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燦燦曙光自窗櫺照進,任烜宿醉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捧著痛到快裂
成兩半的腦袋去找維宓求助︰「維宓,拜託,幫我醒醒酒!」
天哪!他頭快痛死了﹐長這麼大,還沒有一次喝得像現在這麼醉過,
那些特釀葡萄酒和玉門甘露可真夠勁!
維宓只是看了任烜一眼。「烏梅六粒、桔棋子八錢、銀花五錢、北耆
二錢、圓肉一兩,再加上花彫一兩,與水一碗一起燉上四個時辰,喝
完後睡一覺,便可減輕酒醉的癥狀了。」
「為什麼還要再喝一兩花彫?」自己都喝醉了,還要再喝啊?
「以酒解酒,以毒解毒。」維宓笑了笑,起身去拿剛才所說的藥材。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藉酒澆愁,你不知道神智虛昏之時最忌飲酒的嗎
?」
「唉!」任烜嘆一口氣。他現在的心情是稍微恢復平靜了,但仍是鬱
悶難當。
維宓將那些藥材拿出來,並招來一旁的僕役。
「我找人幫你熬一下吧!你去大廳坐著等。」
「謝了。」
任烜呻吟著走向大廳,竟見著獨孤垣正與司徒玉坐在廳內不知在談什
麼。
這還真是天下紅雨了,獨孤垣和司徒玉居然聊得這麼投機!
他揉著額頭,揀了張椅子座下。
兩人見他進來也立時住口,司徒玉一張臉也不自然的暈紅。
「怎麼,頭痛?」獨孤垣搖搖頭嘆道︰「任烜,你還真是老了,那幾
罈酒就將你折騰成這樣。」
「幾罈?」任烜一開口就痛得齜牙咧嘴。「是好幾罈!」他醒來後才
知道自己居然喝了那麼多!
天哪!頭重腳輕,渾身的力氣都喪失殆盡了!任烜索性身子一滑,將
頭靠在椅背上,半躺著舒服點。
「玉兒,幫我搥背。」他懶懶伸手召喚在一邊的司徒玉。
司徒玉一聽師父喚他,整個人自椅子上彈起。
打從師父一進來,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老是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害
他心跳一直處於急促狀態,若現在碰到師父,自己一定又會不爭氣的
流鼻血的。他連忙對一旁的獨孤垣無聲求援。
快救他吧,他不想死於失血過多啊!
「維宓剛才要他過去幫忙,被我耽擱了一下,現在不過去不行了。」
獨孤垣對司徒玉眨眨眼。
司徒玉連忙會意的一溜煙跑到外頭,可卻不是去找維宓,而是躲在門
外偷聽。
「你和玉兒剛才在聊什麼?」難得獨孤垣會跟個孩子聊得如此開懷。
「沒什麼。」獨孤垣輕描淡寫的帶過。「心情好多了嗎?」
「嗯!」任烜閉上眼,但說出口的話仍難掩苦澀︰「是我害了她,若
我衝進宮去救她,一切就會不一樣,她也不會慘死了……」
「過去了。」獨孤垣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我不也是放下了?」
「那是因為維宓還……」
「活著的人,往往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任烜倏地睜開眼。「你是說?」維宓看來很開朗啊!
獨孤垣搖搖頭。「一年多了,他還是時常做惡夢,夢醒了,總是躲在
我的懷中哭泣流淚;他的恐懼依舊存在,只是因為有我陪著,他才有
信心去慢慢克服。」但他自己其實也活在無盡的懊悔之中,因為自己
也曾傷害過他。
任烜默然了,相同的話再聽第二次,他也能靜下心去思考其中的深義
。
或許死對迷迭而言的確是種解脫,至少不用在修烈穆爾德的淫威下苟
延殘喘、生不如死……
見任烜似乎聽進去了,獨孤垣又開口問︰「以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任烜甚感怪異的皺皺眉。「不就帶玉兒回杭州去嗎?」
「不打算娶親?」獨孤垣切入直正的重點。
在外邊偷聽的司徒玉連忙抓緊門簾,將耳朵拉得長長的。
「還沒想到。」他也只對迷迭動心過,其他就沒有了。
「沒有喜歡的人?」
「目前沒有。」
「喜歡什麼樣的?或許我可以幫你。」獨孤垣很認真的詢問任烜的喜
好。
任烜一挑眉,唇邊總算綻出一抹笑意。「侯爺你要幫我說媒啊?」是
在高昌的日子太安逸了,讓獨孤垣閒得發慌,才想找些事做做嗎?
「算是吧!」獨孤垣也不否認。
事實上,他是受人之託。
今早司徒玉苦著一張臉來問他是否知道師父喜歡什麼樣子的人﹐說著
說著就哇哇的哭起來了,說是他知道師父喜歡誰,他沒希望了。
那哭聲真的太難聽了,所以他只得努力平復這個小鬼的情緒,答應幫
他問問。
也真難為任烜了,竟能對司徒玉的哭聲充耳不聞,練就如老僧入定的
功夫。
看來任烜對司徒玉也有好感,要不正常人應是會在初聽聞這種鬼哭神
號時就逃之夭夭吧?
聽獨孤垣說得如果坦白,任烜也不與他客氣的開出條件︰「要有一頭
烏黑細軟的青絲、明亮澄澈的雙眸、尖細的瓜子臉、纖細婀娜的身段
,善體人意又帶點嬌嗔嬌憨。」他照著迷迭的樣子說了一遍。
任烜每說一項,司徒玉的心就往下一沉,到最後,一顆心已沉到萬丈
深淵之下,幾乎要溺斃了。
怎麼想,自己也不會變成那樣啊!司徒玉一下子摸摸自己的頭髮,一
下子捏捏自己的臉,一下子彎身看看自己的身材,想找出一點相似的
影子出來,可偏偏全都沒有!
他在門外急得像個陀螺似的團團轉,幸好任烜因為頭痛,也沒有費心
去注意外頭的動靜。
獨孤垣好笑的望著看來很忙的司徒玉,又強忍笑意對任烜開口︰「這
條件挺嚴苛的。」
「還好啦!」任烜揉揉額頭,「我覺得很普通啊!」
「那你覺得司徒玉怎麼樣?」獨孤垣不著邊際的冒出這麼一句。
「玉兒?」任烜不舒服的強忍頭疼,問︰「他怎麼樣?為什麼問這個
?」
獨孤垣不答,只是追問︰「你覺得他長得怎麼樣?」
「他?」任烜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立即又頭痛得直皺眉。「他啊…
…」他開始努力去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司徒玉連忙停下動作,屏住氣聽師父對自己的形容。一定要是好的啊
,拜託拜託!
腦海浮現司徒玉那張圓圓的白嫩小臉,任烜又忍不住笑出聲。「長相
就像粒包子,身材嘛……就像顆冬瓜。」
一想到司徒玉,他所能想到的就是食物、一堆的食物、堆得高聳入蜃
端的食物。
話甫說完,任烜又要大笑,可是一牽動到額上青筋,害他又痛到摀著
額叫苦。「天哪,侯爺,拜託別讓我發笑,我一笑就頭痛啊!」
獨孤垣也只得憋著笑意,望向外頭那垃已經僵硬得不能戶彈的「包子
」。
看來,司徒玉要努力的還很多啊……
第六章
「請問…要如何才能變瘦?」
司徒玉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向終於診告一段落的維宓求解答。
維宓有些愕然的停下手邊的工作,看向司徒玉認真專注的臉。「變瘦
?」
司徒玉用力的點點頭。「嗯!」
為什麼司徒玉會忽然問這個?維宓狐疑的皺起眉頭。「想要變瘦,得
依照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予以用藥,不是短時間內就會得到成效的。」
啊?那要等多久?司徒玉登時沮喪萬分。
「可是我想要趕快變瘦,有沒有什麼比較快的法子?」他不死心的追
問。
「你為什麼要變瘦?」維宓不答反問。
只見司徒玉一張白淨的臉龐立時漲得紅通通的。
「因為……」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囁囁的說出口︰「我……那個…
…就師父嫌我太胖了嘛!」好丟臉喔!
「啊?」維宓倏地睜大眼,失聲問道︰「嫌你胖?那又如何呢?」為
什麼要因為這樣就減肥?
司徒玉頓了頓,終於鼓起勇氣坦誠為為什麼自己忽然想要變瘦的原因
︰「我想要變成師父喜歡的……」聲音越來越細微,到最後他整張臉
已像顆熟透的蘋果般紅艷了。「維宓,可不可以請你別對師父說?」
他小小聲地央求。
任烜到底說了什麼傷人的話,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為此煩惱不已?
維宓伸手撫撫司徒玉低垂的頭。「我不會說出去,但是你並不胖啊,
根本不用變瘦嘛!」
司徒玉還在長,等到你身子抽長後,就會變成一個翩翩美少年,甚至
樣貌也有可能與現在不同。
「哪有?我真的太胖了!今早師父他……」司徒玉扁扁嘴,「他說我
的臉像粒包子,身材像顆冬瓜。」
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就是嫌他太圓!
維宓聞言早已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但隨即察覺自己的失態已嚴重
傷了這個少年的幼小心靈,他連忙掩住口,可是司徒玉已是泫然欲泣
了。
「我就知道!你們都嫌我胖,我就是愛吃嘛,現在想要變瘦也太晚了
……」意思就是師父永遠也不可能喜歡上自己的。
「想要變瘦啊?」維宓笑望著為了心愛的人而急著改變自己的司徒玉
。「做你自己就好了,別想這麼多,任烜不是個只看外貌評斷人的傢
伙。」
怎麼可能?司徒玉想起上次師父開的條件,幾乎又要絕望了。
師父根本是個以美色來斷定對象的人嘛!自己再不少吃一點,一定會
被師父趕走的。
※ ※ ※
夜晚,眾人在桌邊用著晚膳。
忍著飢餓扒了幾口飯後,司徒玉就將碗一擱,不再動筷子了。獨孤垣
和維宓當然知道司徒玉的意圖,也很有默契的不說破,想看看任烜有
何反應。
這舉動讓任烜疑惑的抬起頭。「怎麼不吃了?」這小鬼不是向來貪吃
的嗎?
