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兩年了，已經有兩年沒見到她了，本以為應該早已忘卻的，沒想到突然見到感覺仍然如此強烈，眼底冒出紅絲，恨不得將她身邊的傢伙大卸八塊。
人潮推移，那團人和我們愈來愈靠近，正巧她是走在路中尺，兩團人擦身而過時，無法避免的她發現了我的存在。
「咦？你是南嗎？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你好像......長高了一點。」她的笑容依然美麗，不愧是以前的校花，聽說現在也還是校花，才一年級就搶去了學姊們的丰采，不過不用擔心，她裙底的護花使者就是她能得意逍遙的後盾。
「嗯？你的朋友嗎？」那個該死的男人好奇的看了看我，手依然搭在她的腰上，讓我想上去狠狠的送他幾拳。
「對啊，他是我以前的同學。咦，原來望也在啊，你們真的是連體嬰耶，到哪都在一起，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們耶。」
眼前的景象刺眼的很，我深吸口氣才壓下內心的衝動。
努力咧出個笑臉，卻有些扭曲難看。
「你好啊，真的好久不見了。」
不遠處一陣叫喚，那該死的傢伙轉頭回了聲，催促道：「要走了，說再見吧。」
「嗯，那你們多保重羅，期待下次再見吧。」嬌笑的揮了揮手，她就像夢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僵直著身子，忍住追上去的衝動。
肩上突然傳來重量，回頭就見望直直的看著我，眸色深邃，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我深刻的體認到他的安慰。
「哇，媽的，他哪裡好啊，為什麼是他？！」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學校，大家解散後，我氣不過拉著望就往攤子跑，這裡大叔人好，見我們心情不爽，就會刻意忽略我們的年齡，任我們扛著酒頭灌。
說是灌，其實是小酌。
我的酒力實在是不太好......想像男子漢那樣大口喝，只會嗆得沒臉色，還是乖乖的慢慢喝好。
「你喝太多了，會醉。」慢慢喝的下場，就是足足搬了三瓶，我平常一瓶就沒辦法走直路了。
腦海里都是他們在一起的景象，那傢伙挑釁的對我笑著，手還大咧咧的擺在她的腰上，媽的！
抓過眼前的玻璃杯，狠狠的喝了一口，酒精燒的讓我不停嗆咳。
「南，別這樣，對身體不好。」望柔柔的聲音傳來，好像遠在天際般飄渺，抬手壓下玻璃杯，不再讓我喝。
「望，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很醜？」腦子已經有些迷糊，眼前晃著好幾個望，搞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不是。」望回答的很快，讓我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那......我會很窩囊嗎？」
「不會。」每個望都決斷的搖了搖頭。
「那......那為什麼她不選我？！」眼底水霧變多，我努力睜著眼，不讓那該死的鬼東西滑下。
「可惡，那種傢伙到底哪裡好？就像根黑木頭，硬梆梆的根本不懂得寵她......還是花心草包一個，她一定是被騙了！」因為杯子讓望壓著，我索性拿酒瓶直接就口。
「南！」才喝不到一口瓶子就讓人移開，我轉頭看向望。
45
「......不......」
「什麼？」沒聽清我的話，望移近了點問。
「不要......離開我......」
抬頭看著望，奇異的他又變回了一個，眼睛明亮，一如我當初所見，讓我移不開眼，我最喜歡的眼睛......
「答應我，望。不要離開我......」
在我失去意識前，只看到望的嘴脣動了幾下，卻不知道他說什麼，但十幾年朋友不是乾假的，他應該是無條件的答應我吧。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因為一陣劇烈的疼痛，讓我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難過的搖了搖頭。
怎麼搞的，為什我覺得好像讓人拿鎯頭狠狠敲過頭般，眼睛怎麼也睜不開。
輕吟了聲，額上多了冰涼的觸感，舒服的讓我嘆息。
「南，張口，喝下去。」望的聲音飄盪耳際，我聽話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喝了將近半杯後，頭痛的狀況似乎減輕了點。
這才勉強的睜開眼，像垂死病人般模糊的看著四周。
望拿過一條冰毛巾幫我擦臉，精神頓時好了很多，借著他的力量坐起身，突然感到一陣冷意。
「拉緊。」望拎過棉被包住我的身體，暖暖的被子在皮膚上磨擦的感覺很舒服。
......嗯？為什麼被子會直接磨擦到？
疑惑的掀開被子看了下，頓時睜大眼。
「望。」
「什麼？」
「我的衣服勒？」
「脫了。」
「我自己脫的？」
「我幫你脫的。」
「為什麼？」
「因為你熱。」
......望也太熱心了，他以前還沒這麼深入的關切過我。
低頭看，發現他居然連內褲也幫我脫掉了，雖然我們早就裸程相見過好幾次，我還是忍不住臉紅。
視線瞟到一邊，發現我手臂上一點一點紅紅的，身上也有，甚至連大腿內側都密密麻麻的布滿著紅點。
皺了皺眉，對望說著。
「望，房裡有蟲。」
「為什麼？」
「你看，我被咬成這樣！他媽的什麼爛蟲啊。」展示被荼毒的身體，我戳了戳那些紅點。「而且好奇怪，那蟲咬人不癢，只是有點痛痛的。」這感覺很像是我不小心撞傷的感覺。
望靜默不語，只是很專注的研究我的傷口，半晌才說話。
「你要吃早餐嗎？」
「廢話！」給瞭望一個白眼，死蟲子滾一邊去吧，還是早餐重要。
轉頭看向四周，想找衣服，卻發現一件也沒有。
「望，幫我拿件衣服......褲子也要。」雖然大家是兄弟，但要我光溜溜的從他面前走到衣櫃拿衣服穿，還是有心理層面的障礙。
望依言拎了Ｔ恤和制服過來，順便幫我拿了條內褲。
看見我的內褲被望拎在手指上，一種古怪的感覺襲身，搖頭甩去奇怪的想法，卻搖回了頭痛。
「唔。」
「還很痛？」
「嗯。」呻吟了聲，該死的宿醉，居然這麼難受，而且全身上下酸痛無比，我感覺好像和人打了幾百場架。
「要不要吃藥？」
「不要。」我討厭那些小藥丸，非必要我絕對不會吞他們。
接過衣服穿上，正想在棉被底下穿褲子時，卻發現腰際酸軟無比，兩條腿幾乎動彈不得，而且還有股奇怪的疼痛，從某個詭異的部位擴散開來。
難不成喝醉的後遺症，除了頭痛外還會長痔瘡的嗎？
46
望見我突然僵住動作，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望......為什麼我屁股會這麼痛啊？你半夜偷Ｋ我喔？」想來想去，不可能有人一夜之間就長痔瘡的，所以我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望這個小人居然半夜偷偷歐打我，我做了什麼事惹他生氣嗎？該不是我吐在他的身上了吧？
望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像是無奈、像是驚訝、像是......我平常鬧得他沒輒的表情。
「我沒有打你。」
「那為什麼......」
「......南，對不起。」望突然一臉嚴肅的對我道歉，嚇得我不輕。
「做什麼突然道歉？」
「我很抱歉，沒控制好自己。」
「啊？你在說什麼？」
「南......」望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我愣愣的聽著他的解說，一雙眼愈睜愈大，嘴巴也跟著張開。
「所以說，你昨天......和我......我......」
「嗯。」
「......媽的你這混蛋！」突如其來的事實，將我的理智思考都轟到九霄雲外去。「你怎麼可以，媽的你忍不住不會去找女人嗎？枉我推心置腹將你視為我最好的兄弟，這幾年兄弟乾假的嗎？」我氣極的扯過他的衣領大喊，心底隱隱有些刺痛。
望的表情突然有些受傷，漂亮的眸子緊緊凝視著我。
「你很討厭嗎？」
「什麼？」
「你討厭我碰你嗎？」或許是因為望的表情太難過，讓我也跟著不好受，迴避那雙擾人心神的眸子，我努力想冷靜下來思考。
但從小受的教條，和剛才得知的事實，兩者實在太過衝突，讓我無法深思。
「這是兩回事，總之你就是不該動我，我們是兄弟，你怎麼可以拿我的女人看？」
「我沒有。」
「沒有個屁，你不是把我......」話還沒說完，望便截過我的話。
「因為是你。」望認真的說著，讓我也跟著認真起來，心底卻有些害怕他接下來將要說的話。「我這麼做，因為是你，只因為你。」
「......你在說什麼？」
「南......打從我們一見面，我就已經決定，今生非你不可。」如果不是現在氣氛太沉重，我一定會大笑出聲，望從來沒說過這麼好笑的笑話。
可是......他的表情，他的語氣，全都指明──他說的是真的。
「我、我們是兄弟......我們都是男人啊！」腦子亂成一片，宿醉的腦袋沒辦法做太深入的思考，只是盤旋著不可以、不應該，不行。
望輕輕的嘆了口氣，表情壓抑著受傷的情緒，讓我看得心微微揪了起來。
他的眼睛從來沒這麼黯淡過，總是清亮的眸子模糊隱晦，布滿了愁緒，少了過去躍動的火光。
「對不起，可是我從來沒拿你當兄弟。」
一句話，徹底刺穿我的心臟。
「望守勍！你、你......你這個混蛋！」他居然這麼說？他怎麼可以這麼說！
近十年來的兄弟情誼，在這一刻被無情抹煞，過去一切原來都是我的自以為是，望他對我一直都是抱持著這種心情，他一直拿我當女人看......他媽的王八蛋！
47
在拳頭揮出時，眼淚也跟著掉落，望不躲不擋，硬生生的接下了我的攻擊，一拳揍上他的臉，望悶哼一聲，腳步卻沒動過。
我酸痛無力的身體根本出不到五分之一的力道，白白讓他討了便宜。
「南......對不起。」望有些心疼的抹去我掉不完的眼淚，一聲聲的道歉，熟悉無比的低沉嗓音，帶著淡淡溫柔，纏繞在我的耳際。
我只是一個勁的掉眼淚，卻不知道我為什麼哭，只是覺得好難過，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但是......我卻不恨望。
儘管知道，他對我抱持著那種卑劣的想法，我卻還是不討厭他，甚至一如既往的喜歡他。
為什麼？我昨晚才讓他吃乾抹淨，趁著我酒醉無力反抗的時候......
我為什麼不討厭他、不恨他？
腦子亂成一團，我只是習慣性的撲入那熟悉溫暖的懷抱，放聲大哭，哭去我心底的矛盾想法、哭去我對望奇怪的心情轉變、哭去那該死的宿醉頭痛......
