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漆黑的令人心寒,尤其是在亂葬崗之中,這裡更多了一份恐怖的氣氛,濃濃的屍臭,摻雜在濕寒的空氣中,令聞者都不禁想作惡。
亂葬崗的四周還圍繞著許多的枯樹,許多烏鴉停立在樹梢,陰森的黑眸緊盯著站立在一旁空曠草地的兩人,令一名美麗的紅衣女子則站在最後方捂著鼻子,水靈的黑眸有些無助的看著其中一名男子。
站立的兩名男子正互相的凝視對方,其中一名男子長的極俊逸,深刻的五官,宛若刀雕刻般的剛毅,堅挺的鼻子與薄唇,再再的顯示了那名男子的俊邪,尤其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鷹眸,帶給對方無限的壓力,一身漆黑的長袍繡有一條銀龍,襯托出他高挑的身軀,烏黑的長髮僅用一條紅色的細繩繫著,有些髮絲則是被冷風吹的不停在空中飛揚,但是男子仍緊盯著與他相對的人,絲毫不敢輕忽。
另一名男子長的醜陋至極,一頭亂糟糟的黑髮摻雜了許多白絲,一臉的落胡腮和皺的有些下垂的臉皮,這個人看起來簡直跟個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鬼一樣恐怖,唯一比較中看的就是他那雙眼,那雙閃爍著銀光的黑眸有著不下於那名男子的冷酷氣勢,雖然沒男子的威嚴,卻也有種迫人壓力。
俊逸男子輕抬起手,左腳微微的往後挪,將之站定,左腳頓時陷入地面十公分之多,這也顯出了男子雄厚的內力,他緩緩的開口道:「鬼罌,你若是退出江湖不再作亂,龍堡可以饒你一條生路,但是你若辦不到,那就恕我得罪了!」
低沉且有磁性的音嗓淡漠的迴盪在這空蕩的地方,禮貌的言詞顯示出男子極好的修養,切也有絲無奈。
鬼罌仰頭哈哈的大笑了幾聲,笑聲中夾帶的內力使週遭的枯樹被他恐怖的笑聲給震裂的四飛分散,可是與他對立的男子卻沒有絲毫的懼色,依然維持著方纔的姿勢看著他。
「龍翼呀龍翼!你認為我鬼罌是何許人也,還需要你們龍堡來饒恕嗎?別笑死人了!魔頭有魔頭的做法,你要是不認同,就別來管,乖乖的回你的龍堡當堡主不就好了!還跑到這裡來送死!」鬼罌冷笑一聲,粗嗄的聲音讓人不禁感到寒毛豎立,狂妄的話語彷彿認定了龍翼打不過他似的。
龍翼皺了下眉,唰的一聲,從腰上抽起一炳漆黑的軟劍,劍柄是條黑金的龍,雕刻的栩栩如生,龍嘴張的大開,咬住了透著寒氣的漆黑劍身。
他將劍指向鬼罌,口氣堅定的說: 「那就得罪了!」
「死來吧!」鬼罌狂笑一聲,抬起他的雙掌,提起內力凝聚與其中,原本有些蒼白的手掌瞬間發紫,而且隱約透著紫煙,一看就知道不能硬對。
「是紫罌掌!」深知此招不可輕視,龍翼輕甩了下軟劍,腳尖輕點,震起了地面上的塵沙,他伸掌一抓,將飛揚的塵沙掌控與手中,摻雜著劍式繞住了劍身,赫然是一條塵沙化成的龍!
