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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網王)幸村,美麗不是一種錯誤》作者:霧矢翊【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38     標題: 《(網王)幸村,美麗不是一種錯誤》作者:霧矢翊【完結+番外】

文案: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美麗不是一種錯誤,但美得讓人當成“妖怪”便是一種錯了。
第一次見面,她指著他大叫“妖怪”,驚恐之下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幸村精市很無辜,而少女也很受傷。
當審美觀異于常人、極度扭曲的BT少女遇到立海大美麗的女神——幸村精市,當命運使兩個人以婚姻的形式朝夕相處時,不在沉默中戀愛,就在沉默中變態吧。

PS:這是一審美觀嚴重失常的少女與美麗得慘絕人寰的少年雞飛狗跳的平凡生活故事,青春的校園生活,主上與某只BT少女囧囧有神的夫妻生活……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3-6 18:23 編輯 ]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44

上卷:出閣前的暴動校園生活

  「妖怪」的初遇

  今天,立海大高等部的入學考試生裡有個很特別的人物。

  她是北海道古老的千草家的女兒,雖然此女不是千草家正宗的大小姐,但因有千草家的老爺子的命令及請托,立海大的董事長特地叮囑了監考老師對此女多加照顧。

  這些,正在奮筆疾書的少女自然是不知道的。

  千草三月只知道自己委屈極了,一朝穿越,不僅身形年齡縮水了,連以前快要拿到的大學畢文憑也作了廢。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人生再重來一次的,她討厭這種超出常識的狀況,更討厭自己要重讀一次高中,討厭自己現在要窩在這兒做這些天書般的試題——高中的知識姑娘她早就還回給老師了。

  但是,即便再委屈,若是七月下了死令,她也只能委屈的當個乖女孩,循序漸進的融入這個奇怪的網王世界,基於怕被從小依賴大的七月拋棄的心情,三月也就忍了。只要能和七月在一起,無論是哪個世界她都不介意。

  只是,為什麼她不能和七月一起就讀青學,反而要大老遠的跑到立海大來讀書?

  胡亂寫完最後一筆,三月終於擱了筆。

  交了卷後,迫不及待的出去就要去尋人,七月說她會在外面等她的。

  今天是千草七月和清水淡心陪她一起來參加立海大的入學考試,有熟悉的人陪,她當然是很高興的,只是,七月她們沒有與她約定時間,離開考場後,她反而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找七月了。

  三月哀怨的蹲在立海大的櫻花林中,抽著泛紅的鼻子,有些想哭。

  她一向愛哭,從小到大,一直是個淚包,每次她哭時師父總是一臉厭煩的拎著酒壺走開,只有七月從來不會嫌棄她,會安慰她——當然安慰的方式有時比較暴力,但某人耐打耐摔,不怕。所以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很依賴七月,只要七月一離開視線便覺得心裡很害怕。

  睜開眼睛,世界變了。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後,突然發現以前習慣的一切皆不存在了。她討厭既定的現象被破壞,她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

  她突然有了一個叫「千草」的古怪的姓,多了很多莫名奇妙的陌生家人,七月變成了和她同姓的姐妹,七月在這裡交了男朋友,是那個青學的紅頭髮的大貓——菊丸英二。淡心姐也與人訂婚了,聽說是冰帝的那個大爺——跡部景吾。

  只有她,孤孤單單的被丟來了立海大。

  三月討厭這樣的改變。

  她真的不喜歡,她一直是個很敏感的孩子,稍一風吹草動都會令她害怕。

  「啊啦,你怎麼啦?」

  溫雅和煦的聲音輕輕的在櫻花的國度響起,在這春日漫天的櫻花飛雪中,少年溫雅柔和的聲音如羽毛般掠過心頭,柔柔軟軟的,令人不禁覺得那一定是個很溫柔美麗的少年,會有優雅如雲絮的笑靨。

  蹲在櫻花樹下的少女茫然抬首。

  同是櫻花樹下,不遠處的紫發少年宛然而笑,溫暖柔和的笑容,粉紅色的櫻花瓣飛落少年瑩光溢彩的紫眸,絕美的容顏,那是一種造物者賜予的巧奪天工的美麗,彷彿神遺留在人間的人子,被這個塵俗的世界拒絕。

  少女清亮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出現在樹下的少年,美得如櫻花中走來的妖孽,卻又渾身透著一種溫柔和煦,添了幾分人間的味道,而不再虛無飄渺。

  少女一襲很有民族特色的粉白色的中國漢服,頭上梳著雙髻環上纏繞著粉紅色的髮帶,帶尾綴著深紅的流蘇順著臉頰垂下來。小巧的臉蛋很精緻,無不透著一種甜美的可愛,嬌小的身材雖然很迷你,但也是小巧玲瓏,很討喜的玲瓏型。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橫看豎看左看右看都很可愛的女孩子,清新自然,讓人一眼即覺得很有好感的少女。

  然而那一雙大而清亮的黑眸,彷彿不染塵俗的乾淨,紅通通的眼眶和鼻頭,還有因哭泣而咬紅的嘴唇,宛如一隻怯生生的小白兔子,一不小心便會被嚇得逃躥而去。

  少女微紅的眼眶和鼻頭不禁讓人放柔了聲調,就怕這個像小白兔一樣的女孩嚇著。

  紫發紫眸的少年微笑,打量完少女後,露出自認為最親切溫和的笑容:「啊喏,你怎麼了?看你的穿著不是立海大的學生吧?嗯,是今天來參加入學考試的吧?」撫著唇,幸村精市的分析得九不離十。

  而某位少女已經直勾勾的瞪著少年美麗的臉蛋,完全沒有反應了,就像被人點了穴般僵直,或者是蹲著睜眼睡著了?

  雖然很習慣經常有人會看著自己的臉發呆,但應該沒有人會呆這麼久的吧。而且說是發呆,還不如說是——嚇懵了?

  於是,頓感好奇的幸村少年上前蹲在少女面前,揮了揮手,見某人眼珠子也不轉一下,終於心有所悟。這並不是那些經常對著自己發花癡的女生……不過,好像是在看到自己後就呆住了?

  幸村精市摸摸自己的臉,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己嚇到她了?

  下一秒,很快就有了答案。

  美麗逼人的臉蛋近在眼前,帶來的不是給人以視覺之美的歡愉,而是濤天的恐怖。

  「啊啊啊啊——妖怪啊——」

  比9.11恐怖襲擊更加驚恐萬狀的尖叫響徹清雅古素的校園。被駭得靜了幾秒的校園頓時如同炸開了鍋般喧嘩起來。

  紫發少年唇角邊的笑容在少女佈滿恐懼的烏黑清亮的眼眸裡,倒映著自己的容顏的剎那僵硬。那一聲「妖怪」的另類稱讚更讓少年微微的傻眼了,這是女孩子新奇的讚美人的方式麼?

  本應如夢似幻的漫天櫻花飛雪中,少女驚跳而起,然而蹲得發麻的腳早已失去控制力,揮舞著手往前傾去,太過速猛的力道將俯首思索的少年撲倒於地上作了人肉墊。

  撲騰的櫻花瓣在地上驚起紛飛,緩緩覆蓋在地上相擁的兩人身上……

  有時候,並不是所有的初遇,都是美好的邂逅。

  烏龍的誤會

  啊啊啊,她殺「人」了!!

  「喂,你這個傢伙要將我們部長擄去哪裡?」

  一前一後急速狂奔的兩人,追逐不休。跑在後頭的紅髮少年怒火旺燒,叫囂不休。因生氣而越顯明湛的眼睛瞪著前面跑得飛快的女生。

  身為運動員一向自詡腳力速度極少有人能及的少年,卻無論他怎麼努力的追趕仍是追不上前方的女生,更逞論那女生雙手還扛抱著一個人跑時,更令他難以接受。他不會體能又下降了吧?這個想法令少年皺緊了可愛的五官,臉色有些難看。想偏了的少年似乎早已忘記了他最初的目的,是要救出自家被人二話不話擄走的部長了……

  「醫院、醫院……嗚嗚嗚,醫院到底在哪兒啊?」

  前方奔跑不停的少女,哭紅了一雙兔子眼抽抽咽咽地嘀咕不休,彷彿身後有惡鬼追似的橫抱著身穿土黃色動動服的少年跑了很久,卻因不認識路只能在方圓千米內打轉。當第五次經過同一個地方,明顯有還打算轉下去的趨勢時,令少女懷裡的動彈不得的紫發少年也忍不住驚歎。

  這女生的腳力和臂力之強,連男子都自歎弗如啊!不過,顯然認路的技巧還有待加強!

  「勞駕,請放我下來,好嗎?我並沒有嚴重到需要去醫院!」

  少年溫文和熙地說,略顯中性的聲音真的放得很柔很低了,似乎生怕嚇到這個哭紅了一雙兔子眼的少女,仰起的臉孔,精緻美麗。鳶紫色的髮絲在明瀅瀅的晴空下閃耀著朦朦朧朧的光暈,光潔飽滿的額頭,斜長秀氣的修眉,鳶紫色的瞳眸,挺直秀麗的鼻子,不點而紅的朱唇,纖細優美的下頜……

  俯睨而下的黑眸清亮如鏡,清晰地倒映出少年美麗無雙的容顏,也讓少年挫敗地瞧清裡頭爬滿的恐懼似乎正是源於自己的容貌……

  「啊啊啊——妖怪——」

  恐怖爬滿雙目的少女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腳底一打滑,在所有目擊者的錯愕中,哭紅了眼的少女絆住路旁的垃圾箱,兩人雙雙摔飛了出去。

  「三月——」

  循聲趕來的千草七月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總是狀況不斷的小孩橫抱著一個人飛奔而來,臉上的表情驚惶不已。不知正被她扛抱著的人同她說了什麼,竟讓她會驚恐到絆倒。七月狠狠一咬牙,奔掠而上扣住少年的手腕,沉腰立身、下盤站定,將少年轉了個旋,扶著少年兩人雙雙站定。兩人來不及感歎,爾後雙雙望向四腳八叉摔倒於地的少女,撲騰起滿地的落櫻,粉色的櫻花瓣在她四周飄了又落、落了又飛……

  「三月,你還好吧?」掩臉歎息過後,清水淡心抿著唇上前關心地問。

  「嗚嗚嗚……不好,我很不好!」少女哭兮兮地抬起滿是泥巴和花瓣的小臉,扁扁嘴控訴:「七月說,若與人發生衝突,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要自動避開,免得那人被我的力氣撞出人命……嗚嗚,我已經很聽話了啊,可是為什麼還是差點殺死一隻妖怪?」

  妖、妖怪??

  眾人大囧,連後頭被尖叫吸引趕來目睹一切發生的真田玄一郎也愕然以對。七月身畔的美麗纖雅的少年僵硬地扯了扯上揚的唇角,臉上柔雅美麗的笑容也盡釋凝固。

  七月深吸了口氣,大踏步走過來,拎起哭兮兮的人,「你在胡說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妖怪?把你那滿腦子的BT想法給我收起來!考試完了嗎?怎麼不等我們去接你反而這樣亂跑?」

  纖細的臂膀如八爪章魚般纏上七月的身體緊緊抱住,終於見到熟人的安心感令三月放鬆地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控訴,「七月,真的啦……嗚嗚嗚……我見到好可怕的妖怪了,真的好可怕哦,還差點殺了妖怪。嗚嗚,你說妖怪其實是人,也有生命的,所以……嗝……我才想送他去醫院……可是我都找不到醫院……嗚嗚嗚,原來這裡是住著妖怪……七月,我不要來這裡上學啦!嗚嗚嗚,我要回家啦……」

  聞言,在場的人不禁滿臉黑線。雖然哭訴的內容含糊不清加之抽泣打嗝,敘述得沒頭沒尾,但已能理個大概的七月望向不遠處兩名呆滯的少年和一旁笑得風華絕代的美麗少年,當下很想撫額呻吟。

  為什麼這傢伙的審美觀這麼的與眾不同呢?從小到大一直都這樣,美男美女在她眼裡就是垃圾、是妖怪,長相抱歉的人奇異地反而受她追捧不已,她的眼睛一定有病!也許真的該帶她去醫院看看眼科了。

  「幸村,是不是你的病又……」回過神的真田霎時緊張不已,快步走到好友身畔眼帶擔憂地問。

  幸村精市挑眉,知他誤會了,好笑地拍拍好友的肩膀,「沒事呢!誤會一場!」

  只是這誤會有些難以啟齒,讓他哭笑不得。沒想到他幸樹精市也有被人如此誤解的一天,鬧出這麼大的烏龍。他的容貌,真的有美到令人產生恐怖嗎?摸著下頜,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旁,明白是誤會一場的丸井文太尷尬地笑了笑,乖乖忤地角落裡不吭聲,滿眼同情地瞥了自家美麗無比的部長一眼。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原來長得美麗的人是妖怪呢!嗯,這個女生的審美觀是不是太詭異了點呢?

  「幸村君、真田君、丸井君,好久不見了呢!真是抱歉又給你們添麻煩了!」淡心上前歉然地說,也注意到被驚得雞飛狗跳的校園,恐怕得勞煩這兩位收拾善後了。幸好現在是上課時間,不至於鬧得太大。

  「好久不見,我家這只外星動物給你們添麻煩了!請別介意哦!」七月難得放低姿態道歉,無視現場三名因她的話而滿臉黑線的少年。

  碰到她們,果然沒好事啊!

  兩位在立海大很有影響力的王者少年一致暗忖。

  真田弦一郎點點頭,拉低頭上的帽簷,困難地吐了句:「太鬆懈了!」

  立海大美麗的部長——幸村精市笑靨溫和柔熙地說:「不要緊呢,畢竟是我有錯在先,不應該突然出聲嚇著了她。我只是見她單獨一人蹲在樹下哭得好傷心,以為她迷路了,才上前問一聲。不過不知為何她見到我竟會尖叫跳開,然後便發生了些誤會。事情便是如此了。」

  七月和淡心聽得滿臉黑線,明白又是某人惹出來的禍,不禁尷尬地投以他們抱歉的眼神,邊安撫緊摟著七月不放的女孩。

  「千草君和清水君難得來立海大,有什麼事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謝謝!不用了,我們只是陪她來參加入學考試,順便熟悉校園。」七月撮了撮懷裡人綁成兩個圓髻的頭髮,淡淡的疼寵意味不經意流露出來。

  淡心微笑接道:「她叫千草三月。下個星期,三月就是你們立海大高等部一年級的學生了呢。希望到時幸村君和真田君身為前輩不吝賜教,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原諒她一回吧!」

  「哦,原來是這樣!」女神笑得高貴聖潔,「清水君請放心呢,到時我們會好好關照這位千草學妹的!」

  聞言,對幸村頗為瞭解的真田和丸井目露同情地瞥了眼仍窩地七月懷裡抽泣的少女。

  「我不要——」

  不容動搖的拒絕卻因聲音裡軟糯哭泣的成份大打折扣,眾人一致將目光移至終於肯抬臉停止了哭泣的少女。只見那雙被淚水潤洗過而越顯清亮無瑕的黑眸在對上幸村精市的臉後又嚇得狠狠將臉埋藏在七月懷裡,悶悶的反對聲清晰地滑入每個人的耳畔。

  「我不要在有妖怪的學校讀書!我不要、不要、不要——」

  眾人默!視線一至轉移至幸村美麗如花的臉蛋上,然後很快撇開。只因為那花兒一般美麗的臉蛋上燦爛的笑顏直逼夏日艷陽,讓人受不了視覺的衝擊。

  斂起因那雙太過清潤無瑕的眼眸而徒生的怔然心緒,幸村瞇起眼,溫文爾雅地問:「請問,妖怪是指……我嗎?」

  聞言,淡心一向淡然平和的臉上再次露出尷尬的神色。

  七月冷冷地扯了扯唇角,面不改色的道:「幸村君,請不要降低你的格調與這只擁有非人類的審美觀、比BT更讓人無法忍受的BT計較,那只會侮辱了你自己的人格罷了!請不要過多介懷哦。」

  好……好毒!

