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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穿越到了古代當美人》作者:巫索【完結】

  林默

  回府的路上,巴雅爾一直沉著臉不說話。甚至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小皇帝心中難免有了幾分慌亂。

  回府,進了寢殿,巴雅爾還只是拽著自己的手腕,臉色陰沉沉地注視著自己,不發一言,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這樣的巴雅爾,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巴雅爾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小皇帝現在倒是寧可巴雅爾衝自己發一通脾氣,而他這幅沉默的樣子,反倒更加可怕。

  膽戰心驚地和巴雅爾對視了半天,小皇帝終於忍不住了,盡量冷了聲音:「七殿下還有事麼?沒事朕要歇息了。」

  看巴雅爾還是沒有動靜,小皇帝乾脆甩開了巴雅爾的手,走到旁邊的水盆處,將臉上的胭脂洗了。然後又走到床邊,褪了外袍,躺在了床上,蓋好被子,閉眼開睡。

  整個過程中,巴雅爾一直像跟柱子似的站在那裡。由於巴雅爾異常的沉默,整個過程中,小皇帝的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然而躺了半天,巴雅爾還只是站在那裡沒個動靜。小皇帝閉著眼睛躺了半天,有那麼幾次幾乎差點睡著。就在小皇帝懷疑巴雅爾那廝是不是站著睡著了的時候,巴雅爾卻向自己這邊走來。

  小皇帝剛放下的心霎時又提了上來。巴雅爾今天可是真的生氣了,他現在過來要幹什麼?難道,像上次一樣?還是一氣之下,將自己除掉……

  越想越是心慌,越是心慌,越是覺得現在的巴雅爾著實危險的很。這樣想著,巴雅爾已經走到了床側。小皇帝盡量使自己的呼吸均勻綿長,但還是很擔心被他發現自己沒睡著。無奈,只好盡量自然地朝床裡翻了個身。

  感覺到巴雅爾來到床邊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小皇帝閉著眼,心中閃電般閃過千萬種想法。甚至在想自己在這裡呼救,住得不遠的懷羽能不能聽得到,能不能來得及趕來救自己,能不能打得過巴雅爾……

  心中緊張的要死,整個人還得盡量放輕鬆。不一會兒功夫,小皇帝感到自己後背都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這時忽然感覺到巴雅爾俯身向自己探了過來,心中頓時一緊。巴雅爾,他這是要做什麼!

  然而在下一刻,小皇帝便感覺到被自己翻身時不小心踢掉的被子被重新地蓋到了身上,那人還將被子仔細的給自己裹好。

  巴雅爾在黑暗中站了良久,在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然後轉身離開。

  而床上的人,這一夜卻睜著眼睛,許久,都不曾入睡。

  翌日,七皇子府,靜心亭下。

  「我說懷羽,你知不知道大皇子桑圖什麼來頭?」

  半躺在太師椅中的懷羽,聞言挑眉,一口將嘴裡的瓜子皮吐掉。

  「他老子是西厥的皇帝,這來頭還不夠?」

  語畢,小皇帝拿起手中的瓜子皮當作飛鏢撇了過去,被那人輕鬆揮掉。

  「我指的不是這個!」

  「皇上啊,你要問什麼啊?」

  「我是說桑圖和巴雅爾關係怎麼樣?總覺得他們兩個……怎麼說呢,有點奇怪。」

  懷羽聞言臉上露出了副誇張的表情,坐直了身子:「難道說換了水土,人變聰明了?嘖嘖嘖……」

  「你給我正經點!」

  懷羽不滿地斜睨了小皇帝一眼,又躺回了椅子裡。「大皇子和七皇子是皇位最有可能的繼承者,也就是說桑圖是巴雅爾皇位的最大競爭者。這麼說,皇上明白了吧。」

  「怪不得……」

  看著小皇帝凝神思考的樣子,懷羽放下手中的茶盞。「怪不得什麼?」

  「我總覺得那個桑圖有古怪……」

  「此話怎講?」

  一味思考著的小皇帝並沒聽出這話中的急切。

  要說哪裡古怪,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覺得桑圖對自己怪怪的。小皇帝還沒有自戀到以為自己人見人愛萬人迷的地步,而那個桑圖看自己的眼神,又和流夜,哥哥甚至巴雅爾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樣。到底哪裡不一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總覺得,上次見面的情形實在太奇怪了。

  不過,桑圖和巴雅爾既然是對立的,那麼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這一點逃出去呢?那十五的約會到底要不要去啊?

  不過話說回來,巴雅爾和桑圖豈不是跟自己和皇兄哥哥的情況一樣?看來權利競爭這樣的事情,在哪國都存在啊。唉……想到這裡,小皇帝又不禁歎氣。

  看著小皇帝搖頭晃腦徹底忽視自己的樣子,懷羽不禁一急,賞了正走神的人一個暴栗。

  「皇上,問你話呢。」

  「啊……疼!那個,我就只是這麼覺得而已,怎麼說呢,算是直覺吧。」

  懷羽聽後神色一鬆,拿起茶杯喝起茶來。

  「那個懷羽,你是站在哪邊的?」

  「嗯?」懷羽被問得突然一嗆。

  「你上次不是和桑圖一起參加宴會來的麼,那你是他那邊的人?」

  懷羽不禁一怔,隨即輕笑:「我一個小小郎中,他們拉攏我做什麼。何況他們西厥的事,我也沒那個興趣管。」

  「你倒還真愛國。」不過也是,他想管也沒那個本事。

  懷羽聽後探過身來,邪邪地挑了小皇帝的下巴。「『愛國』?不如說『愛君』確切點。」

  「一邊玩兒去!」小皇帝一巴掌揮開懷羽那只意圖不軌的手。

  不過因著懷羽這麼一出,小皇帝倒也放鬆了下來,躺在椅子裡。一安靜下來,小皇帝便又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叮叮咚咚的聲音。不禁疑惑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懷羽,你說這府裡這幾天一天到晚叮噹的在做什麼?」

  「不知道,大概在整修宮殿吧。不過奇怪的是還特意砌了個圍牆不讓別人看。誰知道那個巴雅爾在幹什麼,神神叨叨的。」

  小皇帝失神地看著遠方,腦子裡一直回想著懷羽的話。

  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熟記這句話的小皇帝,卻依然打不敗自己的好奇心。當天晚上便偷偷摸摸地來到了那座圍牆腳下。施工的聲音此時正從圍牆那邊傳來。

  小皇帝四顧無人,便在周圍找梯子想爬上去一看究竟。

  不過,七皇子的府裡,小皇帝的身邊,可能沒人麼?不過由於對像特殊,隱在角落裡的府中眾侍衛一時間也不敢出面阻止,紛紛猶豫著,繼續觀察小皇帝的動作。

  而那邊毫無覺察的小皇帝,卻無奈地發現了一個事實。這附近根本就沒個梯子什麼的,抬頭看了眼高聳的牆壁,小皇帝頓覺人類的渺小。

  不過,蒼天不負有心人。小皇帝意外地發現了一顆歪脖樹,就長在牆壁的不遠處。沿著枝幹,還真有可能爬過去。

  小皇帝二話不說擄了袖子便順著樹幹往上爬。憑著靈巧的身手很成功地爬到了樹杈上。看著向前方牆壁處延伸著的枝條,小皇帝嚥了嚥口水,顫顫巍巍地往前爬。

  此時,月黑風高,幾絲清冷的月光透過層雲,照射在樹上微微發抖的人身上,氣氛說不出的詭秘。

  在下面看的時候還沒覺得,怎麼爬到這的時候卻發現那延伸著的枝幹越來越細,雖說自己體重很輕,但再爬下去,情況也確實有點懸。

  回過頭去,正猶豫著要不要返回的時候,小皇帝所擔心的便突然事情發生了。並不太結實的枝條,就在此時,一個脆聲斷掉。小皇帝未來得及驚呼,整個身子便掉了下去。

  這種高度是摔不死的,但不代表正在墜落的小皇帝心裡就會不害怕。小皇帝緊閉著眼,心中不停地祈禱。

  可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到來。而自己,反倒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對,就是異常熟悉的懷抱。小皇帝焦急地睜開眼,卻在看清那人的臉時,剛剛泛起光彩的小臉頓時垮了下去。

  不是那人,這個人五官平庸而陌生,並不是那個人。可是,這樣熟悉的懷抱,這樣熟悉的氣味。小皇帝閉上眼,甚至能回想起那時他抱著自己,眉眼彎彎的樣子。那樣驚鴻一瞥般的一笑,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再看到了。

  垂頭喪氣的小皇帝卻忽然意識到自己還被這人抱在懷裡,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了身,不著痕跡地離開那人的懷抱。那人微微一怔,然後對著小皇帝低頭抱拳。

  「小人保護不利,讓公子受驚了。」

  小皇帝心中又是一沉,不是他,連聲音都不一樣。可能是府中的侍衛吧……但心中不甘,還是問了他的名字。

  他說他叫林默。

  「謝謝你,林默。」說完,小皇帝垂著頭走開了。

  而那個叫林默的侍衛,卻怔怔地立在樹下。月光灑在那人頃長的身子上,那雙狹長斜飛的眸子,隱隱地泛著月光,這張原本平庸無奇的臉,此時因著那雙眸子,竟也透著幾分令人窒息的驚艷來。

  直到府中的其他侍衛過來催自己,那人才恍然驚醒般,隨著其他人一起重新隱在了府中的角落裡。

  赴約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小皇帝已經想了整整一天了。

  眼下距離十五也著實沒有幾天了。可是……去?摸不清那個桑圖到底有什麼意圖。不去?又怕錯過了逃跑的大好機會。

  「皇上,該你了!」

  懷羽看著眼前咬著棋子走神的小皇帝,很是無奈。

  「啊……好,我走這。」

  將手中的棋子胡亂地放下,小皇帝此時的心思全然不在這棋盤上。

  要不然問問懷羽?

  心中這樣猶豫著,可是從中午過來懷羽這裡,到現在已經是掌燈時分了,這問題還是沒問出口。

  「皇上啊,你又輸了。」

  「沒事沒事,朕有的是錢。」

  懷羽卻沒有伸手去接小皇帝遞過來的銀子。「不行,皇上每次輸的都是別人的銀子。我這贏的都沒成就感。」

  「啊……那怎麼辦?」

  「不如……」懷羽那雙大眼睛此時又危險地瞇了起來,對於懷羽這幅表情,小皇帝真是熟悉得不得了。

  果然,不出意料地聽到了懷羽的下句話:「不如以身抵債吧!」

  說著,還向小皇帝伸出了罪惡之手。小皇帝翻了個白眼,剛要出手,卻猛然間被一隻大手拽了起來,拎著就往門外走。

  「巴雅爾你幹什麼!」

  看著沉著張臉拽著自己的巴雅爾,小皇帝又想起昨天的那一幕。難道他今天回過神來,過來找自己算賬?

  這樣想著,更是奮力地掙扎起來。而巴雅爾看小皇帝張牙舞爪的樣子,終於是將他放了下來。

  小皇帝剛鬆口氣,卻聽那邊巴雅爾衝著自己劈頭蓋臉地來了這麼一句:「你這麼晚了還呆在男人房裡,像什麼樣子!」

  看著巴雅爾怒氣沖沖的臉,小皇帝當機了足足一分鐘。

  「七殿下,你剛才說什麼?」

  「我是說你以後不許再去找懷羽了!」

  「為什麼!」面對巴雅爾的無理取鬧,小皇帝終於是揭竿而起了。

  「你以為我搶你回來是留著你在府裡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的?」巴雅爾冷了聲音道。

  小皇帝氣結。「那敢問七殿下,朕現在是否連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了?」

  「朋友?」巴雅爾冷哼。

  「不然七殿下以為是什麼。」

  「那我皇兄呢?」

  小皇帝本來氣得鼓鼓的,卻被這麼一句弄得洩了氣。這都哪跟哪啊。小皇帝幾乎失笑,但在看到巴雅爾異常認真的表情後,還是無奈地答了。

  「我和他當然連朋友都算不上。」

  「那我呢?」

  「你自然……」

  小皇帝本能地接嘴,卻又倏然停了下來。自己本來打算說的是什麼?巴雅爾對於自己,到底是什麼?敵人?朋友?似乎哪個答案,都差了一點。

  而看到小皇帝說了一半話突然停住了,巴雅爾焦急地俯下身來。

  「自然什麼?」

  由於太過著急,兩人此時的臉貼的很近。小皇帝看著眼前的這張輪廓分明的臉,只覺那人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自己臉上,也不知怎的,自己的臉騰的一下便紅了。

  然而小皇帝臉紅的樣子看在巴雅爾眼裡,卻完全成了另一種解釋。巴雅爾但笑不語,也未在那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大手一伸,攬過了小皇帝。

  「走吧!吃飯去。」

  之後,小皇帝便被稀里糊塗地被巴雅爾摟著向寢殿走了去。只是,小皇帝看著此時滿臉笑容的巴雅爾,怎麼看怎麼都有幾分小人得志的意思來。

  吃飯的時候,看著滿臉笑容的巴雅爾,猶豫著,還是開了口:「我想到出去走走。」

  誰料巴雅爾沒有一絲猶豫便應了下來。小皇帝一驚:「我說的是出府走走,一個人。」

  「好。」

  小皇帝繼續低下頭吃飯。巴雅爾今天……果然不正常。

  事實上,巴雅爾就是這樣驕傲的一個人。他認定了在自己手下暗中監視下,小皇帝即使出了府,也仍逃離不出自己的掌控之中。

  於是,十五這天,小皇帝便一個人大大方方地行走在了西厥都城錫蘭城的街上。如果說,還有什麼令小皇帝不滿意的,那便是這一身女裝的打扮。

  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素白色的裙衫,小皇帝無奈地歎了口氣。果然,世上沒有完全順了人心意的事。

  噙月樓乃是錫蘭城最有名的酒樓。站在錫蘭城最繁華的街道,一眼便可認出那棟高聳的建築物。招牌上,「噙月樓」幾個大字更是異常耀眼。於是,小皇帝可以說幾乎毫不費力地,找到了噙月樓。

  一入大廳,全廳人的目光便都集中了過來。小皇帝不安地整理了下臉上的面紗。

  十指纖纖,如羊脂白玉。

  全廳的男人,都在此刻,不約而同地在心底發出一聲驚歎。

  小皇帝有些無措地站在眾人的目光中,還好只是片刻,便有人來解救自己。

  來救自己的人,正是噙月樓的店家小二。

  「這位是青落姑娘吧?」

  小皇帝點頭。

  「姑娘的朋友已在二樓雅座等候,姑娘這邊請。」

  說著,引了小皇帝上了二樓。

  一來到二樓,情況就要好的多了。二樓均是包廂雅座。走在過廊中的小皇帝,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注意。但小皇帝的注意力,卻被走廊盡頭那間敞著簾子的包廂所吸引了。

  包廂位於二樓的窗子旁,窗扇大開,圍簾半掩。

  那人臨窗而坐,或端著酒杯自在輕飲,或對窗遠眺。眉宇間,儘是王者之范。

  而此刻,小皇帝才倏然間意識到,在那裡坐著的人,並不是剛毅正直,勇敢仁厚的大俠,而是一位傲視天下的皇子,是自己所完全陌生的人。小皇帝甚至開始猶豫,今天,到底應不應該來赴這個約。

  然而,已經晚了。窗邊的那人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轉過臉來朝自己微笑。小皇帝也只好硬著頭皮,走進了包廂。

  「青落,你今天能來,我真的很高興。」

  落了座,桑圖起身為小皇帝斟了杯清酒。小皇帝笑笑,接了過來,象徵性地輕抿了口。入口醇香而不烈,當真是好酒。可小皇帝此時卻全無品酒的心情。他此時心中一直暗自掂量著,桑圖此次的用意,究竟為何。

  見小皇帝低頭不語,桑圖也只是了然笑笑。似是斟酌了一下,才開了口:「青落離開家來西厥這,也有段時日了吧。想必一定很想念家鄉吧。」

  小皇帝悵然地笑了一下。不想,可能麼?不過,小皇帝此時倒是更關心對面這個人的下文。

  「青落,我有個朋友,是玄國的商人。他過段時間會回玄國一趟,如果你願意,可以跟著他們的商隊一起回去。」

  小皇帝驚訝地抬頭,桑圖此時正認真地看著自己。眼中全然沒有一點玩笑的意思。

  小皇帝伸出手,蘸了些杯中的酒,在桌上寫了幾個字。桑圖看後,微笑道:「本王自是沒有說笑。如果本王說的青落同意,那麼關於如何逃離我皇弟王府的事,自然是不用擔心的。」

  小皇帝又在桌上寫了「條件」二字。其實彼此都瞭然,小皇帝自是不會天真到以為桑圖會這麼好心地跑來幫自己。

  果然,桑圖看到桌上的字,爽朗一笑。

  「和青落說話就是爽快。條件很簡單,只需青落今天跟本王回本王的府中走一趟,便可。」

  小皇帝又在桌上寫下「青落不懂」四字。

  桑圖不慌不忙地飲了口酒,才幽幽地開口:「想必青落也知道本王和我皇弟目前的形式。」

  小皇帝點頭。

  「巴雅爾他手中握有西厥將近一半的兵權,這是本王一直所忌憚的。不過,現在,倒是有機會拿走本王眼中的這枚釘子。」

  見小皇帝還是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桑圖放下酒杯,看著小皇帝,一字一字清晰地說:「自己捧在心頭的佳人被困在了皇兄的府裡,青落以為巴雅爾還會坐得住麼?當然,憑他一己之力,是斷不可能衝進本王府中把人救走的。但,若加上他手下的眾將士,便又不同了。」

  小皇帝聽了心下一驚,如此一來,巴雅爾便會坐實擅用兵權的罪名。他手中的兵權,這樣一來,自然也是不保了的。桑圖這一計當真妙得很,不過,西厥的皇子,都未免太過自信。桑圖又怎麼能確定,自己甘願做他的這枚棋子呢。

  巴雅爾若是倒了,自己還不一定會落得什麼下場。到時候,成王敗寇,桑圖今天的承諾,又算得了什麼呢。

  小皇帝無奈輕笑,在桌上寫了:「承蒙殿下抬愛,但此事……」下面的話小皇帝還沒有寫,手便被桑圖握住。

  抬頭,卻正好撞間桑圖唇邊那抹自信的笑。心下一沉。

  「本王既然能把這件事全說與你聽,自然是做好了你不應的打算……」

  說罷,伸出手挑起了小皇帝的下巴。

  小皇帝心頭一震,暗叫不妙。

  卻見那人輕勾了嘴角:「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受困

  誰料桑圖這邊話音剛落,小皇帝還沒來得及對他這番話表示疑惑,便覺得渾身酥軟,全然使不上一點力氣。

  你這時間還算得真準!攤在桌子上的小皇帝無奈地看著剛剛自己喝過的那杯酒,自己剛才明明只抿了一口。對付自己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人物,桑圖竟然也用得著下這麼大狠手。

  不過,和自己比起來,那個以為將自己弄趴下了便可打包帶走的桑圖,到底哪一個更傻更天真一點呢。

  小皇帝趴在桌上,無力地冷哼。心中想著巴雅爾的侍衛們,趕緊出來英雄救美吧!

  桑圖卻在聽到小皇帝這聲冷哼後,起了身。坐到小皇帝身邊,一手將那個渾身軟趴趴的人扶起來,摟在了懷裡,一起朝窗外看去。

  窗外,碧空如洗,晴朗無雲。噙月樓二樓窗邊,一個蒙著面紗的絕色女子輕倚在身後的俊朗男子懷中,狀似無限嬌羞。

  這畫面,若是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當真是無比幸福溫馨。然而,當事人很明顯不是這樣想的。

  小皇帝被桑圖這麼溫馨的一出弄懵了,他這是幹嗎?看風景嗎?

  這樣想著,摟著自己的那人還配合地向窗外一指,溫柔地在自己耳邊說了句:「青落你看,那人像不像你?」

  小皇帝順著桑圖的手指向下看去,愣了。

  下面剛出酒樓,向遠處走去的那個人,那個穿著素白裙衫,帶著白色面紗的那個人,竟是和自己一個模樣。不僅如此,連走路的姿態,還有偶爾扯扯面紗的小動作,都和自己的如出一轍。

  一陣輕風吹過,輕拂起面紗,視力很好的小皇帝甚至發現,連那張面紗下的面孔,都可現在的自己,一模一樣!

  看到懷中人的反應,桑圖滿意地笑笑:「傳說的江湖第一喬裝高手,果然是了得。」

  看著樓下的「自己」一步步地走遠,小皇帝的心也跟著一分一分地涼了下去。這時,桑圖起身打橫抱起了自己。

  「走吧青落,樓下那個也只能拖延一點時間。我們得快點了。」

  當晚,錫蘭城,大皇子桑圖的府上。

  小皇帝全身無力地攤在椅子裡,冷冷地看著坐在對面悠閒喝茶的人,那個之前自己還覺得他長得極像「喬大俠」的人。

  察覺到小皇帝投過來的冰冷眼神,桑圖微笑著抬頭。「青落可是著急了?不要急,畢竟從城外幾千里的地方調兵,沒個半天時間是下不來的。」

  如果眼光能殺人,那麼眼前的桑圖早已被小皇帝眼刀刮得體無完膚了。可是,事實卻是,桑圖現在依舊四肢健全瀟灑倜儻地坐在那裡。

  「啊對了,趁著這個空擋,我們倒也可以做些其他的事。」

  說著,便向小皇帝走來。小皇帝暗覺不好,無奈藥力沒過,全身根本動不了一分。正掙扎著要動動身體,那邊桑圖已經走到了自己身前,俯下身子,雙手撐在椅子的兩個扶手上。這樣一來,小皇帝整個人便都圈在了他的身下。

  桑圖瞇著眼看著眼前的人,本只打算逗弄他一下。可是現在桑圖卻發現,單是那雙美麗誘人的眸子,還有那人帶著香甜的呼吸,便已勾得自己心頭一蕩。不由得伸手扯下了那人的面紗。

  桑圖整個人,卻在面紗掉落的那一刻,怔住。

  隨即,便再也無法思考一般,近乎瘋狂地將眼前這個瘦弱的人壓在了身下。

  被壓在身下親吻的小皇帝,身體卻無法反抗半分,只得任由那人的唇侵入了自己的唇齒,被迫與之糾纏。然而這樣的吻中,全無半分溫柔可言,而儘是貪婪,近乎瘋狂地貪婪索取。噁心和厭惡的感覺,幾乎令自己窒息。

  然而那人的動作,卻在觸碰到小皇帝胸前的時候停住了,怔了片刻,然後一把將小皇帝的衣裙撕開。

  當看到小皇帝光潔的胸膛時,桑圖卻只是微微一怔,然後朗聲一笑:「果真如此!當真是天助我也!青落啊,你果然是個妙人,妙人啊!」

  看那邊桑圖笑得猖狂,小皇帝卻給弄糊塗了。反正現在也不用裝了,索性開了口:「笑夠了麼,笑夠了還請殿下從我身上下去,別真拿我當女人了。」

  桑圖卻沒有依言起身,反倒是懶懶地俯在小皇帝身上,拿起小皇帝一縷黑髮在手中慢慢撫弄。可是,這番動作看在小皇帝眼裡,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情色的意思。

  「還是說,大殿下已經飢渴到連男人都想上的地步了?」

  小皇帝冷哼著看自己身上的那人,而那人卻臉色不變,目光在自己的臉上,脖頸處,還有那裸露的胸膛上流連了幾番之後,歎聲道:「青落,你未免也太不自信。這樣美麗的身子,就算是男人的,又有何妨?」

  看著桑圖那已不再清明的眸子,小皇帝心驚,額頭上,漸漸滲出了冷汗。

  「大殿下不要忘了,半天的時間,應該就快到了。」

  「青落這麼肯定巴雅爾他會領兵前來?」桑圖隨即輕笑:「是啊,之前我也有些不太肯定,不過現在……倒是有十足把握了的。不過,他不來,倒也更好。」

  隨即瞇了一雙眸子,看向小皇帝的眼:「現在,青落的身份,可是比巴雅爾手上的那點兵權,作用更大哦。」

  小皇帝睜大雙眼,桑圖他,到底都知道什麼?本能地伸手去推他,也許是藥力過了的緣故,小皇帝的身體已經可以做些輕微的動作了。可小皇帝不掙扎還好,他這麼一掙扎,本在垂頭思考的桑圖,卻被身下的人弄得呼吸粗重了起來。

  察覺到這一點的小皇帝立馬不動了,可是為時已晚。桑圖已經俯下身來,「青落,你還真是會撩人。」話音剛落,灼熱的吻便又襲了上來。

  小皇帝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怎麼這麼笨!

  「大殿下!出來一下,奴婢有事稟報!」

  此時,門外卻想起一聲輕柔卻焦急的女聲,身上的桑圖聽了身形卻是一震。皺眉猶豫了片刻,還是起了身,向門外走去。

  小皇帝連忙把衣服整理好,心裡念叨著巴雅爾怎麼還不來,難道要等到朕晚潔不保了你才來!

  出了房門的桑圖,在看到門前站著的人後,臉色一沉。而那人卻拽著桑圖,向旁廳走去。進了屋子,桑圖便一把甩開了那人的手。

  「既然事情辦好了,公子為何還來找本王,就不怕自己的身份,被那人發現了麼。」

  那人聞言冷哼,一把扯下了面上素白的紗巾。「大殿下說的和做的,倒當真是兩回事。」聲音,卻全然不是剛剛尖細輕柔的女聲,反倒是中氣十足的男子的聲音。話語中,怒意十足。

  桑圖卻也淡定:「本王答應了保他安全,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在房裡麼。」

  聞言,那人的聲音更是冷了幾分:「還請大殿下不要考驗本公子的耐心。我說的什麼,殿下可是清清楚楚。」唇上水潤的胭脂,在燈光的照耀下,寒光閃閃。

  桑圖沒有立即回話,看著面前這副和那人一樣的面龐,不禁失神,低頭輕舔了下嘴唇。上面似乎還殘留有那人的甜美,不禁輕輕一笑:「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對於我們之間的協定,公子似乎沒有翻臉的這個權利吧。」

  「如果我說,這是我們主宮的意思呢。」

  桑圖聽後身形一僵。

  「其實,支持哪一方,對我們來說,效果都是一樣的。話說回來,扶持巴雅爾似乎還要容易一些。」

  那人話說到這,桑圖一直淡定的神色也有了幾絲慌亂。皺眉思慮了一下,終是開了口:「回去告訴你們主宮,本王既然答應了的事,便一定會做到。」

  「希望殿下記住現在說的話。還有,對於我的身份一事,還望殿下不要多嘴。」

  說完,也未等回答便走出門外,身形一展,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與此同時,錫蘭城本該緊閉的城門此時卻被開啟,無數的火光的照耀下,大批的人馬在夜色中穩步有序地急速行著。隊伍前方領頭那人面色凝重,眉宇間,卻是令人無法移開眼的帝王之氣。

  作者有話要說:偶的小電,終於是壞了……我剛把稿子和大綱啥的傳到P3里,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還好,多虧了某巫詭異的預感……

  謝謝大家的支持∼∼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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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龍奪珠

  深夜,西厥皇宮,御書房的燈光此時卻亮著。

  燈下,著了一身明黃色繡龍錦袍的人,手中執了粒黑色的棋子,端坐於桌前,專注地同自己對弈。

  看著棋盤上由黑白棋子築成的方陣,那人手舉棋落,攻陷城池。眉宇神色間,全然不似下棋之人,反倒像是位親臨城下,運籌帷幄的英雄將領。

  「皇上。」

  一聲尖細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是自己的心腹太監。

  「說。」那人未看來人,雙目不離棋盤。

  「回皇上,七殿下那邊,已經開始了。」

  「啪」,一聲清脆的聲響。那人手中的黑色棋子,脆聲落於棋盤之上。

  頃刻間,白子那邊的城池,已被奪取大半。

  那人微微皺眉。

  「知道了,你估量著時間,下詔過去吧。」

  「遵旨。奴才退下了。」

  與此同時,西厥寧親王府上,原已入睡的西厥皇的皇弟寧親王卻被下屬叫醒。

  再看到遞上的信函後,臉色一凝。喝聲道:「巴雅爾這傻小子!快,為本王更衣!」

  僅是半個時辰之後,桑圖的府邸,已被重重的火光包圍。府外,已被無數火把照得亮如白晝。

  火光沖天,卻寂靜無聲。

  上百人的隊伍持刀站立府外,卻無人發出一絲聲響。到底是西厥國七皇子手下的親兵,久征沙場,訓練有素。

  而府邸大門前,一人凝神站立。

  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人神色威嚴有如神坻。僅是佇立在那裡,所散發出的氣勢,便已硬生生地壓過了身後上百人的軍隊。

  片刻後,那緊閉的大門無聲打開。兩道整齊的隊伍魚貫而出,分列府門兩側,與門前的大軍無聲地對峙著。

  隊伍的盡頭,一華衣之人緩緩而出。看到隊伍中的那人後,朗聲一笑。

  「本王不知皇弟會來,實在是有失遠迎。不過,皇弟拿這麼大份禮過來,為兄怕是承受不起啊。」

  巴雅爾聽後,面色不變,聲音卻兀自沉了幾分:「我想皇兄是知道皇弟我此次前來之意,還請皇兄快些放人,也好省了些不必要的麻煩。」

  桑圖冷哼:「皇弟的來意,為兄的確不知。不過,這麻煩,為兄向來是不怕的。」

  一時間,局面僵滯了起來。

  隊伍中間的兩個人,隔著眾人遙遙對視。

  細看之下,兩人竟有著極其相似的眉宇。不同的是,一個渾身儘是沉穩內斂之氣,另一個,卻是傲然風發之意。此時兩個人對峙起來,氣勢難分上下。

  而府外同樣對峙著的兩支隊伍,此時,也均提了神,不敢有絲毫懈怠。

  「皇兄若是不放人的話,看來我只有硬闖了。」

  說罷,大手輕揮。身後的隊伍立即將刀劍拔出了鞘。寂靜的夜中,上百支刀劍一齊出鞘,上百道冰冷的刀鋒劃過夜空,發出震人的聲響。

  面對著駭人的氣勢,對面持刀相待的桑圖府親兵,也不禁心戰。與一直養尊處優的我方不同,對面的都是飽經戰火的戰士,手中的刀劍,已是飽飲人血。如若果真交戰起來,自己一方的勝算,不知會有多少。

  而站在隊伍中的的大皇子桑圖,此時心中也恍惚有些忐忑。巴雅爾如今若是和自己交手,自是自己所希望的。但如若計劃稍有差池……

  心中暗自估量著時辰,桑圖不禁皺眉。

  王府前的局勢,一時間陷入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刻。

  然而卻在這時,一陣焦急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聲尖細的喊聲緊接著傳來:「皇上有旨!急招大皇子桑圖,七皇子巴雅爾即刻入宮,不得有誤,欽此!」

  巴雅爾聽後心下一驚,卻還是同桑圖一道,躬身領了旨。那邊桑圖轉身便要走,卻被巴雅爾一把攔了下來。

  桑圖回頭挑眉冷哼:「怎麼,巴雅爾不把我這個皇兄放在眼裡,如今,連父皇都一並不放在眼裡了麼。」

  而巴雅爾卻沒有絲毫退卻:「先將青落交出來,我自會同你一同進宮。」

  「如若我不同意呢。」

  巴雅爾面上一冷:「那就別怪皇弟不客氣了。」

  隨即向身後下手吩咐了:「你們在這候著,不許妄動一步。」

  話音一落,便展了身形,施了輕功掠進王府。看著巴雅爾離去的身影,桑圖沉了眸子,卻沒下命令。一院的侍衛,因著沒有大殿下的指示,也均未妄動。就這樣,看著巴雅爾衝進了殿室,將裡面的人抱了出去。

  十五這天夜裡,注定是西厥滿朝文武百官無眠的日子。

  本該在自己府中睡大覺的一幫老頭子,如今卻齊聚皇宮朝堂之上。然而眾人,卻因著殿上之人沉著的一張臉,未敢露出半分不滿。

  殿中央,大皇子,七皇子跪於殿上。而七皇子懷中,卻有一女子靠於其中,濃黑秀長的發垂落下來,掩住了大半張臉。

  大殿之中,眾人均屏住了呼吸,未敢妄動一分。

  良久,殿上之人才冷哼道:「巴雅爾,深夜帶兵圍困皇兄府上,好!真是好極了!我的皇兒果然膽量過人!」

  察覺到語氣中清晰的怒火,殿中群臣的頭伏得更低了。

  而殿中央筆直跪著的七皇子卻只是俯身行了一禮,朗聲道:「還請父皇體諒兒臣救人心切之情,原諒兒臣此番魯莽之舉。」

  「父皇!」一旁的桑圖此時也開了口:「還請父皇恕罪,兒臣實對青落一見鍾情,還請父皇將其賜予兒臣,成全了兒臣!」

  說完,便俯下身去,連著磕了數個響頭。

  殿上之間見了此景,怒意更勝:「好,甚好!我的兩個皇兒,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大動干戈,還弄到了朝堂上來。果真好極!」

  許是感覺到殿上那人冰涼的怒意,一直俯於巴雅爾懷中的人兒身子顫動了一下,掩在面上的上發倏然垂落。一張白淨光潔的面龐便霎時現了出來。

  那是絕世驚人的美艷,儘管衣衫凌亂,雲鬢微鬆,仍掩不了那人的絕代芳華。整個大殿連同那殿上之人的呼吸,都在此刻為之一滯。

  沉默,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有一聲朗聲的讚歎聲想起,深陷於震驚中的眾人才回過神來。

  出聲的,是西厥國的寧親王巴拓。

  「果然是風華絕代的佳人!依我看來,為了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就算當真為之傾了城,又有何妨?」

  由於說出此話的,正是一直受先皇寵愛的風流王爺,眾人倒也未太過吃驚,反倒均在心裡暗暗地贊同。

  而殿上之人,對於巴拓的突然插手,似是並未感意外,反倒示意了巴拓繼續說下去。

  「皇兄,我西厥族自古以來便提倡婚戀自由,平等。對於心愛之人,男子均可競爭。這一直以來也被我族奉為值得驕傲的美德。如今我西厥兩位皇子,二龍奪珠的故事,流傳開來,倒也不失為一番風流佳話。」

  看到殿上之人神色稍斂,殿中群人也都出聲負附和了。一直僵滯著的氣氛,竟已大為緩解。一顆心一直懸著的小皇帝此時也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

  「所以還請皇兄,饒了我兩個侄兒吧。」

  這句明顯帶有撒嬌之意的話一出,殿上之人也不禁失笑:「老九,你這兩個侄兒都是被你寵壞了的!」

  跪一旁的桑圖低著的臉上,此時卻儘是冰冷嘲諷之意。當然對此,無人察覺。

  巴拓聽後,連聲稱是:「那就還請皇兄再讓臣弟寵他們一次吧。」

  殿上之人似是倦極,疲憊地揮了手:「罷了,巴雅爾,領了杖罰六十後,便退了吧。朕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謝父皇開恩!」巴雅爾朗聲道謝。朝堂眾人面上,也均是露初了輕鬆之色。此番動亂,算是就此作罷了。

  然而,六十杖的刑罰?

  小皇帝這樣想著,卻見巴雅爾輕擁了自己。朝自己露出安撫一笑:「乖,閉上眼睛在一旁等我,一會兒我們就一起回府。」

  看著那人溫柔的笑容,小皇帝恍然發覺,自己這一天,從被桑圖下藥劫持圍困到現在,竟然一直都未害怕過。許是篤定了這人一定會來救自己吧。

  念及至此,也不禁朝那人輕笑,點頭。然而對於六十杖是個什麼概念,此時的小皇帝仍是全然不知。

  所以當巴雅爾從容地站起,脊背挺直地走到殿中的刑凳旁,俯在上面的時候,小皇帝以為不過是西厥皇輕輕教訓他兒子一下打打屁股罷了,再說對自己兒子也不會下什麼狠手。

  作者有話要說:偶不喜歡陰謀不喜歡陰謀不喜歡陰謀

  偶的小電已經沒事了,剛把它捧到維修的地方,人家還沒修,它自己就好了……

  巫婆的小電,果然詭異……

  杖刑

  然而,當刑凳旁的那兩人舉起粗重的刑棍朝巴雅爾下身打去的時候,小皇帝的心卻涼了一大半。這麼六十棍下去,還不把巴雅爾打碎了!

  「彭」,一棍落下,粗重的刑棍落在人身上,發出一陣悶聲。然而只是停頓片刻,第二棍又緊接著落了下來。

  一下又一下,兩個人交替著落棍子。而俯在刑凳上的巴雅爾,眉頭卻未皺一下。然而額頭上,卻早已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隨著落下的棍子數目越來越多,那光潔額頭上的汗珠也越來越大,終是凝結在了一起,順著那輪廓分明的臉頰,一滴一滴,滑落在地上。

  六十杖是個什麼概念?小皇帝已經不敢再想,他只知道當第二十杖落下時,巴雅爾的身上已經滲出了血跡。一點一點,浸透了衣衫。三十杖的時候,下身的衣衫已經被棍杖打得支離破碎,血紅的血肉翻了出來,隨著棍杖的起落,血滴四濺。已有周圍的大臣不忍地低下了頭。

  而俯在刑凳上的那人,眉目間卻全無狼狽之意。仍是驕傲的王者之范。

  然而那樣驕傲的一雙眼,當看到小皇帝注視著的眼時,目光,竟然帶了幾分乞求之意。

  小皇帝知道,他讓自己閉上眼睛。他不要自己看,不要自己看到這番狼狽的他。

  看到小皇帝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巴雅爾也是神色一鬆,然而一直繃著的神經此時放鬆下來,令人窒息的疼痛便即可入潮水般襲了上來。巴雅爾咬緊了牙關,才壓抑住了那幾乎要衝喉而出的悶哼。

  小皇帝不敢再看,只好閉著眼,一下下地數著那棍落的悶想。一聲一聲,都仿似敲在了自己心頭一樣。

  從來沒有人告訴自己,被杖罰會是這樣的情形。沒有人告訴過自己,一位帝王,竟可以對自己的孩子如此狠心。

  當第六十聲悶響停下的時候,小皇帝覺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長。

  猶豫著睜開眼,當看到刑凳那邊刺目的紅時,身形還是不禁一顫。連忙向那人走去。

  侯在一旁的宮中侍者,早已拿了袍子搭在了巴雅爾身上。扶著巴雅爾起身。看到小皇帝向自己跑來,巴雅爾掙扎地站起,朝來人微笑。只是嘴唇,異常的蒼白。

  「走吧青落,我們回府了。」說罷,便攬了小皇帝,一步步地,向門外走去。

  看著巴雅爾異常蒼白的臉頰,小皇帝慌了神,卻生怕碰了他的傷口,只好由著他摟著自己,緩慢,卻穩步地向門口走著。

  巴雅爾此時,依舊挺直了身子。可是低頭看去,巴雅爾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道殷紅色的印記。

  當終於走離了大殿時,巴雅爾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

  然而當和巴雅爾回了府中,看著郎中撥開被血浸透了的袍子,猶豫著如何上藥時,小皇帝才恍然知道,剛剛的杖罰,不過是痛苦的開始。

  此時,巴雅爾下身的血液已經開始乾涸結痂,衣衫的碎片和血肉凝結在一起。要想上藥,必須得一點點地把血肉和夾雜在其中的衣衫碎片清理乾淨。這個過程,無疑是對巴雅爾的折磨。

  硬生生被痛醒了的巴雅爾,此時,卻不得不意識清醒地承受這接下來的痛苦。

  小皇帝被眼前的場景所震驚,愣在那裡,半晌,都做不出任何反應。

  府中郎中一下子撕下了粘在皮肉上的一塊衣服碎片,猛然的痛楚令巴雅爾不禁冷哼。一旁的小皇帝心頭一顫,一下子衝到了床前。

  巴雅爾此時蒼白無力地趴在床上,在小皇帝印象中,從未想過神氣霸道的那個七殿下巴雅爾,竟也會有如此憔悴虛弱的時刻。他整個人,近乎虛脫地趴在那裡,彷彿連眨眼,都沒了力氣。然而,卻在看清來人後,露出了個安撫的微笑。此時的嘴唇已經乾裂,由於牽動了嘴角,唇就這樣裂出數道口子來,頓時泛出幾滴殷紅色的血珠。

  小皇帝不由得伸出手去擦拭。然而伸出去的手,卻被巴雅爾握住。

  「乖,青落,快回去睡吧。明天我再去看你。」

  小皇帝搖著頭,依舊掙扎著抽出手來,要去為他擦拭。巴雅爾不肯,倔強地握著小皇帝的手:「乖,不要留在這裡,快,快回去……」由於牽扯到了傷口,後面的話,被一陣抽氣所替代。

  巴雅爾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在嘴唇上留下了雪白的月牙印記。

  看著此時的巴雅爾,小皇帝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被巴雅爾握著的那雙手,微微地顫抖著。

  「殿下忍著點,老臣要給傷口處理一下,不然會感染的。」

  巴雅爾點了點頭。小皇帝卻看到那老頭拿著團也許是蘸了酒精或是鹽水之類的東西,打算往傷口上塗,應該是打算為傷口消毒。可小皇帝的臉,卻霎時白了下去。

  小時候,磕破了膝蓋的時候,醫務室的阿姨就是這樣為自己消毒的。那樣錐心的痛苦,自己到現在還記得。而如今,巴雅爾那樣一大片的傷口……

  所以,當郎中拿著棉花打算往傷口上塗的同時,小皇帝俯下了身子。巴雅爾在震驚和霎時傳來的痛苦中,迎來了小皇帝生澀卻熱情的一吻。

  由於小皇帝的「幫忙」,消毒和上藥都進行得異常順利。以至於當郎中把一切處理好離去之時,回頭朝小皇帝送去了個感激而又曖昧的笑容。

  而此時面紅耳赤地站在床邊的小皇帝,看到那老頭一臉曖昧的笑容後,小皇帝的臉,更紅了。而床上那人臉上的笑意,卻深了幾分。

  郎中離去後,屋中眾下人也都跟著退下了。

  一時間,屋子裡,便只剩了小皇帝和巴雅爾兩個人。

  夜已經深了,小皇帝猶豫著,還是開了口:「那個七殿下你早點休息吧,朕也要回去了。」

  說完也不看巴雅爾,低著頭就要向門口衝去。結果腿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拽住。回頭看巴雅爾,卻見那人一臉賴皮地看著自己,唇邊,是一抹曖昧的笑。

  「皇上走了,誰來伺候我啊。本王現在不能下床,夜裡總得身邊有個人幫著倒個水什麼的吧?」

  恩,的確。小皇帝心想這也是,巴雅爾這樣的身邊的確需要個人伺候。

  「所以,就還勞煩皇上留下來吧。」

  恩,也對。小皇帝心想畢竟人家是因為自己受的傷吧。

  可是,怎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呢?