鬼罌躍身攻向龍翼,深紫的雙掌隱含著寒氣與壓力朝他攻近,冷笑的說:「去陰曹地府報到吧!」
龍翼既不擋也不躲,點地躍起的指劍旋身,塵沙化作的龍夾帶著劍氣猛烈的攻向鬼罌,直接穿透了他的身軀,而鬼罌的掌氣也撫過了龍翼了臉頰,在他俊逸的臉上劃出一口子。
鬼罌瞪大眼的捂著自己的胸口,連連的倒退好幾十步,胸口流出許多血,哇的一聲,他吐出一口黑血,血裡還摻有一些細沙。
「怎…怎麼可能?才一…一招而已…」鬼罌話一說完,整個人就倒臥在地上,全然沒有氣息了。
龍翼伸手撫掉臉上流下的血絲,甩劍纏上自己的腰,扣的一聲將劍尾與柄頂扣在一起,轉過身走向那名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神色擔憂的跑向龍翼,匆匆的自懷中拿出一條白帕子,邊替他擦著臉上又微微流出的血絲擔心的說:「龍哥哥,你是個堡主,何必親自來處理這個魔頭呢?你讓妹子我好擔心呀!」
「鳳仙妹子別這麼說,印天弟他離開龍堡去處理別的事,而堡裡的人又打不過鬼罌,我怎麼能讓手下作出根本無法辦到的事呢?妹子也別擔憂了,我不是好好的嗎?反倒是我委屈了妹子呢!」龍翼露出微笑的抓住江鳳仙的玉手,溫柔的看著她說道。
江鳳仙羞紅臉的抽回手,羞澀的依靠在龍翼的懷抱中輕聲說:「龍哥哥快別這麼說,妹子也將要成為龍哥哥的人了,又哪來的委屈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鳳仙要永遠的隨侍在龍哥哥的身邊。」
龍翼感動的抱住懷中的美人兒,鳳仙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子,也將是最後一個,他愛她的溫柔,她的賢慧,更愛她羞澀的模樣,這樣美麗又溫柔的人兒,他豈能再找到一個?
就在龍翼分神之際,江鳳仙從衣袖裡抽出一把短刃,用力的往龍翼的胸口插去。
完全沒有預防到她的殺意,龍翼硬生生的挨了江鳳仙刺的一刀,他下意識的拍了她一掌,將她打飛出去,倒退幾步的穩住身型,將胸口的短刃給拔出扔到一旁。
枯林裡飛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接住了江鳳仙,將她抱在懷中的問: 「鳳仙你沒事吧?」
龍翼吃驚的看著來人,捂著受傷的胸口問:「玄天?!為什麼?你不是去處理玄堂的事了?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江鳳仙雖然被龍翼打了一掌,但是龍翼卻有手下留情,所以她並沒有受傷沉重,只是嘴角流出了許些血絲,她抓住龍玄天的衣顫抖的說:「玄天哥哥…我…我做到了…趕快殺了他…我們就可以雙宿雙棲了…」
「鳳仙,你做的很好,可是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龍玄天溫和的撫著江鳳仙美麗的臉蛋,說到最後,伸手就掐住美人兒白皙的脖子,使力一捏,一個美麗的佳人就這麼煙消玉遣了。
龍翼心痛的衝上前從龍玄天的懷中抱回江鳳仙,痛心的喊:「鳳仙!鳳仙!--」
龍玄天冷笑了下,抬掌就往受了傷龍翼的打去,將他打的飛撞到一個古墳上,將一旁的屍體給踢到一邊,緩緩的走向爬起身的龍翼走去。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利用完她後殺了她?給我個理由!」龍翼一手抓著墳墓撐起受傷的身軀,痛苦的對自己的親兄弟喊問。
龍玄天挑高一眉,呵呵的笑了幾聲,「為什麼?因為女人除了用來暖床之外,就沒有任何用處了,但是我厭倦她了,大哥,我不得不說你挑上的女人可真淫蕩!她可不像你外表所見的那般清純,你沒聽到她方纔還要我殺了你嗎?這麼惡毒的女人,我留在身邊遲早也會被她給害,還不如早些剷除的好!」
龍翼不語的別過臉,對於心愛的人的反背,他除了心痛還是心痛,但是最讓他痛心的是玄天的背叛,他不懂,為什麼玄天要殺他?