司徒玉只是努力別開眼,不讓自己受前方美食所惑。「我、我吃飽了
……」他的話收尾在一串不爭氣的咕聲中。
任烜怔愣的望著司徒玉,伸手試圖揉開自己已經糾成一團的眉頭,想
釐清一下思緒。
剛剛自己不是耳背聽錯吧?司徒玉明明早已飢腸轆轆,怎麼還會說出
「不餓」兩個字?
從他跟著自己到現在,有哪一餐他不是吃到打飽嗝了才願望放下筷子
的?
原因應該只有一個。
「玉兒,你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會沒有食慾吧!
司徒玉將頭搖得像博浪鼓般。
「那為什麼不吃?」
「我吃飽了。」像是回應他的謊言似的,司徒玉的肚子又叫了一聲,
但他似乎打算來個充耳不聞。
不過,他的目光還是稍稍沒氣志的落在桌上那些好吃的菜餚上,不小
心流瀉出飢渴的光芒,但他連忙又撇了開。
任烜忽然覺得很想笑。
這小鬼又怎麼了?可是有事又擱在心頭自己沒看出來?沒關係,司徒
玉對吃向來沒定力,只要稍加刺激,他必定自動吐實。
思及此,任烜的唇畔泛起一抹詭笑,伸手拿起滷得香滑的雞腿在司徒
玉面前晃了晃。
「玉兒,你瞧瞧這是什麼?」他明顯地瞧見司徒玉不用力吞嚥了一口
口水。
任烜又繼續誘哄:「你聞聞看,它是不是很香啊?」只要輕輕咬一口
,鮮嫩的雞肉就會立刻從骨頭上分離……」再努力一下,司徒玉一定
會恢復先前像隻小饞狗般的表情,一口吃掉雞腿的。「你想想,飽吞
著滷汁的雞腿肉就這樣滑入你的口中,那種滿足與喜悅,真的是……
」
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司徒玉霍地推開椅子站起身。
「我要回房了!」
也不等任烜搭腔,司徒玉頭也不回、頗有骨氣的一去不返。
任烜拿著雞腿的手還懸在半空中,半晌他收回手,唇邊的笑意早已凍
結,滿臉的苦思不解。
玉兒這小鬼到底是怎麼了?他疑惑的看向身旁默默觀看的兩人,想知
道些端倪。
獨孤垣和維宓有志一同的搖搖頭。
這師徒人要努力的,還很多哪!
※ ※ ※
忍、忍、忍!他一定要忍住,千萬不能再想起那些食物了啊--
司徒玉抱著頭,努力驅逐殘留在腦海中的景象:兀自冒著蒸騰熱氣的
滷汁、澆淋到一層滑亮的油脂、看來鬆爛又多汁的雞腿上……
嗚!臭師父,為什麼要把雞腿拿得那麼近,害他想要當作看不見都不
成!
肚子不爭氣的叫得響亮,但想起畫上那個纖瘦婀娜的女子,司徒玉走
至銅鏡前捏捏自己圓圓的臉蛋,懊惱的低喃︰「奇怪,為什麼還沒變
瘦?」
只餓一餐,似乎是還不夠的。
想到師父的取笑,司徒玉又是一陣氣悶。哼!他就不相信自己有那麼
胖,要比胖,飛騅不是更胖嗎?不過,人與馬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司徒玉戳戳自己軟軟的臉頰,狐疑的捏搓了一陣,想要看看自己若有
個削尖的下巴與瓜子臉,會是怎樣的情形。
呃……好像有點怪怪的耶!
不過,他一定會成功的變成像畫上那女子一樣瘦的,這樣一來,師父
或許就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可能喜歡上他了吧?
「唉!」司徒玉又輕嘆一聲,趴在鏡檯前胡思亂想。
為什麼維宓就能那麼瘦?不對,那是因為他似乎吃得很少……可是為
什麼可以吃那麼少啊?自己卻是只要看到那些香噴噴的食物,就什麼
理智也沒了!
怎麼有人可以拒絕那虐東西,不將它們全部吃下肚呢!可是,只要一
想起師父愛過的女子是這麼美麗,又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而開出的
條件又是纖瘦婀娜,他就很害怕自己會師父嫌棄。
不行!司徒玉霍地直起身。他不能夠認輸,自己一定辦得到的,再餓
個幾餐就行了,這樣師父就不會恥笑自己的臉像顆包子,至少,他要
當個小籠包才行……
突的,他的視線落在自己頸側的一個小紅點上。
咦?蚊子什麼時候咬在這個地方了?上回洗澡時身上也有一些,可又
不會覺得癢,算了,應該沒事吧!
咕嚕……
肚子又叫了﹐討厭、好想吃飯啊、啊啊……
※ ※ ※
外頭下著滂沱大雨,任烜、獨孤垣與維宓正在大廳裡閒聊著,司徒玉
則在房內睡覺。
「玉兒最近怪怪的。」在觀察了三餐後,任烜得出了這個結論。
一餐只吃半碗飯,菜也沒吃幾口,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讓人不想懷疑
也難。
維宓與獨孤垣相視一笑。任烜這傢伙總算有點反應了!
「你想知道原因嗎?」維宓神秘的開口。
「原因?你知道?」任烜有點訝然。
玉兒那小鬼應該沒什麼秘密是自己不知道啊!
「嗯!」維宓點點頭。「但他交代我不可以說出去。」
任烜不死心的追問︰「到底是什麼?」他可不能坐視司徒玉餓到生病
。
維宓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繞了個彎問︰「你覺得司徒玉怎樣?」
「怎樣?」任烜一呆,為啥又問這個?「不就是個小孩子嗎?」
「哦?」維宓露出一抹淺笑。「小孩子也是會在一夕之間變成大人的
。」
任烜一挑眉,想起那晚司徒玉眼中的寂寞與難受,那眼神的確不是個
十五歲的少年就該有的,或許他在成了孤兒之後遭受的事讓他心智變
得比同年齡的小孩成熟吧!
想起那對眸子,任烜的腦海裡竄過一個畫面,身子忽然一震。
怎麼可能?他睜大眼不敢相信。那幗面未免也太詭異了!
自己有……吻了司徒玉嗎?就算是夢,也太可惡了吧,自己有飢渴到
對一個小孩子出手嗎?他撫著額失笑出聲。
「怎麼了?」獨孤垣察覺他的異狀。
「沒什麼!」任烜搖搖頭,可腦海裡又有一個畫面竄過,這次是司徒
玉一絲不掛的躺在他身下,白玉般的身子軟嫩誘人……
「禽獸!」任烜忽然懊惱的低咒一聲。
自己在幹嘛啊?竟然有這種想法。誘人?對方是個小男孩,自己不會
是有斷袖之癖吧?
「你在罵誰?」獨孤垣好奇的看著臉色忽青忽白的任烜。
「我……」任烜一頓,抬起頭,有些尷尬的開口︰「我居然夢見自己
吻了那個小鬼……」而且這夢不知是什麼時候做的,竟到現在才憶起
。
獨孤垣與維宓面面相覷。
「什麼時候的事?」獨孤垣率先開口。
「不知道!」任烜搖搖頭,心煩意亂的想著。「應該是最近吧!」
「最近?」獨孤垣一挑眉,有個臆測在他腦中浮現。「是喝醉後嗎?
」
「應該吧!」任烜煩躁的一揮手,不想多談下去。「只是個夢而已,
雖說著實怪異,但我是不可能對男人感興趣的,更何況是對小孩子。
」他自動歸結出那是自己最近心神不寧才有的反應。
「很難說。」獨孤垣搖搖頭,心裡已猜出七八分了。「若那不是夢,
該怎麼辦?」
「怎麼可能?」
「喝醉的時候,總是會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獨孤垣似笑非笑的瞅
著臉色因這句話慘白不已的任烜。「司徒玉知道迷迭生做什麼樣子,
聽說他看了你為她繪的那幅畫,而那畫現在就收在你房間裡吧?」
任烜「啊」了一聲,嘴巴因這話而張得大大的。玉兒怎麼會看見那幅
畫?
他猛地憶起宿醉後的隔日,那幅畫就攤在桌上,自己不知是怎麼上了
床的,更詭異的是被子還好端端的將他蓋得密不透風……可他明明記
得自己衣著整齊,應該沒有怎麼樣吧?
但……若有怎麼樣,該怎麼辦?
「司徒玉他啊……」維宓也開口了。「正為了自己長相像粒包子而煩
惱不已呢!」
任烜的嘴巴已因吃驚而合不攏了。
「怎麼可能?」他撫著額不敢置信的搖搖頭。「他只是個小孩子,而
我……不喜歡男人啊!」
※ ※ ※
一陣聲響傳出,任烜也沒有細想,他還沉溺在過大的駭然之中,連四
周的人聲都離他好似很遠很遠……
你為什麼收他為徒?不知是哪裡的聲音出現。
「因為覺得他可憐……」
只是這樣?聲音又逼問。
「心疼、憐惜……應該沒有了吧!」
是否想將他放在手心裡好好呵護著,再也不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的確……」但那是因為他的遭遇可憐呀!
想寵溺他、想疼惜他,對他的一切都是無條件的包容?
「是這樣沒錯。」
你喜歡上他了。聲音說得肯定。
「怎麼可能?」
你自己好好想想,還有誰會讓你這樣無悔的付出?
