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揳子》
其實,我一直都醒著。
從他一醒來离開床邊,我就醒了。
沒有了他的擁抱,我根本不能好好的睡。
但,我不想再他洒脫离去的背影,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力气去裝作不在乎,所以,我選擇閉上眼睛。
我討厭發現,在這場游戲中,只有我一個人傻傻地付出真心。
雖然,這是我早知道的結果。
看不見,應該是最好吧!
突然,一雙溫熱的大手撫上我裸露的胸前,捏弄我的敏感點,我不能自己的呻吟了一下,卻仍倔強的不肯張開眼。
他似乎沒有打算放過我,伴隨手指而來的,是他那濕熱的舌,他在我的乳頭上不停的舔弄著,不時還像野獸一樣,用力的啃囓著,「你到底想怎樣?」气不過,我痛呼出聲。
他沒有作聲,更加大力地在我的皮膚上留下印記,每到之處,那痛至极點衍生而來的快感,叫我快要瘋狂。
「啊﹍﹍呀﹍﹍」我狂亂地嘶叫著。
他似乎受了刺激,兩根手指毫無預警地探進我後方那未經任何潤滑的甬道,粗暴地撐開內部,在我還未來得及接受他的入侵時,便開始抽動,為他接下來的進入作著准備。
他永遠都是這么地不溫柔﹍﹍
我突然感到一陣怒意,怒意胜過了欲望,我推開了他的手,推開了他的頭。
他微愣,然後他眯起眼緊緊的盯住我,似要怪責我的拒絕。
在他的視線下,我感到极度不安,胸口像是破了一個洞似的,被一种不知名的恐懼攫住心頭,就像偷東西被人抓住一樣的心虛。
「我等一下還有工作。」我抬眼偷覷了他一眼,吶吶的說。
我承認我窩囊极了!
明明不是自己不對,卻語帶歉意。
他不語,只直直地凝視著我,彷佛要看穿我的心,注視著這雙深邃的眼睛,我确定他看穿我了,但我卻不可能看得穿他。
我的雙眼早已被愛盲目了。
或者,我只是害怕看穿這雙美麗的眼睛背後的無情﹍﹍
可不可以讓我多了解一點點?讓我有些美麗的憧憬?我覺得我始終有那么一點被愛?
我苦笑,可惜他看不到。
我心虛的垂下頭,為自己突如奇來的情緒化而感到難為情。
我到底在干什么?不是我自己承諾要無怨無悔地愛著他嗎?不是我說過我可以不要求他愛我?
現在,我又憑什么去生气?
我苦笑,因為我沮喪。
未等半秒,我已經主動跪在他的面前,像個膜拜者一樣,含住他已然勃發的分身。
那巨大的東西几乎頂進了我的喉嚨,我吃力地吞吐著,吸吮著,以舌尖來回舔著頂端,我知道這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他低吼了一下,雙手緊揪住我的發,縮臀把他的分身更沒入我的口中,以獲得更大的快感。
相處了這么久,我豈會不知道如何能讓他的身体感到快樂,我瘋狂地吸吮著這屬於他的熱情。
只是,他又知不知道,如何讓我快樂?
他不知道,也許,他根本不想知道。
反正,這一切都是我一廂情愿,我的任性,造就了我們如此歪曲的關系,他的角色只是一個接受者。
沒有我,他可以找別的人,男人女人也可以。
但是我,卻不可能沒有他了。
真悲哀。
猛地,他推開我,然後又很快地把我抱了起來。
翻過我瘦弱的身体,找到那急需滋潤的地方,但他卻像要懲罰我一樣,把他的分身一下子推進我的身体內,然後几乎完全抽出,又毫不怜惜地插入,像要把我撕裂擊碎一樣。
很痛﹍﹍
不知道是身体上,還是心靈上。
我無瑕去分析,我宁愿把他當成身体之痛,這大約會使我的心好過一點。
但不可否認,自劇痛中產生的快感,讓我的欲望更高漲,我吃力地睜開眼,隔著薄霧凝視著那張讓我著迷的臉。
「嗚﹍﹍」我不覺輕咬下唇,發出嗚咽聲,配合著他的侵入,我的聲音有點斷續。
模糊間,我的眼角溢出了淚水,混和著汗水,滑過我的面額,流進了我微啟的唇,舌尖無可避免的品?到。
本該布滿感應甜味的味蕾的舌尖,居然?到一种帶著苦澀的咸味,讓我的心酸了酸。
可惜他看不見,也?不到。
應該說,就算讓他看見了,?到了,也不會有什么感覺吧。
我的眼淚在他的眼里,跟一般的汗水沒有分別吧,只不過流出來的地方不一樣而已。
劇痛中的磨擦產生了一种叫我迫向死亡的快感,我叫得聲嘶力竭,已經無力再承受更多,卻又想要更多。
他的大手忽地握住我的分身,跟隨著腰間的節奏撫弄著,另一只手伸到我的胸前,像要把我的乳頭撕离我的身体。
「啊﹍﹍﹍」雖然這种痛帶著快感,但我還是痛得叫了出來。
愛情和做愛沒有分別,也許就是痛极而生的极樂,才會讓人欲罷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深陷下去。
我只是凡人,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凡人,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他不愛我又怎樣?我愛他就夠了。
這個世界有那么多人,找到一對真心相愛的人机會何其渺茫,只要他仍在我身邊,那根本沒差別的。
被愛對我來說只是個童話。
美麗的,卻永遠不會實現。
這個世界上,王子和公主太少,平凡人卻太多。
我眯起眸,咬咬牙轉過頭,卻正巧跟他四目相對。
不知道為了什么,他淡淡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我。
本想發出抱怨聲的我,也跟著笑了是該被嘲笑的,居然可以愛一個人愛到這樣,笨得無可救藥。
錯了,也許我是最自私的一個,他或者在我的身体享受到肉欲的快感,但我卻得到了更深一層的滿足。
我把我的心放在他的腳下任由踐踩,是一种毀滅的极樂,因為我的碎片會永遠在他的四周,如影隨影地伴著他。
我想,我真的是沒救了。
只要他不离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什么也愿意﹍﹍
在一陣猛烈的抽插後,我的腦子突然一片空白,眼前一黑,那是高潮來了,不到一會,我就解放在他的手上。
我已經沒力再發出任何聲音,但他仍握住我已經軟趴趴的分身,用力的搓揉著,似乎要我重振雄風。
果然,不到一回儿,我那儿又恢复精神。
因為只要一想到這雙溫暖的大手是屬於他,我就有難以言喻的刺激。
但,我的意識卻飄遠了﹍﹍
迷蒙的雙眼,好像看到些什么。
時間,好像回到了我們相識的第一天﹍﹍
我的嘴角,無意識的揚起﹍﹍
感謝﹍﹍感謝﹍﹍感謝讓我遇見他﹍﹍
單向的愛(二)
裘樂篇
几乎是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愛上了他。
那一年,我十七歲。
身為孤儿的我,自從十五歲离開孤儿院後,就得靠自己養活自己,所以我沒有再念書。
一來因為我不是念書的材料,二來是我沒有錢。
每天連吃飯都成問題了,還念什么書?我的成績一向都是低空飛過,可不像那些优等生有獎學金可領。
起初,我都是在餐廳、酒吧中工作,無可否認,那是工作時間長又薪水低的工作。
沒有辦法,誰叫自己不是大學畢業生?只能夠認命了。
真的認命了嗎?
每個月交完房租、雜費後,我口袋的錢都只夠吃飯,偶爾也可以有些小娛樂,可是那已經是忙碌生活中的奢侈品。
過了一年多這樣的生活,我不禁問自己,這樣的生活,真的适合我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我不是不甘平凡。
只是,這樣的生活,讓我几乎看不到自己的存在,更讓我失去活著的質感,我每天都如行尸走肉一樣,過著公式的生活,連交女朋友的興致都沒有。
在我几乎要窒息的時候,我辭了現有的工作,拿起了報紙,打算找尋下一份不一樣的工作。
幸好,我的身手還挺靈活的,又不怕死。
終於,我當上了特技人,這份工作胜在時間不長,薪酬不錯,完全足夠我的支出,還可以有一點點錢存下來。
而因為我的身形比較瘦小,所以,我最常做的,就是當女演員的替身。
在那之前,我有几個星期露宿在街上,因為我沒有存款,工作沒了,就沒錢交租,我也不好意思拖欠別人。
我這樣可以說是瀟洒,也可以說是任性,更可以說是笨。
但是我宁愿露宿捱餓,也不愿听到半句冷言冷語,所以那個月的租期一到,我就搬出來了。
「亞樂,你等一下穿上這條紅色裙子,從天台跳下來就可以了,記得臉不要看鏡頭。」
說話的是明哥,他是場務,專負責管理我們這些特技人和臨時演員。他頗喜歡我的,因為無論多危險的動作我都肯做,自然讓他高興。
其實我也不是特地去討好他,只因為這些危險動作的酬金比較多,我才二話不說的接下。
我點了一下頭,依言的換上了那件紅色的背心裙,然後走到天台准備。
從七樓的天台向下看,我心中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
也許是沒有什么可以在乎吧,我就只有我自己,所以,我很少會感到害怕。
要是真的說要有感覺,就是我有些冷吧,因為在十度的低溫下,我只穿了一件紅色背心裙,和頂上了一頭長長的假發。
看到樓下的人比了一個預備手勢,我站到最邊界的地方,等待著下面的人再給我指示。
不到十秒,我看到了他們比了一「OK」的手勢,沒有猶豫地,我前腳一跨,整個人就向下跌了。
記得第一次跳樓時,我還覺得跳樓滿刺激的,那种向下墜的感覺,像是是衝進地獄一樣刺激。
不過現在跳多了,已經沒什么感覺,在高速向下墜時,我還可以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臉部要對著牆壁,為了不要重拍一次,因為那可不能收多一次錢。
快要到軟墊的時候,我的心沒由來地怯了一下,然後是一陣劇痛自肩頭傳來,那撕裂的痛楚叫我几乎眼前一黑。
「受傷了,他受傷了!」
「快叫醫生來﹍﹍」
我吃力地睜眼,想看看是誰在我耳邊大叫。
可是,我看到的,卻是一張輪廓极深,深邃的眼睛透露著智慧,深刻的五宮形成了一种剛毅的感覺,真是英俊得有點過份。
可惜有點冷,薄唇是緊緊抿起的,要是他笑的話,應該會更帥吧。
他是明星嗎?
我的心髒像猛地被撞擊了一下。
這是什么樣的感覺?我眯著雙眸打量著他,同時也想著自己心髒那股椎心刺痛從何而來。
我真佩服我自己還有心情想這种事。很明顯,我的手臂傷得不輕,我的額邊都滲著冷汗,牙關還在發抖。
他抱起了我。
好溫暖好舒服﹍﹍為什么會這樣?我下意識的更貼向他的怀中,他的心跳聲很好听耶。
不久,他把我放在片場早己預備的擔架床上。
突然离開了這樣的溫暖,我有种想哭的感覺。
很奇怪。
「快把他抬出去,別礙著了。」他冷冷地說,英俊的臉上盡是冷漠,看也沒有多看我一眼。
那是應該的,因為我只是個不相干的人,再躺在這里,真是會阻礙著他們的拍攝。
可是,對於剛剛還覺得他的擁抱好溫暖的我就是感到有些難受。
悶悶的難受轉成一陣怒气涌上我的心頭,我不覺緊蹙了眉。
他冷,我更冷!
我咬牙忍住劇痛站了起來,反正當上特技人後,三天兩頭都會抱著傷,不過這次看起來比較嚴重而已。
「明哥,我今天的薪水呢?」我的聲音在顫抖,不知是因為疼痛,或是因為什么。
「亞樂,你﹍﹍」明哥似乎有點擔心我。
「連同醫藥費給我,我自已去看醫生就行了,不用麻煩你們。」
「但是﹍﹍」
「我可以的,你把錢給我就行了。」
見我堅持,明哥也只好把錢給我。
我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接過錢,然後离開,离開前,不知怎的,我忍不住偷偷再看那個人一眼。
那個人依然冷漠地看著拍攝現場,沒有看著我。
我的心又再一動,隱隱地,我知道這是什么一回事,但不太确定。
「呃,你就是這樣,不過也別太逞強了,有事就撥個電話告訴我,我去看你。」我听到明哥的聲音從我後方傳來,但我沒有回頭。
不知道為什么,我只想快速地逃离這個地方。
這個有他的地方。
帶著傷回到家中,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打算睡一覺。可惜,左肩傳來的痛楚,讓我不能忽視這個傷勢。
本來我還想不看醫生,打算把那些醫藥費留起來,看來我的如意算盤是打不響了。
我沒意識地吼了一聲,才走下床,穿上鞋子出門去。
我走到附近一家非法的跌打醫館,對於骨折這一類事情,我還是比較相信中醫,另一方面,這也比較便宜。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精打細算。
沒辦法,我得為我要環游世界的目標作打算。
我怕极了我沒有方向的生活,所以,我為自己定下了一個小小的目標,環游世界,讓我為著某件事情努力。
或者,有一天會突然改掉也說不定,我只是討厭那种茫然活著的感覺。
走到醫館,只有寥寥几人,沒有等很久就輪到我了。
真是衰到极點了。
眼前這個滿臉皺紋的老人緩緩地說我的手臂起碼一個星期不能動,還要敷著藥。
我暗暗叫苦,當特技人沒有買什么保險,所以就算是受傷了,也沒有賠償,有的只有剛才明哥給的那一點點錢。
這几個星期不能工作,看來銀行的存款非動不可了。
走出醫館的時候,我連連嘆了几聲,心痛那些好不容易才存回來的錢。
下次還是小心一點,不要傷那么重好了。
走著走著,我聞到一陣烤肉的香气傳來,不覺吞了一下口水。但隨即又想起那白花花的鈔票,我又咽下了嘴饞,裝作視而不見。
能省就要省了,反正呆在家中不用太多活動,不用吃那么多。
我低著頭走路,避免再看到任何刺激我視覺和味覺的東西。
突然,我不小心撞進了一個寬大的怀中,衝入鼻腔的是淡淡的煙草香味。
好溫暖﹍﹍我有几秒的失神。
「對不起。」回過神來,我沒有抬起頭,只道過歉,便又打算向前走,想赶在超市關門前,買几個泡面,讓我在往後几天不用再出門。
可是,那個人仍擋在我的面前,我帶點忿忿的抬起頭,看看他到底有何居心?居然故意擋住我的路。
我抬頭的時候,怔愣了一會。
是他!
今天在片厂中的那個人!