  緊接著小皇帝便一聲驚呼,被巴雅爾拽上了床,跌在了他的懷裡。這才猛然驚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放開我!巴雅爾你個色鬼!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思動這花花腸子!」

  然而七手八腳的掙扎卻在那人一聲悶哼中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任由那人將自己抱在懷裡,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皇上乖,本王抱抱就好,沒有什麼花花腸子。就算是有,本王現在這樣,也做不了什麼啊。」

  小皇帝嘴角一陣抽動。算了……我忍!

  在小皇帝忍辱負重的情緒中,巴雅爾卻得意至極,忍笑忍得十分痛苦。不由得身子輕輕抽動了幾下。

  懷中之人卻嚇得一驚:「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我現在就去叫郎中來!」說著便要起身,卻被巴雅爾重新攬在了懷裡。

  巴雅爾輕輕將頭抵在了小皇帝的頭頂上,輕聲道:「本王沒事,本王就是,太開心了……」

  話音落後,懷中之人,久久都沒了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贈分的事,某巫總算是弄明白了……

  瓦解

  六十杖,若是打在平常人身上,恐怕早已命喪棍下。縱然是巴雅爾,也被傷痛好生折騰了一陣。

  先是低燒,然後傷口又有感染的趨勢。整間王府上上下下,在這半個月中,都過得心驚膽戰提心吊膽。

  但好在巴雅爾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人,過了半個多月,基本上也好個差不多了。

  而一直圍前圍後寸步不離貼身照顧的小皇帝,過了半個多月,身上的豆腐也差不多快被巴雅爾吃光光了。

  可以這樣說,巴雅爾和小皇帝,到如今,也只差那一步了。

  而那一步,也只是早晚的事。

  事情發生在府裡郎中正式宣佈巴雅爾的傷已經沒有大礙的那一天。

  那一天,郎中剛走,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小皇帝便被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抬眼,巴雅爾那只餓狼正兩眼放光意圖不軌地看著自己。小皇帝剛在心中哀號一聲,便被打橫抱到了床上。

  衣衫盡褪,簾帳,不知何時被放了下來。

  天蠶紗的簾帳是曖昧的暗紫色,小皇帝忽然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此時,都被包裹在了這醺然的顏色中。

  而自己,怕是也醉了吧。

  赤裸的身子暴露在寒冬的空氣中,滿身冰涼。只有被那人親吻過的地方,一片灼熱。恍然間,想要索取更多。

  當那人進入身體的那一瞬,不由得伸出雙手,穿過他的腋下,緊緊地抱住他的背脊。弓起身子,與之深深地癡纏。

  香汗淋漓,身體交纏,暗紫色的簾帳下春色一片。

  在兩人一次次劇烈的晃動中,小皇帝不禁在想,是因為愧疚感動嗎?不是,那又是因為什麼?

  然而身體傳來的酥麻的刺激感,卻由不得自己再思考下去。意識,已經一分一分,融在了這令人窒息的快感中。

  在兩人同時攀上極樂的巔峰時,小皇帝不禁輕聲呢喃那個人的名字。

  巴雅爾……

  這個名字,已經被自己叫過太多次。然而此時叫來,卻又有所不同。

  小皇帝不知道那一天,他們到底做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昏昏沉沉地睡過去。然後醒來,重新開始。

  兩個人的汗水和身體,彼此交織,長長的發糾纏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當小皇帝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感覺到那溫熱寬大的手與自己的緊緊糾纏,才恍然發覺,這一夜,自己的手都是被這樣緊緊地握著。

  轉頭看向熟睡著的巴雅爾,平時傲氣的一張臉此時斂了銳氣,反倒更像個無辜的孩童。

  小皇帝在心裡歎氣,沒想到這只囂張的餓狼也有如此天使的時候。嘖嘖……

  小皇帝搖頭歎氣地輕輕掰開巴雅爾的手指,然後翻身下床。披了袍子走到寢殿中間的茶桌上倒水喝。

  小皇帝一邊大口喝著水,一邊用另一隻空閒的手繫著袍子的帶子。

  「別繫了,反正一會兒還得解開。」

  噗……

  小皇帝一口水噴了出來。回頭瞪去,巴雅爾那廝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此時正坐直了身子色迷迷地看著自己。

  自己也只是光披了件袍子,而那廝乾脆裸著。任由被子滑落在身下。古銅色性感的上身此時全暴露在外。緊實的胸肌,性感的腹肌一塊一塊。

  再往下看去,錦緞的被子半遮半掩著關鍵部位,讓人不禁聯想,被子下面的春光一片……

  等一等,自己在想什麼?

  再看向巴雅爾,那廝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一臉任君採擷的意思。小皇帝一張小臉,轟的就紅了起來。連忙轉過頭去,專心致志心無旁騖地喝他的水。

  而巴雅爾,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自己的身後。從背後,將自己緊緊地摟進了懷裡。

  巴雅爾高大的身子足以將小皇帝瘦小的身體整個都包裹在自己的懷裡。

  小皇帝一個不防備,正喝著的水,溢出了幾滴。清澈的水滴,順著嘴角,蔓延到了脖頸處。而巴雅爾則輕輕側過頭去,將溢在小皇帝唇角的水滴,一點,一點地,吸吮乾淨。

  罷了滿意地還砸吧幾下嘴:「味道不錯!」

  小皇帝嘴角抽動了幾下,然後,雙眼瞬間閃過一絲促狹。隨即,竟然朝身後的人,展顏一笑。

  一笑傾人城。

  巴雅爾一時間看得呆了。而小皇帝那邊還故作嬌媚地朝巴雅爾眨巴了幾下那雙大眼睛。濃濃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兩下子便把巴雅爾的小心肝兒忽閃的亂糟糟的。

  撲倒,吃掉。這是正常人此時應做出的正常反應。何況巴雅爾這麼個身強體壯精力旺盛男人中的男人,此時早已被懷中人弄得獸性大發。於是,低下頭去便吻住了那人嬌嫩的唇。而懷中人兒,也熱情地給予了回應。

  世間有這麼個詞兒,叫做「得寸進尺」。

  巴雅爾因著小皇帝的回應而倍受鼓舞。兩隻大手開始不老實了起來。手指輕輕一帶,便將小皇帝剛剛費力繫好的袍子帶子解開。再輕輕一扯,銀白色的袍子便瞬間滑落。

  令巴雅爾微微不解的是,此時的小皇帝似乎特別火辣。竟然還用那嬌翹緊實的小屁股,一下一下地輕輕摩挲著自己的下身。早已被點火的慾望,此時更是霎時腫脹了起來。

  小腹劇烈地灼熱,好像燃起了一團烈火。

  巴雅爾低哼一聲,將小皇帝上身輕壓在桌上,扶了他的腰間便要將自己的慾望送進小皇帝的體內。

  然而一直異常乖巧的那個人,卻在這關鍵的時刻一個側身,靈巧地滑出自己的懷抱。

  慾火中燒的巴雅爾一時間沒弄清楚狀況愣在那裡,而那邊小皇帝已經優雅地俯下身拾起地上的袍子,又優雅地穿在了身上。向門口走去。

  走到門旁的時候,嫣然地回過頭來。伸出手將落在臉側的亂髮斂到耳後,對屋裡呆愣的那人說了一句:「剩下的,還請殿下自己解決吧,朕現在要去沐浴了。」

  說完,那纖然的身子一轉,消失在門旁。巴雅爾就這麼愣愣地看著垂長及地的袍子一角,搖曳著,也跟著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巴雅爾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著自己依舊高昂的分身,無奈地失笑。

  那邊小皇帝正輕快地走在迴廊裡,一臉的得意張狂。

  那只是小皇帝與巴雅爾相處的時間裡無數次歡愛中的一次,自然,也不是最後一次。但是如果,當時的自己能夠預知後來所要發生的一切,斷然不會因為這一次玩笑的報復,而那般決絕地將巴雅爾一個人,孤單地留在那間空曠冰冷的屋子裡。

  可是,已經沒有如果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中秋快樂!

  今天巫婆過生日哦,所以,就讓小巴把小皇帝吃個夠吧∼

  不過,貌似沒吃夠的說……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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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巴

  當寧親王來府上探望的時候,巴雅爾的傷已經痊癒了。

  此時的巴雅爾正神清氣爽生龍活虎地坐在府上殿廳中,和他皇叔寧親王巴拓安靜地下著棋。

  凝神,蹙顰,手舉,棋落。看不出巴雅爾一介武將,棋藝倒是不錯的。幾盞茶的時間過去,棋局仍是僵持著,難分上下。

  彷彿是累了,寧親王坐直身子,拿起茶盞來輕抿一口。看著對面低頭思考著的那人,緩聲開了口:「侄兒的傷,沒留下什麼病根吧?」

  巴雅爾聞言抬頭微笑:「皇叔放心,並無大礙。」

  「那就好。」說完,重新低頭喝起茶來。

  對面低頭喝茶的那人,如今鬢角上,也染上了幾縷白髮。

  算起來,皇叔的年紀要比父親小很多。但在自己印象中,皇叔,要比父皇更像自己的長輩,更像自己的父親。從小到大,自己和皇叔呆在一起的時間,竟要比和父皇相處的時間多出很多。

  正失神間,卻聽那人道:「你府中的那個人,侄兒,還是早些處理了才是。」

  巴雅爾聞言一驚:「皇叔剛剛說什麼?」

  寧親王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巴雅爾的眼,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那人只是被桑圖困在府裡你就已經亂了陣腳,留下這麼個致命缺點在身邊,根本就等於把自己的頭送到別人的刀下一樣。這個道理,皇侄不會不懂。」

  巴雅爾眉頭緊蹙,沉聲道:「我懂。」

  「既然懂得,又為何遲遲不肯動手。如果侄兒下不去手,皇叔我便只好幫忙了。」

  巴雅爾猛然坐直了身子,「皇叔,我會保護好青落,不會再讓他落入別人的手中了。所以,還請皇叔放心。青落的事,就不勞皇叔費心了。」

  看著對面的人連聲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巴拓怔了怔。回過神來後,低頭冷笑:「真是想不出,那樣的人竟然生的出如此癡情的兒子來,如今看來,還真是諷刺。」

  巴雅爾低頭不語。但見對面的寧親王拂了衣袖站起,已經打算離開。

  「皇叔,不把棋下完了再走麼?」巴雅爾匆忙道。

  寧親王回過頭來,看了眼巴雅爾,然而目光,卻好像透過了巴雅爾落在了茫遠的一處。良久,才失神微笑。

  「不用了,這棋局的輸贏,我心裡已有了分寸。」

  「巴雅爾……」

  本已要離開的寧親王,卻在此時停住腳步開了口:「知道為什麼我皇兄眾多兒子中,我獨寵於你?」

  巴雅爾微怔:「皇侄不知。」

  「因為,他的這些兒子中,你最不像他……」

  望著寧親王離去的身影,獨自站在殿廳中的巴雅爾,久久地失神。

  同一時間,府中七殿下的寢殿裡。

  睡到自然醒的小皇帝此時雖已起身,但巴雅爾又不在,長日漫漫百無聊賴的小皇帝此時正披了件袍子歪在椅榻上,無聊地吃著葡萄。

  不過話說回來,巴雅爾這個七殿下當的也不賴,寒冬裡竟然也有葡萄吃。小皇帝一邊往嘴裡放著晶瑩誘人的果肉,一邊懶懶地想著。

  所以,當巴雅爾從殿廳回來時,一進門便撞見了這幅香艷異常的美人吃葡圖。

  只見貴妃塌上,小皇帝慵懶地側臥著。長髮未束,旖旎地灑了一身。銀色的袍子鬆鬆地繫著,寬大的衣衫瑕意的半敞著,露出裡面白嫩一片。昨夜自己所留下的朵朵櫻痕,隱約可見。

  門口處的巴雅爾看得,只覺渾身血氣上湧。

  而臥榻上那人卻彷彿毫不自知,低頭專心地扒著葡萄。十指芊芊,修長白嫩。一時間竟比那手指間晶瑩的果粒更加誘人。

  察覺到門口有人,小皇帝抬頭看去。在看到巴雅爾的時候,兩眼一瞇,伸出手來招了招手,嘴裡還叫著:「小巴,過來!」

  巴雅爾聽了,果然樂顛顛色迷迷地過來了。當然,他是不會知道小皇帝上一世家中養的那只京巴狗也被這人喚做「小巴」。

  看到巴雅爾這麼聽話地向自己走來,並配合地在自己身前俯下了身和自己對視。小皇帝樂顛顛地說了聲:「乖,來,賞你的。」

  說完拍拍那人的腦袋,伸手遞過去一個扒好了的葡萄。全然賞賜寵物的姿態。

  而那人卻也不惱,對著遞過來的果實也不伸手接。反倒傾過身去,張嘴連同那人捏著葡萄的手指一同含進了嘴裡,彷彿品嚐果實的美味一般,輕輕吸吮著,不時,還用牙齒輕輕舐咬。

  本來一臉得意的小皇帝,此時被弄得面紅耳赤的。想抽回手,無奈卻被那人咬在嘴裡,一點也不肯放鬆。而巴雅爾那廝卻一臉邪笑著,直到小皇帝的呼吸都凌亂了幾分才鬆開口。末了還彷彿回味般地舔了舔嘴唇,說了聲這次送來的葡萄味道還不錯。

  吃了虧的小皇帝瞪了巴雅爾一眼,卻也敢怒不敢言。誰叫是自己先惹他的呢。

  巴雅爾看到小皇帝怒目圓睜的樣子,微微一笑,將其拽到了自己懷裡。輕揉了那人微涼的發。一下一下,弄得小皇帝剛燃起的小小怒火,就這麼熄滅了。

  「皇上呆在府裡,是不是很無聊。」

  老實地呆在那人懷抱裡的小皇帝,想了想,點了點頭。

  「穿上衣服,本王帶你出去看看吧。」

  小皇帝穿好衣服後,巴雅爾上下看了看,又轉身拿了銀色的裘皮披風,將其仔細的裹了,才牽著小皇帝的小手,走到了門外。

  來到門外,巴雅爾回頭又把小皇帝的衣服仔細緊了緊。看著如此熟悉的一套動作,小皇帝心中有種感覺呼之欲出。

  果然,在下一刻,自己便被打橫抱起。巴雅爾低頭在小皇帝臉頰落下一吻後,便騰空飛起。一系列動作下來,快得小皇帝只來得及在心中怒號一聲「我不要坐過山車」,身子便已經跟著騰空躍起。

  然而這次,巴雅爾輕功施展得卻極穩。上下躍動的動作也極緩。小皇帝就這麼被巴雅爾抱在懷中。耳邊,是飛馳的寒風。而感受著那人懷中的溫度,此時的自己,異常溫暖。

  身體隨著巴雅爾在天地間起起落落。人間煙火,市井生活,就這樣飛速地與自己擦肩而過。

  凜冽的風劃過雙眼,小皇帝不得不閉起眼睛。當再次睜開的時候,發覺自己已經同巴雅爾一同站在了高處。

  他們此時站的地方,正是錫蘭城中最高的望月塔的塔頂處。

  寒風呼嘯,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恍若刀割,小皇帝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身子。然而下一刻,便已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巴雅爾緊緊地擁著自己,將小皇帝小小的身子,都包裹在自己寬大的披風裡,只露出了一個小腦袋。

  一時間,兩人無言。均屏了呼吸,望著遠處美得懾人的景色。

  腳下,是熙攘熱鬧的錫蘭城。遠處,連天遼闊的大漠與蒼天相接一線。放眼望去,彷彿整個天下,都盡收眼底。

  半晌,才聽到巴雅爾的聲音在自己頭上響起:「皇上,這就是我西厥的江山。」

  語氣中,不是不驕傲的。

  然而懷中人沉默了片刻,輕聲問:「你想要麼?」

  微怔片刻,才了然懷中之人在問什麼。然而之後,卻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寬大的衣袂,隨風而舞,發出獵獵的聲響。

  良久,才聽到巴雅爾的聲音。

  「以前,或許是吧。不過本王倒是一直覺得當個領兵打仗的將軍似乎要更威武些。征戰四方,建功立業,是每個男兒的夢想吧。」

  感覺到懷中人兒身形微僵,巴雅爾更用力地擁緊那具小小的身體。

  「皇上,本王想過了,若是鬥不過我皇兄的話,我就帶著你,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一起過日子吧。只是,皇上,再給我些時間好嗎?」

  彷彿過了一世那樣久的時間,感覺到懷中的人微微點了點頭,巴雅爾才恍然一笑。眼中的信念,更堅定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對於此文,某巫也承認存在很多不可忽視的問題。這篇文開的急,更新也急,一日一更,果然沒法保證質量。還是古人說的對,魚和熊掌,果真沒法兼得……

  開文到現在也將近一個月了,在沒有存文的情況下,堅持到現在,多虧了大大們的支持某巫這種懶人才有了堅持下來的動力。再次謝謝各位大大!

  關於文中的問題,某巫完結後會集中修改,當然也包括文中令人汗顏的錯別字……

  囉嗦的巫婆飄走了~

  夜遊

  夢遊一詞,小皇帝並不陌生。上一世的他,就很幸運地有過一次夢遊的經歷。

  那時自己還小,至於過程中發生了什麼,自己全然不知。只記得當時早上醒來,發覺自己竟睡了在頂樓的天台上。身上,被哥哥的衣服緊緊地裹著。愣了半天,轉過頭去,便看到身旁頂著一雙熊貓眼一臉憔悴的哥哥。

  後來據哥哥說他睡到半夜聽到我開門的聲音,他跟出來問自己幹什麼。結果發現當時的自己就那樣睜著一雙眼睛,對自己的話恍若未知,逕直走到了天台。當時哥哥便下出了一身冷汗,後來發現自己是在夢遊,又怕嚇到自己不敢叫醒自己,又擔心出什麼意外。只好一整夜都守在自己身邊護著自己。

  當時看著熊貓哥哥,青落心中真是又後怕又心疼又有點暖暖的。反正有人疼的感覺,自然是很好的。後來哥哥還是擔心,帶自己去看了醫生。醫生只是說自己的情況很正常,大概是神經緊張的原因。之後,倒真是再沒發生過夢遊的情況。而哥哥,從那天開始每晚睡前都會把門反鎖上,從未忘記過。

  夢遊的那次經歷,基本上也被淡忘在了自己的記憶裡。可小皇帝想不到的是,這一世的自己,竟然又有幸體驗了一次這樣的經歷。

  身子痊癒後的巴雅爾開始忙了起來,這幾天甚至連著幾晚都未曾留宿府內。而自己一個人很早便睡了的小皇帝,醒來,卻發現自己不是躺在巴雅爾寢殿的大床上。

  夜裡,巴雅爾府中庭院的一顆參天古樹下,林默安靜地靠在樹幹上。身上,只著了單薄的衣衫。清冷的月光投射在他的臉上,一張極其普通的臉上,只有那雙狹長的眸子泛著華光。細看之下,竟是溫柔湧動。

  巴雅爾府中一向以冷漠寡言著稱的侍衛林默,此時,竟然一臉柔情地看著懷裡沉睡著的人。嘴角,輕輕地上揚著。僅是這個微弱的弧度,便足以融化了千年冰封的霜雪,喚醒,那沉睡了一季的春風。

  許是覺得冷了,懷中的人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似有醒轉的跡象。然而睜了下眼,便又翻了個身,重新縮進那人溫暖的懷中。嘴裡,無意識地嘟囔了一句。

  然而這聲輕喃,卻使林默的身形一僵。

  他說,「流夜,好冷。」

  把披在身上的衣衫緊了緊,翻個身打算重新入睡的小皇帝,卻隱約覺得哪裡不太對。迷糊著想了想,然後便在下一刻猛然地清醒過來。

  自己不是應該睡在屋中的大床嗎?可是,這是哪裡?

  可能由於自己起身的太突然,小皇帝就這樣撞見了林默來不及收回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中,揉雜了太多的情感,那般濃濃的溫柔和憂傷,令小皇帝忽然有種窒息般的感覺。一時間竟回不過神來,就這樣深陷在那人來不及收回的情緒中。

  原本陌生的兩個人,一時間,竟就這樣無聲對望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皇帝也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竟一直被林默抱在懷裡,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掙扎著便起了身。

  身子站起的瞬間,蓋在身上的衣衫隨之滑落。小皇帝這才發覺自己一直披著林默的衣服,而他自己,只著了件單薄的裡衣。趕緊將衣服拾起遞了過去,而林默看著自己微怔,然後也站起身來,恭敬地接過。

  「林默,謝謝你。」

  「照顧公子是小的應該做的。」林默恭敬地垂著頭,眼裡,已經再無其他任何的情緒。那個剛剛,是自己的幻覺麼?可是,那個給自己的感覺,的確異常的熟悉。

  「對了,林默,我剛才是不是又夢遊了?」

  聽到了陌生的詞彙,林默也只是抬起頭來,略為疑惑地看著小皇帝。

  「啊,就是睡魘著了,自己跑出來的。」

  「回公子,的確如此。小的怕公子受驚,所以未敢妄動,如有失禮之處,還請公子見諒。」

  見林默疏遠而恭敬的神態,小皇帝心中空落落的,一時間只說了聲沒關係,便垂著頭站在那裡。

  寒冬的深夜寂靜無聲,蒼穹深藍如淵。

  對面那人垂著頭失落地站在那裡,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幾乎遮住了整雙眼睛。

  林默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上前用力地將那人擁進懷裡。

  夜風呼嘯而過,吹得自己的世界,喧囂一片。

  半晌,對面那人忽然抬頭,一臉期翼地看著自己,焦急地問:「林默,你……」話說了一半,卻沒了下文。

  小皇帝張了張嘴,要問出的話卻卡在了嘴邊。自己打算問什麼?難道問他是不是流夜?這不廢話麼!可是,他身上的那種感覺,又這樣強烈。只是站在這裡,便已感覺流夜就在自己身邊一樣。

  「那個,林默,你可有兄弟?」

  林默一怔,隨即答道:「原有一兄長,後來彼此失散。」

  小皇帝氣餒的小臉一下子又來了精神,「你那兄長是不是叫做流夜?長得很漂亮很漂亮?」

  林默聽後不語,就這樣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良久,小皇帝都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了的時候,才聽到林默的聲音:「我的兄長長相跟我差不多,也不叫流夜。」

  小皇帝好不容易燃氣的希望的小火苗,被他這麼一句話給澆滅了。跟林默說了聲,便轉過身垂著頭離開了。

  而林默,就這樣安靜地站在參天古樹下。良久,直到確認了那人的離去後,才冷聲開了口,聲音,卻已全然不似剛才的粗厚低沉,反倒是極有磁性十分悅耳的聲音。

  「趴在上面,不累麼。」

  隨即,古樹的枝條應聲抖動,一名男子倏然落下。

  「剛才我還以為你會告訴他。真是,錯過了一齣好戲。」

  懷羽搖頭歎氣地看著對面依舊在看小皇帝離去那個方向的人。半晌,不見那人回話,悻悻地砸吧了下嘴,走到了那人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斂了神色問道:「難道說公子打算一直就這樣下去?」

  「皇上他,現在很好。」語氣中是十足的篤定。這句話,不只要說服別人,更要說服自己。

  「嘖嘖嘖,想不到流夜公子還真是偉大,為了心上人的幸福而甘願放棄。唉,還真是感人。」

  見流夜不語,懷羽冷哼:「不過,我可沒有你那麼偉大。每當我看到皇上和那人親密的樣子,唉,真是恨不得把那個巴雅爾碎屍萬段。」

  「你敢動他試試!」流夜頓時沉了聲音的同時,手中也握緊了腰間的佩劍。

  懷羽卻也未驚,反倒挑高了眉輕睨了那人。「公子認為,鼎劍山莊的劍和靈鷲宮的毒,哪個會更快些?」

  流夜眼眸一沉。「你想怎樣?」

  「總之,我會帶皇上離開這裡,還希望到時候,公子不要來壞我的事。」

  流夜聽後冷哼:「怎麼你以為我會坐視不管麼。」

  懷羽卻誇張地看著流夜:「嘖嘖,公子還當真和我們主宮一個脾氣。」

  流夜臉色霎時一沉,懷羽笑笑,轉身離開。

  那夜過後,隔了好幾天,小皇帝才見到巴雅爾。

  此時的巴雅爾,正端坐在桌旁喝茶,氣度大方,然而眉宇間,卻是掩不住的倦意。

  「小巴,你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小皇帝扒著葡萄,狀似不經意地問。

  巴雅爾翹起二郎腿,喝了口茶答道:「還能忙什麼?為生計奔波勞碌,養活妻兒唄。」

  小皇帝嗤笑:「想的美,你哪來的妻兒。」

  巴雅爾將那張俊臉湊了過來,笑瞇瞇地看著小皇帝。「你不就是麼?」

  小皇帝手中扒葡萄的動作一滯,臉色不經意間已經紅了起來。

  「邊兒玩去!佔我便宜!」

  誰是你兒子來的……但是這句話,小皇帝卻並未說出口。

  巴雅爾看著小皇帝嬌紅的小臉,但笑不語。

  臉紅中的小皇帝卻忽然想起件一直想問的事。「小巴啊,你府裡沁心園那堵高牆裡頭是什麼啊?神神秘秘的,該不會是關著一堆男寵吧?」說完,瞇起眼睛危險地看著巴雅爾。

  巴雅爾被他這表情逗樂了,拿起茶盞隨意接了話:「小笨蛋,男寵當然是都關在聽雪軒裡。」

  然而這句話,卻使小皇帝紅潤的臉色頓時蒼白了下去。

  男寵……小皇帝不禁覺得好笑,自己剛剛聽到的時候怎麼會這麼驚訝。王公貴族府內,會有男寵也是自然的事,何況巴雅爾這麼個七殿下。

  可是,想是這樣想。但「男寵」一詞,卻久久地盤旋在自己心頭。

  男寵嗎?那麼此時的自己,對於巴雅爾來說,又算是什麼呢?眾多的男寵之一麼?等他厭倦了之後,自己是不是也會被關到聽雪軒那個地方。

  小皇帝知道這樣想巴雅爾是不對的,可是,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要這樣想。想著想著,臉色,便更蒼白了幾分。

  而身旁的巴雅爾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放下了茶盞。

  一時間,兩人都無語。

  半晌過後,看著小皇帝蒼白的臉色,巴雅爾拍了拍垂頭沉思的人:「走吧皇上,我領你去個地方。」

  說罷便起身,向殿外走去。小皇帝沉默地跟在其身後。隨著巴雅爾在府中走著,竟然發現他領著自己來到了那個沁心園中。而原來那堵高聳的城牆,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了。高牆後的景致,現在全展現在了小皇帝的眼中。

  小皇帝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

  巴雅爾看到小皇帝吃驚的表情,微笑不語,靜靜地將他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裡。

  眼前的一切,如此的熟悉。

  精緻的庭院,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宮殿朱紅色的城牆在夕陽的照耀下閃爍著溫暖的光芒,莊嚴而又雋秀。

  這就是玄國的宮殿,大氣淵宏中又流露著幾分典雅精緻。在七皇子府中雄壯偉岸的建築中,獨樹一幟。

  小皇帝仔細看了看,沒錯,是他那時所在的皇宮沒錯。這邊是他的寢殿,另一端還有御書房,庭院中,竟然還有他經常呆的小涼亭!雖然可能因為避諱,一些典型的皇宮標示被去掉了,但還是幾乎和自己以前呆的宮殿一模一樣,只是稍微小了點。

  小皇帝驚訝地回頭,卻看到巴雅爾正一臉得意地看著自己。

  「你在你府裡神神秘秘叮噹了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修建這個宮殿?」

  「是啊,誰叫你總嚷嚷著想回家。」

  小皇帝拽著巴雅爾著急地向宮殿裡走去,每一間,都興奮地進去轉了一圈。

  罷了,小皇帝得意地站在自己「以前」的寢殿裡,一臉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巴雅爾。

  「七殿下,怎麼樣,朕的宮殿還不錯吧?」

  「皇上的宮殿,自然是我這個小破王府所不能比的。」

  小皇帝大手一揮,慷慨道:「那朕就收了你吧,你來朕的宮裡給朕當侍書。放心,朕會很寵你的。」說罷,還伸出小手,用手指輕勾了巴雅爾的下巴。

  被「輕薄」了的巴雅爾也不惱,就勢將小皇帝拽到了懷裡。貼著那人的耳朵低聲說了句:「那皇上,今晚就由奴婢來侍寢吧。」

  小皇帝大感事態不對,剛想張口拒絕,結果拒絕的話就被巴雅爾灼熱的吻給堵上了。

  當晚,躺在他的大床上渾身酸軟的小皇帝,看著身旁熟睡著的人,無聲歎息。說什麼侍寢,根本自己才是被壓的那個!自己這個皇帝當的,真是……

  小皇帝翻了個身,全無睡意。

  已經入夜,寢殿裡燈火盡滅。

  銀輝滿地,萬籟無聲。

  小皇帝就這麼睜著眼睛,看著床帳。紅木雕花的床柱上鏤雕著盤旋而上的祥鳥,糾纏著大團大團的祥雲。細密的雕邊上塗了金泥,說不出的富貴華麗,數不出的熟悉。

  往事,就這樣不期而至。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陡然間攥緊了心臟。

  一時間,小皇帝覺得難以呼吸。艱難地翻了個身,肩膀處的箭傷明明早已痊癒,可是此時,卻依舊在隱隱作痛。

  那是皇兄刺在自己身上的一支箭。看到箭羽上玄國的標誌的那一刻,自己那一瞬的絕望,直到現在依舊清楚的記得。

  一樣的寢殿,而我們,已經不再是我們。

  可是今天的自己卻清晰地發現,那個宮殿中,自己所割捨不掉的,遠比自己所以為的多出太多。

  轉個身,鑽進身邊人的懷裡,拚命地呼吸著那人身上熟悉的氣味。

  死小巴,臭小巴,笨蛋小巴,閒的沒事修什麼宮殿!

  弄得自己現在,更想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死小巴,臭小巴,笨蛋小巴……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傍晚時分,西厥國七殿下巴雅爾府,沁心園。

  懷羽和小皇帝正坐在殿廳中,翹著二郎腿,就著上等的雨前龍井吃著花生。花生皮被這二人剝了一地。

  「怎麼樣懷羽,朕這宮殿還不錯吧。」語氣中滿是得意。

  「嗯嗯,是不錯。」懷羽故意誇張地打量了一下屋子。「金光閃閃金碧輝煌的,這下還真成金屋藏嬌了啊。」

  小皇帝剝花生的動作一滯,得意張狂的神色頓時黯淡了下來。

  見小皇帝那邊沒接話,自知說錯話的懷羽也沒了動靜。繼續吃他的花生,砸吧著嘴嚼花生嚼得特響。小皇帝也感無趣,奪過了懷羽手中剛剝好的一粒花生放進嘴裡。換了個話題。

  「我說懷羽,你這一天天的在小巴這蹭吃蹭喝的,要賴到什麼時候啊?」

  懷羽誇張地挑高了眉:「呦,這麼快就替他心疼銀子了?」

  「去!」小皇帝抓了一把花生皮便向懷羽面上扔去。

  懷羽閃開後,哭喪著一張臉:「我這可是不想賴也不成啊。」

  小皇帝翻了個白眼,朝空中扔了個花生,然後成功地用嘴接住。「哦?此話怎講?」

  懷羽此時卻斂了神色,「怎麼皇上還不知此事?」

  看著懷羽少有的認真樣子,小皇帝心中也有些驚訝,忙問道:「什麼事?」

  「我當初被巴雅爾請來為你醫治,因為知曉了你男兒身的身份,所以從那之後,便一直被囚禁於此。」

  小皇帝心下一驚:「巴雅爾竟然一直囚禁著你!」

  懷羽看著一臉驚訝地看著小皇帝,緩緩開了口:「一直被囚禁在這的,似乎不只我一個人,皇上。」

  看著懷羽注視著自己的眼神,小皇帝頓時心下悵然。是啊,被囚禁著的,又何止懷羽一人。現在的自己,不也是一樣被禁錮在這裡。

  而這一點,竟然幾乎要被自己淡忘。

  「皇上……」看著低著頭悵然失神的小皇帝,懷羽不禁開了口。

  「什麼?」

  但當他抬起頭注視著自己,那一臉的黯然落在自己眼裡,問到嘴邊的話,卻如何也問不出口。

  「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

  匆忙離開的懷羽,再沒有回頭看坐在那失神的小皇帝一眼。自己剛剛要問的話是,皇上如今還願不願意跟我一起離開。而這句話,自己終於還是沒有問出口。如今的自己,竟然如此害怕聽到那人的回答。

  不過,沒關係。

  回頭看了眼聳立在沁心園深處的幾間宮殿,懷羽微薄的唇,漸漸地彎起了一個上揚的弧度。

  沒關係皇上,我會帶你離開的,一定。

  緋紅晚霞下,那張一臉堅定的年輕臉龐被雲霞鍍染,天邊夕陽,霎時失卻了顏色。

  天地間,此時被一層溫暖的顏色所覆蓋著,這寒冬時分,竟也泛起了些許暖意。

  這個冬天,應該就快結束了。

  懷羽走後,獨自坐在殿廳內的小皇帝,久久地失神。

  懷羽的話,一直在腦海裡久久地盤旋。囚禁,自己一直被巴雅爾囚禁在這裡。這是自然的,當初不就是被他擄來的麼!

  小皇帝忽然想起張智霖演的那部《談判專家》,裡面提到一個名詞,叫做「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是指一種人質會對劫持者產生一種心理上的依賴感的情況,原因是在挾持過程中,劫持者對人質做出了些許溫柔的舉動,而致使人質對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情緒依附。

  那麼自己,是不是也和這種症候群的情況相符呢?

  可是不論如何,自己被巴雅爾囚禁,這是事實。並不能因為巴雅爾對自己溫柔,喜歡自己而被抹殺掉。

  那麼自己,是否又真的能夠放棄自由,放棄玄國的一切甚至拋棄自我地留在這裡,隱姓埋名地過一生?僅靠他和巴雅爾之間的情感,能否支撐起自己的餘生?何況,自己會不會如同他的那些男寵一樣,用夠了,就被丟棄在一旁。

  這樣想著想著,小皇帝突然就沒了底氣。他自認沒什麼特別之處,缺點倒是一大堆,長相皮囊,也是會老去的。自己算來算去,僅有的了不起的地方,不過是玄國皇帝的這個身份。而這一點,偏偏還是巴雅爾最不稀罕的。

  越想越鬱悶,越想越心慌,站起身來便向屋外走去。也許,自己應該去找小巴談談。可是談,又說什麼?

