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快樂》作者：佚名【完結】（聖誕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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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快樂。」幾乎是不被察覺的，他口中吐出了這幾個字。
眼前的人沒有抬起頭，仍舊逕自的對著電腦在忙，「噠噠噠噠」的打字聲不絕於耳，甚至沒有半分停頓。
嘉偉凝視了眼前的人十數秒後，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慢慢地提起桌上那杯冷掉的摩卡咖啡，細細的啜了一口。
寒夜的冷風吹得咖啡也快要結冰，一圈又一圈凝固了白色奶精聚集在馬身杯的邊緣，緊緊相連。
豈料提著杯子的手一顫、一踫，看似緊密的奶精又再分散在淺棕色的浪潮之中。
就像他跟那個人的關係，看似緊密，其實脆弱得可憐。
彷彿是再也受不了這樣寧靜卻又滯悶的氛圍，嘉偉拉開椅子站了起來，椅腳跟地板摩擦發出「吱──」的刺耳聲響。
可是眼前那個埋頭工作的男人彷彿仍未察覺，自顧自的把目光停留在眼前的螢幕上。
連一記不經意的眼神，也彷彿不再願意為他多花。
他提起桌上那杯已經變冷的咖啡，走進廚房，慢慢將咖啡倒進水槽，看著馬克杯內的淺棕緩慢地在視線中消失，嘉偉彷彿能夠感覺，他的心也有一部分消失不見。
而客廳內仍舊只是傳來一陣陣沈穩的打字聲，就像客廳裡坐著的那個人，永遠是那麼沈著、那麼穩重、那麼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嘉偉曾經說過許非有著一張好看的長相，剛毅，卻又纖細。尤其是那雙深嵌在臉上的細長眼晴，彷彿凌厲，卻是那麼的情深溫柔。
許非一向不以為自己可以有著纖細的表情。可是他也曾說過，即使情深，也只會留給自己、即使溫柔，也只會在凝視自己時才會顯露。
可是最近，嘉偉發覺，自己越來越不能了解許非這個人了。
以往會每晚每晚擁緊一起纏綿的男人，如今幾天下來也見不上幾次面；以往會抱著他訴說瑣事的男人，如今只會一天到晚把自己封鎖在工作裡頭；以往清澈明亮而充滿愛意的眼睛，竟矇上了一層掩飾、一層隱瞞、一層欺謾。
彷彿要為不久的分離作出預兆般，兩人的距離，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嘉偉怕，怕死了這種快要分離的感覺。
嘉偉還記得，最初跟許非相戀時，他對自己許下的所有誓言。
他曾經說，要讓自己每一天也過的快樂，要讓自己每一天也沈浸在被愛的幸福之中，然後把以往不愉快的回憶通通都忘掉。
他說，要自己每一天也感受得到他滿滿的愛，然後抹掉以往所有悲傷的表情。
嘉偉還記得，他握著自己的手許下這些誓言的時候，是冬季。
聖誕燈飾在旁邊一閃一閃的、耳邊充斥著愉悅的旋律，那麼快樂，卻是那麼平靜。
風吹得冷，卻一點也冷卻不到他倆緊扣的雙手的溫度，還有自己眼中滾燙著的熱淚。
大街上途人的注目或許對嘉偉來說有點不能承受，可是，他的世界彷彿只剩下眼前的人。
握著他雙手的男人凝視著對他說，將來或許還會面對很多指摘、斥責、侮辱，可是，將來有他陪著一起面對。
所有快樂、悲傷、幸福、痛苦，再也不是只有一個人、再也不會只要他一個人去承擔。
但嘉偉這刻想問，所有以往的海枯石爛，是否只有他一個人記得起來？
如果還記得，那為什麼即使凝望著彼此，也能察覺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牆？如果還記得，那為什麼即將擁緊對方，也不能溫暖心內最隱秘的那一個角落？
如果還記得，那為什麼即使相愛，好像也不能永遠地抱緊對方，彷彿只是各自走在一條快要斷裂的橋，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會分隔在河的兩岸，從此不相往來？
「嘉偉……」眼角突然被異物輕輕的滑過，耳後傳來一把熟悉的低沈嗓音，嘉偉嚇了一跳，才發現身後被人緊抱著。
「你哭了……為什麼？」許非在嘉偉走進廚房時才跟進來的，然後一直靠在門邊看著廚房內的嘉偉，還在想嘉偉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存在，這個一直以來都被自己凝視著的戀人，竟然向著漸漸流進水槽的咖啡而哭了。原因……恐怕不是一時感傷吧。
許非的嘴角輕輕的掀起一抹笑。
「為什麼哭呢……嘉偉？」懷中的人仍然沒給自己反應，許非於是輕輕的向著嘉偉的耳根吐了一口氣，用指尖輕輕拭去嘉偉眼角的淚珠，直至嘉偉顫抖著張開雙唇，「許非……你別這樣。」
許非聽見了，嘴角的微笑更是放肆，「哦？別怎麼樣？是這樣……」以舌尖輕輕在嘉偉的耳後一舔，「還是這樣？」然後把手伸進嘉偉的上衣內肆意撫摸。
嘉偉感到胸前一陣冰涼，掙扎著的脫離許非的懷抱，轉過身來面對許非，看著他饒有笑意的眼神，黯然的低下頭，才艱難地吐出心裡的說話。「許非……」
「你別瞞我。」
「哦？瞞你？」許非拉長了語調，「你倒說……我瞞你些什麼了？」隨後用手抬起嘉偉低垂的臉，果不其然，眼角又泛起了幾滴淚光，隨著眼前這人倔強又令人心疼的眼神而打滾，卻不肯落下。
「許非……」嘉偉說得小聲，怕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眼眶中的淚也會跟著落下。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你呀……」又是無奈又是寵溺的嘆了一口氣，隨即抱緊眼前的人，彷彿要把戀人深嵌在自己懷中永遠不再放開。