「為什麼要殺我?」龍翼微喘著氣的問著眼前不再熟悉的人,他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玄天了,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龍玄天伸手抽起龍翼的軟劍,微笑的說:「因為我要權力,只要殺了你,龍堡就非我莫屬,但是我也不會讓你曝屍曠野的,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特地派鬼罌來消耗你的內力,只是沒想到他一掌就被你殺死了,幸好還有你的女人,她還挺好用的,若是你死了也別怨我,誰叫你是龍堡的主子呢!」
龍玄天的話一說完,立即劃了一劍,將劍身整個插進龍翼的胸口,鮮血整個噴濺在他的臉上和衣服上,大多噴到了一個古墓碑上。
龍翼閉上眼的往後倒,內心滿是怒火與無處可消的怨恨,沒有痛叫聲,沒有哀求,這是他死前唯一能保有的尊嚴,倒趴在墓碑上沒了氣息。
龍玄天冷笑的丟下那柄珍貴的劍,躍身離開了亂葬崗,留下了氣絕的三具屍體。
冷風狂吹,吹過了剛死不久的屍體,一隻烏鴉飛到龍翼的屍體旁,哇哇的叫了起來,一縷白霧自龍翼的額頭流竄而出,直往那只烏鴉的身上鑽去,烏鴉張口吸進了黑霧,張開黑翼飛往天際,瞬間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一章
日本-北海道
處於冬季的北海道比平常還要冷上許多,冷颼颼的風一刮,街上的行人立即縮成一團,紛紛搓手取暖,既使身上穿帶了許多厚衣,仍是有許多的冷風鑽進衣縫裡,冷的讓人發顫。
但是有人有保暖衣服穿,就有人可憐到只能穿些薄的不能再薄的衣服,就像此刻一名正抖著身子緩步走在街上的男子。
他長的很年輕,大概二十來歲,但是相貌平凡至極,是種讓人一看即忘的人,一頭長至肩,褐到有些偏黃的發,身高大概一七三,比起日本人來說,他可以算是滿高的了,身上僅穿了件有些污垢的長袖白衫,和一條黑色破舊的牛仔褲。
男子長的雖高,可身材卻瘦弱的宛若風衣吹就會倒似的,簡直瘦的跟皮包骨一般,皮膚白的和吸血鬼有得比了!男子吃力的扛著一袋尼龍袋,裡頭裝著許多鋁罐,雙腳和身體不停的抖,卻沒有阻礙他繼續行走。
街上的人僅僅瞄了他一眼,便沒有再多作理會的繼續逛他們的街,但是男子也習慣了,反正他這幾年來也都是這個過活,根本沒有什麼好讓他在意的,要是今天不去多撿幾個飲料罐來填補家用,他才真的會死在這裡呢!
楚俞抖著身子走到巷口裡的垃圾桶裡,也不怕髒的伸手就去撥那些噁心還散佈著臭味的垃圾,從裡頭翻出幾個罐子收進尼龍袋裡。
巷口經過的行人看了他一眼,對他投以同情的眼神,卻什麼也沒做的直接離開,楚俞也不在意,繼續挖那堆垃圾翻找他要的東西。
早在五、六年前來到日本時他就知道自己沒好日子過了,雖然自己勉強靠在這裡的親戚財物支援下度過了他的大學生活,但是因為在台灣的父母早亡,他們根本就不想理會他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所幸他已經拿到了日本永久居明證,卻也必須放棄他在台灣的公民身份,在日本住著政府廢棄的小屋過著靠撿破爛來肚日子的生活。
他不是沒試過去找工作,只是那些公司的要求很高,而且日本有規定,一旦錄用了員工,就不能將員工辭職,也就是日本法所說的終身職業,而他指不過是個三流大學畢業的畢業生,又沒什麼專長,真要說的話,他頂多會裁縫罷了,這也是他所學的科目,只是有誰會專門去請個只會裁縫的員工嘛!他們所需要的大部分都是會使用電腦科技的技術人員,他自然是三番兩次都被拒絕嘍!
楚俞將尼龍袋放到一旁,呼了一口氣的搓著發冷的手,將髒污的手伸到地上抓起積起的雪,弄雪將手搓一搓,算是洗了手,在起身扛起那沉重的尼龍袋往公墳走去,那裡可是有很多垃圾桶,一般的日子撿到的飲料罐都還不少,可冬天一到,撿到的機率就少了許多,但是他還是必須去看看,聊勝於無嘛!
他扛著尼龍袋一步一步的走道街上,拐近一個小徑裡,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來到一座毫無人煙的地方,抬眼望去,這裡簡直陰森的恐怖,暗沉的天空彷彿快下雪了,可是在這個古公墳裡,卻顯得好似隨時都會蹦出一隻鬼似的,讓人不敢接近。
但是楚俞可不同,他早不知道來這裡幾十次了,剛開始或許還真的會怕,但是為了討生活,怕可不能填飽肚子,所以他整天硬著頭皮來這裡撿飲料罐和可以回收拿去賣的東西,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有些時候還會用中文對那些墳墓自言自語呢!
但是今天的氣氛真的不太一樣,楚俞甩甩頭,不一樣又如何,飯還是得照吃,東西照樣要撿,不撿他這幾天又要挨餓了!