「我……」
任烜正待再說,一本書就正中他的腦袋。
「你還要自言自語多久啊?」獨孤垣皺起眉頭,瞪著因打擊過大而接
近神智不清的任烜。「這書你拿去,可能派得上用場。」
什麼東西?任烜狐疑的瞪著這本書。
「阿垣!」維宓神色不自然的叫了一聲。「司徒玉還是個小孩子,你
拿這個給任烜做什麼?」
「總是用得上嘛!」獨孤垣意有所指的笑了笑。「當初我們不也說派
不上用場,可看過之後,的確很有用沒錯啊!」
這書是上回獨孤颺與公孫玥來高昌探望小外甥時留下來的,替他們兩
人增添了不少情趣呢!
「你!」維宓羞紅臉輕斥一聲,忙要將任烜手上的書拿走,不讓他翻
裡頭的內容,免得他上了火,真的對司徒玉做了什麼。
然而他指尖還未觸到書皮,就看見一名僕役匆匆來報--
「侯爺,那位小少爺到馬廄牽了任少爺的馬,也不知要去哪裡,小的
要阻止他,他就又哭又吼的……」害他耳朵差點聾掉。
任烜一聽,心頭頓時如火煎般的著急不已,他忙不迭地問︰「結果他
人呢?」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他硬是牽了馬跑了。」外頭可在下著大雨啊!
聞言,任烜立刻將書拽入懷中,不發一語的衡出外頭。
※ ※ ※
大雨下得很大,司徒玉臉上也是涕泗縱橫,可憐的飛騅也只能哀怨的
陪著司徒玉一起淋雨。
司徒玉一邊放聲大哭,一邊進入林子裡。
他的心被狠狠地傷透了,不管他再如何努力,還是變成不了師父喜歡
的樣子,只能是一粒包子,而且師父根本不喜歡男人嘛!獨孤垣居然
騙他,嗚嗚!害他心存不實的幻想那麼久,還餓了這麼多餐!
他要離家出家,永遠離開這個傷心地,他不要再死纏爛打下去了﹐反
正根本沒希望,以後看見師父的臉,只會更難過而已。
雨聲伴隨著淒厲的哭聲,還有狂肆呼號的風聲,將一人一馬吹得都打
了一陣寒顫。
唉,自己好像老是與這小鬼犯沖哪!飛騅無奈的噴著氣,為自己今晨
才打理好的樣子惋惜不已。但牠心中最感懷疑的是,這小鬼為什麼要
將自己牽出馬廄?動機非常、非常可疑哪!
飛騅朝司徒玉望了一眼,竟發現他也正在打量著自己。
司徒玉抽噎了幾聲後,決定再也不要為了身材的事情煩心,所以他現
在要做的事就是大吃中頓,好好補償自己這幾餐餓肚子所受的苦!
他的視線牢牢鎖住飛騅肥美的肚子,開始思索要如何烹煮牠會比較美
味一點。
好熟悉的飢餓眼神!
飛騅此時總算有了大難臨頭的自覺,但想跑卻已來不及。
瞥見不遠處有個山洞,司徒玉硬將死命掙扎的飛騅拖往洞口。
「先撿木柴生個火好了。」他著手開始進行他的煮馬大計。
不、不要啊!飛騅駭得長嘶亂鳴,整個林子瞬間充滿了牠的哀號,卻
沒有人能來救牠。
由於下雨,木柴都被打溼了,司徒玉試了好幾次,始終弄不出一點火
花。
飛騅看見總算鬆了口氣,但又見司徒玉止住的淚水撲簌簌落下。
「嗚……」哭聲又起,司徒玉為了自己肚子餓卻沒得吃而傷心。「為
什麼連個火也生不起來?可惡!」他又餓又冷,幾乎要凍死了啊!
師父果然不關心他,自己就要在這裡做餓死鬼了啦……算了!死了也
好,反正再活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司徒玉一邊哭、一邊自怨自艾的想
著,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聽到偌大的林子裡哭聲不止,任烜很容易的便找到司徒玉的所在。
只見他蹲在山洞口任大雨澆淋、發著抖,活像隻可憐的小狗般,一雙
眼睛早已被淚水與雨水弄模糊了,任烜心頭一陣止不住的憐愛與疼惜
。
「玉兒!」他開口輕喚,但司徒玉顯然沒聽到。
任烜跟著蹲下身子,用手抬起司徒玉的下巴,讓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玉兒!」
只見司徒玉那雙大眼眨了眨,旋即像是嚇到般的彈起,往後退了好幾
步。
「師、師父!」他怎麼找到自己的?
「回去吧!」任烜走過去要牽起他的手。
再多待一下,兩人都要得風寒了。
敦料,司徒玉倔強的甩開任烜的手。「我不要回去!」他已經打定主
意要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了,師父就放心去找喜歡的對象,不用管他了
。
任烜聽他這麼說,也生氣了。「你不回去,一個人在這林子裡只能等
死!」這不聽話的小鬼,自己冒著冬日大雨來尋他,竟還如此不識好
歹!
司徒玉不顧身上刺骨的寒意,兀自嘴硬的道︰「我有飛騅可以吃,我
一個人也可以活!」
飛騅?任烜瞥向一邊的飛騅,他一撫額,真的是讓司徒玉給打敗了。
一匹馬能吃多久?更何況這小東西也不知道如何宰吧!
眼看用說的行不通,任烜迅速的一伸手,攔腰將司徒玉抱起,一翻身
便上了馬,手一扯韁繩就往前奔去。
被強制抓上馬的司徒玉登時哭吼起來︰「我不要回去!放開我啦!反
正你不喜歡我,我再留下來也沒意思,嗚……嗚嗚……」
他越說越難過,越哭越大聲,又拚命掙扎。
「我討厭你,你居然說我長得像粒包子,還說你不喜歡男的!過分,
那我要怎麼辦?我都餓了那麼多餐了,你卻連一丁點的感動也沒有,
嗚……」司徒玉卯起來哭吼掙扎,卻都讓任烜死死定住,只能趴在馬
背上無能為力的被拎回。
這次司徒玉的離家出走,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宣告失敗。
第七章
任烜一手將哭鬧不休的司徒玉扛在肩上,一邊大跨步的走回房內,無
視眾人的訝然神色。
房內獨孤垣早已命人備好熱水,任烜三兩下把司徒玉脫個精光,往木
桶內一丟,自己隨即也脫衣進入桶內。
熱水溫暖了發冷的身體,司徒玉總算不再哭鬧,只是靜靜的坐在桶內
,像是明白待在這裡好過待在那個冰冷的山洞內。
任烜清楚看見司徒玉身上仍未消褪的紅痕,更加確信那些畫面不是夢
。
「玉兒!」他打破沉默。「過來幫我擦擦背。」他丟了個布巾給司徒
玉。
接過那條布巾,司徒玉還是認份的當個徒弟,乖乖地替任烜擦起背。
安靜的房間內,只餘輕輕水聲。
瞧見剛才獨孤垣塞給自己的書冊被丟在地上,任烜順手拾起翻了翻,
在看見裡頭的內容時,他輕聲一笑,又將書放回地上。
獨孤垣果然是好兄弟,連這個都幫自己預備好了﹐不過這種事他之前
就因為好奇而翻過了,倒不能說是完全的不知道曉。
剛才在尋找司徒玉的路上,心頭五臟俱焚的恐懼已經確定的告訴他,
自己真的對這個愛哭的娃兒有著不該存在的情感。聽他一路上無理取
鬧的哭吼,自己並不覺得嫌惡或厭煩,反而有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憐惜
與不捨盤據心頭。
自己果真是個禽獸哪,連個娃兒都不放過!任烜苦笑一聲。
司徒玉有一下、沒一下的替任烜擦著背,視線也定定的看著前方。
心情一旦冷靜下來,瞪著任烜光裸的背脊,司徒玉就開始覺得自己的
心跳似乎又有加速的跡象,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與師父共浴。
完了﹐要流鼻血了!司徒玉趕緊閉上眼睛,努力驅逐腦海中不該存有
的念頭。
此時,只聽任烜淡淡開口︰「我曾經很愛很愛一個女子,她的名字叫
作迷迭……」
任烜也不管司徒玉有沒有在聽,只是用平靜的口氣述說著塵封兩年的
往事﹐就像一切已經過去了,如雲煙般淡然。要不是司徒玉離任烜極
近,手也擱在他的背脊上,察覺了他越來越急的心跳,他可能也會認
為任烜早已釋然。
任烜說到一段落後頓了一下,又續道︰「這一切本該過去了﹐但最近
我又得知她身亡的消息,為了我她選擇殉情,而我,卻還活著。」
他說得蕭索寂寥,司徒玉聽得心頭一揪,連忙抓住他的手臂,急得快
哭了。「師父,你千萬別尋死啊!」說著說著,眼淚就管不住似的掉
了下來。
「誰說我要尋死了?」任烜一回頭,看見已經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司
徒玉,失笑的將他摟內懷中。「你這麼不想我死?」他心頭有一股暖
意緩緩升起。
「嗯!」司徒玉用力的點點頭,語帶哭音的說︰「師父,你不喜歡我
也沒關係,但是你千萬別死,我好怕又有人離開我,我要師父一直在
我身邊,拜託你別尋死,好不好?」
任烜輕撫著司徒玉顫抖的雙肩,「你很需要師父一直在你身邊嗎?」
「嗯!」
「那你為什麼還要離家出走?」
「我……」司徒玉霎時羞愧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若師父為我離家
出走而生氣的話,就打我、罵我好了,可是拜託你千萬別離開我,好
不好?」
「我不是答應過你了嗎?為什麼就這麼不信任我?」任烜唇畔揚起一
抹淺笑。
「我……」誰教師父說得好像要死了一樣嘛!
任烜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的手撫上司徒玉頸側未褪的紅痕,輕輕揉
弄著。「我做了個夢,夢見我吻了你。」
沒料到師父居然記得這件事!司徒玉的臉倏地燙紅,忙不迭離開任烜
的懷抱。
「夢……對,是夢!」既然師父不喜歡自己,就讓它變成夢也好。
任烜瞅著驚慌失措的司徒玉,為他的反應覺得好笑。「你不是喜歡我
,怎麼要將這事隱瞞?」
司徒玉難堪的別過頭說道︰「我知道師父不喜歡我,怕師父會覺得…
…」
「我並不覺得。」任烜搖搖頭,以為司徒玉是怕自己為了責任的問題
憂心才隱瞞不說。「事實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知道自己似乎在
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這小鬼了。
「真……真的?」師父真的不介意自己吃他豆腐嗎?