我的心狂跳著!一陣狂喜攫住我的心頭。
這一刻,我就完全知道,我的心失陷了﹍﹍
一見鐘情是什么?就是有种很蝕本的感覺,因為沒有任何原因,沒有任何利益,就把一顆心傻傻的送出去了。
只是沒想到,十七年來第一次對別人動心,對象居然是個男的。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覺,不用經過太多的掙扎和矛盾,我就知道自己愛上了,也許因為我沒有家人和朋友,所以很多會讓人煩惱的道德枷鎖,統統都不存在我身上。
不知道愛情在於別人來說算是什么,但在於我來說,它是一种感覺,一种最直接的感覺,就像被針刺了一下,不用掙扎和矛盾也知道那是痛一樣直接。
我無端的想笑,因為開心。
為什么會開心?我不知道。
「你明明拿了我們的醫藥費,為什么沒有到醫院?」他的語气依然冰冷。
「我有去。」我先是一愣,然後態度有點不自然的說。
天知道我從來沒有撒過謊,所以做不到不眨眼的地步。
「我剛看到你從那邊醫館中出來。」他挑高了眉,似笑非笑的說。
我一時語塞,有點惱羞成怒,遂推開了他,轉身就想跑,口中喃喃地說:「干你什么事?總之我沒有麻煩別人就行了!」
慘了,要是讓明哥知道,下次一定不會給我那么多錢。
「你這是在欺騙我們的醫藥費,把你剩下來的錢給回我。」他捉住我沒有受傷的那一只手,不許我离開。
「你作夢!」我想揮開他的手,卻敵不過他的力气。
現在要從我口袋中拿出錢來,簡直比取我的命更殘忍。
「拿出來。」他的語气中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這點錢你們不會放在眼內吧!反正我一個星期也不能工作了,算是給我的一些補償吧。」我的語气軟下來,看著他,我連呼吸都不順了,又能拿什么气力去跟他据理力爭。
更何況,我是理虧的一方。
「這是原則的問題。」他很嚴肅的說,認真的表情讓原本英俊的臉更有一种吸引的魅惑。
可惜我沒空欣賞,現在,我真想在那張冷冷的臉上送上一拳,可惜我一只手被他捉住,一只手受了傷。
忽然,我看到我正要去的那間超市正在關門,我的心沉了一下。
唉,看來我今晚要捱餓了。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要是我不把錢給他,他一定不會放我走。
他那么高大又那么魁梧,怕是一根指頭都可以把我壓碎,很明顯,我沒有膽子跟他來個硬碰。
我在心中哀叫了一聲,不甘不愿地把剛才剩下的錢從口袋中掏出來,放到他的手上。
我碰到了他的手,那雙很大但皮膚很滑的手,一摸就知道他家境不錯,怪不得會把錢扯到原則問題上。
在相触的一剎那,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我感到臉上一熱。
「拿去,別再煩我。」為了掩飾我臉上的潮紅,我故意大聲而粗魯地說。
他接過錢,似乎很滿意我的行為。
見他放開我的手,我當然以最快的速度跑開,試圖在那家超市未完全關上之前赶過去,求求店員小姐讓我進去買個泡面。
「小姐、小姐,可不可以讓我進去買個泡面?」我气喘如牛的說。
「對不起,這位先生,但是我們已經關門了耶!或者你可以到那邊的便利店買。」她似乎很不愿意,當然啦,誰愿意下班的時間被延遲。
我也知道那里可以買,但問題是它的价錢貴了很多。剛剛才損失了一大筆錢,說什么我也舍不得再花這點錢。
我只好垂頭喪气的离開。
「捱餓就捱餓,反正又不是沒試過。」我嘟著嘴吶吶的安慰著自己。
走著走著,突然有人從後捉住我,我的心悸了一下,然後沒好气的說:「你要打劫嗎?算你倒楣了,我身上只有十几塊錢,要就拿去吧。」
「你真的只有十几塊錢嗎?」
一听聲音,我才知道又是他,我轉過頭不解的看著他。
「我已經把錢給回你了,你還想怎樣?」我把要捱餓的怒气出在他身上。
「你身上真的只有十几塊錢嗎?」他一臉的不相信。
「要不是給你搜身?」我甩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他沒有回答,只是拿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灼灼地凝視著我,接触到這种眼神,我的心又在亂跳一通。
「你究竟想怎樣?這樣跟著我,你是對我有興趣嗎?」我直覺他的目光有异,所以大著膽子,語气略帶輕佻的問。
時間彷佛停止了。
我的心狂跳著,要是他現在說是,我會立即投入他的怀抱。
但是,他沒有。
听到這句話,他似乎很不高興,恢复面無表情地睇了我一眼,便轉身离去,沒有再回頭。
看到他那似鄙視的反應,我呆住了。
凝視著他那高大而俊挺的背影,我的心沒由來一酸。
十七年來沒流過淚的眼睛,就在這條街道上,沒有道理的缺堤了。
單向的愛(三)
受傷後的第三天,我再度回到片場。
因為我實在受不了眼睜睜看著我的銀行存款白白的耗掉,那可是我千辛万苦儲回來的。
早上,我己打過電話給明哥,他說今天有通告,所以我可以回去繼續工作,他在電話向我問候了几句。
雖然是很寒暄性的,可是,我的心頭還是一熱。
到了片場的時候,我早已自行拆掉繃帶,故作沒事的走到明哥面前。
「明哥。」
「亞樂,你真的沒事了吧?听導演說你沒有去醫院,只到了跌打醫館,還把錢給回我們,現在這么老實的年輕人實在不多見。」他贊賞地拍著我的肩。
誰老實了?我可是被迫的!我悶悶的想。
「小傷而已。」我僵著笑臉。
「你才剛复完,我給你一些輕松的替身鏡頭吧。」
「不用了,我一點事都沒有。」
對我來說,輕松不輕松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錢,反正花一樣的時間,我宁愿要多一些錢。
呃,或者,除了錢外,還有一個人吧。
我想再見他。
好想好想。
「可是這是導演吩咐的。」明哥臉上有著為難。
「導演?」我蹙眉,什么時候導演也來管我們的事了?
明哥手一揮,指了指導演的方向。
我呆住了,坐在導演椅上的男人,正是那個讓我三天三夜失眠的男人。
「不用了,你告訴他,我可以應付得來。」我倔強的說,那個人已經拿回我的錢了,到底還想怎么樣?
「亞樂,這個導演的脾气有點怪,而且很凶,我不太敢跟他說,你就將就將就吧!」
我說他根本想來找我麻煩,他就這么看我不順眼嗎?我的心沒由來涌起一陣怒气,還有﹍﹍心酸。
我知道那天的我是輕佻了一些,但也不致於讓他如此討厭我吧!
突然,我想起了同性戀這個詞儿﹍﹍對哦﹍﹍我終於明白了我被討厭的原因。
「明哥,那你有沒有別組戲,我可以到別的地方也沒問題。」
「沒有了,今天我們就只有這一組。」
「好,那我自己過去跟他說,導演叫什么名字?」其實,我是想知道他的名字。
「導演叫莫駿楓,亞樂,你真的要去跟他說嗎?」明哥面上有著不可置信,不肯相信平日寡言沉默的我會作出如此的反應。
我沒有回答明哥,只是筆直的走向他。
原來他叫莫駿楓,我反覆的在心頭念了數次,默默地記下這個可能會影響我一生的名字。
我倨傲地站到他面前。
他還是以那种漠然的眼神睨視著我。
我別過眼,不看那种像是會刺進我的心的眼神,我討厭發現,我在他面前,會感到自卑。
「你為什么要阻礙我的工作?」雖然我是想質問他,可是一看到他那雙深邃如大海的眸子,我的气勢就泄了一半。
「我不想有人阻礙我的拍攝進度。」
「我不會。」
冷不防,他一把捉住我那未完全复完的左手。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咬牙忍下了痛楚,怒叫著。
「沒有特別意思,只是要你認清楚事實。」他收回手,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气在心頭,卻不知如何發泄,於是擰頭便走。
「亞樂,怎樣了?」明哥焦急的問我,也許是怕我得罪導演,連累到他吧。
「沒事,只是他不答應。」我悶聲說,我气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有順從他的安排。
「那就維持原來的安排好了,亞樂,你當安妮的替身,去准備。」
我點點頭,接過他手上的女裝衣服換上。
接下來的几天,我一直都在片場中看到莫駿楓,當然了,因為他是這部片的導演。
情不自禁地,我總追隨著他的背影,偶爾我們的視線會對上,我就會給他一個皮皮的笑容,輕佻得過了火,或許是他沒有把我是同性戀的事情宣揚出去吧,他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會傳播是非的人,所以我有些大膽。
但每次他卻會若無其是別過頭,像不曾看到我一樣。
我愈來愈喜歡站在鏡頭前,因為在鏡頭前,他會很專注的看著我,讓我有一种不尋常的快意。
一走出鏡頭後,他連看我一眼都沒有。
這也是正常的,或者他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但,我就是感到很沮喪。
每見他一次,我就知道自己會愈陷愈深,尤其他工作時認真的表情,總常出現在我的腦際中,扰亂我的生活,害我老是睡眠不足。
我像在站在浮沙之中,愈掙扎,就沉得愈深,直到沒頂。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如此地愛一個人,愛到心髒不時傳來陣陣的抽痛,也許因為我沒有愛過人,也沒被誰愛過吧。
積存下來的愛,就在頃刻爆發了,才會到達這种不可思議的程度,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從前看到很多為情自殺的案件,我都會很奇怪,真的可以愛一個愛到車寶貴的生命都不要嗎?
但現在,我才深深体會到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可以用整個生命來愛,愛到即使他拿刀刺進我的心髒,我也會伸出手助他一臂之力,而不會皺一下眉頭。
不知道這算不算太夸張了,但我真的有這种感覺。
從不看任何雜志的我,還到了圖書館看了很多雜志,找尋很多關系他的資料,盡力去了解他的一切。
就我的搜集,他今年二十六歲,是現時炙手可熱的當紅導演和編劇,得過不少國內外的獎座,出乎意料我之外,他最擅長的居然那种溫柔細膩的愛情片,還拍過同志電影呢。
而現在進行中的電影,也即是我現在的拍的,是動作片,是他第一次新的突破,很多人都在期待著。
這天,大顆儿結束拍攝後便急急离開,只有我還留在片場附近徘徊。
今天的拍攝場地是一個沿海的公園,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草地上,淡淡的愁緒圍繞著我。
因為今天是這套戲最後一天的拍攝。
也就是說,明天,我就會看不到他了。
我向著深藍的海大聲的喊叫著,不停地大叫,以發泄我心中的郁悶,但效果好像不怎么好。
我咆哮了許久,過路的人都以為我是瘋子,用同情或鄙夷的眼光看著我。
隨他們去吧!反正不痛不痒。
我是瘋子﹍﹍我是傻子﹍﹍
因為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直到喉嚨再發不出任何聲音,我才頹然的倒在地上,躺臥下來看著已接近黃昏的天空。
左肩又傳來微微的疼痛,讓我不由得緊咬住下唇忍住,這种痛,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好呢?
我可不想再去看一次醫生,幸好這點痛我還捱得住,工作的時候也沒出什么狀況,要不就虧大了。
總覺得每痛一次,我對他的思念就會加深几分,因為這個傷口是我認識他的契机。
我閉上眼,享受著微風帶給我那混帶著潮濕的溫暖,腦海虛空一片,只看到那一張讓我悸動的俊臉。
如果能永遠躺在這里,什么都不用做,只想著他,該有多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睜開眼,天色已經變黑了。
還是回家好了,再晚一點,可能會沒公車了,於是,我走到公車站。
等著等著,很久都沒有公車,我不禁怀疑我是否錯過了最後一班車。
這時候,有一對情侶經過,我向他們問了時間,才赫然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一時多了。
沒所謂了,就在這里待一晚吧。
我又回到今天拍攝過的地方徘徊,走到那一大片草叢中,記得我今天在這個地方翻著筋斗,他是那么專注地看著我。
我無意識地走著,眼睛也無意識的游移著,看看花、看看草、看看那些特地開車來的情侶們親熱。
忽地,我在海岸的欄杆旁,看到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沒想太多,我就拔足向他跑去,卻在离他几步之前停了下來。
該說什么呢?
可是,不等我想出最好的答案,他已經率先開口。
「滾開。」煙圈隨著這兩個字一起吐出來。
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從北极來的,永遠都是這么冷淡。
我故意不回答他,只坐到欄杆上,跟他一樣看著沒有半點光芒的海洋,不時以眼角偷偷覷他。
我的心在狂跳著,等待著他的反應,也許,他只是當我是個變態,更甚者,他根本不認得我,只是討厭有只飛蛾扑向他。
可惜,他不是火。
卻足夠燒毀我。
片刻,他緩緩地把頭移向我,我不由得摒住气息。
他沒有說什么,看完我後,就轉身离開。
我立即從欄杆跳下來,跑到他面前擋住他,他很高,我仰起了頭,睨著他。
他默默地注視著我,好半晌才道:「小鬼,你到底想怎樣?」
「你很討厭我嗎?」一陣酸意涌上鼻腔,我迫不及待的問。
「是又怎樣?」他又吐出一口煙,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四周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為什么?」我受傷的吼道,我明明什么都沒做,為什么要討厭我?
這﹍﹍不公平!
「因為你很討厭。」說完,他伸出長臂推開我,繼續向前行。
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气,我從後抱住了他,用盡我的力气很大聲地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他一把揮開了我,我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我警告你別再跟著我。」他的神情有點狼狽,甩頭就走。
我沒有死心,我站了起來追了上去,在他背後不停的大喊:「我愛你!」
因為我知道,錯過了這個机會,我這一生也未必再有這樣的机會,我們的生命,未必再有交集。
這時我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就算他不接受我,我都要他記住我!
有點瘋狂,但我是認真的。
突地,他轉過了身,表情有那么一點慌張,一拳揮在我的臉上。
「閉嘴!」
「我、愛、你。」我的嘴角噙著血絲,同時微微上揚,為了看到他的慌張而竊喜。
至少不是毫無感覺吧﹍﹍
一拳又落下,但我完全感覺不到痛,一心只想抱住他。
衝力叫我後退了几步,我穩住了身体,又堅定而帶著一個像胜利者的微笑說:「我、愛、你。」
這次,那一拳僵在半空。
同時,他收起了狼狽的表情,換回平日的淡漠。
「愛我?愛我的人?還是愛我的錢?你不會老土的說愛上我的才華吧?」他冷笑。
我不能相信這些話會從他的口中吐出,一時之間,我忘了反應。
他轉身便走,我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追上去。
追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他那輛紅色的法拉利前面,背對著我說了一句:「你很煩。」
我意識到他的語气有著一絲軟化。我也沒想太多便又抱了上去,把臉埋在他的寬背上。
好舒服﹍﹍原來一個人的背部,也可以給人幸福的感覺,是因為太寬厚了,還是因為什么?
