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日的荒漠,總教人有一種暑熱難耐的感覺。
週遭一片土黃,風稍一刮就是一陣黃沙揚起,地面不是礫質戈壁,就是起伏綿延的沙丘,只有少數耐旱的植物稀疏的分佈,而駱駝大概是這裡唯一能見到的動物,因此常能看到大漠人家牽著駱駝覓食的景象。
但今天卻不太一樣,荒漠來了兩個騎著馬的稀客。
不,與其說是稀客,在大漠人家眼裡看來倒比較像奇人。
這兩個騎著馬的來人,看起來都約莫二十歲。
一個是身穿黑衣的少年,那件黑衣上繡著以上好金線繡上的鳳凰,逼真的像要飛上天似的,教人看了嘖嘖稱奇,不得不佩服做這件衣裳的師傅縫工之精細。
這件衣裳雖然華美卻不庸俗,但比起少年的絕世艷容就顯的不值一提。
一頭飛瀑黑髮沒有紮起,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飄逸,白淨的瓜子臉上鑲著兩顆晶亮的黑曜石,眼角上勾,目光流盼間充滿媚意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兩片形狀美好的唇瓣似在春天綻放的櫻花片,兩頰透著玫瑰色的光澤,黑衣少年是凡人不可比擬的傾國絕色。
另一個騎著馬的少年一身白衣,蠶絲做的衣裳上綴著幾朵淡色的花草,和他的人一樣簡單大方卻清麗素雅。
相較之下,黑衣少年身旁的白衣少年雖同樣絕艷,卻不怎麼顯眼。
兩個狀似天仙的麗人一同出現已十分引人注意,更何況這兩人的衣著一看就知道是達官貴人,也莫怪大漠人家會如此起疑。
達官貴人不都是在首都震海的嗎?平常連九五至尊的皇上也都久久才會出巡一次,他們大漠最近也沒什麼大事發生,怎麼會有兩個像天仙的人來到他們這人煙罕至的邊疆地帶?
古怪,真是古怪。
在大漠人家大歎古怪之際,沙地突地揚起一陣風,黃沙滾滾,不慎吹入黑衣男子的眼中,惹得黑衣男子一陣叫罵。
「要命!又吹到我!咱們幹嘛沒事找事做,跑到這個蠻荒的地方來找罪受?一堆沙淨往我天下第一美的臉上打,真是有夠、有夠……」
說話的人,正是一身黑衣的橘詩麒。他不停的以手搓揉進了沙的雙眼,好不容易將眼中的沙給去掉,卻又是一陣風猛地向他刮來,他用力的將手往空中一揮,身下的馬匹被他的動作驚嚇的嘶叫一聲,突然躍起。
「停啊!烏風!」身旁的白衣少年連忙拉住韁繩,安撫受驚的馬兒。
方纔那一躍,使坐在馬上的橘詩麒嚇了一大跳,驚魂未定的他撫著噗通直跳的心口,將一肚子的怨氣出在白衣男子的身上。
「都是你啦!沒事要找什麼救命恩人的?好巧不巧你的救命恩人又住燕飛的芳城,害我怕你會迷路,非得一路護送你。」橘詩麒停下來喘口氣道:「元薰,你又何必自己找罪受,我們待在震海不好嗎?皇上和那些大人不都挺喜歡我們的嘛,何必跋山涉水找你的什麼恩人?回震海吧!」
元薰微蹙著眉,他聽得出橘詩麒話中帶著些許的不耐煩,橘詩麒雖是他最好的朋友,但……
「若是沒有他,我……我或許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他的水瞳漾著堅定的信念,直直的看著橘詩麒。
「唔!」那太認真的眼神教橘詩麒別過臉去,元薰的話和他堅決的態度像一顆石子,丟進他記憶的漩渦中,泛起他心中的一陣刺痛。
他是該明白元薰的感受的……
七年前,現今的聖上正以皇太子的身份親自御征,指揮將領東征北討,將各地的小國一一整合納入征國的版圖,首都以外的偏遠鄉村,卻因沒有皇上坐鎮而盜賊猖獗,他和元薰的雙親也在那場混亂中被亂賊所殺,自己和唯一倖存的妹妹又走散,至今仍生死未卜。所幸他流浪一段時日輾轉到震海,碰到皇上布在周邊的巡邏衛隊所救,才能活到現今,所以他明白那個恩人對元薰而言是何等的重要,只是他仍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看了元薰一眼,好半刻之後,橘詩麒輕歎了口氣,自衣袖中取出一張對折的紙給他。
接過紙張,元薰看到琳琅滿目的地名和人名,紙張的右下角畫了一個歪歪的小地圖,要能理解有些困難,這個怪地圖八成是出自橘詩麒之手。
「詩麒,你給我這個是要……你是不是不陪我去芳城了?」他有些疑惑的抬眼問道,他不是答應要陪他去的嗎?