一思及此,他也不再多想的爬上階梯開始收刮垃圾桶裡的飲料罐和一些可以回收去賣的寶特瓶。
收刮到一半,楚俞不知不覺的跑到了公墳的最上方,再往前一些,就可以看到一座滿古老的涼亭,他停下腳步,隱約聽到有人在談話的聲音,他也不是故意要那麼好奇的,只是碰巧遇上,偷聽一下也不為過吧!
楚俞偷偷的靠上離涼亭有小些距離的牆,好奇的探出頭看了下,看見三名男子正在踢打一名全身幾乎是血的人,他驚的躲回牆邊抽喘了口氣,嚇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要不要偷溜去報警呀?還…還是再看看情況好了!
楚俞膽戰心驚的再探頭偷窺,就看到更驚人的事,一名穿著名貴品味卻很粗俗的男子拿了把武士刀就往地上痛的滾叫哀求的男子砍下去,嘴裡還用日文念著三字經,虧他長的那麼好看,足以媲美那些被捧的紅透半邊天的男星呢!可惜呀!
「把屍體處理掉!」拿著武士刀的男子惡狠狠的對其他兩名隨從說道,擦掉臉上的血跡在那個屍體身上吐了口痰,從口袋裡拿出菸點燃放進嘴裡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煙霧。
兩名男子恭敬的點頭抓起地上幾乎可以說是血淋淋的屍體就要離開,可是之後的事發生的太突然了,涼亭裡的三人簡直防避不及,只見一名戴著安全帽的男子駕著機車快速的衝往涼亭,手上拿著武士刀俐落的砍了三人一刀,輾過那具屍體的騎下階梯,順手丟了顆手榴彈。
之前還在抽煙的男子簡直是沒了形象的在那裡痛的猛哀叫,完全沒了方纔的狠勁,一見那人將手榴彈丟過來,急忙的就往涼亭外跳出去,但是卻還是被餘波給炸的飛出去,撞上了一個很老舊的墓碑,鮮血都濺上那塊墓碑,身體抖了幾下,然後虛軟的倒趴在那個墓碑上。
不巧目擊到這件事的楚俞嚇的反應不過來,原本就很蒼白的臉孔顯得更加蒼白,他摀住嘴乾嘔了幾下,很想趕緊開溜,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這麼倒楣遇上這些事情,轉頭看了下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屍體,他甩甩頭就想離開。
忽然一隻烏鴉朝楚餘的方向飛來,而且不停的啄他的身體,使得他不得不邊避開那只烏鴉邊跑下階梯,可是那只烏鴉還不肯放過他的拚命啄他,腳步一個不穩,他整個人抱著尼龍袋滾下階梯,罐子都灑了出來。
楚俞抱著頭拚命喊︰「別啄我!別啄我!」天哪!有人說人一倒楣,什麼事都會發生,今天真是倒楣透了,不但目擊到黑道殺人,還有被別人給殺了的事件,現在又被烏鴉追著啄,他真是倒楣到家了!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再襲來,楚俞偷偷的放下手看了下,急忙的將灑出來的飲料罐和寶特瓶收回尼龍袋裡,撿呀撿的,看到一個罐子竟然落到最上頭,他趕緊爬上去高興的抓住那個罐子放進尼龍袋,也看見了那名長的很帥,卻很沒格調的人趴在墳墓上,鮮血還不停的流,他嚇的當場愣在那裡。
方才不斷啄他的烏鴉嗖的一聲從楚俞的頭頂飛過,驚的他滾趴在氣絕的男子身旁,他下的只差沒有尖叫出聲,抖著身體的不敢亂動,是根本就動不了才對,他已經嚇的腿發軟了,自他長這麼大以來,還沒那麼靠近的看過死人,尤其是那個烏鴉老大,它還再用那雙恐怖的眼神盯著他呢!好像在說,他敢動一下就要啄死他似的。
烏鴉跳著腳到那個屍體旁,震了下黑翼飛上墓碑,將那尖嘴張開靠向那具屍體的額頭,口裡微微的吐出白霧,以著眨眼不及的速度鑽進那具男屍的額頭。
一旁的楚俞早就嚇的閉上眼不敢亂看,哪還看的到這等奇異的景象呢!耳邊聽見羽翼振翅的聲響,他睜開一眼的看了下,看見那只烏鴉老大已經飛的不見鳥影,他鬆了口氣的就想趕緊爬起來溜人。
原本趴在墓碑上的屍體動了一下,忽然抽喘了一口氣,轉過身抓住一旁打算離開的楚俞,抬起頭用著佈滿痛楚的雙眸看著他喘氣的說︰「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嗎?你若要龍堡我就通通給你…我不稀罕呀!玄天…」
楚俞震驚的看著那名男子,佈滿鮮血的臉孔沒了方纔的醜態,反而有股無奈的感覺,尤其是他那雙眼眸,充滿了痛楚,讓他不禁沉浸在他的眼眸裡,完全忘了要逃的事情。
男子就這樣拉著楚俞的手昏了過去,楚俞顫抖著手,將手指靠在男子的鼻間探了下他的氣息,發現他還有氣,只是很虛弱就是了,方纔這個人說的話是中文耶!看在他剛剛那麼痛苦又可憐的份上,他就好心的救他一下好了,等他傷一好就把他趕走,不然要是被他的仇人找上門,他肯定也要跟著完蛋的!