任烜露出一笑,「真的。」他是真的喜歡上這個離不開自己的小鬼了
。
「太好了。」司徒玉拍著胸口大舒一口氣,師父不介意就好。
不知道兩個人正在雞同鴨講,任烜湊近司徒玉,伸手攫住他的下巴。
「我那天有弄痛你嗎?」
「痛?」司徒玉疑惑的搖搖頭。「沒有。」頂多是被吻到吸不到氣而
已。
「是嗎?」任烜鬆了口氣,旋即大手一撈,將司徒玉自木桶中抱起。
「既然沒事,那就可以了。」
「什麼?」司徒玉呆呆的問出聲,但他馬止被任烜放到床上吻住。
軾啄、輕點、摩挲、沾染著水氣的兩人彼此廝磨,彷彿有一點點火花
正在竄起。探入帶些稚嫩青澀的口裡,任烜恣意的感受先前未曾好好
享受的氣息。
過了一會兒,司徒玉忽然掙扎起來。
「嗯……唔唔!」師父,快點停下來,我要沒氣了!
總算,任烜放開司徒玉的唇。
「你要記得吸氣啊!」他放恣的伸舌滑過司徒玉被吻到紅腫的唇瓣,
輕聲笑著。「再來一次,這次可得記得喔!」
司徒玉點點頭,任烜立刻又不客氣的覆上他的唇,逗引他與自己交纏
放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兩人的情慾,一發不可收拾,熱浪瞬間已
在兩人身上遊走數回,不肯退出。
司徒玉嚶嚀一聲,身體像要融化一般,不明白這種更甚酥麻的燥熱是
什麼,只是無惜的感受著任烜粗糙厚實的大手不軌的刷過自己胸前﹐
輕輕慢捻逗弄著。
「唔……」司徒玉被身上泛起的奇異感受撥弄得受不住。「師父……
」他疑惑的看著任烜俯下身,然後放肆的輕咬……
「啊!」他倒抽了口氣,不知道該不該推開埋在自己胸前的人。「師
父……」
為什麼師父要這樣對自己?
任烜不答話,只是將空下來的手往下探去。
「嗯!」司徒玉驚喘一聲,一股未曾領受的快意如浪般捲來,他微合
的黑眸倏地睜大,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僵硬著身體,眼裡泛著惶惑
與不安。
「放輕鬆去感受這樣的感覺,別緊張。」任烜吻著司徒玉的唇,耐心
引導他進入這未知之境,手下的動作也不停歇。上次自己喝醉了,沒
有好好的對待司徒玉,這次可得溫柔一些。
「唔嗯……」隨著不斷被撩撥的情慾,司徒玉開始急促的喘息起來。
「師父,我……好熱……」比剛剛浸在熱水裡還要熱!
豆大的汗珠不斷落下,司徒玉開始用力掙扎起來。「嗯啊!好奇怪…
…師父別這樣……呀……啊!」
一聲尖叫後,司徒玉疲軟的癱在任烜有力的臂彎中,紅通著雙頰大口
喘氣,眼裡有著未褪的情潮與驚惶。剛剛是怎麼了?
「舒服嗎?」任烜似笑非笑的望著司徒玉失神的眼眸﹐愛憐的吻去他
額上泛出的汗水。「比上次的感覺好多了吧?」
上次的感覺……司徒玉迷濛之間想到上次的吻。的確,這感覺是比上
次的吻還要好……他點點頭。
任烜一笑,兩人四唇又立刻交疊在一起。
司徒玉在任烜探入舌頭時學著他先前的動作,也伸出自己的小舌,下
一瞬間它立刻被緊緊纏住,一陣酥麻的快感從舌尖蔓延開來。
「很好。」任烜啞著聲音滿意的祗喃︰「果然是我的好徒兒……」
他的手指向下滑去,開始探索神秘的境地。
「嗯……」司徒玉攀著任烜寬厚肩頭的手因這刺痛而用力收緊。「好
怪!」他皺起眉頭,困難的喘著氣,有點兒難受,卻更多的是酸麻之
感。
「放鬆!」
任烜誘導司徒玉放鬆繃緊的身子,手則不斷逃逗他的敏感處。
忽然,司徒玉渾身一顫,原先積聚在眼眶中的淚水忽然落下。
「唔!」那股夾帶著莫名快感的痠麻感從他最秘密的地方一直攀升至
腰、至腦門,讓司徒玉壓抑不住的呻吟著。
「師父……」他星眸微張,稚氣未脫的臉龐讓這股快感誘得媚態盡現
。「好麻,嗯……」他不自覺地扭動著身子放浪的想要更多。
任烜見司徒玉已然放鬆身體,也不客氣的屈膝在司徒玉的腿間,將他
的身子往自己的方向一拉,用力抬起。
「玉兒,我要進去了。」
他暗啞著嗓子提醒司徒玉一聲後,立刻不客氣的一挺,旋即低首吻住
司徒玉,阻止他幾欲脫口而出的叫喊--
痛死人啦!
※ ※ ※
抽抽噎噎,斷斷續續,辦完事情之後的房間內,充斥著悲忉欲絕、痛
徹心肺的哭聲。
任烜已經放棄要司徒玉停止哭泣的念頭了,他索性拾起地上的書冊,
躺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研讀起來。
之前因為沒興趣,所以也未曾多加鑽研,今日看來,這書內容詳盡,
似乎頗值得一看。
埋在他胸前的人發出不平之鳴︰「過分,師父太過分了,嗚嗚……」
「別哭啦!」任烜草草的安撫他。
由於這句安慰的話說得極為敷衍,導至他懷中的司徒玉哭得更是大聲
--
「我好痛喔,嗚,痛死人了啦!」都快痛死了,還不安慰他!
「你又沒喊停,我怎麼知道你痛?你喊的話,我就會停了啊!」任烜
臉上絲毫沒有愧色的將過錯全推給司徒玉,然後繼續看起書來。
「我要喊,可是你一直堵住我的嘴巴!」司徒玉氣得咬了任烜一口。
他要喊的,可師父一直吻著他,他哪有機會喊?
「這樣啊!」任烜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可你不早該知道多少會痛
了?」上回自己喝醉的時候,司徒玉應該有經驗了,不是嗎?
「哪有!」他怎麼可能知道?要知道的話,他怎麼可能會讓師父做下
去?他的屁股現在還泛著疼,師父居然悠哉的在看書,過分!他要哭
到讓他願意理他!
任烜總算低頭看向哭得淅瀝嘩啦的司徒玉,眼裡滿是不解︰「我上回
喝醉時不就做了嗎?」所以他的好徒兒身上才有那些痕跡啊!
「才沒有,你睡著了!」
任烜一挑眉。「我睡著了?」看來誤會可大了。
「對啊,你只是把我的衣服脫掉,親親我就睡著了!」還害自己以為
他死掉,急得差點要哭了。
「這樣啊!看來是我搞錯了。」任烜搔搔頭,對這個遲來的答案也不
以為意。不管那晚做過還是沒做過,反正以後他們都是會繼續做下去
的。
「搞錯?」司徒玉驀地抬眼瞪著他,「師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
會是後悔了吧?
「我以為我已經對你做過這種事了,才想說好歹……」好歹司徒玉也
知道男人之間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應該多少習慣一些,才不客氣的做
做了。
任烜話還沒說完,在他懷中的司徒玉就氣呼呼的整個人壓在他身上。
「師父你根本不喜歡我,對不對?」原本已哭到紅腫的眼睛又要開始
氾濫決堤。「你只是以為和我上過床了,好歹也要負責任,所以才不
得不和我在一起的,對不對?」
他突然又「哇」地一聲伏在任烜胸膛上大哭。「你根本不喜歡我……
一定是這樣的!我痛個半死,你還一直看書都不理我,你一定認為我
長得又矮、又肥、又是醜八怪,根本不是你想要的,你不可能會喜歡
上我這粒包子的,嗚嗚……」
他哭得悽慘,聲音又大又響,只怕是連房門外的奴隸都聽見了。任烜
只得哭笑不得的收起書,抓起一旁的被子替司徒玉拭淨淚痕。
「我話還沒說完啊,你怎麼就急著自己下註解?」
「要不然呢?」司徒玉哽著聲音,淚眼汪汪的望著任烜。師父不就是
那個意思嗎?
「我說,我以為我喝醉時已經對你出手了,所以你好歹也知道男人之
間做的這種事,接受的那方本來就會比較不舒服。」任烜寵溺的撫著
司徒玉凌亂不堪的黑髮,續道︰「還有,那條件是和獨孤垣說著玩的
,事實上--」
任烜尾音拉得老長,司徒玉也睜大眼,屏住氣定定的瞧著他,等著他
說出下面的話。
只見任烜一翻身將司徒玉壓在身下,俯在他耳畔低聲笑道︰「事實上
,我還挺喜歡吃包子的。」
他在司徒玉耳邊輕呼一口熱氣,隨即含住他白嫩小巧的耳垂邪肆的舔
弄。「而我,現在又餓了。」那本書上的內容,讓他迫不及待的想印
證一下。
司徒玉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被任烜吻得天旋地轉,迷迷糊糊之間,只
聽任烜笑得好不邪惡。
「所以玉兒啊,快讓師父解解饞吧!」
等到司徒玉反應過來正要尖叫時,就又被任烜如法炮製的用唇堵住他
的嘴巴。
「嗚嗚嗚--」救命啊!