  一路上,小皇帝都在垂頭思考。越是思考,低著的頭便越是沒有生氣地垂得更低。

  腦袋垂的那麼低,自然是無法看清前面的路的。糊塗的小皇帝眼看著就要撞到前面的樹上,卻還是全無反應。

  「噹」的一下,小皇帝沒有撞在堅硬的樹幹上,反倒是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小皇帝揉了揉撞到的鼻樑,抬眼看去。竟是林默。

  只見林默一臉失笑地看著自己,「笨,走個路也能撞樹上。」說罷還伸出大手在自己頭頂揉了揉。十分熟稔,十分寵溺的樣子。

  然而當看到小皇帝一臉震驚的神情後,卻立刻收了手,低頭斂了神情。然而已經太晚,剛剛的一切已經落在了小皇帝眼中。

  看著面前低頭垂目的林默,小皇帝面上平靜,心中,卻已似江濤翻滾。

  然而怔忪,僅是一瞬。小皇帝道過謝,便轉身離開。

  可是沒走幾步,便用手捂著左肩痛苦地俯下身。瘦小的身體,似乎因為痛苦而微微地顫抖起來。

  依舊站在不遠處的林默見此連忙趕上前來,輕扶住了小皇帝的身子。

  「怎麼了?肩膀又痛了?落下病根了麼!後來都沒有好好醫治過麼!」

  小皇帝猛地抬頭,一雙大眼睛裡早已沒了半分痛楚,取而代之的,是滿滿喜悅。

  流夜就是這樣,什麼都自己悶著,十足的悶騷男。高興了不告訴你,生氣的時候也不讓你知道。這次更誇張,連喬裝潛進王府呆在你的身邊都不讓你知道。

  見小皇帝一臉笑瞇瞇地看著自己,流夜也自知說錯了話中了圈套。扶著小皇帝的手連忙放開。

  「打擾到公子還請見諒,小的還有事,先走了。」然後轉身便要離去。

  小皇帝哪裡還肯,上前一撲便抓住了他。死纏著他的胳膊說什麼也不放。

  「流夜流夜流夜,你是流夜對不對!」

  流夜身形僵了一僵,卻還是用力地掰開小皇帝纏著自己的手,冷了聲音說:「公子認錯人了。」說完,再無一分留戀地抬腳便走。

  而那邊小皇帝在原地愣了愣,看著流夜決絕的背影,眼角便有些濕了,卻仍不氣餒,衝上前去,從後面摟住了正要離去的那人。

  「流夜,你就是流夜!你不承認也沒用!」

  感覺到身後人賴皮地纏著自己,流夜橫下心來,扳開纏在自己腰間的胳膊,轉過身去。然而當看到那人皺著一張小臉,扁著一張小嘴十足委屈的樣子,便愣住,冰冷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

  然僅是這個空擋,那人便一頭扎進了自己的懷裡。

  「流夜,別不認我好不好,我好想你……」懷中的人抽泣著說出這句話,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片刻間,流夜衣衫的前襟便暈濕了一片。而流夜,之前所堆砌的所有偽裝,也都在此刻,轟然塌陷。

  再沒了一分遲疑,流夜伸出雙手,將懷中的人,緊緊地擁在了懷裡。

  「皇上。」

  終於又能抱你了……

  聽到流夜的聲音,小皇帝破涕為笑,揚起一張淚汪汪的小臉來看流夜。還是那副平常而又陌生的五官,但看到他此時注視著自己的眼神,這人便已不再陌生。那樣狹長美麗的眸子,世上又怎麼會有第二個人有!自己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流夜,你怎麼……」

  興高采烈問出的話,說了一半卻無法再問出口。自己剛剛要問,你怎麼到王府裡來了。這句話,竟然差點被自己恍若無事閒話家常地問出口。

  流夜之所以會冒著危險潛入王府,自然是來救自己出去的。

  可是自己,卻和王府的主人……

  想到這裡,小皇帝垂下頭去。

  彷彿知道自己所想般地,流夜伸出大手撫上了自己的額頭。

  「沒關係的,皇上。不要逼自己……」

  「可是……」可是流夜怎麼辦,可是自己又怎麼可以如此自私地留在這裡,可是玄國還有很多人很多事情在等著自己,可是自己又捨不得撇下小巴怎麼辦,可是……

  小皇帝的腦子裡從來沒有如此混亂過。可是眼前的事態,他必須得做出抉擇。

  「皇上不必擔心,過段時間確定皇上不會有危險了,我便會離開。」

  「離開?去哪裡?」

  「也許回鼎劍山莊吧,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還會不會認我這個大弟子。」流夜有些自嘲地失笑,然而這個笑容落在小皇帝眼裡,卻令小皇帝心頭一揪。

  小皇帝從未覺得自己這樣自私過。

  也許,也的確是時候離開了。

  「流夜,我會跟你走。到時候帶著懷羽,我們一起走。我這就去和巴雅爾說……」停頓了片刻,小皇帝還是說了下去。「這個時候,如果我堅持的話,他會放我走的。」

  流夜身形微僵,半晌,才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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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謀反

  小皇帝獨自往巴雅爾的寢殿走著,腦子裡一片空白,即使巴雅爾此時就出現在他的面前,小皇帝都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可是,事實是巴雅爾此時並沒有老老實實地呆在寢殿裡,還真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寢殿前的庭院中,巴雅爾一個人,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裡,笑瞇瞇地注視著自己。

  他此時背光而站,身後,是火紅的夕陽。明明是十分溫暖微弱的顏色,此時卻晃得自己睜不開眼。而巴雅爾的身形,在這片刺眼的紅霞中,竟也模糊了起來。

  不知怎的,小皇帝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失神間,便已向那模糊的身影衝了過去。由於腳步太過匆忙,直到近身了也沒停住腳。

  巴雅爾一把扶住就要摔倒的人拽到自己懷裡。「怎麼了?急成這個樣子?」

  感覺到巴雅爾懷裡的溫度,心中才踏實了些。

  不禁抬起頭來看,巴雅爾正擔心地注視著自己。在觸及他的目光的一瞬,小皇帝彷彿觸電般地掙脫開他的懷抱。

  巴雅爾愣神間,那邊小皇帝便開了口:「我要回去,回玄國。」

  巴雅爾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抬頭,當看到小皇帝堅定的眼神時,神色一黯。

  「你決定了?」

  那一瞬,小皇帝幾乎想開口否定。但是,他不允許自己這樣做。自己,沒有資格這樣自私。

  「是的。」

  「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還有懷羽,我走之後,你也放他走吧。」

  「好。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嗯。」

  一時間,兩人無話,就這樣對立站著。

  夕陽隕落,霞光暗淡。

  風冷蕭瑟,萬物彷彿是走到了時間的盡頭。

  巴雅爾站在蕭瑟的寒風中,身材頃長,衣袂隨風舞動。

  然而小皇帝卻從未覺得他的身影,竟是如此孤單。

  恍然間想伸出手去抱抱他。為了抑制這種慾望,小皇帝生生地後退了一步。

  他不是害怕擁抱。他只是,害怕一觸及到他,便不再想離開。

  小皇帝扯開嘴角笑了下,「小巴,如果想我了就來玄國找我啊。以你的資質,朕可以考慮考慮收你入宮。」

  沒想到巴雅爾卻一臉認真地點頭。「等我,至多兩個月,我便去找你。」

  看著巴雅爾堅定的表情,小皇帝點了點頭。

  然而在第二天,小皇帝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的時候,卻被告知宮裡來了人,說皇上要召見巴雅爾和自己。

  巴雅爾也是心中差異,問了宮裡來的公公,那公公卻笑呵呵地說昨天宮裡新進了匹上等的天蠶紗,可能是讓巴雅爾帶著青落姑娘進宮先挑選一下。晚了,大概就被後宮那些妃子們全挑走了。

  巴雅爾應了下來,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但也未多想。當看著換好了女裝的小皇帝,也只是抱歉地說了句恐怕要延遲一天啟程了。

  然而當和小皇帝兩人並肩走在皇宮的管道上,巴雅爾才覺出異常來。今日皇宮內外的守衛竟然比平時多了一倍不止,而自己所過之處,更是有無數雙侍衛的眼睛盯著自己。巴雅爾暗自心下一驚,但是如今這勢頭,想調頭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只是,有些後悔帶他一同前來。

  巴雅爾握緊了小皇帝的手,向不遠處的大殿走去。

  進入大殿,看著廳殿中黑壓壓的一眾文武大臣,巴雅爾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微微皺眉望了一圈,寧親王巴拓,此時不在其中。恍然才想起前些天,皇叔被父皇派去北方調查旱情去了。

  無數思緒在腦海中閃過,當心緒再次平靜下來的時候,巴雅爾看向殿上之人的那雙眼睛中,已是清明一片。

  皇叔匆忙被調走,父皇在這個時候宣自己入宮,之前桑圖的異常平靜……所有的異常,如今串聯起來,竟統統指向了一個答案。

  看著殿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那個人,巴雅爾嘴角不由得便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但是很快,便恢復了如常。

  如以往一樣,挺直了身子,牽著身旁的人,大步走向殿中,朗聲地向殿上之人問安。彷彿,殿中這黑壓壓一片神色異常的大臣,還有那殿旁眾多帶刀侍衛都不存在一樣。七殿下巴雅爾,依舊如往常那般驕傲,那般耀眼得不敢令人直視。

  然而問過安後,殿上那人卻吃吃不叫自己起身。

  半晌,才聽到那人沉厚的聲音:「巴雅爾你先不要站起來。」

  巴雅爾心下一沉。

  但聽那邊桑圖躬身出列,朗聲道:「父皇,兒臣有事稟報。」

  在得到殿上之人應准後,桑圖又繼續說道:「七殿下巴雅爾意圖謀反之事,還請父皇定奪。」

  聽言,巴雅爾也並未吃驚,只是冷冷地看了桑圖一眼。

  「謀反一事,可有證據。」殿上之人也是沉著聲音,不急不緩地問道。

  「回稟父皇,有人向兒臣密報,巴雅爾府上沁心園中建有皇宮樣式的宮殿數間,此事證據確鑿!單憑於此,就足夠見得巴雅爾謀反犯上之心。」

  此語一出,眾人嘩然。謀反這一罪名若是落實,巴雅爾鐵定了人頭不保。現在,可是在審皇子,殿中眾大臣此刻也知曉了事態的嚴重性,紛紛噤聲低下了頭。

  而巴雅爾也是一驚,原以為桑圖會糾纏著自己手中的兵權不放,沒想到,竟是給自己扣上了更大的帽子。

  「父皇,兒臣絕無謀反之意。那幾間屋子,也不過是兒臣找來工匠修建的。無非是讓他們修得精緻華麗些,卻絕無修建什麼皇宮殿宇一說,更無謀反之意,父皇聖明!」

  殿上之人不語,桑圖聞言冷哼:「那幾間屋子?根本一看便知是宮廷樣式。你說修建宮殿不是為了造反,難道說還有別的目的?」

  沒等巴雅爾反駁,那邊桑圖眼光一掃,落在了他身旁的小皇帝身上。朗聲道:「我聽聞那幾間宮殿的樣式,與我國的皇宮倒是有些不同。倒更像是玄國皇宮的樣式。皇弟修這幾間宮殿,難不成,是為了討好佳人,以解佳人思家之情吧。」

  巴雅爾一驚,下意識便側身將小皇帝護在身後。然而動作還是慢了一拍,一旁的桑圖早身形一展來到的小皇帝身旁,一把扯開了小皇帝的衣襟。小皇帝雪白平坦的胸膛就這樣暴露在眾人眼前。

  眾人再次嘩然。

  對於突如其來的變數,小皇帝頓時慌了神,一張臉迅速蒼白了下去。只顧著無措地用手拽著衣衫擋著身體,然而身旁的桑圖卻粗魯地拽著小皇帝的手腕不讓他動作。手腕撕扯的疼痛令小皇帝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淚水不覺沁濕了眼角。

  巴雅爾霎時紅了眼睛,起身便要衝到桑圖身前。然而卻被迅速衝上來的侍衛死死地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看著不遠處一臉驚恐的小皇帝,巴雅爾奮力地掙扎著,如同受驚了的野獸一般,火紅的眼中迸射出的怒火,令四週一眾侍衛都心中一怯。因為恐懼,而更加用力地壓制那人。

  看著地上奮力掙扎的巴雅爾,殿上之人的表情至始至終沒有任何變化。桑圖冷哼一聲,對殿中眾人大聲道:「相信大家也看到了,這個青落根本就不是女人。事實上,他的真正身份,正是玄國的皇帝龍錦洛。」

  此言一出,殿中眾人不禁驚駭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七殿下他,竟然在府中私藏敵國皇帝。

  彷彿達道了預想的效果一般,桑圖滿意地轉回身,面向殿上之人。

  「父皇,巴雅爾手握重權,卻在府中私藏敵國君主,暗自勾結,企圖謀反。如此大逆不道之罪,還請父皇定奪!」

  作者有話要說:巫婆昨天有些士氣低迷食慾不振睡眠不足……所以偷懶沒有更新,嘿嘿∼

  關於西厥皇和寧親王,大大們猜的沒錯,他倆的確不清白。完結後,巫婆也許會寫一篇他們倆的番外,唉,這年頭誰都不容易……

  殺夜(上)

  大殿中一時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屏息聽著殿上之人的裁決。

  良久,殿上那人才發話,語氣中,是不可撼動的威嚴:「巴雅爾謀反一事再議,先押下去,送入牢中候審。」

  殿中眾臣都暗暗鬆了一口氣,畢竟是皇子,而且七殿下眾多軍功在身,謀反一事就此定論還為時尚早。而且,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是西厥威震天下的帝王。

  可巴雅爾聞言卻身子一震,猛然間抬起頭看向殿上之人。

  凜冽的目光穿過殿中眾人,和那人,遠遠對視。

  此時,自己竟然才意識到,殿上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人,不只是自己的父親,更是這個國家的君王。

  一直以為,只是自己和桑圖之間的一場遊戲。沒想到,竟不知在這場權利的追逐間也同時牽扯到了別人的利益。

  巴雅爾的神色,在那人冰冷的目光中,一分一分地暗淡下去。

  巴雅爾掙扎著想站直身體,自己走出殿外。然而身邊的一眾侍衛卻以為他要反抗,更加用力地牽制他,狠狠地按著他的肩膀將起按壓在地。

  無比屈辱,無比狼狽的姿勢。

  就是在這個大殿中,自己曾經無數次凱旋而歸。此刻,在這個曾經見證了自己無數榮耀與驕傲的地方,自己的驕傲,甚至連尊嚴,卻一同被踐踏在地。

  臉頰貼著冰冷的地面,巴雅爾自嘲地微笑。

  在身旁侍衛架起自己向外走時,殿上之人同時語氣隨意地開口:「玄國的皇帝,也帶下去吧,好生款待。」

  巴雅爾猛然回頭,看到幾名侍衛正強制著要帶小皇帝離開。在撕扯中,小皇帝費力地看向自己這邊。看著小皇帝狼狽的樣子,巴雅爾心頭一揪。

  然而僅是這一眼,兩人便分別被人架走。離開了大殿,被帶往了不同的方向。

  青落,等我,很快我便會去救你。

  在對視的那一眼中,巴雅爾這樣無聲的對小皇帝說。

  也許,是讀懂了巴雅爾眼神中的意思。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無論如何痛苦或是驚險的時刻,自己,竟也從未覺得害怕過。

  一個國家的皇帝,落在了敵國皇帝的手中,會如何?總之,好不了哪去。

  西厥皇宮,地下密牢中。

  僅僅是難耐地挪動了下被吊傅著的身體,便即刻有殷紅色的血液,順著被鐵銬勒緊的手腕蜿蜒而下,宛如妖艷的小蛇,盤旋在蒼白光潔的手臂上。

  算一算,小皇帝被吊在這裡,已有幾個時辰之久。

  赤裸的上身此時完全袒露著,雙手被勒著整個人被高高地吊起,腳趾,即使如何努力,依舊很難碰觸到地面。

  這是熬人的折磨,小皇帝被吊得幾乎脫力。小皇帝在這幾個時辰中,不知昏昏醒醒了多少次。

  地下的密牢,陰冷而潮濕。

  小皇帝在這駭人的寂靜中,全身難受得微微發抖。

  片刻後,閘門被打開。昏黃的火光中,那人明黃色的袍子,被火光照得刺眼。

  小皇帝冷笑,終於還是來了麼。

  西厥皇在侍衛的陪同下,西厥皇緩緩地走到小皇帝身前,站定。

  火光照在他的臉上,小皇帝此刻發現,他的樣子其實與巴雅爾有幾分相似。但由於眉宇神色全然不同,自己以前才沒有發現。所以說自己一直覺得,小巴這種人是當不了皇帝的。也就當個悠閒王爺,偶爾上戰場打打仗還差不多。

  愣神間,那人已經沉聲開口:「殿下呆的可還習慣?照顧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小皇帝不禁冷哼,他說這話,就好像他倆現在正在皇宮招待貴賓的寢殿中一樣,而不是這擺滿了刑具的密牢中。

  「朕還真看不出,西厥皇您居然這麼有幽默感。」

  那西厥皇聽後不惱,反倒笑了一下,然而笑意卻未達那雙冰冷的眼眸中。西厥皇笑笑,仔細地打量了小皇帝赤裸著的上身。

  「你這幅樣子跟朕說話,朕真是忍不住地想要虐待這幅身體。看看你一會兒,還會不會露出現在這幅表情。」

  看著那雙眼中冰冷的笑意,小皇帝的身體不禁瑟縮了下。身體的挪動牽動了手腕的傷口,尖銳的痛楚湧了上來,小皇帝不禁倒抽了口冷氣。

  彷彿安撫般地,西厥皇的手撫上了小皇帝已被冷汗浸濕的臉頰。

  「殿下不用擔心,巴雅爾那邊的防衛並不嚴,相信很快,他便會帶人來救你了。」

  小皇帝聞言一驚,抬頭卻看到西厥皇一臉的不為所動的微笑,那般自信驕傲的神情。

  小皇帝心下瞭然。原來這一切,都在這個人的掌控之中。巴雅爾的罪名現在還不成立,就算成立了,他的一身軍功,何況又是自己的兒子,將其處死,難以說服天下人。然而,巴雅爾若是帶人來救自己,便可將「逼宮」的罪名扣在他身上。這樣一來,倒真是兩全齊美。

  小皇帝不禁週身都泛起了一陣寒意。一個父親,竟然,可以對自己的孩子殘忍至此。

  看著眼前的這個人,諷刺的話,竟說不出口。

  「不過放心,他是不會把你帶走的。玄國的皇帝,現在可是重要的很。」

  小皇帝冷笑:「如果你以為逮住一個皇帝便可牽制住整個玄國,殿下,這樣的想法,未免太天真。」

  西厥皇聞言挑眉:「牽制整個玄國倒是不必。不過,這個問題還是可以暫且放一放。我們現在,還有事做。」

  說完,向小皇帝身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扳正了小皇帝的臉,使其正視著自己。冷了聲音問道:「告訴我,巴雅爾,寧親王還有你,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小皇帝無語,而且很無奈。這情況,就算他再怎麼嚴刑逼供,他也不會說的。不是不說,而是根本不知道。何況,巴雅爾也根本就沒有什麼逆反之心。

  儘管知道西厥皇根本不會信,但小皇帝還是說了那句這種情況下最經典的一句話:「不知道。」

  果然,西厥皇聞言神色一冷。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種方法讓你主動說出口?」

  小皇帝眼角掃了眼滿室琳琅滿目的刑具,無奈地說了句:「你嚴刑逼供也沒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汗,怎麼聽怎麼像死鴨子嘴硬的台詞。

  西厥皇的反應也相當經典,冷哼了句:「看不出這副嬌嫩的身體,竟是個硬骨頭。朕倒想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說完,身子向後一退。身後的一名侍衛走上前來。手中拿著的,是一根軟鞭。看清他手中的鞭子後,小皇帝不禁心下一寒。

  小皇帝此時寧可挨幾十棍杖刑,也不想挨這鞭子一下。一分細一分痛,像他手中極細的軟鞭,一鞭下去,不會見紅,卻會令你疼痛異常。淤血全積在皮肉之下,接下來的日子裡不得不承受這份持續的痛苦。

  一鞭子下去,小皇帝只覺眼前排山倒海一般的暈眩。揪心的疼痛令小皇帝幾乎暈死過去。全身每一寸神經都戰慄起來,小皇帝忍不住瑟瑟發抖。然而還沒緩過氣來,身上,便又是一鞭。

  當二十鞭結束後,小皇帝幾乎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的重量全墜在手腕的鐵銬上,本已結痂的傷口又湧出鮮血來。這二十鞭,全打在上身裸露的肌膚上。均勻分佈著,沒有一鞭重疊。暗紅色的鞭痕纏繞著小皇帝蒼白的身體,說不出的驚心,說不出的妖艷。

  連面前的西厥皇看了,都不禁暗歎一聲,上前伸手撫上了這具身體。寬厚的手掌觸到身上微微腫起的傷痕,突兀的觸感使得小皇帝的身體本能地向後瑟縮。

  這個反應落在西厥皇眼裡,西厥皇不禁輕笑。伸出手指按在其中一道鞭痕上,沿著鞭痕的痕跡一路按壓蔓延著。頓厚的痛楚一路傳來,小皇帝不禁連連倒抽口冷氣。卻依舊要緊牙關,不發出一聲呻吟。

  「還是不打算說麼?」

  小皇帝費力地抬眼,當看到西厥皇一副似笑不笑的表情時,冷哼著把臉別了過去。

  「把鞭子給我。」

  西厥皇接過侍衛手中的軟鞭。小皇帝咬咬牙,二十鞭都挨了,也不差多來幾個。可這樣想著,下巴便被西厥皇用冰冷的東西抬起。細看了,竟是軟鞭金屬的手柄。

  看到小皇帝愣住的表情,西厥皇滿意地笑了一下。下一刻,便將手中軟鞭冰冷的手柄探向小皇帝的下身。強行一個推入,冰冷堅硬的手柄便刺進了雙丘間。

  硬物的強行進入,使得小皇帝不可抑地發出一聲驚呼。身體本能地劇烈扭動,然而如何,還是不能將刺入後身的硬物拔除。身體,在劇烈顫抖著。小皇帝憤怒地看向西厥皇,然而那人只是一臉平靜地問了句:「還是不說麼。」

  小皇帝看著他的眼神,簡直可以噴出火來。然而下一刻,感覺到硬物更深層的推入,小皇帝不得不痛得閉上了雙眼。

  然而這只是這場折磨的開始。下一刻,刺入身體的硬物便被拔除,然後,更用力地刺進去。小皇帝甚至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皮膚撕裂的感覺,屈辱感伴著痛苦,隨著硬物不停的抽插,一波一波地向小皇帝襲來。大顆的冷汗自小皇帝的額頭滑落,嘴唇已被小皇帝咬破,但他依舊忍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火光下,小皇帝蒼白的肌膚被照得瑩瑩發亮,豆大的汗珠閃爍著光芒。小皇帝咬緊嘴唇隱忍的樣子,竟是十分的動人。西厥皇不由得伸出手去,沿著臉頰一直向下一路撫摩。當手掌撫摩到下身時,停頓了片刻,然後一把扯下小皇帝的長褲。看到那因為後庭的刺激,而早已挺立的玉莖時,低聲輕笑。

  「堂堂玄國的皇帝在這種情況下都能有慾望,果然是具淫賤的身體。」

  小皇帝皺眉別過頭去。然而下一刻,卻感到自己的下身被握在了那人冰冷的手裡。還沒來得及反應,那人的手便開始上下套弄起來。與此同時,後身手柄也開始更加劇烈的抽插。

  劇烈的快感和痛楚一併襲來,小皇帝幾乎要昏厥過去。而那人夢魘般的聲音卻不停地在耳邊重複:「快說,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每說完一句,手中的動作便會更重一分。

  嫣紅的血液順著腿間一直流淌下去,在一次猛烈的抽插中,小皇帝終於不堪重負地昏了過去。

  彷彿也是倦了,當侍衛拿來冷水要澆醒小皇帝時,西厥皇揮手阻止了。

  「罷了,今天就這樣吧。」

  隨即,領著人離開了密牢。

  密牢裡,再一次地陷入了安靜。

  唯有地上的那一灘紅,妖冶地泛著火光,奪目而刺眼。

  殺夜(中)

  夜,彷彿已經深了。

  密牢中火光搖曳,寂靜已極。

  不知過了多久,從昏睡中醒來的小皇帝有些恍惚,怔怔地看著眼前冰冷潮濕的牢房,一時間竟記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然而片刻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剛剛的回憶便一齊襲來,滿是痛楚,還有屈辱。小皇帝咬著牙別過了臉,不去注視自己狼狽的身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小皇帝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巴雅爾他,絕對會選在今晚行動。再則如西厥皇所說,他那邊的守衛並不嚴重。他一定會順利帶人來這邊救自己的。可是這樣一來,便陷入了西厥皇設好的圈套。密牢這邊已經埋伏下了眾多守衛,巴雅爾一旦靠近密牢這邊,恐怕便會有生命危險。

  怎麼辦!必須阻止他才行。可是,現在自己被關在這個地方,什麼都做不了。

  焦灼間,門外響起一聲悶哼。儘管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牢獄裡卻顯得突兀異常。小皇帝的心頭頓時一緊。

  緊接著又是幾聲悶哼,還有衣服摩擦的聲音。片刻後,密牢的鐵門被打開。當看到來人時,小皇帝心頭一鬆,整顆心都落回了遠處。

  不是巴雅爾,是流夜。

  鬆了一口氣的小皇帝此時無力地吊在那裡,支撐著眼皮看著來人。但進來的人卻在看到小皇帝的一瞬,驚住。

  不用看,小皇帝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嚇人。看著門口處呆楞著的那人人,小皇帝費力地扯出了個笑容,開口想讓他快過來把自己放下,可是張了張口,卻只發出了幾聲嘶啞的聲音。

  而那人,已經從怔忪中驚醒。

  迅速跑到近身的流夜拔出劍對著束著小皇帝的手銬便是一揮。小皇帝只覺眼前兩道寒光閃過,下一刻便感到手上的束縛被卸除,身子隨即便墜了下去。

  腳尖還未觸到地面的冰冷,整個人便已落入流夜的懷中。抬眼,看到流夜正兩眼發紅地看著自己,身體由於憤怒在微微顫抖著。

  安撫地沖流夜笑了笑,「我沒事,流夜。」

  流夜皺了皺眉,為小皇帝穿好衣服,打橫便抱起了小皇帝便向外走去。而此時的小皇帝才猛然想起,忙拽住了流夜的衣袖:「流夜!快去!快去告訴巴雅爾讓他不要過來!這是個圈套!」

  然而流夜面上卻是一僵,腳下的動作沒有停滯半分,飛速地向外奔去。

  「流夜!巴雅爾他……」

  「太晚了,剛剛,巴雅爾那邊已經行動了。」

  小皇帝驚得說不出話來,太遲了麼……

  逃出到密牢外的流夜,卻正好遇上了趕來的巴雅爾一眾人。

  再次看見巴雅爾的小皇帝此時心中,卻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然而沒有時間再去多想,身邊,便已有無數人從角落中湧出。頃刻間,便已將他們包圍。

  火光湧動,放眼望去,四周竟是黑壓壓的一片,粗略估量了一下,敵人竟有數百人。瞬間湧出的人,幾乎將整個園子圍得水洩不通。就算只是普通的士兵或百姓,如今要從這人海中突圍,也是難事。

  流夜和巴雅爾都同時心頭一緊。面前這麼多人,可卻絲毫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若這些人只是撲通的宮廷守衛,還有突圍的可能。然而現在他們所面臨的,卻是數百名的高手。流夜和巴雅爾一眾人不禁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眩目的刀光從天而降,不知是哪一方先發動的襲擊,僅是片刻間,兩方人馬便開始了較量。面前的人們身形迅速躲閃,突襲,已經完全分不清敵我。小皇帝被流夜護在懷裡,震驚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無數鮮血飛灑天空,染紅了天邊明月。

  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有無數人在自己身旁倒下。然而這邊人倒下,便立即有人衝上來填補空檔。大約一刻鐘過去,敵方的人數卻未見減少。然而長時間的以一敵十的較量,縱然是一頂一的高手流夜,也有幾分招架不住。

  然而僅是一瞬的鬆懈,便有敵人趁這一空擋向小皇帝襲來。然而這邊應對著敵人的流夜想回身來阻擋小皇帝身前那人,已經來不及了。

  恍惚間,小皇帝只覺面前一陣寒風,對面一人手中的利劍厲嘯破空,直向自己身前襲來。還未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便有一人擋在自己身前。

  是巴雅爾!只聽一聲悶哼,來襲之人隨即倒下。一切發生的太快,根本無法辨別那聲音是誰發出的。

  「巴雅爾,你怎麼樣!」

  然而巴雅爾只來得及回頭給自己安撫的一笑,便又不得不馬上投入戰鬥之中。

  敵人不斷地湧上來,巴雅爾這邊的作戰圈子越來越小,幾乎被敵人緊緊地包圍了起來貼身作戰。連小皇帝,都知道他們現在這樣,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突然間,數聲馬鳴劃過夜空。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便已不斷有人跌倒在了狂奔的馬蹄之下。細看去,原來竟有無數匹戰馬飛奔過來,馬尾,均被點燃。戰馬受驚,發了狂般地向人群衝來。

  無數受驚的戰馬,硬是在人群中開闢出一條道路來。馬匹身後,一輛馬車尾隨而來。車上駕車之人,竟是懷羽和一名巴雅爾的心腹。流夜一行人均是神色一鬆。待馬車駛到面前時,流夜抱著小皇帝迅速展身一躍,進了馬車。而巴雅爾卻遲遲未動,看著身後戰鬥著的親兵。那些,都是和自己常年征戰沙場生死與共的兄弟。自己怎麼可以把他們留下孤軍奮戰!

  回頭看了眼焦急看著自己的小皇帝,便要轉身投入戰鬥。然而身形卻被近身的一名親兵攔住。趁巴雅爾一個分身,愣是將巴雅爾推進了車裡。車簾落下,再無半分停頓,懷羽揚鞭調轉方向,向宮外飛馳而去。

  而車內,幾次想翻身跳下馬車的巴雅爾,都被流夜和小皇帝拽的死死的。

  「巴雅爾,就算你現在跳下去也無濟於事了。」

  小皇帝殘忍地說出這一點,巴雅爾神色一黯,癱坐了下去。雙拳,緊緊地握緊。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要虐了……

  殺夜(下)

  馬車飛馳,出了皇宮一路向南奔去。可是,外面敵人追來的聲音已經逐漸逼近。

  車內三人,此時面色都異常凝重。

  「這樣不行,我下去攔他們一下。」一直沉默著的巴雅爾突然說話了。

  「不行!你跳下去等於去送死!」

  看到巴雅爾那雙異常堅定的眼,小皇帝心中突然驚慌,不禁伸出手拽住了巴雅爾的衣襟。一旁的流夜也是面色沉重異常地看著巴雅爾。誰都知道現在跳車的結果,任是武功再高的高手,對付人海般的敵人,都只能有去無還。

  巴雅爾握住小皇帝冰涼的小手,俯下身來。

  「皇上可能不知道,我七皇子巴雅爾可是西厥的常勝將軍。既然是常勝將軍,哪有坐車逃跑的道理!」

  「不行……」小皇帝慌忙要出聲阻止,嘴唇就被巴雅爾的吻堵住了。

  不是第一次和巴雅爾親吻,卻是第一次覺得巴雅爾吻得這般認真,這般絕望。每一次的癡纏,都似用盡了全力,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融在他的吻裡。

  小皇帝亦是因著心中不安的預感,而與之瘋狂地糾纏。

  然而只是片刻,巴雅爾便輕推了小皇帝迎過來的身子,結束了這令人窒息的一吻。

  看著小皇帝泛著淚光的雙眼,巴雅爾不由得伸出手去,再一次,認真地撫摩那張臉。手指迅速,卻認真地撫過那人的眉,眼,鼻,唇,還有那尖巧的下巴。

  巴雅爾不禁想起之前在府中和小皇帝的對話。他說,殿下喜歡的不過是自己的身子,他早晚會年老色衰,到時候自己還是不要他。不如早些放他回玄國的好。當時自己笑答:「皇上放心,到時候本王也老了,不會嫌棄皇上的。」

  一起變老,如今看來,竟成了奢望。天長地久,原來如此遙遠。可是自己,得以擁有過這一刻,便已滿足。

  巴雅爾微笑著俯下身去,在小皇帝的臉頰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跳下了馬車,跳進了車外,那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小皇帝就這樣,看著巴雅爾消失在了車外的夜色裡。而此時的他,才覺出嘴裡那濃濃的血腥味。看向巴雅爾剛剛坐過的地方,是一片殷紅的血跡……

  「巴雅爾!」

  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劃過了錫蘭城外喧鬧的夜空。而巴雅爾卻全然沒有聽到,他此時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眼前即將到來的艱巨戰鬥中。

  那邊飛速疾行的大軍,卻突然停了腳步。

  前方不遠處,站了一個人。黑色的袍子和披散的黑髮,在風中獵獵飛舞。黑暗中,那人的眸子亮得,連漫天的星辰,都霎時失了顏色。殺氣四溢,那個人站在黑暗中,就彷彿是從煉獄中躍出的嗜血惡魔。

  隊伍中的上百人,在看清來人時,都暗自心下一驚。

  是七殿下,那個久經沙場的修羅將軍。

  漫天的星辰,黯淡了下來,大地彷彿突然被一種不安的氣氛所籠罩,這初春三月的郊野,竟突然顯得說不出的蕭殺,淒絕!

  然而愣神,僅是一瞬,訓練有素的大軍便馬上展開陣型開始了如雨點般細密的進攻。

  然而片刻過去,幾番激戰下來,看著身邊隊友一個一個倒下,驍勇善戰的隊長秦伍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向那隊伍中間身上多處刀傷,仍挺直了身子迎戰的七殿下,心中不禁一歎。

  不愧為久經沙場的戰士,不愧是他們西厥的漢子!

  可是……

  一直在戰鬥圈外的隊長秦伍心下一橫,提著刀便衝了進去。

  而那人卻沒有抵擋自己出其不意的一襲,反倒是手腕翻轉,秦伍眼看著那泛著寒氣的刀鋒就勢向自己劈來。

  秦伍雖擰身避過了這一刀,但也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還擊,口中對身邊眾將士大喝:「留神!七殿下拼上命了!」

  這些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中將士,自然知道一個人若是拼起命來,任何人也難攖其鋒,瞧見七殿下刀光,竟不硬接,只是擊鬥!

  夜色淒迷,血光沖天。

  不停地有人,倒在那人幾近癡狂的刀鋒下。數百人的隊伍,此時,竟倒下了大半。

  秦伍看了眼隊伍中仍在竭力激戰的那個人,回首下了命令,整個隊伍,撤回。

  巴雅爾看著隊伍迅速地撤離,當整個大軍終是消失在眼前的時候,才身子一鬆,若不是有長刀的支撐,現在,怕是已經跪倒在地。

  血,不停地有嫣紅的血液自體內流出。身上無數的刀傷,此時全都一齊痛了起來。然而最嚴重的,還屬之前在左腹上的,那道足有半個手掌長的刀傷。

  想他巴雅爾一生征戰沙場,如今得以死在戰鬥中,也算老天沒有虧待他。

  就在一陣陣襲來的昏天黑地的眩暈中,巴雅爾察覺到有人近身。連忙提起長刀準備迎戰,然而看清來人後,卻神色一鬆。

  「你怎麼來了,青落那邊沒事吧?」

  懷羽面無表情地扶住巴雅爾下落的身子,「受不了他往死了磨,就下來救你了。」

  巴雅爾聽後恍惚地笑:「青落他,是挺會磨人的。」掙扎著,要站起來。卻在此時,感到自己肩頭一陣猛烈的刺痛。

  驚訝地看去,左肩處,一個梅花形的長鏢深深地刺入肩頭。短短一瞬,傷口附近的血肉已經泛起暗黑的顏色。

  此時卻聽到身邊的人冷聲道:「皇上以後有我在,你就不用擔心了,安心地去吧。」

  巴雅爾聞言冷哼:「青落落在你們靈鷲宮的手裡,我怎會安得下心來!」

  說罷便提起長刀,猛力地向懷羽劈去。

  無奈,毒已入心。

  高高舉起的長刀,卻失了準頭,向旁邊斜斜落去,而自己的身體,也隨著栽向了一邊。

  懷羽走上前,用腳尖輕踢了踢那倒在地上竭力掙扎著的身子,撇撇嘴:「誰能料到,西厥國的七皇子,鼎鼎大名的大英雄,如今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真是,嘖嘖……」

  懷羽搖頭歎著氣離開了。

  看著那人離去,巴雅爾掙扎了起身,無奈,卻屢屢失敗。

  必須殺了那個人!不然青落他,青落他……

  可是,力氣,正一分一分地從體內喪失,片刻過後,連意識,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躺在冰涼的泥土中的巴雅爾,看著眼前那片星空。此生無數的畫面在眼前閃爍。最終,不知停留在了哪一幅,躺在地上七殿下已泛土色的臉上又瞬間恢復了光華。微笑著,朝面前的那片虛無伸出了手,凌空虛撫了一下。

  一切,戛然而止。

  那舉起的手,頹然落下。

  在這錫蘭城荒涼的郊野,巴雅爾的一生,就此了斷。

  曾記否,西厥皇宮大殿上,在滿朝百官的注視下,那個人意氣風發,豪言說著要奪下整個玄國。那時的他,英雄少年,是人生最驕傲最耀眼的時候。

  如今,不過時隔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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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逝

  在彷彿有一個世紀那樣長的煎熬中,懷羽回來了。獨自一人。

  馬車,重新前行。

  小皇帝一下子衝到懷羽身前,「巴雅爾呢?他怎麼還不上來?」

  懷羽看了小皇帝一眼,別過了頭:「我回去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巴雅爾已經……」

  小皇帝怔了一下,隨後便答道:「哦,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聞言,懷羽和流夜驚訝地抬頭,卻看到小皇帝一雙眸子,清明異常。

  「現在得抓緊時間趕路,敵軍應該很快就會追來。」

  小皇帝似是低頭思慮了片刻。然後看著懷羽道:「我看我們現在還是把馬車停了等一等巴雅爾,不然我們走遠了他就追不上了。」

  懷羽不忍,可是,還是開口講出了這個事實。「皇上,巴雅爾已經去世了。」

  「這個我知道啊,我們再等一等,他輕功很好的,應該很快就會趕上來了。」

  懷羽一驚,伸手將小皇帝抱在懷裡。聲音也不禁有了幾分沙啞:「皇上,想哭就哭吧。」

  半晌,卻聽到懷中人平靜的聲音:「懷羽,巴雅爾他,是怎麼死的。」

  懷羽神色一閃,良久,緩聲道:「戰死。他一人殺了敵軍近百人。我趕去的時候,大軍已經撤了。他是站著去的,撐著長刀站在那裡。屍身,已經僵硬了。」

  懷中的小皇帝輕笑:「小巴活著的時候那麼混蛋囂張,死的時候倒像個英雄。」

  淚,無聲地浸滿了懷羽胸前的衣衫。小皇帝全無聲息地伏在自己懷中,身體由於無法壓抑的抽泣而微微顫抖著。

  懷羽此刻才知道,比起上次的放聲痛哭,小皇帝此時的眼淚更令自己心痛百倍。他從未想過,巴雅爾的死,竟會給這個人帶來這般的痛苦。

  抬頭,正迎上流夜陰沉的眸子。第一次,在兩人這樣的對峙中,懷羽別過了頭去。

  馬車外,郊外夜空的盡頭,一輪明月清冷地照著蕭瑟的人間。

  這個夜晚,並沒有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安靜下來。

  馬車行駛了片刻,便聽到馬車牆壁外一陣金屬的碰撞聲。流夜提了劍躍了出去,卻發現已有敵人追了上來,駕車的那名巴雅爾的親兵不知何時已被人殺死。而現在駕車的,卻已是身著黑衣的宮廷守衛。

  沒有片刻猶豫,流夜揮劍而上。車內的懷羽也察覺事態不妙,也衝出馬車一邊駕車一邊和兩側不停衝上來的敵人廝殺。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懷羽和流夜已經打退了數十名敵人。然而眼見追上來的敵人數目見多不見少,繞是流夜和懷羽這樣的高手,手心也不由得泛起了一層冷汗。

  懷羽握緊手中的馬鞭用力抽打著馬匹,駿馬疾馳如騰雲駕霧一般,帶起一路飛揚的泥土。

  這樣行駛了片刻,才終於把後面的大軍甩開了一段距離。而馬車,此時也行駛到了一個岔口處。

  懷羽停下了馬車,走進車倉把小皇帝抱了出來。

  「皇上,你沿著左邊這條路跑,跑不動了就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我和流夜駕車往右邊去,引開敵人。然後我們再回頭去找你會和。」

  「這怎麼行!」流夜和小皇帝同時開了口。

  不安的感覺在一次向小皇帝襲來,彷彿再也不堪重荷般地,小皇帝上前緊緊地抓住了懷羽的衣襟。

  「不行,不能這樣,不行,不行……」一臉驚慌的小皇帝已說不出完整的話語,只是一味地重複著同樣的話。

  然而時間,卻不多了。

  流夜上前攬住了小皇帝的肩,「不行,怎麼能讓他一個人。萬一遇上敵人怎麼辦!」

  懷羽別過頭不看小皇帝的表情,硬生生地將拽緊自己衣襟的雙手掰開。轉開視線看向流夜。

  「流夜,你我都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們誰都跑不了。」然後,便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流夜。

  懷羽下面沒有說的半句話,流夜自然也是清楚的。如今這樣,不過是拖延時間。如果照懷羽那樣做,至少,還可以保得了小皇帝的性命。

  再沒了一分猶豫,流夜脫下身上的袍子,給小皇帝穿上。而小皇帝似乎也知道了流夜的決定,掙扎著非要將袍子脫下。

  「皇上!沒有多少時間了!」

  的確,路的盡頭,已經隱隱地傳來人馬喧囂的聲音。

  如夢初醒般,小皇帝抬起一張蒼白的小臉。

  而小皇帝抬頭,落入眼裡的,卻是一張絕艷驚世的笑顏。流夜此時微笑著注視自己,眉眼彎彎,一雙斜飛的眸子流光溢彩。

  小皇帝卻心下一沉。

  「流夜……」

  不要離開我。

  流夜俯身揉了揉小皇帝的腦袋,「皇上,乖,照懷羽說的做。不出一個時辰,我們便會去找你的。」

  小皇帝卻拚命地搖著腦袋,拽緊了流夜的衣袖。上次流夜這樣對自己笑,結果不出幾天,自己便被巴雅爾劫走,兩人分開了半年。而這一次……

  小皇帝不敢再想,只是拼盡全力地拽緊了那人。

  可是,流夜卻施展內力,揮了衣袖。小皇帝霎時被內力震了出去。趁這個空擋,流夜和懷羽一齊上了馬車,向遠處行駛了出去。地上,留下了兩道重重的車痕。

  馬車遠去,塵土飛揚。黑暗中,小皇帝甚至無法看清兩人離去的背影。握緊了拳頭,小皇帝轉身向左邊的岔路跑去。

  從未這樣盡力的奔跑過。忍著下身的痛楚,小皇帝握緊雙拳地向前跑著。道路兩旁的景色,迅速地從眼前閃過。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還有自己一下一下鈍重的心跳聲。

  不知這樣跑了多久,小皇帝終於兩眼一黑,癱坐在地。

  漫天辰光暗淡,錫蘭城的郊野此時寂靜無聲。而小皇帝的世界,此時卻是喧囂一片。

  耳邊,巴雅爾彷彿還在對自己說,至多兩個月,便會來找自己。而馬上,流夜的聲音又在耳畔想起,他說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能當作沒發生過。他說,皇上,我說的是我們的事。聲音裡,依舊滿是笑意。

  聲音明明就在耳畔,卻已經是恍若隔世。

  小皇帝抬起手蹭了蹭臉,手背上冰涼一片。寒風吹過,刮得皮膚一陣刺痛。

  看著抬起的雙手,小皇帝怔了片刻,便站起身,朝路邊的叢林跑去。跑了半晌,找到塊大石,蜷縮著身體躲在了後面。

  萬籟俱寂,小皇帝抱著雙腿蹲在岩石後,暗暗在心中算著時間。

  一炷香時間,一盞茶的時間,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卻仍不見懷羽和流夜的身影。小皇帝專心地在心中繼續數數,用力地控制自己不去再想其他。

  而道路另一邊,流夜和懷羽駕車行駛著,卻保持著平穩的速度。果然,不出片刻便有敵人從後方追來,圍堵了他們。

  正中下懷。

  流夜和懷羽提劍而上。一時間,只見刀光劍影,月光下,清冷一片。

  流夜懷羽二人,這次僅用了不長時間,便將來人全部擊斃。然而這時,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敵人,區區不過數十人。流夜暗叫不妙,如果說追過來的只是一小部分敵人,那麼大隊人馬很可能已經從另一岔路追了過去。

  流夜握緊手中寶劍,翻身便要上馬。然而施展的身形,卻被攔截住。流夜心下一寒,詫異地抬頭看向懷羽。

  「大隊已經朝皇上那邊追去了,我們若不快些皇上恐怕有危險。」流夜看著面前不為所動的懷羽,冷了聲音。

  而對面的懷羽卻展顏一笑。「皇上那裡就不用公子擔心了。那邊自然會有人接應。現在,公子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的好。」

  黑暗中,懷羽修長的手指間,一枚梅花形長鏢隱隱地泛著冰冷的光輝。

  作者有話要說:為防巫婆被大大們PIA死,偶弱弱地說一句,流夜大美人沒事,額,至少沒有死……

  PS:偶貼的圖是saya大大為小巴畫的,謝謝saya~小巴去世,巫婆也很難過的說。

  再PS:圖中小巴頭髮的顏色和巫婆設想中的一樣哦,親親saya~

  墜崖

  專心數數的小皇帝此時卻再也無心數下去。因為隱約地,已經聽見人馬聲由遠及近。

  而懷羽和流夜,卻仍不見蹤跡。

  小皇帝的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

  然而就在此時,小皇帝隱約覺得身後有人近身。心下一驚,猛然回過頭去。

  夜色暗淡,那人此時整個人都隱在黑暗裡。唯獨一雙狹長斜飛的鳳目閃爍著綺麗的光輝,一雙眸子看著小皇帝,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

