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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奸妃之榮耀》作者:夢真【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09     標題: 《(綜)奸妃之榮耀》作者:夢真【完結+番外】

正文 001斯坦星球

    無論在哪個星球,貧民窟都像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裡面住著的,大多是老弱病殘。

    富貴人家出身、淪落到這裡的蕭章也不例外。在外人看來,不管她的那張臉有多麼美麗,蕭章都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廢人了。

    沒有家族庇佑,下半身癱瘓、生活自理都困難的蕭章,喪失了一切經濟來源。不僅如此,她還有一個病入膏肓的母親。不管怎麼看,等待她們母女兩個的似乎都只有死路一條。

    誰知在蕭章母女被趕到貧民窟後幾天,人們驚訝地發現她們竟然還沒有被餓死。有的小流氓見了就動起了歪心思,時不時到她們破舊的小屋子裡去佔點便宜。甚至還有惡人將她當成了出賣**的女人,丟下一點點錢就無恥地想要佔據她年輕的身體……

    蕭章幾乎陷入了絕境。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被那些賤人奪走了一切!

    原本,她是堂堂正正的蕭家大小姐,名正言順的蕭氏企業繼承人。誰知母親生病住院期間,父親竟然跟母親的朋友、一個護士搞上了,還弄大了那護士的肚子。

    那個女人名叫任秋華,已經三十多歲,有一個比蕭章還大一歲的女兒。為了坐上蕭太太的位置,她甚至不惜將自己的女兒送上蕭父的床!

    蕭章的父親蕭興業驟然得了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簡直樂不可支,由著那母女倆漸漸把公司的股份都騙了去。任秋華母女卻不滿足,她們雇了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給蕭章剛剛病癒的母親灌下安眠藥之後,將他們兩個脫得赤條條地丟到一張大床上,故意將蕭父引來給他看。蕭興業震怒之下,任秋華又拿出一份偽造的親子鑒定,污蔑蕭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那些日子,蕭章為了任秋華母女沒少和父親爭吵。軟弱無能、耳根子又軟的蕭父一氣之下,竟然把蕭章母女趕出了蕭家。

    蕭章畢竟是蕭興業養了十八年的女兒,蕭父沒過多久就後悔了,他想要把蕭章接回家來。誰知這時任秋華忽然早產,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蕭父得意到不行,漸漸地就把蕭章忘到一邊,不聞不問了。

    他總覺著,蕭章有手有腳,如果知道錯了自己就會回家來的。他卻不知,早在他第一次想把蕭章接回家的時候,任秋華母女便收買了幾個亡命之徒,將蕭章撞成了殘廢……

    「章章。」房間裡傳來母親虛弱無力的輕喚聲,打斷了她紛雜的思緒。緊接著,一張蠟黃的臉出現在蕭章面前。母親挽起袖子,走到灶台前生火做飯。

    「媽……」看著母親削瘦的背影,蕭章忍不住低喚一聲。

    蕭母聞聲有些哽咽,卻沒有回頭看她。她用胳膊蹭了蹭眼睛,才轉過身笑著說:「今天陽光不錯,媽抬你出去曬曬太陽吧?」

    蕭章怕她累著,剛想要拒絕,卻發現母親的眼底,竟然有隱隱的哀求之意。

    這是怎麼了?

    她不明所以地答應下來,在狹窄的小院裡躺好之後,蕭章費盡全身力氣轉過身,發現母親拿起刀對準了她自己,竟然想……割她身上的肉!

    「媽!」她驚恐地打斷母親,心痛得簡直在滴血。「你在做什麼!」

    蕭母痛苦地望著女兒,眼淚終於決堤。她們早就沒有米了,什麼能吃的都已經吃了,現在她們母女什麼都沒有了!難道,真要她這個做母親的看著女兒活活餓死麼?

    其實她還有乞討這一條路可走的,雖然那種要飯行為在斯坦星球被明令禁止,可還是會有不少好心人會施捨一些零錢給走投無路的窮人。但蕭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儘管娘家落魄了,骨子裡還是有大小姐的尊嚴在,就是死活都走不出那一步去低聲下氣地求別人。

    蕭章比任何人都理解母親,她不想強迫母親去乞討,可她也絕不能容忍母親傷害自己的身體!

    她倔強地抬起頭,咬牙切齒地說:「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這樣……一定!一定會有出路的!」

    蕭章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母女二人一驚,同時望向破舊的木門。

    這段日子,但凡有人來這裡都是直接破門而入的,今天怎麼會敲門?

    那扇破門根本擋不住什麼,就像塊沒用的遮羞布一樣。如果來人想進來,她們兩個就是攔也攔不住。

    蕭章定定心神,揚聲問:「是誰啊?」

    「我們是政府派來的人。」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政府派來的?母女二人驚慌地對視一眼,很快,蕭章便做出了反應:「請進吧!」

    ……

    兩天後。

    實驗室裡,一個高大的年輕男人筆挺挺地站著,滿臉為難地看著對面坐著輪椅上的少女。

    「10086號,你只經過了兩天的培訓,現在就讓你去地球的話,你可能會……」

    蕭章冷靜地打斷男人的欲言又止:「高長官,如果這裡的培訓指的就是看地球上那些宮鬥小說電視劇的話,等我看完一天只播兩集的《甄x傳》,我媽的墳頭都要長草了。」

    高長官:「……」

    長期以來,斯坦星球一直在做探索地球的項目。蕭章所在的宮鬥組剛剛成立不久,所有的小說、電視劇都要翻譯人員加班完成。她來的這兩天,每天只睡四小時,其餘時間都在看宮鬥劇。可是由於翻譯跟的不到位的原因,所有的劇都只看了個開頭。

    為了讓他們這些實驗品更有動力完成任務,他們不給她的母親治病,也不給她任何生活補貼。心急如焚的蕭章,這才貿然提出開始任務。

    在大多數斯坦星人看來,遙遠的地球裡住著一群低等的野蠻人,誰都不願意去那個蠻荒做一個實驗品。於是研究組就找了一些走投無路的人,培訓過後送到地球,探索在地球的生存方法。

    在做任務的時候,如果實驗者在地球意外死亡的話,他們在斯坦星的生命也會被終止。所以,大多數去了地球的人,都是有去無回。而且如果任務失敗,他們就會回到斯坦星球,得不到一丁點在地球積攢的獎勵點數。這樣一來,地球就顯得更可怕了。蕭章是沒有辦法,否則她也不願意離開母親,到一個陌生的星球去。

    「我一定要去拼一把。」蕭章明亮的眼睛,綻放出一抹惑人的異彩。

    高長官微微一愣,歎氣道:「好吧,不過在走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囑咐你。」

    組織派出他們的目的,是測試斯坦星人能否混入地球人中生活,還要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保證生活品質,以便將來將更多的斯坦星人送到地球上去,侵佔生活資源。

    「我們宮鬥組的系統任務叫《萬人之上》,又名《狂霸拽太后養成攻略》。在你離開星球的那一瞬間,會有一個可愛的系統植入你的大腦。」

    「……可愛的?」

    「是噠。」高長官笑得眉眼彎彎,說話間帶著幾分得意。「我們的系統和別的組研發的那些帶有個人感情|色彩的系統不同,它充分考慮了使用者的感受。每次使用過後,你可以給它打分。也就是說,它要刷你的好感度。」

    這倒是挺好的,她雖然也是要做任務,卻不用像別的系統使用者那樣,擔心得罪系統從而被扣點數了。

    「在你完成一個任務後,系統會發給你相應的點數。回到星球後,你可以拿這些點數和超能力組兌換你想要的能力。」說到這裡,高長官忽然頓了一下,有些嬌羞地說:「比如嫖我這個選項,就需要10000點。」

    「……長官你想太多了,誰會拿那麼多點數去嫖你啊。」

    「10086號,毒舌是一項生存技能不錯,可是對自己人毒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在後宮裡,你不但要狠得起來,還得學會放下身段,欺上瞞下,諂媚奉承,還得……」

    「高長官你好帥啊,帥得人家合不攏腿。」

    「真的麼!!!我最喜歡誠實的孩子了,現在我就送你去地球!」

    「等等。我能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麼?」

    帥到讓人合不攏腿的高長官瀟灑地揮揮手:「愛過。」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12-17 12:16 編輯 ]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10

正文 3002 蕭氏喚雲

    蕭章剛才想問長官的問題是,既然她的任務是在後宮風風光光地活到壽終正寢,那這麼長的時間過去,她病重的母親該怎麼生活?

    不過很快,她腦中自動植入的系統便給了她答案。原來地球一年等於斯坦星的一秒,她並不需要擔心時間差的問題。

    她被困在黑暗中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雙眼突然感到一陣灼熱,很快便被迫睜開了眼睛。

    入目所及是一頂華貴的灑金簾帳,緊接著,一雙滿含關心的眼睛闖入了她的視線。

    蕭章看過《陸貞傳奇》這部電視劇的前四集,雖然面前這個女子在一開始只是一個打醬油的角色,可她還是記住了她的名字——王璿,琅琊王氏的嫡女,梁國公主蕭喚雲的心腹。

    她之所以對王璿格外留意,是因為蕭章知道她所在的組別是宮鬥組,這部劇裡最有可能成為的人物就是蕭貴妃蕭喚雲。所以對於蕭貴妃的貼身女官,她也特意多留心了一些。

    看眼下王璿這仗勢,她顯然是成了蕭貴妃無疑了,只是不知現在劇情進展到了哪一集。想到王璿緊張的神色,蕭章揉了揉太陽穴,裝作頭痛地問她:「阿璿,我這是怎麼了?」

    「公主!你總算醒了,可擔心死我了!」王璿不待她吩咐便主動為她揉起了頭,力度適宜,十分的貼心。「都怪那個陸貞,竟然未經娘娘准許便擅闖昭陽殿,妄圖勾引皇上!她引得皇上舊疾復發不說,還把公主氣得暈倒了……」

    說到這裡,王璿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口氣緩和了幾分:「不過公主,這次你打了陸貞,惹得皇上這麼生氣,咱們要不要……給皇上送點補藥過去?」

    蕭喚雲的丈夫高演,也就是如今大齊的皇帝,是個不折不扣的病秧子,整日咳嗽不說,還時常因為情緒激動舊疾復發。王璿提議要送補藥過去,那就是要她跟高演示好了。

    從王璿口中,蕭章得知蕭喚雲剛剛打了陸貞,這可是她沒看過的劇情,還是不要輕易有什麼動作為好。於是她搖搖頭道:「不必了,阿璿,你先下去打聽打聽情況,讓我好好想一想。」

    「是,公主。」王璿並未懷疑,順從地退了出去。

    待她走後,蕭章趕忙啟動腦中的系統。

    「歡迎啟動斯坦系統。餘額查詢請按1,兌換技能請按2,業務辦理請按3,任務領取請按4,人工服務請按0。」

    蕭章閉上眼睛,默念1,眼前便出現了餘額介面。她現在有100點系統贈送的基礎值。

    接著她又默念2,介面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技能,有體力技能、外貌技能、防禦技能、攻擊技能等等等等,簡直花了她的眼睛。蕭章使用搜索功能,找到了《陸貞傳奇》的電視劇視頻和劇本。

    視頻每集50點,劇本每集10點,而劇情簡介最便宜,只要每集1點。蕭章想了想,決定先買幾集的劇情簡介,混過去再說。

    於是蕭章花費20點,購買了第五集到第二十五集的分集簡介。好在這個系統不算坑爹,在給出的簡介部分中,蕭章果然找到了蕭喚雲怒打陸貞的部分。

    原來是女官陸貞研發出了北齊第一批白瓷,皇帝高演後看了之後十分開心,關著殿門跟陸貞聊了會天,因為怕別人打擾就吩咐了不得任何人入內。趕巧蕭貴妃來了看到這一幕,憤怒地闖進殿內。她看陸貞長得和自己相似,還以為是陰險狡詐的婁太后派陸貞來勾引皇上。所以她不聽二人解釋,上前就給了陸貞兩個耳光。

    在聽到陸貞的辯解之後,蕭貴妃更是生氣,順手奪過皇帝手中的白瓷砸到了陸貞頭上,把陸貞砸得頭破血流,甚至還拔劍要殺了陸貞。皇上把陸貞當成朋友,立馬就急了,跟貴妃大吵了一架。兩人憤怒之下,都說了很多絕情的話。

    按照原著劇情,蕭貴妃回宮後就後悔了,給皇上送去補藥,皇上不肯喝。親自去昭陽殿敲門,皇上也不給開,真是丟盡了人,背地裡還被婁太后笑話了好半天。

    這個婁太后是皇帝高演的生母,先帝的繼皇后。她害死了蕭貴妃初戀情人長廣王高湛的生母郁皇后,還多次為了高演的皇帝之位對高湛痛下毒手。在第一集的時候,婁太后以為高湛死了,在靈堂上追封高湛為皇太弟,誰知高湛卻選了一個巧妙的時機出現,順利當上了儲君。

    而蕭章目前身體的原身蕭喚雲,也是因為婁太后的作梗沒能嫁給她心愛的長廣王高湛。高演繼位後,不滿蕭喚雲獨佔寵愛的婁太后,還迫使皇上只立蕭喚雲為貴妃,而不是皇后。過於孝順的高演,沒能忤逆他母后的決定。

    蕭章怎麼看都覺得,她和婁太后是不可能合得來了。既然是這種水火不容的關係,她也不指望著能和婁太后和睦相處。她們之中,必然有一個是要先死的。看原著這趨勢,蕭貴妃八成還是被炮灰掉了。

    大致瞭解了情況之後,蕭章認為對她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籠絡住皇上,再藉著皇上的手發展她在後宮乃至前朝的勢力。蕭喚雲出嫁前雖然是高貴的梁國公主,但梁國已亡,初戀高湛又那般絕情。在這茫茫深宮之中,她暫時所能倚靠的也就只有皇上高演的寵愛罷了。可惜為了那個高湛,原身在皇帝面前作了太久,浪費了許多大好時機。

    蕭章看過幾集電視劇,她承認長廣王高湛生得儀表堂堂,對女主角陸貞也是一心一意。可他對待初戀情人蕭喚雲,未免太過無情了一些。當初蕭喚雲被迫嫁給高湛的兄長高演,新婚之夜她拋下一切冒雨過來向他解釋,可高湛只是絕情地轉過身,對天發誓從今以後對她只有叔嫂之情。

    蕭喚雲常說一句話,一句在蕭章心中無聊透頂,卻能體現蕭喚雲驕傲的話——「我是堂堂的梁國永世公主」。她的身份與高湛相比,未必不尊貴。她身上肩負的不僅有家仇,還有國恨。儘管如此,她報仇的前提還是在有高湛在身旁的前提下的。可高湛呢,為了父皇許下的太子之位,為了報仇,為了他的雄心壯志,他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這個將一切堵在他身上的女人。

    因為蕭喚雲愛他,所以在一次次被他傷害之後,她仍然願意為了他跟婁太后作對。可蕭章不是蕭喚雲。如果高湛以後再這樣一邊利用著她又因為陸貞對她無禮,她可不會善罷甘休!

    整理好思緒之後,蕭章又用意念按了「4、接受任務」的選項。系統很快便自動彈出一個彈窗來——

    任務名稱:陸貞陸貞,誰是後宮最尊貴的女人?

    任務目標:主持後宮祭天大典,樹立威嚴,壓制婁太后。

    任務獎勵:20點。

    都說存錢會上癮,點數也差不多。幾乎是在看到任務的那一瞬間,蕭章便燃起了雄心壯志,摩拳擦掌地準備攢點數了。

    接受完系統任務之後,她選擇退出系統。突然一個頁面彈了出來,浮現在蕭章眼前——

    感謝您使用「狂霸拽太后養成攻略」系統!請直接回複數字對我們的自助服務進行評價:1非常滿意,2滿意,3一般,4不滿意,5非常不滿意。

    啊咧,她差點忘了,系統要刷好感度。

    回想起剛才的自助服務,簡單快捷,還是不錯的,就給個「3一般」吧。

    回復完之後,蕭章正要叫人進來服侍,誰知系統忽然又冒出一個彈窗來:

    「……」

    ?!

    這是什麼意思?

    蕭章正疑惑,又一個彈窗冒了出來:「娘娘您要求真高啊!臣妾已經不能再完美了好麼!qaq」

    蕭章有點不耐煩了,切換輸入法之後快速地回復了客戶意見:「系統惡意賣萌,好感度-10。」

    系統:「……」

    打發掉這個惡意賣萌的宮鬥系統之後,蕭章喚來王璿和侍婢阮娘,低聲問道:「阿璿,你說我今天做的,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王璿走近幾步,歎息道:「公主,陸貞她不過是一隻小螞蟻。你要是不高興,完全可以從背後悄悄尋個錯處,捏死她算了。何苦當著皇上的面,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蕭章聞言心中暗暗點頭,這個王璿倒是聰明,而且足夠忠心。

    為了不被王璿懷疑,蕭章微微搖頭道:「我也是一時心急……」

    王璿見她意動,連忙道:「依我看,您不如再讓一步,給皇上認個錯。等皇上忘了這件事情,我們再『慢慢』找她算賬。公主,您覺得如何?」

    跟皇上退一步倒不是沒有什麼不可以,只是像原主那樣自己去敲門,皇上又不肯見,除了會惹得婁太后等人笑話之外,什麼作用都不會起。

    蕭章沉吟片刻,淡淡道:「就按你說的做。阮娘,去替我把鳳印交給皇上,就跟他說,本宮知道自己做錯了,也自知自己沒有皇后之德,那枚鳳印,就請他收回吧。」

    阮娘領命就要離去,蕭章突然開口:「等等。將我剛剛暈倒的消息,也透露到皇上那裡去。」

    「是。」

    閒雜人等都退下去後,蕭章再次啟動宮鬥系統。她翻了翻宮鬥道具,看著那項最便宜的「語言輔助功能」,蕭章不由得有幾分心動。

    這個道具只要5點,可以在她詞窮的時候提供後宮詞彙。

    真是為難蕭章一個外星人,受了兩天的培訓就要學著古人繞著舌頭說話。

    剛才她模仿著劇情簡介裡的台詞應付了王璿和阮娘,好在沒出什麼大差錯。可真要她自己來,就沒這麼簡單了。

    她生怕說錯了什麼話被地球人發現端倪。一旦她被趕出地球,任務失敗,那她不僅沒辦法報仇,就連小命都保不住了。

    最後蕭章還是沒能抵得住省事兒的誘惑,花5點購買了語言輔助功能。5點事小,性命事大。

    支付點數之前,系統又跑出來賣萌:

    「娘娘您說話已經很棒啦!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一點都不像簡單粗暴的外星人![抱大腿]」

    「滾。」蕭章吐槽:「有稱呼自己是外星人的外星人麼!在本宮看來,這些地球人才是外星人好麼。」

正文 4003 主祭之爭

    高演趕來含光殿的速度之快,有些超乎蕭章的想像。看來他雖然把自己人關在昭陽殿裡,卻是密切關注著蕭貴妃這裡的動靜。

    守在門口的王璿聽到高演急急忙忙走過來的聲音,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表情。但很快她就做出一副著急的神色,抬起頭來又添了把火:「參見皇上!公主醒來後哭了一整天,到現在都沒有進膳!」

    高演聽了王璿這話,果然更加著急,在殿外就急急地道起了歉:「喚雲,是朕不對,喚雲!」一聲比一聲急切。

    蕭章躺在床上,睜著大大的眼睛,目光彷彿失去了焦點一般空洞無神。跑進來的高演看到她這副虛弱無力的樣子,心疼得心都要碎了,竟然低下|身子跪坐在踏腳上,抓著她的手臂著急地喚道:「喚雲,喚雲!」

    蕭章感到好笑,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高演還不敢直接觸碰她的手。他們成婚三年了,高演不但知道蕭喚雲心裡住著另外一個人,甚至在沒有得到她允許的時候都不敢碰她。堂堂一個帝王的愛……怎麼會卑微至此?

    「皇上。」她微微轉過視線,眼神輕飄飄地落在高演身上。「你怎麼來了。」

    「朕聽說你暈倒了,還一整天沒有進食……」看到蕭喚雲紅腫的雙眼,高演感到更加的自責。

    蕭章別過頭,扇子一樣濃密修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白淨的臉上投出一小片陰影。她帶著幾分賭氣意味地開口:「皇上不是說,臣妾太讓你失望了麼?」

    「喚雲!都是朕的錯,是朕糊塗,是朕口不擇言,惹你生氣。」高演認真地望著她,好像是要將她印刻到心裡去似的。「你可以打朕,罵朕,就是別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好不好?」

    高演打小和蕭喚雲一起長大,他自然知道她是一個多麼要強的人。他今天不但不維護她,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她吵架,他的喚雲肯定傷心死了,所以她才會把那麼重要的鳳印都交了出去。

    蕭章迎著高演深情的目光,忍不住深深地長歎一聲。高演的放低姿態、主動求和固然讓她高興,可是這樣一個對任何人都能輕易說出「抱歉」的軟弱帝王,又怎麼能作為她的依靠呢?

    在後宮裡,很多人都說起命運無常的時候,常常會提起一個人,那就是蕭章目前的身份——蕭貴妃蕭喚雲。

    蕭喚雲原本是梁國尊貴的永世公主,是梁王的獨生女兒。說是到北齊做人質,實際上她是作為北齊皇后的人選被送過來的。誰能想到梁國竟在一夕之間覆滅,婁太后又不喜歡獨佔寵愛的蕭喚雲,便施壓給皇帝,硬是讓蕭喚雲這個常山王高演明媒正娶的正妃,做了一個貴妃。

    這貴妃的位份若落到別人頭上,可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但本就應該是皇后的蕭喚雲,又怎麼會把區區一個貴妃頭銜放在眼裡?至於蕭章,她的目的是做萬人之上的人上人,最直接的說法就是成為有實權的太后,自然也不會滿足於現狀了。

    這個高演對她好是好,可是連皇后之位都不能許給自己的正妻,未免太過無能了些。或許,高演也不是無能,他只是對婁太后太過愚孝。如果她逐漸讓他意識到婁太后的狠毒,不知他能否硬下心腸,阻止自己的母后為所欲為?

    太后的娘家婁氏在這這朝中的勢力太過強大,已經有了「婁半朝」的說法。蕭喚雲這個沒有任何依靠的亡國公主,該怎麼跟他們鬥……

    蕭章瞇了瞇眼睛,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聲音悶悶的,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皇上不生臣妾的氣了?」

    高演小心翼翼地瞧著她的臉色說話:「朕,朕也是一時糊塗,才會說那些渾話。你不生我的氣,就已經是萬幸了……」

    蕭章忍不住抿唇一笑,鳳眸微抬深深地看向高演,以退為進地說:「臣妾怎麼會生皇上的氣呢?臣妾不過是一個妃子罷了,又不比皇后,哪裡敢總在皇上面前鬧脾氣。」

    「喚雲……」高演聽她這麼說,果然對她感到更加的愧疚。

    蕭章順勢做出傷心的模樣來,看得高演十分心疼。他為了哄她開心,幾乎是脫口便道:「你是朕的妻子,在朕的心裡你就是皇后。」見蕭喚雲還是愁眉不展的模樣,高演又趕忙加了句:「這樣吧,過幾天的後宮祭天大典就由你來主持,朕倒要看看,以後誰還敢因為你沒有皇后之名,就讓你受了委屈。」

    這後宮的祭天大典向來是由皇后主持,原著中蕭貴妃和婁太后為了這個主持人選爭破了頭。最後雖說是由蕭貴妃主祭,可在陸貞的幫助下、戴著鮮卑鳳冠的婁太后搶走了她所有的風頭,這可不是蕭章想看到的。

    現在有了高演的這句話,蕭章主持祭天大典,也就更加名正言順了。至於那個鮮卑鳳冠……她可不想讓陸貞這麼容易就瞞天過海。

    按照劇情簡介中說的,女官婁青薔向太后建議,讓婁太后在祭天大典上戴上開國趙皇后在祭天時候戴過的鎮國十二步搖,好借此壓貴妃一頭。而蕭貴妃也下了旨,命令掌管司寶司的陸貞將十二步搖交到含光殿。

    陸貞在那裡左右為難,覺得這次是蕭貴妃故意要整治她。因為如果她將十二步搖交給蕭貴妃的話,婁太后那邊就會治她的罪。後來陸貞突然想到一個好方法,她命下屬將十二步搖埋到土裡六個時辰,之後再拿出來,同時命人將那個累金的鳳冠翻新一下。

    陸貞帶著陳舊的步搖還有亮麗如新的鳳冠去見了太后,經過陸貞一番巧語之後,太后非常開心地接受了鳳冠,並命她將步搖拿回去。祭天大典上,蕭貴妃正在那裡得意的時候,婁太后戴著鮮卑鳳冠走了過來。朝中的鮮卑大臣們見狀不禁高呼萬歲,使得蕭貴妃的風頭完全被婁太后蓋了去。

    這種打臉的事情,蕭章絕不會讓它再次上演。

    ……

    次日一早,婁太后得知皇上昨晚又留宿在蕭貴妃的含光殿,氣得重重拍案,驚起發間條條流蘇:「這個蕭賤人!哀家原本以為演兒看上了陸貞,又為了陸貞頭一次跟蕭賤人對著幹,少說得冷落她一年半載不可,誰知道這蕭賤人不知使了什麼狐媚功夫,竟然當天晚上就把皇上又騙過去了!」

    太后的侄女、內侍局的女官婁青薔安慰地一笑,尾音上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太后娘娘您放心!蕭貴妃她再得意,也不過是個貴妃。過幾日祭天大典,她還不是得被您這位正宮皇后壓得死死的?」

    提起祭天大典,婁太后的臉色才緩和了幾分,點點頭道:「嗯,今兒個是召集各宮女司,商議元旦祭天事宜的日子吧?」

    婁青薔頷首稱是,笑得志得意滿。

    但很快,聽過手下的稟告之後,她便笑不出來了。

    ……

    半個時辰之後,仁壽殿正殿裡,彙集了婁太后、蕭貴妃,還有內侍局包括陸貞在內大大小小的女官,一同商討祭天大典之事。

    一看到禮部呈上來的單子,竟然是由蕭喚雲主持祭天大典,婁太后氣得渾身發抖,偏偏還要做出一副端莊矜持的樣子來:「禮部上交的單子,不會是擬錯了吧?往年都是由我來主持後宮祭天大典,怎麼今年後宮主祭的名字換了別人呢?」

    蕭章毫不畏懼,眼底不見一絲慌亂地回答:「太后娘娘,這元旦正日的祭天儀式,向來都是由帝后二人分別主持的。往年太后娘娘是皇后,做主祭順理成章。可今年改朝換代了,這主祭之人,自然就只能換成代掌鳳印的臣妾來擔當了。」

    婁太后冷笑連連:「呵,你還記得你是代掌鳳印啊?」

    面對婁太后的刁難,蕭章顯得十分平靜。其實她對婁太后這個劇中的大反派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厭惡感。而且說句老實話,她的目標也是做有實權的太后,誰知道將來又能比婁太后好多少呢?所以與原本直言快語的蕭喚雲略有不同的是,她並沒有出言直刺太后的祖父出身賤民,而是輕飄飄地答了一句:「臣妾自當謹記。只是這鳳印是皇上親自交到臣妾手中,主祭人選也是皇上昨日親定的。太后娘娘若對皇上有什麼不滿,又何必將怨氣發到臣妾身上呢?」

    皇上就是皇上,不管他為人如何軟弱,他說的話都是聖旨,代表著無可置疑的一國尊嚴。

    「你!」太后吃了一根軟釘子,被她嗆得咳嗽起來,「咳、咳咳……你不要妄圖挑撥哀家與演兒的關係!」

    「臣妾不敢。」她嘴上這麼說著,卻沒有做出什麼惶恐的表情。「既然太后娘娘身體如此不適,就別總想著做什麼主祭。臣妾看您年紀也大了,還是呆在仁壽殿裡,好好養養身子吧。」

    說罷屈身一禮:「臣妾告退!」

    在婁太后的一片咳嗽聲中,婁青薔等人著急忙慌地傳太醫。

    蕭章卻對此充耳不聞,轉身毫不留戀地走出仁壽殿。

    因為她知道,現在就算是湊過去關心婁太后,她也肯定會被婁太后打罵。那樣做並不能得來什麼好名聲,只會自取其辱罷了。

    她是要氣太后、嗆太后,可話不能說得太明、太直接,畢竟她想在這個後宮長久地呆下去,為人還得稍微圓滑一點點不是。起碼表面上,她不能被外人尋到什麼錯處。逞一時的口頭之快,罵太后是賤民之後倒是痛快,但除了嘴上威風,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不過是一個刻薄的名聲而已。

    名正言順地拿到了祭天大典主祭之位後,蕭章趕在婁太后有所動作之前,向司寶司傳了懿旨,讓陸貞把鎮國十二步搖交上來。

    她想,若是陸貞這一次老老實實地把步搖交上來也就罷了,如果她還是陽奉陰違,暗度陳倉,把她要戴的步搖在土裡埋成老舊之物的話……這故意損壞傳國之寶的罪名,可不是別人給陸貞安上的,而是陸貞自己的選擇。

    蕭章看向心腹王璿,再次囑咐道:「多派幾個人盯著那個陸貞。小心一些,別被外人發現了。」

    這個時候的王璿王尚儀還是一心想要對付陸貞的。其實她不知道,既然蕭貴妃和婁太后敵對,高湛也與婁太后水火不容,而陸貞和高湛相戀,那陸貞也算是他們這邊的人。

正文 5004 陸貞受罰

    不過,即使蕭章知道陸貞算是和她們同一陣營的人,她也不打算就這麼突然善待陸貞。因為她身體的原主蕭喚雲因為高湛和陸貞這一對,不知嚥下了多少辛酸淚。

    憑什麼高湛就可以一邊利用著蕭貴妃的感情讓王尚儀為他做事,一邊跟後出現的陸貞風花雪月?憑什麼他就可以為了一個陸貞對蕭喚雲說那麼多絕情的話、做那麼多絕情的事?

    他憑的,就是蕭喚雲愛他。

    可蕭章不同。

    來自外星的蕭章,對這個世界裡的任何人都是沒有感情的。在她這裡,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是否像原定劇本一樣罰跪陸貞,權看陸貞自己如何選擇。

    蕭章為人乾脆,最討厭左右逢源之人。當初,在她還沒有被趕出蕭家、弄成殘廢之前,她是當地首富蕭家的大小姐,有無數的人跟在她後面巴結。可是在後來任秋華母女登堂入室之後,許多原本她的跟屁蟲,也跑到了任秋華母女身後溜鬚拍馬。

    她極為噁心那些勢利小人,而且事實證明,在她倒臺了之後,那些人在任秋華那裡也沒能討上好。

    這也難怪。若想同時在左右兩個屋簷下避雨,只會淋成個落湯雞罷了。

    同理,陸貞也是一樣。如果她想婁太后、蕭貴妃兩不得罪,那就只能是蕭章的敵人。

    在蕭章看來,非友,即敵。她不希望再有那種兩邊倒的人,在關鍵時刻捅她一刀。

    含光殿裡,蕭章隨手撥弄著琴弦,卻並不著手彈。

    過去的蕭貴妃極愛彈琴,可她卻連這古琴都是來到地球之後才看到的。好在這幾天事情多,貴妃的心腹王璿她們才沒有懷疑。可是時候久了,難免還是會露餡……

    蕭章心想,等她完成了祭天大典這個任務,就去買個彈琴的技能好了。估計以後在別的世界宮鬥,這個技能也是少不了的。要是等到她親自學完琴棋書畫,那她媽的墳頭都要長草了。

    「呸,怎麼總想著什麼墳頭呢,真不吉利。」蕭章低聲咕噥了一句,旁邊的婢女阮娘也沒在意。因為以前的蕭喚雲不但有自言自語的習慣,還經常模仿武俠劇大反派的姿勢仰天大笑,哦吼吼吼吼那種笑。所以婢女們對蕭喚雲偶爾的神經質,早已經是見慣不慣了。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響動,是王璿。蕭章坐正身子,黛眉遠挑,淡淡問:「怎麼樣了?」

    王璿妝容精緻的臉上,隱隱帶著一絲興奮:「公主果然料事如神,這回咱們可抓了那陸貞一個正著!她為了糊弄婁太后,竟然敢叫她的心腹玲瓏將十二步搖埋到土裡,還要埋六個時辰!那可是開國皇后留下來的鎮國之寶,她怎麼敢……」

    王璿看不慣陸貞已經很久了,如今她這麼開心,蕭章並不覺得奇怪。

    蕭章抿唇一笑,籠起袖內鎏銀纏枝手爐,仍舊是雲淡風輕的神色:「阿璿,你抓到的是陸貞,還是司寶司的宮女玲瓏?」

    王璿微微怔了一下,奇怪道:「公主,玲瓏是陸貞的人,抓到了玲瓏,不就可以治陸貞的罪了麼?」

    蕭章卻搖搖頭:「還不一定。陸貞極會收買人心,玲瓏不一定會把陸貞供出來吧。」她沉吟片刻,吩咐道:「去傳轎輦,我要親自去司寶司一趟。還有,派人把那個陸貞和玲瓏都給本宮綁起來,押到司寶司正殿去!」

    不久之後,陸貞和玲瓏便被五花大綁地押到了司寶司正殿。

    這是蕭章頭一回見到《陸貞傳奇》的女主角陸貞。平心而論,這個陸貞長得挺水靈的。尤其是那張白裡透紅的小臉,看著討喜。眉眼之間,的確是和蕭喚雲有幾分相似。

    不過再相似,她們也終究不是一個人。在這個故事裡,陸貞才是絕對的主角。

    說起來也真是可笑,他們這些配角起起伏伏一輩子,為的不過是成就一個女子的傳奇。

    蕭章高坐廳堂之上,手撫茶盞,悠然開口:「陸貞,可是你出的主意,將鎮國十二步搖埋到土裡?」

    陸貞不傻,自然知道招認了便是大罪,連忙矢口否認:「娘娘明鑒,陸貞不敢!」

    「哦,是嗎。」蕭章見她撒謊,並不急著生氣。在原著裡,陸貞撒謊的時候多了去了。只是因為她是女主角,有主角光環,所以她撒謊就是機智,別人撒謊就是奸詐。

    蕭章眸光流轉,看向跪在陸貞一旁的玲瓏,鳳眸微挑:「這麼說,便是玲瓏的主意咯?」

    宮女玲瓏顯然不如陸貞那麼鎮定,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抬頭匆忙地看了陸貞一眼,渾身顫抖著,連牙齒都在打顫:「回娘娘,是奴婢,可奴婢也是無心,奴婢只是想試試這金子的真假……」

    玲瓏自己也覺得這個藉口說不過去,聲音越來越小,大殿裡安靜得針落可聞。

    一直等到殿內完全沉寂下來,蕭章方才啟唇:「鎮國十二步搖,豈是你一個小小宮女輕易動得的?今日這事若是女官做的,罰跪幾個時辰也就罷了。可若是你一個宮女所為,本宮留著你這種愚鈍之人又有何用?」

    她語氣沉沉,幾乎每一個字都踩在陸貞與玲瓏二人的心尖上。玲瓏嚇得心驚肉跳,聰明的陸貞卻越發鎮定。陸貞知道,貴妃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來人,把玲瓏拖出去,亂棍打死!」這句話不久前,蕭喚雲曾當著皇帝高演的面對陸貞說過。可陸貞哪是那麼容易死的呢,死的是氣急攻心的蕭喚雲,所以蕭章才會穿越過來,佔據了貴妃的身子。

    不過,玲瓏可和陸貞不同。她不過是一個小配角,如果蕭章真的要她性命,也不會有什麼原著金手指保護她。

    當然,蕭章說這話的目的,並不是真的想要玲瓏的命。她雖心狠手辣,但不至於殺人如麻。她想要的,不過是陸貞的一句話罷了。

    聖母陸貞果然不負她所望,一聽說貴妃想要玲瓏的性命,陸貞立馬急了,瞪著眼睛膝行上前:「且慢!貴妃娘娘,此事是陸貞一人的主意,與其他人無關,還望娘娘千萬不要殃及無辜。」

    一句話便給蕭章冠上了惡人的帽子。

    不過,惡人又如何?與其做跪地求饒的聖母,蕭章倒寧願做那個惡人。起碼反派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恣意妄為。

    所以她並不覺得生氣,只是冷笑:「好啊,這可是你自己招認的,沒有任何人陷害你,本宮也不曾用刑逼供。」

    陸貞氣鼓鼓地跪著,身姿筆鋌而倔強。

    蕭章見她不再反駁,便對王璿使了個眼色。王尚儀會意上前,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懿旨,眉眼間帶著一絲得意地開口:「司寶司掌珍陸貞,奸滑險惡,意圖損壞開國皇后鎮國步搖,其心可誅。因蒼天有好生之德,故本宮特免其死罪,僅令其長跪於闔閭門外四個時辰,以儆傚尤。」

    一道枯燥無味的懿旨,王璿念得抑揚頓挫,頗具氣勢。蕭章滿意地點了點頭,便有人拖了陸貞下去。

    王璿看著陸貞的背影,眼底的得意逐漸退去,染上一絲擔憂:「公主,都說斬草除根,只讓她在雪地裡跪四個時辰,只怕要不了這陸貞的性命。」

    原著裡,蕭貴妃的確想要整死陸貞,所以讓她在大雪跪十二個時辰。可是陸貞命好,跪了四個時辰的時候便遇到了路過的長廣王高湛。高湛見到心上人受罰,不由分說地跑到了蕭貴妃那裡,對她大吼一通。

    他高聲質問蕭喚雲,是不是她罰陸貞長跪不起,蕭喚雲說是又怎樣?高湛趴在她的面前憤怒地告訴她,陸貞是自己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如果他們對陸貞有什麼不滿,什麼事情都可以對他來,說完他便揚長而去。

    蕭喚雲知道陸貞是高湛最愛的女人時,不禁痛哭失聲,心想自己算什麼。

    回想起那些情節,蕭章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我想要的,並不是陸貞的命。」

    她只是想藉機見一見高湛罷了!

    但蕭章現在懶得跟王璿解釋,直接站起身道:「對了,皇上不是還在等著本宮麼?回去赴宴吧。」

正文 6005 調教高演

    含光殿外,白雪紛飛,冰凍三尺。含光殿裡,卻是一片鶯歌燕舞,溫暖如春。

    高演與蕭章並肩而坐,欣賞著舞姬們精心準備的舞蹈。兩人卻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邊喝著酒,一面小聲地聊著天。

    高演很高興,不由地多喝了幾杯。蕭章見他貪杯,並不似以往蕭貴妃那般故意縱容,而是按住酒壺,打斷了他倒酒的動作。

    高演疑惑地抬頭望向她,眼底多了一絲隱隱的哀求。

    蕭章卻好像沒發覺似的,悠悠笑道:「皇上身子不好,少喝幾杯可以暖身,喝多了可就又要咳嗽半宿了。」

    高演顯然還未盡興,但見蕭喚雲主動關心他,也就順了她的意思,寵溺地點頭,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好,好,我都聽你的。」頓了片刻,高演忍不住告白:「喚雲,我真的很高興!咱們成親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像今天這樣開開心心地在一起過。」

    蕭章星眸微垂,裝出幾分失落的樣子,低聲道:「皇上何出此言呢。以往都是臣妾做的不對,但皇上放心,臣妾以後不會那麼做了。畢竟現在身份不同了……雖然不是皇后,好歹也是個貴妃呀。」

    高演一聽這話,立馬便感到過意不去,臉上也掛不住了,連忙握住她的手錶明心跡:「喚雲,你怎麼說這些話?等過幾天母后心情好了,朕就去跟她說說,馬上就給你皇后的身份。」

    蕭章沉默了。

    按理說,她應該像原主兒那樣表現出不在乎身份、只要皇上心裡有她就滿足的樣子。可要說她不想做皇后,絕對是在裝逼。

    皇后之位才不是一個虛名那麼簡單!如果她當上了皇后,那麼將來不管繼位的是不是她的兒子,她都可以順順當當地坐上太后的寶座。

    蕭章打算借此機會給高演洗洗腦。

    她微微轉過身子,用平靜的語氣敘述道:「皇上,當初你還是王爺時,臣妾是您的王妃。可皇上登基的時候,臣妾只是個貴妃。」

    她抬眸看向高演,目光如同秋水一般沉靜平和:「如果這個決定是皇上下的,臣妾絕不敢有任何微詞。可阻攔臣妾做皇后的人,分明便是太后娘娘!皇上你說,如今她會這麼輕易給我皇后的身份麼?」

    高演面露羞慚之色,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頹然道:「是朕讓你受委屈了。」

    正常的宮妃聽到這句話,都會順勢給皇帝一個台階下,說自己不委屈。可蕭章這個外星姑娘性子直,再加上有皇帝對貴妃的情意護體,她也就沒那麼害怕了,乾脆把話說到底:「皇上,臣妾倒沒什麼,委屈的是你!你可是天子,為何要在太后娘娘和長廣王的鬥爭之中,扮演一個旁觀者的角色呢?」

    高演聞言一怔,半晌後搖了搖頭:「朕這個皇位本來就該是阿湛的……」

    「皇上!」蕭章厭惡極了他這副懦弱樣子,主動抓住他的手,認真地說:「可你已經是皇上了,就應該有皇上的樣子,有皇上的作為!」而不是把權力分散到婁國舅和長廣王手中!

    她說這話,其實已經算是大逆不道了。可高演在時常抽風的蕭喚雲面前卑微慣了,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

    只是高演之突然聽到這些話,猛然驚醒般,感到渾身得不舒服。是啊,喚雲說的是,他已經是皇帝了,卻總是向著逃避做皇帝的責任,以為把權力交出去就可以天下太平,沒想到反倒讓婁太后和高湛的鬥爭愈發白熱化。

    高演面露痛苦之色,又是焦急又是懊惱:「喚雲,你別說了,朕……」

    「好,臣妾不說了。」對待高演這種性子溫吞之人,蕭章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急。於是她挽住高演的手臂,慢慢地靠進他的懷中。「皇上,臣妾並非貪戀權位,說這些話是因為,是因為……」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高演忍不住追問:「是因為什麼?」

    「因為臣妾很怕。」她將臉埋到高演懷中,悶悶的聲音從他懷裡傳了出來。

    高演一愣,伸手攬緊了她:「怕什麼?」

    她故意示弱,哀聲道:「我雖名為梁國公主,可梁國已經是有名無實。我沒有強大的娘家可以依靠,太后對我向來不滿,長廣王又移情別戀……我在這宮中所能倚靠的人,也就只有皇上你了。」

    「喚雲!」高演驚慌地低頭看她:「阿湛和阿貞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話一出口,高演就有幾分後悔。一旦蕭喚雲只是故意詐他,那他豈不是害了陸貞?

    不過很快他便打消了疑慮,因為在蕭貴妃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變化。那張美麗的面容上,有的只是深深的哀戚與無助。

    高演從沒見過這樣的蕭喚雲。他覺得自己心中最柔軟的那個角落彷彿被人澆上了一盆開水,燙得他火辣辣的抽疼。他心疼死了這樣的蕭喚雲,簡直恨不得將心掏給她,只為了還給她一點點的安全感。

    「所以皇上,我真的很害怕。」她不提陸貞和高湛,只是低聲訴說著自己的滿心惶恐,「怕太后和她選進宮來的那些女人,怕皇上……喜歡上別的女人。」

    「喚雲!」高演急了,立馬表明心跡:「我說過我只喜歡你一個人,其他人都是母后硬塞給我的我根本不喜歡她們!但必須把她們留在宮裡,這是因為宮裡如果沒有其他的嬪妃,朝臣們會不停地上書,說你失德善妒……」

    「皇上。」她抬手按住高演喋喋不休的唇,淺笑道:「皇上的苦心臣妾都明白。」轉瞬之間,她卻又變了神色,目光淩厲地盯著他說:「可我就是愛嫉妒!」

    高演見她這樣耍小性子,反倒笑了起來。這才是他熟悉的那個嬌縱率真的喚雲啊!

    ……

    長談之間,二人又免不了喝了幾杯。喝著喝著,高演便藉著醉意,將她摟緊了幾分。

    蕭章察覺到端倪,臉色微紅,卻並沒有慌了陣腳,只是示意元福公公打賞了舞姬,將閒雜人等都帶了出去。

    「喚雲。」高演突然一把抱起她,邊走邊笑:「你醉了,朕送你進去休息。」

    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上挑,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瀟灑邪氣,與平日裡那副凜然正色的樣子全然不同。

    她攬緊他的脖子,在他頸窩上噴灑著灼灼熱氣:「皇上才醉了,我沒有醉……」她嘴上這麼說著,吐詞卻已經不大清楚。當然,是裝的。

    高演太看重蕭喚雲的心思,乃至於一般情況下他雖然在含光殿留宿,卻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可蕭章需要一個兒子,而且這個孩子來得越早越好,絕不能在高演病危的時候落到婁氏手上。

    想到這裡,她主動撫上高演的臉,小手慢慢下移,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鎖骨。

    高演的喉嚨情不自禁地動了一下。他抓住她作亂的柔荑,將她安安穩穩地平放在床上,竟是有些慌亂地說:「喚雲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

    「皇上!」她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他的腰,用臉輕輕蹭著,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高演再怎麼君子也不是柳下惠,看到自己的愛妃這樣誘人的模樣再也忍不住欲|望。他回過身將她壓在身下,笨拙地解開她的衣帶,雙手近乎虔誠地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的身體。

    他的手輕撚慢撫過她敏感的耳後,鎖骨,還有她熱燙的胸口。見她沒有牴觸之意,高演愈發大膽起來,瘦而不弱的精壯身軀在她柔軟的身子上撩人地摩擦著。

    蕭章的雙腿被驟然他頂開,不由緊張地直顫。大腿內側那處滾燙,叫她不自覺地左右扭動著臉迴避他滾燙的唇。

    在她的家鄉斯坦星球,有關於男女之事的一切都只叫她覺得噁心。可今晚的高演不同。他用她全部的溫柔將她捧在心尖上,讓她有種被寵愛的錯覺。

    蕭章閉上眼睛,任由快感潮水一般洶湧襲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熱燙的雙手,還有那愈發急切的探求……唇齒交纏間,她低聲地嗚咽著,虛軟地摟住他,如同抓住大海中的一葉浮萍。

    ……

    這夜是如此的柔軟纏綿。月光清淺,將搖曳的紅燭燭影溫柔地無限拉長……

    歡愛過後,兩人反倒清醒了幾分。時候尚早,不到安歇的時辰。便有侍女過來服侍帝妃二人簡單洗漱。如同往常一般,蕭貴妃的侍女端上了一碗黑漆漆的補藥。

    高演的笑容,在看到那碗「補藥」的那一瞬間消失殆盡。

    其實,這個看似懦弱的帝王,有著超出常人的敏銳洞察力。聰慧如他又怎麼會不知道,貴妃所喝的補藥,其實是避子湯啊。

    這天下間的女子,也就只有她會這麼傻,傻到主動去喝這種傷身子的藥了。

    一想到她是為了高湛的皇太弟之位更加穩固才不想生他的孩子,高演的心就更疼。可善良的高演,又不想將這些歸罪於誰。畢竟蕭喚雲這妻子,還有這至高無上的皇位,在他看來原本都是屬於他的弟弟高湛的。

    可出乎高演意料的是,今日的蕭喚雲竟然親手推開了那碗補藥!

    「拿下去吧,本宮不想喝。」貴妃輕輕理順自己的長髮,語音婉轉,眸光似是不經意地掠過高演。「皇上應該也餓了。來人,去傳膳。」

    高演的心,一下子便被她填得滿滿的全是感動。

    在他看來,喚雲時不時賞他幾句甜言蜜語,雖然讓他高興,卻不能讓他打心眼裡歡喜。

    只有她用實際行動表明,她願意接納他,願意給他生孩子,這才是他們重新開始的表現啊!

    夜色漸深,帝情愈濃。

    含光殿裡,正是鶼鰈情深,柔情蜜意之時,一個載滿風雪的不速之客,突然夜闖大殿。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救下陸貞的長廣王殿下——高湛。

正文 7006 初戰告捷

    高演和高湛這兩兄弟向來要好。一見到高湛來了蕭貴妃的寢宮,高演雖然略感意外,卻並沒有生氣或者猜疑什麼,反倒親自起身迎接高湛,和氣地問:「阿湛,你這麼晚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蕭章順勢抬眸望去,只見面前的男子身姿挺拔英武,劍眉星目,生得十分端正。頭上簪纓垂下,更添幾分貴氣。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便被這樣張俊朗的面孔騙得不少好感。

    而蕭章只是面無波瀾地望著他。

    高湛尚未察覺到昔日初戀情人的異樣。他盯著她的眼睛,眼底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臣弟憊夜前來,只有一事想要請教貴妃娘娘!」

    他無禮地逐步上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今日司寶司女官陸貞被罰長跪於長廊外,是不是貴妃娘娘下的鳳詔?」

    皇帝跟陸貞也算是朋友了,一聽高湛這麼說立馬上前追問:「長跪?怎麼回事啊?」

    蕭章原本面無表情,此時聞言卻突然轉過視線看向高演,有些生氣的樣子。

    高湛也就罷了,高演這是要跟著攙和一腳,護著陸貞的節奏?

    好在經過剛才一番柔情蜜意,現在的高演對蕭章只有更加的憐愛。此時見她一個淩厲的眼風掃過來,他便知她心意,訕訕地退後半步,不再多言。

    高湛見蕭章不說話,他便用力瞪大雙眼,一字一頓地提醒她:「貴、妃、娘、娘!」

    「是又怎樣?她犯了宮規,王尚儀報上來,本宮便按律處置了。」蕭章毫不示弱地回視著他,凜然回答。

    此處若有特技,定然是火花四濺,刺瞎人眼。

    高湛見她承認,不由大怒:「請娘娘……撤銷處罰!」

    蕭章冷冷道:「高湛,你怎麼敢這麼跟本宮說話?」

    高湛一口一個「娘娘」叫著,心裡卻清楚地知道蕭喚雲喜歡他喜歡得要死,根本就是一個紙老虎。所以他一點都不害怕,沉聲開口:「皇上,娘娘,高湛今夜來此,只有一句話要說。」

    他語速本是極慢,誰知突然一下子發了火,傾身上前越過擺放著精緻佳餚的長桌,緊緊盯著蕭貴妃精緻的面孔,幾乎是朝她怒吼著:「我告訴你!她是我一生當中最愛的女人!如果你們對她有什麼不滿,你們朝我來!不要對她下毒手!」

    喲呵!好大的口氣!

    這麼近距離一看,蕭章覺得此刻面目猙獰的高湛也沒那麼帥。於是她痛快地動了手,狠狠地給了高湛一巴掌。

    還消耗了一個點數的力度加成。不過蕭章覺得,這一點花的值。

    叫你在老娘面前扮演咆哮帝!叫你始亂終棄移情別戀!

    她心中大感痛快,卻不好貿然表現出來被別人發現不對,所以臉上還是裝出一副高貴端莊的矜貴模樣,冷聲道:「高湛,本宮勸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你現在已經是皇太弟,不是什麼小孩子了。你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八品女官,夜闖本宮的含光殿,還敢當著皇上的面對本宮出言不遜!」

    她劈頭蓋臉地將高湛罵了一通,把高湛徹底罵懵了。過去的蕭喚雲雖然也有幾分小女兒脾氣,但她就算發怒施威也是在別人面前,她從未對他這樣疾言厲色過。

    一時之間,高湛忘記了反駁。

    蕭章一甩長袖,起身走到高演身邊,微微低下頭,委屈道:「皇上,長廣王的無禮您都看到了,您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如果可以,她真想親自處置了高湛。可她的身份畢竟只是貴妃,罰高湛什麼還是逾越了。這種事情,還是得交給皇帝來做才名正言順。

    只是……高演和高湛手足情深,他會幫她麼?

    高演見戰火燒到自己身上,果然感到為難。但他一看到蕭貴妃微咬菱唇,紅了眼眶的樣子,不由心疼極了,連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喚雲,你別難過,朕相信阿湛他不是有心的。」

    蕭章聞言,心中不由嗤笑一聲。原來,高演以為蕭喚雲心裡還念著高湛,只當她是因為高湛的絕情才會如此傷心。

    看來皇帝的疑慮,一時半會兒還是難以消除啊。

    蕭章也不心急,只是抬起眼睛,含情脈脈地看向高演。

    好脾氣的高演在囂張的蕭喚雲面前一向沒多少地位可言,此時見蕭章滿是依戀地看向他,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方才紅浪翻滾之時,她羞澀的模樣……高演的表情,一下子便變得柔軟起來。

    但很快,在看向一旁的高湛後,高演收斂起溫柔神色,微微皺眉道:「阿湛,今晚之事是你魯莽了。喚雲畢竟是執掌鳳印的貴妃,你不可對她如此無禮。」

    高湛這時已經回過神來,大吃一驚地看向蕭章。這是怎麼回事,這還是那個對他一片癡心的蕭喚雲麼?她聽說他愛上別人的消息之後,不是應該悲痛欲絕的麼?為什麼她還能如此鎮定地,要高演替她做主?

    原本因為陸貞的出現,高湛的注意力已經從蕭喚雲身上轉移開很久了。可是現在,他忍不住將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這一看,高湛便愣住了。這般細細看來,只見蕭貴妃粉面含春,眸底漾著柔媚的水澤。高湛不是未經人事的毛頭小子,一看便知就在不久之前她肯定受過男人的疼愛。

    蕭喚雲明明是被自己捨棄的女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這樣依戀另一個男人,高湛突然感到胸口發悶,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他想衝著她大吼,為什麼她口口聲聲地說愛他,卻又在別人身下婉轉承歡?他想問她,為什麼她不再像從前那樣配合他幫助他,給予高湛他想要的一切?

    蕭喚雲的變化讓他感到憤怒。憤怒的同時,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慌亂與惶恐。

    但這些複雜的情緒在高湛心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高湛很快就發現,蕭貴妃看起來很失落的樣子。她失落還能是因為什麼,不就是因為嫉妒陸貞嗎?想到這,高湛便覺得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也不再覺得害怕了。她蕭喚雲有天大的本事又怎樣,在高演身邊演戲又怎麼樣,她心底愛的人永遠都只能是他一個人。

    此時的高湛已經從陸貞受罰的憤怒中走了回來。恢復理智之後,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端端正正地給蕭貴妃賠了不是。

    蕭章冷淡地「嗯」了一聲:「今日本宮念你是初犯,便不再與你計較,長廣王請回吧!至於陸貞,她觸犯宮規在先,本宮對她並無私仇,只不過是秉公行事。若你當真喜歡她,不如請皇上做主,將她接到修文殿去服侍你。」

    高湛搖頭道:「謝貴妃娘娘好意,臣弟心領了。」直覺告訴他蕭喚雲不可能讓他娶別的女人,她這麼說必然有圈套,他可不能上當害了他的阿貞。「臣弟告退。」

    這一出鬧劇終於落幕了。蕭章看著窗外茫茫的大雪,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從今以後,蕭喚雲再也不是那個為了高湛而活的蕭喚雲。而高湛今日的行為,也在高演心底埋下了一根刺。

    這皇太弟之位,她不會讓高湛坐太久的。

    ……

    轉眼,便是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

    婁太后戴著陸貞送去的鎮國十二步搖,十分得意地挺直腰板,卻發現眾臣的視線竟然都凝聚在蕭貴妃身上。

    一個鮮卑大臣忍不住開口:「貴妃娘娘,您戴著的可是北魏馮太后的鳳冠?」

    蕭章矜持地微笑頷首。

    朝廷裡一大半的鮮卑舊部,一時激動起來,自發地齊聲高喊「萬歲」!

    好不容易搶來皇后步搖的婁太后,氣得險些舊疾復發。眼見著蕭貴妃與皇上一同接受萬民朝拜,風風光光的樣子,婁太后廣袖一振,沉聲道:「我們走!」

    蕭章淺笑著看著婁太后怒氣沖沖的背影。系統顯示任務成功,20點獎勵已發放。

    她選擇了領取新任務。

    任務名稱:小夥伴,讓我們一起玩耍。

    任務目標:和陸貞做朋友。

    任務獎勵:20點。

    蕭章看到這個任務不滿極了,這不是坑爹麼?她才得罪了陸貞就要和陸貞做朋友,她是有多精分?

    於是她問系統:「能不能換個路線,我想虐陸貞。」

    系統:「確定要走上反派之路,掠奪主角光環麼?雖然改變路線可以增加點數,但任務難度會增加不少。」

    「確定。」

    因為系統要刷她的好感度,因此不敢不按照她的意思來,很快便擬定了新計劃出來。

    任務名稱:自重自重都自重!

    任務目標:讓高演自重,遠離陸貞。讓高湛自重,遠離貴妃。

    任務獎勵:40點。

    咦……這個任務,好像有點高深呢。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12

正文 8007 高湛自重

    在風雪中跪了幾個時辰的陸貞,醒了。

    陸貞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照顧她的宮女,也是沒見過的人。問了才知道,她住在皇太弟長廣王殿下的修文殿裡。

    不貪圖榮華富貴的陸貞以前並不知道,那個和她私會的高展就是長廣王高湛。她趁著婢女睡著的時候,想偷偷回到自己居住的青鏡殿,誰知道竟遇到了蕭貴妃的心腹,王璿王尚儀。

    王璿向來討厭陸貞,自然不會輕易饒了她去,隨便叫了個宮女便將陸貞推倒在地。不但如此,她還明明白白地告訴了陸貞高展就是長廣王的事實。

    陸貞趴在地上,一臉的驚慌。她實在接受不了,於是大叫著,不停地喊:「阿展不是長廣王!不是!」

    不,她的阿展怎麼會是那個處境危險的皇太弟?這宮裡人人都知道太后娘娘不喜歡這個先帝郁皇后所生的兒子,他雖然是皇太弟,卻生活得並不安穩,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害死,她怎麼能和他定下終生呢?

    因為陸貞不見了,所以高湛命人前去司寶司和青鏡殿找她。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終於找到了陸貞。就在兩人相遇的那一瞬間,他們兩個情不自禁地衝上前緊緊抱在了一起。

    突然,陸貞放開了他高聲質問道:「阿展,你到底是什麼人?」

    正當高湛想要向她解釋的時候,宮女們紛紛跪下來拜見長廣王。陸貞大受打擊,也跟著跪下來拜見長廣王。

    高湛急了,毫無尊嚴地求陸貞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大叫著說:「阿貞,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而且你送給我的這條腰帶,我一直都佩在身上!」

    陸貞格外堅持地伸出手:「請殿下將腰帶還給我,那是我送給高展的!」

    高湛想不通,為什麼他為陸貞做了那麼多事,陸貞還是不知道領情。他不懂她究竟在矯情什麼,一時之間也提高了聲音:「高展就是我,我就是高展,這有什麼區別?何況有我長廣王的這個身份,更能好好地保護你啊!」

    陸貞冷冷地看著他,揚聲道:「我不需要靠你!太后說了,如果我有什麼事情她可以替我撐腰!」

    婁太后是高湛的殺母仇人,高湛一聽便激動地拉住陸貞的手,質問道:「你怎麼會跟太后扯上關係?」

    陸貞甩開他的手,冷冷道:「宮裡總有些壞人看不得我好,變著法兒地欺負我,多虧太后娘娘一次次幫我。」

    「哎呀,阿貞,你怎麼這麼糊塗呢!」高湛自然知道陸貞口中的惡人就是他青梅竹馬的戀人蕭貴妃,連忙辯解道:「蕭貴妃她只是有些小心眼,但她並不是什麼惡人,而婁太后完全不一樣。她殺人如麻,你跟她混在一起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到這裡高湛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驚疑道:「你……你被喚雲罰跪,難道就是因為你幫著太后在步搖上做手腳?」

    陸貞倒是痛快地承認了:「是,蕭貴妃老是欺負我,我總不能每次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吧?況且太后已經承諾,有什麼事情都讓我去找她呢。」

    高湛氣急攻心,指著陸貞命令道:「陸貞我告訴你,你以後離那個太后遠點!」

    陸貞還以為只要她做出要分手的樣子,就能把高湛吃得死死,誰知道高湛竟然還敢命令她?陸貞也是有脾氣的:「警告?你憑什麼警告我,你是我的什麼人?」說完便氣沖沖地跑掉了。

    高湛看著陸貞的背影,真是又著急又生氣,卻是無可奈何。

    他也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一怒之下抽出隨身攜帶的寶劍,跑到花園裡去一通亂砍。好巧不巧,便遇到了在禦花園裡散步的蕭喚雲。

    高湛先看到的是一雙精緻的鳳鞋。隨著那華貴的衣裙向上望去,高湛發現那穿花拂柳而來的佳人,赫然便是他躲了兩年的蕭貴妃。

    曾經,他的的確確是喜歡過她的。可女人在皇位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什麼,所以在蕭喚雲和高演的婚事定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和蕭喚雲單獨說過什麼話了。他自認為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把這段感情斬斷的乾乾淨淨,也算對得起阿貞了。可他的阿貞,為什麼就這麼不理解他的心意呢。

    高湛一邊想著,一邊給蕭章行禮:「臣弟見過貴妃娘娘。」

    「嗯。」蕭章心裡也有事,沒什麼表情地應了一聲,就要轉過身。

    高湛奇怪地抬頭看了她一眼,脫口喚道:「喚雲?」

    蕭章不大習慣這新名字,又走了兩步,系統語言工具提醒她說話,她才應道:「長廣王有何貴幹?」

    高湛擠出一個笑容,看起來如春風般讓人沉醉:「我聽說這幾日你和皇上感情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這樣的話若聽在那個一心只愛著高湛的蕭喚雲耳中,不知會多麼難過呢?蕭章心中冷笑,不動聲色地說:「長廣王關心的事情可真多啊。」

    高湛愣了一下,不滿道:「喚雲,你這幾天是怎麼了,對我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

    「你才是奇怪。」蕭章輕輕一笑,「那天你怒闖含光殿,一口一個貴妃娘娘,怎麼現在又改口叫我喚雲了?」

    「啊……我明白了,喚雲……」高湛露出瞭然的神色,「你是因為我替阿貞出頭,生我氣了對不對?今天我就實話實說吧,沒錯,我現在是喜歡阿貞。而我對你的關心,只是弟弟對嫂嫂的關心。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對我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更不要因為我的緣故去為難阿貞了!」

    高湛說完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見蕭喚雲仍舊面無表情,突然有點心慌,補充道:「不過你放心,你是我的嫂嫂,咱們又是一起長大的……阿貞那邊我也會勸她,叫她不要再跟你作對。」

    高湛這樣說,是因為他身為皇太弟,必須住在皇宮之中。而蕭貴妃執掌鳳印,是這後宮的女主人。他要想對付婁太后、平安登上皇位,必然離不開蕭貴妃的幫助。

    「既然長廣王把本宮當成嫂子,那你就應該知道,現在該如何稱呼本宮。」蕭章唇角勾起一絲完美得宜的弧度,挑不出一絲差錯。「畢竟,現在身份都不同了。」

    高湛一怔。他知道她說的都對,這些話其實也是他想對蕭喚雲說的。可是讓他堵心的是,這些話怎麼被對方搶先說出來了呢?高湛的心,頓時感到空洞洞的,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明明應該是他擺出拒絕蕭喚雲的姿態來才對……

    可他這些想法,總不能在蕭貴妃面前表現出來。高湛略一思索,便肅容道:「是,貴妃娘娘,臣弟冒犯了。」他斂容敝衽,堪堪一禮,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瀟灑。

    蕭章不得不再一次感歎,對面這男性好皮囊。

    不過在斯坦星球,她見過的英俊男性多了去了,當初幫助她的那個高長官就是其中之一。

    說起那個高長官,蕭章查過,其實嫖他一晚只需要二百點就足夠。她想,等她報完了仇,上他一晚上也無妨。

    手腳健全之後的蕭章,顯然有自信多了。面前這個男人,不過是個有幾分姿色的渣男,何必對他上什麼心呢?

    高湛啊,醒醒吧!你得自重。

正文 9008 兩個要求


    蕭章回含光殿的時候,王璿正翹首站在門口,不住地張望著什麼。

    她走過去,淡淡問:「阿璿,在看什麼呢。」

    「公主,你可回來了。」王璿見到她,立馬喜笑顏開:「皇上來了,等了您好一會兒呢。」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老實說她還挺滿意這第一個世界的,起碼皇上這裡她不用刷好感度,也不用擔心攤上個暴君,會輕易把她怎麼樣。

    走進內殿,等了她好久的高演果然還是一副笑模樣。見到她回來,急忙迎過來,臉上帶著明顯的欣喜:「喚雲,過幾日母后要辦一個迎春宴,咱們一起去可好?」

    婁太后畢竟是高演的生母,而蕭喚雲是他心愛的女人,高演無時無刻不想著這兩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女人能夠和好。

    但這註定只是他的美好心願罷了。

    蕭章抽出被高演攥緊的手,轉過身問:「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還是只是皇上邀請我去?」

    高演一怔,遲疑道:「這……是朕想和你一起去的。有什麼不同麼?」

    蕭章嘲諷地笑了:「這差的可多了。迎春宴是太后娘娘的私宴,是傳各家名門閨秀進宮給皇上選妃用的。太后娘娘又沒有邀請臣妾,我何必巴巴地湊了上去討人嫌呢?」

    高演為難道:「可、可朕已經答應了母后。」

    蕭章拉著他坐下,帶著笑安慰道:「皇上不必擔心,我又不會攔著你不讓你去。」

    高演一聽,立馬感動地握住她的手,真誠地說:「謝謝你,喚雲。以後……私下裡你就叫我阿演好不好?」

    蕭章笑了:「那我像小時候那樣,叫你朱雀兒成麼?」

    小的時候蕭喚雲很討厭沉默寡言的高演,總是嘲笑高演的小名朱雀兒像個女孩子。

    高演愣了一下,笑得更深了:「成啊,只要你高興,怎麼笑話朕都可以。」

    儘管已經和高演做過那樣親密的事情了,蕭章還是不習慣和地球男性天天拉著手抱在一起你儂我儂。

    但此刻的氣氛讓她沒辦法抽出手,掃了高演的興致。她忍著不舒服,抬眸道:「皇上……」

    高演堅持:「叫朕的名字。」

    蕭章無奈地喚道:「好,阿演。這樣總可以了吧?」

    在高演驟然明亮的目光裡,蕭章失笑道:「我不想笑話你。不過現在,我有求於你……」

    高演見她說得這樣鄭重,心裡打起了鼓,忐忑地問:「什麼事?喚雲你儘管說,只要是朕能做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朕也一定去做!」

    蕭章一窒,沒想到這皇帝竟然這般癡情。但她知道,這份情不是給她的,是給身體的原主人,所以她也沒什麼必要去感動得涕泗橫流。

    「臣妾不要皇上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皇上答應臣妾兩件事就夠了。」

    「嗯?」高演緊張地看著她。

    「這第一,是有關女官陸貞的事。」蕭章故意拉開了一點跟高演的距離,垂眸道:「阿演,你喜歡她。」

    這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的語氣。

    高演心想果然如此,他就有預感,蕭喚雲一定會提起陸貞。

    他心知瞞不過她,老實道:「是,朕是喜歡她。」

    「但是喚雲,你知道朕為什麼喜歡她麼?」高演握住蕭章的雙臂,深情地說:「因為朕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像你。朕看著暈倒的陸貞,就想起了當初你父皇離世時哭暈的樣子……朕真的覺得心好疼,根本沒辦法看著那樣子的陸貞不管。」

    「朕是喜歡她,但那種喜歡並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因為朕知道,陸貞她就是再像你,也就終究不是你。她再好,也不是我真正喜歡的那個獨一無二的你。」

    高演的目光,好像粘在了她的臉上,帶著纏綿悱惻的癡戀。

    蕭章輕輕歎了口氣。

    其實,蕭喚雲真的挺幸運的。

    因為,不是每一個惡毒的女人都能幸運地遇到一個深愛你的男人。這個男人會縱容你的一切,包容你的全部,竭盡全力滿足你所有的**。

    他不是傻子,他只是太愛你。

    蕭章想,在目前的局勢下,高演如果長壽的話有利於她坐上太后之位。既然如此,她也該對高演好一點,畢竟他身體健康的話對她也有好處。

    至於同樣的深情,很抱歉,她給不了。

    「我知道了,阿演。其實我問你這個,也沒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既然你說你沒有把陸貞納入後宮的意思,那你以後和她相處的時候,能不能注意點?在太后那邊也說清楚些。」

    高演著急地解釋:「喚雲,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我相信你。只是我相信,別人可不一定信你。」蕭章淺笑道:「比如高湛,你已經把我從他身邊搶了過來,你就不怕他誤會了你,以為你又要跟他搶陸貞?」

    「不,阿湛不會的。」高演搖頭。

    「就算高湛不會,你又如何堵得住後宮眾人悠悠之口?別人可都對此事議論紛紛,說皇上喜歡陸貞,臣妾就要失寵了呢!」蕭章故意做出氣惱的樣子:「上次若不是皇上關著門同陸貞說話,臣妾也不會發那麼那個大的火了!」

    高演聞言一呆,竟然頭一次認真考慮起這個問題來。

    確實也是啊,他和陸貞清清白白,聊天的時候為什麼要關著門呢?

    想通了的高演,連忙答應下蕭章這第一個要求。

    蕭章對待陸貞的態度,還是不確定的。她隱隱地感覺到,陸貞這個正牌女主的光環會給她帶來不少麻煩。可若現在就著手除掉陸貞,似乎並沒有那個必要。畢竟她現在最大的敵人還是婁太后,而陸貞或許可以幫她一臂之力……

    和高演談心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一件事。上次步搖的事情,陸貞陽奉陰違為的就是幫婁太后。但事實上,陸貞又是婁太后的死對頭高湛的情人。這個陸貞似乎騙了太后的心腹婁青薔,讓太后以為陸貞是她們那邊的人。

    這可不行。對陸貞來說左右逢源或許是好事,可蕭章最討厭這種人。她得想個辦法讓陸貞和太后翻臉,從而為她做事才行。

    「喚雲,第二件事是什麼?」好心情的高演主動問她。

    「阿演,我還是要先問你一個問題。」這件事情可比一個小小的陸貞重要多了。「你想把這皇位傳給誰?」

    高演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是阿湛了!這個皇位本來就該是阿湛的。喚雲,這也不是你所期望的麼?」

    蕭章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阿演,我並不希望高湛當皇帝了。」

    高演驚訝地瞪大雙眼,吃驚道:「可你對阿湛不是……」

    蕭章別過頭,冷冷道:「高湛既然喜歡上了陸貞,還為了她不惜跑到含光殿當面對我大喊大叫,我又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幫他?」

    「喚雲……」高演心亂如麻,一時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皇上,我這不是說氣話。在尊嚴和愛情面前,我寧願選擇尊嚴。所以那個高湛,我不稀罕了!」

    高演聽了這話又是驚又是喜,複雜的情緒堆積到臉上,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怪異:「喚雲,這是不是意味著你願意接受我了?」

    蕭章不愛多提男女之情,但無奈高演心心唸唸的就是這個。為了引出下文,她只好點頭:「嗯。」

    「太好了!」高演高興地抱住她,蕭章想攔卻慢了一步,只好任由他緊緊抱著。

    仗著高演看不到她的表情,蕭章做出一個無奈的鬼臉,在他耳邊說:「所以阿演,你一直做皇帝好不好?我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貴妃,如果高湛做了皇帝,我真的就只有像周太妃那樣在冷宮等死了。」

    周太妃是高演的奶奶輩,因為被婁太后壓制,一直住在冷宮裡。

    前段時間陸貞被蕭貴妃分到了青鏡殿,在周太妃被人害死前跑到了高演那裡。所以說,高演是親眼看著周太妃死的。

    而且高演還隱隱知道,害死周太妃的人就是婁太后。儘管如此,為了替自己的生母遮掩此事,高演還是派人速速賜死了那個知情的宮女殉葬。

    由此可見,高演也不是個完全單純的皇帝。生在帝王家的他雖然身體一直不好,但他同樣心思細膩,手段果決。

    目睹了周太妃之死的高演,自然不希望他最愛的女人也遭受那種不幸。他忽然意識到,過去是他太自私了,只想著過幾年死了之後把皇位傳給高湛,卻沒想過他的喚雲該怎麼辦。

    若是高湛沒變心還好說,還能指望著阿湛替他照顧喚雲。可看現在高湛對陸貞這股勁,怕是早就把喚雲忘到九霄雲外了吧。

    到那時候,高湛的皇后也會為難他的喚雲……他不在了,蕭喚雲無依無靠,一定很慘。

    還好現在一切還來得及。他後怕地抱緊了她,承諾道:「喚雲,你放心,朕不會讓你像周太妃那樣的。」

    他鬆開她,鄭重地承諾道:「無論母后同意不同意,等過些日子朕就找個合適的日子冊封你為皇后。這樣不管誰做皇帝,你的地位都不會動搖。」

    蕭章鬆了口氣,卻還是不忘正事:「更重要的是,皇上,你得給我一個兒子。」

    提起生孩子,高演有點臉紅:「喚雲你,你好壞,怎麼大白天的說起生兒子的事情臉都不紅一下呢?」

    蕭章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只害羞的男性,攤手道:「好好好,我這就臉紅給你看。」

    卻是高演的臉更紅了。

正文 10009 借刀殺人

    當晚帝妃二人一夜纏綿之後,蕭章仍舊沒有喝避子湯,並且叫下人把那些避孕的東西全都給燒了扔了,省得留下什麼禍端。

    高演身體不好,但他x能力不弱,精力也算旺盛,一大早就跑去上朝。倒是蕭章累得要死,睡到日上三竿才好受了些。

    洗漱過後,她坐在梳妝台前,王璿親自為她盤發。蕭章看著泛黃的銅鏡,溫和地笑道:「阿璿,你都已經是五品女官了,怎麼還親自做這些?」

    「公主,阿璿習慣了。」王璿手上動作不停,好像在享受什麼似的。「能為公主做事,是阿璿的福氣。」

    不得不說,王璿的忠心讓蕭章多少有幾分感動。上回祭天大典的任務完成之後,她用換來的點數買了接下來幾十集的劇情簡介。她徹夜讀完之後,得知王璿最終是為了保護她才被亂軍射死的,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些年來辛苦你了。」蕭章輕聲說:「你一個琅琊王氏的嫡女,送到宮裡給我做伴讀,本來就是委屈了你。誰知我到齊國來做人質的時候,你也要死要活地跟著我,一直到現在……」

    「公主,」王璿微笑道:「阿璿不覺得委屈。若不是公主,我也做不上五品女官。」

    蕭章搖搖頭:「五品女官又算得上什麼呢?以你的身份,嫁給王侯做正妻也不為過。」

    她忽然想起,劇情簡介中說過,王璿曾經和一個侍衛私通,還被陸貞發現了,不知道那個侍衛是誰?這段時間來,她也沒聽王璿提起過那個侍衛,那麼這個人現在出現了沒有?

    距離王璿之死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蕭章不愁來不及給王璿改變命運。所以那個男人的事情,她也暫時沒有提,先說起了正事來:「對了阿璿,這幾天婁氏那邊有什麼動靜?」

    一提起她們的死對頭婁氏,王璿便正色道:「稟公主,這幾日太后在忙著準備迎春宴的事情。她給各家的閨秀都下了請帖。看她的用意,是想給皇上……選妃。」

    「選就選吧。」蕭章一面梳理著長髮,一面淡淡地說:「不過是些擺設罷了。太后的眼光也真夠差的,就說她上次挑的那個趙麗嬪,長成那樣還敢自稱是京城第一美人,簡直醜哭了。」

    王璿:「……」公主你這是在吐槽人家的長相麼……人家再不濟也都被你兩句話氣死了啊喂!

    蕭章無視王璿無語的表情,逕自道:「說起趙麗嬪,還有上回咱們不小心害死的那個玉翹。回頭你找人,給她們念幾遍往生咒,再做一場法事。玉翹的家人,一定要好好安排,多給她們些補償。」

    雖說這兩個炮灰都不是她害死的,趙麗嬪的死也只是因為她自個兒玻璃心。但這事兒畢竟是因她身體的原主而起,現在蕭章她隨手做些事情,也算是為自己積德了。

    王璿卻遲疑道:「公主,往生咒和補償費都好說,只是這法事,難免要鬧出些動靜,只怕會引來他人口舌……」

    「出宮去做就好了。對了,讓陸貞去。」

    「陸貞?」王璿吃驚地望向鏡中女子。「司寶司那個陸貞?」

    蕭章雲淡風輕地說:「嗯,就是她。」

    「公主怎麼會選她?」

    蕭章抬眸:「啊,對了,咱倆剛才說到哪兒了?」

    王璿差點嘔出一口血來啊,話說公主你真的不打算跟奴婢解釋一下為什麼派陸貞去做這麼私密的事麼?公主的深意奴婢不懂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王璿,姑且推出一個模糊的結論——公主在下好大一盤棋。

    「說到婁太后要辦宴會。」王璿憋住吐血的衝動回答。

    蕭章站起身,微微頷首道:「婁青薔那邊呢?」

    王璿和婁青薔都是五品女官,兩人向來不和。提起婁青薔,王璿便沉了臉色:「她當然是為了太后的宴會在做準備了,聽說要採買好多東西,從六司撥了不少銀子呢。」

    蕭章沉吟道:「上次查賬查出那麼多問題來,這個婁青薔的手肯定不乾淨。咱們得盡快把陸貞收為己用才行。」

    王璿奇道:「又是陸貞?那……公主打算怎麼做?」

    「上回咱們罰跪陸貞,是長廣王救了她,還親自將她抱回修文殿去,這事兒在後宮可是人盡皆知的吧?」

    王璿點頭:「沒錯,這事鬧出了好大的動靜,現在人人都知道陸貞背後有長廣王和長公主撐腰了。」

    「既然如此,婁青薔現在一定氣壞了。她以為陸貞是她們那邊的人,卻沒想到她是長廣王的那邊的……」蕭章嘴角露出一抹俏皮的壞笑:「陸貞那麼聰明,肯定會用花言巧語打發了她。婁青薔定然料不到,陸貞一個小丫頭敢撒那麼多彌天大謊。」

    蕭章看過劇情簡介,知道得清清楚楚,陸貞會跟婁青薔推說她是皇上的人,是皇上將她安插到高湛身邊的。這種漏洞百出的謊言,也就只有婁青薔那種盲目自信的人能相信。

    「公主,」王璿忽然靈機一動,「您是想讓婁青薔跟陸貞翻臉,藉著婁氏的手除掉陸貞?」

    「不,陸貞沒那麼容易就死掉。我其實是想,盡快讓陸貞跟婁氏翻臉,藉著陸貞的手整治婁氏。」

    王璿吃驚道:「就憑一個陸貞?」

    「就憑一個陸貞。」她賭這個主角光環還能庇佑陸貞好一段日子。

    儘管地球一年才是斯坦星上一秒,但想起重病的母親,蕭章還是心急如焚地想要回家。所以她必須盡快掃除障礙,讓原著劇情加快進度。

    ……

    陸貞的身體養好之後,很快便被婁青薔傳召了去。

    面對婁青薔的質問,陸貞在短暫的慌亂之後面不改色地編瞎話:「婁尚侍大人你誤會了!我跟長廣王之間什麼都沒有,和他見面全都是……是皇上的意思。」

    婁尚侍一愣,過了一會兒,忽然拍掌笑道:「好哇,好你個陸貞,你可真有本事!這次因為你,蕭貴妃也被長廣王罵了一通。」

    陸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臉憨厚之態。

    婁青薔得意之下,笑道:「能讓他們兩個反目,真是再好不過了。本座聽說在花園裡,蕭貴妃可沒給長廣王好臉色。」

    陸貞狐疑地皺眉:「反目?」她敏感地抓住了什麼,忙問:「婁尚侍大人,長廣王和蕭貴妃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呵,他們兩個?」婁青薔心裡將那二人罵了個狗血噴頭,在陸貞面前卻仍舊端著架子,簡單地說了一句:「你只需要記得,他們都是太后的敵人,也是我們的敵人。」

    聽到「我們」二字,陸貞微微一顫,但卻並沒有出言反駁。

    ……

    第二天一早,高演像往常一樣去仁壽殿給太后請安。聽說高演答應出席迎春宴,婁太后十分歡喜,連忙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句:「你肯寵幸新人,哀家就放心了。」

    高演著急道:「母后!兒臣不是這個意思!您明明知道兒臣只喜歡喚雲一個……」

    「演兒!」婁太后頓時變了臉色,「你是皇帝,怎麼可以專寵那個蕭賤|人?我看吳家的那個小姐就很不錯,端莊賢淑,不知比蕭喚雲強多少倍。等你過兩天見到她,一定也會喜歡上她的。」

    高演的面色逐漸冷淡下來:「母后,喚雲是貴妃,您不該那麼稱呼她。」

    婁太后一怔,她也是一時心急才會把私下裡的叫法在皇上面前說了出來。她正為難之際,心腹婁青薔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先不說吳家的閨秀如何,咱們宮裡不就有一個好姑娘,皇上也很喜歡麼?」

    婁太后眼睛一亮:「你是說陸貞?」

    婁青薔點點頭,越想越滿意陸貞,神情間不免帶了幾分得意:「陸貞這個姑娘呀,說起來還是我親手帶出來的。人聰明又安分,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女官,難怪皇上喜歡。」

    高演見她們越說越歪,想起蕭喚雲前幾日囑咐過的話,連忙道:「母后,你們誤會了。朕只是把她當成朋友,她心裡喜歡的人是阿湛。若不是阿湛攔著,朕早就給他們兩個指婚了。」

    婁太后臉色驟變,呆愣片刻後,不悅地看向婁青薔:「這是怎麼回事?」

    婁青薔也急了:「皇上,陸貞昨天可口口聲聲說是你派她接近長廣王的……」話一出口,婁青薔自己也發現了不對。先不說高演跟高湛兄弟情深,就算是正常的一個男人,會把自己喜歡的女人送到別人那裡去?

    難不成……這個陸貞竟然敢騙她?!

    ……

正文 11010 收買人心

    含光殿裡,蕭章摒退下人,啟動系統,用20點買了彈琴技能。現在她的手只要放在琴上,就能自動彈出美妙的曲子。而且這項技能適用於任何星球,回斯坦星之後也可以適用到西洋樂器上。

    她的基礎點數是100點,購買45集劇情簡介花費了45點。還用了5點買宮鬥語言技能。20點彈琴技能。打高湛用了1點加成。完成兩個任務,一共獲得60點。現在還剩下89點。

    蕭章在領取新任務之前,第一次按「0」,啟動了「狂霸拽太后養成攻略」系統的人工服務。

    「為了保證服務質量,您的通話可能會被錄音,敬請諒解。」

    「不諒解。」

    「……那、那就不錄您的了。」

    「嗯。」

    「……」

    「你就是人工服務員?」蕭章不耐地挑眉。

    「雅蠛蝶,奴婢是之前給您效勞的智慧系統。跪求好評!」

    「再廢話就差評。快給我連接服務員。」

    受到威脅的系統,聲音立馬變得公式化:「您好,2——5——0號將為您服務。」

    「喂,是10086號啊!你在地球過得還好麼!剛走不到1秒鐘就想我了呀?」

    「……」蕭章握拳,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好,2、5、0號長官。」

    高長官摸摸鼻子,訕笑道:「我只是比你大那麼一點點啦,不用特地強調我的編碼。」

    「閒話少說。」蕭章問:「我媽怎麼樣?」

    「還是你走之前的狀態。不過10086號,如果你求我,我月底發獎金了就給她送藥。」

    「我媽藥不能停。」

    「那你求我啊,求我啊……」高長官得瑟道。

    「隔著個球求你多奇怪啊。」蕭章溫柔地說:「等我回去了,咱們那個的時候再……」

    高長官一聽心都酥了,連忙答應:「好好好!我一會兒就去給咱媽送藥。」

    蕭章滿意地笑:「對了,我今天是想問你,給我媽媽治病需要多少點?我在系統裡沒找到。」

    「那是超能力組研發的獎勵系統,要等你完成第一個任務之後才能植入你的大腦。不過咱倆誰跟誰嘛,我就幫你查一下好了。」

    短暫的沉默後,蕭章聽到了答案:「全部治好需要1000點,暫時緩解需要400點。」

    「我知道了,再見。」

    「等……!」

    高長官的話還沒說完,蕭章便結束了人工服務。

    「感謝您撥打250熱線!請直接回複數字對我們的人工服務進行評價:1非常滿意,2滿意,3一般,4不滿意,5非常不滿意。」

    蕭章回復了2滿意,那個高長官雖然話多了點,但人不壞,答應了幫她照顧蕭母。當然,如果被她知道他光說不做之後,下次必然給差評。

    她現在需要400點,手頭上卻只有89點。不過不急,蕭喚雲今年才二十一歲,她要活到壽終正寢的話最少也得二三十年。她才來幾個月就拿到了60點,說不定到死為止能攢出上千點也不好說。

    沒有了後顧之憂之後,蕭章領取了新任務。

    任務名稱:生個小包子!

    任務目標:平安生下皇子。

    任務獎勵:100點。

    ……

    這個任務難度有點高啊。

    就在蕭章想給系統打差評的時候,一個彈窗冒了出來——

    「是否查看支線任務?」

    「看。」

    任務名稱:權力!到我碗裡來!

    任務目標:各種收買人心。

    任務獎勵:根據對方身份給予獎勵點,收買到5人可領取下一支線任務。

    收買人心?當然要從含光殿做起。

    蕭章首先把目標鎖定在王璿和阮娘身上,她們兩個都是蕭喚雲的心腹,蕭章簡單敲打了一番,兩人便表了忠心,蕭章順利拿到手2點。

    只有2點,未免坑爹了點。不過蕭章本來也沒報太多希望,只是拿她們兩個湊數罷了。

    蕭章又把目光瞄到了六司之中的女官、宮女上。

    倒不是她不想拉個後妃結盟,只是皇帝高演不好女色,這宮中的妃子都是婁太后找來的。婁太后一面想找人給皇帝傳宗接代,一面又不想找些太聰明的人,擔心壓制不住。所以這後宮裡頭的妃子,蕭章還真沒一個能看得上眼的。

    倒是宮女和女官之中,管理新進宮小宮女的一等宮女楊姑姑、陸貞的死敵二等宮女沈碧,還有那個被長公主選為儲妃的沈嘉敏,她倒覺得有幾分利用的價值。

    蕭章先找來了楊姑姑。楊姑姑向來照顧陸貞,陸貞的底細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在宮裡混了這麼多年了,是根圓滑的老油條。蕭章知道利誘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乾脆採取威逼政策:「楊挽秋,以後你為本宮做事,本宮便給你留一條活路如何?」

    楊挽秋心裡一哆嗦,卻是不動聲色地回答:「奴婢不懂貴妃娘娘的意思。」

    「難怪你在內侍局這麼多年了也沒考上女官,果真連陸貞那個小丫頭都不如。」蕭章輕輕冷笑一聲:「陸貞是個殺人犯的事情,陸貞根本不認識長公主的事情,你敢說你統統不知道?」

    楊挽秋本來還做好了抵死不認賬的打算,誰知道貴妃三言兩句說出的都是她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這……楊姑姑一下子便明白過來,是陸貞出賣了她!

    蕭章看她臉色便大概猜出她的想法,她並不承認卻也不否認,只是淡淡道:「你這麼維護陸貞,可值得?」

    楊姑姑咬牙叩首:「奴婢全聽貴妃娘娘調遣。」

    蕭章慵懶地微瞇杏眸:「算你識趣。本宮要你去做一件事,你若做得好,以前你做的糊塗事,本宮也就不計較了。」

    蕭章將她喚到跟前,細細交待了一番之後,楊姑姑恭敬地答應了,但她神色中帶著一絲猶豫:「貴妃娘娘,那奴婢以後該如何和陸貞相處?」

    蕭章道:「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你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不過以後陸貞跟你說了什麼,你都要來含光殿一五一十地稟告本宮。」

    「是。」

    楊挽秋走後,蕭章又得到了5點獎勵。

    下一個目標是司衣司的沈碧。可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蕭章便暫停了做任務,去了皇上所在的昭陽殿。

    以往的蕭貴妃很少去皇上那裡,就是去了也大多是為了興師問罪。高演今日見她主動來了,不知道有多高興。

    不過令蕭章意外的是,長廣王高湛也在。

    原來高湛要離京一段時間,臨走前特意來囑咐皇上替他照顧好陸貞。

    蕭章聽了就笑了:「高湛,你的女人為何讓皇上幫忙照顧?你也不怕皇上把她照顧成本宮的姐妹。」

    「你!」高湛被人戳到痛處,就要發怒的時候,皇上急忙站出來打圓場:「阿湛,喚雲,朕跟你們保證,朕跟陸貞絕無男女之情,這樣你們滿意了吧?」

    蕭章給高演面子,輕哼一聲就不說話了。高湛卻是一肚子的火沒出發,乾脆衝著她不耐煩地喊:「這就是你跟阿貞之間的不同!阿貞她想愛就愛,想恨就恨,根本不注重權勢和金錢!」

    蕭章笑了:「喲,你說陸貞她不注重權勢和金錢,那她進宮前幹嘛要經商,進宮後幹嘛要拼了命地巴結太后往上爬啊?高湛,你別以為本宮樂意跟那個陸貞長得像,就是跟她比一下,本宮都嫌噁心!」

    高湛徹底怒了:「蕭喚雲我警告你,你不許傷害阿貞!」

    蕭章見他這副神經樣子,很想一巴掌再甩上去,可是經過上次那一耳光之後高湛顯然有所戒備。蕭章打不過他,只好想辦法從背地裡陰他。

    她退後兩步,直往高演身邊靠,柔聲道:「皇上你看,長廣王為了陸貞,竟然恐嚇臣妾……」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13

正文 12011 回心轉意

    高演愣愣地看著兩人吵架,直到聽到蕭章這句話才開口道:「阿湛,你今日太衝動了,還是先退下吧。有什麼事,等你回京再說。」

    高演無條件站在蕭章這邊,是因為他想起了那天濃情蜜意之時蕭章對他說過的話。高湛這個人就是再好,變心了也就是變心了,他有了陸貞就忘了蕭喚雲。如果有一天高演不在了,他能指望著誰來保護他的喚雲呢?

    只有他保重好身體,多活幾年,留個兒子給他的喚雲,這才是對蕭貴妃最好的保護。

    實際上高演這幾天的身體狀況也的確好了許多。首先他跟貴妃和好了之後,心情也變好了,飯量也漲了些,身子不再那麼瘦弱了。其次,蕭章悄悄用5點給他買了些補身體的靈藥,對高演的病情很有好處,起碼給他延了五年的壽命。

    其實,蕭章還是有私心的。她手裡有足夠的點數給這個世界的人買藥,讓高演活到長命百歲都不成問題。可是她不能那樣做。為了盡快完成任務,她必須當上太后。做太后的前提就是,高演必須死……

    可以說高演的性命,現在就握在她的手中。

    高演也沒有讓她失望,那次長談之後,他開始關心朝政了。皇帝畢竟是皇帝,他掌權比婁太后、比長廣王高湛都來得名正言順。在蕭章的幫助下,漸漸地朝廷中也出現了許多保皇派,前朝的局勢不再是過去的太后與高湛平分秋色,勉強也可以說得上是三足鼎立。

    高湛從豫州回來之後,聽說的就是皇上近日勤政的消息。面對手下人的憂慮,他也沒當回事,擺擺手道:「我皇兄活不了幾年了,只要他一天無子,這個皇位遲早還是要還給我的。」

    高湛這次不是一個人回京的。他的嫡親姐姐也就是長公主,給他物色了一個儲妃,是他的表妹沈嘉敏,這次也一併帶回了宮中,暫且封為六品女官,做了陸貞的上司。

    這個沈嘉敏是個結結實實的草包,高湛倒也不是特別煩她,也就沒有過多加以干涉。甚至還把她當成妹妹,交待了讓陸貞照顧她。

    這可激發了陸貞的嫉妒心,兩個人又是一番鬧騰。

    原本,高湛也樂得哄吃醋的陸貞開心。可是有一件事情,讓他突然對陸貞產生了心結——

    那天他偷偷地跑去看陸貞,發現陸貞正坐在那裡寫文書。他剛要上前,卻見楊姑姑走了過去。

    楊姑姑勸她,就算那個高展是長廣王又怎麼樣?陸貞告訴楊姑姑,她和高湛斷絕關係不僅僅是因為他騙了自己,而最重要的是他曾經告訴陸貞,他的繼母奪去了他的一切,所以跟著長廣王表面上是數不完的榮華富貴,可背後竟是躲不盡的明槍暗箭。

    高湛一聽陸貞竟然是這麼想的,一顆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他原本真真切切地以為,他的阿貞是個超凡脫俗的好女子。可是沒想到她想問題竟然那麼世俗,甚至連一心為他著想的蕭喚雲都不如。

    蕭喚雲為了他坐上皇帝寶座,這麼多年來忍辱負重甚至連孩子都不要,冒著生命危險在後宮裡幫助他跟婁太后鬥。

    可陸貞呢?她不但投靠婁太后和婁青薔那些殺了他母后的婁家人,甚至還擔心高湛會給她帶來危險。這還是那個他認識的那個純潔勇敢、正直善良的阿貞麼?

    高湛突然回憶起蕭喚雲的好來。他沒有看到,楊姑姑轉身時那抹得意的笑容。其實早在高湛剛來的時候,楊姑姑便發現他了。剛才那番對話,也是她故意挑起的話頭,主動說起了高湛。

    等楊姑姑將這件事上報給蕭貴妃的時候,蕭章滿意地頷首:「這件事情你做的十分不錯,本宮就封你為八品女官,去司寶司給新上任的沈司珍做幫手。」

    聽說不用考試就能做女官,當了半輩子奴婢的楊姑姑險些喜極而泣。可是一聽說要調任去司寶司,楊姑姑就有些猶豫了:「貴妃娘娘,奴婢教導小宮女已經……」

    「習慣了」三個字她還沒說出口,蕭章便打斷道:「以後你可就是女官,不再是什麼奴婢了,怎的還這樣戀窩?若你升到了五品女官的位置,就可以像阿璿那樣掌管六司了……」

    楊姑姑反應過來是她目光短淺了,後知後覺地跪地道謝:「多謝貴妃娘娘提攜!奴婢……微臣定當不辜負娘娘厚望!」

    蕭章沒什麼表情地揮揮手:「嗯,下去吧。」

    等楊姑姑走後,王璿面露擔憂地上前,為她端上一杯茶:「公主,你當真要重用這個楊挽秋?」

    蕭章接過茶盞,悠悠道:「她歲數大了,不過是個棋子罷了,對你構不成威脅。」

    王璿臉色微紅,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章拉住她的手,莞爾道:「知道你是好心。對了,阿璿。我可不希望你將來像楊姑姑這樣老死宮中。你若是有什麼心儀的男人,可一定要告訴我,讓我為你主婚,也好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王璿一愣,還以為蕭貴妃看出什麼端倪了,小心地道:「我哪敢想著那事,如今公主在宮中的處境如此危險……」

    蕭章搖搖頭,認真道:「我沒關係。」她轉念一想,王璿肯定是擔心她出嫁後沒人幫蕭章對付婁青薔那夥人了,便道:「這樣吧。我去求求皇上,等你嫁人後還留在宮裡,如何?」

    王璿驚得瞪大了眼睛:「這……可行麼?」

    蕭章充滿信心地笑了:「等扳倒了婁太后,這後宮還有誰敢對我們說一個不字?」

    王璿點了點頭,心裡卻想著,要弄垮婁氏,只怕是遙遙無期。

    ##

    高湛的表妹沈嘉敏進了司寶司之後,很快就和陸貞發生了一系列矛盾。

    蕭章挑准了時機,趕在沈嘉敏犯下大錯之前將她叫來了含光殿。

    老實說,蕭章想保住沈嘉敏,讓這個草包做高湛的王妃。沈嘉敏這樣沉不住氣,將來肯定能拖高湛的後腿。

    讓蕭章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她傳召的只是沈嘉敏一個人,長廣王高湛卻也跟著來了。那個沈嘉敏還滿臉感動地看著高湛,傻兮兮地以為高湛是為了保護她才跟來的。

    其實,是高湛想見蕭貴妃一面,尋了個送沈嘉敏過去的藉口罷了。蕭章看出端倪,倒也想聽聽這長廣王想和她說些什麼,便叫人先將沈嘉敏帶到了一邊。

    高湛站在大殿中央,猶猶豫豫了許久方道:「喚雲,你說這後宮是不是真的很可怕?來到這裡之後你變了,現在就連阿貞也變了……」

    蕭章聞言輕輕一笑,挑眉道:「原來長廣王今兒是想來跟本宮抒懷的?只是很可惜,本宮沒那個興致聽你說陸貞的事情。」

    「喚雲……」高湛搖了搖頭,苦笑道:「你還是在嫉妒阿貞。」

正文 13012 意外之喜

    蕭章討厭極了他這副自以為是的模樣,看來她上次打他那一巴掌、說的那一番話都沒能把高湛打醒啊?既然高湛都不喜歡她了,又何必說這些話吊著蕭貴妃給他做備胎?

    兩個人分開之後,因為有著過去的情分在,不該太過絕情。但因為已經斷絕了那層關係,也不該再藕斷絲連。

    蕭章煩了,很想用暴力手段解決高湛,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火氣,冷聲道:「高湛你是不是有病?」

    「啊?」她一句話就把高湛說懵了。

    高湛發愣的功夫,蕭章嗤笑道:「你非要我說清楚才滿意?好,那我今天便清清楚楚地告訴你,我蕭喚雲再也不喜歡你了,因為你、不、配!」

    高湛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長廣王慢走不送!」

    高湛正要說話,蕭章卻揚聲道:「來人,送長廣王回去!」

    兩個高大的侍衛很快便出現在高湛身側。高湛惱怒地一甩廣袖,轉身離開。

    蕭章看著他的背影,輕笑道:「阿璿,陸貞那邊怎麼樣了?」

    王璿笑道:「婁青薔調查了一番就知道了,那個陸貞根本就是跟長廣王一夥的。公主您是不知道婁青薔氣成了什麼樣子,陸貞可是她自個兒一手提攜上來的,現在她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婁太后也氣得不輕呢,連迎春宴都沒什麼心思準備了。」

    蕭章滿意地點點頭:「叫沈嘉敏進來吧。」

    蕭章就著自己對劇情的瞭解,提醒了沈嘉敏少做些損人不利己的蠢事。沈嘉敏一開始還不以為然,聽到蕭章說起希望她能做高湛的儲妃時一下子便亮起了眼睛。

    但很快,沈嘉敏又想到了蕭貴妃和長廣王青梅竹馬的傳言,正色道:「貴妃娘娘您誤會了,微臣與長廣王殿下並無私情。」

    蕭章沒什麼耐心跟這個蠢丫頭周旋,只是直截了當地說:「本宮不希望坐上儲妃寶座的人是陸貞。你回去後只要按照本宮的吩咐做事,本宮保證讓你順順利利地嫁給高湛。」

    沈嘉敏這才心動,滿心歡喜地回去了。

    至此蕭章又得到5點獎勵。再搞定沈碧,她就可以領取下個支線任務。

    不過蕭章沒想到的是,就在婁太后舉辦迎春宴的這一天,她忽然病倒了。

    以往在斯坦星球的時候她很少生病,就是在最難熬的時候也堅持盡量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可是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她的靈魂住在底子不好的蕭喚雲的身體裡。一早上她便頭暈腦脹,食慾不振。原本想硬撐著叫沈碧過來說話,可她實在太難受了,乾嘔了一陣子後便不得不躺下休息。

    蕭章才又躺下沒多久,婁太后那裡便急急忙忙的來了人,說是宴會上吳家的小姐中毒了!

    蕭章正難受的時候被人吵醒,不由遷怒:「太后的宴會出了事,與本宮有何干係!太后不是說這次的迎春宴全權由她負責,不讓本宮插手麼?!」

    臘梅委屈地解釋道:「貴妃娘娘息怒,因為中毒的是太后娘娘打算選進後宮的吳小姐……」

    原來迎春宴上因為彈琴大出風頭的吳小姐突然暈倒之後,太后一口咬定這件事一定是蕭貴妃幹的。在場的皇帝立馬反駁了太后,並讓司正司的人盡快查明此事。臘梅得了婁太后的吩咐,便想來含光殿搜上一搜。

    蕭章強忍著不適,冷笑道:「想搜本宮的含光殿?臘梅,連婁青薔都沒這個膽子親自過來,就憑你也配?」

    臘梅好歹也是太后宮裡的一等宮女,沒想到蕭貴妃竟然這麼不給她面子,立馬便氣紅了臉。

    蕭章為人雖然淡漠,但也不是在誰面前都板著臉。她之所以對臘梅這樣,只是覺得臘梅沒必要討好罷了。

    阮娘同為一等宮女,連忙過來幫腔:「就是就是,我們娘娘的含光殿豈是你想搜就搜的?司正司的搜查令可得我們娘娘蓋上鳳印才能生效!你呀,也就去那些小宮女們面前風光風光吧!」

    「你!」臘梅不敢反駁貴妃,卻敢和同為一等宮女的阮娘叫板,「我可是聽從太后娘娘旨意前來搜查的!」

    阮娘伸出手,耍賴地說:「太后娘娘的旨意在哪?蓋上我們娘娘的鳳印了麼?」

    「你!」臘梅氣急:「狗仗人勢!欺人太甚!」

    阮娘也火了:「你罵誰是狗呢!我看你才是欺人太甚!我們家娘娘今兒個身子不爽快,要是你存心陷害我們家娘娘,在含光殿亂放東西怎麼辦?」

    臘梅不甘示弱地反駁:「不做虧心事,為什麼不敢讓我們搜?我看還是有鬼……」

    「夠了!」從外面回來的王璿厲聲打斷了二人的爭執,走到蕭章床前,斥責道:「沒看見娘娘不舒服麼?要吵都去外面吵去!」

    王璿是五品女官,地位高出這些奴婢不止一截,兩人立馬便不說話了。

    王璿便問:「傳太醫了沒有?」

    阮娘答道:「傳了傳了,應該馬上就過來了。」

    王璿回想起貴妃早上的情景,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卻不敢肯定。但她還是說:「臘梅,你去叫人請皇上過來。」

    「是。」

    很快,高演便聞訊趕來了。和他一同過來的,還有婁太后。

    婁太后一見蕭貴妃病歪歪的樣子,笑容藏都藏不住:「喲,我當這床上躺著的是誰呢,臉色蠟黃人不人鬼不鬼的,原來是蕭貴妃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奴婢爬上了主子的床呢。」

    可很快,婁太后便笑不出來了。因為太醫告訴了她一個不可置信的消息——蕭貴妃有喜了。

    一直服用避子湯的蕭喚雲,竟然有了身孕!這……這怎麼可能?

    婁太后處心積慮地給高演選妃子,就是希望他能有後,這樣婁太后便可以放心除掉高湛了。可是現在,竟然是蕭喚雲有了高演的孩子,這怎麼可以?!

    婁太后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孩子絕對不可能是高演的,一定是蕭喚雲跟高湛私通留下的種。她心裡頭是這麼想的,甚至當著皇帝的面說了出來。向來孝順的高演一聽這話,原本的喜悅之色驟然冰冷下來,好像被人迎頭澆了一盆涼水。不過,他發火的對象不是被懷疑的蕭貴妃,而是他向來尊敬的母后。

正文 14013 皇后之尊

    「母后,你怎麼能平白這樣污蔑喚雲呢?」高演握著蕭章的手,氣得渾身都在發顫。「朕敢以性命擔保,喚雲懷的一定是朕的孩子!」

    婁太后見皇帝這樣生氣,甚至有發病的前兆,連忙改了口,說起其他的事情轉移他的注意力:「演兒,先不說這個,吳小姐生命垂危,咱們得給吳家討個說法!」

    高演沉聲道:「朕不是已經讓婁尚侍去司正司派人調查了麼?」

    婁太后義正言辭地說:「可臘梅剛剛告訴哀家,蕭貴妃的人阻攔她搜查含光殿!」

    高演道:「攔得好!貴妃正懷著身孕,不宜驚動,母后就叫他們都回去吧。」

    「你……」婁太后吃驚地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兒子,這還是那個唯唯諾諾、對她百依百順的高演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演兒,你不能這麼向著蕭喚雲……」

    婁太后話未說完,高演突然打斷了她:「母后,當初兒臣登基的時候,您說喚雲做了三年王妃卻無所出,堅決反對她做皇后。如今喚雲有了身孕,這皇后之位是不是也該還給喚雲了?」

    「你,你說什麼!」婁太后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生氣地指著躺在床上的蕭章,怒聲道:「你要立她為皇后?她可是毒害吳小姐的罪人!」

    高演皺眉反駁:「母后,空口無憑,您憑什麼就這樣定喚雲的罪?」

    「報--!」就當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通報,是司正司的人。高演為了還蕭章清白,曾經吩咐過司正司那邊一有消息就來通知他。

    「司正司女官在司寶司女官陸貞的寢宮裡,發現了致命的毒藥!」

    此言一出,在場除了蕭章外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婁太后臉上的表情尤為奇怪,她是恨陸貞和高湛勾結起來騙了她,可她現在更想除掉的人是蕭喚雲。怎麼就趕在這個節骨眼上,查出了陸貞藏毒藥的事情呢?這個陸貞,可真是晦氣!

    皇上也沒想到此事會牽連到陸貞身上,但不管怎樣,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證明蕭貴妃的清白。

    「母后,這下您再也沒有理由反對兒臣立喚雲為後了吧?」

    婁太后眼風一掃,平時偽裝的慈祥面具碎裂得無影無蹤:「不,不成!蕭喚雲她不過是一個亡國公主,憑什麼做我們大齊的皇后!」

    相比於婁太后的憤怒,高演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喚雲是公主,出身高貴。母后您的祖父出身於微賤,您不是也一樣做了皇后?」

    「你!」婁太后簡直氣得疼都要炸了,「皇上,那也是你的曾外祖父啊!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高演拉著蕭章的手,兩人深深對視一眼之後,高演只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勇氣,毫不畏懼地迎上婁太后的眼睛:「母后,兒臣對您的先祖並無不敬之意。朕只是想證明,喚雲完全擔得起這個皇后之位。您不是總說梁國亡國了麼?好,立喚雲為皇后之後,朕就幫助梁國復國!」

    高演話音剛落,不但是婁太后,就連蕭章也吃了一驚。高演這決心……可真夠大的!

    婁太后見她攔不住高演,乾脆以退為進,撫著頭裝作搖搖欲墜的樣子,兩邊的宮人連忙扶住了她,護送太后回宮。

    很快,太后病重的消息便在後宮裡傳開了。眾人都猜測,一向孝順的皇上肯定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違逆太后的意思。

    可他們沒想到,蕭章早已買通了給太后診脈的胡太醫。這天夜裡,胡太醫悄悄地走進了皇帝所居的昭陽殿。

    婁太后是裝病。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高演與蕭章合計了一下,乾脆將計就計,以「沖喜」之名,冊封蕭貴妃做了皇后。

    婁太后得知消息的時候,她正「昏迷不醒」,就是阻攔也來不及了,因為聖旨不僅在前朝後宮傳下,高演甚至還為了冊封皇后大赦天下。都說君無戲言,這下連天下的百姓都知道蕭貴妃做了皇后的事情,婁太后還怎麼以一己之力收回聖旨?

    於是乎,剛剛懷上兩個月身孕的蕭章,順順當當地坐上了皇后之位。這離她的目標更近了一步。系統也不算吝嗇,雖然生下小包子的任務還沒有完全完成,卻額外給了她50個點,作為她當上皇后的獎勵。

    蕭章知道,這次她能當上皇后,還是多虧了高演的據理力爭。如今的高演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沒主意的傀儡皇帝了!

    不過她下一步要除掉的人可是婁太后,高演真的會忍心對自己的母親下手麼?

    好在婁太后雖然為人狠毒,卻不至於對自己的親孫兒下手,所以蕭章這位新上任的皇后暫時不用太過擔心孩子會有什麼不測。懷孕三個月胎兒穩了之後,高演為她準備了隆重的冊封大典,典禮完全按照冊封元後的儀仗進行。

    因為蕭喚雲是梁國公主,許多梁國舊部聽聞此事也紛紛前來投靠大齊。加上上次祭天大典那些對蕭章有好感的鮮卑老臣,冊封禮上,恭喜賀喜皇后之聲數不勝數,場面十分壯觀。

    唯一不高興的,恐怕就只有婁家人了。如果硬要再加上一個,那就是陸貞。

    現在因為蕭皇后從中作梗的緣故,婁尚侍知道了她一直在撒謊,已經不再幫襯著她。司正司的女官在她寢宮裡發現毒藥的時候,她真是有口難言!

    吳小姐的毒可不是她下的啊!她只是為了調查父親的死,才托人帶了毒藥進宮研究……她好冤枉,好委屈!更讓她心痛的是,她所承受的這些都是因為高湛,高湛卻不來大牢看她!

