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不再是我平時熟悉的那個長谷川先生……這個……燃燒了黑色的火焰的男人,在我的面前袒露出結實身軀的男人,好像化身為了野獸……
那雙唇在我的肌膚上吸吮——一陣陣好像恨不得把我的肌膚吞噬咬下的刺痛……
那雙手在我身體上撫摸——恨不得把所有的肌肉扯下來、抓滿手心、然後再用舌和牙齒一一品嚐……
——那種瘋狂的、沒有明天一般的悲傷……
他低吼著,壓上了我的唇--攪動、糾纏、掠奪走一切、想佔有一切的粗魯……再一次我滿臉崩潰的淚水……他舔噬著……苦鹹的淚水……
——雙手緊緊扳住了我的頭,他全身壓住了我的四肢軀幹,所有的動作好像……怕我會跑掉……
我沒有想哭泣,卻怎麼也停不下淚水。
他根本就不理會我的淚水,他幾乎想搓傷我骨肉一般的用更大的力量撫摸著我……舔著……每分每毫,鎖骨上留下一片深紅的淤血印痕,而乳頭他幾乎是在舌上翻捲、在牙間撕扯……痛苦席捲而來,快感和著被佔有的幸福感一起襲上來……我伸手摸到了他的發--粗硬的黑色髮絲,我顫抖的手滑動在那髮絲裡………
——他一把就把我的手揪了出來!然後每個指頭每個指頭的吞噬在口裡……手掌心、手腕的脈搏、前臂、然後到我的臉——
悲傷嗎?這是你的悲傷的眼神嗎?
那又為什麼悲傷呢?
伸出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將自己拉的和他近一些,然後被他的強壯手臂緊緊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淚。
好像和著外面風雨的嗚咽一起的痛苦的淚。
持續的撫摸和舔食漸漸下移……大腿內側,膝蓋後方……強力的撫揉、猛烈的啃食……然後突然的,攻擊集中在了我那無法自持的下腹部——
熟練玩弄的手指和舌頭,滑入體內的強硬的中指,然後我被翻了過去,就在微微擴張的情況下,他強硬地將自己的碩大前端插進了入口…………
「嗚嗯——!」
咬住牙,仍忍不住溢出口的呻吟和痛叫,直衝內臟和心頭腦門的刺痛……感覺他在我體內也在痛苦的顫抖,乾燥的狹小器官,我痛到痙攣的本能收縮,一陣陣血肉相連的一體感卻讓我在痛的幾乎無法呼吸中深深的體會到了……他俯下來跟我背緊貼住的胸膛裡同樣速度的跳躍著的心臟,還有那一點一點硬是滑入我體內的滾燙的堅硬——他深深的咬住了我左側的頸子,雙手緊抓住了我的腰骨……
——好像……好像是將我的腰向上提了一點,終於他全部進到了體內——
然後他開始搖晃起來,那種內臟被一次次推擠的噁心和結合部分的裂傷,想忍卻完全忍不住的痛楚鋪天蓋地……
涼滑的液體在他毫不遲疑的動作中順著我的腿流了下來,在藍色的床單上我的腰再一次被抓住拉高,連腿也被分開的更大,所以我看到了那藍色床單上刺目的鮮紅血液……
他根本沒有為此停下來。
血越流越多,我眼前開始昏黑的時候,他還是強硬的壓著我……
消失了的溫情,甚至再也感不到交流,他只是在我身上宣洩著慾望……
強暴……
我昏迷過去了……
血乾涸在腿間的傷口,而淚因為自己的悲慘而一直沒有乾涸的跡象。
為什麼?我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人而已……
愛要,讓我這麼悲慘嗎?
——即使這樣,你還愛我嗎?
誰在問?
——是啊……如果人的心可以自己控制該多好……
我無法控制那種渴望,
渴望愛你,渴望被你所愛,
——就像我永遠無法控制為你而流下的淚水。
發生關係算的了什麼呢?
現在的時代,男女發生關係都就家常便飯何況男人之間?
掙扎著爬起在清冷的空氣裡,驟然撕裂的傷口痛在最無法啟齒的地方……提醒我自己做了什麼……然後所有味道襲擊過來……鋪天蓋地的恐慌……非常非常非常的睏倦,卻無法在這裡、這好像浸透了那種黑暗和瘋狂的房間裡再閉上眼睛--藍色的床單上凝固了的黑色的血塊,陰鬱顏色的銀與藍的裝飾,席捲一空、我體內的恐懼和欲吐--逃跑。所能做的只有逃跑了。
掙扎在出租車上,掙扎在直通12樓的電梯上,掙扎在門的內外,終於跌倒在地板上。
靜靜的那樣趴了一會兒。
突然發覺「爬」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啊!於是我爬著,那樣艱難的挪動著身體,爬到了浴室——好像血已經凝固,不過將腿搬進浴缸的時候卻又一次撕裂般痛楚起來……於是我沒有脫掉衣服的泡到了水裡--不敢觸摸、不敢想像、甚至不敢讓自己的意識意識到那麻癢刺痛在骨髓裡的深深的唾棄感……
直到水變得冰冷徹骨。
然後我咬緊牙關脫去了幾乎粘在身上的骯髒衣服,沒有勇氣沒有勇氣沒有力量……
不懂的自己的勇氣是從何而來地跑去將自己奉獻,卻在事情發生後知道了自己和他永遠不能相比的內心的堅強度,而突然的發現,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站在了懸崖之上——
——如果說昨天的雨天的清晨裡我那種毅然決然的勇氣是一種頭腦裡塞滿了漿糊後的最大的勇氣,現在我卻已經站在了最恐怖的後果裡,走上了一條不能裝做什麼都沒發生的絕路。
淚水,恐懼,越來越冰冷的水,外面的大風,看不清天空和人心的颱風過境的雨天。
睡吧,然後把一切的聲音趕出腦海。
明天依舊得去看天上的太陽——哦,我怎麼說錯了呢?我見的是漆黑夜裡的月亮才對……明天依舊得見到所有人的臉,胸口這種無法排擠的壓抑鬱悶這種……有時候想豁出去一切又怎樣的衝動……可是,就像太陽還會升起一樣,我的月亮依舊會來臨。
爬上不算高的床後,深呼吸,顫抖的手指去摸向自己的身體中央……
好像依舊洞開著…………肌肉一種合不上了般的恐怖……好像撕裂了的肌肉本來已經結上了血痂,被熱水溫水冷水連續的泡了這麼久,好像化開、衝去了那種骯髒和濃厚的血液、那種留在身體裡的情事的遺跡也好像流盡了……
手伸回來的時候,沒有血。
鬆一口氣,電話的鳴叫在寂靜到了死寂的空間裡突兀地響起——
接?還是不接?