※ ※ ※
「真是夠了!」一向好脾氣的維宓也生氣了。「他還是個小孩子,任
烜你這傢伙居然還做得這麼過分!」他甫走出房門,就惱火的瞪著外
頭兩個傢伙開罵︰「阿垣你也是,要不是你給任烜看那本書,他會上
火的對司徒玉做耶種事嗎?」
任烜只是訕訕的笑著,獨孤垣則是抓抓頭髮,頗感無辜。
「誰知道他真狠得下心出手啊!」自己的用意只是要讓任烜先預習一
下,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派上用場,誰知道他真幹了。
任烜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維宓,玉兒沒事吧?」自己似乎真的做
得太過分了,剛剛因為司徒玉一直喊疼,害他連忙去請維宓來看看。
「只是有些破皮,擦藥就沒事了。」維宓橫了他一眼。「他年紀還小
,等到大一點了再做那事兒嘛!你就忍一下會怎麼樣?」瞧司徒玉哭
得如此悲慘,讓自己也為他抱不平。
「是是是!」任烜敷衍了幾句,就推開房門溜了進去,完全不把維宓
的話當一回事。
「任烜!」維宓還待阻止,就讓獨孤垣自身後一把攬住。
「你這個大夫別這麼不近人情,他們倆才剛心心相印,自然有很多事
要做,沒受傷就好啦!」
「可任烜要是又傷了司徒玉的話還得了!」
「沒事的,任烜他自己會拿捏。」獨孤垣有義氣的為自己這個出生入
死的兄弟背書。任烜「應該」會曉得何謂節制吧……應該啦!
維宓沒辦法,只得搖搖頭瞪著前方已然合上的門扉,祈求任烜還有些
理智,別又霸王硬上弓了。
※ ※ ※
「玉兒,你沒事吧?」
任烜坐在床沿摸摸司徒玉白嫩嫩的小臉,只見原先閉目養神的他倏地
睜開眼。
「師父是禽獸!」司徒玉氣呼呼地瞪著師父,說得好不委屈。
禽獸?任烜嘻嘻一笑。
「這話我已罵過自己了。」他戲謔地吻吻司徒玉氣到翹得老高的嘴。
「以後你會比較習慣的。」
司徒玉扁扁嘴。「我今天醒來的時候想了很久。」他抬眸看向任烜。
「嗯?」任烜揚起一笑,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想,為什麼我要當痛的那一方?」他懷恨的目光瞥向任烜。「
為什麼不是師父你痛?你是大人,應該比較能忍才對。」
任烜差點被口水嗆到。「你的意思是?」這小鬼居然想要上他?
「換我壓倒師父。」司徒玉說得理直氣壯。
本來就是嘛!自己怕痛,師父比較不怕痛,當然是不怕痛的那個在下
面!
「哦?」任烜壓下方才的驚訝,唇畔緩緩揚起一抹俊魅的笑意。
司徒玉看呆了,連忙摀著鼻子,以免自己又流下鼻血。
任烜呵呵笑著,將臉湊近司徒玉笑道︰「行啊!如果你壓得到我的話
。」
笑容瞬間變得挑逗誘人,任烜無視司徒玉漲紅的臉蛋,自顧自的在他
面前寬衣解帶。
「我還有些睏,一起睡吧!」
任烜寬厚結實的胸膛偎上司徒玉的小臉,屬於男性的麝香也充斥在他
的鼻間;司徒玉連忙用力閉上眼睛,不敢再說半句話。
嗚!臭師父!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看到他的身體會流鼻血,才這麼
故意的引誘他!
司徒玉咬咬牙,努力克制自己,不讓自己上師父的當。
任烜覷了緊閉雙眸,一臉咬牙切齒模樣的司徒玉一眼,隨即露出得意
的一笑。
他今晨聽獨孤垣開玩笑說起司徒玉見著自己的身體會臉紅流鼻血,此
時一試,果然不假。
臭小鬼,想要爬到自己身上?再等一百年吧!
第八章
玉門某客棧
「玉兒,你最近很勤奮呢!」任烜手撐著下巴,坐在桌邊盯著努力讀
書習字的司徒玉猛瞧。
燭光下,司徒玉那張圓圓的臉蛋認真得很嚇人,似乎有一股極大的執
念盤旋在他周邊,著實讓人望之肅然起敬哪!
前幾日辭別獨孤垣與維宓後,他們便一路東行,打算在任耕樵壽辰前
,先到陽羨一趟。
這幾日下來,只見司徒玉白天除了趕路就是認真習武,到了晚上便伏
案苦讀,用功的情形,連他看了都不禁要懷疑這個徒兒是否在半路被
掉包、換了個人了。
「嗯!」司徒玉輕應一聲,擱下手上的筆,將臨摹好的字交給任烜後
,就要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任烜眼明手快的抓住司徒玉的手臂,將他往回一拉,抱
到自己腿上坐好。「你要去哪兒啊,玉兒?」
「我要回房睡覺。」司徒玉強作鎮定的答道,「師父,我要回房了。
」所以,拜託,千萬別再阻止他了……
「回房?」任烜唇畔揚起一抹笑意。「我只訂一個房間,你要回哪裡
房去?」他的手一收,將司徒玉攬得更近,灼熱的氣怎噴在他的頸側
,帶著調笑的意味。
「嗚!」司徒玉縮了縮身子,意識到自己已面臨求救無門之境,但他
還是非常不認輸的拚命掙扎,更開始試圖掰開任烜緊錮住自己腰身的
大手。「那我睡走廊。」
睡哪裡都好,他就是不要和師父睡同個房間。殷鑑不遠,就在昨晚而
已,怎麼能重蹈覆轍!
「這怎麼行?」唇畔的笑意加深,任烜輕而易舉制住司徒玉的掙扎,
大掌一下子鑽入司徒玉的衣襟內。「反正床夠大,兩個人睡也不嫌擠
啊!」
他的手輕易的找到目標,開始愛撫起司徒玉敏感挺立的胸前。
「不要,我不要和師父一起睡!」司徒玉尖叫著開始扭動身體,不讓
任烜挑逗起他的情慾。「師父你放手啦,嗚嗚!」
想要趕快逃走,卻徒勞無功,讓司徒玉只能在任烜的臂彎中作困獸之
鬥。
「玉兒好冷淡啊!」任烜變本加厲的在司徒玉妯白的頸項上舔咬著。
「你之前不都一直吵著要和我睡嗎?」一雙魔掌離開司徒玉柔嫩的前
胸,開始去解他的衣帶。
「那是以前啦!」在還不知道自己睡在師父旁邊會有危險之前!
察覺自己的努力又要被頸項上的溼熱麻癢感弄得巧虧一簣,司徒玉更
用力的掙扎著,兩隻踩不到地的腳胡亂踢著,雙手也拚命拍打任烜,
想要掙脫他有力的懷抱。
但見任烜用自己的腳勾住司徒玉亂嘐的雙腿,就順利的止住他的動作
,然後往荔一拉,讓他的腿因這動作而大大分開;原先解他衣帶的右
手好整以暇的向下溜去,攫住他被逗得已昂然的慾望,左手則不停歇
的愛撫著他逐漸發燙的身子。
「嗯……」司徒玉輕抽一口氣,「不……要……啊嗯……」討厭,師
父最討厭了!
聽到他止不住的呻吟流瀉出口,任烜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玉兒,你這麼努力學武,是想要有一朝一日能夠爬到我身上吧?」
他咬了一下司徒玉軟嫩的耳垂,笑得好不邪惡。
只怕他這個好徒兒的希望是要破滅了。
意圖被拆穿,司徒玉想要反駁,卻被一波波湧升的慾浪激得只能無力
的喘氣,由著任烜妁他抱到床上,然後邪笑著壓下。
躺在床上的可憐包子,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自己又再次被師父一口口
的拆入腹……
老天啊,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練就絕世武功,而不用再當被壓的那一方
啊?
嗚嗚!會痛啊--
※ ※ ※
「將……」
帶著自信微笑的人還未將下一個字說出口,就聽另一個聲音急急打斷
他--
「不算不算,我剛才沒想清楚,我們再重來一次。」
聲音的主人說到做到,非常沒品的立刻伸手娥案上的棋局弄亂,再一
粒粒重新擺上新局。
荀雲見狀只能嘆口氣。
「爹,這是第十次了。」第十次任耕樵起手又反悔,完全放棄當個大
丈夫。
「不管,再來再來,我們重新下一局,這局我一定贏你。」任耕樵完
全不將荀雲的話當一回事,只是自顧自的移動棋盤上的棋子。「來,
換你了。」這次自己一定可以將他殺個片甲不留。
荀雲一挑眉,不置可否,如任耕樵所願的又與他廝磨起來。
過沒多久。
「不算不算,我剛才沒想清楚,我們再重來一次。」
任耕樵氣呼呼的將棋盤上的棋子再次打亂,眉眼間盡是不服之色。他
懊惱的重啐一口,不滿的低喃︰「我就不信贏不了你!」走了一整個
下午的棋了,自己連一盤都沒贏過,他就不相信老天爺總是站在荀雲
那邊。哪來如此的好運!
任耕樵又一顆顆的將弄亂的棋子放上棋盤。
「爹,算你贏了。」荀雲很乾脆的舉手投降。「我輸了。」輸在任耕
樵旺盛的求勝心之下。
任耕樵停下手上動作,狐疑的抬起頭。「都還沒下,為什麼就輸了?
」
「爹的耐力遠勝常人,非我所能及,我自願認輸。」荀雲似笑非笑的
一勾唇。」「所以,拜託爹去找另一個能與您匹敵的人吧!我是不行
了。」
再這樣耗下去,三天三夜也脫不了身。
見任耕樵的牛脾氣要發作了,荀雲連忙將站在一旁打瞌睡的小白臉抓
過來用力按在椅子上。
「爹,小白在旁邊等很久了,她一直想與您過過招,我自願讓賢。」
荀雲使勁搖了搖小白,要讓她儘速清醒。「那我去廚房找小赫了。」
說完這句話,荀雲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只剩小白迷迷糊糊的總算
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望著臉色鐵青的任耕樵。
「老爺子,可以吃飯了嗎?」她問。
她肚子好餓啊,怎麼還不開飯?
