒有什麼雜音,還有點燒,不過問題不大。"
我本來低著頭,只能抬起,然後又點了點低下去。
以後一定再也不來這家醫院了,臉都丟大發了。
等醫生從病房裡走出去,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瞪著他,"你要死啊。"
臭小子擺出無辜的嘴臉,"我說的都是實話。"
是實話,可實話也不一定要說出來啊。算了,不管那些了。
"有沒有好一點?"我問。
"哪裡都不好......"臭小子回答。
看他極其不爽的打量著自己身上的石膏,我一瞬間有點想笑。
"好像木乃伊......"話還沒說完,我已經笑出來了,他看看我,也跟著笑了。
過了好一會兒,臭小子動了動身體。
"喬磊......我們都還活著對吧?"臭小子問。
"當然。"我回答。
"太好了......"臭小子揚起嘴角,"本來以為一定活不成了,突然想到還有很多話沒有跟你說。"
我有些尷尬,只好"恩"了一聲。
"我們以後在一起吧。"臭小子看著我,"我可以照顧你。"
這一刻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覺,一種膨脹的情緒不斷擠壓著心臟,疼得想流淚,可偏偏這根本沒有什麼可難過的,至少應該是件高興的事吧。
喬磊,或許這輩子,你跟這個孩子,分不開了吧。
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卻有一輩子的承諾。
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那麼......楊洋,我可以相信你是我的福音嗎?在那麼倒霉之後......?
就這麼跟你過一輩子,兩個男人?我大了你很多吧?
我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他盯著我,臉上有著乾淨的執著,一直沒有說話,固執的在等我回復。
我笑了,其實被困在山裡的事情我一直記得很清楚,我更清楚當時自己想過些什麼。
"臭小子,答應你是可以。"我收起笑容嚴肅的看著他晶亮亮的眼睛頓了頓,"可是如果以後你敢飛我,我一定會找小三兒拉場子找一大票人揍死你,你是黑社會我可不怕你,別指望我會大發慈悲的放過你......"
"恐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臭小子打斷了,"喬叔,我想喝水。"
他突然轉移話題讓我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看著他微微瞇起眼睛笑了,我納悶的折過身體給他倒了杯水,送到他面前才發現他這樣躺著根本沒法喝啊。
難道......
我咬了咬牙,臭小子是故意的嗎?
內心掙扎的厲害,卻還聽見那小子在邊上說風涼話,"渴死了,快渴死了"的直嚷嚷。
他媽的,真想渴死你算了。
我喝了口水含在嘴裡,僵硬著湊過去,好死不死的看到他得意的笑容,當場就想噴他一臉。
臭小子,等你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踩在輪椅的踏腳上,閉上眼睛撐著身體靠過去,嘴唇與嘴唇貼在一起的時候,我才微微張開一點就被他快速的纏上,差點把我給嗆死了。剛才還軟綿綿人畜無害的臭小子,抬起手就壓住我的頭,可憐我雙手為了不碰到他的石膏,用力撐著身體,撐得渾身都發抖了。
這哪裡是在喝水......他媽的,被騙了。
"氧氣管......"輾轉著角度的深吻讓身體麻痺發軟,不當心扯掉了貼在鼻子下面的管子。
"別去管它......"楊洋含糊的聲音。
經歷災難後的第一個吻,帶著對生活的執著,對愛情的憧憬,還有對生的眷戀。
整個世界只有彼此,只要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就異常滿足。
活著真好。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最後我終於撐不住身體,壓到了他的石膏,於是他終於表情痛苦的放了手大口呼吸。
我坐回輪椅上,想到剛才的糾纏臉上訕訕的,用力擦擦嘴角。
等他調整完呼吸,又突然笑了,"喬叔......其實你可以用吸管嘛。"
對啊!吸管啊!那麼簡單的辦法竟然沒有想到,眼角瞥到這邊上還放著一些,頓時抽筋。
"你他媽去死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他媽討打,偏偏現在又打不得,真憋死我了。
我推著輪椅就往門口走,把他和他得逞的笑聲都丟在背後,剛伸手要開門,門就自己打開了。
一個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裡看著我,長得怎麼看都很斯文卻又氣勢逼人。
"爸爸......你怎麼來了?"身後的楊洋發出驚訝的聲音。
對了,他剛醒來,還不知道他爸爸已經回國,並且把我們都接回來的事情。
意識到自己擋道了,我想往邊上挪,可是這輪椅我根本使不好,怎麼都挪不了。
"你就是喬磊?"他問。
恩?我什麼時候變名人了,他們家個個都認識我。
微笑點頭,我伸出一隻手,"你好。"
他伸出手握了握我的手,"我要人送你回去。"
"那好,麻煩了。"
我想他和楊洋肯定有話要說,我在邊上也不太方便。
52.