    當初高湛為了掩藏陸貞殺人的事實,曾經做了一份假官籍給她。現在陸貞是擔心牽連高湛,才什麼都不說就被關進獄中的。

    這日傍晚楊姑姑,或者說頂替陸貞新上任的女官楊挽秋,悄悄地走進了皇后的寢宮。

    蕭章直截了當地吩咐道:「你去牢裡看看陸貞,勸她招認高湛為她做假官籍的事情。」

    楊挽秋猶疑道:「這……皇后娘娘,陸貞十分眷戀長廣王,會說出對長廣王不利的事情麼?」

    蕭章略嫌不耐地說:「你只需按照本宮的吩咐行事。」

    「是。」

    楊挽秋退下後,沈嘉敏從簾子後走了出來,高興地說:「皇后娘娘,只要陸貞恩將仇報,表哥就不會再喜歡她了吧?」

    「嗯,你放心。」蕭章悠然笑道:「本宮保證,他們兩個一定會決裂。」

    蕭章不是沒有想過借助陸貞的力量守護高演的皇位,但那是在她還不夠強大之前。現在她有了皇后之位,有了兒子,陸貞這種擋路的石頭跟高湛一起踢到一邊就好了。

正文 15014 高湛變心

    當夜,楊挽秋按照蕭章的吩咐去大牢裡勸了陸貞一番,讓陸貞向司正司訴說她的冤情,說不定還可以借此為她父親翻案。陸貞猶豫許久,還是鄭重地拒絕了,表示哪怕她自己死了,也不能牽連任何人。

    與此同時,蕭章召來二等宮女沈碧,細細詢問了她陸貞殺人被通緝一事。說起這件事,沈碧便義憤填膺:「皇后娘娘明察啊,那陸貞分明便是個殺人犯,仗著婁尚侍和長公主撐腰,竟然一次又一次矇混過關!」

    蕭章看著沈碧這張漂亮的面孔,想起她為了高湛慘死異鄉的結局,心中不由一陣唏噓,美麗的面孔卻淡淡的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阿碧,你可願意再作證一次?不但揭發陸貞,還要把婁青薔袒護她的事情一併說出來!」

    沈碧一聽說要揭發婁尚侍,立馬打起了退堂鼓。蕭章見她驚慌的模樣,突然笑了:「你放心,這次沒人再打你了。本宮是皇后,還會對你一個小宮女出爾反爾不成?只要你這次做得好,本宮就晉你為一等宮女,去長廣王的修文殿服侍……」

    沈碧十分仰慕英俊帥氣的高湛,聽了這話雙眼一亮,把什麼危險都拋到了腦後,連聲答應下來。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很快地,這東風便來了。

    用罷晚膳後,蕭章來到禦花園散步。春末的夕陽,柔和中帶著一絲清冽。她有些發冷,微微瑟縮了一下,正要叫人拿衣服過來,一件帶著體溫的披風便罩在了她的身上。

    蕭章直直地抬頭,便看到高湛那張俊美逼人的臉孔。他的五官如同刀削出來的一般,冷峭挺拔,此時眼底的神情卻柔得彷彿能溢出水來:「喚雲。」

    蕭章今晚沒有再糾正他的稱呼,因為她的計劃需要高湛的配合。

    她微微咬唇,輕輕別過頭,裝出羞於見他的模樣。高湛心中一酸,以為她是因為懷孕才恥於見他,心中的柔情一下子瀰漫開來,不再為了上回見面時蕭章的冷淡生氣了。

    男人就是這麼奇怪,你全心愛慕他的時候他不知珍惜,等到不理他了,他卻又倒貼過來。

    高湛對蕭喚雲也是一樣,以往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深愛著他,高湛便肆無忌憚起來,一邊和陸貞談情說愛,一邊使喚蕭喚雲的手下王璿為他做事。

    可等到蕭喚雲突然對他冷淡無情的時候,他又回憶起她的好來。他覺得自己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對高演露出溫柔的模樣,他不甘心她不再對他百般癡纏,轉而投入別人的懷抱。

    可是到了後來,高湛發現蕭喚雲已經佔據了他太多的視線,甚至隱隱掌控了他的情緒。他對陸貞的重視,與其說是出於愛,倒不如說是為了刺激蕭喚雲。

    但讓他驚慌的是,蕭喚雲竟然連他跟陸貞在一起都不在乎了,他漸漸開始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乎他了。這怎麼可以?蕭喚雲可是他拋棄的女人!她憑什麼不愛他……

    聽說她有孕的消息之後,高湛如遭雷擊,又心痛又不敢置信,他好想跑到含光殿質問她為什麼背叛他,可他的自尊心讓他停住了腳步,他害怕受到蕭章的侮辱。

    而現在,蕭章的表情打消了他一切的顧慮。高湛的心陡然鬆快起來——看見了吧,蕭喚雲還是愛他的。

    「阿湛。」蕭章輕咬紅唇,水汪汪的雙眸柔媚地望著他,看得高湛的心逐漸飄飄然起來。「我……孩子……」

    「你放心。」高湛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她柔軟的唇上。僅僅是這樣一個細小的動作,便已經讓他心滿意足地眼睛都瞇了起來。「你放心,等我繼位之後不會虧待你的孩子。」

    蕭章見四下無人,便輕輕地摟住高湛的腰,低聲說:「你不會為難他,那,陸貞也不會麼……」

    「你說她?」高湛的聲音很平靜很平靜,如同提起一個陌生人一般。「她心思歹毒,企圖害你性命,我將來如何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蕭章大驚地從他懷中掙脫,裝出一副茫然懵懂的樣子:「阿湛,你這話怎麼說?」

    高湛冷哼一聲:「我原本以為她藏的毒藥是我之前跟她提過的烏頭,還傷心內疚了好一陣子。後來查過才知道,陸貞藏的就是琴弦上的毒藥。喚雲,後宮眾人皆知宮裡頭最愛彈琴的就是你了,那日若不是你恰巧不舒服沒有去參加宴會,如今昏迷不醒的人就不是吳小姐,而是你!」

    蕭章驚慌地後退一步:「這、陸貞為什麼要害我?」

    高湛搖頭道:「你之前得罪了她不是嗎。而且她還在我的寢宮裡看到了你送我的那些觀音像,可能是從皇上那裡得知了我們過去的事情吧……」

    蕭章恍然道:「你向來有情有義,難怪這回連你也不去救她。只不過,你們到底有過一段感情。陸貞如今凶多吉少,你就去大牢裡看看她吧?」

    「喚雲……」高湛動容道:「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麼善良。之前是我看走了眼,以為你也被這後宮改變得不像樣子。以往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蕭章忍住作嘔的衝動,單純地望著高湛頷首。

    她真是覺得好笑,高湛就是這樣一個自我的人。他喜歡的人,能把人家捧到天上。等到不喜歡了,就像穿過的破鞋一樣丟掉不管了,冷酷無情的可怕。

    她突然覺得陸貞也挺可憐的。是,她覺得陸貞可憐。這種可憐不是聖母的博愛,而是一種高高在上者對螻蟻的憐憫。

    陸貞不是一直說她要靠自己上位麼?可她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皇上、長廣王、長公主、婁尚侍這些後台,她一個小小的陸貞又算得了什麼。如果不是高湛一次又一次救了她,就以陸貞這種性格早就死一萬次了。

    這一次,就叫她長一個教訓吧。

正文 16015 貞湛決裂

    高湛買通獄卒,親自去天牢看望陸貞。

    陸貞遠遠瞧見是他,又是歡喜又是焦急地說:「阿湛你怎麼來了呢?這裡太危險了!」

    說完,她卻忽然想起自己還在因為沈嘉敏的事情在跟高湛鬧彆扭,又板起臉道:「還請長廣王殿下快些離開吧!」

    高湛長久地凝望著她。陸貞害羞地別過了頭,卻聽高湛冷聲道:「你是在替我擔心,還是怕我連累了你呢?」

    陸貞愣了一下,忽然惱羞成怒:「高湛,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一心為你打算,你就這麼想我?」

    高湛心痛至極地看著面前的陸貞,悔恨道:「我當真瞎了眼,當初怎麼會喜歡上你?」

    如果不是他親耳聽見陸貞跟楊姑姑說那些怕被他牽連這種話,高湛也願意相信一切都是誤會。可眼見為實,陸貞的確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那種女人。

    而且她明明知道婁太后是他的殺母仇人,為了往上爬還企圖投奔婁青薔他們一夥人。知曉了這些的高湛,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喜歡她,甚至還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陸貞不可置信地瞪向高湛,雙眸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揚起了頭:「這話是我說才對!我不久前才從沈嘉敏那裡知道,原來你喜歡我不過是因為我長得像皇后娘娘!高湛,你太無恥了!」

    陸貞她不提蕭章還好,一提到蕭章,高湛瞬時被勾起了火氣,一拳砸在天牢的木欄上,就砸在陸貞眼前,嚇得她本能地往後一跳,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一雙杏眼愣愣地看向昔日的戀人。

    高湛冷笑道:「你還有臉說我無恥?陸貞,你以為你長得像喚雲,我就會真的喜歡你嗎?你以為你給喚雲下毒,我就會對你死心塌地?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陸貞氣得渾身發顫,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滑落:「高湛,你怎麼能這麼無情?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什麼時候給皇后下毒了,你說,你說啊!」

    高湛看著面前近乎瘋癲的女人,語氣已經冰冷到了極點:「我本以為你在青鏡殿藏的毒藥是我跟你提過的烏頭,我還內疚了好一陣子……卻沒想到,真的是你在琴上抹了不該抹的東西。」

    他突然扼住陸貞的脖子,惡狠狠地說:「我告訴你陸貞,喚雲是我最愛的女人,我不允許你這麼對她!」

    陸貞這個時候已經不再氣得發狂了,她只是呆愣地看著面前曾經心愛的男人,哭著哭著,突然笑了起來:「高湛,我怎麼早沒想到……我聽沈嘉敏說起你那麼對皇后娘娘的時候,我就該知道遲早有一點你也會毫不猶豫地丟掉我……」

    高湛一怔,頹然地鬆開了手。

    陸貞感到疲倦像潮水一樣襲來,無力地跌坐在地,低聲說:「你走吧。」

    高湛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最後終於轉身離去。

    看著高湛的背影,陸貞咬牙道:「我會讓你後悔的……」

    陸貞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她正喜歡高湛喜歡得要命,突然遭受背叛不說,還得知自己不過是一個替身。如今又被他這樣冤枉,哪有不生氣的道理?

    她眼神一黯,忽然想起方才楊姑姑勸過她的話,不如把一切解釋清楚,把高湛給她做假官籍的事情都抖落出來,這樣她就可以無罪出獄,高湛也落不了好!

    ……

    高湛走後不久,婁青薔又來了。對這位幫助自己進宮、一直提攜自己的婁尚侍,陸貞是打心眼裡感激。可恨她之前為了高湛,一次次地對婁尚侍陽奉陰違……

    婁青薔一進來,陸貞便乾脆地跪在地上認錯,反倒把婁青薔唬住了:「你這是做什麼?」

    陸貞叩首道:「奴婢對不住大人。大人要打要罵,怎麼罰陸貞,陸貞都心甘情願!」

    婁青薔挑眉道:「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本座聽說……你跟長廣王掰了?」

    陸貞心頭一跳,沒想到婁青薔的消息竟然這樣靈通。或者說,是沒想到婁家的勢力這樣強大,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們婁家人的眼睛。

    「是……」她摸不清婁青薔的來意,只好隨機應變,暫且答應了一句。

    婁青薔得意道:「瞧瞧你,選的這是條什麼糊塗路?那些情情愛愛的呀,哪有權勢可靠呢?就像這次的事情,本來只是個小事……」

    陸貞被她說得小臉一陣紅一陣白,心頭咚咚咚跳個沒完。

    婁青薔搖了搖頭,一拍腦袋:「嗐,差點忘了問你正事。那琴弦上的毒到底是誰下的?」

    陸貞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答道:「是王尚儀幹的!她是為了讓您在迎春宴上出醜……」陸貞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那個包毒藥的手絹是皇后娘娘的,所以我就把它攬了下來……」

    婁青薔先是生氣,後是驚喜:「此話當真?那你為何要護著皇后?何不揭發了她們這些蛇蠍心腸的女人!」

    陸貞低頭道:「因為……皇上授意……陸貞不敢擅作主張。」

    因為已經被騙過一次,婁青薔不敢輕易相信,狐疑地看向陸貞。半晌無話,方才離去。

    次日楊姑姑又來看她,陸貞把昨晚發生的一切全都告訴了楊挽秋。楊挽秋一愣,奇怪道:「那包毒藥的手帕明明是你自己的,為什麼要栽贓給皇后娘娘?」

    陸貞抓住楊挽秋的手,急切地說:「因為我不甘心!我爹的仇還沒有報,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宮裡!現在我跟長廣王決裂了,皇后和王尚儀向來不待見我,我只有重新投靠太后才能從這裡出去!」

    楊姑姑遲疑道:「可……太后他們會相信你麼?」

    陸貞搖了搖頭,充滿自信地說:「就算不信也沒關係,只要我對他們有用就行了。現在太后娘娘最想除掉的人就是皇后,只要我能成為他們對付皇后的棋子,我就不會這麼死在牢裡。況且姑姑你別忘了,我跟皇上還是好朋友呢,皇上他不會不管我的!」

    楊挽秋搖頭歎道:「陸貞,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把這件事栽贓到皇后娘娘身上。」

    陸貞忽然拉住楊挽秋的手,一臉天真地問:「姑姑,你說我是不是太壞了,居然這麼輕易地就把禍事安到別人身上……」

    楊挽秋愣了一下。她不明白,陸貞既然已經做了壞事,為什麼還這麼想證明她是一個好人呢?與皇后表面上的那種裝好人不同,陸貞是打心眼裡想認定她自己是一個好人。

    可在這後宮裡想要一直做好人,實在是太難了啊……

正文 17016 解決陸貞

    儘管蕭章懷了孕不能侍寢,高演還是成天地往含光殿跑,有什麼好東西都一股腦地送了過來,將含光殿的庫房塞得滿滿噹噹的。

    蕭章看著那些東西,不由得深思起來。她在第一個世界裡幸運地當了寵妃,可若下一個世界自己不受寵了該怎麼辦?這些禦賜的東西太多了,就這麼丟在這裡實在可惜。

    蕭章秉著「有困難找系統」的原則啟動了宮鬥系統,找了一圈之後果然讓她淘到了寶貝。有一個叫乾坤袋的道具,類似於芥子空間,可以將現實世界的東西儲存進去隨身攜帶。

    蕭章還沒來得急開心,就被那個「巨額」數字嚇了一跳。一個乾坤袋竟然需要100點!她現在一共就只有156點,實在是囊中羞澀。

    而且這乾坤袋還不是買了之後就能無限裝東西的,裡面空間有限,需要用點數擴張。

    為了長遠考慮,她還是咬咬牙,花了100點買了乾坤袋。進去之後一看,這空間果然不大,四壁都是土黃色的,連扇門都沒有,只有她自己能靠意念出入。

    蕭章養胎無聊,就自個兒做起了裝修,花6點粉刷了牆壁,又靠意念偷偷搬了幾個架子箱子進來。由於空間有限,她著重拿了些珍貴的藥材,之後才將一些不是特別起眼的古玩字畫、珠寶首飾也運了進來。

    一番忙碌下來,她只剩下50點了。蕭章連忙查看了新的支線任務。

    任務名稱:白蓮花滾粗後宮!

    任務目標:把陸貞趕出後宮。

    任務獎勵:50點。

    按照現在的局勢,蕭章還是很有把握把陸貞趕走的。本來她還想留著陸貞解解悶,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這天傍晚,忙了一天的高演又回到含光殿。他鄭重洗漱了一番,洗去了風塵僕僕之後才敢靠近蕭章。她靠在貴妃榻上,他便坐在踏腳上,將頭靠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半點沒有個做皇帝的樣子。

    蕭章垂眸看他眉眼間似乎籠罩著陰雲,便伸手揉了揉他眉心,隨口問:「阿演,你有心事?」

    高演猶豫了一瞬,還是實話實說:「阿貞還被關在大牢裡……」

    蕭章不悅地挑眉:「她犯了錯,不是罪有應得?」

    高演沉默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說:「可朕覺得阿貞應該是被冤枉的……」

    蕭章冷笑道:「皇上,司正司的人在陸貞寢宮裡搜出了夾竹桃的莖葉之後,陸貞她自己都沒辯解一個字,你還說她是被冤枉的?」

    高演低下頭,小聲說:「喚雲,阿貞她是有苦衷的……」

    「怕是為了高湛吧?」蕭章有點生氣地說:「皇上是不是早就知道陸貞的官籍是高湛假造的了?」

    高演在她面前不敢撒謊,只好點頭。

    「阿演,你忘記高湛他是怎麼對我的了?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你還要護著他?」蕭章坐起身,抓住高演的雙臂,神色無比認真:「皇上,你就不怕你百年之後,高湛他對我們孤兒寡母……」

    其實在此之前,儘管高演已經被蕭章洗腦了多次,善良的他還是打算將皇位傳給高湛。可是現在,他猛地一驚,忽然明白了蕭章的意思。如果蕭皇后生下的是兒子,那麼小皇子就比高湛更有繼位的資格。高湛為了皇位,會不會對小皇子下手?

    高演後背發涼,目光都開始失焦。蕭章看出端倪,連忙握住他冰涼的雙手,勸說道:「阿演,現在為時未晚……我們一起想辦法,廢掉高湛的儲君之位吧!」

    高演一怔,下意識地想要拒絕,蕭章卻搶在他之前開口:「你放心,我不是逼你急於這一時。只是陸貞的事情,你一定要聽我的。」

    她見高演猶豫,便放軟了聲音柔聲道:「阿演,這是後宮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好不好?」

    高演最終還是沒能扛得住她的撒嬌,無奈地點了點頭,做出了讓步:「好,朕都聽你的。不過喚雲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傷害陸貞的性命。」

    蕭章本來也沒打算下狠手,便笑著點了點頭,高演也跟著舒心地笑了。

    她步步退讓,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現在婁家的勢力還是不容小覷,如果她過早地除去高湛,保不齊太后便對集中精力對付她。所以她要一步步動搖高湛的太子之位,卻暫時留著他給自己的兒子做靶子。

    其實,陸貞埋在青鏡殿的毒藥是烏頭,這種毒如果不口服是不會中毒的。是蕭章提前吩咐了沈嘉敏,將毒藥掉包成了夾竹桃,並在婁青薔準備的琴上抹了夾竹桃帶毒的汁液。沈嘉敏為了除掉情敵,自然樂得替她做這種事情。

    蕭章是行動派,當晚便派人將陸貞拉到了司正司審問。陸貞一臉無辜,堅持說自己沒有下毒,還說她偷偷埋的毒藥只是內服才有毒的烏頭。

    蕭章笑著問:「那你怎麼解釋藏毒一事?你身為女官,竟然私藏毒藥,究竟有何居心?」

    陸貞面不改色,儘管跪著仍舊挺直了身子,看起來堂堂正正的樣子:「回娘娘,陸貞是為了調查家父的死因,才托人帶了烏頭進宮研究。」

    除了高高坐在主位上的蕭章,所有人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之前不管怎麼審問陸貞,她就是不肯解釋為什麼要私藏毒藥,沒想到今天皇后一來,她就什麼都說了。

    蕭章滿意地繼續問:「按照官籍上說的,你是陸襄大人的女兒。陸襄大人可是英勇殉國,和這毒藥有什麼關係?」

    陸貞咬唇答道:「其實……微臣並不是陸襄大人的女兒!微臣出身皇商陸家。」

    蕭章還要說話,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道生氣的聲音:「審問陸貞的事情,怎麼沒人通知本座?」

    原來來的是太后的走狗婁青薔。是呵,陸貞當初是她保著進宮的,如今陸貞的官籍出了問題,她如何能不心急?

    蕭章正眼都沒瞧她一眼,倒是王璿看不下去了,站出來指責道:「我說婁尚侍,你好大的架子呀!皇后娘娘在這,你膽敢不行禮不說,竟然還口出狂言!」

    婁青薔被她堵得,臉孔漲成了豬肝色,但還是不得不跪下認錯:「微臣叩見皇后娘娘!微臣該死,方才逾越了。只是皇上之前已經將這件事情交給微臣負責,不知皇后娘娘是出於什麼原因,非要親自審問陸貞呢?」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言語之間已經表現出了質疑——皇后你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想要親自隱瞞過去?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14

正文 18017 一石三鳥

    蕭章輕輕嗤笑一聲,悠然道:「婁尚侍這是在質問本宮?」

    婁青薔裝模作樣地低頭回答:「微臣不敢,只是……」

    「行了,哪兒來的那麼多話要說。」蕭章忽然打斷了她,不耐地拂袖說:「婁尚侍既然來了,就到一邊瞧著吧。」

    婁青薔滿肚子氣沒處發,只得氣鼓鼓地站到了一邊。

    蕭章的目光重新落在陸貞身上,正色問:「你方才說你其實是皇商陸家的女兒,這可和你官籍上寫的不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陸貞悄悄地看了婁青薔一眼,在她反對的目光裡,清晰地回答:「陸貞的官籍是長廣王殿下幫忙,偷偷托人辦的。」

    這一次不等人詢問,陸貞便主動交待:「因為我爹被我大娘害死了,大娘她想把我嫁給一個糟老頭子,我是偷偷跑出家的,所以沒有官籍在身邊……長廣王他,他也是好意。」

    說完,陸貞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婁青薔。後者頓了一下,忽然微笑起來。是啊,雖說之前是她提攜了陸貞進宮,但若可以藉著官籍的事情打擊高湛,婁家人又何樂而不為呢?

    陸貞果然厲害,婁青薔對她的怨氣一下子便消了。

    王璿與蕭章對視一眼,緩緩站出來說:「可宮規就是宮規,長廣王濫用職權,賄賂官員假造官籍,這可是大罪!」

    蕭章抿唇淺笑,不動聲色地看向婁青薔:「婁尚侍,你看這事兒,是就這麼了了呢,還是交給刑部繼續審查……」

    婁青薔一想到能除掉高湛,太后肯定高興壞了,想也不想便說:「查!當然要查清楚了!」

    「好,就按婁尚侍說的去做。」蕭章見她中計,心裡十分舒坦,這下子禍水東引,可以把高湛交給婁太后打擊了。

    達成目的之後,蕭章佯作不舒服,推說明日再審,匆匆回了寢宮。

    第二天一早,皇帝高演的禦案上便堆積了小山堆似的奏摺,都是婁家那邊的人和保皇黨彈劾高湛的。高演是個好哥哥,看都沒看,全都駁了回去。

    接著,蕭章利用完了婁青薔之後,立馬便第二次審問陸貞。這一次,她將沈碧傳上了殿。

    陸貞一看到沈碧,神情立馬變得慌亂起來,驚慌地看向皇后。

    蕭章卻不說話,還是由王璿出面審問:「昨兒個陸貞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官籍是假的。你能作假一個官籍,就能作假第二個。所以那個殺人的路貞就是你吧?」

    陸貞下意識地撒謊:「不是的大人!那只是名字上的巧合而已,之前婁尚侍大人已經幫微臣澄清了,還,還打了造謠的阿碧一頓……」

    沈碧神情一凜,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了那張通緝令,揚聲道:「陸貞,在皇后娘娘面前你還敢狡辯?這不是你是誰?」

    陸貞的臉色驟然發白,婁青薔也好不到哪裡去。婁青薔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昨天竟然被蕭皇后利用了!

    可是事已至此,既然她已經包庇了陸貞一次,那婁青薔就只能包庇第二次,否則她就是在否定自己。

    婁青薔站出來,強作鎮定地說:「沈碧一向嫉妒陸貞,此事做不得真!」

    「哦,是麼?」蕭章輕笑一聲,看向門口。「來人,把陸夫人帶上來。」

    陸貞聽說自己大娘就在門外,嚇得渾身一顫。來人果然是陸夫人,那個害死她爹的兇手。

    王璿走到她們面前,指著陸貞的臉問:「陸夫人你可看好了,這可是你家大小姐?」

    陸夫人見到陸貞被抓,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不迭地點頭:「沒錯,就是她!老爺生前最疼愛她,沒想到這個不孝女為了家產竟然毒害老爺,還偷偷跑了……找人做假官籍不成,竟然還敢殺人!我說她跑哪兒去了呢,原來是躲進宮裡了!」

    王璿見到陸夫人話這麼多,頗為不耐地揮揮手:「行了。來人,把那個假造官籍的師傅抬上來。」

    陸貞這下子是真的慌了,她沒想到皇后手上竟然有她這麼多的把柄,這下子她雖然能讓高湛難堪,可她自己的性命也堪憂了!因為太后正在稱病,婁青薔現在根本就是自身難保!

    蕭章含笑看著陸貞和婁青薔兩人,沒錯,她這就是要過河拆橋的節奏。利用完她們兩個打擊高湛,然後再慢慢算賬。

    陸貞倒也機靈,看自己的身份被識破了,乾脆跪在地上,給蕭章磕了個頭,滿臉的渴求:「皇后娘娘,陸貞是被冤枉的,家父不是陸貞害的,就是這個陸夫人蛇蠍心腸,在我煮的茶裡放了烏頭!陸貞私藏烏頭,為的就是調查家父的死因!」

    王璿捏起陸貞的下巴,冷笑道:「陸貞,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你藏在青鏡殿的毒藥,可並不是烏頭啊……」

    陸貞大驚失色:「你、你說什麼?」

    她很快就明白過來,顫抖著指向王璿和蕭章:「你們陷害我!你們早就預料到了對不對!我要見皇上!我要讓皇上替我做主!」

    王璿見她吵鬧,乾脆讓人堵住了陸貞的嘴。

    蕭章也不理會她,自顧道:「行了,現在事情也弄清楚了。那個通緝犯的確是陸貞沒錯。」

    她抬起眼睛,鋒利的目光掃向婁青薔:「傳本宮懿旨,婁尚侍包庇殺人犯人,欺上瞞下,禍亂宮闈,本是死罪。但念在其多年來侍奉太后有功,削去官位,降為末等宮女,以儆傚尤。」

    王璿得意地抬抬下巴,衝著左右的宮人輕斥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剝去婁青薔的官服?」

    婁青薔大夢初醒般高喊道:「冤枉啊!皇后娘娘,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太后娘娘不會放任你這樣做的!」

    蕭章也不看她,閒適地玩著自個兒圓潤的指甲,笑瞇瞇地說:「你們兩個,一個想要皇上做主,一個又要太后撐腰。在你們眼裡,本宮的話就什麼都不算?」

    王璿怕蕭章生氣,趕緊一揚手:「把她們兩個都拖下去,別在這兒惹得娘娘心煩!」

    蕭章搭著阮娘的手站起身,淡淡道:「回宮吧。」

    路上,王璿侍奉在側,忍不住問蕭章:「公主,你打算怎麼處理陸貞?」

    蕭章沉吟了一下,低聲道:「今晚,你悄悄地把陸貞帶過來。我自有打算。」

    「那婁青薔……」王璿提起死對頭,恨得牙都癢癢。

    蕭章道:「她煽動朝臣打擊高湛有功,咱們就饒她一條性命吧。只是留在宮裡終究礙事。回頭你尋個錯處,將她打發出宮就是了。」

    蕭章的意思,婁青薔現在算是完了,怎麼處理她王璿說的算。王璿那麼恨婁青薔,她肯定落不了好。不過,這就省了蕭章親自動手了。

    婁青薔是太后的心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就算打擊了高湛和陸貞,婁太后也不可能感到平衡。如果蕭章沒料錯的話,婁太后很快又要在這宮中興風作浪了。

正文 19018 一網打盡

    晚上,王璿按照蕭章的吩咐將陸貞押了過來。今天蕭章沒有當場處置陸貞,為的就是挑個高演在的時候當面處理她,省得將來陸貞又有什麼不滿,再跑去跟高演告狀。

    當著高演的面,蕭章裝作不計前嫌,十分大度地說:「陸貞,你不是說自己是冤枉的麼?你不是要見皇上?現在皇上就在你面前,有什麼冤屈就統統說出來吧,省得又背地裡說本宮陷害你。」

    陸貞的小臉兒紅一陣白一陣,低頭小聲說:「陸貞不敢。」

    在皇上面前她倒老實了不少。

    蕭章輕輕冷笑一聲:「那你就老老實實地說吧,從頭交待,你到底為什麼進宮?」

    陸貞便將她爹被大娘謀害、她為了逃婚想要進宮、去做假官籍被人非禮、藉著高湛的玉珮進宮的一系列事情都說了一遍。蕭章仔細聽著,除了幾個小細節難辨真假之外,其餘的都差不多是真的。

    等陸貞全都說完了,她點點頭,側首對高演道:「阿演,依我看,這件事情其實就是一個誤會。既然吳小姐已經醒了,就不要追究陸貞了吧。咱們給吳小姐賜一門好親事,也算是補償她了。」

    高演和陸貞聞言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蕭章。蕭章在他們驚訝的目光裡,鎮定地說:「不過這皇宮,陸貞是留不得了。」

    陸貞連連搖頭,可憐巴巴地叫道:「不要啊皇后娘娘!陸貞一定要留在宮裡!」

    蕭章挑眉道:「為什麼?」

    陸貞大義凜然地回答:「陸貞要為家父報仇。只有當上了六品女官,大理寺才能重新審查此案。」

    「哦,這樣啊……」蕭章笑呵呵地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阿貞你怎麼不早說呢?有皇上和本宮替你做主,明天便可以叫大理寺重新審查。還有那個做假官籍的,如果當真如你所說,是他非禮你在先,本宮也會給你一個交代。」

    陸貞猶猶豫豫了半天,方才磨磨蹭蹭地磕頭謝恩:「陸貞……陸貞叩謝皇后娘娘。只是陸貞好不容易才考上女官,可不可以讓陸貞留下來?」

    蕭章明白,陸貞這是當官當上癮了,還沒過夠癮呢。虧高湛還說他的阿貞最不慕榮利,真是好笑。

    蕭章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乾脆地說:「陸貞,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是砍腦袋還是出宮回家去,你自個兒選擇。」

    這次就連皇上也覺得蕭章太大度了,竟然沒有借題發揮,反而饒了陸貞一命。出了這麼多的事情還沒有被處死,陸貞應該知足了。

    高演生怕蕭章反悔似的,趕緊道:「阿貞,你便聽喚雲的,收拾行裝回家去吧。」

    陸貞見皇上都這麼說了,只好勉強答應下來,灰頭土臉地回家去了。

    蕭章不但不殺她,不罰她,還幫她平反了冤情。只是再也不能給陸貞做女相的機會了。等陸貞出宮後,她就悄悄給陸貞安排一樁婚事。嫁人後歸於平淡的陸貞,也就興不起什麼風浪了。

    而且,她雖然明面上是要幫陸貞平反,實際上卻是擺了陸貞一道。陸貞的大娘陸夫人知道陸貞並不是陸老爺的親生女兒,等這一切身份之謎揭開了之後,陸貞就是個分文沒有的窮光蛋,空有一個忠臣之女的名頭,卻沒有半點嫁妝。

    還有,她雖然要幫陸貞擺脫殺人犯的罪名,可在此之前陸貞必須說出她被人非禮的事情。一個名節受損、沒有嫁妝、被趕出宮的女子,婚後的生活又能有多幸福呢?

    陸貞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解決完了陸貞,蕭章開始著手對付她最大的對手婁太后。

    太后的走狗婁青薔一除,婁太后急得也不裝病了,直接跑來了含光殿將蕭章一頓大罵,死活要召回婁青薔。

    蕭章也不跟她明面上對著幹,直接倒在高演懷裡裝成動了胎氣的樣子。高演又驚又急,一怒之下下了令,將太后遷往西佛堂潛心修佛。

    太后本來身體底子就不好,這一受刺激是真的發了病,好久都沒緩過來。

    這件事情還沒完,由於高湛受到的彈劾過多,為了將功贖罪,高湛不得不離京去治理黃河水患,連陸貞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婁太后當然不肯放過這次除掉高湛的大好機會,派了婁家人去刺殺高湛。

    蕭章被立為皇后之後,高演便履行諾言,著手起幫助她復國的事情。如今蕭章手下也積聚了一些梁國親信。這些人當然都希望皇后之子繼承皇位了,所以一聽說蕭章要派他們去對付長廣王,一個個比誰都來勁。

    蕭章倒也不需要親自動手除掉高湛,她派人出去只是想確認高湛非死即殘、不能再跟高演爭奪皇位罷了。

    在傳來高湛的死訊之後,蕭章立即派人將婁家刺殺長廣王的證據抖落出來。高演驟然失去弟弟,簡直是怒不可遏,一連殺了七個婁家的親信,還派人徹查婁太后的哥哥。

    婁太后還沒來得及從西佛堂出來求情,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被王璿解決了。沒有了婁家做靠山、沒有了婁青薔在後宮打點的老太后,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

    就這樣,長廣王「意外」身亡後不久,婁太后也「病」死宮中。

    其實,高湛並沒有死,他只是失蹤在了黃河河畔。蕭章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讓王璿想辦法通知給了剛剛嫁人不久的陸貞。陸貞也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竟然帶著銀子從夫家跑了,親自去尋找高湛。

    後來,蕭章也派人打探過他們的消息。高湛果真沒死,只是被石頭磕壞了腦袋,經常瘋瘋癲癲的。陸貞找到他之後,時常受到高湛的虐待,但兩個人最終還是在一起了。陸貞聰明有頭腦,還靠著從夫家拿著的那點銀子做起了點小生意,兩個人的生活也漸漸好了起來。

    一直到蕭章生下小皇子、小皇子受封太子,陸貞和高湛都沒有再出現。

    蕭章的日子愈發順遂了,生下皇子之後系統獎勵100點,趕走陸貞獎勵50點,解決婁青薔獎勵30點,徹底清理婁家獎勵100點,高湛成為廢人之後又獎勵了150點。來到地球幾年時間,蕭章就攢好了可以緩解母親病情的400點。

    可是現在她並不能立馬回到斯坦星。她的目標是當上太后,活到壽終正寢。

    面對本該短命的高演,蕭章其實一直很糾結,要不要花費點數給他續命呢?

正文 20019 塵埃落定

    蕭章最後還是拿出點數,給高演兌換了靈藥。

    因為在十年後的某一天,病入膏肓的高演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微弱但很堅定地說:「無論你是誰,我都謝謝你陪我度過這一生。」

    原來心思細膩如高演,早就察覺到了不對。但善良的他什麼都沒有說過,仍然把她當做初戀一樣愛護、守護,用盡他所有的力氣護她一世安好。

    現如今,她的娘家梁國復國了,野心勃勃的婁太后已死,高湛和陸貞永遠地消失了,她的兒子也坐上了太子之位。後宮之中皇帝只寵幸她一人,沒有再與其他妃嬪生下過一個子嗣。蕭喚雲這一生,可謂完美。

    這一切固然有她自己努力的因素,但蕭章不得不承認,這一世的幸福多虧了深情的高演。

    所以她也沒有吝嗇。她用點數購買了自己都捨不得用的靈藥給高演補身體。原本早夭的高演,足足活到六十歲才壽終正寢。

    高演四十歲那年,便將皇位傳給了年輕有為的太子。蕭章做了二十年的皇太后。高演死後三年,蕭喚雲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任務完成後,蕭章帶著五百多點獎勵點回到了斯坦星,她的母星球。

    她在北魏後宮裡呆了四十多年,實際上不過是斯坦星上的四十幾秒。她回來的時候,高長官剛剛放下電話,坐在她對面,修長的雙腿交疊,優雅地裝著逼。

    「10086號,恭喜回球!」高長官笑著祝賀。

    「謝謝。」

    高長官沒注意到她語氣裡的疲倦,側身擺了個思想者的pose,扭過身問:「10086號,要不要跟我試試我跟高演誰長?」

    蕭章愣了一下,訕訕道:「250號長官,誰那玩意兒比得過您的金箍棒啊?我剛回來累著呢,您先饒了我吧!我媽呢?」

    250號高長官失望地回答:「我剛給人打電話交待下去,給她送了些吃的。」

    蕭章點點頭,道:「我要聯繫超能力組,給我媽兌換藥物。」

    「等等,說好的來一發呢?」高長官對蕭章在人工服務裡說過的話念念不忘。

    「等我再兌換點點數,把腿治好再說吧。」蕭章輕輕摸了摸自己修長的大腿,誘惑地低聲說:「現在沒力氣,夾不住你……」

    高長官聽了竟然害羞極了,白淨的面孔漲得通紅,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只知道一個勁兒地點頭。

    蕭章兌換了給母親的藥物之後,很快便提出開啟新任務。

    高長官不滿地看著她:「這麼快又要走啊?」

    蕭章點頭:「身體習慣自由了,又癱瘓回來憋得慌。」

    250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溫柔地說:「難為你了,快去吧。不過我要提醒你,第二個世界裡的一年,相當於斯坦星的一分鐘。」

    蕭章粗粗估算了一下,頂多一個小時她就能回來,並不用太擔心時間的問題。

    她謝過250長官的好意之後,開始進入新世界。

    系統開啟之後,她看到的是一片茫茫的黑暗。黑暗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在這期間,上一世發生的事情如同幻燈片般一幕幕在她眼前放映。

    等一切麻煩都解決了之後,沈碧不知道從哪裡知曉了高湛的消息,跪在蕭章面前哭著喊著要嫁給高湛。蕭章便把她送到了高湛身邊,沒想到失去一切之後的高湛也接受了沈碧。陸貞和沈碧二人盡釋前嫌,共侍一夫,以平妻的身份相處。

    後來,高湛沒有死的消息就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但「長廣王」的屍體已經下葬,高湛的記憶又受到了損害,也就沒有人利用他來在朝堂上興風作浪。

    一直喜歡高湛的沈嘉敏也跑去找蕭章,氣呼呼地指責皇后不公平,沒有把她也嫁給高湛。蕭章笑吟吟地反問她,究竟是想做太子妃還是嫁給如今的高湛,沈嘉敏想了想就不說話了。比起高湛,她還是更喜歡養尊處優的生活。

    過了段時間,高演給她指了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聽說後來,她也過得很幸福。

    婁氏一族倒臺後,後宮盡在蕭章掌握之中。她沒有辜負陪伴了她大半輩子的王璿,履行了讓她嫁人後仍舊留在宮裡與蕭章一起生活的承諾。

    這一生過去,蕭章並沒有留下什麼遺憾。

    最過遺憾的,莫過於高湛和陸貞這一對了。

    高湛若是全然瘋了還好,偏生他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清醒的時候,他承受不了自己失去了地位、愛人的痛苦,就只能借酒消愁,藉著月光下的重影把陸貞當成蕭喚雲緊緊抱在懷裡。失去意識的時候,他會披上黃色的床單,在院子裡大喊大叫,說自己是皇帝。

    他曾無數次後悔,那年大雨夜裡,為什麼推開了抱住他的蕭喚雲。

    是他親手埋葬了他的愛情,他的一切。

    他把自己跟蕭章的有緣無分遷怒於陸貞,還嫌棄陸貞是個嫁過人的,對她並不好。可陸貞知道她經歷了那麼多,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便一直默默忍受著高湛的無理取鬧。甚至後來沈碧的到來,她都全部接受了。

    可陸貞唯一耿耿於懷的,就是被攆出宮這件事。

    她不在乎吃苦,她不在乎忍常人之不能忍,她只是想做女官,做女相,憑著自己的本事做朝堂上的第一人。

    午夜夢迴的時候,陸貞也見過自己穿著朝服肅容上朝的樣子。只是夢醒之後,她的心都要碎了。

    因為對她來說,那夢裡面發生的事情,早已經遙遠得如同前世。

    發生在陸貞身上的事情,蕭章比誰都清楚。因為只有她才知道,在那個世界裡什麼都是圍著陸貞轉的,原著的女主光環不容小覷。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放鬆警惕,經常關注陸貞。

    她也曾經想過自己對陸貞是不是過分了一點,可蕭章不是那麼矯情的人,很快就釋然了。

    她沒有殺陸貞,還幫她平反了冤情,後來的一切都是陸貞自己的選擇。況且原著裡因為陸貞造成的悲劇實在太多了,沈碧、沈嘉敏、王璿、婁青薔,包括無辜的高演還有高湛後來娶的皇后,他們的命運都比這一世要淒慘得多。

    一切,只不過是回到了最初該有的樣子。

    女相,終究只能是書裡的一段傳奇。

    【陸貞卷完】

正文 21020 賈氏元春

    蕭章一到第二個世界,就知道這次的任務棘手了。

    她睜開眼睛一看,這間屋子雖然佈置得整潔乾淨,但很明顯屋裡頭有兩張床鋪。這就說明她現在的身份並不是妃子,很可能只是一個宮女。

    趁著四周無人,她趕緊啟動腦內系統,查看系統提示。

    「歡迎啟動狂霸拽太后養成系統!」

    「歡迎來到《紅樓夢》的世界!」

    「系統將減少輔助次數,以便主人更快成長!」

    「等等。」蕭章不滿,抗議道:「減少輔助就給你差評。」

    「……客官不可以!!!」

    蕭章冷笑:「還不快點解釋清楚?這是什麼情況?轟隆夢是什麼?」

    「沒文化真可怕啊喂,紅樓可是地球天朝的四大名著之一。」

    「你剛才吐槽我了?」

    「沒、沒……」

    經過系統的一番詳細解釋,蕭章才大致瞭解了她目前的處境。

    她這次是穿越到了一本名叫《紅樓夢》的書裡。這本書背景複雜,不是像在陸貞世界裡那樣看看劇情簡介就能瞭解全面的。

    可是如果不瞭解原著劇情吧,蕭章一個外星妹子又很難實現逆襲。

    於是系統又給她提供了一個最佳解決方案——先花50點購買書籍,再花100點購買過目不忘技能。

    而重返地球的蕭章,現在只剩下100點。

    思考過後,她買下了原著,自個兒先慢慢翻著。等做幾個任務攢夠了點數,再去買那個過目不忘的高端技能。

    現在的基本情況是,她穿成了紅樓裡賈府的大小姐賈元春。這是一個作者著墨不多,卻對全書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力的人物。

    賈元春是賈政的長女,男主人公賈寶玉的親姐姐。剛開始她進皇宮做了皇后身邊的女官,後來被皇帝睡了,就被封為賢德妃。

    賈家就是因為有她在宮裡做靠山,賈赦、賈珍、賈璉等人才有恃無恐地打點進貢,開支日繁,加劇了賈家這個封建大家族的滅亡。

    愛情線這方面,賈元春也是賈寶玉和薛寶釵「金玉良緣」的促成者之一,最終造成了寶黛釵愛情的悲劇。

    蕭章只大致瞭解了劇情,就沒繼續看下去了。她不能在這裡發呆太久。現在的她不比做蕭貴妃的時候,想出神就出神,把所有下人趕出去都沒關係。起碼同屋的人對她來說就是很大一個威脅,她得想辦法盡快單獨住才行。

    為了湊足點數,蕭章接下了新世界的第一個任務——

    任務名稱:娘娘留下我!

    任務目標:成為皇后身邊女官。

    任務獎勵:10點。

    才10點,未免太少了些。蕭章有點失望,又選擇了領取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名稱:娘娘我們做朋友吧!

    支線任務目標:獲取皇后歡心。

    支線任務獎勵:5點。

    ……好吧,才5點,真是太少了。看來這第二個世界果然比第一個世界高端許多。

    沒過多久,同屋住的姑娘便回來了。這姑娘名叫丹砂,生得長眉妙目,長相十分精緻,只是作態帶了一絲嬌氣。

    也難怪,她們這些入宮選秀的姑娘大多是好人家裡頭出來的,誰沒有一點兒心氣。

    丹砂見她醒了,愣了一下,笑道:「元春妹妹,你可算醒了。桂嬤嬤晚上要來,可別睡遲了。」

    蕭章覺得頭有點暈,不像正常午睡起來該有的反應,但也沒明著表現出來,只是道:「多謝姐姐。姐姐這會兒可還出門去?」

    丹砂愣了一下,慢慢地搖頭說:「不了,還得準備晚上穿的衣裳。桂嬤嬤是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可馬虎不得。」

    蕭章點了點頭,她隱約能感覺出這個桂嬤嬤是提前替皇后來相人的。丹砂說得沒錯,的確得慎重應對。

    丹砂走到自己床邊的櫃子裡,取出幾件紅艷艷的衣裳,雙蝶雲紋牡丹玉蘭什麼款式圖樣的都有,看得人眼花繚亂。

    蕭章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櫃,竟跟丹砂差不多,都是些亮色衣裳。

    這是怎麼回事?在她的認知裡,新進宮的秀女應該低調行事才對吧?

    她不明所以,又不好直接問丹砂,只好按照自己的喜好選了一件淺藍色的白玉蘭散花長裙換上,想來這樣不出挑也不會出什麼大錯的。

    誰知道晚上見了桂嬤嬤,蕭章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一屋子擠了十七八個年輕的姑娘,一水兒的穿了水紅、粉紅、紫紅等喜慶顏色的衣裳。

    原來今兒個竟是皇后的生辰,皇后恩典,叫桂嬤嬤過來打賞。可憐蕭章剛來什麼都不懂,就這麼犯了忌諱。她不想顯眼,反倒變成了奪人眼球的那一個。

    桂嬤嬤拉下老臉,不悅地呵斥道:「這是哪家的,沒的這樣掃興。」

    丹砂遠遠地站在一邊,做出著急的表情看向蕭章,卻不為她說上半句好話。

    蕭章上一世安逸的太久了,這麼冷不丁地被人罵上一句,心裡頭還真有點不是滋味。不過她一向是個好強的人,很快就燃起了熊熊鬥志。

    這樣的後宮,才有意思嘛。如果地球人都是陸貞啊沈嘉敏啊那種水準,那也太無趣了。

    她低下頭,老實回答:「回嬤嬤,民女賈氏,不敢與皇后娘娘爭風,也不敢在嬤嬤面前賣弄姿色,故而穿得素淨了些。嬤嬤若覺得不妥,民女這就回去換身衣服。」

    她這幾句話說的,讓周圍人紛紛變了臉色。

    桂嬤嬤聞言面色稍霽,微微點頭,算是讓蕭章逃過一劫。

    其實方才桂嬤嬤也就是覺得蕭章穿得最與眾不同,所以才特意為難她。現在她這麼轉念一想也是,這些秀女們穿得花枝招展的,還不是為了等會兒在禦花園裡出一出風頭。

    按照規矩,秀女們是不能離開長春宮的,只有皇后生辰這一天,她們才能往禦花園遠遠的一站,也算是給那些王子公孫們唯一一次相人的機會。

    蕭章的謙卑,忽然讓桂嬤嬤打起了旁的主意。她多打量了蕭章幾眼,緩緩地說:「金陵賈家的?模樣生得倒是整齊。等會兒跟我走一趟吧。」

    她若只說後一句,讓新秀女跟著一個老嬤嬤走一趟,那就有點嚇人了。可桂嬤嬤先頭又讚了蕭章一聲,這是怎麼個意思?一時間眾人都摸不清楚頭腦,紛紛向蕭章投以好奇的目光。

正文 22021 投靠皇后

    答案很快便揭曉了,本來應該倒大黴的蕭章竟然被桂嬤嬤看中,帶到了皇后身邊。

    皇后先前聽說桂嬤嬤選了個賈家的姑娘,還不大高興怎麼選了個大家族出來的,只怕不好掌控。

    桂嬤嬤卻是信心十足地笑道:「那賈元春雖說出身國公府,模樣生的也整齊,但卻是個蠢的,自作聰明地穿了身與眾不同的衣服,想引起主子娘娘的注意呢。」

    皇后聽了這才有些動心,但還是沉吟道:「還是再瞧瞧。腦子不靈光些的,出身一般的最好。」

    桂嬤嬤見皇后不鬆口,老臉有幾分掛不住了,又勸了句:「可關鍵是這賈氏的相貌好,在秀女裡頭可是最出挑的。若被周貴人、吳貴妃她們相中了……」

    皇后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頭:「罷了,還是帶過來給本宮看看吧。」

    蕭章就這樣被帶到了皇后面前。

    都說槍打出頭鳥,蕭章原本也不想做這隻鳥兒,偏生這頭沒開好,只得一路賣蠢下去了。

    希望皇后能看在她好控制的份上將她留在身邊。

    行禮過後,皇后叫她抬起頭來。蕭章心中一頓,隱約猜出皇后是想找個年輕貌美的扶持起來,替她在皇帝面前說上幾句好話。

    賈元春的確生得一副好皮囊,膚白如雪,眉眼精緻,充滿了古典美的韻味。蕭章堅持賣蠢原則不動搖,乾脆地抬起了頭,傻愣愣地看了皇后一眼。雙目相接的時候,她又做出恍然驚覺失禮的樣子,急匆匆地低下了頭。

    桂嬤嬤與皇后滿意地對視一眼。

    不錯,這姑娘年輕,漂亮,看起來還沒什麼心眼。出身……雖說富貴了些,但明眼人就能看出,賈家的富貴是懸在空中的樓閣,虛得很。

    皇后打量著說:「你就是元春?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話,十七了。」

    皇后有點兒驚訝地挑眉:「喲,十七了?那可真是不小了,擦著邊兒進宮的。」

    桂嬤嬤笑著幫腔:「年歲大點兒好,不像小丫頭片子那麼不知趣。」

    這話說得露骨了點,好像已經是在替皇帝選妃子似的。皇后頗為不悅地沉了聲音:「在家都讀什麼書?」

    蕭章老實地回答:「元春識字不多,只讀過《女馴》、《女戒》幾本。」其實那兩本書是什麼玩意她都不知道,只不過因為她在上一個世界購買過宮鬥語言技能,每當她出現此類困境的時候,眼前便會浮現出相關提示,倒是給她省去了不少麻煩。

    皇后聞言這才緩和了神色,頷首道:「嗯,是個知書達理的。過幾日就是大選了,仔細著些準備。」

    蕭章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欣喜道:「多謝娘娘誇獎,元春定然不負娘娘所望。」

    皇后擺擺手:「行了,下去吧。」

    蕭章謝恩告退。臨走的時候,桂嬤嬤賞了她幾串首飾。蕭章前一世是做過皇后的人,這些東西自然不放在心裡,但她還是裝作千恩萬謝的樣子接過了。

    晚上回到長春宮的時候,旁的秀女們見了她果然有些不高興。她回來得晚了些,進門的時候大廳裡圍坐著好幾桌的人。坐在最當中的是吳貴妃的妹妹吳敏瑜,模樣生得嬌媚,說話的聲音也嬌滴滴的:「喲,這不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紅人麼,怎麼沒留宿坤寧宮呀?」

    吳貴妃和皇后向來不合,如今蕭章親近皇后,出了點小風頭,吳敏瑜出言諷刺她也沒什麼奇怪。

    蕭章回想了一下今天見皇后的情景。皇后大概三十七八歲,雖然保養得宜,多少還是顯露出了老態。八成在皇帝那裡也就是個架子了,寵愛算不上多。再加上皇后所出的太子爺不大爭氣,約莫著皇后是想選個好操控的傻子,扶植起來給皇帝吹枕邊風。

    過去,皇后選中的人可不是賈元春。原著中的元春雖然說不上絕頂聰明,卻有些世家子弟的矜貴,並不是甘於做人棋子的角色。可蕭章願意。如果只要裝傻就能得到皇后庇佑,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若是按照正常的宮鬥法則,面對吳敏瑜這樣的挑釁她壓根就不該理會,事情淡化了也就完了。偏生蕭章給自己的設定是自作聰明、有點小衝動的形象,如果忍了才顯得奇怪。這長春宮裡還不知道有多少皇后的釘子呢!

    所以她瞥了吳敏瑜一眼,嗤笑道:「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貴妃娘娘庶出的妹妹啊。有些人啊還真是好笑,自個兒連貴妃宮裡的門檻都沒買進去,還有臉嘲笑別人沒住在皇后娘娘宮裡,簡直是笑死人了!」

    「你!」吳敏瑜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指著蕭章的鼻子罵道:「你罵誰是庶出?」

    「我說的只是事實,你不是庶出的?怎麼就罵你了?」蕭章淡淡地笑著,悠然道:「你跳什麼腳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跟你吵架呢。若讓嬤嬤瞧見了,可是要罰飯的。你體胖想要節食,我可不願意陪著你挨餓。」

    吳敏瑜這輩子就兩個弱點,一個是庶出,一個是生得頗為圓潤,全讓蕭章給戳痛了。其實她家出身根本不比賈家低,只是賈元春是王夫人嫡出的長女,這一點是她怎麼都比不了的。吳敏瑜又氣又恨,只覺得在所有人面前丟了面子,氣呼呼地走了。

    秀女們一個個說說笑笑地散開了,衝著吳敏瑜的背影指指點點。

    蕭章同屋住的丹砂湊了過來,低聲道:「哎呀,你何苦得罪她呢。指不定怎麼跟周貴妃編排你呢。」

    「讓她儘管編排去。」今天蕭章的衣服出了簍子,丹砂明明知道也沒提醒她,所以蕭章對丹砂也沒什麼好感,只不過暫時不想撕破臉罷了。

    她今晚故意做出跟周貴妃一黨敵對的樣子,就是做給皇后看的,讓皇后知道她的心向著的是鳳藻宮,她絕對不是那種腳踏兩條船兩邊不得罪的人。

    皇后身為國母,無論心裡頭怎麼恨育有皇長子的周貴妃,她都沒辦法明目張膽地表現出來。有一個人自願給她做衝鋒鎗使喚,皇后又何樂而不為呢?

    想來皇后的橄欖枝很快便會伸過來了。

    晚上蕭章睡不著,披了件睡袍在院子裡轉了轉,正打算啟動系統逛逛商店,一個小丫頭突然急匆匆地走過來向她行了個禮。

    蕭章見著生人,先是愣了一下,正尋思著怎麼矇混過去,只聽那丫頭脆聲道:「抱琴請大姑娘安!」

    抱琴?好像是有這麼號人物,似乎是跟著賈元春進宮的婢女。說來也好笑,元春是伺候人的女官,還有婢女伺候,封建社會當真是一級壓一級壓死個人。

    蕭章神情自若地點點頭:「你怎麼來了?」

    抱琴急道:「姑娘今兒是怎麼了,原本樣樣妥帖的一個人……」

    蕭章挑眉道:「樣樣穩妥不出挑,進宮又有何用?我又不是來保住自個兒性命的。」

    抱琴這丫頭看起來頗為忠心,就是過於老實了點。

    蕭章拍拍她的肩,輕鬆地說:「行了,別擱這兒瞎操心。過幾日就是大選了,衣裳首飾給我好生準備著。」

    抱琴抖動著肩膀,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蕭章摸了摸下巴,看著抱琴的背影反思道:「我是不是轉型太快了點啊……嗯,明天再作一點點試試。」

    ##

    很快就到了秀女大選的日子。

    這幾日間,桂嬤嬤叫她去了鳳藻宮一次,抄了一頁佛經,聽說皇后看了很是滿意。那一回蕭章雖然沒有見到皇后的人,她去鳳藻宮當差的事情卻基本上是定了下來。

    果不其然,在封了後宮妃嬪、宗親王妃之後,蕭章便聽到她被封為鳳藻宮女史,掌管禮職的旨意。

    讓蕭章有點意外的是,當了這麼多天的秀女皇上一次都沒露面。甚至就連大選這一日,皇帝也是來開了個場,便把差事交給皇后跟周貴妃,他自己早早地退了場。

    蕭章早就聽說當今皇帝有不少的妃嬪,原本以為他會跟個猥瑣男似的一個個挑女人,誰知道他竟然這麼神秘。

    這讓蕭章不由得有一點好奇。

    這幾天晚上她又翻了翻《紅樓夢》那本書。身為一隻外星妹子,蕭章表示壓力很大,無數次地抓耳撓腮跪求曹雪芹說人話。雖然她看得不是特別明白,但也大概瞭解到賈家的失勢跟元春無子失寵有關。如果她生了兒子,還能聖寵不衰,想來賈家還能多撐一會兒吧。

    她現在做不到從根本上解決賈家的問題,暫時只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過想到又要生孩子,蕭章就有些蛋疼。她是實在不想再親自生子了。哪怕不要那100個獎勵點,她也要使用系統商店裡的道具生子。

    不說疼啊受罪啊這些問題,親自生下來的孩子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生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感情。如果一開始懷孕的目的就不單純,那麼蕭章不想添加那麼複雜的情緒在孩子身上。

    略感傷感的蕭章拍了拍臉頰。其實現在想那些還很遙遠呢,現在她連皇帝的大腿還沒抱到。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15

正文 23022 保住賈珠

    被冊封為鳳藻宮女官的蕭章,總算有了一間只屬於自己的屋子。

    這是桂嬤嬤的意思,將來如果皇帝來鳳藻宮的時候看中了她,就可以順便在這兒把她給「辦了」。

    蕭章被桂嬤嬤瞧得渾身不自在,趕緊尋了個由頭回屋。

    她的丫頭抱琴跟著住進了鳳藻宮,不過抱琴就沒蕭章這麼好的待遇了,她和另外五個小姑娘擠在一個屋子裡,吵鬧得很。不過也有好處,就是消息靈通,宮裡的什麼八卦都知道。

    通過抱琴,蕭章得知那個吳敏瑜被封為「瑜常在」,以前和她同屋住的賀丹砂被封為「賀答應」,另外還有兩個她不認得的秀女被封做了答應,位分都不是很高。

    蕭章暫時還不打算去勾引皇帝,因為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攢點數、購買過目不忘技能。只有瞭解了這個複雜的世界,她才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所以她安分守己,每日在皇后身邊盡職盡責,很快就得到了皇后的喜歡。

    等到她在皇后面前的好感度終於累積到一定高度的時候,系統終於發放了15個獎勵點。

    蕭章心急地領取新任務——

    任務名稱:哥哥留下來!

    任務目標:留住賈珠性命。

    任務獎勵:20點。

    賈珠?這是誰?

    蕭章想了半天沒想起來,從頭翻了一遍原著,才發現這是個一筆帶過的角色。

    賈珠是王夫人的長子,比元春大一歲。他十四歲進學,不到二十歲娶妻生子,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任務之後便早早地掛了。

    元春今年十七歲,那賈珠就是十八了!系統既然發給她這個任務,就說明賈珠現在還沒死……可也臨死不遠了!

    她遠在深宮,該怎麼救助自己的哥哥?!

    蕭章把抱琴叫來,細細詢問了她賈珠的近況。抱琴是小選進宮的,比她晚上幾日,因而抱琴也未生疑,只是老實道:「珠大爺素來是那樣子,藥不能停。」

    蕭章緊張地問:「未曾……病重麼?」

    抱琴驚道:「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

    蕭章掩飾地解釋:「我這不是擔心哥哥嘛!蘭兒還那麼小,哥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

    抱琴忙道:「呸呸呸,姑娘可不能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兒了,要讓夫人聽到可還得了。」

    要讓王夫人聽到還好了呢!看抱琴這樣子,賈府的人一向以為賈珠體弱,根本就沒把他的病當做回事,都去疼那含玉出生的寶二爺去了。可寶玉根本不愛讀書,叛逆精神於後世來說固然可嘉,對這個封建大家族來說卻沒多少好處。

    蕭章真是越想越著急,恨不得插雙翅膀飛回賈府去。

    抱琴見她神情不對,小心翼翼地說:「姑娘,您要是這麼掛念著珠大爺,不如等下個月宮女在宮門口見親人的時候,奴婢幫您捎句話。」

    蕭章搖頭道:「不行,來不及了。」現在已經快入冬了,她真擔心賈珠會熬不過這個冬天。況且只是由抱琴帶句話的話,只怕賈府的人不會太重視。

    她思來想去也沒想到好辦法,只得先把抱琴打發了下去。

    蕭章啟動系統,進商店轉了一圈,續命用的靈藥需要400點,她現在根本就買不起,看來是不能指望用點數了。

    這時,幾乎陷入絕望中的蕭章忽然想到,上一世她做皇后的時候曾經搬了不少珍貴的藥材放在空間裡!她連忙興奮地進入空間,翻找半天,尋到了幾株天山雪蓮。

    在上個世界裡,她曾經聽人把天山雪蓮傳得神乎其神,就派人專門尋找,幾十年間一共尋來四支,一支給了高演,剩下的三支都好好地保存在她的空間裡。

    她不瞭解賈珠的病症,但現在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了。

    不過現在她身在皇宮大內,怎麼把這東西送出去還是個問題。倒是有個隔空送東西的技能,但是購買一次需要50點,對於蕭章來說是個賠本的買賣,她才不做。

    最後蕭章還是決定冒一次險,托人把這些藥材送出宮去。宮裡頭常年有宮女太監托人把主子賞賜的寶物偷偷拿出去賣。

    她把事情交給抱琴去做,抱琴一聽就皺了眉:「姑娘,奴婢不知道您是從哪兒尋來的這樣的寶物,可這麼珍貴的東西,只怕城門口那些人會動手腳。」

    抱琴是唯一跟著元春進宮的丫頭,在賈府的地位想來也不低。連她都說這天山雪蓮是難得的珍貴之物,看來就算富貴如賈府也不曾拿出真正的好東西給賈珠續命。

    賈母,王夫人,她們可真是糊塗啊!

    蕭章真是又氣又急,遠水解不了近渴,她人在宮裡頭,幹嘛要給她出這種難題呀!

    可她也明白,系統給她這個任務一定是對她有好處的。賈珠和寶玉不同,他是個能考科舉的人,通過他又能跟林如海那邊搭上關係,留住賈珠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她實在太心急了,以至於傍晚給皇后念佛經的時候,不小心念錯了幾個字。皇后和桂嬤嬤對望一眼,把蕭章叫到身邊,問:「你這是怎麼了?瞧著心神不寧的。」

    蕭章腦中一瞬間閃出千百個念頭,最終還是老實道:「奴婢擔心家兄。他……病得有些重。」

    她故意這樣說,是因為她覺得皇后既然想利用她爭寵,那麼肯定也是要給她一些好處的。若欲取之,必先予之,皇后能穩坐鳳藻宮這麼多年,一定比誰都明白這些用人的道理。

    果然,皇后一聽便忙道:「你嫡親的兄長?也難怪你擔心。可憐你身處後宮,連自家哥哥的面兒也見不著。」

    蕭章見皇后這麼說,趕緊朝她跪了下來,央求道:「奴婢想向皇后娘娘求個恩典!」

    皇后給桂嬤嬤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扶蕭章起來。見蕭章堅決不起身,皇后嘴角飛快地閃過一抹笑容。看來這件事對賈元春來說很重要。只要幫她辦成了這件事,以後她就會對自己死心塌地了。

    皇后也不急著答應,矜持地說:「你且說說是什麼事兒。」

    「奴婢家中縱有大夫給哥哥瞧病,但總歸不如宮中太醫……奴婢想跟皇后娘娘求個恩典……」

    這可是有些逾越的請求了。若賈元春現在是妃嬪還好說,偏生她只是個女官。

    《紅樓夢》裡頭被稱「太醫」的人,其實除了給賈母看病的王濟仁外都不是真正的太醫。稱其為「太醫」,完全是一種出於對醫生的尊敬。能請動天子的禦醫,那可是天大的榮耀,只有賈母這種身份地位才配享受這種待遇。

    不過對皇后來說,打發太醫院的禦醫走一趟賈府不過是小事一樁。她看重的只是賈元春的態度。所以她不能輕易答應,必須得做筆買賣才划算。

    皇后慈愛地看著她說:「元春啊,你可知道本宮當初為什麼要把你封為女官,而不是答應、常在?」

    蕭章裝傻:「奴婢不知。」

    「你若得了個答應的封號,被擱在哪個宮苑裡頭了,皇上還不知道能多久去瞧上你一回。若是把你忘了,內務府的人再不給你遞牌子,那你老死宮中也沒什麼稀奇。」

    蕭章驚慌地抬起頭。

    「皇上雖說寵愛周貴人,但本宮這鳳藻宮,起碼每逢初一、十五,皇上還是要來的。本宮希望你把握好機會,別叫本宮失望。」

    蕭章看向皇后的眼神裡頓時充滿了感激。

    皇后這才滿意地說:「放心吧,請太醫的事情,本宮待會兒便吩咐下去。」

正文 24023 因禍得福

    皇后果然沒有食言,她很快就打發了桂嬤嬤去安排太醫,特地去賈府給賈珠瞧病。

    蕭章特意見了回這位王太醫,說起來他和那個給賈母瞧病的小王太醫還是叔侄關係。他年齡更長,相對來說醫術也更加高明。皇后竟然派他去給一個小小的賈珠看病,算是給足了蕭章面子了。

    蕭章花費5點將那天山雪蓮化作了一般補品的樣子,托王太醫一併帶給了賈珠。

    當然,她還不忘悄悄地塞給王太醫幾十兩銀子的銀票。她身邊帶著的銀子不少,但賈府那邊的人肯定會打賞更多,她給的不過是個心意罷了。

    誰知道那老王太醫卻是死活不肯收。他在宮裡混了這麼多年,可算是半個人精,一眼就看出這位女官對皇后來說意義非凡,將來必然會飛黃騰達。他只當做個順水人情,哪裡還敢收蕭章的銀子。

    蕭章苦勸無果,只好一再道謝。

    一個月後,蕭章在檢查餘額的時候發現她多出了20點。她便知道是保住賈珠性命的那20點到帳了。

    現在她手上有80點,再湊20點就可以購買過目不忘技能了!

    蕭章興沖沖地領取了新任務。

    任務名稱:你存在~我嬸嬸的腦海裡~

    任務目標:給皇帝留下深刻印象。

    任務獎勵:20點。

    皇帝!這麼快就要開始勾引了麼!

    20點!這麼巧她急需的就是20點!

    該怎麼做,怎麼做……

    她是迎面給皇帝一拳,還是在皇帝跟前跳脫衣舞?

    這樣印象肯定是深刻了,但她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蕭章朝思暮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皇后也心急了,托桂嬤嬤悄悄問她話。

    桂嬤嬤著急道:「皇上來這幾次,你都跑哪去了?」

    蕭章咬咬唇,委屈地說:「恰好都不是奴婢當值……」

    其實是她之前不想太早接近皇帝,故意避開來了。另外幾個女官巴不得趕緊爬上龍床,自然樂得跟她換班。

    桂嬤嬤狐疑地看她一眼:「真這麼巧?元春,你可別跟皇后娘娘耍什麼花樣。你要知道,你可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

    蕭章無辜地眨眼:「嬤嬤明鑒,真的只是巧合。」

    桂嬤嬤抿唇琢磨了一會兒,忽然說:「那好,下個月初一,正巧趕上皇后娘娘來月信,你便在偏殿伺候皇上吧。」

    蕭章心裡咯登一聲,卻沒法子反對,只得應了一聲「是」。桂嬤嬤這才滿意地離去。

    下個月初一……只剩下十天了。這十天裡,她必須先完成讓皇帝印象深刻的任務,然後才能去侍寢啊!不然她就跟別的那些答應常在沒什麼區別了,那她費盡心思做皇后的女官還有什麼意義?

    她必須得讓皇帝看得著,摸不到才行……

    蕭章在鳳藻宮的活兒很輕快,讀讀佛經,抄抄寫寫一些東西就可以了。

    她閒著無事,就常常跑去禦花園裡找個角落坐著。禦花園就像個大熔爐,哪宮哪苑的人都有,指不定就能讓她聽到什麼奇聞異事,遇到什麼牛逼哄哄的大佬貴人。

    不過她的運氣很一般,前些日子碰著的都是些小宮女小太監,八卦的無非是哪家娘娘得了什麼賞賜,哪宮宮女偷東西被打了板子,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大用。

    今兒倒是遇到了位「貴人」,不過蕭章可一點都不想見到她。

    這位新冊封的瑜常在吳敏瑜,是新秀裡頭頭一個被皇帝寵幸的。不過皇上只召幸了她一次,就把她忘在腦後了。儘管如此,瑜常在還是頗為自得,自認為高人一等,走路時都拿鼻孔看人。

    這日蕭章尋了個僻靜之處,獨自擺了盤棋子左右手對弈。她棋藝爛得出奇,又不捨得花點數兌換技能,就只好自個兒練練了。

    恰好瑜常在從太后那裡請安出來,回宮的路上抄了近道,倆人正好就撞上了。

    吳敏瑜這人記仇的很,老早就想報復蕭章了,只可惜蕭章一直跟在皇后身邊,她沒找到機會下手。如今她看蕭章一個人坐在那裡,高興的跟什麼似的,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一腳踢翻了蕭章的棋盤。

    蕭章被濺了一臉的棋子,剛要發怒,抬頭卻瞧見來人是吳敏瑜。這瑜常在雖然品級不高,但好歹是個正經主子。蕭章無法,只得憋屈地行禮請安。

    瑜常在得意地揚起下巴,嬌笑道:「賈元春,我當你有多能耐,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狗奴才罷了!」

    蕭章權當沒聽見,腦中默念起了大悲咒。

    誰知她不反抗,吳敏瑜反倒更生氣了:「你這賤婢!你不是伶牙俐齒麼!你不是國公府嫡出的小姐麼!怎麼不說話了啊?」

    吳敏瑜一把提起蕭章的衣領,柔媚的嗓音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夾雜著冰碴子似的□人:「我當你有多能耐呢,結果連個答應都沒封上,真不配做我的對手!」

    蕭章還是不理她,結果這人越說越來勁,猛地攥住了蕭章的下巴。

    「聽說你家弟弟是含著玉片子出生的,這可是天大的吉兆啊。」

    吳敏瑜的笑容冷冰冰的,有種說不出的怨毒:「大家當初都議論,以為你有這樣的弟弟怎麼說也能封個貴人,誰知道你不過是個奴婢!」

    她說完這話,突然地甩開了蕭章,抬起手就想給蕭章一巴掌。

    蕭章眼疾手快,一下子便緊緊攥住了吳敏瑜的手腕,疼得她齜牙咧嘴的直叫喚。

    蕭章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敢問瑜常在,奴婢做錯了什麼要平白挨您的打呢?」

    吳敏瑜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宮女嚇得嘰嘰喳喳叫成了一片,卻沒一個上來攔的,看來是平時被吳敏瑜整治狠了,這時候存心看熱鬧呢。

    吳敏瑜大怒道:「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奴婢!你這賤婢,還不快放開我?!」

    蕭章嗤笑一聲,忽然狠狠推了她一把,將瑜常在推到那兩個宮女懷裡。

    她彎下腰慢慢地撿著散落的棋子,看也不看吳敏瑜一眼,沉聲道:「瑜常在,我怎麼說也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女官,你一個常在無緣無故責打我,就不怕皇后娘娘找你算賬?」

    吳敏瑜愣了一下,剛要說話,一個小宮女連忙勸道:「小主,她可不是沒品級的宮女啊,是皇后娘娘親自冊封的女官……」

    吳敏瑜臉色一變,不悅地說:「那又如何,我才是主子!」

    「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您無故打罵皇后身邊的女官,只怕鳳藻宮那邊會覺得顏面掃地。」

    吳敏瑜雖然是吳貴妃的妹妹,但她位分低微,與皇后身份相差懸殊,當然也不敢輕易得罪皇后了。

    但她若就這麼走了,未免又面上無光。

    吳敏瑜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她瞟了眼蕭章好不容易撿好的棋子,正打算再次踢翻之後一走了之,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她背後響起——

    「小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哦。」

正文 25024 初見皇帝

    蕭章回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石子路上,一個年輕男子推著輪椅,緩緩地向這邊走來。

    那年輕人不過弱冠之年,眉目如畫,一雙墨眸明亮似星。此刻,他正饒有興趣地看向她們這邊。

    看得出,他並不是方才說話之人。他的眼中帶著明顯的戲謔,顯然只是來看好戲的。

    輪椅上坐的是一位衣著樸素的老人,看他髮色黑白參半,應該已經年過半百。但他精神尚好,雙目灼灼有神。

    蕭章雖然不認識他們,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兩位絕非池中物。所以不管對方是誰,她先施施然行了一禮。

    老人點點頭,那少年卻只是盯著她不說話。

    瑜常在沉不住氣,倉皇地退後一步,怯聲問:「你們是何人?」

    老人笑呵呵地回答:「你惹不起的人。」

    瑜常在一愣,她倒也機靈,鞋底抹油似的飛快地溜走了。

    那青年推著老人前行,一直到蕭章跟前來方才緩緩停下。

    她以為老人會問起方才發生的事情,誰知老人只是睨了一眼棋盤,淡淡地問:「你在左右手對弈?」

    蕭章點點頭,麻利地將棋盤擺正,把撿好的棋盒子放在兩端。

    就在她以為老人會提出跟她下一盤棋的時候,老人卻又笑著說:「下給我看看。」

    蕭章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才下第一子,她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下得不好。」

    老人微微頷首,眼睛卻仍盯著棋盤。

    蕭章沒辦法,只好不停落子。

    過了一會兒,老人忽然笑了:「的確是夠爛的。」

    這下子,那年輕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問她:「你是鳳藻宮的?」

    這人聲音很好聽。

    蕭章愣了下,放下棋子道:「是。」

    看來剛才的那出鬧劇,這倆人都看全了。

    「哦……」少年咧嘴一樂,露出一口白牙,「看來現在選女官,已經不考棋藝了。」

    蕭章囧了囧,這人明明是在貶低她水準低,不過看著他那張過於漂亮的面孔,她實在是沒辦法生氣。

    少年見她不說話,忽然想起什麼,一拍手道:「對了!剛才聽那人提起國公府,你……莫不是賈府的人?」

    蕭章暗暗皺眉,卻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她摸不清面前二人的身份,不敢輕易撒謊,只得老實交待。而人家不樂意自報家門的話,她一個小小的女官也不好主動去問。

    「難怪生得這番氣度!我與你祖……」

    少年話未說完,原本沉默了有一陣子的老人忽然開口打斷:「水溶。」

    「嗯?」被喚作水溶的年輕人仍舊一副笑呵呵的樣子。

    老人不滿道:「話怎麼還是這麼多?」

    水溶笑道:「我話若不多,您可還會召我進宮解悶兒?」

    老人輕哼一聲,頓了頓,卻還是說:「不叫。」

    少年笑得愈發開心了,蕭章也輕輕佻起唇角。就在這時,老人抬眼睨她一眼,問:「你叫什麼?」

    蕭章束手而立,恭聲答道:「奴婢元春。」

    老人點點頭:「明兒個傍晚,來一趟怡園。」

    蕭章狐疑地看向二人,老人仍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水溶卻朝她眨了眨眼,直放電。

    蕭章承受不住,趕緊低下頭轉移了視線。

    接著,就聽到輪椅的圓輪碾壓著磚面,發出轔轔的聲響。那聲音慢慢悠悠的,彷彿碾在她的心上。

    蕭章不明所以地回到鳳藻宮,正打算回屋,誰知道一進門就被桂嬤嬤堵住了。

    桂嬤嬤一甩帕子虛打在她手臂上,滿臉著急地說:「又跑哪去了?快去梳洗一番,皇上來了!」

    皇上?!這麼快?

    他一般不是只有初一十五才會來的麼?距離初一還有好幾天,皇帝怎麼突然來了鳳藻宮?

    她一面混沌地想著,一面換衣打扮,磨蹭了好半天,還是被桂嬤嬤拖了出來。

    她從奉茶的宮女那裡接過茶盞,深吸口氣後,一步一步慎重地走進暖閣。

    蕭章低著頭,看不清炕上那人的面容。她極為規矩地放下托盤,遞上茶盞,自以為並沒有引起皇帝的注意。卻不知因她膚色格外白皙的緣故,那一雙修長白淨的手托著青花茶盅,顯得格外的好看。

    收回手的時候,她袖口一縮,露出手腕處一隻碧澄澄的玉鐲,那上好的美玉更襯得她膚白如雪。

    皇帝接過茶盞,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只看這一眼,便是一呆。

    皇后瞧在眼裡,心中又是歡喜又是苦澀,目光也落在蕭章臉上,笑著讚了一句:「這是今年才選進來的姑娘,臣妾瞧著格外喜歡,就留在了身邊。」

    皇帝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打量的眼神從蕭章身上如浮光掠影般掠過,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蕭章聽見他淡淡地說:「嗯,不錯。」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皇后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又有點失望地看了蕭章一眼。

    蕭章低著頭,無奈地撇了撇嘴,握著托盤退下了。

    看來這皇帝果然是見多了美人,對她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雖然之前她也沒指望自己能讓皇帝一見鍾情,不過這麼平淡的反應,還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桂嬤嬤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拉過她安慰道:「你別灰心,才傳來的消息,說是皇上來之前已經翻了周貴人的牌子。皇上這時候不臨幸你,也是少給你樹了一個敵人。」

    蕭章感激地笑笑:「多謝嬤嬤提點。」

    桂嬤嬤搖搖頭,歎道:「你呀……我可就指望你了。」

    桂嬤嬤是皇后的乳母,終生未嫁,無兒無女,說起來也是怪可憐的。她想提拔起個姑娘給她養老,也不足為奇。

    蕭章靈機一動,想起自己方才在禦花園的奇遇,連忙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桂嬤嬤,只是掠去了瑜常在說起賈寶玉含玉而誕的那一塊。

    小少爺銜玉出生,本是天大的吉兆。可這兆頭竟然沒有出現在皇家,而是在一個國公府裡……這可就耐人尋味了。說是福,也的確是福。但若處理不好,成為禍端也說不好。

    桂嬤嬤聽她說起怡園,高興地跟什麼似的,竟喜形於色:「傻姑娘,怡園可是老皇上住的地方!」

    「老皇上?」

    桂嬤嬤見她呆呆傻傻的樣子,還是很開心地說:「就是太上皇呀!」

    蕭章陡然一驚,沒想到她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前她在禦花園轉悠了那麼長時間都沒遇到什麼貴人,誰知道就這頭一次就碰到了皇宮裡最為尊貴的太上皇!

    這是個百善孝為先的時代,只要她能把握好太上皇,那麼在皇帝那裡她就絕對不只是一個顏色出眾的女人。

正文 26025 貴人相助

    第二天傍晚,蕭章如約來到怡園。門口的內監瞧她一眼,還不待她自報家門,便主動讓出了半邊身子,道:「姑娘請吧。」

    蕭章有點兒詫異地挑眉,但很快便恢復如常,輕輕地笑了下。

    秋日漸涼,怡園雖然修得精緻,卻留不住衰敗的花木。秋風一掃,大片大片的落葉便飄飄揚揚地落了下來。

    路旁有許多小宮女彎著腰認真地掃地。幹的雖是些體力活,卻看得出她們生活無憂,很是清閒。

    蕭章並不羨慕她們。

    她貪心的很,她要的遠遠比這更多。

    她終於走進太上皇的寢殿。早有伶俐的小宮女隔著老遠就瞧見了她,一邊自來熟地叫著「元春姐姐」,一邊打起了簾子,請她入內。

    領路的宮人就帶到這兒,便欠身退下了。蕭章回以半禮,然後便轉身進了屋子。

    屋內點著沉沉的檀香,有些嗆鼻,蕭章卻不敢吭聲,只好忍著。過了一會兒,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就「啊嘁——」一聲打了出來。

    不遠處傳來清潤的笑聲。蕭章認出,那是水溶的聲音。

    昨日桂嬤嬤已經告訴了她,水溶就是太上皇的幼子北靜王,當今皇上的兄弟。

    他平日裡最是自在不羈的一人,聽說跟她家寶玉的關係十分不錯,都有點離經叛道。也就只有太上皇親自下了旨意,他才肯進宮老老實實地伴駕。

    蕭章連忙行禮,恭聲拜見了太上皇與北靜王二人。

    水溶擺了擺手免了禮,口中卻道:「御前失儀,乃是死罪。」

    這是暗責她方才打了個噴嚏,在太上皇面前出醜了。

    蕭章清楚得很,水溶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因而也並不在意,反而笑道:「北靜王身份貴重,豈可輕易論死?」

    這回卻是輪到水溶詫異:「本王說的是你!怎的倒打一耙!」

    蕭章笑盈盈道:「太上皇在上,北靜王不顧太上皇正事擅自論死奴婢,豈不是目無尊上的大罪?」

    水溶苦笑道:「你且說說看,叫你來有什麼正事?」

    蕭章小心地瞧了老皇帝一眼,見他面無慍色,這才開口:「無非是賈家的事。」

    水溶奇了,站起身道:「你是如何得知?」

    蕭章靜了一瞬,忽而抬眸,嫣然一笑:「若不是為了奴婢的家族,難不成太上皇叫奴婢前來,還是因為奴婢有趣不成?」

    北靜王一呆,太上皇卻是笑了:「果然有趣!小姑娘,你叫元春?」

    「是。奴婢生在元月,家中姊妹皆以『春』字為名。」

    太上皇點點頭:「你祖母可好?」

    賈母曾是老皇帝的乳母,有此一問並不稀奇。

    蕭章肅容一一答了他的問題,她答得十分得體,太上皇卻是長長地一歎:「唉……我在位時,向來寵幸你們賈家。」

    蕭章有點摸不到頭腦,但還是順勢道:「承蒙陛下皇恩,賈家才有今日。」

    太上皇搖了搖頭,忽然皺眉道:「今日?元春,你對今日的賈家可還滿意?」

    蕭章一怔,沒想到這位隨性的太上皇不但不以「朕」自稱,甚至連說話都這麼直白,真叫人有幾分招架不住。

    她抿抿唇,腦中想出無數句婉轉的措辭,最終卻還是老實道:「不滿意。」

    在太上皇期許的目光裡,蕭章溫柔且堅定的說:「奴婢若是當家之人,定會好好整治府中上下。」

    她坦誠,是因為她知道太上皇那一聲長歎是因為什麼。賈府這些年,做得的確越來越過了。這也就是老皇帝還在的時候,可若太上皇駕崩了呢?當今皇上還會這麼縱容賈家人的驕奢淫逸嗎?

    太上皇心裡的確是向著賈家的,所以他才會叫蕭章來。蕭章可以在皇帝面前為賈家說好話打圓場,可在太上皇面前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果然,太上皇聽她這麼一說,面容逐漸變得舒緩,原本略顯嚴肅的臉龐上帶了一絲和藹。

    「傻孩子,那麼大一個家,豈是你說改便能改的。不過有這份氣性,也是難得。」

    蕭章不知他這是在誇她還是罵她,也不知道她是該哭還是該笑,只好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她正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誰知太上皇話鋒一轉,忽然將話題扯到了她頭上:「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不知怎的,蕭章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十七了。」

    「哦……」老皇帝慢慢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北靜王,淡淡地說:「那與水溶倒是相配。」

    蕭章聞言嚇得差點被口水嗆死,搞什麼啊,這老傢夥亂點什麼鴛鴦譜!

    她的任務可是做太后!如果真嫁給水溶,她就只有攛掇北靜王擁兵造反這條路可走了。不過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就水溶這貴公子模樣,別說打仗了,他就是殺隻雞都難。

    雖然他比當今皇帝年輕不少,可蕭章來地球可不是為了泡帥哥的,攢點數回家才是正經呀!

    水溶顯然也驚到了,卻不說話,眼神複雜地落在蕭章身上。

    太上皇雲淡風輕地笑笑:「我給你倆賜婚如何?」

    蕭章有點怕了,趕緊乾笑道:「您可真會開玩笑……」

    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水溶面上一訕,有點尷尬地轉過視線,眼底頗有惱怒之意:「老爺子,您可別在我身上打主意了!這屋裡頭悶,我出去轉轉,有這丫頭陪您就夠了!」

    說罷竟也不等太上皇回話,急匆匆地就走了。不過他步履雖然略顯匆忙,身姿卻仍舊挺拔秀美,出塵俊逸。

    太上皇果然寵他,見狀也不生氣,仍舊和顏悅色地開口:「的確是個玩笑。皇后留你在鳳藻宮,意圖明顯了點。我那兒子不傻,所以才沒有輕易動你。」

    太上皇口中的「那兒子」,顯然指的是當今天子。

    說了這麼久的話,老人也有點累了,靠在軟榻上,指著房間一角懶懶道:「以後每天傍晚你就到怡園來。聽說你的琴彈的還不錯?那就穿身漂亮衣服,就擱那彈,彈到皇帝瞧上你為止。」

正文 27026 過目不忘

    太上皇還真不是開玩笑的。次日傍晚,蕭章剛進屋,他就指了指牆角,示意蕭章過去彈琴。

    她在上個世界購買過彈琴技能,因此彈上幾曲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她還得一直彈,因為誰也說不准皇帝到底什麼時候來。

    蕭章彈得手都麻了,太上皇都睡著了,也沒瞧見半點皇帝的影子。

    她瞄了眼暖炕上的老人,見他睡得正香,便慢慢地停止了琴音。

    趁著老頭子沒醒,她趕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還痛快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誰知她雙臂還未垂下來,忽然聽到門口玄關處水晶簾動,緊接著響起一陣不緩不急的掌聲。

    一個中年男子撫掌走出,笑吟吟地看向她:「不錯。」

    蕭章一愣,心頭沒由來的一慌,趕緊俯身叩拜。

    這其實是她頭一次看清皇帝的面容。該怎麼形容呢?跟她想像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眼前之人長身玉立,皮膚曬出十分健康的小麥色,五官卻極為清秀,似乎比那小白臉水溶還精緻幾分。儘管只是驚鴻一瞥,蕭章卻記得他那雙眼睛生得十分秀麗,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似的,長長的,好像撓在人心上,癢癢的。

    這個人的膚色和長相,其實是有一點點矛盾的,只是這種組合落在他身上並不讓人覺得奇怪,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蕭章具體形容不出他的模樣,只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看起來很暖心,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喜歡。

    不得不承認,從外貌上來說,這個皇帝比上個世界的高演出色太多。只不過她並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她知道,眼前這位可比高演老謀深算得多了。

    「多謝皇上誇獎。」她小心翼翼地說。

    永湛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可他竟然突然地蹲身與她平視。

    蕭章嚇了一跳,卻並沒有躲開。

    「你不怕朕啊?」他饒有興趣地說:「我還以為你會害怕。」

    蕭章柔聲道:「皇上仁慈,奴婢未曾犯錯,為何要怕?」

    永湛輕輕佻眉,自個兒尋了個軟墊坐下,胳膊肘靠在放琴的小幾上,懶洋洋地望向她:「未曾犯錯麼?那方才是誰,膽敢在天子面前抻胳膊腿兒?」

    蕭章背對著他翻了個白眼,耐住性子耍賴:「那個……太上皇他老人家不是睡著了嘛?」

    這回永湛還未開口,暖炕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誰說我睡著了?」

    地上二人皆是一驚,皇帝慌忙起來給老爺子行禮。

    太上皇起床氣甚重,板著個臉,不悅道:「湛兒,方才是誰,膽敢在我面前抻胳膊腿兒啊?」

    永湛訕訕一笑,汗顏道:「……是兒臣。」

    剛才他是真以為老爺子睡著了,就隨意地坐在了那裡,沒想到反被自家老爹將了一軍。

    老爺子輕哼一聲,對蕭章招了招手:「過來。」

    蕭章總算得以起身,如蒙大赦般慢吞吞地挪到了太上皇身後。

    誰知道老人家為老不尊,竟然抓起了她的手,將那蔥白的玉指拉到皇帝面前,嘖嘖道:「皇帝你瞧,這姑娘為了給你父皇彈琴,手都紅成什麼樣子了。」

    永湛眼皮一跳,有點不自然地說:「父皇……您這是……又想納妃了?」

    老爺子愣了一下,一副被雷劈的表情,緩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剛才說什麼?」

    皇帝抬起眼,望向遠方:「今兒天氣不錯哎。父皇,不如兒子推您出去走走?」

    太上皇有點生氣地瞪了瞪眼睛,竟不接皇帝的話茬:「我看這姑娘不錯,想收她為義妹呢,皇兒以為如何?」

    這回換成皇帝被雷劈了似的,驚疑不定地看向蕭章。

    永湛看著她姣好的側臉,眼前一閃,忽然回想起——這不是他前幾天在皇后宮裡見過的女官嗎?怎麼跑到太上皇這裡了。

    他定定心神,強笑道:「父皇,這姑娘跟兒子的閨女都差不多大了,您這妹妹認的……是不是年輕了點?」

    太上皇氣呼呼地說:「怎麼,你嫌我老啊?人家元春都沒說什麼呢,你倒打抱起不平來了。」

    皇帝呵呵一笑,也不再反駁。以元春的身份,怎麼可能敢說太上皇什麼?這老爺子啊,還真是閒著沒事兒,見天的給自己找樂子玩兒呢。

    不過……皇帝還是不由得多看了蕭章一眼。他本以為這個女官只是長得好看了些,是皇后找給他的一個玩物,卻沒想到她竟然也得了太上皇的青眼。看來這個姑娘除了美貌之外,還有別的地方十分不一般。

    他本來想給皇后一個面子,哪天隨便召幸她一下就是了。卻沒想到,她原來是不能輕易對待的人。

    「你叫元春啊?」皇帝凝眸想了想,道:「這個元字起的尊貴,就是春字兒俗了點。」

    被人品頭論足的蕭章但笑不語:「呵呵。」

    皇帝又道:「你陪伴父皇辛苦了,等會兒下去領賞吧。」

    蕭章行禮道:「多謝皇上。」

    之後,這父子倆有話要說,蕭章和別的宮人便先退了出去。

    她喜滋滋地跑回宮,一查餘額,果然多了20個獎勵點!

    太好了!讓皇帝印象深刻任務已完成,她現在可以去買「過目不忘」技能了!

    新技能get√之後,蕭章立馬翻出《紅樓夢》原著,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快速瀏覽了一遍。

    將全部內容儲存進大腦之後,以後她想瞭解原著劇情就可以直接在腦中搜索,不必親自翻書研究了。

    如願以償的蕭章十分開心,乘勝追擊領取了新任務。

    任務名稱:不想做妃嬪的宮女不是好宮女!

    任務目標:爬龍床,被冊封為貴人(含)以上級別的妃嬪。

    任務獎勵:20點。

    爬龍床什麼的,雖然看起來有點羞射,但她已經是成年人年齡的好幾倍了,又旱了那麼久,早就覺得飢渴難耐。又想起今兒見到的皇帝的那小模樣,如果她是男人,她早就硬了。

    讓滾床單什麼的,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17

正文 28027 伴君如虎

    這日過後,蕭章仍舊每日到太上皇那裡彈琴。

    皇上孝順,每天傍晚都過來請安。可這麼多天下來,竟未再瞧見水溶的影子。

    她幾次想問太上皇,話到嘴邊卻又都忍住了。

    她管那人幹嘛?問了出口,沒的叫老爺子誤會。

    沒想到過了幾日,太上皇竟主動提起北靜王,滿是幽怨地開口:「我老了,我的小水溶成天在外頭風流快活,都不想著到我這裡來。」

    蕭章手一抖,彈錯了一個音。

    她眼觀鼻鼻觀心,打算無視老爺子這句吐槽,誰知太上皇卻不打算輕易繞過她:「你不想你未來夫君啊?」

    蕭章手又一抖,差點崩斷了琴弦。她終於停了手,揉揉眉心道:「您說誰?」

    太上皇笑呵呵地問:「湛兒和溶兒,你相中了哪個?」

    蕭章滿臉黑線地回答:「陛下,皇上和北靜王殿下又不是秀女,還能讓元春一個小小奴婢挑選嗎?」

    「喔……」太上皇做出一臉「我懂了」的表情,恍然道:「原來你喜歡的是我。」

    蕭章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為老不尊,為老不尊啊!

    太上皇沉沉一笑,攏了攏灰白的頭髮,搖頭歎道:「都怪你,沒有魅力,我家小溶兒都不來看我了。」

    蕭章訕訕道:「奴婢罪該萬死。」

    太上皇冷眼瞧著她面服心不服的樣子,冷哼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沒看上水溶。也是,如果只是北靜王妃的名頭,救不了你一個家族。」

    他這樣直白,蕭章幾乎不知如何應付。好在門口傳來通報,是皇帝來請安了。

    與以往幾日不同的是,皇帝和太上皇談完天要走的時候,太上皇忽然瞥她一眼,說了句:「元丫頭,去送送皇帝。」

    蕭章一愣,知道太上皇這是在幫她製造與皇帝獨處的機會了。蕭章不敢違背,趕忙應了聲,走到皇帝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暗沉沉的暖閣,突如其來的亮光讓人不免有幾分不適。永湛抬手擋了擋仍舊有些刺目的霞光,高大的身影擋在蕭章身前,正好將她籠罩在陰影裡。

    走出幾步之後,永湛不知想起什麼,忽然回頭瞧了她一眼。

    蕭章正盯著他後腦看,沒防備的,兩人的目光竟然相撞。

    她急忙驚慌地移開視線。

    皇帝無聲一笑,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小臂,把她往前拽了一步。

    他淡淡地說:「到朕身邊來。」

    「是。」

    兩人又走出一段路,就快要走到宮門口,皇帝突然停住了腳步,側過頭好笑地望著她:「你就打算這麼送走朕了?」

    蕭章裝作不懂,一臉懵懂地回視著他。

    「不說話啊?」皇帝真心感到奇怪,這丫頭就不想著怎麼使勁渾身解數勾引他呢?

    她微微垂下頭,白皙柔嫩的脖頸顯露出最美好的弧度。

    「奴婢,奴婢不知道該說什麼。」

    「哦?是嗎……」皇帝忽然玩味地笑了,大手撫上她的下巴,在她的臉與脖子間輕輕地流連。「朕早就想摸這裡了。」

    蕭章羞紅了臉,一副想要掙紮又不敢的樣子,深深地取悅了永湛。

    皇帝笑得更歡,誰知就在他酣暢淋漓地大笑之時,他的笑容驟然盡數斂去,皇帝緊緊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元春。」他輕輕吐出她的名字,語氣有一點漫不經心,一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眸卻是認真而嚴肅地鎖著她的臉,緊盯著她每一個細小的表情變化。

    「你說,朕如果掐死你……皇后會如何,北靜王會如何,太上皇會如何,你們賈家又會如何呢……」

    蕭章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變臉,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嚇得幾乎不敢呼吸。

    但那害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他知道皇帝不可能殺她,更不可能在太上皇門前殺她。所以她定定心神,柔弱無骨的小手攀住了皇帝掐住她的那隻手臂,慘敗著一張小臉,卻是努力地嬌笑道:「奴婢不過是小小女官……皇后娘娘不會如何,北靜王不會關心,我們賈家亦不會有半分怨言……可太上皇……」

    皇帝饒有興趣地盯著她,挑眉道:「嗯?說下去。」

    蕭章眨眨無辜的大眼睛,煞有其事地說:「太上皇少了奴婢解悶兒,可就要天天纏著皇上了。」

    皇帝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不但鬆開了掐著她的手,還順勢將她一扯,帶到懷裡。

    他只摟了她一下便放開了。他自然地拉起她的小手包在手心裡,一邊揉捏著一邊低聲道:「你太聰明瞭,朕怕喜歡上你,有點不敢碰你,你說怎麼辦?」

    他只抱了一下就鬆了手,蕭章有些意猶未盡地靠近,好像是頭想要汲取溫暖的小獸,依戀地蹭到他懷裡,聲音柔得好像能滴出水來:「皇上心裡已經有主意了,不是嗎?」

    永湛扯了扯嘴角,咧嘴一樂,笑容溫暖,語氣卻帶了幾分狠戾:「是啊,朕想要你,怎麼會因為未知的懼怕而退卻。因為你就在朕的手心裡,再怎麼跳,也跳不出啊……」

    蕭章裝傻地笑著,可心底卻是一寒。皇帝今天這是在警告她,不要以為有皇后和太上皇撐腰就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更不要跟北靜王有所牽扯。而最最忌諱的,就是她為賈家謀劃什麼。

    否則,她就在他手心裡,他隨時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捏死她。

    不過,蕭章並沒有感到悲觀。因為皇帝肯對她說這一番話,就意味著皇帝已經打定了主意想要她。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假意順從。在達到一定的高度之前,她什麼都不能為賈家做。起碼,不能做得太過明顯。

    ##

    次日就是皇后盼了好久的十月初一,桂嬤嬤安排的要讓蕭章侍寢的日子。

    蕭章正琢磨著要不要先躲過去這一回,系統忽然彈出來個輔助提示——

    「賈珠病癒,正隨林如海讀書。」

    蕭章愣了一下。原來這個時候林黛玉她爹林如海也活著啊?

    林如海品級不低,為人又比賈家的那些混球好出不知幾倍,若能設法留下他也好。起碼賈珠跟著他混,不至於被教得太過低劣吧?

正文 29028 君心難測

    說起來系統給她的這個過目不忘技能還真是略坑爹。

    她以為所謂的過目不忘指的就是看完一遍就全記住了,誰知道只是配給她一個搜索功能,遇到問題時她不用從頭翻書,搜索關鍵詞即可查閱相關部分。另外贈送白話文解析,以及溫馨輔助提示。

    這套系統剛剛開發出來不久,她是第一個使用者。蕭章無力吐槽,神經又大條,也就沒太在意。

    她正琢磨著林如海的事情,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蕭章還沒來得及問是誰,門外那人便主動推門走了進來,詢問道:「元春呀,打扮好了麼?」

    是桂嬤嬤來催她了。

    蕭章心底感到一陣不悅。這桂嬤嬤雖說是好心,可她知道桂嬤嬤和皇后兩個只不過是把她當成了一顆棋子,而且是一顆不怎麼值得尊重的棋子。

    可蕭章能得到皇帝看重,靠的並不是皇后的勢力。比起一心想要利用她的皇后,不得不承認,蕭章對太上皇更有好感。

    她裝模作樣地坐在鏡子前,摸著臉頰,驚慌道:「嬤嬤,不好了!昨晚我心裡緊張,沒睡好覺……結果一早上起來……」

    她鬆了手,將摀住的部分暴露給桂嬤嬤看。

    桂嬤嬤一瞅,便是一驚。只見那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好死不死的起了一個紅紅的痘,雖然不大,卻極其影響女子容貌。

    「哎呀,這可怎麼是好!」桂嬤嬤急了,「再一等,可就要等到十五了!你十五的時候正好來著月信……」

    蕭章羞紅了臉,又是忐忑又是不安地說:「嬤嬤不必心急,總會有機會的。奴婢在太上皇那兒,偶爾也會見到皇上……」

    桂嬤嬤哪裡肯讓太上皇做這個順水人情?她堅定地認為,元春只有在皇后這裡被皇帝寵幸,她才會記得自己是皇后的人。

    要是元春日後飛黃騰達了卻不顧皇后的恩情,那她們提攜元春又有何用?

    桂嬤嬤皺眉道:「不行,今晚你必須陪著皇上。再拖就入冬了,年節裡忙得很,皇上還能想得起冊封你一個小小的女官?元春啊,嬤嬤跟皇后娘娘也是為你好,你趕緊多撲點粉吧!再過半個時辰,你就到皇后娘娘身邊候著。」

    她的口氣不容置疑,蕭章也沒辦法,只好應道:「是,元春知道了。」

    桂嬤嬤走後,蕭章便洗掉了那個偽造出的痘痘,又撲了一層細膩的粉在臉上。

    她並沒有刻意打扮,只是換了條八成新的藏藍色對襟小褂。上好的軟緞上繡著精緻的白色碎花,端正又不失俏麗。

    今天她並不打算這麼隨便地侍寢,因而沒有選太艷麗招人的顏色。

    打扮得當後,蕭章提前了些前往皇后所在的正殿。

    皇后見了她,先是眼前一亮,隨後用挑剔的目光將她打量了一番,拉過她的手道:「穿得素淨了些,過來……」

    她側過頭,對著身側宮女吩咐道:「去,把本宮的那對紅珊瑚金絲耳環拿來。」

    婢女應聲取來了耳環,皇后竟然親自給她戴上,溫聲在她耳邊道:「好孩子,你可別辜負了本宮對你的期望……」

    蕭章頭皮一麻,正想拒絕這麼貴重的東西,卻見皇后用一種讚賞的眼神看向她:「不錯,很漂亮。」

    長長的金絲耳墜,愈發顯得蕭章臉頰小巧可人,的確為她素淨的裝扮增添了一抹亮色。

    蕭章只得道了聲謝。皇后點頭道:「去吧,再抄幾頁佛經。年關之前,得送到太后那裡才好。」

    蕭章應了聲「是」,從善如流地在窗邊的小塌上落座,拿起筆認真地抄寫。

    不用懷疑,寫字技能也是她在上一個世界購買的。在斯坦星她還算是個大家閨秀,擱地球上,她就是一文盲。

    才抄了半頁,皇帝便來了。蕭章筆尖一顫,跟著眾人起身行禮問安。

    皇帝擺擺手,免了眾人的禮,跟著皇后一同在主位落座。

    這兩個人單獨看還沒覺得什麼,坐在一處對比卻很明顯——皇后雖保養得宜,但到底顯出了老態。

    蕭章忽然覺得,這皇后做得真不容易,為了籠絡住丈夫的心,還得挑選年輕女子來為自己穩固地位。

    她沒權利也沒資格指責皇帝渣,她只是在心底對高演的感謝又多了一分。畢竟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可以做到對同齡的皇后那般深情。

    在鳳藻宮中的皇帝,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復怡園中的情緒化。

    他像是習慣了一般板著臉,眼角眉梢之間甚至帶了點公事公辦的厭倦。並且這種厭倦還不是針對皇后一個人的,因為他從進來開始就沒正眼瞧蕭章一眼。

    她想,皇帝可能有心事。又或者,這才是他平時的樣子。冷漠、清貴、高高在上地俯視著所有人。

    「擺飯吧。」

    皇后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帝后用膳,她還在那裡寫字豈不是很奇怪?

    蕭章有點尷尬地站了起來,目光投向皇后。

    皇后也有些意外,原本她叫蕭章去窗邊沐著夕陽寫字,本是極美的一幅畫面,誰想皇帝竟然只略略掃了一眼,便將視線移開了。

    皇后思忖片刻,溫和道:「元春,你過來。」

    蕭章走過去,只見皇后笑著看了皇帝一眼,卻是對她說:「你留下,伺候皇上用飯吧。」

    蕭章愣了一下,還沒答應,就聽皇帝冷冷地拒絕:「不必了。她不是女史嗎?哪裡會做這些下人做的活計。」

    皇后一呆,也不知皇帝這是維護元春還是抗拒元春的接近,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皇帝淨完了手,忽然說:「都退下吧。」

    負責布菜的小宦官愣了愣,與試毒的宦官對視一眼,見後者點頭,這才告退,屋裡只留下帝后與那試菜的宦官三人。

    蕭章退出正殿,正站在門口迷迷瞪瞪地不知道怎麼辦,桂嬤嬤湊了過來,臉色不大好地說:「沒想到皇上這麼不給臉。你回去等著去吧!」

    蕭章臉色一紅,訕訕地應了一聲。

    誰知她剛往回走了一小段路,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有點眼熟的人影。走近了才發現,那人可不是皇帝身邊的近侍常安?

    常安笑道:「給姑娘請安了。」

    蕭章趕忙隨之回了一禮。

    她站起身,見常安只是笑瞇瞇地望著她卻不說話,心裡就有點沒底,小心翼翼地開口:「公公,萬歲爺今兒……可是有什麼心事?」

    常安自然知曉她和太上皇走得近,也不敢怠慢了這位,平日裡跟著手底下人擺的架子,在蕭章面前是半點沒有:「姑娘算是問對了人了!下午皇上召見京營節度使的時候呀,周圍可就只有我一個人伺候著。」

    京營節度使?那是個什麼玩意?

    蕭章用「過目不忘」技能搜索了一下,原來常安說的那人是她的娘家舅舅,王子騰!

    王子騰是四大家族裡難得的實權人物,手裡握著京城的兵力。元春她媽王夫人還有王夫人的侄女王熙鳳,就是藉著王子騰的勢力胡作非為。

    難不成皇帝跟他發生了什麼爭執,所以才遷怒於她?

    蕭章摸不著頭腦,常安又是個精明人物,點到即止,賣了個人情便不肯多說了。蕭章無法,只得另想辦法打聽。

    因為心裡有事,蕭章隨便扒拉了幾口飯便吃不下去了。她回到屋子,正想換回居家常服,誰知原本黑漆漆的房間裡,突然竄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緊緊地抱住她,蕭章剛要尖叫,一個滾燙的吻便落了下來。

正文 30029 一夜無眠

    他像要將她嵌入自己身體裡一般,牢籠一樣的手臂禁錮住她的細腰,另一隻大手固定在她腦後,兩人之間親密得不留一絲縫隙。

    他的吻帶著強烈的侵略性,沒有猶豫也沒有試探,先是攫住她柔軟的唇,然後在她的驚訝中長驅直入,霸道地佔有她的每一絲甜美。

    蕭章被他吻得頭暈目眩,渾身發軟,漸漸停止了反抗,小手柔順地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甚至慢慢地開始回吻。

    男人一怔,隨即對她展開了更為猛烈的攻勢,兩隻大手開始在她柔軟的身體上揉捏著。

    蕭章是徒有一顆色女的心,卻沒那個反撲他的身子。畢竟這是初經人事的身體,吻了一會兒她就累得直喘,又開始在男人胸前捶打。

    那人猛地鬆開了他,抬起頭看向她的雙眸,眼角眉梢都是明顯的笑意:「怎麼又不樂意了?你剛才還很喜歡呢。」

    蕭章裝害羞,別過眼睛道:「奴婢……奴婢不行了。」

    永湛一愣,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將她一把抱了起來,往床邊走去。

    她敏感地直踢腿,著急道:「皇上!快放奴婢下來!」

    「不放。」他坐在床上,把蕭章放在自己大腿上,摟在懷裡。

    在此之前,兩人只摸過一次小手,掐了下脖子,短暫地抱過一次。蕭章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突然間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一時之間,她又是有些期待,又是有些抗拒。

    皇帝才不管她的掙紮,好心情地揉著她飽滿的胸口,悠閒地問道:「以前和別的男人親過?」

    蕭章一驚,不由的後背發涼。在那一瞬間,她有種被皇帝看透的感覺,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念頭,也否定了永湛:「當然沒有!」

    「是嗎?」他反問著,也不說相信還是不相信,挑眉道:「那你怎麼會回應?」

    蕭章羞得直往他懷裡鑽,像個鴕鳥似的埋頭道:「就是……就是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做了。」

    永湛聞言一怔,突然高興地、毫不掩飾地大笑出來。

    蕭章一邊裝害羞,一邊在心底默默吐槽,這皇帝是個精分吧?剛才在皇后面前他還對她那麼冷漠,害得她被桂嬤嬤鄙視無能。這會兒他卻又跑回來對她又親又摸上下其手的,看不出一點不高興的樣子。

    他一定是有病,得趕緊治療!她才不要跟一個精神病同床共枕!

    「想什麼呢?」皇帝忽然問。

    蕭章打起精神,悶聲道:「皇上……皇上怎麼來了?」

    永湛聽到懷裡悶悶的軟軟的聲音,不知怎麼的,心情愈發飄飄然。

    他忽然一把掐住她的後脖子,將她從自己懷裡拖了出來。他盯著她的眼睛,正色道:「你剛才不知道是朕?」

    言下之意就是,她是個樂意跟陌生男子接吻的□。

    蕭章無辜地凝望著他,像是沒明白過來皇帝在說什麼似的,愣愣地搖了搖頭:「奴婢認得皇上的。」

    見皇帝露出不信的表情,蕭章又道:「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誰還會那麼霸道地跑進人家姑娘屋子裡啊?」

    永湛被她氣笑了:「當然有,還有採花賊。」

    蕭章一愣,也跟著笑了,摸摸腦袋,贊同道:「是哦。」

    永湛無可奈何地捏了捏她的臉,搖頭道:「你呀……有時候老實得過分,有時候可真勾人。」

    他的手漸漸移到她白嫩的耳垂上,摩挲了一陣,又覆上那隻金光閃閃的金絲耳墜。

    明晃晃的金色戴在一些人身上只顯得俗氣,可蕭章膚色白皙如玉,襯著那紅玉金絲,更顯得細膩柔滑,讓男人看著莫名覺得口乾舌燥。

    蕭章歪頭將臉貼在他的手掌上,嬌聲道:「真的假的?皇上又騙我!」

    皇帝挑眉追問:「怎麼騙你了?」

    她一隻手摟住永湛脖子,另一隻手搭在他小臂上,輕輕地捏了捏:「我若勾引得了皇上的心,方才在皇后娘娘面前,有些人怎麼連瞧都不肯瞧我一眼呢?」

    永湛笑著在她鼻尖上一點,竟然真的解釋起來:「朕還以為你有多少心眼,誰知道伶俐都是裝出來的,你可是真傻。朕若是在皇后面前對你表現出特別的關心,以後你還不得被她搾乾?」

    蕭章一震,細想之下果然如此。她之前雖然順水推舟地投靠了皇后,但她並不是甘心一輩子受人操控的人。只有少欠皇后人情,她日後才好更加獨立一些。

    而皇帝呢,表面上這麼做是為了她考慮,實際上他是不想讓自己的妃子成為皇后或者貴妃手下的傀儡,否則他玩起來也不安心。

    不過……常安剛剛特意提起了王子騰,可皇帝卻一個字都沒說起。事情不可能像皇帝解釋得那麼簡單。

    可蕭章沒法子逼問,只好笑道:「奴婢可不想被皇后娘娘搾乾,奴婢只想被皇上……」

    她話沒說完,便微微低下了頭。

    她的眼睛生得水潤漂亮,可最美的還是垂眸低首,欲語還休的樣子,簡直讓人憐惜到了心底去。

    皇帝冷笑一聲,突然攥住她攀在他肩膀上的手腕,淡聲道:「小東西,真夠沒皮沒臉的。」

    蕭章漸漸地已經習慣了這位精分皇帝的喜怒無常,他高興的時候不一定是在笑,生氣的時候也不一定是在發脾氣。所以現在他這副樣子,並不就是代表著生氣。

    果然,下一秒,他的臉便湊了上來,輕輕地貼上了她的唇。

    不同於方纔的瘋狂,這個吻輕柔得如同羽毛,似碰非碰地輕觸在她的唇瓣上,親得她心底癢癢的,恨不得立馬化身為狼,將面前的男人撲倒在床。

    就在蕭章心急難耐時,永湛終於更進一步,吮住了她粉嫩的唇。他慢騰騰地舔吻著,折磨著她,好像在品味精美的食物。

    令人吃驚的是,比起方才熱烈的擁吻,這樣淺嘗輒止的親吻竟然更讓兩人心悸難耐。

    情到濃時,蕭章卻猛然清醒——不行!這裡不是地方,她還不能……

    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她突然發現皇帝竟然一直睜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她慌亂地避開視線,尷尬地從他身上跳了起來。

    皇帝勾唇一笑,也沒管她。蕭章只見他往後挪了挪身子,雙臂撐在身後,朝她抬起了一隻腳。她會意地上前,拔掉他的龍靴。

    在那一刻,其實她很想調笑一句「皇上腳好臭」的。可是她又怕這深井冰皇帝喜怒無常,一旦生氣砍了她怎麼辦,只好作罷。

    永湛並未看出她內心的想法,拍拍身邊的位置,懶懶道:「過來。」

    蕭章慢騰騰地挪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永湛皺了皺眉,有點喪氣地說:「算了,你還是趴踏腳上吧。」

    「啊?」她有點發懵。

    永湛咧嘴一笑:「啊什麼啊?主子睡床,賞你睡踏腳,有什麼意見嗎?」

    他沒有說,他怕她靠在自己懷裡,他就會控制不住地立刻要了她。

    蕭章一下一下地搖著頭:「沒、沒有!」

    皇帝舒服地躺好,雙手交握疊在腦後,眼睛看著天花板,調笑道:「剛才還好靈活的一張小嘴,怎麼親完了就變結巴了?」

    他說得沒錯,她還真是有點發暈:「誰知道呢?可能是皇上給我灌了**湯吧……」

    皇帝忍不住又笑了,他突然發現,自己在她身邊的時候好像格外愛笑。

    蕭章趴在床邊瞅著他,心裡也奇怪,這皇帝怎麼笑點又低又奇怪呢?

    不過,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暖暖的,像是要把萬物消融般。

    誰知這時,他忽然斂去笑容,肅聲道:「既然是**湯……元春,朕今晚跟你說的話,明兒你可得都給忘了。」

    「什麼話?」蕭章緊張起來,不知道哪句話是她得爛在肚子裡的。

    皇帝無奈地勾了勾唇角:「朕還沒開始說。」

    「……哦。」蕭章汗顏。

    原來剛才皇帝說的都只是些廢話,現在才開始進入正題嗎?

    只聽皇帝問:「你家中有幾個兄弟姊妹?」

    蕭章愣了一下,不由感到奇怪,這算什麼不能說出去的秘密?

    她搞不清楚狀況,但還是老實答道:「上有一兄,下有一弟。母親只生了我一個姑娘,還有一個庶出的妹妹。」

    皇帝頷首,若有所思地道:「嗯……人丁倒是不多。」

    「賈元春。」他忽然鄭重其事地喚她的名字,「朕現在給你兩個選擇。其一,朕封你為賢德妃。其二,朕封你為賢貴人。自個兒選吧。」

    蕭章愣住了——這算是哪門子的選擇題?

正文 31030 生死抉擇

    「周貴人生下三皇子之後,也不過還是個貴人。」皇帝淡淡地道:「你若願意,朕便封你為妃。」

    蕭章順口就想說,這天下女子豈有不願意做高位之理?妃位可比貴人高了兩級,代表著離太后更近一步,按理說她應該選擇妃位的。

    可是她看著皇帝狡黠得狐狸一樣的眼神,立馬就察覺到這事兒不對。有陰謀,絕對有陰謀!