  也許是太過黑暗,也許是因為心情太過激動複雜,小皇帝只顧著撲進他的懷裡。一時間,竟沒注意到那人身上的衣衫,已不是離開時那件月白色的袍子而是玄黑色的錦袍。更沒有注意到那雙泛著光華的眸子下方,一顆殷紅色的硃砂痣妖冶鬼魅異常。

  「流夜!懷羽呢,懷羽在哪裡?」

  小皇帝撲到那人懷裡,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襟焦急地問。而出乎意料的,那人只是低著頭看著他。雖然黑暗中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這樣注視的眼神,卻也令小皇帝不由得一怔。靠在他懷裡的身子,也不禁後退了幾分。

  然而卻不容得小皇帝再去思考其他,周圍突然湧來的大批人馬便成功地奪走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

  敵人,已經迅速包圍了他們。

  隱在陰影中的那人神色一凜,伸手將小皇帝抓在懷裡。拔出纏於腰間的軟劍挽出劍花投入了戰鬥。

  劍花似雪,人影如龍。

  泛著寒光的軟劍不停地在空中揮舞,翻轉,宛如毒蛇吐信。頃刻間,兩人的身邊便橫倒了一片屍體。身前的隊伍不禁微微一怔,然後握緊手中的刀劍開始了更兇猛的進攻。

  然而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繞是身手不凡如他,也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武功蓋世身手不凡,不代表可以一口氣扳倒幾百名的頂級殺手,何況自己身邊還帶了這麼個拖油瓶。不過若真要放到這一群人,可是,現在卻不是顯露自己身份的時候。

  早知道就多帶幾個人來好了。那人略氣惱地一揚手,軟劍揮舞之處,飛濺起一道鮮血。

  小皇帝面色蒼白地躲在那人的懷裡,目不暇接地看著敵人不斷變化卻越漸加強的攻勢。再看一眼身邊的人,略皺著眉目,微薄的嘴唇此時抿成一線,極其不耐煩的樣子。一雙鳳目泛著夜的光華和嗜血的光輝,整個人一時間竟顯得妖魅異常。

  小皇帝不禁又是一怔。流夜他……

  然而在這個分神間,小皇帝清楚地看到那人身側,人群中有一人揮掌而來。正衝著身側人的背部。

  那一瞬間,時間彷彿停滯住,那人的動作彷彿是被放了慢動作一般,一幀一幀,自己竟看得異常清晰。

  再也沒有時間思考,小皇帝伸出手去便將身側人猛地推開,閉了眼睛準備承受那一掌。

  而被猛然推開的那人反應卻也是極快的,意識到小皇帝要做什麼後心中暗罵一聲便衝過去,將他攬在身後。然而這樣一來,再無時間躲閃。

  那人就這樣,硬生生地迎面接了一掌。胸口處頓時猶如被烈火燙傷一般,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翻騰起來。喉頭一甜,便嘔出了一口濃黑的血液。那人臉色一寒,竟是赤炎掌,西厥那邊竟派出了這樣的高手。

  再不敢有絲毫怠慢,忍著胸口的翻騰,施展內力,與面前正要再襲一掌的人對抗。

  殺氣四起,寒光四射。

  繞是用盡全力,也是過了一百招,才將其成功擊斃。然而對手倒下的那一刻,自己眼前卻也是一黑。險些栽倒。身上的數道傷口不停地湧出鮮血,對方竟是隱世多年的高手。這場交手,可以說是兩敗俱傷吧。

  回頭看了眼動作微滯的數百人的隊伍,再低頭看了眼懷中一臉焦急看著自己的人。皺了皺眉,用內力將胸中翻騰的氣血壓下去。摟緊懷中的人,施展身形,硬是從眾人的頭頂躍了出去。

  那人輕功穩而快,身子在夜色中從容起伏。然而儘管是這樣,後面的追兵依然在後面緊追不放。

  小皇帝被那人牢牢地禁錮在懷裡。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不停地,有溫熱的液體滴在自己的臉上,陣陣腥甜。小皇帝抱著那人腰間的手臂,又緊了緊。

  過了一段時間,身後的追兵還在。而小皇帝卻清晰地感到身側的人氣息已經開始凌亂,上下躍動的身形也些許不穩。然而更糟糕的是,他們眼前已經來到了一處懸崖邊,身後追兵將至,再無法原路折返。

  窮途末路。

  小皇帝抬頭看向身邊的人,此時他的臉色異常蒼白,好看的眉毛此時緊鎖著。身後,是深不見底的山澗,山澗緘默無聲,唯有自谷底吹來的冷風淒婉地呼嘯著。吹起那人漆黑的長髮,在風中盲目地飛舞。

  時間,真的不多了。

  「流夜,我跟他們回去。一會兒,你一定要看好機會逃離這裡。」

  那人卻低頭定定地看著自己,半晌,一聲冷哼。小皇帝心中一怔。

  然而此時,敵軍已至。

  下一瞬,身子便被拽進那人懷裡。兩人的身體直直向後仰去,身後,是無底的懸崖山澗。

  身體快速下落著,然而小皇帝心中卻坦然。閉著眼睛,摟緊了那人的身體。山澗深不見底,兩人迅速墜落,不停有峭壁上的樹枝刮上小皇帝的身體。倒也不覺得痛,只是覺得週身,冰涼一片。

  就在快要墜地的時候,小皇帝感到身側那人提了氣,穩了一下身形。一直迅速墜落的二人,竟就這樣穩穩地落在了山澗底處。

  而身邊那人,卻在落地的一刻,向旁邊栽倒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巫婆這幾天事情繁多,恐怕不能做到每日一更,偶有耽誤,望請見諒∼(汗,今天說話怎麼這麼酸……)

  飄走鳥∼∼∼

  墜崖不死定律

  從黑暗中再次醒來的那一刻,陽光透過窗欞照在身上,溫暖如春。恍然間,竟會誤以為回到了那時的藥師谷。

  一時間,有些醺醺然。

  可是,藥師谷裡怎麼會一下子湧出這麼多只蜜蜂?還不停地繞著自己耳邊飛。

  掙扎地睜開雙眼,終於找到了噪音的源頭。床邊,一人皺著一張小臉焦急地喊著自己。見自己醒來,一雙大眼睛幾乎是霎時湧上了層水霧。整個身子立即向自己身上撲來。

  「流夜!你終於醒了!」

  那人卻皺眉,輕推了撲在自己身上的那人。小皇帝一愣,詫異地抬頭。

  「這是哪裡。」

  環顧了一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破舊的木屋裡,身上的棉被甚至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霉味。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換做粗布的麻衣。意識到這一點,兩道好看的眉鎖的更緊了。

  「流夜,你昏了整整兩天了。我們掉到了這個山谷裡,剛巧被我找到一間空木屋,就先把你扶到這來了。你……」

  看著眼前樣子冷冰冰的流夜,小皇帝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流夜,為什麼突然這樣對自己,以前的流夜,不是這樣的。為什麼醒來之後,突然就變了?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突然湧了出來。小皇帝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得說不出話來。

  「莫非你,你不是流夜?」

  果然,那人聞言一怔,滿眼戒備地看著自己。小皇帝心下一沉。

  一切,彷彿都有了解釋。小皇帝癱坐在床邊,只覺得眼睛和心裡一陣陣泛著酸意,卻已經哭不出來了。小巴走了,如今,流夜也……

  一時間湧來的悲傷幾乎要將小皇帝淹埋,現在的他,本應有的興奮之感都蕩然無存。臉色蒼白地坐在那裡,半晌,才幽幽地問出了一句話。

  「你是從哪年穿來的?」

  十二歲那年出谷至今,即使遇到再危險的狀況,都無法撼動自己的情緒半分。再複雜陰險的陰謀,都未曾逃過自己的眼睛。可眼下的狀況,卻使自己怔住。好半天,都沒弄清楚眼下的狀況。一時間,只是怔忪地看著眼前滿臉悲傷的人兒。

  「不用驚訝,你是穿了沒錯,還是靈魂穿……」

  說到這裡,小皇帝再也說不下去,一把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拚命地搖晃著。

  「你為什麼要穿過來!你回去好不好,把我的流夜還給我。」

  一直處於當機狀態的那人,一時間竟這麼任由小皇帝搖晃著自己。可馬上,體內的氣血便開始翻湧,胸中彷彿有陣陣熱浪,不停地擊打著自己。

  而一旁的小皇帝也停了手,因為他驚訝地看到一行嫣紅色的血跡,自那人嘴角淌出。蜿蜒而下,沒入脖頸。驚心刺目的紅,更襯得那人俊美的面龐,蒼白如紙。

  天,自己剛剛都做了什麼!竟然忘記他身上還有傷。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皇帝邊說著,邊七手八腳地扶那人躺下。而那人,卻在躺下的瞬間,透過敞開的衣襟,胸前赫然印有一個殷紅色的手掌印。顏色,似有加深的趨勢。

  有些洩氣地躺下。那個藥師谷,看來這回還真得回去一趟了。

  看到那人臉上自嘲的笑容,小皇帝心中不忍。由於滿心的愧疚,咬緊了嘴唇。伸手幫那人把被子蓋好,仔細地掖了被角。

  「對不起,我忘了你身體,不是,是這個身體有傷。放心,這些天我會照顧你的。安心養病吧。別的也不要多想了,既然都穿過來了,便只有接受這個事實了。」

  小皇帝在那邊柔著聲音傷感地說著,那人聽的卻一頭霧水。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在說什麼。」

  小皇帝聞言抬頭,卻看到那人一雙眸子正注視著自己,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這是怎麼個情況?難道自己弄錯了?

  「肯德基麥當勞?」那人滿眼疑惑,沒有反應。

  「電腦電話MP3?周星馳周傑倫劉德華?」反應如上。

  小皇帝又一口氣說了一大串現代的名詞,直到說到芙蓉姐姐,那人反應依舊沒有多大變化時,小皇帝才徹底的否定了自己剛剛的想法。與此同時,小皇帝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這樣,那麼,就只有那個解釋了。

  「流夜,你是不是受了傷,不大記得以前的事了?」

  那人聞言,一雙斜飛的眸子不易察覺地閃爍了下,輕輕地點了頭。

  而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小皇帝突然上前抓住了那人的手。「流夜,那懷羽呢?懷羽到底怎麼樣了?你是不是也不記得了?」

  果然,那人點了點頭。小皇帝一張小臉跟著垮了下來。

  「流夜,你先歇著,我去弄點吃的回來。」

  說完,小皇帝在門口處拿了昨天剛做好的魚叉,向外走去。

  而床上那人,就這麼看著小皇帝離去的身影,一張絕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出了木屋不遠處,便有條小溪。溪流緩慢,溪水清澈。是小皇帝昨天無意中發現的。值得慶幸的是,小皇帝找到的這間小木屋貌似是林間獵人居住的。而現在暫時空置著,屋內火折子被褥等生活必需品都有。甚至還找到了幾身粗布衣裳。所以現在所缺的,就只是食物了。

  有句話說的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可雙腳站在溪水裡,高舉著魚叉的小皇帝,卻開始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昨天發現這溪水裡有魚之後,便立刻回去做了這麼個魚叉來,魚叉已經被自己用匕首削得尖銳無比。可是,為什麼自己從中午來了到現在,就只捉到兩條小魚!

  在冰冷的溪水裡站了大半天,已是日暮將近,水面所折射的光也沒那麼刺眼了。

  小皇帝手裡拿著兩條只有自己手掌大小的小魚,有些喪氣地往木屋走著。回到屋子,從櫃子裡翻出了火折子,又找來了乾柴,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是將這兩條小魚烤了。

  小皇帝看著手中烤得面目全非的兩條小魚,扯著嘴角對坐在床上輕佻了眉看著自己的人乾笑了下。

  忙了這麼長時間,只烤出了這麼兩個東西來。連小皇帝自己都開始鄙視自己。低頭看了眼那兩條黑漆漆的東西,對比了下,一個比較級,一個最高級。小皇帝剛想伸手將那條「比較級」遞過去,那邊已經伸過其修長的手,將它拿了過去。

  小皇帝愣了愣,低頭看著手中已經和黑炭無異的「最高級」。看了半天,發現根本無從下口。可是自己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吃過東西。胃裡餓得一揪一揪的疼。

  小皇帝咬了咬牙,張開嘴剛要咬,便聽身邊那人聲音冰冷地說了句:「沒吃飽。」

  小皇帝抬頭看了眼那人,彷彿是沒聽懂那人的話似的,就這樣怔怔地看著他。當看到那人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開始變得不耐時,小皇帝才如夢初醒般地,立即將手中的烤魚遞了過去。

  「沒事沒事,流夜你先將就吃著,明天我會盡量捉幾條大的回來。」

  而那人,只是皺著眉將手中的烤魚吃了個乾淨。整個過程中,沒看自己一眼。

  窗外,夜已深。

  小皇帝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來到了門外。

  整個世界一片寂靜無聲,山谷的夜,幽深淒冷。陰冷的夜風灌進寬大的袖管裡,小皇帝不禁打了個激靈,瑟縮著身子來到門外的水桶旁。拿起水桶旁的破碗舀了一碗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一碗水喝進肚,只覺得週身都冷了下去。由內到外,就彷彿有人拿了一桶冰水兜頭潑了你一身。潑得你整顆心,都跟著一起涼了下去。

  小皇帝靜靜地蹲在水桶旁。片刻過後,水面漸漸地平靜了下去。一輪明月,剛好映在水裡。隨著水波的蕩漾,似真似幻。

  夜霧中的山谷,萬物緘默無聲。夜風吹過山林,發出海浪般的聲響,卻顯得這夜,更靜了。偶爾,有夜鳥發出咕咕的叫聲,乍一聽很像人的笑聲。可再一聽,又彷彿是在哭。一聲一聲,在寂靜的山谷中迴盪。

  小皇帝蹲在水桶旁,在山谷靜默而又幽深的夜色中,蜷縮在那裡,身影那麼小的一點,伴著寒風,微微地顫抖。

  半晌,小皇帝舉起手,用袖子狠狠地蹭了蹭臉。然後拿起那只缺了口的破碗,又舀了一碗水喝了下去,然後站起身,進了屋子。

  月光,無法照到屋子裡。此時從外面看去,那座靜立在山林間的小木屋,漆黑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好不容易放個假,還感冒了,ORZ……

  巫婆無力地飄走鳥~~~~~~~~~~~~~~~

  采蘑菇的小皇帝

  小皇帝進了屋子後,看到屋內的舊床上,那人靜靜地躺在那裡,彷彿已經睡著了。小皇帝看了看那個狹窄的木床,走過去把那人身上的被子仔細掖了掖。然後走到牆角,把干稻草在地上鋪了鋪,躺在上面蜷著身子睡下了。

  第二天,隨著朝陽的升起,小皇帝的雄心壯志也跟著一起高昂了起來。一大早,便拿著魚叉向溪流走去。

  其實不是沒想過弄些別的東西來吃,可是,山谷裡的果子野菜,自己又不認識,萬一有毒怎麼辦。可不捉魚就只有去打野兔,小皇帝向山谷深處望去,看到不時飛快地穿梭其中的雪白身影,歎了歎氣,低頭認命地捉起魚來。

  捉了大半天,驗收一下成果。只有一條小魚,比昨天自己捉到的還要小上幾圈。

  難道說,這邊水流淺,所以魚也小?下游那邊溪水貌似深一些。想到做到,小皇帝挽著褲管,向下游的方向走了走。

  果然,水流到這邊要深上許多。腳邊,不時地有大而肥美的魚兒游來游去,全然不知這手拿魚叉兩眼放光的人的危險性。

  小皇帝一聲陰笑,然後面目變得莊嚴而神聖,高高地舉起了右手。

  霎時間,只見一魚叉仿若挾千鈞雷霆之勢,厲嘯破空,逕直刺向那魚兒身上。

  頃刻間,叉落,魚亡。

  至始至終,無人看清小皇帝是怎麼做到的。

  人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小皇帝將那條又肥又大的魚仔細地從魚叉上解下,飄飄然地這樣想著。於此同時,小心地挪了步子,向岸邊走去。

  冰涼的溪水沖刷著小腿,奔流的溪水發出汩汩的聲響。

  這邊的溪水的確要深上許多,而水流卻也遠比之前那處急上許多。小皇帝仔細地走著,腳下的卵石被溪水沖刷得光滑至極,踩在上面,不住地打滑。

  即使是這樣小心翼翼,身體仍然忽然一個踉蹌,小皇帝一頭扎進冰冷的溪水。溪水急速地流著,明明溪流不深,小皇帝此時卻無法站起身體。一時間,竟由著溪水將自己往下游更深的地方衝去。

  冰冷刺骨的溪水,霎時間將自己緊緊地包裹住。小皇帝只覺自己口鼻被水嗆得刺痛,窒息的感覺潮水般就要將自己沒頂。世間萬物,在這個時刻,彷彿都消去了聲音。小皇帝此時只聽見耳邊,是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在恐懼中不停地迴盪。

  死亡,第一次離自己這樣的近。小皇帝甚至感覺到有一隻手,就這樣將自己,拽向更加恐懼窒息的深處。

  幸而下一刻,慌亂中,向下用力一踩,身子,竟然就這樣站了起來。令人恐懼的壓迫感就這樣瞬間撤離,小皇帝看了眼沒及腰間的流水。溪流靜靜地流淌著,看上去一片平靜,遠沒了剛剛水底的猙獰恐懼。

  小皇帝顫抖著,走上了岸。然而上岸之後,才恍然發現一件事,剛剛自己捉到的魚還有魚叉,就在剛才,都跟著自己一起掉到了水裡!

  小皇帝立即衝到溪水邊焦急地看去,波光粼粼的水面,哪裡還有了魚叉和那條肥魚的影子。

  小皇帝扁著嘴,失神地看著靜靜流淌的溪水,久久,都沒回過神來。

  一陣輕風吹過,小皇帝渾身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全濕了。甚至袖口處還滴著水。

  這樣回去,讓流夜看到了會擔心的。這樣想著,小皇帝迅速地開始脫身上的衣服,打算把他們先晾乾,然後再回去。可是,手中解衣扣的動作卻一滯。

  現在的流夜,還會擔心自己麼……

  小皇帝咬緊嘴唇,迅速地將衣衫解下,撘在旁邊的矮樹上晾著。抱著雙腿,坐在樹下。

  不時地有輕風,軟軟地拂過身體。褪了潮濕的衣衫,現在也沒有剛才那樣冷了。

  遠望去,寂靜幽逸的山谷內,百草豐茂,鮮花盛開。恍然間,竟已近人間四月。

  大漠的草場,如今,應該也是另一番模樣了。是不是真的就像詩中說的那樣,天蒼蒼,野茫茫?站在其中,是不是真的能聽到那海浪般的聲音?

  臭小巴!說話不算數。明明答應了春天領人家去看草原的。明明答應了兩個月之後,會來玄國找自己。明明答應了以後,會找個地方,兩個人一起靜靜地生活。

  小皇帝將頭無力地埋在了雙臂間,手指深深地陷進手掌,卻彷彿全然不知疼痛。

  生死兩茫茫。

  死亡如今成了一條河,將自己和巴雅爾,將以前所有的歡笑與諾言,都決絕地隔開。

  以前,不是沒有想過彼此的結局。想過也許會因為兩國的利益,分道揚鑣,甚至是怒目以對。又或者,因為兩個人,都有放不下的堅持,最終不了了之。亦或,時間長了,終成厭倦。

  可是以前的自己,無論如何,也未曾想過兩個人的結局,竟會是這樣。這般地拒絕,這般地再沒了任何回轉的餘地。

  分隔兩世,再無交集。

  恍然間,抬起頭,那人彷彿就在眼前,笑瞇瞇地看著自己。歪著頭,有幾分涎皮賴臉地對自己說:「娘子,給本王生個孩子吧!男孩女孩本王都喜歡。」

  一樣的眉目,一樣的聲音。彷彿時光倒轉,回到了那個一切,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刻。

  小皇帝微笑,向前方伸出手去。

  然而就在手指就要觸及對方的一瞬,一切,倏然抽離。

  眼前,空蕩蕩的一片。手指尖端,一片冰涼。

  再一次地,垂下了頭。小皇帝以為自己會哭,可是,卻沒有。

  天蒼蒼,也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小皇帝低啞的聲音,一聲一聲,伴著溪水湧動的聲響,在初春的山谷裡迴盪著。

  輕風拂過,枝柳晃動著依舊突兀的枝椏。百草折腰,這一刻山谷中的蒼生萬物,都彷彿朦上了一層悲涼。初春的山谷,此刻,竟顯得如此淒涼蕭瑟。彷彿天地萬物,都在無聲地哭泣。

  又過了很久,小皇帝才搖晃著身子站起來,取下已經晾乾的衣衫穿了。撿起地上之前捉到的那條小的不能再小的魚,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可沒走幾步,兩眼一黑,竟這樣栽軟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小皇帝,無力地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睛。真想就這樣躺著,永遠都不要再起來了,那樣便永遠都不用再去面對以後的種種。

  可是,自己卻不能這樣任性。流夜,還在等著自己。

  這樣想著,掙扎地起了身。卻在起身的一刻,驚喜地發現不遠處的木樁上,密密麻麻地長滿了一排蘑菇。白白嫩嫩,十分誘人。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小皇帝來到木樁旁。摘下一個蘑菇看了看,樣子雖然和平時吃的蘑菇不太一樣,可是,這個蘑菇的樣子很普通。不是說毒蘑菇都漂亮的很麼,這蘑菇左看右看都沒什麼特別之處。就算是毒蘑菇,撐死也就是拉拉肚子,又不是毒藥,毒不死人的。

  這樣想著,摘了一堆塞在衣服裡。想了想,又把它們拿了出來。

  這些蘑菇不能讓流夜看到了,自己拉拉肚子就好,流夜的身體可禁不起這折騰。當然更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吃了這些蘑菇。

  小皇帝捧著蘑菇,拿到溪水裡洗了洗。咬咬牙,就這樣三口兩口都給生吃了下去。餓了兩天的胃此時終於是舒服了些。小皇帝揉了揉肚子,也沒發現有什麼不舒服的反應。轉身又回去摘了幾個藏在衣服裡。

  折騰了一天,回到小木屋時稍微有些晚了。

  提著小魚走到木屋時,遠遠地就看到了木屋破爛的門旁,一人斜斜地倚著。身體傾長,烏黑的發歪歪地梳在一側,輕輕地挽著。

  流夜就是流夜,就算身上穿的是在木屋裡找到的粗布麻衣,仍不損風姿。

  而那人一直遠遠地向這邊看著,當看到自己時,身形頓了頓,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進了屋子。

  遠遠地看著一個瘦小的身影向這邊走來,一直懸著的心終是放了下來。本來還在懊悔為什麼不跟著他。之前的一切計劃,若是缺了他這一環,便皆是前功盡棄。

  那人的身影越來越近,一身粗布衣服穿在他身上,明顯的大了。手腳處的衣料都被誇張地捲起。走起路來,衣服在身上一晃一晃,時而被風吹得鼓起來。

  穿著這樣的衣服,會冷吧。

  然而下一刻,卻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弄得一怔。隨即轉過身,進了屋子。再不看那人一眼。

  而這番動作,落在小皇帝眼裡,卻全然成了令一番解釋。不禁心裡暖暖,笑彎了眉眼。樂顛顛地跑進了屋裡。

  進了屋子,發現那人冷著一雙眼睛站在那裡。卻也並未看著自己。

  「流夜流夜!」小皇帝笑瞇瞇地湊了過去,仰著一張小臉。看得那人一怔。

  「你剛剛是不是在等我啊?」

  那人聽後,面無表情地別過臉去,無視小皇帝。而小皇帝卻未氣餒,走到另一側繼續笑瞇瞇地問:「流夜,你剛剛是不是在擔心我啊?」

  可是,滿心的期待換來的,卻是那人的一聲冷哼。看著那人一雙冰冷的眸子,小皇帝忽然覺得渾身都不住地泛著涼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

  再無法抑制地,小皇帝猛地撲進那人的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流夜,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認得我,好不好?別不要我好不好,如果連你都不要我,如果連你都不要我……」

  小皇帝只是一味地重複著這句話。

  如果,如果連流夜都不要自己。小皇帝真的不知道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而那人的身體,僵硬了許久之後。一直輕扣在小皇帝脖間脈門上的手,終是無力地垂落,落在小皇帝的背上。一下下,生硬,卻輕柔地撫著。

  良久,小皇帝哭累了,揉著眼睛,離開了那人的懷抱。而那人也在這一瞬間,迅速地收回放在小皇帝背上的手。當然對於這一點,小皇帝全然沒有注意。

  可小皇帝舉手揉眼睛的動作,卻使藏在衣衫內的東西全數掉落。

  看著掉落在地上的東西,屋內的兩人臉色都是一滯。

  「這是什麼!」那人馬上扳過小皇帝的肩膀聞道。那人也許自己都未曾想過,自己的聲音中,竟也會糅雜了這樣的情緒。

  穿幫後的小皇帝自然也是沒了底氣,輕聲嘟囔了聲:「蘑……蘑菇。」

  而那人聞言,臉色卻是一寒。

  作者有話要說:巫婆歸來!偶的感冒已經好了∼巫婆絕對是打不死的小強,不用吃藥,自己就好鳥。

  話說,偶前幾天看了魯魯修的大結局,大家看沒?!太虐了,太虐了,那個腦殘編劇竟然把我的魯魯修給虐死了!!!哭……怨念啊怨念

  巫婆剛剛建了個群14782062,巫婆後宮,歡迎加入∼

  不是春蘑菇

  那人俯身,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蘑菇。皺眉看了半天,然後抬頭看著一臉心虛的小皇帝:「這蘑菇,你吃了?」

  小皇帝點了點頭:「那個,我是怕你吃了拉肚子,所以沒拿太多回來給你……」

  小皇帝還要解釋,卻沒那人冷聲打斷:「怎麼你覺得長成蘑菇的樣子便都可以吃的?」

  「不是啊,我看這個蘑菇樣子很普通才吃的……」說到著,小皇帝猛然抬起頭來:「難道這蘑菇有毒?」

  那人看著自己,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小皇帝吃飽了東西剛剛紅潤起來的一張小臉,成功地又白了下去。

  「吃了,會怎樣?會死嗎?會七竅流血而死嗎?」卻說,小皇帝越心寒,一開始吃蘑菇的那些個豪情壯志此時全都沒了。

  「這蘑菇毒性沒那麼大。」

  小皇帝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那會怎樣?拉肚子?」

  那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可能,不過也是因人而異。」

  一句「因人而異」把小皇帝弄懵了。「那還有可能怎樣?」

  「昏迷,嘔吐,不過大多數人,會神志不清,出現幻覺。」

  小皇帝又大大地鬆了口氣,心想著敢情吃這蘑菇跟喝酒似的。

  一身輕鬆的小皇帝把毒蘑菇這事暫時放下,還到屋子外面把那條小魚給那人烤了。回到屋子裡,又看著那人給吃了。當察覺到那人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時,才重新想起毒蘑菇的事。

  「那個,什麼時候我才會毒發?」

  那人略側頭思考了下,「差不多就這個時候了。」

  小皇帝淡定地「哦」了一聲。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既沒肚子疼,也沒嘔吐和昏迷的跡象。於是,便帶著幾分期待憧憬的心情,等待著幻覺的到來。

  而一旁的那人,也是靜靜地看著小皇帝。他也只是從師傅那裡知道這蘑菇的毒性而已,這蘑菇並不常見,所以自己也並未見過毒發的狀況。心裡一時也捏不準一會兒小皇帝毒發會是怎麼個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邊的夕陽,一點點地向西邊垂落。而小皇帝,一直靜靜地坐在床邊。神色正常,一時間很難分別他到底有沒有毒發。

  幸而沒過一會兒,小皇帝便開口了,而這個問題,也終於有了確定的答案。

  小皇帝轉過頭來,神色如常地看著自己,接著說了句:「流夜,我們出去看星星吧!」

  那人撇了眼窗外火紅的晚霞,說了句:「好。」

  木屋外,夕陽下。

  西垂的斜陽,染紅了半邊江山。殷紅色的陽光照在兩人俊逸的面龐上,分外美麗。

  小皇帝一直仰頭看著滿是晚霞的天空,突然間舉起了手,指向天邊一處:「流夜你看!流星誒!」

  當看到身旁那人疑惑的神情時,小皇帝則吐了吐舌頭,訕訕收回了手。「騙你的,飛機而已。」

  「什麼雞?」和小皇帝相處的這幾天裡,那人已經不知當機了多少回了,多這一回不多。

  然而這句話,卻換來了小皇帝特輕蔑的一瞥:「飛機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古代穿來的吧?」

  那人無語,無視了眼前這個明顯神志不清的人。而身旁的小皇帝,卻看著滿目的「星空」,興致勃勃地開了口:「你看你看!那邊是北斗七星誒!那個,是大熊星座!那個很亮的,顏色不一樣的,是火星。」

  那人繼續無語,同時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典型病例的毒發症狀。而那邊一直情緒高漲的小皇帝,卻忽然安靜了下來。

  半晌,才幽幽開了口:「你知道嗎,星光傳到這裡,要用掉好多好多年。實際上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星星,很多已經在很久以前就死掉了。」

  說到著,小皇帝轉過頭來,滿眼微笑地看著自己。緋紅晚霞下,那張滿是笑意的臉龐十分美麗。

  「所以說,我們親眼看到的東西,未必就是真實的。也就是說,懷羽看到小巴死了,也許實際上小巴並沒有死。他說過會來找我,就一定會來。」

  面前這人,分明是笑著看著自己。可自己卻覺得他分明是在哭。

  天邊的夕陽將天空染成濃烈的顏色,晚霞似火,似要燃盡這人間的一切。看著眼前的人,看著倔強堅定的面龐,忽然就覺得那如火般的晚霞,竟似燒進了自己的身體。整個身體裡,就像是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然而片刻之後,小皇帝卻又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湊上前,仔細地端詳起自己來,半晌,笑瞇瞇地說了句:「流夜大美人,你今天晚上特別的美!」

  看著眼前那人近在咫尺的櫻唇,騰時又被莫名地勾起一股心火。就在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將眼前的人撲倒的時候,眼前的人卻在此時開了口。

  「流夜,我們做吧!」

  那人只說了句「好」,便一把將小皇帝抱起,向屋內走去。

  一進門,便再也等不及一般,將小皇帝放到床上後,自己的身子便緊跟著覆了上去。對準那人唇上的甘甜,便湊上去,舔舐撕咬起來。

  不是沒有跟男人做過,可自己竟今天才發覺,原來男人的身體竟也可以這樣美味。當貫穿身下人的身體的那一刻,蜜穴的緊致與灼熱幾乎差點使自己立刻便宣洩了出來。而身下的人,也由於硬物的突然貫入,霎時紅霞入鬢面色潮紅,同時不由得發出難耐的低吟。而這幅撩人的樣子,看在那人眼裡,卻不由得使其動作,更劇烈粗魯了幾分。

  木屋破窗上的窗紙,被夜風吹得嘩啦作響。此刻夕陽已落,山谷的夜開始涼了起來。而屋內兩人緊緊交纏著的身體,卻是滾燙異常。

  「流夜……」

  身下傳來的劇烈酥麻感,使神智飄忽的小皇帝口中,不禁難耐地溢出那人的名字。可那人的動作卻是一滯,停下動作,冷冷地看著身下的人。而小皇帝也意識到有些不對,睜開蒙上一層水汽的眼,「流夜,怎麼了?」

  而那人卻不語,輕輕地抽出了分身。內壁傳來的摩擦感,使小皇帝不禁低聲抽氣。然而在下一刻,那人卻一挺身,彷彿懲罰般地粗暴地貫入了小皇帝的身體。

  「啊……」

  身體,彷彿被瞬間撕裂。空氣中,隱隱地瀰散著血液的腥香。

  「你叫我什麼?」在問出這話的同時,那人又將身體抽出,身下的身體已經開始微微地顫抖。

  「流夜……啊……」

  就在小皇帝說出那個名字時,身體再一次地被大力貫入。劇烈的痛楚和酥麻感一齊湧來,小皇帝難帶地仰起了頭。冷汗,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

  「叫我無痕。」

  說著這話的同時,那人的大手覆上了身下人胸前,那早已挺立的果實。飽滿的顆粒透著粉嫩的顏色,在月光下,的確異常誘人。然而那人手指覆在上面,卻倏然間,將其大力捏住。

  「流夜,松……鬆開。」

  「你叫我什麼?」

  說著,手中動作加重的同時,下身再一次用力地戳刺。

  「啊……無……無痕。」

  聞聲,那人輕笑。狹長的眸子下,那粒硃砂痣,殷紅似血。

  彷彿獎勵般地,那人鬆開了牽制在手的乳珠。俯身將其含在嘴裡,用牙齒輕輕地舐咬著。當感到身下人的身體又重新放鬆了下去的時候,將下身的挺立重新地刺入小皇帝的身體。

  「乖,再叫一次。」

  疼痛和快感交織起來,帶來奇異卻窒息的感覺,小皇帝只覺自己的意識一點一點地被吞沒在這樣的感覺裡。幾乎是無意識地,呢喃出那個名字。

  而那人聽了,滿意一笑。輕托起小皇帝的腰肢,重新律動起來。

  寂靜的木屋裡,滿是身體的衝撞所發出的淫逸聲響。

  在一陣陣窒息的快感中,小皇帝難耐地弓起身子,攀住那人的身體。盡力地分開雙腿,將自己盡量多地交付給那人。在著一次次的律動,一次又一次地攀向那誘人的極樂之巔。

  黑暗中,連這山谷中寂靜的夜,都劇烈地搖晃著。

  作者有話要說:怨念啊怨念,的確不是春蘑菇嘛,對手指。。。

  偶知道,這章H寫得不夠YD,巫婆去反省去鳥∼∼∼

  PS:廣告,巫婆後宮繼續招納美人∼群號:14782062身份驗證:本文中你所最喜歡的小攻的名字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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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宿深山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小皇帝,對於昨天蘑菇藥性發作後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所以,當他睜開眼,看到身邊躺著的人,再感覺到自己的手臂緊貼著那人週身赤裸的肌膚上,頓時悔得恨不得自己立即被五雷轟頂。

  自己竟然,自己竟然趁著蘑菇的毒發作而大發獸性把流夜給XXOO了!流夜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啊!

  真是禽獸!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小皇帝滿心懊悔地坐起身,被子隨之滑落,赤裸的胸膛暴露眼前。等等,這上面滿是被蹂躪的痕跡是怎麼回事?還有,身體下面那個地方,那麼不舒服又是怎麼回事?

  原來……原來自己才是被吃的那個……

  小皇帝歎口氣,邊揉著酸痛的腰邊重新躺下身。可是,剛剛躺下便看到身旁本應熟睡著的人,此時正睜著一雙鳳目,冷冷地看著自己。眼中一片清明,全無一分剛剛醒轉的樣子。

  「啊……流夜,你醒啦?」

  意識到自己和他就這麼緊挨著躺在一起,還是「facetoface」,小皇帝不禁臉色一紅,急忙坐起身。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由於自己起身的動作而滑落褪至兩人腰間。

  小皇帝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那人一眼,然而僅是這一眼,卻令小皇帝怔住。

  在那人赤裸的胸膛上,赫然印著一個殷紅色的掌印。雪白的肌膚之上,那個醒目的掌印紅得彷彿就要滴出血來。

  「流夜,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

  看著小皇帝一張小臉滿是焦急的樣子,那人竟難得好脾氣的答了,雖然聲音裡依舊滿是不耐煩。

  「赤炎掌。」

  「可是……這個掌印……是怎麼回事?」

  那人閉了眼睛,一副不想答的樣子。而愣在一旁的小皇帝卻在電光火石間,有了自己的答案。

  「是不是如果不醫治的話,這個掌印的顏色會越來越深。當它全部變成暗黑色時,你就會,就會……」

  聞言,一直閉著眼的風無痕不禁睜開眼,有些驚訝地看著小皇帝。關於赤炎掌,江湖上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五個。自己終究是低估了這個人麼。驚奇之餘,風無痕開始在心中暗暗重新估量起小皇帝來。可是,根據懷羽對其種種事跡的描述,以及這些日子裡所發生的種種……想到這,不禁想到小皇帝前幾天做烤魚時手忙腳亂的狼狽樣子,不禁在心中失笑。這樣笨的人,就算知道赤炎掌,應該也是聽流夜說的吧。不過,依流夜的性格,竟然也會對他說這些事……

  這樣想著,風無痕又陷入了沉思。

  而看到風無痕一開始驚訝的表情,小皇帝的一張小臉卻霎時白了下去。

  其實一開始話說出口,小皇帝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自己也是看武俠小說裡都是這麼寫的,才做出的猜測。然而眼前這人的反應,無疑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那麼……

  那麼他現在的狀況豈不是很危險!

  「流夜!」想到這,小皇帝立即驚慌地俯身抓住了那人的手。

  回憶被打斷,風無痕有些不悅地看著小皇帝。當感到自己的冰冷的手指被他握在手中時,幾乎是本能地用力掙脫了。掙脫後,風無痕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手。指尖,似乎依舊有溫暖殘留。

  然而情急的小皇帝對風無痕甩開自己的手也沒有太在意,一臉焦急地看著風無痕:「流夜!怎麼辦?這能醫治嗎?還有多長時間?要去找誰醫治?」

  片刻,風無痕依舊沒有開口。

  「是不是西厥那邊的人把你打傷的?是不是回去找他們就可以治好你的傷了?這樣,我回去找他們。反正他們的目標是我又不是你……」小皇帝還要接著說,卻被那人厲聲打斷。

  「夠了!」笑話,施掌的那人都被自己打死了。

  而小皇帝明顯以為那人是擔心自己才這樣說的,於是慌忙地起身往身上套衣服,「我現在就去,流夜你在這裡呆著不要動,我很快就帶人回來。你再堅持堅持。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我還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說話間,已經將衣服套好。情急的小皇帝竟然就打算這樣向門外走去。還好風無痕及時起身拽住了他。

  「不許去。」

  那人冷冷的說著,可小皇帝當做沒聽見一樣,用力掙脫著鉗制著自己手腕的大手。由於過於用力,小皇帝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都皺了起來。

  風無痕見狀,心下一軟,卻沒放開他的手腕,而是伸出左臂一把將人攬在了懷裡。

  小皇帝還想掙扎,可是又怕傷到那人前胸的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急得一雙大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層水汽。

  風無痕歎氣,略微柔了聲音:「你這樣回去,巴雅爾不就白死了麼。」

  一句話,徹底讓懷裡的人老實了下來。可是風無痕不知怎的,感覺到懷中人突然的安靜,心中卻異常煩躁了起來。甩開一直握著的手,回身坐到了床上去。

  小皇帝垂著頭,站了半晌之後,斂了神情,重新抬起了頭,如果不是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藏在一雙大眼睛裡的,那濃濃的哀傷。

  「你的傷,還有什麼人能治麼?」

  風無痕有些懊惱地抬頭,卻在看到小皇帝一雙看著自己的眼睛時,一顆心,漸漸冷下去。片刻,當確認了自己的情緒又恢復沒有絲毫波瀾的狀態下,才冷冷地開了口:「還有一個人,藥師谷的藥師仙人,可以醫治。」

  小皇帝的眼睛霎時又亮了起來。「那過幾天你的身體再恢復恢復我們就出發,去找藥師仙人吧!」

  看著小皇帝一臉興奮的表情,風無痕應聲答了聲「好」。心中,卻是一聲冷笑。

  在小皇帝的催促下,沒過幾天,兩人便簡單地收拾了東西準備上路。

  這個山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走了一整天,也沒走出去。確切地說,應該是風無痕在前面走,小皇帝在後面狼狽地跟,而風無痕又不得不時不時地停下來等後面那個拖後腿的。於是二人走走停停,當夕陽西下,月上梢頭的時候,兩人才走到山腰處。

  此時的小皇帝,已經徹底無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走不動了。

  「流……流夜!」小皇帝喘著粗氣叫著前面還在繼續往前走的那人。

  風無痕聞聲回頭,看到癱坐在地上的小皇帝那副氣喘吁吁的樣子,身形頓了頓,然後走了回來。

  「怎麼了。」

  「流夜,我們今晚是走不出去了。不如在這裡歇一晚,天亮了再接著走吧?」

  看著那人一臉不耐的表情,小皇帝小心翼翼地問。而出乎意料的是,那人竟然痛快地答應了。

  是夜,山腰處,火堆旁。

  小皇帝蜷著身子坐在樹下。火堆的另一端,風無痕靜靜地靠著樹幹閉著眼睛假寐。

  夜色如墨,晚風淒涼。天上一輪明月被山裡濃密的樹葉隱去,周圍黑漆漆的一片。樹影重重,氣氛一時間鬼魅異常。不時,還有夜鳥發出咕咕的叫聲。配著夜風呼嘯的聲音,說不出的詭異。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貞子,加椰子,楚人美,我統統都不怕……

  小皇帝不停地在心中這樣想。可是身子,卻不由得微微往不遠處風無痕坐的地方挪了挪。然後一臉無事的樣子,看著火堆。

  片刻,再抬頭瞟了一眼那人,他還在閉目假寐。此時,又是一聲夜鳥的叫聲,小皇帝幾乎立刻抬起屁股,向風無痕的方向又挪了挪。

  就這樣左挪右挪,待風無痕終於不耐地睜開眼睛時,小皇帝已經坐在了他的身邊。

  風無痕挑眉看著身旁的一臉無事的小皇帝。

  察覺到那人的注視,小皇帝有些心虛地抬起頭。很無辜地看著風無痕,一雙大眼睛朝風無痕眨啊眨的。

  就在風無痕被小皇帝眨的就要獸性大發的時候,小皇帝開口了:「那個,流夜,你是不是害怕啊?不要怕,這個山谷雖然氣氛比較詭異,但是應該不會有鬼的,不怕不怕。」

  無痕險些破功失笑,頗有些無奈地看著一臉正氣昂首挺胸的小皇帝。這時,不知哪裡又突然想起一聲鳥鳴,小皇帝立刻串了起來。整個人都幾乎掛在了風無痕身上。

  「你幹什麼?」風無痕冷著張臉,看著剛剛還對自己說著不要怕的那個人。

  「嘿嘿……那個……」看著纏著風無痕的自己的手臂,小皇帝諂笑著放開手。但無痕卻沒有就此罷休,依舊挑眉看著小皇帝。

  「這個山谷,的確有點詭異啊……不過流夜,不用怕!」

  小皇帝說著,伸手在脖頸上解下了一個東西塞在了無痕的手裡。無痕仔細一看,是一塊檀木吊墜。檀木牌子上,刻著奇怪的圖騰。

  「你要是害怕就戴上這個!這是李德保在寺廟裡幫我求的哦,很靈很辟邪的。你戴上這個,就不用怕了。還會保佑你哦。」這倒是真的。這個木牌是當初在宮裡的「見鬼」事件之後,心有餘悸的李德保特意跑到傳說中京城最靈的寺廟裡幫小皇帝求的。小皇帝一直當作護身符帶在身上。

  說完,看風無痕低頭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墜子,便上前把墜子拿了過來,探著身子幫無痕戴了。

  無痕低頭看著胸前的小檀木牌子,愣了半晌,然後冷哼一聲。抱著雙臂重新靠在樹幹上假寐了起來。不過,倒也沒把脖子上戴的東西扯掉。

  小皇帝嘿嘿乾笑了兩聲,稍微坐的遠了些。也蜷縮著身子睡了。

  深夜,當小皇帝睡得身子歪歪扭扭搖搖欲墜的時候,一直閉著眼睛的風無痕卻睜開了眼。黑暗裡,一雙狹長的眸子竟比這夜色更深了幾分,全無一分睡意。半晌,終於伸出手,將身邊搖搖晃晃就要跌倒的小皇帝攬了過來,使他靠在自己懷裡。

  睡夢中的小皇帝本能地往無痕懷裡縮了縮,蹭了半天,終於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安穩了下來。而那人略不適地皺了皺眉,卻也忍了沒有推開懷中的人。

  山中夜鳥又鬼魅地叫了幾聲,聲音是在笑還是在哭,風無痕聽了一夜也沒有分清。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大家對新美人很沒有愛的說,巫婆畫圈圈去鳥……

  PS:巫婆後宮繼續納新,群號:14782062

  乃們要是還不進來,巫婆我就一直碎碎念下去!