※ ※ ※
「好香啊!」荀雲前腳一踏進廚房,就忙不迭的稱讚。
他自後攬住正在試味道的任赫,手也悄悄的探向旁邊盛好盤的蘭花春
筍。
啪!
荀雲探出去的手立刻被打落。
「荀雲,你欠揍啊?」任赫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不在大
廳和爹下棋,跑來這裡做什麼?」
荀雲將臉埋在任赫的頸間輕聲一笑。「小白說她想下,所以我只好忍
痛讓位給她了。」
任赫才不相信呢!肯定又是荀雲強迫小白的。不過,要與爹下棋的確
要有超乎常人的毅力,忍受他一再悔局的作風才行,荀雲願意在那裡
與他耗一個下午,也算難得了。
他用手肘撞撞荀雲,要他別抱得這麼緊,讓自己沒辦法做事。「你別
一直抱著我,這樣我如何煮菜?」
他推開荀雲,要去拿放在一旁的茶葉,打算做他的拿手好菜龍井蝦仁
。
但顯然荀雲是不想讓任赫如願的,他一把拉過他,吻上他正要開口斥
責的唇。
「荀……唔……」
荀雲熱燙的唇舌急切的探入任赫口中,說明了他有多麼的霸道任性;
任赫沒辦法,只得伸手搭上荀鬼的肩頭,被迫回應他的吻。
任赫的回吻讓荀雲更得寸進尺的將手放在他的騙部,輕輕愛撫著。
啪!手第二次被打掉。
「你搞清楚!」任赫雙頰暈要,微惱的白了荀雲一眼。「這裡可不是
濟南。」這可是自家的廚房,如果讓家裡的人看到,說有多丟臉就有
多丟臉!
荀雲不才管這裡是哪裡,涎著臉又湊上去。「一下下就好了。」自己
已經在一堆將帥兵卒中悶了一整日了。
「不、行!」任赫皺起眉頭,將荀雲那張靠得過近的俊美臉飛往後推
。要真讓他如願的話,自己就沒辦法煮飯,那晚上的壽筵要怎麼辦?
被推開的荀雲也不氣惱,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欺上前,將來
不及逃跑的任赫困在兩臂中,伸手就要解他的衣帶。
「荀雲!」任赫忙要阻止他的膽大妄為,卻被落在頸側的吻弄得敏感
一顫。「唔!」他無法完制的發出一聲嬌喘。
荀雲太熟悉任赫的所有敏感點了,他輕易的就挑起他的慾望,打算再
更進一步侵犯他……
忽然,荀雲的手一頓,蹙起眉頭看向旁邊的窗戶,任赫睜開已略帶水
霧的黑眸,疑惑的跟著向一旁瞥去--
只見一個他們都未曾見過的人正尷尬的望向這邊,搔搔頭乾聲笑道︰
「你們繼續,我馬上就走。」
他比了個「請」的手勢,真的遵守非禮勿視的規戒,掉頭就走。
任赫眨眨眼,也忘了要臉紅。
那雙眼睛……好像在哪裡看過啊……
※ ※ ※
柳艷的住處在後花園,她讓婢女替自己打理好衣服後便揮退她們,自
旁邊的大櫃裡拿出一個長長的布包,打開後取出她的紅纓刀細細擦拭
。
縱使任耕樵不准他在任府舞刀弄棍,但是出了外頭也不是沒機會可以
一展英姿,所以還是時時勤拂拭一下,免得她的寶貝生鏽變鈍,成了
廢鐵。
忽然,她停下手中的擦拭動作,拿起紅纓刀,想也不想的就是一招「
乳燕投林」立時破窗而出--
「站住!」她大喝一聲。
被喊住的那人立刻止住腳步,回過身低頭問道︰「二夫人有事嗎?」
他的侍線一直落在地上,不見抬起。
柳艷拿著紅纓耳殺氣騰騰的繞著那人身旁走了一圈,銳利的目光上上
下下的打量著他。「你很眼熟……」她那把才剛以油擦拭過的紅纓刀
在日頭照耀下,發出熠熠亮光。
那人心頭一驚,卻也面不改色的道︰「二夫人多慮了,小的才剛進府
沒幾日,怎麼……」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讓柳艷截斷--
「抬起頭來。」
她瞇起美麗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似乎是想要看穿什麼。
只見那人聽話的緩緩抬起頭,可才剛要讓柳艷看清楚他的面貌時,他
忽然往後一躍數丈,待足一沾地,拔腿就跑。
柳艷見狀,也馬上生氣的拿著紅纓刀追上去。
她的動作極快,所以兩個人的距離不算太遠,但是她卻也一直無法追
上他。兩人一前一後的疾步蛋奔,轉時間已經在任府的後花園來來回
回奔了好幾圈。
「二夫人為什麼要追小的?」那人邊跑邊感不解的問,腳下的步伐絲
毫未見停頓。
基本上,有此輕功的人還來任府做事,真的是有鬼。
「哼哼哼!」柳艷冷笑數聲。「你心知肚明,臭小子!」
「小的不明白。」那人繼續裝蒜。
「是嗎?」柳艷忽然腳步一停,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那人尚未察覺不對勁,在繞著後花園又奔了一圈後,逐漸接近柳艷所
站的地方。
柳艷拿起紅纓刀用力劈下--
沒劈中!
那人在千鈞一髮之際側身一閃,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
柳艷陰惻一笑。「阿烜啊阿烜,你以為你躲得過二娘的法眼嗎?」她
掄刀又攻去。「也想想你一身功夫與易容之術是誰教的,還敢撞在我
手裡!」
「阿烜是誰?」那人還是一臉無辜的問︰「二夫人該不是認錯人了吧
?」
柳艷也不與他浪費唇舌,紅纓刀連番揮出,卻都沒砍到對方半毫;好
惱羞成怒,忽然左手成爪往他臉上迅速一抓,扯下一塊臉皮。
那人真正的容貌因這一抓而無所遁形。
「哎呀!」抬手摸摸自己的臉,發現上頭覆蓋的假面皮被撕下了,任
烜也不見驚慌,只是嘻嘻一笑。「二娘,您近來可好?」想不到還是
被拆穿了。
「好得不得了啊!」柳艷丟下手上的臉皮,紅纓刀又緩緩舉起。「二
娘天天都將這把紅纓刀磨得閃閃發亮,正等著砍你這個敢不說一句就
辭官跑到高昌逍遙快活的兔崽子呢!
任烜搔搔頭髮乾笑著。「我不是回來給爹祝壽了嗎?」所以就別這麼
計較嘛!
「是啊!」柳艷冷冷一笑,身形一動,舉刀又往任烜攻去。「那你的
墓碑有沒有順便也帶回來啊?」
早說了不會讓他好過的,想有命回來吃壽筵,就先打贏她這個二娘吧
!
※ ※ ※
任烜在四歲的時候,柳艷開始教他武功。
從最基本的紮馬步開始,每一個進程都是紮紮實實,絲毫不得偷懶;
至於風箭之術,則是任烜額外學的,為的是希望在武狀元的考試上拔
得頭籌。
到了任烜十五歲的時候,柳艷又將自豪的易容之術一併授予他,是以
任烜可謂是柳艷唯一的弟子,不敢說是盡得她真傳,但也學了個九成
。
但是所謂的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必須是用在苦學數十年祖是有著卓
越資質之人的身上,任烜二十二歲就離家當官去,是以柳艷的一身好
功夫他也沒學全,因此他想打贏柳艷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在要回來杭州之前,任烜便已想清楚這之間的利害消長,他知道自己
不能光明正大的走進任府;想要躲過二娘,當然就得先易容成他人,
這樣進來的機會好歹會大一些。
他人是成功混進來了,不過很可惜的,在還沒見到娘並向她求救之前
,就被二娘逮到了。
兩道身影在任府後花園中開始了激烈纏鬥。
硬著頭皮閃過二娘劈來的數刀後,身上沒帶任何兵器、又未熟知道武
功門路的任烜已無力招架了。他當然知道二娘不會真的傷到自己﹐可
每次一見面就得被迫這樣比劃過招來當驗收,真的很累人啊!
「看來你這幾個月也沒進步多少啊!」柳艷很不滿意的又揮了幾刀。
「那你可別妄想二娘會在你爹面前幫你離家出走這事兒講話了。」
任烜狼狽的低頭避過刀鋒,往一旁跳了開。
「別這樣嘛,二娘。」他苦笑了一下。「如果你幫我在爹面前美言幾
句,那另一樁事也就完了。」
柳艷柳眉一挑。「什麼事?」鞋是這麼問,但手下的攻勢未曾稍滅。
好久沒這麼好好的舒展拳腳了,真是暢快啊!
柳艷的一柄紅纓刀使得如行雲流水般揮灑自如,逼得任烜節節敗退,
整個人籠罩在刀光之下。
「就是……」
任烜正待說明他與司徒玉的事情,就見一個矮小的身影忽然跳出來。
「不准妳傷害師父!」司徒玉氣呼呼的大吼一聲,撲過去死命抱住柳
艷。「師父,你快走!」
打從他們一來到這座大宅,師父就吩咐他不能出來走動,但他在房中
等了好久都不見師父的身影,不禁也有些不安,終究還是大著膽子出
來找尋,卻被他撞見師父在這惡女人的刀下命在旦夕,他想也不想的
就衝進來救他。
柳艷只覺得腰部一沉,她反應極快地用空著的左手一把抓住司徒玉的
後背,將他拎到自己眼前。這個小鬼是誰啊?