    皇帝見她不說話,忽然就笑了:「煩死了,你這丫頭太不好騙!」

    蕭章緊抿著唇,卻不說話。她知道,皇帝現在雖然笑,可他正在說著極為認真嚴肅的事情。今晚的一句話,甚至可以決定她今後的命運,還有她身後賈府那一大家子的生死。

    皇帝見她謹慎,也不見怪,自顧說道:「你父親不過是五品官,朕若一下子封你為妃……元春,你覺得你能在這宮裡呆上多久呢?」

    蕭章心頭一涼,十分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莽撞。只是這隻老狐狸……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才跟她說這樣一番話?

    永湛慢騰騰地說:「元春啊。都說百善孝為先。其實,朕並不想跟父皇對著幹。」

    蕭章警惕地豎起耳朵,抬手直擺:「皇上別說了,您和太上皇的事兒事關重大,奴婢只怕知道太多了會被滅口!」

    永湛表情一滯,原本剛剛嚴肅起來,這下子又忍不住洩了氣:「行了,就你猴精,寶貴著自個兒的命!」

    蕭章笑笑,卻沒反駁。她的確惜命,因為她怕死,怕死在這遙遠的地球。

    「老爺子跟你家長輩有兄弟之誼,暫時來說,朕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皇帝出乎意料地坦誠:「不過朕性子急,沒什麼耐心……」

    他翻身湊過來,抬起她的下巴,端詳著說:「就給你一個機會吧。一個長長久久的機會。」

    他這話說得雲裡霧裡,蕭章卻是一下子懂了。

    原來,皇帝老早就看賈家還有另外幾個大家族不順眼,只是礙於太上皇的面子一直沒有動手。

    他的意思是,如果這幾個大家族再這麼囂張下去,那麼等太上皇沒了,他定然不會輕饒。

    可是現在,他願意給蕭章一個保命的機會。

    蕭章忽然明白過來,原著中的元春一舉被皇帝封為賢德妃,不是因為她真的多麼賢德多麼得寵,只不過是皇帝為了賣給老皇帝一個面子,給賈家一個表面上的恩寵罷了。

    要不然,元妃身居高位,為何會在省親過後突然失寵,並且一生無子?說到底,皇帝對她的死也是無動於衷、袖手旁觀的。過去的元春對他們這些上位者而言,不過是一枚政治棋子而已。

    而如今的蕭章,仍舊是一枚棋子。只不過皇帝「開恩」,給了這枚棋子一點點自主權。

    如果她能在這後宮裡站穩腳跟,並且收拾好幾大家族,那自然皆大歡喜。可她若扳不回如今的局面,那麼等待她和賈家的,就只有「覆滅」二字。

    無論結果如何,對皇帝來說都並不吃虧。

    表面上,皇帝給她出了一道是非題。實際上,蕭章根本沒有選擇。

    她迎著他的眼睛,微笑道:「皇上,奴婢想做賢貴人,在此先謝過皇上的封賞了。」

    皇帝聽到她做出選擇,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有些放鬆地躺下了:「嗯,睡吧。」

    說完便丟下一床被子壓到她身上。

    蕭章小聲抱怨了一聲,踢了踢錦被裹在身上,竟然真的很快就睡著了。

    並且,一夜好夢。

    與之相反的是,睡在床上的皇帝竟然一夜無眠。溫香軟玉在懷卻不能佔用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可永湛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有一點甘之如飴,好像回到了年輕時情竇初開的那個時候。

    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逗笑了。

    怎麼可能呢?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只不過,既然她能讓他無趣的生活有這麼一點點的新鮮感,她就值得他費些心思跟她玩這個遊戲。

    ……

    次日一早,蕭章準時醒來。

    自打做了女官,她便在大腦裡設定了智能鬧鐘,每天都起得很早。可是沒想到她起來的時候,皇帝已經不在了。

    她甚至是睡在床上的。昨夜發生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夢。

    抱琴給她打了水來洗漱,蕭章剛洗完臉,桂嬤嬤便帶人衝了過來。先在屋裡頭打量了一番,發現沒人,立馬搶進門問:「皇上呢?」

    蕭章裝傻:「皇上?奴婢不知道呀。」

    桂嬤嬤聞言垮下臉道:「壞了事兒喲!皇上昨兒個不知道怎的,那麼大的火氣,也不知道去了哪,一旦臨幸了別人可怎麼辦……」

    蕭章不想再讓桂嬤嬤這樣想方設法地幫她爬床了。她吐出口氣,將皇上已經決定冊封她的事情給桂嬤嬤透露了一點風聲,只說雖然還不敢確定日子,但皇上已經有了這個意思。桂嬤嬤這才吐出一口濁氣,拍拍胸口放心地走了。

    打發走桂嬤嬤之後,過了一會兒皇后就那邊來了人,囑咐她今日不必前去伺候。蕭章樂得清閒,回去補了個覺。

    誰知她剛一入眠,眼前突然出現一片白光。她下意識地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怎麼用力也掙脫不了這夢境。

    她惱怒極了,正要發火,誰知眼前忽然蹦出一個窗口,高長官那張欠揍的俊臉出現在她面前,很沒節操地笑著問她:「10086號,你想哥哥沒呀?」

    蕭章沒好氣地回答:「我可沒打人工服務,250號長官,你他母親的還能侵入系統?」

    高長官屁顛屁顛地說:「那可不是,你老公我本事可大了!」

    「少廢話,我正忙著呢,一邊玩兒蛋去!」

    高長官不滿道:「喲,怎麼啦,在第二個世界裡憋壞了,就朝哥哥我發火?」

    蕭章也覺得自個兒跟上司說話有點過了,她能屈能伸,才不介意跟他說幾句好話:「好哥哥,別生氣嘛,還不是你,給我送到一個憋憋屈屈的世界,害得我只能裝孫女!」

    高長官憐惜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另一個去紅樓世界裡執行任務的妹子死了,遺體剛剛運回星球,我這才知道你那個世界危險係數有多大。」

    蕭章剛要爆發怒喊一句「你妹」,高長官連忙說:「不過你別急,這個世界雖然複雜了點,但是如果你做得好,獎勵係數會很高。我知道你身在皇宮做事不方便,所以特意跟超能力組借來了一個好東西!」

    蕭章感興趣地追問:「什麼好東西?」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20

正文 32031 初次侍寢

    高長官得意地揚起下巴:「一個托夢功能,一個侵入功能。有了這兩樣東西,你就可以給別人托夢,甚至還可以暫時性地佔據別人的身體。」

    天!這對於困在深宮裡的蕭章來說可是了不得的好東西!

    她立馬開啟裝孫女模式,諂媚一笑:「好哥哥,你快給我啊!」

    高長官傲嬌地輕哼一聲:「平時不見你對我這麼親熱,有好東西才想起來?」

    鏡頭畫面忽然切換,蕭章眼前出現了一條白色褲衩,竟然是高長官沒下限地把下半身照了出來。

    高長官的臉再次出現在畫面上,驕傲地說:「怎麼樣,哥哥的好寶貝也不錯吧?」

    「何止不錯!簡直極品!」反正說幾句好話又不吃虧,她才不傻。

    高長官這才滿足地笑了:「這還差不多。你先睡吧,今晚我就把新技能傳送給你。」

    蕭章道了謝,眼瞅著高長官遞上一個肉麻的飛吻之後,畫面終於切斷,她安安穩穩地又補了一個好覺。

    她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姑娘!快些醒醒!」

    蕭章下意識地推開她,咕噥道:「怎麼啦?今兒……不是不用當值?」

    抱琴急道:「乾元殿來了旨意!姑娘快些梳洗一番,隨奴婢接旨去罷!」

    聖旨?!這麼快?!

    蕭章一個激靈坐起身,趕忙簡單整理了一番儀容,急匆匆地隨抱琴出屋接旨。

    宣旨的那人正是皇帝身邊的常安。

    不出所料,這是冊封她的旨意。不過意外的是,皇帝竟然給了她一個嬪的位分!

    昨晚……不是說好了是貴人嗎?

    說起來,這皇帝的女人雖然不少,但大多是些低位妃嬪,甚至有些宮女只是玩玩就扔了的,連個名分都沒有。

    這後宮裡正兒八經的高位,也就只有生了大皇子的吳貴妃。還有三個妃位,有兩個是皇帝還是王爺時就跟在身邊的側室。唯獨一個麗妃,是皇帝登基後才逐漸升上來的。往下就是兩個歲數不小的嬪,蕭章是第三位嬪主兒。

    周貴人最近那般得寵,還生下了三皇子,卻仍舊不過是一個貴人。她出身也不算低,真不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甚至連一個封號都不肯給他的愛妃,可見他這人有多麼吝嗇。

    但事實上,自古集寵於一身,便是集怨於一身。皇帝的吝嗇,未嘗不是一種保護呢。

    她忙亂地接了聖旨、打賞了常安和改口喚她「賢娘娘」的下人,又緊趕著去皇后那裡謝了恩。

    皇后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複雜,但到底還是高興的,讓桂嬤嬤賞了她好些東西。

    蕭章搬出鳳藻宮前,桂嬤嬤一再囑咐,希望她別忘了自個兒是從鳳藻宮走出來的人。

    蕭章圓滑地答應下來,便又著急忙慌地搬去了新的寢宮。不管怎麼說,一想到能單獨住,蕭章就覺得神清氣爽。

    她和抱琴兩個忙得腳不沾地,臨近傍晚還沒收拾完,外頭卻又來了旨意——皇上召她今晚侍寢。

    看來皇帝昨兒晚上是真心憋壞了。

    蕭章壞心眼地笑著,就連沐浴更衣的時候都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抱琴因為元春的身份提了上去,自己也覺得水漲船高,說話不似以前那般拘束得死板了:「要侍寢了,姑娘就這麼高興呀?」

    蕭章笑著瞪她一眼,也懶得解釋。其實她高興主要還是因為高長官答應了送給她新技能。等她掌握了新技能,她就可以溜出宮去啦!

    不知道她能不能穿到男人的身體裡去呢?說實在話,她還挺想體驗體驗有老婆的感覺的!

    蕭章坐在承恩車上,一路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很快便到了皇帝所居的乾元殿。

    她在宮婢的引領下,一步步向宮闈最深處走去。

    暖閣處處籠著五彩的輕紗,如夢似幻。

    蕭章卻嫌麻煩,等不及婢女一層層地撩開,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兩個宮女一怔,對視一眼,順從地退了出去。

    蕭章自個兒走進簾帳深處,皇帝還沒來。也難怪,時候還早,他應該剛剛從太上皇那裡請安回來不久,應該正在批奏摺吧?

    她是用了晚膳才過來的,今兒忙活了一整天,剛才又被抱琴泡得香噴噴的,看到那張柔軟的大床,忽然就有些困了。

    蕭章順從自己的欲|望,像沒骨頭一樣地躺了上去,鑽進被子裡,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她睡得並不久,不過半個時辰,皇帝便往這邊來了。

    他見她竟撇下皇帝自個兒睡著,剛有些不悅地皺眉,但見她檀口微張,睡得極其香甜的模樣,忽然就心軟了。

    他雖然心軟,但這並不代表著他會縱容她睡下去。他對沒反應的女人沒興趣,更不想就這麼抱著她再睡一晚。

    惡魔屬性發作的皇帝伸出手,掐住了她圓潤精緻的下巴,左右搖了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命令道:「起來。」

    「不要……」她剛剛睡熟,本能地拒絕。

    「不要?」永湛微挑劍眉,大手一鬆,托住她的後脖子,將她的上半身抬了起來。與此同時,嘴唇覆上她的,極盡纏綿。

    「好香。」他低喃著讚歎,一手摟住她的腰,將她貼緊在自己身上,另一隻手靈活地解開她單薄的衣衫。

    蕭章終於轉醒,睡眼迷濛地看著面前放大了數倍的俊臉,喃喃道:「你也好香。」

    永湛樂了一下,鬆開她的時候卻又故意板起了臉:「賈元春,你好大的膽子啊。朕還沒睡你,你先自己睡了?!」

    蕭章辨別不出他是真生氣還是假髮怒,一臉無辜道:「皇上明察,這天兒也越來越冷了,臣妾不過是深明大義了點,願意主動為皇上暖床,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皇上不必如此感動!」

    皇帝被她說得哭笑不得,隨手將她衣衫丟到一邊,抬起雙手道:「既然這床已經暖了,春宵苦短,愛妃快些為朕寬衣吧?」

正文 33032 出大事了

    蕭章被他撩撥得也有點興奮,一面回吻著,一面胡亂扒著皇帝的衣服。看到皇帝香肩半露的樣子,蕭章忍不住笑了,伸手在那寬闊的肩膀上摸了摸,不由誇讚道:「皇上好白。」

    永湛動作一僵,一把抓住她的手,反將她壓倒在身下,失笑道:「小丫頭,朕怎麼覺著你跟個嫖客似的呢?」

    蕭章眼角微挑,媚眼如絲:「臣妾主動點,不就給皇上省了力氣?」

    永湛輕哼一聲,身子忽然一動,蕭章只覺一股如火焰般的熱力從兩人貼合的部位蔓延到全身。一根硬邦邦熱乎乎的東西在她的兩腿根部之間摩擦著,害得她的心跳止不住地加快了頻率,慌亂的不行。

    「朕突然改主意了。」他在她胸口的頂端上重重一捏,在她的驚呼聲中邪惡地挑唇,「你這麼順從,倒讓朕覺得被動,感覺很奇怪。」

    他身為帝王,見慣了太多投懷送抱的女人。常年身居高位,又不喜歡被人主導。永湛腦中一閃,忽然冒出個驚世駭俗的念頭來:「要不……朕來強迫你做吧?」

    蕭章一驚,差點噴了皇帝一臉的口水。這、這什麼情況?

    「快點掙紮啊。」永湛惡劣地輕笑了,「要是朕高興了,就賞個好東西給你。」

    蕭章無語,這人突然玩起來花樣了,是不是忘記了她這身子還是處子之身的事情啊?

    但是皇帝的要求又不能不配合。蕭章無法,只好使勁別過臉去拒絕他的吻。

    可就在這時,永湛兩隻手環住了她的大腿根,將兩條腿往上一抬,身下龍莖朝上頂了頂,頂得她渾身酥軟,沒了半絲力氣,還哪有心思反抗?

    不過想起皇帝口中的「好東西」,蕭章又有幾分意動。

    算了,不就是演戲麼?她也沒那麼急性,索性就陪他玩玩。

    她用力蹬腿企圖擺脫男人的掌控,但她力氣不大,永湛不以為意地仍舊用身下那根硬鐵頂弄著她。直到蕭章一腳踢在他肩膀上,永湛身形才堪堪一晃。

    蕭章趁機縮回了腿,想要往床下跑去。沒想到永湛眼明手快,飛快地扯住了她的小褲。

    她雖然跑下了地,但最私密的部位陡然暴露出來。鵝黃色的絲綢小褲掛在大腿上,比完全脫光了還更加誘人。

    她被他脫得渾身上下只剩下一件乳白色的肚兜,上面用金絲線繡著祥雲與波浪的圖案。

    他不依不饒地湊了過來,右手伸進肚兜握住她飽滿的胸口,便見那水紋隨著他的揉動而起浪,畫面極其香艷**。

    永湛空出來的那只左手,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兩隻手腕固定在身後。她扭動著,掙紮著,可和男人的力量比起來,如同蚍蜉撼大樹般顯得有點可笑,又有些固執的可愛。

    這時候,永湛有意識地挺動了幾□體,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頂上她的私.處。

    蕭章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地提臀躲避,卻耐不住他動作頻繁,終於對準了地方重重地頂了一下。

    「唔……」她控制不住地低吟一聲,告饒道:「皇上……饒了臣妾吧……」她實在是不想這麼玩了,要上就快點上啊,永湛顯然是在故意折騰她。

    永湛將她往後一拉,她便軟到在他懷裡。他順勢含住她如玉般的耳垂,在她耳邊輕笑道:「去,坐到桌子上。」

    她猶豫了一下,慢騰騰地坐到了圓桌上。桌子上鋪著蘇繡檯布,可坐在上面還是有一點涼。

    可下一秒,她的臉就像著了火一樣,燒得不行。

    原來永湛趁她雙腿離地,猛地扯下了她的小褲,舉到她面前,故意讓她看那上面點點濡濕的痕跡。

    「皇上……」蕭章就是臉皮再厚也受不了他這麼明目張膽的行為,做就做幹嘛還得這麼多花樣啊!

    皇帝見她臉紅,這才想起元春還是初次,低沉沉地笑了一聲,一隻大手摟住她如玉的脖頸,低下頭吻在她的紅唇上。另一隻手隨手丟掉了小褲,探入她的私密之處。

    蕭章發覺,這具身體雖然還是青澀的,但她數日未曾被男人碰過的慾念正在漸漸甦醒,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不息。

    終於,永湛感覺她足夠承受之後,欺身而上,將抬頭的堅.挺抵上她的私.處。

    蕭章抬起雙足,在他肩上輕輕推了一把:「皇上,怎麼不脫衣服?」

    「因為……用不著啊。」他說著話,身體卻突然向上重重一挺。蕭章尖叫起來,這回不是裝反抗,是真的扭動起身體,開始抗拒他的進入。

    永湛卻是舒服地長歎一聲,攥住了她的腰,任由她怎麼捶打都不肯鬆手。只停了一下,就快速地動了起來,再沒有半分憐香惜玉可言。

    她突然悲哀地意識到,無論永湛之前對她有幾分關心幾分妥帖,哪怕今日侍寢的人是貴妃、皇貴妃,在皇帝眼中也不過是個發洩慾.望、傳宗接代的女人罷了。

    皇帝就算疼愛她,也是在他自己舒服的前提下。她也好,別的妃嬪也罷,都不值得讓高高在上的帝王委屈自己半分。

    蕭章使勁朝上撐的手突然一鬆,人就朝下直滑,竟主動與他交合。

    永湛詫異地望她一眼,蕭章苦笑道:「臣妾累了……皇上來吧。」

    永湛見她眉宇之間似顰非顰,果然是疼極了的樣子,沒有享受到半分。沒能讓身下的女人舒服到,他的男性虛榮也沒能得到滿足。

    永湛動作一頓,突然將她放了下來,讓她靠著桌子趴好。

    這次他放慢了一點動作,雙手揉捏著她胸前的凝脂,用了些技巧挑逗她。蕭章終於漸漸鬆了口氣,沒先前那麼難受了。

    他們的第一次結束得並不快,皇帝正是最持久的年齡,免不得要多折騰她一會兒。

    等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蕭章的意識已經不大清醒,但並沒有昏倒或是睡著。只不過她怕皇帝立馬再來一次,就裝作睡著了的樣子。

    永湛伏在她身上趴了一會兒,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了床上。

    她緊緊閉著眼睛,隱約聽到永湛低低地笑了幾聲。她不知道他在笑什麼,正有些侷促不安之時,永湛的笑聲卻戛然而止。

    她本能地感到危險在逼近,睫毛微微顫抖著,不敢出聲。

    「睜眼。」男人命令道。

    蕭章心裡咯登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只見皇帝深深地盯著她的眼睛,眼中充斥著風雨欲來的危險氣息:「你怎麼不是處子之身?」

    蕭章心頭一跳,沒想到會被他發現,一瞬之間方寸大亂。可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怎麼可能,這可是賈元春的身體!

    她輕輕咬唇,裝出委屈的模樣:「皇上……您怎麼能這樣污蔑臣妾的清白呢?」

    永湛也不說話,他輕輕冷笑一聲,走向了桌子旁邊,細細找了半晌,還是沒有找到半分血跡。

    他突然不找了,暴躁地一腳踢翻了桌旁的繡墩,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蕭章看著他這模樣,忽然覺得很是好笑。就算賈元春不是處子又如何?皇帝也不是第一次了,至於這麼生氣嗎。

    愚蠢的人類!

    看著他因為元春不是處女而生氣的樣子,不知出於什麼心態,蕭章心裡也是一陣暗爽。

    但是她知道,她必須得想辦法過了這一關才行。否則她的地球之行,恐怕就要止步於此了。

    「皇上……」她柔聲喚他,擁著被子慢慢地坐了起來,故意露出圓潤的雙肩,看起來楚楚可憐。

    她試著說服皇帝:「臣妾進宮的時候,嬤嬤們……可是驗過臣妾的身子的。」

    永湛冷笑一聲,側過身凝望著她,目光像劍一樣犀利,沒有半點方纔的溫存:「所以呢?你是跟了我那風流不羈的弟弟,還是爬上了父皇的床?」

    他說這話已經是極其露骨又難聽的了,一般的深閨女子聽了若是臉皮薄點,只怕都要一死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蕭章並不覺得羞愧,更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短暫地思量過後,蕭章藏在錦被裡的手在自個兒大腿根上狠狠一掐,淚花立馬就浮了上來,淚盈於睫。

    她一發狠,又用指甲擰了自個兒的皮肉,眼淚終於洶湧而出,滾落在絲綢被子上頭繡的鴛鴦上。

    她也不說話了,只是默默地掉起了眼淚,不時地抽噎著,抖動著肩膀。她的每一次抽動,胸口的乳波都會隨之晃動。

    皇帝心頭一軟,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口乾舌燥的。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向了蕭章。

    他慢慢地在床邊坐下,雖然在問,心裡卻已經相信了一半:「你沒騙朕?」

    蕭章極其緩慢地搖頭,垂著腦袋,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皇帝長歎一聲,伸出修長的雙臂將她攬在懷裡,輕輕拍了拍她被錦被包裹住的背。

    「元春,你記得,這是你欠朕的,不要辜負朕對你的寬容。」他鬆開她,溫柔地抹去她粉面上的淚珠。

    蕭章不肯吭聲。她不能承認。這皇帝思想封建,如果認定了她不是初次,以後一定不會給她什麼好果子吃。所謂的寬容只是暫時的,得讓他從心底打消疑慮才行。

    她想到前些日子皇帝的溫和對待,還有那一晚在她屋中皇帝的隱忍,她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大意了,之前竟然還覺得這皇帝還算不錯。其實他本質上就是一頭自私狠厲的狼,只不過是用狐狸的外表掩藏了他內心的殘暴和多疑。

    今日的疼痛和眼淚她不會忘記。有朝一日,她會盡數奉還!

正文 34033 後宮群芳

    蕭章咬咬牙,忍住心頭的怒氣,繼續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眼底卻隱有堅定之色:「皇上,臣妾沒有騙您。您若不信臣妾,臣妾願意以死證明清白!」

    她突然站了起來,皇帝神色一慌,趕忙摟住她的腰。

    蕭章背對著皇帝冷冷一笑,握住他的手低聲道:「皇上,儘管臣妾無知,但也聽說過有些女子的初夜並不會落紅的……皇上有那麼多女人,就沒遇到過不落紅的嗎?」

    她的聲音雖然輕,永湛卻是心頭一震。

    沒錯,其實他是知道的,有些女子初次也不會流血。剛才她雖然膽子大了些,但進入時的疼痛無法作假,皇帝可以斷定她是處子。

    他故意抓住此事不放,借題發揮,就是想完完全全地把蕭章掌握在手心,讓她日後都為此事擔驚受怕,一直對他感到愧疚。

    皇帝畢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他以為賈元春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肯定嚇唬一下就會順勢求饒,倒沒想到她心性竟然如此堅定,對這些閨中的事情也略知一二。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緊逼不捨,鬆了口氣道:「乖……別哭了,朕相信你就是。夜深了,快睡吧。」

    蕭章見皇帝先退步,這才放軟了僵硬的身體,在床上慢吞吞地躺下。

    半夜三更,皇帝忍不住又要了她一次。次日一早,皇帝早早起身,特意囑咐了宮人不要吵醒她,讓她多睡一會兒。

    蕭章卻醒得很早。按照規矩,初次侍寢過後的第二日該去給皇后請安。她也算是皇后提拔上來的人,不能因為皇帝的「厚愛」就不給皇后面子。

    如果皇帝讓她多睡,不是出於憐惜,而是想讓她與皇后之間產生分歧呢?那她偷這一會兒懶,豈不是正中了皇帝下懷?

    經過昨晚的事情,蕭章考慮哪個人的時候也複雜了許多。

    一想起高長官無意間提起的那個在這個世界死掉的同胞,蕭章就提醒自己,這個《紅樓夢》比《陸貞》那個世界高端太多太多,必須更謹慎一些才行,不能再像做蕭貴妃時那麼肆無忌憚了。

    蕭章來到皇后宮中之時,裡頭已經坐了不少的人了。過去她在鳳藻宮做女官的時候,也曾見過這些主子娘娘。皇后有心栽培她,也叫桂嬤嬤提點了她不少。所以這一屋子的美人,她基本都認得。

    坐在皇后左下首的是宮中除了皇后之外最德高望重的吳貴妃,吳貴妃比皇上還大上一歲,膝下育有今年已經十五歲的皇長子。

    她看起來相貌平常,笑容和氣,沒什麼特別之處。實際上,她卻是皇后在後宮裡最大的對手。多年來,她在後宮的地位穩如泰山,早已隱隱威脅到了皇后的正宮寶座。

    吳貴妃旁邊坐著的美人,是皇帝還做皇子時候納的庶妃蘇氏。永湛登基後,封她為德嬪。後來她誕下了大公主,便被封為德妃。

    德妃身側坐著的女子,和她眉眼間有五分相似的,是德妃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錦嬪。

    錦嬪生得清秀出塵,但蕭章聽宮裡頭的小道消息說,錦嬪在王府裡時曾經十分受寵,她是因為和別的皇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才被皇帝漸漸冷落了的。

    蕭章不太喜歡錦嬪,但她更討厭德妃。

    原本在德妃還沒出嫁的時候,德妃另有未婚夫婿,對方是個年少有為的少年將軍。

    錦嬪因為被指給了皇子,嫁的比姐姐早了些,那時候已經是永湛的庶妃了,還有了身孕。

    德妃在待嫁之時,住進了王府裡陪伴有孕的妹妹,結果陪著陪著,邊關突然傳來那少年將軍戰死的消息。

    沒過幾天,德妃便因為「酒醉」爬上了永湛的床。

    接著她懷了孩子,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永湛的庶妃。

    錦嬪分娩的時候,孩子一出來就斷了氣。德妃卻因為生下皇帝的頭一個女兒,一躍成為四妃之一。

    這一對姐妹倆沒一個好東西,既可憐又可恨。她們沒投靠皇后,也沒有依附吳貴妃,屬於後宮裡中立的存在。

    錦嬪身邊的素雅女子,便是最近最為得寵的周貴人了。周貴人出身算是高貴,她年紀輕,還生下了兒子。

    蕭章隱約猜測過,這人可能是皇帝的「真愛」。

    周貴人下首是吳貴妃的庶妹吳敏瑜瑜常在,此刻正用一雙嬌媚的杏眼放肆地打量著她。仗著蕭章忙著俯身給皇后、諸妃行禮,她便鑽了空子,不起身給蕭章請安。

    皇后倒沒難為蕭章,親熱地道:「賢妹妹免禮罷,快些過來坐。本宮預備了些東西賞你。」

    蕭章應了聲是,迎著眾人各色目光,坦然地向皇后走去。

    皇后遙遙笑道:「先前皇上那邊來人,說你勞累了可能起晚些,本宮還以為你過不來了,沒想到還是這樣早。」

    皇后說話的時候,底下兩邊的妃嬪也在小聲地議論。

    蕭章六識過人,立馬就分辨出,坐在末尾的瑜常在沒說她什麼好話。

    她腳步未頓,臉上仍舊是雲淡風輕的表情。

    這個吳敏瑜雖然氣人,但沒多大能耐,就連她姐姐吳貴妃都不怎麼看重她。等機會合適,蕭章當然就不會這麼輕饒了她去。

    不過,坐在皇后右手邊的麗妃一張口,就讓蕭章暗暗皺起了眉頭。

    麗妃用手擋著嘴,對身旁的貞妃冷笑道:「倒了一個瑞嬪,皇后這回又捧起一個賢嬪。也不知道這位呀,能風光多久。」

    蕭章沒有看見,貞妃聽了這話之後緊緊抿唇,壓低聲音道:「妹妹不要再開玩笑了。」

    貞妃向來膽小,麗妃也不以為意,輕笑一聲,又坐正了身子。

    這個貞妃是當初跟吳貴妃一起進王府的,人老實本分,皇帝念舊情,就封她為妃。

    至於麗妃江氏,則是三年前剛剛入宮的。雖然她的家世說不上顯赫,但她模樣生得漂亮,得寵過好一陣子,所以才在三年間連晉數級位列妃位。

    只是花無百日紅,後來皇上不知怎的又寵起了其貌不揚,溫和恬淡的周貴人,麗妃這才漸漸不復往日光彩,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比底下的那些小常在答應,還是不知道強出多少倍的。

    思索間,蕭章已經走到皇后面前。皇后竟叫人添了個椅子,叫蕭章在她身邊坐。蕭章讓了一讓,見皇后堅持,便不再推辭,挨著半邊椅子坐了下來。

    誰知她板凳還沒坐熱,那邊兒麗妃突然揚聲道:「瑜常在,你的規矩是誰教你的?」

    吳敏瑜突然被人點了名,沒回過神來,竟沒動彈。

    麗妃頓覺面上無光,薄怒道:「皇后娘娘快瞧,這瑜常在好大的架子,不僅蔑視賢嬪,還敢對臣妾不敬!」

    見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吳敏瑜這才慌了,忙起身道:「麗妃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嬪妾哪敢對您不敬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的確蔑視賢嬪了。

    蕭章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皇后。只見皇后向來端莊雍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隱隱的笑意。

    麗妃率先對吳貴妃的妹妹發難,難道麗妃也是皇后的人?可如果是這樣,那麗妃剛才也不該諷刺她和皇后呀?

    蕭章摸不清頭腦,又看向一直不吭聲的吳貴妃。這一看就是微微一驚。沒想到吳貴妃竟好像什麼都沒聽見似的,端起茶盞捧在手裡,正慢悠悠地吹著熱茶。

    那邊麗妃又冷聲道:「賢嬪雖然是宮女出身,但好歹人家也比你高出兩級,你傲氣什麼啊?沒瞧見別的貴人、常在和答應都老老實實的行禮嗎?」

    吳敏瑜向身後的低位妃嬪們掃了一眼,卻見她們個個忍氣吞聲,竟沒有一個站出來幫她說話的,急得連忙向吳貴妃看去。

    吳貴妃卻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

    蕭章思量片刻之後,微笑著開口:「麗妃姐姐別生氣,瑜常在可是貴妃娘娘的妹妹,哪裡是旁人能比得起的尊貴呢?」

    吳貴妃喝茶的動作一滯,慢慢地放下茶盞,眼睛看向皇后。

    皇后聞言果然不悅,生氣地瞪著瑜常在,就要發作。

    就在這時,吳貴妃適時地站了出來,和氣地說:「好了,大家都是姐妹,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敏瑜不過是個孩子罷了,皇后娘娘寬宏大度,賢嬪妹妹也識大體,想來不會因為此事記恨於她。這規矩是我沒教好,回去以後呀,我一定好好教她。」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誇了皇后賢嬪,又堵了皇后的嘴,不讓她責罰瑜常在。

    卻沒想到麗妃竟然不依不饒:「貴妃姐姐這話說的好沒意思,我看瑜常在就是因為姐姐太過寬厚,這才愈發肆無忌憚,不知禮數,不懂規矩!」

    吳貴妃暗自咬牙,臉上卻仍舊帶著笑:「那依麗妃妹妹的意思是……?」

    麗妃微微仰起頭,歡快地一笑:「呵,我能有什麼意思,皇后娘娘還在這裡呢,怎麼定奪,當然是皇后說了算。」

    皇后十分受用,讚賞地看了麗妃一眼,頷首道:「這瑜常在是沒規矩點,說是孩子,也就比賢嬪小一歲罷了。」

    說罷她輕咳一聲,又沉聲道:「看在貴妃的面子上,本宮就罰你在頤福宮門口跪上兩個時辰,你可有不服?」

    吳敏瑜一聽自己要被罰跪,又是被罰在蕭章宮門口,怒火攻心正要發作,卻見吳貴妃悄悄地向她搖了搖頭。

    吳敏瑜死死咬著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悶聲悶氣地說:「嬪妾不敢!」

    皇后「嗯」了一聲,擺擺手道:「行了,本宮也累了,散了吧。」

    皇后知道蕭章頭次侍寢,這時候肯定正累著,也不多留她。簡單囑咐了兩句,就讓蕭章也回去了。

    蕭章出門之後走快了幾步,特意往麗妃那邊趕了過去:「麗妃姐姐留步。」

    麗妃搭著宮女的手腕,慢吞吞地扭過頭望她一眼,有點不耐煩地說:「賢嬪什麼事呀?」

    蕭章笑道:「剛才多謝麗妃姐姐為臣妾出頭。」

    麗妃竟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轉過身,懶懶地擺擺手道:「不必了,本宮又不是為了你。昨兒個瑜常在藉著吳貴妃的勢搶了本宮的一隻貓兒,氣死我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我就不姓江!」

正文 35034 穿成黛玉

    蕭章一愣,不由搖頭失笑。這麗妃說話雖刻薄了些,但原來也是個性情中人,不似外表看起來那般冷傲。

    別了麗妃,蕭章步出宮門口,扶著宮女的手坐上了軟轎。

    這宮女是她封了嬪位後內侍局才送來的。小姑娘今年不過十六歲,名叫清芷,生得乾淨漂亮。另一個一等宮女喚作清妍,性子內向些,比清芷大一歲。

    除了她們兩個貼身服侍的,還並有四名二等宮女,六名三等宮女,四個粗使丫頭,四個粗使婆子,四個拂塵太監暫且不提。

    先前皇后已經提起過,蕭章所居的寢宮名為「頤福宮」。頤者,養也。頤福即是修福的意思。

    這宮名雖算不上多麼出彩別緻,寢宮的面積也不大,但勝在離帝后的宮殿都不遠,又是獨門獨院的,只有蕭章一個妃嬪在住,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一宮主位。

    蕭章聽清芷提起,這裡主殿的名兒竟是太上皇當年親自取的,名為「同心殿」。原來,當年太上皇寵極一時的愛妃,就曾住在這頤福宮,只可惜她這福氣沒養好,年紀輕輕的就去了。

    那些都已經是陳年往事,蕭章並不在意。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同住一宮不代表同命。

    她晚上睡覺的暖閣叫寒香閣,聽說是根據舊主的閨名諧音起的。蕭章昨兒個就覺得不滿意,尋思著換一個名字。太上皇起的禦名她不敢輕易質疑,這昔日寵妃早已人去樓空,她換個住處名總可以吧。

    蕭章怕太上皇聽聞此事不高興,便以老爺子送的那把「漪蘭」琴命名,將屋名改作「漪蘭軒」。

    內務府見她受封賢嬪當晚便被翻了牌子,哪裡敢得罪這位新寵。蕭章吩咐下去之後,他們連夜趕工,竟第二日便將漆好的燙金牌匾上趕著送了過來。

    此時此刻,瑜常在就被皇后罰著,跪在這漪蘭軒三個大字之下。

    蕭章別了別耳邊被封吹亂的鬢髮,輕笑道:「喲,瑜常在動作挺快呀,這就跪上了。」

    吳敏瑜冷笑一聲,嬌滴滴的聲音裡透露著明顯的恨意:「賢嬪,我奉勸你一句,你可別得意太早了!你雖是嬪位,壓我兩級,但你別忘了,我姐姐可也大你兩級!你這樣侮辱於我,我姐姐她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蕭章拍拍胸口,對著身旁的抱琴笑道:「哎呦,本宮好害怕呀!」

    抱琴等幾個宮女聞言紛紛低下頭,捂著嘴笑成一團。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瑜常在的臉氣得漲成了豬肝色,怒聲道:「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唉,本宮忽然有些同情起貴妃娘娘來了。有這麼個頭腦不靈光的庶妹,走到哪兒還得給她擦屁股。」

    蕭章搖搖頭,一臉的同情之色:「你是真傻還是充愣?貴妃若當真把你當做眼珠子似的疼,又怎麼會讓你跪在我這冷冰冰的青石板上?」

    吳敏瑜神情一怔,頓時感到後背發寒。

    蕭章擺擺手,嬌懶地打了個呵欠,吩咐道:「行了,把瑜常在請到同心殿外頭去跪吧,別杵在這兒膈應我。本宮累了,進去小睡一會兒,除了抱琴,都下去吧。」

    吳敏瑜跑到蕭章門口去跪,其實是吳貴妃的意思。跪在大門口,畢竟不大好看。就算吳敏瑜不要臉,吳貴妃還是要臉面的。所以蕭章雖然把瑜常在人趕了出去,卻只是讓她在正殿門外跪著,算是給了吳貴妃一個薄面。

    不過,這頤福宮上上下下的奴才會不會笑話吳敏瑜,她可就管不著了。

    蕭章跟抱琴主僕進了屋子,抱琴先是服侍她簡單梳洗了一番,換了一身家常淡粉色石榴裙,蕭章這才躺下,拉著抱琴在床頭說話。

    抱琴手上整理著床頭的灑金簾子,回過半邊身子對蕭章道:「姑娘,皇后娘娘幹嘛不讓瑜常在在鳳藻宮外頭跪著呀?她杵在咱們這兒,免不得會有人在背後編排姑娘你了。」

    蕭章舒服地靠在抱琴剛剛堆著的幾個大軟墊上,手裡捧著一碗熬得極好的白米粥,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便由她們說去。你也別說皇后什麼不是,鳳藻宮人多,太亂,吳貴妃只怕不會依。若是人罰在我這,便是我們幾個年輕姑娘之間的小打小鬧,吳貴妃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抱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道:「既然如此,姑娘要不要早些放了那瑜常在回去,也算給吳貴妃賣個好兒?」

    蕭章不假思索地搖頭:「不必了,我是打皇后身邊提拔上來的,只怕全後宮的人連同皇上在內都早已把我當成了皇后的人。現今我就是討好吳貴妃,只怕她也不會信我,反會鬧得皇后娘娘不高興。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那就讓她跪著,滿了兩個時辰才興走。你們也不許給她送什麼吃食去,省得落了什麼病啊災的,回頭再賴到咱們頭上。」

    抱琴頷首,偷笑道:「奴婢省的了,姑娘放心就是。」

    蕭章吞下口粥,嗔道:「死丫頭,你賊笑個什麼!」

    抱琴捂了口,笑道:「奴婢是笑姑娘使小性子呢,這樣為難瑜常在,還不是為了自個兒解氣。」

    「你說對了!」蕭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說:「人若犯我分毫,我必悉數回敬!若這世上人都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呢?我豈能容得她這種宵小在我眼前放肆!」

    抱琴忙道:「那奴婢以後可不敢再得罪姑娘了。」

    蕭章輕笑一聲,將粥碗遞給她,抱琴連忙接過,放到一邊托盤上。

    「你呀,少跟我來這套。宮裡頭送來的人還不知道用不用得住,我這屋裡還是你說的算。我總覺著那清妍和清芷姊妹兩個來頭不簡單,你回頭留心一下,別讓人鑽了空子。」

    抱琴一一應下了,這才端著空碗下去了。

    抱琴一走,蕭章便跳起來鎖上了房門。這兩天太忙了,先前高長官送給她的那兩個好技能,她還沒來得及試上一試呢!

    她剛一啟動系統,便是一愣。原來是她爬床任務完成之後,系統給的20個獎勵點到賬了。

    想起昨天晚上皇帝因為她沒落紅的暴怒的樣子,蕭章忽然覺得她應該買個類似於百科全書之類的東西,學一學地球人的常識,這樣她就不會因為無知而被人戲耍了。

    畢竟,外星人的身體構造和地球人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比如說,斯坦星女人初夜都不會落紅。再比如說在他們那裡,男人也能懷孕……

    蕭章就進「超市」逛了一會兒,百科全書倒是有,也不貴,才2點一本。不過蕭章沒輕易下手,因為她看中了另一樣東西——度娘。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這句話讓蕭章十分心動。而且說明上說,因為她之前花100點巨資購買了「過目不忘」技能,「度娘」作為套餐之一的產品,可以給她打2折,現在只需要5點就可以購買。

    於是蕭章歡歡喜喜地領取了新道具——度娘。

    購物完畢之後,蕭章終於開始使用托夢功能。使用說明上說,她每個月只能托夢一次。如果一個月內需要重複使用,則要支付5點。

    古人比較迷信,十分相信夢裡頭的內容。但能不能將夢裡的話應用到實際生活中去,那還得另外說。所以蕭章並不著急給賈府所有人托夢個遍。她首先選中的目標,是她的嫡親舅舅王子騰。

    先前常安提過一嘴,皇上那天見過王子騰。王子騰是四大家族裡難得身居高位的官員,蕭章如今托夢提醒他謹守本分,管束好手底下的人也不為過。

    那小霸王薛蟠不就最怕王子騰的管束麼?王子騰既然能治的了這個魔頭,肯定也能約束好旁的親眷,只看他願不願意罷了。

    給王子騰托夢過後,蕭章正要使用侵入功能,去宮外轉上一圈。沒想到新任務突然彈了出來。蕭章這才想起,她光急著出宮,倒忘了領取新任務了。

    任務名稱:向天再借五百年!

    任務目標:救活林如海。

    任務獎勵:20點。

    救活林如海?這倒和她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領取任務之後,蕭章總算開啟了侵入功能。

    由於侵入對像是隨機的,所以蕭章也不知道自己是會變成男的女的還是老的少的,總之應該是《紅樓夢》裡出現過的人就是了。

    陷入黑暗中時,蕭章暗暗祈禱自己一定要穿到離林如海近的人身上。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穿成了本故事的第一女主角,林如海的獨生女兒林黛玉身上。

    這可嚇壞了蕭章,林妹妹的性情獨特,才華橫溢,她只怕自己會露餡,玷污了林黛玉的名聲。

    好在她只是暫時侵入人體,時間還不能超過12個時辰。蕭章只想著趕緊完成任務,就趕緊回宮去。

    她正頭疼地揉著眉心,車簾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妹妹可歇好了?咱們要啟程了。」

    蕭章精神一凜,趕緊用過目不忘技能搜索了一下,大致推測出這個時候林黛玉已經不在賈府裡了。入冬之後林如海突然病重,叫她回了揚州省親。看這樣子,似乎還沒到。

    至於門外那人,則是王熙鳳的丈夫,璉二爺賈璉。

    蕭章不敢多言,只輕輕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馬車便再次前進。蕭章靠著睡了一小會兒,醒後又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馬車便又停了下來。

    折騰了好些日子終於到了地方,婢女們面露喜色,紛紛笑道:「到府上了!」「姑娘快些下車吧!」

    作者有話要說:連續看了三個多小時的紅樓資料,時間年齡的問題真是複雜。因為女主穿越的緣故,很多地方也會有變動的,所以我就在盡量尊重原著的基礎上自由發揮了。最大的變動就是女主的年齡吧,我讓她提前了一年侍寢,年齡也改小了。這是我的私心,不希望女主太老。而且清朝選秀女年齡是13-17,曹家是包衣不代表賈家也是。所以我安排女主參加的選秀女而不是宮女小選,所以元春不用像一般宮女一樣不能跳級往上晉陞。

    現在是10月初,女主週歲17,即將18。賈政11月生日還沒過。秦可卿還沒死,也就是說北靜王還不認識寶玉。之前在文中提起女主聽說寶玉和水溶關係好,是她在書裡看到的,實際還沒有發生。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14:25

正文 第035章 林家財產

    就算不用丫鬟提醒,蕭章也知道她得快點。宮裡頭的元春還在那裡睡著呢,一旦有人叫醒她,她就得立馬回去,不然被人發現就完了。

    她搭著雪雁的手下了馬車,一路進了府內,卻不是往林如海那兒去的。

    蕭章一進閨房就急了,跺腳道:「還歇什麼,快帶我去老爺那裡呀!」

    雪雁和紫鵑對視一眼,還是紫鵑站出來安慰道:「姑娘別急,咱們風塵僕僕地趕回來,讓老爺染了塵就不好了。不如先行沐浴更衣,稍作休息,再去探病。」

    蕭章心急也沒辦法,她總不能吼一句「少廢話快帶老子去」吧?不被人當成瘋子才怪。只得老老實實沐浴更衣,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帶被雪雁帶著往林如海那處去。

    這時候,離她出宮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出來時她囑咐過抱琴不得讓任何人打擾,眾人體恤她初次侍寢之後勞累,午後應該不會去叫她。但也頂多撐到晚膳時分,再不出現下人們便該心急了。

    蕭章加快了腳步,顧不得旁人懷疑,進了林如海的屋子便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丫鬟小廝們聞言都是一愣,這大戶人家向來呼奴喚婢的,什麼時候沒個身邊人伺候著。林如海又是病重,離開人伺候他們也不放心。

    但黛玉是林府唯一的獨女,雖說在賈府不受人多少重視,在林府卻向來說一不二,沒人敢輕慢了她半分。故而雖然有人略覺不妥,卻也依言下去了。

    唯有紫鵑與雪雁二人,猶猶豫豫地沒有出去。她們兩個跟在黛玉身邊已久,下意識地覺得自個兒是不屬於「你們」那個行列的。沒成想蕭章卻道:「這次我回家來,只怕要長住些日子。雪雁,你去帶紫鵑收拾收拾行裝,熟悉一下地方吧。」

    其實,蕭章根本不知道哪個是雪雁哪個是紫鵑,不過是根據她們說話辦事的氣度自個兒揣度的罷了。雪雁雖是打小跟在黛玉身邊的,但她自打進了賈府便依附於賈母送來的紫鵑,因此不難判別出她倆哪個是哪個。

    兩個丫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應了聲「是」,慢慢地退了出去。

    蕭章這是故意支開紫鵑。雖說黛玉更為信任紫鵑,但她畢竟是賈府的人。而蕭章接下來要說的這些話,大多是對賈府不利的。

    林如海聽見動靜,早已醒了。但苦於周圍無人服侍,半天沒能坐得起來。蕭章見了連忙過去扶他,塞了一個軟墊在他身後。

    若按照黛玉的多愁善感,父女倆必然要哭上一哭,說幾句貼心話。蕭章卻沒那個時間了,也顧不得那許多,直截了當地問:「爹爹身子如何了?」

    林如海見自家閨女身量竄了不少,儼然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雖然她面色仍然說不上多好,但起碼沒有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像他那樣咯血。

    林如海先是略覺詫異,隨後便是欣慰,自己的小女兒長大了。

    他點點頭,安慰道:「見到你便好多了。只是這常年宿疾,並非朝夕能治,我這把骨頭不知還能撐上多久……」

    蕭章忙道:「爹爹千萬別說這樣的喪氣話。女兒無依無靠,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爹爹了。」

    林如海有點驚訝地挑眉,敏感如他很快便察覺到了什麼:「難不成……你外祖家,對你並不妥帖?」

    若是換成以往的黛玉,好強要面子,就算是對著自個兒親爹,又哪裡肯細訴說在榮國府受到的苦楚。

    但蕭章知道,她必須說,必須得原原本本地把真相告訴林如海。她等會兒會從空間拿出幾株靈藥給林如海吃,但那些東西治標不治本,只有林如海自己拼了命地想活下去,他的病才有可能好。

    林如海只有黛玉一個女兒,過去他以為賈府的人一定不會虧待黛玉,這才放心地去了。如果他知道女兒在京城所受的委屈,還會這樣不負責任地撒手不管嗎?

    當然不會。

    蕭章在心裡對黛玉說了一聲抱歉,雖然她是為了他們父女好,但總歸違背了黛玉的本心,把賈府那些見不得人的醃臢事兒都跟林如海說了。

    作為補償,蕭章會在力所能及的基礎上,幫助他們得到一個好一點的結局。

    林如海聽說了蕭章所說的那些事情,真是又氣又急,眼看著就要發病。

    蕭章勸了又勸,他方才冷靜下來,沉聲道:「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這樣待你。尤其你是舅母……」

    他口中的舅母指的是王夫人,卻又不單單是王夫人。但無論如何,這位元春和寶玉的生母,的確是為難黛玉的主力軍之一。

    王夫人是個拎不清的,需要蕭章調.教不假,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治好林如海的病。她點點頭,再三囑咐了林如海要注意身體,又適時地拿出從京城帶來的幾味良藥,林如海自然一一應下。

    按照原著,林如海死後,林黛玉只帶了些書回去。原本林如海生前擔任的巡鹽禦史是個肥差,他就是再清廉,家產也該不少了。可他女兒卻沒撈到多少好處,錢財都被亂七八糟的親眷瓜分了。黛玉年幼,又不愛銅臭之物,日後在賈府才落得了寄人籬下的狀態。

    這事兒原本也跟蕭章沒多少關係,不過如果林如海不死的話,林家就不算倒了,跟賈府還連著親戚。她還是希望林家這一支能夠往好的方向發展的,起碼別像原先那樣,被一些不成器的分支瓜分了去。

    所以她又簡單提了提黛玉當初入府走的是角門,待遇與庶出姑娘一般,而薛家進京,王夫人卻帶著眾人聲勢浩大地迎接這些事情。

    林如海也不傻,當即明白過來這些人是看黛玉年幼,無依無靠,覺著黛玉好欺負呢!

    他以前是想簡單了,以為榮國府的人因著那層親戚關係一定會對黛玉好,卻沒想過那捧高踩低的勢利眼有多少。

    林如海一想,榮國府如果當真如黛玉所說那般揮金如土,只怕也只是表面風光,裡子還不一定是什麼模樣。他還不知道能撐上多久,這份浩大的家產與其便宜了外人,倒不如多留一些給她的女兒。

    但黛玉打小不愛那些玩意兒,他倒是有心讓女兒帶些金銀古玩傍身,可黛玉稀罕嗎?

    蕭章隱約看出他的心思,略一思索,便道:「有一件大事差點忘了告訴爹爹。」

    她將手背在身後,右手在空中一轉,原本隱藏於無形的乾坤袋便握在手中。

    她隨口編了個瞎話,說自己在一個癩頭和尚那裡偶然得到了這件寶物。

    然後蕭章便示範了幾下給林如海瞧了,林如海見了雖大為吃驚,但並沒有多做懷疑,只是一個勁地笑道:「太好了!玉兒,你隨我來,為父有些東西要交託於你。」

    蕭章不由得鬆了口氣。多虧林黛玉是林如海的女兒,林如海才會這麼信任她。不然她若是穿到了別人身上,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才能讓林如海放心交出家財。

    不過,日後這兩父女要是再提起這乾坤袋的事情,豈不是要露餡?

    蕭章一面扶著林如海起身,一面眼珠兒一轉,思忖著道:「爹爹,當初那和尚給我這寶物時曾經說過,不得對旁人提起此事,否則有損陽壽。女兒這一回已是破了戒,萬望爹爹從今以後再也不要提及此物。」

    林如海連乾坤袋這麼匪夷所思的東西都接受了,所以蕭章方才說的話雖不著邊際,他卻也深信不疑,指天發誓再也不會提及今日之事。

    蕭章這才鬆了口氣,扶著林如海往庫房走去。

    到了地方之後,林如海摒退下人,只帶了蕭章一人進去。蕭章這人忒俗,雖說前世沒少見珍寶,眼瞧著這麼多口大箱子擺在那裡還是不免有些心花怒放。這可比她空間裡的東西多出好幾倍呢!

    但她念及自己此時是黛玉之身,只得閉目眨了又眨,直到調整好了表情,才走到林如海身後。

    林如海指著多寶格上的東西道:「明面上的俸祿動不得,但這些古玩字畫都是為父收集的,你且收著吧。」

    這些東西雖然值錢,但並無銅臭之氣。蕭章便沒推辭,聽話地收進了乾坤袋。

    林如海又看向那幾箱金銀,猶豫著說:「至於銀兩,為父知你看不上這些玩意兒,但你在榮國府吃穿用度都要花錢,出手闊綽些才好。免得旁人以為你是寄人籬下,便欺負了你去。」

    說到這裡,蕭章便不得不擠出幾滴眼淚,轉過身不說話了。林如海寬慰了她好一會兒,到最後幾乎是接近懇求,蕭章這才半推半就地收下了幾箱金銀珠寶不提。

    其實她拿走的東西相比於林府庫房總體金額來說並不是特別多,但聊勝於無,有這麼些值錢的玩意,起碼黛玉日後就算不靠賈府,也能自個兒好好過活了。

    前提是,她有那個獨立出來的心思。

    這些事蕭章暫時不想管,她的手暫時也伸不到那麼長,能管好自個兒的事情就不錯了。要救賈府這麼一大家子,她也不容易。

    忙完了這事兒,蕭章忽然想起,那忘恩負義的賈雨村可不正是黛玉的啟蒙老師,被林如海舉薦了上京的嗎?那貨也是個禍害,不如她提早下手,除了這個隱患。

    她先用「過目不忘」技能回顧了一遍賈雨村的惡行,然後才將賈雨村亂判案子、草芥人命的事情同林如海說了。

    林如海對於女兒竟然知曉那些事情有些驚訝,但黛玉向來嫉惡如仇,心直口快,就算對方是自己的老師也能毫不留情地出言諷刺。林如海這麼一想,也就釋然了。

    而且經過剛才的事情,他現在更加相信女兒了,光聽她一面之詞便已經信了七八分。他點點頭,咳嗽了幾聲,堅定道:「他是我舉薦進京的,若他當真是如此小人,我必然不能容了他這樣為非作歹……」

    可事實上林如海為官多年也清楚得很,當年賈雨村到他們家時便已經是被排擠下來的朝廷官員,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賈雨村肯定愈發圓滑了,能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也不奇怪。

    更何況王史賈薛四家之間姻親關係複雜,賈雨村昧著良心維護薛家也是在人意料之中。他遠在揚州,又能奈賈雨村如何?

正文 第036章 怡園家宴

    蕭章輕聲道:「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但爹爹遠在江南,京中之事不便插手。爹爹只需修書一封,訴說此人品行不端之處,托人捎信給二舅舅,也就罷了。至於二舅舅如何打算,那便是他們的事情了,再不與爹爹相干。」

    她口中的二舅舅就是賈政,元春的親爹。當初賈雨村也是賈政幫著舉薦的,賈雨村幫的又是薛家人,只怕賈政不會在意此事。但若在林如海書信的基礎上,再加上賈元春的托夢呢?

    若是得「神仙通靈」,告知賈雨村將來忘恩負義,倒打賈家一耙之事,賈政一定不會無動於衷。

    當下林如海點了點頭,提筆匆匆完成了書信之後,已是累得滿頭大汗。

    蕭章連忙扶了他回房歇息。眼瞧著耽誤了不少時候,她也告退出去。

    出了房門,雪雁和紫鵑早已在那兒等著了。主僕幾人一同回房,剛走出幾步,忽見前方一位年輕男子正朝這邊走來。

    蕭章瞧著那少年眼生,不敢輕易開口問好。幸虧丫鬟們行禮的時候給她解了圍:「給珠大爺請安。」

    原來他就是之前被她救活的賈珠!

    能救活一個原本將死之人,蕭章也挺高興,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模樣,兩人笑著寒暄了幾句。

    短短幾句交談之中,蕭章就看出賈珠舉止大方得體,儒雅卻不迂腐,是個正直的好青年。難怪王夫人會那麼喜歡自個兒這個長子。

    據蕭章所知,原本寶玉也沒被溺愛的那樣過分。一切都是在長子離世後,賈家人吃了賈珠的教訓,不敢再對寶玉這根王夫人的獨苗高標準嚴要求,才將寶玉寵成了一個「混世魔王」。

    如今賈珠尚在,賈母、王夫人他們多少也會對寶玉再管束嚴格一些吧。

    處理完了事情,蕭章趕緊進入睡眠模式,神不知鬼不覺地關閉侵入功能,回到宮中。

    她出去了三個時辰,就是六個小時,整整一下午。抱琴悄悄地進來看了兩次,見她還睡著,就沒敢叫。

    蕭章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目光掠過一旁掛著的西洋鐘,時針指向下午五點。她鬆了口氣,趕忙叫人進來梳洗。

    忙活了這麼長時間,她不免感到有點頭疼,得虧清妍按摩技術好,給她揉了一會兒就好多了。

    清芷也不閒著,去廚房看著禦膳房那邊的人送來的晚膳,等準備好了,就進來問蕭章要不要擺飯。

    蕭章對清妍擺擺手,清妍就乖乖退到一邊。

    她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頷首道:「擺上吧。」

    還是做自個兒最舒服呀,性格變來變去,她可要精神分裂了。

    誰知道菜剛擺上兩道,外頭突然來了人,說是怡園那邊傳話,叫賢嬪娘娘走一趟。

    蕭章不捨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精緻的菜餚,無奈道:「還愣著幹什麼,傳轎子去。」

    蕭章掐指算算,自己不過兩天沒去怡園而已,也不知太上皇他老人家有何吩咐,難不成要她餓著肚子給他彈琴?

    可蕭章的琴雖然彈得不錯,耐不住老爺子一聽就睡著啊?

    這算什麼事兒啊。

    宮女引著她一路往裡屋走去。與當初做女官時候的待遇不同的是,她還沒走近,一早就有慇勤的小宮女過來行禮問安,又麻利地打起了厚重的門簾。

    太上皇上了年紀,畏寒,怡園上下早早地便換上了過冬的裝束,瞧著也溫暖喜氣。

    她剛剛跨進門檻,就聽裡頭隱隱傳來一陣笑聲。進了屋才發現,北靜王竟然也在,難怪老爺子這麼開心。年紀大了的人,總是喜歡幼子在身邊陪著。

    蕭章行了禮,這回水溶也站起來回了半禮。蕭章點點頭,只聽太上皇不滿地開口:「你這丫頭,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就忘了我們爺倆了啊?」

    蕭章嘴角抽搐了一下,無語道:「老爺子,您這話聽著,怎麼有點奇怪呢?」

    說得跟她跟個始亂終棄的女人似的。

    不過話說回來也沒錯,她的確是。

    太上皇還是憋著氣:「哪裡奇怪了?」

    蕭章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好像……有點哀怨……」

    老爺子一愣,水溶卻笑了:「可不是哀怨嗎?我來了多久,父皇就念叨了你多久。要是再這樣,下回我可不來了。」

    「你們都要拋棄我!」老爺子急了,竟然在水溶屁股上一拍,「小王八,別跟我跟前坐著,滾下炕去,請你嫂子坐!」

    水溶呆了一下,突然笑容盡失。直到蕭章看了他一眼,他才起身笑道:「我是小王八,那父皇是什麼?」

    太上皇惱了,抬腳就要踹他。水溶靈活地躲到一邊,對蕭章道:「小嫂子一路辛苦了,快來坐。」

    「小嫂子?」太上皇重複了一句,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這稱呼不錯,她年紀比你還小上幾歲,叫一句小嫂子正合適,也省得皇后聽了鬧脾氣。」

    蕭章一想也是,她跟這一老一小兩父子處得不錯,但不能讓皇后對她生了忌諱才行。所以她也插了一嘴:「皇后娘娘寬厚大度,對臣妾向來關愛有加,不會惱了的。」

    太上皇點點頭,顯然沒多在意,朝她伸出手臂來。蕭章會意,趕忙上前去扶,卻被水溶擋住了。

    水溶笑道:「父皇死沉,你扶不動,放著我來。」

    太上皇聞言作勢要打,水溶趕緊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半扶半抱地安置到了輪椅上。

    太上皇身子骨還不錯,但就是腿腳不好,走路不方便。若不是這樣,也不會早早地把皇位傳給皇帝了。

    蕭章其實很好奇太上皇今兒晚上來叫自己有什麼事,但人家上殿不說,她也不好主動問,只好默默地跟在水溶身後。

    他們走出暖閣,順著抄手遊廊去了花廳。一進花廳,一股飯香味撲鼻而來,蕭章一下子就樂了。這感情好,原來是請她吃飯來了。

    蕭章這外星妹子顯然忘了一點,皇家的兒媳婦也是兒媳婦,就算婆婆不在,也是得立規矩,不能和長輩同桌吃飯的。

    看著太上皇和北靜王淨手,她也跟著洗了手。等到太上皇和北靜王坐下,她剛要落座,就被老皇帝攔了:「哎,丫頭,你怎麼坐下了,快過來給我夾菜!」

    蕭章身形一晃,差點摔倒在地。搞什麼啊,她早上就沒吃,中午只喝了一碗米粥,眼瞧著這麼一大桌子美食她卻不能享用,這不是要她的命麼?難不成老爺子叫她來,就是為了讓她做個夾菜的丫頭?!

    得虧水溶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蕭章才沒摔倒。

    蕭章悶悶不樂地道了聲謝,起身走向太上皇身邊的位置。卻沒想到,竟忽然被人拉住了袖子。

    她一回頭,就見到水溶那張白淨的面孔,在瓷白的琉璃宮燈下彷彿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愈發炫目逼人起來。

    水溶好笑道:「父皇逗你玩兒呢,快坐吧。父皇有心,可是特意打聽了幾個你愛吃的菜,囑咐禦膳房準備的。」

    太上皇一記眼刀掃了過來:「就你話多!」

    蕭章一聽這話,先是感動的不行,又是犯了難。這兩人一個是長輩,一個是青年男子,她似乎跟誰吃飯都不合適啊,要讓皇帝瞅到了,那可還得了?

    水溶看出她的猶豫,溫聲道:「別擔心,皇兄一會兒也來。你要是不放心,再等一等也好。」

    一聽說皇帝要來,蕭章不但不放心,反倒更覺得頭大了。應付他們兩個還不夠,還要加個皇帝?

    誰知水溶話音剛落,門口簾子一動,皇帝便進來了。

    外頭風大,皇帝穿著一身黑色大氅,進屋的時候正隨手摘下連著大氅的帽子。毛茸茸的帽子,愈發顯得他膚色白皙,一張臉生得小巧精緻,尤其是那刀削出來似的下巴,甚至比女人還秀氣幾分。

    蕭章突然發現,永湛不僅名字像高湛,連長相都有點像。

    難道名字裡帶湛的男人,都是天生渣男?!

    她看著皇帝出神,皇帝瞅見她在這裡何嘗不是一愣。說是爺幾個家宴,怎麼會叫她來?

    宮人解下他的外披後,永湛來不及問,先去給老爺子請了安。

    太上皇點點頭,指著對面的位子道:「皇帝坐吧。」

    皇帝落了座,手裡端起杯茶送到嘴邊,眼睛卻狐疑地瞅向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蕭章。

    太上皇的目光隨著他落在蕭章臉上,笑了笑道:「哦,湛兒啊。父皇把乾妹妹許給了你,不知你作何感想?」

    皇帝聞言顯然受了驚嚇,手上一抖,茶水灑出,在檯布上弄出一小片茶漬來。得虧皇帝修養好段數高,不然手中那滾燙的熱茶,還真得潑蕭章一臉。

    「父皇,輩分不帶這麼算的啊。」永湛放下茶,失笑道:「您就故意調侃兒子吧。水溶成天被您老作弄還不夠,還非得搭上兒臣。」

    水溶幫腔道:「就是就是,皇兄是明白人,總算有人為我做主了!」

    老皇帝瞪水溶一眼,罵道:「你插什麼嘴!」又看向皇帝:「我意思是,你也知道,這丫頭投我的緣。關上門,咱們一家人圍一桌吃頓飯,皇帝你沒什麼不樂意的地方吧?」

    既然太上皇他老人家都這麼說了,皇帝還哪敢搬出祖宗規矩說勞什子廢話。當即欣然應允,還親手拉了蕭章來一旁坐。

    蕭章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是有些生氣。所以她不著痕跡地抽開了皇帝的手,裝作害羞的樣子坐到了水溶對面。

    他們四個,便分別坐在了十二點鐘、三點鐘、六點鐘、九點鐘的位置,十分對稱。

正文 第037章 皇帝吃癟

    今兒晚上的飯菜十分豐盛,尤其是有蕭章愛吃的砂鍋香菇雞和片皮烤乳豬,讓她開心得很,連日以來的疲倦一掃而空。

    她筷子不停,那邊父子三人的酒杯也沒停下。蕭章吃了七八分飽,見他們還在喝個沒完,便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們。

    太上皇原本在聽皇帝和水溶講旁的事情,見蕭章放下了筷子,就轉過視線問她:「丫頭,吃啊,怎麼不吃了?」

    蕭章嬌憨地笑:「這一桌子菜都快叫臣妾吃光了,多不好意思。」

    「無妨。」太上皇大手一揮,十分闊氣地說:「今兒個晚膳的銀子水溶來出,你放心吃便是!」

    水溶差點嗆到,放下酒杯,咳了三聲,苦笑道:「父皇,哪有這樣的事兒啊,這可是在怡園,不是該您老做東?」

    太上皇笑瞇瞇地看向皇帝的方向,又好像誰也沒看,語氣稀鬆平常地說:「對不住呀兒子,怡園的月例不多,養不起這麼一大家子。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也該回報父皇一下吧?」

    蕭章一愣,下意識地看向皇帝。這話聽著……怎麼有點不對味兒呢?

    看起來是說要水溶請客,卻是在隱隱暗示皇帝什麼。

    按理說,太上皇是宮裡頭地位最尊崇的人,斷然不會缺了這點兒請客的銀子去。這麼說來,不是有人剋扣了太上皇這邊的用度,就是太上皇在暗中指責皇帝……不知知恩圖報。

    蕭章琢磨著,太上皇指的應該是皇上近日在朝堂上清洗他當年留下的勢力這件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這麼做其實也無可厚非。但老皇帝還活著呢,永湛未免也太心急了一點。

    她現在的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老爺們的事情還輪不到她插嘴。她可不想惹禍上身,微微垂下眼睛,眼觀鼻鼻觀心,專心扒拉米飯,誰知道老爺子卻禍水東引,突然將話頭帶到她身上:「尤其是前些日子賞了元丫頭一把古琴,花了我那老些銀子喲……」

    蕭章手上動作一滯,抬起頭,擠出個笑道:「太上皇的大恩大德,臣妾無以為報。」

    「哎,」太上皇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場面話少說!依我看,嗯……不如過些日子得空,你在頤福宮做一桌好菜,算是回請水溶這一頓,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都是一愣。

    若蕭章今日的身份是女官,和水溶共處一室還說得過去。可她現在的身份是妃嬪,若是再請太上皇和水溶到頤福宮去,就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了。

    皇帝這時候才明白了太上皇今兒的這場「鴻門宴」是什麼意思,敢情是要給他找不痛快呢!

    其實永湛早就懷疑蕭章跟水溶有一腿,蕭章頭回侍寢那晚也察覺出來了。不過,她並不打算太過迴避與水溶見面。因為她感覺得到,這一切都是太上皇故意安排的。

    永湛固然足智多謀,但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太上皇做了那麼多年皇帝,必然更為老謀深算。他這麼安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永湛聞言果然感到不妥,他望了蕭章一眼,意思是希望她主動拒絕。

    蕭章才懶得做飯呢,有了皇帝的支持,當然就要拒絕——誰知這時,太上皇卻對著皇帝說:「湛兒,到時候你也一起來吧?」

    他把責任推到皇帝頭上,永湛再不情願也只能裝大度,無奈地點了點頭。

    用罷晚膳,漱了口,太上皇的興致仍然不減,拉著幾個小的陪他下棋玩。

    他們四個分作兩人一夥,一人輪著走一步,不許互相提醒。

    蕭章棋下得極爛,太上皇死活不跟她一邊,蕭章只得對皇帝投以一個抱歉的表情。

    永湛卻意外的挺高興的樣子,將她拉到自個兒身後。

    棋局一開始,蕭章他們的劣勢還不算明顯。到了後頭,便有些力不從心了——永湛的棋藝再高超,也奈不過蕭章總是逆著他的路子來。到最後,自然是慘敗。

    「輸了的喝酒!」老爺子指著銀瓶,得意洋洋地說。

    皇帝剛才已經喝了不少了,此時眼底已經帶了些許的朦朧之意,並不想再喝,便拒絕道:「父皇怎的這樣耍賴,玩兒之前可沒定下這規矩。」

    老人年紀大了就跟小孩似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管不管!」

    水溶見皇帝尷尬,其實他也挺尷尬的,就站出來解圍:「我來喝好了。」

    太上皇在他手臂上捶了一下,不滿道:「你不是贏了?逞什麼英雄,你哥又不是不如你。」

    這話讓皇帝聽了更為窩火,人人都道太上皇更愛幼子北靜郡王,當年不過是因為他年長穩重,這才將皇位暫且傳給了他。他與水溶雖然關係不錯,但身為帝王,最是忌諱這種比較。

    這招激將法一出,皇帝果然上鉤,拿過酒壺就要往嘴裡灌。誰知道這時候,一隻纖纖玉手橫了出來,握住了他抓住酒瓶的手。

    永湛看著那只細瘦修長的柔荑,心口忽然一熱,望向她的眼神也有點火熱:「做什麼?」

    蕭章道:「輸的不是皇上,是臣妾。就讓臣妾來喝吧。」

    皇帝微微皺眉:「胡鬧,你一個女人家,喝什麼酒……」心裡頭卻是暖和了不少,起碼讓他覺得,元春是站在他這邊的。

    誰知太上皇見了這一幕,突然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元丫頭心疼夫君呢。你倆呀,要親熱回自個兒屋裡去。我累了,你們都回吧。」

    折騰了這麼久,老人家的確顯露出了疲態。他們就並不多留,從善如流地告退離去。

    水溶不愛住在宮裡,急匆匆地趕在宮門下鑰前出宮去了。皇帝和蕭章順路,他為了醒酒便沒有坐轎子,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這石子路蕭章走了十幾天,皇帝走了十幾年,兩人都熟悉得很。

    喝多了的皇帝,似乎變得健談起來,見蕭章不說話,他便主動開口:「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剛才吃飯的時候,她的話雖然也不多,但總能說到點子上,逗太上皇開心。永湛冷眼瞧著他們三個笑作一團的樣子,倒覺得那才是一家人,他只不過是個融入不進去的外人罷了。

    蕭章淡淡道:「臣妾在想,三天前臣妾也和皇上走過這條石子路。不過短短三天時間,不知為何,竟像過了三年。」

    皇帝愣了一下,冷哼道:「你的意思是,跟朕在一起的日子度日如年?你倒是實誠。」

    「皇上誤會了。」蕭章笑笑:「臣妾是覺得這三天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一下子有點回不過神來。」

    「所以你還沒明白過來自個兒現在是什麼身份吧?」他突然抓起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身邊來,神情比三天前更多了一分毋庸置疑。

    他緊緊攥住她寬大袖口下的小手,好像要將她的骨頭捏斷似的,用力地說:「你是朕的,是朕的女人!」

    他這樣霸道的宣佈他的所有權,若是換了旁的女人,大多會心動萬分。蕭章卻對這樣的強勢十分不屑,撇撇嘴隨口應了聲:「哦。」

    皇帝被她氣笑了:「你可真是沒心沒肺。」

    蕭章看不透皇帝,皇帝又何嘗不是看不透她。過去皇帝對她也有所耳聞,都說賈家嫡長女最是溫柔大方,恪守禮儀。可他面前的女子,時而嬌俏時而沉默,時而熱情時而冷淡,他看不真切。但他隱隱覺得,現在這樣子的她才是最真實的一面。

    所以他鬆了手,在她被夜風吹得涼涼的臉上一捏,猶豫了一下,低聲問:「聽說你今兒歇了一下午。還……還疼嗎?」

    蕭章輕輕冷笑了一聲,挑眉道:「皇上不是覺得我跟旁人有過關係嗎,怎麼還會關心我。」

    永湛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被妃嬪拿話嗆住,可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生氣,耐著性子勸了一句:「朕都說了信你,怎麼,你氣還沒消啊?」

    見蕭章不說話,酒勁發作的永湛主動說:「朕只是一時生氣,氣糊塗了,後來一想,你當然不是那樣隨便的女子。」

    這話半真半假,但總算好聽了許多,起碼表示出他已經不再懷疑她的清白了。

    蕭章鬆了口氣,語氣卻還是涼涼的:「臣妾哪敢對皇上心存怨氣?」

    永湛也不知怎的,竟跟著了魔似的,摟住她又哄了幾句。

    蕭章見他這副忽冷忽熱的樣子也是有點吃驚,不過很快她便明白這是為什麼了。說起來還真是太上皇跟水溶的功勞,皇帝現在是覺得老爺子他們要從他身邊搶走蕭章,所以一個勁兒的把蕭章往他這邊拉呢。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了怡園。皇帝給常安使了個眼色,常安便帶路往頤福宮去了。

    蕭章看出端倪,忙道:「皇上這是打哪兒去?」

    皇帝一拍腦袋,故意說:「差點兒忘了,來之前翻了周貴人的牌子,今兒就不能陪你了。」

    蕭章無所謂地笑笑:「好啊,那臣妾恭送皇上。」

    永湛當了這麼久的皇帝,向來被妃嬪們眾星捧月般圍繞著,哪裡見到過把他推出去還這麼雲淡風輕的,而且他看得出蕭章還不是裝出來的,這更讓他不舒服了。

    她不想陪他,他偏要逆著來:「算了,時候不早了,再過去怪麻煩的,朕就近去你那邊好了。」

    不想蕭章卻含笑拒絕:「皇上恕罪,臣妾昨兒傷了身子,嬤嬤囑咐過了,今日怕是不能侍寢。」

    皇帝愣了一下,一想也是,昨晚他並未憐香惜玉,她只怕是要疼壞了。難怪今日傍晚沒見到內務府呈上她的牌子。

    永湛正琢磨著該何去何從,只見蕭章十分認真地給出建議:「皇上不如去麗妃娘娘那裡如何?建福宮離這裡也不遠哦。」

    她賤賤的語氣徹底激怒了永湛,皇帝瞪她一眼,冷著臉吩咐道:「擺駕頤福宮!」

    於是這位正值壯年的皇帝,就這麼苦逼兮兮地抱著蕭章睡了一夜。

    蕭章看著永湛看得見卻摸不著的憋屈模樣,心情愈發愉快,沾了枕頭沒過多久便欣然入夢,一夜好眠。

正文 第038章 後宮日常

    第二天一早,皇帝照例早起上朝。蕭章懶得起床服侍他穿衣洗漱,所以故意裝睡,騎著被子往床帳子裡頭滾。

    卻不想皇帝賊著呢,早就看出她在裝假,一把將她提了起來摟在懷裡,抱住她的腰往床下拖。

    蕭章本能地胡亂掙紮著,一邊喊著「皇上饒命」,一邊拚命蹬腿,不想她竟然好死不死的一腳踢在永湛臉上。

    還……還是正中面門。

    永湛氣得臉都綠了,想踢回去吧,又不好跟女人一般見識。只好把她按在了床上,打了幾下屁股解恨。

    蕭章想笑想得都快瘋了,可看見皇帝那鐵青的臉色,她只好生生的憋住了,憋得她胸口都快炸了。

    皇帝看她那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小樣子,又是生氣又是喜歡,恨恨地冷哼一聲,別過頭道:「想笑就笑吧。」

    蕭章早就快忍不住了,皇帝話音未落她便笑出了聲。旁邊幾個小丫頭也紛紛跟著笑了起來,被蕭章一記眼刀掃過去,笑罵道:「你們跟著亂什麼?小心萬歲爺為了保住龍顏,抹了你們的小脖子滅口!」

    奴才們比主子惜命,一聽這話立馬住了嘴,一個個一臉後怕的樣子。

    永湛見了無奈地一歎。她的話說得太直白,這下他反倒不好再為難這些下人。

    好在蕭章知趣,也知道這事兒擱在一皇帝臉上忒沒面子,再三囑咐了宮人們出去後不要胡言亂語。永湛就給了她一個台階下,拉起她道:「朕叫你起來用早膳,你卻不識好人心,鬧出這種事來,你說說朕該怎麼罰你才好?」

    蕭章熟悉了這裡的環境之後,手腳便漸漸放開了,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小心翼翼地裝大家閨秀。面對皇帝,她全無害怕之意,不在乎地答道:「皇上想怎麼罰就怎麼罰唄。」

    「此話當真?」永湛眼睛一亮,湊到她耳邊耳語了幾句。小宮女們吃驚地發現,自家娘娘的臉竟然紅了。

    ……

    蕭章以為皇帝不會很過分的。

    誰知道這個懲罰……還真挺過分的。

    永湛剛剛的意思是,希望她能用嘴服侍他一次。這事兒蕭章還真沒幹過。

    皇帝見蕭章猶猶豫豫的樣子,以為她臉皮薄,正在想法子拒絕。其實他並沒有抱多大希望,所以也就並沒有如何失望。本來嘛,世家裡養出來的貴族女子都比較矜持,像蕭章那樣初夜就能放得開願意陪他玩的已經很難得了。

    誰知道蕭章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問他:「皇上,你要我做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可以做69式嗎?」

    皇帝呆住了。她,她說什麼?這是同意了?

    不過……「六九式是什麼?」永湛好奇。

    蕭章將皇帝拉到書桌前,用阿拉伯數字6和9畫出了一種體位。

    其實她對口啊什麼的並沒有多少興趣,只不過如果皇帝一定要做,她不想吃虧罷了。憑什麼女人就得單方面服侍男人啊,她才不要那麼屈辱的姿勢。

    在外星女漢子看來,你要享受沒關係,大家一起嗨起來,別整的你一個人享受,那多不公平。

    她指著宣紙上的數字解釋道:「皇上聰明絕頂,一定能領會臣妾的意思。」

    皇帝琢磨了一會兒,臉噌的一下紅了。

    侍婢們驚奇地發現,皇帝的臉竟然比娘娘還紅!

    「你,你……」永湛顫抖著指了她一會兒,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垂了手,喪氣道:「快點洗洗,過來吃飯吧。」

    他原本想著趁蕭章身子不適不能侍寢的時候佔點便宜來著,誰知道這丫頭一點兒都不肯吃虧。

    大早上男人家都容易晨勃,說實話皇帝剛才看到她那幅畫,光是想想那場面都硬得不行了。可惜這幾日接近年底,政事繁忙,他不得不趕去上早朝。

    可憐的皇帝,臨出門前蕭章給他最後整理行裝的時候,身下還支著個「小帳篷」。

    皇帝走後,吃得飽飽的蕭章趕走了下人,又鑽到了暖和的被窩裡。皇后那裡三日去請一次安就行了。至於皇帝的生母太后娘娘那裡,平時若沒傳召誰都去不了。所以忙過了頭一天之後,蕭章的後宮生活還是挺悠閒的。

    她本想補一會兒覺,誰知許是剛才吃得太飽,躺著的時候胃部有點積食。她便尋了個靠枕墊在後背,坐起來玩起系統來。

    原本系統是根植在她的大腦裡的,不過坐在那裡發呆也太奇怪了點。這款人性化的系統十分給力,研究出了一套實物化功能。只要蕭章想用系統的時候,就能把它物化成大屏手機,放在手裡玩。

    當然,別人是看不到系統的。如果不慎有人闖了進來,看到的也只是蕭章傻了吧唧地抽動手指。

    蕭章用才買不久的百度系統,開啟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因為,通過搜尋引擎可以打開好多好多的網站。由於網絡垃圾太多,經常會彈出一些黃色視窗。蕭章所瞭解到的□知識,大多數都是出自那些論壇的。

    ……就比如剛才的69式。

    刷完了論壇,蕭章瞄了眼落地鐘,已經是上午九點半了。她坐起身懶懶伸了個懶腰,揚聲叫人進來。

    抱琴,清芷和清妍三個大宮女,都被她傳進了屋。

    「你會做菜嗎?」她問抱琴。

    抱琴搖頭。

    「你會做菜嗎?」她問清芷。

    清芷搖頭。

    「你會做菜嗎?」她問清妍。

    清妍搖頭。

    「完蛋了。」蕭章攤手道:「我也不會!太上皇要來頤福宮用膳,點名要吃本宮做的菜,這可怎麼辦?」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抱琴先開口:「要不主子你……現學一道?」

    蕭章得在這個世界裡攢1000點回去給老媽治病,所以愛惜點數如命,如果不是必需品,她是不會輕易花費點數的。所以做菜這種平常人就能做的事兒吧,她並不想使用異能。

    聽了抱琴的話,蕭章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你們三個也學著點,到時候幫我。」

    三人自然應下。

    若是太上皇只是來這兒吃飯當然好說,隨便打發禦膳房做一桌子好菜就是了。可她記得他老人家說的可是「你做一桌好菜」,那就是要讓蕭章親自下廚了。

    她做不了,如果貼身婢女會做也成,起碼是身邊人做出來的,說是她的也就糊弄過去了。誰知道這三人誰都不會。

    蕭章沒辦法,只能讓她們去尋點新鮮的食譜,再找禦膳房的大師傅來教。

    清妍和清芷下去忙活之後,抱琴不知怎的慢了一步,遲疑道:「姑娘……」

    蕭章:「怎麼了?」

    抱琴咬唇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過去在家時,姑娘不是會做幾樣糕點?」

    蕭章呆了一下,隨即擺手笑道:「那都是彫蟲小技,上不了大雅之堂。你記著,得找點新奇的花樣,讓老人家開心才好。」

    抱琴沒有多做懷疑,聽話地點頭退下。

    蕭章呼出口氣,正想去系統裡翻翻有沒有什麼好菜譜,系統忽然傳來「嘀嘀嘀」的提示聲——「是否接收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這麼說林如海的命還沒完全保住,她還是先領取支線任務賺點外快吧。

    蕭章選了「是」,支線任務便蹦了出來——

    任務名稱: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任務目標:撼動吳貴妃的地位。

    任務獎勵:30點。

    這……這任務有點難度啊。

    吳貴妃服侍皇帝這麼多年來,就連皇后都敬她三分,豈是她一個剛進宮不久的賢嬪能夠對付的?

    而且吳貴妃還沒對她出手,她就這麼主動使壞,形象是不是有點接近於惡毒女配啊?

    話雖這麼說,蕭章也明白,她要想坐上太后之位,吳貴妃就是她最大的擋路石,沒有之一。理智點算的話,太子爺排第二,而皇后只能排第三。

    因為蕭章作為一個做過皇后的女人,她能體會原配的不容易。只要皇后後期不對她出手,她並不想動搖皇后的正宮寶座,哪怕系統給出那種任務,只要她不願意她也不會做的。反正系統要刷她的好感度,她也不怕會得罪了系統。

    誰說做太后就必須得先做皇后的?她預想的途徑是生個小包子,騙皇帝喜歡,在大皇子和太子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小皇子趁虛而入。

    在這條路上,她最大的阻礙自然就是皇位的另一有力候選人,大皇子,以及他的生母吳貴妃。

    領取了支線任務之後,蕭章先沒急著行動。她打開自己的乾坤袋,進空間去轉了一圈。

    林如海給的錢財和珠寶,她都單獨放在一邊了。乾坤袋真不愧是她花了100點巨資購買的寶物,不管她身處何時何地都能隨身攜帶,可有形可無形,真是神奇得很。

    這些東西不是她的,放在她這裡也沒用,光佔地方了。蕭章急著把這些東西清出去,就使用了侵入功能,希望能穿到一個離林黛玉近一點的人物身上,好把這些東西物歸原主。

    系統還真挺給力,這回叫她穿到了賈府的一個丫鬟身上。

    這是一個挺沒地位的小丫頭,黛玉同她並不怎麼親近,所以蕭章並不打算以這丫鬟的身份將那些財物交給黛玉。她只是尋了個法子出府,將那箱金銀兌換成了大大小小額數不等的銀票,不是太貴重的珠寶也變賣了,悉數兌換成方便攜帶的票子。

    然後她將這些東西藏在了黛玉的房間裡。姑娘們大多有點私房錢,她用小票額包著大的,也不會引起外人懷疑。

    做完了這些事情,蕭章便早早地回宮了。

    這時候林黛玉他們還滯留在揚州。她尋思著再等幾天,過了這個月,她再使用托夢功能,將此事告知黛玉。

    幹完了這些,蕭章忽然覺得她可以被評為「中國好女兒」了!做賈家的女兒,太難,太累,這一大家子都得顧著!

    她回宮後睜眼沒多久,外頭就傳來清芷帶著歡喜的聲音:「主子!」

    小姑娘笑吟吟地推門進來,滿臉的喜色:「恭喜娘娘,皇上說了,今兒晚上還到頤福宮來呢!」

    又來?

    蕭章有點兒吃驚。

    按理說皇帝已經連續兩天晚上跟她在一起,今兒不該再來了啊?難不成是他想了一天,覺得那69式不錯,想要跟她試試?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2:49

正文 第039章 爭風吃醋

    既然皇帝要來,那晚膳就不能按照她的口味隨便整了。禦膳房那邊專門送了幾道禦菜過來,什麼福字瓜燒裡脊、幹連福海參,花樣繁多,蕭章看著卻沒什麼胃口,還不如她叫人醃的小黃瓜爽口呢。

    她們準備好了飯菜,可等了半天還沒見到皇帝人影。

    清芷著急了:「主子,要不要奴婢去打探打探消息?」

    菜熱了一遍又一遍,口感差了不說,關鍵是蕭章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皇帝沒來之前又不好動筷子。她剛想同意,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悶悶道:「罷了,再等等吧。」

    誰知道皇帝是賣什麼關子?

    清妍安慰道:「主子放心,萬歲爺指不定是叫什麼事兒給耽擱了,絆住了腳,這才晚了些時候。」

    蕭章點點頭,隨手塞了塊奶餑餑塞到嘴裡。她不大愛吃甜膩膩的東西,但這奶餑餑做得極好,入口即化,口齒間溢出一種淡淡的奶香,吃多少都不會膩。

    待吃到第八塊的時候,蕭章不耐煩地站了起來。正巧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小宦官掀開簾子鑽了進來,麻溜地給蕭章磕頭問安:「賢嬪娘娘吉祥!」

    蕭章鳳眸一挑,不大樂意地道:「什麼事兒啊?」

    小宦官知道自個兒這差事是出力還不討好,只得將身體匍匐到了塵埃裡,省得礙了主子的眼,惹主子生氣不說,還平白受了遷怒。

    「回賢娘娘,皇上突然有急事,差奴才來知會您一聲兒,先別等著了……」

    蕭章冷哼一聲,挑眉道:「急事?是前朝的事,還是後宮的事兒呀?」

    小太監老實道:「是……是後宮的事兒。」

    坐實了心中的想法後,蕭章反而不氣了,擱主位上坐下,擺擺手道:「你起來吧。」

    「謝娘娘!」

    他人雖然站起來了,卻還是佝僂著腰。蕭章看他小小年紀便這樣討生活也怪可憐的,隨口問了一句:「你是在萬歲爺身邊當差的?」

    「奴才沒那個福氣,只是給常公公打雜的。」

    蕭章恍然。原來是奴才的奴才,那就更沒地位了。就像當初的抱琴,給她一個女官做奴婢,在宮裡沒幾個人能看得起,就連奴才都覺得自己比他們高一輩。

    「你叫什麼名字?」她有心在乾元殿那邊尋個通風報信的人,眼前這小太監就不錯,年紀小又老實。

    「娘娘喚奴才周易便是。」

    「周易?」蕭章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並未多言,頷首道:「下去領賞吧。」

    小太監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蕭章吩咐道:「清芷,你去打聽打聽,皇上是不是被吳貴妃請走了。」

    清芷應聲退下,過了一會兒便回來回話,的確是吳貴妃半路殺了出來,將皇帝請去了懿祥宮。

    找的由頭竟然是,皇長子病了。

    說起來也有趣,這大皇子今年都十五了,去年已經娶妻生子,吳貴妃卻還是拘著他不肯放他出宮建府,非要放在宮裡頭養。皇帝子嗣稀少,也寶貴著這個大兒子,竟也應允了。

    不過大皇子畢竟是漸漸大了,得避諱著皇帝的女人。開牙建府,也不過是這幾年的事情了。

    抱琴她們幾個聽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湊在蕭章跟前。蕭章卻擺擺手,不在意地說:「趕緊吃飯,餓死個人了!」

    丫頭們見自家主子這樣沒心沒肺,互相對視著,眼中都只有無語二字。

    看蕭章吃得開心,與她最為親近的抱琴忍不住開口:「姑娘,皇上都到咱們宮門口兒了又叫人搶走了,您就不著急呀?」

    蕭章嚥下口中的野兔肉,指著那盤子笑道:「這野兔肉烤得真好,咬著第一口脆脆的像是焦了,嚼起來卻是嫩嫩的。要不是宮裡規矩多,我就叫你們一起坐下來嘗嘗了!」

    「主子!」抱琴氣得直跺腳,也不叫她姑娘了。

    蕭章回以一笑,滿不在意地說:「你急個什麼?現在呀,急的人是吳貴妃!」

    清芷奇道:「主子這話怎麼說?」

    「她若不著急,也就不會從我這兒搶人了。」

    蕭章曼聲道:「按理說,以吳貴妃的身份應該不會與我一個剛剛冊封的新人計較。可現在我有太上皇做靠山,有皇后撐腰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昨兒還讓她的妹妹被罰跪,皇上又連著三天晚上和我呆在一起,她感覺到了我的威脅,這才心急地出了手,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殺殺我的威風呢。」

    抱琴忙道:「既然主子都知道,為何還不心急?」

    「急,急有什麼用?豈不是自亂陣腳。據我所知,吳貴妃已經很久不曾侍寢了,她把皇上騙了過去,肯定會安排瑜常在侍寢。」

    蕭章又喝了一口牛肉豆腐羹,慢吞吞地嚥了下去,這才繼續道:「瑜常在不比吳貴妃,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姨娘養大的,性子嬌縱得很。一見到皇上,她肯定會說起那天在我這兒受的委屈。」

    事情果然不出蕭章所料,第二天早上皇帝來頤福宮的時候,頭一句話就是:「女人怎麼都愛哭哭啼啼的?真是麻煩。」

    皇帝的早朝並不天天都要上的,今兒他便得了閒,所以一大早就奔蕭章這兒來了。

    蕭章嗔他一眼,輕笑道:「誰說的?臣妾就不會哭鬧。」

    皇帝愣了一下,笑著說:「也是,你的確不像是個女人。」

    「這話怎麼說的?」她單手靠在桌子上,軟綿綿的胸口壓在桌子邊上,顯出明顯的弧度。「臣妾不是女人,那皇上這幾日是在跟男人同床共枕不成?」

    永湛坐到她身側,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大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揉捏著。

    下人們紛紛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蕭章拍掉他的手,佯作不滿道:「大早上的胡鬧什麼呢?皇上昨晚上和瑜常在還沒玩夠不成。」

    「這話聽著帶著酸味啊。」永湛不再亂動手動腳,卻仍抱著她說:「看她那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什麼興致都沒了。」

    蕭章瞄他一眼,腦海中突然腦部出皇帝褲子都脫了一半的時候,瑜常在還在哭著說她壞話的情景。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身子蹭了蹭男人晨間格外硬|挺的部位,媚眼如絲:「所以呢,皇上後半夜找誰去了?」

    永湛快被她逼瘋了,用盡最後一絲理智命令道:「你們都先出去。」

    還不等下人們退個乾淨,他便將蕭章打橫抱了起來,走向床榻,用一種惡狠狠的語氣說:「誰都沒找,想了你一晚上,一大早就趕過來了,這個答案你可還滿意?」

    她摟住他的脖子,雙腿勾住他的腰,帶著他在寬大的床鋪上打了個滾兒。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蕭章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彷彿已經和她認識了很久很久,一點兒陌生感都沒有了。

    「滿意不滿意待會兒再說,讓我先驗驗貨。」她仰起臉舔了舔他的薄唇,舔了兩下又咂咂嘴,回味道:「嗯……?一股胭脂味兒。」

    「胡說什麼!」永湛惱怒地扯開她的衣領,蕭章笑著躲開,不依道:「不成不成,晨起好不容易穿的衣服,脫了再穿多麻煩?」

    永湛已經逼近忍耐的極限,咬牙切齒地說:「你故意整朕?」

    「臣妾哪兒敢呀!」她笑得得意,在皇帝要吃人的火熱目光裡主動解開了腰帶,輕巧地說:「皇上不是著急幹那事兒嗎?那脫褲子不就成了,扒人家衣服幹嘛。」

    皇帝一怔,恍然記起她頭回侍寢那次,她怎麼求他他都不肯先脫下衣服再辦事,只是解了腰帶便要了她。永湛明白過來,小丫頭這是在跟他鬧脾氣呢。

    他哭笑不得地說:「男人和女人怎麼能一樣呢?聽話……」

    蕭章才不聽:「不要!怪冷的,皇上欺負人!」

    永湛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人在床上,理智、身份、尊卑這些無用之物統統都丟到了一邊。

    男人精蟲上腦的時候,心裡頭裡裡外外不過都是那麼一個念頭罷了。

    「那你要朕怎樣?非要把朕推到別人床上,你才滿意不成?」

    他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內容高高在上,語氣卻軟軟的,帶著隱隱的央求之意。

    蕭章勾唇一笑:「好說,皇上先脫呀!這樣才公平。」

    永湛三下兩除二地扒掉了自個兒身上的衣服,又去脫蕭章的。蕭章躲閃不過,只好笑道:「臣妾說過了,冬天裡最懶得穿衣服了!既然是皇上扒的,一會兒可得負責給我穿上。」

    永湛的臉正埋在她胸前,此時溫香軟玉在懷,自然是一千個答應,一萬個樂意。

    不過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見過的美人多了,並沒有被眼前的美色完全沖昏了頭腦。他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不,他覺得十分奇怪——

    為什麼初見時溫和無害的一個小姑娘,竟會漸漸地具備了控制他的能力?而且這種操控還是無形的,在不知不覺間牽動著他的心。

    她好像不是他當初認識的那個人了,她一點點變化著,就像逐漸開放的花朵,將刺藏在了最裡面。可是因為她的外表太嬌艷太美,即使有刺,他也不願意再放手。

正文 第040章 皇帝出事

    皇帝憋了兩天,抓著她連著做了兩次才暫且放了手,兩人摟在被子裡說悄悄話。

    永湛臉皮忒厚,抱著她的時候還不肯退出她的身子,就從後面插著,任人怎麼打也不肯退讓。

    蕭章覺得,他們在這樣的情景下正經的對話著實有幾分詭異。

    她問:「大皇子好些了?」

    皇帝雲淡風輕地回答:「嗯,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讓他母妃寵壞了,想要見朕一面罷了。」

    蕭章心中冷笑,是大皇子要見他爹,還是瑜常在想爬床,這可還說不好呢。

    皇帝見她出神,突然挺身重重頂了一下她嬌軟的身子,輕笑道:「想什麼呢?不專心。」

    「啊……沒什麼。」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臣妾只是有些羨慕吳貴妃娘娘。」

    皇帝挑眉:「你羨慕她做什麼?想做貴妃啊?」

    貴妃有什麼稀罕,她連皇后都做過。蕭章淡淡一笑:「不是,臣妾是羨慕她有個孩子,就能隨時牽動皇上的心了。」

    永湛一怔,神色有點複雜地說:「你這話說的奇怪。」他是天子,還能被一個女人跟一個小孩子牽著鼻子走不成?

    這麼一想,皇帝忽然覺得他似乎有點太慣著那對母子了,隨便一點小風寒就能把他騙去懿祥宮,還塞了個女人過來。

    蕭章見他突然不說話,剛回頭去看,皇帝卻撐起身子,又快速地動了起來。

    蕭章快哭了:「早膳要涼了。」

    皇帝挑唇淺笑:「你不是羨慕人家有孩子?朕也給你一個。」

    孩子,真是宮鬥利器啊。有了孩子,後妃就有了指望。可是蕭章真的不想再親自生孩子了,她怕對孩子有了太深的感情,就沒辦法了無牽掛地離開這個世界。

    可是如果沒兒子,她又沒辦法坐上太后寶座。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指望著系統幫幫忙了。

    皇帝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雖然做的次數不多,但每一次都特別持久,折騰的她累死累活的,直到她再三討饒,他才出了洩意,不知又進出了多少下,終於盡數傾瀉在她身體裡。

    她真不好意思承認,她有點喜歡那種最後一刻被燙到的感覺,身子忍不住收縮了一下,只聽皇帝又是舒爽地一歎。

    蕭章鼓勵地拍了拍永湛的腰,在他耳邊讚賞道:「幹得不錯。快起來,我快餓死了……」

    皇帝總算盡了興,從她身上坐起來,隨便披了件褂子,揚聲叫人進來伺候。

    守在門口的清芷和清妍早就羞紅了臉,低著頭端著水盆和手巾進來。

    蕭章睨了她們兩個一眼,淡淡道:「放下就行了。」

    儘管皇帝在床榻上十分強勢,偶爾會讓她招架不住,但她暫時還沒那個讓自個兒房裡人伺候他的打算,估計以後也不會有。

    許多妃嬪為了固寵,會讓自己的心腹宮女在這種時候服侍皇帝擦身。有過幾次之後,那些在皇帝身上擦擦摸摸難免便會被皇帝臨幸。

    爭寵嘛,跟外頭人爭就夠了。若是再跟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爭,豈不是太沒意思。

    等蕭章擦淨了身子,皇帝穿好衣服,起身就要下榻。她急忙「哎」了一聲,眼波流轉道:「皇上,怎麼提上褲子就走人呀?」

    皇帝此時心情舒爽,難得的不吝惜笑容:「小丫頭又胡說八道了,朕是嫖客不成?」

    蕭章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皇帝可不就是高級嫖客嗎,還是長期的。

    她張開雙臂,微微揚起下巴:「不管是嫖客還是皇帝,總得說話算話吧?」

    皇帝拿她沒辦法,只得拿了女子的衣衫過來,一件件地給她穿上。

    穿著穿著吧,皇帝難免又有點心癢難耐,只是剛才已經做了三次,此時已是有些力不從心。他便咬著耳朵問她:「那日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什麼事呀?」蕭章故意裝傻,假裝不知道皇帝指的是口.交的事情。

    他惱怒地在她瑩白的耳垂上輕輕一咬,呼吸間的熱氣噴在她耳眼兒裡,癢癢的。

    「朕知道你不肯吃虧。放心,朕已經想好了,你若洗得白白淨淨的,朕也願意……」

    他話未說完,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清芷和清妍打起簾子走了進來,打斷了他:「皇上娘娘可要傳膳?」

    蕭章忙道:「快傳!」直接把皇帝的話當了耳旁風。

    永湛盯著她耳根的一抹紅,心知她已動搖,便不再緊追不捨地逼問。

    等兩人淨了手坐在飯桌前,蕭章一看那落地鐘,呵!都上午十點了。荒淫無度啊荒淫無度!

    皇帝好像看出她心中所想似的,故意調侃道:「這麼快便煩了朕了?那朕今晚不來了便是了。」

    「皇上可別,臣妾離了你可如何度過漫漫長夜?」她也笑著胡言亂語,倒是意外的把皇帝哄得眉開眼笑。

    明知道她言不由衷,他還是有一點點說不出的悸動。

    早膳上的是豆麵餑餑和奶汁角、肉末燒餅還有紅豆膳粥。因為皇帝在這兒,加上時候又近午頭了,禦膳房的人估摸著主子中午用不了太多,就又做了金絲燒麥、玉筍蕨菜和雞絲銀耳端上來。

    皇帝以孝治國,為人簡樸,這頓早膳也算是豐盛了。

    蕭章飢腸轆轆,吃得十分開心。皇帝難得在她這裡吃些家常小菜,胃口也很不錯,兩人竟將滿桌子吃食解決得七七八八。

    皇帝高興地打賞了做飯的廚子、忙活的一屋子宮人。兩人又下了會兒子棋解悶。之後乾元殿來了人,說是有大臣要見,皇帝便走了。

    皇帝走後,差不多已經是用午膳的時辰。蕭章方才吃得飽,果然沒了肚子,便只叫禦膳房那邊煲了點湯送過來。

    喝完了湯,就到了蕭章每天必備的午睡時間。

    好久沒打人工服務了。蕭章心頭有不少疑惑,就啟動系統,按了「0」鍵。

    「您好,2——5——0——號為您服務。」

    又是那個250!

    「我能換個人嗎?!」高長官太不正經了。

    眼前頓時出現高長官放大無數倍的俊臉:「不能!」

    蕭章扶額:「為什麼?」

    高長官笑:「因為宮鬥組剛剛開發,人~手~不~足~呀~」

    聽著他那賤賤的語氣,蕭章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等等,系統經常亂賣萌什麼的,不會是你幹的好事吧?」

    高長官雙手托腮,眨著眼說:「萌是什麼?給我來二斤!」

    「……」蕭章無語:「說正事。」

    250號滿口答應:「好好好。」

    「我不想給皇帝生孩子,可我需要兒子。」她說出心底的困惑:「怎麼辦,你能幫我嗎?」

    「這事兒容易啊!」高長官拍手道:「你回來或者我過去,咱倆幹一炮,生個兒子出來。」

    蕭章汗顏……這方法也太簡單粗暴了點吧。她的重點不是「給皇帝生兒子」,而是「生兒子」啊!要不然,她要約炮的話還找斯坦星人幹什麼,哪個地球野漢子不能跟她幹一炮。

    「我只是不想親自生孩子。」蕭章想了想,決定對高長官這呆逼採取溫情攻勢:「長官,人家的心都是你的了,你願意看到我生別的男性的孩子嗎?」

    高長官聞言果然大為感動,淚目道:「10086號,我就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你放心,我這就去找超能力組的人,冰天雪地赤身露體三百六十度打滾跪求他們研發造人功能,為了你和我們的家,就算賣菊花我也在所不惜!」

    蕭章鼓掌:「好決心!好勇氣!」

    誇完了她就果斷地掛掉了人工服務連線,世界瞬間清靜了。

    蕭章知道了代孕這事兒有譜之後,心滿意足地正打算睡上一覺,屋外突然傳來遙遙的一聲:「主子!不好了!」

    她心裡一突,坐起身問:「怎麼了?冒冒失失的!」

    清芷推門進來,滿臉的著急,腿一軟竟然跪了下來:「娘娘恕罪,奴婢該死!」

    蕭章輕輕佻眉,曼聲問:「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慌張?」

    清芷雖然著急,說話還是挺清楚的:「皇上……皇上他突然發起了高燒,暈倒了!這病來得凶險,皇后娘娘他們已經去乾元殿守著了,傳話過來,讓主子也快點過去呢!」

    蕭章一聽,也知事關重大,掀起被子正要起身,隨後趕來的清妍連忙湊了過來幫她穿鞋。

    等她穿戴好了往乾元殿趕去,才下了轎子,就是腳步一頓。

    蕭章向不遠處的幾頂轎子望去,忽然輕輕皺眉。

    不對,這事兒不對……

    皇帝在她那裡時還是好好兒的呢,怎麼會突然害了病,甚至暈倒了?

    若是皇帝今早上沒來頤福宮,她也就不會這般立在門口胡思亂想了。

    可現在這當口,蕭章是怎麼想怎麼覺得,這是有人給她下了套了。

    人家就等著她這麼狼入虎口,進去送死呢!

    她心一橫,距離乾元殿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突然地調轉方向,命令道:「抱琴,你別跟進來。趁著還沒人攔,快去一趟怡園……」

    抱琴應聲就要走,清妍卻道:「主子,太上皇年紀大了,皇上龍體有何不適,向來可都是瞞著他老人家的!」

正文 第041章 群起攻之

    「顧不得這麼多了。」蕭章深深地看了清妍一眼,直把清妍看得目光閃爍避開她的視線,蕭章才收回目光,輕輕推了抱琴一把,「去吧,有備無患,大不了本宮擔了驚擾太上皇的罪責。」

    這事兒透著蹊蹺,她留一手準備,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她搭著宮人的手走進乾元殿,守在門口的小宦官周易一見是她,麻溜地下跪請安,請她進了內殿。

    蕭章見他有幾分眼熟,邊走邊問:「你是叫周易?」

    周易感動得都想給她磕頭了:「難為主子還記得奴才的賤名兒。」

    蕭章沒心思跟他客套,直截了當地問:「皇上是幾時害了急病?」

    周易凝神想了片刻,老實道:「從賢嬪娘娘那兒回來不過一個時辰,皇上便覺得胸口燒得慌,奴才們要傳太醫,被皇上攔了。誰知又過了一刻,皇上忽然漲得臉色通紅,發起燒來。」

    蕭章見他說得清晰,讚賞地望他一眼。身旁清芷忙會意地打賞了周易。

    給皇帝身邊兒的人打賞再多都不嫌多。哪怕,他只是個打雜的小宦官,用處可多著哩。

    蕭章走進暖閣的時候,裡頭已經或坐或站了一群的鶯鶯燕燕。宮裡頭叫的上號的妃嬪,基本上都來了。

    她掃了一圈,唯獨不見德妃的妹妹、錦嬪的身影。也不知是還沒趕到,還是不打算來了。

    見她來了,眾人眼睛便是一亮。原本正匯報皇帝情況的劉太醫也頓了一下,詢問地看向皇后。

    皇后沖蕭章招招手,極為和藹地一笑:「賢妹妹過來坐吧。」

    老好人貞妃還好說,德妃和麗妃聽了皇后這話卻都是不大舒服。她們兩個是妃位還沒撈著個座兒呢,怎麼賢嬪一來就能坐下?

    蕭章如何看不出她二人臉色不對,謙卑地謝了皇后的恩,卻並不坐下。皇后也不難為她,給劉太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劉太醫卻是猶豫地看了蕭章一眼,斟酌著措辭,慢吞吞地說:「如微臣方纔所說,發熱通常由外感與內傷這兩類原因引起。皇上近日龍體康泰,並未受過六淫之邪氣,故而突然發熱昏厥,實非傷寒所致。」

    麗妃性子急,早已經不耐煩了:「你說這麼多沒用的做些什麼!直接說皇上為什麼會發病、現在怎麼樣了、怎麼治不就是了!」

    麗妃所言雖然過於直率了些,卻是大實話,底下人聽了紛紛附和著點頭。

    劉太醫在後宮混跡這麼多年,也煉成了半個人精。眼下他吞吞吐吐的,顯然另有隱情。

    只見他支吾著看了皇后一眼,將佝僂的身子彎得更低了:「啟稟皇后娘娘,皇上還未全然退燒,適宜靜養,不如先讓各位娘娘小主回去歇著……」

    他話為說完,皇后還沒開口,吳貴妃已先含笑搶白道:「不必了,既然大傢夥都來了,就這麼走了,豈不是放心不下。」

    皇后被人搶白,心頭略覺不悅,還嘴道:「所以本宮才說,皇上龍體不適需要休息,謹貴妃何必叫了姐妹們一同過來擔驚受怕?」

    吳貴妃雖然貴為貴妃,但她畢竟只是妃子,表達對皇后的不滿時只能指桑罵槐。可皇后就不一樣了,人家是正宮娘娘,就敢指名道姓地挑剔吳貴妃。吳貴妃一聽她叫自己「謹貴妃」,臉面就有些掛不住了。

    謹字其實是吳貴妃的封號,但與旁人不同的是,這個封號不是皇帝賜的,而是皇后親自擬的。

    「謹」代表著謹慎、小心、膽小慎微,更代表著皇后對吳貴妃的告誡。

    而且好死不死的,這字兒還跟不討皇帝喜歡的錦嬪的「錦」字重複了。

    所以吳貴妃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封號,不許身邊的人叫,故而眾人為了討好她,大多以吳貴妃稱之。

    可吳貴妃管得住手底下的人,卻奈何不了皇后娘娘的嘴。當然,還包括皇后身邊的人,比如賢嬪。

    蕭章此時見吳貴妃不肯放眾人回去,心中更是有種不好的預感,順著皇后的話道:「皇后娘娘說的是,皇上修養才是最為重要的,我們再心急也不能打擾了萬歲爺休息。謹貴妃娘娘,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吳貴妃乃是一尊笑面菩薩,當然不會當面翻臉罵她,仍是溫和地說:「按理說也當如此,只不過本宮剛才聽劉太醫的意思,皇上病倒的事情只怕並不簡單。賢嬪妹妹,該不會是……心虛了吧?」

    蕭章心中一跳,臉色卻仍然鎮定,不敢顯露出分毫怯陣的樣子:「謹娘娘說話還是謹慎些為好。」

    「你!」吳貴妃不好撕破臉,瑜常在卻沒那個顧忌,跳出來罵道:「皇上前腳出了你的屋子,後腳便害了急病,這不是你害的是什麼?劉太醫,你快說下去,別讓小人得意!」

    瑜常在揚著臉看向蕭章,一副「我看你還能橫行到幾時」的樣子。

    事已至此,皇后也看出端倪,賢嬪八成是被吳貴妃那邊下了套了。她雖有心幫襯著蕭章,只可惜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再讓劉太醫閉嘴,只怕六宮之中很快就會流言四起,那樣對她和賢嬪只會更加不利。

    皇后無奈之下,只好對劉太醫點了點頭:「罷了,你繼續說下去吧。」

    劉太醫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說:「內傷導致的發熱,多由飲食勞倦或七情變化,陰陽失調,氣血虛衰所致。」

    皇后察覺到不對,眉頭微皺,少頃後忽然舒展開來,在扶手上重重一拍:「昨兒個是誰服侍的皇上安歇?」

    這話其實是明知故問,皇帝的行蹤後宮裡有哪個人不打聽,就是那已經失寵許久的錦嬪,每個月還得花上幾十兩銀子托人打聽乾元殿的風向。

    皇后本以為這是要給賢嬪下套,沒想到能牽連出吳貴妃那邊的人,甚好,甚好!

    瑜常在站了出來,竟是不慌不忙地回答:「回皇后娘娘,是嬪妾。」

    吳貴妃也在旁邊不緩不急地幫腔:「昨兒個晉兒身子不適,皇上去看了看,晚上便歇在我那兒了。臣妾身子不便,就叫了住在偏殿的瑜常在服侍皇上。」

    皇后柳眉倒豎,厲聲呵道:「你是怎麼服侍皇上的?晚上服侍皇上用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不等瑜常在為自己分辨幾句,皇后便吩咐道:「來人,給本宮去懿祥宮裡查一查,有沒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這不乾淨的東西,指的自然便是春.藥了。這玩意雖然有助於女子承寵,但極為損害男子身體,若用量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因此一向被列為後宮禁忌。藏了便是死罪,更別提用在皇帝身上。

    若是在瑜常在那裡發現了這等東西,不說瑜常在要完了,吳貴妃也得跟著倒楣。

    眾人本以為瑜常在做賊心虛,會嚇得跪地求饒,誰知瑜常在竟有條不紊地說:「皇后娘娘息怒,萬歲爺昨兒個是在貴妃娘娘那裡用過晚膳,才到嬪妾這兒來的。貴妃娘娘和大皇子都並無不妥之處,所以嬪妾鬥膽猜測,晚膳並沒有問題。」

    她聲音嬌軟,一番話說下來輕輕柔柔,一副矯揉造作之態。皇后看了不喜,不耐地道:「那你這是承認,給皇上用了不乾淨的東西了?」

    瑜常在得意地橫了蕭章一眼,輕輕冷哼一聲,辯白道:「不,皇后娘娘,嬪妾是清白的!嬪妾昨夜並未服侍皇上,只是與皇上說了幾句話,便告退了。」

    聽她這麼說,底下的幾個宮妃忍不住別過頭偷偷笑了笑。這瑜常在可真是沒腦子,皇帝都到她屋子裡了卻沒寵幸她,難道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光彩事嗎?果真是個「愚」常在!

