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破冰(上)
孤月的聲音很輕,羽毛一般柔柔的鑽進紫洛的耳膜,然後輕輕的覆蓋了那曾經讓他不堪回首的過往,不至於忘記,但起碼已經不再向從前那樣害怕去觸碰了……
沉默……全場間只剩下平息凝神的沉默,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紫洛的下一個動作,拒絕,或者妥協……
終於,在全場人都要視覺疲勞的前一刻,紫洛輕輕閉上了那覆蓋著長長睫毛的眼瞼,手,遲疑而顫抖的重新握上了自己的分身,一下下沒有什麼技巧的動了起來……
瀉出來的那一刻,全場幾乎同時鬆了口氣,如雷的掌聲獻給孤月的時候,紫洛微微睜開的眼睛看向了魅所在的那個位置。那個位置上的人,依舊笑得一臉優雅而邪魅……
☆☆☆☆☆☆☆☆☆☆☆
紫洛被送回魅在月光島的住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以後的事情了。孤月送他回去的時候,依舊是紫洛走時的那身行頭,甚至連身上一些裝飾品的位置賭分毫不差。向魅道了謝,孤月便逕自離去,空空蕩蕩然而美輪美奐的房間裡,就只剩下蹬在窗台上和酒的魅和默默跪在一邊的紫洛。
魅不說話,紫洛當然也不願更不敢打擾。於是主僕二人便都無聲的享受著這難得的一刻。外面的海水濤聲淹滅,風從開著的窗戶外徐徐的吹進來,空氣中帶著一股混合了大海與青草氣息的清新味道,萬物具籟,天地間,彷彿始終就只有那激濤拍岸的延綿海水亙古不變了流淌,淡淡的昏黃月光灑下,讓這個滿載著紛繁和罪惡的小島也有了這麼片刻的祥和寧靜。
魅本就不算糟糕的心情被清淡的味道吹的更加高昂了些。見紫洛跪在自己旁邊,微微揚了揚眉,伸手摸了摸紫洛柔順的黑髮,魔魅一般化人心骨的聲音就著浪濤聲淺淡飄渺的溢出,卻是一句低低的讚歎:「做的不錯……」
紫洛微微低頭,剛剛經受過高端調教的他此刻身體疲憊得有些難耐,聽到魅那熟悉的聲音,剛要開口說「謝謝主人」,卻正好被一陣悅耳的鈴聲所打斷。
到手機聲音的魅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並沒有向以往那樣讓紫洛去叼來給他,而是自己一個漂亮的旋身,直接坐到了在他們不遠處的沙發上,拿過手機,看到一個熟悉的號碼之後再不猶豫,接了電話就直接問道:「怎麼?這就回去了麼?」
剛剛洗了澡的軒轅夜闌胸前只圍了一條及膝的淡黃色浴巾,滴水的長髮隨意的搭在腦後,幾縷髮絲滑落,為這個還在上學的女孩子平添了幾分性感而嫵媚的神色。她此刻正在一個離月光島不遠的城市裡,喝著冰冰的奶茶,逗弄著溫順跪趴在他身邊的冥。
她的腳順著冥的脊背劃過,冥相當完美的身材毫無保留的在夜闌的眼前展現。古銅色的肌膚上是緊致的肌肉,摸上去,彷彿是在撫摸上層的精鋼,堅硬,卻也有著異樣的柔軟。
她甜笑著喝了口奶茶,調皮的襟襟鼻子,才貌似可憐的歎道:「是呢……我走了……不回去了,再不走我怕你家的小M和我家的小M倆人就該合計著怎麼比翼雙飛嘍……」
聞言,魅淡淡一笑,不經意間,竟也有別樣風情。他朝著紫洛招招手,待紫洛以爬行的姿勢行至他身邊時,輕柔的纏繞著紫洛那一頭長髮,才淡定的回答道:「不會的……他們……都是懂分寸的人……」
「切……」夜闌撇過頭,發出一個並不贊同的聲音,卻也沒有出口反對。隨後,一遍拉過跪趴在地上的抱毛絨玩具似的抱在懷中,一遍說道:「我這兩天就得去新學校了,估計得有一段日子不能回國呢,打電話就是跟你說一聲,不要太想我……想我的話你可以去加拿大看我,當然,我這個窮學生是絕對不會有閒錢供你玩樂的,所以來的話一切花銷請自費,謝謝合作……」
……