猶豫的自己,好像全身的痛楚在拒絕著去爬行那一點點距離,其實是伸手可及的……恐懼,恐懼,不要!我不想見任何人!我不想聽任何聲音!心和身體都在劇烈的受傷中,每一點的窺探都帶來深深的恐懼。
停止了。
然後停滯的空氣裡,我去把電話線拔掉了。行動電話也關掉了電源。
睡去,一切明天再說。
如果可以放棄一切……
有時候想想,好早好早以前,世界拋棄了我,我掙扎的,又尋找到了一個新的世界——無論是好是壞吧,總是一個我的容身之所,可是,這個世界給我了怎樣的痛苦!
——很痛……很痛……我在說我好痛!有人聽到麼?…………誰能聽到呢?!
緊閉著眼睛,躲不過那種光亮只能綣曲著身子,嗚咽的,無限的,痛苦。
雨沒有停。
血卻已經不再流。淚也……好像干了。
身體已經不再出血——照到鏡子的時候把自己嚇了一跳:臉上的血色好像都已經流光了般的蒼白失神。控制住肌肉告訴自己微笑一個來看看……還好。還是那個談笑自若的人。
平常總去的西餐廳今天因為落雨人並不多,而好幾天空蕩蕩的胃裡乾澀痙攣,微笑著點頭記菜名的大學生模樣WAITER身上是整潔乾淨看起來就愉快的綠色圍裙:「鋦烤海鮮飯,是的,紅茶,甜點還來老樣子?」現在的我很少吃和食——靠西洋人的錢養著自己,口口聲聲嘴巴裡講的是西洋話,連吃飯的口味也變得顏色淡起來。
按照平時的時間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店,漸漸的步履艱難……
兩天的時間。
什麼樣的亂七八糟的想法都充斥在腦子裡,目前全什麼對策都沒有——即使又一次被掃地出門,我想我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語言或能力。歎一口氣,算了!天塌下來我也只能用頭頂著吧!還能怎麼樣呢?
推開大門,依舊是中年歐巴桑清潔婦在用力的拖地——「早上好!清水先生!」
然後是在擦拭玻璃杯的調酒師小井:「早上好,店長,感冒好點了?」
還沒開口,預先已經到店的幾個手下也迎了上來:「店長身體怎樣了?」
……
苦笑。原來不過是一句謊言的問題。他還真是想的周到。
日子還是要那樣過。
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平靜。
其實……
多麼可憐啊,我為什麼要這麼明白呢?這根本就是一種拒絕。
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還和以前一樣,根本就不要妄想有什麼改變……
心是壞了的酒,酸苦得要命卻不倒掉不行。
於是那種寂寞慢慢地爬滿了心的壁壘。於是我開始酗酒一樣每天都在喝,其實我本來的酒量還真的挺不錯的,於是開始每天每天地跟客人嘻笑怒罵地上演著愛情悲喜劇,加上淋漓盡致的酒的色彩--五彩的,繽紛的,美麗的,酒。
總在關店之後無法離去的我默默坐在最愛的那個角落,再一點一點啜飲著濃度最高的威士忌,加上我自己的一點點細細的淚痕。為什麼總是在無計可施狀態裡無法自持地只會哭泣呢?恨自己這一點,一點也不像自己——
——可是那種太過大的打擊壓到人的頭上來的時候,我想我所會的,只有逃避了。
忍不住的眼淚。好像爭先恐後證明某個地方傷口的嚴重。一個沒有醫生沒有麻醉藥,只有一次一次更加嚴重的傷害在侵蝕……
愛上他而已……為什麼只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人就要受這樣的苦痛?!
「喜歡嗎?藍色和黑色--因為是我和你的顏色。」選定裝潢顏色的時候他的眼神,話語,胸口會一熱的那種快樂激動。回憶裡所有的點滴其實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可是一遍一遍複習出來的,只有我像個傻瓜一般的忠實,服從,看他看的比一切都要重。
——你不明白我是真心的嗎?
你不明白任何人的心都是有一道永遠也跨不過的細線嗎?
傷害,自哀自憐,可是明明知道他已經有了那樣的情人——嫉妒的火焰,黑色的恐懼,肉體上那依舊的恐懼其實還沒有治癒,卻抵抗不過叫嚷著的靈魂:為什麼不愛我?!明明有了我的存在,為什麼還要去愛別人?
矛盾的我的心,只會在一天天的寂寞和自傷裡,在黑暗裡獨自啜飲最苦的酒,黯然,心死。
不知道距離徹底死亡的那一天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