我從來都不知道我是這种死纏攔打的人,已經明知道他不喜歡我,甚至可能是鄙視我了,我還是不要臉的接近他。
我不想放手﹍﹍我從來不曾渴望過得到什么,因為我知道即使我如何渴望盼望,都不會得到任何東西。
可是,此刻,我想要他,渴望叫我的胸口發痛,我好想抓住他,不讓他在我的生命中溜走。
一切,好像已經失去了控制。
他沒有轉過頭來,只是一手把我推開。
跌在地上的我,很快地站了起來,他卻快速的坐了上車。
不死心的我又扑了上去,這一次,我扑進了他的怀,他愣了一下,又想揮開我。
我卻先他一步,把手按在他的下身上,隔著牛仔褲揉搓著,更傾身上前強吻住了他。
吻上的一刻,我只覺腦子一陣空白,然後下身一熱。
這是我的初吻,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膽子這么大的。
這一次,他眯起眼睨著我,揪住我的發拉開了一小段距离,問:「你真的那么喜歡我嗎?裘樂?」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滿眸子惊喜,傻傻的笑著。
「把衣服脫掉。」他挑高了眉,命令道。
我先呆了一下,但我還是照做,把上衣脫了,露出一大片未暴露過於陽光下的雪白胸膛。
「褲子也脫掉。」他又繼續的命令著。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這么听話,或者因為我真的想跟他做吧,是男人的天性還是獸性。
我把牛仔褲脫下了,內褲也是,我一絲不挂地跨坐在他的身上,我臉上不由得一熱,畢竟我還是青澀的小苹果。
他的手指在我胸前的小果實上打著圈,我下身那原本仍在靜止狀態的分身即起了反應,抵住他的小腹。
「真賤。」說的時候,他故意用力捏了我的乳頭一下,鄙然一笑。「真的有那么喜歡我嗎?」
「啊﹍﹍」我不覺咬著下唇呻吟。
他低頭吻住了我的唇,還伸出舌頭在我的口內翻攪著,讓我的意識迷亂起來,我的心狂喜著,我以為他不會吻我。
在我還在享受他的吻的同時,他的唇卻离開了我的,沿著頸項吻下去,不時還以牙齒啃囓著我的皮膚,留下一個個齒痕,尤其在經過紅色的蓓蕾前,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呀!」我抱著他的頭痛呼出聲。
他的唇突然抽离了我的身体,我倏感一片空虛,不解的看著他,伸手往上揮,想抓住他。
他把椅子的拉下,把我放平在上,然後脫了褲子和衣服,再度壓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他臉上有著欲望的火光和身下的勃發。
我一定是個同性戀,因為看著眼前這具完美的男性胴体,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想要的欲望也更深了。
他繼續的吻篇了我的全身,留下了很多混著血絲的齒印。
正當我忘情地呻吟著、享受著他帶給我的快感的時候,他抬高了我的腿,把它們架在兩邊,我羞得立即合攏著。
「張開。」他不耐煩的命令。
我咽了一咽口水,怯怯地看著他臉上的不耐煩,才緩緩的張開,我真的怕他會就這樣把我赶下車。
雖然我對於這种事沒有經驗,但對於接下來的事,卻隱隱知道,故我瑟縮了一下。
他伸手撐開了我的後庭,把他那早已顫動不已的男性塞了進去,可惜不太順利,因為沒有任何潤滑的甬道根本不能接受异物的侵入,只是會讓我感到撕裂的痛。
「呀!」我痛得眼角滲出了淚水。
他沒有理會我的呼喊,又用力的推進了一點。
「好痛!不行了﹍﹍」我低聲求饒。
我看到他臉上的嘲弄,我才陡地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不是說愛我嗎?」他冷笑。
我感到他的不悅,所以,我不敢再呼痛,只咬住下唇忍下這等疼痛,還學著扭動腰身迎合著他,雖然同身為男人,但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另一個男人得到最大的快感,但,我想他快樂,在我身上得到快感。
他開始抽動起來,不理會我痛得扭曲的面容,在我的体內進進出出,還不時像戲謔似的撥弄著我前方的硬挺。
抽動了几下,我想我的內壁被擢破了,流出血絲,起了潤滑的作用,使他的動作更順利,也更快速。
「嗚﹍﹍唔﹍﹍」不知是痛感還是快感,我瘋狂地呻吟著。
看到我的失控,他緊抓住我的硬挺,不停的套弄著,快要被他迫向瘋狂的我沙啞著聲叫著。
他以彷佛把我擊碎的力道撞進我的体內,一下又一下。
我有种錯覺,就是我快要死了,前後不停的受到刺激,是我前所未有過的,我閉起眼尖聲高叫著。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叫聲,所以,他不但以手搓弄我的硬挺,更用另一只手進攻我胸前的小果實。
不到一會,我只感到腦中一片虛無,眼前一黑,下身一陣抽搐,就把欲望泄了出來。
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气,他卻還在撞擊著我,不過似乎看我已經發泄了,就把手轉回我胸前,以拇指和食指夾住我的乳頭,用力的拉扯著。
迷蒙的眼睛流出了悲哀,他就像待女人一樣待我﹍﹍
一种陌生而讓我不能自己的快感向我襲來,後方的磨擦除了劇痛外,更像產生了一种說不出是什么的感覺,像要把我吞噬。
「啊﹍﹍啊﹍﹍」我無助地呻吟著,似乎除了叫外,我不能做些什么,不不懂可以做些什么。
他低下頭來咬住我的手指,喉間發出純欲望的低吼,腰間的衝擊更加快速,霎時間,我看到他臉上的享受,那是一种獸性的解脫。
是我的身体給了他极樂的高潮,讓我感到异常的滿足。
我就知道,我沒救了。
原來要痛過才能快樂,怪不得我以前都學不會真正的微笑。
「再深一點﹍﹍再用力一點﹍﹍把我撕破﹍﹍求你﹍﹍把我擊碎﹍﹍求你把我殺了﹍﹍」我顫著聲求道,連自己都訝异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此刻,我真的愿在他的怀中化成碎片﹍﹍
像是被我的話刺激了一樣,他一手扣住我細瘦的腰,向他的下身按去,一手開我的臀瓣,使他更深入我的身体,每一下插入都像要把搗進我的身体深處,弄碎我的內髒。
在几下最強烈而快速的抽動後,他在我的体內射出了他全部的欲望,然後軟癱在我的身上,軟下來的部份仍箝在我的体內。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我也是,要不是我已經沒有气力,我一定會伸出手抱住他。
「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我虛弱的在他耳邊問。
「你死心吧,我不會愛你的。」他在我耳邊說,聲音微帶喘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猜不到他的話中,有几分堅定?
「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我再問。
「即使我不愛你?」他支起上身,挑了挑眉,勾出一個冷笑。
我點點頭。
「你愛我?」
我重重的點頭。
「親口說。」他又命令我。
「我愛你。」
「無怨無悔?」
我不知道愛情為什么會有怨有悔,但我仍然點頭。
他默默地凝看著我片刻。
我回看他,像個等待判決的囚犯。
我深知現在的我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死刑,一是終身監禁。
「好,就讓你留在身邊,但你要記住,我不會愛上任何人,如果一天你要求我回饋你的愛,別怪我狠心赶你走。」
我垂下眸,凄然的笑著。
「讓我留在你身邊。」我說的堅定,從來沒有這般堅定過。
我說完,他翻身离開了我,我倏感一陣空虛。
「希望你說到做到。」
「我發誓。」
「發誓只是謊言的一种,別以為我會信,但只要我認為你違反了今天所說的,我自然會把你攆走。」他坐在一邊穿回衣褲。
我動了動想起來穿衣,只感到全身的疼痛和虛軟。
「別弄髒我的車。」他按住我,然後張開了我的腿,抽了張紙替我擦拭著他剛才遺留下來尚有熱度的液体。
好溫柔﹍﹍
不知道是我自欺還是什么,我真的覺得此刻的他好溫柔。
擦拭完後,他把衣服扔了給我,然後發動了車子。
「別笑得像個白痴一樣,穿上。」
我慌忙的穿上,不敢告訴他,我已經沒力气了。
單向的愛(四)
我勉強地抬起手接過衣服胡亂的穿上,連穿反了都不知道,我甚至連內褲都懶得穿,就這樣套上了牛仔褲就沉沉地睡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唯一能動的似乎只有眼睛。
看著那陌生的天花板,我不禁猜想這里會是他家還是旅館,又在猜他究竟在哪里。
他不會就這樣丟下我吧?
我像打了一場仗,全身骨頭被拆開了一樣,尤其是那被進入的地方,還留著炙熱的疼痛,昨天的記憶即涌上心頭。
我的心房像被什么漲滿,是甜蜜吧,因為我終於如愿以償地跟我所愛的人有了親密的接触。
我吃力地支起身体,看到四周家居式的擺設,确定這應該是他的家。
是他抱我回來嗎?
應該是吧?
因為對於如何來到這里,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么他呢?他在哪里?
我走下了床,可惜腳才沾上地板,就很不爭气的跪下去了,我跪坐在地上好一會儿,才爬回床上。
環看四周,看不到有任何人影,我泄气的躺了下來。
不過沒所謂,既然這里是他的家,他一定會回來的。
我像個孩子一樣在這間房子里亂跳亂叫,像是得了頭獎一樣。
歇息了一會,我感到我的体力回來了,才試著再下床,幸好這次已經好太多了,我在屋中走了一圈,暗暗竊喜他把我帶回家。
看了看挂在牆上的鐘,我惊叫了一聲,原來已經下午三時多了,我急忙在屋中找了電話,打給明哥請假,因為以我的身体狀況,大概上不了班。
而且也不會去上班,誰知走出了這所房子,我還會不會有机會回來?所以我決定等莫駿楓回來,才再作決定。
我決定賴上他了,因為他昨晚答應讓我留在他身邊。
我揉了揉還有點刺痛的左手,走到廚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因為我快要餓死了,昨天的晚餐還沒吃呢!
打開雪柜,我簡直不能相信,除了酒外,居然一點可以吃的東西也沒有,我只好拿了一罐啤酒,算是可以放些東西進肚子,讓它不要叫得那么厲害。
我又搜索了廚房一回儿,終於讓我發現一罐用來加進咖啡的糖粒,我如獲至寶的把它塞進口中,以慰藉我可怜的胃。
過了一回,我終於又活了過來,卻開始無聊起來,我走進了剛才的睡房,在衣柜中取出一套衣物進了浴室洗澡。
洗著洗著,我听到開門聲,立即從浴室中探頭出去看,看不到人,我忙關掉蓮蓬頭,不顧裸身的走了出去。
我才出浴室門,他就進來了。
看到他,我几乎想立即扑上他身上抱著他,但見他的臉色不太好,才忍下這衝動,但我的聲音還是掩不住開心的說:「你回來了?」
「進去穿回衣服。」他蹙了蹙眉。
我只好垂頭喪气地走回浴室穿回衣服。
穿上他的衣服,還有他的內褲,我就一种奇异的滿足感。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衣服太大了,害我穿得好不舒服,尤其是牛仔褲,几乎要掉下去。
「你﹍﹍原來的衣服呢?」他的表情好古怪。
我想我現在的模樣一定很蠢,要不然他怎會這樣問?
「我現在去換回來。」我面上發著熱,恨不得找個地洞贊去。
他靜靜的坐下,似乎等著些什么。
不一會,我又換回昨天的衣服,雖然比較像樣一點,但我卻受不了那因昨天被汗水沾濕了而引起的蝕酸味。
我皺著臉又脫下了那件黑色的襯衣。
「為什么不穿衣服?」他蹙了蹙眉。
「我的衣服很臭。」我把衣服丟了一邊。
「你想就這樣出去嗎?」
「出去,去哪里?」我一愣,他不會是想赶我走吧?
我以极快的速度,上前坐到他大腿上緊抱住他的腰,把臉悶在他怀中大聲的說:「我不會走的。」
他推了推我,我卻倔強的不放手,還抱得他更緊。
「昨晚你還答應讓我留在你身邊,你怎可以這么快就赶我走?」我委屈地咬住下唇。
「你在說什么?」這次他沒有推開我,只是以一貫冷冷的聲音說。
「我不走。」我仰頭吻住了他,他既不反應,又不拒絕。
我伸出舌頭舔他的唇,西裝褲下的東西立即時起了反應,我忙脫下了自己的褲子,再解開他西裝褲的拉?,把他那已挺立的分身暴露於空气之中。
我伸手握住它,把它推向我後方的秘穴中。
我知道用身体去讓眼前的人留住我,是件很愚蠢的事,但我完全想不到一個聰明的方法。
「啊﹍﹍」才進入了一點點,昨天未复完的炙痛和強行進入加在一起,我痛得叫了出來,整個人像被撕成兩半。
但奇异地,這個時候,我的分身也有了感覺。
我沒有思考的空間,順著他的身体滑下,把他那已因欲望而顫動的硬挺含在口中,試圖以唾液沾滿它的表面,使它容易進入。
男人果然天生是欲望的奴隸,從未跟別人有過任何身体上的接触的我,居然會懂得這樣做。
他的分身在我口中顫抖不已,我抬起眼看到他閉著眼,深吸著气,似乎很享受。
我更賣力地吸吮著,以舌尖挑弄頂端。
看到他的表情,我的欲望也蠢蠢欲動起來,我伸手握住自己的分身,上下地套弄著,但我自己那略嫌無力的撫弄,遠遠地及不上昨天那強而有力的手掌。
我再度垮坐到他的身上,握住把那已被我的唾液沾濕的分身在我股間找尋入口,可是我就是沒辦法順利的進入。
終於,他受不了地向上一頂,整個男性立即沒入我的体內,我免不了一痛,但除了痛外,更有著另一种狂猛的快感。
「呀﹍﹍」我尖叫了一聲,就全身酥軟下來,連前方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几乎向後倒去。
幸好他扶住我的腰,要不我一定會掉下去。
被他充滿的滿足讓我渾身乏力,雖然前方的欲望急需要撫慰,但我卻只能無力的握住它,被進入的快感己經讓我不能自控。
他雙手環住我的腰向下按,而他的下身則往上推,讓他整個分身更能進入我的体內,每一下進入都加上我的体重,使他能深探入我的內部,刺激我更深層的感官。
「哦﹍﹍唔﹍﹍」我的叫聲就更大更失控了。
見我如此,他卻突然笑了。
我眯眼著迷地凝視著這個帥气的笑容,卻沒有空間去思考,只是我又不由已的跟著他笑了。
他低頭咬住我的雙唇,封住我忘情的呻吟,向上衝的力度也加大了,我前方的欲望更熾熱了,我受不了地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領到我的分身前,無言地請求他的安撫。
他卻沒有立即滿足我,只是戲謔地握緊了几下,放開我的唇,轉而咬住我胸前纓色的突起。
敏感點被咬住,我激動得抱住他的頭,狂喊道:「只要﹍﹍只你不赶﹍﹍我走﹍﹍要我死也可以﹍﹍也可以﹍﹍」
我知道要是他現在赶我走,我會死在他面前!
一定會!