掛了電話之後的魅顯得有些無奈,拉著紫洛的胳膊讓他順著自己的力氣再往前一點,隨後忽然一把扣住了紫洛的下顎,手下強硬的捏著他迫使紫洛抬起頭來。略帶玩味兒的丹鳳眼淡淡的掃進了紫洛的眼裡,輕勾唇角,一抹若隱若現的笑容便綻放在了唇角:「你的冥……明天就要跟他的主人去另一個國家了呢……洛會不會想他哦?……」
短暫的沉默,本來只是魅覺得好玩而隨口問出的一個玩笑,卻不料,紫洛竟然會如此爽快的給了他這麼一個肯定的答案——
「會」。
魅一愣,下一刻,眸子裡鮮少的一抹溫度淡了下去,冷魅而妖邪笑容再次掛上了唇角。沒有猶豫,也不存在緩和,魅揚手,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便照著紫洛的面頰甩了下去。
「啪」的一聲,很清脆,以至於整個房間裡都可以聽見這個巴掌的後續回音。紫洛的身子被打偏,連帶著身體比之前的位置挪開了幾步。他低頭,有些顫抖的手卻不曾捂過那已經被打的紅腫的面頰。咬了咬唇,紫洛鼓起勇氣正式著魅那張殘忍冷笑著的臉,隨後撐起四肢,向他主人的方向再次爬過去。
搶在魅再繼續有下一步動作的前一刻,紫洛上前抱住了魅的小腿,隨即合上雙臂將魅的小腿摟在了自己的懷裡,優雅流暢的動作並不見諂媚,有的,只是讓人舒心的馴服與依賴。用臉頰磨蹭著魅褲子上的布料,紫洛解釋著自己剛剛的冒犯:「紫洛會想他,但是紫洛更加明白自己是屬於誰的。」說著,他抬眼,清澈的眼光帶著獨屬於奴隸對主人的敬畏不躲不閃的對上魅的黑瞳,喉結上下動了動之後,魅聽見紫洛流水一般舒緩輕柔的聲音淡淡的對自己宣誓道:「主人放心,紫洛以後會懂得分寸,守好自己的本分的,絕不會在惹主人生氣。」
聞言魅眸中的陰戾漸漸淡了下去,之前的那一絲溫暖奇跡般的再度浮現在臉上,好看的令人炫目。
「那麼,洛……告訴我,之前你在孤月的調教台上為什麼會那麼乖?以我的瞭解,那東西,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那麼乖乖就範的才對……」
魅說的是事實。今天這場調教比賽,如果不是紫洛在配合,或許根本就不會這麼順利,原因只在於紫洛對於人前自慰這一招實在是太過恐懼。
聽到魅的問句,紫洛討好似的磨蹭著魅的頭忽然間頓了頓。半晌,魅才聽見了紫洛徒然變低的嗓音輕聲的說道:「因為……因為紫洛知道您在看……而奴隸……而奴隸想向您證明奴隸或許還有留在您身邊的價值……」
是的,他想留在魅的身邊。無所謂痛苦,無所謂羞辱,更沒有傳說中奴隸愛上主人的複雜感情,只是他早已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一個身上裝有月光島芯片的奴隸,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而他所祈求的,只是在他還活著的這幾年活著更少的時日裡不要再被那麼多人輾轉……
第十五章:破冰(下)
是的,他想留在魅的身邊。無所謂痛苦,無所謂羞辱,更沒有傳說中奴隸愛上主人的複雜感情,只是他早已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一個身上裝有月光島芯片的奴隸,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而他所祈求的,只是在他還活著的這幾年活著更少的時日裡不要再被那麼多人輾轉……
魅看清了紫洛的心思,卻不欲多說。轉身從進門就扔在沙發上的外衣兜裡摸了根煙,點燃,隨口道:「今天買走隱依的那個人來找我了,說隱依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而他是嶺南楚家的大公子,所以說,隱依以後足可以衣食無憂了……所以,你也可以放心了。」
吐了個眼圈之後不經意低頭見,竟看見眼前那奴隸正用一種存滿了感激和震驚的眼神看著他。魅自己也是一愣,隨即抽了口煙,將吐出的煙霧輕輕的噴在了紫洛的臉上,一臉的戲謔。