"麻煩你送他回去。"他跟守在門邊的一個手下說道,竟然用的是"麻煩"兩個字。
這樣一個人,真的會在當年找人幹掉對他那麼忠心的手下?
"是,先生。"那人小心的推著我往我病房走。
"等等。"我突然想到,要是他爸是想要把人都支開然後......那楊洋現在這樣不是很危險。
轉而想想又不對,如果真是這樣,他就不該花那麼多經歷把我們弄回來,大可以不管嘛。
可話也已經出口,我也只能看著他硬著頭皮笑了笑。
"放心,"男人突然開口,面容似乎一下子變得蒼老了,"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他是我最重要的兄弟的兒子。"
他說的很輕但很堅定,我們已經走到門外,楊洋那邊聽不到。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覺得那眼神不像在騙人,於是笑笑點了點頭。
楊洋的父親給我的感覺是個隱忍深沈的人,很藏得住自己真實想法,當年楊洋的親生父親死在他手下,楊洋說是他親眼所見,可親眼看見的也未必就是事實,不過不管怎麼說,肯定跟他脫不了關係。
只是瞞了那麼久的事情,他會現在告訴楊洋嗎?
恐怕還是會保持沈默吧。
有什麼大的隱情需要他這樣即使被誤會也要堅持守著呢?他幹了那麼多年黑社會,閱歷豐富,經歷過那麼多生生死死,楊洋的那點小動作瞞得過他?即使這樣還是放任不管,難道他這次是來送死的?
"磊子,你想什麼呢?"小三兒推開病房的門,見我在發呆,衝過來就一拳砸在我身上。
"搞什麼~!痛死了!"嘴上說痛可以已經笑了出來,兩個人抱在一起。
小三兒用力拍著我的背,拍得我差點被口水嗆死了。
"磊子你真是命大,這樣都死不了!"小三兒終於放開我,樂呵呵的衝我直笑,看得我背脊都發毛了。
"他媽的你說什麼呢~才醒過來就說什麼死不死的。"我看著他那白癡樣白了他一眼,"老子當然是福大命大,再說我死了,你還不哭死,以後誰陪你喝酒啊~!"
小三兒突然收住了笑容,定定的看著我,"磊子,那天看見你被抬回來我真是嚇死了。"
聽著他認真的口氣,我眨了眨眼睛,揮手就打了他一拳,"嚇個鳥~這不好好的嗎。"
他"恩恩"的點著頭,又笑了。
我看著他頂著兩個熊貓眼,知道前段時間他肯定是擔心的不得了,轉而想想又調侃他。
"我說,你那兩個熊貓眼,難看死了,一會兒快滾回家好好休息,等養好了再來見我。"
小三兒這個人其實特別感性,真安慰他恐怕還不如損他兩句更好點。
"你個沒良心的!"他利用站著的優勢作勢要掐我,正好這個時候林苒進來了。
"我說你們都那麼大年紀了,怎麼還跟那時候一樣鬧啊。"林苒笑瞇瞇的拉著小三兒,把水果塞到他手裡。
她認識我們的時間比較早,小三兒和她會成為夫妻其實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
當時小三兒那麼貪玩一個人,反而被一個文靜內向看見生人就會臉紅的姑娘給吃得死死的,哎,看得我們目瞪口呆,直歎造物弄人。
我和楊洋的事情,估計林苒也一定從小三兒那裡知道了,這個藏不住心事的大喇叭。
扯七扯八的聊了一會兒,話題又回到楊洋身上了。
"磊子,楊洋的爸爸......不會有問題吧。"小三兒緊張兮兮的問我。
我知道他是在擔心他爸爸會不會反對我和楊洋在一起,可我現在更擔心楊洋會不會出事。
"......"我猶豫著還沒有開口,卻先聽見了林苒的聲音。
"三兒,聽你說楊洋家裡那個......我是覺得他爸爸應該早就知道他們在一起了,既然早知道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才來反對,還把磊子一起運回來。"
"恩......不愧是當年的優等生,腦子果然比某些人聰明多了。"
還想再損兩句,小三兒的拳頭已經飛過來了。
"喂,林苒,你見死不救啊!管管你老公啊!哎呀!痛死了!......"