嘉偉被困在許非的懷抱著，熟悉的味道和體溫彷彿能融化自己所有的不安，可是……「許非，答我，就直接的回答我就好了……如果你不愛我了，我……」我會自己離開你，不會為你帶來任何麻煩。
「我說寶貝呀……」許非聽見嘉偉的說話，又是心疼又是憐惜的拉開彼此，再次為眼前的人擦乾臉上的淚，「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愛你了，嗯？」
「許非……」
「嘉偉……」見戀人還是泫然欲哭的樣子，許非摸了摸嘉偉柔軟的頭髮，再次嘆了口氣，「原本我打算再過幾天才告訴你的……畢竟是個好開始，可是你現在這樣子……」
許非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下去，反倒拉著嘉偉的手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你最近這樣子悶悶不樂就是因為我沒有多理你吧？嗯？」
「嗯……」
「看到我整天看著電腦是不是以為我在躲你不想跟你說話？」
遲疑了兩秒，嘉偉有點難過的點了點頭。
果然，「那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嘉偉不敢看著許非，有點難堪地垂下頭，悶悶的開口，「我怕你覺得煩……」
許非聽到嘉偉這樣說，倒也沒有多少驚訝，好像一早就料到這個答案。雙手捧起嘉偉的臉，「你呀……總是這樣。我早就說了，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呀，想問什麼都可以、想說什麼都可以，我總會聽的。」
「可是……可是你最近……很冷淡，我怕煩著你。」
「那我問你，」許非看著嘉偉如此在意自己，也不知道該是開心還是心疼，「你有留意我在上什麼網嗎？有留意我最近都在看什麼雜誌嗎？」
「沒……」最近都把心思放到許非身上了，還有什麼心情去留意他在看什麼書。
「那你想不想知道？」許非緩緩露出笑容。
「跟這個有什麼關係……」
「有，當然有。」許非看著一臉困惑的嘉偉，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放開嘉偉臉上的雙手，許非走到書房裡捧出一堆零零碎碎的雜誌，順道在書桌抽屜下方拿出一件小東西放到外衣的口袋裡，才在筆記型電腦上輸入了一個網址，上頭兩個女性穿著婚紗的照片吸引著嘉偉的目光。
「你看……」許非察覺到嘉偉的臉上漸漸泛紅，笑意更深了，又在電腦上輸入了幾個不同的網址。
「這幾網站都是介紹國外同性戀婚姻的場地，哪個地方比較好、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寫在這麼。還有，這本、還有這本……」許非陸陸續續攤開好幾本剛拿出來的雜誌，「都是旅遊的雜誌，主要介紹渡蜜月的勝地。」
「你猜猜，我看這些資料到底是為了什麼？嗯？」
「我……我不知道……」嘉偉有點不知所措，臉上滾滾燙燙的全身泛起一陣陣淡紅。他從來沒想過這種事、也沒想過許非竟然會為這樣付出這麼多……
「哦──？」許非好笑的看著眼前滿臉通紅的戀人。
「……」
被盯得有點不好意思，嘉偉連忙轉開話題，「那、那你為什麼要偷偷的準備這些，而且晚上都這麼晚才回來？還有剛才我跟你說聖誕快樂，你都不理我？」
「你這小傻瓜……」許非微微的一笑，捏了捏嘉偉的鼻子，「出國結婚可不是去旅遊，有很多東西要準備的。簽證、戒指、教堂、禮服……全都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搞定的。而且你剛才有說聖誕快樂嗎？我都沒聽到……」
「我有……」
「好、好，那是我聽不見了，對不起。」許非笑笑的拍了拍嘉偉的頭。
「……那為什麼你最近好像都有很多東西瞞著我？」
「我說呀……」許非這次不捏嘉偉的鼻子，倒是捏起他的臉頰玩起了來，「如果我不瞞著你，那怎樣給你驚喜呢？」說罷便緊抱著嘉偉，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你要記住，你葉嘉偉是我許非一生一世的愛人，永遠也不會放開的愛人，我說了只會愛你就一定會只愛你一個……以後有什麼要跟我講，不要放在心裡頭自己悶，知道了嗎？」
嘉偉漲紅了臉，半天才有點局促地回應，「知道了……」
「知道就好。」許非低低的笑了兩聲，「我就說，這幾天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就知道你這笨腦袋又在亂想什麼了。」
「我一點也不笨……」
「好、好，不笨不笨，那聰明的嘉偉大人，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要做什麼呢？」許非放開了嘉偉，倒是有點鄭重的面向著嘉偉。
「嗄？」
「還說不笨喔……」不難察覺的，許非的臉也泛起一陣淡淡的粉紅，「你知道結婚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戒指？」
「不是。」
「教堂？」
搖了搖頭。
「證婚人？」
還是搖頭。
「……我不知道。」嘉偉有點洩氣，自己在許非面前從來就是被耍著玩弄的那一個。
「那麼我要說了喔？」
「好。」
「仔細聽清楚喔？」
「哦……」
深呼吸了一下，許非終於在外衣的口袋中拿出了緊握已久的那小東西──
「葉嘉偉，你願意嫁給我嗎？」
「嗯，我願意！」
END
[ 本帖最後由 autokaka 於 2016-7-1 14:10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