  雖然很久以前就領教過千草七月與外表不相符的毒嘴能力,但現在聽來還是讓人忍不住嘴角狂抽、滿臉黑線,特別是遭她語言攻擊的還是看似被她寵護著的女生。丸井文太張口結舌,驚愕不已,幸村和真田唇角很不華麗地抽了幾下。

  「喂,人家哪有這樣?嗚嗚嗚……我要回家啦!」某人又開始哭訴了:「我要回去找師傅,不要在這裡上學啦……嗚嗚嗚……」

  那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好?

  七月深吸了口氣,強制自己冷靜地處理這一團亂麻。畢竟三月從小到大脫線又詭異的性格是天生的,「天生不足後天不良」也是很可憐的,所以……額頭狠狠爆出幾條青筋,七月很輕柔、很平靜地說:「不要在我面前做無謂的奢求。你是選擇乖乖聽話呢還是讓我修理過後再聽話?」

  一瞬間,彷彿寒風呼嘯、冰雪降臨,曉是向來鎮定自若的幸村和真田也有些承受不住那股懾人心魄的壓力,忍不住稍稍退後幾步。就見雖然神經很大條但感知能力卻是超強的少女像只炸蝦一樣跳至清水淡心身後,收起了哭聲,胡亂地抹抹狼狽的臉蛋,抽著泛紅的鼻頭猛搖頭。

  「七月,我會乖乖聽話的!真的!真的啦!」

  嗚嗚嗚!七月生氣了,好可怕哦!嗚嗚嗚……

  「哼!這才對嘛!還有也不准動不動就哭,就算在心裡偷偷的哭也不准!清楚了嗎?」

  「……清楚……」

  幸村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幕,紫眸對上那隻小兔子般的少女清亮無瑕的眼眸,見她再次驚懼地抖抖抖的將身體狠狠縮成蝦米一樣掩藏在清水淡心身後,溫柔和熙和笑容突然燦爛極了,仿若陽光普照、春暖花開。

  客氣地寒暄過後,七月拎著某只小兔子一樣的少女攜同淡心離開立海大,兩人同時暗忖:未來的立海大不知是怎生的熱鬧了!相信加入了三月的立海大以後很難維持它的肅靜莊重了吧?值得慶幸的是被迫收納她的學校不是青學(冰帝)……

  目送她們離開,再將偷懶翹課的丸井少年趕回教室等著挨罰後,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雙雙回到學生會辦公室開始整理資料。才剛開學不久,身為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的他們只能趁自習時間來完成工作,還是忙得無瑕分心的。

  「吶,弦一郎,我們學校似乎來了一個很可愛的學妹呢!」美人笑瞇瞇地說。

  「……」真田拉拉已經很低的帽簷,心裡為那名學妹默哀。

  少年少女一家親

  垂首乖乖跟著七月和淡心回到東京的三月,當瞧清楚杵在她們家們口五六個少年時,不禁愕然地瞠圓了眼,呆若木雞。

  正跟同伴爭論著什麼的某隻貓咪一如既往,當瞧見七月的身影時,快快樂樂的撲抱過去,臉上的笑容歡快明亮,「Nya,七月,我好想你哦∼他們說好久沒來你家吃飯了,很想念你的手藝喵∼嘿!淡心,好久不見了,你的身體好了喵……還有這位妹妹,你好喵……」

  淡心微笑,與出現在這裡的青學網球部這群永遠青春活力的少年們頷首示意。七月摸摸少年蹭在頸窩間的酒紅色腦袋,冷淡清冽的眼眸徐徐掃過那群出現在自家門前,明顯為湊熱鬧而來的少年們,扯了扯唇角,目露嘲諷。

  原來男人也可以如此八卦啊——

  「先進來坐吧!」話落,不理會那群異常興奮的青學一干無聊份子,七月拎起一旁石化的某只扯進屋子,丟在沙發上任其自生自滅。

  「你們是來蹭飯的?」

  七月雙手環胸冷冷地問。言意之下就是:如果只是單純來吃飯的就請收起那無聊的八卦之心,少打什麼歪主意。

  「不是哦!我們聽說七月的妹妹來了,特來關心一下,畢竟我們是朋友啊!」俊秀昳麗的少年永遠都是笑瞇瞇地說,態度誠懇溫良。

  「七月學姐家的東西好吃……」張口永遠不離吃的桃城少年很不客氣地將桌上的點心掃入腹中。

  「嘶!只會吃的笨蛋!」海堂薰低低的哼了聲。

  「不好意思打擾了!」老好人的大石秀一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正在猛寫個不停的某數據狂人乾貞治唸唸有詞。

  七月微乎其乎地吁了口氣,忍住要歎息的衝動,視線掠過不二周助那張俊秀昳麗的臉蛋,再看看仍在石化中明顯神遊太空的三月,忍不住頭痛地按按太陽穴。只希望等一下這一群無風不起浪、令人特別不能省心的傢伙不要鬧騰得太過火才好啊……

  眾人的視線也隨著七月的無言的視線在不二和三月間來回移動,對一向清冷無情無緒的七月會流露如此頭痛又無奈的表情,既困惑又好奇,興奮的表情明顯八卦。而被人如此打量的腹黑熊仍是笑瞇瞇的,似乎事不關已的樣子。

  「七月,三月怎麼了?」菊丸英二像只無骨貓咪一樣膩在七月身畔,已然習以為常的青學一干人眾視而不見,雙目放光地盯著仍在石化中的少女。

  「七月,原來你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妹妹呀!竟然瞞著我們……」不二周助語帶哀怨地說。

  七月冷冷地瞟了故作姿態的不二周助一眼,見眾人的視線皆聚集在自己身上,只得耐著性子解釋:「千草三月,我的妹妹。她正處於接受事實中,你們不用理會她。」

  想也知道這只腹黑的熊上門絕對沒好事。她可不希望已經惹了立海大一隻大腹黑的三月再惹上青學這隻。不過顯然上帝對這倒霉孩子還是很偏心的,才這樣想著,就聽見某人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淒淒厲厲地尖叫起來。

  「啊啊啊——」

  在眾人紛紛掩耳逃離時,七月當機立斷的翻身一躍而起,動作利索帥氣地一手撐地翻躍茶几,撲過去快速摀住某人毫無淑女形象大開的嘴巴。

  「閉嘴!」七月冷喝,腦門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著,按捺下所有的脾氣,對上被她禁錮住動彈不得的人那雙可憐兮兮的圓眸,冷冷地問:「不會再叫了?」見小白兔眼眶泛霧,可憐兮兮地點點頭才放開她。

  三月怯怯地偷覷了眼對面那群明顯在瞧好戲的少年,小小聲地問:「七月,他們是那個青春學園網球部裡的王子?」

  「嗯!」

  終於有自覺了!七月心下無限寬慰。她原本還在想她要花多少時間才會發現呢,沒想到這回的自覺性倒挺高的。

  「這裡是那個網球世界?」

  「對!」很肯定的點頭。

  三月扁扁嘴,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瞬間錯以為是一隻純潔又無害的小白兔子,恨不得丟給她一根胡蘿蔔,再擼擼那顆小腦袋瓜子……可接下來的一切卻顛覆了所有人純良的認知。

  原本還頗為滿意一向遲鈍的三月竟然開竅了的七月,發現自己還是放心得太早了。就見原本還好奇地打量眾人的小白兔子在掃過不二周助那張笑瞇瞇的臉蛋,突然驚駭地瞠大了雙目,顫巍巍的纖白青蔥的手指,指著不二所在的方向抖啊抖的,在眾人好奇又不解的目光中不負重望的再次歷史重演——

  「啊,妖——嗚嗚嗚——」

  未竟的話被滿臉陰鬱的七月快一步以手堵截住,眾人遺憾地看著七月迅捷地將意外不斷的女孩拖走,丟進廚房中喝道:「既然那麼精力充沛,就進去幫忙淡心砍菜剁肉吧!」

  砍菜剁肉??

  眾人冷汗涔涔地看著明亮乾淨的廚房裡,某只委委屈屈地接過淡心遞過來的菜刀和肉塊甩到半空中,菜刀在手中旋轉凌厲出一片光影,另一隻手閒閒地接過淡心遞過來的碟子承接住片片落下的肉片,嘴裡嘟嘟嚷嚷地抱怨著:「淡心姐,這刀沒有我們宿舍那柄的鋒利,好難切哦,該換把刀了……」

  淡心笑笑地摸摸她的小腦袋,很習已為常的樣子。確實呢,對於三月來說,要她正正經經地切菜反而浪費時間又做不好,不如發揮她的所學來的有用,所以,在她手中,一向是劈、砍、剁的多。

  眾人狂汗!

  對上七月清清冷冷的眼睛,不禁有些赧然的別開臉,一臉不自在地扯開了話題,心裡一致達成協議:不愧是千草家的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惹誰都好,就是不能惹到千草家的女生,不然怎麼死都不曉得哩!

  聽到門鈴聲響起,淡心洗淨手,將廚房交給七月,看了眼客廳裡正在鬧騰不休的少年們,有些好笑地搖搖頭,前去開門。原本吵鬧得幾乎可以掀了天花板的幾個少年,當瞧見冰帝那個華麗麗的大爺牽著淡心的手跨進屋,彼此很有默契的瞥了一眼,當作沒看見。

  見狀,跡部景吾不滿地哼道:「啊嗯!你們那是什麼不華麗的表情?」

  「切——」桃城武不屑的撇過頭繼續與海堂吵架。

  大大的紅色十字架出現在腦門上,跡部景吾正待說些什麼時,卻見淡心遞過來一杯溫開水,溫言笑道:「景吾餓了嗎?你再等一下哦,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淡心,我也餓了呢!」不二笑瞇瞇地說,見到那位華麗的大少爺再次被挑起的怒火笑得愉悅極了。吶,小景,你自詡的絕佳的自制力退步了哦。

  跡部景吾冷哼了聲,蒼竹般秀頎的手指撫上眼角的淚痣,微撇過頭,眼尖地看到千草家的廚房裡多了個陌生的女生,應該是淡心說的千草家宗族的女兒——千草三月了,長得還算華麗,只是那舞刀弄槍的舉動讓他忍不住僵了僵唇角——太不華麗了!

  「七月,我做好了!」三月乖乖的說,捧上甚比酒店大廚的刀功下的產物。

  「嗯,出去吧,讓淡心進來!」七月應了聲,正凝神定思,認真地做一道醋溜雞片。

  「哦!」

  三月點點頭乖乖地轉出廚房,卻在客廳門口與正對著門口而坐的人那雙銀灰色的鳳眸對上時,時間倏地靜止了,如同雕像般杵在門口靜止不動……

  跡部景吾皺了皺挺秀的的修眉,表情難得有些困惑地望著站在門口邊允門神的女生,不明白她這模樣代表啥意思,對他有意見啊?

  卻見彷彿如同慢動作般,驚懼之色慢慢盈滿黑亮的圓眸,爾後驚聳的一聲尖叫,三月下意識地跳開,卻忘了身後是走道的牆,後果是狠狠地貼趴在牆上……

  「啊啊啊——妖怪啊——」

  妖、妖怪??

  眾人錯愕的看著以滑稽無比、也狼狽不堪的姿勢粘在牆上的少女,視線一至轉到跡部景吾那張精緻無瑕、嫵媚無雙的臉蛋上,只是此時那張俊臉上卻是烏雲密佈、陰鬱極了。在廚房裡的七月自然也清楚地聽清那聲驚憾無比的尖叫,不由翻了個白眼。

  「原來是……妖怪嗎?」人群中,不二摸摸自己的臉,勉強扯了抹僵硬的笑容。

  顧不得黑了臉的未婚夫和神色詭秘的眾人,淡心上前扶起貼著牆根顫抖不休的倒霉孩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想到這麼久了,這丫頭的審美觀仍是這麼詭異呢!若要在這個世界好好地生活下去,她該怎麼辦呢?

  看著淡心將嚇得動彈不得的某只扶走,反應過來的眾人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原來不二學長和跡部是妖怪啊!」桃城笑得直不起腰。

  「……嗯!這是個好數據!」乾貞治好嚴肅肯定地點點頭,雙肩輕顫,拿出筆記本刷刷刷地寫個不停。

  「Nya,不會喵∼」菊丸來回看眾人口中的兩個妖怪,「明明長得很正常的喵……」

  「嘶……」海堂習慣地嘶了聲,眼裡隱隱有笑意。

  「呃,這個……」老好人大石秀一郎有些手足無措,特別是難得見到跡部景吾和不二周助的臉色皆有些龜裂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

  戰戰兢兢、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熱鬧的餐桌上,眾人你來我往筷子齊飛,只有某人戰戰兢兢地捧著碗白米飯,小心翼翼的想將身體往淡心身邊挪挪,卻在某個華麗妖嬈的大爺一記不滿的瞥視下驚喘一聲,馬上倒貼回七月身畔,猛的一抬首,又與對面某個笑瞇瞇的少年面對面視線對個正著,心臟幾乎負荷不住,下意識地想尖叫,卻在七月一記冷冽又兇惡的瞪視下可憐兮兮地閉上嘴。

  眾人悶笑不已,不二周助也是笑瞇瞇的。

  果然是只腹黑的熊啊!

  在座除了驚懼的某只皆心知肚明的感慨:明知那個少女不正常的懼怕,仍壞心地選擇了個與她正面的位置,一臉無辜的樣子,擺明著欺負嘛!