之後我不知道是怎麼去學校的，等我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坐在了社團教室裡，早上的課我完全沒記憶，心底空盪盪的，好像少了什麼，但腦子依然是當機狀態，讓我無法去想和望有關的事。
或是......我不敢去想。
「怎麼了，傻愣愣的。」臉頰上一陣冰涼，學長丟過飲料問道。
緩緩搖了搖頭。「沒什麼。」
「你的臉一點也不像沒什麼。」學長給了我個白眼，逕自坐在我旁邊。「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學長幫你分擔。」
看了眼閒到極點的學長，明明就已經畢業離開，卻三不五時的繞來社團指導，真懷疑他的大學學業是怎麼過下去的。
「我......我問你......」猶豫了下，我最終還是選擇說出，這件事情要我一個人承擔實在是太難了。
「嗯？」
「......如果......你一直以來，都當成朋友的人，突然向你告白，你會怎麼做？」問著，手心有些冒汗，不確定學長的回答，也不確定他的回答會不會影響到自己。
「嗯......看我的感覺吧，如果我對她也有意思，自然是二話不說的答應啊，但如果對她真的只有友情，我一定會和她說清楚，不讓她有太多的希望，自以為的溫柔只會對她造成傷害。」學長仰頭想了想，突然轉頭看向我。
「怎麼，你的哪個青梅竹馬對你告白了？長的怎樣？你不要的話可以介紹給我喔，我可是黃金單身漢。」
淡笑的揮了個拳頭過去，躲避他的追問，也躲開我又起紛亂的心。
我對望......一直以來，都當他是兄弟，知道他對我做了那種事，我也很憤怒，覺得他背叛了我。
但是，卻又不想就這樣和他斷掉情誼，我對他究竟是什麼感覺，完全抓不清，只覺得好煩、好亂，望的話不停響起，腦海里淨是他那受傷的表情。
搞什麼，該感到受傷的是我吧？我才是被害者啊！
望的告白像塊沉重的大石壓在心頭，我再也無法坦然的面對他，總是迴避著他的眼神，若有似無的躲避和他會有的接觸，尤其避開和他獨處的機會。
48
「耶，要不要一起去吃冰？」胖仔問著，都已經十一月了，他卻還像是在盛夏，穿著清涼，甚至還相約吃冰。
搖搖頭。「不了，我要回去洗衣服。」學校有提供洗衣間，如果勤勞點的，每天都會抱衣服去排隊，而像我這種懶人，自然就是在週末的時候才想到要洗衣服。
「那好吧......耶，要不要一起去吃冰？」胖仔有些失望的點頭，隨即又約其它人。
靜靜的坐在位置上發愣，這是我這個月來才養成的習慣，想讓自己靜下那一直紛亂著的心緒，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媽的，都是望那個白痴，害得我變成這種鬼德性。
想到望，心不由自主的揪了下。
這種過去沒有的反應讓我心驚，心底隱隱害怕著，自己對望，或許......
急忙搖了搖頭，我下意識的襥略這個想法，一直以來，和望就像兄弟般親，我不想也不願跨過這條界線，到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拎起背包，本想照例去校外晃一圈，直到門禁時間前再回去，卻發現我忘了拿課本。
看看時間，望應該還在社裡練習，而且他沒事也不會回教室去吧？
打定好主意，我快步走向教室，探頭，確定沒人後我才放心的走進去，拿過那本讓我遺忘在桌上的課本。
轉身，看到後面的桌子。
這是望的桌子。
想起初開學時，望依然是我的兄弟，見我上課睡覺只是幫我換對的課本，隨著我拉他翹課。
現在想想，他的關心溫柔，早超越一般好友情誼，是我一直沒往那方面想，才會遲遲不懂望的心意，不知道他過去在看著我的時候，是怎麼忍下那股衝動的。
那天在房裡......說明了他對我很有感覺。
一直到望對我做出那件事後，我才明白，原來旅遊那夜的事不是我的夢，望的動作、表情是那麼深刻生動，讓我想到還會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
幸好那晚我喝醉酒，什麼事情都忘光光了，要不然我肯定不是隻給望一拳這麼簡單，搞不好我現在已經上社會新聞了。
搖頭苦笑，為什麼我現在還能想這些有的沒的。
和望在一起，我以前的所有堅持全都化為烏有，只因望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真的只是朋友？我不確定。
無奈的嘆氣，這才發現我居然在無意識間，坐上瞭望的位置。
撫著桌面，望平常就是在這裡看書、寫考卷......累的時候也會趴下來休息，只是不像我是休息整堂課。
將下巴放在桌上的手背上，現在的自己讓我討厭。
什麼時候我變這副德性，婆媽的像個娘兒們。
要是以往的話，不是接受就是拒絕，再怎麼樣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沒種的逃避。
都是望那個白痴害的！
自怨自艾了一陣，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望，還是過幾天再說好了。
拿過課本，正要起身，卻突然僵在位置上。
直直的看向門口，望也直直的回望著我。
時間好像凍結一般，我們兩個立刻變成木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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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情形沒有持續多久，我抄過背包立刻起身衝向後門。
天，望為什麼會突然回教室，該死的我還坐在他的位置上。
但更該死的，望他的腳力居然比田徑社的還快，一個箭步就扯住我的手，差一步我就成功出教室了啊！
「南，我想和你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這句話也覺有些尖銳，因為拉著我的那隻手臂，很明顯的震了下。
「我要和你談。」
「我沒什麼話對你說。」拼命掙扎，但從小到大，我的力氣沒一次比望大的，仍是死死的讓他揪著。
「南！」也許是我的動作惹火瞭望，他將我反扯回身，狠狠的壓在墻壁上。
後背因為衝擊傳來股疼痛，望這回是真的火了啊，力氣完全沒有控制住，這才明白如果我和他動手，力量上是絕對的輸他。
掙扎間，我不經意對上望的眸子，不禁驚的停下動作。
那雙漂亮的眼瞳裡，印滿了無助的絕望，和不顧一切的火光。
這樣的望讓我心驚，卻也讓我心隱隱揪痛。
一直沉著冷靜的他，何曾有過這種表情。
「南，為什麼要躲我？」儘管臂上的力量是這樣霸道，語氣卻依然溫柔，就是這樣的溫柔，讓我迷惑，讓我裹足不前。
「我沒有。」撇開頭，我還是沒法自然的面對他。
媽的，南梓瀚，給我像個男子漢！
「......南，別躲我，別這樣對我。我只要你一句話，接受......還是拒絕，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不管你的答案是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意見。」望強硬的扯過我的身體，逼我面對他。「告訴我。」
「我、我不知道！」下意識的又開始掙扎起來，就算知道的力氣不如望、就算望已經失控的將我抓痛，我還是不停的掙扎著，引來望更大的反制。
「別再躲我，告訴我，你對我的感覺究竟是怎樣？」望的眸子熠熠發亮，讓人不敢直視，這樣陌生的望，狠狠的刺激著我的感官。
他不是那過去近十年，和我稱兄道弟的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些發狂的大喊著，我讓望的態度逼急了。
「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溫柔？
「我就說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難受會心痛；我不知道為什麼在你對我做過那事之後，我卻不恨你；我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你說喜歡我，我不生氣只是高興；我不知道為什麼該死的，我居然不想離開你......離不開你......他媽的你告訴我為什麼啊？」將一切全都喊了出來，不知何時望松了手，反倒變成我緊緊抓著望的領子，像個瘋子般問道，眼睛火辣辣的刺痛，感覺鬼東西好像又要冒出來。
望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又回到過去，我所認識的那個望。
永遠都這麼冷靜，穩重，永遠都這麼溫柔......
「你告訴我啊......告訴我啊......他媽的混蛋......」無力的將頭抵上他的肩膀，望只是順勢摟著我有些脫力的身體，耳邊是他溫熱的氣息。
「南......謝謝你。」
「謝屁啊，白痴！」恨恨的咬上他的肩膀，一直到我牙咬酸了他也沒吭聲，抬頭，見襯衫都快讓我咬出洞來，裡頭肯定瘀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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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伸手，輕輕抹過我的臉，這才發現，鬼東西還是冒出來了。
該死！
躲開他的手，胡亂用袖子擦了擦，我拎過掉在地上的背包。
「我要回去了。」
「嗯。」就算我刻意忽略，還是聽得出他話裡的濃重笑意。
媽的，這麼高興做什麼，老子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總覺得一陣不痛快，好像打輸一場仗一樣，雖然我和望在一起時，贏的機會少的可憐，但還從沒輸的這麼徹底過。
不行！我一定要找個機會贏回來一次。
自從那天在教室發生了插曲後，我和望也沒什麼改變，只是回到了過去哥倆兒的樣子，我依然拿望當兄弟看，態度沒啥改變。
這讓我覺得怪怪的，還以為望和我......告白以後，應該會有些不同的，但是什麼事都沒發生，讓我有些失望......
切！老子才沒期待什麼了，什麼都沒有！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希望那小子對我做什麼......啊！我真的瘋了！
「南？怎麼了？」望挑了挑眉，看著古怪的動作：嘴裡咬著筷子，手死死揪緊頭髮，表情好像被朋友騙光錢、老婆又和人走、孩子認別人做爹、房子又在一夕之間讓地震震塌般凄慘。
「呃、沒，沒什麼......」急忙坐正，夾了塊煎蛋送進嘴裡。
都忘瞭望就在身邊，這傢伙可是精明的很，要是讓他看出我在亂想什麼就糟了......
有些欲哭無淚，我本來應該是泡個漂亮妹妹在身邊，帶出去走路都有風，為什麼現在淪落到要陪這傢伙，不僅一點男子氣概都展現不出來，甚至看起來很弱！
在這傢伙旁邊，我那一百七十五的身高根本就不夠看。
愈想愈鬱悶，恨恨的將一湯匙青豆送進望的便當裡。
望皺了皺眉。
「南，你真的不吃嗎？」
「廢話。」又不是第一次這麼做，望居然還問。
「我記得你並不是不敢吃。」
「我是不喜歡吃、討厭吃！」青豆的味道實在是太噁心了，男子漢沒有什麼不敢，只有討厭。
望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夾起青豆放進嘴裡。
......為什麼我有種大禍頭的感覺？
「唔！」睜大眼睛，這個混蛋！要逼我吃青豆也不是這麼個逼法吧？
......夠羅。
......還不停止？
......媽的別伸舌頭......
......伸就伸，別亂吸啊！
「呼......」一直到我覺得自己好像看到西方的天邊出現金光和彩雲時，他才放開我，急忙的深呼吸。
「好吃嗎？」
「好吃個頭！」覺得他那像是偷腥的貓般的笑臉刺目的緊，恨恨的送了個拳頭。
「要謝也不用回這麼大的禮。」望往左一偏就躲開我沒什麼準頭的攻擊，反手一扯，那近距離放大的笑顏讓我覺得我真的要去見佛祖天使了。
娘親，請原諒不孝的孩兒，居然因為這麼丟臉的原因而死。
明天新聞報導就會有個斗大的標題：「某高校男生，因同性友人的惡意玩笑，被親吻窒息而死，得年十七......還差兩個月。」
可憐我連十七都還沒滿就去見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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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乖，嘴巴張開點。」聽話的張開嘴......
等等，我為什麼要這麼聽話？
儘管我很努力的掙扎，卻還是隻能等望放開我才得到空氣。
「媽的，你吃飽撐著沒事乾啊，小心我告你謀殺！」狠狠的瞪著望，卻因視線模糊而有點失焦。
「不，我還沒吃飽，而且我有事做啊，剛才你不正陪我嗎？」望無辜的笑著，卻讓我覺得他很欠扁。
為什麼我覺得望變壞了啊？
難道這就是告白前後的差異嗎？
我還是喜歡原本那個溫柔又聽話的望......