  啊哈~~~

  小鎮酒館

  第二天清早,小皇帝在風無痕的懷裡醒來,意外地對上了無痕一雙清明異常的眼。

  「那個……」

  察覺到自己就這麼在那人的懷裡睡了一夜,小皇帝迅速坐直了身子。而那邊風無痕也隨即站起身,粗略收拾了東西便開始往前走。

  小皇帝怔怔地看著無痕離去的身影,身上依稀還存留著那人懷中的溫度。傻笑了兩聲,也跳起來小跑著跟了上去。

  小皇帝和風無痕兩人斷斷續續地走了一整天才出了谷。可谷外,是荒涼的郊野。連行了數日,才來到邊境處的一個小鎮子。

  進了鎮子,就算入了玄國的國境了。看著鎮子中熱鬧的人群,看著人們身上熟悉的衣飾裝扮,小皇帝心裡不知怎麼就覺得暖暖的。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把玄國當做自己的故鄉了麼……

  小皇帝一個失神間,那邊風無痕已經轉身進了一家酒樓。小皇帝也連忙斂了心神跟了進去。進了酒家直接上了二樓。無痕徑直挑了靠窗的座位坐了。小皇帝也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坐在了一旁。

  直到坐穩了,小皇帝才反應過來為什麼剛剛一進酒樓就覺得很彆扭。他直到現在才發現,此時稀稀拉拉一屋子的人,都在看著他們,連手中進餐的動作都停滯了下來。

  其實民間早有這樣的傳言。玄國有三美,位列第一的是皇帝龍錦洛,而齊名第二的,一個是鼎劍山莊的流夜,而另一個便是靈鷲宮的宮主風無痕。但風無痕的相貌到底如何,世人大多不知。江湖上,見過風無痕的人也沒有幾個。而見過他樣貌的,無一例外,都斃命在其手下。但也不知怎的,從風無痕混跡於江湖之日起,世間便有了玄國第二美男子這樣的傳言。

  所以,像小皇帝和風無痕這樣的人物,縱使身上穿著的是在小木屋裡找來的粗布麻衣,仍不損半分風姿。故,當龍錦洛和風無痕一起出現在這個邊境小鎮上,這一屋子人這樣的反應,也確實在情理之中。比如風無痕,對此就全未在意。在一旁端著茶水喝得那叫一個英俊瀟灑淡定自如。

  而對於這滿屋子的視線,小皇帝有些不安地抓了抓衣襟,抬頭,正好看到愣在一旁的店小二。朝他友好地笑笑:「小二哥,麻煩你上些酒菜來。」

  那店小二剛回過神來,便對上了小皇帝那「嫣然一笑」。陽光從大開的窗子灑進來,慵懶地撫在上面,小皇帝的一張小臉此時看在那店小二眼裡,艷麗異常。被小皇帝甜甜地叫了聲「小二哥」的人頓時亂了心神,紅著臉說了聲「好」便逃似的離開了。

  小皇帝尷尬地聳聳肩,端起茶杯來喝了口茶。雖然不是什麼上等茶葉,倒也入口清涼。小皇帝放下茶杯,用袖子蹭了蹭嘴邊的茶水。又覺不解渴,又重新端起來大口喝了一杯。

  而放下杯子的小皇帝才發現對面那桌正對著自己的那個男子,似乎從剛剛視線便沒離開過自己。看到自己的視線,那人竟然朝自己笑笑,揚了揚酒杯。很少這樣受到陌生人的示好,小皇帝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臉色微紅地拿起茶杯象徵性地朝那人舉了舉,然後作勢就要喝。

  然而動作卻被一旁的人攔了下來。抬眼,正對上那副冰冷的面龐。

  「你很渴麼?」

  也許是小皇帝自己多心,他怎麼覺得流夜的聲音莫名地帶了幾分不悅。

  「恩…。」

  小皇帝別開眼點了點頭。同時察覺到對面那人的視線還停留在自己身上,小皇帝覺得有些不舒服。卻又無可奈何。被人家這麼盯著,一會兒這還怎麼吃飯了。可是自己實在很餓啊……

  然而下一刻,自己的下巴便被人強制地抬起。小皇帝有些吃痛地看著那人。

  「渴了?那我餵你喝。」

  小皇帝就這麼驚訝地看著風無痕喝了一口茶水,然後就這麼對著自己的嘴便吻了下來。

  小皇帝睜大了雙眼,愣神中任由那人的濕潤的舌竅開了自己的唇齒,伸進了嘴裡。口腔內頓時被渡入的茶水填滿。一股茶香頓時滑入喉嚨。小皇帝掙扎不開,只好把這一口茶水都嚥了下去。然而那人卻沒有就此放過自己。濕潤的舌仍在和自己的吮吸糾纏,唇舌糾纏間發出淫逸的聲響。

  小皇帝臉色通紅地推著那人,可那人僅一隻手便把自己牢牢地禁錮住。一邊唇舌間的動作也沒有停,滑嫩的舌更加深入地探入,還不時地輕輕劃過敏感的上顎。已經被吻得一塌糊塗的小皇帝不經意間就從唇邊溢出了一聲輕吟。

  聲音出口,小皇帝才驚醒過來。眾人詫異的目光使小皇帝一張小臉,羞得通紅。於是,更加奮力地掙扎。而那人卻更加用力起鉗制著自己,同時鉗著自己下巴的那隻手卻向衣領間探去。轉眼間,衣襟已經被拉開。半個肩膀已經暴露在外。而那人的手還沒停下,向裡滑去,冰涼的手指撫上了那顆胸前的果粒。

  「唔……」

  那人手指輕輕一捏,小皇帝身形便是一顫,用力地掙扎著身體。流夜,他這是在做什麼!於此同時,原本民風質樸又十分閉塞的小鎮居民,見到眼前此景,酒館二樓的人都開始陸陸續續地紅著臉向外走去。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也均是一臉驚訝呆呆地看著衣衫凌亂的兩個人。

  「不要,流夜!」

  好容易甩開頭有機會說話,小皇帝氣喘吁吁地出言制止。「流夜,不要……啊……」

  正說著,流夜手中的動作又是一重,對著胸前的乳尖狠狠地揉捏了起來。原本粉嫩的果粒此時已經被揉捏得紅腫挺立了起來。

  小皇帝難耐地呻吟出聲,身體內劇烈地燃燒著,可是神智卻越漸清明。當著酒樓裡這麼多陌生人的面,小皇帝只覺羞恥不已。流夜他,為什麼要做出這麼羞辱自己的事……

  「流夜,住手!很多人在看……啊……」

  而無痕卻仿若未聞,一把將小皇帝抱在自己腿上。扯開小皇帝已經微鬆的衣帶。上衣倏然垂落,褪至腰間。一雙冰冷的手隨即覆了上去。一點一點地向下移著,直到那已經半抬頭的慾望才停住。

  只見風無痕輕笑著伸手捏了捏,「不要麼?那身體怎麼還這麼興奮……恩?」

  說著,整個手掌都將其握在手中。手指隔著褲子,在挺立的尖端輕輕撫弄著。一陣陣刺激的快感令小皇帝說不出話來,頭難耐地向後仰起。

  「不要……嗯……流夜!」

  在公共場合做這種事的恥辱感和下身傳來的快感所一齊帶來的奇異感受,令小皇帝幾乎窒息。

  「我看你被人看著似乎更有感覺,你看你這裡,好硬……」

  「流夜……快……快住手!」

  可那人手中上下套弄的動作卻又更粗重了幾分,小皇帝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

  「你這副樣子,不就是想給那人看麼?可惜,那人已經走掉了呢。」

  果然,現在酒館二樓已經空空如也,客人已經知趣地走光了。小皇帝被身下傳來的如電流般傳來的快感弄得幾乎眩暈,可那人羞辱的聲音卻一聲一聲在耳邊,清晰異常。

  「住……住手!」

  滿滿的快感已經抑制不住要迸射出去,而那邊那人的動作竟然真的應聲停了下來。小皇帝睜開情慾朦朧的眼,看過去,卻看到一張滿是戲虐的眼睛冰冷地看著自己。

  「真的要住手?」

  問話的同時,手指探了進來,握住那已經腫硬的挺立。然後,用手指輕輕地堵住了尖端的小孔,與此同時,手掌輕輕地捏了捏腫脹的分身。小皇帝的一張小臉頓時痛苦地皺了起來。

  「真的要住手麼?我以為你已經要射了……」那人一邊看著小皇帝,一邊用手輕輕地揉搓著握在手中的分身。

  「流夜……別……啊……」

  小皇帝難耐地弓起身子,雙手緊緊地攀住了那人的脖頸。

  「別什麼?」

  「別……別……」小皇帝羞愧地別著臉,一張紅潤的小嘴此時被珍珠般的貝齒緊緊地咬著,在唇上留下一排淺淺的月牙。見狀,無痕手中揉捏的動作又重了幾分。小皇帝只覺得慾望漲得慢慢的,卻又不得釋放,整個身子都難受異常。

  「別什麼?」

  「流夜……」小皇帝軟了聲音,可是那樣羞恥的話自己卻是說不出口。

  「想射嗎?」

  那人魅惑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宛如拿著毒果,引誘人類吃下的惡魔。小皇帝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

  「你想什麼?乖,告訴我。」

  那人安撫般地在小皇帝唇上落下一個輕吻,小皇帝卻不禁打了個寒顫。低下了頭,終於是說出了令自己都羞恥不已的話。

  「我想……想射……」

  風無痕輕笑著,吻上了小皇帝的唇。同時鬆開指尖,在那已經腫脹難耐的玉莖上劇烈地套弄了幾下。很快,便有溫熱的液體噴濺了出來。

  發洩過後的小皇帝,面色潮紅地癱軟在無痕懷裡。但隨即,便被無痕翻過了身子按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杯應聲掉落,白色的磁片碎了一地。

  然而還未待小皇帝反應,下身便是一涼。長褲被無痕大力地剝落。無痕用手指蘸了蘸桌上另一個茶杯裡的茶水,然後就將整個手指都探進了小皇帝的後庭。小皇帝吃痛的向前探著身子,然而卻立刻被無痕按著肩膀重新按了回來。

  僅是經過粗略的擴張和潤滑,無痕那灼熱的腫脹便刺了進來。身體被撕裂的疼痛幾乎令小皇帝痛昏過去,小皇帝一聲低哼別過了頭去。

  身後的人動作開始劇烈了起來,一下一下地撞擊著自己的身體。毫無絲毫溫柔可言。小皇帝就這麼俯著身子,忍受著那人劇烈的抽刺。木質的桌子和地面一下下地摩擦著,發出驚心刺耳的聲響。

  此時身旁的窗戶大開,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明媚得令自己睜不開眼。

  樓下的街道上,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此時只要抬頭看一眼,便可以看到自己此時,在這間酒館裡做著多麼骯髒的事。

  小皇帝閉著眼,把頭扭到了另一側。身體,隨著那人的節奏前後擺動,不時有聲音自唇齒間溢出。是因為痛苦羞恥,還是因為下身不斷傳來的酥麻感,小皇帝此時已經無力去想了。

  隨著幾下劇烈的抽刺,那人竟然就這樣射在了自己的身體裡。隨著那人拔出分身的動作,不斷地有腥膩的白濁順著兩腿間留下,淫逸地在腿上蔓了一路。小皇帝強行地別過頭去不去看此時下身的不堪。

  而那人整理好衣衫後,將自己抱在懷裡。拿出手帕將腿間的白濁都清理乾淨,然後將凌亂在地上的衣衫撿起。仔細地幫小皇帝穿了,仔細看那雙奪目的鳳眼中,此時似乎,也有溫柔閃動。

  而小皇帝此時低著頭,無力地伏在他懷裡任由其擺佈著。身體依舊泛著情慾的餘熱,可是心裡,已是冰涼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這章的H夠YD……

  那啥,龍絕塵,真滴快出現了

  PS:巫婆還想碎碎念一下,群號:14782062美銀們,都來嘛~~~

  不是戀屍癖

  與此同時,玄國皇宮,地下寒窖中。

  寒窖中央的千年寒玉床上,靜靜地躺著一個瘦瘦小小的身體。身上,著的是明黃色的袍子,在空蕩的寒窖中,靜靜地躺在那裡。千年寒玉所散發著的寒氣,絲絲縷縷地滲入的肌膚,而那人彷彿完全不覺寒冷。

  其實縱使是千年的寒氣,那人也不會再察覺半分。準確的說,那張巨大的寒玉床上躺著的,是一具屍體。由於千年寒玉所散發的寒氣,而一直保持著臨死前的狀態。屍身沒有僵硬,亦沒有腐爛。手上,身上的肌膚依然白嫩盈亮仿似透明一般。就連脖頸間和手臂間的幾道巨大的傷痕,也都保持在剛剛損壞時的模樣,暗紅色的傷疤凝在雪白的肌膚上,猙獰,卻也妖魅異常。

  只是一張小臉,已被徹底損壞,幾道傷疤凝固在臉上,甚至還有暗紅色的血肉猙獰地翻著,已經完全看不出那人原先的面目。那人一雙眼輕輕地閉合著,沒有任何喜怒。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彷彿是凝結了這一生的寂靜與憂傷。

  片刻之後,寒窖的石門被開啟,一個身形頃長的人緩緩走入。身上明黃色的袍子閃爍著牆壁上的燈光,與地窖此時的陰冷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人走到床前,隨手脫下身上的外袍熟稔地掛在一旁。然後,竟然只著了一身單薄的裡衣翻身上了千年寒玉製成的大床。隨即,扶起床上的那具身體抱坐在了自己懷裡。

  然後,微笑著伸手刮了刮那人已經破敗的鼻樑:「洛兒,今天哥哥不在,有沒有闖禍?」

  懷中的身體癱軟在那人懷裡,頭了無生機地垂著,半晌,都沒有給予任何回應。而那人卻輕笑,獎勵似的在那張佈滿刮痕甚至泛著裡肉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洛兒今天很乖哦。」

  寒冷的地窖中靜逸異常,寒玉床上的龍絕塵滿眼寵溺地看著懷中的人。手指憐愛地輕輕撫摩著那人披散了一床的長髮。而那人的頭髮,已經開始開枯泛黃,不時地有斷髮脫落。有如枯葉一般,無聲地宣告著主人已逝的生命。

  而對於這一切,龍絕塵彷彿渾然未覺。只是失神地看了眼手中的殘發,然後突然地,抬起懷中人的下巴朝著那人的唇吻了上去。彷彿品嚐珍饈佳餚一般認真地品嚐著。然後,輕輕竅開了那人的唇,向唇齒深處探去。而那人的下顎,由於龍絕塵的動作而無力地開啟。一張小嘴就這麼空洞狼狽地張著,對那人的深吻沒有給出一分回應。

  而對於懷中人的冷漠,龍絕塵卻沒有氣餒,輕拉開那人的衣襟,將修長的手探了進去。沿著冰冷的皮膚,一寸一寸地愛撫著,細細地揉捏著。同時,唇齒間的動作更粗重了幾分。

  半晌,許是察覺到了懷中人沒有給予自己任何回應,龍絕塵輕喘著放開了那人的唇。輕聲地問道:「洛兒今天不想做麼?」

  那人依舊沉默著,一張滿是裂痕的唇空洞地張著,沒有任何言語溢出。而龍絕塵卻輕笑著挑起那人低垂的頭:「洛兒不說,我就當作是你想做了哦。」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片刻過去,龍絕塵一雙微笑的眼也有些黯淡下去,彷彿乞求般地,看著眼前輕闔著雙眼的人:「洛兒,別鬧了,來跟哥哥說句話。」

  空氣中滿是揪心的寂靜,燭光閃爍著,蠟油不住地滴落,一滴一滴,彷彿是在無聲地垂淚。

  龍絕塵輕聲歎氣,一把將那人摟在了懷裡,輕倒在了床上。下巴溫柔地抵在了那人的頭頂。那人的脊背無力地蜷曲著,十分無助地靠在絕塵的懷中。就好像很多年前,很小的時候那樣,滿是依賴地伏在哥哥的懷裡。

  「好了,洛兒乖,我們不做了。哥哥知道你怕疼,就這麼讓哥哥抱一會兒就好。」

  龍絕塵輕閉著眼,不知是不是因為寒冷,修長的手指不住地顫抖著。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不知過了多久,石門被突然開啟。一人低著頭急速地走了進來。

  「啟稟王爺……」

  而那人話還沒說完,便被龍絕塵一記冰冷的眼刀截住,低首抱拳,彷彿怕驚醒了床上的人一般壓低了聲音:「啟稟王爺,屬下有要事相報。」

  龍絕塵不悅地皺眉,然後輕輕放開懷中的人。起身,又將床上的被子仔細地給那人掖好,然後重新檢查了一邊,才領著下屬出了寒窖。

  「什麼事。」

  雍親王此時的聲音已經全無了在寒窖中的溫柔,其中的冰冷與不悅連常伴左右的屬下都感到有些不適。斂了神情將事情稟報了。

  然而龍絕塵卻在聽到報告後怔住,眼中駭人的震驚與突如其來的驚喜,滿的似乎就要立刻溢了出來。

  此時,連玄國空中的整片晚霞,都染上了幾分喜悅動人的顏色。玄國的春天,彷彿從這一刻開始,才真正有了生機。

  而小皇帝自從酒館的那件事後,便安靜了下來。一路上只是沉默地低頭趕路,再無一句多餘的話。身上,原先那身破舊的粗布衣衫已經換成了上等的錦緞袍子。也不知那人從哪弄到的錢,當然對於這一點,小皇帝也沒有去問。只是由於那件事,小皇帝弄了頂帽子戴在了頭上。帽簷上垂著黑紗,遮住了那張驚世的面容。

  而小皇帝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那個鎮子之後,當天在酒館中的人,除卻幾個已經離開鎮子的趕路人,剩下的人均在一夜之間死於非命。屍身上,無一例外的都是一片異樣的暗紫色。

  對於小皇帝的安靜,風無痕也採取了無視的方案。只是偶爾會覺得身邊異常的安靜,而自己對於這份安靜,竟然開始覺得有些不適。一路上,一雙眼有意無意地,便會向身旁那個低垂著頭的人瞟去。當然這一點,是風無痕自己都未嘗察覺的。

  藥師谷位於玄國與風陵國的交界處。也就是說,要到藥師谷就必須一路北上,幾乎橫穿了大半個玄國。

  路途長,時間短。不經意間,小皇帝透過風無痕微敞的領口,看到了那個胸口處的掌印,顏色越見加深。而風無痕的整張臉,也似乎日漸蒼白了下去。

  抬頭看了眼風無痕那雙狹長卻冰冷的眸子,小皇帝微微皺眉,而趕路的速度卻加快了幾分。

  而令小皇帝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趕路的過程中,竟然得知了一個令自己震驚不已的消息。

  在路過梁州的時候,小皇帝才聽聞雍州的災情。雍州正是自己當初推行梯田改造的實驗區,然而將近一年過去,雍州的梯田改造卻給當地的居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災難。

  不知是當地地形不適宜梯田的改造,還是改造的方法不正確,大片的梯田改造使得當地的生態環境遭到了劇烈的破壞。就在前段時間經過一場大雨的沖刷,當地發生了大規模的泥石流。幾乎半個鎮子,都被泥石流沖刷坍塌。原本熱鬧的城鎮,幾乎在一夜之間蕭條死寂了下去。

  小皇帝在梁州的這些天,不停地看到有難民陸續地趕來梁州避難。而小皇帝的一張小臉也日漸蒼白消瘦下來。他不知道竟然因為自己一時之念,而給人們帶來了如此的災難。而當初的自己,竟然愚蠢地認為以著自己「現代人」的身份,可以給古人帶來驚人的改變。現在想想,這樣的想法竟是如此的可笑。

  也許自己根本就不適合當一個皇帝,甚至,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異世。更不該妄圖憑藉著自己那點可笑的想法而改變這個世界。

  在梁州的這一路,小皇帝的信心和情緒都滴落到了底點,強烈的自責幾乎使小皇帝透不過氣來。當看到躺在路邊哭泣的一個難民的小孩時,小皇帝終於不堪重負一般地無力地蹲在了地上。瘦弱的肩膀一下下地瑟縮著。

  怎麼會這樣,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來到這個世界後,作為皇帝,卻給自己的臣民帶來了這樣的災難。而更是因為自己,害死了巴雅爾,懷羽也不知所蹤,就連流夜也……小皇帝從未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多麼的愚蠢。從未像今天這樣,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如此多餘。如果沒有穿越到這個世界,如果自己的生命於上一世的事故中結束,也許這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看著蜷縮在地上的那具小小的身體,風無痕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一雙冰冷的眼中,漸漸地也染上了不一樣的神色。而這樣的情緒到底是什麼,也許他自己也說不清。只是半晌過後,猶豫著,伸出了手在那人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輕撫著。

  身邊不停地有人走過,神情或落寞或悲傷,或麻木得沒有任何表情。這些匆匆經過的人群,卻不知路旁的兩個人的世界,均在這一時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巫婆悲慘地回學校了,昨天一天沒上網今天過來一看,評論多了好多啊……好高興,好雞凍,好飄飄∼∼∼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RP值大爆發?!那就請再爆發的猛烈些吧!吼吼!!

  那個,巫婆還是退下了……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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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時節又逢君

  小皇帝和風無痕兩人一路北上,卻在路過江南的時候不得不暫時停下。因為風無痕的身體已經有些不堪長期連續趕路的重荷。就這樣,在路過江南的時候病倒了。

  風無痕前胸的掌印,已經變成了暗紫色。這天一早,無痕竟又吐了一灘暗紫色的血跡。

  「郎中,他的病情怎樣?」客棧中,小皇帝有些焦急地看著正為風無痕診脈的郎中。其實病情怎樣,小皇帝心中已經多少有了數。

  果然,年邁的郎中搖首歎氣:「小兄弟,恕老夫無能。這位公子的病,老夫實在是診斷不出。」

  繞是聽到預料中的答案,小皇帝的神色還是不禁一黯。「那郎中可否開幾幅拖延一下病發的藥方?」

  「這……老夫試試看吧,還請小兄弟隨老夫去一趟藥房。」

  「郎中……」小皇帝將一塊碎銀子遞到那郎中手裡。

  「有勞郎中了,在下得照顧病人,實在走不開。還麻煩您一會兒遣了人把藥送過來,可好?」

  那郎中點頭,將碎銀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衣襟裡。

  小皇帝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已經睡了的人,轉過身將那郎中送出客棧。然而當走出客棧時,整個人卻怔住。

  門前一人,身形頃長地站在那裡,滿眼寵溺地看著自己。

  江南七月,飛絮濛濛。

  那人背光而立,身後,是潮濕的青石街道。一切,映在眼中是那樣的不真實。以至於小皇帝本能地拉低了帽簷,低著頭從那人身邊走過。

  然而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刻,那人卻拽住了自己的手腕。手指沁涼,絲絲滲入身體。

  「洛兒……」

  小皇帝的身體徹底僵住。慢慢地轉過頭去。然而僅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卻好像用了半生那樣長的時間。

  落入眼中的,是那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龐。只是一張臉,明顯的瘦了下去。原本就分明的輪廓此時顯得更加深邃了。

  七月的江南,潮濕得連地面都好似泛著水汽。一時間小皇帝只覺空氣中的水汽都凝結在了眼睛上,用盡全力瞪著眼,才控制住沒有液體流出來。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只是我們,已經不再是那時的我們……時至如今,我們,縱使相見,又能怎樣了呢。不知道是不是由於不適應這江南的天氣,小皇帝只覺得肩膀處的箭傷此時又痛了起來,一絲一絲的刺痛感,逕直傳到了心裡。

  小皇帝呼吸滯了滯,然後淡淡地說了句:「公子認錯人了。」然後,再無一分猶豫地,轉頭走進了客棧。

  進了客棧,逕直上了樓梯。然而身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倉促的腳步踩在客棧的木梯上,發出悶悶的聲響,一聲一聲卻彷彿敲擊在自己的心上。

  「洛兒,我知道是你!」

  身子再次被人拽住。身形不穩,險些跌在那人懷裡。而龍絕塵,已經伸出手要將小皇帝接在懷中,可小皇帝伸出手,硬是抓住了樓梯的扶手。指甲劃過樓梯紅木的扶手,發出刺耳的聲響。龍絕塵伸出的手,就這樣僵在那裡,半晌,才緩緩放下。

  「你回去吧。」小皇帝低著頭,輕輕地說,而語氣,卻是殘忍的決絕。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轉機。

  龍絕塵愣愣地看著眼前瘦小的人,良久,才重新開口:「好,你跟我一起回去。」

  「不可能了,我不會回去的。你走吧。」

  龍絕塵驚住,他不知道眼前的洛兒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當以為又可以重新見到幾乎可以稱作「死而復生」的洛兒時,卻是這般情景。

  「洛兒不要胡鬧,你是皇上,怎麼可以說出這等任性的話。」

  「你走吧,我是不會回去了。我這種人還算是個皇帝麼……」小皇帝輕笑,「皇兄,這個皇帝還是你來當吧。」

  說完,轉身便要上樓。身子,卻霎時被人摟住。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瞬間將自己的心扉填滿。小皇帝一瞬間只覺得呼吸一滯。

  「洛兒,不要鬧了。和哥哥回去。」

  龍絕塵用力地擁緊了懷中的身體,用力得幾乎要將小皇帝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龍絕塵將頭埋在小皇帝的頸窩間,大口地呼吸著小皇帝身上熟悉的味道,認真地感受著懷裡的溫度。這是洛兒,是會說話會呼吸身上暖和和的洛兒……

  然而懷中的身體微僵,然後突然猛地掙脫開自己。動作激烈得,使得那人頭上的帽子脫落下去。那張蒼白而滿是悲傷的面龐,就這樣映在了眼裡。

  「跟你回去?」不知是由於氣憤還是悲傷,小皇帝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你派人在戰場上射了我一箭之後,又跑來讓我跟你回去的嗎?」小皇帝輕哼了一聲,本是想冷笑一下,但是他發現對於這樣殘忍的事實,自己連嘲笑的力氣都沒有。

  而龍絕塵聽後卻徹底怔住:「洛兒,你認為那箭是我令人射的麼。」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即使不是你下的命令,你手下的人,你陣營的人,也都會這麼做的。」

  因為至始至終,我們,都是處在對立的位置……

  「不,不一樣。你跟我回去,我把手中的權利全部交出。這樣,我們之間,便不會再有任何阻攔。洛兒,聽話,和哥哥回去。」

  說著,向小皇帝伸出了手。小皇帝就這麼呆呆地看著絕塵伸出的手,那上面的溫度自己到現在依舊記得。他說,讓自己回去,他說,願意為自己放下一切……

  就在小皇帝以為自己已經要向絕塵伸出手的時候,伸到半空中的手指卻倏然地被人握住。然後整個身子被人一拽,靠到了那人懷裡。

  「他不能跟你回去。」抬頭,來人竟是他。

  看到來人,龍絕塵的眼神一冷,然後目光掃到他摟著小皇帝的手臂,神情又是一寒。

  「洛兒,過來。」

  聞聲,小皇帝感覺到摟著自己腰間的手臂一緊。感覺到兩人無聲的對峙,小皇帝回頭:「流夜……」

  而那人卻不看自己,挑眉看向了龍絕塵:「抱歉,他不能跟你回去。因為,他已經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說著,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皇帝。眼睛裡,竟滿是溫柔。只是這份溫柔看在小皇帝眼裡,整顆心,又涼了幾分。

  然而下一刻,小皇帝便看到那人微敞的衣襟裡,暗紫色的一片。那片濃郁的顏色落在眼裡,分外驚心。

  「皇兄,流夜有病在身,我得陪他去醫治。所以,我不能和你回宮了。」

  龍絕塵怔住,當看到風無痕微勾起的唇角時臉色一黯。「我和你們一起去,然後,你就跟我回宮。」

  小皇帝抬頭,看著龍絕塵那雙堅定的眼,卻是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只好低聲說了句:「隨你吧。」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回了樓上的房間。

  當晚,令小皇帝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龍絕塵竟然就住這樣在了他們的客棧中,就住在自己隔壁的房間。雖然這家客棧不算差,但比起他一個雍親王住的地方到底是差了很多。一想到這,小皇帝端著藥的手便微微地顫抖。

  小皇帝強行斂了心神,將藥遞給倚在床上的風無痕。然而伸出的手就這麼僵在那裡,半晌,也不見那人接過。小皇帝抬頭,卻在看到那人眼中的陰戾時,心下一驚。還不待反應,手腕便被緊緊地拽住,整個人跌落在了那人懷裡。藥碗跌落,還在冒著熱氣的藥汁濺了自己一身。身上燒灼的刺痛感令小皇帝不禁一聲驚呼,然而下一刻就被自己強行嚥了回去。

  龍絕塵,就在隔壁……

  「你干什……」

  小皇帝憤怒地低吼,然而嘴唇就這樣被人含在了嘴裡。身子隨即被人翻過,壓在了身下。身上被藥汁浸濕一大片的袍子也被粗魯地扯開,絲綢撕裂的聲音尖銳而刺耳。那人冰涼的手指撫在被藥汁燙得通紅的皮膚上,引起小皇帝一陣戰慄。

  「住……嗯……住手!」

  對於小皇帝的抗議,那人卻仿若未聞。冰涼的大手不停地在小皇帝的肌膚上攻略城池。很快,手指便探到了後庭處。在穴口的敏感地帶一下一下地打著圈圈。

  「你把手拿開……唔……」

  小皇帝拚命地甩著頭,但很快又被那人滾燙的吻堵住。掙扎間,那人的手指倏然探入,瞬間傳來的痛楚使小皇帝不禁將身子猛然往上縮去,然而立刻便被那人按回。

  掙扎間的小皇帝只覺得全身的血氣都在上湧,更加奮力地掙扎著。握緊拳頭一下一下地砸著那人赤裸的背部。然而在下一刻,小皇帝的全部動作霎時停止。

  因為掙扎間的小皇帝立刻便清楚地感到了,那瀰漫在兩人唇齒間的,濃濃的血腥味。

  而那人也彷彿耐心盡失,強行地分開小皇帝緊閉的雙腿,一個挺身便將自己的分身全部送進了蜜穴的最深處。小皇帝全身的血液霎時涼了下來,小皇帝緊咬住嘴唇才勉強忍著不發出聲音來。

  然而下身突如其來的疼痛感還沒有緩過來,身上那人便開始了劇烈的抽刺。一下一下,猛烈地撞擊著小皇帝瘦小的身體。小皇帝的唇已經被咬破,然而縱使如此,依舊有斷斷續續的痛哼溢出。

  此時的小皇帝已經顧不得下身的疼痛,只是不住地在心裡祈禱著,這客棧的牆壁能夠厚一點,再厚一點。

  客棧已經有些破舊的木床,一整夜,都在發出搖曳的聲響。一聲一聲,在這寂靜的夜中,顯得分外刺耳。

  誰是誰的藥

  直到晨曦十分,這樣的折磨才終於結束。身旁的那人沉沉地睡去,而小皇帝卻一直睜著眼,看著晨光漸強,直至天光大亮。

  恍惚間想到今天的藥還沒有煎,才匆忙披了衣服起床走到樓下廚房。由於時間還早,廚房裡也沒什麼人。小皇帝蜷著身子蹲在灶台旁,心不在焉地扇著火。水汽氤氳,小皇帝的一張眸子也在這水汽中變得恍惚渙散了起來。

  直到藥汁沸騰溢出,小皇帝才猛然驚醒,拿來藥碗將藥汁倒了進去。期間幾次被滾燙的藥汁燙到。藥汁倒好後,小皇帝端著滿滿的一碗湯藥,顫顫巍巍地向樓上的房間走去。

  在經過絕塵的房間時,房門突然開啟。就這樣對上了龍絕塵的一雙眼。直到很多年以後,小皇帝都無法忘記那一刻龍絕塵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雙眸子裡濃濃的悲傷,幾乎在那一瞬間要將自己吞噬,沒頂。

  見過曾經在大殿上滿眼冰冷的龍絕塵,見過彆扭悶騷的龍絕塵,見過滿眼寵溺地叫著自己「洛兒」的龍絕塵,可是,卻從未見過像今天這樣如此憔悴神傷的他。眼底那抹黑暈,看在小皇帝眼裡,只覺有人拿了錐子狠狠地刺向了心臟。

  小皇帝手指微顫,一碗湯藥靜靜地泛著漣漪,一圈一圈,擾亂心弦。

  「洛兒……」

  聲音中的沙啞,令小皇帝不禁本能地向後踉蹌了一步。然而一個不穩,手中的湯汁就這樣濺了一手。白皙的手背上頓時通紅一片。

  「怎麼這樣不小心。」

  眼前的絕塵剛要上前,然而小皇帝的身子卻立即被人從身後摟住。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小皇帝只覺身上一寒。然而對面的龍絕塵臉色也是一黯。

  小皇帝回頭,只見風無痕長髮鬆散地攬在一側,寬大的袍子鬆鬆地披在身上,整個人都散發著情慾過後的慵懶氣息。

  風無痕輕瞇著一雙鳳眼看著自己,伸手輕揉了揉自己的頭:「乖,還疼嗎?」

  看著那雙眼中的溫柔,小皇帝心中咯噔一下,轉頭看向絕塵,果然那一張臉更加蒼白了下去。小皇帝緊咬了嘴唇,動作停頓了半晌才平復了心中翻湧的心緒。轉過頭看向風無痕,盡量穩了聲音:「你跟我過來一下。」

  看著小皇帝的一雙眼,無痕也是微怔,但還是輕笑著說了聲「好」。

  看著相繼離去的兩人,龍絕塵依舊久久地站在那裡。不是不想離開,只是,全身已經再沒了力氣。

  小皇帝進了房間,就這麼站在那。無痕進屋後看了小皇帝一眼,然後徑直走到床邊,身子靠著床頭躺在了床上。小皇帝看了眼手中的藥碗,想了想,還是遞了過去。

  無痕接過,然後抬頭撇了小皇帝一眼。然而這一眼,卻令小皇帝再無了半分猶豫。因為這雙狹長的眸子中,已經沒了剛剛半分的溫柔。一顆朱紅色的淚痣在晨曦中,閃爍著清冷的光芒。

  「你到底是誰?」

  聞言,無痕準備喝藥的動作一滯,然而很快,便挑眉抬頭。「你覺得我是誰?」

  看著那人一臉戲謔的模樣,小皇帝皺眉:「你根本就不是流夜,流夜……流夜他不會變成你這個樣子!」

  無痕聞言輕笑:「所以,你考慮清楚了,決定和你的皇兄哥哥回家去了?」

  看著無痕蒼白的臉色,小皇帝輕咬了嘴唇,別過了臉:「無論如何,你的傷也是因我而起。我會先把你送到藥師谷把傷治好,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小皇帝轉身向門口走去,打算向店小二再要一間房。然而還沒走到門口,便聽到身後瓷片碎裂的聲音。驚訝地回過頭,便看到地上破碎的瓷片和灑了一地的藥汁。地上的湯藥隱隱地,還在冒著熱氣。而風無痕坐在那裡,輕抿了唇靜靜地看著自己。

  「你幹什麼!」

  小皇帝匆忙地走過去翻看著那人的手,看有沒有被飛濺的碎片傷到。正要發怒,卻聽到那人輕聲對自己說:「如果不去醫治,大概還會有兩個月的時間。」

  小皇帝驚訝地抬頭,卻看到那人微低著頭,認真地看著自己:「如果傷不治好,這段時間你就會一直呆在我身邊了,是這樣嗎?」

  風無痕認真,甚至可以說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形狀姣好的唇倔強地輕抿著。臉色蒼白,然而唇色卻是異樣的紅,彷彿是殘血凝於其上。

  就這樣和那人靜靜對視著,那人的唇越抿越緊,而小皇帝的一顆心也慢慢地動搖起來。終於,小皇帝無聲歎氣,「一切,等到了藥師谷再說吧。」

  說完,轉身離開了屋子。就在小皇帝走後,風無痕低頭失神地看著小皇帝剛剛翻看過的那隻手。良久,唇邊便彷彿自嘲般地勾起了一抹輕笑。

  在江南逗留數日後,小皇帝一行人便收拾了東西出發繼續北上。而兩人行的隊伍此時多了一個龍絕塵,小皇帝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放下一堆國事跟著他們。只是,這一路上龍絕塵都低著頭,沉默異常。

  半路上,更令在茶館裡歇息的小皇帝沒想到的是,竟會在這裡遇到熟人。「熟人」,應該可以這麼稱呼吧。因為此時正走過來準備和自己打招呼的正是那天在酒館中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男人。想到那天的事,小皇帝不禁臉色一紅,下意識地伸手拉帽簷。然而此時才發現今天走得匆忙,竟然忘記把帽子戴上。

  「公子,沒想到在這裡見面了。」小皇帝走神間,那人已經走過來一臉微笑地看著自己。

  而小皇帝卻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的風無痕,只見風無痕此時正漫不經心地喝著茶。暗暗鬆了口氣:「是啊,好巧。」

  面對小皇帝明顯的敷衍,那人也沒有絲毫不悅,仍是一臉微笑地看著小皇帝:「在下南宮麟,京城人士,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公子叫我夏青落就好。」

  聽到這個稱呼,坐在對面的龍絕塵聞聲抬頭。卻在接觸到小皇帝視線時又別開了眼。

  「青落,果然是個好名字……就和人一樣。」

  小皇帝聽後險些將嘴裡的茶一口噴出去,擦了擦嘴角,道:「還好,還好。」

  「介意我坐下嗎?」

  小皇帝有些為難地看著眼身旁的兩人,本想拒絕,但看著南宮麟一臉微笑友好的樣子,拒絕的話又有點說不出口。只好點頭應了。而那人竟然無視桌上另外兩人同時飛過來的眼刀,就這樣一臉微笑淡定地坐下。

  「青落這是要去哪?」

  「我們打算往北走,公子也是在趕路吧。」小皇帝當然不能把目的地告訴他了,誰知道這個南宮麟好人壞人。

  「真巧,我也是正要北上。」

  「是嗎,真的好巧……」小皇帝笑笑,低頭喝茶。這個南宮麟這麼熱情,下句話該不會提議要和他們一起走吧?

