𨪜𨪜(三)
𨪜𨪜我說:「今晚月亮真……彎。」
𨪜𨪜他問:「煜嵐,你叫我拿你怎麼辦好?」
𨪜𨪜有些話,說開了就一點意思也沒有。他不懂這個道理。
𨪜𨪜他只會用力量,例如現在凌空搶去我手中的書,例如一拂袖子在地上砸個大坑,讓匣子滿天飛,人頭滿地落。
𨪜𨪜等待他發完瘋的時間裡,我坐在台階上看天。
𨪜𨪜黑乎乎的天,丑不拉嘰的。
𨪜𨪜詩詞歌賦,曾經學過。那是多久以前的事,那時,霓裳也沒出生吧。
𨪜𨪜眾鳥高飛盡,孤雲獨不閒。
𨪜𨪜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𨪜𨪜一首詩教完,無真只記得一句「相看兩不厭」,奶生奶氣地念著,邊跟在後面叫哥哥。
𨪜𨪜什麼時候,他已這般大了。
𨪜𨪜這般的勇猛了,猛獸下山,反噬其主。
𨪜𨪜「煜嵐。」
𨪜𨪜我抬頭,一顆人頭正視著我,猙獰恐怖,寫滿不甘心。
𨪜𨪜「為什麼他也埋在這裡?」
𨪜𨪜我說:「他為什麼不能埋在這裡?」
𨪜𨪜「他不是被仇家……」
𨪜𨪜他停下來,瞪著我。
𨪜𨪜「是你殺的?!你殺了自己的父親?」
𨪜𨪜「我十二歲的時候,他就不把我當兒子了。」我淡淡地說,「拿開一點,看著蠻噁心的。」
𨪜𨪜他倒退一步,人頭掉地上。
𨪜𨪜這個頭是十幾年前割下來的,好像是霓裳快出世的時候。
𨪜𨪜許久未來的父親再一次把我壓到床上。
𨪜𨪜他撫著我的臉慈愛地說:「煜嵐你長大了,身體沒那麼軟了。只是這……功夫更厲害了。」
𨪜𨪜這個死老頭,如果不是每天要奉命應付那麼一堆人,我會這樣嗎。
𨪜𨪜「幸好,無真還小,長得和他母親一樣呀。」
𨪜𨪜聽著,我的眼神更媚了,攬著他的頭,「父親有了新歡,就不要我了。」
𨪜𨪜「怎麼會呢,我最疼你──」
𨪜𨪜他連慘叫也沒來得及發出,就讓我繞了一圈的金蠶絲將腦袋絞下來。
𨪜𨪜血流了滿床,滿臉,滿身。
𨪜𨪜我仔細擦乾淨,拎著人頭走出去,身後是一片火海。
𨪜𨪜回憶完畢,我三步一搖地走到他身前,「怎麼了,害怕了嗎?」
𨪜𨪜「煜嵐,你變了,你原來很溫柔的。」
𨪜𨪜我幾乎要拍手稱絕,這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話也只有我的寶貝弟弟才說得出來。
𨪜𨪜「其實我也可以不溫柔的,無真,你要不要試試?」我露出輕狂的笑,「其實,那種滋味很美,嘗過一次就想嘗第二次。」
𨪜𨪜「煜嵐!」他搖著我,「你不要發瘋!」
𨪜𨪜「發什麼瘋,男人嘛,都是如此,連父親都打過你的主意,就不能讓哥哥也想一回嗎?」
𨪜𨪜「啪!」
𨪜𨪜我摔在地上,輕聲說:「第三次。」
𨪜𨪜「我要打醒你,別以為我留下你的命,就可以讓你為所欲為,裝瘋賣傻──」
𨪜𨪜「你住口!」
𨪜𨪜透過暗地的血色,我直直地盯著他。
𨪜𨪜這樣陰冷的語調,不想用在他身上,卻無法再這樣下去。
𨪜𨪜我不是可以任別人欺凌的人,自己人也有限度。
𨪜𨪜「你憑什麼向我報仇?」
𨪜𨪜「憑,憑你父親是我的殺父仇人!」
𨪜𨪜「那你母親還是我的殺母仇人你怎麼不說?」
𨪜𨪜他語塞。
𨪜𨪜「不要以為你的母親就是什麼三貞九烈,如果不是與她內外勾結,我父親能殺了天下第一劍嗎?可我母親是被她活活氣死的,這筆債,我要找誰算?」
𨪜𨪜他大吼:「她不是!」
𨪜𨪜「就算不是,我父親的仇,你找他去,關我什麼事,關仲亭什麼事,關霓裳什麼事?你要報仇,報不了老的就報小的,駱無真,你可真聰明!」