橘詩麒不看他,以極平穩的語調慢聲說道:「我前些日子,差去泉閣的下屬,兩天前向我回報,說是有看到和我佩帶一樣首飾的姑娘……」
「是你妹妹?」
「嗯,大概是。」
橘詩麒低頭看著手中的玉飾,不晶瑩、不剔透,卻是娘親生前留給他和妹妹最後的遺物。
看不清橘詩麒臉上的神情,元薰淡淡的笑了。
兩天前,不正是他和詩麒出發的日子?以橘詩麒的性子,聽見失散多年妹妹的下落,哪有不立刻飛奔出去尋找的道理,但卻因為不放心他而拖了兩天才說,這樣的友情,教他有些感動。
「你想去尋她吧?」
「但我又不放心你一個人……」他絞扭著衣袖,臉上有些歉意。
「所以,你剛才才說那些話想叫我回震海去?」
「嗯。」他點點頭。
「呵,那你就去啊!」元薰柔柔的綻了一朵笑。
「咦,你不用我陪嗎?」
「拜託,我都幾歲了,你放心的去找你妹妹吧。你這人就是刀子口、豆腐心,那張嘴對每個人都壞得很,卻對自己的親人朋友好到不行。多為自己著想吧!芳城我自己去,反正現在我離燕飛的距離,大概再走上個十來天就到了,所以你快去泉閣尋你妹妹吧。」
「嗯,我會去,你要自己保重。」橘詩麒激動的點頭,向來冷媚的眼有一抹濕意。
「還不快去!可別讓我知道我到芳城時,你還沒找到你妹妹喔。」
「我這就去了,保重。」
橘詩麒掉轉馬首,臨走時不忘叮嚀道:「元薰,那張紙上寫的都是你恩人出沒的場所,你一定要跟著地圖走喔。」
元薰點頭,橘詩麒駕著馬,頭也不回的往泉閣的方向離去。
揚起的風沙,就像預告他身為天石的宿命倒數的開始……
抽泣聲自一間裝飾華美的主廳傳出。
「嗚嗚……爹、娘,這是我給你倆上的最後一炷香了,您老人家以後可要好好保重啊……」
木刻的牌位前,一名身材頗高的男子正在上香。
說是上香,不如說他只是拿著香猛哭罷了。
他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無比悲愴,他的袖角有些濕黏,看得出剛才一定用袖口擦了許多次的鼻涕眼淚。
這樣一個英姿煥發的男兒哭成這副德性,實在教旁人看了啼笑皆非。
「哭、哭、哭,有啥好哭的?要哭也不會哭的好看點,一群下人都在瞧著你看,活似我卓二嬸在虐待你。」
辱罵聲出自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婦人,她神色凌厲,一根又粗又肥的手指往男子的額上頻戳去。
「你給我滾出卓家的大門,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再給我回來。」
嗚嗚……好痛,他真慘呢。
男子不敢作聲,覺得委屈的留了幾滴顯然在他身上不怎麼珍貴的男兒淚,透著淚霧往婦人身後的方向望去。
那裡什麼也沒有,更正確的說法是就算有什麼,也都被婦人臃腫的身軀給擋住了。
「我、我後悔了,嬸嬸,我可不可以不要出去見識世面?」
「你說什麼鬼話!」卓二娘的聲調瞬間高了三度,「你昨天可是答應我今天一定要出去的,難不成昨天你說的話都是誆騙我的嗎?」
橫眉豎眼的模樣,使她看起來猶如一隻母夜叉。