然而,下一秒,紫洛竟俯下身,淡粉色的唇輕輕的吻上了魅黑亮的鞋面。沒有威脅,沒有強迫,他用一種很虔誠的感激情緒來做著這個動作,然後,紫洛輕柔的如同上好錦緞的聲音自下而上的傳入魅的耳膜,毫不摻假的感情似蠱惑一般,將魅慢慢的套了過去。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抵擋被人誠心膜拜時的巨大征服感。
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身體裡面的緩緩流動的血液正在一點點的沸騰,然後奔騰,撞擊著同樣漸漸升溫的血管,而那血,很快便湧向了那一個地方。
下一刻,他打橫抱起還俯撲在地上的紫洛大步走向臥室。剛一接近床,就直接將雙臂上的紫洛猛的一下子甩在了床上。雖然床的墊子足夠的柔軟,但被魅這勢大力沉的一摔,紫洛還是免不了有些頭暈眼花。半晌,等他在回過神來的時候,魅已經將他身上亂七八糟的事物統統扯了下去。
「洛,過來,幫我脫衣服。」魅平素魅惑的聲音此刻帶上了幾分情慾的沙啞,聽起來可以輕易的引人的身體一陣酥麻。
紫洛輕輕點了點頭,柔順的爬起來,伸手小心的幫著魅解著襯衫上的口子,剛解開兩顆的時候,卻似乎是想起了些什麼,雙手的動作重重一滯,不自覺的咬住了下唇,猶猶豫豫的伸手解第三顆。等到了解開第四顆的時候,他似乎再也忍不下去的停了手,逕自下床,在魅狐疑的目光中對魅深深的鞠了個躬,語氣有些怪異的抱歉:「對不起……主人,我……我忘記灌腸了……請您先允許我將自己洗乾淨之後再來服侍您……」
說完,第一次,沒等魅的決定,便擅作主張的跑向了浴室。其實不能怪他,魅有怪癖,做愛之前一定要身下之人先清晰腸道才可以。紫洛當然熟知魅的喜好,眼下這麼尷尬的時候,若不快幾步逃開魅的視線,只怕下一刻等著自己的就是月光島上的調教室了……而這麼跑出去,回來的時候討討好,或許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魅的確很鬱悶,無奈身體深處已經燃起的慾望讓他想陰沉下來臉將那奴隸拉出來抽上一頓都變得有些困難。他不是不擅長控制自己,只是,今天,他不想再那麼累的活著。由它去吧……魅有些焦躁的甩甩長髮,之後下床,去了臥室角落的一個小箱子旁邊。
月光島上或許什麼都可能缺,但唯獨不可能缺少SM調教工具。
魅笑得俊美而妖邪,開開箱子從裡面找了四幅手銬出來,直接扔在了床頭櫃上。然後靠著床頭,閉眼假寐。直到紫洛重新回到他身邊,跪在他面前道歉,魅才再度開口,淡漠的聲音讓人聽不出他的喜怒:「上來。」
紫洛依言上床,身子剛沾上床的那一剎那,魅便猛獸一般粗暴的扯過紫洛的胳膊一把將他拉到大床的中間壓在身下,胳膊一伸,拿了那四條手銬之後舌尖以及其刁鑽的角度舔弄著紫洛的乳首,輕聲命令道:「把四肢打開。」
看著魅手裡的手銬,紫洛心裡一抖,以為魅要對他的私自離開而展開處罰了,心中不由苦笑,真不知道這句身體今天還能不能再承受得了那麼多的調教。但是剛剛承諾過的紫洛卻不欲再反抗。乖順的將自己的四肢敞開到最大,任由魅給他口上冰冷的金屬手銬,心不知為什麼,卻在這一刻被鐵鏈緊縛在了一起。
然而,下一刻,預料之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襲來的竟是一陣高過一陣的酥麻快感。紫洛無法置信的大睜開眼睛,魅這時正好在啃咬他的鎖骨。並沒有看紫洛,但魅卻似乎可以感受到紫洛的視線。輕笑了一聲,他修長的手指有力的揉捏著紫洛纖細的腰身,說出句讓人安心卻又提心吊膽的承諾:「放心,洛,我今晚不追究你……」
至於這個「今晚不追究」是個什麼意思,只怕是留給紫洛無限想像了。
只是,魅並不打算給紫洛多少休息思考的時間。紫洛的身體他太過瞭解,沒撫摸過一個地方,必是紫洛的敏感點,每舔舐肆虐過一個地方,也同樣必定會引來紫洛的一陣輕顫和呻吟。
「啊……主人……求您……」