𨪜𨪜我拾起地上的剪刀,「你要報仇,我成全你。我把身上那一半你仇人的血還給你夠不夠?夠不夠?」我拿起剪刀往胸口刺過去。
𨪜𨪜「不要!」他嘶聲裂吼,手握著剪刀,血浸著他的。
𨪜𨪜我閉上了眼睛,無真,你叫我怎麼活。
𨪜𨪜「不要,煜嵐,不要死,我認錯,我該死,不要死,我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依你……」
𨪜𨪜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𨪜𨪜養傷的日子裡,好像回到了不久前。
𨪜𨪜反正青龍只是名義上的核心,白虎才真正的主人。
𨪜𨪜他沒有再提什麼仇,大夫說,傷口雖不深,再進一點就過去了。
𨪜𨪜「這是你的新主子。」
𨪜𨪜「蝶衣叩見主子。」嬌嬌柔柔的身子,好像小娃娃。
𨪜𨪜我說:「抬起臉來。」
𨪜𨪜怯怯生生地動作,卻也長得清秀可人。
𨪜𨪜我說:「在這裡過得還好嗎?」
𨪜𨪜她眨眨眼,「一切都好。」
𨪜𨪜霓裳沒事。
𨪜𨪜我定下心來,「進歃血盟多長時間了?」
𨪜𨪜「半年。」
𨪜𨪜半年,就是六個月,原來是霓裳手下的六大影衛之一。
𨪜𨪜「你是哪裡人?」
𨪜𨪜「蝶衣從小被轉賣多次,自己也不知道。」
𨪜𨪜未央樓,霓裳不是被呂輝……
𨪜𨪜不想了。
𨪜𨪜霓裳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她會有辦法的。
𨪜𨪜「累了嗎?」
𨪜𨪜我忘了身邊還有他,還不能休息。
𨪜𨪜「有一點。」
𨪜𨪜他從軟榻上抱起我,放到床上。「晚上我來和你一起吃飯。」
𨪜𨪜「我想喝酒。」
𨪜𨪜「不可以。」
𨪜𨪜「我想喝酒。」
𨪜𨪜「不行……」
𨪜𨪜「我想喝酒。」
𨪜𨪜「我去問一下大夫。」
𨪜𨪜我湊上唇,在他下頜吻一下。
𨪜𨪜「我給了定金,一定要帶酒來,不然就不放你進來。」
𨪜𨪜「但你要答應我,要好好睡覺。」
𨪜𨪜過了一個時辰,我睜開眼睛。
𨪜𨪜「蝶衣。」
𨪜𨪜「在。」
𨪜𨪜「外面怎麼樣?」
𨪜𨪜「還在準備。」
𨪜𨪜「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𨪜𨪜「也許還要多保一條命。」
𨪜𨪜我微瞇起眼,呂輝的動作還真快。
𨪜𨪜「叫她打掉,留著會是個禍害。」
𨪜𨪜「……是。」
𨪜𨪜我抬起她的臉,「你有話說。」
𨪜𨪜她伏下去,「我代主子謝您的委曲求全。」
𨪜𨪜我轉過臉,「你出去吧。」
𨪜𨪜不能讓一句話動搖了心。
𨪜𨪜早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了,這個世道,也不容人天真。
𨪜𨪜只要霓裳沒事,什麼都沒關係。
𨪜𨪜反正我很好,有人疼有人愛。
𨪜𨪜至少,我的居室還叫「青龍在淵」。
𨪜𨪜華燈初上,駱無真小心翼翼地跨進我的屋,讓我一枕頭摔出去。
𨪜𨪜「煜嵐,不要這樣嘛。」
𨪜𨪜「說了的話不算數,你活該。」
𨪜𨪜蝶衣躲得遠遠的,「盟主,你小心點。」
𨪜𨪜「死丫頭,誰是你的主子?」
𨪜𨪜「您是主子,盟主是大主子,蝶衣誰也得罪不起。」
𨪜𨪜我剛要罵,被他一把摟住。
𨪜𨪜「你不是要我『溫柔』嗎?再抱下去,你又要打我了。」
𨪜𨪜他的手滑進了衣服裡,「你說過,有些滋味,嘗過一次就會想嘗第二次。」
𨪜𨪜我緊攥著衣帶,「別,不是仇人,我可是你義兄。」
𨪜𨪜「誰說不是仇人,情仇,你前世欠我的,今生來還。」
𨪜𨪜他的呼吸重起來,手在我的小腹處按摩著。