嬸嬸真是恐怖!男子開始擔心等會兒自己會不會有性命的危險。
「我說娘子啊,你就別再罵銀丹了,念在他是初次離家出遠門,會害怕緊張也是正常的……」細如蚊鳴的聲音從卓二嬸後頭傳來,卓二叔左移右移,好不容易才從卓二娘後面移出半顆頭來。
「你少管這事!你就是那麼軟弱才會縱容銀丹,瞧他到該成婚的年紀卻什麼也不會,難怪沒一個姑娘願意嫁給他,虧他還是我們名滿天下、皇室御用的鎰卓齋的少爺,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也只有不安好心眼的女人,才會想招惹這種只會吃、只會睡,一點優點都沒有的笨人,這死德性也不知道是誰養出來的!」卓二嬸邊說這話時,仍不忘多戳卓銀丹幾下。
嗚!他哪裡沒有優點了?卓銀丹不滿的回嘴:「誰說的?我倒覺得自己長得不錯,而且還會一些武功哩……」
「哼,你那哪叫武功?根本就是花拳繡腿罷了!」卓二娘不屑的嗤哼了聲,「今天若不能將你攆出家門,讓你好好學習怎麼自立更生,我就對不起你那早走的父母。」
卓二嬸掃了眼卓銀丹不滿的嘴臉,看著他與大哥大嫂相似的眉目,猛地想起大哥夫妻是如何待他夫婦倆好的。
「嗚嗚……大哥、大嫂待我兩夫妻那麼的好,在咱們生活最困苦時幫了我們一把,同甘共苦、雪中送炭,等咱們生活富裕,想找他們一起過來享福,他們卻雙雙走了,獨留下銀丹一人。嗚嗚……大哥、大嫂,我也想幫銀丹討一門媳婦兒,可他卻啥也不會,啥也不會……」話沒說完,卓二嬸便悲傷的不能言語,肥胖的身子搖搖欲墜。
「快扶夫人進房內休息!」卓二叔轉身差遣家丁上前扶著看來不大舒服的卓二嬸。
「嬸嬸……」卓銀丹擔擾的看著一臉蒼白的卓二嬸。
剛才,嬸嬸不是還很有精神的教訓著他嗎?怎麼現在……
卓二叔見妻子被家丁扶進房內休息,一顆懸著的心始落下。
「你嬸嬸也不是個年紀輕的人了,她的心臟也不是很好……」卓二叔看著卓銀丹遲疑的表情緩緩的開口道:「說不定……她活不過你娶媳婦兒的時候呢。」
卓銀丹面無表情的聽著,只是從他漸漸握緊的拳頭,可以看出他不是不為所動。
「罷了!合該是她的命,只是她若活不過今年,大概也等不到你娶媳婦兒的時候,不!就算她再多活個幾年,也未必看得見你娶媳婦的模樣。銀丹,你還是別出這個家門吧,外頭對你太危險,你嬸嬸過些時日總會諒解你的。」卓二叔唉聲歎氣的說著,接著竟流下一滴老淚。
「叔叔……」
不忍再見到卓二叔的眼淚和卓二嬸因期待落空昏倒的模樣,卓銀丹一副烈士犧牲的瀟灑表情,什麼也沒說,便轉身拿了早已打包好的包袱,頭也不回的走到廳門口。
卓二叔開口喚他一聲道:「銀丹,你這是……」
卓銀丹定住身,回頭報以一笑,「叔叔,叫嬸嬸等我半年,半年之後,我一定會帶著對我沒其他企圖,愛我的好媳婦兒回來卓家。」語畢,便走出了卓家大門,一個他待了二十三年的家。
待卓銀丹的身影在卓家大門消失之後,卓二叔才吁了口氣,往妻子的房內道:「娘子啊!銀丹走啦,你不用再裝病了,快快出來吧!」
卓二叔話才剛說完,就見卓二嬸臉色豐潤的從房內走出,那生龍活虎的姿態,哪像適才快昏倒的人?