覺得自己真是可悲,都已經窮的連自己都養不起了,還想撿個極有可能會為自己本來就很貧困的生活帶來更多麻煩的人回家,他真的是瘋了!可是他的眼神很吸引他嘛!好像積滿了許多痛苦似的。
楚俞抓起男子的手臂往肩上放,呼了口氣的將他扛起,順便拿起一旁的尼龍袋,搖搖晃晃的走出公墳,走向一條人煙稀少的巷子。
◎ ◎ ◎
山腳下有著一間破爛的小屋,材質已經老舊的有些剝落,就連牆上的漆也掉了一半之多,大門被潮濕的水氣給弄得濕淋淋的,上頭還長了許多青苔,根本就不會有人去看它一眼,更別說是去注意它了。
小屋裡頭就和外頭一樣,窄小的不能在小,根本就擠不下太多人,擠兩個人已經算是極限了,裡頭有許多簡易的傢俱,不多,但是卻足夠楚俞用了,不論是吃住上廁所,都是在這個小範圍裡。
楚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被他扛回家的男子,他真的把一個剛殺過人的陌生人給扛回家了!他瘋了嗎?一路上還不斷找藉口來救他,搞不好他已經被那只烏鴉老大給啄的頭殼壞去了咧!怎麼辦?要不要現在就把他丟出去自生自滅呀?可是都救回來了怎麼辦?他會不會是日本黑社會的某某人物呀?這樣他會不會因為救了他也跟著被追殺呢?
楚俞整個人就傻站在床邊,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男子一副很痛苦的轉頭輕吟,他才回過神的趕緊跑去將他那個破舊的醫藥箱翻出來,順便捧了一盆水來替他擦掉臉上的血和污垢,脫掉他的衣服,看見了他胸膛上的刀痕,傷痕有些深,到現在都還在流血,他急忙替他將血擦掉,拿起不曉得有沒有過期的碘酒藥替他擦藥,來回換了好幾盆水和擦藥,忙了一個小時之多,他總算是將那人的傷給處理好了。
伸手探了下男子的額頭,發現他有些發燒,楚俞趕緊拿出他所有的棉被蓋在男子的身上,還不停的換毛巾替他敷頭散熱,抖著身體的坐在床邊看著那名被他刺後周到的男子,內心則是不斷的想,為什麼他要為這個人那麼拚命嘛!他又不是他的誰!
但是埋怨歸埋怨,人都救回來了,總不能再扛回去丟在墓旁吧!但是也不能讓他死在家裡,所以照顧好他對他也沒什麼壞處,到時他傷一好,就跟他討個醫藥費和照顧的費用,算是填補家用吧!