草草吃完便當，我以後再也不會和他單獨到天台上來吃飯。
回到教室，大家還是亂成一團，新生是該這麼活潑的，之前期考，氣氛沉悶的像死了人一樣。
「南同學，你這個星期的英文作業還沒交呢，有什麼問題嗎？」才剛坐定，那個討人厭的班長又靠上來，他的名字我都快忘了。
梁理然......理然當然就該被遺忘！
「我還沒寫。」揮揮手，讓他別來煩我，只剩不到十五分鐘可以補眠了。
「但是今天是最後期限，你要不要現在快點寫一寫，待會上課我就要交了。」他微皺眉頭，想必是怕讓老師罵吧。
這種好學生就是會將老師們交代的話辦的盡善盡美，表面功夫做得徹底，私底下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沒心情寫。」看來我一陣子沒動他，他好像就忘了開學那天的教訓了。
「南，這個老師會處罰的，還是寫寫吧。」望說著便幫我把不知道塞去哪的作業翻出來，皺巴巴的幾乎看不出原材質是紙。
看望這麼認真，想必那個老師應該是最討厭的那種，不過我怎麼對英文老師沒什麼印象啊......他真的有來上過課嗎？
隨便猜幾個答案，抄了些單字上就算交差。
而那傢伙從頭到尾盯著我和望，對於望在我旁邊指導似乎很不滿。
這種死讀書的對於作弊和近似作弊行為都非常感冒。
「這樣可以了吧，別再來煩我。」揮揮手，我脫力的趴到桌上蒙頭大睡，雖然是用抄的，但還是很費力啊。
過了很久，那傢伙才終於走開，我沒好氣的對望說道。
「對那種假惺惺的乖寶寶不能給好臉色的，這樣他只會以為你好欺負。」
「說什麼呢，誰敢欺負你。」望無奈的笑笑，將外套披到我背上。「快睡吧，待會老師一定會叫你起來的，睡不了太久。」
「這樣你還讓我睡？」一個肘擊打去望幸災樂禍的笑臉。
還是這樣打打鬧鬧的好，不想有什麼改變。
但很快的，我發現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
躺在大樓後方的草地上，這裡人還是這麼少，明明在這睡覺很舒服的，只是制服會弄髒罷了。
枕在手臂上，陽光直泄而下，暖暖的很舒服，讓我躺下就不想起來了。
「南，別真的睡著了，今天風很大。」坐在一旁看書，望時刻注意不讓我閉上眼睛太久，真是，愈來愈像管家婆。
「睡一下又不會死，老子我身強體壯，沒事的啦。」擺擺手翻了個身，卻讓人立刻拉回去，然後就失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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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望才終於放開我，瞪著眼前只是呼吸微微不順的人，為什麼我就喘著像剛跑完百米？
這是望從教室事件後養成的習慣，總是突然就拉我玩人工呼吸。
「媽的，你嘴癢不會去吸奶嘴啊！」
「我有奶嘴啊。」望說著，伸手輕輕磨娑我有些腫的嘴脣。
切！每次被他親完，都腫得像掛了兩條香腸，這還怎麼見人？
「你這傢伙，要是有別人經過怎麼辦？」雖然沒想過隱藏我和望的關係，嚴格說來我還是不大明白我和望現在是什麼關係，但就是下意識的不想讓人知道，總覺得一但傳開後，事情就會失去控制。
望突然失了笑容，表情有些陰暗。
呃，他生氣了？
下一瞬，我又被他拉去玩遊戲，這次他不再是淺嚐即止，而是狂暴的逼著我和他一起沉淪，我第二度覺得自己看見了天使來接我迴天堂。
「混......呼......你想謀殺？」喘得我一句話都說不清，肺裡空氣盡失的感覺真有些可怕。
「南，你明白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嗎？」讓人捧著臉，直視那雙讓我沉醉的眼眸，裡頭火星閃耀，他果然生氣了啊......
可面對這麼棘手的問頭，我很快的拉回理智。
我從那天開始便不停思考，但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想不出我們倆的關係。
說是兄弟有些超過，也不單純是朋友，那麼，會是什麼？
儘管差一步答案就要浮出頭，我還是不想承認。
「問這個做什麼？」
望沉默了很久，直到我聽見一聲長長的、低低的嘆息，然後落入那熟悉的溫暖懷抱。
「我會等你。」
一句話，讓我心頭震了震。
可惡，這麼會說話做什麼？
該死的我為什麼會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而開心？
媽的我一定感冒了，果然不該來這吹風的。
回到宿舍，發現已經有人，差點以為是小偷。
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感覺好久不見的自大室友，奇怪，他最近有回來睡嗎？
舍監真是擺好看的職位啊。
「你們回來啦。哎，你怎麼還是沒長高......耶，君子動口不動手！」
「老子我是男子漢，不是什麼天殺的君子。」將書包甩了過去，進箭術社，丟東西的準頭也好了不少，所以說我其實有打籃球的天份的。
正中目標，那傢伙捂著肚子發抖。
「你書包裡裝什麼東西，這麼硬......」
「不過是塊鐵片而已。喔，還有一本書啦。」天知道那是哪一科的課本，記得放進去就沒再拿出來過了，放鐵片是在國中養成的習慣，沒辦法，天天讓人堵在路口，自然得有個防身的武器。
脫下制服，正要將Ｔ恤順便扯下的時候，望阻止了我。
「乾麻？」
「進浴室再脫。」
「為什麼？」奇怪的看著他，卻還是乖乖聽話的拎著換洗衣物進浴室。真是莫名其妙。
衝了個熱水澡出來，自大的傢伙還躺在床上裝死，望倒是準備好順我的風。
「毛巾別拿下來。」指了指我頸上的毛巾，望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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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眼睛給了他個問號，他卻只是淡淡一笑就進浴室去。
這傢伙怎麼愈來愈神秘了？
坐到床上，用毛巾擦著頭髮，還是習慣讓他幫我吹乾頭髮啊。
「咦？小子，你把到馬子啦？」自大的傢伙看了我一眼，突然曖昧的笑著，湊過來問道。
「為什麼？」這傢伙哪來的根據我泡到馬子了？說被人泡上還比較對......呸！呸！呸！我怎麼可能是被泡的那個，不可能！
「你馬子還真是熱情耶。」指著我的脖子，他愈笑愈下流。
疑惑的拿過鏡子照，嚇然發現脖子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塊紅紅的印記，從側頸延伸到後面去，所以穿制服的時候讓領子擋住看不到，我剛才洗澡也沒發現。
奇怪，這印子哪來的？
......等等，該不會......
「嘿，有機會介紹一下吧，我也想見識見識這種主動的女人，不像我那個，愛生氣又彆扭，親一下還得求個半天，真沒勁。」
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注意力全放到了浴室緊閉的門板。
終於，門咿呀一聲打開，讓我苦等許久的主人翁伴隨著熱氣登場。
「走，我想買飲料。」二話不說，拉著人就出門。
「耶，順便幫我買瓶可樂。」自動忽略那傢伙的呼喊。
「南？」望注意到我行進的方向根本不是往販賣機走去，疑惑的問著。
再繞過一個轉角，左右張望，嗯，夠隱密了，這麼晚應該沒人會到這的。
回身一個拳頭就送了上去。
「你怎麼了？」望驚險的避過，我的拳頭擦過他的頭髮，手上還被滴到些水珠。
「還敢問，乖乖的讓爺爺我打幾拳！」我火大的纏著他打，可卻始終碰不到他，可惡，這傢伙自從加入籃球社，速度愈來愈快了。
「南，究竟怎麼了？」趁著我不小心露出的空隙，望反手制住我，將我抵在墻。
「還說，你做了什麼好事！」雖然我在氣頭上，卻還是不敢對上他的眼，別過了頭，將頸上的印子現在他面前。
「......你是說這個？」
「你！」這傢伙，邊問居然又將嘴湊了上去，細細啃咬，讓我不由自主的起了雞皮疙瘩。
「你睡的真的很熟，本來想說印個記號就好，可我翻動你都醒不了，這才解恨的多咬了幾個。」敏感的脖頸讓人輕輕舔舐，讓我不禁微微顫抖，一股怪異感從脖子向全身散開。
「還咬，你吸血鬼啊。」轉頭避過他的攻擊。「你這傢伙，要是讓人看到了怎麼辦？幸好房裡那傢伙夠白痴......」聲音漸漸轉小，因為望的表情又突然僵硬起來。
「......不要挑戰我，我的耐性沒你想像的這麼好。」近似威脅的言語飄盪耳際，讓我有些驚懼。
望，是什麼意思？
他一瞬間表現出來的強大氣勢，讓我好幾天都回不了神，和他說話時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哪裡又得罪到他。
一直到他受不了，我也忍不住。
「媽的，誰讓你那天這麼恐怖，從小到大也沒看你威脅過我。」頂多是冷戰，再不然就打一架，曾幾何時有過威脅這麼陰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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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威脅你？」望不平的說著，眼底盡是驚訝，我原來是因為這樣才又開始躲著他。
「明明就有！」這傢伙，裝什麼無辜，該死的我居然還真覺得他無辜。
「唉，算我有好了，我和你道歉，那不是真的，可以嗎？」
「不行，起碼得包一個月的餐費。」
「呃，一個月......最多半個月。」望猶豫了一會，才開口打折。
「好，就半個月，三餐加點心加霄夜都你包喔。」笑的開心，望這才發現讓我擺了一道。難得能坑成他呢。
午休的時候我樂得在教室打混，算韋時間才慢步晃出打算到天台去，望應該差不多買好了吧。
特意選了人少的路走，穿過中庭，走向最角落的樓梯。
在經過小花園的時候，兩個人影跳進眼底，本想當作沒看到，人家小倆口和我沒關係，可定睛一看。
那站在左邊，笑得溫柔的男生，不是望是誰？
看向站在他身前的女生，嬌小可愛，甜美動人，只要是雄性身物且單身中，沒有不動心的，可惜她不是我喜歡的型，我要的是美豔亮眼的超級美女，之前那個校花就很符合標準......哎，傷心事不提也罷。
奇怪的看了會，我繼續走向目的地。
坐在天台上，我不禁好奇起來，那女的穿著制服，是學生沒錯，而學校是到我們這一屆才招收女生的，所以數量少的可憐，基本上除了班上的外，很少會認識別班的，可就算我只看到背影好了，我也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是我們班的。
那，她是誰？
又，望為什麼會和她待在一起？
愈想愈不明白，腦子打了無數個結，胸口也悶悶的，好像跑步完的後遺症。
哎，我該不會爬個幾層樓就累成這樣吧？
「南，抱歉，我來晚了，剛才讓人纏住。」望有些抱歉的跑著過來，我順手接過他手裡的食盒。
「喔，沒關係啦，誰拌著你啦？真有眼光，居然看上咱家的精品帥哥。」笑著敲向他的肩膀，望則是回以無奈的笑容。
「想到哪去了，是社裡的人來提醒我練習改時間啦。」俐落的解開兩人的食盒，望自動自發的幫我挑去我不喜歡吃的菜色。
聞言，我頓了頓，無異議的接受他的服務。
只是有點納悶。
籃球社什麼時候也開始招收女生了？
吃飽，很自然的睡魔襲身，靠在天然枕頭上，雖然有點硬，但也還過得去。
「喂，呼吸動作不要這麼大。」對望抱怨著，我躺在他的胸口上，任何動作都會打擾到我的睡眠。
「抱歉，但我控制不了啊......」看他慢慢低下頭，警覺的跳開。
「你又想乾麻了？」
「沒乾麻，你做什麼躲這麼遠。」望皺了皺眉，卻沒拉我回去玩遊戲，只是繼續靜靜的看書。
咦？這傢伙轉性了啊？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老是讓我見天使佛祖，遲早有一天我真的會被他們帶走。
早上醒來，不意外我又跑到望的床上。
不過少了壓死人的重量，望規規距距可憐兮兮的縮在床邊，大半的位置都讓我占去。
雖然說他看起來好像很委屈，但我卻是冷的直發抖，這傢伙居然把棉被都扯過去，害我不停的往他那邊擠，這才被冷醒過來。
55
恨恨的踹了他一腳，回到我自己的床位上，才剛躺下，就看到望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幹麻？」沒出聲，盡以嘴型問著，雖然室友是個睡著後，就算在他耳旁大喊大叫也醒不過來的超人。
「沒什麼。」一樣以口型回道，望卻是抱著棉被老大不客氣的窩上我的床。
「很擠。」
「這樣就不擠了。」伸手將我緊緊圈住，我推了推他的胸膛。
「這樣我怎麼睡？」頭底下是他的肩膀，硬梆梆的誰還睡的著。
「那就這樣吧。」望聞言換了姿勢，讓我能躺到枕頭上，不過腰上的重量卻讓我忽視不了。
「你神經病啊。」不停的掙扎找個能睡的舒服的姿勢，把他踢下床是不可能了。
閉上眼，緩緩進入睡眠。
卻怎麼也睡不著，身邊比我微高的溫度，透過兩層衣服明確的傳遞過來，身體不由得變得熱燙。
媽的，不會在這個時候......