    吳貴妃也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意思是讓瑜常在少廢話,趕緊說正事。

    吳敏瑜也不明白別人笑她什麼,見吳貴妃給她眼神暗示,這才回歸正題:「不過嬪妾可聽說,皇上一大早兒便趕去賢嬪那裡了,聽說皇上還跟賢嬪單獨在屋裡呆了好一陣子,將近晌午了才起來傳膳……」

    蕭章此時見她娓娓道來,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心知是衝著自己來了,反倒不慌了。

    她們不過這點計量罷了!自打三天前她頭回侍寢,這幾日一直都是她服侍皇帝的。盛寵之下,吳貴妃等人生了忌憚之心,再加上蕭章從做秀女開始就和吳敏瑜不對付、投奔了皇后,所以她們才會早早地出手,想要來一個出其不意,滅掉蕭章的氣焰。

    不過,她怎麼能讓她們如意呢?既然她們想給她來一個下馬威,那她便一一回敬!

正文 第042章 以下犯上

    蕭章跟皇帝兩個吧,統共就做了那麼幾次,還有一天晚上光抱著睡覺了,什麼都沒幹。皇帝正值壯年,要說皇帝真是縱慾過度害了病,蕭章頭一個不信。

    這裡頭沒貓膩兒才見鬼!敢利用皇帝下手,吳貴妃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些。

    她們的計劃成了還好說,若是不成,被她反咬一口,她就不信吳貴妃那邊能討到什麼好果子吃。

    皇后有心給蕭章推脫,沉吟著說:「賢嬪……你怎麼說?」

    蕭章淡然一笑:「臣妾不過是盡了本分,侍候皇上罷了。瑜常在的意思,臣妾卻是不懂。」

    德妃滿門心思都撲在皇帝身上,眼見新來了個年輕貌美的霸了皇帝,心裡頭早就不痛快了,陰陽怪氣地道:「賢嬪呀,年輕,剛來不懂事兒,霸著皇上也不稀奇。皇后娘娘仁慈,罰她抄幾百遍宮規,在列祖列宗面前跪上幾個時辰便是了。」

    蕭章冷眼瞧著,這皇后明明育有太子,還能由著後宮妃嬪這般放肆,真是稀奇。可瞧皇后也不似是個好脾氣的,怎的竟像是個軟柿子般這樣任由這些底下人拿捏?

    就像方纔,皇后還沒說要罰她,這德妃就先替她做了主。要是擱蕭章做皇后的時候,不先頭一個整治了德妃才怪。

    「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德妃未免太過草率了吧。」皇后輕輕一笑,突然問向一直不做聲的貞妃:「貞妃妹妹,你看呢?」

    貞妃跟尊笑菩薩似的,也不多說話:「娘娘說的是。」

    皇后討了個沒趣,愈發覺得在這後宮孤立無援起來,不保著賢嬪,日後還有誰能站在她那邊?瑞嬪已經不中用了。德妃錦嬪清高自傲,麗妃自成一派,貞妃周貴人都是沒脾氣的,也就指望賢嬪能早日熬出頭來,助她一臂之力。

    吳貴妃眼見著皇后竟想這樣壓下去,自然不肯依:「依我看,抄幾百遍宮規也不必。撤了賢嬪兩三個月的牌子,讓她閉門思過也就是了。」

    見皇后還要開口說話,吳貴妃挑眉望向皇后,悠悠笑道:「是我糊塗了,賢嬪怎麼著也是皇后宮裡出來的人,皇后怎麼捨得罰。」

    她這是變著法地指責皇后偏袒賢嬪了。

    麗妃當年得寵的時候,也是被上頭這兩尊大佛壓制的抬不起頭來,得虧她家族衰敗,皇后貴妃未曾真正把她放在眼裡,她才僥倖做了妃位。

    眼瞧著蕭章今日無辜被人如此論罪,麗妃心中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忍不住說了一句:「貴妃和德妃為了皇上的心都是好的,只是賢嬪新進得寵,娘娘就這麼撤了她的牌子,只怕萬歲爺醒了也不高興。」

    到時候皇帝就是想臨幸蕭章,為了顧及吳貴妃的面子,也不好輕易動作了。

    正是風光的時候,撤掉兩三個月的牌子,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一旦皇帝的新鮮勁過了,又趕巧碰著了新人,這舊人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蕭章萬萬沒想到麗妃竟會站出來替她說話,旁人顯然也沒料到。

    德妃沉不住氣,語帶嘲諷地道了一句:「麗妃妹妹可真叫人瞧不透,屢屢為這賢嬪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是一家姐妹呢。」

    麗妃也是個火爆脾氣,哪裡平白受得住德妃的酸話,還嘴道:「哪裡哪裡,我與賢嬪並無多少交情,不過是為了萬歲爺著想罷了,哪裡比得上德妃姐姐與錦嬪姐姐姐妹情深啊?」

    「你!」德妃被人說到痛處,尷尬地別開了臉。誰不知道,她在妹妹懷孕的時候搶了妹妹的丈夫,與錦嬪早就是面和心不和。

    吳貴妃不耐煩聽她們說這些閒話,輕咳一聲,憂心忡忡地說:「唉,麗妃妹妹說的是,咱們後宮姐妹誰人不識替萬歲爺著想呢?只是萬歲爺就這麼病了,總得給出個交代不是?既然事情是因賢嬪而起,總得對賢嬪略施小戒。」

    她的神色驟然變得鋒利起來,目光如刀般瞪向款款而立的蕭章:「賢嬪,你還不跪下?!」

    蕭章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貴妃娘娘,您編瞎話編夠了沒有?」

    「你說什麼!」吳貴妃修為極高,輕易不會破功,但她這麼多年來身居高位,從未見過像賢嬪這樣囂張的人,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後宮裡包括火爆脾氣的麗妃,沒有一個敢這麼幹的。

    今兒她是真的動怒了。

    蕭章要的就是這老東西生氣,她還怕吳貴妃不動怒呢!

    她就是不跪,甚至面上帶笑地看向氣得發顫的吳貴妃:「貴妃娘娘既然身居貴妃之位,就該有個貴妃娘娘的樣子。臣妾雖然位分比您低,但也看不慣您這無視皇后娘娘的樣子!」

    這些話都是皇后憋了好久好久的,眼下藉著蕭章的嘴說出來了,不由十分暢快。

    吳貴妃拍案道:「大膽賢嬪,你還知道本宮是貴妃?你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其實說實話,蕭章頭回見吳貴妃的時候,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還真挺嚇人的。不過現在看到了她發脾氣的樣子,蕭章反倒心安了,這說明吳貴妃並沒有那麼那麼高的段數。

    蕭章冷笑道:「臣妾當然知道娘娘是貴妃,可娘娘顯然沒意識到自己的身份。貴妃雖然尊貴,但在正宮皇后面前也是妾室!今兒若是皇后娘娘開口處置臣妾,臣妾毫無怨言。但貴妃膽敢在皇后面前擅作主張,難道就沒有錯處?」

    「你,你敢說貴妃娘娘是妾室!」瑜常在這馬前卒跳了出來,指著蕭章的鼻子罵道:「你瘋了不成?」

    蕭章一把打開她的手,清脆一聲,疼得瑜常在哇哇直叫。

    蕭章斥道:「鬼叫什麼?皇上還睡著呢,別擾了皇上休息!」

    瑜常在被她這麼一罵,頓時奇跡般地消了哭聲,壓抑地抽泣著。過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自個兒為什麼要聽賢嬪的話時,也是大吃一驚,想要再哭,手上卻是已經不疼了。

    蕭章教訓上癮了,話說得順溜:「你這個常在當的,倒是比貴妃還氣派。上回皇后娘娘罰你跪著,你還沒長記性不是?就憑你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個兒是個什麼東西。貴妃不是妾室是什麼?還是主母不成?!」

    「放肆!」吳貴妃沉沉道:「賢嬪,你口口聲聲說本宮對皇后娘娘不敬,說瑜常在對你不敬,那你對本宮豈不是大不敬!」

    蕭章毫不畏懼:「是啊,臣妾逾越了。不過是眼見著奴大欺主,看不過眼罷了!貴妃娘娘恕罪呀。」

    「奴大欺主」這四個字一出,吳貴妃的臉都氣綠了,德妃與麗妃等人卻是忍不住偷偷別過臉掩藏住了笑意。

    可不是怎麼的,這吳貴妃在宮裡霸道了太多年了,壓制著她們這些人都出不了頭。

    吳貴妃氣得直揉眉心,蕭章嘴還不停:「臣妾心知今日冒犯了貴妃,臣妾甘願領罰。不過,臣妾服侍皇上兢兢業業,未敢出半點差錯。若說臣妾宮裡給皇上用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臣妾可是萬萬不能認的。」

    說罷她便朝著皇后跪下,瘦小的身子縮成一團,瞧背影別提有多麼乖順可憐,哪裡還是方才疾言厲色的那個小娘子。

    皇后雖然滿意她剛才所為,但蕭章的確是以下犯上了,該罰。不過如果罰了這錯兒,掠過了害皇帝龍體不適這一層,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皇后便順勢道:「既如此,就罰賢嬪在養性齋跪著,默背宮規十遍,十日不得掛牌子,如何?」

    這個處罰不大不小,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蕭章再過幾天就要來月信了,本來就不能侍寢。十日之後再掛牌,卻是正好。

    她恭順接旨:「臣妾遵旨。」

    「至於瑜常在,看來上次罰跪還沒能讓你長記性。」皇后側首看向吳貴妃,聲音雖然溫和,眼裡卻帶著挑釁,「吳貴妃,你是怎麼教導你妹子的呀?」

    吳貴妃坐不住了,心裡也恨吳敏瑜不爭氣,起身行禮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教導無方。」

    皇后罰了蕭章,損了自己人的利益,當然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吳貴妃那邊的人。她沒辦法輕易處置貴妃,拿瑜常在開刀卻並不難。

    「瑜常在目無尊上,屢教不改,昨日還引得皇上龍體不適,這常在之位,本宮看你擔當不起,就貶作答應吧!」

    吳敏瑜愣住了,好一會兒才說:「皇后娘娘不公平!為何犯錯的是賢嬪,卻不貶她的位分!」

    「孽障!」吳貴妃起身,啪的一聲給了她一個耳刮子。「你是糊塗了不成,皇后娘娘的旨意,你還敢不聽?」

    若是在平日也就罷了,吳貴妃定然要為自家妹子爭辯上幾句。皇后顧忌到她,也就饒了吳敏瑜一回。可今日賢嬪剛剛指責過吳貴妃眼中沒有皇后,她再質疑皇后的決定,豈不是更坐實了這「奴大欺主」的罪名?

    與賢嬪的帳,她自然會慢慢算!

    「行了,教訓人回宮教訓去,別吵到皇上休息。」皇后搭著桂嬤嬤的手起身,悠然道:「都回去,散了吧。」

    妃嬪們一個個起了身要走,偏生德妃沒眼色,還是糾纏不休:「皇后娘娘,皇上病了,這麼大的事兒,總得有個說法呀!回頭老皇上和太后她老人家問起這事兒來,臣妾只怕皇后娘娘也會被指責成辦事不利呢!」

    正當這時,誰知外頭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通傳——

    「太——上——皇——到!」

    一聽老皇帝來了,眾人連忙頓住腳步,各自規矩行禮,心中卻是各懷鬼胎。

    蕭章心裡一鬆,溫順如儀地福身,頭卻沒有低下去,對著剛進門的太上皇粲然一笑。

    沒成想,老爺子竟是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做了個凶人的眼神。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2:53

正文 第043章 柳暗花明

    太上皇隨手免了她們的禮,瞧也不瞧她們一眼,直吩咐人推他進裡屋去。

    掀起一道簾子,轉了個方向進最裡頭的暖閣,太醫正守在皇帝的床頭。一屋子的人見太上皇來了,又是跪成一片。

    本以為太上皇會像剛才那樣隨手打發了他們,誰知老皇帝突然抬眼睨了那劉太醫一眼,木著臉問:「你老家哪兒的?」

    劉太醫心裡咯登了聲,老實回了,暗叫一聲不好。

    太上皇瞄了昏睡不醒的皇帝一眼,陰沉著一張臉,緩緩道:「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在宮裡呆了一輩子,臨了,竟做起這等不討好兒的事兒來。」

    劉太醫撲通一聲跪下,連連討饒,只覺得自己在這位老皇帝面前無所遁形般狼狽。

    太上皇明明是跟劉太醫說話,眼睛卻盯著皇帝:「只要我活著一天,大皇子就當不成太子,你也用不著討好你那位同鄉。」

    「這位同鄉」,指的就是大皇子的母妃吳貴妃了。

    劉太醫聽得冷汗連連,他本以為太上皇不過是詐他一詐,沒想到這位在脂粉堆裡混了一輩子的老皇帝,看他們這些小把戲竟然如此通透。

    太上皇白他一眼那沒出息的樣兒,怕他在御前尿了褲子,擺擺手,一副「我不樂意跟你倆」的樣子說:「行了,下去吧!跟皇后她們說一聲,就說是皇上自個兒尋了些與陽丹服了,不賴旁人。」

    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皇帝,眼皮子冷不丁跳了一下。

    等屋裡沒旁人了,太上皇才嘖嘖兩聲道:「湛兒,別裝了,睜眼吧。」

    皇帝歎了一聲,無奈道:「兒臣看,父皇在怡園是快修成仙了,什麼都逃不過您老的眼睛。」

    老皇帝被他讚得飄飄然,挺高興地說:「仙人還有像你爹我這樣,管俗世裡頭的家務事兒的?還不是你,擱這兒舒舒服服地躺著,由著外頭鬧去,還要小丫頭搬了你老子來收拾殘局!」

    永湛坐起身,搖頭笑道:「兒臣不就是想試試她們的本事,見好也就收了,哪想到父皇會來橫插上一腳。」

    太上皇不依了,乜著眼睛說:「喲,這麼說,還是你老子的不是了!」

    皇帝苦笑道:「父皇千好萬好,只是這與陽丹是怎麼個說法!」

    與陽丹,通俗點說也就是壯陽藥,是將麝香放入狗膽內攪勻,線懸通風處陰乾,臨戰取少許津調塗抹於□頭,行房就會耐久不洩。

    按理說都是些年紀大了,漸漸不中用的小老頭用的,皇帝還年輕,哪裡用得著這個,這回可是讓太上皇給臊著了。後宮妃嬪們該怎麼看他?皇帝每回都吃藥了才提槍來的?

    讓他這臉可往哪裡擱。

    「叫你欺負我家小元子。回頭跪疼了小姑娘的膝蓋,你可別心疼。」太上皇喚來人推他,這就要走。

    皇帝忙攔住,太上皇笑道:「行了,見你無礙,我也就放心了。你兄弟還約我下棋。」

    皇帝不自然地笑了笑:「是水溶又進宮了?」

    太上皇呸了一聲:「他哪能有那個孝心?是你潤兄弟來了。」

    太上皇統共十四個兒子,皆從「永」字輩。後來皇帝登基,為了避諱,便化「永」為水。

    他口中的「潤兄弟」,乃是皇帝打小最為親近的弟弟,忠順親王水潤。

    皇帝一聽是忠順親王,心裡便緩和了不少,微笑著道:「那兒臣恭送父皇,回頭再去怡園給您老請安。」

    「嗯。」太上皇淡淡地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場風波就此化解,蕭章心知劉太醫和吳貴妃定然串通起來給皇帝用了什麼不該用的東西,但見太上皇和皇帝兩尊大佛都打算把此事壓制下來,皇帝甚至不惜損壞自個兒「名節」,她也就不好再鬧下去了。

    在宮裡,原本就沒有什麼是非對錯,皇帝認為是對的,那就是對的。只有符合了皇帝的心意,才算是辦對了事兒。她再追查下去,那就是違背了皇帝息事寧人的意思了。

    但蕭章知道,經過今天這麼一遭,皇帝心裡肯定也對吳貴妃他們有了疙瘩了。或者說,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皇帝老早就對吳貴妃起了忌憚之心。

    太上皇和皇帝在裡屋的對話,她們在外面聽不清楚。但蕭章知道,皇帝既然早已醒了,就說明這裡頭有貓膩。

    如果她知道太上皇提起過「大皇子」和「太子」這幾個字眼,她就該明白,這裡頭涉及的不僅僅是後宮爭鬥,還有儲君之爭。太上皇那話是跟劉太醫說的,又何嘗不是說給皇帝聽的呢。

    ##

    蕭章領了罰出去,被桂嬤嬤領著去了養性齋。

    蕭章先前是女官,不好到處隨意走動。做了妃嬪後,這幾日也一直忙著,沒得閒。所以說這養性齋,她今兒還是頭一回來。

    桂嬤嬤差人幫她鋪好蒲團,歎了一聲:「苦了賢主子了。」

    蕭章不在意地笑笑:「沒事兒,我年紀輕,跪一會兒不礙事,背完了不就好了。」

    有「過目不忘」技能做提示,蕭章背得很是順利,十遍宮規半個時辰就背完了。饒是如此,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些站不穩,得虧宮女扶著才坐上轎子回宮。

    進了屋,清妍清芷兩個湊過來給她揉腰捶腿。蕭章端著抱琴遞過來的熱茶,笑瞇瞇地說:「頭午皇上在屋裡的時候,外頭是誰在服侍呀?」

    清妍與清芷對視一眼,末了清妍紅著臉說:「是奴婢。」

    皇帝與妃子歡好的時候,門口得有太監宮女聽著聲,等主子盡了興,好及時進去送熱水擦身。若是皇帝縱慾,跟著皇帝的太監還得提醒一聲。

    不過跟著皇帝的常安可是個人精,他知道皇帝不是個沒見過女人的,心裡有數,也就不做這討人嫌的活計,每回皇帝去了哪找樂子,他都是到耳房去歇著,享受著下邊人的孝敬。

    蕭章抿了小口茶,有點燙嘴,就擱在一邊敞著蓋子涼了涼,狀似不經意地說:「是麼,可本宮怎麼記得,進來服侍的人是清芷呢?」

    清妍立馬跪下磕頭:「主子恕罪,奴婢不是有心偷懶。當時正好清芷過來換班,我尋思著去小廚房瞧瞧熱著的飯菜,就提前把活計交給她了。」

    蕭章輕笑了聲:「動不動就跪著做什麼,快起來吧,本宮也不過是隨便問問,沒什麼旁的意思。折騰了這半大下午的,回頭你趕緊去看看,廚房裡預備了些什麼,我想用點暖和的東西。」

    「誒!」清妍應了一聲,退下準備晚膳去了。

    皇帝不在,她晚上吃的也不錯。她雖受了罰,但禦膳房見太上皇和皇后二位保她,也不曾怠慢了她去。四葷四素,並一個砂鍋湯,八樣小菜。

    蕭章吃得嘴巴都沒了滋味,末了摸摸肚子吩咐:「太浪費了,總賞你們吃剩下的也不好。明兒晌午少做幾個菜,兩葷兩素就夠了。還有,我愛吃梁大廚醃的小黃瓜,回頭多取點來。」

    抱琴笑道:「姑娘是山珍海味見多了,膩歪了呢!」

    「可不是。」蕭章神色一動,「說起這個,我忽然想起回請太上皇他們的事兒來。今日他老人家可幫了我一個大忙,咱們得抓緊準備準備,回頭孝敬他呢!」

    抱琴頷首道:「姑娘放心,上回您讓奴婢們去琢磨菜單,奴婢們已經擬出了一個。看姑娘這口味就知道,當主子的大多吃膩歪了大魚大肉,還是選些爽口小菜為上。」

    蕭章讚賞地點點頭:「可不是,尤其是家常菜不用那些珍貴食材,還能省下我不少體己錢!」

    她這麼一說,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幾人正笑著,外頭忽然來了人。緊接著就見負責傳話的宮女清水領著一個高挑的宮女進了屋來,高個子宮女打扮得挺體面,身後還跟著一個捧著紅漆盤的小丫頭。

    幾人道了萬福,自報家門,不成想竟是吳貴妃宮裡的人!

    為首的修竹笑道:「我家貴妃娘娘說了,今兒呀委屈賢主子了,特意送了些補品過來,給嬪主兒壓壓驚!」

    壓驚?吳貴妃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同心殿裡的宮人,皆是像看著燙手山芋一樣瞄向托盤上的山參。

    蕭章卻笑了,搭著清芷的手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修竹面前,拉起了修竹的手。只見她脫下指中一個玉環,親自套在修竹手上,溫聲道:「多謝貴妃娘娘賞。這是我一點心意,修竹姐姐可不要推辭。」

    修竹是吳貴妃眼前最體面的大宮女之一,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眼皮子自然不會淺了去。見蕭章贈了她一枚玉色如此通透的指環,修竹也不過是大方一笑,蹲身爽利地謝了主子的賞。

    蕭章點頭道:「那就麻煩修竹姐姐在貴妃娘娘面前替我美言幾句了。我剛進宮,不懂規矩,還望貴妃娘娘不要見怪。」

    修竹又應了一聲,這才告退。

    等人都走了,抱琴奇怪道:「這吳貴妃能有這麼好心?回頭奴婢找有經驗的媽媽瞧瞧,這人參有沒有做什麼手腳。」

    蕭章滿不在意地說:「管她做沒做手腳,既然是上頭賞下來的東西,總不能就那麼扔了。讓我用吧,我也不放心。抱琴,庫房不是你管著嗎?劃歸一處地方,專門存放別人送的東西。回頭再做順水人情,賞了下麵的人。別混了就是了。」

    抱琴應聲去忙活了,蕭章叫來清妍清芷,吩咐道:「替本宮準備轎子大氅,本宮要出門。」

    清芷話多,忍不住問:「天色都擦黑了,主子往哪兒去啊?」

    蕭章淡淡地瞄了一眼她們兩個,莞爾道:「去懿祥宮,給貴妃娘娘謝恩。」

正文 第044章 反覆無常

    清芷愣住了,停了一息才說:「主子白日裡才跟吳貴妃翻了臉,這會兒子主子卻又趁著夜裡去謝恩,倒是叫奴婢糊塗了。」

    蕭章瞄了清妍一眼,笑著嗔道:「你瞧瞧你,話就是多,什麼時候能學學你清妍姐姐似的穩重。」

    清妍聞言不好意思地避開了臉,躲出去準備著了。

    ##

    一頂小轎踏著夜色,晃晃悠悠地行往懿祥宮。

    天色剛暗下來,還沒到夜禁的時候。清芷跟著轎子走著,一路上還是憋不住話:「主子呀,您要去吳貴妃那裡也就罷了,怎的還這般招搖,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可怎麼好!」

    蕭章見她神色真心著急的樣子,心中微暖,安慰地眨眨眼道:「你安靜跟著,本宮自有主意。」

    到了懿祥宮那裡,蕭章的轎子剛剛落地,清妍細心,怕主子凍著,便打發人進去通傳了。

    沒過多久,吳貴妃身邊的大宮女修竹就親自迎了出來,將蕭章請進殿內。

    蕭章蓮步入內,端莊行禮,聲音猶如瓷器相擊般的清亮。

    吳貴妃有些詫異地挑眉,顯然是沒想到白日還出言不遜的賢嬪竟會對她如此禮遇,先前的不悅也散去了些許,不動聲色地回道:「賢嬪免禮吧。」

    「多謝娘娘。」蕭章曼聲道:「臣妾慚愧,今日冒犯了娘娘,娘娘還主動送了禮物過來。臣妾思量之下,坐立難安,特地來向娘娘謝罪。」

    她越乖巧,吳貴妃就越是警惕,看著她像是看著什麼奇怪的東西。

    吳貴妃思索片刻,求了個穩妥:「賢嬪客氣了,大家共同服侍皇上,都是自家姐妹,本宮又不是那等小家子氣的人,怎麼會跟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較真。」

    蕭章欣喜地拍掌道:「娘娘若當真這麼想,那真是再好不過。臣妾還有幾句話,想單獨同娘娘說……」

    她咬重了「單獨」二字,吳貴妃見她神色,心道「來了」,心底竟隱隱有些激動。

    吳貴妃連忙揮手摒退了下人,心道這賢嬪先前跟了皇后,莫不是今日見皇后勢單力薄,想要投靠於她?

    清芷和清妍兩個走在最後,臨出門前不無擔憂地望了蕭章一眼。

    蕭章仍舊是氣定神閒的樣子,湊近了吳貴妃幾步,淡淡笑道:「貴妃娘娘,臣妾想說的是……」

    ……

    一炷香後,殿內突然傳來爭執的聲音。

    只聽吳貴妃憤憤罵道:「賢嬪,本宮當真沒見過你這般忘恩負義之人,本宮好心送給你補品,你卻跑到本宮這兒來教訓人了,你一個小小嬪位,難不成是想爬到本宮頭上?」

    守在外頭的宮人正想聽賢嬪如何還嘴,卻不想木門突然砰的一聲被人踹開,卻是賢嬪蹭蹭蹭走了出來,回過頭冷笑道:「你害得我跪了半日撤了牌子,我還要對你感恩戴德不成?貴妃娘娘,我勸你別得意太早,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她走得急,清芷清妍連忙跟上了,生怕她盛怒之下做出點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沒想到才走出懿祥宮,自家主子的臉上就帶了笑。

    兩個宮女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主子這是瘋魔了不成?怎的和人吵了一架,被吳貴妃罵了,反倒如此開心。

    不過,相比於來之前的心裡沒底,清芷顯然顯得放心了許多:「主子且放寬心吧,縱是您今晚跟吳貴妃鬧掰了,還有皇后娘娘和太上皇他老人家護著你呢。」

    皇后和太上皇?

    蕭章不無諷刺地輕笑一聲。他們兩個,一個為了穩固自己在後宮的地位,一個為了保重自己倚重的前朝勢力,對她又有幾分真心呢。

    面子上的花團錦簇,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做不得真的。

    回到宮裡後,時候還早。蕭章簡單洗了洗,換了身家常衣服,忽然叫來抱琴道:「哎呀,差點給氣忘了!今兒吳貴妃賞的那幾株人參,我可不稀罕,賞了你們幾個了!」

    抱琴一呆,為難道:「這,這怎麼使得……我的好姑娘喲,這下子你跟吳貴妃的梁子可是結得大了!」

    「提起梁子,」蕭章滿不在乎地說:「清妍,你打發人去膳房瞧瞧,掌勺的梁師傅還在當值不?」

    她這屋子裡頭,抱琴管著庫房和人情往來的事兒,是頭一號大管家。清芷負責穿衣出門,清妍負責膳食。儘管她們都各司其職,但在彼此忙不過來的時候也會相互幫上一把,不似鳳姐兒管家那般涇渭分明。

    清妍聞言頗為驚訝地道:「主子這是餓了?小廚房裡還有幾道糕點……」

    「不要不要。」蕭章擺擺手,吩咐道:「他要是還沒輪休,叫他把熬著的香菇排骨湯給我熱一碗來。」

    清妍勸道:「主子晚上用了不少了,怎麼的突然想起那湯的滋味?」

    「還不是吳貴妃,半夜裡喝什麼濃湯,香噴噴的,怪纏人的。」蕭章捶了她一把,著急道:「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叫你去快點兒去了便是了。」

    清妍無法,只得攏了披風出門去了。她前腳剛走,蕭章就問:「皇上今兒翻了誰的牌子?」

    這屋子裡頭的人屬清芷最活絡,當即回道:「主子這是被氣暈了,皇上今兒害了病,哪裡還能翻誰的牌子,在乾元殿歇著呢。」

    蕭章拍拍腦袋,自責地一笑:「可不是,忙糊塗了。皇上今兒要是再戰,還得再服上幾枚『與陽丹』!」

    屋裡頭的宮女太監都是沒經過夫妻之事的人,聽了這話卻也個個明白,忍不住捂著嘴憋笑。主子敢取笑皇帝,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

    說話間的功夫,清妍便端著熱騰騰的香菇湯進來了。膳房那邊也是給她面子,大晚上的還由著她折騰。

    要說起來,膳房裡頭還是梁師傅的廚藝最對蕭章口味,幾日功夫下來蕭章便胃口大增。

    清妍才掀開蓋子,蕭章就迫不及待地抓起勺子舀了一口。瞧見裡頭只飄著幾葉蔥花,她嫌棄清淡,就又放了小半勺辣椒醬。這辣椒也是梁師傅特質的,聞起來特香。

    清妍勸著她慢點喝,卻趕不上蕭章的速度,她早就送了勺子入口了。第一感覺先是燙,燙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再是香,這香菇配上排骨熬了不知多久,鮮味已經滲入了老湯之中,讓人喝了第一口就想喝第二口,不知不覺就上癮了。

    抱琴幾個見她吃得沒心沒肺,一個個都為她著急起來,尤其是抱琴:「姑娘被撤了牌子,怎麼也不著急?要讓吳貴妃她們看見姑娘自個兒過活地這樣開心,還不得氣歪了鼻子!」

    蕭章裝作沒聽見,吸吸鼻子說:「這湯味道真不錯,就是配料太簡單了,禦膳房不會往皇上那邊送。清妍,你端上一小鍋,送到萬歲爺那裡去。皇上若睡了,你再端回來,你們幾個分著吃了便是。」

    抱琴氣得直跺腳,蕭章不以為意:「行了,除了抱琴,你們都退下去吧。一大堆人瞅著本宮吃夜宵,也怪不自在的。」

    旁人聽她這麼說,紛紛退了出去。蕭章這才拉過抱琴,低聲道:「好琴兒,你別惱。這頤福宮這麼多人,我能信的也就只有你罷了。」

    抱琴聽出不對味來,忙問:「姑娘發現誰有二心了?」

    蕭章搖頭道:「二心也說不上,只是別的地方的眼線不少。今晚我已經和吳貴妃說好,我倆表面上裝作不和,做給皇后看,這樣皇后就能對我放心了。」

    「天吶!」抱琴吃驚不已,「姑娘不是早就決計了要投奔皇后娘娘,這會兒怎麼又改了主意?」

    蕭章搖頭道:「傻姑娘,我與吳貴妃的關係如履薄冰,豈是三言兩語就能結盟的。她是個聰明人,見我主動投誠,也不過是順水推舟,想看看我會耍什麼花樣罷了。」

    抱琴疑惑地問:「那姑娘今晚走這麼一趟,為的是什麼呢?」

    「一是變相地跟皇后表忠心,二則是拖住吳貴妃,叫她不要太急著對我出手。她能威脅皇后這麼多年,必然有一番手段。三嘛……則是想試一試,我們這院子裡頭的下人,都是誰派來的釘子。」

    蕭章放下湯勺,莞爾道:「瞧著吧,蛇兒很快就要出洞了。」

    用完宵夜,洗漱過後,蕭章鑽進被子裡,在寬敞的被窩裡舒坦地打了個滾兒。xxoo固然爽,睡覺的時候還是自己一個人最舒坦,所以她一點都不覺得一個人睡有什麼不好。

    活動完了筋骨,蕭章啟動系統查詢了餘額,50點,針對吳貴妃的任務也成功了。林如海那邊卻還是沒動靜,真是讓人捉急。

    蕭章攢錢上癮,順手領取了新任務——

    任務名稱:魂淡滾出我娘家!

    任務目標:整治賈府內部渣渣。

    任務獎勵:20點/人。累積滿3人可領取新任務。

    蕭章無語:「我可以給系統差評嗎?」

    這個系統服務還算人性化,但是吧,給任務的時候毫無章法,主線和支線任務一會兒是賈府的,一會兒是後宮的,真是要忙死她。

    系統嚇哭了:「小寶貝,賈家大廈將傾,你在後宮也得玩完,不如今早解決後患!人家一片苦心,你怎麼就不懂呢!」

    蕭章一想,反正這幾天要來月事,又不能侍寢,不用應付皇帝,她的時間還挺充足的。不如就趁機整頓整頓家裡吧。

    系統見她沉默,頓時緊張起來:「跪求不差評嚶嚶嚶……」

    蕭章這時已經困了,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嗯……放心吧,我知道你心裡苦。」

正文 第045章 調教下人

    蕭章領取了新的支線任務,卻並不急著有什麼大動作。按照原著所說,這些日子賈府風平浪靜,她並沒有什麼可下手的地方。

    她的打算是,等到秦可卿死的時候,趁亂混進去,看看能不能改變點什麼。

    說起秦可卿這個人物,她出場次數不多,但蕭章閒暇時細細推敲,隱約覺得她的「淫喪天香樓」是賈府衰敗的一個前兆。一個大家族這般家風糜爛,將來不倒臺才怪。

    老實說,蕭章覺得自個兒也挺沒節操的,不過勾搭自己公公這事兒她還真心做不出來。

    起碼一想到太上皇那充滿逗逼氣質的小鬍子,她就硬不起來啊。

    ……

    次日一早,蕭章睡了個懶覺。

    皇后沒事兒不愛見吳貴妃她們,所以立了規矩,除了頭次侍寢的妃嬪次日要去請安,其他人三日去請安一次便好。

    就三日去這麼一次,一個月裡也就只有三四回能見到皇后。其他時間,妃嬪們大多是在鳳藻宮的外間坐坐,彼此間閒話家常一番便回去了。

    蕭章睡到自然醒,悠悠閒閒地洗漱、吃飯,全然看不出一點受了罰的模樣。

    她早上起得晚,下午睡不著了,想出去走走又怕碰見人麻煩,想想還是算了,歪在塌上看書。正看得有些困了,外頭來了人,說是皇帝身邊的。

    蕭章忙叫人請了進來,來人是個有幾分眼熟的宦官,比不得常安那般領著大總管的名頭,卻比周易那等小奴才高貴不少。他原本名叫富貴,後來認了常安做乾哥哥,乾脆改名做了常貴。

    常貴今兒午後得了皇帝的吩咐,到賢嬪宮裡來一趟。來的路上他還一直不解——這萬歲爺對賢主子是什麼心思呢?說不重視吧,還打發他來一趟。說重視吧,明明是昨兒晚上喝的湯,覺得味道好了,偏生第二天大中午了才想起來賞人家幾句好話。怎麼想起來這麼彆扭嗎?

    別說是他,蕭章聽了皇帝的話也是一愣。搞什麼,派了個體面的公公來,就為了表揚幾句那湯做得鮮美?

    皇帝這是讓他宮裡的人來騙賞錢的吧?

    才打發走了常貴,門口又傳來一道響亮的通報——皇后娘娘駕到。

    蕭章趕緊迎了出去,還沒行禮,皇后就托住了她的手道:「好妹妹,讓你受委屈了。」

    皇后臉上寫滿了心疼之意,眼底卻閃著讚賞的意味。在她看來,蕭章不顧自身安危頂撞吳貴妃,一切都說明瞭賢嬪的心是完完全全向著皇后的。她沒有看錯人,這一點讓皇后感到很高興。反正跪的疼的又不是她的膝蓋。

    不過說也奇怪,蕭章還真不覺得跪著膝蓋疼,可能是補品吃多了?要不就是系統給她開外掛了,她不知道。反正自打進入第二個世界以來,她的痛感是大大減輕了。

    蕭章把皇后迎進屋去,笑吟吟道:「臣妾倒沒什麼,只是看不過去某些人妄自尊大罷了!也就是娘娘您心寬,能容人。」

    皇后擱主位上落座,拉著她一起坐了下來,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笑瞇瞇道:「本宮盼了這麼多年呀,總算遇到你這樣一個知心人。」

    蕭章笑著遞上茶去,心裡頭卻有點不耐煩,盼望著皇后早點走。

    誰知皇后這時候突然來了一句:「對了賢妹妹,本宮聽說,太上皇要到你這裡來用膳?」

    這原本也是瞞不住的事情,蕭章無法,只得小心翼翼地回道:「是啊,這還是皇上應承下來的。娘娘您也知道,過去我做女官的時候,給他老人家彈過一陣子琴。」

    皇后頷首道:「這回的事情,多虧了父皇才壓制下來,你謝一謝也是應該的。況且既然太上皇他們要來,皇上也免不了要出席,你可一定要把握機會呀。」

    蕭章心道「原來如此」,皇后這是怕她被皇帝就此冷落了,失去利用價值了呢。她一一應了,皇后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離去。

    今日的頤福宮還真是熱鬧,送走了皇后,怡園那邊又來了人,催促蕭章趕緊定個日子回請。蕭章打發走了宮人,叫來幾個大宮女一起商量著定日子的事情。

    抱琴最貼心,道:「姑娘的信期就是這幾天了,應付幾個爺們辛苦,不如定在姑娘身子爽利的時候,咱們也富裕幾日準備。」

    抱琴嘴巴靈驗,第二天蕭章的月事便來了。她碰不得涼水,就在小廚房看著廚子婆子們忙活,多少學了個皮毛。等到四五日後身上乾淨了,著手做了幾次菜,味道竟然都還不錯。尤其是砂鍋煨鹿筋和花菇鴨掌這兩道菜,嘗過的人都讚不絕口。

    到了約定的日子,頤福宮上下一早就準備起來了。打掃的打掃,佈置的佈置,活像迎接新年般朝氣蓬勃。

    蕭章就煩這興師動眾的勁兒,趁機把闔宮上下的奴才都聚集起來了,由抱琴統一聚集到正殿前的院子裡頭,疾言厲色地教訓了他們一番。說這只是一般的家宴,叫他們不要勞民傷財,整那些個沒用的物什擺上。

    訓完了人,抱琴跟著蕭章回裡屋,不無擔憂地問她:「姑娘,咱們不好好準備準備,太上皇不會嫌咱們怠慢了嗎?」

    見抱琴主動問了,蕭章輕輕一笑,叫她靠近了些,問:「抱琴,你與我實話說說,我在宮裡的事情,你是不是時常想法子匯報給太太?」

    雖說宮內外往來不便,但世家大族有的是門道,想傳遞些消息並不困難。

    抱琴一聽,臉色就是一僵,支吾著不敢應。

    蕭章笑著虛打了她一拳,慢條斯理地道:「你是打小跟在我身邊服侍的,我進宮來也只帶了你一個丫頭。進了這頤福宮,你便是掌事兒的,你說說我對你怎麼樣?可別糊塗了去,以為今後還是太太掌管著你的身家性命。」

    抱琴驚慌地跪下,連叫不敢。

    「行了,今兒我又不是專程訓你的。」蕭章拉起她,眼中一抹精光閃過,「回頭你就把我今日嫌下面人接駕太隆重的事情原樣傳話給太太,旁的不用多說,知道了嗎?」

    見抱琴應了,蕭章才道:「你當太上皇為什麼親近我?真是因為我逗趣會說話?可算了吧,宮裡頭的人物多的是。他老人家看中的,不過是我頭頂上的這個『賈』字罷了。」

    迎著抱琴半是疑惑半是凝重的表情,蕭章低聲道:「太上皇高不高興,不在於這屋子佈置得多奢華,用度多昂貴,而是在於我是否能籠絡住皇上,保住賈家,保住前朝他栽培的那一干親信。」

    抱琴似懂非懂道:「所以主子這麼做,是為了迎合皇上咯?」

    蕭章也不點頭,淡淡地說:「你想想吧,皇上看到咱們那麼大費周章地迎接太上皇大駕,他還會高興不成?」

    抱琴恍然大悟,磕頭認了錯,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前往各處查看可有不妥之處。

    抱琴走後,蕭章也忙碌起來。

    她喚來負責膳食的清妍,主僕兩個撩起袖子,去了小廚房做菜。

    等菜色準備好了,清妍留在小廚房溫著菜。找清芷來伺候著換衣服,卻又不見人。

    眼瞅著時辰就要到了,蕭章剛要生氣,就見清芷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小臉紅撲撲的,懷裡抱著一個大木盒。打開一看,是件流彩暗花雲錦宮裝。式樣簡單,細看卻隱有流光溢彩閃過。

    清芷喘著粗氣,沒心沒肺地笑道:「主子,奴婢伺候您更衣。」

    蕭章略覺奇怪:「你這是跑哪裡去了?前兒不是商量好了,穿那件玫瑰紫的長袍。」

    清芷笑道:「主子是忙糊塗了,咱們不是用萬歲爺賞的雲錦,叫內侍局趕一套裙裝出來嗎?原以為趕不及的,就定了那件玫瑰紫的。奴婢尋思著還是這雲錦布料好,襯主子膚色,又不是特別張揚,最是合適不過了的。」

    蕭章心中一熱,嗔道:「你這丫頭,所以你就自個兒傻乎乎地跑去領了?」

    清芷吸吸鼻子,笑得沒心沒肺:「奴婢這不是怕別人去了,尚衣局那邊又拖著嘛!這不,」她取出那件乳白色的宮裝,指著上頭一處精緻的暗花道:「奴婢去的時候就差這點兒工藝了,親眼瞧著她收拾完了,想著時辰還來得及伺候主子穿,就跑回來啦。」

    蕭章不是個善於表達情感的人,雖然通常她誇人的時候言辭毫不吝嗇,但真的真心動容時,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倒是抱琴,笑著讚了一句:「你這丫頭,倒是忠心。」

    蕭章換好了衣服,一干人等早早地立在大門口等著。原本以為要等上個把時辰的以示尊敬,誰想到她才剛剛站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外頭忽然響起了通報聲,卻是皇帝先來了。

    這還是出了那檔子「縱慾過度」事件之後,蕭章頭一回見著皇帝。掐指一算,也有那麼五六七八天沒見面了吧。

    皇帝背著手走進來,也不叫她起。蕭章偷偷瞄了一眼,見他臉色瞧著還好,就是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喜怒。

    直到走到她身邊了,皇帝才停了步子,伸出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他手上沒用多少力道,只是輕輕掂量了幾下,像是給待宰的小乳豬稱重似的,玩味地說了一句:「圓了。」

    「啊?」蕭章愣了。

    「這兒圓了,摸起來舒服不少。」皇帝勾唇一樂,「原來今兒晚上的主菜,是你啊?」

正文 第046章 皇帝吃醋

    蕭章抬眸睨他一眼,雙目隱約含情,話中帶笑:「看來皇上的病是大好了。」

    皇帝收回手,輕輕「嗯」了一聲:「嗯,看見你就全好了。」

    聽見這等肉麻的情話,蕭章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皇上淨會撿好聽的話騙臣妾。」

    皇帝今日戴著一頂黑戎帽子,黑色大氅的領口處也鑲著一圈黑色的絨毛,整個人看起來毛茸茸的一團,少了些平日的冷峭,多了幾分柔和之意。

    說他心疼蕭章吧,卻不叫她進屋去,大冷天的在這兒杵著受凍。說他不在意她吧,他還陪她擱這兒說閒話逗趣。

    永湛見她不領情,不但沒生氣,反倒眼底含笑地回答:「君無戲言。」

    「哦……」蕭章的聲音拉的很長很長,狡黠地抬眼看他一眼:「那皇上今兒來的時候,可是吃了藥了?」

    永湛著實一愣:「什麼藥?」

    「嗯……就是那個,與陽丹呀。」蕭章故意做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意味深長地說:「往日都是臣妾不好,竟然不知道皇上是吃了藥才來的。否則一定不霸著皇上,省得萬歲爺的藥勁兒過了,辦起事兒來吃力。」

    「你……」皇帝一張麥色面孔漲得通紅,紅到發紫,都快氣綠了,卻又偏偏因為「君無戲言」四個字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她。

    是啊,皇帝為了耐久不瀉服用壯陽藥的事情可是老皇帝親口說出去的,老皇帝也是「君」,他沒辦法解釋太上皇的話,否則不是給他爹沒臉?

    可擱旁人那,誰也不敢拿這話兒來嗆皇帝。偏生蕭章大膽,還敢逗弄皇帝。

    皇帝又急又尷尬,可心裡一點氣都沒有,只想著憋了這麼多天,今晚非得好好弄一弄這小娘子不可,弄到她在他身下哭著求饒了,看她還敢不敢這麼牙尖嘴利。

    這麼一想,永湛的臉色終於逐漸恢復了正常。

    還不待他那股潮紅全然褪去,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囂之聲,是太上皇的鑾駕到了。

    皇帝與蕭章連忙斂正神情,各就各位,低頭迎駕。

    等到聽到宮人的通傳,蕭章在宮女遞來的軟墊上跪下。

    過了不過一息的功夫,太上皇隔著轎簾遙遙道:「都免了。」

    聲音太小,旁人聽不清楚,自有傳話的宦官高聲報「免——」。

    頤福宮上上下下,呼啦啦地站起了一片,人多,卻不亂。皇帝站在一旁雖不動聲色,卻都已看在眼裡。

    皇帝上前扶著太上皇往裡走,邊走邊笑問:「怎麼不見溶兒?」

    老人家笑笑:「他呀,年輕臊得慌,不好意思來你小嫂子這裡。」

    皇帝大度地笑道:「這有什麼,父皇和兒臣不都是在這。賢嬪她是個本分的,與他又有什麼相干。皇弟若在宮裡,不如便一併叫了來吧?」

    太上皇寵愛幼子,聞言自然受用。他不再推辭,喚來個宮人,叫他去怡園請北靜王爺。

    幾人得進屋去,脫帽子的脫帽子,解大氅的解大氅,忙活了一氣才紛紛落座,蕭章又親自奉茶。但好在這一套章程她都領著人演習過了,因此忙而不亂,有條不紊地完成了接駕的任務。

    兩尊大佛並立,蕭章不好落座,站在一邊兒,眼珠子來來回回看著父子倆的裙擺傻樂。

    這兩父子頭一回在這種情形下碰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太上皇就拿蕭章起話頭:「元丫頭,樂什麼呢,說出來讓我們爺倆也跟著樂樂。」

    蕭章輕笑道:「臣妾這不是高興麼,今日您二位一齊來了,真讓寒舍蓬蓽生輝呀。」

    皇帝搖頭拆臺:「得了吧,朕平日來,也沒見你笑的這麼開心。依朕看,這還是因著父皇的緣故。」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逗得太上皇十分得意,就叫蕭章坐。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聊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又吃了幾塊蕭章親手做的豆奶餑餑。

    這豆奶餑餑大小正好一口一個,口感極佳,並不過分香甜,但嚥下肚時卻能聞到濃濃的奶香味,餐前墊墊肚子正合適。

    老人家怕積食,沒敢多吃,吃了四五塊就放下了。不過太上皇特意囑咐了身邊的宮人,打明兒開始每日都來頤福宮索要這豆奶餑餑,直到他吃夠了為止。

    一點兒都不帶客氣的。

    皇帝想著一會兒大概要被灌酒,先墊墊肚子,吃了足有十塊。下午的飢餓感沒了,也並不覺得太飽,恰是剛好的狀態。

    他不吝惜誇獎,伸出大拇指給豆奶餑餑點贊。

    這個時候,清芷進來通傳,道是北靜王來了。

    蕭章有些日子沒見到水溶了。其實也不是很長時間,所以在這幾日她並沒有想起過他。只是這麼猛一見到,才驚覺兩人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說過話。

    上次在怡園用家宴的時候,他們也不過是相對而坐,並未說過什麼。過往嬉笑怒罵,相互打趣的日子,遙遠的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水溶是個懂規矩的,知道避嫌。進屋後給幾人問了安,並未多看她一眼。

    看時辰差不多了,蕭章問了句幾位大爺的意思,是否要上菜。得了允後,她便給清妍使了個眼色。清妍會意,宮人魚貫而入,很快就擺滿了一桌子的佳餚。

    桌上都是些家常菜色,沒有什麼大補之物,勝在清淡。太上皇看得心底喜歡,卻是拿起筷子,指著蕭章笑罵:「你這丫頭,是皇帝虧待了你,還是皇后短了你的月錢不成,竟拿這些東西糊弄我們爺們幾個!」

    蕭章心知他是故意調笑,並不在意。轉眸望了皇帝一眼,笑嘻嘻地說:「這些東西怎麼啦?雖不名貴,也是臣妾的一片心意。臣妾尋思著,您幾位都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這不是換換口味嘛。前幾日,臣妾給皇上送去的那罐香菇排骨湯,皇上就喜歡的緊呢。」

    水溶聽了,頗為吃驚地開口:「這菜是賢娘娘親手做的?」

    蕭章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指出了自個兒做的幾道菜。

    幾人紛紛拿起筷子嘗了,皇帝跟水溶說好,太上皇卻輕哼道:「原來是藏了私的!既然有這等手藝,怎麼只想著皇帝一個呀?」

    蕭章今日有心勾搭皇帝,聞言含情脈脈地瞧了永湛一眼,柔聲道:「太上皇恕罪……只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不想著夫君,又能想著誰呢。」

    太上皇聽了做出一個「噁心」的表情,直朝臉上扇著風表示受不了。水溶只是笑,看不出多少情緒。

    皇帝呢,則是一副「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

    開玩笑!平日裡不見她這麼小女人的樣子,剛才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還是伶牙俐齒的小模樣,怎麼突然就轉了性了?

    難道她和他一樣,精分啊?

    ……

    酒過三巡後,水溶突然看向蕭章,道:「有一件事,差點忘了稟報賢娘娘。」

    幾人都看向他,不知水溶突然間要說什麼。

    水溶又看了太上皇一眼,笑著說:「剛才在怡園的時候,父皇不是先走一步來頤福宮赴宴嗎?園中無主人,兒臣不好久坐,出宮的話時辰又晚了,就尋思著去母后那裡討口飯吃。」

    太上皇聽說水溶去了太后那裡,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但他什麼都沒說。

    就聽水溶繼續道:「後來怡園那邊來了人,說是皇兄尋我。我便辭了母后,趕來了頤福宮。臨走的時候母后囑咐了一句,說改日想見見賢娘娘。」

    太后要見她?

    在座幾人聽了,都是有些奇怪。

    眾所周知,太后一心禮佛,向來不問世事。就連皇帝去她那裡請安,都容易吃閉門羹,她竟然想見蕭章一個剛剛冊封的嬪位?

    這真真兒是奇怪了。若說是因為她得寵,可皇帝過去寵過的妃嬪不少,也沒見她單獨召見哪個呀。

    蕭章心裡疑惑,但她並不怕事,點點頭應了下來:「等明兒我便去給太后娘娘請安。」

    水溶猶疑了一陣,好心告知:「母后身子不好,不一定你頭回去就能見到她老人家。」

    「不礙事,我多去幾次就是了。」她笑著回答。

    皇帝見他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開心,心裡頭沒由來的感到一陣陣的不舒服。他喉嚨動了好幾下,幾次想要說話打斷,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忍住了,憋屈的很。

    他的女人,一向都是鎖在深宮大院裡的,哪有這般和年輕男子接觸的機會。所以這種奇怪的感覺,皇帝還真是第一次感受到。

    他能感覺出來,蕭章樂意在他身上花心思。只是水溶與他相比,畢竟勝在年輕。皇帝身份再貴重,已過而立之年。水溶是老皇帝的老來子,倒比賢嬪大不上幾歲……

    皇帝心思重,越想越多,到最後活生生腦補出一副「叔嫂淫.亂後宮圖」。

    若蕭章知道了,定然要吐槽上一句——「皇上,你腦洞可真大!」

    話說皇帝自打十二歲開葷,這麼多年來基本沒斷過女人。這下嘗到蕭章滋味好,卻獨守空房「養」了好些日子的病,早在剛剛才見到她的時候就有些心猿意馬了。幾杯小酒下肚,更是越看她越美,只見膚白如雪,白裡透紅。一雙水眸圓潤周正,眼尾卻微微上挑,莫名帶著幾分引誘的意味。

    皇帝心裡就開始算計時辰,希望太上皇他們這些礙事的趕緊走。下回再也不給他爹面子,搞什麼家宴了!他媳婦就是他一個人的,連看都不許給這些臭男人看!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2:55

正文 第047章 夫妻夜話

    蕭章好不容易把太上皇伺候得吃飽喝足了,看著老人家搖頭晃腦地被水溶扶了出去,終於長長地吐出口氣。

    時辰不早了,蕭章剛緩過口氣,就轉過身對皇帝施了一禮:「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奇怪道:「朕何時說過要走了?」

    蕭章更奇怪:「皇上不是知道臣妾被罰了,十日不得遞牌子嘛。」

    皇帝湊近,拉著她的手往屋子裡走,毫不在意地說:「哦,朕沒翻你牌子啊。翻牌子不過是提個醒,告訴你朕要來了,或者讓你到乾元殿去。朕想來就來,還能被那玩意束縛去了?」

    蕭章苦笑道:「皇上這是偷換概念……」

    皇帝一樂,不管不顧地喚人進來伺候洗漱,他們要安歇了。

    等兩人洗完了,永湛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拖著她往床上去。將她摟在懷裡,就要剝她的衣物。

    蕭章拿手攔了,為難道:「皇上怎麼還想著那檔子事兒呢?您是不知道,上回您暈倒之後,後宮那些姐妹看臣妾的表情可嚇人了,一個個的都想要生吃了臣妾似的。」

    她說話時,永湛原本正在玩弄著她垂在胸前的情絲,聞言忽然沉沉地一笑,在她粉嫩的j□j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害得蕭章「啊」的一聲輕輕叫了出來。

    他猶覺不過癮一般,像揉面一樣賣力地揉弄起來,直弄得她氣喘連連,才低聲笑道:「你似個麵粉捏出來的人兒,也難怪他們想吃了你。」

    「皇上!」蕭章不依道:「皇上若是總這樣,光佔著臣妾的好處,又不給臣妾撐腰,臣妾以後可不敢服侍皇上了。」

    「你怕了?」皇帝輕笑一聲,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腰帶處。蕭章剛才被他撩撥得也有幾分動情,順著他的牽引,小手便主動鑽了進去,溫柔地握住他褲襠裡已經挺立的龍根,討好地滑動了幾下。

    永湛舒服地輕哼一聲:「瞧你這樣子,哪像有半點害怕的。說什麼不敢服侍,你倒是捨得朕?」

    有什麼捨得不捨得,三條腿的男人還不多的是?蕭章心中暗暗嗤笑一聲,果斷地抽出了手。

    原本舒服得都快瞇上眼睛的皇帝急了眼,一把握住她的肩,著急道:「你看,你慣會作弄朕!」

    「臣妾哪敢作弄皇上呀。」她靠在他懷裡,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低低笑道:「不過臣妾也好奇,皇上用的這藥藥效如何……」

    皇帝被她激怒了,不再沉著一張臉,情緒完完整整地寫在臉上,無非「急性」二字。

    蕭章樂不可支地看著皇帝這副模樣,皇帝愈發難堪,伸手去扯她的衣物,生氣道:「朕沒吃藥!」

    她故意誤解他的意思:「喔……那皇上今天能挺多久?」

    皇帝在她胸口狠狠捏了一把,輕哼道:「到你哭著求饒為止!」

    兩人脫得精光之後,皇帝跟旱了八百輩子似的伸手去探她下面,靈活的手指動的飛快,恨不得立馬便攪和得她滿穴蜜液,好讓他快點真槍實彈的來。

    這晚兩人都小酌了幾杯,趁著微醺的醉意,如**般一觸即燃。

    皇帝上了興頭,連續幾次還不算完。外頭不愛多事的常貴都聽不下去了,半夜的時候想要出言提醒幾句,省得皇帝再病倒了。

    正巧這時,皇帝喚人進來送水。常貴鬆了口氣,趕緊打發人進去忙碌。

    今日跟在皇帝身邊輪值的老太監忒死心眼,湊上去瞄了蕭章一眼,問皇帝可要「留」。

    皇帝瞪了那人一眼,不耐煩地說:「留,以後你賢主子都留。」

    老太監納悶了,他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怎的惹了主子爺不高興?他摸不著頭腦,還是按照慣例給蕭章行了個禮:「恭喜賢嬪娘娘留得龍種。」

    打發走了那太監,蕭章抓著皇帝手臂笑道:「皇上,若真是不留,不如喝藥來的方便些。讓老太監按壓這種法子,既不體面又不保險,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

    皇帝也不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舊俗,雖說正常來講皇帝為了繁衍子嗣都會選擇「留」,但個別趕上皇帝心情不好、或者妃子惹怒了皇帝的時候,選了「不留」,就得讓老太監按壓侍寢妃子的穴位,讓精華流出來。

    就算太監已經不算完整的男人了吧,但是那樣給人的心理陰影多大呀!皇帝也不高興別人碰自個兒女人的身體,跟皇后提過這事,皇后卻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推說祖宗規矩不可違,拖了好多年也沒改過一星半點。

    皇帝不好當著她的面說皇后不是,將話題引到了她的身上:「你心思倒不少,在家裡管過家沒有?」

    蕭章笑笑:「家中祖母、母親、伯母尚在,又有幾個能幹的嫂子,哪裡輪得到我一個姑娘家。不過是跟母親學過一些管家的事宜,紙上談兵罷了。」

    皇帝知她出身大家,此為自謙之言,看起來也是會管的,便點點頭道:「既如此,回頭給你個機會試試處理些宮務也未嘗不可。皇后身子不好,你與她親近,你管著她也放心。」

    她現在位分不夠高,管理後宮這些都還是沒影兒的事情,蕭章不奢望也不垂涎那點權力,含笑糊弄過去了。不管怎樣,皇帝有這個心思就是好的,起碼證明他完全沒把她當做一個用來寵愛的玩意兒。

    等梳洗好了,蕭章睡眼朦朧地躺在床上,卻見皇帝穿戴整齊,竟是要走了。

    她不忿地伸手拉他,媚聲道:「客官這是要家去了啊?」

    皇帝回過身捏她的臉,無奈笑道:「你這丫頭,要寒磣朕也就罷了,何苦連自個兒也輕賤了去。」

    一旁的常貴機靈,笑著解釋道:「賢主子有所不知,皇上得回乾元殿準備早朝了。再睡一會子,可就誤了時辰。」

    蕭章這才想起明日是皇帝早朝的日子,想來是皇帝臨過來前沒想過要留這兒,所以穿戴的東西都沒帶過來。和她兩個又廝混的晚了些,叫人送來麻煩,乾脆回宮去了。

    送走了皇帝,蕭章很快累極而眠。

    天剛亮,抱琴來叫她的時候,她還睡得熟。抱琴知她昨夜吃了酒,皇帝走得又晚,不忍叫她,但終是無奈啟唇:「主子起罷,今兒要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呢。」

    蕭章騰的一下睜開眼睛,問:「什麼時辰了?」

    抱琴被她嚇了一跳,扶著她起來,細聲細語地答了。

    蕭章點點頭,梳洗一番過後,籠上大氅,捧著手爐,坐上小轎,披星戴月地往太后所居的慈和宮趕去。

    到了慈和宮,宮人通傳完了告訴她,太后娘娘剛醒,正在梳洗,叫賢嬪娘娘先在花廳等上一會兒。

    蕭章暗罵了一聲,知道太后這是不待見她呢。若是有心親近,便叫她進屋服侍去了。就算在太后跟前要立規矩,起碼能吃上口飯。這會兒子被趕到花廳去,不過平白挨餓受凍罷了。

    蕭章坐到花廳裡,慈和宮的人都是看太后臉色行事,也不好給這位頭回上門的新媳婦送點什麼。就算是他們有心討好皇帝這位新寵,也只敢規規矩矩地送了盞熱茶過來,省得太后一個不滿意隨口發落了他們。

    蕭章捧著熱茶,輕抿了兩口,嫌那茶苦澀不堪,便沒喝下去,放到一邊,對抱琴道:「我閉目養神一會兒,門口簾子動了就叫我一聲。」

    抱琴應了,蕭章便屏息凝神,進入自己的隨身空間。

    她才不傻,幹坐在這兒簡直苦逼死了,又冷又餓。早起炭火還沒燃起來呢,花廳裡頭凍死個人。

    她的空間裡頭,卻是常年溫暖如春。如果不是空間小,倒像是一個世外桃源,與外界世事全然隔絕開來。

    上一世所處的世界簡單、平和,處理完了婁太后陸貞高湛等人之後,蕭章過起了舒舒服服的日子。一時間又無法回家,就拿點數擴展起自己的空間來。

    現在,她的空間面積已經比剛開始大了五六倍,約莫有二百平米左右了。她單獨開闢了一個房間,存放寶物,怕好東西受了潮。一個角落開了一個能容納五六人的溫泉池子,被皇帝折騰狠了的時候,就進來泡泡這靈泉水,過一會兒身上就不難受了。

    她是用意念進入的空間,身體完全未動,可在空間裡頭還是行動靈活自由,而且在裡頭的行為會影響到在外界時的感受。也就是說她在空間裡吃飽了,關閉空間後也不會覺得餓。

    蕭章臨出門前就擔心太后會為難她,所以提早做了準備,順手把桌子上一盤豆奶餑餑藏到了空間裡。這時候正好派上了用場,蕭章脫掉鞋襪,坐在溫泉水邊泡著剛剛被凍麻的雙腳,一口一個豆奶餑餑,怯意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她想,下回得在空間開闢一處小廚房了,再存點菜蔬果肉,她應急也方便。啊,或許從長遠角度考慮,她種植些食材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養得活!

正文 第048章 太后警告

    太后是存心給蕭章難堪,她要是知道蕭章不但沒挨餓受凍還舒舒服服地泡了溫泉,非得氣個半死不可。

    當然,這些誰都不知道。

    等蕭章填飽了肚子,暖暖和和地睜開眼之後,太后那邊還是沒動靜。

    她又等了一會兒,有些按捺不住了,剛要站起來,門簾子一動,傳話的宮女露秋進來了:「太后娘娘請賢主子進去說話。」

    蕭章搭著抱琴的手緩緩站了起來,跟著露秋往正殿走去。

    還沒進屋,就遙遙聽見裡頭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蕭章微微蹙眉聽了,隱約辨別出一個略有幾分耳熟的聲音。

    她進去一看,心道一聲果然,剛才說話的人果然是皇帝過去的寵妃,三皇子的生母,周貴人。

    也不能說是過去的寵妃,雖說這些日子皇帝只來過蕭章這裡過夜,不過她記得有一晚皇帝是翻了周貴人的牌子,只是沒有去成的。

    蕭章低下頭掩去自己複雜的神情,淡聲道:「臣妾賈氏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周貴人是個知道禮數的,也不仗著在太後身邊就托大,施禮道:「嬪妾給賢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太后的笑容驟然斂去,沉聲道:「平身吧。」

    她沒說是讓誰平身,蕭章就站了起來,周貴人沒得蕭章的免禮,卻還是不敢動。

    太后臉色一沉,搭著婢女的手緩緩站了起來,親自拉起了周貴人。

    周貴人連忙扶起太后,在正當中的軟墊上坐下了。一旁自有慈和宮管事的姑姑,差人把殘羹冷炙端下去。

    太后拉著周貴人坐下了,也不管蕭章站在那裡如何。

    蕭章抬起眼睛掃了太后一眼,只見她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生得濃眉大眼,十分端正。只是額頭太窄,顯得小家子氣了一些。

    在太上皇退位之前,太后的身份是貴妃。六宮無後,她位分最高,便早早地接受了後宮內務。

    她不僅手握實權,還十分得寵,膝下育有皇二子永湛和皇幼子永溶。永湛便是如今的皇帝,他登基之後為了避諱皇帝,其餘兄弟都改了一個水字。

    其實前朝皇長子乃是正宮皇后所出,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立為太子。只是生母早逝,後來就劃歸到得寵的葉貴妃膝下撫養。正因為如此,廢太子跟葉貴妃、永湛都很是親善。

    後來,皇長子行為不端,被太上皇廢黜,圈禁在府中。處置了自己的兒子,老皇帝也不好受,得了一場大病,腿腳不靈活了,心灰意冷之下就把皇位傳給了自己寵妃的兒子,也就是皇次子永湛了。

    這葉貴妃實在是好福氣,權力寵愛集於一身,又有兩個出息的好兒子。只是不知道怎麼了,在太上皇退位後,太上皇竟主動搬到距離慈和宮很遠很遠的怡園去,兩人很少見面了。

    蕭章惡意揣測著,應該是太后更年期到了,惹人討厭的緣故。

    見太后不理她,眼瞅著有把她晾上一上午的趨勢,蕭章不願坐以待斃,主動開口:「不知太后娘娘今日召見臣妾,所為何事?」

    太后見她率先開口,不由感到幾分吃驚,放下手中茶盞道:「賢嬪,你的規矩是跟誰學的?」

    蕭章笑靨如花:「未進宮前,是跟自家長輩,還有宮中出來的老嬤嬤學的。進宮以後,自然有教引姑姑教授。」

    太后冷哼道:「哼,你的教引姑姑是誰?看來是沒教好呢!」

    蕭章佯作驚訝地說:「太后娘娘這話臣妾不明白,不知臣妾方才哪裡出了差錯?」

    太后道:「你難道不知長輩不先說話,就不能先說話的道理?」

    「哦,您說這個呀……」蕭章笑吟吟道:「您這不是貴人多忘事麼。臣妾怕您年紀大了不記事兒,忘了叫臣妾來過的事情嗎。」

    太后是個頭髮都沒白多少的半老徐娘,當然不喜歡聽別人說她「年紀大了」,當即沉了臉色:「你放肆!」

    蕭章不慌不忙道:「臣妾要是放肆,那北靜王豈不是更加放肆?」

    太后著實一愣:「這與溶兒又有什麼相干?」

    蕭章娓娓道來:「臣妾過去曾奉召伴駕,給太上皇他老人家彈琴解悶。北靜王時常去怡園,臣妾在旁瞧著,見他與太上皇說話,可比這沒大沒小多了,太上皇可喜歡著呢。臣妾本以為太后娘娘與太上皇一般寬厚,沒想到卻是這樣的……」

    這樣的嚴苛變態。

    蕭章故意把後面的詞省去了,可太后聽得明白,倏然變色道:「大膽!北靜王是本宮和太上皇的兒子,你算什麼,也敢與北靜王相提並論!」

    因為太上皇還活著,太后不好自稱「哀家」,仍似以往以「本宮」自稱。

    蕭章淡淡道:「臣妾再不濟,也是皇上親自冊封的妃嬪,是您與太上皇的兒媳。還是說……」蕭章沉吟道:「您直把北靜王當兒子,不把皇上看做兒子呢?」

    「你……」太后被她堵得胸口一窒,兩眼一翻,差點沒暈過去。

    周貴人見她二人唇槍舌戰,一副想勸又不敢勸的樣子已經做了很久了。此時見太后胸口急劇地起伏,面色不對的樣子,她忙起身扶住太后,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叫人傳太醫來。

    蕭章走上前去,擋在周貴人和太后之間。周貴人未料到她會突然插上一腳,驚疑不定地望向蕭章。

    蕭章對她使了個眼色:「你先下去。」

    「賢!嬪!」太后咬牙道:「本宮還沒死呢,這裡輪不到你做主!」

    蕭章拍了拍太后的背,輕笑道:「臣妾哪敢擅做主張?這一切不都是順著太后娘娘的意思來的麼。」

    太后還要發作,蕭章湊近她耳邊,低低笑道:「太后要說與北靜王相干的事情,讓周貴人她們聽見恐怕不大好吧。」

    太后一怔,一想也是,正要把閒雜人等打發下去,但轉念一想又不願意在蕭章面前落了下風,故意說:「周貴人是本宮的內侄女,本宮對她放心得很。」

    蕭章一頓,沒想到原來周貴人與太后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過去從沒聽人提起過。估摸著是她入宮時間尚短,太后又深居簡出的緣故吧。

    蕭章聞言並不說話,只是眼角微微上挑,似不經意地望了周貴人一眼。

    周貴人雖然為人不溫不火的,但她能成為除了吳貴妃和皇后之外唯一能生下皇子的女人,自然別有一番城府。

    見蕭章一個眼風掃過來,周貴人會意,主動起身道:「嬪妾就不叨擾太后娘娘和賢嬪娘娘休息了,先行告退。」

    太后見她乖巧,順水推舟道:「好孩子,那你就先回罷,改明兒咱們娘倆再聚。」

    等周貴人走了,太后才反過味來——賢嬪怎麼知道她要說的是北靜王的事?

    她轉過視線打量著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子,只見賢嬪個子高挑,膚白貌美,生得端莊柔婉。單說相貌的確是不差,但在美女如雲的後宮,也說不上十分的驚艷。

    這樣一個女子,怎麼就入了太上皇、皇帝,還有她的寶貝兒子水溶的眼了呢?

    難道是因為她牙尖嘴利?太后才不信!她心想著,這賢嬪在幾個爺們面前必定是一副奴顏媚骨相,到了她跟前才恃寵而驕,這般囂張!

    想到這裡,太后愈發不悅,只覺得自己被賢嬪看輕了去。

    她坐直了身子,擺起了太后的架子,肅容道:「賢嬪,你可知罪?」

    蕭章搖頭:「臣妾不知。」

    太后猛地拍案,高聲道:「你背著皇帝勾引北靜王,可是殺頭掉腦袋的死罪!」

    蕭章被她逗笑了,反問道:「太后娘娘,臣妾愚鈍,不知何時勾引北靜王爺了?」

    太后冷冷道:「溶兒是個什麼樣的孩子,本宮還不清楚嗎?他一向不是個對女子上心的,本宮賜予他多個婢妾都被他拒絕了。偏生是你……他竟在本宮面前提起過你兩次,若不是你有心勾引,溶兒怎麼會把你放在心上?」

    我勒個去,這是什麼神邏輯啊?蕭章心裡給她跪了。

    「太后娘娘,您這也未免太過捕風捉影了吧。再者說了,且不論現在鳳印不在您手中掌管,就算是您管著後宮的事兒,也不能憑北靜王三言兩語就給臣妾定罪吧?」

    太后自從新皇登基後,代掌了十幾年的鳳印就交給了皇后掌管。此時聽蕭章這樣直白的說出事實來,太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臉色十分古怪地說:「本宮今日叫你來,只是想警告你,別跟溶兒走得太近!錦嬪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她進宮這麼多年,皇上可一次都沒翻過她的牌子。」

    蕭章笑笑:「太后娘娘只管放心便是。」

    太后見她這副樣子,心中早已煩悶至極,不耐煩地擺擺手道:「罷,罷,你下去吧。今日本宮便饒你一次,但你記著,你若引得皇帝與溶兒兄弟不睦,本宮定然不會輕饒了你!」

    蕭章乾脆地一禮:「臣妾告退。」

    說罷便走人,氣得太后又是一陣呼吸急促,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蕭章一出門,抱琴就迎了上來,著急忙慌地說:「姑娘,您和太后娘娘起了爭執?」

    她們等在外面雖然聽不清楚,但也能隱隱聽出太后語氣不對。

    蕭章心情頗好:「嗯,老妖婆,當了太后還不安生,活該太上皇不理她!」

    「老天爺!」抱琴驚道:「我的好姑娘呀,您可小點聲吶!」

    「切!」蕭章疾步走出慈和宮,不屑道:「我怕她?」

    抱琴快急哭了:「姑娘何必這般給自己樹敵呢?過去姑娘在家裡可不是這樣的……」

    蕭章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太后心裡既然早已認定我為敵,我就是曲意奉承她,也不過是自取其辱,何必呢?」

    比起表面上交好,暗地裡被自己人捅到,蕭章寧願所有的敵人都站在自己的對立面,起碼明明白白,可以逐個擊破。

    前世婁太后那麼兇悍她都不怕,又怎會怕一個家族勢力單薄、腦回路奇葩的葉太后?

正文 第049章 私會水溶

    太后那裡顯然安插了各路人馬的眼線,幾乎是蕭章剛出慈和宮,她與太后產生口角的事情便傳到了不少人耳中。

    傍晚,怡園那邊來人,又叫蕭章過去。蕭章考慮到她如今的身份,不好總去自己公公那裡,就叫人回了,說是身子不適,頭暈,下不了地。

    她本只是找個托詞懶得出門,沒想到聽在太上皇耳中卻以為她是被太后氣病了。

    老爺子心裡頭著急,但他腿腳又不方便,不好親自去,就打發了他身邊最為得力的掌事姑姑穀雨親自去頤福宮探望她。

    蕭章原本正坐在屋子裡翹著二郎腿,悠閒地嗑著瓜子,一聽說老皇上那來了人,以超人的速度丟了瓜子兒,脫鞋,鑽進被子裡,動作一氣呵成,不過幾息的功夫,把清芷都給看呆了。

    穀雨進來的時候,她已經叫人放下了床帳子,身子朝裡面躺著,只留下一個清瘦的背影。

    抱琴悄聲道:「谷姑姑莫怪,主子折騰了半大下午,好容易才睡著呢,奴婢們不敢吵醒主子,讓姑姑白跑一趟了。」

    穀雨深深地望了床帳子深處一眼,別有深意地笑笑:「主子為大,你們做得沒錯兒。」

    抱琴笑道:「那請姑姑到外頭喝茶。」

    穀雨這等身份,她們這些一等宮女根本不敢拿銀子打賞,只得恭恭敬敬地把她請到了外間,奉茶送糕點,好一頓慇勤伺候。只把穀雨服侍得舒舒服服了,這才滿意走人。

    抱琴她們的馬屁沒白拍,天一擦黑,怡園那邊就送過來了一堆賞賜。怡園的人也不說是什麼緣故,可蕭章知道,那是太上皇代表太后送來的歉意。

    蕭章看著那大包小卷的東西,說心裡頭一點感動都沒有那是假的。她知道自己還要去好多個世界,所以不想輕易動感情。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外星女漢子也有心。

    不管太上皇最初利用她的目的是什麼,起碼到目前為止,他對她還真算不錯。

    蕭章翻看過那些賞賜之後,悄悄挑了幾件不是特別名貴、但符合自個兒心意的小玩意收了,其他的都鄭重囑咐抱琴收好。

    她隨手捧了卷書冊,靠在窗前的貴妃榻上等著抱琴回來回話兒。

    誰知道抱琴回來之後,臉色明顯不對,她身後還跟了一個身型陌生的人。

    那是個高挑的女子,身上籠著厚重的披風,看不真切面孔。

    蕭章心裡咯登一聲,忙起身,下意識地想要大聲詢問,又怕隔牆有耳,只得壓低了聲音:「抱琴,你把誰帶進來了?」

    抱琴一臉的為難,咬唇糾結了半天,發狠似的一跺腳:「姑娘您放心,清妍清芷她們都被我打發出去了。今晚奴婢守夜,奴婢就在耳房守著,誰也不讓靠近。」

    蕭章聽她這麼說,心裡更加奇怪,不由湊過去伸手拉起那陌生宮女的帽子,掀起來一看,她就愣住了。

    ……竟然是水溶。

    怎麼辦,她好想給這貨一耳光啊!大半夜跑到她這裡做什麼?不知道避嫌兩個字怎麼寫嗎?他還想讓太后把她叫過去一頓羞辱嗎?

    水溶看出她表情裡的深意,忙道:「你放心,沒人看見我來。」

    蕭章氣笑了:「我能放心才怪,大晚上的,你跑來做什麼?」

    水溶正要說話,抱琴突然出聲:「奴婢先下去了!」說罷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你瞧瞧你!」蕭章搖頭道:「都是你這樣子,讓我的丫頭都誤會了。」

    水溶無奈一笑,解開身上的水綠色披風,伸手就要去拔頭上的釵環,被蕭章伸手攔了,打趣道:「好姐姐,一會兒回去可還得再插上呢,取下來多麻煩。」

    水溶這才想起來害臊:「不許告訴旁人我穿女裝的事……」

    蕭章爽快答應:「我腦子有洞才會跟別人說。」

    水溶點點頭,拉著她在桌邊坐下,又檢查了遍門窗,才坐了回來,鄭重道:「我有話對你說。」

    蕭章伸出五指擋在他面前,打斷道:「等等,你要是表明心跡之類的可就算了,我不嫌命長,還想多活幾年!」

    水溶失笑道:「你想哪兒去了。這就是我今日來的原因,我不想讓你和母后之間彼此誤會。」

    燭光將他原本溫潤如玉的臉鍍上一層光暈,愈發顯得水溶豐神俊逸,眉清目秀。

    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此時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蕭章,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嘲笑他了。

    「溶姐姐有什麼話白日裡說不行,非要大晚上的過來?」為了化解尷尬的氣氛,她用食指撥弄了一下他發間的碧玉釵,沒想到水溶突然變得侷促不安起來,耳根子發紅不說,一抹嬌紅還慢慢地爬上了白皙的臉頰。

    他惱了:「別叫我姐姐!」

    「噓……」蕭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被人聽見怎麼辦?」

    水溶理直氣壯地微微揚起下巴,不在意道:「聽見就聽見,我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說完這話,水溶自己也覺得可笑了。若不是見不得人,他怎麼會大晚上的打扮成這幅樣子。

    他清清嗓子,低聲道:「小王深夜前來,是因為有公務在身,明日便要動身離京。下回見到賢嬪娘娘,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小王不願母后與賢娘娘之間生了間隙,情不得已之下,故而夜訪頤福宮,還望賢嬪娘娘見諒。」

    他說了這麼多話,蕭章的回復只有三個字:「說人話。」

    裝熟讓人討厭,裝不熟更讓人討厭呀!明明之前都是可以你我相稱的關係了,何必在私底下還這麼拘束。

    水溶深深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無奈道:「好吧。簡單地說,就是母后誤會你了。回頭我會跟她解釋的。」

    「哦。」蕭章道:「那你今晚來幹嘛?就為了說這個?」

    水溶正要開口,蕭章見他一臉正經,忽然起了逗弄之心,扯住他披風的帶子笑道:「還是這宮中無人服侍北靜王爺,想起了小嫂子的好處來?」

    「你……」蕭章以為水溶會生氣地反駁她,誰知水溶憋了半天,卻正經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回換蕭章呆住了。

    這……這什麼意思?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水溶便繼續道:「我與父皇都不曾把你當過外人。那些陳年舊事與其等你自己查探出來,平白生了戒心,還不如由我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昏黃的燭光下,水溶娓娓道來當年的恩恩怨怨。

    原來,當年太上皇匆忙退位,不及深思就把皇位傳給了當時實際上的皇長子永湛,曾讓太后十分生氣。

    都說大孫子、小兒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葉太后也不例外。

    在她看來,她的長子永湛性情古怪,喜怒無常,善於偽裝,太上皇並不是多麼喜歡他。

    而她的幼子水溶,生得一表人才不說,又會說話討人喜歡,文治武功也都十分不錯。她心裡打的算盤一直都是,先叫先皇后留下的倒楣太子做她小兒子的擋箭牌,等到老皇帝出手廢了太子,再把水溶推上太子的寶座。

    結果她萬萬沒想到,老爺子竟然因為腿腳不方便的緣故,乾脆直接把皇位丟給了今上,連個太子都沒來得及封,一點過渡都沒有。

    這可讓葉太后接受不了了。

    她仗著自己得寵,在後宮又掌權多年,就跪在乾元殿前求老皇帝收回成命。

    太上皇卻心意堅決,乾脆打發人收拾東西,搬到怡園去住了。

    葉太后就作啊,她出言威脅太上皇,說他要是不立北靜王為太子,她就絕食割發。

    剪頭髮這種小事在蕭章看來很正常,在斯坦星球就是剪個洗剪吹出門都沒人說你奇怪。但在這裡,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首先,這裡的人都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剪髮對他們來說,無異於天大的自殘行為。

    其次,這「割發」二字,未免還有斷情之嫌。

    太上皇和葉太后之間雖有多年的情分,但皇帝就是皇帝,他豈能因一婦人傾天下?

    最後的結果就是,太后頭髮也剪了,絕食也絕了,永湛還是照常當上了皇帝。

    葉太后這麼一下子鬧得,不僅夫妻之間決裂了,母子之間也有了裂痕。順帶還黑了無辜的水溶,搞得皇帝多年來一直對他心存疑心。若不是有太上皇護著,以皇帝的深沉心計,水溶就算是他親兄弟,也指不定能活上多久。

    聽完了這麼長一段故事,蕭章單手托腮,沉默半晌,道:「所以呢?」

    水溶皺眉:「所以?」

    蕭章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所以這跟我討厭太后有什麼關係啊?她就是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好嘛。」

    水溶怔了怔,長歎一聲:「但無論如何,她都是我的母親。就請你看在我與父皇的面子上,不要同她老人家鬧脾氣吧。」

    說罷水溶站起身,對著蕭章長長一揖。

    「不成不成。」蕭章擺手道:「你一個姑娘家,該行萬福禮才對。」

    「這怎麼行……」水溶話音剛落,突然眼睛一亮,道:「是不是我行了女子的萬福禮,你就不生氣了?」

    蕭章微微別開臉,不說話。

    水溶為難了會兒,最終還是慢吞吞地屈膝行禮,直把蕭章逗笑了。

    「得了,瞧你怪可憐的,我就不難為你了。我答應你,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絕不主動去找太后娘娘的茬。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看怎麼樣?」

    水溶連連搖頭,正色道:「不行,不能讓母后打你。母后若是要動手,你就……你就派人找皇兄,實在不行,找父皇也成。」

    蕭章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笑容簡直藏不住了,心想著這人真是好玩,越瞭解越覺得他有趣。初見時那個袖手旁觀的腹黑少年,到哪兒去了呢?現在這副模樣,當真好笑的緊。

正文 第050章 綿裡藏針

    等水溶交待完了,天色也黑透了。

    抱琴擱門外著急的要死,連著敲門催了三四遍,才把水溶攆走。

    把他人趕走之後,抱琴拍著胸脯走到蕭章身邊來,大冬天的,嚇得她連劉海兒都被額頭上的汗水打濕了。

    蕭章乜她一眼,調笑道:「既然怕成這樣,何必領了他進來?拿根掃帚把人趕出去不就得了!」

    「我的好姑娘呀!」抱琴無聲地嘶吼著,「那可是北靜王爺!」

    蕭章咯咯笑道:「哪兒啊,我瞧著怎麼像是北靜公主呢?」

    抱琴欲哭無淚,琢磨了一會兒,竟認同了蕭章的話:「王爺扮女裝,是挺好看的……」

    主僕兩個笑作一團,這時,屋外頭來了人,是清芷。

    抱琴的笑容驟然止住,不悅道:「我不是叫你去給主子做絹花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清芷哭道:「抱琴姐姐饒命,我就是來找您說這事兒的。」

    她捧出兩個毛茸茸的絹花,絹子料子雖好,但做工極差,跟蕭章剛到地球時候的繡花一個水準。

    抱琴在蕭章面前沒什麼主意,在宮女們面前卻能擺起架子:「哎?做絹花都不會,你還好意思管著主子的行頭?」

    清芷愧疚極了,把頭埋得很低很低。

    蕭章想了一下,衝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等清芷慢騰騰地挪了過來,蕭章又道:「伸出手。」

    「主子……」清芷猛地抬頭,猶豫著不肯伸手。

    抱琴疑惑地抓起清芷的手,不看還好,一看就嚇了一跳,竟然沒有一處是好的,舊傷新傷佈滿了白皙的小手。

    抱琴也不是個太過嚴苛的人,見狀點點頭道:「唉,好吧,看來你是真不會做針線活。罷了,你就挑幾個配主子衣服的顏色,讓底下的人去做吧。」

    清芷頷首應了,小聲說了一句:「清妍姐姐做針線活就極好的,我去拜託她好了……」

    抱琴不耐煩道:「得了得了,這麼點小事你也鬧到主子面前,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

    清芷大夢初醒一般「啊」了一聲,一拍腦袋道:「差點忘了正事兒!奴婢是來稟報主子一聲,今天晚上皇上被留在慈和宮用晚膳了,趕上要翻牌子,皇上就在太后娘娘的授意下選了周貴人……」

    抱琴一呆,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蕭章。她生怕自家姑娘生氣,已經做好了衝上去安慰她的準備,誰知蕭章只是淡然地點點頭:「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清芷退出了屋子,抱琴才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叫了句:「姑娘?」

    「嗯。」蕭章應了一聲,微微蹙眉道:「抱琴,你覺不覺得很奇怪?」

    抱琴心裡一突,完了,她家姑娘的平靜是裝出來的,心裡還是介意皇上召幸周貴人的事情!

    要說奇怪,是挺奇怪,自打半個多月前賈元春被封為賢嬪,皇帝就沒去過旁人屋裡,今兒怎麼突然就跑到周貴人那裡去了。不過既然皇上是在太后宮裡用的晚膳,那也就不奇怪了,畢竟……

    想到這裡,抱琴忽然愣住了,驚道:「姑娘的意思是?!」

    「清芷知道得太詳細了。」蕭章低聲道:「平日裡咱們要知道皇上翻了誰的牌子,都只能打聽出一個結果來,可清芷一個小小的宮女……」

    抱琴接話道:「姑娘的意思是,清芷是皇上那邊的人?」

    蕭章恨鐵不成鋼地瞪她一眼:「……胡說什麼。皇上在我這兒安插眼線做什麼?我只是覺得,清芷的背景不簡單罷了。」

    抱琴應道:「姑娘別費神了,我幫你留心著她便是。」

    蕭章點頭道:「嗯,其實她也挺好的,對我夠用心……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她只是做事比較認真,愛鑽牛角尖,打聽詳細一點而已。就像為我選衣服,她為了找到最完美的一套,一大早天不亮就跑去司衣司監工,氣喘吁吁地跑來跑去。就像為我繡絹花,就算再沒天賦,戳爛手指她也要繡出最好看的一朵,直到確定做不出來為止……」

    抱琴也猶豫了:「姑娘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

    蕭章打了個哈欠,擺手道:「行了,不想了。我困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你也快去歇著吧。」

    ……

    次日是給妃嬪們給皇后請安的日子。最近後宮是非不斷,貶了一個瑜答應,罰了一個賢嬪,太後跟賢嬪吵架,吳貴妃和賢嬪翻臉……似乎每一個風波,都和賢嬪二字相關。

    人人都用一種「可怕」的眼神看向賢嬪,偏生當事人賢嬪一點自覺都沒有,仍舊慢悠悠地品茶。

    皇后的心絞痛又犯了,沒精力應付一眾妃嬪,沒露面便派桂嬤嬤早早地把她們打發了出去。

    蕭章想著要不要去關心皇后一下,起碼做個樣子出來。她想了下,打發了清芷進去問皇后一聲可否覲見。

    皇后倒是答應了,只是瞧氣色是真的不好。蕭章便安撫了她兩句,然後有眼色地趕緊退下。

    回到頤福宮後不久,板凳還沒坐熱呢,清水進來通傳,道是周貴人來了。

    蕭章還未開口,清芷心直口快,已經冷哼道:「她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呀,這裡可不是慈和宮!」

    「清芷,胡說什麼。」蕭章嗔她一眼,看得清芷咬唇低下頭,蕭章才道:「去請周貴人到花廳說話。」

    她換下家常衣服,又用了點糕點,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羊奶,洗了把臉。忙活完了這一切,才慢悠悠地扶著宮女的手走到花廳去。

    蕭章就是這麼個沒出息的、小心眼的人,她晾不了太后,但昨兒個太后怎麼對她的,她總能還給陪著太后在暖閣裡吃飯的周貴人吧。

    等到蕭章進了花廳,果然看到周貴人小臉凍得發白,一副楚楚可憐還不敢聲張的模樣。聽到蕭章前來的腳步聲,周貴人一早就站了起來候著,規規矩矩地給這個比她年紀小還晚進宮的姑娘行禮。

    蕭章掃她一眼,不扶她起來,側首對著原本守在花廳裡的奴才斥道:「不長心眼兒的奴才,天兒這麼冷,怎麼不多生幾個爐子送過來?若哪個嘴巴不乾淨的傳了出去,說本宮苛待周貴人,可是你們擔待的起的?」

    周貴人怕她生氣,又擔心今日的事若真的傳了出去,賢嬪會以為是她多嘴,連忙勸道:「不礙事的賢嬪娘娘,嬪妾自個兒帶了手爐,一點都不冷。」

    哎?這麼聖母?

    蕭章最喜歡這種溫柔善良乖巧懂事的人了。

    ——因為好欺負。

    「那就好。」蕭章皮笑肉不笑地說:「周貴人免禮吧。今兒你來我頤福宮,不知所為何事啊?」

    周貴人沒想到她這麼直白,連兩句客套話都不說,她原本還準備從今年冬天內務府發放布料的花色開始談起呢!

    她愣了一下,臉上的尷尬稍縱即逝,壯著膽子直接開口道:「嬪妾是來給賢嬪娘娘賠罪的。」

    「哦?」蕭章有點驚訝地挑眉,「周貴人這話兒本宮可聽不明白。」

    周貴人抬起頭,眼睛忽然濕潤了:「昨日在慈和宮裡,嬪妾太過冒犯娘娘了。回去之後,嬪妾坐立不安,本想著立馬就來頤福宮給娘娘請罪,沒想到乾元殿那邊的常公公來了,說是皇上叫嬪妾去乾元殿侍寢……」

    蕭章打斷道:「哦,所以呢?你替本宮不平,在皇上面前替本宮美言了幾句?」

    周貴人呆了呆,舌頭打了結:「這……這……這倒沒有。」

    周貴人這是聽說太上皇昨兒給蕭章送了東西,怕蕭章忘了太后的壞處,所以特意來提醒她太后的所作所為呢。

    順帶炫耀一下,皇帝心裡還是有她的,她才是真•寵妃。

    蕭章笑瞇瞇地走到周貴人面前,掖了掖她鬢角的碎發,柔聲道:「放心吧,昨兒的事情本宮都忘記了,周貴人不必介懷。」

    「可……」周貴人心有不甘。她希望能藉著太后的手除掉賢嬪,那樣便不用她自己親自動手了。

    蕭章不耐道:「行了。周貴人若沒什麼事兒,就先退下吧。早上起得早,本宮有些乏了。」

    這可大大超乎了周貴人的意料。她本以為賢嬪會借題發揮,與她一同大吐苦水,說太后的壞話。或者因為嫉妒她侍寢出言諷刺她一番。誰想到賢嬪竟然就這麼一句話輕飄飄地想要打發了她,周貴人就好像一個拳頭打在了一坨軟棉花上,空落落的,心裡都十分不是滋味。

    準備了老半天的計劃呢,想了那麼多的可能性,偏偏沒想到賢嬪像個木偶人似的,什麼情緒都沒有!

    周貴人咬咬唇,忽然靈機一動,想起自己還留了一手準備,忙道:「賢嬪娘娘,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出去走走吧?娘娘進宮這麼久,是不是還沒見過小皇子呢?嬪妾正打算去看看,娘娘可願賞臉一起?」

    「算了。」蕭章怕周貴人挖好了坑,等著她往裡頭跳,還是宅在自己寢宮裡最安全。「本宮沒經驗,別再傷了小皇子。」

    「不會的不會的。」周貴人信誓旦旦地說。」三皇子已經快三歲了。前幾日三皇子聽說宮裡頭新來了一位賢嬪娘娘,對您很是好奇呢。娘娘,您就去看看他吧……」說著說著,周貴人的眼圈忽然就紅了。

    蕭章察覺到不對,隨口問了句:「你哭什麼?」

    她不說還好,一問之下,周貴人的眼淚說來就來,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賢娘娘,嬪妾也是沒有辦法……」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01

正文 第051章 冷宮挨打

    蕭章輕輕冷笑一聲:「周貴人,好端端的,你怎麼又掉起了眼淚呢?」

    「對不住,是我失態了。」周貴人掏出帕子,慢慢地擦起了淚珠,抽噎著說:「妹妹你還年輕,沒做過娘親,所以你不懂姐姐這種心情……」

    蕭章暗暗翻了個白眼,她還年輕?加上前世和在斯坦星的歲數,她都可以做周貴人的祖母了。

    周貴人兀自淒聲道:「因我出身不夠高,至今仍是貴人之位,不能親自撫養小皇子……所以三皇子才出生三天,他就被人抱到重華宮去,給貞妃娘娘養了。」

    蕭章配合地說:「哦,好可憐啊。」

    她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那天從太后那裡回來之後,蕭章就派人打聽過了周貴人的底細。

    原來不光周貴人,就是太后的本家也不過是商賈出身,後來太后的哥哥拿錢捐了個官,太后又從宮女爬到了葉貴妃乃至太后的位子,她們葉家才漸漸發達起來。

    太后姓葉,周貴人姓周,兩人又哪裡是什麼親姑侄呢?原來周貴人的父親出身貧寒,但很有才華,他得了葉家的資助考上了科舉,後來漸漸發達起來,就認了葉家老爺子做爹。

    而周貴人雖然人生得美,卻只是個從姨娘的肚子裡爬出來的。

    難怪那般得寵,也只得了個貴人的位子。

    周貴人見蕭章表情冷淡,心中大失所望,暗罵這賢嬪當真如木頭一般,都沒有同情心的嗎?!

    她咬咬牙,可憐兮兮地說:「我……我不好總去看三皇子,可做母親的,哪有不想自己兒子的呢?所以……」

    「所以你就想藉著我的名義去看三皇子?」蕭章笑道:「那就走吧。」

    周貴人見她反應冷淡,本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賢嬪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不由一愣,心裡愈發摸不清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賢嬪了。

    清芷趁著幫蕭章系披風帶子的時候,附在她耳邊小聲道:「主子,這個周貴人一看就是心裡有鬼,您怎麼能依著她呢?」

    蕭章微微抬起下巴,眼睛看向橫樑上描繪得栩栩如生的龍鳳彩繪,輕笑道:「周貴人也該抬一抬位分了,我成全她便罷。」

    她這話回答得驢唇不對馬嘴,清芷不懂,正要再問,卻見蕭章已經抬步走出了同心殿,往殿外的周貴人處去了。

    蕭章看著周貴人白淨的臉,淚痕已經擦乾,但眸中仍然含著一汪秋水般楚楚動人。

    她別過視線,往屋外走了幾步,突然發現外面只停著一頂轎子。

    蕭章疑惑地看向周貴人,後者笑著解釋道:「日頭正好呢,咱們不如走走吧。反正,也不遠……」

    「好,都依周姐姐的。」蕭章甜甜一笑,「不過周姐姐可得答應我,以後多在太后面前幫我美言幾句。」

    周貴人見她突然對自己親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笑著應了:「那是自然,自然的。」

    兩人如親姐妹一般攜手往重華宮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周貴人說個不停,蕭章偶爾應上幾句,倒也一路和煦。

    走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忽然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從背後傳來。兩人回頭一看,不知是哪個妃位的鑾駕往這邊來了。

    雖然不知道裡頭的人是哪位,但她們兩個還是按規矩停了腳步,候在一邊。

    轎輦停了下來。

    宮女打起簾子,露出裡面人的臉——原來是貞妃。

    貞妃保養得宜,但天生老相,並不顯得年輕。

    她搭著宮女的手,緩緩走到兩人面前,親手扶起了蕭章和周貴人。

    貞妃對周貴人和藹地笑:「妹妹是去看三皇子的嗎?正好本宮也要去,咱們同路呢。」

    周貴人慌忙地看了蕭章一眼,企圖讓她為自己解圍。

    蕭章裝作不懂,也不主動說是她要去看三皇子的,就那麼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

    周貴人只好回道:「這兩日嬪妾去得頻了些,求貞妃娘娘恕罪!」

    蕭章冷眼瞧著,這周貴人還真是有一點可憐。自個兒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多去看了幾眼還得跟丈夫的別的女人謝罪。

    好在貞妃是個大度的人,搖搖頭笑道:「妹妹你說什麼呢,本宮早就說了,本宮不過是代養三皇子,三皇子仍然在你的名下,是你的親生兒子。」

    話雖是這麼說的,可養母隨時都能見皇子,親生母親頂多三日見一次,孩子肯定會跟養母更親。等到長大了,跟親娘也就離心了。

    蕭章一開始就是嬪位,所以沒有這層顧慮。只是也險得很,如今妃位上的德妃和麗妃都沒有兒子,一旦想從旁人那裡抱養一個呢?

    別人生的她不管,要搶她兒子,那是絕對沒門兒!

    她們兩個走路,貞妃也不好再坐轎子,三個女人一邊閒聊,一邊慢騰騰地走著。

    又走了一陣兒,貞妃忽然腳步一停。

    蕭章以為她累了,正要提議休息一會兒,誰知貞妃突然臉色大變,對著前頭領路的奴才斥道:「混賬東西,怎麼走了這條路!」

    蕭章看了看四周,並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周貴人卻慌慌張張地拉住她的手臂:「賢妹妹,快走,咱們換條路……」

    她話音剛落,前頭屋子裡突然跑出來一個穿著破舊白色中衣的女人。那女人披頭散髮,一面嘶吼著一面左右亂跑,顯然已經神志不清了。

    蕭章從善如流地正要調頭,那女人卻已朝她們衝了過來,口中大嚷道:「周木婷,我要殺了你這個賤女人!!」

    「啊!」周貴人慌張地連連後退,右手下意識地像拽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扯住蕭章的手臂。

    蕭章想甩開她,可恐懼之下的周貴人力氣大得驚人,竟死死抱住蕭章不放。

    她正想用點數給自己開個外掛,狠狠地撇開周貴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瘋女人已經撲了上來,好在是撲在周貴人身上。

    白衣女人不由分說先是打了周貴人一巴掌,接著就去扯她的頭髮,打她的臉。

    蕭章在旁邊看得挺過癮的,正想著幫白衣女子在心裡助威吶喊上幾句,誰知周貴人瘋狂地揮動著雙臂,竟不小心帶倒了蕭章。她沒站穩身子,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我x!」蕭章暗罵一聲,怒道:「哪裡來的瘋子!」

    方才出門的時候,一等宮女只有清芷跟在她身邊,剛才清芷也是被嚇住了,這時候才回過神來,過來扶起蕭章,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幫她拍去裙子上的灰塵。

    「那是瑞嬪娘娘……」清芷小聲道。

    瑞嬪?

    她腦中飛快地閃過了一道什麼,但一時間卻抓不住思緒。

    另一邊貞妃揮動著手帕,著急地說:「還愣著幹什麼呀,還不快去攔住瑞嬪?」

    靜怡軒的宮人們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下人們剛才都著實慌了,聽到貞妃這一句才如夢初醒一般衝過去抱住瑞嬪。

    瑞嬪瘋狂地打著、踢著、抓著身邊所有的人,一雙泛紅的眼珠裡燃燒起了強烈的熊熊怒火,看起來真是有幾分□人。

    等到宮人們終於拉開了瑞嬪,再去看周貴人的時候,她的髮髻已經完全散亂了,領口也被撕開,一張粉嫩的面孔上,橫著幾道醜陋的傷痕。

    「天吶!」貞妃慌了,「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蕭章一手扶著腰,一邊身子歪在清芷身上,慢慢地走過來看了周貴人一眼。瞧那張臉的確折騰得不像樣,她閉了閉眼睛,歎了口氣:「還能怎麼辦,傳太醫吧。」

    等到太醫和轎子一起來了,貞妃又問:「總不能讓太醫在大庭廣眾之下為周妹妹療傷,這靜怡軒又去不得……」

    「送周貴人回宮不就結了。」比起貞妃,蕭章更像是這裡位分最高的人。

    她一揮手,就有宮人抬起周貴人,運進了轎子裡。

    蕭章微微擰眉道:「貞妃娘娘,臣妾方才也受了傷,先回宮歇著了。」說罷便鑽進轎子裡去。

    貞妃在後面著急地叫了聲:「哎……」

    清芷詢問地看了蕭章一眼,見蕭章閉上眼睛,便對轎夫們下了令,乾脆地走了。

    一回到頤福宮裡,抱琴和清妍幾個都慌慌張張地迎了出來,扶著蕭章進屋躺下。

    她摔的時候正好一屁股坐地上了,這位置尷尬,又不好叫太醫診治。只好打發走了太醫,尋了瓶藥膏來,清妍給她敷上。

    饒是清妍動作極輕極柔,蕭章還是痛得直吸氣。

    她乾脆閉上眼睛裝睡,自個兒躲到空間裡頭去泡靈泉。身子漫入溫熱的泉水中舒坦了不少,可是摔到的地方還是疼。

    「媽的!」她在自個兒的小空間裡痛痛快快地爆了粗口,恨聲道:「原本只是想看看周貴人要耍什麼花招,誰知道她竟然也不按套路出牌!有她這樣找人她打的嗎?」

    這件事情實在太蹊蹺了,疼痛難忍的屁股讓蕭章的腦子靜不下來,無力思考此事的始終。

正文 第052章 陳年舊事

    等蕭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疼痛已經捱過去了。

    清芷方才出去打探消息,這時候正好進屋,氣得帕子一摔,道:「主子!這事兒八成就是周貴人自找的,領路的人是她宮裡的,明知道瑞嬪瘋了還恨死了周貴人,幹嘛要把咱們往那條路上引?」

    蕭章微微凝眉思索,一旁抱琴開口道:「若是只傷了主子,你這麼說還解釋的通。可周貴人的傷是在臉上,她……她有必要這麼做嗎?」

    清芷冷笑一聲:「抱琴姐姐你是不知道,萬歲爺一聽說周貴人被瑞嬪撓花了臉,把在書房議事的大臣們都匆匆打發出去了,直接去了周貴人宮裡瞧她。」

    抱琴心裡一沉,下意識地看向蕭章。

    蕭章趴在床上,壓著胸口悶悶地說:「切,隨便他去哪,和我有什麼關係!」

    幾個丫頭心知她是嘴硬,不好點破,一時都憤憤地說起了周貴人,就連一向沉穩的清妍都忍不住說:「主子,這事兒不能就這麼放了過去,您平白摔了這麼一跤,總得討個說法。」

    蕭章冷聲道:「只是向誰去討呢?瑞嬪已經瘋了,打她罰她又有什麼意義。」

    清妍瞄了清芷一眼,見清芷避開她的目光,清妍頓了一下,慢條斯理地道:「其實瑞嬪娘娘當初住進靜怡軒的時候,皇后娘娘只是罰了她閉門思過一年而已,那時候她還並沒有瘋……」

    「清妍姐姐!」清芷驟然打斷道:「陳年舊事,怎麼好在賢主子面前提起!」

    她這麼說,反倒讓蕭章更加好奇:「什麼陳年舊事?瑞嬪當初到底犯了什麼事兒?」

    清妍為難地看了清芷一眼,又看看蕭章,蕭章會意地一笑:「你這個做姐姐的怎麼還怕起了清芷一個小丫頭來?」

    清妍無奈道:「實在是這件事情當初皇后娘娘下了封口令,不許任何人再提起……」

    清芷惱了:「那你還說!不就是想在主子面前邀功!哼,我不理你了,壞人!」說罷就匆匆跑了出去。

    「哎?」清妍叫了她一聲,沒用。

    蕭章擺手道:「由她去罷。好妍兒,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說清楚了,一點兒都不許有遺漏。」

    清妍是個老實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這事兒還得從當初皇上還是王爺時說起。

    那時候貞妃是永湛的頭一個側妃,進府時間最長,但因為性子無趣並不得寵,直到皇后和錦嬪、德妃姐妹倆都進了府,她才第四個懷上了孩子。

    因為這個孩子是她等了好多好多年才盼來的,所以貞妃格外小心。沒成想德妃剛進府時不懂事,毛手毛腳的,賞花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貞妃的裙擺,把貞妃絆倒了。

    貞妃向來體弱,就這麼一摔,孩子就沒了。永湛當時很惋惜,想懲罰德妃,可念在德妃腹中還懷著他的骨肉,德妃又不是故意的,所以並沒有重罰德妃。

    只是可憐了貞妃,被太醫診斷出再也不能懷孕了。善良的貞妃又在永湛面前表示自己並不記恨德妃,還囑咐德妃要好好養胎。

    心疼貞妃的永湛就答應了她,他下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無論男女都抱給貞妃來養。

    沒成想之後過了好幾年,直到永湛登基、選秀,都沒有一個妃嬪平安生下孩子,隔個一兩年好不容易有人懷上了,又會莫名其妙地小產。

    直到周貴人平安誕下三皇子,三皇子就被寄養在貞妃膝下。

    這也是為什麼永湛遲遲沒給周貴人抬位的原因之一。若周貴人成了嬪主子,他就不好讓貞妃去養三皇子了。

    為了補償周貴人沒有晉位的遺憾,永湛給了周貴人三年的榮寵,直到蕭章進宮。

    蕭章聽完了這麼一大串淵源,點點頭長歎一聲:「喔……所以這麼說來,皇上是為了補償貞妃才虧欠了周貴人,又是因為虧欠了周貴人才用寵愛補償她?皇上真不容易啊。」

    清妍沒想到她能生出這樣的感歎,失笑道:「是主子這個意思,不過這都是奴才們私底下猜測的。萬歲爺的心思究竟如何,咱們也不是人精,哪兒能猜得透透的。」

    蕭章頷首:「你繼續說。」

    清妍道:「周貴人得寵,又有太后倚靠,所以並不親近皇后娘娘。皇后便在那一屆選進宮的秀女中挑了一個常在扶持了起來,就是現今的瑞嬪娘娘。當時瑞嬪和周貴人爭寵爭得很厲害,兩人水火不容。」

    抱琴聽得入迷了,催促道:「後來呢?瑞嬪突然害了急病?」

    清妍搖頭道:「不是的……其實瑞嬪根本就沒有病。是皇后娘娘為了保住她,才說瑞嬪娘娘患了惡疾,神智有損,必須搬到靜怡軒靜養一年。」

    抱琴忙問:「那是瑞嬪犯了什麼錯兒?」

    「可不是,」清妍感歎道,「一年前,德妃娘娘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誰知道竟叫瑞嬪那麼一撞,一個五個月大的男胎就那麼沒了……」

    「德妃……」蕭章喃喃道。

    清妍頷首道:「可不就是德妃娘娘。所以宮人們都私下議論,德妃娘娘這是一報還一報,她害死了貞妃娘娘的孩子,現在輪到她了。」

    抱琴歎道:「皇后也算是重情義了,想出這等法子保住了瑞嬪。」

    蕭章卻問:「清妍,你也這麼覺得嗎?」

    清妍緩緩搖頭:「很多人都說皇后娘娘這是棄車保帥,怕德妃兒女雙全會危及她的後位……所以才棄了瑞嬪這枚棋子。」

    抱琴愣了一下,只覺後背一陣發寒。她的心思雖然沒有清妍那麼細膩,但她也知道自家小姐當初被皇后選中,填補的就是瑞嬪的位置……

    一個嬪主兒,在皇后眼裡也不過是一枚說丟就丟的棋子罷了。去了舊人,還會再來新人。

    「這事兒說不準。」蕭章打破沉默,「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出去別胡亂多嘴。」

    清妍道:「這是自然,奴婢省的的。」

    蕭章深深地望著她:「你這丫頭一向沉穩,今兒怎麼冒著掉腦袋的危險跟本宮說起這些陳年舊事?」

    清妍抬起頭,堂堂地直視著蕭章:「因為——奴婢想做您的心腹。」

    抱琴明顯一愣,蕭章卻只是擺擺手,道:「嗯,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清妍應聲退下之後,蕭章問抱琴:「你覺得清妍和清芷兩個,誰比較可信?」

    抱琴不假思索地說:「清芷吧,她性子直。這個清妍雖然謹慎小心,但我總覺得她陰測測的,肚子裡像存著什麼東西似的。」

    抱琴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竟是清芷去而復返,老遠叫道:「恭喜主子,賀喜主子,皇上的鑾駕往咱們這邊兒來了!」

    蕭章真想大喊一句「讓他滾」,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皇帝果然來了,腳底生風地快速走到她身邊來,坐在床沿,用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上下打量著她,見她上下完好,鬆了口氣,問:「傷哪兒了?朕問報信兒的太監,他支支吾吾地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朕聽說周貴人傷了臉,就先去她那兒瞧了瞧。」

    「就是放屁那地方。」蕭章懶懶道:「皇上別看了,青一塊紫一塊的,汙了您的聖目。」

    皇帝深深皺眉,不由分說地掀起蓋在她腰間的薄被,伸手就要脫她褲子。

    蕭章連忙阻止:「哎哎哎!幹什麼呢,青天白日的,禽!獸!」

    「你敢罵朕啊?」皇帝一直緊繃著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模樣。

    蕭章奇怪地望他一眼:「原來皇上喜歡被人罵的。」

    皇帝笑:「別人不行,只許你,地點僅限於床上。」

    他不掀褲子,就沿著腰線輕輕摸了摸她的臀沿,蕭章已經疼得直吸氣了。

    皇帝心疼地道:「這麼疼啊?」

    「嗯。」蕭章涼涼道:「你家周貴人推的。」

    皇帝臉色微變,猶豫了片刻,低聲說:「方纔她說傷了臉,怎麼都不肯見朕……朕覺得她可憐,就晉了她為嬪。」

    蕭章一愣,別過臉道:「哦……皇上給封號了嗎?」

    皇帝沒眼色地說:「給了,宛在水中央的『宛』,朕想著挺合適她的,你覺得呢?」

    蕭章真想一腳踹上皇帝的心口窩,她腦子裡這麼想的,還真這麼幹了,抬起腳往皇帝胸口上一蹬,恨聲道:「和我有什麼幹係!又不是給我晉位!」

    皇帝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玉足抱在懷裡,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床上,耐著性子道:「元元,別生氣……等過了年,你有了孩子,朕也給你晉位。」

    蕭章被他「元元」二字叫得渾身不自在,嘴硬道:「我才不稀罕!」

    實際上心裡頭還是想的,能和德妃貞妃她們平級的話,以後只要給皇后和吳貴妃行禮就可以了。她前世做了那麼久的太后,其實一點都不喜歡給別人屈膝行禮。

    皇帝能有多少耐心,不過是最近新鮮著她,所以才有心哄她一會兒。誰知道蕭章不領情。皇帝想生氣,可又可憐她無辜傷了身子,最後還是沒了氣性。說又說不過她,他乾脆俯身抓住她的肩,深深地吻住了她。

正文 第053章 各懷鬼胎

    一個纏綿悱惻的吻過後,永湛慢慢地睜開眼睛,有些吃驚地發現蕭章竟然是一直都是睜著眼睛的。饒是他自詡吻技高超,她卻仍在他的親吻中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永湛順勢躺在她身側,無奈地笑道:「傻姑娘,接吻的時候是要閉上眼睛的。」

    「為什麼?」蕭章壓根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麼寫,「我喜歡看皇上的樣子,怎麼看都看不夠。」

    她還算有分寸,省略掉了「動情」兩個字。如果皇帝知道她在心裡只把他當成一個用來解決需要的充氣娃娃,還不得氣得活活掐死她不可。

    永湛甚少聽到這種直白的情話,一時之間不由大為動容,摟住她道:「小東西嘴真甜,怎麼,不吃醋了?」

    蕭章冷哼道:「我哪有資格吃醋呀,人家宛嬪娘娘可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兒。」

    「胡說!」他故作嚴肅,斥了她一句。「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分明就是頤福宮住的那位娘娘。」

    蕭章心中一動,趁機忙問:「那我進宮之前,皇上為什麼那麼寵愛周貴人……啊不是,那麼寵愛宛嬪?」

    皇帝見她刨根問底,苦笑道:「因為朕喜新厭舊,又喜歡上賢嬪了,這個答案你可還滿意?」

    換回蕭章一記白眼。

    皇帝只好老實交待:「起初朕多瞧她幾眼,是因為母后的緣故。後來,則是因為她有了孩子,卻被壓住了位分,兒子也被抱去了貞妃膝下。朕實在虧欠她許多……」

    蕭章一邊聽一邊想,其實皇帝既愛這個又寵那個,也不能完全歸根於男人的劣根性。因為他身為皇帝,不可避免的就會有那麼多女人。總不能因為他寵了一個,就疏遠了旁人,那樣的話對別的女人也是不公平的。

    像永湛這樣盡量誰都不虧錢,投桃報李,也勉強算是不錯了。起碼他沒有對貞妃不管不顧,也沒有對周貴人不聞不問。如果做不到專一,那麼對誰都好也勉強算是及格吧。

    蕭章得知周貴人不是皇帝的真愛,只是因為愧疚才寵她幾分之後,且不管到底是真是假,起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於是她見好就收,不再使小性子為難皇帝,兩人說說笑笑說了好一陣子話,後來天色晚了,皇帝乾脆就在這睡了下來。

    由於周貴人臉上有傷,她的冊封禮被推遲到了半個月後。

    半個月之後,蕭章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宛嬪冊封禮那一天,後宮佳麗齊聚一堂,按照位分高低分列皇后兩側,見證著周貴人成為一宮嬪主子的那一刻。

    蕭章當初並沒這麼麻煩,接了一道聖旨之後就直接侍寢去了。後來她也隱晦地問過皇后為什麼遲遲不給她辦冊封禮,皇后的意思竟是趁著她得寵,等過了年給她抬了妃位,再冊封也不遲。

    進宮這麼短時間就要坐上妃位,蕭章有些遲疑,擔心樹大招風。不過後來一想到麗妃家世不行,只憑著寵愛都能坐上妃位,她又差了哪去,也就不多想此事了。

    反正最近該出的風頭她也沒少出,就算她想低調,憑著皇帝的這份寵愛她也低調不起來啊。

    宛嬪的冊封禮結束後,各宮娘娘紛紛送去賀禮。按理來說,與她同級和比她位分低的宮妃都會親自去道賀。而之上的妃嬪,只要送來賀禮聊表心意就可以了。

    蕭章也沒拿大,叫人提了些不會出什麼差錯的賀禮,親自去了宛嬪所居的祥雲殿。

    到了祥雲殿之後,她發現裡面已經很熱鬧了。不僅同位分的錦嬪、還有級別低的瑜答應賀答應來了,就連貞妃也紆尊降貴地湊到了宛嬪面前。

    想想也不奇怪,畢竟,宛嬪也算是後宮的紅人,風頭僅遜色於賢嬪。

    宛嬪和賢嬪對比來看,宛嬪有太后做靠山,賢嬪有太上皇撐腰。賢嬪比宛嬪出身高,但宛嬪膝下有一個皇子。論寵愛,賢嬪暫時略勝一籌,可這也只是頭幾個月新鮮,若是過些日子失寵了呢?宛嬪可是長達三年聖寵不衰。

    更重要的是,宛嬪性子溫和恬淡,會做人,誰都不得罪,哪怕是最得寵的時候和別人說話也是細聲細語的。賢嬪呢,相對來說就顯得尖利了一些,怕是不好交往的。

    蕭章原本也沒指望自己的性子能像小綿羊一樣綿軟,剛入宮的時候她裝過一段日子小白,不過後來上了皇帝之後抖s屬性就爆發了,裝聖母弱受什麼的,她實在做不到啊!