他好像不喜歡听到這話,咬住我的乳頭的力道加強了,彷佛要把它咬碎,手也懲罰性的捏住我的分身,大力的拉扯著,另一只手伸到我的後方撐開我被進入的地方,更深的搗碎我。
「啊﹍﹍啊﹍﹍」更大的快感被引爆,我快被吞噬,我像野獸一樣嘶叫著,像要把体內快要把我迫瘋的快感宣泄出來。
我連抱著他的力量都失去了,我的手無力地垂下,身体只能隨著他的侵入而擺動著身体,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呻吟。
在他有力的撫弄下,我前方的硬挺很快就泄了气,在他的小腹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我腦中閃過一片空白,聲音也失去了,只能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吸著气,他卻仍然在我的体內撞擊著。
忽然,他抱著我站了起來,把我凌空按在牆上。
我的背貼在冰冷的牆壁上摩蹭著,他的分身不停地向上推進我的身体,口中吐出將要解放的低吼。
我覺得我快要昏倒了,再也承受不了更多。
可是,只能依附著他的感覺卻好极了,因為雙腳都触不到地,我可以把我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他,我抱著他的脖子,湊上我挂著笑容的唇,吻在他微啟的紅唇上。
最後,在他几下最猛的抽動後,他的欲望伴隨著一聲低吼射進我的体內,溫熱的感覺為我帶來別一番的感愛,彷佛是一道暖流注進了我的心,但暖得來卻帶著酸意。
他伏在我肩胛處喘息著,雙手支撐著我的身体,使我不會滑下去,因為這個時候,他的分身還留在我的体內,我的雙腳仍是沾不到地。
好半晌,他把我抱回床上。
看到只有褲頭被解開的他,跟渾身赤裸的自己,我的心一陣不舒服,所以我臉埋在他的胸前。
他把我放在床上後,背對著我整理著褲子,拿起手机不知道打給誰。
片刻,我見他收起了手机,我扯了扯他的衣角,軟軟的說:「不要再赶我走,要不我在你家的窗戶跳下去。」
他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這里只是一樓,死不了的。」
我愣了愣,只覺血液往腦門衝去。
「你﹍﹍」
「現在不用出去吃飯了,我叫了披薩。」
我愣了一下,隨即會意他的意思。
「剛才你是叫我出去吃飯,不是赶我走?」
他沒有作聲。
我只覺得自己蠢极了,為了掩飾自己的困窘,我故意大聲而霸道的說:「我要住下來。」
一把全新的鑰匙丟到我的胸口上。
我執起鑰匙,又傻傻的笑了。
就在當天晚上,我拿著我那一小袋行李搬進了莫駿楓[的家。
這是我一生人之中最快樂的事。
我把我那几件衣服放在他的衣服上,看著看著,我就有莫名的滿足感,我交叉著手,滿足於用「我們的衣柜」來稱呼它。
直到我听到客廳中傳來電視的聲音,我才會過神來,跑出去便看到原來他在看電視。
我坐到他身邊,他仍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我便大膽的把頭放在他的肩上,看他沒有拒絕,我更開心地坐在他的身邊,直到他看完電視,我才尾隨他走進房內。
這一晚,我們沒有做愛,可能是下午那一場歡愛讓我們都累了。贊進被窩後,我縮進了他的怀中,緊抱不放。
他如常地推開了我,背轉過身去。
我不死心的又抱住他的背,以雙腿環住他的腰,死纏不放。
他動了几下,卻沒有再推開我。
臨睡前,我的嘴角仍挂著笑,我知道這會是我有生以來最美好的一個夜晚,因為,我所愛的人就在我身邊。
在渡過了十多年一個人的日子,倒不覺得孤獨是什么一個事,但此刻能讓我抱著我最愛的人入眠,我才發現這感覺是多么的美好。
我閉上眼,把臉埋在他的裸背上,深深地把他的气息吸進肺內,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可以留在他身邊﹍﹍
翌日的早上,我比他早起來,我趴在床邊,欣賞著他那毫無防備而且帶點孩子气的睡容。
此刻的他是最帥的,雖然平日很好看的眼睛閉上了,可是這個時候的他少了一份冷然。
他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刻,我的幸福早已滿瀉在眸中。
不一會儿,他也醒來了,張開眼便看到我,他明顯惊愣了一下。
「早晨。」我笑笑的看著他,送上一個早安吻。
他沒有理會我,翻身下了床,走進浴室,我也跟了進去,跟他一起梳洗著。
我偷偷的打量著他,看他仍是一臉冷然,不禁想起那天在沿海公園中,他那失控的表情。
在我還在發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出去,我倉促地瀨完口,便又追了出去。
「你今天會去哪里?」
沒有回答。
我泄气地垮下肩膀,自顧自的穿上衣服准備上班,而他也已經穿好衣服要离開了。
我依依不舍地看著他的背影。
在他關門的一剎那,他居然說:「我下午會回來。」
我又在傻笑了。
一整天下來,我都在傻笑中渡過,明哥還問了我是不是找到了女朋友才這么開心,我但笑不語。
「明哥,下個月開始,我不干了。」拍攝快要完畢的時候,我跟明哥說了我想了一天的決定。
「咦?為什么?」明哥惊奇的問著,我一向比誰都緊張這份工作。
「沒有為什么。」總覺得如果我還留在這個圈子中,我跟他的關系會很危險,很容易被發現。
我沒所謂,反正我又沒朋友又沒親人,他則不同,有家人,有朋友,還有一些名气。
要是關系一被揭發,我怕他會拋棄我。
就算他愛我,也未必可以為我承受失去一切的危險,更何況他不愛我?
為了防范未然,我只好這么做,反正我只想好好留在他身邊,環不環游世界,已經沒有所謂了。
因為,我有了新的人生目標。
再者,我未必能忍受到跟他在片場碰面時扮作不認識。
我不想受這种苦,我想快樂。
愛上一個人,應該是值得快樂的吧。
所以,就是這樣了。
「是認識了女朋友,不想他擔心嗎?」明哥曖昧的笑笑。
擔心?他會擔心我嗎?
我不确定,不過應該不會吧,我對他而言,也許只是一個自動獻身的麻煩人,還是一個男人。
但無論如何,他肯讓我留下已經是事實。
「不是,只是想轉換一下環境。」我胡亂找了個藉口。
「年輕人總是這樣的,不過往外闖一下也是好的,總不能當一輩子特技人。」明哥搖搖頭,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以後若是有什么困難,這里隨時歡迎你回來。」
「謝謝。」我的眼眶一熱。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以前就算我有再大的困難,都只能一個人咬牙挺過去。
我最討厭別人同情我,但此刻這點點關心,卻讓我感到窩心。
「別這樣啦,我可是因為你工作認真才說這些話的。」明哥黝黑的臉上難得出現不好意思。
我吸了吸鼻子,跟明哥道過別後就開始回家。
此時天色己黑,我的心又雀躍起來,因為我回到家時,莫駿楓應該在家吧,他說過他下午會回去。
想到家中有人在等我,這种感覺是新鮮而且甜蜜。
我的腳步不覺加快了。
單向的愛(五)
我軟癱在床上,粗重的喘著气,昨天晚上加上剛才如此激烈的歡愛,我彷如劫後餘生一樣。
但,不論身体和心里,我還是如此地滿足於被他擁抱。
「我真的好愛你﹍﹍」他伏在我的身上喘息著,我在他耳邊虛弱地低喃,我喜歡說這句話,就像是戀人情到濃時的說話,讓我有种相愛的錯覺。
他沒有說什么,只如常地從床邊的桌上抽了張紙巾替我擦拭,然後穿衣离去,直直的步出房外。
他怎能如此瀟洒?
我從天堂摔了下來,身体殘餘的快感不夠讓我沉醉太久。
這正我最不欲面對的場面,他卻要我眼睜睜的看著。
我只想他能在出門前,回頭看我一眼,雖然那并不代表什么,但我還是會滿足,代表他對我的一點點的留戀。
但他沒有。
我真笨,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還在耍什么性子?
要是他生气了,我怎么辦?
怔怔的看著天花板,我的胸腔涌起酸澀,一動也不想動,剛才哭過的眸子,又想涌出水珠來。
我吸一吸鼻子,把它們收回去。
我极討厭自己像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但事情一牽涉到他,我的眼淚就是控制不了。
片刻,我冷靜下來,我便開始怪責自己,也不安起來。
要是他發現我腦袋中想些什么,是不是會毫不留情地攆走我?記得他是這么說過的。
而且,這是我自己承諾過的。
難怪他說他不相信承諾,承諾本來就比牛奶更易變質,甜蜜到後來都會變成酸味,無論你多小心的保存。
這些事情,他一早已經說清楚了,根本沒有騙我,我憑什么生气?憑什么怪他?我拍一拍自己的腦袋,有點懊悔,不過,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只有跟他道歉吧。
對了,他一定是不滿我剛剛的跟他發脾气才會這樣的,過去他雖然不甚溫柔,卻不會這樣對我的。
或者,他已經開始起疑了?怀疑起我的誓言開始變質了?
想到此,我忽然後討厭這樣的自己了,不乾不脆的,還像個貪得無厭的小人,貪求不屬於我的東西。
歪眉一想,不經不覺,我們已經在一起年多了。
他的話仍然後少,只是我常會在他耳邊說些有的沒的,我們的關系一點也沒有轉變過。
他依然冷漠待我,然而他不止對我冷漠,似乎除了我們第一次在沿海公園中看過他失控外,我從沒見他有情緒有什么起伏,通常都是冷冷淡淡的。
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也算對我蠻好的,至少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不但在我沒工作的日子給我錢,還會每天煮飯給我吃,更默許我有事沒事就纏著他,每天不管有沒有做愛,也會讓我窩在他的怀中入眠。
所以我很高興的告訴自己,他有一點點喜歡我,只要在我不鬧情緒的日子。
說我們像情侶嗎?又不太像,但是,我一定不會承認我們只是朋友。
這年多來,除了農歷新年他要回老家外,我們几乎每天都在一起,雖然每天相見,但我們沒有吵過架,因為我根本沒有勇气去跟他吵。
只要他用那冷冷的眸子瞪著我,我就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了,更不用說吵架了。
真窩囊。
說出來或許沒有人會相信,像我們這樣的生活方式,居然可以相處那么久,而且,最難以置信的,我還一天比一天愛他。
我曾經以為我會因為累了而放棄,以為我會受不了他的冷漠而放棄,以為我會因為他沒法愛上我而不再愛他,也有想過他會厭倦我而把我赶走。
我想過很多很多理由,但我還是不懂,還是執迷。
不過,這些都只是出現在我的腦海不到一秒,我深知道再待多一天,我非但不會厭倦,那只會愈來愈离不開。
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有一點點、一些些怨懟。
人總是貪得無厭的,對不對?包括自以為是的我,我嘲諷著自己。
以前的我,能待在他身邊,能被他抱著,已單純地感到幸福快樂。
現在的我,相處久了,卻忍不住對他有所要來,只要一點點,回應我一點點就夠了。
只是偶爾的一個微笑,就夠我樂上一整天,一次回頭,就夠我幸福一輩子,為什么這樣也不滿足我?
那么,再以後呢?
我又會變成怎樣?我不敢想。
這陣子,我變得很不安,不安到有點神經質,今天還對他發起脾气來,我真是﹍﹍
什么時候開始,我變成這樣的?
好像是前几個月,有個小女生來跟我告白那天開始。
我當然不會喜歡上那個可愛的小女生,只是,那個女生的确勾起了我心中莫名的恐懼。
平凡如我,也會有女生跑來告白,不用說,喜歡他的女人一定多不胜數了,於是,我又忍不住跑去圖書館,找尋他的報導,一篇一篇地仔細看。
他應該不是同性戀,有過几個女朋友,有些甚至是當紅的女明星,那全是他在訪問時親口承認的,不是無根据的緋聞。
我不敢問,他為什么會把一個男人留在身邊?
問了又如何?
答案一定不會是我想听的,那我又何必自己拿利刃剮進自己的心?
我的心,已經夠殘破了。
而我又是同性戀嗎?
我不确定,但我想我也算是吧,我只愛他一人,而他又是個男人,我不确定我是否能接受每一個男人,但我也不敢肯定我會接受女人。
瞥一瞥牆上的鐘,原來已經十時多了,我伸了伸懶腰,揉了揉有點酸痛的腿站起來走進浴室,准備上班。
一天下來,魂不守舍的我常寫錯單子,常惹得老板和客人的大呼小叫,事實上這陣子我一直如此,老板也向我抱怨了好几次。
「亞樂!你又寫錯單子了!」
老板的吼聲又傳來,震得心情不好的我几乎想揍他一拳,我自知理虧,只能小聲的向他道著歉:「對不起,老板,我會注意的了。」
「你給我進來!」看來他這次怒气不少,我被辭退的机會很大。
唉。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气,垂著頭跟著他進去員工休息室。
其實老板是個蠻好的人,對顆計也很好的,是我真的犯太多錯了,才會惹他生气吧,何況現在還是繁忙時間。
進去後,他居然把門鎖上,沒由來地,我的心一陣惊悸,但隨即又被壓下,暗罵自己的敏感。
他交叉著雙手半靠在牆上,默默的凝視著我,像是有什么事情跟我說,該不會是要立即辭退我吧?
「亞樂,你最近跟女朋友鬧情緒嗎?」完全不复剛才的怒气,老板罕見溫柔地說。
好像是吧﹍﹍不過我的是男朋友﹍﹍
不,正确來說,我是跟自已鬧情緒,他的情緒都沒被我影響到。
「呃,不是的﹍﹍」我尷尬的笑著,要是他罵我,我反而會好過一點,因為我這陣子我實在太混了。
「真的不是嗎?還是你發生了什么事?」他向我走前了一步。
「我﹍﹍」我當然不會跟他說真正的原因,但一封之間,我又想不出解釋,所以支吾了老半天也說不出所以來。
他又上前一步,我反射性的向後退。
一不留神,背部撞上牆壁,我痛叫了一聲,因為今天早上好像弄傷了。
他优雅的笑了笑,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
我抬頭正看到他那張頗俊美的臉上那异樣的光芒,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頭皮直發麻。
這下子不能怪我敏感了吧!他是真的對我有企圖耶!
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對我有興趣,但我現在沒空想那么多,逃走才是最重要的!
我用力揮開他的手,轉身就想跑,卻被他捉住我的手臂。
「怎么怕了我?」他低下頭來,湊近我的臉,語調中有著黏膩的溫柔,雖不致於惡心,但是出自一個我不愛的人口中,毫無疑問跟甜蜜扯不上關系。
「其實,你有沒有發現女人并不适合你,也許﹍﹍」
「你走開!」我揮不開他的手,心不禁一惊,情急之下一拳揮在他的臉上,他的手自然的松開捂住臉,我於是轉身就拔腿跑。
「Shit!我什么都沒做!你居然敢打我!?」他先是愣了愣,俊臉微扭曲著,從後追上來又想捉住我。
幸好這時候我已經打開了門跑了出去,外面滿是客人和服務生,他也不敢再輕舉妄動,我想他應該太想這么多人知道他是同性戀吧,畢竟同性戀者在這個社會上,仍背負著一個邪惡,帶罪的包袱。
「我不干了!」我把制服外套扯下扔給他,不顧眾人惊詫的目光,提步頭也不回跑出了餐廳。
跑著跑著,驀地一陣暈眩,腳一軟,我跌倒在地上。
站在我旁的一對情侶見狀立即跑過來扶起我,還給我搽了一點藥油。
「年青人,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蒼白耶!」穿著入時的女人關心的問,他的男朋友則把我扶到一旁的長椅坐下。
「謝謝你們,我想我太累了,坐一下就會沒事。」我喘著气說,他們听我這樣說,才安心的离開。
真的嚇坏我了!