林苒笑瞇瞇的站在邊上看著我們,"你罵我家三兒,我幹嘛要幫你啊?"
我歎氣,"林苒......你被小三兒帶壞了......好了、喂......別打了,我才好呢......呀!"
這兩個人一搭一唱的惹不起,下次饒道,恩。
"磊子,好好休息,我們明天來看你。"
我看著兩個人手勾著手恩愛的離開,笑瞇瞇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嘴上卻還要犯賤。
"林苒你來就好,別讓那個暴力男一起來,我還想早點出院的。"
小三兒翻了翻白眼,被微笑著的林苒拉了出去關上了門,病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已經吃過晚飯了,躺在床上也實在沒事做,不知道楊洋那邊他爸爸走了沒有,貿貿然過去又不太好,人家還以為我是騷擾狂。
打開電視,恩,一個人的病房就是好,住得那麼舒坦。當然,住得舒坦的最大原因是不用我付錢。
頻道換來換去的也不知道到底要看點什麼,看肥皂劇也不知道是第幾集,遙控器握在手裡漸漸有點煩躁,哎,如果那小子在邊上,就不會像現在那麼無聊了吧。
時間都那麼晚了,應該已經走了吧,去看看,不行的話回來就好。
打定主意,人才坐起來一點就聽見響起的敲門聲,禮貌又嚴謹,應該不是護士小姐,到是很像楊洋。
"請進。"楊洋不會來,所以應該是......只是我以為他會等到明天再來。
"那麼晚打擾,見你病房燈來亮著,不介意吧?"男人西裝筆挺,頭髮都還是那麼一絲不苟,可眼角已經有歲月的細紋了。
"沒關係,坐吧。"他杵在我眼前也怪難受的。
他點點頭,坐了下來。
他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就這麼坐著,可我終究是有些沈不住氣了。
喂,你那麼晚來難道只是來坐著發呆?
我轉過頭,視線和他碰在一起,然後都尷尬的笑了笑。
"吃點水果吧。"我指指盤子裡洗乾淨的水果。
"謝謝,不用了。"他輕輕咳了一聲,"其實,我是為楊洋的事情來的。"
他媽的,我早知道了好不好,就在等你說呢。
我不可置否的點了點,等他說下去。
"希望你以後能照顧好楊洋。"他皺了皺眉頭,開口時還是有點猶豫。
他有些拘謹,反而到是讓我覺得輕鬆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我已經不年輕了,而且和楊洋的關係又......他不好開口也是事實。
對著楊洋那小子我還會臉紅,對著他我可就不會了,年齡小的那方總是會有那麼一點優勢的。雖然我並不比他小多少。
難不成我還得叫他一聲"爸"?叫一個比自己大十歲的人爸......那還不笑死人了。
"那個......楊先生,這個你可以不用擔心,我會照顧他的。"可憐天下父母心,說這樣的話的他現在心裡一定很彆扭吧,把自己養大的孩子交給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同性照顧。
其實想想我們現在這樣坐著談話也挺滑稽的。
"恩,"他點點頭,"我想帶楊洋回美國一年,有些東西想要交給他,可是他好像不那麼願意,我想......你是不是能勸勸他?"
"可以。"我爽快的點頭,這對楊洋是好事,不過......
"但我要知道理由。"
十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是個秘密,我看這輩子這個飽受風霜的男人是不會對楊洋坦白了,那不如讓我來跟他做個交換吧。
即使不能彌補楊洋過去的那些年,但起碼我想讓楊洋知道真相。
不管那真相是好是壞,只有知道了才能讓他真正擺脫。
53.
"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他看著我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讓我有一瞬間血液凍結。
"那我為什麼要讓楊洋離開我身邊?"我盯著他的眼睛瞇了瞇,"我們現在好好的,為什麼我又一定要勸他去美國呢?一定要分開一年?"