「求我?求我怎麼樣?」魅雙手扶著紫洛的腰身,見深埋在紫洛體內的性器抽了出來,只留了個尖端在紫洛的體內,隨即,又以更大的力氣撞擊回去,直直的頂在紫洛體內的那一點上面。
「洛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求我什麼……」
「求您……」紫洛的臉帶著身子,也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情慾而燒的週身一片粉紅,腰間的慾望之源早已經高高的聳立起來,卻還是勉強的憑著靈台的一點清明而強自忍耐。
沒有主人的允許,他是不許,也不敢隨意高潮的。
「求您給紫洛……給紫洛高潮……啊……啊啊……」之後,魅的一連串抽搐再不給紫洛半句說話的機會,所有的起哀求,出口時只剩下了含著滿滿情慾的破碎呻吟。
「洛……大聲的叫出來,快,我要聽你的聲音!快……」魅舒服的喘息著,急速的插弄和紫洛甬道裡緊致火熱的感覺給他帶來了極致的快感。
而回應他的,不再是那萬載不變的規規矩矩的「是,主人」而是紫洛不再壓抑的呻吟和難耐的身體擺動。
快感一波大過一波,慾望也一波重過一波,很難想像男人在做愛時強制忍耐自己慾望不射那是什麼感覺,總之紫洛的額頭之前細膩的汗水此刻已經凝結成了水珠,一滴滴的落下來,劃過紫洛清秀雅致的面孔,致命的性感,獨特的誘惑。
他此刻變成桃紅色的水潤嘴唇輕啟,顫抖著,哀求著:「主人……求求您……紫洛……紫洛要受不了了啊……」
這次回應他的,是魅輕柔的落在紫洛頭上的一個吻,安撫中帶著厚重的情慾,不似平日裡的邪魅,低沉微啞的嗓音中隱含著容易讓人錯認的一次溫柔,溫熱的近乎將人融化,「乖……等等我,我們一起……」
遠處,海天相接的位置,已經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柔和的白光安詳的灑在海平面上,帶來初晨特有的安詳,遠處,海鳥不停的謳歌,清越的聲音,卻怎樣也蓋不住房間內兩個年輕嗓音揉雜在一處時的那一陣令人戰慄的誘惑……
第十六章:突變(上)
遠處,海天相接的位置,已經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柔和的白光安詳的灑在海平面上,帶來初晨特有的安詳,遠處,海鳥不停的謳歌,清越的聲音,卻怎樣也蓋不住房間內兩個年輕嗓音揉雜在一處時的那一陣令人戰慄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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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的月光島聚會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魅和紫洛之間也是頗為平淡的相安無事著。偶爾的甜蜜,偶爾的懲戒以及興致突起的調教,以往紫洛生活中占主導地位的東西全部按部就班的回到了他的生命裡,沒了隱伊那孩子的搗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紫洛總覺得魅對他好像比之前好上那麼一點了,至於好在哪裡,紫洛自己倒也說不出了。
日前因為一筆生意紫洛隨著魅到了浙江,魅在一個小鎮子上有處房產,他們便住在了那裡。初到這裡的時候,紫洛著實驚訝了一下——寧靜古樸的街道,江南獨有的秀水樓閣,無一不透露著這裡的遺世而獨立。很難想像魅那樣的人竟然會選擇住在這裡,至於原因,紫洛多半是可以猜出來的,只是對這些卻懸口不提而已。
這天,紫洛陪魅待在書房。保鏢都被魅下令隱藏在了暗處,因此二層的小閣樓裡,就只剩下了紫洛和魅兩個人。陽光從窗外絲絲縷縷的透進來,為這個靜謐的空間徒然增加了一分閒適與柔和。