睜眼，瞪著天花板，身體緊緊繃著。
我居然......該不是被望傳染了吧，自從上高中，就很少有反應的，還是說就是因為太少去碰，才會這麼容易有反應？
但讓我害怕的，我居然又對望起了反應。
我可以肯定自己是喜歡女生的，那又為什麼對望......只對望......
「睡不著？」耳邊傳來睡意濃厚的問句，我身體微微一震。
「嗯，讓你壓著哪睡的著。」之後我極度後悔為什麼要這麼說。
「這樣啊......」望他居然手一提，讓我整個人趴在他身上，換我壓著他。
但這個姿勢，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將我的反應告知望。
尷尬的動也不敢動，望也僵了僵。
「呵。」
「笑什麼！」
「沒有......」有些惱羞成怒，我推著望翻身就要起來，可望卻死死抓著不讓我動。「乖......我幫你吧。」
「幫、幫什麼，不用！」讓他幫下去還得了，我更努力的掙扎起身，卻反而讓自己在望腿上大力摩擦，這一刺激，讓我身體頓時軟了下去。
「乖......讓我來吧，我的技術很好。」儘管在黑暗中，我仍然看清瞭望他那壞壞的笑容，這傢伙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交友不慎......
一隻溫暖的大手延著我的腹部，竄入我的睡褲底下。
睡覺時，我通常不會穿貼身衣物，所以望很容易的就掌握了我的慾望。
「唔。」
「舒服嗎？」那隻大手輕緩滑動，指上的薄繭狠狠的刺激著我敏感的地方，身體不禁微微顫抖。
媽的，技術這麼好做什麼？
「你不要問。」
「我想知道，告訴我......」氣息吹拂在耳邊，讓我覺得比下面敏感百倍。
頂端突然讓人搓揉，我受不了的低聲吟喘。
「呼......你......」
「告訴我，舒服嗎？」後背讓另一隻手上下輕撫，像在安撫小孩般。
我受不了的微微弓起身，腦子已經亂成一片，望問了什麼我也顧不上，只能死死的忍住聲音，承受那過多的快感。
「說啊......舒服嗎？」
「舒......」
「嗯？」
「唔......我......」
「乖，說出來。」
「......舒服......」我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是在一個顫動後，釋放在望的手上。
「真快啊。」
「呼......你閉嘴！」發泄後身體一陣無力，腦子也恢復運作。
「你好了，我可還沒呢。」望移了移我的身體，大腿突然頂上一個熱燙的硬物。
用膝蓋想也知道那鬼東西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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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話還沒說完就止住，因為望那傢伙居然主動拉著我的手貼上他的東西。
媽的，故意刺激我是不是？什麼時候他長這麼大了......切！
之後我讓望逼著用手幫他，褲裡沾著東西很不舒服，討厭渾身黏膩，就和望到浴室衝了涼，誰知道望這傢伙居然又......
這個種豬。
至此我半夜翻下床的壞習慣改了過來，而在我再三警告下，望也再不敢半夜偷爬到我床上來。
他是光明正大在熄燈後直接擠上我的床。
室友問起時，居然還有膽說懶的每夜起來搬我，所以直接壓著我睡比較快？！
放屁！我已經矯正了好不好！
但形勢比人強，我只能無異議的任他搶被子。
總有一天我會讓望哭著求我的！
嗯？哭可能有點難，起碼也要弱勢的求我。
不過具體該怎麼做我暫時沒想到，還是先由著他去吧。
「好，今天就到這裡，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準備下個月的淘汰賽。」副社拍手喊道，大家無不松了口氣。
為了淘汰賽，大家都被帶領自己的前輩操得慘兮兮。
「嗨，怎樣，還可以吧？」學長笑著站在一旁問道，他算是最閒的前輩了，帶上我這個無師自通的天才射手，想不閒也不行。
「嗯。」將臉上的汗抹去，我急忙收著東西，最近開了間很好吃的麵店，想去吃吃看，和望約好社團結後在校門碰面的。
誰知道今天社團居然破天荒的留大家下來練習，足足比平時晚了一個小時，而我手機又剛好沒電，沒法聯絡望，急的我現在滿頭大汗。
「這麼趕，去約會啊？」
聽到這個詞，我頓了頓。
「不是。」
「啊？不是？很可疑喔。」恨極了學長那似乎什麼都看透了的眼神，這傢伙有時候讓人覺得毛毛的。
「不說了，再見。」管他怎麼想，拎著背包我就往校門口跑，天，都這麼晚了，不知道望還在不在......他一定在的！
這傢伙最重然諾，答應了的事就一定會辦到，小時候我只是隨口約他去遊樂園，當天我根本忘了那件事，結果他居然傻傻的等我到四點，待我察覺不對氣喘吁吁的跑過去時，那傢伙都快昏倒了。
還是身體虛弱時的望可愛啊......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現在望一點也不虛弱，甚至還強的很，要是惹他生氣，我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焦急的看著手錶，腳步更加快，一路衝到校門口後才停下。
抬頭四處尋找，這時離放學時間已經很久，門口只剩下小貓兩三隻，我看了看。
望不在。
皺起眉，這傢伙跑去哪啦？
也許是等的口渴去買東西喝了吧。我站直身平復氣息，就靠在校門口，讓他白等了我一個小時，現在換我等他一下做為補償吧。
左等右等，天都已完全暗了下來，校門口空無一人，望這傢伙卻還是沒出現。
搞什麼？就算買個東西也不用去這麼久吧，還是他故意要罰我所以躲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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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等的口渴去買東西喝了吧。我站直身平復氣息，就靠在校門口，讓他白等了我一個小時，現在換我等他一下做為補償吧。
左等右等，天都已完全暗了下來，校門口空無一人，望這傢伙卻還是沒出現。
搞什麼？就算買個東西也不用去這麼久吧，還是他故意要罰我所以躲起來了？
「望！限你三秒鐘之內出來，不然要你包我一年的餐費喔！」對著空氣輕喊，得到的只是寂靜無聲。
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白痴，不死心的再喊。
「望守勍！你立刻給我死出來，否則讓我找到滿清十大酷刑伺候！」這回依然得不到回應，我有些急了，眉頭直皺，這傢伙究竟跑去哪了？
啊！該不會是他也被社團留下吧？記得籃球社是最愛扣留團員的。
急忙跑向籃球社辦，裡頭只剩下兩個人，其中之一我認識，是籃球社社長，另一個我就不知道了。
「有事嗎？」那個我不認識的傢伙和善的對我笑道，感覺是個不錯的人。
「呃......一年級的望守勍還在嗎？」
「社員早就走光光了，今天我懶得留他們，一群沒長進的傢伙。」籃球社長似乎心情惡劣，估計是因為上周比賽輸了的關係。
咦？所以望應該也早就走了？
該不是剛剛好擦身而過吧？
正在思考的時候，那個笑容溫和的傢伙再度對我說話。
「今天理很準時的就放人走，一個半小時以前社團就已經淨空了，你的朋友也許回宿捨去了吧。」理？應該是指籃球社社長吧。
「嗯，謝謝。」道聲謝，我有些尷尬的退出門。
一個半小時以前......那不就是說望真的在校門口等我一個小時？
啊！所以他有可能真的是在整我或是去買東西？
急忙又衝回校門口，等了大約十分鐘，卻依然等不到人，擔心的情緒轉為怒氣，火不停的升上來。
「媽的望守勍，你讓我找到你就死定了！」火大的撂下話，本想回去宿舍。
但轉念一想，我本來是要去吃面的，沒必要因為他而改變自己的初衷。
打定主意，我調頭步向和學校隔兩條街的那間麵店。
還沒入門，裡頭吵嚷的人聲就足以彰顯這間店果然遠近馳名，從窗口看進去，有不少我們學校的學生，大家都慕名而來。
其中還有一些我認識的呢，班上同學要吃也不會順便約一下，胖仔那傢伙果然點了好幾碗，小黑也點了兩碗，難得他肯花錢啊。咦？海兒也來了，她的人就和名字一樣簡單獨特，食量也如海般能容萬物，當初嚇壞了我們這群男生，只有胖仔能稍稍和她比拼一下，但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望了，儘管他坐在角落我還是一眼就瞧見，吃東西總是這樣慢吞吞的，男生就是要粗魯吞東西才過癮，這樣優雅小心的乾麻，但他的外表的確適合這樣的舉動氣質，就像他旁邊的那女生一樣，都是走貴族路線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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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驀的瞪大眼，直直的看向那隱身在最角落，熟悉無比的身影。
而我熟悉的不只那個正優雅微笑進食的人，還有那背對著我的嬌小身影，他、她......他們？
我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兩人即使身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依然維持著那淡然的氣質，好像四周一切都影響不到他們，這樣的兩個人待在這樣的麵店裡是如此不搭，可他們兩人的氣氛卻是如此和諧。
和諧的，讓我說不出話。
手指無意識的緊握著窗框，理智告訴我現在應該轉身離開，回到宿捨去，等待會望回來再和他生氣，氣他放我鴿子，然後要他包我一年份的餐費。
但讓我陌生的情感卻催促著我，讓我不顧一切的進去，先給望一拳，然後再來個過肩摔，最後用個十字固定術，待小黑和胖仔喊十聲判輸贏後再放手，讓望知道放我鴿子的下場。
可這兩個反應現在的我都辦不到。
待我回神的時候，正坐在公園裡的鞦韆上，靜靜的看著路燈下光影搖曳的林木，詭譎陰森，卻不及我心頭寒冷。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腦子像當機般一片空白，無法做任何心考，心臟緊緊的像是讓人使力握住，悶的差點讓我喘不過氣來。
儘管腦子一片空白，望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卻一幕幕的閃現，他對她溫柔言語，細心呵護，帶她到那間聽說很好吃的麵店，開心的一同享用美食，那場景全的像幅畫，我這樣的人不該出現打擾，壞了那幅畫的美。
但是......為什麼我很想狠狠的打望一頓呢？
他要和誰吃面應該是他的自由吧？
喔對了，他放我鴿子，所以我生氣想打他是應該的，嗯，就是這樣沒錯。
那好吧，在我可以說話、可以正常呼吸、可以運作腦子、可以起身行動、可以恢復心跳、可以......不再止住鬼東西流出的時候，我就回去狠Ｋ他一頓。
......為什麼，胸口除了悶之外，還有點痛？
躺在床上，室友還沒回來，估計他今晚是不會回來了，那房裡就剩下我和望兩人......早就習慣的，但今晚我特別忐忑難安，尤其是在望回來前的這段靜默，讓我難以忍受。
「喀。」電子卡刷過的聲音，門應聲開啟，望有些疲備的入門，走到桌旁放書包，見我愣愣的躺在床上發呆，奇怪問道：「怎麼，今天轉性，這麼早睡？」
我沒回答，只是繼續瞪著天花板。
望換下了制服，抱著睡衣打算去沐浴，卻發現我沒理他，走到床邊彎身拍拍我的臉。
「病了？晚飯吃了沒？」
眨眨眼，困難的將望映入我眼底，嚅動著脣，卻發現我說不出話。