剛才老板的模樣像是要把我吞下肚似的,我太清楚這种眼神的含意,因為我常從莫駿楓的眸中看到,尤其在床上。
最近是怎么了?
先是女生,然後是男人?
是走運,還是倒楣?
我不停的深呼吸,試圖平复那不受控的心跳,腦中不斷的浮現出莫駿楓那冷淡的臉。
到我稍微回复一點的時候,我立即乘公車回家,因為我好想見到莫駿楓。
回家的時候,客廳中看不到人,放是我慣例到睡房和書房看看,發現莫駿楓就在書房,聚精會神地坐在書桌前寫東西。
我猜他應該是在寫劇本。
察覺我的到來,他只抬頭睇了我一眼,又低下頭來繼續他的工作。
我走到他旁邊,從他的腋下鑽進他的怀中,坐到他的腿上,他還是沒有理會我,繼續工作。
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他也習慣了我的糾纏,所以我只是靜靜地躺在他的怀中。
平日只要我跟他一起在家,無論他在哪里,我一定會膩著他,要他告訴我一些我不懂的。
剛開始時他也常推開我,但久而久之,他也懶得推開我,因為他知道無論他怎樣推開我,我還是會纏上去的,還是會追問下去的。
我在他那厚實的怀中,抱住他的腰,嗅著他那淡淡的煙草味,我才找到一絲絲安全感,惊悸才能慢慢平复下來。
仰頭凝視著他那專注的模樣,我的眼眶又是一熱。
沒有他的日子,現在的我連想都不敢想。
也許,我會閉上眼睛,關掉呼吸吧。
所以,我應該守住我的誓言。
我不能讓他离開我。
真的,不能﹍﹍
單向的愛(六)
什么都要不要再想了,我會安心躺於這個小天地,我如此地叮嚀著自己。
但是,真的可以嗎?我不知道,只是在能力范圍以內,我都會盡量控制著自己吧。
驀地,我仰起臉,在他的唇上點了一下。
他終於低下頭來看著我,眼眸很深不可測,也許是我笨吧,我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我太笨?還是他太深不可測?
「楓,你快樂嗎?」我輕問,把臉埋在他的胸前,貪焚地汲取自他身上傳來的陽剛气息。
他沒有回答,只是以一种很難解的目光睨著我。
我嘆了一口气,雙手更加抱緊他。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自己揉進他的体內,化成他的一部份,那么我就不用那么不安了,也不用害怕了。
「今天早上我知道你生气了,所以﹍﹍對不起,最近我的心情很低落,今天還被辭退了。」我抬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又伏在他的胸前,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
「別怪我,我能在你身邊已經很快樂﹍﹍所以,我不會再想些有的沒的,乖的守住我的承諾,我不會再任性了,不會要求你什么﹍﹍我知道你不會愛我,但我想求你在你未找到你愛的人前,讓我留在你身邊。」
他依然沈默,我當他是默許了,我也沒有再說話,只靜靜躺在他的怀中,听著平穩的心跳聲,去安撫我那亂跳的心髒。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伸了伸懶腰,臉上有著明顯的疲倦,我的心疼了一下,替他揉著太陽穴。
過了一會,他合上本子。
「去吃飯吧。」
我依言地走開,他站了起來走出書房,我尾隨在後,他打了通電話叫外賣,然後坐到沙發上看電視,我又自動的黏了上去。
今天,我一秒鐘也不想离開他,不然我怕我會瘋掉。
我跨坐在他的身上,手不安份地探向他的下身,但他只是瞥了瞥我,又把視線移回。
我輕含住他的耳垂,把他的手撞到我的胸前,企圖誘惑他,豈料,他竟然說了一句:「你不痛嗎?」
雖然語气听不出有什么強烈的心疼,但﹍﹍
他關心我﹍﹍
這時候,我的眼睛又想缺堤了。
「好痛!」我望向他的臉,重重的默了一下頭。
我覺得我的心在半空中飛揚。
這一刻他的溫柔,足以讓我為他粉身碎骨,就算現在他在我胸口刺上一刀,我也會笑著說謝謝的。
他有一點點在乎我吧,或者有一點點愛我,或者他只是個悶葫蘆,我自我陶醉的想道。
管腦袋怎么想,只要我永遠不告訴自己真話,那便是真的了。
他皺眉看著我,似乎很不滿意我的哭泣,我立即胡亂地抹掉眼淚。
「吃飯吧。」語落,他拍了拍我的背,轉身走向餐桌。
我立即跳起身跟在他背後,伸手牽住他的手。
我沒有問他剛才那樣做的目的,因為我知道他不會回答我。
就讓我認為他畢竟還是有一點點關心我的、還是有一點体貼我的吧﹍﹍
可能他今天心情好吧,想到此,我的心情也好起來了。
一頓飯下來,我都在傻笑,我想我的模樣一定很蠢,但我就是控制不了那上揚的嘴角。
他默默吃著飯,甩都不甩我,像以前一樣。
不過,沒所謂,只要這樣就夠了。
當了几天米虫後,我終於再出去找工作。
自那天後,我們的關系還是沒有變,如往常一樣。但甜蜜還是纏在我的心頭中,久久不散。
就連在夢中,我都會在傻笑。
前几天他都在家寫劇本,我仗著銀行有些微存款,便留在家中膩著他,膩到他几乎受不了的把我一腳踹出去。
「你別再像無尾熊一樣纏住我!很煩!」正在寫戲本的他推了推在他怀中看電視的我。
「我就是要!怎么樣?」我把臉貼在他的脖子上,不理他的冷言冷語,更像一只無尾熊一樣挂在他身上。
「滾開。」他瞪了瞪我。
我沒有作聲,還把頭鑽進他的衣服中抱住他。
最後,他把我拉了出來,跟我對視了一回儿,唯有不再理我,任我在他怀中膩著。
這樣的戲碼几乎天天都在上演,我知道我自己煩著他了,但是看到他,我就是忍不住要黏住他,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可能我在作著隨時會离開的心理准備,才會潛意識想再多愛一點吧。
直到他終於要去為新戲開會,我才出外找工作,找了几天,我終於在一家精品店中當店員。
然後,日子又是平平淡淡的過去,讓我有种錯覺,我能跟他就這樣走完這人生了。
可是,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強迫自己千万不可以去想,不然,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幸福泡沫,又會被我的不安戳破。
「亞樂。」店中另外一名女店員林美美喚回失神的我。
「什么事?」我茫然的回頭看著她。
「你不舒服嗎?」她關心的問。
「不是的。」我陪著笑,謝過她的關心。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今天是我們一起踏進第二個年頭的日子。
身為孤儿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那天出生,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孤儿院的人胡亂填上去的。
所以,我悄悄把今天定為我的生日。
上年我告訴過莫駿楓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他都沒有跟我慶祝,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記住。
我不期望他可以像我一樣,在他的生日時費盡心思替他慶祝,但至少在不用我提醒之下,跟我說一句生日快樂吧。
可惜,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他依然冷淡的別去。
我告訴他今天是我的生日時,他只回了我一聲:「哦。」,就离去了。
這怎不教人沮喪?坐在角落的我,偷偷的嘆了一口气。
一對情侶進了店中,我連忙收拾心情上前招呼他們。
「歡迎光臨。」
他們向我微微一笑,開始逛著,我則維持著臉上的笑容。
「就買這一對吧,簡簡單單,蠻漂亮的。」女人拿起一對銀色戒指,拿到男人面前。
「不好,我們要結婚耶,怎能這樣寒酸?」男人蹙眉,愛怜的點了一下女人的鼻頭。
「你已經用你的心套牢我了,戒指只是一种象徵,象徵我們的愛情的美滿結果而已,最重要是我們的心嘛,況且你還要為我肚子中的孩子努力呢!」女人在男人怀中撒著嬌。
戒指只是一种象徵,象徵愛情的美滿結果而已﹍﹍我的心倏地一酸,我的愛,會有美滿的結果嗎?
答案早在我心中,只是等待揭曉的一天。
「說的也是,既然你喜歡,我就沒所謂啦。」男人牽起女人的手,想把戒指套上去。
「不要啦,你要留待在結婚時才給我戴上才有意思嘛,現在我自己來就好了。」女人甜甜的笑,從男人手上搶回戒指。
「你真是﹍﹍」男人寵溺地摸了女人的頭一下。「你真的喜歡嗎?那就要買下了,我們等下還要去預定酒席。」
「我喜歡呀。」女人滿意的甜笑著,幸福的光芒表露無遺。
「麻煩你,我想要這一雙。」男人叫住我。
我把他領到付款處,然後把那雙戒指用盒子包好。
看著他們漸遠去的身影,我的心像被什么刺著,很不舒服。
這應該是妒嫉吧!
滿腔苦澀涌上心頭,我的鼻子不由得一酸。
抬眼一看,店子中除了我和几個店員外,并沒有其他客人,我走到剛才情侶選購戒指的地方,裝作收拾東西。
戒指﹍﹍象徵愛情的美滿結果﹍﹍
我不由得盯住那一雙一對的戒指發呆,腦子生出一個個美麗的幻想。
「亞樂,你居然在偷懶?該不會是我眼花吧!」店員之一,陳美美走到我身邊調侃著我。
我微微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幸好店長剛出去了,要不你就慘了。」她點了點我的額頭。
「對不起。」
「你跟我說對不起干嘛?你對不起的又不是我,赶快去招呼客人啦,如果店長回來了,又嚷著要扣人工了。」她笑笑。
於是,我跟她分頭又去招呼著客人,但我的眼睛,還不時不由自己的偷偷瞄著那些戒指。
直到下班,我又走到柜櫥面前,心中暗暗作了一個決定。
挑了又挑,我選了一雙純銀色,上面鑲著一些心型水晶的戒指買下,設計很簡單,我卻莫名地喜歡上了。
我緊握著它离開,然後坐上了計程車,到了一間最就近的教堂。
此時已經十時多了,教堂已關上了門,我走到一旁的圍牆,輕易的爬了上去,偷偷地進入了教堂。
站在天父的石像前,我深呼吸了一下,拿住戒指的手握得更緊了。
既然他不送禮物給我,我代替他送給自己。
既然他不愿意給我承諾,我代替他給自己。
我單膝跪在地上,拿出了其中一只戒指按在胸口上,虔誠的仰頭看著石像,然後清了清喉嚨,朗聲地說:「裘樂先生,你是否愿意﹍﹍」我頓了一下,我也是男的,用嫁好像不太對。
「是否愿意跟莫駿楓先生結成終身伴侶,不論貧窮、富貴、疾病、健康,也愿意跟他在一起呢?」
我閉上了眼睛,心中一陣莫名的騷動,說:「我愿意。」
我明明沒哭,但我的聲音卻有點哽咽,是喜极而泣吧。
靜默片刻,我朝著那個石像綻出了燦爛的笑容。
「禮成,現在請戴上戒指。」我笑吟吟地跟面前的石像說。「雖然我不是虔誠的信徒,但我謝謝你替我作見證。」
我在無名指上套上戒指,戴上的一剎那,我竟然哭了,是開心得哭了,我只感到的靈魂被套牢了,我的心也安定下來了。
我是個笨蛋﹍﹍我是個傻瓜﹍﹍但我笨得快樂。
我跑出教堂,到馬路上截了輛計程車,直想在一秒鐘內回到家中。
回到家的時候,我看到正在沙發上的他。
我衝到他面前,垮坐在他大腿上,湊近他的臉甜甜的笑著。
「今天我生日。」我含進他的鼻尖,輕咬了一口。
「那你想怎樣?」他眯眼看著我,這陣子他的眼神總是很難懂。
「跟我說生日快樂。」我伸出手環住他的脖子。
「這就夠了?」他挑了挑眉。
「快說!」我摸了摸口袋。
「生日快樂。」他的手抱上我的腰。
「謝謝你。」話落,我把唇壓向他的,再從口袋中拿出了戒指。「可不可以戴上?」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不像不答應也不像答應。
我等得不耐煩,於是執起他的手,強行套上。
「不要拿下來,這對我很重要的。」
「戴上這個,有意義嗎?」他喃喃的說。
「有,對你來說可以不存在任何意義,但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拿下來,好不好?」
他沒有再回答,只低頭吻住了我,我急不及待的伸出舌尖跟他翻攪著,手拉扯著自己和他的衣服。
我怕他多想了,到發現我的居心,可能會把我丟出去也說不定。
他沒有把戒指拿下來,我就當他那表示他答應我的要求了,認識他這么久,我很聰明的會把他的沈默當成默許,因若要在他口中得到任何答應的說話,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永遠都是他的人了﹍﹍我是他的了﹍﹍被擁有的感覺异常的好。
若果能擁有,也許會更讓我樂上天﹍﹍但我不敢再要求。
腦子在回盪著,帶來的是滿足。
果然,不貪心的人才能夠快樂,易滿足於不容易得到的一點點。
我把頭埋在他結實的胸前,不知不覺,含著笑﹍﹍
今晚,我應該會有個好夢﹍﹍
單向的愛(七)
第三章
「亞樂?裘樂?喂﹍﹍你別跑!」
才出店子,甫看到這張熟悉臉,我本能地拔腿就跑,往店子中的倉庫跑去,可恨我天生腿短,沒几步就被人捉住了。
「你想怎樣?我﹍﹍」我回過頭,強壓下心頭的懼意,揮開他的手。
是那個向我示愛的老板。
「小子,你﹍﹍」他臉上有著明顯的受傷,我突然為自己的反應過度而感到不好意思。
「先放開我,好不好?」我的態度軟化下來。
「你确定你不會逃去?」他一臉的不相信。
「不會。」
他這才放開我。
「老板﹍﹍」
「你已經辭職了,叫我艾文吧。」他灼灼的凝睨我。
「艾文?你有事找我嗎?」我退後了一半。
「找個地方坐下才聊好嗎?」
「我要赶著回家。」這不是推搪的說話,而是我真的要赶回去跟莫駿楓一起吃飯,遲了他可未必會等我。
「不用避我如蛇蝎吧?」他苦笑。
「不﹍﹍不是的﹍﹍而是家中有人在等我。」我尷尬的搔搔頭,也為自己的過度反應感到不好意思。
他還是在苦笑,不發一言,模樣有點蒼桑,有點憂郁。
「邊走邊說吧,我要赶著回家。」我提步往前走,他跟在我身旁。
「女朋友?」他酸酸的問。
「嗯﹍﹍」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他沉吟了片刻,問:「你岐視同性戀嗎?」
怎么可能?我自己還不是同性戀?