  「青落,我們正好順路,不如結伴而行,一路上正好也有個照應。」

  「好是好,可是……」小皇帝一顆小腦袋正在想著借口拒絕,誰知那邊南宮麟竟已經開口:「太好了!原來青落也正有此意,在下還在擔心這個請求會不會太唐突。」

  「啊,不是的……」小皇帝連忙擺手,卻看那南宮麟滿心喜悅地看著自己:「太好了,不然長路漫漫,一個人趕路不知道多難熬。」

  看著眼前的南宮麟,眉目端正,又不像壞人。而且眼中那滿滿的喜悅又不像是裝出來的。於是,盛情難卻,小皇帝拒絕的話便再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後來的無數個寂靜的深夜裡,小皇帝不只一次地在心中後悔當初的這個決定。

  於是,三人行很快又變成了四人行。只是隊伍中的那兩人的臉色,一路上都再沒好過。

  作者有話要說:「青落,果然是個好名字……就和人一樣。」

  那個,這句話,大家不要噴……因為,巫婆已經噴過了……

  PS:巫婆是起名無能,此章節名取自吳小霧大大的《誰是誰的藥》一文。吳小霧,偶暗戀她很多年了……(PS:此人是BG作者)

  事實

  西湖西畔,空翠煙霏。

  泛著潮氣的青石小路上,眾人的目光不禁都被道路中央行走著的四人所吸引。

  只見左首處那人,身材頃長,面容冷俊。舉手投足間,竟滿是王公貴族之氣。再看右首處那人,一席黑衣,鳳眼斜飛,顧盼生姿,然而眉目間卻是清冷一片。眼角處的一顆淚痣,隱約地泛著不祥的氣息。他身旁,是一儒雅男子,眉宇清秀,眼角噙笑,自是一番風采。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與這三人同行的那人,只見一瘦瘦小小的人行走在隊伍中間。頭上戴著一頂帽子,黑色的面紗自帽簷垂下,擋住了面容。只有在微風拂過之時,面紗輕掀,眾人才能隱約地看到那人尖巧的下巴。然而正是這種誘人的遮掩,使得大家對面紗下的姿容更加的嚮往。

  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半晌,小皇帝終於受不了提議這一路改乘馬車。此提議一出,南宮麟便樂顛顛地主動去找馬車去了。

  不過片刻,一輛嶄新的馬車駛了過來,幽幽地停在幾人面前。南宮麟在車裡掀開圍簾,向下面的小皇帝伸出了手。

  「青落,上來吧。」

  此時的小皇帝不用回頭,都可以感受到身後不約而同射過來的兩道冰冷目光。小皇帝嘴角微微抽搐,伸出手去,坐在了南宮麟身旁。

  待風無痕和龍絕塵上車坐好後,馬伕鞭子一揚,車子繼續向前方行駛。然而行駛片刻之後,小皇帝便知曉了自己這個決定是個多麼重大的錯誤。

  車內有四個作為,小皇帝和南宮麟坐一排,對面便是風無痕和龍絕塵二人。而此二人從上車那一刻開始,兩人之間的空氣溫度便驟降到零下。連坐在二人對面的小皇帝都不時地覺得週身寒冷。而更要命的是這古代的馬車,顛簸得很。出了城,情況便更加的惡劣。

  這一路上,小皇帝小小的身軀不時地隨著車子而晃動,左搖右晃的。向右邊倒還好點,直接撞到車子的內壁。而向左邊倒時,難免會撞在南宮麟的身上。而那個要命的南宮麟還會每次都特大方地向小皇帝敞開懷抱。一來二去,小皇帝難免有那麼幾次栽到他懷裡。於是,對面二人眼中的溫度,便又驟降了幾分。而南宮麟抵抗力超級好,在這樣的環境中,竟然還能笑瞇瞇地看著懷中的那人。

  這個馬車,坐的好辛苦……

  半天過去,終於到了下個鎮子。下了馬車的那一刻,小皇帝只覺週身清爽,整個人都輕鬆了好多。雖然身後的那兩人的臉色依然沒有好過。

  一行四人,當晚便在鎮子的客棧中住下。

  入夜時分,小皇帝在廚房煎好了藥,小心翼翼地端著藥碗向樓上的房間走去。這家客棧的樓梯極窄極陡,小皇帝低頭用心地走著,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下去。然而此時卻正好有人從樓上走下,小皇帝只好盡量側著身子避過。然而低著頭等了半天,那人也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絲毫要過去的意思。納悶地抬頭,卻對上了雙淺笑盈盈的眼。

  「青落,是你。」

  「啊,南宮兄,這是要做什麼去。」竟是南宮麟,可是,不知是不是小皇帝多心,他覺得今晚的南宮麟看自己的神色有點怪。具體怪在哪裡,自己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是來找你的。」

  南宮麟的語氣,就這樣柔了下來。小皇帝聽得一個心驚,手指輕顫,滾燙的藥汁就這樣濺到了手上。小皇帝一個皺眉,還沒來得及檢查手指的情況,一隻手便被那人拉了去。

  「疼麼?」

  只見南宮麟神色緊張地握著小皇帝的手指,專心地查看著。對於這樣親暱的動作,小皇帝有些不適地抽手,然而卻被那人握得緊緊的。

  「南宮兄,沒事的。」

  然而南宮麟下一個動作,卻是將小皇帝被燙傷的手指遞到唇邊,竟然就這樣含進了嘴裡,一下一下,輕輕地吸吮著。

  小皇帝的腦袋立即當機,這是怎麼個情況!小皇帝第一個反應便是立即抽手,然而南宮麟卻用牙齒,將那手指輕輕咬住。一時間,小皇帝紅著臉站在那裡,竟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麟,還請自重!」

  小皇帝低吼,南宮麟抬起微醺的眼看著小皇帝。小皇帝簡直又氣又急,就在小皇帝幾乎要強行地甩開手時,一個清冷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青落,藥煎好了麼。」

  抬頭看去,風無痕不知如何已經來到他們不遠處的台階上,正冷著一張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那一雙狹長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卻使人看了週身都霎時不寒而慄。

  見到來人,南宮麟也鬆開了對小皇帝手指的鉗制,斂了神情和風無痕對視:「原來是流夜公子。」

  風無痕冷冷地看著南宮麟,並未接話。察覺到兩人之間沉默的對峙,小皇帝在心中哀歎。端起藥碗,向風無痕走去。

  「回去吧。」

  當走到無痕身邊時,小皇帝抬頭對那人說。然而卻在看到風無痕此時的神情時怔住,整個人都霎時僵在了那裡。感覺到身邊人的僵硬,風無痕斂了神情看過來,和小皇帝溫柔對視。「走吧。」說罷,輕柔地攬了小皇帝的腰,向房間走去。

  小皇帝此時滿腦子都是剛剛風無痕的那雙眼,那雙狹長的眼中,滿是冷冷的恨意和陰戾。只是一眼,便使小皇帝週身都泛起了寒意。

  然而當時的小皇帝如何也想不到,僅是第二天,便出了事。

  第二天一早,當小皇帝聽到消息的時候,只覺滿身的血液都霎時涼了下去。怔怔地在那裡站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南宮麟他,竟然於昨夜,斃命在房內。

  小皇帝回過神來,第一個映入腦海的便是昨夜那人看向南宮麟的眼神。心中的想法,令小皇帝整個人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幾乎是用盡力氣地,跑到了風無痕的房間。

  一進門,卻見他神色安然地坐在那裡,靜靜地喝著茶。

  如果,事實真如自己所想,他此時竟然還能夠在這裡神情自若的喝茶!那麼這個人,這個人就太可怕了。這個人心理的陰暗,簡直超乎自己所想。

  「南宮麟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小皇帝幾乎是顫抖著,問出這句話。

  然而話音剛落,便見那人神色自如地抬頭看向自己,一雙眼波瀾不驚沒有一絲情緒的激盪。

  「是又如何?」

  果然……被證實心中所想,小皇帝整個人都不住地向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

  風無痕靜靜地看著眼前面色蒼白的人,低頭喝了口茶,才淡淡地說了句:「他對你做了不該做的事,一劍斃命,已經是輕饒他了。」

  小皇帝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滿心的憤怒霎時襲來,此時的小皇帝幾乎都不能思考:「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那是一條人命!你竟然,竟然……」

  風無痕笑笑,看著眼前滿眼憤怒的小皇帝:「現在,終於認清事實了麼?然後呢,青落打算怎麼做,要把我交給官府麼?」

  事實……聽到風無痕的問話,憤怒中的小皇帝才如夢初醒一般。事實,事實就是一直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流夜,他根本就是一個魔鬼!

  「洛兒,發生了什麼事?」聽到隔壁的聲響,龍絕塵擔心地走了進來。

  然而小皇帝看到來人時,臉色卻又霎時白了下去。如果說,南宮麟因自己而死,那麼,下一個,會不會就是龍絕塵!小皇帝看向風無痕,卻見風無痕此時正輕笑著看著自己,那樣的眼神,卻令小皇帝聯想到了地獄裡的惡魔。

  幾乎是本能地,小皇帝轉身將龍絕塵的身子向門外推:「你走,快點離開,你快回京城去!」

  龍絕塵愣住,看著皺著一張小臉推著自己的小皇帝,弄不清狀況,卻還是堅定地說:「洛兒,要回去也是你跟我一起回去。」

  「好,我這就跟你一起回去,你現在快去收拾東西!」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麼龍絕塵現在也很危險。必須讓他快點離開這個人,回到宮裡,只有回到皇宮裡他才是安全的。

  將龍絕塵推走後,小皇帝回頭看向那人。卻見那人低垂著一雙眸子,嘴角噙笑地坐在那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小皇帝卻看得心下一寒,猶豫著,卻也是轉過身準備離開。

  卻在邁出房門的那一刻,聽到屋中的那人說:「青落,你會回來的。」

  小皇帝腳下的動作一滯,同時卻又心下一橫,加快了腳步離開了屋子。

  作者有話要說:圖圖是SAYA大大畫的,有無痕和小皇帝,那隻狗狗是小巴,因為小巴是忠犬攻,歎……

  巫婆:為什麼小皇帝吃的是包子而不是饅頭?

  saya答曰:因為包子比較YD

  巫婆:……

  一次反攻計劃的失敗

  是夜,西厥國七皇子巴雅爾府上。

  剛剛沐浴回來的小皇帝,披散著頭髮進了寢殿,逕直走到了床邊想早些睡了。

  此時的小皇帝美人出浴,微濕的長髮披散著,旖旎地蔓了一身。由於剛剛洗浴完,小皇帝此時一張小臉水水嫩嫩,白裡透紅,連那張小嘴此刻看去,都分外水潤嬌艷。銀色的長袍懶懶地披在身上,領口鬆鬆地敞著,裡面的誘人春色隱約可見。

  本在一旁的書桌處正經地看著公文的七皇子巴雅爾,只是瞥了一眼小皇帝,頓時被勾得色心大起,再也無心留戀手中的公文。放下文書便朝那人走去。

  而罪魁禍首的那人,卻全無察覺。略整理了下被褥,便躺在了床上,準備老老實實地睡了。誰知自己這邊剛躺下,便覺眼前一暗,睜開眼才發覺此時巴雅爾的整個身軀都覆在了自己身上。

  「你要幹什麼?」

  明知故問。果然,巴雅爾眼睛一瞇,朝那誘人的小嘴輕啄了下。

  然後,才邪邪地說了句:「你說呢?」

  小皇帝一驚,張嘴剛要說什麼,結果話還沒說出口,整個嘴唇便被那人含在了嘴裡。掙扎一番,也只發出了「嗚嗚」「嗯嗯」的聲音。而巴雅爾這個親人魔毫不費力地,便竅開了小皇帝的貝齒,準確地捕捉到了那甜美的小舌。一時間,淫逸的吸吮聲和越來越急促的喘息聲不時地響起,在這寂靜寢殿中幽幽迴盪。

  豆腐,就是這麼被吃掉的。

  原本還惦記著掙扎反抗的小皇帝,此時早已被巴雅爾吻得全身酥軟四肢無力,哪裡還有力氣再去掙扎。待小皇帝緩過神來,發現自己和小巴身上的衣衫已經不知何時被成功剝除。而自己的雙腿也已經被巴雅爾那廝分開,那只不安分的手還一路摩挲著探向了自己的下身蜜穴處。

  「嗚……慢,慢著!」

  小皇帝好容易抓住個空隙,說出了句完整的話。巴雅爾依言停住,抬起頭看向身下的小皇帝。

  一看,體內的慾火更勝。小皇帝此時乖巧地躺在自己身下,面色潮紅嬌喘連連。一雙水靈靈的眼裡此時已經蒙上了層霧氣,打濕了長長的睫毛。更要命的是這雙眼睛還無辜地衝自己一下一下地煽動著,巴雅爾只覺體內的火焰,被這雙眼簾扇得就要迸射而出。

  再也聽不進小皇帝的話,連忙將小皇帝兩條修長的腿擎在自己腰間。將手指探進那誘人的蜜穴,焦急地做了下潤滑,便打算挺身進入。難得前戲做得一向認真謹慎的巴雅爾,也會有這麼猴急的時候。

  「慢著!」

  小皇帝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忙向上縮了身子,同時伸手推開了巴雅爾。

  「青落,怎麼了?」

  這種時候被中途打斷,小巴也未惱,低喘著擔心地看向小皇帝,以為小皇帝出了什麼事。誰知小皇帝卻神情認真地看著自己,說:「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在下面?」

  小皇帝一句話,使巴雅爾徹底怔住。半晌,反應過來,噗嗤地就笑出了聲來。伸手在小皇帝水嫩的臉蛋上捏了捏,「因為你是娘子啊。」

  聽到「娘子」一詞,小皇帝一張臉成功地黑了下來,咬牙切齒道:「巴雅爾你再說遍那個詞試試?」

  巴雅爾輕笑,「好了好了,咱不提就是。怎麼青落今天想在上面?」

  聞言,小皇帝連忙點頭。雖然小巴每次的潤滑和擴張都做得很好,也不會很痛,但做久了多少都會有點不舒服。再說了,現在大家都是男人,憑什麼自己就得每次都在下面?

  今天,說什麼都要反攻一次!小皇帝這邊在心裡下定了決心,於是頭點的更加堅決。

  巴雅爾看了,竟然好脾氣地應了:「那好,今天你就在上面吧。」說完,竟然翻身躺在了床上。

  小皇帝驚住,小巴,竟然就這麼同意了!這麼好說話?

  見小皇帝愣愣地看著自己,巴雅爾一把將小皇帝抱起,使其跨坐在了自己身上。小皇帝看小巴一臉無害的樣子,也就信了。隨即,便認真地思考起一個問題,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接下來,該做什麼?

  小皇帝雖然有過一次經歷,但絕對是在自己頭腦不清加之有人輔導的情況下啊。現在,自己雖然是在上面了,可是,具體該怎麼做,誰能來告訴自己啊!

  小皇帝在心中哀歎,那邊巴雅爾似乎看出了小皇帝心中所想,輕瞇了眼睛邪笑著說:「青落,你該不會是不會做吧?」

  小皇帝聞言眼睛一瞪,杏目圓睜:「誰說的!」

  說完便俯身,學著小巴的樣子向小巴嘴上吻去。然而吻是吻到了,可小巴緊閉著嘴,自己根本就探不進去!小皇帝認真地和小巴緊閉的嘴唇進行著奮戰,伸出小舌在小巴嘴上輕舔輕竅,可小巴卻根本就不配合。小皇帝急得面色通紅,剛要起身怒斥,結果那邊小巴就這麼突然張開了嘴,將自己的唇舌成功地一併含在了嘴裡。

  小皇帝一驚,待要收回攻勢已經來不及了,一條小舌已經被巴雅爾成功俘虜,含在嘴裡糾纏挑逗。他這麼一挑逗,小皇帝霎時又沒了力氣。本來是氣勢洶洶地坐在他身上,片刻就變成了軟了身子輕伏在其胸膛上。本來穩握手中的主動權,已經在不經意間被巴雅爾那廝掠奪走。可是現在,已經全沒了反抗的力氣。

  唇齒糾纏間,巴雅爾的手慢慢地,撫在了小皇帝的腰上。然後,輕輕地抬起小皇帝的腰身,使其蜜穴處對準了自己已經挺立的分身。

  小皇帝縱使已經被吻的迷迷糊糊朦朦朧朧,此時,對將要發生的事情也有所感知。抬起眼,疑惑地看向巴雅爾。

  「青落乖,坐上來。」

  小皇帝一驚,連忙搖頭。好像有哪裡不對,好像事情進行到這裡,已經遠遠偏離了自己之前所預想的軌道。可是具體哪裡不對,此時早已被吻得神色迷離的小皇帝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到。

  「不對,不是這樣的……」

  巴雅爾輕笑:「哪裡不對,你不是說要在上面的麼?」

  「可是……」

  小皇帝看了看自己和躺在下面的巴雅爾,自己現在確實是在上面。迷糊地就這麼點了點頭。

  「那不就對了?」

  小皇帝又點了點頭。看到小皇帝一臉乖巧的樣子,巴雅爾情不自禁坐起身子,吻住了小皇帝水潤的唇,又開始了一個深吻。

  同時,空出一隻手來蘸了脂膏探進了那個已經垂涎已久的小穴。感到下身一緊,小皇帝不禁向上挺了挺身子,但隨即便被小巴緊緊地抱在了懷裡。同時,小巴唇上親吻的動作更深入了幾分。小皇帝再無心顧及其他,專心地回應著。

  擴張潤滑做好後,巴雅爾輕輕抬起小皇帝纖細的腰肢,然後,對準自己早已腫脹的挺立壓了上去。

  下身的空虛瞬間被填滿,一瞬間傳來的窒息感使小皇帝的頭腦霎時清醒了幾分。這才意識到具體是哪裡不對!自己現在雖然是在上面,但還是被小巴那混蛋給攻的那個!

  小皇帝作勢就要起身,然而小巴哪裡還會讓他。更加擁緊了懷裡的身子,微微擎起小皇帝的腰肢,然後,再次壓下。

  「嗚……」

  後庭再次被漲得滿滿的,小皇帝再也沒了掙扎的力氣。內壁傳來的劇烈的酥麻感,使小皇帝不禁擁緊了巴雅爾滾燙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承受著接下來的衝撞。

  察覺到懷中人的乖巧,巴雅爾輕吻了小皇帝粉紅的耳垂,同時下身也開始了劇烈的抽動,一次次撞擊著那炙熱誘人的最深處。

  此時,寂靜的內殿中,之前的輕喘聲已經全然被陸陸續續的呻吟聲代替。一聲聲撩人的嬌吟,使窗外高掛的月亮都不禁羞澀,隱到了雲朵後面去。

  一夜春宵,在小皇帝疲憊地準備睡去的時候,才來得及在心中哀歎一聲。今天的這次反攻計劃,算是徹底的,失敗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早上起來,忽然十分想念小巴,所以,寫了這個番外。

  這篇番外,本來應該完結了再發的,可是最近有點卡文,所以,今天先發個番外上來。呼喚小巴復活的大大們,表PIA偶,巫婆現在也很糾結……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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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哥哥

  離開風無痕後,小皇帝和龍絕塵調轉方向,逕直向玄國皇宮駛去。馬車一連行駛數夜,而這一路上似乎也沒什麼動靜。小皇帝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當馬車行駛到下一個城鎮時,小皇帝終於同意停下來歇息一晚。

  入夜,小城客棧內。

  桌上燭台裡燃著豆大的燭火,火光隨著輕風忽明忽滅。在光影的閃動間,桌旁小皇帝的一張小臉分外的誘人。

  此時的小皇帝出神地望著那抹螢火,心中不停地在思考著。為什麼直到今天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暗自慶幸的同時,卻也不禁擔心。也許,只是風無痕至今還未採取動作?也許,是因為跟在他們四周的皇兄的錦衣騎產生了作用?還是說,南宮麟那件事根本就不是那人做的,由始至終都是自己冤枉了他?

  可是,臨走時,他的那句話卻使自己一路上一直提心吊膽。他為什麼那麼篤定自己一定會主動回去……

  「洛兒。」

  正凝神間,卻聽到龍絕塵輕喚自己。抬頭,才恍然發現,龍絕塵已經坐在自己對面,專注地看著自己,不知已經看了多長時間。想到這,小皇帝不禁臉色微紅。

  「哥,什麼事?」

  「沒事。」

  「哦。」

  汗,真是沒有營養的對話。而這樣的對話在這幾天裡,已經不知道被他們重複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幾乎同樣的內容。小皇帝心中暗歎,誰會想到平時在朝廷上板著一張臉的雍親王,竟然也有這麼無聊的時候,真是世事難料啊……

  小皇帝會這樣想,是因為龍絕塵此刻的心情小皇帝完全不知。如果他知道了,定然不會把這一切想得如此輕鬆。他不會知道,在之前的無數個寂靜的夜裡,龍絕塵摟著那具冰冷的身體,喚了一聲又一聲而無人回應的痛楚。他不會知道此刻,看著眼前會和自己說話,會回應自己,會喊自己「哥哥」的洛兒,龍絕塵此刻心中又是什麼樣的感受。那樣炙熱的幸福,此刻塞在心中,滿得,就快要溢出來。

  龍絕塵微笑地看著面前的人兒。小皇帝柔軟的長髮在忽明忽滅的燭光中輕輕飛揚,一張小臉在這微醺的燭光中,那樣的美麗,卻又顯得有些不真實。

  忽然間,很怕猛然驚醒,發現這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夢境。好像之前的無數個午夜夢迴一樣,醒來,發現一切照舊。自己依然要過著沒有洛兒的生活。

  猛然間,龍絕塵便向眼前的人兒伸出了手,撫上了那人的臉頰。手掌,頓時滿是那人的溫度。

  「哥,怎麼了?」

  小皇帝微怔,抬頭看向龍絕塵,卻看到那人朝自己笑笑,柔了聲音:「洛兒,時候不早了,去睡吧。」

  「哦,好。」

  小皇帝看看窗外,時候是不早了。於是起身,邊脫外衣邊準備躺到床上睡了。誰知自己剛爬到床上,那邊龍絕塵竟也跟著上了床。

  「哥?」

  小皇帝疑惑地看向龍絕塵,而對於自己的疑惑,那人則厚臉皮地回了自己一個大大的微笑:「今晚和哥哥一起睡吧。」

  看著龍絕塵此刻滿眼溫柔的眼睛,小皇帝不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要純潔要純潔不要瞎想皇兄哥哥說的「睡覺」就只是「睡覺」的意思……

  這樣想著,點頭應了躺下身來。結果自己剛剛躺下,那邊龍絕塵便攬過自己的肩膀,將自己擁進了懷裡。

  微涼的胸膛,熟悉的氣味,往事如開閘的洪水一般,霎時地湧進了腦子。不覺間,小皇帝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向了這個熟悉的胸膛。

  這種感覺,彷彿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而龍絕塵彷彿有所感應一般,更加用力地擁緊了懷中瘦弱的身體。

  寂靜的夜裡,皎潔的月光從敞開的窗扇照射進來,照在床上緊緊依偎著的兩個人。兩人未束的長髮蔓了一床,分不清彼此。

  良久,懷中的人輕輕開口:「哥……」

  龍絕塵將頭抵在懷中人的頭頂:「我在。」

  「我好想你……」半晌,才傳來懷中人悶悶的聲音。

  「我也是。」

  時間在兩人身旁靜靜地流淌,連窗外的一輪明月都不禁動容,掛在樹梢,遲遲,不肯落下。

  而小皇帝沉浸在這樣溫馨的氣氛中,感動得,幾乎要流下淚來。半晌,使勁抽了抽鼻子打算振作起來。這樣下去真非哭不可。

  這樣想著,小皇帝便猛然間坐直了身子。龍絕塵微怔,隨即也跟著坐了起來。

  「洛兒,什麼事?」

  「那個,也沒什麼事。」

  怎麼說?能說是自己坐起來,就是為了調節一下氣氛的麼?

  「哥,你是不是不困啊?」

  不知道小皇帝又要搞什麼名堂,龍絕塵伸手將小皇帝攬在懷中抱著,輕聲應了。

  「那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龍絕塵輕笑,「好啊。」說著,將懷中的人又擁緊了幾分。

  「那好,從前有一隻兔子……哥,你在做什麼?」

  本來興致勃勃地打算講故事的小皇帝卻不得不停下,看向胸前正探向裡面的那隻手。轉頭看向手的主人,卻見那人臉不紅不白地看著自己:「洛兒,繼續講。」

  小皇帝撇了龍絕塵一眼,決定忽視他手中的動作,繼續講故事:「從前有一隻兔子……走,走在……嗯……森林裡……唔……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只是一句話間,小皇帝的外衣已經被龍絕塵剝落,褪至腰間。而龍絕塵一隻大手正在自己赤裸的上身不住地摩挲著。小皇帝分神間,那隻手已經攀到了小皇帝胸前的果粒上,輕輕地捏在手裡揉捏著。不禁引起小皇帝陣陣戰慄。

  「哥!」

  聽到小皇帝的聲音,龍絕塵抬頭,「哥在聽,從前一隻兔子走在森林裡,洛兒,然後呢?」

  「然後……有一天……兔,兔子……兔子遇到了……嗯……遇到了……唔……唔!」

  看到面色潮紅水汽入眼,微微嬌喘著連話都說不全了的小皇帝,龍絕塵再也抑制不住,朝那誘人的小嘴上吻了上去。可憐的小皇帝,下面的整個故事都淹沒在了龍絕塵令人沉醉的深吻裡。

  房中的燭燈已經燃盡,房間內此時漆黑一片。唯有清冷的月光,斜斜地照進屋子,落了一地銀輝。

  衣衫褪盡,身體糾纏。彷彿已經空虛了太久,床上兩具滾燙的身體緊緊地糾纏著,瘋狂地向對方索取著貪戀著對方身體的溫度。

  當龍絕塵進入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小皇帝難耐地仰起頭。同時,將腿分得更開,緊緊地纏住身上的人。讓那人進入得更深,更深,直抵靈魂最寂寥最落寞的深處。

  那一夜,小皇帝不記得他們到底做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最後疲倦地睡去,再睜開眼,天已大亮。

  抬眼看去,自己正伏在龍絕塵的懷中。兩人此時的身體依舊赤裸著,彼此的胸膛上滿是昨夜癡纏的痕跡。小皇帝不禁臉頰微熱,垂下了眼簾。而小皇帝一張笑臉羞得通紅的樣子落在龍絕塵的眼中,卻是分外的可愛。

  龍絕塵伸手,輕佻了小皇帝的下巴。送上了清晨的深吻。

  修長的手指穿過小皇帝烏黑的發,扣住小皇帝的後腦,唇齒間是更加深入的糾纏。小皇帝被這突如其來的深吻弄得頭昏腦脹,直至氣息不穩嬌喘連連,那邊龍絕塵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然後,彷彿意猶未盡般地,又在那被吻得殷紅的唇上啄了幾下才罷休。

  「哥……」

  小皇帝拖著聲音提醒他,昨天才做過,怎麼早上又要來?龍絕塵卻輕刮了小皇帝的鼻樑,輕笑:「還困麼?」

  小皇帝馬上搖頭,自己現在真是睡意全無精神得很。

  龍絕塵滿意地笑笑:「那以後皇兄每天都這樣叫洛兒起床,好不好?」

  愣神間便想點頭,可再一想,那以後豈不是每天早上都要被這樣吃豆腐了?!不公平!小皇帝張口剛要反駁,結果嘴唇又被賭注。結果反駁的話語,再一次地埋沒在了龍絕塵的又一個深吻中。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絕塵,巫婆我可不是後媽吧∼

  也許,放棄

  早飯時分,小皇帝乖乖跑到樓下點了飯菜,打算一會兒拿回房間和絕塵哥哥一起吃。

  然而當店小二將飯菜端給自己時,小皇帝卻發現餐盤裡多出了一盤水水嫩嫩的桃子來。

  「那個……小二哥!」小皇帝連忙叫住正要離開的店小二。

  「客官,什麼事?」

  「我沒有要水果啊。」

  小皇帝疑惑地看著店小二,心想是不是小兒這小二弄錯了。誰知此話一出,面前的店小二卻紅了臉。兩抹紅霞瞬間飛上店小二那有些清秀的臉上,小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閃躲著。小皇帝看得更迷糊了,於是又問了一遍。那人才開口。

  「那個,這水果是本店送給客官的。」

  「哦,那謝謝了。」

  原來是贈品,小皇帝端起餐盤就要往樓上走。結果那店小二卻忽然攔在了自己面前,將餐盤接到了自己手裡。

  「客官,還是我來吧。」

  小皇帝本想拒絕,卻見那小二哥已經轉過身去往樓上走了。也不好拒絕,便說了聲謝謝,跟在後面。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怎麼現在看起來那小二的臉色更紅了,好像連耳垂都紅了起來。

  小皇帝心中隱隱有所覺,然後頓時便在心中湧出一抹寒意,然而在下一刻便被小皇帝自己推翻。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出神間,已經來到了房門外。

  「小二哥,已經到了。謝謝你。」

  小皇帝朝那店小二友好地笑笑,接過餐盤。那小二也靦腆地朝自己笑了下,然後便轉身匆忙地離開。

  看著店小二匆忙離去的身影,小皇帝站在門口怔了片刻,才推門進去。那邊龍絕塵已經梳洗好,站在窗前等著自己。

  身形頃長,臨窗而立。晨風若有若無地拂過,揚起幾縷髮絲。那如畫的眉眼此時正淺笑地看著自己。這樣的清晨,忽然分外的美好……

  小皇帝笑瞇瞇地迎了過去:「哥哥,過來吃飯了。今天有小二哥送我們水果哦。」

  龍絕塵來到小皇帝身旁,伸出手指輕刮了小皇帝的鼻子:「那洛兒有沒有跟人家說謝謝?」

  小皇帝嘴角輕輕抽搐,哭喪著一張小臉:「當然有啊,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哥哥眼裡,洛兒永遠都是個孩子。」

  小皇帝奸笑:「好啊,那哥就好好工作掙錢養我一輩子吧。」

  龍絕塵微笑,側著頭認真地回答:「好。」

  小皇帝微怔,就好像有個暖水瓶在心中炸開了一般,滾燙的熱水頓時填滿了整個心窩。

  小皇帝連忙低頭將兩人碗筷擺好,龍絕塵揉了揉小皇帝的頭髮,也坐了下來。

  本是平淡無奇的一頓飯,小皇帝卻吃起來卻覺得美味異常。當兩人吃好,小皇帝下樓將碗筷送到樓下時,卻猛然想起一件事。抬頭在廳堂裡望去,卻不見那店小二的身影。心中一顫,忙向掌櫃的問了,得知那小二去了廚房。

  小皇帝幾乎是飛奔著來到了後院廚房。後院一片安靜,廚房裡的廚子們也都紛紛到大堂裡吃早飯去了。往廚房裡頭望去,此時的廚房空蕩蕩的,有些昏暗。爐子上燒的熱水兀自咕咕地冒著熱氣。

  「小二哥,你在麼?」

  小皇帝在門口喊了句,卻無人回答。深吸了口氣,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廚房裡頭走去。

  然而當走到爐子旁邊,大木桌後頭時,小皇帝身形卻猛地僵住,臉色慘白地立在那。

  就在木桌的後面,土質的地面上,躺著的正是店裡的店小二。此時那人臉色青紫地躺在地上,兩雙眼空洞地睜著,視線斜斜地歪向一側。小皇帝的身體不可抑止地劇烈顫抖。伸出手指在那人鼻下探了,臉色不禁又是一寒。

  小二哥已經……死了。

  彷彿是心中的某種猜測得到了證實,小皇帝驚駭地抬起頭向外望去,後院空空如也。心頭一揪,如果說,小二哥的死是因為……那麼,皇兄哥哥……

  想到這,小皇帝立即飛奔出去。這一路上,幾乎是踉蹌著跑回了房間。匆忙地推開門,只見屋子裡空空如也。窗扇大開著,白色的窗紗隨著輕風上下飄搖著。

  沒有人,絕塵不在這裡。

  已經晚了,那個人,已經來過……

  小皇帝的身子頹然垂下,整個人臉色蒼白地癱坐在地上。顫抖地伸出手,捂上了雙眼。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我總是害死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為什麼最後連皇兄哥哥也,也……

  再也無法抑制般地,滾燙的淚洶湧而出,沿著手指的縫隙蜿蜒而下。

  「洛兒,怎麼坐在地上?快點起來。」

  聞言,小皇帝驚喜地抬起頭來,看到龍絕塵正一臉焦急地走過來,伸手扶起自己。

  「你有沒有怎麼樣?剛才去了哪裡?」小皇帝焦急地問著,看龍絕塵神色正常並無受傷的痕跡,才寬下心來。

  「看你那麼久還不回來,有些擔心,就下去找你了。洛兒,怎麼哭了?」

  龍絕塵說著便伸出手來,撫上小皇帝的臉頰,仔細地擦拭著掛在臉上的淚水。可是神色微怔的小皇帝卻倏然向後退了一步,不著痕跡地躲開了絕塵的手。

  看著小皇帝刻意的閃躲,龍絕塵微怔:「洛兒,怎麼了?」

  「我要走了。」

  「去哪裡?」

  小皇帝強制著自己別過頭,不去看龍絕塵焦急的眼神。然而心頭卻還是狠狠地揪起,可是,最終還是狠下了心來。

  「我要回流夜那裡去。我不會跟你回去了,你走吧。」

  龍絕塵臉上表情一僵,然後強硬地扯出一個笑容,上前拽住小皇帝的手,「洛兒乖,不要跟哥哥開玩笑。」

  小皇帝一把甩開龍絕塵的手,冷言道:「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想清楚了,我要回去。已經決定好了。」

  龍絕塵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半句話來。空氣彷彿凝滯,小皇帝此刻臉上的淡漠和決絕彷彿是一把刀子,硬生生地在龍絕塵心頭劃開一道道傷痕。

  半晌,龍絕塵才開了口,輕聲道:「你的江山,你也不要了麼。」

  小皇帝聞言冷笑,斜著一雙眸子看向龍絕塵:「我的江山?我的好皇兄,『我』的江山不是一直被『你』治理得好好的麼?」

  龍絕塵猛然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小皇帝。小皇帝暗自將指甲刺進手心,才逼迫著自己沒有移開視線。

  「洛兒,別這樣看著我,不要和哥哥這樣說話……」

  太陽不知何時已然掛在高空,盛夏的陽光猛烈地照射進來,空氣裡滿是焦灼的氣息。窗外的老槐樹上,夏蟬嘶啞地鳴叫,一聲一聲,震人心扉。

  空氣彷彿忽然悶熱了起來,一時間小皇帝只覺胸口間彷彿壓了塊巨石,直壓得人透不過氣來。小皇帝幾乎堅持不下去,可是,如今的他,沒有別的選擇。

  小皇帝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哥哥?天底下有哪個哥哥會和自己的弟弟做那種事?」

  一句話問出口,成功地使龍絕塵整張臉都蒼白了下去,連那紅潤的唇此時都霎時失了血色。龍絕塵低下頭去。盛夏的陽光裡,那雙美麗的眼睛下方,濃密的睫毛投落出一抹青色的陰影。

  半晌,龍絕塵才抬起頭來,「洛兒,靜虛殿一直為你留著,一切都保持著原樣。李德保天天在殿裡念叨著你。跟我回去吧,大家都等著你。」

  說到這,龍絕塵微別過眼,嘴唇輕抿了,彷彿是掙扎了片刻,才重新說道:「如果你不想再發生那樣的事情,它便永遠都不會再發生。只要你跟我回去。」

  看著眼前蒼白著一張臉的龍絕塵,小皇帝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可以殘忍至此。小皇帝看著龍絕塵的一雙眼,再次淡淡地開了口:「不重要了,我已經決定了和流夜在一起。」

  「我知道,你的侍書,你可以和他一起回宮……」

  龍絕塵還要說什麼,卻被小皇帝出聲打斷:「不是侍書,現在是……」小皇帝猶豫半分,卻還是狠下心將最殘忍的話說出了口:「現在是戀人。」

  龍絕塵睜著一雙眼,出神地望著小皇帝。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小皇帝看著龍絕塵,怔住片刻,還是轉過身去打算離開。

  然而小皇帝轉過身,整個人卻愣住。

  此時大開的房門,門口處,那人正站在那裡,微笑地看著自己,左眼腳處的那顆朱紅色的淚痣,在這盛夏灼熱的氣息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藥師谷

  門前那人,著了一身黑袍,靜靜地站在那裡。滿眼微笑地看著自己,驚艷卓絕,一笑傾城。可是這樣的微笑卻使小皇帝整個週身都不寒而慄。

  店小二的死,只是他給自己的一個警告。如果自己不離開,那麼下一個,就會是龍絕塵。

  想到這,再沒了一分猶豫,靜靜地走到了那人身前。步子緩慢,卻堅定。整個過程中,小皇帝沒有回頭看龍絕塵一眼。

  當小皇帝走到那人近身時,風無痕伸手攬過小皇帝的腰將起摟在了懷裡。寵溺地在小皇帝的唇上親了親,然後笑道:「我們走吧?」

  小皇帝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身形僵硬地隨著風無痕走了出去。身後,整個盛夏的光景就這樣,碎了一地。

  從客棧裡出來後,小皇帝一路都低著頭走著。再抬頭時,發現他們已經走進另一家客棧的後院。

  抬眼神色恍惚地看了眼身旁的人,半晌,才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個微笑地看著自己的人,不是他的皇兄哥哥,也不是那個偶爾笑起來會眉眼彎彎的流夜。陽光下,那人眼角的淚痣此時看在眼裡分外的刺眼。還有這件黑色玄紋的袍子,流夜從來都只穿白色,而這個人卻是黑色不離身。

  兩個人,無論從氣質還是性格上,都是完全不相像的兩個人。如果說流夜是冷俊的謫仙,那麼眼前的這個人,則是邪魅的惡魔。兩人如此大的差別,自己竟然到今天才意識到。

  「你到底是誰?」

  如果這個人不是流夜的話,那麼流夜,還有懷羽會不會已經被這個人……想到這,小皇帝更是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流夜,還有懷羽,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然而面對小皇帝連聲的質問,那人只是玩味地冷笑了下,片刻才懶懶地說:「也許有個人,可以告訴你答案。」

  說到這裡,彷彿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勾著唇角看著小皇帝:「算起來,你們應該是舊相識了。」

  小皇帝一怔,那邊風無痕揚起手輕拍了手掌。下一刻,便見一個身影不知從何處閃現了出來。不過瞬間的功夫,已經穩穩地躬身立在風無痕身側。小皇帝定神看了,卻是一驚,整個人都愣在那裡。

  風無痕瞥了眼徹底驚住的小皇帝,然後轉身拂袖打算離開。走了兩步,回過頭來:「不要聊得太晚了,我在房間裡等你。」說完,便安靜地離開了。

  而小皇帝,從眼前這人現身開始,便一直怔怔地看著這個人。一時間,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濃眉大眼,別開眼光不看自己的人,竟然是懷羽!

  得到這個認知,小皇帝幾乎想立刻撲到懷羽身前。可是,自己本以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懷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會,和那個人在一起!