他媽的,為了你個臭小子,做了我一輩子覺得最不屑的事情。
我往後靠了靠,不在意的笑了起來。
對,或許以前我沒有交易的籌碼,可是現在我有了。
"你......"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過說實話,我現在是這麼說,可是對要勸服楊洋我卻沒有把握,這小子有時候牛起來怕是會誰的面子都不給吧。
男人沈著臉站起來,走到門邊。
就在我以為交易失敗,他會離開的時候,放在門把上的手卻遲遲沒有移開。
這種時候就要看誰比較有耐心了,我覺得我穩操勝券所以一點也不急,我可以等。
我偏不信他會就這樣放棄,現在楊洋身邊已經沒有人能說服他了,他自己肯定已經無法說服楊洋,所以只能來找我幫忙。
只是需要說出一個十幾前的秘密,的確需要一定的決心,這個我到是很清楚。
我知道自己這樣做很卑鄙,哎。
"你能保證?"他突然開口說道。
我在他背後默默點了點頭,"可以。"
我知道他是要我保證說服楊洋,雖然我不能保證,可是也只有先答應下來。
恐怕眼前的人也應該知道這個情況吧,只是他走投無路了。
突然有點同情這個男人。
"能不能關上燈?"男人的眼神裡難得的露出一絲尷尬和脆弱。
我點點頭,關掉晃眼的日光燈,擰開了邊上的小台燈。
"其實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回憶起來。"男人坐在沙發上,點了支煙,"你不怕我會殺了你?"
恩,當年知道情況的人都死了。
"楊洋會替我報仇。"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男人微微低下頭咳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楊洋跟他長得哪裡很相像,要不是楊洋之前跟我說過他是被領養的,我還真要以為他是他兒子。
"我和他很早以前就是兄弟,有架一起幹,有事一起扛,在我還沒有繼承家業的時候,我的時間會比較自由,兩個人會湊到一起喝酒聊天,沒有什麼太明顯的上下級關係。"他頓了頓,吸了口煙然後掐滅,"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病人。"
"沒關係沒關係,你繼續說。"我的嘴角抽了抽,有點僵硬。
這都什麼時候了,吸煙......這不是關鍵吧,哎。
"後來我繼承家業,他自然成為我最得力的助手,他一直很夠義氣,為人坦蕩,肯為他賣命的人越來越多,我也一直很慶幸。"他一隻手撐著額角,有些疲憊的摸了摸,"可是後來父親說他這樣會很危險,如果他帶頭造反,恐怕會很麻煩。"
我心一沈......
"我告訴父親他不會,我告訴他我們一直是最好的兄弟,我告訴他他說過會永遠效忠我。可父親只是當笑話來聽,他告訴我在權利和金錢面前,一切都是假的。"
男人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微妙。
"我一直不把父親說的話當一回事,直到他要跟那個女人結婚,然後說要永遠退出。"
事情好像有點轉變了,似乎楊洋的父親跟我的父親想法很相似,恐怕是不想讓愛的人受傷,所以才想退出。
"他一表明立場,他手下的人也立刻說要跟他一起退出,在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大家對他的信任遠遠超過對我的信任,真的被父親說對了。"他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有了點細微的變化,他坐在離我最遠的那個沙發,他是什麼表情,我看不太真切。"我做了件讓我一輩子後悔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聲音又恢復了平靜。
"我......強暴了他的未婚妻。"
他說的平靜,可是卻在我腦中爆炸開來,他剛才說了什麼......?
"我沒有辦法留下要跟他走的兄弟,更無法說服他留下,他為了那個女人,竟然要拋下那麼多年的兄弟,我沒有辦法......那時候年紀太輕,還是容易衝動,選了一條不歸路。還說是他未婚妻先勾引我的,我以為這樣他就會對那個女人失望,不會再說離開,而那個女人也沒臉呆在他身邊了吧。"
這個男人......明知道自己錯了,卻還是為自己當時的錯誤找借口,真是沒藥可救了。
等等,照他這麼說的話......搞不好......?
"楊洋......難道是你的孩子?"
昏暗的燈光下,我費力的辨認男人點頭的動作,然後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這個......簡直就是電視劇嘛!還是惡俗的......!!!