  「啪——」

  一聲木頭斷裂的脆響,眾人有些瑟縮地看著七月狠狠掐斷手中的竹筷,徒手揪起身畔人的衣襟提到面前,額頭青筋突突地跳著、面容罩霜,勝比冰珠子的話語一句一字吐露而出:「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告訴你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像這種的妖怪到處都是,你能躲到幾時?」纖纖玉指毫不客氣地指向滿臉黑線的跡部和不二。

  「可、可是……人家真的害怕嘛……」

  「那就自己滾回山上去,找個沒人的深山野嶺霸著當猴子大王,我不介意的!」

  毫不容情的話令三月嗚咽一聲,忙不迭地搖頭。她才不要離開七月——

  見她淚盈於睫,卻扁著嘴忍住不哭,好不可憐的模樣,七月終於心軟的放開她,輕輕摸摸那顆聳拉的腦袋,「三月,你要記住,這裡已經不是我們以前的世界了。在這裡,美醜的界限幾乎不存在,你必須得習慣,糾正你那偏執的審美觀。」

  「哦!」吸吸鼻子,三月像個小學生一樣正襟而坐。

  「三月乖!」淡心夾了幾塊金黃色的排骨呈到她碗裡,「快吃飯吧!這周未我們陪你去買你喜歡的東西。」

  「嗯,謝謝淡心姐!」很好哄的某只眉眼笑得彎彎的,可愛得像個SD娃娃。

  菊丸雙眼放光地盯著乖乖吃飯的三月,「好可愛喵……七月,你的妹妹真的好可愛喵……」說著蹭坐近七月,對她們之間的相處方式很感興趣。他從來沒有看見過情緒波動這麼大的七月,不由有些嫉妒。

  「唔!」

  七月勾唇淡淡地笑了下,當場令一干看戲的少年驚異地瞪大眼,愣愣地看著她。那笑容真的好特別呢,每次見到時,都讓人忍不住看迷了眼。有如夜半曇花一現的清雅安然,短暫得令人心忍不住追戀。原來清清冷冷的少女也可以有如此清妍風華呢……

  感覺有些冷,眾人回神卻有些驚嚇的瞧見那個一向笑靨明媚單純的少年瞇起了明澈的貓瞳,目光詭異的地盯著他們。害怕這只單純的傢伙變成黑貓,令日子過得不得安生的眾人趕緊低頭專心吃飯夾菜,眼睛不敢再亂瞟。

  果然,戀愛中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眾人肯定的點點頭,再瞧瞧那邊某個高貴華麗的大爺露出白癡一樣的笑容,霸著淡心不放,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當作沒看到。

  除了審美觀詭異的某人,在座其餘尚在單身中的五人一致同意以上觀點。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45

兔子屬性的少女

  趁著雙休日,千草七月和清水淡心果然很有誠信的陪同某只一起去繁華的東京銀座購了很多生活用品。除此之外,念在某人初來乍到,對中國的念想,於是也帶著三月一起去了橫濱的中國城購置了很多具有中國特色的用品,樂得某只小白兔一路上都是笑臉迎人,走在路上,絢花了一路人的眼睛。

  上野公園裡,櫻花開得極爛漫。

  千草七月雙手插在寬大的外套兜裡,和清水淡心並排著施施然行走在植滿櫻花的小道上,欣賞週遭盛目的櫻花之景。

  前方不遠處,拎著野餐籃子的穿著具有中國特色衣物的少女步劃輕快,溜溜躂達,左瞅瞅右瞧瞧,彷彿這一切都是天下難得的美景,令她轉不開眼睛,不時在週遭的行人回首凝望時不吝嗇回以燦爛的一笑。

  前方古意可愛的女孩在看景,周圍賞櫻的行人不知何時目光早已從年復一年盛放的櫻花移到女孩身上。

  嗯,在純粹現代化的日本公園裡突然出現一個穿著中國特色漢服的少女,確實是引人注目了些。再加上少女甜美可愛的長相,清新自然的氣質,很容易便惹來無數不知道真相的迷途者。

  而某只則是無知無覺,像放風的犯人蹦蹦跳跳,並不吝嗇自己的笑容,顯得開心極了。

  「其實,我們四人中,三月的桃花運一向很好。」清水淡心突然說,環視週遭,不意外看到在場百分之九十的男性的某只燦爛的笑容中微紅了臉,受寵若驚的模樣。

  七月唇角微勾,清冷中揉和幾分笑意:「嗯。」

  「三月的長相最符合男人心目中的嚮往的女友形像,也不怨怪呢。只是……」淡心低低一笑,就事論事道:「三月其實還是個不通事的孩子,雖然很敏感,但卻拒絕長大,拒絕相信世界和人心。」

  所以,再多的桃花也無法在女孩心裡盛開一枝。至此,不知道讓多少英俊少年黯然神傷。

  「嘖,標準的只長年齡不長腦袋,令人髮指的EQ無能。」七月不客氣的下了評論。

  淡心瞟去一眼,「其實嘛,這也不能怪她呀!」知道七月是標準的面冷心熱派,若不是七月長期以來周全的保護,三月也不至於會這麼依賴七月,也不至於心性全然沒長大。

  不過,倒是很符合她現在的年齡了,果然是越活越回去麼?清水淡心撫唇微笑。

  「這樣也好,她自己心性根本都沒長大,或許以後就不會有太多煩惱。」七月對這點是極肯定的,「那傢伙根本不適合談戀愛,喜歡上她的人會很倒霉也很痛苦。」七月看著前方停下步劃與一名問路的路人說話的女孩,心裡極輕的歎息一聲。

  沒有來到這個神奇的網王世界之前,千草七月從來不相信所謂的感情,「獨善其身」一直是她認為最好的選擇。直到遇到了那名貓樣的男孩,那麼莽莽撞撞的闖進了她的生活中,教會了她什麼是喜歡和在意後,很多以前堅持的東西變得很可笑。千草七月喜歡菊丸英二,喜歡到願意期待他所希望的永遠。

  清水淡心低低的笑了,「啊啦,七月,你這樣子真像個擔心女兒的媽媽。放心吧,我相信,三月只是還沒有遇到讓她開竅的人罷了。」

  聽到前句,七月的表情扭曲了下,後半句時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置可否。

  「嘿嘿,說來,我們四個人的際遇真不是一般啊!我和跡部,你和菊丸,墨染和觀月初……雖然墨染不在了,但我相信有一天她會為了觀月初回到這個世界的。就不知道三月會不會被這些王子中的誰看上呢?」

  七月瞥了她一眼,頗不以為然:「放心,無論誰看上她,都是個災難。我想,或許,她會一直這麼下去吧。」

  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特別是對三月……若是一輩子一個人這麼走下去,七月相信自己也不會吃驚的。現代人獨身主義多的是,無論三月是否一直一個人,她都會支持她,只要三月高興就好。

  淡心明白她言下之意,當下也不再糾結。俗話說,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誰知道以後會是怎麼樣呢?而且,七月說得淡漠,其實七月是最寵三月的人,全然不覺三月如此單純還不是她一直為她庇護一片不受世俗污染的天地?

  「吶,七月,你將三月帶離千草家,老爺子沒有說什麼嗎?唔……要不要幫忙?」淡心暗示道。

  七月眼神暗了暗,沉聲道:「不用,我能解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起千草家那個不可一世的老爺子,真是好樣的啊,雖然這麼久以來,自己被千草家的人要脅她從來沒看在眼裡。只是若是涉及到了三月……老爺子對三月的態度頗耐人尋味,就不知道其中會不會生出些什麼變故。就如同三月被命令進立海大就讀,相信老爺子早已有他的計量。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再說吧。

  「七月、淡心姐,快過來啊,這棵櫻花樹好大喲∼」

  粉白色的中國漢服的少女興奮的朝兩人揮手,笑臉比陽光還燦爛。

  七月和淡心對視一眼,共同加快了步劃。

  遊玩了一天,三月仍是精力充沛,七月習慣了三月的步劃,也未曾感覺到疲倦,只有清水淡心頭暈暈的差點在路上睡著了——沒辦法,她的身體向來比普通人虛弱了那麼一咪咪,向來都是慢吞吞的行事,其實頗不習慣一天的忙碌。

  當跡部景吾準時來接人時,看到自家女孩這副模樣,頓時對千草家的兩名少女充滿了怨念。

  從跡部大爺出現的那一刻,某只早已敏捷的跳到七月背後,探出一雙眼睛悄悄望著被某位大爺強勢半抱在懷裡的清水淡心,鼓起腮幫子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很赤果果的展示著:淡心姐,你一定是被騙了吧?為什麼你會喜歡上這種妖怪呢?趕緊甩了他吧……甩了他吧……

  而輕易讀懂了某只表情的跡部大爺眼神驀地變得深沉,接到某只驚懼中某種不怕死的眼神,當場鳳眸瞇起。七月瞟了背後的某只一眼,面無表情的撫了撫額,當作什麼也不知道。

  「淡心姐很累了麼?」

  「啊,沒關係呢,這麼久沒見三月了,陪陪三月是應該的。」淡心對三月向來當成小妹妹一樣疼寵,很自然的安撫道。

  見少女眼睛瞬間閃閃發亮,跡部景吾再次對這位少女的兔子屬性有感,只不過,還是不可原諒。小兔子太喳呼也太直白詭異了,也是很討人嫌的。

  「啊嗯,千草桑,再見了。」

  跡部景吾揣扶著未婚妻,同七月點頭,然後撇了眼七月身後的兔子,見她滿臉驚懼的縮回腦袋,不華麗的抽抽嘴角,不禁惡劣的眺想不久的將來,千草家的這只不華麗的小白兔進入立海大後,立海大的女神將會如何「關照」她了。

  啊嗯,大爺他真的很期待呢∼

  到時定舉起香濃馥郁的醇酒以慶祝!

  三月撅著嘴巴,不服氣的看著某位大爺大搖大擺的將人拉走了。那是她的淡心姐,為什麼這只「妖怪」要和她搶?總有一天,她要將淡心姐搶回來!

  她覺得很無辜,也很害怕。無論幾次面對跡部景吾,她都會嚇得恨不得直接飆回家躲著。這人實在是太妖怪了,人類長成他這樣子實在是太危險了,她寧願回到原來的世界,也不要什麼穿越。

  *************

  星期一早晨。

  早餐過後,七月將便當放進三月的書包裡,然後將書包遞給滿臉委屈不願的女孩。

  三月淚眼汪汪,猶在垂死掙扎。她真的不想離開七月啊,最主要的是立海大裡有個好可怕的紫頭髮妖怪啊,她不要去那裡讀書天天看妖怪啊……

  她不想去立海大,也不想離七月那麼遠。

  「嗯,我說的話記住了麼?」

  「記住了。」三月可憐兮兮的抽了抽鼻子。

  七月揉揉這只的腦袋,視而不見那一臉可憐相。只要面對這隻,她的清冷寡情總會大打折扣,忍不住就囉嗦起來。菊丸英二都沒有讓她有囉嗦的慾望,和英二在一起,她向來只負責傾聽就好。

  「吶,坐上XX號車到XX站下車就可以了,不要坐過頭了。」

  三月扁扁嘴,很乖巧的說:「嗯,我記住了。」

  目送某只垂頭喪氣又蕭索的身影,七月著實有些擔心,但想到三月那金剛一樣的力氣和深不可測的修為,就覺得與其擔心這只非人類的BT,還不如為立海大那些「脆弱」的人類學生祈禱。

  想著,放心的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反正立海大還有千草家的大小姐千草縈音在,應該能在關鍵時刻鎮壓得住吧,應該吧……

  無敵女金剛

  早晨的立海大沐浴著晨光,沉澱著古老的書香氣息,滿校園綻放的櫻花為古雅肅穆的校園增添了幾分清新活潑的氛圍。

  「說來,立海大這名兒可真耳熟呢……」

  立海大門口的某處,長相清新可愛的女孩歪著腦袋盯著立海大的門口喃喃自語。就讀立海大的學生,大多數出自古老的名門世家,不泛美麗可愛或氣質高雅的女孩子,但這名長相清新自然的女生仍是引起了來來往往的學生的注目。

  首先是少女腦袋上烏黑如綢的秀髮梳成了兩個圓髻,紮著粉紅色的緞帶,帶尾綴著深紅的流蘇順著臉頰垂下來。然後是一身頗具有古老中國特色的高領唐裝,一排斜襟的古雅的盤花扣從脖頸扣至右腋,下身是直筒長褲,褲管被深色的緞帶納緊系成小巧的蝴蝶結,腳上是一雙神似中國老北京的平底鞋,鞋面上繡著幾朵素雅的白色小花,行走間一走一動頗有一番古典的韻味。

  怎麼說呢,這名少女只有手中拎著的書包是具有現代特色的傳統的學生書包外,一身太具備中國韻味的打扮成功的在一干同款式的學生制服間鶴立雞群,成功的擄獲了所有人的目光。

  很特別,也很可愛,只第一眼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停下步子好奇的打量此刻正歪著腦袋盯著校門的少女。

  「好可愛呢,她是誰啊,轉校生麼?」

  「可是她沒穿校服耶?」

  「笨蛋,沒看到她手裡拿的是有我們學校標誌的書包麼?」

  「我比較想知道她是幾年級的?國中部的麼?是國一還是國二?」

  ……

  聽力是常人幾倍靈敏的三月鬱悶的低下腦袋,不再糾結於「立海大」的校名,快速的閃進校園,直奔教務處去。她也不想穿成這樣啊,可是因為轉校突然,校服還沒有能領到,這段時間估計只能穿便服來學校了。

  她其實快大學畢業了耶,還要重讀一次高中已經夠悲催了。更悲催的是被人誤解成國中生,她有這麼幼稚麼?她知道她長得不是很高啦,但該不少的地方她也沒有少哇!真是可惡,怎麼可以說她是國中生呢?

  見她離開了,眾人發出意味不明的遺憾聲。人群中,同眾人一樣駐足留意「奇特的轉校生」的銀髮少年目送少女離開的身影,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噗哩,難得的星期一就發生這麼有趣的事情呢。

  「啊啦,仁王,你在看什麼?」

  仁王雅治回頭,便看見紅髮少年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紅髮打著哈欠一臉困盹的表情,戲謔的說道:「噗哩,昨晚又和赤也打玩遊戲打通關啦?到幾級了,文太?」

  「才沒有……週末陪家人去渡假,昨晚兩個弟弟鬧了一晚都沒有睡好。」丸井文太孩子氣的揉揉太陽穴,「你還沒有說剛才那些人在看什麼呢,害我被人擋了路。」

  「沒什麼,只是我們學校來了個轉校生罷了。」仁王雅治漫不經心的把玩著垂在胸前的小辮子,「噗哩,文太,我們要快點進去了,晨練遲到的話真田會生氣喲∼」

  看看時間,丸井文太慘叫:「天啊,這麼晚了,真田副部長會拍死人的啦!」

  好笑的看著某只狂奔而去,同樣遲到的仁王雅治筒子不慌不忙的跟上去,壓根兒沒有擔心遲到後會怎樣。

  *******

  校長室裡,一老一少對峙著,氣氛滯凝。

  「千草同學,歡迎來到立海大,你的班級是一年D組十番。」校長鎮定的說。

  「校長伯伯,我真的不能讀二年級麼?」少女很哀怨的問。

  「不可以!」頭頂禿了個地中海在校長和藹可親的駁了少女的要求,「千草同學,這是根據你的學習能力安排的,你目前的水平,讀二年級實在是吃力。」

  三月垂下腦袋,咬著唇可憐兮兮的。在教務處聽到接待老師安排的班級,猶不死心的孩子立馬尋問清楚了校長辦公室的位置後便闖了進來,直言要求要直接跳上高二就讀,也將校長嚇了一跳。

  雖然這位不是千草家宗家的大小姐,但也算是千草家安排在立海大就讀的一名小姐,怎麼說董事會也下了指令要慎重待之。一大早就被個特別的轉校生要求要跳讀二年級,校長在瞭解這個學生的身份後,只得好言好語的勸著。千草家本家雖然遠在北海道,但因千草家族在日本史上擁有古老的身份,家族的威懾力既便是在東京也有其一定的效用。對千草家特地交待要放養在立海大的小姐只能順著,只要對千草家有個交待便好。

  看到少女那麼可憐的模樣,校長差點潰不成軍,心軟的要答應這孩子的請求了。只是,立海大是育人的百年古老學校,根據學生的能力給予最好的安排。這孩子的入學考試成績真的不咋樣,還是老老實實的從一年級打基礎讀起吧。

  打量少女的穿著,校長暗暗點頭: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和這身衣服很相配,聽說是最近才從中國回到千草家的小姐,怨不得對中國的飾物如此情有獨鍾。

  「校長伯伯,等校服發下來後,我以後可以不穿校服裙子麼?」三月沮喪了陣時間後又再次精神的問,這個問題於她很重要,讓她再次充滿幹勁。

  「為什麼?」校長擦汗,發現這孩子的問題都是讓人招架不住的常識。哪有女孩子不穿裙子的啊?