魅捧了本不知是什麼的厚書靠在躺椅上翻動著,而紫洛,就站在他身後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揉著他的額頭,陽光灑在紫洛低垂著眼的睫毛上,如鳳翎般的睫毛上有那麼幾點金色在跳躍,這使紫洛看起來更多了那麼一絲生氣。
「洛?」
「是,主人。」正在出神的紫洛不知魅為什麼會忽然叫自己,微楞之後還好反映夠快的應了過去。
魅笑,細長的丹鳳眼自然而然的向上挑了挑,殷紅的薄唇微微一勾,不經意間已經帶上了幾分嫵媚的誘惑神色,他開口,聲音似最奪魂攝魄的樂器,猶如清泉滴於石上,細聽之下,有帶著小兒女間羞澀的耳鬢廝磨:「忽然想起一個故事,是說在洪水即將淹沒村子的那一刻,一位神父在教堂裡祈禱。當水淹沒他膝蓋的時候,駕著舢板的救生員要救他上來,神父不肯,很堅決的認為上帝會來救他,要救生員先去救別人;當水沒到他胸口的時候,他對開著快艇過來的警察說了上次同樣的話;當馬上就要淹死他的時候,直升飛機裡的飛行員丟下繩索,他依舊第三次重複著同樣的東西。最好,他上了天堂,質問上帝為什麼不救他的時候,上帝很無辜的說:『我怎麼不肯救你?第一次,我派了舢板來救你,你不要,我以為你擔心舢板危險;第二次,我又派一隻快艇去,你還是不要;第三次,我以國賓的禮儀待你,再派一架直升飛機來救你,結果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所以,我以為你急著想要回到我的身邊來,可以好好陪我。』」
紫洛不明所以的抿了下雙唇,剛想問為什麼忽然跟他說這個,魅卻在這個時候講書放在桌子上舒服的躺在椅子上再度開口:「其實,生命中太多的東西,皆是由於過度的固執與無所謂的堅持所造成的。很多時候,當別人願意向你伸出援手之際,別忘了,也惟有你自己也願意將手伸出來,人家才能幫得上你的忙……」
紫洛的手無端的一抖,隨即強迫自己按下心中翻滾的清晰繼續手中的動作。只是之前那樣安然的心情再不復存在了。
他為什麼忽然說這些話?而這些話裡面,究竟有多少是提點自己,又有多少是出自他的感慨?……
剛想斟酌著詞彙發問,嘴裡的話,卻在下一刻因突然的敲門聲和推門而進的人梗在了喉嚨裡。
不請自入的男人進門後便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了書房一側的布藝沙發上,斜睨著窗邊的一對故意尖聲細語的打趣:「喲喲喲……枉我一聽到你來了的消息就馬不停蹄的奔過來找你,你倒悠閒,滋滋潤潤的小日子過著不說還有美人兒相陪,反倒把我這個相好忘的一乾二淨了……」
他一番話說的極盡曖昧,直聽得紫洛又是一陣發麻。轉頭偷偷的觀察那個男人,帶著濃重中國風的白色風衣裡面是件剪裁合體的黑色絲質襯衫,清爽中又帶了幾分性感。下面同樣質地的白色長褲包裹住修長均勻的雙腿,一頭漆如點墨的過腰長髮在腦後束成一縷又懶懶散散的盤住左肩搭在胸前,似乎被精心雕琢過的臉上稜角分明卻又隱隱透著一抹柔和,雖是美男,但自小從美男堆裡爬出來的紫洛也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真正讓紫洛為之一歎的是那雙晶亮的眼,被工筆細描的水墨畫一般線條流暢的眼,古書中經常會寫到的斜飛入鬢的眉,長卻不卷的睫毛顫動間無端的給了人不遠不近的疏離感。眸光閃動,人便要不知不覺的溺斃其中……
好妖的男人!紫洛這樣在心中給那男子下著定義,但似乎那氣質中有一般被玩世不恭所取代,以至於很恰到好處的融合了他的美,使他與「柔」這個字眼完全搭不上邊,而是那種由不協調中散發出的,完完全全屬於純男性的氣息,高貴優雅得類似中古世紀的名門伯爵。
逐漸的,紫洛看著那男子的目光不自覺的從開始的偷偷打量變成了現在的正視凝神。忽然間腦海裡景像一閃而過,紫洛這才想起來,眼前的男人,正是主人為數不多的朋友中的一個,好像是叫……梟然?……