「沒吃嗎？我不是有在你手機留言，說我今天沒辦法和你一起去吃面？......算了，我去幫你買東西，想吃什麼？」望見我沒反應，認命的換回外出服，拿了錢包問著。
「......你為什麼不能來？」努力了很久，才找回聲音，開口，發現沙啞的難聽。
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別說是望。
......別說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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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病了？頭會痛嗎？喉嚨呢？肚子會不會痛？嘖！你這小子就愛給我惹麻煩。」望擔心的過來，伸手探額問道。溫度正常，我本來就沒病，只是看起來很像病了。
但望仍是不放心，拉過被子蓋到我身上。
「我還是順便買藥回來準備好了，那你就吃清淡點的東西吧，廣東粥行不行？還是要胡記鹹粥？嗯......還是廣東粥好，比較不油。」望說完，起身就要出門，我連忙伸手拉住他。
「做什麼？」挑了挑眉，望回身坐到床邊，握著我的手問。
突然，眼睛有些熱熱的，很快眼角也泛濕，我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忍住鬼東西跑出來。
望依然這麼溫柔，從小到大，他總是這麼溫柔的待我，可我從來沒有珍惜過，甚至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人在面對長久以來的習慣，都會視為當然，親情如此，友情也如此。
可是......我和望，不再是單純的友情。
所以這個「當然」，也會跟著消失？
「怎麼哭了？很難受嗎？我立刻去買藥......不，還是去看醫生吧。」說著，望就要將我抱起，我順從的伸手，卻是死死抱著望不讓他起身。
「南，別抱這麼緊，我站不起來。」
我一個勁的搖頭，此刻的我又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為免望看到我更多的醜態，只能鴕鳥的縮在他的懷裡，隱去我狼狽不堪的一面。
「......唉，好好，我不帶你去看醫生，幫你買藥回來總成了吧？手放開，你得快點吃些東西恢復體力。」望拗不過，將我放回床上，可我卻怎麼也不放手。
因為我害怕，這一放手，望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明知這個想法很可笑，但我仍然害怕。
曾經的南梓瀚，此刻不復存在，只剩下那妄想成為男子漢的可笑伴身。
「南？」望也發現我有些奇怪，使力將我拉開，這下我那狼狽的模樣完全被他收入眼底，我羞憤的拉起棉被將自己裹起來。
「南，你怎麼了？告訴我，別一個人忍著......南？」始終得不到我的回應，望只是頓了頓，隨即起身開門出去。
隨著腳步聲的遠離，我覺得胸口的痛楚好像更明顯了，但是腦子也清楚起來，鬼東西慢慢止住，現在的我終於接近平時的南梓瀚。
過了不知多久，待我洗把臉，換了身衣服，捧著昨天借的漫畫書鑽研的時候，望才回來，手裡提了袋子，散出陣陣食物香氣，讓我肚子立刻跟著響應的叫了起來。
低呼一聲，我丟開漫畫，起身搶步奪過望的袋子，拿出裡頭的廣東粥，吹氣的喝了起來。
「你很慢，我都快餓死了。」喝了幾口，發現袋裡還有油條，我不客氣的折了一段放進嘴裡啃。
「......你沒事了？」望的聲音有些驚訝，也有釋然。
「有事，差點被餓死，要是明天社會頭條突某男高校學生因沒吃晚餐被餓死在宿舍，那我上天堂也沒臉見人了。」喳呼著，我一不小心被燙到，忙張嘴用手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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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慢點，又沒人和你搶。」望緩步上前，握著我的下巴檢查了下。
「嗯，還好，別再燙到，不然你明天就不能說話了。
「喔。」乖乖點頭，這回我就慢慢吃了，嘴裡的紅腫因為熱燙一直消不下去。
待我吃完後，眼前突然出現一杯水。
「含一下再吞。」依言接過水杯，原來是冰水。
喝過冰水後，嘴巴過然後好受些，然後望幫我灑了些藥粉在嘴裡。
「閉嘴，別說話，明天就會好，藥會苦，別舔。」吩咐完，望動手收拾，然後轉身進浴室洗澡。
一直到門關上，水聲傳出後，我才全身無力的癱回床上。
好累，為什麼要維持平常的模式和望相處，是這麼累的一件事？
伸手蓋著眼睛，嘴裡依然有些熱痛，不過已漸漸轉麻，這藥粉還真有效，老人家的東西還真不能小看，小時候老媽也幫我灑過這藥，但和望認識後，這就變成他的工作了。
這個習慣還在，幸好......
我不願去想，它何時會消失。
繼續抱著漫畫書苦讀，直到望出來吹乾頭髮，轉身正要和我說些什麼的時候，冷不防的揮拳擊出，碰一聲，正中目標！
望讓我打的向後退去，跌在床上。
他愣愣的摸著臉頰，看得出來他很驚訝，因為這次我沒有保留，用上了全力。
瞪著呆坐在地上的望，在他反應過來前，我蹲下身將他扶起，然後一個過肩摔，望直直的被我甩到床上。
沒想到還真能摔成功啊，已經好久沒這樣子打過望了，心情有些興奮。
在他暈無力起身時，我搶先一步制字他的手腳，施出了電視摔角那所謂的十字固定術。
「認不認輸？」
「唔，我認......你放開......」痛的緊皺著眉，望難得求饒。
乾脆的放手，我翻身躺到一邊。
呼，一番打鬥下來，還真是有些累。
「為什麼突然......？」待恢復過來，望坐到我旁邊，由上而下的看著我。
「還敢問！誰讓你放我鴿子的。」沒好氣的給了他個白眼，隨即閉上眼睛休息。
......現在的我無法和他對視。
「我不是有傳簡訊告訴你了？」
「我手機沒電。」
「這樣也怪我？」
「不怪你怪誰？」
「是是......一切都怪我，那我向你贖罪好嗎？」在語音落下的瞬間，脣上便覆了個溫軟的物體，輕輕啃咬著我的脣瓣。
輕輕柔柔的，同我們之間的第一次般，我伸手攬上望的脖子，順從的任他行動。
一吻方休，望有些疑惑的看著我。
「怎麼這麼乖？」
「不然你是想我再打你一拳？」翻身窩進棉被裡，不躲不行，再差一點，眼底就又會有東西冒出來。
「......你真的沒生病吧？」
「你才有病！」
「是是，我有病......」望之後說了什麼我聽不清，因為我正努力的克制自己不發出聲音。
之後，我不再過問望的去向，不再想他和我分開後去了哪，和誰在一起，也不再因他突然的推辭邀約而擔心煩憂，我和他，似乎回到了原點。
最初的原點，我不認識他的原點。
現在的望......好陌生。
「哎，最近怎沒和你親愛的在一起，你們不是一直都膩著的嗎？」午休時間，胖仔抱著三個便當好奇的湊過來問。
「就是啊，你們之前每次中午都跑的不見人影，你現在怎麼都乖乖的在教室吃飯？」雄仔也跟著靠過來，趁胖仔不注意偷了他一顆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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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在教室吃飯，不行啊？」不客氣的夾過胖仔便當的一隻雞腿，給予一個雞塊做為回禮。
「耶！這太不公平了吧！」胖仔嚷嚷著，卻是沒有討回去，這傢伙其實是個老好人。
「那我也要。」說著雄仔也跟著伸筷，胖仔眼明手快的用身體擋著便當。
「要你個頭！」
「真是不公平......」
「這世界本來就沒什麼公平的。」咬著雞腿，我笑道。
是啊，這世界，沒有什麼公平可言，男人和女人......更是不可能談公平。
教室裡吵成一片，各種食物香氣混雜，感覺有些怪異，但外頭一陣高過一陣的騷動，很快的壓過了教室的聲音。
「奇怪，外面在吵什麼？」嘴裡含著炸蝦，胖仔眯眼看向外頭。
「我去看看。」一向愛湊熱鬧的雄仔立刻衝出教室，然後在十分鐘內跑回來。
「天、天啊......大......大......大新聞！」喘的一句話都說不清，雄仔比手劃腳的說了老半天，見我和胖仔依然聽不懂，失了耐性的抓著我們兩個往外跑。
排開眾人，擠到川堂的布告欄前，上頭放著各式各樣的公告。
「什麼新聞？」這裡不一向是這樣嗎，各處室的報告都會放在這裡，以利同學查詢接收資訊。
「哎，看左上角。」雄仔指著板子上頭，我發現大家也都抬著頭看向同一個方向。
跟著看去，我驀的瞪大眼。
在布告欄左上角的小角落，釘著兩張照片，本來那裡並不顯眼，但因為這兩張照片而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只見裡頭，映著兩個人影，依身上制服研判，是本校的男生，第一張，兩人只是站在一起，靠得很近，像在爭論什麼。
眾人感興趣的自然不是這張照片，這張照片的意圖是為了讓大家明白，下一張照片裡的主角是誰。
在下一張照片上，只見一個男生靠在墻上，另一個人低頭印上去，儘管依攝影者的角度並不是拍的很清楚，但那個姿勢讓人很明顯的就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我認得那個背景。
那時望為了和我證明不會被人發現，硬拖著我到花園旁的走廊，可他並沒有成功，這張照片的下個動作，是我狠狠的把望推開。
結果，還是有人，望難得判斷錯誤。
在大家發現前，雄仔拉著我跑出去，胖仔也急忙跟上來。
一直到到沒人的地方才停下，我茫的看向雄仔，他皺著眉瞪我。
「喂，你們也太不小心了吧？」
「嗯？」
「雖然你們是班對的事大家早就知道了，但是學校其它人還沒開放到這種地步啊，現在被人偷拍，還貼上布告欄，事情等於鬧到了老師們的頭上，主任也會出動，搞不好校長還會約談勒，我看你們未來凄慘了......」說著雄仔還搖頭嘆息，接著伸手拍我的肩膀。
「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們兩個。」
我愣愣的不知該作何反應，原來因為上次的玩笑，班上同學還真以為我和望在一起。
......是玩笑嗎？我一度當真的，現在可是完全明白這真的是個玩笑。
62
「你們，可以解釋一下嗎？」一個戴著銀框眼鏡，看來有些威嚴的中年男子，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上，銳利的眼眸掃視著眼前的兩名學生。
還真的被雄仔說中了，本以為是只是一件小事，吵個幾天就會平息，誰知道居然所有老師總動員，每個人都過來關心詢問，還安排了輔導課，說是要個別輔導我和望，到最後，連校長也出動了。
我和望此刻正站在校長室裡，接受名義上的談天，實際上的盤問。
有些無奈，我看向一旁的望，只見他表情漠然，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當初他在知道照片事件的時候，也沒什麼反應，對於旁人的詢問一概不理，只是從那時候起他再沒離開我身邊一步。
可這更加深了照片的可信性，也因此我們才會被抓來校長室。
我心忖，事情還是得解決，最方便安全的方法，就是否認。
「呃......校長，那只是個誤會，我們那時候是在聊天，那人斷章取義，如果再拍下去的話，就會發現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我說的也是實話，直直的看向校長，師長們最愛來這套，如果學生說話不敢直視著自己，那就是在說謊，所以此刻我絕對不能避開他的視線。
校長沉吟了會，調轉視線看向望。
「望同學呢？」
望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心頭突然一窒。