  「我不喜歡穿裙子,行動起來不方便。」穿著裙子讓她怎麼修行啊?無論是高抬腿和起跳跑躍什麼的,裙子一下子就會飛起來了,到時豈不是洩光了?而且裙子還礙手礙腳的,一點也不方便。

  對這點,上輩子極少穿過裙子的少女很有意見,不明白為什麼日本的學校一定要學生穿統一的校服,而且為什麼女生一定要規定穿裙子。

  「千草同學,這是學生該遵守的紀律,學生守則上有詳細的說明!」少女的理由太勉強,說服不了校長。

  「紀律?」三月蹙起眉頭,就像孫悟空被如來佛祖壓在五行山下般被這兩個字壓得動彈不得。她最討厭紀律了,但七月說「在其位、謀其政」,身為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做個遵紀守法的好學生。如果她敢視紀律如無物,相信不用別人說,七月也會先將她修理一頓,七月生氣起來好可怕的……

  想到這,激動又糾結的女孩雙手撐在校長辦公室的辦公桌上,臉色突紅突白的變幻著,看得校長汗涔涔,正欲要關心下小女生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時,只見正內心天人交戰的孩子十指用力,於是硬生生的掰斷了校長辦公室中央的光鮮亮麗的桌子一角。

  校長腦門盜汗,面如死灰。

  「啊啊……校長伯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拎著那一角卡嚓斷裂的木頭,三月欲哭無淚。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而是自己的怪力沒辦法克制。

  校長擦汗,悄悄吞嚥了口唾沫。那可是沉木做的桌子啊,雖然硬度比不上鐵梨木,但卻被少女像掰豆腐一樣掰了一角,這叫他一個大男人情何以堪?可以肯定的是,這少女的破壞力是可怕的,真擔心立海大的未來啊!

  「啊啦,千草同學,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上課時間快到了,你可以去自己的班級看看了麼?」校長只想快快將某只打發出去,真怕她又激動之下將他的辦公室給拆了,最後還會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反而讓人覺得她很委屈呢。

  校長依舊溫和鎮定的語氣無疑讓少女感動不已,「好的,謝謝校長伯伯,您真是個大好人。」

  闖禍了,還不走在這兒等著秋後算賬麼?對這種事很熟能生巧的某只再也顧不得自己一個願望都沒有實現,馬上決定在校長未反悔拿出校規記過她之前轍離事發地。所以說,動物的本能有時在人類社會中,也能讓一些小動物生存得很好。

  鞠了一躬,少女放下心來離開了,留下被發了好人卡的校長看著那方缺了角的書桌苦笑不已。校長活到這把年紀,看人也有幾分準頭了,知道這孩子是很乖巧聽話,也很容易以理服人。只是,這麼個小巧可愛的少女,卻讓校長產生了一種未來的立海大將會熱鬧非凡的想法。

  只希望這孩子真是個懂事的,不惹出什麼麻煩才好。

  當天,校長辦公室打了通電話給財務部,讓人去購買一張硬度最堅實的鐵梨木的桌子過來,為未來做準備。

  打完電話後,校長又為學校裡的一些公共設施犯愁了,那麼強悍的孩子,雖然貌似很乖巧聽話,脾性也很溫馴,但架不住某些時候天真的無辜、無知的傷害啊,外一那孩子某天又情緒激動失控了,說不定房頂都要被她揭了,怎麼就沒有人告訴他千草家的小姐有一身恐怖的蠻力呢?這放在文明的現代社會,可就是金剛一樣的存在哇……

  嗯,得吩咐下去,讓那些老師好好的教導,將那乖巧的孩子引入正途才好啊。

  頭頂半禿的校長為立海大未來憂心忡忡,在心裡計較著立海大將來若真遭遇不測,他這個校長可真要捲鋪蓋走人了……

  最煽情的告白

  安靜乖巧的跟著老師走在教學樓中,三月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剛想搓搓發冷的手臂,突然發現手中多了塊木頭。

  哦,這是校長辦公室裡的桌角呢。校長真是個大好人,竟然不怪她破壞公物,這樣七月應該不會生氣吧?將七月的話奉為聖旨的三月想著,心安理得的將那塊木頭以一個艱難的角度投進了路邊的垃圾筒中。

  一年D組的川下老師瞄見那塊丟棄的木頭,覺得眼熟無比,不禁想起方才去校長室領人時突然發現校長室那張辦公桌竟然缺了一角的事情。那時以為自己眼花了,現在看來,似乎又不是。

  某種突之欲出的答案令這名年輕的男老師冷汗涔涔,但瞄見少女乖巧可愛的模樣,不禁又搖搖頭否認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好吧,這純屬是自我安慰,就當作自己沒有看到某人準確度精純的投物技術,也不知道被丟棄的東西其實是塊木頭。

  一年D組,面對一群好奇觀望的青春少年少女們,年輕的川下老師不覺也是振作非常,不過當視線經過靠窗的一名伏在桌上睡得正香的海帶頭生物,仍是止不住眼角抽搐,一時間真不知道該為那名遲到大王切原赤也同學竟能準時抵達教室滿意好,還是為他一大早的就光明正大的在課堂上睡覺惱怒好。

  「喲西,各位同學,我們班今天有個從北海道轉學來的學生,大家要與她友好相處喲∼」

  三月咧嘴笑了笑,底下又傳來一陣切切私語聲,當看到這群少年少女使勁兒鼓掌表示歡迎時,不禁感動於日本的學生真是熱情。

  ——其實,這只誤會了。

  「初次見面,我叫千草三月,請多多指教。」

  當然,此女是不知道的,難得來了個長相異常甜美可人的女生,這樣的長相可以說是男女通殺,特別是怯怯的小白兔笑容,更是萌翻了一干少年人,不禁直呼著「超級卡哇伊的女生」。這個穿著打扮皆很有中國古韻味道的女生,小巧秀美的臉蛋,氣質清新自然,小巧迷你的身高讓她看起來像個讓人捧在手心裡玩賞的SD娃娃,讓人恨不得捏一捏、抱一抱。

  其實,人類大多是視覺動物,男人固然喜歡異性的美貌,女生更是敏感細膩,對一些可愛的東西可是喜愛非常。千草三月的長相清新可愛與嬌小玲瓏的體型在這個「可愛」比「美麗」更吃香的國家來說,無疑惹得這些女生們突然母性氾濫。

  所以,在不知道的時候,某只單憑自己從來不在意過的樣貌已經獲得了一年D組大半學生的好感了。

  一整個早上,三月體會了什麼叫萬綠叢中一點紅,在清一色校服中,頗具中國特色的粉白色漢服就顯得出挑了。這下,連隔壁班的學生也跑來窗口偷窺探視。可見這名轉學生帶來的熱潮是史無前例的。

  三月很鬱悶,不只是鬱悶自己要重讀一次高中的苦難生活,更鬱悶為什麼七月要將她自己一個人丟在立海大。望著窗外的世界,三月很想從窗戶跳下去到處去逛逛玩玩。

  如果說青學也有個可怕的妖怪(不二周助)讓她卻步,但那裡好歹有七月在嘛,只要有七月在,她才不會怕妖怪呢。想著,女孩稚氣的齜牙一笑。她其實很想去青學讀書的,只是沒有人允許……

  下課的時候,班上起碼有三分之二的女生笑瞇瞇的圍過來好奇的看著這名嬌小可愛得其實比較像國中生的女孩。男生們則因男女有別,無法像女孩子那樣親近套近乎,不禁羨慕不已,同時也暗中觀看。

  「有什麼事麼?」在外人面前,三月是很有禮貌的,這是七月從小到大調/教的成果。

  「千草同學是從中國轉學過來的麼?穿得好特別呢∼」

  「嗯,校服還沒領到,這幾天我只能穿便服。」三月實話實說,雖然現在無法融入這群在她看來其實不是同類的女生,但天生性格也不會讓她冷漠以對,甚至因為不熟悉,有些靦腆的害臊。

  「啊啦,千草同學是中國人麼?千草同學看起來好像精品店的櫥櫃裡擺放的中國娃娃哦,千草同學很喜歡中國麼?」

  我確實是中國人!三月暗忖,心裡默念著七月教導的「低調做人」的生活準則,模模糊糊的應了聲。

  「千草桑為什麼叫三月呢?有什麼寓意麼?」

  「因為我是三月份出生的,所以……」所以不良師傅為了省事直接為她取名「三月」。想起另一個世界再也無法相見的不良師傅,三月心裡酸酸的想掉淚。

  「哇,出生在櫻花爛漫的三月時節,好浪漫哦∼」

  三月茫然,不知道三月時節有什麼好浪漫的,三月時分山上倒是長滿了很多山花,害她修行時也會踩到,特別是摔倒時,不意外的惹了一身的花汁在衣服上,弄得七月又生氣得將她丟出門去罰站。

  ……

  幸好又到上課時間了,眾人方意猶未盡的散去。這樣的熱情讓三月心裡很是忑不安,覺得有些不符七月的「低調做人的原則」,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做哎,很低調嘛。

  三月被安排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一個位置,前面是一個黑色海帶頭髮的男人。不過那個男生上課不是一直在睡覺就是支著腦袋昏昏沉沉的聽課,一點也沒有回頭的跡象,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後原本一直空置的後桌已經有了主人。

  所以,當三月知道自己的前桌是前不久她在公車上遇到的很可愛的男生時,已是中午午餐時間了。

  當睡眠得到魘足的少年抬起紅撲撲的臉蛋,不經意回首終於發現了自己後桌已經有主了,來了個陌生的同學。基於前後桌的關係,少年很大方的回首與新同學打個招呼時,卻見穿著打扮都很可愛的女孩鳴啦一聲,黑亮的眼睛閃閃發亮,在眾目睽睽中一雙纖細潔白的手握住海帶少年擱放在椅背上的手,雙眸發出能戳瞎路人的光,咧出了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無比歡欣的說:

  「切原君,我叫千草三月!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便對你念念不忘,連做夢中都想著你可愛的模樣,唯有你是我心甘情願來到立海大的安慰,因為有了你,我才覺得立海大是如此美好,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我將要怎麼渡過在這裡的三年生活,能遇見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安慰……切原君,讓我們以後一起攜手打造美好的校園生活吧……」

  那個「吧」字拖得又長又軟,可愛極了。

  原本因午休而熱鬧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囧囧有神的看著抓住呆滯的少年一臉認真的用詠歎調「告白」的可愛少女,不禁懷疑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切原君,你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麼?」少女眨巴眨巴著眼睛,看見少年沒什麼反應,眼中的光芒頓時如風中的燭火「通」的一下滅了,抽抽鼻子委屈的說:「我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可是我雖然長得很醜,但我的心日月可昭,只要你跟了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切原君,七月說你是個很好的人,你一定會接受我的,不是麼?」

  「啊啊啊……」被少女執著手的小海帶來還不及消化少女貌似「表白」的話語,然後又被少女一連串詭異的話語弄得雙眼呈蚊香狀,但最後幾句「七月說你是個很好的人,你一定會接受我的,不是麼?」切原聽得一清二楚,不禁點頭道:「當然,七月學姐說得對。」

  這是個盲目崇拜的娃,「千草七月」這四個字足以在單純的海帶君心裡墊定了無法動搖的份量。於是海帶少年很粗神經的忽略了少女先前的話,一臉靦腆的笑著。

  「千草七月」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姐姐的好朋友,是個對他很好很好的前輩,還是個身手很厲害的女生,又是藝術體操界的新星……一連串有關千草七月的事跡下來,切原赤也毫不猶豫的崇拜著名叫「千草七月」的女生,其他的都是浮雲啊浮雲……

  「你是七月學姐的妹妹?」切原赤也確認道,很感興趣的樣子。

  「嗯。」三月點頭,她和七月同一個姓,他們說她們是姐妹,從書包裡掏出七月今早給她做的便當。「那麼,請切原君不要大意的和我一起一吃午餐吧,這可是七月親自做的。」三月興致勃勃的舉起手中特大號的便當。

  「好啊!」一直很喜歡千草七月手藝的海帶君舔舔唇角,欣然同意,儼然忘記今早網球部的前輩們叮囑他中午在天台集合的事情。

  眾人目送著一對貌似情投意合的小情侶高高興興的出了教室,直到消失不見,教室裡還是很安靜很安靜。

  彷彿耳畔還迴響著某位少女極其抒情煽情的告白,還有少年靦腆的笑容,讓在場的人清楚的知道剛才的事情不是幻覺。貌似、似乎、或許、可能,他們班可愛的切原同學被可愛的轉校生當眾表白了。

  有沒有人能告訴他們,剛才一年D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45

不是告白

  「啊咧,如果你是七月學姐的妹妹,那你也會七月學姐那種厲害的武功了?」

  切原赤也捧著便當邊扒著裡面的飯邊問。

  三月一僵,然後點點頭又搖頭,小聲的說:「會是會,可是沒有七月厲害,從小到大我從來贏不了七月。」在三月心裡,七月是最厲害的,簡直是無所不能(這是某只的偏見)。

  切原赤也也跟著點頭同意,想起一年前在小巷子裡遇到危險時初次見識到七月的身手,不禁更是欽佩嚮往。千草七月在單純的小海帶心裡,不但是救命恩人,還是姐姐切原彌紗的好朋友,是很照顧他們姐弟的親切前輩。

  聽到小海帶的附和,三月傻笑起來。

  「吶,赤也,上個星期我來立海大參加入學考試的時候我們在車上見過你喲。七月說,只要我進這個學校一定會和你在同一個班級,沒想到是真的呢。我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的!」三月堅定的握緊拳頭說,這麼可愛無害的男生,就像一團沒有攻擊性的海帶生物,比起那些肉食性的動物安全多了,一定要先抓住。

  在這點上,這個詭異的孩子的審美觀倒是正常了些。

  見少女樂滋滋的,切原赤也終於明白她在教室裡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為的是什麼了,原來是自己誤會了,不禁漲紅了臉,「原來那時你也在呀,對不起我睡著了。你是七月學姐的妹妹,照顧你是應該的。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人能欺負你!」

  「謝謝,你真好!」三月真心誠意的說。

  被一個這麼可愛的女生很認真的說「謝謝」讓單純的海帶君很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也沒有做什麼值得讓人感謝的事情。這是海帶少年當時的想法,不久後,當終於見識到某人禍害的威力後,切原筒子終於明白當初自己被某只挑中是幸也不幸。

  只能說是:時也,命也!

  千草七月因為個人原因,從小到大倒磨練了一手好廚藝,給三月帶來學校的便當是依三月的胃容量而訂的特大號的,但此時一個女孩子自然吃不完,便宜了切原赤也,兩人分享著便當,吃得很歡,一個中午下來,切原赤也已經和三月成為互稱名字的好朋友了。

  真的只是好朋友哦,「表白」什麼的,也在豪爽無辜的少女和單純的少年愉快的相處中斬暫時讓兩人遺忘了。反正那時某人慷慨激昂的陳詞也因在第一眼見到了心目中可愛遠害的海洋性生物時一時關不住嘴巴的激情,其實真的很單純的這麼認為罷了——切原赤也確實是三月同學在立海大的唯一安慰了。

  兩人初次相交,滿心快樂,朋友的革命之情由此產生。

  而兩隻不知道的是,中午那一場「表白「事件,只不過一個小時便在立海大傳揚得沸沸揚揚。

  聽說從中國來的轉校生對網球部的紅眼惡魔切原赤也一見鍾情,當著一年D組全班所有的人的面,豐情盛茂的表白了,場面之迷人、言語之真摯,讓在場的人無不感動得無法言語……(是暫時呆滯了)

  總之,轉校生千草三月之名在未露臉立海大已然成了名人,也成為一些網球部後援團小海帶王子憤恨的對像了。

  而聽說轉校生是個超極可人的小女生時,例位男士無不羨慕小海帶的好運——能讓女生一見鍾情之下拋棄矜持表白的男人,可見其魅力不凡,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其實切原同學平常時是很可愛啦,但也達不到關東三所網球名校中三大部長的高度啊,況且立海大百年古老學校的名聲不是蓋的,其中可不泛翩翩美少年,怎麼就一個海帶頭生物被人一見鍾情了呢?