「呵呵……」迎著紫洛幾乎「赤裸裸」的視線,梟然的笑聲更加的愉悅:「魅……你瞧瞧……瞧瞧……人家就是比你有魅力,才剛來屁股還沒坐熱呢你的小奴隸就已經盯著人家瞧個沒完了呢……」
魅揚了下頭正好碰上紫洛急忙收回的目光,倒也不氣惱,放下了從梟然進來就開始微挑的眉,歎了口氣:「窺視別人東西的時候最好先想想自己……就是欠教訓……要是我早把你關起來好好教訓一頓了……怎麼還能讓你這麼瘋瘋癲癲的跑出來亂咬人?」說話間,剛剛還放在桌面上的厚書便帶著凌厲的風聲向梟然彪了過去。
「嗤……小氣……」梟然不以為然的歪頭一閃,看著那書撞上牆壁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之後好整以暇的靠著沙發抻了個懶腰後相當愉快的解釋道:「我主人今天放我一天的大假!……嘿嘿……」說著,眼中精光一閃,面前茶几上的煙灰缸已經脫手而出,語氣卻是情人間耳語時才有的細膩柔軟:「所以啊……你看人家對你這麼情深義重,就這麼一天的自由時間就趕緊過來看你了……誰知你個小沒良心的,有了新歡就忘舊愛了……」
魅太瞭解梟然這一扔的含義了,躲開是可以的,但他躲開那勢大力沉的煙灰缸必然會砸到紫洛,儘管知道梟然的深意卻還是伸手將還在空中打著旋的煙灰缸接了下來,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到紫洛被這麼個東西傷到而已。
而紫洛,在接連的驚駭之後表面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胸中波濤翻滾的更下洶湧而已。他不可能記錯,眼前這男人明明是圈子裡挺有名的一S才對,怎麼現在忽然平地理多出了個主人?而且他居然說的這麼的理所當然??
接下來,魅卻不再繼續那個話題,話鋒一轉,往日邪氣縱橫的眼裡此刻多了抹皎潔:「既然是一天的假,那麼……一起出去玩玩?……」
「你可滾吧!!」梟然朝著魅露出了個極為鄙視的神情外加一個白眼和豎起中指的動作之後又餘怒未消的舔了下上唇:「少陷害我!讓我弄的一身脂粉氣外加酒氣回家,我他媽就死定了!∼」
「哈哈哈哈∼!……」魅仰頭大笑,那是面對共命的朋友時才會有的坦誠:「喲……你也有怕的時候啊……果然是風水輪流轉哈……」
「切……你很光榮麼?……也不知道是誰曾經呀……」梟然挑釁的眼神很明顯,這話的後半句是什麼,不用說在場的幾個人也都知道了。
正在兩個久別重逢的老友對著挖苦的時候,樓下的門鈴突然想了起來。紫洛下去開門,再上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隻用牛皮紙包著的包裹。
「主人,這個是剛剛快遞過來的,保鏢怕有閃失就沒讓那人進前。但您的包裹,他們又不敢私自打開……」紫洛將包裹恭敬的放在魅面前,替門外的保鏢解釋道。
魅隨手制止了紫洛接下去的話,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隨手拿過那個東西就左右拆開。梟然清越的調侃聲卻在這時適時響起:「你就不怕是個炸彈?……」
此時,魅已經才開了外面封著的牛皮紙,看到裡面的雕花檀木盒子時不知為什麼心沒來由的一緊。如果說他是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打開盒蓋,那麼當看到裡面東西的時候魅卻是大驚失色的倒吸了口涼氣了。
玄色的盒子裡面靜靜的安放著一枚戒指,沒有特殊的花紋圖案裝飾的簡單銀戒,但這個尺寸,那種拿在手裡時的溫潤觸感,即使時隔多年,他仍舊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來——曾經帶在他左手無名指上一年的戒指,唐麟帶進棺材裡面的戒指!