  腦子裡彷彿有千萬思緒糾結在一起,一時間小皇帝幾乎無法思考。隱約地,有一個想法在腦海中成型,可是卻即刻被自己執意地推翻。

  「懷羽,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敢確信心中所想,小皇帝只是顫抖著,輕聲問了。可懷羽,卻神色閃躲著,不看自己。小皇帝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已經快要到日落時分。盛夏的太陽也沒有以往那樣熾烈,反而溫吞起來,只是炎熱,未減半分。夏蟬也彷彿脫力,沙啞著再也發不出聲音。

  這樣寧靜的灼燒,就彷彿是有人將你一點一點地推進火裡。小皇帝只覺自己的整個人都在劇烈地被烈火灼燒著,卻無法掙扎半分。只能靜靜地,由著燎原的野火,將自己一分一分吞沒。

  「你是他的人?」掙扎著,還是問出了口。

  眼前的人神色一怔,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小皇帝只覺整顆心都沉了下去,彷彿再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他是誰?」

  「風無痕,靈鷲宮宮主。」懷羽盡量穩著聲音回答著,可是,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一雙眼去看眼前的那個人。

  「那麼,你在玄國的皇宮裡,也是因為他的命令的?」

  懷羽點了點頭。

  「我之前所中的毒也是你下的了?」

  聞言,懷羽猛然抬起頭來,一雙濃黑色的眸子怔怔地看著自己。半晌,終是別開了眼,點了點頭。

  小皇帝不禁冷笑,只是笑得太過用力以至於連整個身體都不禁顫抖。小皇帝可以接受風無痕的身份,亦可以接受懷羽是他的手下。可是,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不能原諒的是懷羽之前的一切,竟然只是為了完成任務。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而自己竟然還傻呵呵地以為,懷羽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所交的第一個朋友。

  自己怎麼到了今天,才發現自己這麼可笑。全世界的人都在利用自己,而自己被人耍得團團轉,竟然還樂顛顛地和他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呵呵,懷羽,我記得我以前說過你沒本事沒能耐連賭錢都總是輸,原來是我錯了。你不禁有本事,本事還大著呢!」

  也許,是太過氣憤,這般殘忍的話竟就這樣說出了口。懷羽只是抬頭看了眼,然後重新暗暗地低下了頭。

  而懷羽沉默的回應,無疑更加激怒了小皇帝,「我還真是看錯了你,當你冒險來巴雅爾府上為我治病的時候,竟然還感動得一塌糊塗。當你架著馬車來救我們的時候,竟然還把你當作生死之交。結果,這一切,原來都是在演戲。不得不說,懷羽,你的演技真好。真的,我簡直被你演的戲感動得一塌糊塗。」

  懷羽抬頭,看著小皇帝滿是嘲諷的一雙眼,輕皺了眉頭。他想說不是,想說那一切不是假的。可是,到了現在……恐怕,已經是再無了回轉的餘地。

  「那……」

  猛然間,腦海中所冒出的想法,頓時令小皇帝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下去。

  「懷羽,那小巴的死……是不是,是不是……」這樣艱難的話,小皇帝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

  而那邊懷羽,卻開了口:「是的,巴雅爾的確是死在我的手下。」

  小皇帝猛吸了一口冷氣,顫抖著問:「那麼流夜,流夜是不是也已經……」

  想問的話,已經完全問不出口,小皇帝捂著耳朵蹲下身去。他現在什麼都不要聽。不去聽,流夜,就還有可能活著。不去聽,一切,就可以當作根本就沒有發生。

  然而下一刻身體卻被抱起。幾乎本能地小皇帝猛地掙脫開懷羽的懷抱。

  面對小皇帝的疏遠,那人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怔怔的,雙眼無焦距地望著小皇帝,安靜得詭異。小皇帝看著他,在他以為懷羽就要一直這樣沉默下去的時候,他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彷彿就要消失般的笑容。濃黑的眼眸幽暗而不可測:「如你所想,事實就是這樣……」

  事實,不是這樣的。巴雅爾死時的自己已經親眼看到了小皇帝那滿是悲傷的一雙眼,自己,又怎麼可能再讓這個人承受一遍同樣的痛苦?可是,就算此時自己說沒有殺死流夜,至少,他不會死,這個人,還會信麼?

  懷羽低著頭,安靜地站著。週身靜靜散發著哀傷而絕望的氣息,像是一個默默承受一切傷疼的孤獸,脆弱卻不容別人親近。

  可是對於懷羽此刻的悲傷,小皇帝卻全然不知。他只知道,流夜死了,死在眼前的這個人手下。

  誰能來告訴自己現在應該怎麼做!遞給自己一把劍,然後,將眼前這個人砍死?小皇帝無力地輕笑。小巴走了,如今流夜也走了,皇兄,這輩子自己也不可能再遇到了。周圍的人,一個一個相繼而去。也好,這樣,至少可以做到了無牽掛。

  而面前的這個人……

  小皇帝臉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良久,淡淡地說了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語氣中,沒有一絲情緒。沒有恨,沒有怒,可是,那語氣中的蒼白與淡漠卻更加令懷羽心寒。懷羽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小皇帝,小皇帝卻已經轉身離去。

  小小的身影,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這盛夏的夕陽中。懷羽知道,就在這一刻,有些東西已經永久地,隨著那抹小小的身影一同離去了。

  時光一點點地向前推移,小皇帝和風無痕也一路朝北走著。這樣,又走了半個月。

  這段時間裡,一直平安無事。只是小皇帝,卻越發的安靜了下去。每每出門,都不忘在頭上戴一頂帽子,黑色的頭紗垂下來,將整張臉都遮住。

  而對於小皇帝的安靜,風無痕只是偶爾會出神地看一眼身旁異常安靜的人,並未再有任何動作。

  就這樣,藥師谷漸漸地近了。

  踏進藥師谷的一刻,縱是小皇帝都不禁怔住。即使是隔著黑色的面紗,依然震驚於眼前驚人的美景。山谷間百花齊放,青山如詩,溪水如畫。美得,仿似人間仙境。

  然而更令小皇帝震驚的,是在那萬花叢間,如詩的景色中,一人身著白衣,負手而立。站在這仙境般的景色中,仿似謫仙降臨。

  彷彿有所感應般地,那人回頭看了過來。一雙狹長的眸子在看到山谷入口處的人,也是一驚,怔怔地看著那兩人。

  小皇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流夜,流夜他並沒有死!眼前的這個,他幾乎可以百分百地確定這就是流夜!然而,就在自己幾乎要將帽子甩掉,衝到他身邊時,整個身子卻僵住。

  他不能這樣做。風無痕,就在自己的身邊……

  然而這邊小皇帝猶豫著,那邊流夜卻靜靜地走了過來。走到兩人身前,神色複雜地看了眼眼前戴著面紗的人,然後視線移向身旁的那人。微抿了唇,彷彿猶豫了半晌,才掙扎著開了口,然而一開口,小皇帝整個人再次驚住。

  流夜對風無痕說的那句話,竟然是:「哥。」

  當惡魔生病了……

  流夜的一聲「哥」成功地使小皇帝驚在原地,腦子霎時一片空白。

  可就在這時,身旁的無痕卻無聲地倒了下去。小皇帝怔怔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地上那人此時臉色蒼白,嘴唇已是刺目的暗紫色。算一算,已經是赤炎掌發作的期限了。然而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小皇帝卻只是怔怔地站著,呆呆地看著那人因為痛苦而皺起的眉頭。

  看著風無痕就這樣在眼前倒下去,流夜連忙走上前將無痕扶在了懷裡。看到風無痕蒼白的臉色,流夜也是一驚。抬頭看著身旁站著的小皇帝:「他怎麼了?」

  然而片刻,那個蒙著面紗的人卻未給出半分回應。流夜厲聲重新問了一遍,小皇帝才回過神來,未答。而是蹲下身,拉開無痕的衣襟。蒼白的皮膚襯著暗紫色的掌印,分外的奪目。

  流夜臉色頓時一變,不可置信地問:「赤炎掌?」

  小皇帝點頭。流夜眉頭輕皺,從懷中掏出個藥瓶倒了粒藥丸給無痕服了。然後準備扶無痕起身,看到身旁那人還是呆呆地蹲在一旁,神色更是不悅:「還愣著做什麼!」

  小皇帝錯愕地抬起頭,對上了流夜的一雙眼。那雙狹長的眼裡此刻滿是冰冷和不悅,還有焦急和擔心。而他懷中,是虛弱甚至是沒了生氣的風無痕。小皇帝不禁心下一驚,看流夜的神色,風無痕此刻的情況肯定已經很嚴重了。而自己,自己剛剛竟然在想……

  想到這,小皇帝連忙幫著流夜一起將無痕扶了起來,向谷中深處走去。

  山谷越走越是幽深,谷中樹木濃郁蔥蘢,巍然挺立。小路兩旁繁茂的植物幾乎擋了前路。但走了半晌之後,眼前卻又豁然開朗起來。

  眼前不遠處,竟是一棟靜雅的建築,安靜地坐落在山谷深處,山谷薄霧的縈繞間。

  小皇帝隨著流夜進了門,一位白髮白眉白鬍子的老人笑呵呵地迎了出來。

  「我說小流夜,怎麼才回來,真叫為師好生擔……」正說著,那老人看到流夜懷中的人,也是微怔,然後連忙快步走到流夜身前。

  「小無痕怎麼了?」

  話音剛落便透過微敞的衣襟看到了胸前那個奪目的掌印,神色微凝。

  「快扶到裡屋去。」

  說完,便和流夜一起向裡屋走去,小皇帝站在原地猶豫片刻,也跟了進去。進門,看到那老人神情專注地為無痕診脈,半晌歎了口氣收回了手。

  「師傅,他怎麼樣?」

  聽到問話,那老人神情微怒,竟伸手照著流夜的額頭就狠狠地敲了一下:「你們兄弟兩個就知道折騰我這身老骨頭,一個身上的傷我還沒治好,這又送來一個。你們是不是嫌為師我活時間的太長了?啊?」

  說完,照著流夜的額頭又是一下。流夜不禁苦笑,語氣略是討好地說了句師傅,那老人的臉色才好了些。

  「放心吧,這次情況雖然嚴重了些,但也不是治不好。你就不用擔心了,況且……」

  說著,捋著鬍子歎息著回頭看床上的那人,「況且他這幾年壞事也做了不少,這次,全當是給他個教訓了。」

  流夜的神色也是微黯,皺眉看了眼床上那人,然後對身前的藥師仙人說了句:「師傅,我先下去吩咐人把石室收拾了,您老也先休息一下吧。」

  說完便轉頭走向門外,經過小皇帝身邊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徑直從小皇帝身旁擦身而過。

  小皇帝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跟著走了出去。在外廳的木椅上坐著,耷拉著一顆小腦袋也不知在想什麼。幾盞茶的時間過去,流夜回來,發現外廳的大木椅上,一個小小的人蜷縮著身子坐在上面,頭埋在雙臂間不知道在那裡坐了多久。

  流夜微怔,其實剛剛一進門看到那人的身影時,腦海中想到的竟是那個人。可是這種想法隨即被自己推翻,那個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和風無痕在一起。怎麼可能,像一個陌生人一般地對待自己。

  流夜微起了漣漪的心緒即刻平穩了下去,走到那人身前。彷彿察覺到身前有人,小皇帝抬起頭,當看到眼前的那張熟悉的面龐時,滿眼的淚水幾乎霎時就要湧出來。黑色的面紗下,小皇帝用力地抿著嘴唇,才將那幾乎要流出的眼淚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而對於這一切,流夜全然不知。看了眼前人片刻,然後冷了聲音問:「你是風無痕手下的人?」

  猶豫了片刻,小皇帝點頭。而流夜的神情又是冷了幾分,甚至看向小皇帝的眼神中,又多了分鄙夷。小皇帝微怔,一時間竟弄不清這神情所代表的意思。

  「放心,你們主子沒事。」扔下這句話後,流夜便拂袖轉了身子離去。

  而小皇帝卻神色複雜地看著流夜離去的方向,半晌,都沒有移開目光。

  接下來的幾天,風無痕白天都在石室裡接受藥師仙人的治療。小皇帝不知道藥師仙人到底是怎麼治的,只是每晚被送回房間的風無痕臉色都是異樣的蒼白。而身為「風無痕手下」的小皇帝被理所當然地賦予了小廝的職責,每天晚上守在風無痕身邊。

  就像今晚,被人送回的風無痕一臉蒼白地躺在床上。眉頭緊皺著,不時,有豆大的汗水沿著俊逸的面龐滑落。小皇帝站在床邊,出神地望著床上的那人。

  可能是太過疲憊,此時那人已經沉沉地昏睡過去。這還是小皇帝第一次如此仔細地觀察風無痕熟睡的樣子。平時令自己心寒的一雙狹長的眼,此時安靜地合著。長長的睫毛安靜地覆在眼簾上,隨著那人的呼吸輕輕地顫動。顯得整個人安靜,又無辜。那因為疼痛而微抿的嘴角,此刻看起來,甚至有那麼幾分可憐。

  這樣的人,在睡著了的時候,怎麼可以是這般神情。為什麼在睡著的時候無辜得像個天使一樣的人,睜開眼後,卻可以變成一個令人心寒的惡魔。

  這樣的人……也許,應該這樣一直睡下去。若是這樣,皇兄哥哥便可以平安無事,也不會再有其他的人喪命其手。這樣想著,小皇帝竟鬼使神差般地走近床頭,俯下了身子。

  然而下一刻,小皇帝便猛然驚醒過來。為自己剛剛的想法驚悸不已,甚至額頭都泛起了細密的汗水。自己怎麼竟然可以有那樣的想法,自己如果那樣做,那自己又和這個人有什麼不同!

  看了床上那人半晌,小皇帝轉過身打算離去。然而就在轉過身的那一刻,手腕被猛然抓住。小皇帝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卻發現無痕此刻已經醒了,微側了身子拽著自己的手腕。

  可能由於剛從昏睡中醒轉,一雙眸子還不是十分清明,隱隱地還蒙著層霧氣。然而此時這雙看著自己眼睛,卻全無半分自己所熟悉的神情。不是邪魅,也沒有那抹令人心寒的笑意,而是緊緊地看著自己,神色中,竟有幾分……乞求的意思?

  然而這個想法立即被小皇帝推翻,誰知道他現在又在耍什麼心機。小皇帝甩了下手,打算掙脫。然而手腕卻被那人牢牢地握著,沒有放鬆半分。

  這又是唱的哪出戲!小皇帝詫異地看向床上那人,卻見那人倔強地看著自己,表情很是認真,嘴唇抿得緊緊,似乎頗為賣力。然而由於身體過於虛弱,剛剛的動作已經使其額頭又冒出了一層汗水。可是手中的動作,依舊沒有放鬆。

  為什麼,此刻小皇帝覺得眼前的這人不是病中的風無痕,而是一個跟自己耍脾氣的小孩子!

  就這樣對峙了半晌,小皇帝終是暗自歎了口氣,認輸般地在坐在了床邊。

  許是由於剛剛用了過多的力氣,看到小皇帝在身旁坐了下來,風無痕便重新倒在了床上,沉沉地睡去。只是緊握著小皇帝手腕的手,一夜,都未曾放開。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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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見,不如懷念

  在谷中又過了幾日,風無痕的傷已經漸漸有了好轉。然而每日仍需進入石室治療。這日,在無痕接受治療的時候,百無聊賴的小皇帝來到谷中散步。

  谷中碧草迎風而舞,山花齊放。腳邊有小溪流淌,五顏六色的鵝卵石,溪水拍擊其上,嘩嘩作響。清澈見底的溪水中,不時有小魚躍出水面,搖曳著尾巴,在陽光下,揚起一條美麗的弧線。

  算一算已是初秋,但山谷中依舊溫暖猶如夏日。可是,小皇帝卻覺得自己週身依舊冰冷異常。小皇帝看著腳下的小路,蜿蜒羊腸地向前方蔓延,一直消失在山谷的最深處。這樣一條路,自己要走到何時,才算是盡頭……

  小皇帝抬頭看了看,天邊已有一抹紅霞懸於其上。算一算也快到時間了,小皇帝拉了拉帽簷,然後打算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轉過身時,整個人卻怔住。在不遠處的竹林裡,一抹白色的身影靜立其中。微風拂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是細雨,又好像是海浪輕擊石岸。微風中,流夜一襲白衣隨風輕舞,衣袂翻飛,仿似翩然而落的仙,出塵,超脫,不染纖塵。

  看著那抹身影,小皇帝的腳步再也無法挪動半分。整個世界都彷彿在這一瞬安靜了下來,小皇帝清楚地聽著自己的心跳聲,一聲一聲,敲擊著耳膜。

  流夜,就在那裡。和自己不過咫尺之遙,小皇帝多麼想就這樣衝過去,到他面前問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風無痕成了流夜的哥哥,難道說,流夜和懷羽一樣,一直,都是在欺騙自己。

  可是這個想法,小皇帝如何都無法相信。也許,事情還有另一種解釋……那就站在流夜面前,讓他跟自己解釋清楚,讓他親口告訴自己,自己剛剛所想,都是假的。

  可是,自己不能這樣做,不能去冒這個險。再過些日子,他就可以和風無痕離開這個藥師谷……

  這樣想著,小皇帝靜下心來,深吸口氣,轉身準備離開。然而轉過身來,卻被面前一人擋住了去路。抬頭看去,竟是流夜。

  只見流夜低著頭看著自己,神色冰冷。被流夜這樣冷冷地看著,小皇帝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別開了頭。

  然而下一刻下巴就被人鉗住,被強迫地轉過頭去。小皇帝透過面紗,仍能隱隱地感到流夜冰冷的怒氣。

  「在監視我麼?」

  下巴被緊緊地捏著,小皇帝吃痛地搖了搖頭。而流夜卻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輕佻了眉看著自己,一雙狹長的眸子泛著寒光,看得小皇帝滿心冰冷。

  「為什麼不說話?」

  看小皇帝依舊搖著頭,流夜微怔,隨即鬆開了手:「你不能說話?」

  小皇帝鬆了口氣,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就要離開,可是又被流夜重新攔住了去路。

  「你……你到底是誰?」

  看著流夜猶疑的眼神,小皇帝不禁身形微顫。一步一步向後退著,就在自己準備落荒而逃的那一刻,手腕被流夜抓住,整個人一個踉蹌差點跌入流夜的懷裡。

  慌亂間,紗帽倏然飄落。

  小皇帝剛覺眼前一陣清晰,下一刻便被拽入一個懷抱中,整個頭都埋在了那人的懷裡。小皇帝看著眼前那人黑色的衣襟,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來。

  風無痕輕笑,將帽子重新給小皇帝戴好。然後隔著面紗,滿是寵溺地在小皇帝臉頰落下一吻:「今天不乖哦,到處亂跑。」

  小皇帝低著頭,任由那人的手摟在自己的腰間。即使是背對著流夜,小皇帝依舊能夠察覺到那人的僵硬。小皇帝緊抿了唇,輕輕地將身子伏在了無痕的懷裡。

  察覺到懷中人的乖巧,無痕也是微怔,但隨即便擁緊了懷中的身子。抬頭對流夜輕笑,「流夜,我們先回去了。」

  然後便摟著懷裡的人,一同消失在了蜿蜒的小路的盡頭,山谷傍晚的薄霧裡。流夜久久地站在那裡,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那兩道好看的眉便不覺間鎖緊。

  回到房間後,小皇帝也沒有掙脫風無痕的懷抱。更令無痕吃驚的是,小皇帝竟然伸手摟緊了自己,朝自己揚起一張小臉:「無痕,我們什麼時候走?」

  「哦?著急了?」無痕輕笑著將小皇帝的紗帽摘下,伸手玩味地挑起那張有些蒼白的小臉。

  「嗯,等你的傷治好了我們就走吧,好不好?」

  小皇帝任由風無痕冰涼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臉頰,用盡了力氣才沒有掙脫開,維持著原有的姿勢,原有的表情。卻不知這一切,早已看在了無痕的眼裡。

  半晌,無痕才輕聲問道:「為何這樣著急?」

  小皇帝低頭別開了眼,輕聲答道:「我不喜歡那個人。」

  但很快便被無痕捏著下巴轉過頭去,無奈,小皇帝只好和那雙邪戾的眸子對視。而風無痕此時慢慢地俯下頭來,就在兩個人的唇幾乎碰觸在一起的時候才倏然停住。輕聲問道:「哪個人?」

  「流夜,我討厭現在的流夜。」

  無痕深深地看著小皇帝,半晌才展顏一笑,在小皇帝的唇上落下一吻。伸手勾著小皇帝的腰間將其摟得更緊。

  「那我們過幾天就離開。」

  聞言,小皇帝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然而下巴卻猛然被那人用力地牽制住,小皇帝吃痛地看著那人,當對上那人陰戾的一雙眼時心下一驚。

  「不過……」說著,更加用力地收緊了摟著小皇帝的手。一時間小皇帝幾乎透不過氣來,不過更可怕的是無痕此時看著自己的眼神。小皇帝終於知道,此時的他才是那個真正的風無痕,那個來自修羅地獄的惡魔。

  「對於流夜,你連討厭都不可以,知道了麼?」

  說著,牽制著小皇帝下巴的手更用力地捏緊,小皇帝覺得自己的下巴幾乎要斷掉。劇烈的疼痛感使小皇帝的雙眼都蒙上了一層霧氣,直到小皇帝吃痛地點了點頭,那人才鬆了手。

  下一刻,小皇帝的唇便被那人含住。彷彿懲罰般地,被那人狂亂地親吻撕咬。不過片刻,便有腥甜的血液瀰散在唇齒間。也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那人動作微滯。然後,竟放柔了動作。在小皇帝的唇上一點一點地吸吮,直到將唇上滲出的血液都吸吮乾淨才竅開小皇帝緊閉的唇齒,更粗暴更深入地探入。

  唇齒被突然的侵入,小皇帝本能地向後退縮,但隨即後腦便被那人伸手扣住,再也無法逃脫半分,只好被迫地與那人糾纏。風無痕的吻炙熱而粗魯,小皇帝幾乎透不過氣來。就在小皇帝幾乎要窒息的那一刻,風無痕才放開他。伸出手指將小皇帝唇邊的銀絲擦了,不過力氣大得幾乎要把小皇帝的皮膚擦破。

  小皇帝吃痛地看著他,卻看到風無痕正勾著唇角看著自己。心下一沉。

  「心裡不要想著別人。這一點,能做到麼?」

  彷彿是沒有聽懂那人的話似的,小皇帝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那人見沒有得到小皇帝的答覆,一雙狹長的眸子頓時一黯,隨即,卻輕笑開來。

  「做不到也沒關係,我會幫你的。」

  這邊話音剛落,小皇帝便覺身子騰空被人抱起。下一刻便被狠狠地摔在了床上,風無痕的身子隨即欺壓上來。

  直到身上一涼,衣衫被褪盡,小皇帝才反應過來風無痕剛剛那句話中的意思。雙腿被粗暴地分開,而小皇帝卻心頭一鬆。用這種方法,總好過另一種……

  想到這,小皇帝看著眼前那雙蒙上了情慾的眸子,倏然一笑。同時,伸出手攀上了那人的脖頸。

  緋紅的霞光照進屋子,落在身下那人的臉上,使得那抹驚世的笑顏更艷麗了幾分。可是這樣的美麗,看在風無痕的眼裡,卻使他心中只覺不悅。不知為何,心中霎時堆積起了滿滿的怒意而無處釋放。

  風無痕輕皺了眉,再無了半分猶豫猛地抬起了那人的腰肢便刺了進去。沒有經過任何擴張和潤滑的蜜穴緊致而生澀,進入的同時甚至連自己都有些疼痛。可此刻的風無痕只想貫穿身下的這個身體,只想撞碎他此刻綻放的美麗。這樣想著,身下開始了劇烈的抽刺。一下一下,深深地撞擊著小皇帝瘦弱的身體。

  小皇帝緊緊地閉上眼,雙腿勾住風無痕的腰身,默默地承受著此時的痛苦與快樂。身體在隨著風無痕的動作劇烈的抖動著,一顆心卻平靜異常,沒有怨沒有恨,甚至連絕望都不剩。空蕩蕩的,只餘一片虛無。

  作者有話要說:巫婆沒好好更新,巫婆該打……

  不如,重新開始

  盛夏八月,藥師谷內,鏡蓮池畔。

  小皇帝蜷縮著身子靜靜地蹲在池塘邊沿。睜著一雙大眼睛,出神地望著這一池碧水。

  池水蕩漾,碧綠浮萍左右搖擺。大朵大朵的蓮花絢爛綻放,連微風中夾雜著馨香。

  此時,正是人間好時節。

  可是,聞著那陣陣的花香,小皇帝的一顆心卻酸澀了起來。

  好想吃媽媽做的蓮花糕,好想喝蓮子湯,好想,好想回家……

  想到這,小皇帝蜷縮著身子抱緊了自己。明明是盛夏時節,小小的身子卻在輕輕地顫抖。在小皇帝穿過來的這些日子裡,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這樣想回去,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去,回到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的身邊。

  回想以前看小說的時候,當看到女主們穿越到古代時那樣艷羨的心情,如今想來不禁覺得好笑。看看自己穿過來,都做了什麼?皇帝皇帝沒當好,弟弟弟弟沒當好,就連被人擄走當作人質,都能把人家給害死!

  小皇帝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諷,真不明白上天把自己安排到這個世界是為什麼。

  還好,再過幾天就可以離開這裡了。最起碼,流夜不會有事。可是,離開,又能怎樣呢?風無痕不會放過自己。

  小皇帝無力地抬頭,陽光慵懶地灑在池水上面,反射出粼粼的波光,靜靜地湧動著。看著眼前的池水,小皇帝不禁失神。

  既然因為那次事故,自己穿了過來。那麼,再發生一次事故,自己,會不會就可以穿回去?回到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去?

  這樣想著,心中便有個聲音不停地對自己說,跳下去,跳下去就可以離開這裡,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去……失神間,小皇帝竟然就這樣站起了身子。然後,向前抬起了腳,整個人都向前方傾斜著。

  就在小皇帝幾乎要掉進池水的那一刻,身子被人猛然拽了回去。一個踉蹌,小皇帝跌進了那人懷裡。小皇帝此時才猛然驚醒,自己剛剛,竟是在做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額頭不禁泛起一層冷汗。小皇帝驚魂未定地回頭,卻發現流夜此時正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慌亂間,小皇帝七手八腳地想從他懷裡掙脫。然而身子卻被那人緊緊地固定在懷裡。

  「你剛剛打算做什麼!」語氣中,竟是十足的怒意。小皇帝吃驚地抬頭,流夜此時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眼中滿是怒氣和……焦急?心頭一震,小皇帝連忙別過臉,搖了搖頭。

  流夜皺眉久久地看著懷中的人,良久,深深地歎氣,伸手將那人緊緊地擁在了懷裡。

  「皇上……」

  流夜有如歎息般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小皇帝身體微震,僵硬地抬起頭看向他。卻見流夜此時正深深地看著自己,心中的心疼與焦急都滿滿地揉在了那雙狹長的眸子裡。

  小皇帝微怔,隨即想掙脫開。可是卻不得不放棄,只好低頭,任由那人摟著自己。

  「皇上,不要做傻事。」

  流夜的聲音傳到小皇帝耳中,小皇帝只覺心間有什麼東西「啪」的一聲斷開。淚水再也無法抑制一般地湧了出來。小皇帝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了流夜,由於過於用力,整個身體向後踉蹌了數步才站穩。

  「我不是什麼皇上!你給我走開!我討厭你再也不想見到你!」

  一句話一連串地說出後,小皇帝哽咽得再也無法說出半個字。只是站在那裡,顫抖著身子看著流夜。

  流夜看著眼前那人,看著那顫抖著的消瘦的肩膀。在心中輕聲歎氣,上前將那人重新擁在了懷裡。

  「皇上,不要鬧了,乖。」

  說著,伸手將小皇帝頭上的紗帽摘下。面紗摘落,小皇帝一張滿是淚水的小臉露了出來。看得流夜心頭一揪,慌忙地伸出手用手指將小皇帝臉頰的淚水擦去。可是越是擦,那邊卻依舊有淚水不住地湧出。

  「皇上,不要哭了。」

  小皇帝抬眼看俯下身來看著自己的流夜,透過滿眼的淚水看過去,那副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咫尺之間。再也無法思考,小皇帝撲進了流夜的懷裡,大聲地哭出聲來。

  「流夜,我要回家,你帶我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好。我帶你回去。」

  聞言,小皇帝驚訝地抬頭,睜大著一雙眼看著流夜,彷彿沒聽清剛剛的話一樣。

  「真的?」

  流夜摸了摸小皇帝的額頭,「我們這就走,趁他還在石室中醫治,現在離開是最好的時機。」

  看著流夜堅定的眼神,小皇帝咧開嘴用力地點了點頭。

  為了節省時間,流夜和小皇帝連行李都沒有回去收拾便匆忙離開。流夜抱著小皇帝施展著輕功,在山谷中快速地穿梭著。

  四周的景色飛快地變換,谷中潮濕的空氣拍打在臉上,竟也有幾分寒冷。小皇帝把整張臉都埋在流夜的懷中。

  雖然焦急,但心中卻是十分的安穩。流夜的懷抱依舊溫暖異常,小皇帝貪婪地呼吸著流夜身上的味道。那是自己所熟悉的味道,帶有流夜身上的溫度,讓人聞了,異常的安心。安心的……令人想睡覺。

  這樣想著,小皇帝突然就覺得睏倦了起來。眼皮沉得幾乎睜不開。

  「流夜……」

  「怎麼了?」聽到懷中的聲音,流夜停下動作。

  小皇帝掙扎著睜開眼睛看流夜,卻發現流夜的樣子此時模糊得幾乎不可辨別。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向流夜伸出手去。當手指觸摸到那人的臉頰時,才安下心來。

  「流夜,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現在好想睡覺。」

  流夜微笑,在小皇帝的臉頰旁落下一吻:「你先睡一下吧,沒關係。」

  「嗯,我就睡一會兒。你一會兒一定要記得叫我起來,別忘了……」這樣說著,竟然就合上了眼睛墜入了夢境。

  而流夜卻未答,靜靜地看著小皇帝熟睡的面龐。良久,在那雙緊閉的眼上印上了一吻。然後抱著小皇帝將其放在了身旁的樹下。脫了身上的外袍,仔細地蓋在小皇帝的身上。

  待一系列動作結束後,才冷冷地開口:「好了,你可以出來了。」

  流夜朝著身後某一處說著,神色全然沒了剛剛的溫柔,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這邊流夜話音剛落,便見眼前人影一閃。隨即便有一人負手站在眼前,一襲玄紋黑袍在陽光下泛著令人心寒的顏色。

  風無痕狹長的眸子瞥了躺在不遠處的那人一眼,然後勾著唇角和流夜對視。面對對方幾乎可以稱得上挑釁的眼神,流夜不語,冷冷地與之對峙著。

  山谷樹林中,兩人安靜地站著。然而只是沉默而立,便已使周圍的漫山美景都為之失了顏色。而這兩人竟有著相同的相貌,一樣的驚艷,一樣的絕世。然而細看之下,卻會發現這兩人的不同。

  一個是冷俊脫俗,而另一個卻是邪魅狂妄,那雙輕輕瞇起的狹長眸子,令人看了,週身都會不禁泛起陣陣寒意。

  半晌,那著了黑袍的男子悠悠地開了口:「你以為這樣便可以離開這裡麼?」

  空氣中霎時劃出一陣尖銳的聲響,寶劍出鞘,劍光在樹葉的陰影中下閃出一道冰寒的光芒。

  流夜緊緊地握著劍柄,劍尖指著面前的人,「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不可能。」

  無痕看了眼眼前泛著寒光的劍,倏然輕笑:「這就是你的選擇麼?流夜,無論如何,你畢竟是我弟弟,我本不打算殺你。我甚至可以收你進我的靈鷲宮做靈鷲宮的二宮主。」

  說著,竟然慢慢地向流夜走近,那蠱惑人心的聲音還在繼續著:「怎麼樣?如果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流夜輕哼,隨即手腕輕揚,寒光一閃,寶劍朝著那人揮去。無痕不得不向後閃躲開。一雙眸子也隨之陰戾下來。

  「除非你放過他,否則我絕不會放手。」

  「這就是你當初堅持的結果麼?」

  流夜聞言微怔,風無痕輕笑,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當初不肯加入靈鷲宮跑去堅持正義加入什麼武林正派,結果呢,為了門派的利益,還不是被作為人質送進宮裡,做了人家的男寵,最後還和人家上出了感情。如果說你這就是當初的堅持,那麼我真的佩服得無話可說。」

  風無痕的一席話成功地使流夜的臉色蒼白了下去,連握著劍柄的手都不禁微微地顫抖。看到眼前人的反應,無痕滿意地輕笑。

  「這就是你我的不同。無論用什麼手段,就算是創建邪教也好,總有一天我要回去親手奪回應該屬於我的一切。當然……」

  話說至此,那雙狹長的眸子猛然一凜:「屬於我的,也不允許再被人輕易拿走。」

  說罷身形一展,腰間的軟劍猶如毒蛇吐信般挽著劍花向流夜刺去。

  炫目的劍光自天而降,流夜也馬上迎身而上。一時間山谷樹林中銀光乍起,數道劍光有如天際長虹般斜飛而出,在兩人身形間縱橫交錯。

  安靜的樹林間,只餘刀劍碰撞的聲音。清脆刺耳,一聲聲,在靜默的山谷中幽幽迴盪。

  足足過了數盞茶的時間,爭鬥中的兩人才倏然分離。風無痕神情安然地持劍而立。手中劍氣未消的軟劍上,鮮血如櫻,順著劍刃緩緩滴落。

  流夜一席白衣上,衣襟被劃破,前襟處早已被不住湧出的鮮血染紅。流夜身形微晃,但依舊緊緊地握著劍柄,為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那人。此時的兩人,都在找著時機,開始新一輪的戰鬥。

  遠空一排飛鳥翩然飛過,發出淒涼的悲鳴,迴盪在靜寂的天際。

  許是有所感應,小皇帝費力地掙扎了片刻,終於睜開了眼。就在睜開眼的那一瞬,渾身沐血的流夜就這樣映入眼中。

  「流夜!」

  小皇帝撕心的呼喊打破了寂靜,流夜神色一驚。然而就是這個分神,被無痕捕捉到,隨即揮劍而上。

  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無痕手中的軟劍帶著凜寒的鋒芒,直直刺進流夜體內。

  手起劍落,輸贏已分。

  小皇帝看著深深刺進流夜體內的軟劍,驟然尖叫起來,聲音淒歷。

  小皇帝就這樣怔怔地睜著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不遠處的流夜頹然的倒下。突然間只覺得心頭一陣尖銳的空茫,呆楞了半晌,身子突然直直地向後一仰,不堪重負地昏了過去。

  無痕低垂著一雙眼,靜靜地拿出手帕將劍上的血仔細地擦乾淨,然後把劍收好。越過倒在地上的流夜,逕直向不遠處那抹小小的身影走去。

  無痕俯下身將小皇帝軟軟的身體抱在懷中,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那蒼白的臉頰上摩挲。就這樣注視了良久,指間猛然多出三根數寸長的銀針來。

  「這樣的場景,本來不想讓你看到的。不過沒關係……」

  說著,彷彿對待珍寶一般地輕輕捧起小皇帝的一張小臉,在那微張的櫻唇上落下一吻。

  「落兒,讓我們重新開始……」

  這樣說著,手中的三根銀針便刺進小皇帝的後腦,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著銀針,直至銀針的根部被全部推入。

  作者有話要說:巫婆發奮了,明天還會更一章,或者兩章……

  額,我要不要提前說一下,流夜是小強,不會掛掉的。

  穿到了風陵國?

  當小皇帝睜開眼,看著映入眼簾的紅木的雕龍床柱和白色的天蠶紗帳,一時怔忪,不知今夕何夕。

  頭疼得彷彿要炸掉,腦子亂亂的。隱約記得自己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到。然後……任憑小皇帝如何努力,腦子裡都是一片空茫,再無了半分記憶。

  那麼……

  小皇帝費力地坐起,看著眼前床柱上雕刻著的盤龍圖案,還有那滿室復古的裝潢。心中隱隱地有了答案。自己莫非……又穿了?

  等等,「又」是什麼意思?小皇帝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太驚訝。這又是怎麼回事?無奈腦子如同灌了漿糊一般,根本就無法思考。

  在小皇帝正坐在床上糾結不已的時候,一名身著墨綠色羅裙的女子走了進來,看到自己時神色一驚。

  「太子妃殿下,您醒了!奴婢這就去告訴太子殿下!」

  說著行了一禮提了裙子轉身就要離去。

  「哎,等一下!」

  話音剛落,那女子和小皇帝自己都同時愣住。為什麼自己剛剛的聲音聽起來……竟像個男人!小皇帝臉色蒼白地在胸口摸了摸,一馬平川。再向下,多了個本不該有的東西。

  自己,竟然,穿越成了個男人!

  「你剛剛叫我什麼?」

  那女子恭敬地俯下身,「回太子妃殿下,奴婢剛剛稱呼您為『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竟然還是殿下!看著眼前俯下身的女子,她應該就是宮女了。而這裡,應該就是皇宮了。皇宮,是非之地!小皇帝打算還是暫時按兵不動觀察觀察,所以緩了神色。

  「沒事了,你退下吧。」

  「是,太子妃殿下。」說完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確定那宮女已經離開後,小皇帝匆忙下了床來到了屋子中的那面大銅鏡前。愛美之心,小皇帝前一世好歹也是個女的,不能怪他現在這麼急切看自己穿越成了什麼樣子。

  美人!當小皇帝看到銅鏡中的那個人之後,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詞便是「美人」二字。可是,小皇帝此時看著銅鏡中的人,銅鏡中的那人也在看著他。可小皇帝此時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怎麼說呢?看著鏡中的那人,小皇帝只覺異常熟悉。可腦中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越想,頭卻越發的痛起來。

  小皇帝痛苦地扶住額頭。然而身子卻倏然被擁進一個懷抱。小皇帝心下一驚,猛然回頭,卻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間徹底怔住。

  大美人!當小皇帝看到那人時,腦海中的第一個浮現的詞便是這「大美人」三個字。只見那人一雙斜飛入鬢的美麗鳳目此時正柔情似水地注視著自己,眼中滿滿的關切。被這樣的注視著,小皇帝沒來由的臉色一紅。

  「落兒,怎麼病剛好就到處亂走。」言語中滿是寵溺。

  這個人這麼親暱地叫自己,莫非他是……如果他就是太子的話,那麼自己的身份恐怕很快就會被拆穿了。於是,小皇帝決定上演穿越的經典橋段。

  「你是誰?」小皇帝推開那人,滿眼疑惑地問。

  而聽到自己的話,那人卻沒有照著經典橋段表現。眉宇間全然沒有驚訝之意,反是溫柔地揉了揉小皇帝額前的碎發,「落兒,我知道你不記得我了。太醫說你傷到了頭,所以可能記不得以前的事。不過沒關係,只要我們在一起,便好。」

  雖然知道這個男人此刻的溫柔不是因為自己,但小皇帝心中了些許感動。任由那人輕輕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那人手指修長,然而卻十分用力地握著自己的手。

  「這裡是風陵國的皇宮,我是太子凌無痕,你是我的太子妃蕭落。以前的事……想不起來也罷,不要難為自己。」說著,更用力地握了握小皇帝的手。

  手掌間傳來的溫度令小皇帝心安,就連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的恐懼心理都隨之一並消散。

  不過……電光火石間,小皇帝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現在這個身體是男的,現在握著自己手的這個人很明顯也是個男人。那為什麼自己會成了他的太子妃!

  「那個……」

  「落兒,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小皇帝踟躕著,但還是問出了口:「為什麼我是男的,會是……會是你的太子妃?」

  看眼前的人臉上飛上一抹紅霞一臉踟躕的樣子,風無痕不禁輕笑,在那緋紅的臉頰上落上一吻:「在風陵國男子是可以和男子結為夫妻的,那落兒自然可以成為我的太子妃啊。」

  原來這個風陵國竟然是盛行男風的啊……小皇帝不禁在心中輕歎,卻全然沒有注意到那人久久地凝視著自己,一雙鳳目中,揉雜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當晚,風陵國太子寢殿中。

  新任太子凌無痕坐在書桌前看著文書,在他不遠處,爐火旁,我們的小皇帝正蜷縮著身子湊在爐火跟前取暖。

  小皇帝本就畏寒,儘管現在穿得嚴嚴實實卻依舊覺得有些冷。看這天氣應該是快到冬天了吧……小皇帝向窗外看去,夜色已濃。小皇帝的一顆心卻有些忐忑了起來,坐在那裡低著頭也不知道在瞎想些什麼。

  那邊正批改著文書的無痕抬頭看了眼湊在火爐前的那個人,不禁失神。片刻,當回過頭來準備重新批閱文書時,卻發現如何都無法靜下心來。索性放下手中的文書,拿了披在身上的外袍向那人走去。

  「落兒,早些睡吧。」說著,將外袍搭在那人身上,寬大的外袍將那人瘦小的身子都全部裹在了裡面。

  「不用不用,我還不睏。」小皇帝慌慌張張地說。

  「我困了,落兒陪我去睡好不好?」

  說著便摟著小皇帝向床鋪走去。然而此時小皇帝心中都在慌亂地想著他剛剛的話,「陪他睡」?那要怎麼個陪法!小皇帝一時間沒了主意,看著眼前的床鋪越發的覺得那是個是非之地。

  「要不無痕你先睡吧!」

  無痕微笑不致理會,伸手將小皇帝身上的外袍脫掉,然後是錦衣,然後……手指被小皇帝匆忙的抓住。無痕看著小皇帝一雙驚慌的眼,眉頭輕皺,然而卻很快地舒展開。這一切快得,幾乎沒令眼前的人發現這一變化。

  「落兒,在你能夠重新接受我之前,我不會強迫你的。過來早些睡吧。」

  說完轉過身去,兀自脫下外衣,躺在了床上。

  怕什麼!反正大家現在都是男人!小皇帝一咬牙也將外衣統統脫掉只穿了裡衣鑽到了床上。

  無痕說不強迫自己竟真的就這樣老老實實地躺在身旁,半晌也沒個動靜。小皇帝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也許是之前昏睡了太久,小皇帝現在睡意全無。在黑暗中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沒想到自己竟然真就這麼穿越了,現在想想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現在應該會很難過吧。可是為什麼,自己現在想著他們,卻只能回想起他們模糊的身影。他們的樣貌如何都想不真切。自己只穿過來一天,竟然就已經開始遺忘了麼。那麼過些日子,會不會把他們都給忘記?