「裝病真是不錯的招數呢!」
「你還敢說!若非事先就和你套好,恐怕今天我也要被你給嚇昏了!」
「哼!我早看準了那小子定會臨時反悔,還好老娘早在袖裡藏好白粉,隨手一抹,臉色就白的跟白斬雞一樣。」卓二嬸忽地靠近卓二叔的耳邊,「銀丹說何時要帶媳婦兒回來?」
「半年。」
「什麼?居然要半年那麼久!」卓二嬸怪叫一聲,轉念一想,以那小子龜爬的速度而言半年算快的了。罷了,等他半年就是。
「我們就等著抱孫子吧!」
聞言,兩老笑成一氣,連一旁打掃的家丁婢女見著他倆眉開眼笑的怪模樣,也不禁毛骨悚然的放下掃把。
嘿嘿嘿,抱孫哪!兩老想到就開心,但是他們似乎忘了很重要的問題,二十三年未出過家門的卓銀丹,怎麼可能不迷路……
河水涓涓,澄澈見底,水溫冰涼舒爽,正好適合在暑氣炎熱的時候給人泡澡消暑。
熱得額際直冒汗,橘詩麒沒兩三下就將身上礙事的衣服脫的一絲不掛,撲通一聲的跳進河裡,舒服的吁了口氣,將連著幾天因趕路而緊繃的神經放鬆,這一放鬆,心裡自然就有一堆的抱怨和嘀咕。
本來他還以為泉閣離震海就算有一段距離,也只要多趕幾天的路就可以到達,但他一連趕了近十天的路之後才知道,震海離泉閣的距離豈止是十天便可到達,最快至少也得要一個月。
想想自己當初說要趕在元薰到達芳城前到達泉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畢竟自己多少還陪元薰走了幾天的路。
「若是有匹更快的馬就好了!」橘詩麒瞪著中看不中用的烏風寶駒。
喂喂!幹嘛瞪著我,我可是御賜寶駒耶!
烏風睜著烏亮的馬眼跟橘詩麒對看,半刻之後,御賜寶駒終於受不了橘詩麒的無聊,別過眼,看著地上比橘詩麒有趣多的螞蟻走路。
「真是的,要是真靠這只和我不合的馬的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達泉閣……」
橘詩麒說這話時眼睛膘著水面,水光粼粼,除了映出自己的絕世容貌外,還映出另一個人的身影。
「是誰在那裡?還不給我出來!」橘詩麒朝身後巨石的方向大喝一聲,隨手撈起放在湖邊石上的上衣披著。
「再不出來,我就拿刀去架著你出來!」
他的喝聲似乎非常有威嚇的作用,原本站在湖邊巨石後露出半個身子的男子,聽了他的話渾身微顫的慢慢走出。
「這下該怎麼解釋呢?」男子苦惱的低著頭,不知該怎麼向眼前氣焰高張的人解釋。
能說只是他迷了路,想向他問個路嗎?只怕對方會將它當成喜歡偷窺別人洗澡的變態狂隨便找的一個爛借口。
「你竟敢偷看我洗澡!你是嫌活的太久了嗎?」橘詩麒破口大罵,握緊的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音,十分的駭人。
男子聞聲震了一下,和他頗高的身子不大合的做出瑟瑟發抖的動作。
這人和嬸嬸生氣的時候一樣可怕!男子在心中低想,他就是才剛離家就迷路的大笨蛋--卓銀丹。
從他離開位於燕飛卓家的那天算起,該有十五天之久了吧,一路上他溜溜晃晃的,也不知道該往哪邊走、目的地在哪兒,嬸嬸根本就沒告訴他啊。
懊惱的嘟噥著嘴,本想立刻返回卓家的,但走了一天之後才又發現一件悲慘的事--他迷路了。
無奈他身上帶的盤纏畢竟有限,沒幾天之後,他連住客棧的費用也付不起,只好在夜裡隨地而眠,最近的氣溫又那麼的炎熱,幸好他傻人有傻福的找到了一處涼爽的小洞窟,離最近的湖也不過才幾步的距離,正好適合夜晚來休憩,怎知今兒個一早正想到湖邊打水洗臉時,竟恰巧遇到浴身中的……聽他的聲音應該是位公子吧?