剎那間,魅手指脫力,木盒咣噹一聲掉在地上。魅只是瞪著那雙平日裡嫵媚妖邪的丹鳳眼直勾勾的看著手裡的戒指,似乎天地之間,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梟然在看到那個戒指以及魅的表情的時候,緩慢的收斂了玩世不恭的挑釁笑容,瞇眼打量了那戒指半天,皺眉暗罵了一句:「Shit!這他媽的還不如炸彈呢!」
第十六章:突變(下)
梟然在看到那個戒指以及魅的表情的時候,緩慢的收斂了玩世不恭的挑釁笑容,瞇眼打量了那戒指半天,皺眉暗罵了一句:「Shit!這他媽的還不如炸彈呢!」
魅沉默不語,而站在一旁的紫洛卻掃見了隨著盒子掉落而飄然落地的一張雪白紙片。皺眉猶豫了下,紫洛彎腰將它撿了起來,雙手遞到魅的身邊,「主人……」
魅沒有抬頭,餘光瞟了一眼後拿過來打開紙條,上面端端正正的打著簡單的一句話:欲知戒指來歷,晚上五點到城東廢棄的寫字樓來,至於遊戲規則,相信你很清楚。
看了看右下角,沒有署名。魅卻出乎梟然意料的冷靜了下來。手中輕輕捻著那張紙,神情冷然,不知再想些什麼。
梟然湊上去從他手裡拿過紙條看了眼後手掌猛然抓緊,眼中狠色與擔憂交雜著一閃而過後彎腰試探的輕聲喊了道:「魅……」
回應他的是魅豁的一下子站起身子繞過桌子就要往外走。
「站住!」梟然緊皺著眉頭閃身攔在魅面前,壓抑的低吼聲充斥這這個瞬間變的詭異的空間:「這明明就是個陷阱,對方布好了局就等你乖乖跳進去,長個腦袋的人能就能看出來,你他媽就偏偏要去跳?!!」
魅抬眼看了看他,平靜了臉上找不到平素的嫵媚,淡淡的如同秋天的雛菊:「你知道我必須去,你更應該知道你攔不住我的。」
「操!你別他媽一看見跟他有關的東西就跟掉了魂兒是的好不好?!起碼找個人來商量下對策也好過你跟個愣頭蒼蠅似的奔過去吧!」說著梟然微微瞇了瞇眼,嚴重傲然與狠絕並存:「我還不相信,這個世上有什麼能難得到我們七個!」
「可是我等不及,也等不起!」魅此刻一雙清淡的眼直勾勾的看著梟然的眼睛,幾乎瞬間,那雙平靜入水東流的眸子剎那熾烈起來,連帶著他整個人都在輕輕的戰慄:「你知道什麼!他已經死了!他是在我懷裡停止的呼吸,停止的心跳!我能清晰的感覺到那個時候他的身體在一寸寸的變冷,知道冷得透透的,最後僵硬的我都不敢去碰!而這個戒指!」魅顫抖著抬起抓著戒指的右手激動的狠狠在梟然眼前比了比:「這個戒指他死前親手帶在自己手上我看著他和它一起下葬的!現在卻出現在這裡!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魅沒有再往下說,然而心裡所想卻讓他微微白了臉——他不可能還活著那他的墓穴……
思及此,魅在沒有耽擱一秒,側身讓過梟然直接奔外面跑去。
魅出去時帶起的一陣風讓微愣的梟然緩過神來,他可以感受到魅的擔憂和隱隱的恐懼……的確,還有什麼是比挖墳挫骨揚灰更讓生者覺得恐怖的麼……
不再細想,如今保住好友的小命才是要緊。梟然再不猶豫,轉身跟著跑了出去。
當梟然開了自己的寶藍色威龍去追魅的時候,魅的車子已經躥出去老遠,梟然咒罵一聲後掏出電話往家裡撥了個電話過去。電話剛被人接過,梟然略帶焦急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主人,我今晚是回不去了,朋友出了點小問題,回去再跟您解釋!」還不等那邊說話,急急的掛斷電話後便又是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喂?梟梟……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你那強迫中獎的主人沒有照顧好你所以想讓人家安慰下麼?……」柔軟的女聲嬉笑著傳來,對方赫然是此刻心情不錯的龍騰飛雪。
「飛雪,出事了。」梟然一邊急踩油門盡量控制著不讓魅的車子離開自己的視線,一邊沉聲說道。
電話那邊的龍騰飛雪眼睛驟然收縮了下,回復了正經的語調沉聲問道:「怎麼了?」
梟然緊盯著魅的同時把整件事情簡短的跟龍騰飛雪敘述了下之後就聽見龍騰飛雪亦是在那邊焦急的高喊:「穩住穩住一定要穩住!我四十分鐘之後就到!」
「媽的!玩我呢?!就他現在那瘋狗樣,四十分鐘?我最多能頂住半個小時!」梟然急急的閃過一旁差點撞上的貨車咒罵道。
「好,半個小時,等著我!」
掛了電話的梟然將手機隨手一扔,腳下狠踩油門將車速提到最大檔,朝著魅就追了上去。當兩車差不多並排時,一狠心,直接向那台凱迪拉克側著撞了上去。
媽的,大不了車毀人亡,死我手總比死一群垃圾手裡要好吧!