  小皇帝不安地翻過身,身旁人的睡顏就這樣入了眼。月華自窗子照射進來,靜靜地穿過他的面頰,折射出綺麗迷人的清輝。他愛的人,應該已經死了吧,如今的自己卻霸佔著他的身體。而這一切,卻不能讓這個人知道。霎時湧來的負罪感令小皇帝幾乎穿不過氣來。

  對不起……小皇帝只能這樣在心裡對那人說。

  那人睡得彷彿極不安穩,眉頭緊皺著,長長的睫毛微微震顫,彷彿極其不安無助的樣子,甚至連額頭都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出神間小皇帝伸出手去,想撫平那道緊鎖的眉頭。然而手指還未碰觸到那人,手腕便被用力捉住,隨即自己的喉頭也被人緊扣住。窒息感霎時湧來,小皇帝驚慌地掙扎。看向床上那人,只見無痕此刻戒備地睜著一雙眼,眸子裡此刻全無半分睡意。可能是發現面前的人是自己,那人神色立即舒緩了下來,放開了對小皇帝的束縛。

  「落兒,有沒有怎麼樣?」

  小皇帝捂著喉嚨劇烈地喘著說不出話來,只是朝那人搖了搖頭。無痕滿眼愧疚地拍著小皇帝的背,「對不起落兒,我不知道是你……」

  「沒事沒事,是我嚇到你了。」小皇帝擺著手,心裡鬆了口氣。他剛剛還以為這個無痕發現了自己的底細要殺他滅口……

  無痕拍了拍小皇帝的臉頰,「落兒,是我嚇到你了才對。沒事了,睡吧。」

  「哦,好。」

  兩個人重新躺下,良久,小皇帝都看身旁的人睜著一雙眼全無半分要入睡的意思。

  「無痕,你睡不著麼?」

  無痕翻過身來,輕輕將小皇帝摟進懷裡。將下巴抵在小皇帝的頭頂。

  「我沒事,習慣了。」

  「哦,那怎麼辦?要不然我去讓他們煮些安神湯來?」

  「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

  小皇帝疑惑地抬頭,卻看到無痕正不懷好意地瞇起一雙狹長的眸子,眼角微揚,令小皇帝立即想到了傳說中的千年狐妖。

  心中正這樣想著,下巴便被人挑起,隨即便有個軟軟的東西貼到了自己的唇上。小皇帝驚訝地睜大眼,看著眼前放大版的無痕。無痕此時正閉著眼,神情專注地吻著。眼角那枚朱紅色的淚痣鮮艷似血。

  沒有深入的糾纏,只是兩人的唇緊緊地貼著,輕輕地廝磨親吻。僅是這樣,小皇帝便已經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臉上。

  當半晌過後,無痕放開小皇帝,小皇帝的一張臉已經可以和西紅柿猴屁股相媲美。無痕輕笑,又在那嬌紅的唇上啄了下,然後重新將小皇帝擁在懷裡。

  「好了落兒,睡吧。」

  這樣說著,便沒了動靜。過了片刻,那人的呼吸竟就這樣均勻了起來。

  效果,果然不錯啊……可是為什麼自己此時心裡亂糟糟的,一點睡意都沒了。小皇帝呆在無痕的懷裡,忿忿地想著。

  第二天早朝時分,風陵國議政殿中。

  殿上那人著了純白色的袍子,領子袖口處都用銀絲繡了九條盤龍的圖案。那人便是風陵國的皇了。

  此時早朝已經接近尾聲,只待皇帝宣佈退朝了。風陵皇朝殿中環視了一周,最後視線停留在左首處的那抹身影上。那人靜立殿中,神情也算恭敬。細看下相貌和自己也有幾分相似。可是那雙斜挑的眸子,此刻自己看了卻覺得心寒不已。

  似是猶豫了片刻,風陵皇朝殿中站在左側最前方的那人開了口:「皇兒可有要補充之事?」

  無痕聞聲躬身出列,「回稟父皇,兒臣今日無事相報。」

  只是簡單的對話,卻令滿朝文武都暗自在心中重新估量這個新任的太子來。儘管不知為何,前些日子上任太子被無故廢除,然後又突然冒出了這麼個皇子來接任。然而就眼下形勢來看,現任太子凌無痕似乎很受皇上重視了。

  僅是皇上與太子間的一句簡短的對話,卻已使朝中勢力暗自有了細微的變化。

  然而對於殿中的這些大臣之間的心思,風陵皇沉著一雙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半晌,點了點頭,宣佈退朝。

  風無痕躬身低頭隨著眾人一起朝殿上那人行禮,由於身體伏下,所以殿中眾人都沒有看到當朝太子此時勾起的唇角和那雙眸子中幾乎要溢出的邪妄。

  風無痕自出生到現在,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暢快過。經過了這麼些年的策劃,終於等到了這麼一天。他此刻站在這裡,就是要讓殿上那人知道,他風無痕失去的東西絕對要親自奪回來。

  想到這裡,眼中不禁閃過一抹嘲諷。當年,只是因為自己和流夜是雙生,便被扣上不祥的帽子,被殿上那人下令遺棄荒野。若不是師傅剛好雲遊經過救了他們,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現在。

  不過,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那個人恐怕如何都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自己當年遺棄的孩子會重新回來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握有玄國江湖一大半的勢力,還有所扶植的西厥國朝廷勢力,就連自己的朝廷都有近一半的官員是他風無痕安插進來的。

  流夜,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之處。當年你選擇了放棄,而如今我卻可以站在本該屬於我們的位置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當行禮起身後,那雙眸子中所閃爍的懾人光芒,連殿上那人都不禁別過了頭無法直視。

  下了早朝,風無痕向寢殿走去。

  但當無痕走進寢殿時,卻看到寢殿中空空蕩蕩,沒了那人的影子。心中的慌亂和不安立即湧上了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巫婆感受到了大家的怨念,所以還是把「落落」改成「落兒」好鳥……

  如無意外的話,晚上還會有一章

  浴室也是個是非之地

  無痕慌亂地在殿中四處查看,卻依舊沒有那人的影子。就在無痕幾乎要發飆的那一刻,一名宮女躬身進入。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此時正在浴室沐浴。」

  聞言,無痕全身繃起的神經才猛然放鬆下來。停頓了片刻,才穩了聲音對下人開口:「知道了,下去吧。」

  說完拂袖走出寢殿,向浴室走去。

  太子殿寬敞華麗的浴室中,在一池溫泉的水汽氤氳中,小皇帝披散著頭髮站在及腰深的熱水裡。不停地有水滴自額前髮梢滴落,滴在那稜角分明的臉上,一路下滑,最終融進那滑嫩的肌膚裡。

  而小皇帝趴在岸邊,睜著一雙大眼睛不知道在出神想著什麼。這種情況最近經常發生。小皇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只是覺得腦袋空蕩蕩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覺得自己丟了什麼東西,卻如何也想不起來到底丟了什麼一樣。

  自無痕寢殿到浴室其實也有段距離,這一路,也許無痕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腳步是如此的匆忙。當走進浴室,看到茫茫水汽間的那抹小小的身影時,一顆心才終於是放下。

  小皇帝思考的很認真,連有人進來了都沒有察覺。直到無痕褪了衣衫走進池中才猛然察覺。

  小皇帝感到身旁有人,驚訝地回頭看去。這麼一看,便整個人驚住。無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身邊。這其實不是最令小皇帝驚訝的,令他驚得滿臉通紅的是無痕此時什麼都沒穿地站在水裡。上半身此刻全部赤裸地暴露在小皇帝面前,那場面,絕對就一限制級!

  小皇帝只覺渾身血氣上湧,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是個什麼顏色。然而當看到無痕正在自己身上掃瞄著的一雙瞇起的眼時,小皇帝才反應過來,無痕他現在是裸著的,自己不也是麼!

  這樣想著,猛然身子下滑,連大半張臉都沒在了水裡。無奈蹲得太急,嗆到了水。無痕一驚,連忙伸手將小皇帝拎了上來。

  「落兒,有沒有嗆到?」

  小皇帝猛咳著搖頭。額前的碎發隨著動作一甩一甩,水滴全流進了眼睛裡。小皇帝伸手胡亂地在眼睛上擦著,可是手上也全是水,越是擦,眼睛越是模糊。

  正手忙腳亂間,感到一個軟軟的東西覆蓋在眼上。小皇帝身子頓時僵住,呆呆地任由無痕一點一點地將小皇帝眼旁的水全部吸吮乾淨。然後,滾當的唇一路下滑,親吻過滾當的臉頰,直挺的鼻樑,尖翹的鼻尖,最終,落在了小皇帝由於緊張而微抿的唇上。

  與上次不同,無痕此時的親吻炙熱而焦急,甚至帶有幾分慌亂。無痕緊緊地擁著懷中的身體,在那嬌嫩的唇上不停地索取著。滾燙的舌竅開小皇帝的唇,捕捉住小皇帝的舌拚命地親吻著,吸吮著那人口中的甘甜。

  小皇帝被著一吻親得暈暈乎乎的,一時間只知道生澀地回應著。溫熱的泉水中,兩人赤裸滾燙的身體緊緊相擁。

  由於兩人的身體此刻緊貼在一起,小皇帝此刻清楚地感到彼此已經硬挺的慾望。這才猛然回過神來。用力地掙脫開了無痕的懷抱,還向後連退數步,紅著臉微微喘息著看著無痕。

  此時無痕那雙細長的眸子上已經隱隱地蒙上了一層水汽,此刻正迷惑地看著自己。被那樣一雙眸子看著,小皇帝只覺下身燃起一股內火,那個地方竟又硬了幾分。

  小皇帝臉色一紅,彷彿怕無痕發現一般又向後退了幾步,轉過身去趴到了岸邊。看到小皇帝這幅樣子,無痕暗歎。慢慢向那人走去。

  「別,別過來。我要自己洗!」

  正說著,無痕已經走到了身邊。伸出手攬著小皇帝的腰輕輕將其帶進懷裡。

  「落兒,不趕快解決掉的話對身體不好。」

  小皇帝滿臉狐疑地看著風無痕此刻一本正經的神情,「哪有這回事,我怎麼沒聽說!」

  嘴裡這樣說著,聲音卻明顯沒了底氣。事實上這一點他的確是不知道,自己以前又沒當過男人!

  趁小皇帝猶疑的這個空擋,無痕伸出手向小皇帝身下探去,輕而易舉地將那人身下的挺立握在手中。小皇帝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掙扎。

  「落兒乖,我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小皇帝連連搖頭還打算掙扎,無痕哪裡還會給他這個機會。手中開始動作起來,上下套弄著。摟在他腰間的手也不安穩,修長的手指在小皇帝平坦的小腹的敏感處靈巧地畫著圈圈。

  「嗯……放……放手!」

  小皇帝嘴裡這樣說著,但渾身卻沒了力氣,軟軟地倒在無痕的懷裡。任由下身傳來的陣陣快感刺激著自己的神經。這是前一世的自己從未有過的感受,劇烈的快感使自己的身體都不禁微微顫抖。小皇帝本能地擁緊了無痕的身體。

  無痕微笑著看著懷中的人。此時的小皇帝面色潮紅,星眸微啟,無痕只覺心頭一動,俯下身去在那人唇上落下一吻。同時手中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就在無痕越見加重的動作中,小皇帝就這樣釋放了出來。釋放後的小皇帝乖巧地窩在無痕懷裡,輕喘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無痕就一直這樣看著他,手指挑起一縷小皇帝的長髮在手中打著圈撫弄著。

  小皇帝朦朧地睜著一雙眼,不知是不是小皇帝此時神志不清,他怎麼覺得無痕玩頭髮的動作這麼……色情?想到這小皇帝不禁輕笑出聲。

  「怎麼了?」

  「沒什麼……啊,對了!」

  無痕看著懷裡的人突然間羞紅了臉,也有些弄不清狀況。「落兒,怎麼了?」

  「那個……」小皇帝彆扭地站起身來,支支吾吾地還是說出了口:「那個……對身體不好,所以……我也幫你……吧?」

  無痕聽後輕笑出聲,玩味地看著小皇帝閃躲的一雙眼,身子向後靠在了岸邊,說了聲:「好啊。」

  小皇帝紅著一張小臉,湊到了跟前,伸手握住了無痕的下身。在將無痕的下身握在手裡的那一瞬,小皇帝幾乎想退縮,可是身體卻緊緊地被無痕抱在了懷裡。

  無奈,小皇帝只好硬著頭皮做下去。手指學著無痕剛剛的動作,上下撫摸套弄著,動作生澀,卻十分認真。

  小皇帝垂著頭的樣子彷彿綿羊般的善良溫順,臉上輪廓很瘦弱,連發間露出的耳朵都小小的,彷彿珍珠般的耳垂此刻粉粉的,異常惹人憐愛。無痕湊上前,將那圓潤飽滿的耳垂含在了口中,輕輕地親吻著。

  小皇帝羞紅著臉低著頭,手中的動作也沒敢有絲毫怠慢,賣力地撫弄著。

  在小皇帝的動作中,下身傳來陣陣的快感幾乎要將無痕沒頂。神情疏忽間,竟就脫口而出了一句話,連無痕自己都是心下一驚。

  然而低頭神情認真的小皇帝卻沒有聽清,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地抬頭:「無痕,你剛剛說什麼?」

  無痕看著小皇帝清澈的一雙眼,定定地看了半晌,伸出手去將其深深地攬在了懷裡。

  「我剛剛說的是,不要停。」

  小皇帝覺得臉上的溫度頓時又升高了數度,手中重新動作了起來。

  自浴室出來後,小皇帝便一直低著頭不敢看那個人。無痕看他這個樣子只覺有趣,卻也未上前逗弄,讓小皇帝自己回寢殿,自己去了書房批閱文書。小皇帝點了點頭便匆忙地回了寢殿。

  回到寢殿坐在椅子上的小皇帝呆坐了半天,臉上的熱度才好容易退下去了。一邊的宮女看他這幅樣子覺得奇怪,開口輕聲問道:「太子妃殿下,您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我沒事。」

  小皇帝回過神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穩了穩心神。當放下茶杯時,看到躬身立在眼前的宮女,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你叫什麼名字?」

  「回殿下,奴婢名叫凝翠。」

  怪不得天天只穿綠衣裳。小皇帝大大咧咧地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凝翠,過來坐吧,又沒外人。」

  那名叫凝翠的宮女聽了神色一驚,頓時跪倒在地:「奴婢不敢,殿下饒命!」

  小皇帝無奈,走到她身前扶起凝翠,硬是將她安置在了那個椅子上。凝翠僵硬地在椅子上坐好,卻也不敢再有動作,低著頭恭敬地坐著。

  「凝翠,我們聊聊天吧。」

  凝翠驚訝地抬頭,卻見小皇帝面帶微笑,一雙清澈的眸子專注地注視著自己。凝翠臉色頓時一紅,不禁低下頭去點了點頭。

  小皇帝見了心中一喜,他現在對這個世界可謂一無所知。雖然凝翠只是個宮女大事也不會瞭解多少,但至少比自己知道的多吧?

  「凝翠啊,這天下間除了我們風陵國還有什麼國家麼?」

  「回殿下,西南處有以遊牧族為主的西厥國,南邊和我國接壤的是玄國,地處中原地區。我們風陵國在最北邊。」

  怪不得這麼冷……小皇帝暗自記下,又問:「那現在天下形勢怎麼樣?最近幾個國家有沒有打仗什麼的?」

  凝翠也耐心的答了:「回殿下,這些年一直很太平,只在去年西厥國突然向玄國出兵,不過那場仗只持續了不上時間便結束了。」

  就這樣聊了大半個下午,小皇帝對現在的情況也有了個大概的瞭解。他甚至知道了無痕是新封的太子,原來的太子本是五皇子,前段時間不知為何被廢除,由無痕接任。不過凝翠的言語也很閃躲,從她口中也沒問出太多。

  「啊對了,我還有個問題。」

  看小皇帝這幅大孩子的模樣全沒半分主子的架子,凝翠也放鬆起來,抿嘴輕笑:「殿下請說。」

  「為什麼無痕平時在寢殿穿黑袍子,上早朝穿白色的。怎麼不穿明黃色的呢?」在他印象中皇子什麼的好像應該穿明黃色的袍子象徵身份才對。

  「殿下,在風陵國是以白色為貴的。全風陵國只有皇上和皇家之人才能穿白色啊。太子殿下也只是在寢殿中才穿黑色的衣服的。」

  「哦,怪不得。」小皇帝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袍子,自己現在也算是「皇家親眷」了。

  「奴婢覺得殿下穿白色很合適。」凝翠臉色微紅地說著。

  小皇帝抬頭剛要說謝謝便看到了門口沉著張臉站著的那人。凝翠此時也向門口看去,當看到門口那人時臉色頓時變了,匆忙間竟從椅子上跌下。跌倒在地的凝翠也並未起身,直接顫抖地跪倒在地:「殿下饒命,奴婢知罪,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住嘴!」

  凝翠顫抖的聲音被無痕一聲厲喝止住。不敢再出半點聲音,只是顫抖著跪在地上。

  小皇帝看了於心不忍,看了看無痕看向凝翠冰冷的眼神,「無痕,是我非要拉著凝翠聊天的,你不要怪罪她,好不好?」

  無痕身形微滯,片刻,當轉過頭來看向小皇帝時,一雙眼裡已再沒了半分凜冽之氣。看到無痕放緩了的神情,小皇帝才鬆了口氣,上前拽了拽無痕的袖子:「無痕,不要怪罪凝翠了。」

  「下去吧。」

  聞言,凝翠行了一禮,幾乎可以說是連滾帶爬地退出了寢殿。

  無痕自始至終未再看凝翠一眼,伸手將小皇帝攬在懷裡,輕輕地揉著小皇帝的頭髮,未在言語。然而無痕剛剛在門口時冰冷的神情卻令小皇帝心有餘悸,這個男人,自己到底瞭解多少?

  兩人就這樣各懷心思沉默了半晌,無痕輕聲開口:「落兒,這幾天準備準備,過些天一同陪父皇去圍場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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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獵

  初冬時分,風冷蕭瑟,天地敝寥。小皇帝看著遠處蒼茫遼闊的天地,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裘皮披風。

  沒想到這風陵國的皇帝還真有創意,這種天氣,打獵,能打著什麼?小皇帝表情忿忿地站在圍場邊。身後是不上陣的一眾宮中親屬還有侍衛。

  不遠處,風陵皇攜一眾皇子身著白色勁裝斜跨上馬。寒風吹過,長髮紛飛,老皇帝的一雙眸子明亮異常。騎在馬上的風陵皇此時彷彿年輕了十歲,彷彿回到了那個金戈鐵馬征戰四方的歲月。

  皇上身後的一眾皇子中,小皇帝一眼就看到了那人。不是小皇帝眼神好,實在是那人氣場太強,太有存在感。

  風吹得馬鬃獵獵飛舞,那人身材頃長身著勁裝勒緊韁繩凝視遠方,一雙狹長的眸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這一人一馬,靜立於蒼茫天地間,絕世驚艷。小皇帝一時間竟看得癡了。彷彿是感覺到小皇帝的注視,那人回過頭來。四目相交的一刻,小皇帝覺得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只餘自己的心跳聲,一聲一聲,如雷震耳。

  無痕輕揚馬鞭駕著馬向小皇帝駛來,在圍場邊緣處勒住馬。塵土輕揚,一席白衣纖塵不染。

  小皇帝今天全身上下穿得嚴嚴實實,在毛茸茸的衣領中露出一張小小的臉,鼻尖被凍得通紅,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無痕一時心動,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馬上俯下了身子,在小皇帝的唇上落下一吻。猶如蜻蜓點水一般,卻也柔情無限。身旁的一眾皇親國戚見了,不禁暗暗倒吸一口冷氣,連忙別過目光去。

  小皇帝被這一吻弄懵了,怔怔地看著無痕半晌沒回過身來。待靈魂附體後,臉頰頓時紅了起來。

  「落兒,冷嗎?」說著伸手將小皇帝的領子緊了緊。

  「不,不冷。」

  小皇帝低頭扭捏了半天後再抬頭,發現無痕一雙眸子依然在專注地看著自己。心頭一跳,連忙張口:「那個,今天天氣不錯。」

  無痕坐在馬上,手握皮鞭,但笑不語。

  「那個,這時候打獵,能打到什麼?」

  「野狐,山鹿,野狼,運氣好的話還能打到黑熊。」

  話音剛落有名侍衛小跑過來,通報狩獵馬上要開始了。無痕點頭。轉過頭對小皇帝說:「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知道嗎?」小皇帝點頭。無痕拍了拍小皇帝的臉頰,勒轉馬頭,揚鞭而去。

  一聲號響,眾人一齊揚鞭。風陵皇帶頭衝在最前方,太子無痕緊隨其後。漫天塵土間,一行人很快就沒了蹤跡。看著圍場中漸漸落下歸於平靜的塵土,回頭看看身後一眾後宮家眷,心中哀歎,為什麼自己不會騎馬!現在呆在這裡,連個熱鬧都看不了。

  半晌過去,不是有幾抹飛馳而過的身影落在視線中。小皇帝每每都踮起腳去看了,可是卻每回都失望地別過頭來。不是無痕,沒看頭。

  正無聊間,聽到圍場裡頭一陣騷動。片刻後有侍衛跑了過來,蒼白著臉色向這邊的侍衛總管通報。距離太遠,小皇帝只聽到他們說什麼「五皇子」「太子」,頓時臉色一變,飛快地朝那兩人奔去。

  「你剛剛說什麼?太子怎麼了?」

  那總管已經跑開去取了馬,小皇帝只來得及拽住那名侍衛,侍衛一看來人是他,吱唔著就是不肯說。

  「快說,太子怎麼了!」小皇帝冷下臉來厲聲問道,說什麼小皇帝畢竟也是當過皇帝的人,那小侍衛被小皇帝冰冷的臉色嚇得一顫,哆哆嗦嗦的總算是把整件事說明白了。

  原來五皇子和太子打獵的時候在林中遇到了黑熊,情況危急,現在侍衛都在往那邊趕了。

  「帶我過去!」

  「殿下,這恐怕不妥……」

  小皇帝聲音一冷,威嚴頓起:「太子如果要是有什麼事,為你是問!」

  小侍衛終於是屈服在了小皇帝的淫威之下,小皇帝成功地隨著趕去支援的隊伍一起向目的地衝去。

  當小皇帝一行人趕到時,危機彷彿已經被解除。林子中間,一隻身形巨大的黑熊躺在那裡,已經死了。但黑色的毛髮在灼眼的陽光下,依舊黝黑發亮。黑熊不遠處,五皇子臉色蒼白地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著不遠處已經死去的黑熊,身體不停地顫抖著。衣衫狼狽,看起來似乎受了點輕傷,不過並不嚴重。

  小皇帝焦急地向另外那道身影看去,只見無痕捂著右肩處靠在樹桿上站著。不斷地有鮮血自指縫間湧出,逕直順著右手的劍尖滴進泥土中。鮮紅的血液在雪白的衣衫上,鮮艷得觸目驚心。小皇帝頓時身子一軟,險些倒下。

  另一處風陵皇一眾人也趕來,風陵皇見此場景也是臉色一變。翻身下馬的動作甚至都有些踉蹌起來。

  風陵皇是皇帝,當然也是位父親。見兒子有危險,難免會有失態的地方。比如現在,風陵皇正擁著五皇子顫抖的身子,怔怔的竟說不出一句話來。半晌,確定了五皇子身上無礙後,才拍拍他的肩,重新將五皇子擁進懷中。身旁,圍了一群七手八腳準備給五皇子檢查卻手足無措只好在旁邊乾等著的太醫們。

  小皇帝這才緩過神來,焦急地跑向無痕。遠遠望去,只見風無痕低著頭站在那裡,在喧囂的人群中,消瘦的身形竟顯得幾分孤單。

  「無痕,你沒事吧?」

  然而無痕低著頭,卻彷彿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一般。眼簾低垂著,看不清眼中的神情。身旁是一名太醫,正在對無痕的傷口進行著包紮。無痕吶吶的,任由其擺佈。

  小皇帝這才發現,比起身旁五皇子那邊的熱鬧場面,這邊顯然要冷清許多,就連太醫也只派了一名過來。而無痕的傷很明顯的要比五皇子嚴重好多。而更誇張的是那個風陵皇帝,至始至終沒有向這邊看一眼。

  「無痕……」小皇帝看著無痕微抿的唇,上前扯了扯無痕的衣袖,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然而下一刻身子便猛然地被無痕摟入懷中,力氣大得幾乎勒得自己透不過氣來。但小皇帝也並未掙扎,乖乖地任由他摟著。一旁的太醫正包紮了一半,此時又不敢上前打斷,只好在一旁乾著急。

  不知是不是因為傷口的疼痛,小皇帝只覺此時擁著自己的這個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由於中途的這場意外,今天的圍獵就這樣匆忙結束了。在回宮的這一路上,無痕都一直冷著臉未再開口,只是牽著小皇帝的一隻手一直都沒有放開。

  回到寢殿後,無痕牽了小皇帝徑直進了內殿。小皇帝看著他陰冷著的一張臉,心中有點怕怕的。不過想到剛剛在圍場的那一幕,心頭卻也不禁一酸。無痕右肩的傷口處的繃帶上,現在已經印上了斑斑血跡。

  「無痕,叫太醫來把傷口重新包紮……唔……」

  小皇帝話還沒說完,嘴唇便被堵住。小皇帝睜大眼看眼前的無痕,一時間竟不知反抗。小皇帝的唇很快便被無痕幾近癡狂的吻給弄破,小皇帝低聲痛呼。然而唇齒開啟間無痕的舌便探了進來。

  小皇帝這才反應過來,伸手用力地推著無痕。然而不同以往的是,無痕此時全然不顧他的掙扎,只是一隻手便將小皇帝的雙手牢牢禁錮住。小皇帝白嫩的手腕很快便顯出了幾道淤痕。

  掙扎間,小皇帝也有些慌亂。此時的他和以往的無痕根本就不一樣,現在的無痕,幾乎令自己感到恐怖。小皇帝還在奮力地掙扎著,然而根本就不管用。

  下一刻,身上一涼,衣襟被撕開,褪至腰間。整個上身都裸露在空氣中,小皇帝心頭一慌,更加奮力地掙扎著雙手,想掙脫腕上的束縛。無痕離開小皇帝的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將小皇帝的衣衫撕下。然後,竟然就著撕下的碎布將小皇帝的手腕捆綁起來。隨即,抱起小皇帝的身子將起摔到了床上。自己的身子也緊跟著欺壓上去。

  看著正在自己身上親吻摸索著的無痕,小皇帝從未像此刻如此害怕過。當長褲被扯下,雙腿被分開的那一刻,小皇帝再也無法抑制般地大喊起來:「滾開!放開我!」說著,拚命地抬腳踹那人。慌亂間,不小心踹到了無痕的傷口處。無痕不禁痛哼,雪白的繃帶上瞬時殷紅一片。

  此時的兩人都清醒了幾分。無痕怔怔地看著身下一臉不安和恐懼的小皇帝,良久,俯下身去,將他手腕上的布條解開。剛剛卸下束縛的小皇帝抬手便給了無痕一拳。然而對於本該躲開的攻擊,無痕卻結結實實地接下。鮮血,順著無痕微抿的嘴角蜿蜒留下。小皇帝愣住,一時間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無痕垂著眼簾坐在那裡,長長的睫毛幾乎垂在了眼瞼上,竟顯得意外的委屈和孩子氣。小皇帝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說不清是個什麼感覺。

  「對不起……」

  靜默了良久,小皇帝聽到無痕彷彿歎息般的聲音。小皇帝別過頭去,不予理睬。

  然而身子卻被擁緊那人的懷中,頭頂傳來無痕悶悶的聲音:「落兒,呆在我身邊不要走,好不好?」

  小皇帝身子微僵,卻也沒有掙脫開。察覺到懷中人的乖巧,無痕更加用力地擁緊,將臉埋在了小皇帝的頸窩間,深深地呼吸著。

  「落兒……」無痕輕輕的說著,後面的聲音輕得小皇帝根本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無痕的這番話,倒更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小皇帝本想問他剛剛說了什麼,但終究沒有問出口。

  而小皇帝再也無從知道的那句話是:「如果你不在我身邊,那麼無論我去往何處都將是身處戰場……」

  出使玄國

  風陵國地處極北之地,儘管現在才是初冬時分,卻已十分寒冷。

  小皇帝前一世的家鄉在南方江淮一帶,冬天的時候也很冷。不過南方的那種冷又和北方不同,是陰冷陰冷的,潮濕的寒氣彷彿能夠直接滲到骨子裡。而風陵國的冷則更加凜冽乾脆,小皇帝此時站在庭院中任由寒風拂過,心中竟然也有幾分暢快之感。

  而這庭院中更宜人的是園中種了滿滿一院的梅樹。此時寒冬時分,園中梅花競相開放。彷彿一夜之間,便開滿了枝椏。空氣中都彷彿夾了宜人的馨香,小皇帝一時間不禁看的癡了。

  小皇帝看著這滿目的梅花,不經意地,便想到了那個人。

  千林無伴,淡然獨傲霜雪。

  無痕,竟是喜歡這樣寂寞的花麼。

  又一陣寒風吹過,小皇帝下意識地抱緊了胳膊。然而下一刻便覺身上一暖,小皇帝低頭看著披在身上的黑色披風,上面還帶著那人的體溫。小皇帝頓時心裡暖烘烘的,回頭笑瞇瞇地看著那個人。

  無痕此時著了件玄黑色的袍子,領口袖口處用金線繡了繁複的盤龍圖案,更加襯得整個人傲然脫俗面冠如玉。無痕此時正微笑地看著自己,眼角微微翹起,陽光下,這副笑顏竟是比那滿園的梅花更美艷幾分。小皇帝愣愣的看著,一時間竟忘了言語。

  無痕拍了拍表情愣愣的小皇帝的臉頰,輕聲道:「想什麼呢?」

  「無痕,我覺得你還是穿黑色好看。」

  無痕在小皇帝唇上親了親,「落兒喜歡就好。」

  一時間兩人無話,小皇帝老老實實地呆在無痕懷裡,一起看著這滿園的美景。

  「嘖嘖,這麼多梅花,要是配上雪就更好看了。無痕,是不是過段時間就能下雪了啊?」

  無痕看著小皇帝一臉憧憬的樣子,微笑地點了點頭。小皇帝一陣雀躍,前世的自己就沒見過幾場雪。自己的家鄉那邊就算是下雪,那點稀薄的雪花落到地面上也很快就化掉了,髒兮兮的沒有一點感覺。現在倒是十分期待看看傳說的鵝毛大雪是個什麼樣子,還有那一樹樹梅花傲雪綻放的美景。

  小皇帝越想越是興奮,最後回身拽著無痕的袖子央求道:「無痕無痕,等過些日子下雪了我們一起來堆個雪人好不好?好不好?」

  靜立在不遠處的一眾宮女太監聽了小皇帝的話,嘴角都不禁微微抽搐。他們實在是無法想像總是繃著張臉的太子爺在冰天雪地中堆雪人的樣子……

  然而他們的太子爺聞言卻輕笑著答應了,還附送給太子妃殿下一個大大的香吻。

  雖然小皇帝的要求的確有點出人意料,不過看著小皇帝仰起一張小臉,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這副樣子,叫無痕如何能忍心拒絕?

  賓果!小皇帝在心中歡呼,一名紫衣宮女躬身走來,分別朝無痕和自己行了一禮,恭敬地俯首說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知道了,下去吧。」

  無痕回首,攬著小皇帝打算領他回殿裡用晚膳了,然而卻看到小皇帝看著那名宮女離去的身影怔怔地出神。無痕神色瞬時一凝,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落兒,怎麼了?」

  小皇帝回過頭來,目光閃爍了片刻才小聲問道:「那個,為什麼宮女換人了,凝翠呢?」

  「凝翠被調到別的宮去了,走吧落兒,該回去用晚膳了。」

  「哦,好。」

  小皇帝低著頭,任由風無痕領著回了寢殿。因此,沒有看到無痕此時冰冷的臉色。

  剛剛看到凝紫的時候,腦海中最先想到的便是那日無痕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凝翠的樣子。這樣想著,心中便有了一個不安的念頭。然而這個念頭卻被小皇帝執意推翻。小皇帝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那會是真的。但是那個想法卻彷彿扎根在心中,久久也不肯散去。

  小皇帝一路上就這樣在與腦中的想法混戰著,剛剛在梅園中那個關於一起看雪堆雪人的約定,此時早被小皇帝拋到了腦後。

  過了些日子,風陵國果然下起雪來,不過太子殿的梅園中,此時卻安靜異常,甚至在皚皚的天地間,整個梅園安靜的甚至顯得幾分落寞。園中,也沒有出現類似雪人的物體。原因當然不只是那個堆雪人的約定被小皇帝遺忘,而是此時的他和風無痕正在趕往玄國的途中。

  風陵國永熙四十二年,風陵國太子凌無痕奉旨攜太子妃殿下及隨行官員數十名出使玄國,這是風陵國近十年來最大規模的一次出使活動。

  歷時半月,出使的隊伍終於抵達了玄國京城。

  當風陵國太子凌無痕攜著太子妃蕭洛一齊出現在玄國皇宮的大殿之時,玄國滿朝文武百官臉色均霎時一變。包括站在隊伍右首處,遇事向來沉穩的當朝丞相墨允之,當看到風陵國太子身邊的那人時,臉色甚至立刻蒼白了下去。

  整間大殿的人都此時怔怔地看著風陵國的太子妃殿下,一時間,殿中靜若寒蟬。半晌,回過神來的人都紛紛看向大殿左首處的雍親王。

  早在半月前,收到風陵國出使的通知之時,心中就隱隱有了預感。可是,有些事情心中想明白了是一回事,到了真正要面對的時候,情況卻又全然不同。

  就比如現在,當看著無痕公然地牽著洛兒的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龍絕塵依舊無法做到心如止水,甚至連手指,都在微微地顫抖。

  良久,龍絕塵才朗聲開口:「恭迎殿下出使我玄國!」

  語畢,眾臣才回過神來,紛紛隨聲恭賀。風無痕攜著小皇帝站在殿中,微微頜首,嘴角噙笑卻也不失威嚴。

  從進入這個大殿的那一刻,小皇帝就覺得很彆扭。整個大殿的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本就不喜歡別人注視的小皇帝此時被數十人這麼看著,一時間也有些慌了神,不安地握緊了無痕牽著自己的那隻手。

  彷彿察覺到了身旁人的不安,無痕回過頭朝小皇帝寬慰地一笑,同時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小皇帝的手。小皇帝這才覺得心中安穩了些,向殿上看去,卻見雕龍的明黃色的龍座此時卻空無一人。

  「吾皇身體微恙,由本王代為接待殿下,還請殿下見諒。接風宴暫定在後天晚膳時分,殿下以為如何?」

  「無妨,有勞王爺了。」無痕微笑著回禮。

  聽著兩人的對話,小皇帝轉過頭來。當轉過頭來的那一刻便察覺到了那人的視線。是剛剛出列的那個人,此時他身上著了明黃色的袍子,領口袖口處修著四條盤旋而上的龍紋,應該是傳說中的雍親王。可是,他此時看著自己,兩道好看的眉毛卻痛苦地輕鎖著。一雙眼緊緊地注視著自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小皇帝覺得此時的那雙眼,自己僅是看了便覺好似好墜入那雙眼裡滿滿的憂傷之中。

  電光火石間,腦中一陣尖銳的痛楚,腦中的神經突突地跳動所帶來的疼痛此時幾乎讓人無法忍受。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無痕伸手攬住小皇帝的腰,將其帶入懷裡。看著小皇帝蒼白下來的臉頰,神情也是一緊。

  「落兒,怎麼了?」

  小皇帝抿著嘴急促地喘息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腦子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湧動著,翻滾著的同時卻帶來更劇烈的疼痛。看小皇帝痛苦的樣子,無痕一陣恍惚,隨即更用力地將小皇帝摟緊。當回頭看到一臉焦急的龍絕塵時,一雙狹長的眸子霎時一冷。

  「雍親王殿下,本王的太子妃身體不適,能否先回寢殿休息片刻。」

  聞言,神色也有些恍惚的龍絕塵才回過神來,連忙令人通傳了太醫,領著無痕一行人去往了為之安排的寢宮。

  說來也有幾分奇怪,小皇帝的頭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在寢殿裡躺了片刻,便已經覺得沒有什麼大礙了,而且宮中太醫來看了,也沒檢查出個所以然來。然而無痕還是吩咐小皇帝躺在寢殿中休息,自己去見了雍親王一眾人。

  下午時分,玄國皇宮議政殿中。本應是無痕接見玄國一眾官員的時刻,此時殿中卻只有無痕和龍絕塵兩人靜立其中。

  「洛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終究是絕塵忍不住先開了口。聞言,無痕輕笑著答道:「太子妃身體已經無礙,有勞王爺擔心了。」

  聽到風無痕的回答,龍絕塵卻是臉色一寒,厲聲問道:「你對洛兒做了什麼!為什麼他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無痕笑而不答,輕輕地踱著步子走到殿中的書桌旁,隨手拿了根白玉為桿的毛筆在手中輕輕擺弄著,半晌,才懶懶地開口:「王爺要與本王閒話家常,本王倒也樂意奉陪。不過,本王覺得眼下還是先談談正事為妙。」

  龍絕塵開口剛要說什麼,卻被無痕出聲打斷:「本王這次出使貴國,主要是為了兩件事而來。」

  聞言,龍絕塵也冷哼著斂了神色,「殿下請講。」

  「第一件,是要貴國簽訂文書答應每年按時向我國交納歲貢,目的嘛,為了維持兩國的和平關係。」

  龍絕塵聞言冷笑出聲,「殿下的提議當真是非常有趣,本王現在倒是有興趣聽聽殿下所說的下一件事是什麼?」

  「第二件,要在文書中加上一條,為保持兩國和平關係,玄國不得在與風陵國的邊界二百里之內設防。」

  這樣一來,無疑等於將半個玄國拱手讓給他人。

  龍絕塵聽後朗笑著鼓掌,「殿下的提議果然有趣至極!妙得很!」

  無痕也微笑回視:「王爺過獎。」

  「本王有一事不明,殿下提出這等出人意料的條約,又是有什麼自信我們一定會答應呢?」

  無痕低頭將手中的筆桿拿在手裡掂量了兩下,然後放下,抬起頭與龍絕塵直視:「你會答應的。」然後不理會龍絕塵驚訝的神情繼續開口:「好了,正事談完,現在可以談談我們的私事了。如你所想,我是對洛兒做了什麼,所以,現在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龍絕塵聞言神色一凜,卻也將行穩住了心神,示意無痕繼續說下去。無痕看看龍絕塵此時的臉色,彷彿很滿意一般笑了笑,然後繼續開口:「我可以封住他的記憶,當然也可以將封鎖撤除。不過……之前洛兒有一些很不愉快的回憶,如果封鎖撤除的話,就等於將那些並不怎麼值得想起的回憶重新體驗一遍。你卻定你的洛兒能夠承受的了?比如,巴雅爾的死,再比如……親眼目睹了我一劍將流夜的身體刺穿?」

  無痕的一席話,成功地使龍絕塵的臉色蒼白了下去,一直堅定的神色此時也有了幾分猶豫。然而彷彿依舊不滿意一般,無痕又加了一句:「而且,你確定洛兒可以接受現在已經成為我,他的仇人的妃子而且每日與我如膠似漆的事實?」

  如果說之前的話只是將龍絕塵築起的堡壘擊破,那麼無痕剛剛的那句話此時已經成功地使龍絕塵潰不成軍。

  無痕徑直越過身形僵硬站在那裡的龍絕塵,向門口走去,走到門旁的時候,彷彿想到什麼,回頭朝那個身影說道:「別考慮的太久了,後天的晚宴上,我要聽到答案。」

  說完,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門旁。

  那邊的小皇帝當然不會那麼聽話老老實實地呆在寢殿中。此時的他正在玄國的皇宮中遊蕩著。當然,為了忌諱也沒有走的太遠,不過是來到寢殿不遠處的花園裡逛逛。一眾宮女太監在身後遠遠地跟著。

  不知為何,小皇帝走在著玄國的皇宮裡,明明是第一次來,卻感覺異常的熟悉。就連這園中的迴廊亭榭都有種說不出的熟悉之感。

  此時的玄國也已時寒冬時分,園中卻沒有種梅花,整間花園顯得空蕩蕩的有些凋敝。

  小皇帝就在這園中漫無目的地走著,當小轉過一個迴廊時,那個人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此時的他安靜地背光而立,冬日午後溫潤的陽光擦著他的身影投射過來,為他的身上鍍了一層溫暖的光暈。那人高大的身軀將小皇帝整個人此時都包裹在他的身影裡。

  此時的他正笑嘻嘻地看著呆住的小皇帝,輕勾著嘴角,異族的五官深邃硬朗,皮膚是陽光般的顏色。一雙深邃的眼輕瞇著注視著眼前的人,神情專注地看了半晌,才輕聲地開口:「青落,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PS:文中貼的圖是saya大大畫的無痕,超級符合巫婆心中無痕的樣子,親親saya,希望這次貼圖能夠成功!吼~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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