    就比如現在吧,她看宛嬪真心不順眼。蕭章不喜歡一個人默默嫉妒,所以她決定讓宛嬪也不好過。

    「恭喜宛嬪姐姐了。」蕭章上前,示意宮人送上賀禮。

    宛嬪往那長長的禮單上掃了一眼,略吃驚於賢嬪的大方:「多謝賢嬪妹妹。」

    蕭章笑靨如花,話頭突然一轉,看向貞妃:「呀,貞妃姐姐也來了,臣妾給貞妃姐姐請安。」

    貞妃對誰都是一副笑模樣,抬手扶起她笑問:「賢嬪妹妹免禮吧,身上的傷可是大好了?」

    「有貞妃姐姐送來的良藥,當然是大好了。」其實貞妃送給她的膏藥她一點都沒動,讓抱琴悄悄地給收了起來。

    這個世界的後宮明顯比之前複雜了許多,宮妃們之間送的東西實在無法讓她放心。

    這宮裡她也沒個可靠的太醫可以倚靠。況且人心難測,蕭章很難輕易相信他人。

    所以她決定,在閒下來的時候就進乾坤袋的空間裡,去看看在上個世界拿來的醫書,自己多學點這方面的知識。反正有過目不忘技能和「度娘」傍身,她學起地球人的東西來難度也不大。

    與貞妃笑談幾句之後,蕭章忽然話鋒一轉,拍手道:「呀,我道貞妃姐姐為什麼來呢,是不是為了三皇子的事情啊?」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驟然安靜下來,目光紛紛投向蕭章。

    「咦,難道不是嗎?」蕭章裝傻道:「當初三皇子抱給貞妃姐姐養,是因為宛嬪姐姐位分低。如今宛嬪姐姐已經是一宮主位了,難道不想把自己的兒子放在自己身邊撫養長大嗎?」

    她說話時表情一派天真,好像理所當然似的說著。這份理所當然,卻讓貞妃心底一沉。

    就連賢嬪一個外人都覺得應該由宛嬪來撫養三皇子,那宛嬪自己呢?是否想過要奪回自己的兒子?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宛嬪臉上頓時掛不住了,青一陣白一陣,吞吞吐吐了半晌方訥訥解釋道:「我……貞妃姐姐……我沒有……」

    貞妃勉力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來,擺擺手道:「賢妹妹年紀小,不過說幾句玩笑話罷了,宛嬪妹妹放心,本宮是不會介意的。」

    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貞妃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賢嬪說者或者無心,聽者卻是有意。

    畢竟,三皇子的確是從宛嬪肚子裡爬出來的,沒有人不想要回自己的親生兒子。

    賀答應丹砂站在一邊瞧著,不由心讚一聲厲害。賢嬪利用自己性子「直爽」的特點,傻乎乎地說出別人藏著掖著的話,讓宛嬪與貞妃之間的暗潮洶湧不得不擺到明面上來,二兩撥千斤地挑撥了這二人之間的關係,真是高明。

    這個賀答應就是當初蕭章做秀女時跟她住同一個屋子的賀丹砂。當初蕭章有難,賀丹砂冷眼旁觀。所以蕭章後來出頭了之後,也從未主動理會過丹砂,每次瞧見她都跟見了透明人似的,當成空氣。

    賀丹砂也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小姐,有幾分小姐脾氣的,之前見賢嬪不主動同她敘舊,她也憋著不湊上去。

    她身邊的奶嬤嬤幾次勸她,如今賢嬪得寵,她應該憑著舊日情誼讓賢嬪提攜她一把。她在宮裡的日子實在太不好過了,皇帝只在她剛進宮的時候寵幸過她一兩次就再也不聞不問了,位分一直沒提上來,主僕幾個都受人輕視。

    賀丹砂心性高,不肯放□段去巴結賢嬪。因為她覺得賢嬪不過是運氣好,得了太上皇和皇后的一時青眼才會被皇上看上。

    可是現在她發現,當初做秀女時的那個平淡無趣的賈元春已經不見了,如今的她靈動多變,心思活泛得很,說不定跟著她真的會有一番作為呢……

    打這天之後,賀答應就一直尋思著找機會跟賢嬪單獨談談。可每次去皇后那裡請安,賢嬪都會被皇后單獨留下來說話,賀答應找不到搭話的機會。

    賀丹砂沒辦法,就花了十兩銀子派人去打聽賢嬪的動作,十日後終於被她得知,下午的時候,賢嬪打算在湖心亭賞雪。

    賀答應當即打扮一番,到湖心亭周邊探路去了。

    卻不想那一日的湖心亭分外熱鬧,不止蕭章、賀答應去了,還有一對野鴛鴦,也恰好在那裡廝纏……

    那兩人之前同蕭章都沒有太多的交集,可是就從那天下午開始,因為那兩個人,賈元春的一生都發生了致命的改變。

正文 第054章 多事之冬

    蕭章難得有了雅興,約了麗妃到湖心亭去賞雪。

    說起她和麗妃之間的緣分還真是微妙。起初她以為麗妃性情涼薄,高傲難以接近。後來去皇后那裡請安時閒聊幾句,才意外地發現麗妃雖然嘴巴略毒,但卻是後宮裡難得的真性情之人。

    漸漸地,性子相投的兩人便時不時地聚在一起,打發這後宮的寂寞時光。

    蕭章得寵,麗妃跟她在一起時候長了,也能時不時地遇見皇帝。有時候蕭章懶得搭理皇帝了,也會做個順水人情,把永湛往麗妃那推。

    皇后知道了這事,表現得不大高興,畢竟麗妃特立獨行,不是她手下的人。

    旁人與皇后不同,對此尤為羨慕。尤其是賀答應賀丹砂,聽說跟著賢嬪能有面聖的機會,投靠賢嬪的心思就更加急切了。

    今日蕭章出門,換上了內侍局新送來的青蓮紫披風。司衣司知道巴結這位得寵的娘娘,特意做了立領的款式,獨特又暖和。

    麗妃艷羨地摸了摸披風上的纏蓮枝花紋,由衷道:「你這披風真漂亮,領口的刺繡也精緻,比我那件胭脂紅的漂亮多了。」

    蕭章大方地說:「這布料是前幾天皇上給的,做完披風還餘下些。姐姐若喜歡,我叫人送給你就是了,還能做身成衣。」

    麗妃白她一眼:「你穿剩的東西,我才不要!」

    蕭章呵笑道:「哪裡就是剩下的了,這雲錦料子好,我還預備著再做身衣服。你不稀罕,我還不給了呢。」

    「別別別,」麗妃忙道:「我就是說說,怎麼,還不許我拿喬一下啊?」

    蕭章真是拿她沒辦法,正要開口,忽見不遠處走來一個宮裝麗人,看模樣有幾分眼熟。

    麗妃也隨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卻是一愣,道:「你是何人?」

    賀答應:「……」麗妃娘娘嬪妾有這麼沒有存在感嗎?嬪妾入宮快半年了啊!

    沉默一瞬之後,賀丹砂上前行禮:「嬪妾賀答應,給麗妃娘娘請安,給賢嬪娘娘請安。」

    「哦,原來是個答應。」麗妃懶懶道:「沒什麼事兒就退下吧。」

    賀答應咬咬唇,不甘道:「嬪妾有話想單獨同賢嬪娘娘說。」

    麗妃看了蕭章一眼,似乎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蕭章正要開口,忽見不遠處的大樹後,露出一截素白的衣角。那是上好的錦緞,躲在樹後的定然不是一般的奴婢。

    蕭章便道:「麗妃姐姐,這雪景也沒什麼好看的,改明兒咱們再一起煮酒喝吧。」

    麗妃會意地起身。

    賀答應忙道:「恭送麗妃娘娘。」

    蕭章卻沒起,只是輕輕朝麗妃點了點頭。

    等麗妃的身影走遠了,蕭章才搭著抱琴的手緩緩起身走出亭中,路過賀丹砂的時候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走吧,你不是有話要對本宮說嗎,快說吧。」

    賀丹砂連忙跟上,兩人順著漢白玉石橋散步一般地往岸上走去。

    賀丹砂道:「嬪妾當日便覺賢嬪娘娘氣質不凡,他日定當飛黃騰達。嬪妾一直惦念著昔日情誼,希望能為娘娘做些什麼,嬪妾願為娘娘馬首是瞻……」

    她還要再說,蕭章卻突然笑道:「行了,你果然是跑來說這些話。丹砂『姐姐』,你不覺得現在說這些話,已經太遲了嗎?」

    賀丹砂簡直後悔死了,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是,賢嬪說的沒錯,她現在在賢嬪風光時投奔於她,未免太過勢力了。

    那時候她以為賈元春愚笨,頂多在殿選時靠著樣貌和家世封一個貴人。後來元春被封為皇后宮中的女官,那就是個奴才了,賀丹砂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中,卻沒想到皇后打的卻是扶植賈元春的心思,竟讓她一舉被冊封為嬪,這還是這麼多年來後宮絕無僅有的頭一回。

    「你當本宮把麗妃支開,是為了給你機會嗎?」蕭章淡淡地瞥了一眼樹後的人影,曼聲道:「不過是為了給你留個面子,不叫你在麗妃面前丟人罷了。」

    賀丹砂猶不甘心:「賢嬪娘娘,求您給嬪妾一次機會,嬪妾一定……」

    「你知道後宮中最可悲的是什麼嗎?是沒有人願意搭理你。當你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你說說你,還能幫本宮什麼呢?」

    蕭章說話直接毒辣,刺得賀丹砂心中陣陣發疼,小臉煞白。

    蕭章卻再不看她,帶著一干宮人浩浩蕩蕩地離去了,只留下一個氣得渾身發顫的賀答應。

    走進林中後,抱琴奇怪道:「姑娘,這不是回宮的路呀。」

    「噓。」蕭章悄聲道:「本宮要折回去看看賀答應的反應,你們都在這等著,沒有本宮的吩咐,誰也不許動。」

    清芷沒跟出來,清妍覺得主子身邊沒人跟著不妥,正要說話,卻被蕭章結結實實瞪了一眼,只好住了嘴。

    蕭章甩開一干宮人,卻不是往湖心亭去,而是步履匆匆地往那棵大樹附近跑去。

    那棵樹雖然是百年老樹,樹幹粗大,但也只堪堪遮住二人身影。此時賀答應若沒走,那二人一定不敢輕易動作。

    她踮著腳湊近了一瞧,可不是一男一女正躲在樹後。女人身子嬌小,被男子抱在懷裡。兩人肌膚相貼,無一絲間隙。

    那男的約莫十六七歲,瞧著眼生。女的她倒是認識,只是不熟。

    蕭章心底微微一驚。

    原來錦嬪與皇室宗親有染的傳言,是真的。

    她定下心神,仗著六識超出常人屏息細聽,只聽那賀答應咬牙切齒地辱罵了她好一會兒。

    這時,錦嬪突然從樹後走了出來,厲聲道:「大膽!你竟敢辱罵賢嬪!」

    賀丹砂哪裡想到附近會忽然走出人來,連魂兒都差點嚇飛了,撲通一聲給錦嬪跪下,磕頭道:「錦嬪娘娘饒命,嬪妾知錯了!」

    錦嬪冷笑道:「你一個小小的答應,竟然敢對嬪位妃嬪不敬,本宮豈能輕饒了你?走,跟本宮去鳳藻宮,給皇后娘娘和賢嬪磕頭謝罪!」

    「不要啊娘娘!」賀丹砂膝行上前,抱住錦嬪的小腿,拚命求饒:「皇后娘娘和賢嬪要好,賢嬪心狠手辣,她不會輕饒了我的!求求您不要告訴別人,嬪妾再也不敢了!」

    錦嬪瞧著賀答應這副蠢樣,心中暗道一聲幸好。幸好她蠢笨,這麼輕易地就下跪求饒了。

    賀答應也不想想,這冰天雪地的,錦嬪一個下人都不帶,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她就不會反咬錦嬪一口?

    而且錦嬪無憑無據的,空口無憑,憑什麼讓皇后定她的罪?

    但賀丹砂這個時候是真的被嚇懵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告饒。

    蕭章在一旁冷眼瞧著,不得不感歎深宮的可怕。不過半年之前,賀丹砂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官家小姐。不過半年功夫,她便被這皇城磨平了心氣,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也難怪,與她一同冊封的另外幾個秀女,一個吳敏瑜被貶,一個答應偷偷販賣首飾被趕出了宮,還有一個比她還慘,連皇帝的面都沒見到,聽說病得都快死了。

    在宮裡想出頭,就得拋卻自己的本心。

    像蕭章這樣囂張的人還有憋屈的時候呢,更別提賀丹砂這種小答應了。

    錦嬪倒是心狠,直到把賀丹砂嚇哭了才鬆口:「罷了,本宮也不是賢嬪那等斤斤計較之人。念你年紀還小不懂事,本宮便饒了你這一回吧。」

    賀丹砂立馬停住了眼淚,大喜道:「多謝錦嬪娘娘!多謝錦嬪娘娘!」

    錦嬪揚了揚下巴,道:「嗯,還杵在這裡做什麼?快回宮去吧。賢嬪不是你惹得起的人,別再去自取其辱了。」

    「謝娘娘教誨!」賀丹砂一溜煙似的跑了。

    等周圍再無人影,錦嬪得意地轉過身,對樹後的青年嬌笑道:「晉兒,她走了。」

    被喚作「晉兒」的男子閃身出來,一把摟住錦嬪,笑著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好娘娘,你可真聰明,幸虧你機靈,不然被人發現可就慘了。」

    錦嬪白了他一眼,不滿道:「下回找我換個隱蔽點兒的地方,這裡雖然冬天人少,但扛不住有賢嬪那樣的小賤.人到處賣弄風騷。」

    青年在她胸前胡亂揉了一把,低笑道:「是是是。不過說起那賢嬪,還當真有幾分好顏色,難怪父皇那般寵愛她。模樣生得水靈不說,細腰豐乳,盤兒順。性子又火辣,在床笫之間定然別有一番韻味……」

    錦嬪在他胸前軟軟打了一拳,嗔道:「你是生了火眼金睛不成,穿得那麼厚你也能知道。」

    「我就是知道,就像我知道娘娘你一樣……」青年雙眼微瞇,口乾舌燥道:「不過若是能和賢嬪睡上一晚,那可真是妙極。」

    錦嬪一把推開他,薄怒道:「你哪兒來的那麼多『不過』呀!真是想的美了你,賢嬪那小騷蹄子正是得寵的時候呢,人家還能看上你?」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04

正文 第055章 任務失敗

    蕭章聽到這裡,已不敢再聽。她溜出來的時候久了,難免宮女生疑。便順著原路悄悄地回到抱琴等人身邊。

    清妍見她回來又嘮叨了兩句,幾人方打道回府。

    回到宮裡,蕭章趕走旁人,一個人留在屋裡靜靜地想著心事。

    她早就聽說大皇子和錦嬪都素有風流之名,只是從未想過這兩個人會攪和在一起。

    畢竟,錦嬪已經二十三歲,而大皇子才不過十五歲。

    蕭章對錦嬪向來沒什麼好感,也不曾想過對她出手。但聽剛才錦嬪言語粗俗,全然不似外表那般清麗出塵,想想就是一陣反胃。

    至於大皇子,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竟然也敢肖想她!

    蕭章忽然回想起自己在乾元殿大罵吳貴妃那天,後來吳貴妃派人送了東西過來要和她和解,她跑去懿祥宮謝恩,卻又跟吳貴妃大吵了一架。

    其實,那不過是她跟吳貴妃合夥演的一齣戲罷了。

    從那天之後,皇后變得更加信任她,漸漸地也分給她一些後宮的事務去打理。

    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她摒退下人,單獨和吳貴妃說話。

    起初,吳貴妃的臉上還帶著濃濃的警惕之心,後來聽她說從進宮起就仰慕貴妃娘娘,只是一直無法接近,又不好打了皇后的臉才被迫為皇后效力,吳貴妃越聽越開心,後來兩人一拍即合,定下了暗中結盟的約定。

    她在明面上仍跟著皇后,但時不時會跟吳貴妃通通氣。

    這才是她入宮這麼久聖寵不衰,還沒有遭大殃的真實原因。

    吳貴妃不見得就憑她三言兩語完全信任她了,而蕭章是從始至終都沒有信過吳貴妃。

    她們兩個不過是暫時達成了一種平衡,若真有什麼利益衝突,定然不會輕饒彼此。

    不過現在,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大皇子與妃嬪私通,這是掐著吳貴妃命脈的事情。得知此事之後,蕭章與吳貴妃相處之時便會更多一份主動權。

    蕭章正凝神細思,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聽抱琴道:「姑娘,府裡來消息了!」

    蕭章一滯,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進來吧。」

    抱琴面色凝重,滿臉愁容:「府裡來信兒,說是林姑父歿了……」

    蕭章心底一沉,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林如海還是死了。果然,她的三言兩語並不能改變什麼,只不過讓林如海多拖了幾日罷了。

    老實說,她與林如海雖是親戚,他又當過她一天的便宜爹,可她對他並沒有多少感情。

    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想的是幸好,幸好她轉移了一部分林如海的家財,分別交給了黛玉的乳母王嬤嬤和雪雁保管,還托夢告知了黛玉此事。這樣林家的財產也不至於完全被那些不成器的親戚瓜分了。

    一方面,她卻又是隱隱的有些不安。這是她第一次任務失敗,獎勵點數得不到倒是其次,這種對命運的無力感,實在不大好受。

    她真的可以憑借一己之力當上太后嗎?

    哦不,還有一個不是很靠譜的惡意賣萌系統。

    這個任務失敗之後,系統不敢得罪她,沒扣她的點數,但這也代表著蕭章之前白忙活了一場。

    系統君為了安撫她,新任務的獎勵點數很高。只要晉級為妃,就得到50個獎勵點。

    蕭章現在沒什麼特別想要換取的技能,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攢點數,所以壓力也不是很大,就算新任務可以得到50點,她也沒露出多少興奮之色。

    這個時候,逗逼高長官出場了。

    他侵入了她的夢境。

    夢裡面,高長官一身白色西裝,身姿筆挺,給她表演了一場猛男脫衣秀。

    蕭章在夢裡皺眉:「你的節操呢?內褲都脫?」

    高長官鬆開去脫底褲的手,說:「我不就是想知道你想看到哪裡嗎?~~~小章章不知羞,看了人家全身上下才讓人家住手。」

    蕭章:「……不過你身材倒是不錯。」

    高長官驚喜:「真的嗎?!其實我尺寸也很驚人!我還是脫完吧……」

    「打住!」蕭章制止:「反正我也是看得找摸不到,你就別刺激我了。找我有正事嗎?」

    高長官聳肩道:「好吧,上次你拜託我研發的生子系統,超能力組開發出了一個差不多的功能。」

    高長官向她詳細介紹了這款系統。在xxoo之後,如果男方的小蝌蚪確實和她配對成功,也就是說可以懷孕的時候,系統會讓她做出選擇,是否放棄此次機會。

    如果不放棄,還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真懷孕,一種是假懷孕。

    如果選擇真懷孕,她還有兩種選擇。可以有真妊娠反應,也可以有假妊娠反應。假的意思就是她在懷孕期間肚子會變大胎兒會發育,但她自己不會有懷孕的感覺,仍和平日裡一樣。

    如果選擇假懷孕,那麼她可以使用系統,決定何時流產。在假懷孕期間,一切生理反應照常,只是蕭章本身不會有任何不適感。

    超級棒的系統!雖然不是盡善盡美,可蕭章已經很開心了。

    看蕭章笑得那麼開心,高長官真不忍心告訴她這個系統需要用100點來換。

    「等你晉級為賢妃的時候正好就有100點了。fighting!」

    丟下這一句話之後,這回換高長官主動切掉畫面,逃之夭夭。

    蕭章夢醒,無語地笑笑。

    其實,這男人也不賴啊。有的時候還挺靠譜的。

    次日早上,皇后差人把她叫去了鳳藻宮。皇后特意選的早飯點過了才叫她,這樣她就不用跟在飯桌前立規矩了。對於皇后的貼心,蕭章還是有幾分感激的。

    皇后拉過她的手,兩人在炕上坐下,中間隔著一張紅木小炕桌,上面放著一遝類似於奏摺的小本子。

    皇后身為後宮之主,每天要忙的事情不比皇帝少多少。皇后身子不好,又不得寵,過去被吳貴妃分了不少權力去。現今有了蕭章做幫手,懿祥宮那邊管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少了下去。

    對於蕭章的管事能力之強,皇后是著實有幾分吃驚的,就連皇帝聽說了也很是驚訝。一個深閨小姐,就算在家裡跟著母親學過管家,也頂多是打理一個府邸。

    而宮務可不是開玩笑,瑣碎麻煩之程度非一般人能想像,偏生蕭章每件差事都辦得妥妥帖帖,甚至不比身居高位多年的吳貴妃差,算是極為難得的了。

    今天皇后叫她來,為的也是後宮的事兒。眼瞅著就要過年了,按例南方都要進貢上好的冬橘過來,可今年南方積雪,貢橘損了好幾車,運到宮裡來的時候只剩下三車了。

    管理貢品的人已經罰過,餘下的就是怎麼分這三車橘子的問題。

    三車一共六箱,六箱裡有三百個。

    三百個,連往年的半數都不到,怎麼分都不是。皇后不愛攬這個得罪人的活兒,就把蕭章叫來了。

    蕭章想了想,先是問了一句皇后的意思。皇后不愛接這個燙手山芋,但蕭章既然問了,她也只得表態:「本宮倒是不介意那麼幾個橘子。若是旁的宮不夠分,鳳藻宮不要便是了。」

    皇后這兒按照往年的份例是五十個,就算讓出了她的,旁的地方還是不夠。皇后這是玩迂迴戰術呢。

    蕭章道:「太上皇和太后那裡各六十個,皇上和娘娘各五十個,這些都不能少。加起來就是一百七十個,還餘一百三十個。吳貴妃四十個,德妃貞妃麗妃三十個,正好分完了。」

    皇后忙問:「那嬪位以下呢?」

    蕭章最煩那些嚼舌根的長舌婦,不在意地說:「從臣妾開始都沒有,旁人也不好嘴碎多說什麼。」她其實並不打算這麼做,只是想看看皇后怎麼說。

    桂嬤嬤在一旁插嘴,搖頭道:「怕是不成,依老皇上和皇上娘娘對賢主兒的寵愛,還能短了您的?到時候只怕頤福宮的貢橘是後宮裡頭最多的。」

    蕭章無奈道:「那就只有讓內務府拿了銀子,去宮外採買些回來了。只是這事兒由臣妾出馬不妥當。」

    皇后挑眉問:「哦,怎麼個不妥當法兒?」

    蕭章道:「臣妾年紀輕,又不是正經管事兒的,只怕內務府那些小蹄子知道了這些橘子是要買給低位宮嬪的,做事就不上心,從中剋扣。」

    皇后頓時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吩咐了桂嬤嬤從鳳藻宮的月錢裡拿銀子,跟蕭章跑了一趟內務府,特意囑咐了,東西買回來之後皇后娘娘要親自過目,賢嬪挨個兒檢查,省得買些爛的玩意兒回來充數。

    皇后倒是不在乎這些小錢的,她希望的是在後宮博得一個賢名。

    十五皇帝來的時候特意誇了她一句賢德大方,讓皇后很是高興,隔日又叫來蕭章妹妹長妹妹短的叫著。

    不過這次叫她來卻不是為了宮務,而是突然說起了靜怡軒裡的那個,瘋瘋傻傻的瑞嬪。

正文 第056章 與虎謀皮

    皇后遞給她一串蜜合色的手串,笑吟吟道:「這是萬歲爺昨兒個才賞的,本宮瞧著妹妹皮膚白,最襯這樣的顏色,特意叫人給你留了一串,妹妹快戴上試試。」

    蕭章知道,這樣的小恩小惠她是拒絕不得的。只有收了,皇后才能更放心地用她。所以她也不推辭,接過戴上,還轉動著腕子給皇后看。

    皇后笑了會兒,才說起正題:「本宮聽說……前些日子妹妹的傷好了之後,曾去靜怡軒看過瑞嬪?」

    蕭章正要開口,皇后忙道:「本宮沒有那個查探妹妹行蹤的意思,只是瑞嬪神志不清,本宮交待過靜怡軒的宮人,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同本宮匯報。」

    蕭章嬌憨一笑:「娘娘放心,臣妾哪裡會誤會您呢。是有這麼回事沒錯兒。說實話,那時候同樣是被瑞嬪傷了,周貴人晉為宛嬪,擱我這兒就什麼都沒有。我氣不過,就去了靜怡軒。」

    皇后神色微妙:「瑞嬪她已經瘋了,如果她跟妹妹說什麼瘋言瘋語,妹妹你可千萬不要相信。」

    蕭章莞爾道:「這是自然。她嘴裡一會兒罵這個,一會兒罵那個,我看她瘋瘋癲癲的,乾脆給了她一巴掌了事,然後就走了。」

    皇后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又與蕭章說起籌備過年的事情。

    蕭章微微低下頭,眸光一閃。

    其實,事情並沒有她說的那麼簡單。

    就像發現了吳貴妃之子的私通後妃這等醜事一樣,蕭章在投靠皇后、吳貴妃這些後宮高位的同時,也不想讓自己完全被她們拿捏住。如果自己手裡面有她們的把柄,那樣就再好不過了。

    所以她去找了瑞嬪。如她所料,瑞嬪果然沒有瘋。

    那日傍晚,夕陽將人影拉的長長的。瑞嬪披頭散髮,身著單衣,倚著靜怡軒的柱子迎風而立。

    看見蕭章來了,她竟並不驚訝,而是很平靜地說:「你來了。」

    蕭章笑問:「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瑞嬪道:「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皇后的棋子。如果你不想淪落到我這地步,一定會想從我這兒得到些什麼,作為你的籌碼。」

    蕭章拍手道:「不錯不錯,思維清晰,還能揣度人心,看來你一點都沒有瘋嘛。你在我面前這樣毫不隱瞞,就不怕我告訴皇后?」

    瑞嬪冷笑道:「我已到了這般田地,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我又有何畏懼!不過以賭罷了!」

    蕭章問:「你想要什麼?」

    瑞嬪的表情驟然變得無比猙獰:「我要皇后死!這個毒婦!她利用了我卻又將我一腳踢開,把我關在靜怡軒這鬼地方整整一年!我曾經幫了她那麼多,她卻絕情至此……」

    瑞嬪話未說完,蕭章挑眉道:「不對吧。你怎麼會是皇后的人,分明就是……宛嬪的好姐妹。」

    瑞嬪聞言神色大震,吃驚地退後兩步:「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最清楚。」蕭章上前一步,直盯著她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她心裡去。「宛嬪臉上的傷看起來嚴重得很,可是不過半個月便恢復如初,不是你們串通起來做了手腳還是什麼?你表面上裝作深恨宛嬪,其實是想借此讓皇后覺得你還是她的人,讓皇后愧疚到不忍心殺你滅口吧……」

    「你……」瑞嬪皺眉,「你就不想除掉皇后?」

    蕭章笑道:「我想不想,與你無關。憑你之力,根本扮不倒皇后。」

    瑞嬪見她語氣如此篤定,不由急了:「怎麼可能,我幫做過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只要我把那些事捅出來……」

    蕭章搖搖頭:「別忘了,你已經『瘋』了。皇后之所以不殺你,並不是因為念舊情,而是你根本就沒有撼動她地位的那個資本。」

    瑞嬪動了動眼珠,警惕地看向蕭章:「既然如此,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蕭章回答之前,先甩了她一巴掌。

    瑞嬪頓時大怒,正想回敬她一個耳光,卻被蕭章扼住了手腕。

    「這是你欠我的。」蕭章輕笑道:「瑞嬪姐姐,你可一點都不吃虧。我不過還你一耳光,你可害我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呢。」

    「你……」瑞嬪眼中寒光閃過,正要說話,蕭章卻道:「不好意思啊,我這人就是錙銖必較了點。你若瘋了也就罷了,偏生你壓根就沒瘋。」

    蕭章見瑞嬪漸漸冷靜下來,便慢慢地鬆開了鉗制住她的那隻手,柔聲道:「作為賠禮,我給你提個醒吧。」

    瑞嬪疑惑地望向她。

    「你的好姐妹周木婷,你還是別信她為好。」蕭章的聲音帶著莫名的篤定:「她正得皇恩,你卻出手傷她,縱然助她爬上嬪位,於你卻沒有半分好處。皇上只會更加認定你是個瘋子,再也想不起你半分好處。若她許諾要放你出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瑞嬪心中大震,愣了好半天,訥訥道:「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想活下去,最好是真的瘋了。本本分分地呆在靜怡軒裡,不再受人利用,或許運氣好的話還能平安終老。」蕭章收起笑容,冷聲道:「不過你若再跟宛嬪聯手,企圖對皇后、對我不利……你大可以試試我整治人的手段。」

    說罷,她不再給瑞嬪考慮的時間,轉身便走。

    其實宮裡頭的陳年舊事,時間久遠,蕭章搞不清楚具體的真相。她猜瑞嬪其實是和宛嬪一夥的,原因很簡單,一是宛嬪的傷口蹊蹺,二是宛嬪帶路的宮人蹊蹺,三是……她最近這麼得寵,宛嬪定然不願屈居於她之下,這是想著辦法要晉位呢。

    所以蕭章在那天和宛嬪一起出門之前就有預感,周貴人是要想法子晉位了。

    她也不介意周貴人晉位之後成為後宮的另一個靶子,幫她拉去一部分仇恨。

    那天她順著宛嬪的意思出門,是想順水推舟,看看宛嬪那邊的助力都有誰。

    現在看來,瑞嬪是一個,貞妃……也很難說。

    其實蕭章剛才更香詐一詐瑞嬪,問她是不是貞妃的人,可是到底沒那麼多把握,為了保險起見只說起了宛嬪。

    因為她記得清妍提起過,當年是德妃害得貞妃終生無子。而瑞嬪被囚禁,則是她害得德妃小產。如果是貞妃為了報仇指使瑞嬪這麼做的,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至於皇后會牽扯進來,可能是由於當時瑞嬪表面上投靠皇后,攛掇皇后拿掉德妃的孩子,皇后便讓她去做了。

    有皇后做瑞嬪明面上的靠山,幕後的貞妃可就安全了。

    說起貞妃其人其實是很沒有存在感的,但她身份特殊,是最早服侍皇帝的人。就算早已無寵,她在皇帝心裡的份量也不輕。

    如果她當真是個老實安分的也就罷了,可若她表面淡定,實則心懷鬼胎……那對蕭章來說就是一個隱藏的敵人,不得不除。

    ##

    景和七年初,離京辦差去的水溶終於回來了。

    那天正趕上蕭章幫皇后跑腿,去太上皇那裡送新年的份例。她一進門,就是一愣。

    站在暖閣當中長身玉立的少年,可不就是北靜王水溶嗎。

    幾個月不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面容變得有幾分陌生了。她愣了片刻,方回神淺笑。

    出來的時候,太上皇不知安的什麼心思,讓水溶送送她。

    兩個人就沿著熟悉的石子路走了一段,卻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最後還是水溶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母后沒有為難你吧?」

    蕭章搖搖頭:「沒有……說起來還多謝你了,一定是你在太后那邊交待過了吧。」

    水溶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聽說你受傷了?」

    蕭章臉上一紅,她傷的地方敏感,不好對他說起,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水溶見她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也不多做糾纏,反正看她現在已經沒事了。走到岔道口的時候,他知道不該再送,正要作別之時,忽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遞給她。

    蕭章猶豫著沒敢接,這算不算私相授受啊?

    水溶忙道:「放心,嬪以上的宮妃我都以王妃的名義送去了年禮。這是你的。」

    蕭章這才接了,卻故意挑眉道:「怎麼到我這兒就這麼一點兒啊?」

    水溶笑道:「別看小,這個可是最貴的。你藏好了,別叫皇后娘娘瞧見,不然非得搶去不可。」

    蕭章知道他是胡謅的,但也跟著樂了。這個朋友人不錯,如今他平安歸來她也放心了。皇上也真夠狠心,南方大雪受災那麼嚴重,還把水溶攆去辦差。

    兩人告別分手後,蕭章搭著清芷的手上了轎子。走了一會兒,轎外傳來咯登一聲,蕭章身子一歪,發現轎子忽然停了。

    蕭章忙問:「怎麼了啊?」

    清芷打起簾子探進來,著急道:「不好了主子,轎子一邊斷了一截!主子快下來吧,坐在這兒可是要凍壞了。」

    蕭章無法,只得攏緊披風,隨著清芷下轎。

    四個轎夫已經被打發出去抬新轎子過來了,餘下兩個小宮女,被清芷打發出去,就近尋個避風雪的地方。

    蕭章跟清芷兩個在原地打了會兒轉。不知道怎的,蕭章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像是有什麼事兒要發生了似的。

正文 第057章 樓中旖旎

    小雪漸漸的下大了。

    蕭章等得不耐煩,便要自己去找個地方避雪。

    正當這時,探路的丫頭回來,道是前方不遠處有個擒藻堂,是宮裡頭存書的地方,娘娘去避雪正好。清靜,又可以解解悶。

    蕭章閒著也是閒著,就跟那兩個丫頭去了。留下清芷在原處,等著轎子回來的時候去知會她們一聲兒。

    擒藻堂果然離得不遠,蕭章讓兩個丫頭守在門口,自己在裡頭翻翻揀揀。一樓都是些大部頭,蕭章不耐煩看史書,就尋思著上二樓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帶畫兒的遊記之類的東西,權作打發時間。

    她沿階而上,還未完全登上二樓,便瞄見裡頭書架間隱隱露出一雙男子的雲錦長靴。

    她腳步不停,裝作全然不覺般扶著扶手走上二樓,就近挑了個書架尋書。

    她的目光落在書卷上,耳朵卻是豎了起來聽著背後的動靜。果然,那男子踮著腳,慢慢地走近了她。

    這時,蕭章正好看中最上排書架上的一本書,抬起手正要墊腳去夠。男子猛地從身後抱住了她的細腰,臉頰埋在她頸窩裡用力地嗅,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敏感之處。

    蕭章想也不想就用剛取下的那本書砸他腦袋,男子低低叫了一聲,佯怒道:「你是哪個宮裡的?!連我也敢砸!」

    蕭章側眸看向他,冷冷笑道:「大皇子眼拙了吧,本宮身著的可不是宮女服飾。」

    大皇子裝作愣了一下的樣子,用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換上一副笑臉,笑嘻嘻道:「原來是驚擾了娘娘,不知您是……」

    蕭章煩他這副做作模樣,抬手仍用書卷往他肩膀上一摔,嗔道:「裝什麼樣子給誰看呢,你真當本宮是三歲的小孩兒,由得你隨意糊弄!」

    大皇子面上一訕:「這話是怎麼說的……」

    蕭章不耐道:「你費了那麼多心思引本宮過來,就是為了裝不認識的?既如此,我可要走了。」

    「哎哎哎……」大皇子忙拉住她的袖子,湊上去道:「賢娘娘別生氣,兒臣不過跟您開一個玩笑罷了……」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不老實地握住了她柔嫩的手,輕輕揉捏著。大皇子只覺觸手柔軟如若無骨,滿手溫香軟玉,恨不得將她揉碎似的又攥住了她的手腕。

    蕭章甩開他,輕哼一聲:「可沒什麼好笑的!大皇子自便,本宮先走了。」

    好不容易把蕭章騙了過來,他自然不肯輕易放手,摟住她雙臂將她鬆鬆圈在懷裡,低聲哄道:「好娘娘,你怎的這般絕情。我先前瞧你跟皇叔聊的極好的,憑甚到了我這裡就是這樣一番冷言冷語,晉兒的心真是痛得很呢。若是不信,您摸摸看……」

    他愈發沒皮沒臉起來,抓住她的手便往他鬆鬆垮垮的衣袍裡送。

    蕭章這回想抽手卻是沒那麼容易了,看來門口那兩個宮女都是大皇子的人,所以他才會這般肆無忌憚。

    她抬眸去看大皇子的臉,不過一個十五六歲的毛孩子,心裡頭竟然這麼多花花腸子,把她和水溶的關係都想歪了。

    她要整治他,法子多的是。這個時候徹底翻臉,他這根線可就斷了,沒那個必要。而且一旦逼急了他,大皇子若要用強可就糟了。

    她也就沒急著反抗,被他帶著在他胸前摸了一把,瘦得跟沒骨頭似的,她實在沒什麼興趣。

    見大皇子享受般吸氣,蕭章趁機抽出手,不滿道:「晉兒,你這是做什麼。我雖年輕,卻也是你父皇的妃子。你已經長大了,得注重男女之防才是。」

    他仗著比她身量高,兩臂將她圈在書架之間,就是不肯放她走:「賢娘娘這話說的就沒意思了。既是咱們年紀相仿,又情投意合,應得好上幾回才算得圓滿,您說是不是?」

    蕭章很想用不屑的眼神鄙視他一小毛孩的尺寸,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淡淡笑問:「如果我不依呢?回頭我告訴你父皇,你可別想好過!」

    大皇子慢慢俯身,臉漸漸地靠近她的,湊近她耳邊低聲曖昧道:「若是賢娘娘不依……承晉也只好強迫娘娘這一回了。待賢娘娘嘗了這般刺激滋味,可還敢去同父皇告狀?」

    他這話當真厚顏無恥的很,竟然有生米煮成熟飯的意思。

    蕭章與他距離極近,隱約感覺到少年的身體正在起著某種微妙的變化。她見好就收,往後退了半步,抬起手拉住他手腕,在兩人目光相對時拉開了他的手。

    今日她腕上帶著一串孔雀藍手鏈,那抹耀眼的藍配在柔弱無骨的白皙腕子上,讓大皇子見了不由**高漲,恨不得將她生吃下肚似的,伸手就要拉回她。

    蕭章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你先別急。這幾日皇上日日都往我這裡來,你若在我身上留下什麼痕跡,豈不引得你父皇疑心。」

    「這……」一想起被他父皇發現的後果,大皇子的**頓時消褪了幾分。的確,賢嬪不比錦嬪,她最近正得寵,必須格外小心才行,這也是他想盡法子引出她的原因。

    大皇子想了想,挑眉道:「那依賢娘娘的意思是……?待父皇不在您那兒歇著的時候,兒臣再……」

    蕭章忍住心底的厭惡,道:「最近是不成。怎麼著也得過年那陣兒,萬歲爺忙得腳不沾地……」

    大皇子一想確實有理,只是到手的佳人就這麼飛了,他還是心有不甘:「娘娘說的是,只是承晉思慕娘娘已久,今日若不一親芳澤,只怕寢食難安……」

    蕭章惱了,帕子一甩,冷哼道:「頭一回私底下見面,你還要我如何?大皇子,你在重華宮是沒有妻妾服侍嗎?!何苦到這裡來羞辱我,你把本宮當成什麼?」

    大皇子怕她當真氣惱,以後也不給他好處嘗,連忙正色道:「這是承晉的不是,是兒臣過於心急了。娘娘別動怒,小心氣壞了身子。」

    蕭章瞪他一眼,轉身就走。這一回,大皇子終於沒有再攔。

    他回想起賢嬪方纔的話,看來此事也不是沒口,只是不能像他跟錦嬪那樣一拍即合,**,兩人一下子就好上了。

    但也不知是怎麼了,雖然今日沒叫他撈到什麼好處,大皇子卻覺得格外的興奮,滿腦子都是賢嬪。

    等晚上回了重華宮,大皇子先是拉來愛妾**一番,腦中想著賢嬪的樣子。等入夜了,他又是悄悄地去找了錦嬪。

    蕭章對此一無所知,她回宮後還有一堆事情要忙,並沒有特意去打探大皇子的情況。

    至於那兩個宮女,她也並沒有著急處置。在真正對吳貴妃母子出手之前,蕭章決定先留她們兩個一陣,暫且觀望著再說,說不定最後就有用得著的時候。

    剛跨進頤福宮的門檻不久,抱琴便迎了過來,以眼神示意蕭章她有話要說。

    蕭章會意,摒退閒雜人等,單留了抱琴服侍。

    抱琴確認了四周無人,這才說:「方纔吳貴妃那邊打發了人過來,道是請姑娘今晚走一遭懿祥宮。若是皇上來了不方便,就明晚再去。總之,吳貴妃她有事找您。」

    抱琴話音落下不久,蕭章剛剛點頭表示知道了,門外便響起清芷帶著喜氣的聲音:「抱琴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抱琴微微皺眉:「又亂喊什麼?」

    只見清芷推門而入,滿臉喜色:「方纔常貴公公親自來了,說是皇上晚上還到咱們頤福宮來呢。」

    皇上過來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抱琴虛打了她一巴掌,嗔道:「小蹄子,總是這般輕狂,若叫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是主子伴駕還是你呢?少跑到主子面前邀功,還不下去看看轎子的事兒怎麼處理的,別叫人坑了咱們頤福宮的月錢。」

    清芷受不了她嘮叨,朝蕭章吐吐舌頭,轉身退了下去。

    皇帝今晚來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蕭章看了眼西洋鐘,差不多十點半了。

    一堆人擁簇著永湛進屋,烏壓壓的一群,看得蕭章心煩,索性全都打發了出去,她幫著皇帝換衣服洗漱。

    皇帝自個兒有手有腳,也不曾為難她,只讓蕭章打了下手,沒敢讓她伺候。

    等兩人都洗完了,皇帝摟著她上床,先是緊緊摟了一下,隨後又放開,低笑著說:「今兒累了,不和你鬧。」

    蕭章笑著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仰起臉說:「皇上這就沒力氣了?沒關係,咱可以吃藥呀!」

    「都過去那麼久的事兒了,你還說!」皇帝惱怒地用下巴上的胡茬去紮她的臉,蕭章笑著叫著躲開,兩人鬧了好一會才老實下來,氣得皇帝直瞪她:「鬧騰也這麼累,早知道弄你一場!」

    不過這會兒子他是真沒力氣了,蕭章也累了,兩個人便並肩安安靜靜地躺著,隨意說說話。

    皇帝道:「快過年了,再過幾天就要停朝。各種祭祀要準備的事情太多,朕最近就不怎麼過來了。你若閒著就去皇后那兒幫著做點什麼,做的好了,年後朕就晉你為妃。」

正文 第58章 小呀嘛小劇場

    話說蕭章攢夠點數、報了仇之後,正打算帶著老媽來一次星際旅行,誰知家中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保姆一臉為難地問她:「小姐,這位先生說……說他是你老公!他已經在外面等了您很久了。」

    蕭章微微挑眉,問:「長什麼樣的?」

    小保姆摸摸臉,有點臉紅地說:「又高又帥,腿特別長。」

    「哦。」蕭章漫不經心地說:「請他進來吧。」

    ##

    高二五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跟著保姆走進蕭章的家,真是看哪都覺得稀奇。

    他倒不是沒見過世面,只是愛屋及烏,不由地感歎——「我媳婦兒真有出息!!!」

    小保姆回頭睨他一眼,心頭納悶,這貨是誰,長得這麼好看一張臉,這麼欠上一具身子,可惜了,腦回路奇葩了點。

    帶著高長官走進會客廳後,小保姆功成身退,貼心地關上了門。

    ##

    高二五一進門,就看見沙發旁邊並排放著幾個旅行箱。他短暫地慌了一下,飛似的跑到蕭章面前,一個蹦高,身子呈自由落體狀壓到了蕭章身上。同時鬼哭狼嚎道:「媳婦你不要走——」

    「媽蛋!」蕭章被壓疼了,閃了脖子,忍不住爆了粗口。見他還是不肯起身,蕭章膝蓋一抬,就要往他關鍵部位頂去。

    高長官反應也快,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見她微微皺眉,真的不舒服了,他便慇勤地上前,替她揉揉這兒揉揉那兒。

    「你來幹什麼?」她一個眼波橫過去。

    高長官訕訕道:「好媳婦,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咱倆可是緣定三生、生死相許的人了,現在你報了仇,了了心願,咱倆該在一起好好過日子了吧~」

    「過你妹。」蕭章一臉「我就是過河拆橋你能把我怎麼樣」的表情,挑釁地看著他:「你覺得做了這麼多年太后的我,還可能像一般女人那樣跟你結婚生子帶孩子啊?」

    高長官愣了一下,一臉委屈的快要哭了的表情:「早知道送你去童話組了,宮鬥什麼的太坑爹了,把好好一小姑娘變成了老佛爺!」

    蕭章橫了他一眼:「想找小姑娘?去童話組找去!」

    高二貨被她這一眼瞪的,心都麻了半邊,哪裡還惦記著什麼小姑娘,況且蕭章在外星這副身子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罷了。他一改剛才心急之色,一把握住她的手,深情表白道:「不要不要,我就要你。你要是不想結婚生子帶孩子,那就結婚、我生子、我帶孩子行嗎?」

    蕭章一呆,還真有點心動。斯坦星球的男人雖然可以生孩子,但大老爺們真格樂意代替女人去生的還真沒幾個。

    見他這麼乖巧可愛,蕭章獎勵地摸了摸他的頭,但很快她便收回了手,翻臉不認人:「怎麼,你想做家庭婦男,讓我養活你啊?」

    「不不不不是!」高二五好脾氣地說:「我還會在政府做事,參與探索地球項目,然後去超能力組賺技能來給你使用!」

    蕭章聽到滿意的答案後,心滿意足地拉住了他的手一扯,高長官瞬間撞在了她懷裡,兩人親在一處,瘋狂撕扯著彼此的衣物……

正文 第058章 薛蟠之死

    蕭章睨他一眼,懶懶道:「皇上這是厭煩了我了,拿晉妃的話糊弄我呢。」

    永湛擁住她,往她臉上蹭了蹭,捏捏她的鼻子,搖頭道:「是怕了你才是,這張嘴愈發厲害,朕可消受不住。」

    「喲,這就不行啦?」她貼上去,用雙唇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曖昧道:「我這嘴巴還有更厲害的地方呢,皇上若是怕了,那就算了……」

    永湛飛快地抓住她在他身上作亂的小手,恨恨道:「你可別只拿話逗弄朕,朕可等了你小半年了……」

    蕭章收回手,掖了掖被子,閉上眼睛道:「嗯,我不是說了嗎,看皇上表現來著。」

    永湛苦笑:「朕對你還不夠好啊?」

    「馬馬虎虎吧。睡啦。」她說睡,就真不理他了。永湛無奈,只得閉上眼睛逼著自己入睡。

    其實蕭章並沒有睡著,倒是皇帝很快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她是發現了,皇帝有點虐人也有點受虐傾向。蕭章對受虐沒興趣,所以對皇帝愛答不理一點,他反倒愈發黏人得往上湊。

    第二天晚上,皇帝果然叫人傳了話過來,說是自個兒歇在乾元殿了。

    蕭章便打發了清芷和清妍活計,自己換上抱琴的衣服,提了盞燈匆匆往吳貴妃處去。

    吳貴妃的心腹老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蕭章來了也不驚訝,拉著她一路往屋裡快步走去。

    吳貴妃聽見聲響,親自迎了出來,無聲地笑著:「可算是把妹妹盼來了,妹妹快屋裡坐。」

    裝親熱誰不會呀,蕭章與她挽了手入內,兩人雙雙落座,屁股還沒坐熱呢,吳貴妃便迫不及待地說:「我與妹妹不是外人,咱們私底下見一回不容易,索性把話都放開了說,那些客套的話,我就不浪費口舌了。」

    蕭章頷首道:「貴妃娘娘說的是。」

    吳貴妃擺手道:「嗨!叫什麼貴妃娘娘呀。妹妹若不嫌我大你那老些,管我叫姐姐便是。」

    蕭章乖巧應了一句:「姐姐。」

    「哎,這就對了。」吳貴妃笑了笑,忽然正色道:「這回叫你來,實在是不得已……你也知道,要過年了。等過了年,大皇子就要出宮建府。」

    蕭章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吳貴妃繼續道:「皇上子嗣單薄,晉兒他是皇長子,按理說初封個郡王,也不為過。北靜王爺領爵位的時候,可比他還小些呢。」

    蕭章道:「這也是應該的,不知娘娘的意思是……」

    吳貴妃瞪了眼睛,很是不樂意地說:「偏生皇后為了太子同我們母子過不去,在皇上面前不為晉兒說半句好話不說,還想壓著晉兒,不給他封爵!」

    蕭章意識到吳貴妃這是有求於己,所以並不急著表態,只是笑吟吟地望著她。

    吳貴妃動了動眼睛,拉住她的手,好言好語道:「賢妹妹你是皇上心尖子上的妙人兒,只消你在萬歲爺枕邊說上那麼一兩句我們娘兒倆的好話,皇上是定然不會駁了你的面子的。」

    蕭章意識到這是個燙手山芋,搖搖頭笑道:「姐姐這是哪裡的話,昨兒個萬歲爺還說這些日子不往我那裡去了,這事兒又該怎麼開口呢……」

    吳貴妃慢慢地收回手,喚來修竹,吩咐道:「去,你去把王夫人的信拿來。」

    蕭章心裡一沉,直叫不好。接過那信一看,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原來竟是她姨媽的兒子薛蟠,他為了搶一個丫頭打死人的事兒叫吳貴妃的人知曉了,知道薛蟠沒死,還在京裡頭享福,挑唆了被打死小主人的那家人去鬧。

    天子腳下,鬧大了誰都不好看。吳貴妃家裡又出面,把這事壓制住了。可是把柄到底是擱他們手裡頭握著了。

    表面上這是王夫人修書一封,表示對吳家的謝意,可實際上……就是吳貴妃在威脅蕭章,若她不幫大皇子這個忙,就叫她娘家出亂子,那樣蕭章在宮裡也不會好過。

    蕭章暗恨自己怎麼把薛蟠這個呆霸王給忘了,她收到的支線任務是整治娘家的渣渣,這薛蟠可不就算是其中一個!應該早些收拾了他才對,如今被吳貴妃知道了,可就只有一個法子了……

    薛蟠當初為了逃避罪責,說是害了病死了。若要把這個謊圓下去……就只能讓薛蟠真的斷氣。

    蕭章強顏歡笑地向吳貴妃道了謝,告別出來,回到宮裡換回家常衣服,一個人呆呆坐在榻上許久。

    大皇子這事兒,她得幫。但是這樣威脅她要她幫忙,這對母子是得付出代價的。

    至於薛蟠……是決計活不成了。

    她在頭腦裡理順了一下其中的幹係。薛蟠是薛姨媽的兒子,薛寶釵的哥哥。薛姨媽是王夫人的姐妹,也就是說,薛蟠是賈元春的表哥。

    按理說,若這個表哥出息,對在深宮裡的元春也是一種助力。可薛蟠不學無術也就罷了,還敢胡作非為,當真是世家子弟裡的典型反面教材。

    他若是只犯些小錯,也就罷了,蕭章想法子教導一番便是。可薛蟠竟敢輕易鬧出人命官司,上面的人揣著明白裝糊塗,譬如賈雨村,幫薛蟠瞞過人命官司。下頭的人心裡頭門兒清卻不敢聲張,但背地裡肯定都在傳著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囂張跋扈,漸漸的,這世家清譽也就沒了,名聲也臭了。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賈家就是被這一點點堆積起來的小事兒害的,最終落得個那般下場。

    若蕭章是局外人,說不定還會罵上一句活該,散了乾淨。可她既然頭頂上冠了個賈字,就不能袖手旁觀。

    出了這等事情,再把薛蟠藏起來也是沒用的,只會成為吳貴妃的另一個把柄。她必須狠下心,先下手為強。反正薛蟠也是一命還一命……

    話雖是這麼說的,可真要動手殺人,蕭章心底還是有一絲忐忑。

    直到月上中天,她方下定決心,進入乾坤袋的空間中尋了一小瓶毒藥。

    在後宮想要弄到一丁點毒藥都難於上青天,這些還是蕭章上輩子收集的,不知道過了這麼久還有效力沒。

    等守夜的抱琴放下簾帳退了出去,她便啟動許久不曾使用過的侵入功能,心中默念薛蟠二字,希望能穿到薛蟠身邊的人物上。

    看來啟動系統的時候默念上幾句還當真有效,上回她念著林如海就成了黛玉,這回她念著薛蟠,就成了……寶釵。

    這樣也好,以寶釵的身份下手,起碼不會遭人懷疑。畢竟薛寶釵無父,哥哥雖不成器,但到底也是兄長,家裡有個壯年男子才好立足於世,不然她不就如林黛玉一般無依無靠了?

    若蕭章不小心穿到香菱之類的女子身上,等薛蟠死了,一旦主人家懷疑到她們身上,或者動怒要她們陪葬,那可就糟了。

    蕭章對鏡子照,這寶姐姐生得可真漂亮,珠圓玉潤,又不顯得過於豐腴。

    只是寶釵有幾件事做的,讓她心裡十分不喜歡。

    一是她偷聽小紅說話,為了脫身,卻賴給林妹妹。二是她在金釧兒死時為討王夫人開心,竟那般草芥人命,用兩套衣服博取王夫人歡心。三是她身邊不缺人用,卻把哥哥的愛妾香菱當做丫頭使喚。

    至於旁的,她勸寶玉上進之類的話,在這個時代來看也沒做錯。畢竟她心裡是打著要嫁給寶玉的主意的,自然希望寶玉能光宗耀祖,誰喜歡沒出息的男人呢?

    或許能懂寶玉的,也就只有黛玉了。

    蕭章曾想過,原著裡,賈元春賞給賈寶玉和薛寶釵的東西是一樣的,這也就是說元妃的態度是贊成「金玉良緣」。

    賈元春早早入宮,對黛玉寶釵都並不熟悉。她這般選擇,一是因為覺著寶釵這層親戚與她更親近,二則是為了鞏固王夫人在賈府裡的地位,讓王家薛家賈家更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可蕭章和她的想法完全不同。

    蕭章自認為不會被王夫人輕易洗腦。

    四大家族共同繁榮,那是好事,可與此同時,也是天大的壞事。因為這就意味著,即使除了賈家之外的另外三家出了事,賈家也得跟著倒楣,因為在外人看來他們四家人是連為一體的。

    也不怪旁人這樣想,瞧瞧四大家族裡聯姻的有多少就知道了。

    薛寶釵既然是這般「會做人」,嫁給寶玉留在賈府,倒是可惜了她這個人才。又何苦去當寶黛之間的那個外來者呢。

    賈元春在賈家地位特殊,她輩分雖然不高,卻是身份最最尊貴之人。可以說她的決定可以輕易改變寶黛釵三人的婚姻,乃至命運。

    蕭章尚未想好該如何對待他們三個,腦海中只是有一個大致的雛形,還未形成完整的計劃。

    她時間緊,不好在這當口多尋思,當即不再多想,從乾坤袋中取出無色無味的毒藥,悄無聲息地下在了一盤糕點裡。喚來丫頭,叫她送到薛蟠院子裡去。後來想了想,又不放心,親自踩著月色去了。

    薛蟠向來胡鬧慣了,哪裡會這麼早睡。見自家妹妹來了,也不奇怪。二人進屋說了幾句話,蕭章親眼看著薛蟠把那塊帶毒的點心吃了,才匆匆告辭離去。

    次日,薛蟠身上便開始不好受,像是害了一場急病,薛家賈家都請了名醫來瞧,怎麼瞧都瞧不出可所以然來。三天之後,薛蟠便沒了。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16

正文 第059章 投懷送抱

    蕭章一看到系統餘額變成了20點,就知道薛蟠死了。

    吳貴妃知道消息比她晚一些,收到家裡人傳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

    她握緊了扶手,凝視著前方不知名的某一處,身體竟在微微發顫。

    旁邊的瑜答應不知自家長姐這是怎麼了,好奇道:「姐姐,出什麼事了?」

    吳貴妃輕聲道:「沒想到賢嬪竟然心狠至此,連自家兄弟都能下此狠手……」

    吳敏瑜不明所以,但還是恨恨道:「可不是,那個毒婦!」

    吳貴妃恨鐵不成鋼地望她一眼,搖頭道:「你啊,也跟她學學,該狠的時候狠下心,該軟的時候也得放身段。你瞧那麗妃,不就是巴上了她,如今在皇上面前也有幾分體面。」

    瑜答應輕哼一聲,不屑道:「那姐姐怎麼不提賀答應呢?倒是上趕著巴結賢嬪,聽說被賢嬪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好一番侮辱呢!」

    「行了行了,你有功夫打聽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想想怎麼好好打扮打扮自己,讓皇上在年宴上能多看你幾眼。」吳貴妃皺眉道:「我可警告你,如果今年你還是一個小小的答應,那你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前途了。到時候可別怪我這個做長姐的不幫你。」

    ……

    ##

    下雪了。這是景和七年的頭一場雪,下得並不大。

    蕭章身披大紅色纏蓮紋披風,執一把六十四骨紙傘徐徐穿行於風雪中。

    清妍在旁嘮叨:「主子有這樣的雅興固然是好事,可若凍壞了主子……」

    「不凍壞,怎麼惹得皇上心疼。」蕭章淡淡一笑,輕飄飄一句話堵住了清妍的嘴。

    清妍在宮裡的時間不短了,也知道宮中不少妃嬪會用各種自虐的方式來引得皇帝憐惜。她心中雖覺得不值,但既然是主子的意願,她也不好再多說,噤了聲跟在一旁。

    她雖得寵,但很少到皇帝的乾元殿來。

    蕭章瞇著眼睛細細回憶了一下,似乎只有兩人頭一次歡好是在這裡。其餘時間,都是皇帝跑到她那裡去。

    皇帝似乎也不嫌麻煩,可能是覺得在頤福宮更自在吧?

    前方當值的常貴瞧見蕭章來了,麻利地過來行禮問安。

    蕭章淡笑:「免了吧。皇上在嗎?」

    常貴道:「回賢主子的話兒,皇上給太上皇請安剛回來,八成正在換衣服呢。」

    蕭章點頭:「那你進去通傳一聲吧。」

    常貴笑道:「不必了,萬歲爺吩咐過,賢主子若來了,只消迎您進去便是。三九寒天的,哪能讓您受了凍呢,回頭感了風寒,心疼的可還不是咱們萬歲爺。」

    常貴管著侍寢方面的事宜,這後宮裡誰最得寵,他門兒清。皇帝去蕭章那裡的次數多,他常跑頤福宮,說這話也就順溜了。

    蕭章笑著跟他進屋,吃著奴才們奉上的暖茶。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就站起身打算去看看皇帝在做什麼。

    常貴不敢攔她,偷偷躲到了一邊逃避責任,權作沒看見。

    蕭章一路無阻,進了皇帝起居的暖閣。

    永湛果然剛剛換完衣服,正要轉過身出門,眼前忽然一黑,身後襲來一股似麝非麝的幽香。

    他嘴角微挑,握住來人柔荑,細細地撫摸著。

    「喲,也不問問我是誰,上前就這麼摸呀?」她湊上去,在他頸間吮吻了一下。

    永湛身子微顫,猛地轉過身摟住她,低頭吻了下去。

    他手上熟練地解開她的衣帶,摟住她纖腰,正要往榻上帶去,蕭章推了他一把,嗔道:「皇上真像色中餓鬼,這麼些日子不見,見了臣妾就要做那事。」

    永湛將她一把抱起舉高,小別勝新婚,顯得有點反常的興奮:「元元,你就這麼想朕嗎?朕不過四天沒去看你,你就度日如年了?」

    她雙腿離地,頗有些侷促不安地掛在他身上,忽然間想起他們初次的時候也是他這般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是因為這是在乾元殿的關係嗎?幹這個還分主場客場的?

    她用腿盤住永湛腰身,敏感地發現他已經起了反應。

    以往他幾乎日日都陪著她,如今五六日未做過,平日倒還不覺得什麼,被他這麼一說,倒還真的有點想著那滋味了。

    蕭章選擇遵從最原始的慾望,解開衣襟,將**送到永湛面前。

    永湛不客氣地埋頭吮吻,抱著她走向床邊,卻並不坐下,只是靠著床柱子。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撫摸著他的頭髮,似是鼓勵,似是愛極:「既然皇上認為臣妾是投懷送抱來的,那臣妾就投懷送抱好啦。」

    永湛忙著親吻愛撫她的身體,顧不上說話,嘴裡頭不知道嗚嗚咽咽地說了句什麼。

    蕭章聽不清,卻見他將她往上一提,撩起裙子用手指探了幾下,見她足夠濕潤就要侵身而入。蕭章這才明白,皇帝是想站著做一回。

    隨便吧,反正勞累的人又不是她。

    皇帝真的很累,蕭章雖然體輕,但本來做那事就需要體力,他還得半摟半抱著她,著實不容易。但站著做的快.感也不是平日可比的,不僅進入的更深也更刺激。

    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愛過後,兩人草草洗過,宮人便傳膳上來。

    皇帝還有很多事要忙,簡單用了晚膳就又要去忙公務。臨走前問了蕭章一句:「你是回宮去,還是在這兒等朕回來?」

    蕭章斜他一眼:「就這麼急著攆我走?剛才還一口一個好元元叫著,皇上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呢!」

    他捏捏她的鼻子,好笑道:「好元元,那你怎麼說?」

    她道:「我就不能跟著皇上去呀?」

    皇帝為難:「你在朕身邊,朕還哪顧得上……」

    蕭章適可而止,不再逗弄他,笑笑說:「好啦,我在這兒等皇上回來。」

    永湛頷首:「如果太晚了你就先睡吧,別等朕。」

    說罷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這才離去。

    蕭章一個人閒著無趣,就叫人領著她去乾元殿的小廚房,瞧瞧有什麼食材可用,做個宵夜來吃。

    剛才皇帝吃的急,只怕夜裡要餓。既然是有求於皇帝,當然得先餵飽他的胃了。

    等皇帝晚上回來的時候,就見蕭章已經趴在桌子前睡著了。桌上擺著四碟糕點,奶汁角、如意卷、栗子糕、雙色豆糕,個個做得小巧精緻,十分可愛,正好是一口一個的大小。

    他心中泛起淡淡的溫柔,輕手輕腳地坐在蕭章身側,拿起糕點吃了幾塊。味道雖好,但他並不貪嘴,吃了七八分飽就放下了,又起身抱他上塌。

    蕭章睡覺輕,一下子就醒了,睡眼朦朧地望向他。

    永湛柔聲責怪道:「不是叫你先睡?」

    蕭章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在他懷裡蹭了蹭。

    他極少見到她這般柔弱模樣,實在是太久違太久違了。心底裡某一個角落不自覺地悄悄一動,癢癢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心田裡破土而出。

    兩人並肩在床上躺下,床鋪寬敞的很,被窩也都被下人暖過了,可兩人偏生貼在一起,緊緊抱著彼此不放。

    夜已經很深了,皇帝再過兩個時辰就要起身。可溫香軟玉在懷,他哪裡把持得住,又開始剝她衣裳。

    等結束的時候,兩人累癱在榻上,神色都有瞬間的呆滯。蕭章腦中一空,差點忘了今日的正題是什麼。

    她瞧了一眼永湛神色,低聲問:「新年了,皇上有好多事要忙吧?」

    她明顯問了一句廢話。

    蕭章很少如此,皇帝不由多看了她一眼,道:「元元想說什麼?」

    她疲倦地將頭靠在他胸前,竟毫不避諱地說:「前幾天吳貴妃來找我了。」

    皇帝吃驚地一動,但很快便恢復鎮靜,摟緊她道:「她去找你麻煩了?朕怎麼沒聽說。」

    皇帝在後宮裡有不少眼線的。妃嬪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沒空管,但對蕭章這樣的寵妃,自有他身邊得力的太監幫忙盯著。若是不小心出了什麼事兒,也好有人來到他這裡搬救兵。

    蕭章微微咬唇,猶豫著該怎麼開口。這幅模樣看在皇帝眼裡,還以為吳貴妃欺負了她,忙追問道:「你沒事吧?可受了什麼委屈?」

    他本還是有點不信的,怕是蕭章仗著得寵去污蔑吳貴妃。但見她這樣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忽然間有了一種旁的都無所謂,只要她高興就行的荒唐念頭。

    沒想到蕭章卻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沒事……不是的。這不是過年要封爵了嗎?她怕皇上聽從皇后娘娘的意見,壓著大皇子的爵位,就想叫臣妾幫忙在皇上身邊說幾句好話。」

    提起皇子之事,皇帝的理智到底漸漸回歸,略警惕地望她:「你不是向來同皇后親近?皇后也好父皇也罷,可都不希望大皇子太過出息。你在朕跟前這樣做,就不怕他們寒心?」

    蕭章還是搖頭,低聲道:「皇上錯了。臣妾親近皇后也好,孝敬太上皇也罷,為的都只是皇上啊。」

    永湛神情一震,略顯錯愕地看著她。

    蕭章微笑道:「臣妾並不想瞞著皇上。當初接近皇后,是臣妾別有用心,想讓皇上多看我一眼。」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皇帝看她神色也分不清真偽。但自己喜愛的女子這般深情的告白,沒有人會不為之動容。

    永湛下意識地將她摟得更緊一些。

    蕭章繼續忽悠:「所以,臣妾所做的一切,不為皇后,不為太上皇,只為皇上。臣妾協理六宮之務也好,孝敬太上皇也罷,都是為了皇上……只要是對皇上好的事情,臣妾就是遭了皇后和太上皇他老人家的白眼,臣妾也在所不惜。」

    永湛大為感動,眼中閃爍著某種莫名的情緒。

    要知道他是在父親在世的時候即位的皇帝,當初登基的時候處處受制於人。起先他重視蕭章,的確是因為蕭章受太上皇看重。可他又不敢太寵愛蕭章,怕自己再被父皇擺了一道。

    現今,他對她真的再也沒有顧慮了。

    他已經漸漸地卸下了他對她的心防。哪怕言語沒有證據,他也願意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蕭章抬起手,慢慢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物極必反,大皇子畢竟是皇上的長子。若壓制得太過了,只怕會寒了吳貴妃母子的心,也有損大皇子與太子之間的兄弟之誼。」

    皇帝凝視著她的眼睛,並不發表意見。

    蕭章又道:「就像皇上對待幾個兄弟,無一不是加官進爵,以示天恩。上至忠順親王,下至北靜郡王,哪一個不感念您的恩德?皇上此舉,也無疑是給太子做一個榜樣,要他將來即位以後,也不忘手足之情。」

    話說到此,皇帝的神情逐漸變得深邃起來。

    其實他即位之後,對幾個兄弟都是明升暗貶,有實權的已經不多了,只有他信任的忠順親王算是身居要職。這也就是礙著太上皇還在世,不然會不會對幾個心思過於活泛的痛下殺手,這還真的不好說。

    但換一個角度來看,他的子嗣稀少,膝下只有三個皇子,他是萬萬不希望因為皇位之爭讓幾個孩子之間自相殘殺的。所以,如果能夠盡量平衡大皇子和太子,讓大皇子不對太子之位過於垂涎,皇帝還是很樂意封賞長子一個郡王之銜的。

    而且說句實話,蕭章為吳貴妃的兒子說好話對她實在沒有什麼好處,跟他這樣提議肯定不是為了她自個兒謀私的。八成只是吳貴妃不好意思拉下臉親自跟他開口,這才求了賢嬪接這個燙手山芋。

    皇帝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感懷,在她額上連連親吻,應下了此事不說,還特意說了一句:「等明兒朕就讓人擬旨。不過在此之前,朕要親自冊封你為賢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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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十三年,地府。

    四爺怒:「你是何人,還不速速送朕回宮?」

    閻王挑眉:「你情債太多,若曦、晴川、甄嬛等等等等無數嫖過你妹子哪肯輕易饒你。」

    四爺掀桌:「爺歷經千辛萬苦才奪來的皇位!你說不當就不當了?」

    閻王縮頭,淚目:「其實也不是沒有法子……你回去西元2011年,把嫖你的人都殺掉就好了啦。」

    一句話簡介:炸毛四爺穿越回現代決心殺死所有【嫖】四爺的壞人!

正文 第060章 晉妃之喜

    永湛一大早便親自叫人寫了冊封蕭章的詔書,卻並不急著頒旨,說是要留著,等他晚上回來。

    皇帝吩咐了下人管緊嘴巴,此事秘而不宣即可。可這事兒顯然不止他們兩個知道。

    皇帝身邊果然有不少皇后和吳貴妃的眼線。

    一早上蕭章去皇后那裡請安的時候,皇后便拉住她的手,笑吟吟道:「妹妹這些日子辛苦了,本宮已經向皇上說過,妹妹聰明能幹,位居嬪位實在可惜,過幾日便晉你為賢妃。」

    蕭章不動聲色地道了謝。回到頤福宮後不久,吳貴妃那邊又來人請她過去。

    蕭章打發了下人,只帶著抱琴去了懿祥宮。吳貴妃也是笑容滿面,和煦地笑道:「多謝妹妹,多虧了妹妹,皇上早上剛下了旨意,要封晉兒做郡王呢。」

    蕭章只是抿唇淺笑,並不居功。

    薛蟠死了,吳貴妃手中一時沒有她更多把柄,怕拴不牢靠她。但吳貴妃是什麼人,很快便計上心頭,道:「可要提前恭喜妹妹一聲了,本宮已經跟皇上提議,晉妹妹你為妃。」

    蕭章訝然道:「姐姐這麼說,一旦叫皇后懷疑……」

    吳貴妃搖搖頭,安撫道:「放心吧,我是先跟皇上提起敏瑜那丫頭,幫她說了幾句好話,才說了你的事。皇后若知道了,也只當我是為了自家妹妹,為顯公平才提的你。」

    蕭章再次致謝,轉身的時候,唇角卻浮上一抹冷笑。

    晉陞為妃明明是皇帝自己的意思,皇后和吳貴妃得了消息,卻都在她這裡賣人情。

    好啊,就讓她們賣這個人情吧。她們想利用她,就說明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只是,她是不會領情的。

    皇后走的是施恩路線也就罷了,可尤其是那個吳貴妃,竟然敢用她娘家的事情來威脅她,真當她是好惹的,逼急了不會咬人?

    午後,蕭章正欲小睡,外頭吵鬧成一片,是頒旨的公公來了。

    皇帝跟在身後,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麼啊喂。

    蕭章跪下接完了旨,皇帝親自扶起她,眉梢微挑,摩挲著她的手指,問:「你打算拿什麼回報朕?」

    蕭章也不顧有旁人在場,靠在他胸前,仰起臉幾乎是咬著他的耳朵,低聲說:「皇上不是缺兒子嘛……臣妾給皇上生一個好了。」

    他一把摟住她細腰,將她緊緊箍在懷裡,低低笑道:「說的倒輕巧。」

    他正值壯年,卻只有三個兒子,其中必有蹊蹺。太子之後,妃嬪多年無所出,皇帝也不是沒有疑心過。

    永湛輕輕撫上蕭章的小腹。

    這半年來,皇帝幾乎天天宿在她這裡。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好,每次都很盡興……

    只是為什麼,一直都沒能懷上孩子呢。

    他吐出口氣,似是憐惜,摸了摸她的臉:「注意著點自個兒的身子。」

    這算是提醒了。

    蕭章微微咬唇,應了一聲,莫名的有一點點說不出的感動。

    「算了。」皇帝見她眼底浮現霧氣,用拇指揉了揉她的眼皮,無奈道:「你進宮日子淺,年紀又小,嘴巴又壞,愛得罪人……還是朕分點心來保護你吧。」

    「喂……」她表示不滿:「皇上這是在數落我嗎……」

    「傻丫頭,分明是……」他話說到一半,卻又住了口,像是有些難為情似的避過了身,擺擺手道:「朕先回去了,你好好準備準備,爭取年前行冊封禮。」

    那樣過年的時候,她就是正兒八經的賢妃娘娘了。

    與周貴人晉嬪不同,蕭章晉陞為妃意味著四妃之位已滿。在她們四個其中之一晉貴妃之前,旁的嬪位暫且晉陞不了。

    當然……貞妃、德妃、麗妃、賢妃,若死其一,底下的人仍然有機會上位。

    因為是冊妃要頒金冊金寶金印,場面浩大,不僅皇帝皇后親自助陣,就連向來不喜歡蕭章的太后也來了。

    妃位以上的宮妃,就可以稱太上皇為父皇,太后為母后。

    不過真正這樣叫的人,宮裡頭只有皇后與吳貴妃兩人。貞妃小心謹慎,德妃不受兩位老人喜歡,麗妃資歷淺更不必說。

    蕭章卻不在意這些,冊封禮後去怡園請安的時候,甜甜地叫了聲「父皇」。

    原本皇帝冊封妃子,跟太上皇沒什麼關係,蕭章也沒打算跑一趟怡園。結果等她從慈和宮出來,太上皇身邊的穀雨姑姑親自堵在了慈和宮門口,把她迎了過去。

    父子倆一個德行,明明不關老皇帝什麼事兒,老人家還是問她:「你打算拿什麼回報我?」

    蕭章還是用老話搪塞過去:「臣妾今年一定努力,給您老生個孫子出來玩玩。」

    太上皇笑了,推了旁邊的水溶一把:「聽見沒有,你也努力著點哎。」

    把兩個不相干的人連著說到一起,水溶尷尬地紅了臉,避過臉不語。

    因著是即將過年,他身著一身水紅色的長袍。不同於往常的素淨,鮮艷的大紅色為他平添一抹艷色。

    好看的就像畫裡的人。

    蕭章對水溶也友好地笑了笑,之後才告退出來。

    剛才她在太后那裡並沒有受到多少為難,八成還是水溶幫著說了好話。

    只是太后對她照舊是沒什麼好臉色的,她先是叫了一聲母后,被太后一句「誰是你母后」堵了回去。

    蕭章也不甘示弱:「那皇上不是您兒子啊?」

    太后生怕被人說成偏疼幼子、不認長子,只好憋憋屈屈地應了一聲。

    等到各宮請完了安,奉完了茶,蕭章捧著一堆賞賜回宮的時候,屋裡面早已經候滿了人。

    貞妃、麗妃、錦嬪、宛嬪、瑜答應、賀答應,該來的一個都沒少。

    哦,對了,現在已經不是瑜答應和賀答應了。

    吳敏瑜有吳貴妃說好話,重新晉了常在。皇后不甘心看著吳敏瑜在低等宮嬪裡頭獨領風騷,便將賀答應也晉為嬛常在。還特意給了她一個封號,高出瑜常在一頭。

    皇帝的宮嬪著實不多,每年選進來的,能侍寢的,能活下來的,就更少了。七年下來,也不過這麼幾個人罷了。

    蕭章冷眼看著眼前這些貌美如花的女子,除了麗妃她還算瞭解外,其他所有人都像是笑裡藏刀,城府頗深。

    就連一向交好的麗妃,她也不敢保證就是真的心直口快,誰能擔保她的直率不是裝出來的呢。

    蕭章閉了閉眼睛,略顯疲態。貞妃愛做好人,見狀便道:「咱們也都回去吧,別擾著賢妃妹妹歇息了。」

    眾人這才散去。

    人都走後,蕭章啟動系統一看,果然又多了20點,餘額已經120點了。她順手就購買了高長官上次提過的生子功能。

    也差不多時候,該懷孕了。

    不過……這麼久以來她的肚子都沒消息,也著實奇怪。難道真是皇帝的小蝌蚪質量不行?

    事情應該沒這麼單純才對。

    宛嬪是最近幾年唯一誕下皇嗣的人。或許,她應該從宛嬪入手調查一番。

    蕭章領取了新任務。

    任務名稱:進擊的寵妃!衝啊!

    任務目標:扳倒後宮任一阻礙。

    任務獎勵:太后100點,吳貴妃100點;宛嬪100點;貞妃100點;德妃50點;錦嬪50點;嬛常在10點;瑜常在1點。

    ……真是連繫統也瞧不起瑜常在的智商啊。

    不過讓蕭章略感疑惑的是,現在貞妃也沒怎麼威脅到她啊,為什麼無子無寵的貞妃,扳倒她的點數竟然和太后吳貴妃宛嬪這三座大山相當?

    她琢磨著琢磨著就漸漸明白了。因為貞妃太穩妥了。她圓滑到讓人挑不出錯處。

    這樣的人,不僅太后皇后信任喜歡,皇上又對她心存愧疚,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潛在對手……不可小覷。

    ##

    因為晉了妃位,賈元春的母親王夫人,被准進宮探親了。

    聽說這個消息,蕭章很是高興。倒不是因為想媽媽了,她雖然能用侵入功能進入賈府,但到底不是以賈元春的身份。她相信元春的身份,更便於給王夫人洗腦。

    用「過目不忘」技能掃原著的時候,蕭章有點討厭這個王夫人。

    寶玉被寵成那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王夫人的緣故。

    寶玉勾引金釧,她卻打罵金釧勾引爺們兒,害得人家小姑娘跳井自盡。

    王夫人還利用王熙鳳放印子錢,賈府出事之後,卻不管自個兒內侄女的死活。

    ……

    亂七八糟的破事兒太多了。

    蕭章看這一切只是站在上帝視角上想的,真讓她變成王夫人,她還不一定會怎麼做。所以站在路人的角度,她不會對王夫人又太大的意見。

    只是……她現在是賈元春,王夫人是她的親身母親。

    王夫人和賈家,絕對不能給她拖後腿。

    她們母女兩個都是過於執著於自保的人,就看誰的洗腦功力更強大一點了。

正文 第061章 探親洗腦

    王夫人進宮的時候,蕭章正在屋內享受新鮮的貢橘。清妍心細,淨了手後用各種小工具搗鼓著那一小點兒橘子瓣,將上面白色的紋理剔除得乾乾淨淨。

    蕭章很想問一問清妍的生日,看看她是不是處女座的。

    按說吃橘子容易上火,但冬日裡暖閣的各個角落統共生了四個暖爐,熱得蕭章渾身燥得慌。吃幾瓣涼哇哇的橘子,正好緩解了口乾舌燥。

    老早就得了消息,道是王夫人今日來。蕭章不得出門等著,就叫抱琴和清芷在外面守著。抱琴是賈府出來的,清芷性子活潑,蕭章一聽外頭瞬間響起幾道鶯聲燕語,便知是人到了。

    待到清芷笑聲近在眼前,沒多久幾人便推門進來。

    只見王夫人一身紫紅底繡五蝠捧雲團花,富貴又端莊,規規矩矩地給她行了禮。

    蕭章親自扶起她,晏晏而笑:「母親快免禮。」

    母女兩個按照禮節說了些客套話後,抱琴給清妍清芷使了個眼色,幾人便會意地退下,將空間留給許久未見的母女倆。

    王夫人還沒等開口,兩行濁淚先是落了下來。

    蕭章猶豫了下要不要哭,後來還是懶得演戲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安慰王夫人。

    王夫人哭了一會兒,又突然自責起自己來,好好的怎麼掉了淚。

    等她眼淚盡了,兩人才互相問起彼此的近況。王夫人因為元春這個尊貴的女兒,在賈府的地位水漲船高,說話間不自覺的帶了幾分自矜之色。

    蕭章冷眼瞧了一會兒,打斷道:「母親,薛大哥的後事兒,可都處理好了?」

    提起親外甥的死,王夫人面露痛色:「可憐了那孩子,年紀輕輕的……下葬原本是要大辦的,可你舅舅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偏說蟠兒是殺了人罪有應得,不肯將他風光下葬……你姨媽這些日子可是差點哭瞎了眼睛。」

    王子騰說的沒錯啊,薛蟠就是罪有應得。

    蕭章也只能這麼催眠自己了。就算薛蟠有罪,應該動手的人也不該是她。只是如果她不出手,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面不改色地道:「母親,其實舅舅說的並沒有錯。」

    王夫人一愣,驚訝地望向女兒:「娘娘,他可是您表哥……」

    蕭章厭惡地皺眉:「表哥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說句老實話,薛家不過是皇商,就靠著咱們家和舅舅的勢力倡狂至此,照這麼看,咱們家的子弟還不一定是怎麼樣!」

    王夫人吃驚極了,沒想到一向沒什麼大主意的長女會說出這種話來。

    王夫人的神色顯得十分不安:「娘娘放心,你薛大表哥是不成器了些,珠兒和寶玉可不一樣……」

    蕭章泠泠挑眉:「母親,我自個兒的兄弟我還能不清楚嗎?珠大哥自是極好的一個人,只是身子弱了些,還望你歸家後多替我囑咐父親幾句,不要對珠大哥過於嚴苛,身體是最重要的。至於寶玉……寶玉……」

    王夫人聽她讚了賈珠幾句,先是心中一喜。再見她提起寶玉時的神色驟然暗了下來,王夫人心底也跟著一沉。

    果然,蕭章沒說賈寶玉什麼好話:「寶玉雖年幼,母親也不要過於溺愛了。尤其是不要攛掇著老太太護著他,讓他整日在姐妹堆裡頭胡混。」

    幾個孩子裡頭,王夫人最是寵愛幼子寶玉,聞言當即變了臉色:「娘娘,寶玉還小呢……」

    「父親對寶玉,或許過於疾言厲色了一些,但只要不打死了他,多管教管教也是好的。」

    蕭章無視王夫人陰沉的臉色,淡淡道:「他喜歡詩詞歌賦,叫他多讀些也就是了。不求他考科舉上進,只要別像薛大表哥那般惹一堆糊塗債,我在宮裡也就阿彌陀佛了!」

    元春比寶玉大好幾歲,在她進宮之前一直疼愛寶玉如子。王夫人實在不明白長女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幫著打罵寶玉的賈政說話。

    蕭章見她滿臉疑惑,心中暗罵了聲蠢,搖頭道:「母親,你可知我在宮中這些日子,提起咱們賈家,旁人先說起的是什麼?全都是寶玉的那塊玉啊!」

    王夫人面色稍緩,得意道:「那塊玉可是大吉之相,旁人那是羨慕咱們家呢。」

    「只是羨慕這麼簡單嗎?這樣天大的吉兆,為何不曾出現在皇家?」蕭章無情地打破了王夫人的美夢,「皇上尚且不曾銜玉而生,難道寶玉還能比皇上更尊貴不成?!」

    「娘娘!」王夫人吃驚極了,這可是十分大逆不道的話,一旦被別人聽到可就……等等,果真如元春所說,那皇上一定對賈家有所顧忌了……因為老太太的關係,賈家本就是太上皇一派,如今太上皇歲數漸漸大了……

    蕭章見她愣住,知道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想著還好王夫人不算完全沒開竅,還有機會回天。

    「老祖宗也是個明白人,只是年紀大了些,漸漸看不通透了。回去之後,也麻煩母親把我今日的話轉達給祖母。那塊玉,以後萬不可那般寶貴著了。要我說,不戴也就不戴了。」

    王夫人沒說話,顯然是不樂意。

    蕭章冷哼一聲:「這算是本宮的懿旨了。回頭派人回家送年禮的時候,我會叫人去查看。」

    王夫人見她用身份施壓,實在是沒辦法,低低地應了一聲。

    蕭章拿起剛才吃了一半的橘子,扒開了放到王夫人手裡,放緩了聲音道:「母親啊,女兒的一番良苦用心,別人不懂,你可一定要明白。」

    王夫人見她聲音突然柔和起來,心裡堵著的東西鬆動了些,像是看見一絲光亮似的,趕緊問:「娘娘何出此言?」

    蕭章娓娓道來:「咱們家雖富貴,但這一切都是天家給的。皇家的人只要一句話,就能夠輕易地毀了咱們整個家族。我人在宮裡,見天的與皇上、太上皇相處,他們的心思,我絕對比你們更明白。該怎麼做,你們只管聽我的沒錯,我不會害自己家人。」

    王夫人忙道:「這是自然。」

    蕭章笑道:「母親,我與你說句實話吧。母親在做什麼,鳳姐姐在做什麼,咱們家人都做了些什麼勾當,我心裡門兒清。不光我知道,宮裡頭別的娘娘也都有自己的門路,隨意抓到咱們家一點兒什麼把柄……到時候我遭了秧,咱們家也別想好過。」

    王夫人是管過家的人,自然知道若沒有元春這個寵妃,他們家就是再富貴,也就這兩代就走到頭了,頂多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硬著頭皮撐個門面。

    只有賢妃娘娘在宮中地位穩固,賈家的富貴才能長久。

    剛才進來的時候,王夫人還是滿面笑容,現在卻已經是冷汗連連,沾濕了後背的衣裳。

    她鄭重道:「娘娘放心,回去後我一定囑咐鳳丫頭她們注意著些……」

    蕭章淡淡地「嗯」了一聲,又道:「不光是女眷,爺們兒們也得收斂著點。那些個光有輩分沒有官職只會遛狗逗貓的人,該整治的也別手軟,不用給他們留體面。這事兒母親不好出面,就交待給老太太,就說是我的意思。」

    她原本也沒指望著通過今日交待王夫人一番能徹底改變賈府,但起碼近段時間之內,她不希望賈府再出什麼把柄讓人拿來威脅她。

    王夫人一一應了下來,臨走之際,忽然提起一人:「娘娘,你寶釵妹妹她新近喪了哥哥,心中鬱結不已,下回進宮的時候,可否帶上她一起?」

    按平常來說,王夫人是不敢說這話的。畢竟能進宮一人探親就已經是天大的榮寵,又怎麼好帶著異姓姐妹進來。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一則賢妃深得皇帝寵愛,一時風頭無兩,二則薛寶釵剛剛死了哥哥,怎麼說也是娘家少了一人倚靠,王夫人想幫著外甥女謀一個好前程。

    蕭章下意識地皺眉,本想拒絕,話到嘴邊卻又停了停,道:「這是母親的意思,還是薛妹妹的意思?」

    王夫人忙道:「這是我的私心,你薛妹妹並不知曉。」

    蕭章點點頭,抬眸看向王夫人的眼睛:「母親是希望薛妹妹進宮,還是配給寶玉做媳婦呢?」

    王夫人慌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麼早就提起寶玉的婚事。不過這件事她顯然是深思熟慮已久了的,在自己唯一的女兒面前她也不打算掩飾,坦言道:「如今你已經進了宮,出了頭,何必再叫你薛妹妹進來分你的寵愛。倒不如叫她配了寶玉,自家人我也放心。」

    蕭章不動聲色地挑眉:「有鳳丫頭在,母親還不夠放心啊?」

    王夫人對王熙鳳那個侄女雖說有幾分喜歡,但她更看重的還是王熙鳳討好老祖宗的能力和管家的精力。說實在的,她心裡還是更親近薛寶釵。何況寶玉與賈璉不同,寶玉可是她的親生兒子,除了薛寶釵這樣的人品,還有誰能配得上他呢?

    王夫人笑道:「他們都還小呢,現在說這些還早。」

    蕭章拈起一塊橘子放在嘴裡,慢條斯理地吃完,淺笑道:「可是母親和薛姨媽已經開始準備了,不是嗎?」

    王夫人尷尬:「這……」

    蕭章悠悠笑道:「母親向來最會順著老祖宗的心意,怎麼偏生在這大事上與老祖宗犯了衝突?」

    王夫人神色驟冷,作勢起身道:「你的意思是……黛玉?不行,這絕對不行!」

    或許王夫人只有在她面前,才會這樣毫不掩飾自己對黛玉的不喜歡。

    蕭章輕輕「嗯?」了一聲:「這是為何?」

    王夫人搖頭歎道:「黛玉這孩子性子尖酸不說,身子又弱,慣會作弄寶玉。寶釵就不同了,人聰明,為人處世,沒人能挑出她一個不字來。」

    蕭章的表情很淡然,可話語中卻帶著十足的篤定:「寶玉配誰我先不管,但寶釵……我另有打算。」

    王夫人還要說話,蕭章並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總是四大家族內部聯姻,多沒意思。既然寶釵妹妹這麼能幹,倒不如以她為引子,多與些清貴世家聯姻。」

正文 第062章 花好月圓

    王夫人沒應聲。

    蕭章並不急著逼她,母女兩個又閒談了些旁的。王夫人顯然不在狀態,臨走的時候還是渾渾噩噩的,顯然是在惦念著寶釵的去留。

    晚上,皇帝忽然來了。蕭章奇怪地迎了過去:「皇上要來,怎麼不提前叫人知會一聲?」

    皇帝握住她手坐下,微笑道:「就是來看看你,一會兒還走。」

    蕭章別過眼睛,淡淡道:「原來是翻了旁人的牌子,那還到我這兒來做什麼。」

    永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手,道:「還不是怕你心裡頭不舒坦,沒想到朕來了,你還是給朕臉色瞧。」

    她不說話,皇帝尷尬地另起個話頭,引到她身上:「今兒見到你母親了?府上可還安好?」

    蕭章沒什麼精神地說:「嗯,就那樣吧,還挺好的。」

    永湛不知如何接話,左右看了看,忽然起身道:「那朕就先走了。」

    誰知蕭章卻抓住他袖口不放。皇帝奇了,回頭道:「你不是不待見朕?怎的臨走又不放人。」

    蕭章問:「是去宛嬪那裡嗎?」

    皇帝默認。

    「不許去。」她摟住他腰身,恨聲道:「皇上百事纏身,還記掛著宛嬪呢!」

    皇帝苦笑道:「朕為何去她那裡,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不過是為了給她一個兒子罷了,也省得母后苦苦糾纏。」

    「那我也要兒子!」任他怎麼說,她就是死活不肯放手,「回頭我也央了太上皇他老人家在皇上面前糾纏,不給我一個兒子,就不讓皇上出這頤福宮的門兒。」

    皇帝笑了,回過神捏了捏她柔嫩的臉頰,好笑道:「果真是見了母親的人了,愈發跟個小孩子似的。好好好,朕不走,先伺候賢妃娘娘可好?」

    皇帝還真不是糊弄她,晚上的時候,真真伺候了她一回。

    往常兩人歡愛,頂多弄幾個新鮮點的姿勢折騰。今日皇帝興起,從她眉眼吻起一直到身下。

    若說實在話,往日他們倆圓房的時候,十次裡蕭章能裝九次高.潮。今兒她也不用裝了,皇帝技巧高超,哪怕沒對別人這般做過,也能準確地找到她的敏感之處。

    不同於真槍實彈的激烈,也不同於手指接觸的生硬,舌頭彷彿是有靈性的,柔軟而纏綿。

    快.感如潮水般襲來,讓她忍不住扭動著腰身,蜷縮起腳趾。雙腿夾住皇帝的脖頸,一手撫摸他寬闊結實的肩膀,一手揉著他披散下來的長髮。

    身體上的歡愉還是其次的,主要是一想到皇帝是何等尊貴的身份,竟然蹲在她裙下舔吻,心理上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

    事罷皇帝累得氣喘吁吁,蕭章半天沒回過神來。待到她清醒之時,只見皇帝已經自行脫了個乾淨,湊到她面前,眼底滿是期待。

    好吧,禮尚往來。反正剛才是她盯著皇帝洗白白的,最近皇帝又只有她一個,沒什麼心裡障礙。

    她毫不猶豫地握住他早已挺立的龍.根,俯身上前,先撩起耳邊長髮,才湊上去在那頂端輕輕吻了一下。

    皇帝早在她碰到那根之時便已是渾身僵硬,等她真的親了上去,興奮的竟一彈,險些打在她臉上。

    蕭章好笑地看他一眼,沒想到皇帝竟有幾分害羞,微微別過了臉,只是用挺身催促她進一步動作。

    她的嘴很小,努力張開了也只是勉強含住頂端。她絞盡腦汁回憶著小粉紅論壇上傳授的技巧,先退了出來,伸出上下舔一幾遍,把永湛舒服得直仰頭,卻是空虛的要死,揉著她的頭催她快些動作。

    第一次,兩人很順利地做完了。雖然有些生澀,但都嘗到了不一樣的滋味。事罷又如往常般做了一次,直到累極,相擁而眠。

    他緊緊摟著她,一手從頭頂繞過去摸她另一邊面頰,一手卻慢慢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不過與從前不同的是,皇帝沒有使力氣,只是把她略顯紅腫的小嘴捏得撅了起來,看著怪可愛的。

    他似是無奈地感歎:「怎麼辦……元元,朕好像離不開你了呢。」

    蕭章咬住他作怪的手指,道:「這樣不好嗎。」

    他認真地皺眉,說:「好像不太好。」

    蕭章側眸看他,正巧撞見他明亮的目光。

    好吧,相處了這麼久,理應是會產生一些感情的,起碼皇帝是這樣。

    但是蕭章心裡……還是把永湛當成任務裡boss的成分居多。

    經歷過那麼多事情,想要讓她徹徹底底地愛上一個人,實在太難了。

    不求天長地久,只願此刻擁有。

    對於外星妹子來說,和地球人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就已經足夠了。

    好在,狂霸拽太后養成系統的任務是壽終正寢地走完一生。於身為凡人的帝王來說,蕭章是真的可以陪他天長地久。

    但與蕭章而言,不過是漫長時光裡,一段無聊的消遣。

    所以說啊,跨物種戀愛是不科學的。

    許是這天晚上玩得high了,第二天蕭章醒來的時候,就接到系統的提示,說她可以選擇是否懷孕了。

    蕭章選了「是」。

    但在「真懷孕」和「假懷孕」的選項面前,蕭章犯了難。

    她正糾結,清妍和清芷走進來服侍她更衣洗漱。蕭章木偶似的任由她們擺弄完了,隨口問了句:「抱琴呢?」

    清芷若有所思地說:「抱琴姐姐似乎一早上就出去了,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真是的,害得我打不開庫房,都不好給主子做過年的新衣裳。」

    清妍卻像沒聽見似的道:「主子餓了吧,奴婢這就叫人傳早膳。」

    清芷咬了咬舌頭,知道自個兒說錯話了。要是讓抱琴聽見了,還以為她趁著抱琴不在,在主子面前說抱琴的壞話呢。

    清芷就是這般心直口快,蕭章已經習慣了,並不見怪。

    抱琴回來的時候,蕭章剛好用完早膳。打發走了閒雜人等,蕭章喚來抱琴近身,低聲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姑娘放心,錦嬪宮裡是個什麼處境,整個一活冷宮似的!她宮裡的人一聽說是要為賢妃娘娘辦事,立馬高興的跟個什麼似的,恨不得立馬便為姑娘效力呢。」

    抱琴猶豫了一下,道:「只是……姑娘為何不瞞了自個兒的身份?咱們到底是半路用好處收買了那宮女,一旦出了什麼意外,或是被錦嬪她們反咬一口……」

    「不怕。」蕭章胸有成竹:「就算是被發現了,我也自有一套說辭。你叫她密切關注著錦嬪的動靜就是了。如果她打了什麼主意,不管動沒動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

    蕭章想著,如今錦嬪在皇帝跟前是半分體面都沒有了。大皇子剛剛被封了郡王,能給她和她娘家人不少好處,錦嬪年紀打了,肯定得想法子巴緊了大皇子,變著法子地討好他。

    既然錦嬪已經知道了大皇子對蕭章有意思,很有可能就會想辦法撮合他們倆,賣給大皇子一個人情……

    事情果然如蕭章所料,才過了幾天,錦嬪那邊安插的釘子便來回報,道是錦嬪有意宴請宮妃,在賢妃的酒裡做手腳……

    老招數了,蕭章倒是不怕。所以,儘管抱琴勸了又勸,她還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赴宴去了。

    同去的還有麗妃、貞妃、宛嬪三人。錦嬪雖已不得寵,但畢竟是潛邸的老人,輩分在那,不樂意親近底下的宮嬪,上頭的兩尊大佛她又請不來。

    至於德妃,雖是她同胞姐妹,兩人卻早在當年共事一夫的時候,就已經生分了。

    錦嬪永遠忘不了,那年她出嫁之時姐姐對她的嘲笑。

    那時候她嫁給二皇子做庶妃。而她的姐姐,卻是許給了少年有為的大將軍。

    德妃笑她,只能做人家的妾室。

    錦嬪也曾心懷委屈,只是那時永湛對她正好,後來她又懷上孩子,真是沒什麼不知滿足的。

    直到姐姐的未婚夫出征,母親說姐姐在家中心神不寧,叫她住到王府散散心。

    起初,姐姐照料她和她腹中孩兒,一切安好。

    誰知突然的,前線傳來了少年將軍戰死的消息。

    姐姐近乎崩潰。

    錦嬪安慰她,同情她。可是沒想到一轉眼,她就親眼看到了姐姐躺在自己的床上,依偎在她丈夫的懷裡。

    後來,她的姐姐也做了人家妾室,只不過是成了比她位分更高的側妃。

    而她,過去雖有幾分寵愛,但滑胎之後,什麼都沒有了。

    她不甘心紅顏未老恩先斷,她試過爭寵,可是姐姐搶走了她所有的風頭。

    錦嬪想過對德妃下狠手,可就在那個時候,永湛又有了麗妃、瑞嬪、周貴人……

    她才明白,後宮的美人是不斷的。哪怕沒有她姐姐,也會有其他人。

    自那之後,她不再指望著皇帝。先是跟皇帝的兄弟有染,又是勾上了年輕的大皇子……

    身為宮妃,她厭惡所有的寵妃。但與此同時,她又彷彿看開了一般地認為,所有的寵妃終究都會失寵,皇帝是靠不住的,還不如盡快尋找新的下家。只要不被人抓住證據,什麼都好說。

    這麼想來,她撮合賢妃和大皇子,還是幫賢妃呢……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23

正文 第063章 皇帝震怒

    麗妃和蕭章相攜而入時,正好遇到並肩的貞妃與宛嬪二人。

    宛嬪忙給麗妃賢妃行禮,麗妃卻不理她,只是淡淡地對貞妃點了點頭。

    宛嬪頓住腳步,咬牙不語,心中暗恨麗妃有什麼資本這麼對她?

    貞妃走過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宛嬪抬眸,面露感激之色。

    待幾人前後進得殿內,只覺室內溫暖如春。牆角香爐裡燃著淡淡的杏花香,令人身心俱是一鬆。坐在軟墊上,身體放鬆到了極點。

    錦嬪雖冷傲,甚少參與後宮爭鬥,卻也知禮,不敢在三個妃位面前拿大,親自端了酒杯起身一一敬酒。

    走到蕭章面前的時候,錦嬪面色不變,無悲無喜,淡淡地祝著酒,隨後將酒杯遞到蕭章手裡。

    蕭章在錦嬪看似淡然實則暗暗著急的目光下,毫不猶豫地接過了那盞酒。酒盞湊到嘴邊,卻又不喝了。

    錦嬪著急,又不好催,只問:「娘娘不喜歡這杏花酒的味道嗎?」

    蕭章淡淡一笑:「錦嬪很喜歡杏花嗎?過去在家裡,我母親最是討厭杏花,說這花兒輕浮得很。」

    錦嬪臉色驟變,面無血色地盯著她。

    蕭章好像沒察覺到她的變化似的,仍是雲淡風輕地舉著那酒盞道:「可本宮卻並不這麼覺得。杏花雖上不得大檯面,但也別有一番可愛呢。」說罷便揚起臉,舉杯一飲而盡。

    錦嬪看她喉嚨一動,確定她是嚥了下去,這才緩和了臉色,放心地笑了:「娘娘喜歡就好。」

    蕭章不置可否地一笑。

    過了一會兒,藥力果然開始發作。蕭章揉了揉太陽穴,可沒有絲毫用處,眼皮子還是越來越沉,舉手投足似乎背負了千斤的重量。

    錦嬪見狀忙湊過來,「好心」勸道:「賢妃娘娘醉了呢。如不嫌棄,不如到裡頭的暖閣歇息一會兒,換身衣裳再來罷。」

    「也好。」蕭章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清芷和抱琴便一左一右扶著她,往暖閣裡走去。

    她在炕上躺下沒多久,外頭就有人喚清芷,叫她去給賢妃娘娘取衣服。清芷不疑有他,跟著錦嬪的宮女去了。

    等她走後,抱琴扶起蕭章,又把剛剛脫下的外袍穿上了。

    抱琴微微皺眉:「主子這是要試清芷?」

    蕭章讚賞地望她一眼:「行啊,這些日子長進了不少嘛。」

    抱琴釋然一笑,道:「奇怪了,皇后娘娘怎麼還不派人來找我?再慢一會兒,錦嬪的人可要搶先咯。」

    她話音剛落,外頭便有人找她。抱琴給蕭章倒了杯茶,方出門應酬。過了一會兒,就跟著那宮女走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門扉處傳來輕微聲響,緊接著,一個白袍少年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看到蕭章趴在桌子前而不是躺在床上,大皇子略一怔,但他並未在意這些細節,貓著腰湊過去,一把摟住她,笑嘻嘻道:「賢娘娘怎麼不到榻上去睡?」

    蕭章虛軟無力地打開他的手,厭惡的聲音因為藥效的緣故,也變得嬌軟了幾分:「別碰我。」

    大皇子死皮賴臉地湊到她臉側,笑道:「賢妃娘娘好絕情啊,那日還對兒臣溫聲軟語,怎麼今兒便翻臉不認人了?」

    「你別胡說……」她死命瞪他一眼,看在大皇子眼裡,卻是眼波流轉,百媚橫生。一時把持不住,拉過她雙肩就要親吻。

    蕭章用力扭動身子,卻換來他更瘋狂的糾纏。

    她拚命護住胸前衣物,踉踉蹌蹌地站起身,往門口跑了兩步,但她腳步虛浮無力,很快便被大皇子追上。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蕭章腿一軟,竟摔到在地,垂落的手碰倒了一旁的燭火架子。

    火苗瞬間順著帷幔攀爬至房梁,大皇子驚慌地後退一步,竟不顧仍趴在地上的蕭章,轉身欲跑。

    正當這時,原本被大皇子緊閉的大門忽然被人用力撞開。

    撞門的侍衛很快退居一旁,皇后一身華服,挺胸而入,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高高在上,瞪向一旁慌張的下人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扶起賢妃?」

    侍衛們不敢動,最後還是抱琴從後面衝了出來,從火邊扶起了她。

    大皇子趁亂欲走,皇后眉梢一挑:「慢著。」

    他權作沒聽見,皇后驟怒:「一群蠢貨,還不把恆郡王給攔住?!」

    隨後,錦嬪等人聞聲而來,麗妃衝在最前頭,慌忙問道:「賢妃呢?人沒事兒吧?」

    火勢不大,很快便控制住了。

    可是賢妃一點兒都不好。

    原本乳白色的地攤上,此時已浸了一小灘血跡,看得人觸目驚心。

    皇后心頭亦是一跳,吃驚地望向蕭章,卻見蕭章面色蒼白,不省人事。

    皇后吩咐人把賢妃抬到了隔壁的榻上,又吩咐道:「來人,快傳太醫!還有,請皇上過來!」

    太醫剛到沒多久,皇帝便來了。聽說賢妃出事,他竟是一路跑著過來的,滿頭的汗水。

    幾個宮妃看得心中酸澀,但一想到賢妃的遭遇,頓時不覺得堵心了。

    皇帝聽到太醫顫顫巍巍地說出賢妃已有一月身孕,此時卻有滑胎危險的時候,陡然沉了臉色,怒氣沉沉地環視了一圈屋內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錦嬪身上,問:「怎麼回事?」

    錦嬪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回答:「臣妾取了了幾壇杏花酒宴請幾位姐妹,誰知賢妃娘娘不勝酒力,臣妾便叫人領她到暖閣內休息片刻,不想賢妃娘娘竟會意外摔倒……」

    「意外?」皇帝指著大皇子的鼻子,壓抑著怒火道:「你怎麼在這裡?」

    大皇子沒想到短時間之內竟然出了這等變故,失措道:「兒臣……兒臣……兒臣只是……」只是什麼?路過?路過妃嬪寢宮?皇帝會信才怪!

    他本以為錦嬪這樣失寵已久的人住的寢宮,皇帝根本不會過來,卻沒想到皇后突然來了,壞了他的美事。

    皇后與王太醫對視一眼,像是給了王太醫勇氣一般,只聽他顫聲道:「啟稟皇上……賢妃娘娘似乎……」

    皇帝不耐煩地擰眉:「似乎什麼?!」

    王太醫低頭道:「似乎中了迷藥。」

    「你說什麼……」皇帝的怒火終於吞噬了他僅存的一絲理智,他一把抓起錦嬪的衣領,沉聲質問,近乎嘶吼:「你想對賢妃做什麼?」

    他像丟掉一件垃圾一樣重重甩開錦嬪,指著大皇子道:「給這個畜生糟蹋嗎?」

    或許是錦嬪向來行為不端,皇帝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有證據。所以大皇子、迷藥、錦嬪這幾個關鍵詞聯繫在一起之後,皇帝敏感而準確地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貞妃對麗妃、宛嬪兩人分別使了眼色,示意她們幾個先走,別蹚這趟渾水。

    誰知她們剛剛後退一步,皇帝突然冷聲道:「今日之日,朕若聽到任何人私下議論,無論是主是僕,格殺勿論!」

    貞妃和麗妃聞言倒還好,宛嬪卻是楚楚可憐地打了一個寒顫,顯然嚇得不輕。

    三人退下之後,皇后上前半步,娓娓道:「不久前臣妾想起有一樁宮務要找賢妃妹妹商量,聽說賢妃妹妹到錦嬪這兒宴飲,便想著來湊個熱鬧,誰知卻見……」

    這事不好由皇后開口,免得皇帝多疑,以為此事乃是皇后設下的圈套。

    故而抱琴上前接話道:「奴婢見大皇子躡手躡腳地靠近娘娘小憩的房間,心中驚疑不定,擔心賢妃娘娘安危,所以衝了進來,只見大皇子欲抓住娘娘求歡,娘娘為保清白就要逃跑,卻被大皇子推倒在地……」

    「畜生!」皇帝暴怒之下,一腳踹上大皇子的心窩,見他張口還欲解釋,皇帝乾脆轉過身抽.出侍衛隨身佩劍,抵上大皇子脖頸。

    「父皇!」大皇子哀切地抱住永湛的腿,匍匐在他腳下,哪裡還有半點皇長子的風光。「父皇,兒臣冤枉啊!是……是賢妃她先勾引於我的!」

    皇帝被他糾纏住,行動不便,丟開劍劈頭蓋臉地給了他兩巴掌,死死捏住大皇子的脖子,將他生生提了起來,冷笑道:「賢妃勾引你?朕予她椒房專寵,她會捨棄腹中骨肉勾引你?笑話!」

    這時,只聽王太醫悲切地長哭一聲:「賢妃娘娘小產了——!」

    皇帝渾身一顫,掐住大皇子的手漸漸收緊,一字一頓恨聲道:「朕今天就殺了你這個孽子!」

    「皇上息怒……」皇后流著眼淚,哀聲道:「吳妹妹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念在吳貴妃的份上,皇上也不能就這般處置了大皇子呀。」

    「就是她這般嬌縱他,才會讓他幹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皇后不提吳貴妃還好,一提起來,皇帝就更是生氣:「來人,去把吳妃叫過來!」

    蕭章躺在床上,冷眼瞧著不遠處的這一出鬧劇,心中暗爽,臉上卻裝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氣若遊絲地喚道:「皇上……」

    永湛身形一滯,連忙丟下大皇子,慌忙跑到她的床前跪坐下,握住她手道:「元元……」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因為永湛覺得,他似乎比賢妃更難過。

    皇帝盼望再有一個孩子,已經很久很久了。

    幾年前,宛嬪生了一個三皇子。那孩子性子像他母親,又像是被貞妃教的,小小年紀不苟言笑,拘謹得帶了一絲傻氣。

    女孩兒那般溫柔還好,男孩子那般,卻是顯得懦弱無能了些。

    所以幾個皇子裡頭,他最寵長子承晉,只因他幼時活潑,性子討喜。

    永湛想著,若賢妃那般容貌性情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是千般可愛,萬般動人。

    他盼了無數個日日夜夜,不去別人那裡,一是因著喜歡她,二是盼望一個孩子盼望的緊。

    他想要一個他們兩個的孩子。

    現在,這個孩子終於來了,卻因為他長子的齷齪之舉,賢妃的肚子甚至還未隆起,他們兩個為人父母的才剛剛聽說有了孩子的消息,就要永久地失去這個孩子了。

    他的心在滴血。看著賢妃蒼白如紙的臉色,他真想殺了大皇子,殺了錦嬪,甚至殺了吳貴妃,殺了所有所有害她至此的人,為她母子報仇。

    「皇上……」她微微瞇著眼睛望向他,低喚了一聲。「您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不能再失去一個了。」

    皇帝一直知道,賢妃在他面前雖然愛使小性兒,但她的度拿捏的極好,從不叫他生氣,只是覺得她活潑有趣。她是識大體的。否則也不會在身體虛弱到極點的時候,還勸說暴怒的他要冷靜。

    皇帝深吸口氣,又重重吐出,過了好一會兒,終於一字一頓道:「將大皇子與錦嬪打入宗人府,容後再審。」

    依他現在的心情,真想乾脆殺了那兩人算了。皇后原本也想著添油加醋,促使皇帝衝動之下殺了大皇子永除後患。

    可虎毒還不食子呢,一旦皇帝清醒過來又後悔了怎麼辦?所以賢妃現在的選擇是對的,對皇帝來硬的不行,裝可憐才是正途。

    「都退下吧。」皇帝背對著皇后等人,聲音裡透著濃濃的疲憊,「賢妃需要休息。」

    待到一屋子的人終於盡數散去的時候,永湛慢慢地俯下.身,將臉輕輕貼在蕭章的手背上。

    蕭章驚愕地望向他。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她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然濡濕一片。

正文 第064章 敲打心門

    其實蕭章一點都不疼。當系統讓她選擇是否懷孕的時候,她就想到了今天這一出。為了剷除異己,她選擇了假懷孕,還把懷上胎兒的日子做了變動。

    她不是沒有想過皇帝會傷心,會難過,可她沒想到,永湛竟然悲傷至此。

    這還是她初見時那個敏感又多疑,冷淡而殘暴的君主嗎?