難怪覺得他們長得像,原來就是父子。
本來想把真相告訴楊洋的,可現在到是讓我有了點猶豫,畢竟這個事實有點太震撼了,我怕楊洋他一下子會接受不了。
"恩,這就是事實,"男人低沈的聲音,像是在懺悔,"楊洋是我的孩子,連我妻子都不知道。"
知道了還得了......你想上演那什麼破爛家庭大片兒嗎?
"那後來呢?"
雖然知道他現在沈浸在他自己的回憶裡,可我還是忍不住催促他。
"後來......他知道了。"男人的表情一瞬間有些困惑,"可是他卻沒有來找我,也沒有再提出要離開,他還是和那個女人結婚了,像什麼都發生過一樣。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告訴他,可是他不再堅持離開卻是讓我覺得安心不少,可我們卻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樣,他在疏遠我,而我也開始提防他。"
男人笑了,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看上去什麼都沒有變,其實都變了......"
"我們不再是兄弟,不再是朋友,我對他下命令,他效命,不帶任何私人的感情色彩。一年,兩年......八年......我知道自己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我一直在懺悔,可最後,他背叛了我......"
我第一個反映就是:不可能。
"那天下雨,我衝到他家的時候,他正在和他的妻子兒子吃飯,看見我來了,就讓他妻子帶著小洋回自己房間,我問他為什麼,他說為了報仇,我看著他,衝動的用槍頂著他的腦袋......那一刻他笑了。"
男人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茫然,"像是在苦笑,又像是解脫,我弄不清楚,也看不明白。被怒氣沖昏了頭,我看不清真相......"
我微微坐起來一些,靠在床頭,其實接下來的事情他不說我也能猜個七八。
那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被......都沒有來報復,又何必要等到八年以後。當時他那麼被重用,怕是早有些人看不順眼了,想藉機除掉他罷了,那些人自然是要挑個萬全的機會了。
楊洋的那個父親,恐怕真的很在意眼前這個男人,我不信他不知道楊洋不是他孩子,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
錯殺了這麼個兄弟,這個男人一輩子抬不起頭了。
"你和楊洋,認真的?"
我還沈浸在故事中,那個男人突然問了一句不沾邊的話,而這個問題多少讓我覺得有點尷尬和難堪。
面皮還是不夠厚。
心裡也還是在意別人的看法,何況坐在那邊的是楊洋的父親。
他對我和楊洋究竟是什麼態度我還不太清楚,看似接受了,或許心裡還是排斥。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方向,鄭重的點了點頭。
54.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問題問得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因為我們想在一起,就這樣。"我實話實說道,"他讓我變得有所謂,所以我們要在一起。"
"變得有所謂......?"男人沈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把我嚇一跳。
我說了什麼笑話嗎?這個男人怎麼那麼莫名其妙啊......
"希望你能勸服小洋,另外,"男人打開門,"今天告訴你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能不能告訴小洋,你來決定。"
他媽的,你自己犯得錯誤,自己不去承認,把爛攤子扔給我。
我唾棄自己一聲,早知道就不要問。
"楊先生,"我叫住他,"小洋是個出色的孩子。"
那一瞬間,我清楚的看見男人驕傲的笑了,"那當然。"
等他關上門,我默默的想了很久很久。
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我想這應該就是事實了,畢竟他沒有騙我的必要。說出來後相信他也會輕鬆很多,這個秘密埋藏了太久,一直背著會很累,或許他早就需要一個人來詢問,可身邊沒有人會問,而能問的早就死了或者已經認定了結果不會再問。
說還是不說?
從沒有拉緊的窗簾細縫裡看著外面一片黑壓壓的天空,看了整整一個晚上,不知疲倦。
直到天亮了才終於睡去。
那之後的一個星期,他的父親沒有再來我這邊,而我則是一得閒就往楊洋那邊跑,偶爾會看著他的臉發呆,連自己都沒有發現。
"喬叔,你最近怎麼了?"臭小子摸摸自己的臉,張狂一笑,"難道是我又變帥了?"