柳艷瞇起美麗的雙眸上上下下打量他。長得可真可愛哪!白嫩嫩的臉
蛋,讓人好想伸手捏他一把。不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柳艷皺起眉頭問︰「娃兒,你是誰啊?」
「我、我……嗚……」司徒玉有些害怕的吸吸鼻子,恐懼的淚水已盈
滿眼眶。
自己不會就這麼被這個惡女人殺了吧?他膽怯的看了眼柳艷手上亮晃
晃的刀子,終是忍不住湧升上來瀕死的絕望之感,「哇」的一聲哭出
來了。
哭聲隆隆有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氣勢,讓柳艷忙不迭的放下司徒玉,
以便摀住自己的耳朵。
天哪,好難聽的哭聲!
任烜連忙將司徒玉拉到懷中安撫。
「玉兒,別哭了。」他拍拍司徒玉的頭,抹掉他的淚水。「她是我二
娘,沒有惡意的。」司徒玉的以身相救,讓他心裡著實感動。
「可是……嗚……」剛剛她還拿刀子要砍師父,他一想起來就覺得恐
怖,整個人埋進任烜的懷裡緊緊抱住。
在一旁的柳艷見兩人如此親密,忍不住放下摀住耳朵的手狐疑問道︰
「阿垣,這個娃兒和你是什麼關係?」
若自己剛才沒有聽錯,這小鬼……是任烜的徒兒?
第九章
剛才司徒玉驚天動地的哭聲已引來一群人的圍觀了。
離後花園最近的任赫與荀雲先趕到。
「娘,發生什麼事?啊--」
任赫指著任烜,吃驚到說不出話。那件衣服的樣式,不就是剛才在廚
房看到的那人穿的嗎?難怪他覺得眼熟,原來是許久不見的大哥!
那麼,這代表的意思是……大哥他看見了……任赫一張俊臉登時漲得
通紅。這麼久沒見,兄弟竟是重逢在他與荀雲的熱吻中!
荀雲也頗感興味的挑挑眉。「娘,妳手裡拿的是什麼?」是紅纓刀沒
錯吧?若他沒記錯,爹是不准娘耍刀弄劍的,不是嗎?
任烜看了荀雲一眼,認出他是自己剛才經過廚房時,不小心撞見正與
任赫擁吻的男子,若是任府的人都接納他們的關係了,那自己與司徒
玉的事倒也好辦。
柳艷一聽見荀雲的提醒,忙不迭的將刀往任烜身上塞,打算嫁禍給任
烜,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艷兒!妳手上拿的是什麼?」
任耕樵一走到園子中,不只見久違的大兒子任烜,竟還看見柳艷正拿
著紅纓刀往他身上塞;任耕樵皺起眉頭,嚴厲的瞪著她。
柳艷心虛的一笑,硬是將手上的刀子往任烜那裡塞。「老爺,是阿烜
他……」縱使東窗事發,但能混過去就儘量混吧!
任烜只得無辜的捧著紅纓刀。「爹,好久不見了。」他瞥了二娘一眼
,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為她扛下禍事,可別再刁難他了。
任耕樵瞪了乾笑著的柳艷一眼,還要訓斥,就聽見另一個聽音響起-
-
「哎呀,這兒可真熱鬧!」是齊婉也來了。
任府一家人,在此總算是正式團圓了。
「娘。」任烜衝著齊婉一笑。「您好嗎?」
沒想到竟在此見著多月不見的兒子,齊婉非常高興﹐她朝任烜招招手
。「阿烜,過來讓娘看看。」
任烜依言上前,司徒玉也亦步亦趨的跟著。
齊婉只顧端詳自己的寶貝兒子,並沒浬意到司徒玉,倒是任耕樵先發
現了他。
「阿烜,他是誰?」他指指跟前的司徒玉。
「他是我徒兒司徒玉……」任烜語氣一頓,下定決心後又開口。「正
確來說,是我所愛的人。」
四週一片靜默。
所有人都睜大眼,張著嘴巴說不出半個字來。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是齊婉。
她壓下心頭的訝然,蹲下身衝著司徒玉溫柔一笑。「好可愛的徒兒啊
,你今年幾歲啦!」
司徒玉乖乖答道︰「十五。」師父的娘看來好慈祥、好溫柔哪!他朝
齊婉天真一笑,一張小臉頓時變得更是可愛又純真。
柳艷忍不住也湊近細瞧。「真的是很可愛。」剛才只見他哭喪著臉,
但現在這一秧可就變得漂亮了,她忍不住伸手在司徒玉軟嫩的臉上輕
捏一把,「瞧這臉蛋兒白嫩嫩的,好像包子一樣呢!」
司徒玉聞言,小臉立時一垮,任烜也忍不住偷笑出聲,但隨即招來司
徒玉哀怨的白眼。
柳艷不知道自己的評語一針見血,她拍拍司徒玉的頭,原本兇巴巴的
臉此時已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畢竟母愛是天性,任府已經好久沒有
小孩子的笑聲了,現在突然出現一個長相這般可愛的娃兒,誰見了都
想疼疼他的。
她又問︰「你拜阿烜為師?」
司徒玉點點頭,兀自沉浸在人人都覺得他長得像粒包子的悲哀中。
「任烜那小子的武功都是我教的,要不要二娘指點你一下?」她對教
授武功這件事可是非常有興趣,如此才能名正言順的拿著她的寶貝紅
纓刀而不會被任耕樵責罵。
司徒玉沮喪的小臉重現光明,他開心的綻出一笑。
「真的可以嗎?」如果由這位二娘來教自己,那麼……嘿嘿,禿頭一
定能打贏師父的!
柳艷沉吟了一下。「依我們的規矩,若要另拜一位師父,可得先經原
本的師父同意。」她瞥向任烜。
不待司徒玉問出口,任烜便無所謂的聳肩笑道︰「我沒意見。」
他當然知道司徒玉心中打的算盤是什麼。行!他任烜可是隨時恭候司
徒玉的挑戰,準備好要接招了。
任赫與荀雲也走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任赫好奇的盯著這位「小嫂子」瞧著。
「司徒玉。」司徒玉也覺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大概是瞧出司徒玉眼中的疑惑,荀雲也開口了︰「他叫任赫,是你師
父的弟弟,至於我嘛,我叫荀雲,是他丈夫……」
話甫說完,荀雲就吃了記柺子。
司徒玉烏溜溜的眼睛睜得更大了,直瞧著面貌與任烜有些相似的任赫
。這就是師父的弟弟啊!旁邊那個人說是他丈夫,那他們不就是……
原來這世上有這樣關係的人,也是不少的。他為這個發現開心的笑出
來。
這一笑,連任赫也忍不住伸手捏捏司徒玉的臉。這位小嫂子笑起來真
的很討人喜歡啊!
眾人圍繞在司徒玉旁邊笑鬧著,只見任耕樵不發一言的掉頭走向大廳
。
任烜拮起頭望著任耕樵的背影,若有所思起來……
※ ※ ※
圍坐在任府大廳桌前,大家一起為任耕樵五十五歲壽辰慶賀。
不過,這個壽星似乎不太愉快的繃著臉。兩個寶貝兒子帶了另一半回
來,本該高興的一年卻因性別問題而讓他彷彿被澆了盆冷水,心寒不
已。
任耕樵花了好多時間才說服自己接納荀雲,現在在這個值得開心的日
子又要被迫面對坐在對面,睜著大眼看著他的司徒玉,真的很不是滋
味啊!
還是齊婉先開口打破僵局︰「老爺,我祝你福泰安康,松鶴遐齡。」
她盈盈一舉杯。
得知任烜愛上的是個男子雖令她驚訝,但她一如前些時候對待任赫一
樣,只願自己的兒子快樂。她在任赫的眼中看見自從上回迷迭那件事
之後久違的光彩,所以,她相信這位司徒玉昆能帶給任烜幸福的。
任耕樵輕點了一下頭,面無表情的飲下手中的祝壽酒。滿桌都是任赫
特地烹煮的精美佳餚,但他此時看來不知為何有些沒胃口了。
柳艷撞撞任烜,要他為自己搞出來的死寂氣氛想個辦法。
任烜沉吟了一下,便低頭對司徒玉悄聲說道。
「我要你帶著的東西,還在嗎?」
司徒玉連忙點點頭。這東西珍貴得很,他當然好好的收在包袱裡。
任赫道︰「那好,你現在將那東西拿出來,走到前頭去送給爹,順便
……」他附在司徒玉耳邊說了些話。
「爹。」任烜向任耕樵一笑。「孩兒特地到陽羨買了壽禮回來要獻給
您,還望您笑納。」
任烜推推司徒玉,司徒玉也會意的從包袱中拿出一個錦盒走到任耕樵
面前。
「爹……」他怯怯的開口,將盒子遞上前。「這是我和師父的一些心
意,祝您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任耕樵頓了一下,終於伸手拿過那個盒子。
司徒玉見他願意接受,一張小臉臭得十分開心,令人看了就心曠神怡
,就連任耕樵繃闔的臉色也悄悄舒緩開來,只覺得這個娃兒很投他的
緣。
又看了司徒玉一眼,見他正期待的睜著眼朝自己猛笑,任耕樵也忍不
住對他報以一笑--
在座的眾人眼睛頓時瞠大。
任耕樵看見大家見鬼了的反應,連忙輕咳一聲以掩示自己的尷尬,然
後一人各送一記白眼。
有什麼好奇怪的?可愛的孩子,本就人見人愛嘛!他在心頭咕嚕著,
伸手揭開盒蓋。這是……
任耕樵雙眼登時發出亮光。「紫砂壺!」而且還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躺在錦盒裡的茶壺看來溫潤可人,樣式高古清絕,泥色濃紫,韻致清
雅,上頭還刻著「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華」十四個字,書
法頗有晉唐之風,秀媚飄逸。
「這壺是出自陽美製壺名家陳和之之手。」任烜向任耕樵解釋道。
「陳和之?」這不是那位據說已不再製壺的名人嗎?望著錦盒中的紫
砂壺,任耕樵興奮得手都在顫抖,這禮物真是太珍貴了!