  立海大一所教學樓的天台上,幸村精市笑瞇瞇的看著網球部裡的幾隻小動物在熱烈討論著對切原赤也「一見鍾情」的女生及當時的經過,還有那些豐情並茂的告白詞。

  柳軍師捧著筆記本蹲在一旁作筆記收集資料,得出一個結論:「真是個有文藝細胞的女孩子啊,赤也這個單細胞的孩子終於有個文藝少女青睞了∼可喜可賀∼」

  真田弦一郎嚴肅無比,顯然也在糾結自家那個單純的小海帶的事情。

  只有當事人切原赤也不知道被轉校生的美食誘惑到哪兒去呆著了,使得一眾網球部二年級生更是肆無忌憚的將後輩拿來說項打趣。

  仁王雅治將他一路打聽來的事情為一干隊友轉播:

  「聽說一見鍾情的女生是個很可愛的女生,穿著中國漢服,第一眼見到我們家的小赤也便被迷上了,抓著赤也的手不放,深情款款的表白了她的愛慕之情。然後小赤也的粗神經終於史無前例的變得纖細敏感了,不只答應了女生的表白,還很爽快的和少女一起手牽著手去約會了(其實是去吃午餐),那場面真是唯美感人吶,想不到我們家小赤也小小年紀已經到了讓女生為了他茶飯不思的地步……」

  仁王筒子的感慨只惹來一堆噓笑聲,丸井文太哈哈大笑:「仁王,你不准許赤也被女生表白哦?轉校生……咦,還穿著中國漢服……」難得聰明了一回——或者說是記憶深刻——的小豬同學搓著下巴,一道很彪悍的人影躍然腦海。

  轉較生,又穿著很有特色的中國漢服,不會是千草家的那個女生吧?

  應該,不是吧?

  這個想法令他吃驚,不由看向他們微笑旁觀的部長。那個女生可是個彪悍得能扛著幸村部長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生還能飛奔的主兒耶,她對赤也表白了?赤也難道是被她一路扛著拖走去約會的,而不是自願的吧?

  當幸村精市朝若有所思的紅髮小豬露出百合花般燦爛的笑容,成功的讓丸井筒子縮回腦袋,什麼也不敢臆想了。

  幸村精市將手搭在雙膝上,面上的笑容怡然如風,聽著隊友們熱烈的討論,不禁憶起一雙太過清潤透澈的眼眸,不由得失笑。那樣的女孩,很單純也很直率,想法更是地球人難以理解的火星思想,所以是不可以如同校園所傳般的「一見鍾情」。

  千草三月,可比她兩個姐姐有趣多了。

  幸村精市撫唇微笑,見少年們的討論漸趨白熱化,很好心的沒去潑冷水。校園生活太平靜了,偶爾也來點有趣的事情,這樣生活才會更豐富,不是麼?

  ********

  下午放學後,立海大學生會辦公室裡,已是高等部二年級的學生會主席的女神幸村同學不經意的對學生會的秘書長——千草縈音說道:「千草桑的妹妹很活潑呢,今後我們赤也也要千草桑的妹妹多多照顧了。」

  千草縈音當場臉色黑如鍋底,對不厚道的幸村同學投以意謂不明的眼神。

  幸村精市邊將辦公桌上的文件過目簽字,邊對面色不佳的少女解釋道:「今天聽說千草三月學妹對我們網球部的切原赤也告白了。」

  未免管得太寬了吧?「這也是學生會會長的職責?」千草縈音問。

  「不,只是身為網球部的部長,切原同學的前輩,關心後輩是應該的。嗯,三月學妹出奇的有趣呢。」

  連稱呼都變了,千草縈音有些憂心了。被這只表裡不一的大腹黑惦記上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千草縈音暗忖,不禁懷疑千草三月是不是做了什麼得罪人的事情,讓人明顯欲拿著她的七寸不放。想到這點,千草縈音心裡有些不豫。

  「幸村君,我想她只是對沙士比亞小說比較入迷罷了!」千草縈音輕飄飄的回了一句。

  幸村精市宛然而笑,不置可否。

  **********

  這一天,切原赤也心情很愉快。

  難得交了個性情很合拍也很談得來朋友——小海帶君已經將某人的性別無視了,覺得千草三月這個朋友很不錯的。所以說,單純的人的第一感覺可以和野獸媲美了。

  當心情愉快的切原筒子在下午放學到網球部,迎接到網球部所有隊友的「盛情款待」時,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讓這群人這麼激動。

  茫然的切原君被動的接受了隊友們「愛」的抽打與教育和興趣審問。

  「赤也,你的女朋友長得怎麼樣?怎麼不帶她來給我們這些前輩看看?」丸井文太嚷嚷道,其心……值得推敲。

  「我們家小赤也長大了,竟然能讓女生一見鍾情的地步,以後就不用擔心他因為紅眼病而嫁不出去了。」仁王雅治笑呵呵的說,一臉欣慰的表情,一雙狡黠的狐狸眼滿是揶揄。

  真田弦一郎眉頭蹙得死緊,鐵掌在某棵明顯茫然的黑色海帶頭上拍了一記:「不要鬆懈了!」

  ……

  眾人一致對海帶少年表達了他們對其「女朋友」的態度,遲鈍的海帶少年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何時有女朋友了。而因某個原因特別關注過的對整個事情比較瞭解的美人幸村精市拍拍可愛後輩的腦袋,嘉獎了句:

  「吶,赤也以後要和她好好相處喲,有時也帶她來網球場轉轉也可以的。」

  除了單純的丸井文太和憨厚的巴西哥哥桑原,其餘的人嗅出了某種陰謀的味道,不禁精神抖擻,對那傳聞中的轉校生無比的好奇。

  植物比動物安全

  今天一天因為與心目中可愛的海帶植物(切原赤也)成為了朋友,三月同學一反幾天的低迷神態,滿臉紅光,神彩飛揚,連對上門拜訪的菊丸英二也是笑臉相迎,沒有因為看到菊丸英二黏在七月身邊而陷入黑暗情緒。

  果然,笑臉迎人的小女生是很可愛的,菊丸英二也從來不吝於笑容,只可惜七月的妹妹似乎對他們不太想理踩,真的來說,還有一種抵抗情緒吧。

  晚飯後,將來蹭食的青學大貓送走後,七月換上了輕便的功夫服,將某只小白兔拎進特意被她空出來的一間寬敞和室——這是千草宅的練功房,是她們平時舒展拳腳、修練的地方——即便換了個世界,從小到大的東西也要保持。

  今天的七月二話不說便發起攻擊,招招往某人身上弱點狠襲,三月雖然逃得輕鬆,卻不敢反擊,而她也從來不敢對七月動真格的,就怕自己的力道控制不好,不被七月打傷反而傷已一千。

  等七月收拳時,三月已經是滿身大汗癱坐在榻榻米上挺屍。

  「七月……」軟綿綿的叫著,得來了一瓶礦泉水作暗器。三月喜滋滋接住,擰開瓶蓋一口氣喝了半瓶水,方抹唇正坐好面對一旁面無表情的七月。

  「聽說今天你去向切原赤也表白了?」對這只從來是不需要拐彎抹角,七月向來是有話直說。

  「誒?」烏溜溜的眸子圓睜,三月滿頭霧水。

  看到她這模樣,七月心裡寬慰。想來應該是這傢伙又做了什麼不經大腦的事情被人誤會了吧。對這點,七月比任何人都清楚,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有誰比她更瞭解這傢伙的德行呢。

  老實說今天傍晚接到千草縈音的電話時,七月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只第一天去上課就惹出這種事情,讓她不禁有些擔心她接下來的校園生活。日本的高中與中國的教育可是南轅北轍,而且日本中學生的校園暴力事件可是縷見不鮮,即便再古老高貴的學校,也有良莠不齊的時候,並不是每個青少年的素質都是好的,也有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存在。特別是當事情若沾上校園裡的偶像王子時——例如網球部的正選們,複雜程度可不是一顆星可概括的。

  七月不擔心這傢伙的安全,只擔心這BT的傢伙會不會成為了全學校的公敵,若到時候被學校勸退了,千草家的老爺子可就捉到把柄了,屆時可就麻煩了。七月並不希望自己與千草本家有什麼干係,她可以灑脫的與千草家劃清界線,但意外的多了個千草三月後,發現千草三月的存在可不像她自己這麼簡單,一個是千草家的私生女(七月),一個是千草家的正宗小姐(三月),這是無法比擬的。

  不過,現在看來這傢伙應該是交到朋友了罷,切原赤也雖然單純了點偶爾會紅眼病爆發一下,但比這個傢伙正常多了,相信他會引導這只正向正途的吧……七月勉強的安慰自己。

  「三月真的那麼喜歡切原君麼?」

  三月大大的點頭:「嗯,赤也好可愛啊,就像一團會活動的海帶,而且更無害。」某只無比的推崇切原赤也,面上的表情顯得很歡欣。

  聞言,七月嘴角抽搐的看著笑得人畜無害的某只,突然明白三月會如此衝動的原因了。雖然在她有意的保護下,這只遠比同齡人單純,對世俗反應也有些白目,但也很敏感,對人性的善惡感觸比雷達還厲害。切原赤也雖然在網球場上有紅眼惡魔之稱,但在生活中,不可否認只是個很單純的孩子,其實很善良的,很無害的孩子。

  再加上海帶君的長相,宛如一活動海帶植物,植物比起動物來說,可沒有什麼危險性啊。所以,切原赤也筒子其實在某只心裡,已被打上了植物的標籤了吧?

  所以說,這只敏感度超強的傢伙黏上切原赤也,其實也是在立海大找到了站穩腳根的依托。

  七月撫額,伸手揉揉少女的包包頭,不再說什麼了。

  算了,只要她高興便好。有空與切原彌紗通通氣,讓她與她弟弟小海帶溝通一下吧。

  *********

  第二天三月終於穿上了立海大校服去上學了。

  昨晚放學後領到了校服,今天便只能告別方便的衣褲,開始穿裙子了。擺設簡單的房間裡,三月站在穿衣鏡前擺弄著校服領口的領帶,感覺兩條腿空蕩蕩的涼意嗖嗖,想了想,不禁打開衣櫃撲到裡面折騰起來。

  「三月,你好了沒有?」

  七月拿著勺子在外頭敲門了,心裡有些奇怪今天某只為什麼遲遲不肯出門。三月從衣櫃裡爬出來,手裡抓著一條黑色運動褲,趕緊應了聲:「哎,就好了。」

  整理好東西,看看時間,竟然比平常晚了半個鐘頭,還披頭散髮的某只驚叫一聲,趕緊蹦出了門。

  千草宅的餐桌上今天奇跡的多了個紅髮貓樣少年,看到莽莽撞撞衝下樓來的少女,露出燦爛的笑容:「Nay,三月,早安∼」

  「早……菊丸君……」三月扁扁嘴,看了眼正四平八穩、面無表情吃早餐的七月,磨磨蹭蹭上桌。

  吃了早餐,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三名少年少女趕緊出門各自上學。

  三月散著一頭及腰的黑髮去學校,晨風將如絲綢般幼細的髮絲縷縷拂起,兩團包子頭因為今早起床遲了些,七月沒時間幫她弄,所以現在穿著立海大校服散著長髮飄飄的少女倒比較像一個正常可愛的學生了。

  這樣一改昨天充滿中國風的打扮,宛如一名普通的正常日本高中女生,以致於走進校門還真是沒有人發現異樣,也讓一些特地等在校門口觀摩轉校生或者說是要教訓囂張的轉校生的女生們撲了個空。

  來到教室,當切原赤也看到三月的穿著,吃驚之餘很惋惜的說:「你怎麼換校服了?真可惜,其實你昨天穿的那種衣服有趣多了!」

  聞言,傾聽他們談話的一年D組的半數女生囧囧有神。

  三月很高興尋到了知已:「真的麼?其實我也不想穿校服的,但校長伯伯說這是學生的職責。根本一點都不諒解別人穿裙子做很多事都很不方便啊!」

  切原赤也一臉同情的神色,思路儼然被某只帶離了十萬八千里遠。

  兩隻單純又囧然的對話雷倒了一年D組大半的學生,關於「表白」什麼的,沒有人比當時在場的一年D組的學生更清楚,也沒有人比他們這些後來聽了千草三月囧人回答的人更加明白這只的煽情無比的宣言只是好朋友的宣言罷了。瞭解這點後,可愛的少女一臉無辜又困惑的表情當場讓一年D組半數的女性學生母性氾濫,抱著蹂躪了很久直呼「卡哇伊」。

  所以說,擁有一個好外貌多麼的吃香。

  但是這些別人可不知道哇。

  立海大裡的網球部王子後援團的某些性子比較狂熱女生可是積了一肚子火,午休時間時,幾名女生燃燒著熊熊怒火殺到一年D組來找茬了。

  「千草同學,有人找你!」

  正和前桌的朋友——切原赤也討論格鬥遊戲的三月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思路從一大堆眼花繚亂的遊戲數字轉成人文思路時,便看到教室門口圍著幾名女生,然後眼睛一轉,已然看清了這些女生身後是一名剛剛抵達教室的美麗優雅的少女。

  還沒等一年D組其他一些女生關心警告一聲,三月跳起身,乖乖的走過去,無視杵在門口的幾名神色不善的少女,很友好的讓她們讓讓後,直直的走向後頭那位笑容高雅疏離的少女。

  「縈、縈音姐姐,你找我麼?」三月怯怯的問,心裡很抗拒這個千草家的大小姐。

  千草縈音瞥了眼一旁的幾名少女,唇角彎起,「是要來找你,不過叫你的人不是我,是她們。」

  聽到千草縈音的聲音,猛的反應過來的幾名少女匆匆忙忙的鞠躬行禮:「千草學姐,日安!」

  見到千草縈音,一年級的少年少女們紛紛上門問候,態度恭敬。只有某只單純的傢伙傻乎乎的看著那幾名說要來找自己的女生侷促的笑容,臉色僵硬得不得了。千草縈音在立海大素來有自己的威信,絲毫不逝於立海大網球部的王子們,她的存在,於一二年級的學生來說,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你們也找我?做什麼?」自己並不認識這些女生,所以某只問得很隨意。

  「啊啦,沒、沒什麼。千草學姐,不知千草三月是您的……」一名女生小心翼翼的問,臉色有些發青。

  千草縈音很隨意的說:「哦,她也是千草家的女兒,我叔叔彌彥的女兒,算是妹妹吧!」

  聞言,在場眾人或恍悟、或吃驚、或畏懼,總之表情不一。

  一場莫名的找茬事件,在某只無知無覺中就此夭折了。千草縈音難得心念起來想到轉學來到立海大的千草家的小姐,念在七月難得的囑托她多關照千草三月便想來瞧瞧這隻,沒想到陰差陽錯下倒為某只擋了一次麻煩,真不知道是千草三月太幸運了,還是那些女生太倒霉了。

  至此,特別的轉校生是立海大優秀的公主千草縈音的妹妹這個信息也在立海大校園傳了一遍,銘記七月教導「低調原則」 的某只其實一開始便一直高調的存在著。

  苦惱的事情

  「大小姐,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在聽到那些少女否定不是找自己後,三月轉向千草縈音。至於千草縈音說她是「妹妹」的事情,壓根兒沒讓她放在心上過——這只完全沒有身為千草家子女的意識,也壓根兒沒理會過什麼千草家。若不是因為七月交待來到立海大要聽千草縈音的話,三月也不會想理她吧,甚至不認為自己與千草縈音有什麼關係的。

  大小姐?

  千草縈音的臉色可不是一個難看概括得了,剛剛心裡還有些滿意這只正常的稱呼,沒想到一個不留神,「縈音姐姐」又變成了「大小姐」了,這只是想氣死她麼?