急忙撇開頭，搞什麼，怎麼會有那種奇怪想法。
望的眼神......居然像是快死掉一樣，黯淡的可怕。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為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都像親兄弟了，就算整天膩在一起也是正常吧，根本沒什麼。」我努力去掉校長的懷疑，卻緊張的握著拳，因為我覺得旁邊的氣氛好像愈來愈凝重。
之後校長不停的逼問，我只得不停重覆說詞，一直到最後望才配合的點了點頭表示我說的都是真話，而校長看也問不出什麼，便放我們走。
「呼！嚇死了......還以為會被記大過咧。」踩在草皮上，微風吹拂感覺很舒適。
像往常一樣，找了塊喜歡的地方，就地躺下，看著頂上白雲飄過，小時候總希望能坐到雲上頭，那一定很棒，可現在明白，坐上去的剎那死期也到了。
望坐在我旁邊，安靜突然漫延開來。
有些昏昏欲睡，我正要閉上眼睛的時候，望突然開口。
「南。」
「嗯？」打了個呵欠，我努力撐起精神。
「......你剛才，不是說真的吧？」聞言，我半抬起身轉頭迎向他，背光的望身影有些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望？」
「你......並不是真這麼想吧？」望的聲音有些顫抖，透露著我不明白的情緒。
「嗯......」點了點頭，我躺回草地上，望似乎松了口氣。「反正那也是事實嘛，我們兄弟當然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啊。」
「......」
望突然的沉默，讓我很難受，有些不安的再度抬眼看向他，望卻起身離去。
「我先走了，快上課，別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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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望的背影，總覺得......他好像再也不會回頭。
本以為在經過師長的一番盤問，和我從容的應對之後，應該是沒什麼事，誰知道一個星期後，立刻接到了顆炸彈。
「你明天立刻給我滾回家來！」老爸的聲音在話筒那頭咆哮，我只得將話筒拿的遠遠的才能保全耳朵。
「知道了啦，小聲講話我又不會聽不到。」掛上電話，我乖乖的收拾東西，聖旨下達了，肯定和這次事情脫不了干係，大概是老師們不滿意查不到真相，所以就打電話到家裡，加油添醋和家長報告。
可爸媽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望的交情，聽到應該也只會當玩笑或是誤會，沒理由火氣這麼大啊。
望也接到了回家的命令，所以我們趁著這個週末，踏上了回家之旅。
「哎，你說他們第一個反應會是什麼？」
「......『你們終於肯回來了？』之類的。」
「不不，應該要更激烈一點，『你們兩個死小鬼終於知道回家了！』這樣才對。」
在車上，我們猜測著幾個月沒見的父母們，會如何歡迎返家的兒子，多少讓心有點底。
果真是近鄉情怯啊，愈靠近家門，我腳步愈慢，直到家前出現在眼前時，我腳步完全停止，再也無法踏前。
望聳了聳肩，逕自走向左側按門鈴，伯母仍然像記憶中般美麗大方，對我優雅的微笑，還問要不要幫我按門鈴。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謝謝伯母。」笑著回道，看望進入家門，外面只剩下我一個人。
深吸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和他拼了吧。
用力的按了門鈴，沒多久，門後傳來一陣嘈雜聲，下一瞬，從門後跳出兩個人影。
「哥！」
「死小孩，現在才回來！」
兩個女人總是跑第一，後頭兩個慢吞吞的男人跟進。
「哥，你有帶禮物回來嗎？」
「咳！進家門再說話。」由老爸死瞪著我的眼神可以得知，他的惑情很惡劣。
「我沒帶禮物。」丟下話和失望沮喪的死老弟，讓妹妹拉著進屋。
「坐。」一聲令下，我坐在老爸對面的沙發，而弟妹跑的不見人影，老媽坐在老爸媽邊，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們兩人。
「爸，我回來了。」
「嗯。」
......
一片寂靜。
「吼！老爸你不是要問老哥、唔！」死老弟忍不住從樓梯後現身，正抱怨著立刻讓人捂著嘴巴拖進去，老妹陪著笑示意別理他們。
「爸爸......有話好好說，別動氣。」老媽不放心的叮嚀著，才在老爸的眼神下，起身走進廚房。
「......南。」
「是。」老爸從沒這麼嚴肅過，看來他這次是認真的。
「你和望是我們兩家人看著長大的，你們感情好我們明白，就連小弟和你沒你和望親，但......感情好，也是有界線、有分寸的。」
心頭微微一震。
老師們究竟和爸媽說了什麼？
「老爸，你會不會想太多啦？那些老師真的沒事找事做耶，既然你們是看著我們長大的，就應該明白啊。」故作輕鬆，我打著馬虎眼想矇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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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也許你是這麼想，但望就不一定了。」
「......這是什麼意思？」老爸銳利的視線讓我心寒，他似乎看透了一切，在他面前沒有任何的偽裝。
「總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什麼才是對你們好，也對大家好的。」老爸語重心長的說道，起身拍拍我的肩，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回房間。
看著老爸的背影，總覺得他好像老了不少，讓弟妹們磨老的嗎？
可這一番摸不著頭緒的談話讓我害怕，爸媽他們到底聽到什麼，知道多少？
老媽端著水果出來，發現老爸不在，急忙上前。
「怎樣，你們......還好吧？沒有吵架吧？」
自沉思中回神，我咧了咧嘴。
「當然沒事啦，你兒子的情緒控管好的很。」
「要是好小時候就不會老是讓我們氣個半死了。」老媽搖搖頭，招呼弟妹們一起出來吃水果。
嘴裡咬著蘋果，我偷偷觀察老媽，她沒什麼改變，對我依然平和，我無法得知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特意將我叫回來，而且伯父、伯母也在同一時間叫望回家，這實在是讓我無法不起疑。
只是因為學校的一件玩笑似的誤會，就讓他們這麼大動作？
我發現自己摸不清相處了十幾年的爸媽心裡在想什麼，探不到底的感覺就好像空手踩鐵索，隨時要注意自己是不是會跌下萬丈深淵。
許久沒回家，房間一如我出去時的擺設，但是沒有一絲灰塵，代表老媽會定期幫我清掃房間，突然有些感動。
搬出櫃子裡的棉被，好久沒睡在自己床上了，今晚一定要好好的溫習一下，這樣明天回宿舍才能抱著美好的記憶去抵抗那爛到頂點的床。
下午弟妹們就耐不住，上來找我玩，以前在家裡我們三兄妹總是玩在一起，儘管我和他們的年齡有些差距，他們還是喜歡黏著我，讓人需要的感覺很好。
儘管和他們在一起只能玩玩電視遊樂器，或是陪妹妹玩娃娃，再者就是一些小型的動態遊戲，整體來說有些幼稚，可玩遊戲時他們崇拜的眼神讓我很滿足。
「哥哥你好厲害喔。」剛剛以一敵二，大敗弟妹的聯手攻擊，死老弟氣不過的丟下握把跑去吃點心，妹妹則是輸得心服口服，抱著我的手臂贊道。
「嘿，不厲害怎麼當你哥。」揉了揉妹妹的頭髮，她綁著兩根小綁子感覺很可愛，不過她不太喜歡留長頭髮，覺得每天要整理很麻煩。
這真是糟糕，她該不會也遺傳到和我同樣的性格了吧？
死老弟抱著點心走出來，算他還有良心，知道要分享。
「哥，望大哥為什麼不過來？」
心突的一跳。
「為什麼他要過來？乾麻？你想找他啊？」瞪向死老弟，掩飾著內心慌亂。
「沒有啊，因為平常他這個時候都會過來的嘛，而且我剛才在窗戶看到他，明明他就想過來的，可是又走回房間去了。」廚房的窗戶正對望家的客廳，那裡有任何動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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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得回家，想待在家裡也是正常啊，我還不是沒過去，而且你怎麼知道他想過來？搞不好他只是到客廳逛逛。」
「這樣啊......說的也是。」幸好死老弟頭腦簡單，很容易就混過去。
吃過晚飯，我躺在床上，看向窗外，對面就是望家，原本我正對著的是望的房間，可是我們小時候常常在半夜爬窗台到對方房間，雙方家長覺得太危險，就把望的房間搬到另一頭去。
回到家裡還不足一天，卻隱約覺得事情似乎已經超出控制，不知道望在家裡和伯父、伯母是怎麼談的。
應該不像我們家這麼隨便吧，伯父、伯母都是高知識份子，也都是很理性的人，有任何疑問爭吵，一律以溝通來解決。
突然覺得煩悶，為什麼不能就像以前一樣，大家都開開心心的，現在......每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摸不透對方在想什麼，這種陌生的感覺讓我很不好受。
隔天，我是睡到自然醒。
果然還是家裡睡得舒服，我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來，難得老媽沒上來叫人，以前就算是例假日，她依然堅持不能睡超過八點，早早就把小孩子挖起來。
照理我也該習慣的，可偏偏讓她叫了十幾年，仍然每天睡過頭。
伸了伸懶腰，隨便梳洗了下就到樓下蹭飯吃，可早餐早就收起來，快中午了，老媽也不讓我再吃東西，肚子餓的發慌，還有一個半小時才到吃飯時間，我可不想餓這麼久。
抓了件外套，拿過錢包，我想說到便利商店隨便買個麵包頂一下，可才到走到客廳，就被攔的動彈不得。
「你們幹麻？」看著一左一右抱著我手臂的弟妹，平常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在乖乖的讀書才對。
「我們功課不會寫。」
「哥哥你教我們。」看他們可憐兮兮的舉高手裡的作業簿，我也跟著皺眉。
好不容易才能稍稍脫離學校，就又要我幫忙做功課，雖然小學生的作業簡單的很，可我還是直覺的排斥。
「好好，我待會幫你們，先讓我去買個東西，餓死我就沒辦法幫你們了。」伸手抓開這兩個黏人的小傢伙，誰知道卻怎麼也扳不開，他們抱的死緊，仰頭看著我，好像我會一去不回頭的樣子。
拗不過他們，我只好餓著肚子，陪他們到書房做功課。
真是有點懷念的感覺，以前也我也每天讓老媽壓著進來讀書呢，現在輪到他們了。
「十二乘三等於三十六，不是四十八。」將弟弟作業簿上錯誤的答案擦掉，好奇他是怎麼算出這個數字的。
「出入的入是這樣寫，你寫的那個是人。」轉頭看向妹妹的國語作業，上頭字歪歪扭扭的可愛。
總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幾步，變成這兩個小鬼頭的老師了。
或許是我很專心的在教他們，所以對時間流逝變得遲頓，覺得沒多久就開飯了。
「阿梓，在學校還好吧？住得習慣嗎？夥食怎麼樣？」老媽邊夾青椒給我，邊轉移我注意力的問道。
66
以為這樣我就看不到嗎？
「還好，東西不怎麼好吃，可是也還過的去，宿舍的床就不怎麼樣了。」尤其還有個傢伙每天來搶棉被......