𨪜𨪜天殺的,他不會不知道那是我的弱點……
𨪜𨪜全身發軟地倒入他懷裡,那雙手,在身上點火。
𨪜𨪜他拉我跨坐在他腿上,我抵著他的胸膛,「無真,等一等……」
𨪜𨪜「等不了。」
𨪜𨪜他按著我的臀部往下一壓,撕裂的痛楚潮湧而來。
𨪜𨪜「你怎麼老是這樣亂來……」
𨪜𨪜我氣得咬他一口,他根本是爽到懶得理我,自顧地抽插起來。
𨪜𨪜算了,隨他吧。
𨪜𨪜我閉上眼,露出一抹笑容。
𨪜𨪜(四)
𨪜𨪜閒敲棋子落燈花。
𨪜𨪜「你輸了。」
𨪜𨪜「我沒輸。」
𨪜𨪜我白他一眼。
𨪜𨪜他低下頭,咕嚨道:「輸了就輸了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𨪜𨪜我拍拍他的肩,「是沒什麼了不起的,記得下次帶著南海珍珠來。」
𨪜𨪜「知道了。」
𨪜𨪜「聽說江南分舵被人挑了?」
𨪜𨪜他大叫:「誰說的?」
𨪜𨪜我瞪他:「我說的,有意見嗎?」
𨪜𨪜「沒……」
𨪜𨪜「查出是誰做的沒有?」
𨪜𨪜他皺著眉,搖頭。「江南地界,我們本是後來者,水龍幫,玉錦山莊,順天寨三幫鎮守多年,勢力不容小看。」
𨪜𨪜「你打算怎麼做?」
𨪜𨪜「只有先派人調查。」
𨪜𨪜「不必。」
𨪜𨪜「不必?」
𨪜𨪜「必是玉錦山莊。」
𨪜𨪜他眼睛放光,我繼續道:「水龍幫以水路為勢力,沒必要和我們爭;順天寨盤距一方,沒有作為,但玉錦山莊則不然。他們上通朝廷,下連八大劍派,早就看歃血盟不順眼;也只有他們才能邀到那麼多的高手,一夜之間毀我三大分舵。「
𨪜𨪜「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𨪜𨪜「你說呢?」我睨著他。
𨪜𨪜他摟著我的肩,搖呀搖,「還是哥來告訴我吧。」
𨪜𨪜「這個時候倒認了?」
𨪜𨪜他心虛地笑。
𨪜𨪜我問:「你的計劃呢?」
𨪜𨪜「當然是和玉錦山莊干一架。」
𨪜𨪜「你說什麼?」我挖挖耳朵。
𨪜𨪜「呃──要不派細作去?」
𨪜𨪜「你說什麼?」我瞇起眼睛。
𨪜𨪜「我不知道了!」他大吼一聲,「我本就比你笨,十年前是,現在也是!」他端起茶要喝,發現空了,一把摔在地上。「蝶衣!蝶衣!」
𨪜𨪜我走過去,從後面摟住他,「別喊了,你不是把她支走了嗎?」
𨪜𨪜他甩開我,站到遠遠的地方。
𨪜𨪜還是和原來一樣,孩子氣。
𨪜𨪜我走過去,拉下他吻上去。開始還生氣而抿著的嘴,不久就反客為主。
𨪜𨪜「無真,攻城容易守城難。你天性如此,血的罵名就讓我背好了。」
𨪜𨪜「對不起。」
𨪜𨪜我低下頭,微笑。
𨪜𨪜「好了,你聽著,你的確要打一架,不過不是和玉錦山莊,而是順天寨。」
𨪜𨪜「順天寨?」
𨪜𨪜我笑,「人總要挑軟一點的柿子吃吧。」
𨪜𨪜歃血盟受了損失,總要找回來,雖然人不犯我,但江湖上沒什麼公平講的。
𨪜𨪜「那好吧,等勢力鞏固了我再去挑玉錦山莊。」
𨪜𨪜他歡歡喜喜地出去佈署,「我待會再來和你下棋。」
𨪜𨪜真是個不怕輸的人。
𨪜𨪜蝶衣端著蓮子湯進來,「主子,該喝湯了。」
𨪜𨪜「你是不是在怪我?」
𨪜𨪜「婢子不敢。」
𨪜𨪜「蓮子湯不放糖,還說不敢。」
𨪜𨪜她跪下來,「請主子原諒。」
𨪜𨪜「順天寨的地勢你知道嗎?」
𨪜𨪜她的眼一下子亮了。
𨪜𨪜「三天夠嗎?」
𨪜𨪜「夠了!」
𨪜𨪜她高興得快跳起來。我把碗遞到她手上,「放糖。」
𨪜𨪜「十勺夠了嗎?」
𨪜𨪜我瞪她。
𨪜𨪜窗邊,涼風習習。
𨪜𨪜香……女人的香……
𨪜𨪜「蝶衣,去看看什麼人來了。」