無奈,事與願違,魅的車子向右邊一側,躲過去之後直接向某處躥了出去。而梟然在看到那個方向之後,終於放慢車速不再窮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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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去的地方並不是約定的地點,而是一處墓場,唐門歷代當家都葬在這裡。
腳下不停了來到一顆大榕樹下,那裡,唐麟的墓碑上是一張他笑得溫和的臉,帶著曾經熟悉的柔和與平靜。魅仔仔細細的繞著墓穴檢查了好幾遍,沒有看到任何異樣。這讓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又陷入了另外一種驚心裡。
難道……他真的還活著?……
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心忽然在這一刻悸動起來,魅靜下心來傾聽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那感覺很奇怪,很難用言語形容。只是試問,如果你的死去已久親人忽然復活在你面前,你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魅深深吸了口帶著潮氣的空氣,在唐麟碑前的台階上坐了下來。剛坐下,就看到梟然向這邊走了過來。
做在魅身邊,梟然將手臂搭在魅的肩膀上,「你看,他的墓好好的在這裡。跟我回去吧,我們從長計議。」
魅沒有回應,卻低垂著頭丟給梟然了一個重磅炸彈:「梟,你說,人死了到底還會不會復生?」
梟然沒有說話只是回手抽出了跟煙,點燃,深吸一口,然後慢慢吐出,良久才道「生生死死,真真假假,誰他媽的知道,魅,別幹傻事兒,這不像你。」
「切……」魅嗤笑道「你幹的那些事兒也不像你呀……」
「我跟他不一樣,你跟唐麟的已經結束了,我跟他的才剛剛開始。」梟然皺著眉頭,不滿的反駁著。
「如果你沒再遇見他,你會為了一個男人什麼都願意什麼都能接受嗎?如果你沒有重新遇見他,你和他不也結束了嗎?」魅轉頭看向梟然「如果我也重新遇到他了呢?不也是剛剛開始嗎?」
「媽的,你這是什麼理論,你的理智到哪裡去了,你和他重新遇見的可能性有多大,你比誰都清楚,一個戒指說明不了問題的,你……」梟然一陣氣結,
「千分之一的希望,我都會去……」說罷,魅站起身來,拍拍褲子,準備要走。
梟然連忙也跟著站了起來,伸手攔著魅道「在等等……」
魅看了看梟然,瞭然的笑了笑「你給飛雪打電話了?她讓你攔我多長時間?」
「30分鐘,現在還差8分鐘,我就攔你8分鐘,之後隨你想去送死就去吧!」梟然此時的面容出奇的嚴肅,沒一點平時那玩世不恭的影子。
「好,那我就等8分鐘之後在走。」魅說罷,重新坐回唐麟碑前的台階,雙手扶著額頭,微閉著眼睛。
清風吹起了些許樹葉,吹的梟然手裡的煙頭閃亮亮的,偶爾還會聽見一些小動物的叫聲,外圍的世界是和諧的,然而人的心裡……
魅再次起身的時候抬頭望了望天空,幽幽的歎了口氣,逕自的向山下走去,這一次梟然沒有再做任何事情,只是安靜的讓魅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遠遠的聽見魅那低沉的聲音響起「梟然,對不起,這次算我任性。」梟然的嘴角慢慢的向上揚了一個弧度。
這時,悅耳的鈴聲響起,梟然摸出手機,裡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梟然,哪兒呢?」
「來不起了飛雪,他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