「我﹍﹍不是的﹍﹍」看到他憂郁的模樣,我的愧疚又多了几分,更有點不知所措。
好像一切都是因為我而起,我已經感受到那种被輕視的難受,還要是被喜歡的人輕視,心會像被刺戳著一樣痛。
「真的不是嗎?那為什么你會這樣避開我?還找人來打了我一頓?」艾文撫著手上的瘀傷。「你也太狠了吧!我不過是想追求你罷。」
「我?找人打你?」我愣了一下。
「怎樣?有膽子做沒有膽子承認嗎?」他點了根煙。
「我哪有!」我提高嗓子,我最恨人冤枉我。「要是我做了,我一定會承認,況且,我也沒什么朋友,到哪里來找人打你?」
他注視我半晌,又問:「真的沒有?」
我猛搖頭。
「那么不是你會有誰?」他蹙眉深思,深抽一口煙。「真倒楣!無端被人打了一頓,還以為是你,所以硬忍下來了。」
「我真的沒有,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我垂著頭絞弄著手指。
「別謊,我相信你,因為你的眼睛根本不會說謊。」
他笑了笑,看起來蠻帥气的,不過比起莫駿楓,還差很遠就是了,或者只是我個人的想法吧,因為我覺得一种是賞心悅目的英俊,一种是讓我怦然心動的帥气。
「別這樣看著我,我會不住吻你哦。」他用手覆上我的眼睛,我忙退後了一步,他哀怨的笑了笑。
「還說你不是岐視我?我才碰你一下你就退成這個樣子,大概每個人都是這樣吧?口中說一句,心中是另一句。」他忍不住冷嘲。
「不是這樣的,而是﹍﹍先上車吧,我真的在赶時間。」
這個時候,公車來了,我們一起上了公車。
「怕我侵犯你?」他挑高眉,吐出了一口煙圈。
「你的眼神看起來像要把我吞了似的,我怎能不怕。」我盡量以輕松的語气調侃說。
「誰叫你這么誘人?害我都快要忍不住把你据為己有。」他半真半假的笑說。
「我?誘人?」我茫然的說,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所吸引人之處。
「對,就是這個眼神了,愁郁而且孤傲,好像什么都不再乎似的,但偶爾散發出來的無助气質,都讓人想狠狠擁你入怀,不能自拔地被你吸引住。」他閉眼深呼吸了一下,像是陶醉著些什么似的。
我愣了片刻。
「你﹍﹍就是因為這樣喜歡上我嗎?」
「也許吧,我不知道。」他苦笑。
沉默了良久。
「能做朋友嗎?」他問。
我搖搖頭。
他垮下了肩,可怜兮兮的看著我。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我相信要忍受我在你身邊,卻又什么都不能做是一种痛苦,我不想折磨你,也不想給你任何希望,因為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心里住了一個人,我深愛他,很愛很愛,所以我永遠不會接受其他人。」
「要是他离開你呢?我可以等﹍﹍」他不死心的問。
「如果一天他真的要离開我,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再有我的存在。」看到他仍然不死心的模樣,我乾脆的告訴他:「我愛的人也是個男人。」
「男人﹍﹍」他看起來受的刺激不少。
「你應該了解我拒絕你不是因為你是男人了吧?」
「亞樂﹍﹍」他輕嘆。「你果然是特別的。」
「每個人也是特別的。」我回他一笑,我看到窗外的景物,邊走下車邊跟他說:「我到站了。」
他跟著我,突然跟到我前面來低下頭來跟我四目相對,專注的凝視著我。
「你又來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讓我一次看個夠吧,以後怕沒有這個机會了。」他開玩笑。
我忍不住笑了,然後真的靜下來讓他看,看進他的眸中,我看到的不是像我對莫駿楓一樣的痴狂,而是微薄的好感。
「看夠,就要說再見了。」他眨了眨眼。
「再見了。」我站起來,走下車,沒有再回頭,卻丟下一句話。「你其實沒你想像中喜歡我,快找個戀人吧。」
才轉過頭走了几步,我看到迎面而來的莫駿楓,心當下一凜,我快步地往他跑去。
他依然沒有作聲。
「你﹍﹍看到了。」我垂首囁嚅的問。
「看到。」
「你不要誤會,我們﹍﹍」我急著解釋。
「我知道。」
「哦。」我失望的垂下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我真笨!他又怎會為我而嫉妒?
他一定是巴不得那是我的情人,然後我跟他遠走高飛,把安靜的生活還給他了。
哼!我當然不會如了他的愿。
回到我們的窩中,我迫不及待的摟住他的腰,他板開了我的手,走進了廚房,我也跟了進去。
他在一邊靜靜的准備著晚餐,我則在一旁含情脈脈的凝視著他。
自從跟他在一起,除了叫外賣外,一直都是由他來負責的煮飯的。
因為我除了泡面外,什么都不會煮,雖然後來我去上過几課烹飪,但煮出來的都很難吃,最後只好放棄。
還有,吃著他親手煮的東西,我就感到無可言喻的快樂,不過,他煮的東西,味道真的滿不錯的。
「下個月我到美國拍外景。」他突然說。
「我又要去。」
他沒有作聲,因為他知道我一定會跟他去的。
除了在農歷新年必須要忍受跟他分開個多星期,其他時間,我是一刻也不要离開他。
每一次离開,都會讓我有种要分手的恐懼。
我不想折磨自己,思念加上不安,會讓我神經質起來,所以每他一到外地拍攝,我必定請假或辭了工作跟隨。
讓我,隨他到天涯海角吧﹍﹍
––單向的愛(八)
因為老板不讓我請假,所以我辭了工作。
一個月後,我隨著莫駿楓一起到美國拉斯維加斯。
沒有參加何旅行團,又不懂英文的我,每天都只能在街上閒逛,就連他給了我那一疊美鈔,也几乎完整不動的放在我口袋中。
不過沒所謂,反正我并不是真心的來觀光,況且,看來看去的風景還不都是一樣,買的東西又比台灣貴,我才不要花這些冤枉錢。
中午,我在這條不知道是什么街名的街上走著,偶爾會到商店中逛逛,或隨意到餐廳中吃吃東西,或者到書店中看看書,雖然我不會英文字的書,但看看里面圖片,也是消磨時間的好方法。
突然,一個金發的少女的高跟鞋不知道是不是扭斷了,使得她向前倒去,站在她前几步的我,自然反應的就走了上前扶住她。
她整個人趴在我的怀中,看來她的腿是扭傷了,但我完全不懂她在說什么,所以只是把她扶在一邊。
抱著她的時候,只感到她的身体軟綿綿的,很舒服,大概女人抱起來都是這樣子吧,這是我第一次抱著一個女人。
我真的太貧乏了﹍﹍
我把她扶到路邊時的椅子時,可能她知道我听不懂英文,向我笑了笑,我想他是向我道謝,我回了她一笑,就离開了。
我又繼續向前走,心上卻忘不了剛才那溫香軟玉的感覺,不是我對那個少女存有什么歪念,事實上是一點也沒有。
只是我忍不住拿自己跟她來比較一下。
低頭看了我平坦的胸膛,和瘦巴巴的身体,抱起來一定是硬邦邦了,我的心沉著、沉著、沉著﹍﹍
也許我該考慮增肥,這樣抱起來一定會比較舒服﹍﹍
想著想著,我居然一頭撞進別人的胸前!
「Sorry.」我揉著發疼的額頭,向來人道著歉。
但一抬頭,不禁愣住了。
「你走路沒帶眼睛?」是莫駿楓。
「你怎會在這儿?」我雙眸發亮的盯著他。
他沒有回答。
「你等一下還要到片場嗎?」我期待的問。
「不用。」
「那、那、那你可不可以陪我逛逛?我又不懂英文,地方又不熟。」看到他的面無表情,我又說:「我不會靠太近的,我只會跟在你後面,不會被人看到的啦。」
「我餓了。」他丟下一句話,轉身走進一家餐廳中。
相處了那么久,我當然知道這代表他是答應啦,所以就興高乎烈地跟他進去。逛了一整天,到晚上,我們才回到酒店,當然,我跟他住在同一個房間,他一回到酒店,便拿著衣服進了浴室,我又跟了進去。
赤裸相對時,我不時著迷地欣賞著他那修長而結實的身裁,可以視線一回到我平坦的胸前和瘦削的身子,我忍不住就連連嘆了几口气。
「楓,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瘦了?抱起來一點都不舒服。」
我邊替他擦背邊問,他則在一邊泡澡一邊看書,這是他的習慣,奇怪的習慣,都不怕書被弄濕。
他淡淡的從上而下看著我,又轉回書本中。
我泄气的趴在他的背上。
「你頂住我了。」他突然說。
「哦?」我一時會意不過來,下一秒卻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急忙挪動身体到了另一邊。「對不起。」
見他仍然專心地看書,沒半點理會我的意思,我只好自己解決欲望。
我的背貼著他的背,他皮膚的溫熱即滲進我全身,使我的渾身嗓熱起來,我的手不由得抓住自己的分身,閉起眼睛上下套弄著,微弱的呻吟不可避免地從我口中逸出。
在我撫慰著自己的同時,他突然放下了書,轉過身來抱住我。
我的背貼著他的胸膛,彷佛感到他心髒傳來的鼓動,我的情緒更高漲了一點,撫弄的速度也快起來。
他的手從後抱住我,擠弄著我乳頭,還含住我的耳垂舔吮著,一路把吻滑至脖子上,我感到他那蓄勢待發的硬挺抵在我的臀上。
他一定是被我引誘到了,我在心中暗喜著。即使只是身体,但我還是狂喜我對他,畢竟還是有吸引力的。
一個男人究竟怎樣才能吸引一個男人?我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人,一舉手一投足都給引著我,我不知道別的男人會不會吸引我,因我對他的感覺太強烈了,或者看到每個男人都會當成他吧。
可是,這种單純肉体的吸引力,會到何時才消失?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眯眼凝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會永遠的,我告訴自己,即使我不是他的最後,他也會是我最後,因此,我永遠不會看到讓我傷心的情景。
跟他在一起,我永遠都是快樂的、快樂的﹍﹍
看著他深鎖的眉頭,我的心揪了揪。
近几天,他一直如此。
「楓,你有心事嗎?」
「沒有。」他緩緩的吐出一絲煙圈,拂過我的面額,讓我更感到他心頭的沉重,卻什么都不能做。
「或者你覺得我很沒用,但﹍﹍」我握住他的手。
「我說我沒事。」他不耐煩的說。
我沉默,抬眼靜靜地凝視著他不停的吞云吐霧。
也許他需要安靜,也許他現在不想見到我。
良久,我站了起來,緩緩的往門外走去。
我不敢猜想他究竟為什么事情煩心,反正他不會告訴我,再想也只是庸人自扰而已。
我走到大廈附近的一個小公園中,翻進草叢內隨便找個地方躺下,打算等晚一點再回去。
天色漆黑一片,沒有星星的天空,有一种凄然的味道,我閉上眼睛不去看,可是心情還是很愁郁,胸口像被什么壓住,怪不舒服的。
不知不覺,我居然在草地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才自然的醒來,看到天邊泛起微白,才伸了伸懶腰,拍了拍滿身泥泞回家。
走到所住的大廈前,我居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明哥?明哥?真的是你?」我不确定的叫著。
剛毅的臉上已被刻上痕跡,連頭發也白了不少,才四年不見而已,他的外貌居然會變了這么多。
「你是﹍﹍」他眯起眼打量著我。
我有點失望他不認得我,我還以為,我至少有一點點特別。
「我是亞樂啦,前几年跟過你當特技人。」
「哦﹍﹍我想起來了,小子,帥气了不少嘛,害我都認不出你了。」他笑,咧出了一行皺紋,歲月真的不饒人。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我好奇的問,現在該不到六點吧!
「我嘛?找了導演一整晚都找不到他,因為事情很緊要,所以就乾脆來他家找他啦,你呢?你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晨跑嘛。」我胡亂找個藉口。
「年輕人即是年輕人,這么有精神。」他搖頭嘆息,然後拍拍我的肩膀,像以前一樣。「小子,最近在哪里工作?」
「我最近正失業,到處找工作。」自從美國回來後,我都沒能找到工作。
「是嗎?那你有沒有興趣回來?我好久沒碰上比你更認真的小伙子了,而且我最近剛接了莫導演的戲,也不太夠人用。」
莫導演?莫駿楓?我歪頭想了一下。
「不想就別勉強了,我沒所謂的啦。」他爽朗的笑了笑。
「我不是不想啦,而是怕我的身手不比以前,畢竟我离開了這么久。」
「我信得過你啦!要回來嗎?」他笑開了眉。
「好啊!反正我也沒工作。」我爽快地答應,不知道為什么,我很想答應,也許是想藉此知道莫駿楓的愁緒何來,也許我對這分滿刺激的工作,還滿留戀的,也許﹍﹍我也搞不懂自己在干什么了。
「噢,我都差點了忘了找導演的事。那你先把手机號碼給我,我遲一下打電話給你,我現在要先去找導演。」話落,他轉身急步而去,我則留在原地,打算等他走了,我才回家。
良久,我看到明哥一個人走出來,表情仍是慌慌張張的。
我沒上前問個清楚,只等再看不到他的背影才回去,揉了揉有點酸痛的大腿,我才快步的走回家。
進了屋中,看不到莫駿楓,心在猜測我也許跟他在電梯中失之交臂,唯有失望的回到床上,再好好的睡一覺,等他今晚回來。
我脫了髒掉的衣服扔在一旁,很快就睡去了。
到我醒來的時候,我走出了客廳,又進了書房,終於看到了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深鎖著眉喝著酒。
我走到他身邊,見他沒有什么反應,才敢鑽進他的怀中,只覺他渾身都是濃濃的酒味。
我嘆了一口气,恨自己并非善解人意的人,此時對於他的低落,完全束手無策。
「我明天會到片場工作。」我試圖打破悶局。
可惜,他仍沒有回答我,拿起杯又灌下一杯酒。
我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他喝酒。
再度回到片場,感覺很陌生,二年沒接触過了,很多事、物都在變,幸好我的的适應力蠻強的,而且身手也還算靈活,所以工作都應付得來。
「亞樂,怎樣?能習慣吧?」明哥跑過來。
「還可以啦。」今天都只是一些輕松的替身鏡頭,不是翻筋斗就是挨打,對我來說是游刃有餘,只是擦傷了小許。
「你的身手還是那么好啦,不干這行真是浪費了。」我想他真的很滿意我的表現,整個早上都在笑呵呵的。
「下午有一個從倉庫窗戶跳出來的鏡頭,是有爆破的,你覺得你可以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想到能再一次站在鏡頭前,享受著他那專注的眼神,我就感到無可言喻的滿足。
「真是太好了,那邊那些年輕人,看到有爆破就推三推四,一臉不愿意,難道要我這副老骨頭去干嗎?真是气死我了。」他不滿的咕噥著。
我沒有回答他的抱怨,只是遠遠的看著那個坐在導演椅上,認真地指揮著各人拍攝工作的人。
深邃的眸中,不复我今早所見的憂郁和煩燥,滿臉只剩對工作的認真和狂熱,雖然語气是很凶,卻是充滿朝气的,是我在家中看不到的另一個莫駿楓。
明顯地,他的愁緒,不是來自工作。
有可能是來自朋友、親人、女人、或者﹍﹍我?
「亞樂,要進去了。」明哥在叫我。
我默默地走了過去,心中有著千愁万絮,我深吸一口气咽下苦澀,強迫自己專心工作。
我走進倉庫爬上閣樓准備著。
他抬頭看了看我,明顯地一愣,濃眉皺了起來,狀似不悅,然後不知道跟旁邊的人說了些什么,便走了出去。
我坐著等,等了許久,卻看到明哥在下面抬頭跟我說:「亞樂,這個鏡頭今天不拍了,導演說天气不适合,快下來,我們要拍另一場。」
我納悶著為什么。
然後,我又被調回去當一些簡單輕松的動作,一天下來,回到家的時候,几乎累死我了。
我大字形的躺在床上,身体雖然很累,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看著天花板,一點也沒有睡意。
為什么他還沒有回來?