他恢復的情況還不錯,最好的藥,最好的護理,不好也得好啊。
就是燒了好多錢,只是......這些他也不在乎。
"越來越不要臉了,還『又',什麼又啊。"我誇張的伸手推了下他的腦袋,然後刮一下他的鼻子,看他想反駁卻又無法動彈的身體笑瞇瞇的替他拉了拉被子。
臭小子的手抓著我的,兩隻眼睛牢牢盯著我的臉。
"幹嘛?"我注意到他的視線,低下頭看他。
臭小子還是固執的看著我,沒有說話,可卻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的臉不受控制的發燙,這小子想什麼呢,現在可是下午,還沒到晚上呢。
"喬叔......"小子開始耍賴了,手上掛著水還不老實。
我猶豫著轉頭看看關得牢牢的門,確認不會有人進來後低頭吻了吻他的嘴唇。
抓著我的手放開了,在我還沒來得及抬頭前迅速壓住了我的頭反覆親吻。
這小子才憋了一個星期就忍不住了啊?那麼狂野......快斷氣了。
我在心裡碎碎念。
可是,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又能把我怎麼樣?
想到這裡,我乾脆放棄掙扎讓他吻個夠,反正也做不了什麼實質的事情,這種唇齒相依的感覺的確很美好,感覺足夠長久。
但臭小子越來越大的動作幅度,好像吻個沒完沒了了,我開始有些心虛,終於伸手推開他。
抬手去擦自己的嘴唇,看他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
知道自己臉一定紅了,乾脆破罐子破摔,"看什麼看?!還不是看你慾求不滿滿足一下你小小的虛榮心。"
切,我是成熟男人嘛,才不跟你計較。
"那就滿足到底吧。"小子瞅瞅我,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很無辜"的樣子。
的確,慾望不是罪,可你他媽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慾望......就是罪。
"不行。"我直接拒絕,又補充一句,"你想都別想。"
剛想坐下來就被小鬼抓住一隻手伸進被子裡,那裡已經......
熱熱的、膨脹的觸感讓我頭皮有些發麻,隔著病服都能感覺到強烈的慾望,慌忙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按得牢牢的。
我白了他一眼,看看他一身的石膏裝,實在很無語。
抓著我的手一點點移到褲子裡面,臭小子輕聲呢喃著,"用手就行了。"
我抓了抓頭髮,又白了他一眼,被握著的手無意識的動了動,引起他低低的喘氣聲。
"喬叔......?"
一見這小子耍賴我便沒有辦法,任命的開始動作。
"喂,你那隻手不要亂動,還掛著水啊。"
不能集中精力,我一邊動作,一邊還要擔心他亂動,要是亂來把傷口弄裂了或者把剛接好不久的骨頭給弄錯位就糟糕了。
小子的臉變得有些紅,閉上的眼睛,微微張開的嘴唇,怎麼看都很情色。
遵從本能我彎下身體吻住他的嘴唇,感覺到他身體動了動,激烈的纏住我不放,直到在我手中達到高潮。
"恩......"低沈的呻吟聲弄得我心也跟著癢癢的。
分開後,我急忙拿過紙巾替他擦乾淨,看他笑得像隻狐狸。
"喬叔,你技巧比以前好了誒。"
他、他媽的!這算什麼意思?誇獎嗎?這種事情不是跟內什麼一樣,一回生二回熟的嗎?!
明知道他這是在調侃我,還是有點控制不了臉部表情。
"我很多方面的技巧都好了許多,你要不要試試?"我故意把拳頭捏得緊緊的,在他面前晃了兩下。
"這樣啊......"他歪了歪腦袋,樣子特別滑稽,"可惜我現在不能動,不然一定要領會下良好的『技巧'。"
我瞥了他一眼,看他笑得爽快,突然又想到他父親前兩天來找我的事情。
拖了那麼久還是沒有告訴他,而他父親後天就會先回美國了。
"哎,我知道個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我把他的手捏來捏去,終於還是憋不住說了出來。
"喬叔......爸爸來找過你是不是?"臭小子反手抓著我的手,"他跟你說了什麼?"
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在意,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本來我應該很早就告訴你,可是......"我抬手摸摸臭小子過於緊張的臉,"反正早晚都會知道。"
臭小子的表情一下變得有些奇怪,"喬叔,你好像弄錯了吧,其實我是擔心我爸爸會為難你。"
恩?啊?哦!
哦!!是這樣啊!