    或許……喜怒不定只是他的表像。永湛只是用冷漠的外表,包裹住柔弱的心臟。他是皇帝,他怎麼可以有一絲一毫的軟弱呢。

    向來強大的人難得露出的一絲可憐模樣,最是讓人心疼。蕭章默默地望了他一會兒,輕聲道:「皇上,我累了。」

    永湛這才抬起頭,忙道:「那朕先出去,你好好休息,等會兒太醫再來為你把脈。」

    蕭章閉上眼睛,沒再應聲。

    或許,她的心真的是冷硬如石。或許,是經歷了太多的背叛和傷害,所以已經太難太難動心,像常人一樣去愛了。

    皇帝走後,她睜眼看向素白的床帳子。錦嬪素來愛潔,最喜歡白色,也不怕旁人忌諱,仍舊我行我素。

    錦嬪當年被親姐姐背叛,固然可憐,可蕭章同情她,也只是建立在錦嬪不會威脅到她的基礎上。現在嘛……蕭章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她確認錦嬪會今日行事,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錦嬪宮女的一面之詞,而是前段時間,德妃曾私下找過她。

    德妃趁夜而來,將偶然間得到的消息悉數告訴了她,想藉著蕭章的手打壓錦嬪。

    蕭章是這件事的主角,逃不了要參與其中。可她也並不想讓德妃就這麼漁翁得利。所以,她和德妃做了一個約定。

    再過幾日……就是錦嬪的死期了吧。

    ##

    由於錦嬪給蕭章下藥一事並無明確證據,錦嬪抵死不認,堅持是旁人陷害於她,意圖挑撥她與賢妃之間的感情,所以宗人府一時不好定她的罪。

    可大皇子承晉和他母妃是逃不了這一劫了。那天皇帝走出屋子,正好遇見匆匆趕來的吳貴妃,當即訓斥貴妃無德。

    事出突然,吳貴妃本能地抵賴,稱是賢妃陷害大皇子。

    永湛一聽這母子倆的說法竟如出一轍,更加認定大皇子是被吳貴妃教成這副德行的。立即下旨將她貶為吳嬪。

    至於大皇子嘛……

    已經搬回頤福宮的蕭章臥在床上,催促道:「怎麼不說了?」

    抱琴為難道:「太后……」

    她話沒說完,忽然被門口的一聲通傳打斷。接著,只見皇帝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走了幾步,永湛便是一愣,似是想起什麼似的,褪去外袍,在火爐邊暖了會兒手,才走近她床頭。

    他淡淡一笑:「怕過了寒氣給你。」

    蕭章抿唇:「小月子也是月子,皇上不怕不吉利啊?上回臣妾剛剛小產,皇上便進來看望臣妾,聽說太后娘娘很是不滿呢……」

    永湛微怔,搖頭道:「沒事的。不看著你,朕不放心。」

    那天她臉色蒼白的被擁簇在錦被間,瘦弱的彷彿風一吹就要散了。流產傷身體,他實在擔心。

    他握住她手,蕭章立即感到一股暖意。她沒力氣掙開,索性由他了。皇帝就像個小孩子似的笑,給她講著外面的事情。

    再過兩天就要過年了。

    年前突生變故,太后極為不悅。先是斥責賢妃狐媚惑主,竟讓皇帝進了不乾淨的房間,又是力保大皇子,為大皇子的罪行開脫。

    皇帝煩的不行,但他以孝治國,又不好與母親爭執。每次從慈和宮出來,都是陰著一張臉,只有到頤福宮裡才會面色稍霽。

    永湛笑道:「過年的時候,你還是好好在屋裡養著,年宴就不必去了。回頭朕叫人在頤福宮擺上幾桌,讓你的奴才們樂呵樂呵,也不至於太過孤單。」

    蕭章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過年於她,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她忽然有點想念母親了,遠在斯坦星的母親。

    只有她在這裡平安完成任務,才能回母星治好母親的病……所以,她必須狠下心,不能對這裡的人甚至一草一木有太多的感情。

    他們都是她利用的對象。蕭章提醒自己。

    皇帝見她鬱鬱寡歡,還以為她身體不適不愛說話,坐了一會兒就去處理政務了。

    過了一會兒,清水進來通傳,吭吭哧哧地說是吳貴妃……不,吳嬪來了。

    吳嬪只是被貶,並沒有被禁足。只是一般的人受此大辱,肯定要縮在宮裡頭不出來。這吳嬪果然不同於平凡人,仍活躍於六宮,企圖用過去的勢力東山再起。

    清芷急道:「管她做什麼,攆出去!」

    「慢著。」蕭章沉靜道:「讓她進來吧。」

    抱琴橫了清芷一眼,斥道:「真是被主子寵壞了,這裡是你擅做主張的地方嗎?」

    清芷恨聲道:「他們母子把賢主子害成這樣,她怎麼還有臉來……」

    「給賢妃娘娘請安。」走進來的吳嬪打斷清芷,平靜地行禮。

    蕭章抬眸望去,吳嬪竟一夜老了十歲般,原本一頭保養的烏黑烏黑的長髮,已白了小半。

    「免。」蕭章警惕地並不多言。

    吳嬪卻不起身,跪在她窗前,叩首道:「請娘娘高抬貴手,饒晉兒一命。」

    抱琴往蕭章身後又墊了一個墊子,扶著她坐得高了些。

    蕭章坐起身,命令道:「除了抱琴都下去吧。」

    清芷是被清妍拉了一把才走的。

    蕭章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昔日高高在上的吳貴妃,如今的吳嬪。

    她娘家應該還挺受皇帝重用的……莫不是前朝生了變故,皇帝才會處置吳嬪?

    蕭章道:「姐姐起來說話吧。」

    吳嬪哭道:「晉兒年紀小不懂事,一時昏了頭才會對娘娘不敬,求娘娘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給我們母子倆一條活路……」

    「姐姐不必多言。」蕭章應承:「在皇上面前,我定當竭力為姐姐母子美言。若姐姐不信,可留下修竹在這裡聽著。」

    吳嬪驚訝地抬頭,臉上閃過驚愕、歡喜、後悔、愧疚等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看起來尤為怪異。

    蕭章的笑容也透露著某種古怪:「我累了。」

    吳嬪忙道:「臣妾告退。」

    隔天皇帝來的時候,蕭章果然跟他說起了大皇子和吳嬪的好話,將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

    她說:「都是我不好,不該一個人呆在屋子裡。」

    皇帝顯然對此事已經調查的十分清楚,搖頭道:「是錦嬪支開了你的宮女。」

    她又說:「大皇子年幼,吃多了酒才會一時將臣妾認錯……」

    皇帝冷笑道:「那天他並沒有飲酒。」

    蕭章道:「那……看在吳貴……吳嬪服侍皇上多年的份上……」

    「朕不殺他已是仁慈。若不是太后阻攔,朕早就處置了他這個逆子!」永湛擁住她,只覺得心痛的彷彿被人碾壓過一般,心疼到了極點。她的身體這樣柔軟,跟她的心思一樣,善良、寬容,被人欺負成那樣還幫著他們說好話。

    皇帝這是心疼糊塗了,才會有這種糊塗的想法。

    不過蕭章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永湛愧疚地在她耳邊低喃:「若不是才晉了你為賢妃……真想立即冊你為貴妃,皇貴妃也好……」

    她靠在他懷裡,細聲細語地說:「多謝皇上厚愛,賈家承受君恩已厚,臣妾不敢再乞求恩典……」

    她故意說「賈家」而不是她,表面是拒絕皇帝晉封的美意,實際上是在提醒皇帝,不能冊封她沒關係,可以恩及她的家族。

    皇帝會意,說起給她父親賈政陞遷一事。蕭章淡淡笑笑,不置可否,卻說起她大哥賈珠的好處來。

    永湛此時恨不得將天下最好的送與她,自是一一應承了。

    ##

    過年那天,蕭章果然沒有赴宴。她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已經可以下地了。清妍卻是不依,硬要她擁被坐在床上,宮人們依次挨個兒給她拜年。

    等奴才們行完了禮,清妍呈上一桌精緻的膳食,親自給蕭章布膳。

    小廚房熬了補身子的野菌野鴿湯,好喝的要死。蕭章喝出一身薄汗,鬧著要扯去被子,一隻修長的手攔住了她。

    蕭章抬頭一看,不由噗嗤一笑:「原來是溶姐姐來啦。」

    水溶白淨面孔微紅,收回手道:「我喝多了酒,出來吹吹風,路過頤福宮,就想著來看看你。倉促之下,才,才借了宮女的衣裳……」

    蕭章但笑不語。這回在她身邊服侍的不是抱琴,而是清妍。好在清妍為人謹慎,遇事又頗為淡定,見到水溶並不驚訝。

    水溶道:「你身上好些了嗎?」

    蕭章頷首:「嗯,好多了。回頭幫我帶句話給太上皇,說元春過些日子身子好了就去給他老人家請安。一切都好,千萬別叫他擔心。」

    水溶苦笑道:「你不知道,本來你出事,我們都想瞞著他,省得他又不痛快。誰知後來母后鬧了起來,父皇知道了,把我大罵了一頓,到現在都不肯見我呢。」

    蕭章笑笑:「今兒過年,你去給老爺子磕個頭,說幾句吉祥話,保準又把你摟在懷裡親。」

    她看清妍一眼,笑道:「不行不行,若是被太后瞧見了,還以為太上皇抱著哪個小美人說笑,不得打翻了醋罈子呀!」

    「你!」水溶憋紅了臉,甩袖道:「看你伶牙俐齒的,想來是沒什麼大礙了。既如此,小王告退。」

    他退到門口,又想起一事,回過神遙遙一揖:「恭祝小嫂子新春萬事大吉……」

    吉利話說了一堆一堆的,才被蕭章趕跑了。

    水溶一走,清妍立刻表忠心,表示不會說出此事。蕭章笑道:「好姑娘,我若疑心你,也不會叫你管我膳食。」

    清妍略詫異地說:「可那時候奴婢向主子說起宮中舊事,儘管如此,主子仍並未重用奴婢……」

    蕭章柔聲道:「若不冷落你,怎麼能看出誰才是別人埋在我這裡的釘子……」

    清妍一驚。

    蕭章諱莫如深地笑了笑:「再給我夾一塊梁大廚醃製的小黃瓜,味道真好。」

    其實那日出事的時候,抱琴原本是會被錦嬪的宮女支走的。可皇后的人搶先一步,叫走了抱琴。

    抱琴到了皇后那裡,卻見清芷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了皇后寢宮。

    聯想清芷平日言語,不難推測出,清芷是皇后安插在賢妃身邊的人。

    而清妍……她們雖懷疑過她,但清妍家世平白,行事穩妥,如今看來,比素日活潑的清芷更為可用。

    ##

    蕭章沒打算等到午夜,用膳過後便洗漱一番,打算睡了。

    她把宮女們都趕了出去,放鞭炮,吃餃子,隨她們玩耍,全不幹預。

    她躺在床上,卻並沒有睡著。外面太吵,月光太明亮,錦被雖厚,但被窩已經涼了。她不想擾了孩子們玩鬧的興致,再叫人來送暖爐。

    蕭章閉上眼睛,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念了一遍往生咒。

    或許,這個孩子從來都沒存在過,也不該存在。但到底是她的選擇,讓他沒有辦法出生。

    念著念著,眼角忽然有淚滴滑落。她很吃驚。她明明並不難過,為什麼會哭?

    這時,一隻溫柔的手穿過黑暗,落在她的側臉上。

    男人的手帶著體溫,沒有一絲被風雪侵蝕過的嚴寒。

    永湛低聲說:「朕一直想你為什麼沒有哭。出了這種事,你怎麼會不難過。原來是在朕不在的時候……」

    他靠近她,呼吸近在咫尺,她甚至可以聞到他吞吐間不經意吐露的酒香。

    她打了他一下:「走開。」

    永湛跪坐在踏腳上,頭靠在她耳邊,低低地笑:「是過年啊。朕怕你一個人寂寞,過來看看你。」

    「我想睡了。」她不喜歡這種有人在她心門上敲打的感覺。「宮宴還未結束吧?皇上怎麼溜出來了。」

    「別想趕朕走。」永湛脫去衣裳,爬上床鑽進被子裡,身體燙得驚人。「朕學了好一陣子才學會如何裝作醉得不省人事,還要優雅的不省人事。好不容易表演完了,你可不許再趕人。」

    蕭章真是哭笑不得,還有皇帝專門練好長一段時間學習如何裝醉嗎?

    她拍拍他的背,好笑道:「都『不省人事』了,還不回自己宮裡。明天早上還要早起祭天吧?讓人上哪裡尋你啊。」

    「再躺一會兒,我再走……」他可能是真的有幾分醉了,都忘記自稱「朕」。「元元……」

    「嗯?」

    「你以前都怎麼過年?」

    蕭章回答的很簡單:「和家人一起。」

    「和家人……一起……」他重複。「我也想那樣。」

    她有點不耐煩:「皇上不就是和家人一起呢嗎?」

    永湛慢慢地搖了搖頭:「我從未離開過家,可我覺得,家離我好遠……」

正文 第065章鏟 剷除異己

    皇帝在她這躺了一會兒,後半夜還是走了。一併帶走了蕭章的睡意。

    她睡不著,透過窗欞瞧著月亮。月色漫著薄霧,纏在梅朵兒才,隱有梅香與遠處的說笑聲一併傳來。

    蕭章笑笑,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可我並不寂寞啊……這樣很好。」

    有種女人外表強大,可內心脆弱。這種女人不能太要強,因為所有外強內弱的女子都被傷的那般決然,那麼不留餘地。她們寂寞了那麼多年,卻連一個相知相守的人也沒有。

    皇帝以為她是這樣的。

    可她並不是。

    家中的變故,前世的經歷,都已讓她的內心足夠強大。就算年夜一個人過,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水溶來看她,皇帝來看她,還是因為……他們不瞭解她啊。

    不過,這樣也好。蕭章並不想讓別人完全瞭解自己。

    ##

    新年到了,宮中雜事繁多。若蕭章沒在這個節骨眼上小產,還不一定被皇后使喚的累成什麼樣。

    如今她坐著小月子,皇后使喚不得她,只好將雜事託付給貞妃和麗妃。

    貞妃插手宮務,是因為資格老。至於麗妃,皇后就是完全看著蕭章的面子了。

    這可把德妃眼紅個半死,跑到頤福宮來,明面上說是探望賢妃,實際就是來抱怨:「皇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同是妃位,妹妹你就罷了,憑甚用她們兩個,卻不用我?!」

    蕭章還有用得著德妃的地方,並不急著翻臉,淺笑道:「許是皇后娘娘顧念著德妃姐姐還要照顧大公主,分不開身……」

    德妃輕哼道:「大公主都七歲了,又不是三歲的奶娃娃,這話應該用在貞妃身上才對,大皇子才三歲呢,她哪有精力管什麼宮務!」

    蕭章安撫道:「其實……說句老實話,妹妹倒覺著這樣也好。」

    德妃薄怒:「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章慢悠悠地說:「如今皇后貞妃麗妃忙於宮務,一時抽不出身來。吳貴妃被貶,錦嬪被囚,我身上又不乾淨……也就只有姐姐你和宛嬪、底下的幾個常在答應能侍寢了。」

    德妃心中一動,雖摸不到權力,能重新獲得皇帝寵愛也是極好的。

    「那……」德妃眼珠兒一轉,笑道:「還請妹妹在皇上面前多為我美言幾句。」

    「那是自然。」蕭章笑道:「不過啊,咱們兩個素來不親,我冷不丁提了,皇上還以為我是為了打壓宛嬪,故意這麼說的呢。」

    德妃急道:「那怎麼辦?」

    蕭章淡然道:「姐姐別急。回頭我就跟皇上說,大公主身子抱恙便是了。到時候皇上到了你那裡,就要看姐姐的啦。」

    德妃大喜,道了謝就要回去,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從大公主處下手了。虧得這個母親狠心至此,竟真的要把自個兒的閨女弄病,以圖寵愛。

    蕭章攔了她,沉吟道:「錦嬪……姐姐去看過她嗎?」

    「自然是看過了。」德妃的臉色短暫的白了一下,隨後輕笑道:「那小賤.人還以為自己就要被放出來了,還跟我放狠話,說是出來之後不會輕饒我呢。」

    蕭章淺笑:「只要姐姐別忘記了答應過我什麼,錦嬪就不可能再有出頭之日。」

    「你放心便是,」德妃挺起胸,後背挺得直直的,「當初我來找你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並蒂雙生,必有一亡。」

    她與錦嬪雖未姐妹,但積怨已久,德妃想除掉錦嬪,錦嬪又何嘗不想除掉德妃?既然兩人都是彼此心頭的一根刺,那就要看誰下手更快、更狠,率先拔掉這根刺了。

    ##

    其實小產用不著養這麼多天,皇后「心疼」她,特意讓蕭章做足了月子,才肯放她出來。

    解禁那天,蕭章泡了好久的澡,才心滿意足地走出浴桶。

    沐浴完畢,換了身新裁的淡青色冬裝,門口通傳道是皇后來看她了。

    蕭章忙出門去迎,只見皇后雖打扮得端莊華貴,但臉色極差,眼圈一片烏黑,擦了多少粉都遮不住。

    皇后瞧見她卻是一愣,沒想到賢妃小產之後不但沒有氣血不足臉色暗黃,養了這一個月,反倒比當初更漂亮幾分,皮膚嫩的好像剛剝殼的雞蛋,吹彈可破。

    身為女人,皇后有一瞬間的嫉妒。不過她很快提醒自己,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弛,她是正宮皇后,用不著跟手底下的人較勁。

    所以皇后大方地笑了笑,說起了恭喜她容顏更勝從前的話。

    蕭章剛才照過鏡子,心想著許是閒著沒事泡了一個月靈泉水的緣故,並沒有太在意。

    兩人正圍爐促膝而談,一個宮女忽然跑到門口,被清芷攔住了。那宮女急得不行,一時又進不去,只好把事情跟清芷說了。

    清芷聞言竟神色大變,愣了好一會兒才走到皇后賢妃面前,跪下說:「啟稟皇后娘娘賢主子……出,出事兒了。」

    皇后忐忑地問:「怎麼了?」

    「錦嬪……」清芷似是難以啟齒,艱難道:「……有孕了。」

    皇后只覺腦中一聲驚雷轟隆而過,震驚過後,卻不由得面露喜色。

    ——好啊!如果她沒有記錯,皇帝這幾個月並沒有臨幸錦嬪,那麼這孩子就是……很有可能是大皇子的!

    如果是大皇子的孩子,那麼不光錦嬪,大皇子也活不成了!沒了大皇子的吳嬪,就再也不配做皇后的對手。

    「娘娘。」蕭章見她面色不對,連忙提醒道:「不管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咱們還是盡快封鎖消息,別讓這事傳開才是!」

    皇后如醍醐灌頂般,感激道:「是,你說的是。來人……」

    蕭章說的沒錯,無論是皇帝戴了綠帽子還是真的當了爹,錦嬪有孕的事情都得被壓制下來,局勢才更於她們有利。

    「雖說彤史上沒有記錄皇上臨幸過錦嬪,不過咱們還是叫人查一查為好。」蕭章道:「還可以更直接一點……請皇上過來問一問。」

    不等她派人去請皇帝,清妍已迎著皇帝進了屋。蕭章見了他也不奇怪,今兒是她出月子的日子,皇帝肯定還是要來的。

    皇后不愛攤上這爛攤事,讓報信的宮女把事情跟皇帝說了。饒是那宮女小心翼翼地稟告,還是被皇帝遷怒之下踢了一腳。

    蕭章忙拉住他,柔聲勸道:「皇上,底下人什麼都不知道呢,您得把這事兒瞞下來。」

    看永湛的反應,就知道這孩子肯定不是他的了。

    盛怒之下,他對蕭章也沒什麼好臉色,沉聲道:「瞞下來,認下那個孽種麼?」

    蕭章毫不畏懼地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是,那就是皇上的孩子。皇上應該盡快把錦嬪從宗人府放回來才是……」

    皇帝緊緊盯著她的眸子,瞳孔慢慢地放鬆,長歎一聲,肩膀垮了下來。

    他知道賢妃說的沒錯,此事不能鬧大,否則有損皇家體面。就算是要處置錦嬪,也得換一種方式。在這宮裡想弄死一個人,法子可多了去了,犯不著他跟著一起丟人。

    至於這個孩子是誰的,一想到之前錦嬪幫著大皇子企圖搶佔賢妃,不用腦子想都明白了。只是,皇帝到底還存了一絲希望,叫人提了大皇子來親自審問。

    大皇子聽說錦嬪懷孕了,嚇得面如土色,一個勁兒的說自個兒跟錦嬪半點關係沒有。他話說的太絕對,反倒引人生疑。

    皇帝又召來錦嬪的宮女審問,剛開始誰都不肯說,後來拖出去打了幾板子,就有人扛不住了。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揭穿了這對狗男女,她們也少受一點折磨。於是便有人招供。

    大皇子抵死不認:「這些奴才們最會捧高踩低,她們看我現今沒落了,所以胡言亂語,一定是被別人收買了,父皇可不能輕信她們啊!」

    憑著宮女的一面之詞就處置了大皇子,這事兒也的確有點不像話。

    正僵持不下之時,德妃與吳嬪竟同時來了。

    吳嬪的套路,無非一哭二鬧三上吊,拉著皇帝回憶往昔美好。吳嬪向來頗為淡定的一個人,又上了些年紀。皇帝看她這般模樣,回想起昔日情分,還真生了幾分惻隱之心。

    也罷,只處置了錦嬪便好,大皇子還年幼不懂事,此事很有可能是宮人們捕風捉影,冤枉了他……

    皇帝剛生出這種念頭,就見德妃上前幾步,跪在殿中央,字字清晰地說:「臣妾有罪。」

    「哦?」皇帝本不欲在這時候理會她,但想到德妃畢竟是錦嬪的親生姐姐,說不定知道些什麼,故道:「你何罪之有?」

    「臣妾其實……早就知曉大皇子和錦嬪的苟且之事。只是礙於姐妹之情,一直沒有揭穿他們,壞了皇家清譽,才會鬧出今日這等醜事。」德妃按照先前蕭章交待過她的話,演的情真意切:「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請皇上降罪,臣妾甘願受罰!」

    皇帝拍案而起,一雙眼睛明亮得彷彿隨時都能噴出火來。這憤怒卻不是衝著德妃,而是對著大皇子的。

    他疼愛了多年的長子,竟然就是這麼個德行!企圖對他的寵妃不軌,害得賢妃小產不說,還令錦嬪有孕!

    這樣的人別說做太子,做皇子,簡直枉生為人!

    蕭章在旁邊看著,卻再也不像先前那樣替大皇子求情了。

    這與大皇子企圖非禮她、害得她流產的事情不同,畢竟,大皇子對她沒能做成什麼。而錦嬪和大皇子,卻是著著實實的發生了關係,還有了孩子。

    這是越過皇帝底線、絕對不可能容忍的事情。

    她先前為吳嬪母子求情,還能讓皇帝對她好感倍增、倍加憐惜。但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她沒必要為了博一個賢名,去拔老虎的鬚子。

    當天晚上,錦嬪被迎回宮中,因有孕,帝大喜,加封為錦妃。

    次日,大皇子承晉於宗人府中暴斃而亡。

    半月後,錦妃意外跌入池塘,一屍兩命。

    大皇子死後,吳嬪也瘋了。

    皇后借助蕭章之力一下子解決了橫在心裡多年的心腹大患,一時間大為得意。只是她前段時間被新年的宮務壓得喘不過氣來,傷了身子,還沒來得及高興,自己先病倒了。

    後宮無主,皇后誰都信不過,左看右看,還是只能讓賢妃幫著管事。

    這個時候,在關鍵時刻作過證的德妃。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24

正文 第066章宮 宮裡宮外

    「哦?」蕭章柳眉微挑,淡笑道:「德妃姐姐也想管事嗎……」

    如今皇后病了,宮中又沒有了貴妃,德妃自以為是位分最高的妃子,神情便不復往日般還帶著點兒矜持,冷傲道:「賢妃妹妹可別忘了,當初是我挺身而出,吳嬪和錦嬪才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你啊,還是太糊塗了。」蕭章輕笑道:「你若順著我的意,我也就留著你了。但我這輩子,最討厭受人威脅。」

    「你……」德妃瞪起眼,「你什麼意思?」

    蕭章懶得解釋:「清芷,送客。」

    德妃冷冷瞪了擋在身前的清芷一眼,忽然冷笑道:「賢妃,你可別太得意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前幾天本宮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在鳳藻宮裡看見了清芷!」

    「德妃娘娘!」清芷驚慌道:「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德妃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清芷和蕭章一眼,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清芷沒想到自己向來行事隱秘,還會被人發現,一時腿肚子有點發軟,不安地去看賢妃,卻見她仍是淡淡的,道:「皇上昨兒去德妃那裡了嗎?」

    清芷見她神色無異,看來是沒相信德妃的話,鬆了口氣,答道:「是,大公主又鬧了病……」

    蕭章點頭:「按我先前交待你的話,去吩咐大公主的乳母吧。」

    清芷應聲退下。

    當天傍晚,便傳出德妃為爭寵,不惜對親生女兒用藥的消息。

    皇帝大怒之下,貶德妃為貴人,大公主交由麗妃撫養。

    本來,永湛是想把孩子送到賢妃身邊的。蕭章並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就推說自己年輕,還是送到麗妃那裡去。

    皇帝一想也是,他跟賢妃,遲早還會再有一個孩子的。

    大公主雖是個女孩,卻是宮裡唯一的公主,麗妃很是高興,親自到頤福宮來道了謝。

    等送走了麗妃,清芷笑道:「主子真是高明,老早讓那德妃……不,德貴人,以為自己找到了爭寵的法子,沒想到大公主的乳母早就是咱們的人了,就等著她露出把柄來。」

    「本宮只是以防萬一罷了。誰知道德妃果真這麼不老實,竟妄圖踩到本宮頭上來了。」蕭章抬眸若有若無地望著清芷,低笑道:「你說……是不是很可笑呢。」

    清芷不知怎的,身子一顫,向來巧舌如簧的一個人,舌頭好像突然打了結。

    蕭章笑了笑,沒再理她,又著手處理起積壓的宮務。

    ##

    晚上,皇帝去了麗妃那裡看大公主。蕭章閒下來,就進系統去逛了一圈。由於吳貴妃、德妃、錦嬪的倒臺,她的餘額增至220點。

    一下子成了小富婆,蕭章還有點小激動呢。

    她迫不及待地領取了新任務。

    任務名稱:勇敢的寵妃啊,快去創造奇~跡~

    任務目標:晉級貴妃。

    任務獎勵:50點。

    好吧,才進宮半年多就叫她當貴妃,要是當上了,就真是個奇跡了。

    晚間洗漱過後,今晚正好是抱琴值夜。蕭章就叫她過來,主僕兩個躺在一張床上。

    看抱琴眉宇間似有憂色,蕭章問:「出什麼事了嗎?」

    抱琴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姑娘……剛剛府裡來消息,說是蓉大奶奶沒了。」

    蓉大奶奶……秦可卿?!

    算算時候,是差不多了。

    這晚,蕭章使用侵入功能,變成了……平兒。

    之前穿的都是些未婚人物,蕭章並不怕被枕邊人拆穿。不過這回穿成的平兒可是賈璉的通房丫頭……

    好在算算時間,賈璉和林黛玉還沒有從揚州回來。她需要應付的,暫時只有王熙鳳。

    而她這次想見的人就是鳳姐兒。

    她記得原著中秦可卿在臨死前曾與王熙鳳托夢,可鳳姐兒並未重視此事。

    秦可卿這人怎麼樣先不說,這幾句話是真真切切有些道理。

    趁著閒下一點功夫,她先是問了鳳姐兒方纔的夢靨,等鳳姐照實說了,又是一番勸誡。

    蕭章很想知道,前段時間她對王夫人的提點有沒有用。

    好在看來是奏效了。元春小產的事情,賈府的人肯定聽說了。他們不清楚宮中的情況,必然擔心賢妃會就此失寵,所以都收斂了不少。

    確認了鳳姐沒有再放高利貸之後,蕭章沒再多呆,重回宮中。

    睜開眼睛後,她就再睡不著了。她在想,賈府這個家讓誰來管合適。

    王熙鳳雖然精幹,但她生性已定,不是輕易能改的。收些銀子,藉著賈府的勢力幫人做些不法的勾當,這檔子事兒真是防都防不住。

    尤氏也好,王夫人也罷,似乎都不太合適……想著想著,蕭章眼睛忽然一亮。現在賈珠不還活著呢麼!李紈也可以管點事情呢。

    倒不求架空了鳳姐,起碼李紈為人厚道些,分一分鳳姐兒的權也是好的。

    直到天要亮了,她才重拾睡意,想要小睡一會兒。誰知瞇了一會兒,天剛濛濛亮,外頭忽然來人,叫她去慈和宮拜見太后。

    ……大早上的,簡直要命。

    太后年紀大了,覺少,早起並不奇怪。可她那麼早特意叫人去叫蕭章,顯然是在為難她了。

    蕭章坐在轎子裡的時候還有點迷糊,等下了轎子被冷風一吹,立馬就清醒了大半。

    和上回一樣,太后先把她擱在花廳裡晾了半個時辰。等到傳她去正殿的時候,貞妃和宛嬪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太後身側。

    出乎意料的是,太后這次對她竟然是笑著說話的:「賢妃,聽說皇后讓你暫掌鳳印?」

    「是。」

    「從今兒開始,你就把鳳印交給貞貴妃吧。」

    貞貴妃?

    蕭章狐疑地向貞妃望去。

    貞妃只是羞澀地一笑。

    太后像個打贏了勝仗的小孩子,得意地說:「本宮已經下了懿旨,晉封貞妃為貴妃。貞妃資歷最老,膝下又有三皇子,怎麼,賢妃有什麼不滿嗎?」

    蕭章笑道:「臣妾只是不懂……鳳印在臣妾這兒呢,太后娘娘的懿旨上不蓋鳳印,也會生效嗎?」

    太后微微變色:「本宮雖然已經不管宮務,但這點權力還是有的。你少費口舌,快點把鳳印交出來吧!本宮還要晉陞宛嬪為宛妃。」

    蕭章眉毛一挑。

    這就更過分了,怎麼還要晉陞宛嬪?

    她不動聲色地問:「敢問太后娘娘跟皇上、皇后娘娘商量過了嗎?」

    太后拍案,怒道:「怎麼,難道本宮還做不了主嗎?本宮想晉陞誰就晉陞誰,偏不抬賢妃你的位分,你還能不聽本宮的話不成?」

    蕭章輕吐出口濁氣,淡淡道:「鳳印在臣妾手中,臣妾不明白為什麼要聽從太后娘娘的胡話。」

    「胡話?!」太后正要動怒,只聽宛嬪嬌聲細語道:「賢妃娘娘……你,你怎麼這麼對太后娘娘說話呢?」

    「太后娘娘年紀大了,神志不清,說些胡話,也在常理。」蕭章不為所動,淡然道:「宛嬪整日來慈和宮,難不成是鼓動太后給你提位分的?」

    宛嬪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慌忙解釋道:「不,我,我沒有……」

    還是貞妃會說話,柔聲道:「賢妃妹妹,我倒沒什麼,你先給冊封宛嬪妹妹的懿旨上蓋上鳳印罷。如今四妃之位空了一個,下麵的人也不好填補。」

    「哪有什麼下面的人呢,貴人位也就只有德貴人一個罷了。」蕭章輕笑道:「貞妃姐姐可真會做好人。我來之前,四妃之位空缺了那麼久,也沒見後宮出了什麼亂子啊。」

    貞妃還要說話,蕭章乾脆地行禮道:「太后娘娘放心,此事臣妾定會跟皇上皇后好好商量的。臣妾身上事兒多,就先告退了。」

    「等等……」太后叫住她,蕭章裝作沒聽見,轉身走了。

    晚上皇帝來了,兩人說起這事兒,皇帝瞧著她的臉色,沉吟道:「也不好不給母后面子……貞妃跟在朕身邊多年了,就先晉她為貴妃吧。至於宛嬪,才抬了嬪位沒多久,就算了。」

    她窩在他懷裡,悶悶地「嗯」了一聲。

    皇帝見她鬱鬱寡歡的樣子,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低聲道:「你別心急。這些妃嬪裡頭,你年齡最小呢。」

    「唔……知道了。」

    永湛見她還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搖了搖她的肩膀,哄道:「這幾日皇后病了,累壞你了吧?不如等忙過了這一陣子,朕准你回家省親去,怎麼樣?」

    嗯?元妃省親?

    這一出是挺有名的,不過蕭章不大樂意回賈府去。

    回去一趟,不過流幾滴眼淚,說幾句客套話,於她行事無益,反倒平白花費了不少銀子。

    雖說不能建大觀園略為可惜……不過那些風流之事,只要存在於書本裡就好了。她犯不著為了那些無關於她的風月,害了自己甚至全家人的性命。

    ##

    太上皇消息靈通,第二天就把蕭章叫了去。

    老爺子先是埋怨了太后兩句,眼角餘光瞥見水溶,終究顧忌到太后是他生母,目光一轉,就將話題一併引到蕭章身上。

    「聽說皇帝有意讓你家去?」

    「是。」蕭章小心翼翼地說:「臣妾擔心家中過於破費,故而沒有輕易答允。」

    太上皇讚賞道:「難得你如此識大體。以後,就把宮裡當做自己的家吧。把我當做你父親,水溶就是你那個有玉的弟弟。」

    蕭章忍不住噗嗤一笑,水溶卻惱了:「父皇,兒臣比賢妃娘娘大兩歲呢!」

    太上皇白他一眼:「嘿,誇你長得年輕俊俏,你還不樂意聽,得,下回不說你成了吧。」

    父子倆相視一笑,水溶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蕭章提起秦可卿死時,他去路祭,見到寶玉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受了和她關係好的影響,水溶看起來十分欣賞寶玉,倒讓蕭章有幾分汗顏:「算了吧,我最怕旁人太縱著他。北靜王常住宮外,得空還勞煩你幫著提點寶玉一二,不要叫他太過胡鬧了……」

    水溶自是依了下來。等二人從太上皇那裡告退出來,蕭章又特意囑咐了一句,叫水溶叮囑寶玉,別搶了忠順王爺的琪官。

    說起那個忠順王爺……賈府的敗落,似乎和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呢。

正文 第067章 莽撞太章子

    她這話說的具體了些,水溶不由生疑。但他個性使然,並未點明,只是淺笑著問她:「娘娘見過皇兄嗎?」

    蕭章搖搖頭,稱自己只是進宮前聽寶玉說起過琪官的美名,擔心他會衝動闖禍,故而有此一提。

    水溶不是個愛糾纏於細節的人,釋然笑笑,兩人便相對施禮作別。

    ##

    皇帝點了頭,冊封貞貴妃的事情就算是定了。

    蕭章去皇后那裡請安的時候,病中的皇后似是鬆了口氣,又像是不甘:「好在宛嬪沒有抬位……貞妃……向來穩重,是她,也就罷了。」

    皇后實在是怕了,怕弄出第二個吳貴妃來。

    蕭章神色微閃,但見病中的皇后面色蠟黃,盡顯老態,那些擔憂的話語還是沒有說出口。

    何必再給皇后添堵呢。她欠了皇后不少人情,幫她除掉吳貴妃也只是因為吳貴妃用賈家威脅她的原因。她是時候幫皇后做點什麼了。

    蕭章左思右想,都覺得貞妃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她實在太平淡了,存在感低得如同白水,可是饒是如此,她還是無法被人遺忘,仍在宮中佔據著重要的位置。

    貞貴妃將是皇后最大的威脅。

    蕭章料想的沒錯,貞貴妃剛剛晉陞沒多久,就攬去了後宮最重要的幾樣活計,架空了蕭章的權力。

    蕭章一時也沒有辦法,誰讓貞貴妃是貴妃,她低了一級呢。

    就連寵著她的皇帝都向著貞貴妃,說貞貴妃是宮裡的老人兒了,而賢妃畢竟年紀輕,凡事要多跟貞貴妃學著一點。

    蕭章對付旁人的時候還挺淡定的,但不知怎麼了,一聽皇帝也這麼說就覺得心煩。

    永湛看出她鬱鬱寡歡,白天雖仍是萬年冰山臉,晚上卻變著法地討好她,想讓她高興一點。

    極樂時,她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叫道:「永湛!永湛!」

    他許久沒聽到人叫他名字,心底莫名慌了一下,本能地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再喚。只那兩聲,他的心都酥了,哪裡還敢再聽。叫別人聽了去,對她也是不好的。

    她卻不管,啞著嗓子叫個沒完。皇帝最後是敗給她了,長長地喟歎一聲:「就隨你高興吧……」

    第二天開始,蕭章還就真的隨自己高興,什麼事兒都不管了。閒了就去太上皇和皇后那裡坐坐,把大小事都丟給了貞貴妃。

    貞貴妃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又交待給宛嬪一些活計。

    這天蕭章看著皇后服藥的時候,正好遇到太子過來請安。

    太子今年十一歲,正是小霸王一般的年紀,平時甚少見他過來請安。今兒也不知道是吹了什麼風,竟把這位小爺請來了。

    太子斜斜睨了蕭章一眼,並不理會她,只是對病榻上的皇后草草一禮。

    皇后見到兒子,欣慰笑道:「太子,這是賢妃娘娘。」

    太子傲慢地「嗯」了一聲。

    皇后面色微變:「太子,還不快給賢妃行禮?」

    太子挑眉道:「母后,兒臣是一國儲君,為什麼要給一個妃子行禮?」

    皇后皺眉道:「賢妃是你的長輩。」皇后說完,不安地望了蕭章一眼,忙又對她補充道:「賢妹妹,太子還小,不懂事……」

    蕭章剛要說「沒事」,又被太子搶了白:「長輩怎麼了,兒臣身份比她尊貴,就不必行這個禮了。」

    蕭章好笑地望著這個還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太子,慢條斯理地道:「太子殿下,話可不能亂說。皇上以孝治國,世人皆知。」

    「怎麼?」太子冷笑道:「你還敢逼著本太子給你行禮了?」

    蕭章矜持地笑笑:「本宮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太子言行,似乎略失妥當。」

    「你!」太子沒想到有人敢這樣教訓他,還是當著皇后的面。他正要發火,忽然想起皇后一定會護著他,何不讓皇后來狠狠罰這個妃子。所以他走近皇后,哭聲道:「母后,她竟敢指責兒臣,母后一定要狠狠罰她,為兒臣做主啊!」

    誰知皇后這次卻板起了臉,拉住太子的手臂,認真地說:「太子,你也長大了,要明事理才行。賢妃娘娘是母后的好姐妹,你以後要好好對她,知道嗎?」

    「哼!」太子甩開皇后的手,朝蕭章呸了一口,跑了出去,邊跑邊罵:「什麼東西!」

    蕭章看著太子的背影逐漸遠去。和皇后一樣,她的眼裡寫滿擔憂。

    難怪皇帝不喜歡太子……真不知道這孩子像誰,竟然這樣……不可愛。

    如果他不是故意裝出來的話,以太子這幅德行,只怕太子被廢是遲早的事情了。

    ##

    從皇后那裡回來,已是傍晚。清妍過來幫她換衣淨手,預備晚膳。

    晚上有蕭章愛吃的掛爐山雞,吃的正香,見宮女匆匆忙忙地走進來,就知道又出事了。

    「什麼事兒啊?沒看見主子正用膳呢。」抱琴道。

    清水急道:「啟稟主子,天剛擦黑的時候,太子殿下撞了宛嬪娘娘的轎子。」

    抱琴瞪她一眼:「這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是宛嬪摔壞了嗎?」

    「不是……」清水瞧著蕭章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宛嬪娘娘……有喜了。」

    蕭章夾西蘭花的動作一滯,但她並沒有放下筷子,很快又夾起那塊西蘭花放到嘴裡,慢慢地咀嚼完了,才擦擦嘴問:「太醫怎麼說?」

    清水道:「說是被太子爺驚了這麼一下,脈象有些不穩,好在並無大礙。」

    蕭章頷首道:「走吧,去看看。」

    因為蕭章是吃飽了飯才動身的,到了宛嬪宮裡,該來的人除了皇后,皇帝、貞貴妃、麗妃等人都已經趕來。

    貞貴妃見她來了,笑盈盈地迎了過去,拉著她的手走到宛嬪床前,溫和地說:「賢妹妹的孩子剛沒了,宛妹妹的孩子就來了,總算是老天庇佑皇上。」

    貞貴妃這是給宛嬪拉仇恨呢還是拉仇恨呢?

    蕭章淡然一笑,別過身對皇帝一禮:「臣妾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所有人都有些吃驚地望向她。

    永湛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對皇帝來說,繁衍子嗣是第一位的,至於子嗣是從誰的肚子裡生出來的,畢竟還是次要的。

    看見蕭章這樣,他心中閃過短暫的心疼,不過還是歡喜佔據了更多。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拽到身側,柔聲道:「咱們抓緊些,你也快點懷上一個。」

    蕭章笑笑:「好。」

    貞貴妃笑道:「宛嬪妹妹有了身孕,也該提一提位分了。」

    皇帝正要說話,宮人忽然通傳太后駕到。眾人禮畢,太后滿面喜色地說:「貞貴妃說的不錯,是該提一提木婷的位分了。」

    就連蕭章都覺得宛嬪晉妃順理成章之時,皇帝卻道:「母后,此事還是容後再議吧。」

    太后微微皺眉:「皇兒這是為何?」

    「皇后尚在病中,冊封大典不便舉行。」皇帝有板有眼地說著:「之前貞妃抬位,典禮規模遠遜於當年吳妃,已是委屈了她。」

    太后生怕委屈了宛嬪,此刻果然猶豫起來。

    麗妃怕蕭章不痛快,忙幫腔道:「是啊,再說冊妃典禮冗雜,事務繁多,宛嬪正是頭三個月的危險期,累壞了身子可怎麼辦?不如等小皇子平安生下來了,再言冊封之事。」

    太后頷首:「麗妃所言甚是,那就等木婷誕下皇子之後再為晉封吧。」

    宛嬪勉強地笑了笑,她想說如果是個公主怎麼辦,可是看著太后滿臉的歡喜,她到底沒敢說出口。

    貞貴妃的笑容也很勉強:「是臣妾考慮不周,光顧著替宛嬪妹妹高興了。」

    太后安撫地拍了拍貞貴妃的手,道:「你是個好的,我心裡頭明白。」

    蕭章別過臉,權當沒聽懂太后的弦外之音。

    「皇帝。」太后忽然問:「太子人呢?」

    皇帝道:「兒臣讓他回東宮去,閉門思過了。」

    「閉門思過?」太后不滿道:「他差點損害宛嬪腹中龍胎,這事兒就這麼罷了?」

    皇帝無奈道:「那不知母後的意思是?」

    太后冷笑道:「皇后也不知從哪裡聽來的風聲,知道了宛嬪懷孕一事,就挑唆太子撞了宛嬪的轎子,其心可誅!」

    蕭章在旁邊聽著,忍不住冷笑出聲。這太后的腦洞也太特麼大了吧?宛嬪懷孕才幾天,皇后怎麼會知道?

    皇帝正要開口解釋,太后猛地瞪向蕭章:「賢妃,你笑什麼?」

    蕭章笑道:「沒什麼,臣妾只是高興。」

    太后治不了她,搖頭看向皇帝:「皇帝啊,你看看你的皇后、太子,還有這個賢妃,有哪一個能讓人放心的?今日之事與賢妃無關也就罷了,可這太子,必須嚴懲!來人,去把太子帶過來!」

    這裡頭太后輩分最大,宮人無法,只得去請太子。

    沒過多久,太子就被領來了。

    皇帝此時感到十二萬分的為難。他的確不怎麼喜歡太子,可他覺得既然宛嬪和孩子都沒出什麼事,讓太子閉門思過也就罷了,還要怎麼嚴懲呢?太后把皇后和賢妃都扯進來,已經讓他很不高興了。

    蕭章不打算為皇帝解圍,讓太子那個熊孩子被罰她也沒什麼意見。

    所以她只是默不作聲地呆在一邊,順便用眼神示意麗妃也不要多嘴。

    皇帝猶豫了半天,正要開口,卻聽貞貴妃低聲道:「母后,太子還只是個孩子呢,哪裡會有那麼多壞心眼。就當是為了宛嬪妹妹母子祈福,還是不要大動干戈了吧……」

    太子知道太后一向不喜歡自己,偏寵他的三弟,所以對太后行禮的時候並不如何恭敬。

    聽到三皇子的養母貞貴妃為他求情的時候,不得不承認,太子有幾分驚訝。

正文 第068章 悲喜交加

    貞貴妃這麼一說,倒讓宛嬪陷入尷尬的處境。方纔她應該主動說這話討好皇帝才是,反正太后不會真的惱了她……

    宛嬪見皇帝贊同地望了貞貴妃一眼,亡羊補牢,說了幾句為太子求情的話。太后見她都這麼說了,這才作罷。

    當晚,皇帝自然是要留宿在宛嬪宮裡的。蕭章做轎子回去的一路上,一言未發。幾個丫頭看得擔心,數清芷臉色最為擔憂。

    回到頤福宮,清芷扶起蕭章,小心翼翼地說:「主子,今兒內務府送了進的冬裝來呢,讓奴婢拿來給您看看吧?」

    蕭章擺擺手:「時候不早了,本宮累了,明兒再看吧。」

    清芷忙道:「那奴婢為主子準備熱水和花瓣,沐浴解乏如何?」

    蕭章淡淡的點了點頭,由著清芷為自己褪下水紅色的大氅。在清芷蹲身的時候,她與抱琴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

    清芷準備的洗澡水……是用不得的。

    蕭章當初願意投靠吳貴妃,一是為了自己地位穩固,暫且不受吳貴妃所害。二則是因為……吳貴妃告訴了她一個驚人的秘密。

    皇后看上去溫和無害,甚至有一點無用。可她畢竟掌管著後宮。幾乎每一個妃嬪身邊,都有皇后安插的釘子。她們不出挑,也不過分平庸,掌管的都是主子穿衣打扮、沐浴更衣之類的事宜。

    她們不僅在妃嬪的衣服上熏了避孕的香,還在洗澡水裡做了手腳。因為怕被人發現,並不是每次都會用特殊的洗澡水,只有在侍寢後幾日才會連續用。而蕭章這種得寵的妃子,差不多是天天泡那種水。

    在吳貴妃提點過她之後,她就再沒用過清芷準備的洗澡水了。這就是皇后聽說她小產之時,臉上劃過古怪神色的原因。

    或許吳貴妃只是為了離間她和皇后之間的關係,才故意對她說,皇后表面上那麼信任她卻還是不肯讓她懷孕生子,顯然只是利用她,並不曾對她有過真心。這話固然不可全信,但未嘗沒有道理。

    皇后……終究不是可以交心的人。

    就算皇后對她再親和、再體貼,她們在本質上終究是競爭的關係。

    好在,她並未在皇后身上投入過什麼真感情,否則知道真相的時候一定會很難過吧。

    而現在,她只是淡淡一笑。

    抱琴侍候她沐浴時,擔憂道:「姑娘打算怎麼處理清芷呢?」

    蕭章抬起手,帶出一片水珠。她玩弄著自己的指甲,輕笑道:「她一個小角色罷了,動她,反而引得皇后懷疑,何必呢。」

    「那姑娘的意思是?」

    「皇后的病一日日加重,只怕這後宮裡沒幾個人真心希望她能好起來。一會兒是頭痛,一會兒是心口疼。不用我們動手,皇后也沒多少日子了吧。」

    皇后的病來得突然又蹊蹺,顯然是有人不想讓她活。

    「會是誰做的呢……」抱琴面色凝重。

    「想想皇后死了,受益者是誰吧。」

    抱琴壓低聲音,驚呼:「貞……妃!」

    蕭章冷笑道:「可不是嗎。又有資歷,又有位分,膝下還有個孩子。現在看來,貞貴妃和宛嬪應該達成了某種共識,等貞妃坐上皇后之位,就想法子冊宛嬪的兒子為太子。」

    抱琴點頭:「她們倆想一起做太后嗎?」

    「怎麼可能呢……」蕭章做過太后,很明白那種唯我獨尊的感受。坐上皇后之位的人,是不可能希望有另外一個女人跟她一起分享太后尊榮的。

    她輕歎道:「宛嬪雖然有幾分心機,但到底只是小白花一朵,跟貞貴妃相比太過稚嫩了。她這個孩子……只怕保不住。」

    抱琴微微皺眉:「姑娘的意思是,貞貴妃會對宛嬪下手,兩個人窩裡鬥?」

    蕭章神色凝重起來,低聲道:「只怕事情不止這麼簡單……」

    蕭章所料不錯,次日傍晚,太子從皇帝處請安出來,正巧遇到了貞貴妃。

    因為貞貴妃昨日對自己有恩,太子對她頗有幾分好感,也就沒像對賢妃那樣無禮,乖巧地叫了一句「貞娘娘」。

    貞貴妃沒有孩子,所以特別喜歡孩子,一看到太子,眼睛都笑彎了:「太子殿下。」

    貞貴妃年紀不小了,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很明顯的細紋,看起來十分和藹,甚至比他的生母皇后更加親和幾分。太子討厭極了皇后每次見面都要嘮叨他許久的行為,這麼一對比,就更喜歡貞貴妃了。

    「貞娘娘也是去見父皇的嗎?」

    貞貴妃頷首,和藹道:「是啊。我親手做了幾樣糕點,太子若不嫌棄,不妨去我宮裡嘗嘗?天兒冷,太子也喝杯酒暖暖手吧。」

    太子猶豫道:「酒嗎?我倒是喜歡,只是母后怕我貪杯,平日不讓我喝。」

    貞貴妃溫柔地笑:「只是喝幾杯熱酒暖暖身子,沒事的。」

    「那好吧!」太子對貞妃的好感更濃了。

    到了貞貴妃宮裡,兩人圍爐而坐,捧著酒杯,不知不覺地就聊起了天。

    「三弟呢?」太子問。

    貞貴妃的臉上,露出一種十分落寞的神情:「他想念生母,我送他回去看宛嬪了。」

    太子同情地看著貞貴妃,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可憐。三皇子這個白眼狼,都養不熟的。

    太子道:「貞娘娘放心吧,等宛嬪生了孩子,就顧不得三弟了,到時候他還得回您這兒來。」

    貞妃擔憂地望他一眼,搖頭道:「不,恰恰相反,我可能要永遠失去那個孩子了。宛嬪本就有寵,皇上子嗣單薄,她福澤深厚,如今懷上了皇上的第二個孩子,若是個皇子,皇上高興了,直接封她為貴妃、皇貴妃都難說。」

    太子皺眉道:「不至於吧?」

    貞貴妃意味深長地說:「怎麼不至於?太子別忘了,太后可是一向最喜歡宛嬪妹妹的……」

    太子的眉毛皺得更緊了。他怎麼覺得……宛嬪這個女人,很危險呢?

    難怪他母后一直不喜歡宛嬪,在他耳邊嘟囔什麼三皇子受太后支持,很有可能搶去他的太子之位。

    過去太子一直沒往心裡去,可今天被貞貴妃這麼一提,他也感覺到了不妥。

    「不過,論我說,就是封她為皇貴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貞貴妃覷著太子面色,緩緩道:「皇后娘娘如今病成這樣,後宮瑣事沾不得身。我雖有心為皇后娘娘排憂解難,但到底不如宛嬪年輕乖巧,又得萬歲爺喜歡。皇貴妃位同副後,管起事兒來,更加名正言順些,就不會有些奴才仗著我嘴笨好欺負,不好好做事了。」

    太子緊抿著唇,深深地望了貞貴妃一眼,低聲道:「貞娘娘,你可真是個好人。」

    貞貴妃搖搖頭,微笑道:「我又沒有孩子,無慾無求,所願的無非是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罷了。」

    太子似被點醒一般,眼底露出驚慌的神色。是啊,貞貴妃沒有孩子,所以無慾無求。現在他大哥死了,德妃生的又是公主,育有皇子的只有宛嬪了。而宛嬪現在又有了身孕……

    恰好,他的母后又病重了,會不會是宛嬪害了他的母后,想母憑子貴做皇后?

    不行,這絕對不行!

    「對啦。」貞貴妃笑著說:「宛嬪妹妹現在正是風光的時候,太子身份雖然高貴,但畢竟是衝撞了她。說句逾越的話,太子不妨約見宛嬪妹妹,給她認個錯,這樣既給了宛嬪體面,又顯得太子懂事。」

    太子緊抿著嘴,沒有輕易答應。

    ##

    太子從貞貴妃那裡告辭出來,鬼使神差的,來到了皇后的寢宮。

    一重一重的帷幔裡,他的母親顯得更加衰老了。太子雙眼無神地問:「母后,你厭惡宛嬪嗎?」

    皇后咳嗽了兩聲,低聲道:「母后已經老了……不求爭寵……只怕宛嬪的孩子,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母后,我也怕,我想做太子,我不想像大哥那樣死了。」太子的眼裡,忽然顯露出不符年齡的悲愴與恐慌:「父皇不喜歡我的,我知道……昨兒他是在太后面前維護我,只罰了我閉門思過。可是他讓宮人一天一夜不許給我一口水喝,直到剛剛把我叫去請安,親自檢驗我有沒有進食……母后,你說父皇的心,怎麼就那麼狠呢?」

    皇后很少聽到兒子跟自己說這麼多話,一時也有些驚訝。她招手喚來太子到身邊,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傻孩子,因為你父皇他……是皇帝啊。」

    「皇帝?」太子像是不懂這個名詞似的,面露迷茫之色。

    皇后似是已經很疲倦很疲倦了,黑黑的眼窩讓她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是皇帝,註定就要心狠……否則他就做不了一個好皇帝。」

    「兒臣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太子忽然站了起來,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笑容,「那兒臣也要狠下心才對,母后你說是吧?」

    皇后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

    太子不過是個半大的少年罷了,對後宮的陰私懂的並不多。他能想到的法子很簡單,很直接,不過也很有效。

    他鄭重約了宛嬪出來,去湖心亭上賞雪。

    宛嬪不疑有他,到了地方之後,太子依貞貴妃所言,規規矩矩地給宛嬪道了歉。宛嬪驚訝萬分,又不免得意。太子又如何,還不是匍匐在她的腳下!

    但宛嬪很快就得意不起來了。

    太子告退離去之後沒多久,她孕中畏寒,也要回宮。幾個莽莽撞撞的宮女忽然從橋對面跑了過來,用蠻力將她撞入冰冷的湖水中。

    湖面上結了一層薄冰,但被宛嬪身子一壓便碎了,下麵還是刺骨的湖水。

    宮人們忙跳下去救,那幾個撞人的宮女也跳了下去。

    救上來的時候,宛嬪已經奄奄一息。而那幾個宮女,也全都斷了氣。顯然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送命的。

    宛嬪被送回宮中,貞貴妃聞訊趕來,傳喚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前來診治,可是最終還是沒能留得住宛嬪肚子裡的孩子。

    宛嬪聲嘶力竭地哭了整整一晚上。

    房門外,皇帝聽到她淒厲的哭聲,只是無力地歎了口氣,轉過身道:「傳朕旨意,晉封宛嬪為……宛妃。」

正文 第069章 皇后病逝

    宛妃出了小月子後,好像完全變了個人。

    以往她雖也有些活絡的小心思,但總體上瞧著還是個溫文爾雅的嫻靜女子。

    而現在的宛妃,妝容嫵媚,嬌柔中又有一絲說不出的鋒利。

    那天晚上的事情,並沒有像宛妃被太子撞了轎子那般無疾而終。

    若說太子撞她轎子,驚她胎氣是偶然也就罷了,可那日之事顯然是蓄意而為。

    宛妃小產無暇顧及,太后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平時不管事兒,關鍵時刻冒了出來,下令徹查此事。

    皇帝又失一子,又急又怒,不好再遮掩此事,便任由太后去查。

    皇后重病,貞貴妃推波助瀾,麗妃賢妃隔岸觀火……後宮裡竟無一個說的話的人,幫著太子行事。

    倒是有一個不希望在近年內廢太子的太上皇,只是太上皇畢竟是個男人家,後宮事務不好插手。

    太上皇就找上了蕭章。

    怡園的積雪早已被宮人們掃得乾乾淨淨。她沿著再熟悉不過的小路走進暖閣。燭火裡,太上皇的神情顯得十分疲憊。

    他開門見山地說:「皇帝還年輕,你還沒有子嗣。現在這個時候保住太子,對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蕭章抬起頭,看著太上皇的眼睛,輕笑道:「我就知道……老爺子一定是為我著想的。」

    「你明白便好。」太上皇道:「若不是皇后趕巧病了,我也不會叫你過來。只是現在……我突然覺得,不該叫你捲入此事。」

    蕭章鬆了口氣:「太上皇英明。」

    這位老人家對她恩重如山,如果太上皇真的開口叫她為太子開脫,她還真是難以拒絕。

    太上皇歎息:「我怕的是設計此事之人道行高深,就等著咱們往下跳。一旦你出手,正好落入了圈套,反而得不償失。」

    蕭章有點驚訝地挑眉,沒想到太上皇竟然也能看清楚這些後宮陰私。轉念一想,也難怪,畢竟是在宮裡呆了一輩子的人了,心思玲瓏得很,都快成精了。

    「你去吧。」太上皇擺手道:「得趕緊抱個生個孫子給我玩兒哦。」

    「好。」蕭章乾脆地應了下來。

    因為她是……真的又有了身孕了。

    其實也不奇怪,她本就受寵,在完全斷了清芷準備的洗澡水後,再懷孕也很正常。

    只是間隔太近了,這幾日宮裡事情又多,她不想在胎兒還未穩的時候先把消息放出來。還是再等兩個月,太醫瞧出來再說。

    ##

    太后、貞貴妃、宛妃合力,企圖定罪於太子。

    太子乳母親口招認之後,永湛大怒,一時有廢太子之心。

    他可以原諒太子無禮、莽撞,這些都可以慢慢教導。可他無法容忍堂堂太子,眼界竟然如此淺短,拘泥於後宮婦人手段。如此心性,待他百年之後,太子豈能擔當大任?

    關鍵時刻,憔悴不堪的皇后一身素服,跪倒在皇帝面前。

    看著糟糠之妻這般模樣,永湛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不免心軟遲疑。

    皇后疲倦地望著皇帝,招認了一切,將所有罪責攬在自己頭上,只求皇帝不要遷怒於太子。

    皇后毒害有孕的妃嬪,的確比太子親自出謀劃策要合理些。想起太上皇曾經的囑托,想起與皇后的夫妻情分……永湛閉上眼睛,沉沉地歎了口氣。

    此事最終還是被永湛壓制下來,賞了宛妃好些東西補償,日日去她宮中探望,只願她不要記恨皇后母子。

    至於皇后,她已病入膏肓,無需再做任何懲罰。

    宛妃出月子後不久,皇后便薨逝了。

    國喪三月。

    這個時候,蕭章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但因著國喪的緣故,並未按往常般到各宮報喜,只是通知了太上皇、太后與皇帝,還有管事的貞貴妃。

    貞貴妃聽說消息的時候,咬碎了一口銀牙,最終還是不得不吩咐人以貴妃的吃穿用度照料好賢妃。

    坐在一旁的宛妃死死咬著嘴唇,憤恨道:「原本以為能和她平起平坐,這下好了,她有了孩子,肯定要晉貴妃了……」

    貞貴妃與宛妃因為三皇子的緣故,本就暗暗勾結聯手。宛妃性情大變之後,二人更是親密。

    貞貴妃握住她手,安撫道:「只是懷上罷了,還不一定生得下來……」

    這話戳到宛妃痛處,貞貴妃見宛妃微微色變,正要抬手安慰,宛妃卻冷笑道:「姐姐說的不錯。」

    不過吧,蕭章可能要讓她們失望了。

    她花了100點巨資購買生子功能,可不是白花錢的。

    只要懷上身孕,生下這個孩子與否,全由蕭章自己決定。

    任憑她們害去,她也仍舊平安無虞。

    饒是貞貴妃與宛妃二人費盡心機,還是沒能害得蕭章一分一毫。

    因著上次意外小產的緣故,永湛十分重視蕭章的這個孩子。她雖有孕,他仍相伴身側,同食同寢,寸步不離。害得她們一時間竟找不到分毫間隙下手。

    宛妃本想著趁著賢妃懷孕,與皇帝重溫舊夢,百般引誘。誰知皇帝看她的目光只有愧疚之意,卻再無半點溫存。

    宛妃不知,其實自上次她從湖中撿回一條命後,就再也不能有孕了。

    皇帝過去寵她,本就是為了還她一個孩子。如今再沒有這個必要,也就不再故意為之,只是賞些東西給她,賜予貴妃儀仗。

    日子過得很平靜。

    蕭章以養胎為主業,皇帝不在的時候,就隨手去做做任務。

    閒時與太上皇下棋,偶爾聽水溶講講宮外的趣事與賈府的事情。春去秋來,再次入冬的時候,蕭章伸手接著新冬的第一片雪花,輕笑道:「日子過得好快。」

    經過了那麼久的勾心鬥角,她終於可以在這個世界鬆口氣了。

    如今她雖然不是這個後宮位分最高的,但她的地位不容任何人小覷。

    只要再解決了貞貴妃和宛妃……她就可以過上上一世那種事事如意的日子了。

    貞貴妃。宛妃。

    兩根心頭刺。

    ##

    景和七年末,蕭章誕下一個足月的男嬰。嬰孩出生大多醜陋,四皇子卻珠圓玉潤,生得十分玉雪可愛。

    皇帝大喜,晉封賢妃為貴妃,小皇子為睿郡王。

    蕭章出月子後不久,有意再次接手後宮大權。

    掌權長達一年的貞貴妃自是不依,斡旋三日,仍不肯交出鳳印。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挑起的頭,朝臣忽然紛紛上奏,稱六宮無主,根基不穩,懇請皇帝重立新後。

    立後?

    老實說,皇帝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好不容易過上了大半年的清閒日子,皇帝也不想再迎娶一位新皇后,讓後宮重新洗牌。

    而且,再立新後的話,一旦有了嫡子,太子之位又要動搖。

    皇帝想的心煩不已,索性披衣穿戴,出門踏雪賞梅。

    走出一段路後,只見漫天銀白中,一女子身著紅色披風,靈巧地穿梭於梅枝之間。

    永湛只覺那身影有幾分熟悉,駐足猶豫片刻,喚道:「婷婷?」

    是宛妃的小名。

    宛妃聞聲頓足,緩緩回首,嫣然一笑。

    為了與皇帝「偶遇」,她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天寒地凍,嘴唇都已發紫,卻仍不肯離開。

    宛妃過來請安,皇帝虛扶道:「免了吧。天這麼冷,這是要往哪去?」

    宛妃笑道:「臣妾在採集新鮮的雪水煮茶。母后新賞了些好茶,皇上可願去臣妾宮裡嘗嘗?」

    皇帝一想,那件事之後也很久沒去她那裡了,點頭道:「好。」

    到了宛妃宮裡,只覺滿室溫香,溫暖如春。皇帝脫去大氅,坐在暖炕之上,看著宛妃給他煮茶。

    只見她膚色白皙如雪,體態略顯豐腴,眼角微微上挑,帶著驚人的媚色。

    宛妃倒茶時,手指似不經意地碰到了皇帝的手。

    見永湛不為所動,宛妃又起身奉茶,不遞到皇帝手邊,卻是湊到唇畔,竟要餵他。

    永湛伸手接過茶杯,笑道:「朕也不是孩子了,還是自己來吧。對了,三皇子這幾日還好嗎?」

    提起兒子,宛妃溫柔道:「一切都好……」心底卻是恨極,這些日子皇帝一門心思都撲在賢貴妃母子身上,已經好久好久沒去看過三皇子了。

    永湛無意再寵幸宛妃,想起貞貴妃如今大權在握,養著孩子也操勞,便隨口道:「不如把他接回來,放在你身邊養吧。」

    宛妃怔了一怔,先是一喜,隨後又覺不妥。貞貴妃待她恩重如山,幫她弄死了皇后那個賤.人,她怎麼能恩將仇報,跟貞貴妃搶兒子?

    她的確希望兒子留在自己身邊,只是現在還不行。三皇子是維繫她和貞貴妃聯盟的紐帶,這根線不能就這麼斷了。

    何況,她還年輕,還可以再生孩子,而貞貴妃再也不能了。貞貴妃若知她今日拒絕皇帝,定然也會十分感動。

    想到這些,宛妃堅定地拒絕道:「多謝皇上好意,只是三皇子已經習慣了貞姐姐的照料,這樣也好。臣妾……」說到這兒,她突然有幾分吞吞吐吐,嬌笑道:「臣妾只想著,能再給皇上生一個兒子就好了。」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26

正文 第070章 奪子風波

    永湛聽她這樣說,遲疑地望著宛妃,一時沒有說話。

    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現在的宛妃看起來已經從傷痛中走了出來,要不要告訴她真相呢?

    永湛張了張口,還是沒親自說出口。看著宛妃期待的眼神,他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起身道:「這茶不錯。朕有事,先走了。」

    宛妃「哎」了一聲,欲挽留皇帝,卻見永湛腳下生風一般,走得十分匆忙。

    宛妃只得咬唇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其實以往得寵時,皇帝待她也是這般不親不疏,似乎永遠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偶爾笑的時候……她看得出來,那笑容沒入眼底。

    她滿心戀慕皇帝,可她也很怕這位帝王。

    ##

    皇帝不是去了別處,正是貞貴妃的寢宮。

    看見宛妃,他就想起三皇子了。到貞貴妃寢宮的時候,只見母子倆正在練字。貞貴妃手把手地教他,可三皇子手上沒力氣,一到了要自己握筆的時候就寫得歪歪扭扭的。

    皇帝慢步過去,淡聲問:「寫什麼呢?」

    貞貴妃忙起身行禮,溫柔道:「給皇上請安。臣妾正在教三皇子寫字,隨手撿了幾個字來寫。」

    皇帝見她神情柔和至極,不由想起當年她初入府中,也是這般溫和地笑著,在旁替他研磨。

    一轉眼,都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當年溫柔巧笑的佳人,饒是保養的極好,眼角也悄然爬上了幾絲遮不住的皺紋。

    貞貴妃見皇帝表情還不錯,忙推了三皇子一把,催促道:「快,給你父皇請安。」

    三皇子唯唯諾諾地站了起來,半個身子躲在貞貴妃身後,低著頭行了個禮。

    「這孩子怎麼這樣膽小。」永湛搖搖頭,面露失望之色:「你先下去吧。」

    三皇子如蒙大赦,一溜煙的跑了。

    帝妃二人在暖炕上相對落座。皇帝開門見山,道:「宛妃不能有孕的事,你還沒告訴她呢?」

    貞貴妃愣了一下,起身答道:「皇上,臣妾是怕宛妃妹妹知道了傷心,決不是有意隱瞞……」

    「朕知道。」皇帝淡淡地說:「只是這樣總瞞著她也不是個事兒。」

    貞貴妃沉吟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無意再立後。」皇帝突然道。

    貞貴妃嚇了一跳,一時間竟忘記了掩飾自己驚愕的表情。

    其實這話皇帝也是脫口而出,即使那般寵愛賢貴妃,他也從未在蕭章面前提起過這個想法。

    不過話已出口,皇帝不好再改,順勢續道:「賢貴妃有子,你服侍朕多年,立哪一個,朕都甚感不安。」

    這倒是實話,說白了,皇帝是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不想再打破這種平衡。

    他跟賢貴妃母子過小日子去,這後宮就交給貞貴妃和宛妃管,各得其所,不是挺好的嗎?

    「你為人穩重,管起事來,朕放心。」皇帝先讚了她一句,又道:「不如你把宛妃不能再有孕的事情告訴她。三皇子,也叫她帶回去親自撫養。宮中事務繁多,朕擔心你忙不過來。」

    「皇上……」貞貴妃站起身,淚眼婆娑地說:「臣妾……臣妾鬥膽……臣妾已經養了三皇子五年啦,實在是捨不得那孩子……」

    「你與宛妃一向親近,這事你與她去說吧。」皇帝顯得有點不耐煩了,起身道:「朕先走了。」

    無論是和宛妃還是貞貴妃在一起,永湛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拘束感。

    不自在。

    他徑直到了頤福宮去,打發走了通傳的宮人,踮著腳走進漪蘭軒。

    暖閣裡,賢貴妃正坐在嬰兒車旁,有一下沒一下地推著小皇子。

    她耳力好,聽見聲音一轉身,見是他,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永湛輕輕笑了一下,從善如流地踮著腳走近。

    她側首望著他,用口型說:「小傢夥好鬧騰,好不容易才哄睡了。」

    他也不出聲地做口型:「累了就叫奶娘去哄吧,現在該哄朕了。」

    蕭章裝沒看懂:「什麼?」

    永湛索性不說了,衝過去一把摟住她,俯身吻住。

    她只支吾了一下,便開始回吻,兩個人滾到床上去。永湛還算有點顧忌,沒忘了拉下床帳。

    等他完事一回,蕭章沒好意思叫宮女進來幫忙擦身,披衣而起,低聲罵了句「煩死了」。他擁被而坐,笑吟吟地望她窈窕的身姿。

    生下四皇子之後,她似乎更漂亮了。

    永湛有點驚訝地看著她給四皇子餵奶。

    他吭哧了一會兒,還是說:「這好像不合規矩吧?」

    「不是好像,就是不合啊。」她輕輕拍著孩子的背,隨口應道。

    永湛默默無語了一會兒,問她:「你知道我是皇帝嗎?」

    蕭章點頭,睨他一眼,涼涼道:「知道的,萬歲爺,臣妾都怕死您了。」

    「那你還敢在朕面前這樣囂張。」他故意板起臉說:「違反宮規,看朕不罰你!」

    她已經習慣了皇帝的精分,配合地裝出害怕的樣子,驚恐道:「皇上……皇上要怎麼罰臣妾?」

    他丟開被子下榻,單膝跪在她身側,摟住她腰,竟去搶她另一邊的奶水。

    「啊!」她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有點羞赧地說:「不太好喝的。」

    皇帝鬆口,仰頭看她,竟似品味似的咂咂嘴巴,評論道:「嗯,是和普通的羊乳牛乳都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她是人好嗎!

    好在皇帝只吸了一下就沒再繼續了。餵飽了小四後,奶媽戰戰兢兢地抱了四皇子出去。兩人就預備著用晚膳。草草吃過之後,趕緊叫人拿了水來洗。

    ##

    次日一早送走皇帝,沒過多久,貞貴妃突然來了。

    蕭章和她同級,懶得起身相迎,就那麼抱著小四,抬眸望著她笑:「貞姐姐別來無恙?」

    貞貴妃頷首道:「我來看看妹妹和小皇子。」

    蕭章淡笑道:「聽說三皇子抱回去給宛妃養啦?」

    「妹妹消息倒是靈通。」貞貴妃的笑容微微打了個顫,但很快又恢復到無懈可擊的模樣。不知為何,神情中竟帶了一絲志得意滿:「是妹妹你從中作梗,將三皇子從我身邊奪走的嗎?」

    今日的貞貴妃很是奇怪。往日她雖然暗中與蕭章較量,但從來都不會把話說的這樣直白。今天不知道是吃錯了藥,還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說話的語氣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貞姐姐想的太多啦。」蕭章挑眉笑道:「我要三皇子那個蠢物做什麼。」

    「是啊,三皇子蠢笨,比不得四皇子鍾靈毓秀。」貞貴妃俯身看了小皇子一眼,很快,她便感受到蕭章如刀般鋒利的目光,直起身道:「妹妹緊張什麼呀,我不過是看小皇子一眼罷了。」

    蕭章冷笑道:「姐姐多慮了。站著說話多累啊,坐吧。」

    貞貴妃依言坐下,眼睛仍盯著四皇子的搖籃,幽幽道:「三皇子是不出息,比不得你四皇子得皇上喜歡。不過……不知四皇子可比得上太子的尊貴?」

    蕭章微微瞇眼:「你在打太子的主意?」

    太子今年不過十二歲,皇后沒了……的確是該找個養母照拂。賢貴妃麗妃年紀都輕,適合的人……也就只有無子的貞貴妃了。

    不過這事兒蕭章全然沒有聽說,皇帝昨天一直都在她這裡,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她應該第一個知道的才對呀?難道說……

    「沒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貞貴妃巧笑道:「宛妃妹妹乖巧,怕她接走了三皇子我會孤單,就央了太后娘娘,讓我來撫養太子。」

    太子養母……那就是未來的太后了。

    難怪貞貴妃如此得意。

    只是太子如今這個德行,還真的能順利繼承皇位嗎?

    宛妃也是蠢,如果貞貴妃成了太子的養母,還會希望三皇子繼位嗎?

    這……實在是說不通啊。

    貞貴妃見她神色晦暗不明,心頭愈發得意:「鳳印我已經蓋過了。四皇子還小,妹妹你還是安心撫養兒子,不要過於操勞了吧。」

    「操勞的是姐姐你才對。」蕭章嫣然道:「太子蠻橫無禮,真要好生調.教一番才是呢。」

    「這是自然。」貞貴妃端起茶,輕輕地吹了一口,莞爾道:「我為了得到太子,花費了那麼多心思……又怎麼會不好好教導他呢?妹妹就不用操這個閒心了,有空的話還是想一想該怎麼留得住皇上的寵愛吧。」

    蕭章聽出她話中意思不對,皺眉道:「皇后果然是被你害死的……」她心中隱有驚濤捲起,但很快她便冷靜下來。她頓悟,貞貴妃這是在故意激怒她,想讓她去鬧,讓所有人都覺得她在嫉妒,她不識大體。

    蕭章自然不會輕易中計,冷笑道:「貞姐姐,你得意的似乎還太早了一些呢。宛妃知道她不能再有孕了吧?你有沒有想過,宛妃為什麼要將太子推給你呢?宛妃當初滑胎……又是誰在背後搞鬼?」

    貞貴妃一僵,詫異地望著她,手中茶碗一抖,濺出幾滴滾燙的茶水,烙在她已有皺紋的手背上。

正文 第071章 爾虞我詐

    前一天晚上,的確發生了許多貞貴妃不知道的事情。

    在貞貴妃派太醫去告訴宛妃真相之後,宛妃大受打擊,竟瘋了一般衝出寢宮,在後宮裡頭亂竄。等她跑累了,停下腳步時,身後一直追著的宮人竟然不見了。

    她抬起頭環顧四周,發現她竟跑來了靜怡軒。

    靜怡軒……冷宮一樣存在。裡面住著一個已經被人們遺忘很久的女人,瑞嬪。

    宛妃打了一個寒顫,轉身欲走,卻聽瑞嬪叫道:「婷妹妹,你要去哪兒呀?」

    宛妃心虛地轉過身,道:「姐姐。」

    瑞嬪笑道:「你放心,我不問你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還不救我出去。我現在倒覺得,這靜怡軒住著挺好的。」

    宛妃詫異道:「姐姐你……」她忽然頓悟。當初瑞嬪和她們聯手就是為了除掉皇后,現在皇后死了,瑞嬪就沒有了報仇的必要了。

    瑞嬪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拉著她在門檻上坐下。晚風吹過,拂起兩人額邊髮絲。宛妃驚奇地發現,她的心情竟然漸漸平復下來。

    月光投在瑞嬪臉上,讓她有種少女般的天真:「我原本以為皇后死了我會很高興,可是現在看來,我反倒比過去更難過了。」

    宛妃突然很想問她為什麼那麼恨皇后,但話到嘴邊又止住了。她自顧不暇,哪裡有空管瑞嬪的閒事。

    但瑞嬪已經主動說道:「其實我剛進宮的時候,並不得寵。孤獨的時候,有一點溫暖就想擁抱。」

    宛妃詫異地望著她,瑞嬪點點頭,繼續說:「我愛上了一個巡邏的侍衛,每天晚上我都像現在這樣坐在門檻上,裝作賞月,其實是在等他經過,遠遠地瞧他一眼。」

    「後來呢?」宛妃忍不住追問。

    「後來……皇后為了鞏固地位,有意栽培我爭寵。我便斷了對那人的心思。誰知皇后竟……竟為了替我遮掩過去,隨手讓人殺死了他。」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可瑞嬪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有幾分淚眼婆娑:「他那時還很年輕呢……皇后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偷聽到啦,那不是意外,是她派人做的……」

    宛妃沒有說話。

    「他好可憐好可憐,他甚至都不喜歡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喜歡他,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宛妃垂頭:「這深宮裡,有幾個不是可憐人……」

    瑞嬪盯著她的眼睛,忽然道:「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我,如皇后,如……貞貴妃。」

    宛妃驚道:「瑞姐姐怎麼突然說起貞姐姐?」

    「我原以為,她是個菩薩似的人,沒有半點雜心。經了這麼多,也算看明白了,我們當中最有心眼的就數她了。好人竟然全都叫她做盡。」

    宛妃搖搖頭,慘笑道:「那又如何?她又沒有孩子。」

    「婷婷,你是當局者迷,所以看不清。」瑞嬪幽幽道:「我問你,若你是貞貴妃,你膝下無子,養著別人的兒子,你會留著這個孩子的生母,與你共用太后尊榮嗎?」

    宛妃一僵,不說話了。

    「我如今早已置身紛爭之外,按理來說不必再操心你們這些事情。只是午夜夢迴之時,我時常夢見『那人』問我,為什麼他會死,他死的好冤枉……為什麼這宮裡那麼無辜的人都會死,死的那麼可笑?」

    這回宛妃不問,也知道她說的「那人」指的是瑞嬪愛慕的那個侍衛了。

    瑞嬪冷笑道:「我這雙手,早已經不乾淨了。只想著還無辜受害的人一個公道,就是死了也值了。」

    宛妃也不至於遲鈍到傻透了的地步,忙問:「姐姐知道些什麼?」

    「旁人都以為我瘋了,靜怡軒又僻靜,所以他們以為在這附近說話就不用顧忌太多……」瑞嬪低聲道:「有一天晚上,太子……」

    宛妃附耳過去。

    ……

    宛妃聽得一陣陣心驚不已。原來太子害她腹中孩兒,是受貞貴妃挑唆?

    她先是信了,但很快又狐疑地望向瑞嬪。一旦瑞嬪是誆她的呢?空口無憑,誰知道瑞嬪是不是被人收買了,故意挑撥她和貞貴妃之間的關係。

    「傻妹妹。」經歷過大起大落,瑞嬪顯得通透了許多,「你就是不信我也沒關係,如今這情形……你和貞貴妃,註定只能活一個。」

    宛妃輕輕一顫,低聲問:「你為什麼告訴我……而不是貞貴妃?」

    瑞嬪的笑容略顯古怪:「你忘了嗎?當初我進這冷宮似的地方,就是受貞貴妃挑唆,弄掉了德妃的孩子。今日提醒妹妹一句,只是希望妹妹在我揭發貞貴妃的時候,不要白白替惡人掉了眼淚。」

    宛妃咬牙問:「你要去揭發她?」

    瑞嬪頷首。

    誰知宛妃搖了搖頭,堅定道:「不可。難怪貞貴妃之前堅持說你瘋了……表面上是為了保你,實際上是怕你說出不該說的話來。現在就算是你說出了真相,也沒有人會相信你了。」

    「那怎麼辦?」

    宛妃凝望著貞貴妃寢宮的方向,冷聲道:「我要讓她明白,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不是給皇后下藥嗎?證據是已經找不到了,不過叫她嘗嘗那毒藥的感覺,還是可以的……」

    ##

    當天晚上,宛妃便面見太后。次日一早,太后擬旨,三皇子送由宛妃撫養,太子交由貞貴妃撫養。

    貞貴妃從賢貴妃宮裡出來,滿心的不自在。雖有一堆宮務壓著,也不想管,逕自往禦花園深處走去。

    冬天,就算是禦花園裡的花兒也不多,最顯眼的自然是那片梅林,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四季不凋的松柏了。只是那松柏也顯得沒精打采的,灰濛濛的一片。

    貞貴妃看得心煩,隨手抓了一把松葉,不想紮了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她正要跺腳,甩手叫宮人過來,就見遠遠跑過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穿著水紅色的小棉襖,小臉凍得紅撲撲的。不是大公主是誰。

    大公主是昔日德妃今日德貴人的女兒。雖說是個閨女,但勝在是皇帝唯一一個女兒。性子驕傲了些,也沒人敢逆著她。就算是德妃出了事被貶,她也沒受到半點牽連。

    大公主見了貞貴妃,也不過草草一禮,笑嘻嘻地就要走。貞貴妃眼珠兒一轉,心生一計,連忙伸手攔住她。

    「大公主這是要往哪兒去呀?」貞貴妃笑瞇瞇地說。

    大公主不耐煩地乜她一眼,道:「聽說新進貢了幾隻小狗,我去找父皇要一隻來。」

    貞貴妃放心道:「這樣呀……這事好辦,如今後宮的事都是本宮在管,本宮做主,回頭讓人給公主送去就是了。」

    大公主這才停住腳步,多看了貞貴妃一眼,像是懷疑她有沒有這個能力一般,將信將疑地說:「哦……那謝過貞娘娘了。」

    貞貴妃忙道:「不過小事一樁罷了,難得公主高興。對啦,大公主還沒見過你四皇弟吧?想不想見見他?」

    大公主「唔」了一聲:「看過的,他滿月的時候遠遠瞧過一回。」

    「新生出來不久的小人兒,可比小貓小狗好玩兒多了。」貞貴妃笑得溫和,「大公主不去看看嗎?」

    大公主猶豫了一下:「我母妃說,賢貴妃不是好人,平日不要去她宮裡……」

    「咱們不去那兒,這會子小皇子應該在重華宮了。」白日裡,小皇子要被送去重華宮,由乳母照看。饒是賢貴妃得寵,也只能在傍晚時讓人把孩子帶回宮,還得是悄悄的。

    大公主這才點頭:「好,走吧。」

    到了重華宮,卻見四皇子外頭守著好幾層的人。侍衛、宦官、宮女、奶媽,層層環繞,將四皇子圍得嚴嚴實實。

    侍衛回絕了貞貴妃的探訪,回答得很公式化,說是小皇子年幼,見人眼生,會哭鬧上許久。皇帝上令,任何妃嬪都不得私自探望。

    貞貴妃心裡頭恨極了皇帝這樣的偏心,可臉上仍舊是笑容溫暖:「是大公主來探望小皇子的。本宮只在一旁看著四皇子,並不靠近。」

    「這……」侍衛遲疑了。

    貞貴妃一轉頭,示意貼身宮女送上荷包打賞。掂著沉甸甸的銀子,那侍衛猶豫了一下,一狠心,轉過身吩咐道:「大公主來看四皇子,算不得違抗聖意,放行吧。」

    貞貴妃這才跟著大公主,走進了四皇子的寢殿。

    走進一看,屋裡頭面積不小,卻十分的暖和,不知耗了多少金碳銀碳。大公主酸裡酸氣地說:「我那兒的炭火,還不比四弟一半呢!父皇可真是偏心。」

    貞貴妃和藹地笑道:「四皇子年幼畏寒,皇上多疼寵些也是應該的。」

    大公主輕哼一聲,走近了嬰兒車一瞧,眼睛漸漸直了,全然忘卻了剛才的不高興,喃喃道:「他長得可真好看……」

    「是嗎?」貞貴妃並未走近,仍是淡笑道:「既然大公主喜歡,不妨抱一抱小皇子吧。」

正文 第072章 掃清障礙

    貞貴妃私心想著,大公主雖已有七八歲了,但到底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她能抱的動四皇子嗎?

    可依大公主的個性,必然愛逞強,就算抱不住也要試試。到時候摔了四皇子,就算摔不死,肯定也會受重傷。

    皇帝責怪下來,只能追究到大公主身上。對她,頂多訓斥兩句罷了。

    大公主聽她提議抱抱小皇子,猶豫道:「他白白胖胖的,比小狗沉多了吧。」

    貞貴妃故意激她:「怎麼,大公主抱不動小皇子嗎?那就算了。」

    大公主孩子心性,當即中計,鼓起腮幫子信誓旦旦地說:「笑話!本公主當然抱得起一個小娃娃了!」說著便伸手去抱四皇子。

    四皇子不知是像了誰的性子,一點都不怕生。眼見著大公主一雙削瘦的手臂伸過來了,不但不覺得驚慌,反倒咯咯地笑了起來。

    大公主樂了,笨拙地托住他小小的身子,剛把四皇子抱起來就覺得沉得不行。想要放下吧,旁邊又有貞貴妃盯著瞧,大公主只得硬著頭皮直起身子,搖晃著四皇子。

    旁邊的宮女看得心驚,卻礙於大公主素日淫威,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止。

    只一小會兒,大公主的手就酸了,不僅酸而且麻,竟然動彈不得。

    貞貴妃在旁眼看著四皇子的身子一點點從大公主臂間滑落,並不上前幫忙,反在一旁說些有的沒的,分散大公主的注意力。

    大公主額頭滑過一滴冷汗,正要將四皇子放回去認輸,雙臂忽然不聽使喚似的,竟半點動彈不得。

    要緊關頭,一雙手穩穩地托住了四皇子小小的身子,並將小皇子從大公主懷中接過。

    大公主抬頭一看,竟是自己的養母麗妃。

    麗妃冷笑一聲,將四皇子放回嬰兒車裡,回過身來直接給了大公主一個響亮的巴掌。

    大公主被她打懵了,不可置信地望著麗妃,兩道眼淚不知不覺間悄然滑落。

    「母妃!你為什麼打我!」大公主回過神來,立馬大怒:「我又沒有做錯什麼!」

    麗妃冷聲道:「你險些傷了四皇子,這還不是錯?」

    大公主跺腳道:「可是四弟並沒有出事呀!母妃你不是接住他了嗎?!」

    「本宮打你,不是因為你置四皇子於險境,而是你個蠢貨,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麗妃眼角上挑,瞥了從容站在一旁的貞貴妃一眼。貞貴妃心虛地轉過視線,並不看她。

    麗妃笑容冷凝:「貞貴妃娘娘,戲看夠了嗎?太子就要下學了,您是不是該回宮幫太子打點新住處了?」

    貞貴妃性子再好,也受不住麗妃百般冷嘲,她可不是任人擺佈的:「麗妃,用不著你提醒本宮!」貞貴妃回頭看了自家婢女一眼,不悅道:「我們走。」

    送走了貞貴妃,大公主還在那裡哭個沒完,突然又說起麗妃凶死了,不如德妃過去對她好之類的話。

    麗妃歎了口氣,真是拿這個女兒沒辦法。等哄完了四皇子,麗妃便把大公主叫到跟前,跟她細細說了一番其中道理。大公主愣愣聽了許久,終於漸漸止住哭聲。

    ##

    大雪夜裡,宛妃烹茶煮雪,不邀好姐妹貞貴妃,反倒請了與她有宿仇的太子。

    太子可不想再去湖心亭那個地方走一遭了。因此他拒絕了宛妃,道是有大皇子前車之鑒,不便與年輕宮妃私下見面。

    其實這話純屬胡扯,太子今年不過十二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呢,與大皇子昔日情形完全不同。

    宛妃遭到太子拒絕,並不氣餒,又親自到東宮再請。太子雖說認了貞貴妃做養母,在貞貴妃宮裡也有住處,但他平日仍住在東宮,在貞貴妃那裡不過做個樣子,每日去請安罷了。

    太子見宛妃親自來了,百般無奈,只得將她迎進了正廳。

    宛妃欲摒退下人,太子忙道不妥。宛妃無奈一笑,道:「德貴人也來了,足夠你我避嫌。」

    太子往宛妃身後一瞧,果然是被貶為貴人的德妃。她看起來蒼老了許多,難怪他剛才沒有認出來。

    「二位娘娘想對本太子說什麼?」太子皺眉問。

    沒成想,宛妃竟開門見山地說:「太子殿下,我們是要幫你報仇的。」

    「報仇?」太子不明所以,「我有何仇人?」

    宛妃微微笑著,一字一頓道:「貞、貴、妃!」

    「一派胡言!」經過這些日子貞貴妃的刻意經營,兩人已經像母子般親近了。這個時候宛妃跟他說貞貴妃是太子的仇人,太子怎麼會接受?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太子輕咳一聲,問:「那宛妃娘娘可否言明,本太子為何與貞母妃是仇人?」

    「母妃?你竟叫她母妃?」宛妃冷笑道:「她可是殺害你母后的兇手啊……」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又去看德貴人。宛妃以為他在接受著這個事實,沒想到太子忽然笑了:「你們串通起來騙我的吧!」

    德貴人淚眼婆娑地說:「嬪妾與宛妃娘娘並無交情,如今之所以聯手,是因為貞貴妃是我們共同的仇人!貞貴妃利用瑞嬪害我腹中孩兒,利用太子殿下害得宛妃終生不孕,她還給皇后娘娘下毒!還有,就在前幾日!她還想利用我的女兒害四皇子!後宮裡最無情最蛇蠍心腸之人,其實就是人人稱善的貞貴妃啊!」

    太子連連搖頭,如何都不肯相信,他竟認賊作母……皇后雖與他不貼心,但好歹是生他養他十幾年的親生母親!貞貴妃……貞貴妃……

    宛妃見太子愣住,趁機低聲勸道:「太子若不信,也沒妨礙,只要看著我們是怎麼揭穿那個賤.人的真面目就好!」

    「不。」太子拒絕:「我必須弄清楚真相。」

    他是太子,他本不該攙和到後宮瑣事中。可若連生母之死他都弄不清楚,他還有什麼臉做這個太子?

    ##

    與此同時,頤福宮裡,蕭章躺在貴妃榻上,聽著幾個大宮女匯報宮中這一天發生的大事小情。

    抱琴說完宛妃和德貴人去找太子的事情之後,忍不住好奇地問:「姑娘,你是怎麼說服瑞嬪,叫她把真相告知宛妃的呢?」

    蕭章橫她一眼:「胡說什麼,這事兒跟咱們沒關係。」

    抱琴會意:「好好好……奴婢不問了便是。」

    蕭章才不會承認,在她叫人調查了瑞嬪的背景之後,給瑞嬪托了夢,讓她夢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質疑她為什麼要傷害那麼多無辜的人。為什麼善沒有善報,惡沒有惡報。

    皇后死後早已萬念俱灰的瑞嬪,自然地將她所知的真相傳達給了宛妃。

    宛妃找到了德貴人。兩個與貞貴妃有宿仇的女人,很快的擰成了一股繩。

    冤冤相報,本就無法置身事外。宛妃和德貴人既然牽扯了進去,一著不慎就有可能滿盤皆輸。

    蕭章不想自己冒風險去除掉貞貴妃,所以就利用她們兩個掃清障礙。

    當然,宛妃和德貴人本身就是她的障礙。

    成也好敗也罷,獲利的只有旁觀者罷了。

    蕭章想過,宛妃為什麼在得知貞貴妃是自己的仇人後,還要請太后將太子送到貞貴妃膝下。

    現今看她們把太子牽扯進來,多少明白了幾分。

    太后向來不滿太子。既然把太子這個燙手山芋丟到了貞貴妃那裡,就是要完全與貞貴妃橋歸橋,路歸路,徹底決裂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放眼整個後宮,可還有一個人站在貞貴妃那邊?她不過空有一個賢德的名聲罷了。

    而這名聲就如過眼煙雲,很快就會消失殆盡。

    不得不說,宛妃被人利用了那麼久,腦子不太靈光,但把太子送到貞貴妃那裡這一招,當真夠狠。

    讓貞貴妃以為自己有做太后的可能,再被她心愛的養子親手送入地獄。

    太子經歷了這麼多變故,心也變的夠狠的。他設計貞貴妃染了風寒,隨後與宛妃一起,用當初貞貴妃毒害皇后的辦法,一步步做出貞貴妃體力透支,病入膏肓的假像。

    就在確定了貞貴妃只剩一口氣的時候,太子突然出面,揭發宛妃毒害貞貴妃。

    真是一出……好戲啊。

    或許,太子從來都沒相信過宛妃,從來都沒把貞貴妃當做自己的殺母仇人。他之所以順著宛妃的意這麼做,只是想把貞貴妃和宛妃一網打盡罷了。

    因為,太子害過宛妃,斬草沒有除根,他擔心宛妃報復陷害。至於貞貴妃……她對他雖有幾分疼愛,可宛妃說的沒錯,貞貴妃不過是想藉著他太子的身份當上太后罷了,以貞貴妃之心計,當上太后之後必然弄權干政。

    而太子,絕不喜歡被人束手束腳。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蕭章冷眼旁觀,心想著太子的轉變這麼大,若當真能當上皇帝,有這份冷酷的心思,不知是萬民之福,還是萬民之禍。

    不過……她怎麼會給太子登基繼位的機會呢。

    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事兒沒這麼容易結

正文 第073章 紅樓結局

    太子揭發宛妃,除了有貞貴妃的婢女作證之外,另一個關鍵的人也出面揭露了宛妃的罪行。

    ——瑞嬪。那個住在靜怡軒裡,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的瑞嬪。

    皇帝見眼前的瑞嬪,衣裝整潔,神情泰然,全無瘋癲之狀,便叫人鬆開她被鉗制住的雙臂。

    宛妃見瑞嬪臨陣倒戈,大慌陣腳,急忙道:「皇上,瑞嬪已經瘋了,您可千萬不要相信她的話啊!還有,她會突然傷人,皇上小心龍體,捆住她最好……」

    「王太醫,」皇帝一想起看似溫婉善良的宛妃竟然也有那般陰毒的手腕,冷淡道:「去給瑞嬪號脈。」

    「是。」隨侍的王太醫上前,瑞嬪乖順地由他診治。

    半刻鐘後,王太醫鄭重道:「啟稟皇上,瑞嬪娘娘精神大好,並無異常之狀。」

    皇帝點點頭,沉著臉吩咐:「胡太醫,再診。」

    兩名太醫確定瑞嬪無虞之後,宛妃小腿一軟,無力地跌坐在地。

    永湛長歎一聲,無力道:「宛妃,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貞貴妃待你如同姐妹,你卻伺機給她下毒,如此蛇蠍心腸,這後宮再也容不下你了。」

    宛妃拚命搖頭,細數貞貴妃罪行,末了來了一句:「如今後宮貞貴妃獨大,臣妾苦無證據,方出此下策啊皇上!貞貴妃毒害皇后,害死德妃孩兒,利用太子殿下害得臣妾終生無子,還多次對賢貴妃母子下手……望皇上明鑒,臣妾不過是為那些無辜死去之人報仇罷了!」

    永湛沉默許久,方道:「木婷,你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你怎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宛妃如遭雷擊,愣愣道:「是呀,我怎麼會淪落到今天這副模樣。嫁給皇上之前,我哪裡想過自己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永湛見她失神模樣,不免有幾分心軟,起身對身旁的蕭章道:「此事便交與你徹查吧,只需告訴朕結果即可。」

    交給蕭章,那就是要斷了貞貴妃的生路了。至於宛妃,也是在劫難逃。因為在瑞嬪的招供裡,宛妃也參與了貞貴妃謀害德妃之子和對賢貴妃下毒的詭計。

    蕭章被貞貴妃奪去大權已久,兒子滿月後早已有了奪權之心,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她利用瑞嬪扳倒宛妃,再利用宛妃擊潰貞貴妃。病重中的貞貴妃無力反擊,被停了藥後十日,終歸香消玉殞。

    因貞貴妃與皇后之死有關,毒死國母一事事關重大。皇帝無意牽動前朝勢力,便暗示蕭章只稱貞貴妃是病逝,仍與她貴妃尊榮。只是葬儀一切從簡。

    至於宛妃,毒死貞貴妃一事暫且不提,她曾參與毒害兩個皇嗣卻是證據確鑿。蕭章念她不曾害人性命,只將她貶為周貴人,褫奪封號,打回原形。

    周貴人大受打擊,自請長伴太後身側,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不再掛綠頭牌。

    周貴人與旁人不同,她畢竟是三皇子的生母。蕭章只怕她跟太后兩個湊在一起,又合計起害太子和四皇子的事兒來,乾脆連太后一起,送至行宮靜養。

    平日太后寵信的兩個妃嬪,一個貞貴妃一個周貴人,竟然都作出這等醜事來,太后也覺面上無光,頭一回沒有與蕭章對著幹,灰溜溜地走了。

    至於那瑞嬪,雖說揭發有功,但畢竟曾害死了德妃的孩子。如今,皇帝對她早已沒有半分情分,她的死活就捏在蕭章手中。

    蕭章把她叫到了頤福宮,親自問她的打算。

    瑞嬪淡笑道:「全憑娘娘做主便是了。」

    「全憑本宮做主?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聽從本宮的勸告,老老實實地呆在你的靜怡軒,為何還要出來再生事端?」蕭章微瞇鳳眸,冷冷道:「你還記得本宮警告過你吧?若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呆在靜怡軒做你的瘋子!」

    瑞嬪冷笑道:「賢貴妃娘娘裝什麼好人呢?聽說皇上有意晉陞您為皇貴妃,位同副後!您能有今天,靠的不都是臣妾幫您除掉了貞貴妃和宛妃這兩塊絆腳石?哦,對了,還有太后!皇貴妃娘娘連太后都能趕走,就不念著臣妾一點恩情?」

    蕭章沉默著聽她說完,忽然輕笑道:「你誤會了。」

    瑞嬪一愣。

    「本宮不會殺你,因為沒有那個必要。可是……太子……」蕭章有條不紊地說:「他與你串通起來對付宛妃,如今宛妃已除,你還有活著的必要嗎?以太子今日之陰毒,必然不會留你性命。」

    瑞嬪臉色大變,尋思半晌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全然不似剛才的志在必得:「賢娘娘!求娘娘救臣妾一命!」

    「你不是清心寡慾了嗎?你不是想要贖罪了嗎?」蕭章冷笑道:「跟旁人說的好聽呢,不知道的還真被你騙了去了。說到底,不過是想藉著幫了本宮這一把,踩著你曾經同夥的頭顱上位罷了!」

    瑞嬪咬牙聽著,一個字都不敢反駁。

    「本宮最是討厭你這種吃裡扒外之人,先是暗中投奔貞妃,又是假意與皇后交好,等皇后死了又去揭發貞妃。」蕭章撥弄著指上長長的鎏金護甲,低聲道:「不錯,你是挺聰明的。這一招反間計,也不只有你一個人在用。」

    蕭章剛入宮的時候,曾在皇后與吳貴妃之間左右借勢,未嘗不是左右逢源。只是……

    「今日是你匍匐在本宮腳下,所以本宮便有那個厭惡你的資格。你服也好不服也罷,在這弱肉強食的地方,只有強者的喜惡才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瑞嬪眼中大震,忽然閃過一抹狠絕,竟然站起身乾脆地走了。

    抱琴擔憂地道:「姑娘,你何苦做這個惡人?由著瑞嬪被太子滅口便是了,何苦在她臨死前多攬一道怨恨?」

    「不。」蕭章搖頭:「未必。瑞嬪真正怨恨的人太多,怎麼算都輪不到我頭上,畢竟我與她沒有切實的宿仇,不過是口舌之爭罷了。現今她最大的敵人……是太子。」

    抱琴若有所思地倒了一杯茶,遞到蕭章手上。

    「瑞嬪經我提點,便知她如今已是一頭困獸。困獸之鬥,不是很有意思嘛?」蕭章笑瞇瞇地說:「要是她能順手把太子拉下水,就再好不過了。」

    抱琴嗔她一眼:「姑娘真是懶,就連陰謀詭計也懶得自己去做!」

    「我豈止是懶,還很壞哦。」冬日午後,陽光溫暖。蕭章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低聲道:「這幾天留心著點,有什麼消息及時報給我。」

    ##

    瑞嬪沒辜負蕭章所望,臨死也要拉太子做墊背的。她先太子一步跑到皇帝那裡告狀去了。太子只恨自己沒有搶先一步,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是,最後死的人卻不是太子,而是倒楣的瑞嬪。

    太上皇和皇帝兩個還是沒有廢太子的念頭。出奇的是,這父子倆的想法頭一回一致。

    現在廢太子,朝臣勢必請立心太子。若立長,很有可能就是三皇子。四皇子生母雖高貴,但畢竟年幼。所以就算是為了四皇子的健康成長著想,一老一小兩個皇帝,都不希望這麼早立四皇子為太子。

    蕭章有前一世的經驗後,也深深認識到太早冊立太子對小孩子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勸過皇帝一個字要嚴懲太子。永湛反倒因此更加信任蕭章,幾乎對她知無不言。

    可笑太子還以為皇帝處死了瑞嬪是向著他,從此後更加肆無忌憚,出手狠辣。

    終於在四皇子九歲那年,忍無可忍的皇帝昭告天下,廢黜太子。

    此時的蕭章已是後宮中位分最為尊貴的賢皇貴妃。雖有新人進宮,但多年來並無一人再有所出。倒不是蕭章做了什麼手腳,是皇帝自己見四皇子資質出眾,有意將皇位傳給幼子,再不打算多生事端。

    廢太子的這一年冬天,太上皇的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後宮事務應付起來並不難,蕭章便整天往太上皇那裡跑,在他老人家面前盡孝。

    許是因為在斯坦星的那個爹太過魂淡,認識太上皇這十年,蕭章是真的或多或少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了。老人家臨終服侍起來,她也比旁人格外用心。

    太上皇病糊塗的時候還感歎,他沒白疼她……

    蕭章一聽這話,眼睛不由得濕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外星人也是肉做的啊。

    這時,對面靜立許久的男子遞來一方精緻的帕子。蕭章抬眸看他,淚眼朦朧之中,他眉目依舊。

    十年相伴,他們是至交好友,引彼此為知己,從未有過半分逾越。

    她助他宮中周旋,化解皇帝疑心。他助她宮外娘家,多年無憂。

    做不成夫妻,沒關係,這樣也很好啊。

    她抬首接過錦帕,四目相接之時,默契地一笑。

    ……

    景和十七年冬,太上皇駕崩於怡園。

    景和二十一年,冊封皇四子為東宮太子。

    次年冬,景和帝駕崩於乾元殿,時年五十一歲。

    太后賈氏輔佐太子登基,改元玄光。新帝年幼,太后聽政四年,後還政於帝。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32

正文 第074章 前生今世

    當生命變得無限漫長時,生與死的界限便逐漸模糊。

    蕭章看著面前榻上逐漸衰老的男子,心中除了平靜,竟然只餘平靜。

    古人平均壽命不長,而他向來勤政,心思甚重,活到五十多歲便虛弱成這般模樣,她並不覺得奇怪。

    只是,心非木石,相處這麼多年,她不可能對他全無不捨。

    望著他渾濁的雙眼,她忽然想起十幾年前,他們頭一次在怡園碰面之時。

    那時她初入宮闈,對他滿懷敬畏。聽見他的聲音,先是一愣,心頭沒由來的一慌,而後趕緊俯身叩拜。

    她小心翼翼地同他說話,而永湛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可他竟然突然地蹲身與她平視,雙目灼灼地望著她。

    蕭章嚇了一跳,卻並沒有躲開。

    「你不怕朕啊?」他饒有興趣地說:「我還以為你會害怕。」

    蕭章柔聲道:「皇上仁慈,奴婢未曾犯錯,為何要怕?」

    永湛輕輕佻眉,自個兒尋了個軟墊坐下,胳膊肘靠在放琴的小幾上,懶洋洋地望向她。

    他那時候的目光,沉穩,睿智,但很明亮。

    不像現在這般,泛著幽微的病態。

    永湛突然拉住她的手。兩隻手握在一起,她仍光鮮照人,而他已顯出老態。

    「永湛。」她自然地喚出了他的名字,低聲道:「我曾慶幸過自己比你小了將近二十歲。男人大都喜歡年輕小姑娘,我真擔心過你會喜新厭舊,就那麼把我丟下了。」

    永湛勾唇一笑:「那現在呢?」

    她歪頭認真想了想,道:「現在……忽然有點可惜。可惜不能一起陪你變老。」

    永湛嗤笑道:「是可惜躺在床上的不是你,照顧人受累的不是朕吧?」

    蕭章無語:「皇上,太聰明瞭不是好事哦。」

    他無聲地笑笑,忽然有點詭異地說:「你也很聰明,聰明的讓朕捨不得傷害你。只是……朕若就這麼走了,小四還年幼,朕怎麼能夠放心?」

    她察覺到他話語中的危險,連忙氣也不喘地說:「皇上你可千萬不要產生去母留子這種愚蠢念頭啊臣妾溫婉賢良絕對不會擾亂朝綱的!」

    開玩笑!她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的地位,眼瞧著皇帝掛了就可以順利坐上太后從此過上狂霸拽的幸福生活,怎麼能因為皇帝那一點莫須有的疑心白白送了小命?要知道她若是死在了這裡,在斯坦星的身體也會停止呼吸啊!

    誰知永湛只是好笑地看她一眼,搖頭道:「你想多了。」

    「啊?」

    「朕的意思是……你們孤兒寡母,未免吃力。」永湛慢條斯理地說:「朕這些年來冷眼瞧著,你似乎對忠順親王略有牴觸之意。」

    蕭章微微一怔,皇帝果然敏感,她做的並不明顯,他卻已心中有數。

    皇帝又道:「那水溶呢……你對他總是放心的。」

    水溶就像是橫亙在他們二人之間的一根刺,過去皇帝安好的時候還算好的,如今一日虛弱過一日,皇帝心裡就愈發惦記著昔年他二人之間的那點子曖昧。

    蕭章拍了拍他的手,斟酌著道:「皇上先歇著吧,現在談這些事情還早呢。」作勢就要起身。

    永湛卻用力將她一拉,沉聲道:「你心裡清楚得很……已經不早了。」

    蕭章無法,只得再次在床沿坐下,淺笑道:「臣妾方纔已經說過啦,男人大多喜歡年輕小姑娘。而於北靜親王眼中,我早已不是十七歲的賈元春,皇上又何必多想呢。」

    永湛笑笑,顯然是不信:「是麼……」

    她並不回答。

    皇帝便自顧說道:「我這一生,原本應是一場寂寞。多虧有你,恰到好處地闖入。」

    她有點心慌地打斷:「皇上,別跟說遺言似的!」

    皇帝卻仍道:「謝謝你,給我一個那麼好的兒子。謝謝你……讓我這些年來,從未感到孤單。」

    說完這些話,在蕭章的沉默裡,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改嫁是不可能的……朕也絕對不會允許。」他低且堅定地說:「你這一生,只能是朕的女人。」

    「是。」她毫不猶豫地答應。

    「你的娘家可以重用,但不要太過。」他知她心底有數,多年來她對賈家的遏制與提點他都看在眼裡,不然他也不會放心將他打拼了一輩子的江山託付給她母子。

    蕭章頷首應下。

    「水溶才華橫溢,可助你治國。但若論武功,還數忠順親王。你既不喜他,打發他去守衛邊疆也好,千萬莫要傷朕兄弟的性命。」

    「嗯。」

    交待完國事,他似是鬆了口氣,了無遺憾了一仰面躺在床上。

    蕭章正要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卻聽他忽然說:「朕還有遺憾。」

    她回首望過去,只聽永湛的聲音低柔的如同夢境裡的呢喃一般,輕聲道:「朕很遺憾,終我一生,都沒能得到你的心。」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她胸口上,卻有如千斤重般。

    蕭章終究沒有再說話,轉身決絕地離開有他在的房間。

    或許,皇帝說的沒錯。又或許,他錯了。

    她早已沒有心,又拿什麼給他呢?

    蕭章忽覺臉上一涼,只聽一旁清水笑道:「呀,下雪了,今年的頭一場雪呢。」

    「是啊,下雪了……」蕭章攏緊了披風,站在屋簷下,伸手接過飛舞的雪花,看著那雪珠逐漸在自己手中消融。

    這情愛一事,便如同這雪花一般,得到了就容易失去。而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或許,這才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相處方式。又或許,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只是錯也好,對也罷,都已經再也不可能回頭了。

    ##

    永湛駕崩之後,她輔佐年幼的四皇子登基為帝。處理政事,她竟有一番天賦。在北靜王與忠順王相助之下,天下大治,甚至更盛於前朝。

    新帝年滿十八之後,蕭章在一眾挽留聲中毫不猶豫地轉身,隱退於後宮,不再幹預前朝政務。

    人只活百年,她並不想為了這不屬於她的虛空盛世耗盡心血。何況她是真的生了個出色的兒子,年少有為,不需要她再多操心。

    做太后的日子,自然是悠閒自在。皇帝尚未立後,後宮的事情仍然是她在管。但好在妃嬪並不多,又都比較老實安分。蕭章便整日研究美食,遊山玩水,順手做做任務,打發漫長時光。

    十六年後,賈元春壽終正寢。蕭章合上雙目之時,隱隱聽到身旁哭聲一片。且不論真假,到底是一副萬人擁戴之象。

    回到斯坦星的時候,她還有點發懵。紅樓世界幾十年,不過星球上的幾十分鐘罷了。

    高長官去給她母親送藥,才剛剛回來不久。

    他見她回來,立即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蕭章由著他抱了一會兒,見他死活不肯撒手,才彎起膝蓋頂向他的關鍵部位。

    高長官痛苦、驚愕地望著她說:「謀……殺……親……夫!」

    「不哭不哭,我給你揉揉。」她伸手就要去碰,嚇得高長官往後跳出一步,捂蛋說:「疼著呢,先別動。」

    蕭章在意的不是這個:「我有很多點數了,遠遠不止1000點。這次我要報了仇再走,麻煩你幫我查一下資料,我的3650點能兌換什麼技能。」

    「不用客氣,咱倆誰跟誰啊。」高長官忍痛對她拋了一個媚眼,結果疼得齜牙咧嘴的。

    蕭章抱歉地說:「不好意思啊,當太后當久了,不大習慣雄性接近。」

    高長官擺擺手:「沒事兒……不過小章章,你對我真好。」

    蕭章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當了那麼多年的寡婦,竟然給人家守節~」高長官臉上閃過羞射的表情,「人家好感動……」

    「少自作多情,我又不是為了你。」蕭章拍拍輪椅上的腿,催促道:「快點去調資料,我要出門辦事。」

    「出……出門?」高長官有點驚慌:「可你才完成了兩個世界的任務,按理說是不能離開宮鬥組實驗基地的。」

    蕭章假笑道:「按理說是不可以沒錯……不過這不是有你嘛,咱倆誰跟誰啊。」

    高長官被她說的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傻笑著應了聲:「那好吧,你等我回來哦。」

    「嗯。」她現在腿腳不方便,逃都逃不掉,他真是多慮了。

    高長官很快回來,帶給她一個不錯的消息,500點就能治癒她的腿。蕭章毫不猶豫地用點數兌換了能力,輕鬆地站了起來。

    「呼……」她吐出口氣,開心地抱了他一下,笑著說:「太好了,能走路真好,突然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十八歲!」

    高長官在她腰間摸索著,有點鬱悶地說:「怎麼看你都不像十八歲啊……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你活了兩輩子都一百多歲了,敢情我是抱著一位老奶奶啊。」

    「去死!」她忍住踢爆他蛋蛋的衝動,在他腰上擰了一把。「那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我去地球這一遭,什麼都沒留下。」

    「那就好。」他又去探她胸口,低聲說:「起碼心還在,我還有機會。」

正文 第075章 改頭換面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摸著摸著就容易出事。

    兩人很快抱在一處,他攬住她腰,性急地吻她的唇。觸及一片柔軟,高長官只覺頭暈目眩,竟然無力地暈倒在她身上。

    蕭章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被他拖累地重重摔倒在地。

    「喂!高二五!滾開啊喂!」她費力地推開他,不滿地說:「呆逼別想再跟我滾床單!」

    高長官迷濛地睜開眼睛,特別嬌羞地看了她一眼。

    蕭章真是好氣又好笑,無奈地將他拖起來丟到床上。

    咦……床?辦公室怎麼會有床?