  千草縈音可是清楚的記得在北海道本家時,初次見到這個妹妹,怯生生的喚了自己一聲「大小姐」時,祖父和父親、七月等人怪異的神情。雖然千草三月自小被帶離日本在中國長大,從沒在千草家生活過,但論身份也是正宗的千草家的小姐,何須像個傭人般擺出那副表情叫自己「大小姐」?

  「三月,你……」

  一見千草縈音的表情,敏感度超一流的小動物便知道自己錯了,馬上改口:「縈音姐姐,對不起,你找我有事麼?」七月讓她在陌生的地方要乖要聽話,她一定會很聽話的。

  在場的幾名少女見氣氛不對,趁機離開了,心裡倒是對某只口中的「大小姐」稱呼嗤笑不已。果然是異國長大的傢伙,不緊沒禮貌又囂張,更是沒有眼色力。

  千草縈音看著滿臉迷茫的少女,微微蹙了下眉頭。

  其實,千草縈音對三月是沒什麼感想的,即便是自家親叔叔的女兒,也不過是那個風流的二叔千草彌彥一夜風流的種,千草家能將她接回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可是,他們卻算漏了千草七月的反應,冷淡的七月第一次在千草家如此維護一個人,即便是疼七月如命的千草知世也得不到七月如此的關注,可想而知千草三月在千草知世和千草縈音這對父女心裡是多麼的膈應。

  明明她和七月才是親生姐妹,為什麼卻比不上一個千草三月?

  千草縈音臉色微暗,但還是示意迷茫的某只跟她離開。

  千草縈音堂而皇之的將這只帶去立海大的餐廳一起吃中餐,當千草縈音看到三月拿出七月特地為她準備的便當盒時,千草縈音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大小姐,你身體不舒服麼?」三月很關心的問,很沒有眼力色的看著千草縈音點餐。

  「不……」千草縈音扯出僵硬的笑,對週遭好奇觀望的學生回以友善溫雅的笑容。即便很忌妒千草三月能得到千草七月的關愛,她也不會表現出來。而且,對這點吃味的不只是她,還有父親呢。

  原本今天是想來看看她,一起去餐廳吃個飯,順便告訴立海大的學生,千草三月是千草家的女兒,想要找她麻煩也要掂量一下。如今看來,或許一切都是白搭了。

  看看這只總是搞不清楚狀態的表情,無辜極了,真不知道是天真還是遲鈍。

  看來七月擔心這只還真是多此一舉了。千草縈音在心裡讓自己冷靜,表面上還是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不管怎麼說,千草三月的身份擺在那兒,千草家的子女,不能只做花瓶,給人莫名其妙欺負而不還手。

  總的來說,千草家的人在某些方面很護短。

  所以,千草縈音任重而道遠。

  吃過午餐後的午休時間便在千草縈音對某只盡職的說教中結束了——在這裡,千草縈音發現要教育某只的事情還真是多,而且貌似這只的腦袋不是很好使,總是有聽沒懂,給她擺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待千草縈音放人後,某只已經是滿頭星星兼霧水。撓了撓頭,仍舊不怎麼明白千草縈音說的那些讓她慎言慎行的東東,為的是什麼。以前的世界生活得很平和,並沒有涉及到校園後援團和校園暴力之類的事情,所以難勉無法聽懂千草縈音的暗示。

  回到教室,三月有些遲鈍的發現教室裡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明顯有些變了,歪頭想了下仍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見午休回來的切原赤也也是一臉平和的模樣,遂不怎麼關心的聳聳肩膀。

  下午放學時,一年D組的班長柏木佩環將一張表遞給三月。

  「這是什麼?」三月翻著表問。

  「這是填報社團的表,不知道千草同學想參加哪個社團?」柏木佩環親切的問。

  柏木是個清秀的女生,說話聲音溫文秀氣,渾身上下透著一種溫和寧靜的氣息,雖然不出色,但是認真嚴謹的個性深得同學老師的喜歡。當樣,這樣溫和隨性的少女也很快得到某個敏感的火星少女的好感。

  「那個……一定要參加社團麼?」三月遲疑的問。

  不待柏木佩環回答,正在收拾書包準備去參加部活的切原赤也扭頭看她,「啊啦,三月你以前的學校沒有社團活動的麼?」見三月老實的搖頭,小海帶既羨慕又遺憾。羨慕她不用每天按部就班參加部活,□練得連回家的力氣也沒有,但也遺憾他們學校竟然沒有組織學生們喜歡的運動部團,他想像不到自己學校沒有網球社的模樣。

  「千草同學,這是一定要參加的,關係到你們的畢業學分呢。」柏木佩環盡職的解釋。

  見三月苦著臉,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切原赤也再次插嘴道:「啊啦,不如三月也一起打網球吧,可以去我們學校的女生網球部,我們學校的女網也是不錯的!」

  三月搖頭,她對網球沒什麼興趣。

  時間到了,切原赤也只得乖乖去網球部報到,如果遲到了說不定又要挨真田副部長的鐵拳了,可真是疼呢。「啊咧,三月再考慮一下吧,網球真的很有趣哦,你會喜歡的。」除了格鬥遊戲,切原赤也最心愛的事物就是網球了,所以很積極的對朋友推薦網球。

  三月還是搖頭,柏木佩環審視三月的小身板,雖然發育挺好,但身形嬌小,看來是不適合運動類的社團了,相信插花茶道園藝文學之類的社團會很歡迎這麼可愛的女生的。

  切原赤也遺憾的去參加部活了,三月越瞅越苦惱,彎彎的柳葉眉都皺成了倒八字眉,看得柏木佩環不禁失笑。知道三月剛轉學過來,對一切都很陌生,體貼的說道:「吶,千草同學別著急,你可以今晚回去好好考慮一晚明天再交表。不如,現在我陪你去校園的各個社團看看吧。」

  看了下行程,現在還有時間,柏木佩環倒不介意做個好人。

  三月自是求之不得:「謝謝你,班長,你真是個大好人。」

  被發了好人卡的柏木同學只是笑笑,將東西收拾好,便和三月一起出了教室。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46

又被嚇跑了

  兩名少女走在校園中,週遭人來人往,清風穿過校園,不時飄落一地的櫻花飛雪,如夢似幻。

  柏木佩環仰首承接細碎的櫻花,不由露出微笑。美麗的櫻花,總會讓少女沉醉。半晌,柏木佩環側首看向一旁的女孩,卻見她突然停步,望著不遠處的足球場。

  青草堆砌而成的場地裡,一群穿著球服的少年們正搶奪著一隻黑白相間的足球。足球場外的操場跑疲乏上有一群人正在跑步,看揮著木劍的一名男生正在吆喝著,便知道是劍道部的人正在跑步。

  逛了校園一半的社團,柏木佩環發現這名很可愛嬌小的女孩出乎意料的並不如人們所想的對文藝的社團感興趣,反而是那些劍道社、柔道社、空手道部、西洋劍道部之類的社團比較感興趣,每當經過,少女總會雙眸燦亮的停步觀看一陣子時間。

  這是女孩另類的興趣麼?

  三月盯著從面前過的一干劍道部的成員,陷入深思。

  彭的一聲,一隻足球從遠處滾到兩人腳邊。

  「那邊的同學,拜託將那只球丟過來,可以麼?」

  足球場外一名男生將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嘲她們叫道。

  柏木佩環還來不及回應,生長在紅旗下的好青年代表千草三月同學已顛顛的將腳邊的球用腳尖踢起於半空中,「好,你等一下哦!」

  「咻」的一聲,足球在眾人眼裡被小女生一記不怎麼有力的足踢飛起,掠過外層的跑道,直接飛過了足球場——

  全場嘩然,眾人張大嘴巴等著足球降落,足球旋轉著從東邊到西邊,越過了整個足球場。

  呆滯的視線從那只足球再次回到場外不遠處的少女身上,現場的氣氛有些微妙。柏木佩環眺望那只足球,然後視線移到也兀自傻愣的少女身上。

  半晌,三月趕緊拉起呆滯的少女逃躥而去。

  「啊啊,忘記控制力道了……」

  可憐兮兮的聲音響起,柏木佩環古怪的看著拖著自己跑人的少女,突然發現,這個貌似很無害可愛的女孩或許並不如表面所展現的那般,很出人意料之外呢。畢竟很少有女生能將一隻足球一路踢飛過整個足球場的力道呢。

  三月有些沮喪,抬頭看向柏木佩環,糯糯的說道:「班長,我比較喜歡運動類的社團,你說……這個,他們會允許我入社麼?」

  「為什麼不允許?」柏木佩環反問。

  三月撓撓腦袋,笑得很無辜,「其實,有時候總會不小心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已經很控制了,真的。只是,只是……」三月吞吞吐吐的將她的問題告知:「我的力氣比起平常的女生有些大(不只是有些吧),所以七月每天花時間讓我學會自己控制力量,可是,大多時候總會一時忘形就會忘記控制了。」

  柏木佩環沉默了會兒,微笑道:「不要緊,我相信只要你選擇了自己喜歡的社團,他們是不會拒絕你加入的。」畢竟長相這麼可愛乖巧的女生,一般的社團歡迎她都不及。況且,這名轉校生這幾天在立海大的風頭挺盛的,圍觀者眾多呢。

  聞言,小女生終於如重釋解的笑了。

  「千草……三月?」

  「哎?」

  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三月直覺應了聲,猛的抬首,當看見前方不遠處穿著土黃色運動服,長外套披在肩膀上的少年時,彷彿被定住了身體似的,目光發直。

  那櫻花樹下絕美的少年,笑靨溫雅和煦,盈盈的紫眸流轉著碎金色的光華,輕風舞動少年鳶紫色的中長髮,隨風飄舞的髮絲拂過少年玉潤的頰畔和紫眸,說不出的風華絕代,驚艷無比,使得路過的少年少女們無一不駐足癡望。

  「幸村學長,午安!」柏木佩環朝少年行禮。

  「啊啦,是柏木學妹和千草學妹呀?」幸村精市朝兩人打招呼,側首將秀美的臉直面對僵直的少女,瞇著眼睛笑得更溫和了,雙手插在褲兜裡,「啊喏,柏木學妹是帶千草學妹去看社團麼?不知道千草學妹選好了哪個社團?」

  柏木佩環奇怪的看了彷彿被人定住了身雙目發直的少女,雖然很奇怪她眼晴所表露出來的不是驚艷與仰慕,而是一種……怎麼說呢,似乎是看到異類般的恐怖……是恐懼吧?柏木佩環有些不確定,見小女生完全沒反應了,只得回答道:「是的,千草同學是轉校生,還沒參加社團,今天是陪她來看看的。」

  「哦,原來如此。」微笑的少年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身形微動走近了幾步,一副好學長的模樣對呆滯的少女說道:「那麼,千草學妹加油吧。」

  彷彿慢鏡頭般,僵硬的少女機械式的後退一步,紅潤的唇瓣輕輕顫動,烏黑的眼眸裡瞳孔緊縮又放大。

  「啊、啊……啊啊啊——不要過來啊——」

  淒厲的叫聲響起,眾人紛紛掩耳避之。

  逼近的絕美的臉蛋終於讓僵直的某只反應過,這回某位有經驗了的少年很從容的後退幾步,就見嬌小的女孩蹦起,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步劃後退後退再後退,蹌踉的步劃被路邊的障礙物——人行道上休息用的石椅,差點撲倒時就見少女一隻手撐在石椅上,一個完美的後空翻,越過了石椅撲到路邊的灌木叢中,在半空中一個扭身翻過灌木叢及地,然後轉身就直線跑去。

  匆忙的步劃速度很快,眾人遠目中,就見某只已經花容失色慌不擇路的少女,越過草地抵達園藝社的一道圍牆一道兩米高的薔薇花牆,一個起跌翻過薔薇花牆。躍起的瞬間,少女的身影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錯覺,彷彿輕盈如半空飛舞的蝴蝶,裙擺翩翩,露出兩條均勻白嫩的長腿,還有裙下黑色的運動短褲……

  一瞬間,在場的目睹這一切的男生們雙目發直,自詡淑女的女生們滿臉黑線,嘴角抽搐。

  咯,有哪個女生會在穿裙子的時候下面還穿著運動短褲的?這是哪家的?太沒品味了,這種囧事都幹得出來。

  然而,不管在場人怎麼反應,反正某只傢伙大展奇跡翻越過薔薇花牆就這麼消失了,只留給眾人充滿了懸念的重物墜落的聲音及物體與物體相撞的磨擦聲,最後是某只抽泣著跌跌撞撞離開的腳步聲,及園藝社裡被突然出現的狼狽少女驚嚇到的驚呼聲……

  週遭目睹這一過程的學生們張大嘴巴呆呆的盯著兩米高的薔薇花牆。柏木佩環掩臉,終於肯定那隻小白兔一樣的同學是嚇跑的——只是不知道她被什麼嚇跑。

  幸村精市淡定的撫撫衣擺,滿臉遺憾的表情,惹得後面剛從學生會辦公室出來的真田弦一郎面色更癱然。

  吶,幸村君,乃真的覺得這樣很好玩麼?

  這下子,相信某位奇特的轉校生在立海大更是聲名遠播了——不管是她凌利奇特的身手,還是她奇怪的穿裙子又加套運動短褲的品味。

  她要轉學

  「嗚嗚嗚嗚……」

  細細的嗚咽聲在夕陽西下的青春學園響起。放學後的校園裡,路過的學生好奇的看著蹲在櫻花樹下好傷心的埋頭痛哭、只發出細細嗚咽聲的少女。而一旁雙手環胸、以腳尖碾地的少女清冷的臉蛋上一片漠然,似乎不為所動,只有那越見緊蹙的眉頭洩露了少女其實也不若表面上那麼漠然無視。

  「嗚嗚嗚……我要轉學,我不要在有妖怪的地方上學,妖怪真的好可怕,真的啦……嗚嗚嗚……」

  哭了一陣,蹲在樹下將臉埋在雙膝間的少女終於抬起一張秀氣甜美的臉蛋朝清冷的少女說,偶爾夾著抽咽聲與紅通通的鼻子和眼眶,無不讓人覺得這女孩實在是委屈得不得了。

  真是好不可憐呀!

  ——路過的少年少女們皆在心中歎息,不過礙於那名清冷的少女的身份,反而沒有人敢上前去湊熱鬧。先不說她是那個傳聞中會踢暴男人XX的千草七月,再看她素來冷漠無情的神情,也沒有人敢與她對著幹——即便千草七月其實是個以理服人,也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還有那麼點氣質獨特的神秘吸引人的女生。但在青春學園,千草七月所代表的義意是巨大的——菊丸英二的女朋友,還有藝術體操界的天才,功夫高手——總之,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啊啦啊啦,三月怎麼了喵?是誰欺負你了麼?」

  青學的一干少年們剛結束部活後經過便看到樹下的千草七月,而後是一旁以一種很原始姿勢蹲在樹下的哭紅了眼睛的少女。一名是穿著青學校服的女生,一名是神奈川立海大校服的女生,這種組合實在是扎眼得緊,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菊丸英二見到七月,自然是一個縱躍過去撲在七月身上,親親熱熱的攬著少女不放。

  眾人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有哭成小白兔子的少女瞪圓眼看著撲掛在七月身上的少年,眼睛裡熊熊的冒出兩團嫉妒的火焰。所以,對菊丸英二親切的關心,少女抿著唇,負氣的扭過頭不理。

  她才不要理睞搶走七月的人。

  七月巋然不動的承擔著一隻大貓的重量,伸出腳尖踢了踢樹下蹲坑的某人的屁股,用一種不容質疑的語氣說:「給我起來,大庭廣眾之下蹲在這裡成何體統?難看得緊!」

  青學的眾人紛紛捂著嘴巴噴笑,只有三月笑不出來,揉著哭紅的眼睛,慢吞吞的爬起身,哀怨的目光瞅向七月和菊丸英二。單純的大貓當然不知道某人對他搶了七月的怨懟,只是友好的對小女生笑笑,仍是纏著七月不放。

  自己的女朋友,當然要自己看著抱著。

  總有一天,她絕對要將七月搶回來!三月握緊拳頭,在心裡發誓。

  正在發誓的某人轉過臉,視線掠過青學網球部的幾人,當看到不二周助也望過來時,不出所料的以一種肉眼所不能估量的速度跳開了,縮到千草七月和菊丸英二身後發抖。

  「好快,速度是120km/h,這種暴發力及得上非洲的豹子了……」乾貞治飛快的在紙上計算著。

  三月好奇的看他,突然發現原來青學的人也有很順眼的呢。乾貞治發現小女生的視線,朝她點了下頭,見小女生朝自己露出笑臉。七月黑著臉,撫了撫額,不予理會。不二周助等人突然意識到,他們部的數據狂人的外貌奇異的獲得了某人的好感。

  ORZ……真是奇怪的審美觀啊!