肚子咕嚕的一聲,發出了抗議的聲響,楚俞摸摸自己的肚皮,站起身走到壞掉的微波爐前拿出泡麵,坐到中央的小火爐將面放到一旁,拿起火柴刷了下火柴盒,將那跟小火柴丟進火爐裡,火爐裡的木頭開始噼趴作響,燃起了一團小火。
想他楚俞好歹也有大學畢業,可是卻因為找不到工作淪落成撿破爛的可憐人,三餐都吃泡麵過活,而且是以一包泡麵過三餐,早餐喝掉泡麵的湯,午餐吃泡麵裡的面,而且只能吃一半,另一半則是留到晚餐吃,他蹲在火爐旁看著鍋子在內心裡埋怨著。
伸手將一旁的小鍋子掛在鐵架上,將碗裡剩下的一小點的面倒進鍋裡,加點水攪了下,等面滾熱後,又將面從鍋裡撈起來,放進方才放面的小碗裡慢吞吞的吃了起來,雖然肚子很餓,但是吃太快的話,沒一下子又會肚子餓了,所以吃慢點反而比較好。
將面吃完後,將碗放到一旁,走到男子的身旁替他在將濕毛巾換了下,揉揉疲憊的雙眼,床上根本就沒有位置讓他睡,他只好坐在椅子上趴在床旁睡覺。
隔天--
楚俞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見被他救回來的人正盯著他看,他愣了下,像是被嚇到的滾下椅子。
男子見狀,連忙伸手抓住楚俞,低沉到有些沙啞的音嗓急喊︰「恩公小心!」
楚俞感覺到一股拉力,整個人被男子往上拉,然後落到了他的懷抱中,兩人都有些訝異的看著對方,尤其是楚俞,他的嘴張的簡直可以塞進一顆大鴨蛋了。
「你…你剛剛叫我什麼?」楚俞嚇呆的有些口吃,這個男人真的是他昨天在公墳看到的那一位嗎?怎麼氣質不一樣?就連說話的方式也不一樣,難道是被炸壞腦袋了?
男子好脾氣的再度對楚俞說︰「恩公呀!難道恩公您不喜歡龍翼如此叫您嗎?那請問恩公該如何稱呼呢?」雖然眼前這名就他的少年年輕了些,但是他還是很感激他,沒想到被玄天一劍刺中心窩,他竟然還可以活下來,看來這名少年的醫術不差,只可惜他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回報他了,更何況他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看來此德此恩只能來日再報了!
楚俞一副快昏過去的模樣,天哪!這個人的腦袋肯定被炸壞了!不然怎麼會恩公恩公的叫著他,這裡可是日本耶!不是中國耶!也不是古代耶!現在用這種名詞來和他說話,為免也太過老套了吧!而且他說話也禮貌過頭了點,還用敬詞來稱呼他,真是有些不習慣!
「恩公您怎麼了,不舒服嗎?說的也是,這裡比龍堡還要冷上許多,您一個沒武功底子的人能住在這裡那麼久,也算是厲害了,這些棉被您拿去蓋吧!別冷著了。」龍翼下床將楚俞壓到床上,邊說邊替他蓋上被子,就這麼光著上身的站在他的身旁。
楚俞呆愣的看著龍翼那張俊逸的叫人忌妒的臉孔,腦袋還是有些轉不過來,他…他是不是遇到古人了?怎麼這個人說話怪怪的?
龍翼低頭摸了下自己胸膛上的繃帶,吃驚的摸著胸口,驚訝的對楚俞說︰「恩公的醫術當真高明,就連心口上的傷痕也不見了呢!」
「啊?」他在說什麼?他怎麼半句也聽不懂?他身上的傷也只有胸口那一刀呀!還有撞破頭之外,似乎沒別的傷了,什麼醫術高明呀?他有那麼厲害嗎?
「龍翼在此感謝恩公的救命之恩,請受龍翼一拜!」龍翼也不管地上有多麼的髒污,就直接跪到地上,朝床上的楚俞扣的叩了一個響頭。
楚俞被嚇的趕緊躲到床角,嘴裡拚命的叫說︰「天哪!這個人瘋了!這個人瘋了!我怎麼會救了個瘋子回來呀?」完了!要是他的瘋病發作,自己等一下會不會由恩公變成他的仇人,然後被大卸八塊丟去大海餵魚呀?
龍翼一聽,不解的站起身看向楚俞,靠近他的問︰「恩公為何這麼說?在下並沒有瘋掉呀!」
楚俞連忙伸手阻止龍翼說話,捂著頭緊張的說︰「夠了!夠了!你沒瘋…你沒瘋!是我瘋了!」對!是他瘋了才會救了個瘋子回來!
「恩公…」龍翼上前想安撫楚俞,內心頓時有些同情他,因為他也可能向自己一樣,遭到自己最親的人背叛,才會變得如此瘋瘋癲癲,罵自己是瘋子,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或許應該報答完恩公再離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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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yunwinni 於 2014-10-19 10:46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