他應該跟我差不多時間离開了,但卻遲遲沒有回來。
我翻了身,把臉悶在柔軟的枕頭內。
也許是跟朋友去喝酒吧!
我干嘛這么敏感﹍﹍
躺了許久,我終於忍不住走到廚房拿了瓶酒來喝,因為我很想睡,卻怎么也睡不著。
明天還要工作啦。
我隨便拿了一枝伏特加便倒進喉嚨,辛辣的液体滑過喉頭,有一股奇妙的灼熱。
不到一會,我的眼皮已經開始垂下來。
我的酒量很差,不過幸好醉了就只會睡覺,不會亂吵,要不莫駿楓一定一腳把我踹出去,他最怕人家吵鬧。
我爬回床上,果然,不到一會儿,就睡到天昏地暗了。
當眼睛再睜開來的時候,我的衣服已經被脫得光光,往下一看,就看到莫駿楓的頭顱伏在我的胸前,啃咬著我胸前的突起。
「我﹍﹍等一下還有工作﹍﹍」我按住他的頭顱哀求,現在的工作不比以前,要是現在做完,等一下很有可能很多動作都做不到。
他沒有理會我的哀求,仍然在我的皮膚上烙下痕跡,手指更沾了些潤滑油探進我臀間,硬是要我接受他的入侵。
「楓﹍﹍我﹍﹍」我話未說完,他即含住我的唇,不許我說話,我已知我不能拒絕他。
恐怕等一下要告訴明哥今天要請假了。我心想。
他的手指時重時輕地來回搔刮,也開始勾動我的欲望,等到肌肉漸漸放松的時候,他才放開我的唇,單手抬高我的腰,把我的腿大大的張開壓下,扶正自己的欲望一舉侵入。
那如鐵的欲望深在我的內部,几乎完全抽出,又用力的插入,他的手托住我的腰。
我几乎只有背脊貼著床,因此每一下撞擊的力量都要我完全的承受,撕裂的痛感和顫栗的快感同時在結合的地方炸開。
「啊﹍﹍不要﹍﹍腰快斷了﹍﹍」可是雖然那快感雖极大,我的腰卻似乎不太能接受,每一下進入都几乎要撞斷我瘦削的腰。
他見我哭得凄厲,抱起了我,讓我垮在他的大腿上,宿醉的沉重使我四肢乏力,我只能伏在他的胸前,被動地接受每一次的侵入。
這個姿勢讓我的分身無可避免地抵在他的小腹上,隨著我們結合之處的律動,不時磨擦著他的小腹,讓我更加難奈,我捉住他在我的乳頭上撫弄的大手,領他到來我的分身上要他滿足我。
豈料他卻沒有,只是把緊抱在胸前,讓我的胸膛緊貼著他的,更加快速地往我体內撞擊。
「嗚﹍﹍嗚﹍﹍」我的呻吟夾雜著几聲欲求不滿的嗚咽,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覺,前方的空虛和後方的充實,沒地方發泄的我不可自制地在他的背上亂抓,留下了几道痕跡。
一陣律動後,他把我放平躺在床上,結合之處仍未分開,他的大手包圍住我的分身,下身繼續向我侵來。
突如其來的快感叫我尖喊出聲,他低下頭來咬住我的耳垂,我因高潮快要到來而渾身抽搐著,他似乎也感到我快要迸發的欲望,把唇再次貼在我胸前的突起,以齒間不停磨咬著。
「呀﹍﹍啊﹍﹍」我狂亂的叫著,太激烈了,我快不能承受,不消片刻,我已經在他手中釋放。
我大口地喘著气,他仍在我体內侵襲,愈來愈快、愈來愈猛﹍﹍直到他在我体內迸出了欲望,才倏地停止下來。
我以為結束了,所以閉目歇息著。
怎料,他卻抽出了他的分身,又再次沒入我的口中,我陡地睜眼,不解的看著他,舌頭不知所措的亂竄。
他的分身在我口中慢慢又恢复了生气,他抽出分身低頭吻住了我,雙手又架起我的雙腿要進入。
不容我說半句話,他再次進入了我,慢慢的抽動起來,手又重新掌握住我的已了無生气的分身搓弄著。
「不要了﹍﹍我還有﹍﹍」他突然猛力的進入,讓我說不下去,我隨即會意他的意思。
他不想讓我去片場﹍﹍他不想在片場看到我﹍﹍
我想起了他昨天在片場看到我時的表情,高漲的欲望一下子被澆熄,我忍不住流下了淚。
我張著淚眸凄然的看著他,可惜他沒有看到,他仍埋首在我的胸口上吸吮著我胸前的突起。
在一陣快速的律動後,他又再次在我的体內釋出欲望,也同時讓我在他手上解放。
他如常的歇息一會便走進浴室,我則累得一根指頭也不想動,只默然地躺在床上,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耳邊傳來開關門的聲音,我知道他离開了。
心,倏地抽緊﹍﹍
好痛好痛﹍﹍
他,真的那么不想見到我嗎?
為什么不說?為什么不說?
只要他肯說一句,我會立即消失,消失得無影無縱,讓他永遠也不用看到礙眼的我﹍﹍
把我赶走哦﹍﹍把我殺掉哦﹍﹍
但不要讓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讓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雖然這樣會讓我心碎,但,我倒宁愿心碎。
反正,我早習慣了心碎的滋味。
單向的愛(九)
平靜下來,我不再想他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是不敢想吧。
每一個可能都讓我心碎。
探根究底,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
我的心,還能再碎几次?
我們的關系,只建立在單方面的愛上,他只是被動地接受著,而愈來愈不安的我,好像又開始越軌了。
他討厭我,也可以是理所當然的。
既然我离不開他,我只可以選擇忘記。
只要他仍然讓我留在他怀中,我什么都可以忘記。
如果可以繼續愛他,我不介意多划几道疤痕,流多几滴血﹍﹍
因為我快樂。
從他离去直到他再回來,我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窗外,看著藍色的天空漸漸被黑暗淹沒,撫著那只小戒指,我就可以忘記一切。
閉起雙眸,我努力回想起他偶爾的溫柔,才能讓我不再胡思亂想,才能讓我重拾愛他的快樂。
這是不是叫做很沒用,但,我不在乎,沒志气也好,窩囊也好,我只想留在他身邊,繼續愛著他。
我本來就不希罕當個有用的男人。
我抬起手,怔怔的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不自覺地咧出今天第一個笑容,左胸泛起暖暖的幸福。
他愛不愛我,不重要。
与其要我虛無飄渺地說愛一個人,倒不如切實地給我一個擁抱。
這一生,我清楚,沒有比待在他身邊更快樂的事,也沒有比离開他更痛苦的事了。
對於別人來說,愛情也許不是全部,但在我而言,他就是我的全部。
听到開門的聲音,本來想閉目裝睡,不過隨之又覺得這樣做毫無意義,我只想忠於我自己的心,忠於我自己的感覺。
別扭造作,只會讓我更痛苦。
這一刻,我只想回到他的怀抱中,感受他的溫暖。
所以我隨手拿了條內褲穿上,衝了出去,如常的扑進他的怀抱,笑容滿臉的說:「你回來了。」
今早的事好像不曾發生過,我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前磨蹭,抹去因看到他而忍不住溢出的淚水。
他蹙眉看了看我,說:「穿回衣服。」
我乖乖的回房穿衣服。
再出來的時候,原來坐在沙發上的他向門方去走去,我本想跟隨,此時卻有些膽怯,不敢上前。
「去吃飯。」他說。
我興高采烈地跟去。
吃飯的時候,气氛就像往常一樣靜,我不時抬眼偷偷的覷著他,俊臉上除了濃眉微蹙外,沒有兩樣。
是他的心情煩躁,才拿我來發泄嗎?
那么發泄過後,是否已經好多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至少證明他不是討厭我,我想我會好過一點。
我沒有問,因為不敢,只有默默為他擔心。
吃完飯,我們回到家,他換了衣服走進書房,我只在他身後的地上屈膝坐下,抬眼靜靜的凝視他工作時的認真專注,像极一只小貓。
沒有触碰到他,沒在他溫暖的怀中,我突失去實在感和安全感,很不安,很空虛。
我蜷曲在牆角,不可自制的顫抖著。
片刻,我按捺不住,還是鑽進了他的怀。
他沒有理會我,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卻也沒有推開我。
我緊抓住他的背,直到顫抖沒那么厲害的時候,才幽幽的問:「你討厭這樣被我膩著嗎?」
他沒有作聲,只吮了一口紅酒。
「如果你討厭,你可以告訴我。只要你不喜歡的事,我都不會再做。」我頓了頓,又說:「我很笨,不懂猜你的心思,即使你不愛我,我也可以讓我自己消失。」
他注視我片刻,說出了一句讓我目瞪口呆的話。
「對不起。」他面仍然沒有透露任何情緒,但卻教我的心被喜悅塞滿,快樂像要衝破身体爆炸出來。
我把臉悶在他的怀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渾身也顫抖著,這次因興奮而顫抖,不敢相信那從他說出口的話。
他低頭繼續工作。
良久,我抬起臉看著他。
專注的,深情地。
然後,他淡淡的回看我。
這一刻,我開心得好想哭,如果每次傷害我後,都給我這樣的溫柔,就隨便傷害我吧。
「明哥嗎?我是亞樂」
「亞樂?我們等著你呢?你在哪儿?」話筒另一端傳來明哥焦急的聲音。
我的心一陣不好意思。
「對不起,明哥,我想我不會再來工作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
「對不起﹍﹍」
「這個嘛,那你今天真的不能來嗎?我今天這里有几個人都沒來上班,急得我都快瘋了,算是我拜托你吧!」
「但﹍﹍」
「亞樂,就今天吧,明天你不來隨便你,但我今天真的很需要你。」
我想了一下,始終過意不去,終於答應了。
再一天,他應該不會生气吧。我心想。
回到片場,我立即找了明哥,向他道了歉後才開始工作。
我不時偷覷導演椅上的他,忍不住由心甜笑,我的心情實在太好了,連動作時,身体也像輕盈起來。
「亞樂,你真的很不錯嘛。」明哥笑笑的說。「這次又為什么不干了?才做了一天耶?」
「沒有啦,只是想找份比較定時的工作。」
「這樣也好,反正特技人不能太長久。」明哥感嘆。「像我,到了三十多歲就不行了,還好我念了一點書,認識了一些人,才有今天。」
我笑了笑。
「先說回工作,等一下你可要小心一點,因為你要替的人是導演的女朋友,出了名的嬌蠻,要是你到武打場面時動作不夠柔軟好看,她一會把你罵得狗血淋頭,也不想想她自己那笨笨的身手﹍﹍」明哥滔滔不絕的抱怨著。
接下來的話,我沒有听進去。
「導演的﹍﹍女朋友﹍﹍」我喃喃的重覆,腦子空白一片,完全不能思考。
我低著頭,默然地接過衣服換上。
胸口好麻,麻得失去感覺。
「亞樂,你怎樣了?不是不舒服吧?臉色這么差?」
「我沒事。」我勉力的保持平靜。「是導演的女朋友吧,我想我要努力一點了。」
「是啊,听說還打得火熱呢,我真不明白莫導演喜歡她什么,除了臉蛋可以看外,脾气真的是頂端惡劣。」明哥鼓著气的走開。
我走在角落,無助地抬眼四處搜尋莫駿楓的背影。
我好想去問他是不是真的。
可是,我不敢,因為我沒有資格。
這就是他煩惱的原因嗎?
是不知道該如何甩掉我去跟他的女朋友一起嗎?
對不起﹍﹍
這也是他昨晚對我說對不起的原因嗎?因為他快要离開我了,所以,突然覺得有愧於我?這算是他最後的良心吧。
這就是不想我回片場的原因吧。
怕我因嫉妒而忍不住揭穿他跟一個男人在一起?讓他顏面掃地?
我還為這而開心呢﹍﹍我真笨﹍﹍
其實他可以放心吧,我宁愿毀了自己,也不會傷害他的名譽一分一毫。
說不出這是什么感覺?
我已經感不到心痛。
這一刻,我只是想笑,好想笑。
在地上摔倒或許會痛,但從天堂摔進地獄,已經万劫不复了﹍﹍還有感覺嗎?還有嗎?
「駿楓!」
這時候,女主角,郁靜琳在一群褓姆的包圍下來到現場。
我遠遠地看著她,她宛若女王一樣仰頭挺胸往前走,戴著墨鏡的她,不可否認,她真的好美。
是很多男人心中的女神吧。
也是我所愛的人的女神吧!
她沒有先回化妝間,筆直的往莫駿楓走去,走到莫駿楓面前。
她摘下墨鏡,臉上綻出絕美的笑容。
背著我的莫駿楓,也該回她一個笑容吧。
回他一個從不屬於我的笑容﹍﹍
忽然之間,我發現,我們的距离,很遠、很遠﹍﹍
我絕對不能走上前搶回他,也不能說愛他,也不能再說我是他的了。
在陽光下,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和別的女人。
除了身体上的結合,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維系我們的,除了我單方面的愛外,什么都沒有。
我有想過我們會這樣一輩子的,因為我覺得他有一點喜歡我。
那也許只是我的幻想吧,我從來都不被愛。
我說過,我愿意付出雙倍的愛去維持填補他不愿付出的部份,沒有回應也沒所謂﹍﹍只求在他身邊﹍﹍
這些全是屁話!