  「啊啦,難得三月妹妹也來青學,不如一起去聚餐吧。」

  溫潤和煦的聲音響起,得到眾人大聲附和,這群正在發育中的青少年自然對不二周助的提議贊成不已。

  不二周助瞇起眼睛,笑容溫雅,「唔,不如去阿隆家吧,很久不見他了,怪想念的呢。啊啦,難得大家都在,七月和三月妹妹一起去吧∼」說著,對從七月身後探頭的小兔子露出自認為親切的笑容,可惜某人不合作,反而一臉見鬼的表情。

  桃城武瞅瞅不二周助,又瞄瞄小女生,掩嘴偷笑。大石秀一郎與海堂薰、手塚國光等人自是知道某人詭異的審美觀,沒有多作理會。只有乾貞治盯著小女生邊在筆記本上猛寫,嘴裡唸唸有詞,仔細聽似乎是探查人類美學的發展史。

  眾人一陣黑線,對數據狂人突然捨棄數據探索另一種東西,還真是不習慣。

  七月額頭青筋突突的跳著,看這群人興味盎然,終於決定,要找個法子糾正某人這種詭異的審美觀,就算不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也為了這傢伙將來不至於領個外星人回家告訴她,她要嫁給外星人,只有外星人才是她的選擇。

  當然,某只被嚇得跑到青學哭訴立海大有妖怪,她要轉學的事情在七月的高壓政策下不了了之。而青學的少年們再一次見識到七月口中的火星BT顛覆事實的彪悍,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一切皆有可能∼

  ******

  河村壽司店裡,此時熱鬧非凡。除了一些常客外,又湧進了十幾名青學的學生,可謂是坐滿了人。

  河村隆自從初中畢業後便退出了網球部,繼承了父業,在家做壽司。雖然已是個社會人士,但對昔日的隊友,現在的好友,河村隆很高興能見到他們。當然,對於千草七月——菊丸英二的女友他已經見過了,讓他比較好奇的是隨同他們一起來的像只小兔子般怯怯的少女千草三月。

  看到千草三月,河村隆第一印象以為又是個像龍崎櫻乃般的女孩,羞羞怯怯的。但當看到她將不二周助遞給她的芥末壽司揮開,打翻了桌上的茶壺,像只受驚兔子般以一種非常人所能及的速度跳到七月身後瑟瑟發抖,尖叫著「不要過來時」,河村隆又有些迷惑了。

  「不二,你在做什麼喵?不要隨便亂嚇三月啦!」菊丸英二不滿的說,將三月拎離不二周助的身邊放到手塚和大石、乾貞治那一桌。大貓的直覺是有可靠的部長和會照顧人的保姆大石在,某人應該會覺得比較安全吧。

  七月看著不二周助與桃城武他們那一桌的狼藉,擰起眉,「三月,道歉。」

  冷冷的聲音和眼神讓三月驀地紅了眼眶,不敢看不二周助的臉,囁嚅著唇小聲的說:「對不起……」

  氣氛有些滯凝,河村隆莫名其妙的看著,插不上嘴。大石秀一郎擔心的碎碎念,其餘的幾人對可憐兮兮的小女生無比的同情。

  不二周助輕輕的笑,抱歉的說道:「應該是我說對不起呢,抱歉,我只是見你只喝茶,以為害怕不敢動手,所以……」好抱歉的表情,誠懇得不得了,可惜某人眼睛亂瞟就是不敢看他,浪費了了腹黑熊的表演。

  溫潤的聲音含著親切的善意,三月飛快抬頭瞄了他一眼,復又抵下腦袋,身體僵直。

  「啊啦,三月,別害怕,不二前輩雖然長得很『妖怪』……」頓了頓,桃城武忍著笑說:「其實不二前輩心腸很好的啦∼你不用那麼害怕吧。」說著,大咧咧的將他們那一桌的一盤吃了過半的壽司端過來放到她面前。「吶,吃吧!」

  「謝謝。」三月很感激的說,鼻子嘴巴紅灩灩的,圓圓的黑眼睛水汪汪的,宛如一隻怯生生的小兔子,得到桃城武一個隱忍不住的揉頭動作。

  啊啦啊啦,這只其實是只人形的小白兔吧?連桃城武這麼大咧咧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小女生像只小動物讓人想保護——前提是眾人不知道這只詭異的審美觀。

  眾人忍不住又笑起來,氣氛變得輕快起來。當然,這樣的女生,並不是羞怯畏縮,只要與她好好相處,不要讓「妖怪」隨便嚇她,總會得到她大方友好的回應。麻利的收拾好剛才碰倒的東西,只有不二周助微微遺憾的摸摸自己的臉,生平第一次心裡有種哭笑不得的感慨。

  七月看得搖頭,不再理會。

  坐在手塚國光身邊,三月偷偷瞄了眼一旁少年清冷俊美的側臉,然後又瞅向大石秀一郎永遠釋放著溫和善意的臉,心下稍安,捧著茶慢慢的喝起來。對面的乾貞治倒是對她挺感興趣的,與她攀談,發現這只對自己倒不害怕,像個普通人一樣有問必答。雖然這樣能讓乾貞治成功的收集到千草家姐妹的很多不為人知的資料,但也不得不懷疑難道自己在她眼裡很符合她的審美觀?

  這真是個讓人不愉快的猜測,即便是數據狂人,偶爾也是有些在意滴∼

  「來,三月,蘿蔔壽司。」桃城武很熱心跳過來。

  三月嘟嘴,頗為嫌棄的模樣:「MOMO,我不喜歡吃蘿蔔!」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愛吃的東西,俗稱挑食。千草三月也是個很平常的女孩子,她挑的食物也很正常,是青椒和胡蘿蔔,極度挑剔。

  桃城武驚訝的大叫:「哎呀,怎麼會不喜歡吃蘿蔔呢?三月乖,河村前輩做的蘿蔔很美味喲∼」說著,自個丟了一顆進嘴巴裡,然後再度引誘小女生。那模樣,儼然是正在拿一根胡蘿蔔正在逗弄一隻小白兔。

  三月不明所以,扭過頭拒絕。只有在場心知肚明的少年們哄然大笑,覺得桃城武此舉甚是貼切,只可惜當事人莫名其妙,很不配合。

  「Nay,三月,給你鰻魚壽司,超級美味喵∼」菊丸英二很慇勤的照顧小女生,看得青學的少年們噓笑不已。這隻大貓還沒娶七月呢,就儼然一副人家姐夫的模樣給小姨子獻慇勤了喲∼

  七月倒是明白自家這個傢伙給人的感覺,都將她當成小白兔了,雖然說小瞧了三月的人最後都會很失望很驚悚,但七月也明白這只平時確實很乖很溫馴聽話。所以七月也不阻止桃城和菊丸去鬧她,無論什麼人,總要成長交朋友的。

  見三月的茶盞裡的茶水喝得差不多了,大石秀一郎順手為她斟上,得到少女溫良友好的笑容。手塚國光見她只是捧著茶猛喝,便將河村隆新端上來的壽司放到她面前。

  「謝謝……」

  小兔子瞄了他一眼,眼眶鼻子仍是紅紅的,細細的說。只是,仍是不怎麼敢直視他們的臉。手塚國光自認為自己的長相絕對沒有不二周助那張臉的麗色無邊,很正常,遂也不在意小女生的動作。

  手塚國光不是多話的人,甚至可以稱為沉默寡言,然而恰恰是迎合了某人此時需要的條件。瞅著青學這些正在鬧騰的少年們,還有七月神色淡定,偶爾會揚起唇角微笑與他們說話,三月撅起嘴,好不哀怨。

  原來,七月早已經融入這個世界,只有她不習慣……


她沒有做壞事

  當晚回到家,七月又將某只拎去練功房交流一番了,當然也瞭解了某只在學校一天的事情。

  「很好,以後有什麼事就去找千草縈音,她會幫你的。」七月揉揉女孩鳥窩狀的頭髮說。不是不理解千草縈音對「千草七月」的特殊感情,但某方面來說,千草縈音確實是最可靠的,除了對「千草七月」的事情讓她意氣用事了點兒,平時裡,千草縈音是個很優秀可靠的女孩。

  三月當然只有乖乖點頭的份兒。

  沐浴過後,兩人進入書房做功課。

  三月從書包裡掏出那張社團報名表,雙腳在桌子底下晃著,一手轉著圓珠筆,抬頭問對面正邊翻德語字典邊作筆記的七月:「七月,你是哪個社團?」

  「家政社!」

  家政啊……三月擰起眉頭,一臉糾結之色。

  七月從手中厚厚的字典抬起頭,不用想也知道這只為什麼糾結了。

  「你自己喜歡什麼就填,不用什麼都追隨我。還有,家政社你也別想了,若是弄得瓦斯爆炸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三月大大的不平衡了,「七月你說什麼啊,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呢?好歹我也會做很美味的粥類食物耶!」雖然她是不擅長烹飪,但好歹一個人時也餓不死自己吧?

  七月瞟了她一眼,沒吱聲,繼續看手中的翻譯稿。

  三月繼續思索自己到底要進哪個社團,畢竟這關係到畢業打分,想不重視都難,可是又不想將時間浪費在自己不感興趣的地方。於是,再次認認真真的重新看了一遍表後面提供的社團項目。

  網球社、棒球社、足球社、橄欖球社、田徑社、籃球社、排球社、桌球社、柔道社、合氣道社、空手道社、劍道社、文藝社、合唱社、美術社、話劇社、廣播社、家政社……

  上面所羅例的項目,多得令她有些眼花繚亂。

  看來日本的課外生活很豐富呢,不像中國的死記硬背。

  只是,她對武學比較有興趣,但這在現代社會中明顯是很落伍的東西。而且長達二十年的修行中,她已興不起興致去這些專門為學生興辦的社團湊熱鬧了(雖說她很喜歡熱鬧的氛圍)。每天要做的功課她從來沒倦怠過,所以所謂的社團於她而言,很不想參加呢。

  不過,若真的要選一個的話,她倒對「劍」類比較有興趣。

  「七月,你說我選劍道社好不好?」

  「隨你,只要你克制點,不要沒輕沒重的拆了劍道社的房子就好。毀壞公物可是要被退學的。」七月慢條斯理的說,清清冷冷的神色很難讓某只知道是警告還是恐赫。

  不過,七月這話也是有真知灼見的,萬一這個骨子裡其實很尚武的傢伙填了劍道部柔道部什麼的,那些武力值平凡的人和這只切磋時,不小心下了狠力怎麼辦?畢竟不是一個檔次的,還是要慎重一些。

  「退學?」三月眼睛一亮……

  「別太高興,如果你遭立海大退學了,你只能滾去北海道,東京你就別想留下來了。」千草家的老爺子可是巴不得她們出什麼意外好給他抓到把柄哩。

  「那……七月會和我一起去北海道麼?」三月忐忑不安的問。

  「不會!」七月的回答很乾脆有力,徹底絕了某人天真的妄想。

  好吧,既然七月堅持留在東京,那麼她也要留在東京好了,絕對不要被退學。

  暗暗給自己打氣後,三月終於慎重的填下自己想進的社團。

  七月瞄了眼那張報名表,不置可否。

  **********

  為了補嘗某只無法轉校的悲劇,第二天七月一大早起床便給她做了香噴噴的早餐,再將那只兩人份的特大號飯盒盛了滿滿一盒的食物,有她愛吃的蒸餃和米飯還有炸得金黃的排骨,及紫苔飯團。

  心滿意足的拎著特大號的飯盒,三月終於陽光燦爛的去學校了。

  嗯,真是好哄∼

  七月表面上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樣,心裡是頗高興自家這只單純的心性,其實只要順著她點,這只真的是個很乖很乖的孩子呢。

  只是,來到學校後,三月終於垮下臉兒,可愛的臉皺成了包子。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有一堆貌似身形長相都很彪悍的學長學姐們擋在校門口恭迎她的到來?她好像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讓人關注吧?而且為什麼他們盯著她的眼神那麼像餓了幾天幾夜的狼?

  噌噌噌的後退了幾步,小白兔一臉無措。

  嬌小的身形,可愛甜美的臉蛋,小兔子般怯生生的表情,怎麼看都是那種身嬌體柔易推倒的蘿莉類型,能堪稱什麼大用麼?這是在場磨刀霍霍準備逮人的人們以及圍觀的學生內心動搖的想法,懷疑他們是不是找錯人了,或者是謠言誇大了。

  「喂,還不快走在這裡做什麼?」

  已和三月成為鐵桿死黨的小海帶切原赤也不知從哪冒出來,拖起忤在門口的某人,以千軍萬馬難擋氣勢往校園裡頭沖,將那些對女孩虎視眈眈的人們留在身後。

  傳說中的「男朋友」護駕來了,眾人即便想追也要掂量一下現在的情形。

  切原赤也是何人?立海大網球部的王牌,在立海大中,能讓他直覺尋求救助的當然是網球部。所以,在某只還來不及反應中,已被拖著朝立海大某個最令雌性生物嚮往的地方衝去了。

  氣喘吁吁的跑到網球部前的櫻花樹下,切原赤也終於陣亡了,癱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而被他拖拽著跑了一路的某人卻連氣也沒喘一個,只是一臉惶惑,滿臉霧水的反省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而不自知——顯然某人忘性大,已然不記得昨日的事情了。

  「這是做什麼啊?我可沒幹壞事啊!」三月趕緊申明自己的無辜。

  「嘖,你還好意思說,昨天表演翻牆的可是你哎∼嘖嘖嘖,想不到你小小個的,彈跳力和速跑都這麼厲害,聽柳前輩說,我們學校的跳高社的部長和田徑社、足球社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社團都希望你加入他們社團哩,啊咧,柳前輩說你在學校風頭可大了,好多人都想認識你呢。」

  切原赤也搖頭晃腦的對呆滯的小女生說,顯然他也是很吃驚的,從頭到腳睥睨了某人的小身板一眼,覺得一定是他們誇大其詞了。想必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吧。

  這絕對不是風涼話,是單純的小海帶無比誠懇的想法,可惜聽在當事人耳裡,總有些變味兒了。

  三月鬱悶的將臉擱進雙臂間,抱著腦袋扁嘴,滿臉委屈。然而,上天向來是不會偏疼無病呻吟的BT的,情緒還沒醞釀夠,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再次令小兔子渾身僵直了。

  「啊啦,赤也,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晨練?」溫文和煦的聲音,很愉快。

  「太鬆懈了,切原赤也繞球場跑十圈!」威嚴的,不容質疑的聲音。

  努力將身體壓縮成一團的小白兔越發的僵硬。

  小海帶無限委屈的朝網球場內喊冤:「啊啦,幸村部長、真田副部長,我剛才一路跑過來,很累啊,你也得給我喘喘氣,我可不是故意偷懶的。」

  隔著網球場的鐵絲網,幾名少年站在球場內看著網球場外的兩隻,看他們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實在是很惹眼的事情,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一隻從遠方挪動而來的白毛狐狸饒有興趣的看著網球場外縮成一團的女生,再看看隔著鐵網內的被稱為立海大三巨頭的三隻,當瞧見一旁的小海帶,瞬間明白過來了。

  走到縮成一團的小女生身旁,看某人渾身僵硬不敢轉身,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仁王筒子很大方的表現他的學長對學妹的關愛之情,柔情萬千的拍拍小女生的頭:「噗哩,赤也的小女朋友,你在這兒做什麼呢?迷路了?」

  「三月不是女朋友,仁王前輩你別亂說!」

  「我不是赤也的女朋友!不准亂說!」

  一男一女同時朝笑嘻嘻的小二狐狸說,同時漲紅了臉——氣的。

  真有默契!