我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楊洋,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說的很慢,語氣很嚴肅。
"喬叔,當年是怎麼樣我不想知道了。"
臭小子很敏感,反映也很快,本能的躲避可能帶來的傷害,可我總覺得如果他永遠不知道才會是個更大的傷害,時間過得很快,或許一眨眼,就無法再挽回什麼了。
"楊洋,"我盡量放緩語氣,"我把事實告訴你,然後你自己決定以後要怎麼走好不好?我不會逼你做任何決定的,你聽了以後想怎麼做都隨你,我會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喬叔。"小子沈默很久,閉上了眼睛又迅速睜開,"你說吧,我聽著。"
呵呵,就知道你會接受的,因為在我看來,你並不明白逃避兩個字要怎麼寫。
一個張狂到極點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做出任何逃避舉動的。
我握著他的手,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幫他放鬆,開始講這個惡俗卻又傷神的故事。
55.
在講述這個故事的過程中,楊洋臉上沒有出現我想像出來在聽到事實後應該有的表情。他的神情一直保持著一個很平淡的樣子,彷彿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沒有疑問,沒有打斷。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顯得很突兀,說到後來我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說完,這小子都一直沒有說話。
我突然有點緊張起來。
該不會是刺激太大,變得不正常了吧?
相互交握著的手心已經出汗了,如此安靜的環境中,我屏息等著他先開口。
半晌──
"哦,是這樣啊。"小子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恩。"我吐出一口氣,你他媽想嚇死我啊。
順手替他拉了拉被子,看看水已經掛完了,想去叫護士來取走。
才剛站起來,就被小子拽下來,重重的坐在床沿上。
我有些驚訝的側過頭看他,他已經睜開了眼睛,有點迷茫,"喬叔......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他媽的,這種事情都來問我,你想要我怎麼回答?!父子兩人一個德行。
"他是你爸爸......"
"他不是!!"
突如其來的打斷聲把我嚇了一跳,印象中他從沒對我這麼大聲吼過。
"對不起。"他微微垂下了頭,"我......"
"不要想太多,我不在意。"我微微搖了搖頭,順手去拍了拍他腦袋。
我一直忘記了。
或者說他一直表現的過於成熟,讓我忘記了他不過是個剛二十出頭的孩子,現在這樣的反應才應該是一個正常的二十三歲的孩子該有的反應吧。剛才他一直太冷靜,反應也過於太平淡,反而讓我覺得有些害怕。
"他後天就要走了。"我歎了一口氣,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去叫護士來。"
他看著我沒有拒絕。
護士進來把針拔走,取掉了水瓶,然後測量楊洋的體溫,在記錄板上寫寫劃劃,接著婀娜多姿的離開了病房。
外面的年輕小護士一直在私下討論楊洋,他臉上的傷已經退得差不多了,那些小護士進來檢查的時候,難免會趁機卡點油,每次在她們走後臭小子都會皺眉,而我就在邊上笑話他。
然而他每次都會覺得我過於大方。
可是我又能怎麼樣呢?難道要我對著她們說"喂,這個是我的男人,不要碰他。"?那才很......奇怪吧?雖然我真的不是什麼大方的人。
不然就不會聽見她們私下談論臭小子的身體時那麼不爽了。
類似於"今天摸到了他的脖子。""那有什麼,前兩天我摸到了他的小腹。"這樣子的對話已經聽到不少,這裡病房不多,單間的只住了我們兩個人和一個不認識的老年人而已。對像只能是楊洋,而且負責單間的她們每次進楊洋的病房前都會弄弄頭髮,整整衣服磨蹭很久。
又不能動手揍女人,於是每次我都咬咬牙從她們身邊淡定的經過......
"每次都動手動腳的。"確定護士走遠了,我一邊小聲抱怨,一邊忍不住嘲笑楊洋臉上那古怪的表情。
"石膏還有兩個多月才能拆呢。"小子眉頭越皺越緊,不耐煩的看著身上兩處石膏。
我笑著揉了揉他剪得很短的頭髮。
小子這兩天任我蹂躪的感覺真的挺好的,哈哈。
由於我身上沒有什麼大傷,比楊洋早些就出了院。哦,住院期間灑水車主任黑著個臉來看過我,放下水果、芝麻糊等等一些俗氣的東西,在房間裡坐了很久都不走。
而我已經顧不上他送什麼東西了,我只在乎我會不會被開除而已。
看他黑著臉說了一堆什麼"你個人怎麼那麼倒霉,出去爬個山都會滑坡。"的話,我也沒有反駁,直到他說該回單位了我才微微鬆了口氣。
"好了就快點回來上班!你再住下去工資不想要了是吧?"