    高長官看出她疑惑,暈乎乎地解釋道:「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來著~」

    蕭章翻了個**的白眼。

    高二五拍拍身側空著的位置,說:「來嘛。」

    她很久沒躺過柔軟的床墊了,並不客氣,重重地倒在雙人大床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個任務很辛苦吧?」他忽然問。

    「嗯。」她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高長官側過身,保證道:「下個世界會好過一些的,因為宿主本身的命運就是當上太后。」

    蕭章奇怪地說:「那還要我過去做什麼?」

    高長官道:「這個太后呢,叫聖母皇太后,是皇帝的親媽。但是呢,宮裡頭還有一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有一個親侄女,是母后皇太后,就是先帝的正宮皇后。所以聖母皇太后只當了兩年的太后,就香消玉殞了。」

    蕭章被他一堆「後」繞的亂七八糟頭暈腦脹,消化了一會兒才說:「那就是要盡量長命百歲的意思咯?」

    高長官乖乖的萌萌的點頭。

    「賣萌可恥啊,一把歲數的人了。」她表示鄙視。

    高長官笑笑:「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既然腿好了,不如多呆幾天吧?」

    蕭章點頭:「當然了,我辛苦做任務換來的點數,可得好好用一用才行。」

    「回去上學嗎?你的繼姐會很驚訝的。」

    「我很期待呢。」她冷笑著說。

    ##

    蕭章用100點,做了一張假照片,一張任秋華母女和別的男人苟合的照片。

    高長官在旁邊冷眼瞧著,忍不住嘖嘖稱歎:「你這手段也太簡單粗暴了吧?!連僱人勾引她們母女再讓私家偵探拍照的錢都不捨得花嗎?」

    用點數可以兌換很多很多很多錢的。

    蕭章鄙視地看他一眼:「那樣多麻煩啊!我就冤枉她們了,怎麼,不服氣啊?她們母女兩個一看就不乾不淨的,不勾三搭四才怪。」

    高長官當然是站在她這邊的,忙說:「小章章做得好!點贊!反正她們那些普通人也不知道超能力組的存在,你用這麼簡單的方法解決了問題,真是充滿了智慧呀~」

    「少拍馬屁了。」蕭章擺擺手,穿上外套,招招手說:「我出門了哦。」

    「等等我!」高長官火速跟上。

    ##

    高長官萬萬沒想到,蕭章去的第一個地方,竟然是房屋仲介公司。

    看了一會兒的房子,她忽然轉過頭對他說:「買房子辦手續好麻煩,不如直接買塊地皮,自己蓋房子好了。」

    高長官扶額,他真是找了個敗家媳婦啊。

    他把她拉到牆角,悄悄說:「一棟大樓憑空蓋出來不是很奇怪嗎!不如先租一個合適的地方,再慢慢辦買房手續。」

    蕭章有點驚訝地看著他:「你還有點腦子嘛。」

    「那是!」高長官小□飄輕,得意得都要飛上天似的。

    他們選中了一棟兩層的花園洋房,先派人整理好了房間,再去接蕭章的媽媽。

    她媽的病已經完全好了,高長官來送藥的時候就沒瞞著她,把蕭章去地球做任務的事情都說了。

    入住新房子的時候,蕭母緊緊握著蕭章的手,忽然說了一句:「章章啊,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了,你留下來讀書吧。不要再去地球那麼危險的地方了。」

    「媽,你嚥得下這口氣?」蕭章堅定地說:「過了這麼多年我都無法忘懷,你怎麼勸我都是沒用的。我一定要換取足夠多的點數,讓那對賤.人遭到應有的報應!」

    她去地球這麼久,小三上位趕走她們母女之事,對她來說的確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恰恰是因為她在地球的這些年,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所以才更加不能容易一對小人騎在自己頭上。

    安頓好了母親之後,高長官開車送蕭章去學校。

    她瞥他一眼,問:「車也是租的?」這麼顯赫的名車,就是在她仍是蕭家大小姐的時候也沒坐過。

    高長官頗為驚訝地看她一眼:「我沒跟你說過我是土豪?」

    「噗!」她忍不住噴了,上下打量著他:「長得倒是不錯,可一副**絲相啊。」

    高二五瞪大眼睛,鼻子裡直冒火氣:「我也是有家人家的公子好嗎!請你尊重一下土豪!」

    「好好好。」她應付道:「土豪司機先生,麻煩前面靠邊停,我到了。」

    車子穩穩停下後,高司機盡責地下車為她打開車門。

    她念的這所大學是斯坦星有名的貴族大學,同學們每天學習的不是語數外數理化,而是車子遊艇穿著打扮,誰家開了新店,誰家兼併了誰家的公司,誰家的千金和誰家的少爺訂婚了,誰誰誰成了暴發戶,誰誰誰家的公司破產了之類的東西。

    學校沒什麼用,不過挺有意思的,打發時間正好。因為蕭章過去是獨生女,繼承家族企業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所以在唸書上並不特別用心,輕輕鬆鬆就考到了這個學校,準備著學習四年有錢人圈子的技能,就接手自家公司。

    誰能想到會突然出了那麼大的變故啊。

    現在正是臨近放學的時間,同學們紛紛走出校門。他們正要坐上自家來接的車子,忽然發現一個生面孔的女孩從一輛世界級名車上走下來。

    人們紛紛停住了腳步,好奇地看向這邊。

    蕭章摘下墨鏡的時候,許多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蕭章所謂的繼姐,任秋華的女兒任燦,嚇得臉色都發青了。

    任燦吃驚地指著蕭章的臉,又驚恐地看了看她的雙腿,顫抖著說:「你……你不是殘廢了嗎?」

    「我看是你智障了吧?」蕭章冷笑一聲,主動挽起高長官的手,低聲說:「走,去陪我辦點手續。」

    高長官來之前特意小小的打扮了一下,怎麼看都不像司機。

    任燦見他們倆舉止親暱,還以為蕭章是被人包養了,衝過去大聲說:「妹妹,難怪你離家出走那麼久,是被這位先生包養了嗎?」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嘩然。離家出走,包養,名車……都是讓人激動的字眼啊。

    原本艷羨蕭章有名車坐又有帥哥相伴的女生們,羨慕的目光大多開始變質成了鄙夷。

    「呵呵。」蕭章笑道:「任燦,你可真不要臉的。一個父不詳的私生女,你媽勾引我爸也就罷了,你也跟著一起爬床,你說你賤不賤?別叫我妹妹,因為你•不•配!」

    「你……」任燦氣憤急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怎麼能……妹妹,我姓蕭,我是你姐姐蕭燦啊。」任燦生怕被她揭露身世,驚恐地去抓蕭章的手。

    世人笑貧不笑娼,但在這所學校裡明顯不是這樣。因為都是些有錢人家的子弟,他們看重的不光是一個人的家財,還有出身和地位。私生女、情婦之流,都是受排擠的對象。

    任燦是插班生,一向自稱是蕭興業的親生女兒。旁人見他父女親暱,父親百忙之中常常來接女兒放學,也就信了,誰知道他們竟是這種齷齪的關係,真叫人大跌眼鏡,一個個都莫名地興奮起來。

    蕭章見她驚慌,笑得愈發開心:「別秀下限了,蕭燦?姓氏都能說改就改,你的根基是有多淺薄?還是跟著你那個水性楊花熱衷於搶別人老公的媽時間久了,不知道換了多少個爸爸,換了多少個姓氏了?」

    「你的嘴巴怎麼可以這麼毒?」任燦開始哭了:「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我,擔心我搶走公司的股份,可你怎麼能這麼污蔑我和我媽媽?」

    雖說貴族圈裡亂事兒多,但是母女一起伺候一個男人這種事還是挺少見的。圍觀的同學見任燦哭得可憐,不由紛紛向蕭章投以懷疑的目光。

    「本來呢,我不想回來第一天就鬧得這麼絕的。不過既然如此……」蕭章輕笑著說:「我很快就會送上一份大禮,不用心急。」

    說罷她不再理會任燦,挽著高長官的手往校內走去。

    蕭章側頭一瞄他,他竟然緊張地冒汗,訥訥道:「你好凶哦……」

    「或許吧。常年積威所致。」對著導員辦公室的大門,她努努嘴:「去敲門。」

    他一邊走上前,一邊低聲抱怨:「我不是土豪嗎……」

    「少廢話,土豪也得聽我的。」她毫不留情地在他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

    正巧,門開了,導員探出頭來,心不在焉地說:「這位同學,我們要下班了,有什麼事明天再來吧。」

    「我知道。」蕭章不為所動:「老師,你還記得我嗎?」

    導員這才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誇張地蹦了起來:「蕭蕭蕭……蕭章?!」

正文 第076章 佟氏臘月

    「是我。」她淡然回答。

    導員激動地說:「你怎麼突然消失了似的?!我跟你家長聯繫,你媽媽說你離家出走了,他們也聯繫不到你。」

    「那女的不是我媽。」蕭章淺笑道:「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兒,就是來告訴您一聲,我會回來繼續上學的。今天您要下班了,明天我再來找您詳細說這些日子的事兒。」

    她當然不會跟導員大哥說實話了,過去她防範心太低,著了任秋華母女的道,很丟人的有木有。

    「好好好,太好了。」導員一向喜歡蕭章,小姑娘聰明漂亮,以往系裡的活動也沒少參加,突然跟人間蒸發了似的,還真叫他著急了好一陣子。

    ##

    蕭章辦完了事從學校出來,高長官自覺地送她回家,自覺地換了脫鞋,跟在她屁股後面進屋。

    蕭章正要踹他走,身體復原的蕭母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拉著高長官就不鬆手了,非要留下他吃晚飯。

    高長官得意地瞅著她樂。

    換回一記白眼。

    蕭章下午才選了兩個小保姆,還沒來得及上班,晚飯就是蕭母和蕭章一起做的。

    看到女兒會做飯了,蕭母很是驚訝,但讓蕭章驚訝的是,她媽媽竟然什麼也沒問,只是誇了句女兒手藝不錯。

    直到三人吃完了晚飯,高長官主動去洗碗的時候,蕭母才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說:「別讓他洗碗了啊,多不好呀。」

    蕭章奇怪:「咱倆做飯他洗碗,有什麼不好的?」

    蕭母吞吞吐吐地說:「咱們母女倆現在……這不是靠人家養著呢嗎。」

    蕭章愣一了一會兒才明白她媽的意思。感情一直以來,蕭母都以為蕭章被高二五這個二貨包養了?

    ……好吧,連她媽媽都誤會他們兩個的關係了,那些同學懷疑也就不奇怪了。

    高長官洗完碗就往蕭章身邊蹭,兩個人擠在一個單人沙發上看電視,彆扭極了。

    其實更彆扭的蕭章她媽。

    蕭章看出端倪,就要趕他走。誰知,蕭母突然站起來說:「哎,下雨了,小高回去多不方便,就在這住一晚吧。」

    「好好好,太好了!」高二五不帶客氣的,拉著蕭章就往樓上走。

    「別急……」她話未說完,他的吻已落了下來。蕭章本能般反手抱住他,兩人靠著門板脫起彼此的衣物來。

    等上半身脫了個精光,冰冷的空氣讓他恢復了一絲理智。他摟著她進了屋,做完了他們早就該做的羞羞的事情。

    一次,兩次,三次……眼看著某人沒完沒了,蕭章開始懷疑:「你是處男啊?憋了多少年了?」

    高長官摟著她笑:「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等你到了下一個任務就知道了,估摸著得旱上一輩子。」

    蕭章有點吃驚:「皇帝那個不行嗎?」

    「那倒不是。只是短命,外加找到了真愛。」

    「哦……隨便吧。」她疲倦地靠在他懷裡,低聲說:「我也不想再去試著接納一個陌生人,好煩的。」

    高長官低頭看她,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看到她勞累的樣子,最終還是嚥下了。

    第二天發生了件挺好玩的事情。

    蕭章去上課的時候,發現任燦沒來。

    這可不像任燦的個性啊,她一向都很愛上學的,熱衷於各種能勾引有錢男同學的機會,怎麼會不來上學呢?

    直到蕭章接到高二五的電話,她才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原來昨天任燦被羞辱之後十分不甘,竟然跟蹤了她。第二天等她上學走了,堵住高長官一頓賣弄風騷。

    誰知道她勾引不成反被罵,被罵也就算了,還被高長官打電話告訴蕭章,一頓邀功:「章章你知道嗎,她像發情了一樣跑到我面前搔首弄姿,自稱胸大活好,結果跟你不是一個size的好嘛!」

    蕭章敏感地抓住了關鍵詞:「你看了?」

    「目測。」高長官發誓:「還不知道是不是墊出來的!」

    電話那邊隱隱能聽見任燦再哭喊「求求你別說了」「我給你跪了」blabla……

    蕭章笑尿了,擺擺手說:「讓她滾吧。」

    ##

    放學之後,蕭章跟著高長官去了實驗基地。

    蕭章分析道:「我的點數用完了。現在任秋華母女還住在我家,只要我把照片一發,趕她們出去倒是不難,只是任秋華生的那個兒子比較難辦。所以我得進入新世界賺取點數。」

    高長官攤手:「那可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蕭章無語:「我連親爹都不打算認了,還認那個女人生的弟弟?開玩笑啊。」

    高長官算是看出來了,她越來越冷血,真怕有一天她也會這樣毫不猶豫地丟棄他。

    他一心急,不小心就把憋了許久的疑問問了出來:「章章,你……有沒有喜歡過永湛?」

    蕭章愣了片刻,隨後堅定地搖頭:「沒有。」

    他心慌了一下,很想緊接著一句「那你喜歡我嗎」,可是再也拿不出半分勇氣,最終只是笑道:「好,祝你順利完成任務,我等你回來。」

    ##

    蕭章恢復意識之後,並沒有立即睜開眼睛。她在回想高長官剛才的話。

    她有沒有喜歡過永湛?

    其實,相處了那麼多年,她是有機會喜歡上高演和永湛的。用一生愛一個人,她也不算濫情。

    只是,蕭章始終不敢愛上皇帝。

    她生活在一夫一妻制的時代,父親出軌就能毀了她的家,更別提在這皇權時代,皇帝能納無數個妃妾,她隨時都有可能失寵。

    如果不是出於無奈,她根本就不打算要孩子。如果不是出於無奈,她根本就不想對皇帝敞開心扉。

    皇帝本身沒有錯,錯的,是皇帝這兩個字本身。

    她有無數次喜歡上永湛的可能,可是都被她自己親手扼殺了。

    所以她沒有騙他。

    「臘月?!」耳旁忽然有人喚她,聲音很急切。

    蕭章收回思緒,接收了一下新身份的基本資訊。

    佟臘月,漢軍旗人士,鄭親王的親戚,出身還算不賴。不過在這滿人當權的時代,父親漢人的身份還是矮了一頭。

    好在,當今皇帝順治喜愛漢學,不但不因此冷落她,反而更加喜歡。

    蕭章睜開眼睛,視線中猛然出現一張乾淨的面孔。

    少年看起來年紀不大,不過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見她醒了,高興的險些跳起來。不,他已經跳起來了,等跳完了才想起她來,蹲身握住她的手,歡喜地說:「佟妃,朕有兒子了,你給朕生了個兒子!」

    蕭章這回來之前,因為抱著不爭寵的打算,所以提前準備好了攻略,對劇情已經大致掌握了。

    她現在的身份是景陽宮佟妃,剛剛誕下未來的康熙皇帝三阿哥玄燁。皇后娜木鍾驕奢無度,任性善妒,早已被皇帝厭惡不說,還推了懷有身孕的佟妃落水。順治皇帝忍無可忍,於不久前當眾宣佈廢後。

    皇帝決定廢後之後,得寵的佟妃百般討好皇帝太后,很得兩尊大佛的歡心,有望入主中宮。

    誰知這時皇后的父親、太后的親哥哥吳克善帶病進京,臨終請求太后再立科爾沁公主為皇后,太后於情於理都沒有回絕的理由。

    原本的皇后娜木鍾被貶為靜妃,靜妃仍然嫉妒佟妃有孕,故意將科爾沁公主即將被冊封為皇后的消息透露給佟妃。佟妃大受刺激,早產生下三阿哥玄燁。

    接著,皇帝就來了。

    蕭章近乎麻木地看著面前的少年不厭其煩地對她表忠心:「你放心,不管中宮是誰,咱們倆的心都永遠在一處。」

    蕭章看著他,只回復了兩個字:「呵呵。」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的確是應該呵呵的。

    聽伺候她的宮女說,皇上的弟弟、貝勒爺博果爾赴牧場前,要求其福晉烏雲珠不要再畫皇上的像,說她應守婦道。這事兒不知道怎麼傳到了宮裡,茶餘飯後沒人不提起說笑幾回的。

    蕭章知道,這烏雲珠就是順治的真愛,未來的董鄂妃了。

    說起這烏雲珠和佟臘月,真是天生的一對剋星。

    誰也無法否認佟臘月福慧雙修。她母親佟夫人的悉心教導沒有白費,佟臘月被j□j得艷若桃李,甜如蜜糖,黠似狡兔,貴族小姐應有的一切她都拔尖。其實她已算是女中翹楚,她的人生本該一帆風順,可命裡註定叫她遇上了一個真正的對手和剋星,那就是烏雲珠。

    凡事最怕比較,因為一比便有高下。偏偏每一回,佟臘月都和烏雲珠狹路相逢。

    裁縫店裡,佟臘月選的艷色被烏雲珠比作了下乘。選秀女上,佟臘月身後有千軍萬馬,烏雲珠只有滿腔真愛,看似是佟臘月贏了,輸的卻是她。

    更不必說,自打順治見到烏雲珠的字畫之後,便是朝思暮想,夜不能眠。

    不過沒關係,現在她已經有孩子了。蕭章並不介意,讓烏雲珠去做那個礙所有人眼的寵妃。她只要活下來,平安地活著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在別處看到的評論,其實很應景的,不敢都放在正文裡,在作者有話說給大家看看,我覺得寫得很好。

    裁縫店裡,兩位待選秀女初次相見。臘月換上新裝,陶醉在老闆娘的阿諛奉承之中,誰料烏雲珠不經意一番評語就把她打落雲端。兩人站在一處,臘月的氣勢立時便墮,低頭帶了委屈,加了提防,而烏雲珠卻始終含笑有禮,不卑不亢。這第一個回合,兩人已見雲泥之別。

    佟臘月和烏雲珠都是美的。臘月之美在其俏,巧兮倩兮,美目盼兮,依著天性她該長成一個伶俐嬌憨的女子。可惜這美經過了馴化,如同嫩芽植入盆栽,人工雕琢的痕跡太過明顯,便失之於矯揉造作。她時時刻刻意識到自己的美,每一出場,必是翹起嘴角露個淺笑,拿眼角去掃四下裡注視她的目光,瞳仁中心卻又緊緊扣回自身,提點著自個兒不可忘形,步子要攆得再小些,嗓音要掐得再細些。

    烏雲珠之美則在其潔,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承乾宮門前的梨花似就是她一縷芳魂。難能可貴的是,對於這美她並不自持,甚至不自知,她只是安靜地走著,蒼白的臉上射出別人不易察覺的深情與熱情。習草書,讀東坡,像男人一樣作畫,她內心必是澎湃的,卻又早早學會了克制與忍讓。她緊抿的嘴角含住了所有委屈。每每望見她,不由自主總想為她從心底發出一聲長長歎息。

    佟臘月和烏雲珠之間並不曾爆發面面對峙的衝突,然而背後的波瀾起伏,比之沙場點兵只怕更殘酷。選秀女是一場大戰,雙方力量懸殊,簡直難以相提並論。臘月身後站了千軍萬馬,既有母親四處奔走,又有舅舅簡郡王濟度上下運作,更有老謀深算的舅姥爺鄭親王在關鍵時刻推波助瀾。而烏雲珠有的只是對少年天子理想主義的滿腔思慕,除此之外,她實在一無所有。所有人都巴巴地把臘月往宮門裡推,所有人也都趕著把烏雲珠往宮門外拽。佟臘月穩操勝券,烏雲珠無路可退。黯然惋惜的豈止是嶽樂,連收了賄賂的吳良輔都撩動惻隱之心,不忍把這樣好的女子擋在第一道宮門之外。我看著,只覺得揪心。

    這一場較量,佟氏封妃,董鄂氏落選,看似臘月勝出,其實她卻輸了。

    她先就輸在氣勢上。第一輪遴選,她和她再度見面,烏雲珠坦蕩蕩點頭致意,佟臘月卻意亂心慌,如驚弓之鳥。事先早已打點好的吳良輔意料之中選上臘月,她飛快地瞥了對手一眼,含著得意也夾著挑釁,烏雲珠只還她善意的微笑。佟臘月服飾都是亮色,極盡富貴,烏雲珠的卻似嫌太過素淨。然而在她青瓷般的裝束下,臘月雖裹一襲大紅,仍顯出小家子氣,終落了下乘。

    如果說女人的戰場是男人,佟臘月和烏雲珠對壘的勝負更如木炭與白雪般分明。

    福臨與博果爾兄弟,他們志趣迥異,心靈的天平竟出奇一致地倒向烏雲珠。博果爾心雖粗莽,識人卻准。他有句話說得好,「我不喜歡裝模作樣的女人,更不喜歡爭強好勝的女人。」臨窗遙遙一眼,他即看透臘月的偽飾,也看出烏雲珠的可貴,這執拗孩子從此就十匹馬也拉不回頭。

    福臨與二女相待也有大分別。他草率地將烏雲珠許給弟弟,待到驚醒,為時已晚。無奈退而求其次,一眼相中佟臘月。然而他對她,再多寵幸也是天對地、君對臣、帝王對姬妾。他看她的目光直截了當,充滿了**和強勢。一旦寵失,便連恩也跟著斷絕,再相處竟似陌生人,眼中彷彿只剩下嫌惡。而他對烏雲珠,卻是一顆真心對另一顆真心的愛慕、憐惜與敬重。縱不相識,他愛她手墨幾近膜拜,他憐其處境痛斥博果爾,他想見不敢見仿若青澀少年。待到金風玉露一相逢,後宮三千粉黛從此盡如糞土,他眼裡就只容得下她一個女子。他在她面前卸下沉重的盔甲,袒露軟弱的內心。他們拋卻帝王與妃子的身份,像世間凡夫凡婦那樣恩愛,也像平凡夫妻那樣失去親人痛不欲生。

    他始終稱她為佟妃,在他心中她並沒有名字,只是一個嬪妃。他始終稱她為烏雲珠,穿越宮牆萬重他呼喚她,溫存地,激烈地,深情地,悲傷地,撕心裂肺地。

    他穿過**愛佟臘月,在銅牆鐵壁的牢籠裡,畢竟她是這樣一個溫暖聰慧的可人兒,比科爾沁皇后順從,又比花束子有才學。他掀開錦被俯視這小鳥般的新娘,迷惑地相信這是可以慰籍他心靈之人。然而他透過紙背愛烏雲珠,甚至不需出場,只一幅豁達飛揚的「大江東去」,她已贏得他整個靈魂。整夜整夜地凝視,一遍一遍地臨摹,他和她隔著人世最遠的距離,用神交以交流。

    他因為看穿臘月的靈魂,連帶著厭惡她所生的兒子。他因為深愛烏雲珠的靈魂,連帶著深愛她所生的兒子。他看三阿哥玄燁,是嚴厲的生疏的漠然的。他看繈褓中的四阿哥,卻飽含骨肉親情,眉眼都要綻放出疼愛的光彩。連他自己都承認,獨獨偏愛這個孩子,看著他,就像是看著自己。

    佟臘月比之烏雲珠,最不為人知的悲哀在於,縱然福澤深厚,卻泯滅了她一顆真心。她淹沒在佟夫人和吳良輔的耳語教唆中,喪失了自己,淪為一個美麗的玩偶。那一丁點兒小馬撒歡兒的活潑勁,也悶死在一潭死水裡。她絕頂聰明,一點就通,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後宮女子。這女子心明眼亮,漸漸學會了不流露醋意,在皇上面前對烏雲珠的評價可謂中規中矩。而當他讓她也臨一幅字時,她卻不露痕跡地推脫了。她是太瞭解這個勁敵的強勢,所以寧肯不比較,不對決。這種狡猾正是宮中生存之道,佟妃小小年紀,已成箇中高手。然而,可悲的是她不曾大悲慟,亦不曾大喜悅,她從不曾真正活過。愛是虛偽的,笑是扭捏的,一切都經過綵排,無瑕而空洞,只有恐懼突如其來,無比真實。臘月最真的表情就是她睜大眼睛,簌簌發抖的瞬間。那才是她,一個不能掌握自己的弱小的女子。

    這是一場單向的較量,因為烏雲珠從未把佟臘月當作對手看待。烏雲珠最大的敵人不是單個的人,而是天賜的命運。這也是一場單向的較量,因為她註定落敗。烏雲珠有一顆滾燙的真心,然而她又太想做一個完人,兩方撕扯拚殺,耗盡了她生命之火。命運玩弄了她一次,把她和福臨最順其自然的相遇一手掐斷。但命運偏偏又還給她一次機會,讓她親身證實那理想中的人正是理想中的模樣。她委曲求全,固守柏拉圖式的愛情,盡心竭力想超越她所能承受之極限。可她的真心不答應,它已等待了太久,再也無法拒絕陽光雨露的滋潤。博果爾之死不啻為一種成全,她艱難地嚥下這幸福,強忍住良心無休止的鞭撻。她心靈那根弦繃得太緊,因為渴求和隱忍顫抖得太厲害。生命只細細一線,經不住這般折騰,終於就「彭」地一聲戛然折斷。

    烏雲珠在最好的年華即凋零隕落,可我覺得,她還是要好過佟臘月,她愛過,也被愛,她用心,也有心回應。其實佟臘月才是一個真正的悲劇,悲到無人察覺,無人憐憫。人們只說,她是有福之人。而烏雲珠哪,烏雲珠真正是一個理想。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36

正文 第077章 皇帝真愛

    佟妃出月子後不久,順治帝迎娶了新皇后。新皇后雖然仍為博爾濟吉特氏,卻是廢後靜妃的侄女,和順治差了一輩。

    不過,無論是蒙古還是大清,都沒人在意這個輩分。

    皇帝大婚那一日,佟妃身為後宮裡位分最高的妃子,自當出席。

    如果蕭章沒記錯的話,此時已經嫁給博果爾的烏雲珠也會來,還跟順治皇帝偶遇了,倆人一見傾心,隔著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流下了一滴清澈的淚水。

    這兩人「神交已久」,甫一見面激動得淚流滿面也沒什麼,不顧天理倫常是他們倆的事情,和蕭章無關。可偏生巧了,叫蕭章撞見了這一幕。

    平心而論,烏雲珠挺漂亮的,圓圓的眼睛,小鼻子小嘴,有種江南女子的柔弱婉約。

    可惜呀,紅顏薄命……也幸好薄命,不用麻煩蕭章出手去爭。

    ##

    皇上對烏雲珠簡直是相見恨晚。帝后大婚後,皇上很快又召見了烏雲珠,與她切磋文墨,留她用膳。此舉被太后知曉後嚴辭指責,皇上回殿後,立即責打了多嘴的太監吳良輔。

    連蕭章都被太后叫去了。

    蕭章知道,在這個世界的任務裡,最關鍵的就是面前的這個看似慈眉善目的女人。

    太后保養的極好,光看皮膚看不出年齡。但她目光沉沉,一看就是有了些年紀的。

    蕭章行了禮,太后卻沒叫她起身,而是說:「皇后年紀小,不懂事。你位分高,又是做額娘的了,理應多勸著些皇上,不要叫他做傻事。佟妃,你向來聰慧,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嗎?」

    蕭章輕佻唇角,再次「呵呵」了。皇帝喜歡上了弟媳婦,冷落了後宮所有的女人,這能怪她嗎?

    太后心疼皇后,不捨得讓皇后出來勸誡皇上,怕皇后得罪了皇上會受到冷落,就把她丟了出來,讓她接這個爛攤子。憑什麼啊?她能得到什麼好處?

    蕭章只是淺笑,不卑不亢地答道:「臣妾明白皇額娘的意思,只是皇上已經連續多日沒到過臣妾的景陽宮了,倒是聽說去過幾次皇后娘娘那裡。臣妾雖愚笨,也知道不能到皇后娘娘宮裡找皇上,這事兒……」

    太后見她推脫,輕輕冷笑一聲,仍是笑著說:「哀家知道,沒讓你坐上皇后之位,你心中有怨……」

    太后的話不好否定,可承認了又不好,太后可真是會給人下套。蕭章索性不出聲,讓太后以為她是默認了。

    蕭章這麼一沉默,倒是讓孝莊有點不好接話,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可你還有三阿哥呢,你得為三阿哥著想吧?」

    是,在這個後宮裡,她唯一需要保護的人就是弱小的三阿哥。只有三阿哥平安長大,她才能坐上太后之位。別的,都不重要。

    太后可真會抓人的軟肋。

    蕭章微微抬眸,望向孝莊。

    這個女人,比她所遇到過的婁太后、葉太后都要厲害百倍、千倍。

    不好對付……才更有意思呢。

    蕭章抿唇一笑:「是,臣妾謹遵皇額娘教誨。」

    「好孩子。」孝莊見她妥協,滿意地笑笑:「以後多帶三阿哥來哀家這兒坐坐。皇后還小呢,你得多提點提點。」

    太后說得輕巧,可蕭章想要見到三阿哥並不容易。

    清朝為了防止母子過於親密,後妃會在皇子長大後借子干政,所以皇子出生後三天就要被抱去阿哥所養,生母隔好久才能去探望一次。

    從慈寧宮出來之後,蕭章閒著沒事,不知不覺地就往阿哥所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趕巧,碰見了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吳良輔。

    這吳良輔說起來跟佟妃還有好深的淵源。當年佟妃未進宮的時候,佟臘月的額娘為了保證她的後宮之路平穩順坦,老早就帶了佟臘月去跟吳良輔一起聽戲。

    吳良輔雖是個太監,卻看上了貌美的佟臘月。在佟妃失寵後,他多次藉機對佟妃動手動腳。佟妃雖然不喜,為了生存只得忍了。

    蕭章可不喜歡被一個太監摸。

    吳良輔看似恭敬地行了禮後,忽然湊近她幾分,問她想不想見玄燁。

    見三阿哥?她是有這個想法,不過她畢竟不是三阿哥的親生額娘,對於三阿哥的好奇和利用之心遠遠超乎母子之間的疼愛之情。所以她並不受制於人,只是淡笑著說:「前些日子才看過了,這個時候再見,可就不合宮規了。」

    吳良輔碰了碰她的指頭尖,諂笑著說:「這宮裡呀,人情大於宮規……佟妃娘娘不是深諳其道嗎?」

    他再要抓她手的時候,蕭章已經重重甩開了他。

    吳良輔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有點惱怒地望著她。

    「皇上才幾個月沒來啊,你就這副德行?」蕭章冷笑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如若再犯,別怪我心狠手辣。」

    吳良輔尖聲細氣地說:「你……」

    話沒說完,蕭章已經轉身離開。

    跟在她身後的小宮女鈴蘭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回宮後許久還戰戰兢兢的。

    蕭章叫過她,安慰道:「別怕。就像太后說的,就算沒了寵愛,本宮還有三阿哥,背後還有佟家。本宮都不怕,你怕什麼呢?」

    鈴蘭生性活潑開朗,只是隨著佟妃經歷這後宮的大起大落,逐漸成熟了不少。此時經主子安慰過後,終於漸漸冷靜下來,恢復了平日的笑模樣。

    晚膳的時候,鈴蘭一邊布菜一邊跟她笑著說起,因為皇上三番五次召烏雲珠進宮,太妃大發雷霆,跑到太后宮裡大鬧了一番呢。

    「這才哪兒到哪兒。」蕭章搖搖頭:「更過分的,還在後頭……」

    果然沒過多久,順治帝不聽安親王的勸阻,堅持要去貝勒府看烏雲珠,結果正好被他的弟弟博果爾撞見。

    做哥哥的去弟弟家裡見弟媳婦,這特麼像話嗎?偏偏順治爺還覺得理直氣壯。烏雲珠呢,只知道哭。

    緊接著,由於博果爾押送軍馬行程十分不順,他在議政會又遭到了嘲笑。博果爾恨自己眼高手低一事無成,一氣之下退出了議政會。太妃不但不安慰陷入痛苦中的博果爾,還責備兒子沒出息,給自己和先帝丟臉。

    種種打擊之下,使得年少衝動的博果爾自殺身亡。

    博果爾的死使太妃悲憤至極,對前來探望她的太后說皇上對不起博果爾。

    而太后更極品,她不但不安慰太妃,反倒說博果爾死得這樣不體面,對不起皇上和大清國。

    蕭章聽說這些的時候,簡直笑尿了。

    太后是典型的那種,覺得她最有理,全天下人都對不起她的類型。

    可憐的博果爾,他的死因眾說紛紜,最終內務府的告示是:獵場失事,誤傷殉命。

    博果爾死後不久,他的新婚妻子烏雲珠就被順治帝迎進了宮,被封為貴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蕭章閒著沒事在園子裡頭亂逛的時候,經常就跟看見順治摟著董鄂妃,倆人抬起胳膊指著天上的鳥、雲、星星,造型永遠不變。

    她只想裝作路人路過他們兩個,可不是次次都能如願。

    有一天,董鄂妃叫住了她。

    烏雲珠靠在順治懷裡,有點戰戰兢兢地說:「那不是佟妃娘娘嗎?」

    烏雲珠是貴妃,比佟妃高出一級,卻叫她娘娘。順治正摟著好不容易得來的愛妃花前月下呢,冷不丁被人打擾,又見烏雲珠叫佟妃「娘娘」,不由臉色微沉,不悅道:「你怎麼來了?」

    蕭章行了個禮,不鹹不淡地回答:「臣妾只是路過。不敢打擾皇上和貴妃娘娘,臣妾告退了。」

    至始至終她從未抬起眼皮看皇帝一眼就走了,倒讓順治生出幾分奇怪之意。

    「朕好像好久沒去看過三阿哥了。」順治忽然說。

    烏雲珠立馬賢惠地勸諫道:「皇上快去看看三阿哥吧,他還小呢,正是需要阿瑪的時候。」

    順治歎息一聲,摸著烏雲珠的臉頰,無限溫柔地說:「你怎麼總是這樣把朕往外面推呢?你就不知道為自己想想?」

    烏雲珠微微低著頭,嬌羞又可憐,看得順治心都化了,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然後繼續看天上的鳥、雲、星星。

    日子在別人的驚心動魄中一天天過去,蕭章的生活很是悠閒,不用伺候皇帝,不用費心爭寵,整日裡就是去領三阿哥跟太后請安。

    到了後來,就不用她領了。

    烏雲珠懷孕了。

    太后一向不喜歡烏雲珠,也不可能喜歡。能接受皇帝娶弟媳婦做貴妃,太后就已經很勉強了。平日烏雲珠來請安,太后基本都不會見。

    如今烏雲珠有了身孕,太后不但不覺得高興,反倒很是擔憂。對比之下,她就更喜歡機靈的三阿哥。

    皇后嫁進宮中後一直無子,太后有心挑個孩子放在慈寧宮,跟皇后一起看養。

    太后看不上皇帝先頭那兩個阿哥,一個被寧妃養的嬌縱了,一個是宮女的兒子。只有佟妃的三阿哥,她很是喜歡。

    所以烏雲珠剛剛懷孕的時候,她就找來蕭章商量著,要把三阿哥接到慈寧宮去養。

正文 第078章 不動聲色

    老實說,蕭章很是猶豫。

    她在腦中快速權衡了利弊。把三阿哥送到太后膝下撫養,好處是能讓祖孫之間增加感情,可以進一步確保三阿哥日後登基為帝。

    可壞處就是,她和三阿哥會逐漸生分,三阿哥長大後會最親祖母,把她這個額娘忘到九霄雲外。

    所以蕭章沒有立即答應太后。她氤氳著笑,帶著點兒無奈和不捨地說:「老祖宗,臣妾就只有三阿哥這一個孩子……」

    太后見她雖沒有立即答應,但已經鬆了口,眼下不過是想要些好處罷了。

    太后很快就說:「當初晉封你為貴妃的事兒,哀家和皇帝都已經商量好了。若不是董鄂妃突然進宮,也不會拖了這麼久。」

    貴妃嗎?蕭章還並不把這點封賞看在眼裡。

    她笑著說:「這倒無妨,臣妾只要能侍奉好皇上太后,這些都是虛名罷了,臣妾求的並不是這些。」

    太后微微挑眉:「哦?那佟妃的意思是……」

    「臣妾希望老祖宗能答應臣妾,臣妾隨時都能來慈寧宮探望三阿哥。每個月有一次,接三阿哥回景陽宮去住一晚。」

    太后立即蹙眉,她立刻明白了佟妃的意思,是不想跟三阿哥就此生分了。

    孝莊眼神閃爍片刻,忽然道:「哀家答應你就是了。」

    蕭章並沒有立即露出高興的表情,而是婉約笑道:「還望老祖宗下一道明諭。」

    太后沉了面色,不滿道:「佟妃,你這是不信哀家了?」

    事實上,太后打的的確是這個主意。三阿哥人在慈寧宮,她若找出各種利用不讓佟妃進去,佟妃還能硬闖進去搶人不成?

    「臣妾不敢。」這佟臘月生得跟蕭喚雲十分相似,但眉目之間嬌俏可人,不似蕭喚雲那般淩厲。蕭章只要說話帶笑,整個人看起來就甜甜的,難怪當初選秀時順治皇帝會誇她,說她笑起來像觀音菩薩。

    不過短短一年,恩寵難再了。

    蕭章仍笑著,只是這笑容裡帶了一絲膽怯:「臣妾只是擔心……會有旁人看臣妾礙眼,會藉機找臣妾甚至是三阿哥的麻煩。還望老祖宗體諒臣妾一番憐子之心,臣妾除此之外,真的是別無所願了……」

    太后逐漸心平氣和下來,聽著佟妃的解釋,直到最後,她忽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微妙的心有靈犀:「佟妃,你要的僅僅是這些嗎?那可就辜負哀家對你的希望了……」

    蕭章並不打算言明,但太后是個好的傾聽者,她意會了蕭章的心思。

    「三阿哥還小呢。」蕭章只是這樣說。

    太后搖頭笑笑,擺手道:「你回去準備一下吧。哀家的懿旨很快就會頒下。」

    果然沒過多久,佟妃晉陞為貴妃,三阿哥搬至慈寧宮由太后撫養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後宮。

    按照常理,若不是年節的時候妃嬪整體抬位,晉陞當晚,皇帝都該留宿在晉陞的妃子宮中。

    可福臨沒有來,他仍宿在董鄂妃宮中。

    其實,皇帝是有點想來景陽宮看看的。佟妃畢竟是他當初自己看好的妃子,不是旁人硬塞給他的。雖已無寵愛,但還有些情分在。

    只是當晚恰逢董鄂妃胎動,順治大喜之下,無論董鄂妃如何勸他去佟妃那裡,順治都是死活不肯離開了,反倒更加疼惜懂事的烏雲珠。

    景陽宮裡,蕭章明知道順治今日不會來,卻沒有早早睡下。她讓鈴蘭點滿了燈,想讓整個後宮都看到,她等了順治一夜。

    她當然不會真的熬到下半夜,困了便去睡了,只是沒有熄滅滿室的蠟燭,任由它們垂淚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蕭章去給順治請安的時候,太后握住她的手,和藹地安慰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蕭章頂著兩個不輕不重的黑眼圈,笑而不語,眼底卻帶著一點點濕潤。

    滿屋子的佳麗們看向蕭章和烏雲珠的眼神都變了。過去佟妃專寵,但她會做人,家世又好,沒人敢當面說她什麼。烏雲珠就不一樣了,生得一副柔媚的嬌弱模樣,又是再嫁,盛寵之下竟然完全霸佔了皇帝,不給旁人留一點活路,難怪人人厭惡。

    其實烏雲珠聰慧如雪,怎麼會不清楚後宮眾人對她的敵意?她也有心把皇帝往外面推,只是也不知道怎麼了,每次她勸誡福臨之後,身體都會莫名地不舒服,使得福臨實在不放心把她一個人丟下。

    這當然不是意外了。是蕭章的推波助瀾。她並不想伺候皇帝,只想過自己的悠閒日子,所以索性促使皇帝完全專寵烏雲珠。

    自古集寵於一身,就是集怨於一身啊。

    蕭章只要做一點點無傷大雅的小手腳,自有無數的人恨不得弄死烏雲珠。

    這看不慣烏雲珠的人當中,還屬廢後靜妃為最。靜妃對皇帝的愛簡直近乎偏執,皇帝寵誰她就恨誰。

    可靜妃是蒙古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格格,草原上的女人,懂得的陰私手段並不多,心裡頭的腸腸道道甚至還不如烏雲珠多。

    過去靜妃親手推了佟妃入水,因此被牽連出皇帝的一系列不滿來,被廢了皇后之位。如今呢,她身為廢後,仍舊不知收斂,當著所有人的面就直指烏雲珠的不是。

    「佟妃啊,你也別太難過了。咱們可不比那伺候過好幾個男人的狐媚子,懂得怎麼樣留住男人的心!」

    烏雲珠一聽靜妃這話,小臉立馬就白了,兩道清淚滑落臉龐,睫毛輕輕顫抖著,看起來楚楚可憐。

    靜妃是太后的侄女,孝莊有心維護靜妃,所以只是輕斥烏雲珠:「賢妃,你懷著身孕,怎麼說掉眼淚就掉眼淚?你就是不當心自己的身子,也得保重皇帝的皇嗣才是。」

    烏雲珠抽噎著起身,行了一禮,委屈地答應了。

    太后歎息一聲,吩咐道:「快帶賢妃去梳洗一番,出去叫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

    靜妃見太后幫腔,不由更為得意,忍不住小聲咕噥了一句:「才進宮多久就有了孩子,這孩子還指不定是誰的呢。」

    她這回聲音不大,只有坐在她身邊的新皇后聽見了。

    小皇后天真無知,竟然在博果爾的額娘、太妃進宮請安時,無意間將靜妃的這句話轉述給了太妃。

    博果爾死後,太妃就有些瘋瘋癲癲的了。此時聽了皇后這話,聯想起兒子對烏雲珠的好,簡直恨的要死,心想著無論烏雲珠的孩子是不是博果爾的,她也要去鬧上一鬧才行。

    不過薑還是老的辣,太妃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在三日後所有妃嬪再次給太后請安的時候,闖進殿內,請求太后為自己做主。

    太后一聽太妃懷疑烏雲珠懷的是博果爾的孩子,頓時大怒,沉聲斥道:「胡說什麼!烏雲珠進宮已經有些日子了,懷的怎麼可能是博果爾的遺腹子?」

    其實太妃從前是林丹汗的福晉,也是改嫁到大清來的,當時林丹汗也有遺腹子……她們都清楚得很,遺腹子這回事是很有可能的,而以皇帝對烏雲珠的愛重,很有可能幫她隱瞞了下來。又或者是烏雲珠心機深沉,想方設法瞞過了皇帝也未曾可知。

    所有人都將懷疑的目光投到了烏雲珠的臉上。

    烏雲珠與太后、太妃不同,她不是蒙古人,她的母親是一個柔婉的江南女子,從小教導烏雲珠飽讀詩書,恪守禮義廉恥,在烏雲珠心裡是從未想過改嫁的。可以說先前嫁給了博果爾,是她進宮後最大的汙點。

    過去,博果爾對她一見鍾情,想方設法跟皇帝要了她做福晉。兩人成婚之後,博果爾對她百般寵愛,夜夜纏綿,老實說,懷上孩子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甚至於博果爾自殺的前一晚,他們還曾行房。

    事實上就連烏雲珠也不敢確保這個孩子是誰的。因為在博果爾死後沒幾天,她就和順治皇帝有了夫妻之實。

    她心裡是愧對博果爾的,可她覺得博果爾何嘗不是虧欠了她?當初她和順治帝兩情相悅,為什麼要橫插出一個博果爾來,阻斷了她和皇帝的好姻緣呢?

    無論過去如何,烏雲珠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承認太妃所言。

    所以她做出胸有成竹的樣子來,堅持自己是孩子的母親,最清楚這是誰的孩子。

    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下,在一片懷疑聲中,烏雲珠死死咬著嘴唇,不敢讓自己再流淚。那般姿態,當真是我見猶憐。

    蕭章看著她,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其實蕭章挺想讓福臨嘗嘗喜當爹的滋味的,不過說起來,儘管烏雲珠和博果爾也行房過很多次,她懷的這個孩子卻的確是福臨的沒錯。

    只不過,蕭章用了點小手段,讓烏雲珠懷孕的日子提前了一點點。

    她這麼做不是為了讓別人懷疑烏雲珠的孩子到底是誰的,而是想讓太后意識到烏雲珠之寵有多麼難以控制,從而對比出佟妃和三阿哥乖巧,讓太后覺得佟妃母子更適合為她所用。

    要知道,如今皇后只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傀儡,後宮大事盡數由太后掌控。只有不跟太后為敵,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當然,還有另一條路,就是扳倒太后。

    這一點,烏雲珠做不到,如今的蕭章也同樣做不到。所以她選擇了暫時性地向太后妥協,但也沒有絲毫放鬆警惕。

    因為她懷疑……歷史上的佟妃之死,與這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孝莊太后有關。

正文 第079章 朕第一子

    佟家人處心積慮地送女兒進宮,將三阿哥推上了皇位。佟妃好不容易成了聖母皇太后,正要揚眉吐氣呢,誰知道她當上太后第二年就死了,這科學嗎?

    以蕭章目前的瞭解來看,佟家為了她這個女兒費了好大一番心機,不僅景陽宮裡都是可靠的人,太醫院、內務府,都有佟家安排的人幫忙。

    這於佟妃來說或許是助力,也有可能是殺她的一把尖刀。

    太后在後宮沉浮多年,佟家的這些努力她就算不完全瞭如指掌,起碼也知道個七八分。

    起初在董鄂妃得寵時,太后扶植佟家對付董鄂妃。可三阿哥玄燁登基之後,孝莊難免就會覺得佟妃這個外人束手束腳,又擔心她百年之後,三阿哥會重用佟家外戚,不把孝莊的侄女母后皇太后放在眼裡。

    所以佟妃,於孝莊而言是不得不除的。

    蕭章說句老實話,若她處在孝莊的立場上,或許也會對佟妃下手,就算不是痛下殺手,也絕對不會讓佟家干政掌權。可是能夠理解並不代表可以接受,在後宮這種地方根本就分不出好壞,只能比得出強弱。

    還有,得先下手為強。

    關於怎麼除掉太后,或者說讓太后不成為自己的威脅,蕭章在來到這裡之前就在考慮了。

    下毒是下下之策。若處在孝莊的位置用毒藥也就罷了,但佟妃的勢力是大大低於太后的,一旦有了下毒之心,很容易就會被太后發現。

    她對付太后,只能是攻心為上。

    最好是能利用太后最親近的人,給予太后狠狠一擊。

    太后最在意的都有誰呢?無非是皇帝、靜妃、皇后、蘇麻,還有即將成為太后心頭肉的……三阿哥。

    三阿哥被抱去慈寧宮養之後,蕭章藉著每日去給太后請安,經常抱他出去玩兒。

    她在紅樓世界裡學會了一手好廚藝,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好多好吃的,把小傢夥哄的開開心心的,每天都盼著額娘能來。

    漸漸地,太后當然發現了三阿哥對生母的依戀。有一天蕭章去請安的時候,太后沉著臉,不悅道:「聽說你昨兒個帶三阿哥去假山上玩兒了?」

    「是。」蕭章已經預感到太后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太后果然借題發揮:「那你可是親眼看見三阿哥跌傷了?你這做額娘的,怎麼比宮人還馬虎大意?明兒你不用來了。」

    「臣妾知錯。」蕭章不為所動,淡淡道:「不過臣妾以為,三阿哥身為愛新覺羅家的男兒,這點小傷並不算什麼。臣妾這做額娘的雖然心疼,但看到三阿哥小小年紀便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臣妾也十分欣慰,多虧了老祖宗教導有方。」

    太后面色稍霽,卻還是說:「哀家也是心疼玄燁,罷了,這幾日就讓他好好養傷吧。」

    說到底,太后就是想讓這對母子離心,不肯讓佟妃照顧摔傷的三阿哥。

    可昨天三阿哥從小假山上跌下來,不也是慈寧宮宮人的功勞嗎?

    蕭章握了握拳,知道太后如果這次沒達到目的,肯定還會變著法兒地折騰三阿哥。她頓了頓,終究無奈地鬆開了手,垂眸道:「臣妾遵旨。」

    蕭章暫時妥協,是因為她知道,宮裡即將發生一件天大的事情,而這個「意外」,將讓太后無暇分心在他們母子身上。

    果然次日便傳來消息,皇上和烏雲珠去南苑途中,被埋伏在路上的刺客行刺。皇上安然無恙,烏雲珠受驚,刺客喬柏年被捕,謹貴人的父親安巴度受牽連入獄。

    太后忙著徹查此事,封賞救駕有功的,處罰護駕不周的官員,一時間也顧不上佟妃這點小事。

    蕭章便以太后繁忙、願為太后分憂為由頭,接了三阿哥回景陽宮靜養。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三阿哥覺得自己的額娘雖然仍舊不是和自己十分親近,但她對他極好,兩個人好像朋友一般相處的很開心。比起嚴厲的祖母,小孩子當然更喜歡跟沒什麼距離感的額娘呆在一起了。

    蕭章有意把景陽宮佈置得溫馨妥帖,讓玄燁覺得景陽宮比慈寧宮舒適不知道多少倍,從而讓玄燁產生一種心理,每個月都盼著能到額娘宮裡來住上一日。

    晚上玄燁睡著之後,忽然聽到耳邊隱隱傳來哭聲。他睜開眼睛一看,竟是自己的母親佟妃抱著一件他的衣服,嚶嚶地哭泣著。

    玄燁跳下床,愣愣地站在母親膝前,仰著小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還很小呢,不過已經懂了事理,讓人驚訝又歡喜。

    蕭章慈愛地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小腦袋,溫言道:「玄燁,你怎麼起來了?快去睡吧。」

    玄燁揚起充滿稚氣的小臉,突然說:「不哭!」

    蕭章點頭,卻又掉下一滴淚珠:「好,額娘不哭。」

    說完將他一把摟到懷裡,低聲道:「額娘只剩下你了……玄燁,你不要丟下額娘,好不好?」

    「嗯!」小孩子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點頭點的十分乾脆。

    「如果有人傷害額娘呢?」她輕聲問。

    玄燁突然從她懷中掙脫出來,搖頭道:「不許!」

    蕭章欣慰地笑了笑,不打算再說更多,將他重新抱回了床上,守著他入睡。

    ##

    次日一早,饒是玄燁很是不捨,蕭章還是親手把他送回了慈寧宮。

    慈寧宮上下,宮人數十,卻全都默契地屏氣凝神,沒有一人敢出聲,唯恐惹了主子的不痛快,惹來殺身之禍。

    上回太妃懷疑烏雲珠之子是博果爾的孩子,這件事傳到福臨耳中,他當即大怒。若不是烏雲珠攔著,他肯定要衝到太后太妃面前了。福臨雖已親政,但蕭章冷眼瞧著,竟還不如小小的玄燁懂事。

    為了證明烏雲珠的清白和寵愛,皇帝帶著烏雲珠去了南苑散心,沒想到竟會遇刺,反而驚了烏雲珠的胎。

    刺客喬柏年在牢裡受審,他毫不怯懦,血性方剛,大罵大清朝和皇上。

    至於謹貴人的父親安巴度不知情而被牽連,皇上不想殺他,可太后和索尼等人不允。

    太后啊……真是好冷的一顆心。或許只有這樣冷硬,才能屹立不倒那麼多年吧。

    ##

    太妃上回構陷烏雲珠不成,並沒有因此灰心喪氣。喪子之痛讓她太恨太恨了,恨太后,恨皇帝,尤其恨烏雲珠。所以她無法安安靜靜地呆著,非得把後宮攪合的稀巴爛才肯罷休。

    太妃夜訪宮中,告訴靜妃和謹貴人,太后給她們吃的「坐胎藥」和「保胎藥」致使她們不能懷孕,因為太后怕靜妃生下和她一樣的瘋子,怕謹貴人生下和她一樣的賤種。

    蕭章最近有意親近靜妃,因為她知道太后除了皇帝之外最疼愛的就是這個侄女了。福臨不必蕭章多費口舌,已經能把太后氣個半死。所以蕭章自然地就把目光落到了靜妃身上。

    靜妃是討厭她的,尤其是在佟妃得寵的時候。不過靜妃心思簡單,直來直去,並不難交往。

    蕭章常來看望她和謹貴人。剛開始,靜妃自然牴觸,叫謹貴人打她出去。謹貴人雖是靜妃宮裡出來的宮女,一向聽從靜妃的話,但她生性溫和膽小,並不敢對佟貴妃做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勸靜妃。靜妃一氣之下,甩了謹貴人一個巴掌。

    「你何必如此呢。」蕭章憐惜地望著謹貴人,卻是對靜妃說:「她父親入獄,她心裡一定很不好受……」

    靜妃冷哼道:「我的人我想打就打,你來做什麼好人?你以為你現在到處收買人心,皇上就會多看你一眼嗎?」

    「靜妃娘娘錯了。」蕭章搖頭笑道:「我不是來做好人的。我只是……一個同病相憐的可憐人罷了。」

    靜妃一震,咬唇半晌,歎氣道:「是啊,烏雲珠那個賤.人進宮之後,皇上只寵著她一個……可你到底比我們好些,你不是還有個兒子?」

    蕭章見她鬆了口,心中一喜,搖頭道:「如今三阿哥已經被抱到慈寧宮養了。況且等董鄂妃的兒子一出世,皇上的心裡只怕就只有那一個孩子了。」

    「孩子……」靜妃聯想起太妃那晚的話,她本來是不信的,太后對她那麼好,為什麼不讓她生孩子?可太妃這些年來對她的幫助和疼愛也不是假的,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敵人——烏雲珠!

    一想起烏雲珠,靜妃就恨得牙根癢癢,恨不能生食之一般,咬牙道:「那個狐媚子!皇上為什麼喜歡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她越罵越激動,竟然隱有失去意識之勢。花束子攔住她,她就打花束子。可憐了謹貴人,心中本就憂慮重重,還要照顧神志不清的靜妃。

    「其實,有孩子也不一定是好事。」蕭章忽然說。

    靜妃全身一僵,停止了動作,愣愣地往向她。

    「有了孩子,自然希望給他全天下最好的東西。可若連父親的疼愛都無法給予他,又怎麼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美滿的人生呢?」蕭章輕聲說:「與其生來受苦,倒不如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靜妃喃喃地重複著。

    就在這時,鈴蘭快步走了進來,看了靜妃一眼,又看向蕭章,急得像要哭出來似的:「稟娘娘,賢貴妃平安生下了……四阿哥!」

    蕭章緊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該來的,還是來了啊。

    她抬眸看向身旁的靜妃。按照原定的劇本,四阿哥就是被靜妃害死的。這一世還會如此嗎?

    靜妃聽了消息,氣得渾身發抖,突然掙脫開了謹貴人,如離弦的箭一般,瘋狂地衝到了慈寧宮去。

    她自然撲了個空,太后也去承乾宮看剛剛出生的小孫兒去了。

    靜妃並不氣餒,她不顧眾人阻攔,坐在慈寧宮的門檻上,一邊哭一邊說:「為什麼就連姑媽都不要我了……那個狐媚子究竟有什麼好?她不是博果爾的女人嗎?!為什麼要來勾引皇上……」

    無論靜妃多恨,新出生的四阿哥還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順治果然如蕭章所言,從此之後再也看不見任何其他的子女,甚至把四阿哥稱為「朕之第一子」,否定了前頭三個阿哥的存在。

    蕭章只是覺得福臨很可笑,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可小小的玄燁,已經開始懂事的玄燁,聽說他的皇阿瑪稱他的四弟為第一子的時候,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一天一夜。

    這個時候,他已經懂得了什麼叫做心痛。

正文 第080章 攻心為上

    順治對烏雲珠的多情,何嘗不是對旁人的無情?

    小玄燁看起來很可憐。

    因為提前瞭解過這個世界的資料,蕭章知道玄燁將成為千古一帝,有上百妃嬪數十子嗣,比他的父親更加絕情,更加適合做皇帝。

    或許這一切,都和他幼年的成長經歷有關吧。

    原著中的佟妃愛兒子,可是就像佟夫人調教佟臘月一般,這份愛夾雜了利益的成分。

    佟夫人想利用佟臘月的上位,她在佟妃剛剛進宮時就說過「給娘爭口氣,也給你出生入死的父親爭口氣呀!」

    佟夫人不過是想讓臘月拯救家族淪落的血統,提升夫家的政治地位罷了。

    而佟妃對兒子抱的何嘗不是這種希望?她已無恩寵,只盼著兒子能登上皇位,讓她坐上太后寶座,就此揚眉吐氣。

    但佟妃卻沒想到,太后之位帶給她的不是無限榮寵,而是紅顏薄命,英年早逝……

    可以說小時候的玄燁是爹不疼,娘不愛,只能聽從祖母孝莊太后的話,學習為君之道。在父母雙雙早亡後,他更是依戀太后,對孝莊幾乎是言聽計從,違逆的時候極少。

    不得不說,孝莊是有長遠眼光的,從看出兒子順治不中用開始,早早地就為自己準備起了退路,也為這國家尋找了一條退路。

    但蕭章不想做孝莊這條路上的墊腳石。她要活著,活得很好,不說代替孝莊的位置,起碼不能被孝莊輕易地抹殺掉。

    現在後宮事務把持在皇后、惠妃手中,寵愛集中在董鄂妃身上,她別無他路,只有將視線集中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在順治專寵董鄂妃母子的時候,她沒有因為失寵而黯然神傷,沒有想著怎樣爭寵奪權,而是盡自己的全力安撫三阿哥受傷的心,將他缺少的那一份愛盡量補償給他。

    缺少父親的成長註定是畸形的,無論她傾注多少母愛,玄燁都不可能無憂無慮地長大。

    雖然殘忍,但蕭章也希望玄燁心底從小就落下烙印,從此更親近她這個母親。只有她在玄燁心中的份量超過了孝莊太后,她才能多一分勝算。

    ##

    四阿哥出生後,三阿哥好像一夜長大,愈發的沉穩懂事了。雖說偶爾也會鬧些小脾氣,但再不像從前那般頑皮,成天的到處闖禍了。

    安撫好了三阿哥之後,蕭章又去了靜妃和謹貴人那裡。

    這兩個可憐人越來越像瘋子了,不出門的時候披散著頭髮,穿著睡衣,形容蒼白,神情怔忪。

    由於董鄂妃提前產子,原著裡本來已經該被處死了的謹貴人之父安巴度,現在還關在大牢裡。昨夜,謹貴人在靜妃的授意下去求了烏雲珠,饒安巴度一命。

    烏雲珠向來心善,且不論這份善心的真偽,她將此事說給了皇帝聽。

    皇帝也不想殺安巴度。可次日議政之時,儘管有安親王嶽樂的支持,大臣索尼和太后卻堅持殺一儆百,處死安巴度。這個時候,靜妃和謹貴人剛剛得到消息。

    見蕭章來了,謹貴人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像昨夜求烏雲珠那般,哀求她救安巴度一命。

    蕭章慢慢地蹲下來,撫摸著謹貴人的長髮,柔聲道:「我雖也是貴妃,但與承乾宮那位不可同日而語。她尚且幫不了你,你求我,又有何用呢……」

    靜妃冷笑道:「那你來做什麼?是來看謹貴人笑話的嗎?」

    蕭章不答,仍是對著謹貴人說:「你不要只顧著哭,這樣會哭壞身子。你知道你父親為何會入獄吧?他好心收留了喬柏年,卻沒想到他會是刺殺皇上和貴妃的刺客。」

    謹貴人哭聲漸小,聽她繼續說著:「聽說皇上曾問喬柏年,『漢人有這麼好的禮樂、這麼好的詩書與江山,卻為何獨獨沒有了血性?』喬柏年答曰:『因為有血性的人都被殺光了!』……又問他為什麼要拖著安巴度一起死,他說他恨所有的滿人!」

    喬柏年,人如其名,忠毅仁勇如喬木參天。他利用陳名夏的沽名釣譽之心,設計把他推到菜市口,使名滿華夏的叛臣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他行刺失敗,面不改色,視死如歸。

    堅持心中大義,這無可厚非。可他卻對安巴度無辜被牽連竟無絲毫慚愧之心。為了理想陷入偏執,身懷抱負卻生不逢時,表面上看去冷漠無情,實則胸中有萬丈雄心。這樣的人,用幾句話來評價他太難了。

    蕭章握住謹貴人的手,低聲說:「是他牽連了你的父親,他就是你的仇人,他對皇上不敬,註定難逃一死。你的仇也算是報了,千萬不要再想不開,遷怒於他人……」

    謹貴人愣愣的不說話,到底還是靜妃敏感,挑眉問:「貴妃這是什麼意思?」

    「靜妃是聰明人……」蕭章鬆開謹貴人,走到靜妃身側,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儘管,是那個想殺盡天下滿洲人的喬柏年牽連了老爺子,可最後下旨的人……」

    是皇太后。

    話只說到這裡,蕭章歎息一聲,離開了這陰測測的側宮。

    那夜,太妃曾對謹貴人說過,皇上想饒了安巴度,可太后不答應,太后從骨子裡覺得謹貴人父女倆噁心。

    太妃與太后有仇,可佟妃和太后無怨。太妃的話,謹貴人和靜妃或許還只是半信半疑。可蕭章這樣似是而非的暗示,倒是讓靜妃和謹貴人不得不往心裡頭去了。

    蕭章走出這裡,心裡頭只覺得悲涼。

    謹貴人的父親,那個酒鬼,那個花匠,那個包衣奴才安巴度和她沒有半分關係。或許是被謹貴人可憐的樣子所感染,她看著紫禁城一碧如洗的天空,輕輕地歎了口氣。

    安巴度只知道紫禁城裡鑲金嵌玉,卻不知道有一天自己會成為天家權謀的犧牲品。

    謹貴人初得皇恩之時,安巴度開心的不得了。他老婆看不下去,玩笑著說了一句「你蹦到禦膳房的案板上才好呢?」

    沒想到老婆子的話一語成讖,安巴度成為皇親,從此發跡,作為一介包衣享受到了祖上幾代都不曾有過的榮華富貴。

    難得的是,他扶危濟困之心不改,收留了來路不明的喬柏年和一大堆乾兒子。

    誰料裹腳步成了上吊繩,他被自己的善良害得家破人亡。

    閉目思晨昏,愴然一枕黃粱。

    ……

    蕭章囑咐鈴蘭:「以後內務府送來的份例,除了每月必需的之外,都送到靜妃這兒來。」

    鈴蘭吃驚道:「主子就算是同情靜妃和謹貴人,又何必如此呢?靜妃娘娘是太后的親侄女,皇后娘娘的親姑姑,他們博爾濟吉特家的人還能短了靜妃娘娘的用度不成?」

    「不是給靜妃,是給謹貴人的。本宮對謹貴人好些,靜妃也會漸漸接納我的。」她嘴上這麼說著,實際上自己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為了利用靜妃對付太后,還是真的對謹貴人起了惻隱之心。

    ##

    隔日,太后帶著佟妃和三阿哥,一起去看望董鄂妃和四阿哥。

    太后抱著四阿哥,怎麼說都是自個兒的親孫子,喜歡的不行:「你看他笑起來眼睛瞇成了一道縫兒,像不像玄燁小時候啊?」

    順治笑著說:「他比玄燁可強多了,玄燁眼神兒是死的,您瞧這孩子,笑一個,笑一個……眼神兒是活的,眼珠子還轉來轉去的。」

    蕭章察覺到,玄燁握著她的那隻小手,越收越緊,但小傢夥什麼也沒有說。

    倒是太后嗔了皇帝一眼:「眼珠子不轉不就成了死孩子了嗎,偏心眼別偏的太多了。」

    順治剛才是得意的忘了形,這會兒才想起來人家母子倆還坐在旁邊呢,聽見這話能高興嗎?他們不高興倒沒什麼,一旦佟妃起了什麼壞心眼,害他的烏雲珠就不好了。

    福臨想到這裡,尷尬地笑了一下,對玄燁招了招手:「過來,讓我抱抱。」

    玄燁只是遲疑著,沒動。

    昨晚蕭章特意囑咐過玄燁,你皇阿瑪要抱你就讓他抱,不要怕生。當時玄燁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到了今天,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了他父親那句「他可比玄燁強多了」,三阿哥的小脾氣上來了,就是不肯挪動腳步。

    太后笑著打圓場:「遭報應了吧,都說他怕你,我看不像。」

    皇帝尷尬地笑了笑,好在沒生氣,只是說:「他不是不高興,他是傻。我看這孩子有點兒傻。」

    他的話說的越來越過分了。演技帝蕭章適時出聲,拉著玄燁的手,眼底含淚,帶著幾分不甘與心疼,直視著皇帝,堅定地道:「玄燁不傻!」

    皇帝觸及她明亮的眼神,好像觸火一般,略顯慌張地轉過了視線。一時表情訕訕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氣氛正尷尬之時,一貫愛做好人的烏雲珠站了起來走到玄燁面前,蹲下來拉起玄燁的手說:「來,玄燁,我領你到你皇阿瑪身邊去。」

    她領著玄燁正要走,蕭章將玄燁的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不鹹不淡地說:「貴妃娘娘,三阿哥自己知道該怎麼過去,不勞您的駕了。」

    烏雲珠尷尬至極,動了動嘴唇,一臉「我也是好心啊」的表情,眉間帶著輕愁,施施然回到了皇帝的身邊。

    蕭章話音剛落,玄燁果然自個兒走到了皇帝身邊。

    小小的圓臉,黑漆漆的大眼睛,配上認真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可愛。

    父子倆對視了一會兒,順治問他:「喜歡這麼坐著嗎?」

    老實說,玄燁不喜歡。他覺得這個皇阿瑪很陌生。但他還是按照額娘的吩咐說了「喜歡」。

    皇帝笑了笑,又問他:「喜歡四阿哥嗎?」

    三阿哥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歡。」

    皇帝明顯很開心:「你喜歡四阿哥什麼呢?」

    玄燁想了想,按照額娘教的繼續說:「四阿哥是我弟弟。」

    聽到這裡,順治更加高興,緊接著問:「玄燁啊,等你們長大了之後,四阿哥當了皇帝,你還喜歡他嗎?」

    一旁的太后和烏雲珠聽得心頭一跳,四阿哥還這麼小,皇帝就想著立儲的事兒了?太后想的是,皇帝偏心眼偏的也太狠了一點。烏雲珠則是擔憂,四阿哥還這麼小,皇上怎麼能把話說的這麼滿呢?旁人聽到了,還不知道怎麼想呢……

    這一回,玄燁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不喜歡。」

    順治臉色微變,追問道:「為什麼?」

    玄燁沒什麼表情,但很堅定地說:「長大了,我要做皇帝。」

    一個幾歲的奶娃娃說出這種話來,順治覺得不用想也知道是大人教的,只是不知道這大人是佟妃呢,還是太后呢?

    最近玄燁是養在慈寧宮的。皇帝看了太后一眼,繼續問:「你要做皇帝,是誰跟你說的?」

    玄燁很想告訴父親,是他自己想的。可是額娘昨晚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說是……「皇阿奶。」

    依照順治對董鄂妃的寵愛,只要四阿哥活著,他肯定是想把皇位傳給四阿哥的。就算三阿哥再好,看在他眼裡都是個傻子。所以三阿哥的雄心,三阿哥的聰慧,只要給懂的人、還有理智的人看就夠了,在皇帝面前,沒這個必要。

    玄燁現在說出「皇阿奶」三個字,一則去除了佟妃教唆兒子爭皇位的嫌疑,二則引發這本就不和諧的母子倆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娘兒倆爭這個皇位的歸屬權去,與玄燁和佟妃母子無關。

    她要一步步……看著太后和皇帝,母子離心。

    ##

    幾日後,佟妃的母親佟夫人見女兒因烏雲珠而失寵,怒從中來,狀告鄂碩的田莊藏匿了自己田莊上逃跑的奴隸。

    按大清「逃人律」,窩主應處死,家眷為奴,家產充公,可不是一件小事。

    鄂碩自然不認,堅持說是他的管家背著他如此行事,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安親王嶽樂因與烏雲珠有同門學畫之誼,在議政王大臣會議上百般為鄂碩開脫。搞笑地說什麼這律法對自己人就是一張紙,發生在貴族之間本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

    無論其他親王、大臣如何反對,安親王就是不肯給鄂碩定罪。最後他說不過人家,就把此事上報給了皇帝。

    順治一聽就樂了,說:「我知道他們想幹什麼,我知道。佟圖賴不在京,他就是在京也不會攙和這種事,一定是他的夫人搗的鬼。」

    安親王道:「這本不是什麼大事,佟夫人卻在京城四處走動,生怕別人小看了這件事情……」

    順治冷笑一聲,輕哼道:「哼,她倒成了逃人律的衛士了。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我不會讓他們拿著逃人律砸人,砸自己人!你去告訴鄂碩,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不會為此丟了臉面,我也不會為此懲辦他。那些小題大做的人,打錯算盤了!」

    說完了,皇帝又關心起鄂碩的身體來,還囑咐安親王去太醫院傳太醫去給鄂碩調養身子。

    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一國的律法,竟是可以隨便不當回事兒的。

    ##

    與此同時,佟夫人來到了佟妃宮中,得意道:「誰也沒跟他過不去,哼,是他自個兒啊,撞到網上了。他就自認倒楣吧!也怨不到誰,這家有家法,國有國法,這次啊,他就是滑過去了,也得給自己呀,脫層皮!」

    其實呢,原本的佟妃雖說有幾分小心眼,打心底裡還是挺善良的,她並不贊同佟夫人這樣做。她不贊成娘親的不依不饒,還說「人家鄂碩將軍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又沒得罪他們」。

    可蕭章不同,鄂碩又不是無辜的,觸犯了律法難道不該罰嗎?

    只是,佟夫人的路子錯了。就算是罰,也不能自己出手。皇帝可是把烏雲珠當成眼珠子似的疼,就算這次扳倒了鄂碩,皇上就會重新寵愛佟妃嗎?他只會更加恨佟家人罷了!

    佟夫人還在說:「卦師們打過卦了,烏雲珠是個喪門星,沒進宮的時候方她男人,進了宮她方你!沒有她的時候皇上一直寵你,有了她,你在皇上跟前成什麼了?你成了……丟在門邊的破靴子沒人碰了!」

    這話說的不中聽。不過蕭章本來就不想爭寵,所以她沒什麼感覺,只是淡淡地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說了沒用,不說更沒用,還不如說出來心裡舒坦些呢。失寵就失寵吧,這也不要緊,咱們有三阿哥呢。可現在這下倒好了,你生什麼她生什麼,這四阿哥啊,攆著玄燁的屁股就跟上來了,你兒子要是跟你一樣失了寵,我看你怎麼辦!玄燁雖說是有帝王之相,可架不住人家……」

    蕭章見她越說越沒邊,打斷道:「哎呀娘,你別說了。」

    「不說出來,我嚥不下這口氣呀!」說罷佟夫人突然想起一事,忙道:「哎,臘月呀,卦師們說了,只要烏雲珠的娘家倒了大黴,這個喪門星的氣數就算是盡了!你別攔著我,為了你,為了玄燁,娘豁出去了!我什麼都敢做!就是變成狗,去咬他們,娘也心甘情願,娘認了!」

    佟夫人這話說的粗,直,很明明白白地表現出了她的狠,她的惡。可是誰也不能否定,在利益層面之外,她對女兒和外孫的一顆心。

    蕭章過去對這個便宜娘並沒有什麼好感。此時見她這般,不知為何覺得這佟夫人這樣也是情有可原,只是用錯了地方。

    她想了想,抬眸道:「娘,我答應你這次也就罷了,可你也得你答應我,把那些卦師們都處理了,散了吧。太后最厭惡這些……一旦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我跟玄燁的日子都不好過。至於烏雲珠母子,你也不必再插手,我自有主意。」

    佟夫人明顯不信:「臘月呀,你一向心軟,要娘怎麼相信你呢?」

    「一年為期。娘,你不要插手,給我一年的時間。一年後若烏雲珠母子不死不散,到時候女兒再也不干涉娘的決定,如何?」

    佟夫人眼前一亮:「你當真有法子?說來跟娘聽聽!」

    「此事事關重大,女兒不便多言。先不說這個,娘,回去之後你就快點把鄂碩這件事壓制下來吧。見好就收,我再去跟皇上及時認個錯,賣烏雲珠一個人情,這樣不是很好嗎?皇上是不會嚴懲鄂碩的,倒不如咱們先他一步,省得失去了皇上的歡心啊!」

    佟夫人沉吟半晌,品味著蕭章的話,一想也是,如果這麼做的確是讓皇帝心裡舒坦些。她光想著怎麼對付烏雲珠父女,偏生忘了皇帝的心思。要是這一下子皇帝厭惡了佟妃母子,那可就不好了。思及此處,佟夫人連忙答應下來,出宮善後去了。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40

正文 第081章 負荊請罪

    吳良輔將佟夫人送出宮後,去而復返,想來佔佟妃的便宜。

    蕭章卻沒給他那個機會,佟夫人前腳剛走,她就叫鈴蘭傳了轎子,到皇上那裡去了。

    這幾日,順治被佟圖賴家狀告烏雲珠家窩藏逃奴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的,一聽說佟妃來了,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見。

    小太監轉了屁股剛要出門回了佟妃,順治煩躁地叫道:「回來!讓她進來,去西暖閣等著。」

    皇帝身處東暖閣,卻不叫她來,而是把她趕到妃嬪侍寢的地方去了。

    蕭章就這樣被請到了與順治隔著老遠的西暖閣裡,一坐就是半天。

    果然,福臨叫她在這兒等著才不是要她侍寢的,而是想要晾著她,給烏雲珠出氣。

    因為皇帝專寵烏雲珠,日日往承乾宮跑,這西暖閣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人了。

    蕭章坐在這沒有人氣兒的屋子裡頭,不慌也不忙。坐久了無聊,她便用胳膊支著頭閉目養神,進入自個兒的小空間玩去。

    皇帝進屋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福臨見她睡著了似的,咳嗽一聲,沉聲道:「佟妃,你找朕有什麼事情?」

    他喚她佟妃,他一向喚她佟妃。即使是在最寵愛她的時候,仍舊如此。

    蕭章看著少年年輕的臉龐,忽然想起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順治拉著她的手,無比認真地說過:「你放心,不管中宮是誰,咱們倆的心都永遠在一處」。

    那才是多久前的事情呀?這麼快,他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的心,當真還在她這裡嗎?

    她明白,男人辦不到的承諾,並不代表他做出承諾時沒有真心。恰恰相反,她相信那個時候的福臨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佟妃,但也僅僅是喜歡,把她當個玩意兒寵著罷了。

    她起身行禮,微微低著頭說:「臣妾是來向皇上請罪的。」

    福臨有點吃驚地挑眉,進屋後頭一回正眼瞧了她一眼。

    原本只是隨意一瞥,沒想到還有點意外的發現。

    佟妃比之從前削瘦了些許,下巴尖了,顯得那雙杏眼愈發的大而明亮。她眼神中的侷促不安與小家子氣不見了蹤影,細看她打扮,少了分俗艷,多了分素淨,反倒更顯大氣,讓人眼前一亮。

    福臨忽然想起初見她時,佟臘月笑容溫暖而明亮,甜甜地答了一句:「恰是落雪的除夕。」

    少女的嗓音柔媚婉轉,如黃鶯出穀,嬌俏動人。那個時候,臘月的出現讓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順治也不例外,覺得她貼心可人,比當時的皇后娜木鍾溫柔,比謹貴人花束子有才華,是最合適不過的寵妃人選。

    可惜了,進宮後的佟臘月逐漸黔驢技窮,她不再掩飾自己的欲.望。

    夭夭桃花,委落塵土,在少年天子的心中,終究落了下乘。

    尤其是在出現了一個那樣「完美出塵」的烏雲珠後,佟臘月簡直不值一文,世俗到讓福臨作嘔,不再與她親近。

    不過今天的佟妃,不知是打扮變了,還是週身的氣質發生了改變,福臨瞧著,竟有一瞬初見時的心動。

    但皇帝打小便見慣了美女,並沒有因為一瞬的驚艷如何對她態度大轉彎,只是語氣放緩了些,不再沉著張臉:「哦?請罪?你何罪之有啊?」

    蕭章微微抬眸望他一眼,又很快垂首,咬了咬唇,似是慚愧到不忍說出口一般,低低地說:「臣妾的娘親……因府上逃人一事狀告鄂碩將軍,給皇上和賢貴妃添麻煩了。」

    順治本來也是一肚子的氣,但見她嬌嬌柔柔地說了這樣一句話,心中頓時一軟,想起她過去的許多好處來,也知道這事兒八成不是佟妃的主意,故而歎了口氣,溫聲道:「罷了,此事與你無關,你回去吧。」

    「不……」她情急之下,拉住順治的袖口,抬眸望著他的眼睛,真誠地說:「皇上肯饒了臣妾,臣妾卻良心不安。臣妾已經囑咐家母,回去後便將此事壓制下來,不再多做半分糾纏。家母雖然較真了些,但並無惡意,一切都是臣妾的過錯,皇上如果有怨,賢貴妃如果有恨,臣妾願一人承擔。」

    「你倒挺有擔當。」順治笑了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若真如你所說,你娘已經答應了息事寧人,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不再追究你娘的過失了。只是這逃人律太過嚴苛,朕已經下定決心要廢除此律,前朝之事與你無關,你回去之後無論聽到什麼風聲,都不要太過擔憂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和打探,蕭章大概摸透了福臨的脾氣是吃軟不吃硬。她把姿態做的越低,福臨就越喜歡。但是也不能低到了塵埃裡,得把握好一個度。

    她柔聲應了一句,就要告退。福臨不知想起什麼,順手拉了她一把,道:「天都擦黑了,不如留下來陪朕一道用晚膳吧。」

    話甫出口,福臨忽然想起過去的無數個日夜裡,他們曾朝夕相伴,形影不離。

    卻見佟妃怔忪了一下,竟是下意識地退後一步,福身道:「臣妾聽說賢貴妃的父親病了,想必正是心焦之時。臣妾慚愧不已,沒有顏面去承乾宮請罪,還望皇上對賢貴妃多加安慰。」

    「你倒是懂事……」福臨向來不愛強求,釋然笑道:「罷了,你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

    蕭章毫不猶豫地轉身。

    時候是不早了。用膳之後,搞不好就是侍寢。她不想,起碼暫時不想。

    ##

    大臣鰲拜在奉旨調查田莊逃奴之事時,發現鄂碩家中藏有j□j。但福臨一向主張施仁政,又專寵於烏雲珠,所以他寬恕了鄂碩,並提出摒棄苛刻的「逃人律」。

    當然,這遭到了大臣們的一致反對。甚至有大臣言語間還吐露出了對烏雲珠的不滿,認為是烏雲珠幹擾了皇帝的想法。

    可皇帝不管。

    福臨最討厭跟他對著幹的人。這年冬天,他下旨晉封烏雲珠為皇貴妃。

    皇貴妃位同副後,一般來說除非皇后病重或者後位懸缺,宮裡頭是很少冊封皇貴妃的。

    皇后年紀小,不懂事,倒不覺得什麼。太后卻是沉了老臉,十二分的不高興,看烏雲珠更加不順眼了。

    蕭章沒空關心太后和烏雲珠之間的暗潮洶湧,因為,三阿哥出痘了。

    天花,在這個時代無異於絕症。

    不過她並沒有多麼慌張,一來她知道,玄燁福大命大,定能平安無恙。二來,就算因為她的到來玄燁命運的軌跡發生了改變,但只要有她的乾坤袋在,玄燁就一定可以沒事。

    她想她真是冷血到了極點,在一個小孩子生病的時候,還能冷靜地想到該怎麼利用這一場病達到她的目的。

    三阿哥出喜的那一晚,順治宿於董鄂妃宮中,隨口一句「送他出宮養病」完事。

    皇太后倒是上心,著手安排起三阿哥的出宮事宜,乳母、太醫、丫頭……

    蕭章什麼都沒做,她只是來到三阿哥的寢宮前,想要進去看一看他。

    門口的嬤嬤苦口婆心地勸她,三阿哥出痘是會傳染的,小孩子得了還有希望挺過去,大人得了必定要了性命,勸她不要一時想不開。

    屋裡頭的玄燁聽到動靜,擁著被子從床上滾了下來,頭燒得迷迷糊糊的,還一個勁兒的叫「額娘」。那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起來甚為可憐。

    蕭章本以為自己經歷了那麼多生離死別,這一牆之隔對她來說算不了什麼,玄燁根本不會有事。可是在這一瞬間,不知道是演技大爆發,還是真情流露,兩行清淚不自覺地從她眼側滑落,熱淚燙的驚人。

    「玄燁!」她隔著門喚他,有些著急地催促:「地上涼,你別下來,聽話,啊!額娘一會兒就進去看你,你別著急……」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圓,很亮。烏雲珠剛剛被冊封為皇貴妃,宮中上下且不論真假,皆是一片喜色。唯獨這一間小小的宮室,人人滿面愁容。

    沒人樂意接近帶著病的三阿哥。一個失了寵的阿哥,何苦臨死之前還要拉上別人呢?

    蕭章想要進去,自然有許多手段。苦求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不過是做個樣子,不要讓人察覺佟妃的轉變太大罷了。

    她拿出面巾戴上,吩咐一旁的鈴蘭回宮去取身乾淨衣裳給她。另外準備好火盆,她用過的衣物都燒掉。

    做完了這些,她不顧老嬤嬤的阻攔,推門衝進去,一把將地上的小人兒抱在懷裡。

    老嬤嬤見她已經進了屋,又不敢進去將人拉出來,只得長歎一聲,重重關上了門。都是做母親的人,誰忍心呀!

    蕭章緊緊抱住玄燁,摸著他滾燙的小臉兒。

    三阿哥迷迷糊糊的認不出人,卻將她摟的死緊,口中不停地喚著額娘。他說冷,好冷……

    蕭章連忙將他抱起來放到被窩裡,用一層又一層的被子裹住他小小的身子,可他還是說冷。

    蕭章不動了。她忽然明白過來,這孩子是心裡冷。

    這個被父親說成傻子的孩子,其實一點兒都不傻。他雖然小,可他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父親不喜歡他。他知道福臨只喜歡他的四弟。他知道,他的父皇甚至不想承認他的存在。

    蕭章拉下麵巾,眼淚滴在玄燁的臉上,燙的玄燁一哆嗦,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看她。

    她摸著他的小臉,溫柔地低語:「好孩子……別怕。如果你想要,額娘就幫你爭過來。」

    她這話說的不清不楚,沒想到玄燁卻有了反應。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對視良久之後,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是……不要。

    不要為了他去爭寵,不要為了他放棄現有的安逸生活,不要為了他,改變既定的命運。

    或許,他會去爭會去搏,但他不要他的母親,承受這份苦。

    蕭章緊緊閉上眼睛,須臾過後,她睜開眼,悄悄取出一碗靈泉水,一口一口地餵給了玄燁。

    這水雖然不能讓他立即好起來,但起碼不會那麼疼那麼難受了。

    ##

    第二天一早,三阿哥就被人送出了宮,隔離靜養。

    由於出痘會傳染,三阿哥所用衣物全部被燒燬。

    誰知,在燒燬衣物的時候,出了一點點小岔子。就是這麼一個小岔子,改變了整個大清朝的命運。

正文 第082章 幾家歡喜

    謹貴人花束子自打滑了胎之後,就跟靜妃一般頗有幾分瘋癲。在她父親安巴度被太后下令處死後,她的母親竟生生氣死了。謹貴人經受不住刺激,出宮奔喪回來之後,幾乎已經是半個瘋子。

    她從焚衣爐旁,悄悄地偷了一條三阿哥的肚兜回來。宮女們勸她趕緊丟掉,謹貴人聽不進去,堅持說這是自己兒子的。

    宮女們害怕被傳上天花,都不敢去搶,只好把事情報到了靜妃那裡。

    靜妃先是好聲好氣地勸了謹貴人交出肚兜,誰知謹貴人就是不依。這時候,靜妃看到了謹貴人先前幾乎繡好的肚兜,和三阿哥那條一樣,都是紅底兒龍紋的。

    靜妃眉梢微動,心生一計。

    可太后不讓靜妃出側宮。

    靜妃只好扮作謹貴人的樣子,拿著肚兜送到了四阿哥那裡,還親自替他穿上。

    當然,她讓宮女們埋起來的肚兜是謹貴人繡的,沒沾過髒東西的,不過是障眼法罷了。而她送給四阿哥的肚兜,則是三阿哥穿過的……

    這一切,暫時只有看過原著的蕭章知道。

    原本,靜妃假扮謹貴人去探望四阿哥的事,該是碰巧被新皇后遇到,最後不小心捅到太后那裡去的。但這一日,皇后被蕭章拖住了。也就是說,靜妃去給四阿哥換肚兜的事兒,沒有多餘的人看見。

    蕭章想保住靜妃和謹貴人。但這並不代表她善良,因為同時,她也是在間接地害人。

    她知道四阿哥會因此而死,烏雲珠和皇上會很難過很難過。可她還是無動於衷。

    她的世界觀裡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保住自己想保的人。

    福臨會痛,烏雲珠會痛,那是他們活該。他們有沒有想過,他們傷害了多少個人?

    ##

    三阿哥終究還是被送出宮去。蕭章知道他最終會沒事,就開始頻繁地往太后那裡跑。她也不多說話,只是陪著烏雲珠一起給太后盡孝。

    烏雲珠很孝順,嘴又甜,哄的太后很是開心。只是那笑容,顯然是沒入眼底的。

    五日後,四阿哥出痘了。

    蕭章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給太后泡茶。烏雲珠則跪在地上,給太后捶腿。

    一聽說四阿哥不好了,烏雲珠愣了一愣,臉色驟然變得唰白,身子搖搖欲墜,不停地發顫。

    蕭章只是淡淡地看著她,心中無悲無喜。

    或許是因為看過了太多的悲歡離合,經歷了太多的生老病死,她已經有些麻木。只是忽然地,蕭章有一點點後悔。

    父親病重,兒子染痘,烏雲珠活得也不易。

    但這件事本來就是一個死結。靜妃恨烏雲珠,四阿哥是註定要死的,蕭章沒有理由為了她的對手烏雲珠去改變歷史,那個原本對她還算有利的歷史軌跡。

    不過,四阿哥和三阿哥終究是不同的。

    起碼四阿哥沒有無聲無息地被人丟出宮去。他仍被留在宮裡靜養。

    許是上蒼並未憐惜這個已經飽受恩寵的孩子,四阿哥的病情一日凶險過一日,三阿哥卻是慢慢地好了起來,漸漸地能自己坐起來了,還嚷嚷著要下地走動。

    蕭章就靠宮外玄燁傳來的消息打發時光。

    有烏雲珠在,順治的後宮形同虛設。蕭章不用侍寢,不用爭寵,日子很是清閒。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蕭章站在紫禁城最高的地方,看著這片天空,只覺得無比的壓抑與骯髒。

    是的,骯髒。這個後宮的女人不多,可是個個可憐又可恨。她們活的太壓抑太痛苦了。

    可罪魁禍首是誰呢?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烏雲珠?是任性妄為的皇帝?是心機深沉的太后?

    似乎都是,但卻又都不是。

    腐壞的,是這個後宮本身。

    若福臨不是出生在帝王家,那麼他的率性並不會造成這一系列的悲劇。而他本身,也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妄為而多麼快樂。

    若靜妃不是身在後宮,她也只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小姑娘。她勇敢,可她的勇敢用錯了地方。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呢。

    從城樓上下來,蕭章回屋想要午睡一會兒。誰知道這一睡就是一下午,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

    她懶得喊人過來服侍,正要起身,忽然感覺腰上一熱,一個男人從背後抱了過來。

    肯定不是福臨。皇帝長得頗為圓潤,這傢夥瘦得咯得慌。

    她有點吃驚地挑眉:「你怎麼來了?」

    高長官感動的熱淚盈眶:「親愛的你竟然認出我了,好開心啊麼麼噠!」

    蕭章挺長時間沒跟男人接觸了,不受控制的身體發僵。她扭了扭身子,企圖從他懷裡鑽出來,誰知卻被他摀住了嘴。

    她嫌棄地皺眉,高長官只好說:「噓……你不怕有人進來嗎?」

    蕭章鄙視地翻了個白眼,這句話該是她說的好嗎,他這是想害死她的節奏?

    好在高二五在她發怒之前乖乖鬆開了手。他修長的身子蜷縮到大床的角落裡去,身上裹著一層錦被,看起來十分滑稽。

    她忍不住笑了,身子往後靠了靠,倆人一個坐在床頭,一個縮在床尾,壓低聲音說著話。

    「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過來了?」她以為他只能通過系統侵入她的大腦呢。

    「新功能!我也來外星逛逛。」他美滋滋地說:「地球不錯啊,生存資源多,人也多,熱鬧。」

    「逛逛哪夠啊,你怎麼不淨了身,在紫禁城當個公公?」她故意逗他。

    「別介,我要是做了公公,你可怎麼辦啊!」他突然撲了過來,把她壓在身下,低下頭一陣猛親,還特意用剛冒出來的小鬍子紮她臉。「你看你老公新蓄了鬍子,性感不性感?」

    「神經病!」她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腳,害得他情不自禁地「哎呦」一聲。他連忙摀住嘴巴,卻已經來不及了,外頭宮女揚聲問她:「娘娘起了嗎?可要奴婢進去服侍?」

    蕭章忙道:「不必了,本宮還想休息一會兒,任何人不得進來打擾。」

    等那宮人應聲走了,兩人終於鬆了口氣,默默地看著對方。

    「想我沒?」高長官忍不住先問。

    「想這兒了。」她伸手在他下面摸了一下,還沒等她抽回手,他先剝光了她的衣服。

    滾完床單,兩人用被子蒙住臉,在黑暗裡喘息。

    他緊握著她的手,有點兒傷心地說:「你還是不愛我……」

    她惡寒似的抖了一下,掀起被子:「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你就回去吧。」

    他傷心的不說話,他不開口,蕭章也不說。過了一會兒,他側過身子看她,急急地問:「我剛才戳到你柔軟的少女心了沒有?」

    她挑眉看他:「你知道我這人最煩磨磨唧唧嗎?」

    高長官立馬說起正事來:「是這樣的,你有沒有發覺你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系統任務和提示都消失啦?」

    蕭章點頭:「你當我跟你一樣傻?早就發現了。只是這個世界的任務難度不大,所以我才沒找你反映。」

    他聳聳肩:「好吧,其實是系統為了讓你更適應地球,逐漸減少了對你的輔助。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按照原有的軌跡發展就好了。」她輕輕皺眉:「我現在還不弄把太后扳倒,我勢單力薄,玄燁需要依靠太后的力量登上皇位。」

    「你不怕老太婆害你?」

    蕭章輕輕打了個呵欠,搖頭道:「孝康章皇后不是康熙二年才死的嗎。現在局勢未定,她還不急著對我出手。」

    高長官頗為鬱悶的說:「真希望你趕快當上太后。等老太婆不在了,我就可以經常來找你玩啦。」

    ##

    把高長官打發走後,蕭章慎重考慮起對付太后的事情來。這個事情,是得防患於未然啊。光抓住玄燁的心還不夠,還得抓住這後宮的權。

    她和皇后的關係原本就不錯,皇后小孩子心性,蕭章很快就漸漸拿捏住了她,逐漸幹預到後宮大大小小的事情。

    太后這隻老狐狸,當然發現了端倪,終於按捺不住,一日趁著蕭章給她泡茶的功夫,似是不經意地提起了這事兒。

    太后皮笑肉不笑地說:「佟妃啊。皇后年紀小,多虧了你提點她,這些日子才漸漸像是個皇后的樣子。」

    蕭章早就料到太后會提起這事兒,當即掉下兩排淚珠子來,沒掐大腿也撒胡椒麵,眼淚說來就來。

    太后被她哭蒙圈了。

    蕭章哭得越發來勁,先是扯起三阿哥如何如何可愛懂事,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又是說起三阿哥多惦記著太后,受了太后多少照顧,再說起自己這些日子的空虛無聊,一閒下來就想三阿哥。她哭著哭著,太后心裡也不好受了。不管怎麼說,太后心裡也是喜歡玄燁這個孫兒的。

    最後太后的表情明顯的緩和了下來,不過卻不是心軟了。她只是覺得佟妃骨子裡就是個小家子氣的女人,估摸著也鬧不出什麼大事兒來。那點子瑣事,什麼換個人到這個那個宮裡當差呀,什麼換家脂粉鋪子供給啦,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還不如依順了她,讓佟妃為太后所用,放鬆警惕,如同溫水煮青蛙一般,慢慢地將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過,太后這次的如意算盤可是完全打錯了。

    蕭章做出依附太后的樣子來,並不代表她心裡頭沒有戒心。

    玄燁登基的那一天,就是這兩個女人決一死戰的日子。

    ##

    四阿哥人小,身子弱,病勢愈發的凶險了。

    而就在此時宮外來報,董鄂妃之父鄂碩病重,請貴妃速速出宮省親。

    四阿哥歿了的消息,是吳良輔親自在鄂碩面前通知給烏雲珠的。可憐烏雲珠同時承受了喪子與喪父之痛。

    皇帝顧不上安慰她,因為他也很痛。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偏偏疼愛四阿哥,活下來的卻是三阿哥呢?

正文 第083章 兵荒馬亂

    四阿哥染上天花身亡後,福臨悲痛萬分,跪在奉先殿裡不肯出來。他開始親自打掃奉先殿,除了貴妃董鄂氏之外,不讓任何奴才靠近。

    太后很擔憂,但好話賴話都說盡了,福臨就是不肯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皇帝漸漸參禪拜佛,不大理朝政了。

    好在三阿哥病癒回宮了。他聰穎過人,勤奮讀書,刻苦習武,太后瞧著欣喜萬分,逐漸將對兒子的希望轉移到孫子身上。

    確認了玄燁沒事兒之後,蕭章悄悄地去了一趟側宮,看望靜妃和謹貴人。

    去的時候,倆人剛洗完澡呢,濕著頭髮,茫茫然地看著她,好在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排斥她了。

    靜妃梳著頭髮,輕描淡寫地說:「你來了。你兒子沒死嗎?」

    「他活得好好的。」她回答。

    「也是呵。」靜妃笑著說:「他要是死了,你就該瘋了,跟謹貴人一樣。」

    謹貴人呆呆地看了靜妃一眼,好像沒能理解她在說什麼一般。

    「我看你們倆啊,都沒瘋。」蕭章淺笑道:「是裝瘋。」

    靜妃愣了一會兒,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說得對,說的對啊哈哈哈哈……」

    蕭章等她笑夠了,才悠悠啟唇:「靜妃,我那天看見你了。」

    靜妃笑容頓消,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盯著她。

    「你穿成謹貴人的樣子,去了乾東五所,給四阿哥送了肚兜。」蕭章淡淡地說著:「我說的沒錯吧?」

    靜妃冷冷挑眉:「你想做什麼?你想從我們這兒要到什麼?我告訴你,我不怕死!」

    「知道你不怕死,否則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了。」蕭章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我看見你的事兒,本可以不聲不響地遮過去了。就算是外頭有誰不小心傳了出去,你們也懷疑不到我的頭上來。不過我既然是來了,就代表我跟你們是一路人。」

    「呵,一路人?」靜妃摟過謹貴人,譏笑道:「我們可不像你,能養大一個好兒子,被她養在慈寧宮裡。」

    靜妃口中的那個「她」,顯然指的是太后。

    這對姑侄……原本親如母女,現在卻如仇人一般。太后囚禁了靜妃,給她和謹貴人吃不能受孕的藥物。靜妃則恨透了太后答應皇帝廢了她的後位,不讓她生孩子不說,還限制她的自由,讓她只能呆在側宮這一片小小的天地裡。

    她是科爾沁的公主啊,是草原上最美麗最漂亮的明珠。太后卻將她拘束在這小小的一間院落裡,沒有藍天白雲,沒有綠草如茵,沒有她喜歡的熱鬧,只有看不見盡頭的黑暗與寒冷。

    她好冷,冷得睡不著覺,只有抱著身邊的謹貴人,她昔日的奴婢,今日唯一的摯友……

    蕭章淡淡地解釋道:「太后看中的是我的兒子,卻不是我。若太后當真有心扶植玄燁,我這個做額娘的豈不是多餘?」

    靜妃眉頭一皺,起身一字一句地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蕭章推開門,看向門外,院外,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輕聲問她:「你想出去嗎?」

    「你能讓我出去?」靜妃狐疑。

    蕭章溫柔地笑著:「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有法子讓你出去。不僅能讓你出去,還能讓你報仇。」

    靜妃冷哼道:「你就不怕我把你說的話告訴慈寧宮那位?」

    蕭章篤定地搖搖頭:「先別說你現在出不出的去,就說今時今日,你我之間,太后更加相信的那個人未必就是你這個嫡親的侄女兒。」

    靜妃被她堵得無言以對,思忖過後,微微地點了點頭:「好吧,你說說看,你怎麼幫我出去?」

    「太后不是說你是個瘋子嗎……就從這瘋病治起好了。」蕭章全然不顧靜妃的臉色,自顧說道:「明兒我就會派太醫過來,以皇后的名義。」

    「你也覺得我瘋了?」靜妃不為所動。

    「不管你是真瘋還是假瘋,起碼得做出個治好了的樣子出來。謹貴人——」她的眸光落在花束子身上,「你不是手巧嗎?好好給你靜妃主子梳梳頭。」

    ##

    次日起,蕭章果然派來了太醫來為靜妃和謹貴人治病。太后聽說了之後倒也沒多說什麼,畢竟靜妃那也是她的親侄女,太后不至於把事情做絕。

    何況,現在三阿哥回來了。有三阿哥在,太后得對佟妃更加親善一些,才能增進祖孫之間的感情。

    這日,太后擁著玄燁,笑著對蕭章說:「佟妃啊,你說皇上他總跪在奉先殿裡頭也不是個事兒。你帶著玄燁去勸勸他可好?」

    蕭章道:「臣妾心裡頭也為皇上著急,只是……皇上一向對玄燁頗為冷淡,臣妾擔心……」

    太后面色微變,搖了搖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來:「罷,罷了,他不懂體會咱們玄燁的好處。」說著她摟緊了玄燁,滿心喜愛地念叨著:「奶奶的小親親啊……別難過,你皇阿瑪給不了你的,奶奶全都會送到你手上。」

    玄燁乖巧地點點頭:「孫兒明白您的意思。」

    今兒是蕭章一個月領玄燁回景仁宮一次的日子。不過她還是領著玄燁去了奉先殿。不為勸說福臨,而是領著玄燁去祭拜愛新覺羅家的祖先。

    福臨聽見有人來了,第一句話就是:「走。」

    四阿哥死後,他的脾氣磨平了不少,起碼不是讓她們母子滾。

    烏雲珠歉然地看著她,正要伸出手摸摸玄燁的頭,卻被玄燁躲開了。

    蕭章淺笑道:「皇貴妃莫要見怪,這孩子怕生。」

    烏雲珠臉色慘白,咳嗽了兩聲,什麼都沒說。

    蕭章領著玄燁進殿,先對皇帝行了禮,然後跪拜祖先。

    皇帝冷淡地說:「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蕭章不為所動:「皇上,玄燁是您的親生兒子,他姓愛新覺羅。」

    皇帝不說話了。

    蕭章卻有話要說:「皇上,您不看看他嗎?您看,玄燁回來了,他活著回來的。臉上,身上,一點兒疤都沒留。」

    福臨的臉僵硬地一抽,卻是沒有看向玄燁,而是看向一旁靠在門邊搖搖欲墜的烏雲珠。

    不行,他不能在剛剛喪子的烏雲珠面前抱別的女人的孩子。

    蕭章淺笑:「皇貴妃,你在意嗎?玄燁活著,你可有氣?」

    「佟妃!」皇帝驟然打斷了她,起身扶住站都站不穩的烏雲珠。「你不要太過分。」

    蕭章淡淡道:「臣妾只是問問皇貴妃而已,又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烏雲珠微微瞇著眼睛,擠出一個柔和的笑容來,搖頭道:「不,我當然不會介意。玄燁平安無事,我……我很高興。」

    她說著很高興的話,眼淚卻好像隨時都能流出來似的,看得福臨心疼極了。

    蕭章道:「皇上,皇貴妃的身子看起來十分不適,您要不要送她回承乾宮呢?這裡,太冷了……」

    烏雲珠已經想盡了各種理由勸福臨回去,其實她也知道最好的法子就是用她自己,可是她不好意思利用皇帝對她的寵愛。所以這話由別人說出來再合適不過了。

    皇帝為愛子的離世而悲傷,不過說到底他更愛的是懷中的烏雲珠,因為愛屋及烏才那麼喜歡四阿哥。

    所以考慮到愛妃的身體狀況,皇帝終究妥協,扶著烏雲珠緩緩地離開了。

    帝妃二人走後,玄燁拉了拉蕭章的衣角。

    她低頭看他,他仍跪在那裡,眨著大眼睛望著她。

    「額娘。」他小聲問:「您知道皇阿瑪不會抱我的,是不是。」

    「是啊。」她坦然承認,「可是玄燁,你竟然沒有哭。你讓額娘很驚訝。」

    不得不承認,玄燁是她見過的皇子中最適合當皇帝的。這是一種天生的適合,並不是後天能教養出來的。

    「皇阿瑪應是愛我的。」玄燁想了很久才說:「只是他更愛別人。」

    蕭章眼底一酸,咬了咬唇,輕輕點了點頭:「他的專情,何嘗不是對別人的殘忍。玄燁,其實做好皇帝很難。雨露均沾,固然是好,可難免傷了多情人。情根深種,鍾情於一人,卻又使那人集怨於一身。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玄燁認真思考起來,最後慢條斯理地說:「我要對天下人好。那樣,起碼傷心的人會少。」

    「好孩子,」她摸了摸他的頭,「你會很累的。」

    「玄燁不怕。」他脆生生地回答,只有這個時候才像個小孩子。

    她欣慰地點了點頭,這個孩子沒有怪她,反而體會她的用心,在他這個年紀甚為難得。不得不承認,孝莊太后看人很準,這個孩子的確值得她用心栽培。

    ##

    從奉先殿回去之後,皇帝不在奉先殿跪著,改在西暖閣跪著了。他在那裡設了佛龕,佛像,日夜參拜,食簡陋的齋飯。

    這是要出家當和尚的節奏。

    說到底了就是逃避現實,逃避自己肩上的責任。

    蕭章讀過清史,她最喜歡的皇帝是清太宗皇太極。首先皇太極的皇位是靠自己的打拼獲得的,他戰功纍纍,文治武功,給大清入關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順治帝才能這麼輕易地入主中原。

    順治皇帝是既不幸又幸運的,不幸的是愛妃愛子早逝,他也只活了二十三歲。幸運的是,因為他是第一個入主中原住進紫禁城的大清皇帝,他的歷史地位要高於他拚搏一生的父親,所以他得到了「清太祖」的位置,而他的父親皇太極奔波勞累了一輩子也只是「宗」。

    蕭章看不起順治的這份僥倖,估計順治自己也不喜歡。

    皇太極與福臨同樣深愛著一個女人。不同的是,皇太極愛宸妃,是建立在他充滿雄心壯志的基礎上。他想為他的愛妃打造一座充滿愛意與溫暖的寢宮,所以有了關雎宮。他想為他的愛妃打造一個百歲無憂的盛世,所以他為她征戰天下,南征北戰。

    而福臨呢,他只想與董鄂妃躲在山水之間,躲在溫暖的江南裡。董鄂妃若死,他就躲在山寺中,做一個和尚。

    命運是何等的相似。同樣是喪失愛子,痛失愛妃,皇太極用盡最後的生命捍衛這把龍椅,而他的兒子卻想將這來之不易的皇位拱手讓人。就因為簡親王出征並沒有阻止住鄭成功,金陵失守在即,其他省份也有動亂發生,福臨就想退回滿洲去。

    福臨愛烏雲珠愛得簡單而直接。皇太極愛海蘭珠,卻複雜又矛盾。皇太極是有遠大抱負的,可他做不到了。那種內心的糾結與掙紮,絕不是順治這種一味的頹廢可比的。

    順治逐漸被逼到了絕路。沒有一個人同意他退回滿洲,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那一邊。母親斥責他,朝臣質疑他,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最終,這位少年天子竟決定禦駕出征。

正文 第084章 花開花落

    順治禦駕親征,絕對是個笑話。

    他的騎射雖然還不錯,但是膽子特別小,從來沒親手殺過人。此時還一心向佛,怎麼可能打得了勝仗。所以當順治在朝堂上表示打算禦駕親征的時候,又是一片反對聲。

    內憂外患,進退兩難。

    結果就在這個不是時候的時候,吳良輔急報,皇貴妃已經處於彌留狀態了。

    皇帝瞬間變得恍惚了,他甚至將象徵皇權的帽子隨手丟給了安親王。一旁的幾個大臣見了,皆是面面相覷,感到十分的荒唐。

    皇貴妃得了癆病,咳嗽個不停。咳嗽到最後,就一直咯血。

    蕭章領著玄燁路過承乾宮的時候,華美的宮殿好像一座巨大的墳墓,只能隱隱聽到烏雲珠壓抑的咳嗽聲。

    蕭章頓住腳步,低下頭說:「玄燁,不要恨你皇阿瑪。」

    玄燁乖巧地點點頭。

    她輕歎一聲:「我們不需要恨他,因為老天已經懲罰了他,還罰的很重。他一定很難過很心痛吧。」

    他愛烏雲珠,所以烏雲珠之痛,就是福臨之痛。

    烏雲珠的病是無藥可醫的。就算醫的了身,也醫不了心。

    前些日子,她前夫博穆博果爾的額娘,也就是太妃娘娘病了,烏雲珠曾去榻前服侍。恰巧那日是博果爾的忌日。太妃當然不肯放過這點,百般用言語刺激烏雲珠。

    她問:「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烏雲珠臉色慘白,一抹腥甜憋在喉嚨裡,忍了半天才回答:「是襄親王博穆博果爾的忌日。」

    太妃顯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烏雲珠,追問道:「襄親王博穆博果爾是誰啊?」

    烏雲珠聞言又要咯血,她的婢女蓉妞看不過去了,站出來指責太妃。

    太妃冷笑道:「主子還沒說話……奴婢先看不過去了。」

    烏雲珠連忙斥責蓉妞:「不得無禮。」她平靜了一會兒,沉聲道:「是我亡去的夫君。」

    太妃冷笑連連:「你還知道啊……」

    太妃自身亦是病入膏肓,行動並不方便,但這並不妨礙她用刀子一樣的嘴緩慢地淩遲著烏雲珠的心。

    烏雲珠這個性,愚孝,聖母,顧影自憐,傷春悲秋。她病成如今這樣,蕭章一點都不奇怪。

    ##

    蕭章聽說烏雲珠死訊的那天,紫禁城的天空灰濛濛的。和烏雲珠剛剛進宮的那天一樣,後宮裡鬧騰得很。這個安靜的女人,從生到死都沒讓人安靜過。

    烏雲珠死後,她被順治追封為孝獻皇后。中宮已有皇后,在皇后活著的時候再立後,其實是一件很打臉的事情。不過如今的皇后傻乎乎的,傻人有傻福,也不懂這些。要是換了別的皇后,定然又是一番興風作浪。

    由於烏雲珠被追封為皇后,後宮所有的女人除了皇后之外都要去給她哭喪。當然了,這些女人都恨死了烏雲珠,沒一個人是真心實意的。

    讓人頗為意外的是,一直居住在側宮的靜妃和謹貴人也來了。她們看起來十分平靜,沒有大哭失聲也沒有哈哈大笑,只是安靜地跪著。

    從靈堂出來後,蕭章與靜妃她們並不順路。臨別前,兩人只是對視一眼,並未多言。

    不過這枚棋子……很快就能用上了。

    這些日子靜妃的情況一日好過一日,先是太醫確診靜妃精神無虞,又是皇帝做主撤去了靜妃門禁的鎖。如今靜妃已經可以出宮走動了。只是靜妃出來的次數並不多。

    皇帝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想起靜妃這個廢後來,是蕭章去找他的。

    他不是一心向佛,滿是仁愛之心嗎?那寬恕他的表妹,也不為過。

    她向他略略一提靜妃如今的慘狀,福臨果然一口答應,替靜妃解了門禁。太后聽聞此事略有不悅,但她最近處處跟她兒子作對,也不想把母子關係搞得太僵,就勉強答應了這件不大不小的事。

    好在並不知道這事兒是蕭章提起來的。因為現在,福臨的身邊人已經被蕭章整治的差不多了,不會跑去跟太后亂說話,尤其是關於她的話。

    烏雲珠死後,福臨幾次哭到暈厥,被玄燁笑話「哭得像個女人」。太后就此教育孫兒,不要學他的皇阿瑪,因為人生就像一場火,要燒得越旺越好。

    玄燁聽話地點頭。

    不過他的皇阿瑪顯然不這麼認為。

    順治覺得自己雖貴為天子,但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他的愛子愛妃都已經不在了,如今他已心灰意冷,萬念俱灰,不如剃度出家,以免誤了國。

    他想把皇位讓給一向對他脾氣的堂哥安親王,安親王拒不接受,眾王臣也極力反對。

    佟妃的舅舅簡親王等人,開始暗中策劃兵諫皇上。

    他們認為,不管皇帝剃度與否,軟弱無能的福臨必須退位。而玄燁是大清國的太陽,將冉冉升起,受人擁戴。

    原本原著中簡親王兵諫之事會被太后知曉,以失敗告終。吳良輔知曉兵諫而不報,加之平日為非作歹被處死。

    蕭章琢磨著吧,吳良輔這個太監沒少幹喪盡天良的事兒,無論哪一件都值得他死一萬回了。況且他過去還猥褻過佟妃,太噁心了,這人不能留。

    至於她的表舅簡親王濟度,為人雖然莽撞了一點,但是總體來看還是一個忠君之臣,有幾分能力的。當然,蕭章想留下他,更多的是為了私心。這麼多年來太后的影響力太強,她娘家這邊需要說的上話的人。而且這簡親王可是一個帥大叔,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太可惜了。

    她才不會承認最後一條才是重點呢。

    蕭章暗中召來了簡親王。

    當年初見時,她還是個待嫁的秀女,略帶膽怯地望著他。

    他教她射箭,告訴她就算是女人,也不能軟弱,不能服輸。

    多年之後再見,佟臘月已不是當初那個小姑娘,簡親王也蓄了鬍子,看起來愈發成熟穩重了。

    老實說,簡親王心裡並沒有多麼看重這個外甥女。畢竟女人再能耐,也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只有做成太后那樣的女人,才能讓男人另眼相待。不過佟臘月的存在對他來說也十分重要,畢竟佟妃肚子爭氣,生下了三阿哥,不然他們連爭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在佟妃提出要見面的時候,簡親王二話不說就要找人安排,誰知道讓他有些吃驚的是,佟妃竟然都已經打點好了。簡親王這才發覺,不知不覺間這個外甥女在後宮也有了一份不容小覷的力量。

    「舅舅。」她微笑著說:「好久不見了。」

    簡親王一頓,有點兒不自然地說:「貴妃娘娘叫微臣前來,不光是為了敘舊的吧?」

    「自然。」她抬手示意簡親王坐。他從善如流地坐下,結果蕭章接下來的頭一句話就差點讓他跳起來:「舅舅企圖兵諫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這樣重要的事情,簡親王等人自然不會跟一個後宮婦人說。他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問:「是吳良輔那個狗奴才告訴你的?」

    蕭章搖了搖頭,淡淡道:「是他喝醉了酒,在小太監面前透了風聲,被告發到太后那裡去了。太后給吳良輔用了刑,他受不住,招了。現在這件事不光是我知道,索尼、安親王,還有太后,他們全都知道了。」

    簡親王皺眉罵道:「這個沒根兒的東西!」頓了頓,又問:「你說太后知道了,可她怎麼沒來問我的罪?」

    不得不說,簡親王的腦子是真心不大靈光。不過蕭章還是耐心解釋道:「他們的計劃是讓安親王假扮成皇上的樣子,去寺中引你出兵。太后這是等著拿你個現行呢!不然光憑吳良輔一個奴才的話,她憑什麼砍你一個親王的頭?」

    簡親王這回是真動了怒:「她還想砍我的頭?!也不看看她兒子是什麼德行!我要是不出面,大清國就完了,她就帶著她那個禿兒子回滿洲去吧!」說罷右腿一伸,將無辜的椅子踹倒在地。

    「舅舅稍安勿躁。」蕭章勸道:「太后想殺你,無非是因為舅舅擋了他們母子的路。只要舅舅不出面兵諫,按兵不動,太后拿你也是無可奈何。」

    簡親王道:「你說不兵諫?不兵諫那皇上怎麼辦,朝廷怎麼辦,這個國家該怎麼辦?皇帝出家,誰聽過這麼可笑的事情?!」

    「他想出家,就由著他去吧。」蕭章淡然道:「他本來就不適合當皇帝。」

    簡親王搖頭:「可他想把皇位傳給安親王。安親王那是什麼人?他拜了個漢人做師傅,心眼子都偏到漢人那邊了。就算是要推行勞什子滿漢一家,也不能這麼偏心眼子,忘了自己姓什麼不是?」

    「安親王嶽樂?」蕭章安撫道:「舅舅放心吧,安親王沒那個心思更沒那個膽子做皇帝。估計這會兒子正在聲淚俱下地勸皇上呢。」

    她說的沒錯,此時安親王正在苦勸福臨跳出虛妄的佛境,重坐龍椅,但福臨全然不為所動。

    簡親王卻不知道這些,仍然不放心:「就算安親王不想當皇帝,架不住皇上把龍椅往外頭送啊!」

    蕭章搖搖頭:「安親王是個聰明人,舅舅真以為他不想當皇帝?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有幾個不想大權在握的。」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了下來,深深地看了濟度一眼。

    濟度愣了愣,瞪眼說:「貴妃娘娘看我做什麼!我雖然也姓愛新覺羅,但我可沒那些個歹心。」說著他沖天抱拳,正色道:「我只不過是為了大清國好罷了!」

    「舅舅的苦心,臘月自然明白。」看外表,這個濟度的確看不出什麼端倪。估摸著將來就算讓他輔佐玄燁,也不會出什麼大的紕漏。雖然簡親王略顯莽撞,可能會捅出不少婁子,但起碼他不至於有造反之心。不過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關係,她不會讓任何人得逞的。

    她繼續說:「安親王是不敢當皇帝。因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鬥不過太后。舅舅,容我說句實話,您啊,也鬥不過太后。」

    簡親王聞言臉色鐵青,卻也知道她說的是事實,無言以對。

    蕭章笑道:「如今玄燁是太后看中的繼承人,舅舅你還擔心什麼?放心吧,這皇位是玄燁的,沒跑兒。」

    簡親王蹙眉道:「那依照貴妃娘娘的意思是,微臣就這麼看著,什麼都不管嗎?」

    「當然不是了。」蕭章從主位上走下來,走到簡親王面前,鳳眸直視著他的眼睛,真誠地說:「如今國家有難,前線告急,大丈夫不該拘泥於這些詭譎政變之中。舅舅且放心出征,我與玄燁等你凱旋歸來!」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41

正文 第085章 少年天子

    簡親王知道事情既然已經敗露,就算他準備了兵諫也勸不了皇上,只好就此放棄,出宮準備出征鄭成功之事。比起舌戰於朝堂,簡親王這樣的武夫的確更適合呆在戰場。

    其實如果不是早就預知了結局的話,蕭章也不敢就這麼把簡親王打發出去。時至今日,已經剃了頭髮的福臨還是固執地不肯同意由玄燁登基。他覺得玄燁小小年紀,眼底滿是殺氣,不配為天下子民的帝王。他打心眼裡不喜歡玄燁這個孩子,更不希望他做皇帝。而太后卻和大多數人一樣,認定玄燁為大清新主。

    太后與福臨母子就這樣形成了僵局。

    乾清宮裡,太后俯視這個她傾注畢生心血培養,卻終究走了歪路的兒子,沉聲開口:「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當真不願意把這皇位傳給玄燁?」

    福臨似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沉默了一會兒,堅定而緩慢地說:「我,不打算把皇位傳給玄燁。您問了一遍又一遍,我只好再回答您一次。」

    太后長歎一聲,痛心道:「我不打算再問你了,這是最後一次。」她抬眼看向早已準備好的蘇麻喇姑,閉上眼睛,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

    緊接著,兩個小太監端上來一個矮案呈在福臨面前。小桌上面,有一碗正冒著熱氣的湯藥。

    福臨呆呆地看著那碗湯藥,伸手就要拿。

    太后厲聲喝止了他:「不要碰!這,可不是給出家人的一碗水!」

    福臨僵住了。為了皇位,為了江山,他的母親竟然要毒死他!