認命的將青椒送進口裡，再扒入一大口飯，加上幾片燒肉，這才將青椒的味道蓋過去。
「這樣啊，那同學還好吧？沒再和人打架了吧？」國中時因為正值叛逆期，我幾乎每天都有事發生，老媽被通知來學校都聽煩了，最後還是他們逼著望看緊我才沒讓我轉學。
「沒有，同學都很好。」這個學校的人都乖的很，沒人陪，我一個人也鬧不起來。
討話就停在這，餐桌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老爸異常的安靜讓我又開始緊張起來，他從昨天早上和我說完之後，就一直沒再理我，偶爾和我對上眼，也只是深深的看了下，然後就轉開視線。
氣氛沉悶的讓人受不了，我匆匆吃完飯，就離開飯廳。
「我吃飽了。」
「我也吃飽了。」
在我走後，那兩個小鬼頭也跟進。
三個人站在流理台旁洗碗，但真正在洗的只有我一個人，他們兩個太矮了，手根本沒法碰到。
幫忙收拾完後，老爸又一個人悶回房裡，老媽則是繼續拉著我閒談，弟妹們坐在客廳裡玩益智遊戲，家裡和諧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只是如果和我聊天的對象改成望，地點改在我房間裡，就真的和往常一模一樣了。
「媽，你別擔心啦，我只是去讀書，又不是去打仗。」受不了老媽的叨念，忙出聲阻斷，要不然她肯定能再念上二個小時。
「哎，天下哪個父母不關心子女的，你這小子從讓人操心，要是你和望一樣乖的話不就沒事了。」話才說完，場面突然尷尬了下。
老媽試探的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無謂的咧了咧嘴。「你都已經收望當乾兒子了還想怎樣？人不要太貪心。」
「死小孩，就愛耍嘴皮子。」頭上被扇了一掌，雖然老媽極力想掩飾，但我還是看到她暗暗松了口氣。
......她果然知道了。
結束談話，無所事事，我只能窩回房間裡。
發現我以前的生活，望占了將近全部，我每天每天都和望玩在一起，從小時候到上高中都沒變過，大家總說我們的感情好過頭，死老弟也常常因此吃味，說是望搶了他的哥哥，但他比較希望我能和望交份身份，因為望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好哥哥。
當然他發表完這個宣言，立刻讓我海扁了一頓，最後以他發誓以後只崇拜我這個哥哥做結。
躺在床上，沒瞭望，我的生活變得空白一片，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房裡的一切，都和望有關。
同款式的書桌，擺著我倆合照的相框，還有和望一起躺過的床......
媽的！
煩躁的扒了扒頭髮，我起身衝下樓。
不管爸媽、伯父母是怎麼想的，我只想知道，望的想法。
因為他，我已經變得陌生，不再是以往的南梓瀚。
我害怕到了以後，我會完全不認識自己。
這一切都是望害的，要是他沒有好辦法解決，看我不扁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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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玄關，弟妹們立刻又纏上身。
「我現在沒空，等我回來再陪你們玩，乖。」拍了拍他們的頭，我努力想扯開他們，可他們卻死死抱著我。
「不可以，妹妹要陪哥哥，哥哥不能出去。」妹妹仰起小小的臉，奶聲奶氣的對說著我。
怎麼覺得這話，有問題？
「啊，笨！你怎麼可以說出來，我們要偷偷的做啦！」死老弟氣急敗壞的將妹妹扯到一邊說，可他忘了降低音量。
這下我可是完全明白了。
他們是奉命看著我，不讓我出門的，也就是說──我被軟禁了。
天，爸媽在想什麼？
「乖，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不等他們攔我，便跑到大門邊，正要開門，手臂一緊，被扯了回去。
那力道之大，我的手臂都微微發疼，奇怪的回過頭，發現是一直悶在房裡的老爸。
「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要是他好聲好氣，也許我還會心軟改變主意，可他鐵青著臉，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好像我要去做什麼壞事，我的倔脾氣也跟著升上來。
「不許你去找他！」老爸眼珠子都快突出來，死死的瞪著我，手也愈握愈緊，我痛的直皺著眉。
「為什麼？你為什麼攔我？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吧，特意叫我們兩個回家，為的就是分開我們，不讓我們見面，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說著說著，我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聲音高揚起來。
「我們是為了你好，你們是不會有未來的！你和望還有大好人生，我不許你因為年輕衝動自毀前程！」老爸也完全發火了，大吼著，連在樓上的老媽也趕緊跑下來，擔憂的過來勸架。
「哎，有話好好說，何必這樣大小聲，爸爸你也真是的，不是說要好好和南說，讓他明白的嗎？」
聞言，老爸眼一瞪。「說，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個不孝子，從小就愛唱反調，本以為來了個望可以管管他，誰知道他居然拉著望一起胡鬧！也不知道望這小子吃錯了什麼藥，誰不要卻看上這小子，你們都是男人，男人啊！你們在一起只會讓眾人唾棄、被社會恥笑，你們丟盡了南、望兩家的嚴面！」
我氣的眼底都泛出水霧，固執的睜大眼不讓鬼東西流出來。
「我就是愛唱反調，我就是愛胡鬧，我和望有什麼不對？我們哪裡礙著你們了？他們要唾棄、恥笑是他們的事，我不在乎！你顧的只是自己的面子，你根本就不是真正關心自己的兒子！」
「啪！」
我被打的偏過頭去。
早知道老爸不是什麼君子，吵不過就會動手，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讓他修理過幾次，但這次，是我最痛的一次。
熱辣辣的臉頰，痛楚一直延燒到胸口，左胸深處隱隱疼著。
「啊！爸爸你怎麼可以打人。」老媽急的過來扳過我的臉查看，見到上頭毫無保留的五道手指印時，心疼的哭了出來。
「會不會痛？很痛對吧，快來冰敷。」想摸卻又怕弄痛我，儘管老媽總是對我不假辭色，打我的時候下手也不會比老爸輕，但每回打完她卻是第一個來幫我上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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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的感覺猛然襲來。
印象中老爸是很高大、很威嚴的，但此刻的他看起來卻是這麼衰老和陌生，他的話狠狠的打擊了我，沒想到老爸居然是這麼想，他居然連問都沒問，就認定我和望是錯的，他甚至沒有試圖了解。
不知道伯父會不會也像老爸這樣失去理智。
坐在廚房裡，抱著冰袋捂在臉上，老媽擔憂的在一旁翻醫藥箱，老爸則仍然一臉鐵青，站在廚房門口盯著我，顯然是要看緊我不讓我出去找望。
所以，望也是因為伯父伯母攔著，才不能出門的？
弟弟他看到的，是真的？
衣角突然讓人扯了扯，只見妹妹淚汪汪的看著我。
「是不是痛痛？哥哥不怕喔，呼呼......痛痛飛走了。」帶著哽音，剛才我和老爸的一番爭吵嚇到了她，儘管如此她還是努力安慰我。
騰出手揉揉她的發，妹妹純真的貼心，是我此刻最需要的。
站在墻邊的弟弟則是一臉難為的輪流看著我和老爸，顯然他不知道到底該站在哪邊，但在他碰巧和我對上眼時，會以口型對我說「加油」來看，他應該站的離我比較近。
也罷，家裡有三個人願意懂我、了解我就夠了，那個固執的老爸......只怪我們的個性太像，認定了某件事，就難以更改，我的脾氣完全是老爸的翻版。
「來，我看看......還是很腫......我幫你擦一下藥，會有點痛，別忍著知道嗎？」老媽叮嚀著，將跌打藥酒在我腫得像豬頭的半邊臉推開，真不明白在現代醫藥箱裡，為什麼會拿出東方傳統用藥酒。
「痛死他好了，這個不孝子！」老爸撇開頭去，像是懶得看我。
無所謂的讓老媽擦藥，刺痛的感覺一陣一陣，慢慢的延伸入骨髓，這是老爸第一次對我發這麼大的脾氣。
以前我差點讓學校退學時，他也沒這麼氣，餓了我一天後，還是讓老媽幫我做了一桌大餐填肚子。
可這回，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再讓我胡來了。
胡來......在他的認知裡，我只是年少不懂事，和望鬧著玩，他以為關著我不讓我們兩個見面，時間一久我就會明白，這一切只是錯覺，並不是真的。
可是......他忘了，忘了我和望認識近十年，每天每天都見面，每天每天都在一起，每天每天的......感情早已在時間的流逝中，堅如鋼鐵。
不管我怎麼和望吵架，他總是溫柔等我回頭，而我鬧得再凶，也仍會回去低頭認錯。
當然要錯是在我啦。
只是好像沒有哪次爭吵是望先挑起的，不過也是因為他的做法不合我意，才會有爭端......說起來，我和望的想法喜好並不一樣，甚至可說相差甚遠，但望總是會遷就配合我，而我在望無法做到的時候，也會讓一步，拐彎去照著他的希冀做。
......唉，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望對我的影響力已經強大到連我自己的想法都可以丟棄，他在我心中的份量，不亞於廚房裡這最親的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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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至親，卻有一個漸漸遠離......