灑水車主任最後說這話的時候臉部明顯抽搐,惹得我十分想笑。
楊洋的父親回了美國,走之前他來看我,我告訴他已經把事實告訴楊洋,他瞭然的點了點頭,大概早就知道我會告訴他吧。
這中間我還問了他楊洋大哥的事情,他說那邊他會壓制住的,可以放心。
說這話的男人微有些動容。
從他口中得知楊洋的學業也還沒有完成,想當初那小子也對我有所隱瞞,不過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要忘記你承諾過的話。"冷冷的拋下最後一句好似威脅的話,離開了病房。
看著男人的面癱表情,突然就想到那天晚上他說故事的樣子。
也真他媽差太多了吧!?!
出院後我又回到單位裡上班,見到同事的感覺分外美好,連之前被我嫌長得跟鋼鍋一樣的老王也格外美麗動人。
下了班後就去醫院陪著楊洋,這小子一天到晚喊無聊。單位,醫院,還有自己家,三點一線來回的跑,也不覺得累,或許是之前醫院躺得太久了。
不鍛煉就會老得更快,等過了一陣就和小三兒恢復了籃球運動。考慮到年紀大了,於是打一個小時便回家休息,洗個澡後就去醫院看那個至今還沒有拆石膏的倒霉小子。
"醫生說下個星期就可以拆了。"臭小子有些解脫般的揚了揚眉毛。
兩個月過去,小子的頭髮長得比原來更長了,等出院後也該打理一下才好。
"恩。"我點點頭,想想又補充了一句,"那很好啊。"
等他好得差不多了,也該去美國了吧。就算他不去他父親那裡,也該去完成他剩下的學業。
我看著窗外,恩,已經是秋天了。
那些火爐般熱辣辣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現在的風吹著只有涼爽的感覺,還有些許的失落。
誒?!失落......?!
我有些納悶的抓了抓了頭髮,最近心情不好難道是因為失落?
見鬼了見鬼了......
"在想什麼呢。"小子拍拍身邊空出來的地方,示意讓我躺邊上。
我瞄了他一眼,脫了鞋子躺下去。
單人間的床其實挺大的,以前我也這麼睡過,結果被半夜尋房的護士給拖了出去......
"想你去美國的事兒。"在他反駁之前我又補充了一句,"怎麼著也得把書給讀完。"
"不讀也罷。"臭小子無所謂的拋了一句,"本來這次回國就沒打算......"
"你不原諒他。"我淡淡的說著打斷了他。
"為什麼要原諒他?就因為他是我爸爸?"臭小子的聲音一點都不激烈帶著點迷茫,"我不原諒他,可我要取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
小子果然還是有野心的,年少輕狂嘛。
"也是,他給你就要,也沒什麼不對。"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變向的原諒。至少對那個男人來說只要楊洋肯接受補償他就會覺得欣慰吧?
"喬叔......"臭小子握著我的手。
"去吧,我等你回來。"
沈默了一陣,我笑出了聲,擺出長輩的姿態,"還是那句話,總得把書給讀了,不要浪費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嘛。"
"喬磊,跟我一起去。"小子的聲音聽起來特別誠懇。
我搖搖頭,他應該知道我不會跟他一起去才對。
即使再怎麼想和他在一起,我仍舊有我自己愛人的原則和方式。
別人會怎麼做我不管,我只以喬磊的方式來處理問題和感情。
"喬叔......"小子側過頭,用力吻住我。
牙齒撞在一起,他明顯吃痛,還是不依不饒的靠過來,因為身體不能動,姿勢十分勉強。才吻了一會兒,他就開始彆扭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比平時更軟弱的緣故,臭小子最近動不動就......撒嬌,把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哄著。
"沒辦法,他身上有傷嘛。"我一次次這樣告訴自己。
現在也是這樣,看到臭小子臉上有近似委屈的神情,我硬了下頭皮,自覺把臉湊過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