腦中赫然響起「問路」二字,正想向前詢問,卻看到那公子的背好白、好美,一時發呆,待他回神時,已是聽到那公子大喝的時候了。
「我在問你話呢!竟然裝聾作啞,巴不得我賞你一掌嗎?給我抬起頭!」
卓銀丹見對方那麼兇惡,哪敢不從,連忙將低著的頭抬起。
「真是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連聲的道歉在觸及橘詩麒那張花容月貌時止住,卓銀丹睜大雙眼直盯著橘詩麒瞧。
好美的一個人,即使用所有他學會的詞藻也不足以形容他冷艷的絕美,雖然他會的詞藻也不多。
眼前的人兒正披著一件微濕的黑色上衣,適才泡過澡的肌膚滑下一顆顆晶瑩的水珠,更顯現出他的膚白勝雪和風情萬種;而他的烏黑秀髮貼服著他的胸前,根本就難以看出他的性別。
他……她該是個姑娘吧?卓銀丹疑惑的想著,一時之間竟又發起呆來。
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在發呆的橘詩麒,自顧自的說道:「我可不是個好打發的笨蛋,你竟敢恬不知恥偷看我洗澡,就得給我做好心理準備。五萬兩,不二價,要不你就等著官兵來抓你吧!」
五萬兩!單聽到這個數字,就將卓銀丹的思緒從九霄雲外抓了回來,他一張臉乍青乍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逃吧!心中一道聲音響起。眼前這不知名的女子看來是跟不上他的腳步的,寧願逃到迷路,也總比在牢裡吃牢飯的好。
打定主意後,卓銀丹不著痕跡的悄悄移出幾步的距離,打算以幾年前勉強和城內武師「學習」過的輕功脫逃。
對不起了,姑娘!
卓銀丹輕踮腳尖,以極快的速度彈起身子,飛快的疾奔,拉開了與橘詩麒之間的距離,而橘詩麒也正如他預料的,被他突來的舉動嚇的一時愣住。
就在卓銀丹就快逃到橘詩麒追不到的距離時,猛地冒出了一句道歉的話。
「姑娘,今天的事真是對不住,如果有緣再見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向你賠罪的!」
說者無心,聽者卻在意的緊。
卓銀丹話方說完,就見橘詩麒不知何時繞到了他的前頭,其速度之快就像變戲法似的,再搭上他鐵青的猶如修羅的表情,一瞬間,卓銀丹還以為在白天見到了鬼。
小子!你完蛋了!
橘詩麒的得意招數正是輕功,只見他身子輕盈的躍了起來,一剎那間抬高了腿用力往卓銀丹踢去,竟不偏不倚的踢中卓銀丹的下巴。卓銀丹一陣吃痛,速度一慢,正好讓橘詩麒抓個正著。
他疼痛的哇哇大叫,不是因為橘詩麒方纔的一踢,而是因為現在他正用力的擰著他的耳朵。
「痛……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要帶你這侮辱到本少爺威名的死偷窺狂,去見見和藹可親的縣太爺!」
「嗚嗚,不……不要!」
卓銀丹害怕的嚷著,但橘詩麒就是不理他,只有後來被橘詩麒牽著的烏風搖著頭,望著卓銀丹可憐的臉發出嘶嘶的歎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