我根本不能讓他快樂、不能讓他開心﹍﹍
或者,從頭到尾,快樂的只有我一人。
我只是自私地想留在他身邊,自私地在他身上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沒有想過他的感受,單方面把我的愛強加在他的身上﹍﹍
即使他把我推開了,我還是送上門去了﹍﹍
女人﹍﹍我永遠比不上女人。
我終於醒了。
鬧鐘響了,作了二年的夢,是時候該醒來了。
毫無原因地,我很想笑。
因為我哭不出來,我的眼淚都不知到哪里去了﹍﹍
也許,該是离別的時候了。
我默默地從遠處凝看著他的背影。
依稀間,我好像看到這條單程路的盡頭﹍﹍
第六章
我渾渾噩噩的過了今天,直到回到家中,無力的躺在床上。
這是我們的家。
可是,不久之後,這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我曾布置過的,花過心思去營造的一切,將會被另一個女人擁有。
她也許會贊許這一切,也許會摧毀這一切。
我會很不甘心,然而,我沒資格阻止。
現在的我,該在這里乖乖地等待离別的時刻吧,只要他說,我會离去的,只要他幸福。
算是他給了我這二年快樂日子的回禮吧。
不知躺了多久,他回來了。
我連忙衝過去,吻住了他,伸手扯著他的手仔褲。
离別之前,多給我一點點吧﹍﹍
再多一點點吧﹍﹍
「你在干什么?」他蹙眉推了推我。
我彷若未聞的脫掉二人的衣服,跪在地上含住他那尚未准備好的分身,伸出舌頭在頂端打轉,以最快的時間讓他興奮起來。
我抱在他的腰把他推到沙發,伏在他的下身,伸手握住他的分身,繼續親吻它。
直到它已經蓄勢待發,我以雙腿夾住他的腰,垮坐了上去,伸手握住它探進我雙丘之間,把它推進我的体內。
只有唾液的滋潤并不足夠,進入時有點困難,有點疼痛,我咬牙硬把它推了進去,口中發出挑引的呻吟。
「唔﹍﹍啊﹍﹍」我擺動腰肢前後的移動,手放在兩旁支撐著身体,頭微往後仰。
他的手也開始撫上我的身体,從背到頸項,再來到胸前的突起拉扯著,讓我的乳頭挺立在空气中。
不久,他似乎不滿意我那遲緩的律動,支起身子靠在沙發上,扶住我的腰,背靠在沙發上,下身不停的往上撞,還低頭咬住我胸口的蓓蕾。
過份的快感使我呷吟得更瘋狂,只有此刻,我才真正的感到我們在一起的﹍﹍
我們還是在一起的﹍﹍
「再深一點﹍﹍再深一點﹍﹍毀滅我﹍﹍」我不能自制的狂叫,迎合著他的撞擊擺動身体,讓他更深的搗碎我。
他的手探向我那早已顫抖不已的分身擠弄著,前後刺激讓我腦子短路了,除了快感外,什么都感覺不到,除了知道我跟他結合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忘情沉醉在快感之中,直到腦子閃過一道白光,我在已經在他手中釋放了,伏在他的胸前喘著气,後方繼續承那著那猛烈的侵入,口中只能吐出似嘆息的呻吟。
我喜歡他在我体內的感覺,那爆發的力量才能夠告訴我,我活著的事實,我還能被抱著的事實。
我抬起臉看著他那因快感而微扭曲的臉,他的手指不時在我胸前的乳頭拉扯著,我仰頭吻住了他的唇,讓我的聲音隱沒在他的口中。
過了片刻,他的撞擊驀轉激烈而快速,我的身子隨他的動作不由已的擺動,直到他把全部欲望灌注在我的体內,才慢慢平息下來。
他喘息著抱住我。
我伏在他的肩膀,小聲地說著讓我崩潰的承諾說:「如果一天,你真的想我走的話,我會走的,你可以放心了,我不會再死纏著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丟了這只戒指呢。」
我察覺他想說什么,我捂住他的口,不讓他說。
「讓我說完。」我不敢看他的表情。
「你可以放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或者,把他放到床板下,但千万不要丟掉它,別讓它离開這所房子,好嗎?」我哀求。
我好想把我的快樂,永遠留在這里,算是給他的一种祝福。
沒有等他的回答,我吻住了他,我看到他的眉又蹙了起來。
我閉上眼睛不看。
不看,應該是最好的吧!
他沒再說什么。
我想他是答應我了吧。
希望,他不用再為我煩惱﹍﹍
我整天躲在家中,完全不想踏出門檻。
我怕,我沒有机會再回來。
他离開,我就睡。
他回來,我就賴在他的怀中,不舍得离開半步。
看到他,我像只野獸一樣,瘋狂地需索著他,迫不及待的撕著他的衣服,如膜拜者般獻上身体。
在這個溫暖寬厚的怀抱完全屬於另一個人之前,讓我多擁有一點。
我被壓在他的身下,一次又一次的高潮,直到聲嘶啞力歇,直到不能思考,只能感覺他在我体內的充實,一下比一下震撼的侵入。
他稍离開,我便极空虛。
心靈加上肉体,像黑洞一樣,怎也填不滿。
空虛和充實的交替,几近把我迫瘋。
耳朵充斥著私處磨擦的淫靡聲,我們的呻吟聲,床板的撞擊聲,身体只有為性愛而生的快感,腦中唯有他的俊顏。
愛他、愛他、愛他﹍﹍好愛好愛﹍﹍
「再深一點﹍﹍再大力一點﹍﹍撕裂我﹍﹍搗碎我﹍﹍殺了我﹍﹍」我在他身下,哀求著,喘息著,哭叫著,呻吟著。
像第一次,我求他讓我在他怀中溶化﹍﹍
不夠、不夠、不夠﹍﹍永遠不夠﹍﹍
我雙手無力地攀住他的背,像在大海中拼命抱住浮木一樣,把自己更加貼近他,弓起下身迎向他每一次的侵入。
混合痛感和快感,加上前方的撥弄,形成几近死亡的狂喜,加上絕望的悲鳴,是一种任何事物都不能媲美的极樂。
唯有被他狂猛的侵掠,因快感而抽搐才可以抵過由心的顫抖,他溫暖的大手在我身上游移,滑過的地方留下火苗,把我灼燙。
我多想再脆弱一點,被他一捏就碎,讓我在他怀內化成灰燼。
「啊﹍﹍嗚﹍﹍」他突然快速而用力的撞擊,我不能承受地發出細碎的低泣,指甲几乎箝進他的背上的肌肉內,留下一道道血痕。
如果她看到,她會不會介意?
我沒有空間思考太多,隨著他愈來愈激烈的律動,手中愈來愈快的動作,我只能感覺,只能迎合,只能呻吟。
他低吼了一聲,把欲望留在我体內深處,我有片刻休克,几乎同一時間在他手上釋放了。
激情過後,他沉重的身軀壓著我,汗水滴落在我的臉上,和我的汗水融合在一起,這是一种奇异的滿足感。
他欲翻身离去,我雙腿夾住他的腰,手摟住他的脖子,軟軟的說:「再留多一會儿﹍﹍」
他怔了怔,卻仍然抽身离開,躺在我身邊。
我縮進他的怀中,以裸身貼著他,感受他的溫暖。
仰頭看著他閉眼睡去的俊顏,我舍不得睡去。
我宁愿面對睡著的他。
至少,我不用害怕他在下一秒說出离別的話,不用怕他轉身就不會再回頭。
那是比死亡更深的恐懼,不時來襲。
我好像有點神經質,有點崩潰了,昨天我照了鏡子,嚇地發現自己的憔悴,像已近深秋的落葉,等待脫离樹枝的命運。
可是,我控制不了,也阻止不了。
讓我繼續枯萎吧。
在他离開以前﹍﹍
他驀地睜眼。
「你冷嗎?」他問。
「是。」冷到心坎去了,我把臉貼在他的脖子上。
「去穿回衣服。」
「你抱住我就夠了。」我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好暖、好暖﹍﹍
他沒有再說話,閉起眼睡去了。
我抬眼凝視著他的睡顏,直到天明﹍﹍
他在家的時間,愈來愈少。
我忍不住滿心猜疑,焚心的不安教我几近發狂,面對著他,卻一句也問不出口,我始終不想离開﹍﹍
待多一天就一天吧。
工作忙嗎?
還是我真的太纏身了嗎?
他討厭我了?
還是他要陪伴女朋友呢?
他好像憔悴了。
是為了什么呢?
因為應該兩個人而心力交瘁嗎?
說啊!
為什么不說?
說一句要我走啊!我才能安心的离開。
只要他不說,我還是不舍得离開。
可是,他沒有。
今天的他,看起來更糟,一早起來,猛抽煙,狂灌酒。
「你﹍﹍最近工作忙嗎?」看著他不停的灌著酒,我的心好疼。
他沒有回答。
「你﹍﹍討厭我了嗎?」
他蹙眉看了看我,也沒有回答。
我嘆了口气,繼續伏在他的胸前,沒有再問什么。
然後,直到那瓶擱在床邊的酒見了底,他才翻身下床,穿衣离去。
突然,心坎涌上一陣不安,我忍不住下床走到他面前抱住他,踮高腳尖吻了他一下。
他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依然沉默。
我真怀疑,他喝了那么多酒,為什么還為這么精神,一點醉意都沒有,彷佛他喝的只是白開水。
醉了倒好,讓他一整天留在家,由我來照顧。
我目送他的背影,直到門再度關上,他仍然如常沒有回頭。
然後,我走到窗前往下看,直到看到他的車子也消失影縱,我才躺回床上。
我的心倏爾狂跳,像是要預告什么似的。
我忽略它,再多渴了點酒,沉沉睡去。
我怔怔的看著挂在床上的鐘。
這個鐘是不是坏掉了?
我已經看著它的短針走了六圈,他還沒有回過來。
我沒敢閉上眼,怕錯過了他回來。
秒針又走過十二了。
分針又走過十二了。
短針指向一。
下午一時了。
他离開了三天零四個小時。
我的時間好像靜止了。
我的心麻痹了。
我差點連怎樣呼吸都忘記。
秒針又走過十二了。
分針又走過十二了。
短針指向二。
下午二時了。
他离開了三天零五個小時。
他是避著我嗎?
我不是說過我會讓他离開嗎?只要他肯說?
為什么他可以這么殘酷?
我的心碎了,還可以再碎。
此刻碎片化成了粉末,飄散於空气之中。
不能再碎了、真的不能再碎了。
我突然好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大聲的笑,笑得聲嘶,笑得力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四年多的深情付出,連一句再見都換不到。
該死心了吧?我還想怎樣?
該离去了吧?我還想怎樣?
我拿起手机,撥了一串熟悉的數字。
沒接得通,接了到留言系統。
真狠。
果然避我避得徹底。
「楓嗎?我是亞樂。」我忍住滿腹苦澀,強裝平靜的說下去。
「你可以不用再躲著我了,這几天,我想了好久、好久,我﹍﹍已經死心了,我今天就會离去,把屋子還給你,所以﹍﹍你不用再躲著我了,最後,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愛了這么久,真的謝謝你﹍﹍」
我沒說再見,因為深知我們不會再見。
我拿起我來時的小背包,把真正屬於我的東西放進去。
原來我可以帶走的東西,小得可怜。
不知道回憶能不能放進去?
不知道快樂能不能放進去?
我很快地收拾完東西,帶著沉重的愛戀,深深地再回頭看了一下,离開了這所裝了我一生快樂回憶的房子。
我隨手把背包丟在一個垃圾房。
拿著僅餘的錢,走到我們曾一起到過的地方,一遍又一遍,把當時的快樂重溫一次,收於心底,好好珍藏。
可惜,我們到過的地方不多。
天尚未黑,我已經回到了我向他告白的那個沿海公園,走過停車場,那天他泊車的位置,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在旁邊的大樹坐下,默默地回憶。
我自動把不好的記憶洗掉,遺留下來的,只有快樂。
我笑了,坐在原地,無端地笑了。
因為,我彷佛看到當天的他就在眼前。
我跟他,就在眼前這個地方,第一次發生關系,也在這里,開始了我們這段不正常的戀情。
容許我將我們的關系說成戀情。
這樣我才可以以他的戀人自居。
一切、一切﹍﹍好像只是昨天的事。
卻又像發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夢一樣不真實。
突然一陣寒風吹來,吹起了我額前的頭發。
好冷。
我縮起雙肩,抵著這突如其來的冷風。
似乎吹進心坎去了。
曾相擁過的体溫,都已經找不到痕跡。
這時,我看到不遠處,有一只癩皮的小狗向我走過來。
不知道為什么,它在我身邊坐下了,還把小小的頭顱枕在我的大腿上。
看它瘦巴巴,皮膚上又有點傷痕,小小的身子還因寒冷而發抖。
我忍不住把它抱起,輕擁入怀。
它骨碌碌的大眼揪著我,很可愛。
「你的同伴呢?你的父母呢?」我湊近他的鼻子。
它搖了搖尾。
「沒有人理你嗎?」
它吐了吐舌。
「我來愛你好不好?」我吻了它的鼻尖一下。「我跟你一樣哦,我是個沒人愛的人,你是沒人愛的狗。」
它又搖了搖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不能愛你太久,因為我快要离開了,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我點了一下它的鼻頭。
它垂下了尾。
「別這樣啦,有人愛過也不錯啦。」我把擁入怀,撫著它身上的短毛,刺刺的感覺,讓我想起他未刮乾淨的胡渣。
「告訴你,我也愛過一個人哦。」我深吸了一口气,又說:「不過,原來就算用盡生命去愛一個人也是沒有用的,無論我怎樣深愛他,他都不會愛我,最後,他還是會离開。」
它舔著我的衣服,像是在可怜我。
「你也不用覺得我可怜哦,因為我好幸福,真的,在他身邊,我真的好快樂,我永遠不會忘記,他曾經很溫柔地抱過我,吻過我,還為我戴上了代表永遠的戒指,他給了我一輩子都回味不完的幸福,雖然他拋棄我,但我也覺得他沒有錯哦,因為每個人都有追尋幸福的權利。」
它又揪著可怜的大眼睛看著我。
「你很羡慕我吧!」我笑了笑。
「不怕哦,你這么可愛,也許會找到一只很愛你的小狗狗,也許也會找到一個愛你的主人。」
它低低地叫了兩聲,我又親了它一下,突然,我看到一只母狗在不遠處怒瞪著我。
「它是你的媽媽嗎?」
它跳下了我的怀,走回母狗身邊,不時還回頭看看我。
「原來你還有母親,看來你并不寂寞嘛,要當只乖乖的小狗哦。」我苦笑,但也為他的不孤獨而開心。
「連你也不希罕我的愛,我的愛還真是廉价得可以。」我上前摸了摸它的頭,伸了伸懶腰,然後离去,走到沿海的欄杆。
看著漆黑平靜的海面,我的心比它更平靜。
如果要我跟他活在同一個空間,卻不淮我去抱他、愛他,那無疑是一种酷刑,比凌遲更殘酷的酷刑。
懦弱如我,一定受不了,也不想承受。
然後,我會像只惱人的蒼蠅般一再走去搔扰他,讓他煩惱,然後,我會變得丑陋,用盡一切方法回到他的身邊。
直到一天,全世界都知道他生命中這段丑陋,直到一天,他因憤怒而親手殺了我。
我已經可以看到,我會變成他人生的污點。
在我還有勇气的時候离開,應該是最好的吧。
但愿,他能忘記我,永遠想不起我,過他絢爛的人生。
就像我不曾存在過一樣。
我宁愿帶著他給我的回憶,到另一個世界慢慢回味,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的話。
反正,沒有人會為我流下眼淚。
就算我死了,也未必會有人知道。
沒有牽絆的离去,算是一种瀟洒吧?
我敏捷地爬上欄杆,沒有停留,一躍而下。
身体是往下墜,心卻在飛揚,直奔向上﹍﹍
快要解脫了﹍﹍
楓,你要幸福哦﹍﹍一定要﹍﹍
直到投進了冰冷的海水,我沒有掙扎,任由身体往下沉,水不繼從我的鼻孔、口腔、耳朵涌進去。
不能呼吸了﹍﹍
被冷冷的水充滿的我有一种奇异的充實感,就像當天被他抱著一樣,讓我安心。
漸漸地、四周的一切离我好遠、好遠﹍﹍
是幻覺嗎﹍﹍
失去意識前,我居然听到他的聲音。
老天爺,總算待我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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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autokaka 於 2016-6-26 18:40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