    他已經聽不清太后都說了些什麼了。他只知道,他的額娘在用性命要挾他。如果這碗下了砒霜的湯藥一定要有一個人喝下的話,會是誰呢?

    決定權在福臨手裡。

    只要同意玄燁為帝,他的額娘就會滿意。

    可是他……寧死也不能這樣做。

    太后走了,將思考的空間留給福臨。

    整理好筆墨紙硯的福臨,最終喝下了那碗湯藥。可蘇麻喇姑卻哭著告訴他,那碗藥沒毒,太后只是嚇唬他。

    福臨聽了這話,也哭了。他的母親再強勢,到底也是做母親的,狠不下這個心。

    他摒退了所有的下人,自己一個人在空蕩蕩的乾清宮默默流淚。

    夜深人靜時,福臨忽聞門扉輕響,緊接著,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緩緩走了進來。

    他抬頭一看,那個愈發美麗的女人,是他曾經的愛妃,玄燁的額娘,佟妃。

    「你來做什麼?」顯然,福臨此時並不想見到她。「出去。」

    她不為所動:「您這話是以皇上的身份說的呢,還是以和尚的身份說的?」

    福臨一噎:「自然是……出家人。」

    蕭章冷笑:「出家人對待施主就是這種態度?那麼不好意思,我覺著您不配出家。」

    「你想說什麼?」他壓抑著火氣問。

    「我對你無話可說。」蕭章丟給他一個娃娃,皇帝模樣的娃娃,裡面藏著一小瓶劇毒,是博果爾的額娘太妃娘娘送給靜妃的禮物。「這是靜妃托我帶給你的。」

    說罷,蕭章轉身欲走,沒想到福臨忽然叫住了她:「臘月。」

    她腳步一頓。這……似乎是這麼多年來,福臨第一次喚她的名字,佟臘月的名字。

    她轉身看著他,眼神冷冰冰的。

    他被那眼神看得渾身發寒,就在嘴邊的致歉之詞卻突然說不出口了。他虧欠的人太多,如今再說那些話又有何用。

    結果還是她先開口:「你應該活著的。與其死了一了百了,不如活著,嘗遍這世間之苦。」她看了眼那個娃娃,「這麼多年了,靜妃還是愛你。」

    福臨又掉了眼淚:「我……做錯太多。」

    「別哭了,你哭給誰看呢。神嗎?佛嗎?夜深了,還是好好睡一覺吧。」臨走,她不由輕輕唏噓一句:「好在玄燁不像你。」

    福臨聽聞這話,渾身一顫,胸腔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蔓延。

    「玄燁會是個好皇帝的。不要不信。」隨著她話語落下的,還有一方銅鏡。那是蕭章花費點數從系統購買的,可以讓人看到未來五十年之事,但看完之後就會死去。

    讓他好好看看吧。他愛新覺羅福臨錯了,錯得徹徹底底。

    歷史無聲,是不需要任何辯解的。事實勝於雄辯,足以讓福臨認輸。玄燁,絕對是個比福臨強出千倍百倍的好皇帝。

    ###

    少年天子福臨死後,年僅八歲的玄燁登基為帝,立索尼等四輔臣輔政。

    蕭章被尊為聖母皇太后,但由於有母后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在,她沒有搬去慈寧宮。

    她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每日仍去太后那裡請安定省。太后對她,似乎也沒有多少疑心。

    最近她每次來的時候都能看見昔日的靜妃,如今的靜太妃。太后驟然失去兒子,難免傷心難過。有一個親近的侄女兒在身邊陪著,自然能好過不少。

    有天晚上定省出來,蕭章比靜妃晚走了幾步。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靜妃正張開雙臂,臉對著月亮。

    她輕輕走上前去,沒有出聲,但靜妃已經看見了她。

    靜妃主動說:「你看,今晚的月亮,又圓又大。多美啊!就像科爾沁草原上的月亮一樣。我最喜歡明亮的東西了。阿瑪說我是草原上最美麗最珍貴的公主,所以,我天生就喜歡明亮的東西。寶石呀,黃金呀……可是皇上不喜歡。他看見我用金碗金筷子,立馬就翻臉了。你說說他啊,怎麼那麼小氣!」

    她也曾跨東風騎白馬,天上人間叱吒。她在草原上可以找到十個八個漢子,個個疼愛她如珍如寶。可她為了那個孤獨地坐在龍椅上的少年,毅然地留了下來。

    「你後悔了嗎?」蕭章低聲問。

    靜妃搖搖頭,笑了:「無論是嫁給他,愛上他,還是毒死他,我都從不後悔。你放心吧,老婆子的事兒,我也不會後悔的。」

    她低下頭,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笑得更深了,笑出了眼淚:「我只是想要個孩子……坐胎藥多苦啊,我還是一碗又一碗地喝,我只是想要個孩子……可她不許,她竟然不許,她嫌我是瘋子……現在好了,皇上沒了,她再也不用給我下藥了。」

    蕭章不想再聽下去了,轉身道:「你保重,我會派人幫你的。」

    靜妃聽了哈哈大笑,笑得恣意又張揚。蕭章想阻止她,怕她再被人當成瘋子,可最終還是於心不忍,咬咬牙頭也不回地走了。

    改朝換代的動盪不安在康熙朝並沒有持續太久。邊關告捷,朝廷上下一片安穩。蕭章琢磨著,動手的時候到了。

    簡親王傳來捷報的當晚,太皇太后重病垂危,病因不明。太醫將之解釋為憂思過慮,大悲大喜過後的正常反應。

    太皇太后病重,蕭章自當侍疾。她把傻乎乎的母后皇太后趕了出去,獨自一人守著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這種病,說白了就是一種心臟病,來得又快又急。這時候緩過來了,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她緊緊盯著蕭章的臉,好像要在她臉上盯出個窟窿似的。

    「您看我做什麼。」她餵了口藥給太皇太后,不忘細心地替她擦了擦嘴。

    太皇太后瞇了瞇眼睛:「怎麼都想不到……我會栽到你一個小丫頭手裡。」

    「臣妾可沒有您說的那麼年輕。」她又餵了一口藥,可這回,太皇太后死活不肯張嘴。

    「大行皇帝走的時候,滿臉都是淚……」太皇太后忽然說起另外一件毫不相干的事:「哀家聽人說,那晚你曾去過乾清宮……」

    蕭章搖頭笑道:「皇額娘,這您可誤會臣妾了。先帝的毒,您的病,都是您最疼愛的侄女兒做的。」

    太皇太后猛地挺身,怒斥道:「一派胡言!」

    「別生氣別生氣。」她輕而易舉地按住太皇太后的身子,慢條斯理地說:「當然我不否認,這些都是我一手策劃之後推波助瀾的。不過皇額娘,您也別抵賴。我舅舅在前線英勇殺敵,您派人去刺殺他。我景仁宮的茶,就沒有一碗是乾淨的。我都不怨您,您老人家生什麼氣?在這後宮呆了一輩子了,您應該知道,在這角鬥場似的後宮裡,分不出什麼好壞,只比得出強弱。」

    太皇太后愣了半晌,低聲道:「是啊……我都呆了一輩子了……怎麼會輸給你一個小丫頭。」

    從一開始的假意溫順騙取信任,到利用董鄂妃的盛寵暗中韜光隱晦,再到與慈寧宮、坤寧宮親近,逐漸奪取後宮實權,再到最後利用太皇太后對靜妃的親情將她徹底摧毀……這後宮,已經不是她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了。

    「不僅是後宮,前朝也是。」蕭章將最後一口藥餵給太皇太后,溫柔地說:「您就回盛京好好地頤養天年吧。若再有異動,別怪臣妾心狠。」

正文 第086章 情歸何處

    當過兩世的太后之後,蕭章輔起政來,自是得心應手。如何平衡滿漢、文武大臣之間的關係,把握好「後宮不得干政」這個度,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兒。

    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高長官開始頻繁地來看她。後來形成了規律,基本是一個月來一次。

    前些年還好,她尚年輕。待她漸漸老去之後,她便不想讓他來了。

    她已有了白髮,而他仍是那麼年輕帥氣。

    每次看見他時,她心中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情湧動。說不清是自卑,還是酸澀,總之會讓她很不好過。

    總結出來就是四個字——不如不見。

    相見不如不見,有情未若無情。

    奈何他執意要來。就算什麼都不做,只是遠遠地望著她,他也一定要來。

    「別趕我走。」他哀求:「如果你討厭,我可以隱去身形,遠遠看你。」

    結果他這麼做了之後,她反而更加不自在了。好像隨時都被人盯著似的,如芒刺在背。

    玄燁親政之後,前朝後宮的時候,蕭章都很少插手。玄燁反而愈發恭敬,每遇大事,必先詢問母親。

    元後赫捨裡氏病逝後,玄燁獨寵昭妃鈕祜祿氏,有意立她為後。蕭章看著面前的鈕祜祿氏,和氣地說:「免禮吧。孩子,你閨名是叫……?」

    「臣妾鈕祜祿氏,小字容凰。」她抬起頭,年輕的一張臉,美艷不可方物,難怪皇帝如此喜歡,又是難得的出身高貴。立為皇后,也不為過。

    蕭章點點頭,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這一世,玄燁不會負你,你們好好兒地過吧。」

    容凰有點兒驚訝地望她,但很快她就想起直視皇太后是不合規矩的,又連忙垂下眼睛。

    玄燁立後的那天,場面盛大,以迎娶元後的儀式冊封了鈕祜祿氏。

    那晚,蕭章也很晚才睡。

    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裡率先出現的,竟是高演年輕時候的樣子。他溫柔喚她:「喚雲。」

    念完她的名字之後,他搖身一變,看著約莫是他三十多歲的模樣。高演臥病於床,緊緊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說:「無論你是誰,我都謝謝你陪我度過這一生。」

    她心底一慌,正要開口,高演的臉卻突然變成了永湛的模樣。

    「你不怕朕啊?」他饒有興趣地說:「我還以為你會害怕。」

    蕭章聽見自己柔聲道:「皇上仁慈,奴婢未曾犯錯,為何要怕?」

    突然,她眼前一白。光源消失之後,眼前是永湛躺在床上,臨終時的場景。

    永湛柔聲道:「我這一生,原本應是一場寂寞。多虧有你,恰到好處地闖入。」

    「謝謝你……讓我這些年來,從未感到孤單。」

    「朕還有遺憾。」

    「朕很遺憾,終我一生,都沒能得到你的心。」

    ……

    她胸口處彷彿被人重重一擊,疼的她肩膀一縮,眼看著這個夢就要醒來,福臨卻又出來搗亂。

    背景是乾清宮,他還不是和尚的模樣。那日,她去替佟夫人向福臨道歉。

    臨走的時候,她沒有看見,福臨深深地凝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不一樣了。」

    眼前一閃,竟是福臨站在景仁宮前。

    他身邊一個人也沒跟著,只有他自己。他伸出手,貼在景仁宮的門框上,一動不動。

    他竟然說:「對……不……起。我想看看他,也想抱抱他的。」

    最後,同樣是福臨臨死前的樣子。

    他看著那方蕭章扔下來的銅鏡,許久之後,他鬆開鏡子,了悟般一笑。

    「臘月……你好狠的心。」

    他閉上眼睛,眼中映出那年初見時,她嫣然一笑的情景。曾幾何時,也曾為她怦然心動。

    他曾應了她,無論何時,他倆的心永遠都在一處。

    可他後來卻又……

    錯的人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埋怨旁人無情?

    來不及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福臨疼惜地撫摸著那方銅鏡,溫柔地道:「也罷,你什麼都不知道,這樣也好。」

    ……

    她從夢中驚醒,發現這是一場夢時,剛剛鬆了口氣,卻又被坐在對面的男人下了一跳。

    黑暗裡,她輕喘著問他:「怎麼又來了?」

    高長官沉默著抱住她,過了許久才說:「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等這次任務完成之後,我們就回家吧。」

    她推開他,已恢復了鎮定:「你怕了?」

    「唔……」他支吾著回答:「別不要我嘛。你看,我腿可長了,比他們都長,伸出來嚇死你。」

    「行了。」她打斷他,「再給我一個世界的任務,讓我考慮一下。」

    高長官很想拒絕她的要求,因為他實在害怕再生變故。可最終,他還是沒有拒絕蕭章的那個勇氣。

    ##

    康熙三十年,聖母皇太后佟佳氏薨。

    蕭章的第三個任務圓滿地結束了。

    回到斯坦星後,她又拿到手300點。獎勵點數比不上之前的多,蕭章也沒生氣,畢竟說實話,這個世界的難度不高。

    這一次回來,她打算多呆幾天再走。她媽媽的病已經好了,她的腿也已經復原,不急著再去攢點數。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按計劃把任秋華和別的男人廝混的照片發了出去。接著,她用新獲取的點數做出一份dna鑒定,證明任秋華那兒子不是跟她老爹生的,然後把那份鑒定快遞送給了她爸。

    蕭興業本來身體不錯,同時看到這兩份東西之後,大受刺激之下突發心臟病,被送到醫院去搶救。好不容易醒來後,他卻聽到任秋華母女正在旁邊商量公司股份的事情。

    蕭興業氣炸了,立即跳起來甩了任秋華一個巴掌,並提出了離婚。任秋華當然不肯,任燦又苦苦去求,抓住蕭興業的手,直往自己柔軟的胸口裡蹭,可蕭興業還是不為所動。

    蕭興業用手中的兩份證據,打起了離婚官司,沒讓任秋華母女撈到半點好處。事到如今他也不怕丟人了,因為這事兒已經傳開了,不給她們母女一點顏色看看他怎麼能嚥得下這口氣?

    不過,事情還不算完。就在蕭興業與任秋華離婚後的次日,消失已久的蕭家獨女突然出現在蕭氏企業,宣佈接手公司。

    出了這樣的事情,蕭興業本來對女兒就心懷愧疚,如今更是對這根獨苗百依百順,只是他還不到五十,並不想這麼早就退下來,就想跟蕭章商量著讓他仍在公司管事。

    「老實說,我對這公司沒興趣。」蕭章坐在老闆椅上,抬眼看向面前已經全然陌生的父親。在她被撞成殘疾的時候,在她母親奄奄一息的時候,這個男人正抱著新歡醉生夢死。

    蕭父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蕭章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淡淡地說:「所以我打算對公司進行改制。都什麼年代了,還做家族企業。」

    「不行!」蕭父斷然拒絕。

    「行與不行,已經輪不到你說的算了。」蕭章微笑:「爸爸,這公司就當是你給我的嫁妝和媽媽的贍養費吧。」

    她才不會只收拾賤小三就完了,難道還讓她老爹繼續用爺爺創建的公司賺來的血汗錢去泡女人嗎?

    她有點不耐煩地皺眉:「以後你的生活費,每個月五千,我會打到你賬上。沒事兒的話,您可以回了。」

    她既然能說出這話來,自然是有足夠的自信讓蕭父撈不到半點好處。

    不過這樣折騰了一番之後,她賺來的點數又所剩無幾了。

    而且看高長官的意思,他已經不想再讓她去執行任務了。

    「我做的不好嗎?」她問。

    得到的答案卻是,做的很好很好。正是因為做的太好,她可能要被調到探索地球的別的組去,比如「探險組」、「神話組」那些難度更大的地方。

    蕭章好不容易適應了地球的後宮,自然不想去做那麼辛苦的任務。她也不想再在斯坦星和地球之間奔波了。做完最後一個任務之後,她就拿著獎勵的點數換取下半生需要的東西,和政府的探索項目說拜拜。

    或許……也會和高長官說再見。

    本來就是一段露水情緣,他手下還會有很多很多小姑娘進來,她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最後一個世界,是她這幾天看過了許多後宮電視劇、宮鬥小說之後,親自選擇的。

    這個故事有一個很美也很殘忍的名字,叫做《金枝欲孽》。

    這些金枝玉葉,紅粉佳人,披掛上陣,無聲廝殺。

    她看得驚心動魄,時有共鳴,也會感動的掉眼淚。

    其中她最喜歡的角色,是如妃。那般霸氣又囂張的女人,內心也有柔軟的一面。人之初,性本善。若不是曾被這深宮殘害,誰會天生生就一副蛇蠍心腸。

    不過她最心疼的角色,卻是爾淳。

    其他的角色也苦,如為了額娘而努力出人頭地的玉瑩,如為了奶奶不得不報仇雪恨的安茜。可她覺得最讓人心疼的,是那個看起來很有心計,很會算計的董佳爾淳。

正文 第087章 董佳爾淳

    爾淳和其他幾個女孩子,從小被義父徐公公的夫人調.教的艷若桃李,媚而不俗。她們學的不是一般大家閨秀的三從四德,而是如何取悅男人,贏得皇帝的心。其中不乏陰謀詭計,詭譎算計。

    最初的爾淳是什麼樣子,已經沒有人知道。甚至就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人最可悲之事,莫過於忘記自己,忘記自己的初心。

    爾淳的人生,是被人規劃好的。練得一身本領,入宮,爭寵,幫徐公公在皇帝面前美言,留住他一條老命。

    她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唯一能體現出她不是個工具,而是個人的,就只有對孫白楊孫太醫的一腔愛慕了。這是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志,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孫白楊不愛她。

    若孫白楊愛的是自己的妻子,或是他的紅顏知己也就罷了。他愛的,偏偏是爾淳的對頭人,華貴人玉瑩。

    所以她愈發變的心計深沉,不知是為了自保還是旁的,她跟玉瑩作對。可愛到深處,她已經變得不求回報。她不再執著於害人,寧可犧牲自己,只要喜歡的那個人幸福就好了。

    多傻。

    從愛生憂患,從愛生怖畏;離愛無憂患,何處有怖畏?

    當初,蕭喚雲也深愛著高湛,為了一渣男失去了理智。而今換了芯子,自然一切都不一樣了。

    如果爾淳不愛孫白楊,那麼很多事情,很多結局,都會發生絕對性的逆轉。

    比如當下。

    蕭章醒來的這個時候,華貴人玉瑩的宮女安茜剛剛被封為安貴人。驟然遭到心腹的背叛之後,華貴人想出計中計,企圖報復安茜。

    此事的起因是徐公公告誡爾淳不要老是針對玉瑩,需提防安茜。爾淳於是向安茜提議,聯手對付玉瑩,並利用孔武來要脅她。

    誰知安茜卻反過來找玉瑩合作,表明只有自己才有資格選擇跟誰合作。

    安茜與玉瑩密謀,設圈套污蔑爾淳紅杏出牆,從而將她剷除。

    玉瑩使計試探出爾淳對孫白楊有意,她決定改變策略,利用孫白楊來引蛇出洞。

    可安茜天性善良,她不想連累到孫白楊,為此她深感不安。

    安茜做宮女時的至交好友小祿子開解安茜,安茜卻決定通知二人,不是為了救孫白楊或者爾淳,只是為了挽回她僅存的良知。

    誰知此時又生變故,安茜在去救孫白楊的途中被如妃的笛聲所吸引,並沒有趕去暢音閣,以致最終只有孫白楊一人被當場捉拿。

    這時,安茜才察覺了玉瑩的計謀。原來玉瑩設計了這一出「紅杏出牆」想要對付的人不是爾淳,而是背叛她的安茜。

    安茜發現玉瑩的計謀後大為震驚。玉瑩坦言,她不會忘記自己當日被安茜出賣的事情。

    恰好爾淳聽到了二人對話,她得知孫白楊無辜被牽連,正激動地斥問安茜時,三人忽被皇后傳召。

    皇后為了調查誰在與孫白楊私通,著三人留意形跡可疑的女子,並要在皇帝回宮前解決此事。

    孫白楊被軟禁候查,其父孫清華奉命前來探問孫白楊究竟是受誰牽連,希望他坦白招出一切,可惜孫白楊拒絕透露半句。

    爾淳不忍見死不救,欲往自首,不料途中遇到了她的義父徐萬田。徐公公以退為進,最終令爾淳放棄了衝動行事。

    玉瑩發現自己的奸計不得逞,氣憤不已。她又擔心孫白楊最終會供出她來,竟決定向孫白楊下毒手。

    孫白楊早就看出了玉瑩的用意,心甘情願地吃她做的帶毒的糕點。不料小禮子忽然過來要吃,孫白楊連忙打開了小禮子。玉瑩這才知道,原來他早已經知曉了自己的毒計,感到既難過又痛心,打了孫白楊一個耳光,哭著跑開了。

    玉瑩將自己的所為遷怒於安茜,指責安茜沒良心,不去救人。

    安茜反過來指責玉瑩,說玉瑩才是始作俑者。

    這混亂的一夜,沒有人能夠安心入眠。

    蕭章就是在這個時候,悄然變成了董佳爾淳。

    宮女白蘭見她一夜未睡,正要伺候她洗漱更衣,無意間提起,她給福貴人送藥的時候福貴人不在,說是去儲秀宮請安去了。

    蕭章知道,同樣喜歡孫白楊的福貴人這是要去認罪,以便救出孫白楊。可福雅早已失寵,皇后根本不相信福雅。

    原著中的爾淳從福雅身上頓有所悟,去找安茜談交易,只要安茜答應幫徐公公美言幾句,爾淳就去頂罪。誰知安茜卻不答應,她跟爾淳打賭,說玉瑩已經對孫白楊動了真情,孫白楊一定會獲救。

    知道這些的蕭章,當然懶得再去走這一趟。先前她一晚上沒睡,加上剛來一個新環境還不大適應,乾脆換了睡衣,進屋補眠。

    當晚,安貴人和華貴人難以入睡,她卻睡了個好覺。

    果然她醒來後,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玉瑩終究心軟,在最後的期限裡出面認罪,稱自己是為了求孫白楊從宮外帶春.藥進宮,才會單獨約孫白楊見面。

    玉瑩被罰靜思己過,孫白楊也被免去了院判一職。

    蕭章知道,如今玉瑩失勢,安茜的敵人是皇后,她暫時安全了。

    危險的人是她的姐姐,福貴人福雅。

    這時候,徐萬田徐公公已經發現了徐夫人隱瞞福雅與爾淳在宮中交往的消息。徐萬田惟恐二人姊妹關係被人揭發,對福雅起了殺機。

    不過好在,心思歹毒的徐萬田沒能再活多久。

    宮外,徐萬田又收養了一名女孩,打算像培養爾淳她們一樣養大這個女孩。徐夫人勸他放棄送秀女入宮,徐萬田不依,怒罵了她。

    徐夫人心中仍存善念,她不忍心讓福雅犧牲,想偷出徐公公給福雅的書函,結果被徐萬田發現。徐夫人驚慌之下,竟錯手殺死了徐萬田。

    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徐公公恐怕怎麼都沒有想到,最終他不是死於嘉慶皇帝的屠刀之下,而是被他那有名無實的夫人給溺死了。

    徐萬田雖死,蕭章卻不敢鬆一口氣。因為她記得,最終害死福雅的不是徐萬田,而是看似仁慈大度的皇后。

    不久後,皇后會調查徐萬田安插秀女進宮的事情。福雅害怕連累爾淳,所以選擇了自殺。

    她必須攔住福雅。不過福雅這人有點兒死心眼,她必須有足夠強大的理由說服她才行。

    去給福雅換新傢俱的時候,她摒退下人,拉住福雅,姐妹二人對坐在暖炕上。

    「姐姐。」她叫了一聲。

    福雅微笑著望著她。

    「姐姐。」她又叫了一聲。

    福雅有點兒奇怪了:「我在。怎麼了?」

    蕭章轉身看著她,胳膊肘支撐在二人之間的紅木小桌上,傾身靠近福雅,用只有她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是我的姐姐吧。」

    「我自然是了。」福雅察覺了不對,眸中帶了兩分警惕。

    「不……你明知道,你是我的親生姐姐。」蕭章緊盯著福雅的眼睛,沒有放過她一絲一毫的震驚與慌亂。

    看到福雅別過頭迴避她的目光,蕭章握住她手,急切道:「我已經都知道了!你要是徐萬田收養的義女,他培養我們入宮就是為了保住他的命,為此他不惜拆散我們姐妹……」

    福雅聽了便知爾淳是真的知曉了一切,而不是察覺到了端倪跑來套話,心中又是酸澀又是無奈,低低道:「你怎麼知道了呢,是徐夫人告訴你的嗎……」

    「姐姐,你先不要管這個。」蕭章生怕福雅想不開,認真地勸她:「我先把話放在這裡,無論何時,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不要為了我傷害自己,否則我會後悔一輩子,恨你也恨自己一輩子,你知道嗎?」

    原本爾淳不知道福雅是自己的親生姐姐,福雅還可以瞞著她,騙她,哄她。可若爾淳知道自己的親姐姐是因她而死,豈不是會難過一生?

    福雅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也感到萬分糾結。

    原本徐夫人在徐萬田死後把真相告訴了她,她就覺得遲早有一天她會連累到爾淳。不過她想過了,大不了一死了之,想辦法把爾淳護送出宮。

    可……現在呢?

    如果她死了,恐怕爾淳也不會好過。

    她可憐的妹妹。

    福雅淚眼朦朧地反手握住爾淳的手,柔聲道:「好。」

    蕭章見她答應,總算鬆了口氣,但很快她又囑咐了一句:「你可不要騙我!你若死了,我拉著孫白楊給你陪葬去!」

    福雅好氣又好笑地搖頭,伸出指頭在蕭章眉間一點:「傻丫頭,你哪裡捨得孫大人?」

    「姐姐,我不喜歡他了,真的。」她站起來,抱住了福雅。

    福雅只以為她在安慰自己,鼻子一酸,抱著她哭了。

    姐妹相認,論說倆人是該抱頭痛哭一番的。不過她們身子都不好,蕭章覺著沒那個必要再惹福雅傷身。所以她拍了拍福雅的手臂,笑著說:「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有身孕了。」

    福雅驚喜地鬆開她,朝她平坦的小腹看了又看,滿臉的喜色,全無半分作偽:「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叫孫大人診過平安脈了嗎?」

    蕭章搖搖頭:「還沒呢,是我自己瞎猜的。一會兒回去,我就叫白蘭去請太醫。」

    原本爾淳懷孕是發生在徐萬田死之前的,不過蕭章並不想讓那老東西臨死之前還高興一下,就瞞住了誰都沒告訴。徐公公這輩子害了那麼多人,毀了那麼多人的人生,還想做那一輩子穩如磐石高枕無憂的大夢?就讓他在陰曹地府做夢去吧!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44

正文 第088章 孰是孰非

    蕭章回宮後不久,宮女白蘭就請了孫白楊來為她診脈。

    行禮過後,孫白楊溫聲道,「下官來之前已經看過淳貴人的脈案,貴人臉色蒼白,眼眥淡白,應是氣血不足所致。」

    「是嗎。」蕭章收回看向窗外飛雪的視線,轉過身淡淡地看了孫白楊一眼。小眼睛,面癱臉,爾淳啊玉瑩啊福雅啊,還有什麼皓雪、香浮,都挺漂亮的小姑娘,怎麼都喜歡孫白楊這樣的呢,難道是古代版的「我很醜但是很溫柔」,

    反正她不好這口。

    孫白楊恭敬道:「貴人聲線清而高,柔和潤滑,請貴人坐下,容下官仔細把脈。」

    她依言坐下,將腕子遞過去。

    孫白楊為她診著脈的時候,眼睛卻失神地望著對面玉瑩的屋子。

    「孫大人。」她輕聲說:「你是真的把爾淳當成自己人了,所以才這般不設防?」

    孫白楊如夢初醒般看向她,略不悅地皺眉:「淳貴人這是何意?」

    她抽回手,淡淡道:「你對華貴人的心思,就連我都看的明明白白。不知你這是想自尋死路,還是想害死華貴人?」

    孫白楊臉色驟變,卻因心虛不發一詞。

    蕭章擺手道:「行了,我這兒沒什麼大礙。你若惦記著華貴人,就去看看她罷,不用在我這兒耗著了。」

    孫白楊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無奈起身道:「那下官就先為淳貴人開幾貼安胎藥,告辭。」

    蕭章沒看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孫白楊走後,爾淳懷孕的消息就在後宮中傳開了。幾個低位的答應蜂擁而至,爭相奉承,還不忘順便諷刺對面閉門不出的華貴人。

    後宮最沒出息的人,就是這些捧高踩低的小角色,她們目光太短淺,容易出醜,也容易成為上位者掌權人們鬥爭時無辜犧牲的炮灰。而她們這些人的話,只能一聽就過,不能太走心。蕭章混跡後宮多年,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現今也就是她剛來到這裡不熟悉環境,所以才給她們個笑臉,賺個好印象罷了。

    幾個答應嘰嘰喳喳地說了半天,正趕上安茜來了,以不打擾淳貴人養胎為名,趕走了那些答應們。

    蕭章倒了杯茶,悠悠道:「有事就快說吧。」

    安茜坦言道:「我安茜今天過來,是想和你淳貴人和解的。老實說,你和玉瑩都不是我的敵人。既然如今你已經母憑子貴,你也沒那個必要再和我鬥。」

    蕭章淺笑著抬眸,望向她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安茜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了,遇事不驚,微怔片刻後,毫不畏懼地說:「我不管你相信不相信,總之我不想與你為敵,更不會干涉你的目的。」

    蕭章挑眉道:「想讓我相信你不是虛與委蛇,也不難。回答我,你的敵人……是皇后嗎?」

    饒是安茜再為老謀深算,冷不丁被人拆穿也不由一驚。

    蕭章安撫道:「放心,我不是詐你的話。你能知道你奶奶的事,我也一樣有法子知道。」

    提起奶奶的死,安茜又不淡定了,面色開始發白。蕭章點了點桌子,道:「坐下說話吧。」

    安茜也沒客氣,落座後喝了口水,之後才抬起頭看向蕭章:「你想跟我說什麼?」

    蕭章道:「雖然之前一次和你的合作很不愉快,你背叛了我選擇了玉瑩,不過沒關係,我還想跟你合作一次。」

    安茜狐疑道:「你就不怕我再背叛你一次?」

    蕭章搖搖頭:「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我不怕,因為我知道,安茜你根本就不是咬人的毒蛇。你只是,想報你應該報的仇。」

    安茜萬萬沒想到爾淳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心頭大震之餘,不由對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更為好奇。

    蕭章娓娓道來:「徐公公死後,皇后著手調查徐公公生前安插在宮中的秀女。我如今懷著龍裔,若被她查了出來,當然是難逃一死。所以如今,皇后是你我共同的敵人。或許你對玉瑩仍心存善念,可我敢賭這一次,你不會再對皇后手軟。」

    沉默許久後,安茜問:「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得到確切消息,天理教近日有所異動。」蕭章故意表現出一臉擔憂的樣子,「我擔心,他們會打入皇宮,謀圖不軌。」

    安茜追問道:「消息可靠嗎?」

    「我無法說出消息的來源,但你可以派人查證。此事我若說給孔大人聽,他定然不信,或者不會全力調查。但安茜你就不一樣了……」

    安茜一口答應下來:「你放心,我會拜託孔大人的,只是這和對付皇后有什麼關係?」

    「若是皇上不在宮中,這後宮就是皇后隻手遮天。一旦她讓心腹辦成天理教暴/徒,伺機不軌,我們該怎麼辦?所以我想,倒不如先下手為強,趁著天理教暴/動的時候,剷除皇后!」

    安茜一驚:「你……你並不打算阻止天理教暴/亂?」

    蕭章苦笑道:「有些事情我們阻止的了,有些事我們卻註定做不到。安茜,別告訴我你不想犧牲無辜,所以打算將此事稟告給皇上,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安茜道:「我確有此意。天理教如果真的闖入後宮,定會死傷無數。我們不能因為個人的私慾,而讓……」

    蕭章冷笑道:「別傻了。除掉皇后,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時機。你若覺得良心不安,就麻煩孔大人好好部署一番吧。」

    安茜不說話,顯然是不贊同。

    「哦,對了……你不是很早就想出宮嗎?皇后死後,你可以趁亂離開後宮,我幫你偽造一個被殺的假像,你看如何?」

    安茜一怔,目光中顯然有幾分心動。

    蕭章見了,暗中鬆了口氣。看來安茜是真的無心後宮爭寵,一心只想著報仇。

    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

    安茜走後,蕭章去了阿哥所,探望小格格。

    如妃所出的小格格,應是已經沒有幾天可活。

    原本,如妃與她半點幹係都沒有。如妃的女兒死了,也與她無關。而且後來,如妃就是靠著女兒之死才在皇帝那裡重新奪回了寵愛。

    可她看著搖籃裡幼小的孩子,忽然動了別樣的心思。

    既然,如妃本是被爾淳的挑撥害得失寵,那麼如妃與她……或許……也算有一段孽緣。

    她決定讓如妃自己選擇。

    如果如妃願意放棄利用女兒爭寵,蕭章就竭盡所能,救這個孩子。原因很簡單也很複雜,簡單來說她就是動了惻隱之心,複雜的說,小格格不過是個公主罷了,長大後也威脅不到蕭章進軍太后寶座。如果小格格安然無恙,如妃就會錯失復寵的機會,那麼蕭章在後宮也少了一個忌憚的對象。再者,若她救活了小格格,如妃也會心懷感激……

    但若如妃選擇利用女兒復寵的話,那麼蕭章不會再插手,就讓命運按照既定的軌跡發展下去。

    蕭章來到了永壽宮。

    昔日富麗堂皇人來人往的永壽宮,如今門庭寥落,只有一個宮女靠在門口打盹。

    蕭章走路時花盆底兒的聲音吵醒了那宮女,小姑娘如夢初醒一般驚慌地給她請安:「淳、淳貴人吉祥!」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要不怎麼能在永壽宮看到淳貴人這位如今在後宮中炙手可熱的大紅人。

    要知道皇帝的子嗣本來就不多,阿哥就更少了。如今皇帝年紀漸漸大了,懷孕的妃嬪很少。若淳貴人生下阿哥,封妃指日可待啊。

    蕭章跨國門檻,隨口問了句:「如妃娘娘可在?」

    「淳貴人快請坐!奴婢這就進去通傳!」

    「嗯。」

    如妃剛見過孫清華孫太醫,聽說小格格病情嚴重,心中十分不安,正在屋中走來走去。聽宮人說淳貴人來了,雖然覺得奇怪,但更多的是好奇,不疑有他便走了出來。

    令如妃頗為吃驚的是,正風光的淳貴人竟然還起身向她行了個禮。

    要說起來,在如妃得寵的時候她跟爾淳的關係還是不錯的,起碼表面上是利用與被利用的和諧關係。只是在她失寵之後,爾淳就和其他人一樣,一次都沒來過永壽宮了。

    如妃原本就把爾淳當做棋子,因此爾淳在她失勢後的不聞不問,並沒有讓如妃傷心。

    爾淳在這個時候過來,還這麼規矩地行禮,的確讓如妃吃了一驚。以爾淳如今在後宮的份量來說,她不過來奚落如妃就算好的了,怎的還如此恭敬?

    「如妃娘娘吉祥。」

    「快免禮吧。」如妃連忙扶起爾淳,柔聲問:「爾淳,好久不見,你怎麼來了?」

    兩人相對而坐,蕭章並不急著說話,看了下人一眼。如妃會意,示意宮人退下。

    「我剛剛去看過小格格。」蕭章開門見山。

    如妃忙道:「小格格好不好?」

    蕭章搖搖頭:「不太好,高燒不退,小臉兒都燒紅了。」

    如玥怔住了,擰眉不語,心中翻滾如同刀絞。

    「爾淳懷有身孕之後,就喜歡去阿哥所看看小阿哥、小格格們。」蕭章輕聲道:「小格格很可愛。」

    眼看著如妃已經快哭了,蕭章伸手握住她的,低聲問:「如妃娘娘,爾淳有一事相詢。你覺得皇上的寵愛和小格格,哪個更重要呢?」

正文 第089章 鏡花水月

    如妃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小格格。時至今日我已明白,帝王的寵愛就如同鏡花水月,是不可能握在手心裡的流沙。可小格格是我骨肉至親,我願盡我全部換小格格一生平安無虞。」

    如妃言辭懇切,眼底隱隱含淚。蕭章見她說的真誠,不由鬆了口氣,微笑道,「如妃娘娘放心,小格格吉人天相,定會順利度過此劫。若娘娘信得過爾淳,爾淳定當竭盡所能,多去照拂小格格幾分。」

    如妃顯然沒料到爾淳竟然會這樣說,略顯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感激道:「那、那就拜託你了。妹妹你也知道,我從前樹敵眾多,吉嬪榮嬪她們又都是不中用的,多虧有你……」

    蕭章莞爾一笑,起身道:「爾淳不懂醫術,不過盡幾分綿薄之力罷了,如妃娘娘不必如此客氣。天色不早,爾淳先告退了,回頭再來看您。」

    從如妃那裡告別出來,蕭章本想折回到阿哥所去,但轉念一想,爾淳如今就是個不大不小的貴人,就算她懷著龍胎也不能那麼囂張,隨意出入門禁森嚴的阿哥所啊。只得暫時作罷,回到承乾宮中。

    饒是她沒有刻意擺出架子來,抬轎子的小太監卻因著自家主子的懷孕而水漲船高,心氣兒高了起來,老遠看見華貴人和她的宮女擋了道就開始吆喝:「閒雜人等讓一讓喂,驚了淳貴人的胎,你們可擔不起。」

    玉瑩剛在皇后那裡吃了閉門羹,被答應們笑話的一鼻子灰,此時正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突然間被一個奴才奚落了,自然不會忍著,轉過身反倒迎了過來擋在前面:「我是閒雜人等?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華貴人!是住在承乾宮的華貴人!」

    「何事這樣喧鬧啊?」蕭章淡淡問了一句,抬轎子的小太監反倒不敢出聲,倒是玉瑩迎了上來,掀起轎簾子道:「不要以為你懷了龍胎就可以一直得意下去了,我侯佳玉瑩是不會服輸的!」

    這還是蕭章來到這裡後頭一次與玉瑩面對面,玉瑩果然是個美人,黛眉水眸,精緻的下巴,難怪以姿色出眾聞名。

    「我得意與否,與你並不相干。」蕭章瞇瞇眼睛:「看來你我是相看兩生厭,既然如此,不如我明天就跟皇后娘娘提上一句,為姐姐你另擇寢宮吧。」

    一山不容二虎,如今蕭章並沒有那個心思跟玉瑩鬥,把她送走,乾脆眼不見心為靜,安心養胎。

    玉瑩一愣,沒想到爾淳突然會提起遷宮的事。客觀來看爾淳如今有了身孕,皇帝肯定會來看她,而爾淳又不能侍寢,如果玉瑩能「偶遇」皇帝,那麼她便復寵有望。

    即使最初玉瑩並不想與爾淳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但眼下,留下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玉瑩開口想緩和一下氣氛,卻礙於面子,只是徒勞地張了張口,什麼都沒有說出,洩氣地轉身走了。

    沒有安茜在旁邊幫忙,如今的玉瑩不過是只紙老虎罷了。

    蕭章忽然想起來,原著中爾淳曾經幫玉瑩和孫白楊私會,致使玉瑩借了孫白楊的種懷上身孕,重得皇帝寵愛。

    後來玉瑩信期不對的事情被她的宮女發現了,玉瑩的侍婢為了提前出宮返鄉出賣了她,把此事告訴了皇后。皇帝不在宮中,但也聽說了此事,玉瑩為保住顏面,在天理教動亂時不肯逃出宮,最終與孫白楊葬身於火海。

    一切的一切,都是從爾淳心死之後撮合這兩人開始的。

    現在,蕭章當然不會多此一舉。雖說玉瑩偷情懷孕是一個剷除她的好機會,不過拉著福貴人撮合他們同樣有很大的風險。她不打算冒這個險,更不想拖福貴人下水。

    次日一早蕭章去向皇后請安的時候,果然提出要華貴人遷宮一事。

    皇后饒有興趣地問:「哦?你們姐妹一向要好,怎的突然要華貴人搬到別的地方去住?」

    蕭章笑道:「爾淳身子向來不好,有孕後更為折騰,只怕擾了華貴人清靜。」

    皇后意味深長地笑:「只怕事情沒有這樣簡單吧?」

    蕭章也不藏著掖著,乾脆地說:「爾淳只是覺著,皇后娘娘既然想讓姐姐閉門思過,或許該如當日如妃娘娘一般,把她送到真正的清靜之地靜養。」

    如今後宮之中,爾淳有孕,安茜新寵,但爾淳不能侍寢,皇后其實想壓制華貴人兩天就叫她出來跟安茜爭寵。聽她這麼一說,皇后不免有幾分猶豫。

    見皇后沉吟不語,蕭章又道:「昨日爾淳回宮時正巧遇到姐姐,她似是剛從儲秀宮回來,一臉的不高興呢。」

    皇后一頓,仔細想想玉瑩那小性子,指不定已經恨上了自己。這樣的人若再用下去,難免多生事端。倒不如再扶植個性情溫吞些的,頂上華貴人的位子。遂鬆口道:「好吧,啟祥宮空置許久,就叫華貴人遷到那裡去吧,也好叫爾淳你安心養胎。」

    蕭章站起福身:「多謝皇后娘娘恩典,爾淳替姐姐謝過皇后娘娘。」

    皇后寬容大度地笑了笑,擺手示意她平身。

    兩人又閒話了幾句,蕭章便告退出來。

    皇后動作很快,她的轎子剛剛回到承乾宮,儲秀宮便派人過來幫著華貴人收拾行裝了。

    玉瑩自然不肯搬,吵吵嚷嚷地趕那些搬東西的奴才走。見到爾淳來了,便甩著帕子衝了過來。

    「是你跟皇后說的要我搬去啟祥宮?!」

    「嗯。」蕭章淡淡道:「姐姐不用客氣。」

    「呵,客氣?你憑什麼趕我走?你以為你母憑子貴就了不起了嗎?我告訴你,我侯佳玉瑩一樣可以生!」

    蕭章搖搖頭:「不是趕你走,是為你好。你不是一向很討厭我嗎?這回讓你單獨住一個寢宮,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玉瑩還要說話,蕭章卻已看到福貴人朝這邊過來的身影,連忙迎了過去。

    玉瑩冷哼一聲,轉身道:「搬就搬!」她只是不喜歡被爾淳牽著鼻子走罷了,畢竟玉瑩也不喜歡跟爾淳住在一塊兒。

    蕭章迎上福雅,微笑道:「姐姐來了。」

    福雅點點頭,又看向玉瑩那邊,奇怪道:「怎麼,華貴人要遷宮嗎?」

    「是呀。」蕭章笑道:「對了,若姐姐能搬來承乾宮住就好了。只可惜姐姐你愛清靜。」

    福貴人溫聲道:「還是你懂我。如今你懷著身孕,身邊耳目眾多。這樣的日子我已過不習慣,還是擷芳殿更適合我些。」

    蕭章拉住她的手:「姐姐,咱們別站在風口說話了,進屋吧。」

    福雅點點頭,兩人進屋相對而坐,各自捧著一杯熱茶。茶很燙,裊裊升起的熱氣,讓氣氛變得更為溫馨。

    福雅開口道:「妹妹,你真的沒事?我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蕭章愣了一下,不解:「姐姐指什麼?」

    福雅猶豫著說:「你知道了徐公公的事,那這十年……」

    蕭章怕她心中打結,連忙搖頭道:「姐姐你放心,爾淳懂得『珍惜眼前人』這個道理。既然徐公公已經死了,我們也不需要再為他賣命。如今姐妹相認,皆大歡喜,何必再計較過去的事情。」

    其實她說這話一是為了讓福貴人寬心,最關鍵的是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爾淳。若原本爾淳知道她眼中唯一的親人徐萬田是個拆散她們姐妹的王八蛋,一定會很痛苦很痛苦吧。

    「妹妹,你真讓我刮目相看。」福雅笑了,但笑得有點勉強。因為她擔心自己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多久,可能很快又要讓爾淳承受失去唯一的親人的痛苦。

    蕭章原本差點忘了福貴人為了見孫白楊常年服毒的事情,見福雅這般笑容,心底忽然一驚,沉下臉道:「姐姐,以後給你換個太醫可好?」

    突然提起換太醫的事情,福雅驚道:「妹妹為何這樣說?孫大人很好,他已經醫治了我多年,治我的心悸病再為合適不過。」

    「姐姐你還要瞞我多久?你常年服毒,所以這病才一直都不好,孫白楊他根本就是個庸醫!」

    「你、你都知道了?」福雅震驚:「這……這不關孫大人的事,是我自己……」

    「姐姐啊,你怎麼這麼傻?為何要這樣愛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她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可她實在不願意看到福雅這樣人淡如菊的女子為了莫須有的愛情黯然神傷。

    福雅沉默了,眼底隱隱含淚。

    蕭章看了也有幾分心軟:「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只想著留下你,保全我想保全的人。所以,我不能讓姐姐再這樣折磨你自己……如果姐姐再服毒的話,我就會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孫大人!」

    「你……」福雅終究掉了眼淚,沉默許久後,長長地歎息一聲,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悲傷之色:「好吧……我答應你,不再服毒。那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姐姐安好一天,爾淳定然無虞。」實際情況當然是就算福貴人死了她也會繼續鬥下去,但此時她必須刺激福貴人,激發出福貴人求生的欲望。

    福貴人無可奈何,只得輕輕地點了點頭。

正文 第090章 金枝玉葉

    福貴人陪她用了午膳後,堅持要蕭章午睡一會兒。蕭章推不過,只好讓福貴人先回去了。

    回想起穿了這麼多世界,每一個後宮她都有那麼一兩個玩得來的小夥伴。蕭喚雲有王璿,賈元春有麗妃和水溶,佟臘月有靜妃,那麼陪伴爾淳最好的人選,當然就是爾淳的親生姐姐福貴人了。

    福貴人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整個人都會覺得很平靜很舒服,這是蕭章從沒有感受過的。

    所以,她捨不得福貴人死。

    蕭章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她現在要救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如妃的小格格,一個是福貴人。小格格先天不足,她先試試能不能用靈泉水救她。至於福貴人,她的毒服了七年,只怕已經是深入骨髓,光憑她每次準備給福貴人的靈泉水,只怕不能徹底治好她。

    她閉上眼睛,先用意念進入了系統。隨著她所處的世界越來越高級,系統給予的輔助也越來越少。能夠直接治好將死之人的藥物需要1000點,她根本就買不起。

    逛了一圈無功而返,蕭章只好退了出來。

    午睡起來,她又去了小格格那裡。當今天子嘉慶皇帝子嗣稀少,阿哥所住著的小孩子只有如妃所出的小格格一個,顯得空蕩蕩的。

    皇長子早夭,二阿哥是原配皇后所出的正宮嫡子,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是當今皇后的兒子。每個阿哥的歲數都差了不少,二阿哥比三阿哥竟然大了十三歲,三阿哥比四阿哥大十歲。也就是說二阿哥比四阿哥大了整整二十三歲。

    若說皇后在其中沒有做手腳,蕭章打死都不信。

    至於公主也沒多到哪裡去,除了早夭的幾個之外,就只有三位。一個是潛邸誠妃所出的三公主,一個是原配皇后喜塔臘氏所出的四公主,再就是如妃所出的八公主了。

    蕭章用度娘查了一下資料,下一任皇帝就是元後喜塔臘氏所出的二阿哥旻寧。可憐如今的皇后白費心機,生了兩個兒子,弄死了那麼多懷孕的妃嬪,還是沒能如願讓自己的兒子坐上皇帝寶座。

    不過……蕭章也挺為難的。

    當上太后,無非兩種途徑。一是成為皇帝的生母,二是當上皇后。

    可如今這兩條路都不好走,甚至可以說,是死胡同。

    蕭喚雲有公主身份,得寵不說,而且生下了皇帝唯一的兒子,當上皇后成為太后順理成章。

    賈元春出身大家,得寵有子,坐上太后寶座也不稀奇。

    佟臘月雖已失寵,但家族背景不容小覷,兒子又得太后喜歡。

    可……董佳爾淳呢?

    首先從出身來講,爾淳是漢女,是由徐萬田偽造了旗籍入宮的。這件事一旦被人發現了,那就是掉腦袋的大罪。

    論寵愛……爾淳的容貌不是後宮之最,性情才華亦無特別出挑之處,皇帝對她也就是一時新鮮,新鮮勁過了之後就沒那麼寵著了,想要獨寵實在太難。更別提蕭章嫌棄死了這老皇帝,壓根不想去爭寵。

    論子嗣……且不論她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光是前面三個皇后嫡子,就把她的孩子壓制的死死的啊!

    思來想去,蕭章覺得還是只有當上聖母皇太后這一條路可走。因為爾淳的身份是假的,她在朝中沒有家族勢力做支撐,甚至比不上庶出的玉瑩有背景。以她的出身,就算是當今皇后被廢,也輪不到她做皇后。

    不過,如今這個心狠手辣的皇后,是一定要死的。至於皇后死後嘉慶會立誰為後,那就是後話了。

    要當上聖母皇太后的話,首先得保證她肚子裡懷著的是個阿哥。她有高長官上次送的技能,做到這點倒是不難。只是……該怎麼解決前面那三個阿哥呢?

    二阿哥是歷史上的皇帝,對蕭章來說是最大的威脅。因為讓他是嫡長子,讓他即位簡直順理成章。

    如果能除掉未來的道光皇帝……那豈不是會改變後世的走向。

    艾瑪,她真是在下好大一盤棋。

    賄賂了照顧小格格的嬤嬤後,蕭章偷偷進了阿哥所,給小格格餵了些靈泉水。除此之外,又叫人添了不少暖爐、手爐、防潮的熏香還有簇新的被褥之類的過冬之物。小格格先天不足固然不假,但後天照顧不周也是真的。

    她現在仍是貴人之位,能做的不多,如此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蕭章回到承乾宮後,對面華貴人的住處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了,看來是已經搬走。

    玉瑩住過的屋子,她也不打算再用。正想叫人去封了那間屋子,卻見玉瑩推門而出,直直地朝她這邊走來。白蘭要上去攔,被蕭章抬手阻了,玉瑩遂得以順利進門。

    比起上午的瘋狂,玉瑩顯得冷靜了許多。她媚笑著服侍著喝茶的蕭章,徐徐道:「我早就說過了,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以為贏了一步就能贏一輩子。」

    「哦?」蕭章放下茶杯,挑眉道:「我只是贏了一步嗎?不好意思,好像你已經敗在我手下很多次了呢。」

    奇怪的是,玉瑩這次只是咬牙瞪著她,什麼都沒說,冷哼一聲便轉身走了。

    玉瑩走後不久,孫白楊突然過來診平安脈。現在闔宮上下都關注著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因此太醫每天都來請脈也不奇怪。

    看時間,估摸著孫白楊和玉瑩是正好碰上了,不知兩人可有說話。

    「貴人的精神看起來不錯,脈象也很平穩。」孫白楊似是有點意外,「無須再開新的藥方了。」

    「有勞大人。」蕭章點點頭,看著孫白楊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大人請留步。」

    孫白楊好奇地回過頭:「淳貴人還有什麼吩咐?」

    蕭章先打發了宮女:「白蘭,你下去煎藥。」

    白蘭乖乖地退了下去,蕭章才說:「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聯繫徐大娘?」

    孫白楊本能般皺眉:「下官鬥膽多問一句,不知淳貴人找徐夫人所為何事?如今徐公公已死,淳貴人你無須再多費神。」

    蕭章搖搖頭:「不,孫大人,我為的是我自己。如今皇后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你應是知道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皇后就會讓令尊送來承乾宮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孫白楊之父孫清華,多年來為了保住全家身家性命,為皇后所用,助紂為虐,不知或間接或直接地害死了多少後妃和皇嗣。孫白楊亦心知肚明,因此和父親並不親近,父子倆各行其道。可無論他們之間的關係差到什麼地步,他們畢竟都是親生父子,身體裡流著同樣的血。孫白楊出事,孫清華無法置之不理,孫白楊亦然,用他自己的方式保護父親。

    聽蕭章這樣說,孫白楊赧然地微微紅了臉,尷尬道:「淳貴人有話不妨直說。凡是下官力所能及的,下官定盡力而為。」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後,蕭章道:「皇后已經開始疑心徐公公在後宮安插了漢女,我想不久之後她就會宣徐夫人進宮對峙。徐夫人乃是伺候過婉妃的宮女,婉妃當年也為皇后所害,所以無論徐夫人招不招出我和福貴人姐妹,徐夫人都是凶多吉少了。不,應該說是必死無疑。」

    孫白楊原本耐心聽著,聽到後來,不禁心頭一跳:「你……淳貴人你已經知道了?」

    「大人也真是的……爾淳看起來就那樣不堪一擊嗎?」蕭章笑笑:「先不說這個,勞煩孫大人幫忙盡快送徐大娘出京吧!」

    孫白楊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雖說徐萬田作惡多端,但孫白楊眼中的徐夫人亦不失為一個良善女子,將爾淳和福雅姐妹倆養大不說,還對她們姐妹多加照拂,不像徐公公一樣把福雅當做棄子,對失寵的福雅不聞不問。

    看孫白楊答應的這麼乾脆,蕭章忽然覺得這人也不錯,雖說長相不是她的菜,但勝在頗有俠肝義膽,不怕惹麻煩上身,敢作敢為。難怪那麼多人都癡情於他。

    福雅應該是愛孫白楊愛得最傻的那一個吧,蕭章今天真的差一點就把福雅為了見孫白楊而服毒的事情說出來了,但她還是沒有說出口。何必讓福雅難堪呢?既然福雅已經答應了她會好好活下去,應該不會再那樣自虐了。

    ##

    次日傍晚,蕭章有些意外地發現來診脈的人不是孫白楊,而是孫白楊的父親孫清華。

    孫清華算是皇后的人。蕭章看他表情不對,謹慎道:「孫大人請坐吧。」

    孫白楊為什麼沒來?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按照她的託付去安排徐夫人離京的事情了?蕭章滿肚子疑惑,頗有些心不在焉,卻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孫清華。

    看孫清華只是如常診脈,蕭章不免有幾分好奇:「孫大人,皇后娘娘沒讓你帶什麼湯藥來?」

    孫清華一驚,眼珠慌亂地轉了轉:「這……淳貴人何出此言呢?皇后娘娘的確很關注淳貴人的胎,不過微臣並沒有帶任何湯藥到承乾宮。」

    「爾淳相信大人。」蕭章微笑道:「大人對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小格格亦十分照顧,又怎麼會加害爾淳的孩子呢。」

    孫清華皺眉:「淳貴人的意思,下官不明白。」

    「你放心,如妃娘娘喚我一聲妹妹,我亦十分喜歡小格格。爾淳還想多問大人一句,小格格的身子……可有回天之術?」

    孫清華不會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相信這樣私密的事情是如妃告訴她的,但他想了想,說出小格格的身體狀況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遂老實答道:「下官夜夜前往阿哥所為小格格診脈施針,奈何小格格先天不足,只怕……很難熬過這個冬天。」

    「那……」蕭章眼神微黯,「若是能熬過這個冬天呢?」

正文 第091章 真心假意

    孫清華實話實說,「那就可能還有救。」

    他沒敢打包票,也沒把話說死。蕭章點點頭,收回手說,「不知孫白楊孫大人今日為何沒來診脈,」

    孫清華此時尚且不知其子孫白楊迷戀玉瑩的事情,老實答道,「承蒙淳貴人惦記著,傍晚華貴人身體突然抱恙,犬子便去了啟祥宮請脈。皇后娘娘的意思也是,下官較犬子更為擅長……」

    蕭章打斷他,「所以以後就都是孫大人你來請平安脈咯,」

    孫清華應下。

    老實說,雖然蕭章不怎麼喜歡孫白楊,但不得不說孫白楊比孫清華可靠多了。畢竟孫清華為皇后辦事那麼多年了,總是受制於皇后,儘管他本性不壞,卻也不敢肯定他什麼時候會不會迫於皇后的淫威對她們母子出手。

    見蕭章沉默,孫清華主動說:「淳貴人放心,微臣定會竭盡所能為淳貴人保胎,即使賠上身家性命,也不會讓悲劇再次重演。」

    蕭章頓了一下,意外地挑眉:「你是說如妃娘娘?」

    孫清華長歎一聲,無言以對。

    孫清華走後,蕭章在屋裡閒不住,又去了阿哥所看小格格。

    孫清華可信嗎?她不能冒這個險。所以她還是只能相信自己。

    現在爾淳懷孕已經三個多月了,神奇的是爾淳的身子底子雖然不好,但蕭章一直都沒有什麼害喜的反應,比前兩次懷孕的時候好過多了。

    既然身子骨爭氣,她也就沒有整天坐在屋子裡,時常出來走走。

    最近經常下雪,坐轎子也不安全。一旦轎子被人動了手腳,或者抬轎子的小太監被人收買了,那可就糟了。

    不過走路也有一個壞處,就是鞋子容易被雪水打濕。她昨兒早上已經央了皇后,懷孕期間不穿容易摔倒的花盆底鞋了。不過現在她腳上穿著的這雙繡花鞋舒服是舒服,就是太過單薄,很容易濕。

    白蘭怕她凍到,說要讓她先找個暖和地方呆著,白蘭好回去取雙暖和的鹿皮靴子。不想她們正好迎面遇到同樣步行的安茜。安茜恰好聽到白蘭的話,主動道:「我的寢宮離這裡不遠,淳貴人若不嫌棄的話就過去坐坐吧。」

    若是別的貴人說這話,白蘭可能就幫著推拒了,可安茜不同,她過去是宮裡的姑姑,白蘭也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所以白蘭只好為難地看向蕭章。

    沒想到蕭章很爽快地同意了,看起來似乎完全不擔心安貴人會藉機害她。

    蕭章到安茜宮裡坐下,白蘭回去取靴子,安茜的宮女汀蘭便來服侍蕭章換了雙乾淨的繡鞋暫且穿著。

    安茜笑道:「這是我親手繡的,還是新的。淳貴人若不嫌棄就穿著吧。」

    蕭章似笑非笑地望她:「你何必這麼費盡心思地討好我?對了,上次交待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孔大人已經在準備了。」安茜答道。

    蕭章奇怪:「你為何還叫他孔大人?莫非你還沒有告訴他你選擇留在後宮的原因……」

    孔武和安茜原本彼此互生情愫,但安茜從小祿子口中得知她唯一的親人被皇后殺害,不得不留在宮中報仇。孔武誤解她是為了攀龍附鳳,兩人陷入僵局。

    蕭章叫安茜去跟孔武說這件事,也是希望藉機能讓二人和好。

    她曾承諾過幫助安茜出宮,如果安茜與孔武有情人終成眷屬,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可看安茜這樣子……分明是要反悔。

    「奶奶死後,其實我已經沒有那麼盼望出宮了。」安茜苦笑著說:「至於孔大人,他有大好前途,何必為了我回到原點,做一個鄉野村夫?」

    蕭章微微皺眉:「或許你該問問他的選擇。」

    安茜搖搖頭:「來不及了。我已不是一年前的安茜,我……已經是皇上的女人。無論皇上如何,他都是我的夫君。」

    蕭章沒有再勸,畢竟說得多了,難免顯得用心不良,好像她是想把安茜趕出宮去,少一個爭寵的對手似的。其實不然,蕭章經過上次的試探已經能夠確定,安茜的確沒有和她作對的意思。安茜本性善良,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報復皇后。

    所以蕭章才能這麼放心地來到安茜這裡。

    她坐了一會兒,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她估摸著時間,白蘭不會回來的那麼快才對。

    果然,走進來的人是安茜的至交好友常永祿,如今是皇后身邊梳頭的公公。

    給皇后梳頭的……公公。

    蕭章眉頭一皺,忽然想到,當初安茜本不知道真相,一心只想著離宮,是常永祿為了留下安茜,把安茜奶奶被皇后殺害的事情告訴了安茜。

    後來常永祿憑著一雙巧手奪得皇后歡心,趁機在皇后的發油裡下毒,最終被皇后發現,還連累了安茜……

    要不要幫安茜這一個忙呢?

    常永祿對蕭章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她有必要救他一命嗎?

    要知道這個小祿子可從沒說過爾淳一句好話。

    常永祿看到淳貴人在這裡同樣本能般地皺眉,遲疑地看向安茜,表示說話不方便。

    安茜看了爾淳一眼,竟說:「沒關係,淳貴人是自己人,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常永祿大為吃驚,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安茜。待安茜耐心地衝他點了點頭,常永祿才吞吞吐吐地說:「我聽皇后宮裡的人說,皇上過幾日會出宮……淳貴人懷有身孕,華貴人被罰思過,你……」

    「你是想讓我想辦法接近皇上?」安茜的笑容逐漸收起,冷冷道:「他不過是我復仇的工具罷了,我何必埋沒我的感情去討好他?你覺得我應該那樣做嗎?」

    蕭章看得出來,即使安茜看起來有些不高興,但打心眼裡她還是把常永祿當成很好很好的朋友。如果常永祿出了什麼意外,她一定不會開心。

    常永祿正好解釋,恰好白蘭取了鹿皮靴子回來。蕭章換上後,看著安茜送的那雙簇新的繡鞋,起身回首,莞爾道:「安茜,就當是謝謝你送了我這雙鞋,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

    安茜知道爾淳定然不會隨口說這樣的話,忙認真道:「淳貴人請講。」

    「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聽說皇后娘娘這幾日經常頭痛。儲秀宮的宮女手上受傷了,碰到皇后娘娘的發油後,傷勢竟然更加嚴重。」

    蕭章意味深長地看了常永祿一眼,又抬眸望向安茜,歪首笑問:「安貴人不用我把話說的更明白些了吧?」

    「多謝了!」安茜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常永祿一眼,緊接著連忙起身對蕭章低了低頭:「淳貴人救命之恩,安茜定會記在心中。」

    「不必如此客氣,囑咐好孔大人好好準備就是了。皇后現在只怕已經察覺出端倪,該怎麼補救,就看你們的了。」說罷蕭章不再多留,轉身離開。

    ##

    玉瑩搬走之後,承乾宮內頓時安靜了許多。蕭章每日靜心養胎,生活逐漸形成了規律。早上睡到自然醒,如果醒得早了就去給皇后請安,如果晚了就賴著床不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著爾淳的肚子一日大過一天皇后看著心煩,皇后早就免了她的請安禮,所以蕭章去不去儲秀宮都無所謂了。

    吃完早飯她就會去阿哥所看小格格,有時候帶著如妃一起去,有時候就自個兒去,等給小格格喂完了靈泉水,就去永壽宮把小格格的最新消息帶給如妃。

    每次她去永壽宮的時候,如妃都會留下她用午膳。她不好一直在別人宮中用膳,也不好總是拒絕如妃。三天裡頭,她一般會有一日留下。

    這一日恰好是不留飯的那一天,蕭章同如妃告辭出來,正要回承乾宮去,誰知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蕭章一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安茜與如妃的心儀之人孔武。

    她在這裡遇見孔武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如妃得寵時孔武沒有趨炎附勢,反倒是在如妃失寵之後,孔武反倒對如妃多有照拂。

    「淳貴人吉祥。」孔武打千行禮。

    「免了吧。」

    當初天理教暴.亂,孔武曾救過爾淳、玉瑩這些秀女。儘管當時他很不情願,但不管怎麼說都是她們的救命恩人。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這個時候再提報恩未免太遲了些。所以蕭章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就要走開。

    誰知道孔武竟然像一堵牆一樣堵在了那裡。

    「孔大人有話要說?」蕭章毫不驚慌,甚至帶了點兒漫不經心地問。

    孔武正色道:「淳貴人近日頗為反常。先是托安茜讓我利用天理教對付皇后,又是親近如妃娘娘與小格格,淳貴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下官實在好奇!」

    「這不是很明顯嘛。」蕭章笑瞇瞇地答道:「我要把皇后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

    孔武追問道:「然後呢?淳貴人莫非想做皇后?」

    蕭章不答反問:「孔大人一個大男人,這麼關心後宮妃嬪之間的事情做什麼?」

    孔武道:「因為淳貴人你的一舉一動,都牽扯到我孔武關心、在乎的人。」

    蕭章點點頭:「孔大人說的也在理。不過我說了,孔大人你就會相信嗎?」

    「不見得。」孔武老實道:「但淳貴人你若能坦誠相告,孔武定然不會辜負淳貴人所托。畢竟淳貴人你雖年輕,卻是足智多謀,孔武是個粗人,盤算不清楚這裡頭的彎彎道道,還望淳貴人明示。」

    「足智多謀?是詭計多端吧?孔大人真是客氣了。」她往前緩緩走了兩步,答道:「我沒有那個資本做皇后,但我可以輔助我想要輔助的人。」

    孔武忙問:「莫非你屬意如妃娘娘?」

    蕭章搖了搖頭。

    如妃骨子裡太過強勢,若她東山再起,未必能容下逐漸做大的爾淳。

    這後宮裡有一個地位毫不亞於如妃的女人,她在皇帝心中的份量舉足輕重。但是因為她太過安靜了,以至於在這些紅粉佳麗的角逐中,她往往只做了一個看似無足輕重的配角。

    這個女人,就是嘉慶皇帝龍潛時的側福晉,當今三公主的生母,誠妃。

    誠妃為人老實,甚至有些懦弱。別說皇后,就是後來居上的如妃得寵時都不大把她放在眼裡。但誠妃是除了皇后之外唯一養大皇嗣的妃嬪,又是潛邸時候的老人兒了,就憑這兩點,她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就不可能低了去。

    如果皇后遭遇不測,誠妃就是最好的繼後人選。

    蕭章坦然道:「孔大人,你擔心的無非是我利用安茜,或者陷害如妃娘娘。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這麼做。但你相信與否,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孔武見她神色不似有偽,頷首道:「多謝淳貴人據實相告,下官感激不盡。」

    「你信我?」陽光下,蕭章微微瞇了瞇雙眸。

    「下官信的不是淳貴人的話,而是淳貴人的行為。」孔武抬起頭,微笑道:「下官已經聽阿哥所的嬤嬤說了,淳貴人幾乎是每天都去看望小格格,還送了小格格好多過冬之物。這幾日,小格格的身子也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這都是托了淳貴人的洪福。」

    蕭章頗為意外地搖了搖頭:「得了,你這麼誇我,我反倒不習慣。走了。」

    孔武忙道:「淳貴人放心,安排小太監偽裝成天理教教徒的事情,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天理教的人攻進來。」

    相較於善良的安茜,孔武的骨子裡有一股血性。他只保全想保全的人,至於別的事情,他考慮的真的不多。

    不過,蕭章也有好奇的:「孔大人不想把天理教的人徹底擋在宮門外,在皇上面前好好的立一功嗎?」

    孔武想都不想就搖頭說:「對如今的孔武來說,功名利祿都不過是過眼煙雲,守護好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才是最關鍵的。」

    蕭章遲疑了一息,還是問出了口:「我記得……當初你有一個好兄弟叫陳爽。」

    孔武點頭:「沒錯,承蒙淳貴人惦記。後來因為寶嬋之死,他被趕出宮去了。」

    「我知道。當初寶嬋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忘記。我只是想提醒你……陳爽這樣被趕出了宮,難免心中有怨有恨,還想回來給寶嬋報仇。你最好還是找一找他,說不定他就混在天理教中,伺機回宮做傻事呢?」

    孔武一愣,眼睛一亮。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他把京城翻了個遍,就是沒找到陳爽的蹤跡。如果他加入了天理教這種組織,那就說得通了。

    「多謝淳貴人!」孔武又是一禮。

    「要謝我,那就好好辦事吧。」蕭章沒有推辭,擺了擺手,慢悠悠地搭著白蘭的手走了。

    謝她?謝她做什麼呢。她只是不想讓親者哭,仇者快。歸根結底她幫他們,也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都是為了讓她自己心裡好過一點罷了。
作者: fion007    時間: 2015-1-12 23:45

正文 第092章 逗逼隊友

    說起來,爾淳和福雅這對姐妹還真挺有意思。倆人身體都不太好,蕭章擔心福雅會想不開做傻事,福雅也在擔心爾淳想不開會做傻事。

    這一天,福雅送了一堆種子給她,希望能啟發她履行天職,為了腹中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蕭章真是哭笑不得,但考慮到福貴人的情緒只好收下了。

    姐妹兩個一起播種,忙了一下午,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雖然累,但很充實。

    留福貴人用了晚膳,晚膳過後福貴人便回了擷芳殿。

    送走福貴人後,蕭章先洗了個澡。沐浴完畢後正要睡下,卻聽門口宮人揚聲通傳,道是皇帝來了。

    蕭章心底一突,臉上倒沒露出什麼,笑吟吟地去門口迎接。

    皇帝見她頭髮未幹,連忙拉她進屋坐下,生怕她被冷風吹到了會著涼。

    皇帝這歲數,都能當爾淳的爹了。蕭章是打心眼裡不樂意搭理這大叔啊,但是沒辦法,總不能給皇帝甩臉子吧,只好笑臉相迎。

    她回頭一定得找高長官一趟,想辦法讓她把皇帝的臉替換成帥哥臉!

    沒辦法,皇帝長成現在這樣實在是有礙觀瞻啊!

    「皇上怎麼來了?」蕭章盡量很自然地問。

    皇帝和藹地笑道:「朕來看看你。來,坐下。」皇帝親自扶著她在床邊坐下,接過白蘭手中的乾毛巾幫她擦起了頭髮。

    她本能地動了一下,卻被皇帝按住了肩膀。「頭髮濕著不好,容易著涼。」

    呃……這大叔還挺貼心的嘛。

    蕭章閉上眼睛享受皇帝的服務,雖然她知道皇帝八成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才對她這麼好的,但是……無所謂嘛。

    反正她也不想要皇帝的心。

    「多謝皇上。」她乖巧地道。

    皇帝笑笑,一邊替她擦著頭髮一邊說:「朕今天來還是想告訴你一聲,過幾日朕會啟程去行宮。你懷著身孕,不宜舟車勞頓,就在宮裡好好養胎吧。」

    蕭章並不意外,微笑頷首:「爾淳明白。不過皇上,爾淳有一事相求。」

    皇帝的年紀漸漸大了,後宮中已經很久沒有妃嬪懷孕,可以說爾淳現在就是要星星要月亮,皇帝都可能叫人去給她摘來,所以他毫不遲疑地說:「哦?什麼事?爾淳但說無妨。」

    蕭章柔聲道:「爾淳聽說近日天理教動.亂,惹得皇上十分心煩。爾淳怕……害怕皇上不在宮中,後宮會不安全。所以爾淳鬥膽,請皇上多留下些護衛。爾淳有個三長兩短的倒無所謂,只是腹中皇嗣,爾淳不敢大意。」

    在此時的嘉慶眼中看來,紫禁城是不可能被那群刁民攻破的。爾淳終究是年紀太小,太過杞人憂天了。

    不過皇帝也能理解爾淳,畢竟她才十八歲,頭一回做額娘,皇后又不是個好相與的……

    皇帝點頭道:「好,朕出宮那日會派二十名禦林軍來守著承乾宮,這樣,爾淳可放心了?」

    「多謝皇上。」蕭章喜笑顏開。

    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什麼在動亂中她毫髮無傷,皇后卻死於非命了。

    送走皇帝之後,蕭章靠在床頭,把玩著半幹的頭髮。

    她在想,除掉皇后不難,難的是怎麼解決二阿哥。

    歷史上的二阿哥綿寧,資質平庸,只不過是在嘉慶這個中庸皇帝的幾個兒子中還勉強算是出色的。

    嘉慶選擇他做繼承人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因為他是嫡長子,二則是因為二阿哥綿寧在嘉慶年間的這場天理教動亂中,親手殺敵,保衛了紫禁城,給嘉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蕭章非常抱歉,不過這個功勞,她不能讓綿寧立下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首先,她得見到綿寧,而不是只靠史料才揣測該怎麼對付他。

    此時的綿寧已經二十多歲,是個正兒八經的成年皇子了。爾淳想要見到他,難度還真的不低。

    她把高二五叫了出來。

    高長官一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熄燈,拉簾子。然後鑽進被窩,摟住她,動作一氣呵成,看樣子偷情偷的經驗十足。

    「你是不是跟別的女人也搞過啊?」她見他動作這樣熟練,忍不住懷疑。

    他手底下可管著十好幾個漂亮小姑娘呢。

    「我哪兒敢啊。」他伸出大長腿鎖住她,整個人都粘在她身上似的。「我對你可是一見鍾情。」

    「你慕殘啊?」他剛見她那會兒,她可是癱瘓在床的。

    「誰說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他瞪大雙眼,驚訝道:「你!你竟然忘了我們初識的日子!」

    「咦……」這回換蕭章奇怪:「我們以前見過嗎?」

    高長官連連點頭:「那是一個初春的早晨,窗外杏花微雨……」

    「說人話。」

    「有天早上我去買豆漿的時候看見你在買油條。」

    「然後?」

    「你對我笑了一下。」

    「……神經病吧你。」

    「你怎麼知道的?」

    蕭章無語:「正經點好不好,你壓著我肚子了。」

    「沒事兒,你肚子裡現在就是個球。」高長官打了個哈欠,「等他生出來了才是個娃呢。」

    「是個球?!你幹的?!」蕭章暗道一聲「難怪」,「我說他怎麼那麼安靜呢!」

    他理所當然地說:「我幫你自動省略了一切妊娠反應嘛,一旦你對這個孩子也產生感情了怎麼辦。話說你都有過四個孩子了,啥時候給我也來一個?」

    蕭章白他一眼:「來你大爺!我覺著我就跟個代孕媽媽似的,一點兒意思都沒有。而且只能生臭小子,好沒意思啊。」

    「那你想生閨女?」高二五摸了摸她的肚子,說:「正好,這個就是。」

    「毛?!」蕭章這回是真嚇到了,她以為這孩子理所應當的就該和上輩子一樣是個男孩子呢。「完了……是女孩,我還當什麼太后啊。」

    「看不出你還挺重男輕女的哈。」高長官故意刺兒她。

    「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蕭章變色道:「你知不知打這意味著什麼?」

    「啥?」高二五一臉茫然。

    「我他媽還要跟皇帝大叔滾!床!單!啊!」

    「啊!!!」高長官下意識地叫了出來,蕭章怕人聽見,趕緊死死摀住他的嘴巴,差點把人給憋死。

    高二五冷靜下來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鄭重承諾道:「你放心,我再塞一個臭小子進去。」

    蕭章無語地抽了抽嘴角:「……這麼隨便地變成龍鳳胎真的可以嗎?」

    高長官連連點頭:「大不了被組織上發現了,扣我下個月工資唄。大爺我不差錢兒!」

    蕭章沉默了會兒,吞吞吐吐地說:「那個……除此之外……我現在……遇到了點兒麻煩。」

    高長官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樣子,心頭一慌,連忙摟住她說:「哦弄!我的小心肝!你有什麼心事就說給我聽呀,能幫你的我一定幫忙。」

    「系統給的輔助功能越來越少了……」蕭章委屈道:「現在嫡長子二阿哥已經成年了,我該怎麼越過他,讓我的兒子登上皇位呢?」

    高長官倒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你在紅樓世界的時候不是搞垮過兩個皇子嘛?」

    蕭章搖頭:「不一樣的。那時候的大皇子和太子他們本身就槽點滿滿,可是這個二阿哥旻寧不同,他……太普通了啊。」

    旻寧深諳中庸之道,根本挑不出什麼差錯來。

    高長官作恍然大悟狀:「哦!所以說你是想讓我幫你幹他?」

    「……?!」蕭章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高長官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見他媳婦臉色不對才明白過勁,忙擺手道:「不不不,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幹掉他?」

    「也不是。本來吧,不讓人家當皇帝我就覺著挺對不起他的了,再取人家性命多不好啊。只是……該怎麼讓他失去當太子的資格呢。」

    「我去勾引他,然後被皇帝捉姦在床,你看怎麼樣?」

    「……」

    「我扮成和尚,去勾搭他信佛,出家做和尚,你看怎麼樣?」

    「……」

    「有了!我把他綁架出地球,你看怎麼樣?!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個天才!!」

    「……你他媽在逗我?」

    把二阿哥帶去外星這真的是個好主意嗎!

    高長官一臉自得:「沒有啊,我很認真的,你看我多機智!」

    「算了……你趕緊閉嘴睡覺吧。」

    高二五不依:「唔……好不容易見你一次,我還想和你聊會兒天呢。」

    蕭章呵呵:「你知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看起來最帥?」

    高長官果然來了興致:「什麼時候?洗澡的時候?xxoo的時候?」

    「閉嘴的時候。」

    這招果然十分好用,聒噪的某人不用再說他什麼,乖乖地閉嘴了。

    蕭章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自然地摟住他的腰,安心地閉上眼睛。

    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明天再說。今晚,只要擁抱著彼此就好。

正文 第093章 珠胎暗結

    最近幾天,蕭章的日子過得都很平靜。每日與福貴人剪剪窗花喝喝茶,午睡過後去看看小格格,偶爾去看看如妃,很是悠閒。

    在永壽宮的時候,她聽孔武說,他終於找到了混在天理教中的陳爽。陳爽性子沖,又是要殺孔武,又說要殺進宮來殺了如妃,給死去的宮女寶嬋報仇。

    孔武怎麼解釋,陳爽都肯不信,最後還是陳爽誤傷了孔武一刀,他才冷靜下來,聽孔武解釋,其實殺死寶嬋的人是皇后,目的就是為了嫁禍如妃,讓如妃失寵。

    陳爽半信半疑,不肯相信孔武的一面之詞,堅持給天理教的人帶路,以進宮與如妃對峙。孔武百般無奈之下,只得再三囑咐陳爽小心。

    陳爽的腦子雖然不是很靈光,但過了幾天他也明白過來,如果孔武真的是那種靠著出賣朋友上位的人,早就把他的行蹤洩露出去領功了。所以說,孔武沒有騙他的可能性極大。

    只是如今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必須為天理教帶一次路了。

    這一切,正合蕭章的預計。她並不在乎陳爽的生死。她提醒孔武陳爽的行蹤,不過是想賣孔武一個人情罷了。

    安茜那邊也一樣,自打救下常永祿之後,安茜對蕭章千般感激,看似芥蒂全無。她時常往承乾宮跑,還送來不少親自繡的小衣服小帽子,送給爾淳即將出世的孩子。男孩兒的女孩兒的都準備的十分齊全。

    蕭章問她:「你做這麼多做什麼?這都夠孩子穿到兩三歲了。」

    安茜笑容微僵,雙眼略失神地望向前方:「天理教闖入皇宮一事,雖說我們早有準備,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知道,我又能否平安度過此劫?既然今生我不能孕育孩兒,就把我的這一份情意,送與你的孩兒吧。」

    蕭章不大贊同:「儘管你不想跟皇上生孩子,但你可以出宮,跟孔大人重新開始……」

    「你覺得還來得及嗎?」安茜放下手中的小衣服,苦笑道:「人最可怕的不是被人厭惡,而是被自己厭惡。成為安貴人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是這樣的善於謀算人心,還有什麼資格以好人自詡?」

    「孔大人喜歡的,未必就是好人。」蕭章已手支頤,微笑道:「誰說壞女人,就沒有人愛呢?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在你變成什麼樣子的時候都包容你。安茜你能在為時未晚的時候遇到孔大人,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安茜聽她這麼說,還以為爾淳是因為對孫白楊求不得而心生感慨,連忙道:「淳貴人你不要太過傷心,其實你……」

    蕭章抬手制止了安茜的好心:「行了,我沒事,你用不著安慰我。倒是你,小祿子的事處理好了沒有?」

    安茜微微蹙眉道:「我倒是已經和他談妥了要及時收手,可是以皇后的老謀深算,恐怕她已經懷疑到我們身上了。所以我擔心小祿子的安危……」

    「你也順便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蕭章淡淡道:「皇后既然已經開始懷疑你,就會往深了去想,想你是否已經知道了你奶奶被殺的真相……」

    「無論我知道與否,我與皇后都是水火不容,又有什麼區別呢。」安茜自嘲地笑笑,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和平時不同的是,蕭章也站了起來。

    安茜有點奇怪地看她:「你身子重,不用送我了。」

    「正好順路。」蕭章道:「我要去阿哥所看看小格格。」

    安茜笑道:「你真的很喜歡小格格呢。」

    「小孩子天真無邪,又有誰不喜歡。只是安茜你……」蕭章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安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以致她甚至不敢去多看小格格一眼。

    後宮諸人,看似光鮮,實則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求不得。

    ##

    在阿哥所,蕭章得到了一個意外收穫。

    她遇到二阿哥綿寧了。

    綿寧似乎是剛從養心殿出來,順路至此,就進來看看幼小的皇妹。見到蕭章進來,他先是愣了一下,得到身後小太監的提點後,方才問了個好。

    畢竟綿寧已經成年辦差,淳貴人年輕資歷淺,這個禮數的拿捏,其實全憑綿寧的意思。

    綿寧對她還算客氣,八成是看在她腹中龍胎的份兒上。

    不過無所謂。

    蕭章抬眸望向他。

    綿寧很削瘦,身子淡薄的好像風一吹就會散架。但聽說他的騎射能力不錯,小時候就以騎射功夫出眾受到了乾隆皇帝的讚賞。

    但他即位以後,可以說是碌碌無為,沒幹幾件大事兒。

    而且時代不同了嘛,這都什麼年代了,光射箭厲害有什麼用?還得懂得為君之道不是。

    蕭章一面琢磨著這些理由,一面琢磨著該怎麼拉綿寧下水。

    綿寧雖然瘦,小眼睛,但看起來並不是賊眉鼠眼的那種。恰恰相反,他看起來十分老實,沒什麼脾氣的樣子。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蕭章所出的皇子是個天才,否則……根本挑不出綿寧半點錯處來啊。

    她琢磨的功夫,二阿哥為了避嫌,就那麼告退了。

    蕭章沒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但在看到綿寧背影的時候,她忽然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

    傍晚,蕭章回到承乾宮後,她聽說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

    華貴人懷孕了。

    蕭章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絕不可能是皇帝的孩子,而是孫白楊的種。

    可是她穿越過來之後,根本沒有和福貴人一起撮合過玉瑩和孫白楊。難道說就算不按照原著劇情發展,這兩個人還是會走到一起嗎?

    她真的很好奇,想去找玉瑩問個明白。不過不用思考也知道,玉瑩會以怎樣的嘴臉回敬她。

    沒那個必要。

    因為如果這個孩子像原著劇情一樣不是皇帝的,那麼華貴人的宮女自然就會揭發玉瑩。華貴人本來就特別得寵,皇后不會容的下她。

    蕭章根本就不用親自動手,惹的一身腥。

    她只要看著就好了。

    不過……如果玉瑩懷上的,真的是皇帝的孩子呢?

    雖說皇帝是個老大叔了,但承寵次數不多的爾淳都能懷上龍胎,玉瑩懷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按照他們近些日子的計劃,皇后時日無多。安茜、如妃,她們都不會害玉瑩的孩子。那麼……難道就這麼看著玉瑩的孩子長大?

    玉瑩比之爾淳更為得寵,家中又有人在朝中做官,毫無疑問,如果玉瑩生下的也是兒子,肯定更討皇帝的喜歡。

    這是蕭章自打來到地球以來,頭一次糾結,要不要害人的問題。

    過去她遇到後宮齷齪之事,向來是見招拆招,善於反咬人一口。可如今……她似乎不得不主動出擊。

    綿寧如此,玉瑩亦然。

    究竟何去何從,全在蕭章一念之間。

正文 第094章 與虎謀皮

    蕭章猶豫的功夫,那一場紫禁城的驚天的浩劫,悄然降臨。

    四九城上方的那塊天空尚且是灰濛濛的時候,天理教的暴民舉著刀背著箭,大喊著衝進了本該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皇宮。

    就在當天早上,嘉慶皇帝禦駕前往承德。好笑的是,身為六宮之主的皇后事先卻毫不知情,等到皇帝離宮後才聽說了這件事。

    皇后在儲秀宮中大發雷霆,將皇帝對她的輕視遷怒到宮女們身上,又是摔東西又是破口大罵,半點沒有一國皇后應有的端莊與高雅。

    事實上,後宮裡知曉此事的也不過兩人。一個是蕭章,另一個則是奉命誅殺孫白楊的孔武。

    沒錯,皇帝要殺孫白楊。他已經知曉玉瑩腹中龍胎並非他親生,而是孫白楊和華貴人私通留下的孽種。

    皇帝為了自身顏面,將這件事也秘而不宣,只有他信任的孔武知道此事。

    ##

    天光大亮之時,暴民湧入宮中,儲秀宮掌事太監汪福壽急匆匆地向皇后稟報此事。

    紫禁城護衛森嚴,自大清朝開國以來從未遇到過這種暴民闖入事件,故而一時間皇后只覺得荒謬可笑,大聲怒斥汪福壽胡言亂語。

    直到汪福壽顫顫巍巍地說出人手不足,已將全部護衛調至儲秀宮時,皇后才將信將疑地沉默。等聽到汪福壽那句「擔心後宮其他主子會有危險」時,皇后突然開懷大笑,滿面得意地開口:「好啊!哈哈哈!來得正好啊!」

    後宮所有的女人,都是她的敵人。

    皇后恨聲道:「為本宮傳話下去,召集所有妃嬪於儲秀宮中躲避。本宮要讓這群人的生死,全部操控在本宮手中!」

    汪福壽擔心道:「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的反應很快:「你沒聽過『借刀殺人』這四個字嗎?本宮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除掉一些本宮不想見到的人。」

    汪福壽不比皇后陰狠,疑惑道:「但是亂黨暴民不會聽我們擺佈,奴才恐怕……一切未能盡娘娘您的心意。」

    皇后得意道:「我要的……是一個個賤.人死在暴民手中。到頭來,那些人是不是真正的暴民,又有誰會知道啊?」

    ##

    按照原著劇情,此時福貴人已被皇后逼死。淳貴人藏在棺木之中,意圖出宮。

    而現在,福貴人沒有死,正與蕭章相對坐在承乾宮中。

    皇后的人很快便過來傳話,要後宮所有妃嬪都去皇后的儲秀宮中躲避。

    不說知曉皇后真面目的蕭章,就連沒有任何金手指的如妃都能一眼看出皇后有陰謀。所以儲秀宮當然去不得。

    可蕭章要去。

    福貴人一把拉住她,著急道:「爾淳,承乾宮雖然不安全,但你也不能自投羅網去皇后那裡。不如我們先去養心殿躲避一下……」

    「不。」蕭章堅持:「我必須賭一把。我有話要跟皇后說。」

    福雅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死活不肯撒手:「不行,我不能看著你去送死!」

    福雅向來溫婉,蕭章從未見過她如此強勢的時候。可她……沒法兒聽福貴人的。

    她必須賭這一次。若敗,她也認了。否則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次遇到這樣的機會會是什麼時候。

    其實將劇情做了這麼大的改動之後,蕭章自己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是凶是吉,只有闖一闖才知道。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皇上留下的這些護衛,我帶一半兒去儲秀宮。另一半人會護送你去北三所,按照計劃,如妃娘娘和安貴人都會到那裡避難。」

    「北三所?」福貴人有些吃驚,「那裡不是冷宮?一個護衛都沒有……」

    蕭章點頭:「是,就是北三所。」

    皇帝雖然留了些人把守養心殿,但這些暴民衝進宮來,首先要攻擊的地方就是皇帝所在的養心殿,他們怎麼能去乾清宮當靶子呢?

    這些天理教的暴民,表面上說的大義凜然,其實不過是窮的沒有飯吃,心中積怨頗深,衝進皇宮燒殺搶掠。

    後宮各個宮殿,無不是雕樑畫棟,充斥著各種各樣在這些貧民眼中天價的珍寶。殺皇帝,只是目的之一。搶掠,才是大部分暴徒的主要目的。

    既然是有人帶路闖入皇宮,顯然,這是一場有計劃的暴/亂。天理教的教徒們闖入宮門之前,一定研究過後宮的地圖。冷宮所在的北三所,就算稱不上無人問津,起碼,也不會成為主要受攻擊的目標。

    蕭章跟福貴人解釋過之後,福貴人頷首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去北三所。」

    「不,姐姐。按照我的計劃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時間不多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蕭章情急之下,將福貴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福貴人拗不過她,急得紅了眼圈:「爾淳,你我好不容易才姐妹相認,我不想再失去唯一的親人……」

    「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回來。」蕭章寬慰了她一句之後,帶著一半的護衛出門,前往儲秀宮。

    皇后聽說淳貴人到了,高興得容光煥發。相比之下,蕭章十分鎮靜。

    「皇后娘娘萬福。」她行禮如儀,面上未曾露出半分慌亂。

    皇后如何不知當初如妃失寵是爾淳的傑作,所以皇后知道,面前這個小姑娘年紀雖輕,卻很有手段。只是今日不知道犯了什麼糊塗,竟然會自投羅網。不過……

    皇后笑道:「爾淳快起來,你懷著龍胎,本宮正擔心你的安危,你來了正好。」

    蕭章淡淡地笑:「只怕皇后娘娘最想見到的人,不是爾淳吧。」

    皇后一怔,吃驚道:「爾淳這是何意?」

    被人說中心思,皇后的反應倒是很快。論做戲,皇后可是個中翹楚。

    沒錯,前幾日孫清華給蕭章診過脈後悄悄地告訴了皇后,稱淳貴人懷的是個公主。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幾個月後便見分曉,孫清華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騙皇后,觸怒於她。所以皇后並沒有懷疑。

    皇后育有兩個成年的阿哥,對於這些公主向來不是很放在心上。就連如妃的小格格,孫清華偷偷地去給小格格看病,皇后都是默許了,沒有幹預的。

    她要的,只是自己的兒子能夠登上皇位。至於公主,皇后根本不屑於出手對付。

    孫清華的確沒有騙她。當時他給淳貴人把脈,的確發現淳貴人懷的是個女孩兒。他怕皇后再逼他害人,所以悄悄地把這件事告訴了皇后。

    皇后現在最擔心的,是處心積慮想要報仇的安茜,還有那個得寵的華貴人。皇后並不知道,皇帝已經知曉玉瑩與孫白楊私通的事情了。

    蕭章緊緊盯著皇后的表情,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細微的變化。確認了皇后對她暫時沒有殺心之後,蕭章開口道:「皇后娘娘這個陷阱設計得精妙,只可惜沒有魚兒肯乖乖上鉤。爾淳此來,是給皇后娘娘獻計的。」

    爾淳說話向來滴水不漏,皇后頭一回見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意,不由大感興趣,想看看爾淳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哦?爾淳但說無妨。」

    蕭章卻不急著說清楚:「爾淳位卑言輕,鬥不過安貴人和華貴人,誠心想要依附皇后娘娘,這才冒著生命危險親自前來。還望皇后娘娘體會爾淳的苦心。」

    皇后忙道:「這是自然。」

    「情況緊急,爾淳便有話直說了。」蕭章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微笑著說:「為人母后,爾淳方才懂得,皇后娘娘殫精竭慮在後宮周旋,為的不過是自己的孩子罷了。不過,娘娘的心思,似乎用錯了地方。」

    皇后挑眉道:「爾淳此話怎講?」

    「如今,皇上的年紀漸漸大了,就算皇后娘娘不插手,以後也不見得會有幾個小阿哥出世。」

    「放肆!」皇后驟然翻臉,「你是說這些年來皇嗣意外夭折,乃是本宮所為?!」

    「娘娘稍安勿躁。爾淳只是想請娘娘想一想,對三阿哥和四阿哥有威脅的,究竟是身為嫡長子的二阿哥,還是這些小格格小阿哥。」

    皇后明顯一怔,「你這是什麼意思?」

    多年來,皇后視二阿哥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果有辦法她早就除掉二阿哥了,可綿寧的性格和身份決定了,除去他不是那麼容易的。

    「皇后娘娘的目標應該是二阿哥,而不是分散精力,對付那些對您構不成威脅的人。爾淳打開天窗說亮話,皇后娘娘覺得,就算爾淳有幸生下小阿哥,難道這孩子還能做太子不成?爾淳一無顯赫家世,二無盛寵,三沒有資歷,拿什麼與您相爭?」

    皇后不說話了。

    沉默許久過後,皇后眉毛一挑,裝作不經意地問:「難道說你有法子對付二阿哥不成?」

    蕭章知道她這樣問,就是已然心動了。看到魚兒上鉤,蕭章微微勾起唇角,悠然笑道:「皇后娘娘對付妃嬪們的法子就很好,為何不能用到二阿哥身上?」

    皇后輕哼一聲:「二阿哥哪是那麼好對付的?他騎射能力過人,哪像手無縛雞之力的妃嬪小主……」

    蕭章抬眸看向皇后。饒是身居至尊之位,珠環翠繞,用心保養,這個女人還是老了。

    老,可以老的優雅。可皇后這樣子,哪有半分雅字可言。

    她可恨,但何嘗不可悲。

第095章 刀光血影

    蕭章淺笑道:「皇后娘娘忌憚二阿哥,二阿哥心底,又如何不擔心皇后娘娘膝下的兩位阿哥呢……」

    皇后冷冷道:「你說的沒錯,可這麼多年來,二阿哥在皇上面前對本宮都是一副尊敬有加的樣子,本宮實在挑不出他一點兒的錯處來。

    蕭章突然覺得眼前這人有點兒好笑啊,估計皇后自個兒也不覺得自個兒是什麼好人,怎麼就沒想過陷害二阿哥呢?

    「二阿哥身為嫡長子,就算為人不出挑,也必然對皇位有所想法。他若趁著動亂之時對皇后娘娘出手……亦是不足為奇。」

    她沒有具體明說應該怎麼做,可皇后多年來深諳構陷之道,立馬便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心中已經浮現出一個自認為絕妙的好主意。

    蕭章盯著皇后的表情,悄悄退後了一步。

    皇后敏銳地看向她:「等等。既然淳貴人你設計了這一齣好戲,不親眼看看怎麼好離開呢?再說了,外頭正亂著,還是這儲秀宮安全。」

    安全?她與皇后合作不過是與虎謀皮,安全才怪了。若是一會兒皇后對付二阿哥的時候出了意外,皇后隨時能把她拖出來當擋箭牌。

    皇后才不傻,只要見到了爾淳,不管如今的爾淳對她來說有沒有威脅,她都會把淳貴人捏在手心。

    福雅就是擔心這一點,所以才不肯放爾淳來儲秀宮。

    「皇后娘娘,如妃和華貴人安貴人她們遲遲不見人影,娘娘您就不擔心嗎?」蕭章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十分鎮定,不露一絲馬腳,「娘娘若是信任我,便讓爾淳親手把她們帶到娘娘眼皮子底下,任由娘娘處置。」

    皇后疑道:「淳貴人你當真能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把那些賤.人一網打盡?」

    「這些日子以來,爾淳想方設法接近小格格,與如妃交好,為的就是等待這樣一個能反咬她們一口的機會。娘娘若是不信,只管看著便是。外頭兵荒馬亂,爾淳出去了,對自個兒也沒好處不是。」

    皇后細細思索了片刻,想來也是,便微微頷首,放任蕭章離開了儲秀宮。

    並且派人悄悄地跟上。

    好在此時,皇后又要準備一會兒陷害二阿哥的事,又要防著外頭的暴民,人手本就不足,所以只派了兩個人跟著蕭章。

    蕭章前腳出了儲秀宮,才拐過兩個彎,就吩咐隨行的護衛乾脆地解決了那兩個跟蹤過來的小太監。

    緊接著她便直奔北三所,與福雅等人匯合了。

    如妃和小格格還有安茜果然都在那裡,門口站著一臉擔心的福雅。

    一見到她進來,福雅也顧不上其他人了,一把抱住蕭章,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她安慰了福雅一會兒,又看向安茜:「孔大人呢?」

    安貴人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一點複雜:「奈不過福貴人央求,去尋孫大人和華貴人了。還有陳爽,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孔大哥很擔心。」

    蕭章頷首道:「現在我已經暫時穩住了皇后,她應該不會再分散出精力來對付我們。」

    孔武去找孫白楊和玉瑩了……這和原著的劇情一點兒都不一樣,蕭章也不知道故事的後續會怎麼發展。

    她不問,也知道一定是福雅看孫白楊不在這裡,主動要去找孫白楊,結果孔武看不過去給攔住了。福貴人一向心地善良,不會讓他人冒著生命危險去為她做事,她倒是寧願自己去死。

    這個傻子。

    蕭章把福雅拉到牆角,再次進行了嚴肅的思想教育。

    等她教育完了,孔武也回來了。

    卻沒有帶回孫白楊和玉瑩。

    福雅連忙上前追問。蕭章一看孔武臉色就知道,恐怕出事了。

    原來,陳爽一時衝動,跑去儲秀宮找皇后報仇。孔武發現之後,無暇顧及孫白楊和玉瑩二人,衝出去阻攔陳爽。終究是晚了一步,陳爽被亂箭射死。而孫白楊和玉瑩也維持了原有的結局,被鎖在房間裡燒焦了。

    孔武出去這一趟,什麼都沒有改變。

    不……或許,還是有所改變的。

    他在阻攔陳爽時,被皇后以為救駕有功。此時,皇后剛剛讓偽裝成暴民的太監們將二阿哥圍困起來。

    二阿哥人雖老實,沒什麼大脾氣,但是但凡是誰這樣被人算計都無法保持冷靜。他是個武將,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想也不想便用箭指向了皇后。

    皇后要的就是把二阿哥逼上梁山,這下子她就有辦法光明正大地反擊了。

    她立即下令讓孔武等人擋在自己身前,拿下「意圖弒母」的二阿哥。

    可孔武因為安茜之事深恨皇后,怎麼可能為皇后賣命?關鍵時刻,他反倒推了皇后一把,致使皇后左肩中箭。

    皇后大怒,反手打了孔武一個巴掌。孔武卻從身上拔.出一隻帶血的箭來,表示自己剛才是為了保護皇后,實則也受了重傷。

    皇后這才稍微收斂起怒氣,可她已身負重傷,搖搖欲墜。想起自己的兩個兒子,皇后咬緊牙關,下令一定要射殺二阿哥。

    至於二阿哥的結局如何,孔武並不知曉。皇后暈過去後,孔武便急急忙忙地走了。他還擔心安茜。

    蕭章聽說皇后只是重傷而已,不免有幾分失望。不過沒關係,只要二阿哥和皇后當中有一個人死了,那事情就好辦了。

    因為他們早有準備,所以被困在冷宮的時候也並沒有餓到,乾糧和清水一應俱全,甚至連棉被都準備好了。

    偶爾也會有天理教的人闖進來,不過有孔武和那些護衛守著,並沒有什麼大礙,幾個女人都沒有受傷。

    夜幕逐漸降臨,鬼哭狼嚎了一天的紫禁城,終於漸漸安靜下來。

    他們還是遲遲沒有動作。直到子時,週遭再也聽不到半點動靜,孔武帶了兩個護衛,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北三所。

    幾乎所有的宮室都被天理教洗劫一空。到處都是屍體,一片狼藉。

    大規模的燒殺搶掠已經結束,只餘下幾個餘黨分散開來,躲藏在宮中的各個角落,伺機作亂。

    孔武看來看去,竟然還是只有北三所最為保險,便回去繼續守夜。

    可幾乎沒有人能睡得著。如妃和蕭章、福雅三人哄著小格格,安茜無事,便悄悄地走到了孔武的身旁。

    常永祿在她身後看著,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孔武問她,如果皇后死了,她肯不肯跟自己走。

    安茜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回答,最終只是默默地拉下孔武,幫他包紮傷口。

    孔武吃驚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受了傷?」

    安茜輕輕勾了勾嘴角,笑得很溫柔:「因為你跟我一樣,都愛逞強。孔大哥……我真的不希望你再為了我而冒險。」

    「好。」孔武見安茜下定決心,沒有再多做糾纏。「如果這是你最後的決定,那我就和你一起留下來。」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安茜無奈地苦笑,遠遠望著他們的如妃,何嘗不是苦笑著的。

    安茜選擇留下,一是不想讓孔武再為她犯險,二,則是報答如妃的提攜之恩。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甚至比當事人孔武更清楚如妃的心意。

    這宮裡如果沒有愛,那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但若能和這些生死之交相處下去……似乎日子也沒那麼難熬。

    次日天光大亮之時,一切得以塵埃落定。

    嘉慶帝聞訊急急忙忙地從承德往回趕,不過還是沒來得及見皇后最後一面。

    本該用手中的洋槍對付天理教暴民的二阿哥,親手了結了她名義上的母后。

    皇帝大怒,當即下旨,將二阿哥關入宗人府候審。

    不過事情很快發生了反轉,因為據二阿哥所說,當時他是被皇后騙去儲秀宮中,結果被閹人偽裝的暴民所襲擊。

    調查的結果也的確如此。

    皇帝沉思許久,下旨將二阿哥放了出來。但,沒有恢復他的爵位和官職。也就是說,二阿哥被閒置了。

    他雖然是出於自保才會親手殺掉皇后,但無論皇后做了什麼,她都是一國之母。

    為了保住嫡長子的命,皇帝只能拚命把這件事情壓制下來。可是為了避免落人口舌,他再也不敢動念頭,將二阿哥立為儲君了。

    皇帝膝下子嗣單薄,除了二阿哥之外,就只有皇后所出的三阿哥和四阿哥……

    他和皇后並未原配,本來感情就不深。如今皇后做出這等醜事,皇帝自然不會多麼喜歡皇后生的兒子。

    那……這江山總得有個阿哥來繼承吧?

    皇帝就把目光瞄在了爾淳的身上。

    華貴人懷的是個野種,死了不足為惜。倒是爾淳,在這場浩劫中倖免於難,讓皇帝大大地鬆了口氣。

    自古皇帝多薄情。儘管玉瑩是當初後宮裡最受寵愛的,但她一旦觸碰了皇帝的底線,就只會讓皇帝深惡痛絕,再無半點憐愛。皇帝下旨追封她為華妃之後,便再未提起過玉瑩一句。

    此事過後,孔武加官進爵,爾淳無功受祿,晉為淳嬪。

    皇后一死,六宮無主,總得有個管事的人。因淳嬪懷有身孕,不便操勞,皇帝便把目光放在了幾個妃子的身上。最終,他選擇了資歷最深、忠厚老實的誠妃。

    半年後,淳嬪平安誕下了一對龍鳳胎。皇帝老來得子,龍心大悅,加封淳嬪為淳妃。誠妃操持後宮有道,亦被晉為貴妃。

    自打天理教之亂過後,後宮中能侍寢的年輕妃嬪就只有安茜一個了。皇后已死,安茜大仇已報,並不想應付皇帝。好在皇帝由於暴.亂一事,心有餘悸,前朝忙碌不堪,甚少來後宮走動,大多數時間也是去瞧瞧孕中的爾淳。

    五阿哥和小公主出生後不久,新一輪的選秀便到了。原本皇帝並不想再納新人入宮,奈何淳妃和安貴人一再堅持。

    接著,便是又一屆的如花美眷,帶著或得意或矜持的笑容,踩著花盆底甩著帕子走進修輯一新的紫禁城。

    重複她們的命運。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這爭鬥,世世難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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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慶二十五年七月二十五日,嘉慶帝崩於承德避暑山莊。皇五子登基為帝,奉生母董佳氏為聖母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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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章接下的最後一個任務也完成了。

    不過這一次,她沒有急著回母星。她想最後好好地看一看,看看她生活過幾世的地方,這個充滿著愛與恨,交織著錯與對的地方。

    在這裡,她動過心,有過在乎的人,也失望過,被傷害過。她體會過母儀天下的風光,也嘗到過午夜夢迴時的孤單。她見證過一個朝代的昌盛,也目睹了後宮女人們的傷與痛。

    多麼傳奇的經歷。

    她喜歡這樣活著。儘管也會疼,會感到疲倦,但她知道自己每天睜開眼睛時,面對的不會是庸碌的人生。

    現在,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如果她想繼續,隨時都可以繼續下去。可凡事過猶不及,恰到好處、及時抽身為好。就像如今的蕭章,大仇已報,也寂寞了這麼多年,是時候回去享受塵世的幸福。

    別忘了,那裡,還有個傻瓜在等著她。

    【正文完】
作者: ichbinmell    時間: 2015-1-14 23:27

這女主真的名符其實,囂張的很
每世都當上太后
可我總覺得,她應該是有愛上那些男主的
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作者: oOprinceOo    時間: 2015-2-9 12:33

不管她到底有沒有愛上任務對象都不重要了~
因為他們終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所以還好在現實世界中有一個人始終等著她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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