不知道望......是否也是如此等同視之？
我在望的心底，占的份量有多重呢......
「我不會認錯的，我沒有錯。」臉頰的刺痛讓我左眼微微眯起，但我仍盡最大的力量直直看著老爸，要他看清我眼中的堅決，我這次下定的決心，可是以前堅持不寫作業的千萬倍。
就算將我鎖在房裡，餓我幾天幾夜，也不可能讓我忘掉望。
「你，你！」老爸聞言氣的一句話說不完整，大喘著氣，老媽連忙倒了杯溫水過去。
「哎，生這麼大的氣做什麼，小孩子不懂事你還跟他計較，來，先喝杯水......還有你，不會少說幾句嗎？明知道爸爸在氣頭上，這兩個人的脾氣怎麼都這麼倔......要說不是父子真沒人會相信。」老媽念叨著，只得嘆氣搖頭。
老爸喝下半杯水後，氣憤的撇開頭：「我才不認這逆子，你們給我看好他，不許他踏出家門一步！」說完老爸便轉身離去，依腳步聲方向，他應該是在客廳坐鎮，嚴防我出門。
「老頑固。」低哼了聲，我思忖著該怎麼和望聯絡，他想必也是被軟禁在家裡才對。
「唉......南，你就讓著他一點吧，我們年紀都不小了，禁不得動氣的，之前爸爸才差點中風你忘了嗎？」老媽順著我的發說道，這一句話讓我的心輕輕震了下。
那次事情我還記得很清楚，老爸突然昏倒，全家都亂了陣腳，一家無主的感覺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承受的，那時我也跟著去醫院照顧了老爸幾天，心情才慢慢平復。
要是老爸現在出了什麼事......我完全不敢想。
難為的看向一旁的弟妹，弟弟在看到老爸出去後，也跟著窩到我身邊，黑亮的眸裡寫滿擔憂，像是怕我會離開他們。
「哥哥，為什麼和爸爸吵架？爸爸好凶，妹妹不喜歡......」努力忍住淚意，但顯然力不從心，妹妹淚眼婆娑的問著，大人的世界她不懂，我也不希望她懂。
「還不是因為望哥哥，我真不知道為什麼爸爸要這麼生氣，望哥哥以前天天都來我們家啊，現在只是和哥哥一起搬到學校去住而已，又沒有什麼，一通電話就氣成這樣，還打哥哥......真的不懂嗎？」弟弟義憤填膺的握拳說著，可說到後來，卻哽咽的說不下去，只是伸手覆著我捧冰袋的手，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落。
「乖，哥哥不痛。」看著這麼一對寶貝弟妹，我不禁笑開。
「別亂說，爸爸並沒有和哥哥吵架，只是在討論事情而已，爸爸是不小心才打人的，和望沒有關係，別亂想知道嗎？」老媽連忙說道，並注意著我的情緒，深怕我會真的爆發。
其實說來，我要出這個家門，憑著他們根本攔不了我，所以他們對我還是謹慎小心，老爸是氣昏頭了才會對我動手。
「媽咪，可是哥哥痛痛，爸爸壞壞，他們明明就是在吵架。」妹妹一心護著我，執拗的和老媽爭著。
看來，她真的遺傳到了南家的基因啊，三個小孩的脾氣都硬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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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哥哥沒有錯，我也喜歡望哥哥，我想望哥哥來家裡玩。」弟弟不服氣的說著，他不喜歡別人把他當小孩子看待。
無言的抱緊這兩個小寶貝，如果老爸也能夠......不，至少願意聽我解釋的話該有多好......為什麼他要這麼激烈的反對我們呢......
躺在床上，臉頰已經消腫，淡的幾乎看不出有受過傷。
老爸這次下手可真夠重，居然讓我腫了兩天，有這樣一張臉，我更是不可能出門。
但是，一直被關在家裡，連學校也不能去，今天是老媽幫我請的假，要她那種傳統婦人替兒子說謊，還真是難為她了。
老師們聽到我生病在家的消息也嚇了一跳，估計是想不到我這健康到讓他們想給我注射病毒疫苗的學生居然也會生病。
無奈的嘆氣，過去最討厭的學校，我現在卻懷念不已......待在教室聽老師們訓話，也比在家裡，承受這沉默的壓力要好。
我的活動範圍已經被完全的控制縮小，只能在二樓活動，要是我下到一樓，就會看到老爸那副巴不得打死我的表情。
心臟微微一揪。
老爸他不再有任何實質動作，可這樣卻讓我更難受。
媽的，我還寧願他再對我動手，然後我們痛快的打一場，這才是男人的解決方式。
翻過身，房裡一片漆黑，白色窗簾也被夜色染的墨黑。
平常沾枕即眠的我，卻在這兩天失眠。
原來睡不著是這種感覺，也不是太壞，同學們為什麼這麼排斥。
相反的，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只有自己一個人是醒著的，可以靜靜的思考，想著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我並不希望真的因為這件事而和家裡反目成仇，我仍然想當南家人，不想和老爸斷絕父子關係。
可看他堅決的態度，我總覺得要他接受並認可我和望，似乎是一件遙不可急的事。
這傢伙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是個老頑固，認定了就不會更改，別人的建議勸導一概不理。
只要搞定他，老媽和弟妹們就會無條件接受，他們從來都不會過度的阻止我，甚至會在身後推我一把。
想到弟妹們，不禁微微笑開。
這兩個小寶貝啊......
「叩。」在寂靜無聲的空間，窗玻處的聲響猶如落雷一般響亮，我警覺的坐起身，試圖從半掩的窗簾看出是什麼東西。
沒多久，聲音又再次傳來，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打到玻璃上。
耐不住好奇，我下床拉開窗簾，正要查看，一顆小石頭突然打上玻璃。
我低頭往下看，發現在巷子裡的黑暗站著一個人，正在找石頭想再丟一次，抬眼，我和他四目相交。
是望。
儘管因黑夜的遮蔽，望的身影顯的模糊，可我還是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
和我一樣的表情。
無法控制的笑著，這些天累積下來的煩躁怨怒，在此刻消失殆盡。
望招手要我下去，我看了看四周，唯一的出口只有這扇窗戶。
我的房間位在二樓，外頭的墻面上沒有可以借力的點，所以老爸才不擔心我爬窗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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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看出了我的擔憂，走的更靠近墻面，抬頭展開雙臂。
我不禁笑的更徹底。
他以口型說道：我會接住你。
哈，如果跳這區區的二層樓也要他幫忙，那我還混什麼
拎了外套和錢包，我打開窗戶爬上窗台，尋找比較好著陸的地方，蹤身一躍。
誰知道我外套居然勾到窗台，身體一個不穩，立刻變成自由落體，真是失策啊，這樣摔下去一定很痛。
認命的閉眼，用手護著身體，很快的就撞到了地面。
「唔！」悶哼一聲。
「唔！」悶哼二聲。
......為什麼會有兩聲？
而且地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軟，還熱熱的......
「南，你沒事吧？」望的聲音近在耳旁，抬頭，發現我整個人趴坐在他身上。
「沒、沒事，你還好吧？」結果還是讓他接住了，望眉間緊皺著，從二樓下來的衝力可不小，而且我又不是什麼瘦弱的小女生。
趕忙爬起，確定望沒事後我才尷尬的咧了咧嘴。
本來想說帥氣的跳下樓來的，結果居然更狼狽，還要他來救我。
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
不想好不容易見了面卻什麼話也說不出，我只得硬著頭皮開口。
「我們還是先離開吧，要是他們發現就走不了了。」
「嗯。」望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們沿著小巷子走出去，漫無目的的前進，夜晚的風清涼舒適，吹走了秋季殘存的暑意。
「你這兩天還好吧，伯父伯母他們......」有些擔心，雖然望家不像我家這麼獨裁，但就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可能用親情攻勢，孝順的望是不可能忤逆他們的。
想到此，心底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還好，爸媽他們沒說什麼......我和他們談了很久。」望有些避重就輕，像在思考著如何對我說明，過了第三個路燈後，望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
「......南，你相信我嗎？」夜色裡，望的眸子灼灼閃亮，我只能直視著他，空不出其它的視線。
「你說呢？」望的語氣讓我心驚。為什麼突然要問這種話？這種白痴到頂點的話。
我們倆從認識開始就像親兄弟一樣，沒有任何秘密，絕對的信任對方，沒有任何理由的信賴。
望只是靜靜的凝視著我，像要將他眼前的東西牢牢記住。
過了許久，才淡淡開口：「昨天我和爸媽談了許多，他們......手續都已經幫我辦妥，只差我的意願，而我也已經答應了。」
身體漸漸冰冷，我不想知道望答應了什麼。
可仍不由自主的問出口。
「你答應了什麼？」
「我要出國留學，三年後就可以回國。」
72
聞言，我點了點頭，然後微微笑開。
「喔，留學啊，酷耶，你要去哪個國家？美國？法國？還是德國？真厲害耶......居然要出國念書......我連日本都懶的過去......哈哈，老兄你真的很行，你真行啊！」說到後來，我無法控制的大笑著，我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只知道我的視線愈來愈模糊，如果不笑，就會哭出來。
「南......別這樣，我會回來的，我希望你能等我回來。」望伸手想摸我，卻讓我一掌拍開。
「別怎樣？你倒好，事情都計劃好了，才來和我說一聲『我要出國留學』，那我呢？我怎麼辦？你要丟下我？你之前對我說的呢？都是假的？」我失聲喊道，眼底的東西還是流下來。
我不想數這是第幾次在望的面前哭了，我只知道如果不這麼做，我可能會抓狂。
「不是假的，當然不是。南，請你別懷疑我。」望聞言冷下了臉，似乎有些動怒。
他生氣了？他憑什麼生氣？
「一句不是假的，就可以讓你大搖大擺的出國，留我一個人像白痴一樣的過日子嗎？要我等你？我為什麼要等你？你大可帶著她遠走高飛，隨便你想做什麼我都不管了！是我蠢，才會真的相信你......為什麼你要來擾亂我的生活？他媽的混蛋！」我憤怒的揮出拳頭，卻因為視線模糊失了準頭，反到撲進望懷裡。
「南，你在說什麼？我很抱歉突然和你說這個，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事情也都安排好，我下個星期就要......」不待他說完，我一把將他推開。
「我不要你的道歉，你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還來跟我說做什麼？為什麼不直接走？」我腳步不穩的往後退，心隱隱揪痛，我不想探究望在想些什麼，我已經累了，我想做回以前的南梓瀚，那什麼都不會擔心、什麼都不用管的南梓瀚。
「望求勍，你他媽的別和我道歉，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
「南，你別......小心！」望原本哀求的臉龐突然變得驚恐，我下意識的往左看去，在半夜本來該空盪盪的車道，卻多了點亮光，響亮的音樂聲叫囂著飄來，我連車種都看不清便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