𨪜𨪜「不用看婢子也知道,是盟主房裡的侍妾。」
𨪜𨪜「哦。」
𨪜𨪜過了好半晌,我睜開眼,「她叫什麼名字?」
𨪜𨪜「月嬌。」
𨪜𨪜好俗氣的名字。
𨪜𨪜「聽人說原是個花魁。」
𨪜𨪜用手指輕叩桌面,「她來窺視有些日子了吧。」
𨪜𨪜蝶衣瞧一眼我的眼神,低下頭。
𨪜𨪜「看來是活膩了。」
𨪜𨪜我站起來,走至屋外。
𨪜𨪜「叩見青龍堂主。」
𨪜𨪜婢子跪了一地,幸而有一個站著的。
𨪜𨪜我說:「蝶衣,打她。」
𨪜𨪜月嬌花容失色,「我,我是白虎堂的人。」
𨪜𨪜蝶衣走過去,笑嘻嘻地說:「青龍堂的主子打白虎堂的奴才,沒什麼了不得的。」她手一揚就是啪啪幾掌,小小年紀手勁倒不小。
𨪜𨪜「不過是個孌童的婢子,充什麼青龍堂。」
𨪜𨪜我走過去,「你再說一次。」
𨪜𨪜月嬌氣得臉發青,「再說幾次你也只不過是個被別人壓在身下的孌童!」
𨪜𨪜「盟主!」蝶衣望向我身後。
𨪜𨪜「你聽著,我絕對不會讓你活過今天。」我輕輕地說,然後轉身,兩行淚落下來。
𨪜𨪜「煜嵐……」
𨪜𨪜珍珠向兩側飛,我繞過他,向屋內走。
𨪜𨪜只聽外面一陣哭叫,然後平靜。
𨪜𨪜顫抖的身體,被抱進他的懷裡。
𨪜𨪜一扭身,掙脫開,轉向另一個方向。
𨪜𨪜「煜嵐,別氣了,我已經罰她了。」
𨪜𨪜「殺了她我就不氣。」
𨪜𨪜我睨著他,「怎麼,捨不得?」
𨪜𨪜他皺著眉頭。
𨪜𨪜「你不答應就給我出去。」我猛地站起來。
𨪜𨪜「煜嵐,你不要像女人一樣一哭二鬧好不好?」
𨪜𨪜我回吼:「我早就是你的女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外面怎麼傳的,孌童還是暖床的工具。」我扯著頭髮,淚流得更凶了,「為什麼會這樣,你叫我怎麼辦,怎麼辦……」
𨪜𨪜「別這樣,煜嵐,我聽你的,我馬上叫人殺了她,你別哭了。」
𨪜𨪜我任他抱著,密密地吻,落在眉間眼角。
𨪜𨪜「唔……」
𨪜𨪜身子騰空,我抱緊了他。
𨪜𨪜「你又要欺負我……」
𨪜𨪜「煜嵐,我的煜嵐,我都要讓你弄瘋了。」
𨪜𨪜簾幔在身後落下。
𨪜𨪜二十三年前,有個算命的人說過,我是個不祥的人,所有和我與關的人都會不得好死。
𨪜𨪜可惜每一人都不相信,這個最後總被證實的結局。
𨪜𨪜無真,你也會踏進這個陷阱來嗎?
𨪜𨪜月嬌死了,難產,留下一個孩子。
𨪜𨪜我叫來蝶衣,「去告訴無真,我要這個孩子。」
𨪜𨪜蝶衣眨眨眼,「婢子不敢。」
𨪜𨪜「不敢?」我冷笑,「你還有什麼不敢?」
𨪜𨪜她低頭。
𨪜𨪜「你殺了她母親,總得有點補償。」
𨪜𨪜她說:「主子,你要出家嗎?」
𨪜𨪜我踢她一腳,「快去,狸貓換太子不行,還能當個籌碼。」
𨪜𨪜她笑著躲開,皮皮地問:「要是盟主不肯呢?」
𨪜𨪜我盯著她看半天,一字一字地說:「你就告訴他,我就和你自己生一個。」
𨪜𨪜她臉一下子變得紅通通的,一溜煙跑走了。
𨪜𨪜孩子很快抱回來,無真的樣子好像要咬我。
𨪜𨪜「我是不是該給你換個婢子?」
𨪜𨪜我抱著小孩玩,懶得理他。
𨪜𨪜紅通通的臉,肉呼呼的手,按下去軟軟的。
𨪜𨪜「臉好醜,和你小時候一樣。」
𨪜𨪜「你只比我大一歲。」
𨪜𨪜我伸出手指,玩著那張臉。
𨪜𨪜小孩盯著我,含住手指。
𨪜𨪜我猛地抽回來。
𨪜𨪜「怎麼了?」
𨪜𨪜我盯著那張臉,突然有一種預感。
𨪜𨪜轉身對著那個一點也沒有父親自覺的人,我大吼:「你為什麼要生兒子?」
𨪜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