「我們求了他很久呢!」司徒玉也加入解釋之列,「最後師父還搬出
俞將軍的名號,他才願意幫我們。」聽說那個俞將軍就是陽羨人。
任耕樵早已笑到合不攏嘴了,他捧著那把可謂神品的茶壺,眼睛都笑
得瞇成了一條縫。上回荀雲給他的綠筍新芽還有一兩,等會兒就可以
好好品味這兩樣絕品的組合了!
眾人見任耕樵眉開眼笑,也都舒了口氣。這個任府大老爺啊!說是難
伺候也未必,只要懂得投其所好,他可是比小孩子還好騙哪!
※ ※ ※
壽筵便在這位壽星笑到嘴巴彎得像外頭天上的月亮後盛大展開。
因為算他半個兒子的荀雲也送了他一包「太平猴魁」。
這可是綠茶中尖茶魁首,沖泡入杯後素有「刀槍雲集」、「龍飛鳳舞
」的美名,每朵花兩葉抱一芽,茶湯色澤清亮,還帶著蘭花清香,總
之是好茶就是了,只比御品的綠筍新芽略遜一籌,但都是不可多得的
極品。
司徒玉坐回任烜旁邊。「爹看起來好開心啊!」他朝走烜一笑。
「那是當然的。」也不想想任耕樵收到的可都是價值萬金以上的好禮
,夠他今晚作夢也會偷笑了……不對,依任耕樵的性子,很可能會抱
著茶葉茶壺,癡癡的望上它們一整夜。
任烜盛了一大碗菜餚推到司徒玉面前。「任赫手藝絕佳,你今日可有
口福了,快吃吧!」
「嗯!」司徒玉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他早已餓到肚子都
扁了,當然要好好吃一頓。
忽然,觥籌交錯、笑聲不斷的筵席上在一剎那間復歸沉寂,眾人的動
作也停了下來,完全不動,瞬間石化。
「好好吃喔……唔……嗯嗯……咳……好……唔唔……」天哪,這世
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菜!
司徒玉感動到幾乎要流淚了﹐很想投給任赫感謝的一眼,但他整個人
都埋在碗盤中,根本沒有時間抬起。
吃東西的難聽聲響不絕於耳。
任烜再次別過頭,想當作自己不認識他。
齊婉與柳艷開始懷疑起剛剛見到的那位可愛的娃兒,和眼前這一位狼
吞虎嚥、吃相難看至極的少年可是同一個人?
任赫看了看司徒玉,又看了看荀雲,在心中偷偷舒了口氣。
幸好,荀雲雖然愛吃,可也沒吃相難看到這個地步。
「啊--」任耕樵慘叫一聲。
他的醋溜白菜啊……嗚……
※ ※ ※
六年後長安武狀元府
「我今天一定會打贏你的!」
「哦?那就試試看嘍!」
「你為什麼說我這麼不屑?」好歹他也是今年的武狀元,沒有真才實
學,哪能當上?
一聲輕笑。「我沒有啊!」他也是很認真的接受這兩千一百九十張戰
帖啊,明明知道對方一定贏不了,自己還要花費力氣陪他練拳腳哩!
笑聲又起。「玉兒,來吧!早點結束,我們也能早點上床。」在俞平
還沒來之前先做個幾回。
聞言,英姿凜凜、迷煞不少閏女千金的今年新科武狀元,竟像個小姑
娘似的羞紅臉。「我……我這次一定會贏的!」他不服氣的嚷著,像
隻舞爪的貓。
「嗯!」任烜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拿出一本書翻開其中一頁。「今天
我們換這個姿勢來做做看吧!」
司徒玉不瞧還好,一瞧之下,俊秀的臉龐霎時一陣熱潟。
「師父不要臉!」他氣得揮拳就攻去。
那個姿勢……說有多丟人,就有多丟人!
任烜嘻嘻一笑,閃過那力道不輕的一拳,兩人在房間就打了起來。
司徒玉在柳艷教導下苦學六年,今年一戰成名,是皇上欽點的新秀武
狀元,早已非吳下阿蒙。
但是任烜又何嘗沒有進步呢?六年前司徒玉另投名師後,他可也是不
敢馬虎的又練起武來,以免還真的被壓倒。
狹小房間內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經過的奴僕也已見怪不怪的不多加
停訝,面不改色的各忙各的。今晚俞大將軍要來祝賀,他們得準備一
下。
司徒玉在這六年內,身形不斷抽長,早已長成與任烜齊高的俊美男兒
,不再是以前的那粒圓包子了。兩個大男人在房間裡翻翻打打的,撞
倒了許多東西,任烜率先從窗外躍去,來到花園裡,司徒玉也追了上
去。
只見任烜站立在涼亭內,臉上露出詭笑。
「夏季快到了,天氣變得很悶熱,你說是不是啊,玉兒?」
咦?有詐!
司徒玉放慢腳步,臉上一片警戒之色,逐步接近任烜。
忽然,任烜開始脫起衣服。
「流了滿身汗,脫掉衣服涼快些。」他眨眨眼,一邊寬衣解帶,一邊
朝司徒玉走去。
傍晚的花園內,上演了一場香艷火辣的脫衣戲碼,唯一的觀看者司徒
玉,正忙不迭的閉上眼睛,摀住漸有充血之感的鼻子。
「不准說!」他氣惱的閉著眼大吼。不公平,師父勝之不武,居然使
出這種下流手段!
任烜揚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人已站在司徒玉面前,輕而易舉的將他攬
全,欺上他的唇。
「嗯唔……」一被任烜吻住,司徒玉敏感得全身都軟了。
這六年來在任烜的調教下,他早已習慣了被男人擁抱的感覺,說實在
的,要他擁抱任烜,可能比被擁抱還難吧!只是從六年前就立下的奮
鬥目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棄的。
司徒玉的雙手在不知不覺間搭上任烜的肩,主動加深這一吻,兩人吻
得纏綿萬分。
一會兒任烜悄悄離開司徒玉的唇,欣賞他在夕陽下酡紅的美艷臉龐,
有如天邊絢爛彩霞般令人不捨得移開目光。
六年來他瞧著司徒玉從一個可愛少年蛻變成英姿颯爽的俊美男子,對
他的愛意仍舊有增絛減,不因時間長而變淡,反而如同美酒一樣越陳
越香,只怕這輩子是都不會再看旁人一張了。
「玉兒!」任烜啞著聲音開口道︰「你又輸了。」
「嗚!」懊惱的瞪著眼前男人,司徒玉扁扁嘴,不服氣的埋怨︰「師
父勝之不武,我不甘心。」
「戰場上與官場上,本來就是爾虞我詐,今日算我教你一課了。」任
烜吻吻司徒玉的臉,一把將他抱到涼亭的石桌上。「現在,我們來試
試看那個姿勢吧!」他笑得非常邪惡,動手就去解司徒玉的腰帶。
※ ※ ※
「不……不要啦!」想到那個可恥的樣子,司徒玉忙不迭的掙扎起來
。他才不要擺出那種姿勢,師父是變態!
「好。」任烜很乾脆的停下動作。「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我們倆在
這裡就做,二是我們回房去用那個姿勢做。」
什麼?
司徒玉瞪大眼睛瞪著笑得邪魅的任烜。「可不可以兩個都不選?」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說理,我該是教過你了,不是嗎?」任烜完
全不給他商量的餘地。
漲紅著臉垂下頭,司徒玉被迫在這兩者之間選擇。
想也知道若在這裡做,一定會惹人注目的。
半晌,司徒玉只得丟臉的妁臉埋在任烜的胸膛前,羞恥的小聲逆道︰
「回房間好了……」至少不怕會被人看見。
詭計得逞的任烜掩不住得意之色,抱著司徒玉就往兩人的房間走去。
不久,自房內傳來的嬌喘呻吟,將這片暮色染得更加旖旎醉人……
番外篇 小白為什麼要叫小白
某年某月某日的夜晚。
住在筍園的偏廳中,任赫與小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荀雲,秦泰和劉准出去與一群官員應酬了,今天晚上的荀園很安靜。
「小白,妳姓白嗎?」任赫忽然問起一個埋在他心中很久的疑問。
一個婢女取這這樣的名字,著實怪異,一般人不都取些鶯燕梅蘭之類
的嗎?要不也是叫小紅,有誰喚作小白的?他也只能想出這樣的解釋
了。
「不是。」小白拿起一塊藕粉桂花糕,張嘴大大咬了一口。好好吃!
「那妳怎麼不取些好聽點的名字?」女孩家的,人家還當是在叫小狗
哩!
「主子說……」小白抹犛嘴,捧起一旁的茶杯咕嚕嚕喝了起來。「我
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很白,所以叫小白。」
放弄茶杯,她嘻嘻一笑。任公子的手藝還是這麼好,幸好主子有到杭
州去將他帶回,要不她可沒這麼好吃的甜食可以吃了。
什麼意思?任赫蹙起眉頭,望著小白笑得彎彎的眼,有一個念頭浮現
腦海中,卻又捉摸不著。
白?小白外表看來不是那麼白啊!等等,荀雲說「裡面」也很白,難
不成荀雲和小白有一腿?
不不不,任赫忙將這種無聊的想法驅出腦海。
小白不是荀雲喜歡的那種,要是喜歡的話,早就仿照先前的手段戕她
強佔,順便三不五時毛手毛腳一下。他可從沒看荀雲這麼對小白過,
況且若真這樣,依照小白的單純性子,也不會說出拐彎抹角、讓人費
疑猜的話。
那……到底是為什麼?
任赫伸手試圖要撫平皺成一團的眉,忽然,他的唇角有了一抹邪肆笑
意……
白的意思是--白癡。
從頭到腳、從腦袋到行為,都是白癡至極。
任赫可以想像得出,當荀雲在取這個名字時,心頭有多樂了……
轉自貓頭鷹文學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