  這是在場的眾人的心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3-6 17:48 編輯 ]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48

你的笑容好醜

  「噗哩,真的不是男女朋友麼?」

  堅定的搖頭。

  「啊,那還真是遺憾哩∼」

  被兩隻堅定的眼睛狠命盯著迫他改口,雖然說得遺憾,可是卻沒有一絲兒遺憾的意味兒,仁王雅治依舊笑意不改。春日的早晨群霞映日,翩翩的櫻花樹下,少年纖長挺撥的身形立於迎風處,飛揚的銀髮,俊帥的臉蛋,雅痞的笑容三分真七分邪,整個人容光煥發,不得不說,這丫實在是個很有特色的帥哥一枚。

  只是……

  三月艱難的別開眼,面色發青。某隻狐狸太過邪惡的笑容煞到她了,好可怕啊……

  某只反應太過誠實的後果是惹來了白毛狐狸興味的深究。「喲,千草學妹這是怎麼了?難道學長我長得無法入你的眼?」

  三月是個有問必答的好孩子,嘟了嘟嘴,小小聲的說:「不是的,只是學長笑的時候好醜,像……」妖怪二字終究是含在嘴裡沒有說出來,因為七月說過人與人的相處之道,有時候是不能太過誠實的,特別是有些傷人的語言是不能如實說出口,是很沒禮貌的表現。如果不是先前猛然被驚嚇到,相信她也不會失禮的指著某個紫發少年大叫「妖怪」了。

  仁王筒子有些受打擊,哪裡丑了?是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麼?明明那麼邪氣又帥氣的笑容,女孩子不是都吃這套麼?怎麼這只竟然覺得是醜?

  切原赤也可不怎麼想理會糾結的仁王雅治同學,他此刻更想將三月介紹給網球部裡的前輩們認識。難得千草七月拜託他在學校好好照顧千草三月,而千草三月也是他認定的朋友,他當然想讓他的隊友們也接受三月了。

  切原赤也的想法很好,出發點也是善意的,只是,他忽略了——不,應該說這個單純的少年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某種非人類所能理解的BT類型的生物,比火星人還要糾結難以理解的一種存在。

  所以,當善良單純的小海帶興沖沖的將千草三月轉了個身拎到網絲前面對他的前輩們,欲將之介紹給鐵網另一端的學長們時,某只被迫面對那邊的某位很溫和很親切也很美麗的少年時,不負重望的華麗麗僵硬了。

  柳蓮二挑了挑眉,狐疑的目光放在這名才剛轉學就不知不覺風雲了整個立海大校園的小女生,在心裡評估為一個很正常的、長相頗可愛的女生。而真田弦一郎嚴肅的面容下,有種想捂臉的無奈感。

  「啊啦,千草學妹早安,今天仍是很有活力呢∼」幸村精市完美的笑容與親切的語氣足以感動任何雌性生物,也讓圍觀的人們放鬆了心房。

  「早、早……」某只快哭出來了,眼睛左挪右移,然後視線掠過幸村精市身邊清雅秀致的少年——柳蓮二。

  於是,立海大這兩名陣容強大的少年仍是嚇到某人了,一大早就見到一直避之不及的「妖怪」實在令某只心臟難以負荷。在某位強大的紫發少年越加燦爛的笑臉中,然後再次抖著手指著某人尖叫著「你你你……你不要看過來啊啊啊啊!!」中,落荒而逃了。

  不管多少次,千草三月的身體總會比理智更先一步做出反應。

  「喂……」切原赤也的手停在半空中,來不及捉住飆走的某只。

  網球部在場的少年們一陣黑線的看著某只超常發揮,如一陣過境的旋風般飆走,然後大伙的視線齊齊回首看向某個心情貌似很好的主上大人。

  小海帶很單純的問:「幸村部長,三月指的人是你麼?啊咧,三月好像很怕你耶,你是不是對人家女孩子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沒有眼力色的小海帶被自家母親切原夫人——一名標準的家庭主婦——最近狂熱的青春嘔像狗血劇荼毒得不輕,自動腦補自家強大腹黑的部長是不是對人家小女生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當然,被某位強悍的切原夫人押著一起看晚上八點檔連續劇的結果,是個人都會自動YY出一些很天雷狗血的事情,而且,這種事情向來也是小女生吃虧的多。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剛才那尖叫著飆走的人臉上是不容錯辯的恐怖吧。

  對這點,真田弦一郎已經領教過了,不想參與,於是默默的轉過身。

  仁王狐狸把玩著小辮子,笑嘻嘻的看著自家的美人部長。柳蓮二也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們立海大的女神大人,務必要在第一時間收集到好數據。

  「你說呢?」

  紅唇微啟,晨光中的少年不答反問,笑容和煦溫雅,怎麼看都是名讓人類一見傾心、再見傾情、三見傾身、四見想拐回家幹壞事的美少年。向來只有女生對他流口水YY、恨不得OOXX了他的份兒——好吧,這樣說有些粗鄙了,也不符合他們現在的年齡,但這也是廣大人民群眾的心聲吶——哪兒有他自降格調去招惹人?

  不用他對別人做什麼,已有人對他過份YY了。這點是大伙都明白的事兒,就不必過多贅述。

  於是,瞬間也想明白了的海帶生物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覺得自己果然被自家彪悍的老媽洗腦了。

  女神露出寬慰理解的微笑,身後的百合花綻放了一季。

  明明天朗氣清,但在場的少年們覺得今天的天氣貌似會烏雲密佈啊……

  品味太特殊

  春風拂過,一陣櫻花雨灑落。

  晨嵐染紅了天邊,初升的旭日如一輪圓盤從東邊探頭,漸漸升高至半天邊。

  晴空萬里,朝霞璀璨。

  今天天氣不錯呢∼

  這是大部分晨起幸勤的揮灑汗水,衝刺青春的少年少女們的心聲。

  而悲催的千草三月筒子,這一天,過得很精彩。

  當三月將社團報名表交給班長時,柏木佩環瞄了一眼,然後露出一臉古怪的神色,似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千草同學已經決定好了麼?」

  「嗯。」三月滿臉肯定不過的表情。

  「那好吧,你剛轉學來到這裡,也不用你今天馬上到社團報到,過兩天再去也行。」

  柏木佩環笑笑收下表,剛離開便有人好奇的圍著柏木問千草三月選擇了什麼社團。當然,當得到答案後,大多數人都是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因為實在是太出乎人們的意料,也與某只的形像太不相符了。

  晨練過後,切原赤也拖著被幾名網球部的前輩「愛」的操練得快要體氣透支的身體爬回教室。當然,當看到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某只時,切原赤也一把將書包甩在桌上,敲了敲後桌的桌面。

  「喂,你今早上跑什麼跑?真的很失禮哎∼」難得他想將個女生介紹給他部裡的前輩們認識,而這只竟然將機會攪黃了,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要這個機會都沒有麼?小海帶覺得他的好意被人辜負了。

  三月苦著臉看他,對這名立海大唯一讓她覺得最安全可靠的朋友,她雖然沒有做到掏心掏肺的地步,但向來也是不會欺騙他,只是……

  「因為我……」

  「什麼?」聽不清她悶悶的像含在嘴裡的咕嘟聲,切原赤也將某只埋在桌上的腦袋拉起。

  三月愁悶的看著一臉無知無覺的小海帶,欲言又止。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切原赤也是網球部的人,如果她很誠實的對他說,他們的部長是「妖怪」讓她覺得很可怕,相信再大方的人也會不高興的。七月也經常這樣叮囑過她,這種事情很失禮可不能隨便對人說的,所以,她只得三緘其口了。

  得不到答案,切原赤也一臉納罕,原本想讓這只說清楚的,但她臉上明明白白的恐懼表情實在是能考驗人的良心程度,好像他正要對她做什麼十惡不煞的事情一樣,教他無法再狠心問下去。

  中午的時候,當她拎出七月為她準備的特大號飯盒,正打算邀請唯一的好朋友切原赤也一起享用時,一年D組的教室外出現了一批人。

  「千草同學,有人找你。」

  眼睛比較利的人會發現,那些人中竟然有學校幾個社團的隊員,像跳高社、田徑社、足球社等。看著嬌小的少女乖乖的跟著他們出去,眾人不禁開始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當然,昨天的事情,雖然在場的人極少,但也已在立海大校園裡宣揚開來了,實在是令人囧囧有神,而且更多的是懷疑,只當是說笑了。

  哪有人可以不借助任何東西便翻過兩米高的牆?說笑了吧?而且那麼嬌小的女生,一米六的個頭都不到,先天的條件擺在那兒,能跑得了多快?

  不過,某只出去的時間並不長,當千草三月蹙著眉回到教室時,很大咧咧的無視了教室裡一眼巴巴盯著自己的目光。

  「三月,學長學姐們找你有什麼事麼?」小海帶切原赤也反坐在椅子上問出眾人的心聲。

  「他們想要我入社。」三月老實的說。

  「什麼社團?」不只小海帶,眾人興致勃勃的追問,想知道到底有多少個社團在湊熱鬧,抑或是聽信了昨天的傳聞。

  「跳高、田徑、足球、排球……」三月一個個數過去,「不過我都拒絕了。」

  這只笑得甜蜜蜜,一副溫馴無害的小兔子樣,但還是讓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誰管她拒不拒絕,他們比較感興趣的是——

  「為什麼他們要找你入社?」切原赤也毫不客氣的掃視了一遍某人嬌小玲瓏的小身板,就差沒在臉上寫著「你有什麼本事讓他們那麼上心?」幾個BS的大字了。是個人都會懷疑這其中的真實性的。「吶,做人要誠實,依三月你的條件,我覺得園藝社和插道茶道比較適合你。」

  這種回答很中肯,在場的學生們心有慼慼的點頭同意。

  「我哪兒知道?」攤手,儼然忘記自己昨天幹了什麼「好事」的某人理直氣壯的說——這是間歇性的選擇性遺忘吧。

  於是,當這兩隻前腳剛走出教室去解決午餐時,一年D組的教室炸開了鍋般熱鬧。

  「相信我,那時很多人都看到了,千草同學竟然真的可以不用借助任何道具就翻過園藝社的花牆,而且她跑步的速度真的很快,相信連中國的劉翔也要自歎弗如啊∼」

  「真的麼?可是,為什麼她要這樣做?一個轉校生,這麼大出風頭會讓一些前輩們生氣的喲∼」

  「不知道,聽說是因為幸村學長的緣故。」

  「幸村學長?千草同學認識幸村學長麼?」

  「不知道,聽人說,幸村學長當時經過,還很親切的停下來和千草同學打招呼呢,真讓人羨慕,那麼溫柔美麗的幸村前輩,我也想讓幸村學長回頭看我一眼啊……」

  「切,得了吧,幸村前輩那麼偉大優秀的人,才不會關注你這種小人物哩。」

  「但這和千草同學又有什麼關係呢?」

  ……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不絕於耳,最後已經嚴重偏題的時候,有人終於記起昨天似乎還有個當事人在場,於是,馬上有人轉頭問當事人之一的柏木佩環。

  「班長,你那時不是陪千草同學去看社團麼?當時的事情是怎麼樣的?」

  柏木佩環微微一笑,渾身散發一種溫和寧謐的氣息:「啊啦,其實我也不太明白呢。不過,千草同學確實如你們所說的,很厲害。」

  眾人吃驚不已,以為是謠傳,沒想到還真有其事,對於他們這些現代社會長大的普通人來說,那是很難想像的事情。

  「啊咧,聽說,千草同學的品味有點問題哎∼」有名女生眨巴著眼睛說。

  此話一出,班上有半數的女生面色黑黑,有半數的男生也僵硬了。

  眾人很自然的聯想起了傳聞中的黑色的運動短褲……

  「其實,千草同學真的可愛呢,為什麼會有那種奇怪的品味呢?」

  話說,有哪個女生會穿著校服裙子時還會穿上貼身的運動褲的?這種事情對於這些在日本傳統教育下成長的青少年少女來說,實在是挑戰他們品味與精神的事情。

  當然,這種讓正在發育中的青少年們覺得有些羞恥的事情,在坐的眾人只是意會,倒沒有攤開來講。不過某些女孩子們已在心裡決定,找個機會,要糾正某人這種驚悚的品味,力圖讓某只的品味做到與她外表相符,才不至於欺騙世人嘛。

  對這點,柏木佩環倒有點瞭解,因為如果不這樣穿,估計某人昨天那一系列的事情發生時,早就走光了。

  算是先見之明麼?

  這樣想著,柏木佩環突然覺得這個可愛的轉校生似乎有些怪呢。

  BT的特訓方式

  春日的微風很和煦,櫻花漫天飛舞的季節,總會不由自主的惹起人們浪漫的情懷。

  陽光散漫。

  青春學園的一處青草地上,一群少年們正邊聚在一起解決他們的便當,邊口沫橫飛的鬥鬥嘴,說說八卦,或聊一些學業上的東西。

  與少年們的熱鬧不同,不遠處的兩名少女就顯得安靜多了,但也不時的低首交談著什麼。

  「七月,你手裡的相片……」

  切原彌紗瞥了眼不遠處正在和眾人搶便當的酒紅色頭髮的貓樣少年,對千草七月手裡那一疊相片有些擔心。那些相片翻來覆去,無論怎麼看,無一不是一些面容俊秀的帥哥類型,而且有些不只是俊帥,更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難辯雌雄的陰柔美麗。

  「從我們學校的攝影社購買的。」千草七月直言不諱。

  切原彌紗嘴角微抽,對於七月的誠實,她只是有些擔心七月是不是……移情別戀了。當然,不可否認她更怕菊丸英二會誤會,然後兩個人的感情間隙。七月和菊丸英二都是她的朋友,這不是她樂於看到的。

  「你收集這麼多相片做什麼?」

  「唔……給某個人做特訓用的。」七月邊說邊將一些不夠美型的挑出來擱到一旁。

  「……」

  特訓?用這些相片?切原彌紗滿頭霧水,將吃了一半的便當收好,也挨過去幫七月一起挑選。

  挑來挑去,手裡只剩下幾張算是眾裡挑一的精品,但相比起某些讓女生癡迷瘋狂的王子SAMA來說——套句越前龍馬的話:還差得遠呢。七月歎了口氣,面色的表情依舊清清冷冷的沒什麼波動,難以讓人察覺這只內心其實挺糾結的。

  「還是不行,連不二的七分美色都比不上啊。」

  聞言,切原彌紗差點嗆到。她從來不知道表面看起來清清冷冷似乎什麼都不關心的七月會有這種想法。不過,七月這麼做應該也有自己的理由吧。

  切原彌紗托腮,歪首看她:「其實不二君的秀美是很少人能及得上的,不過冰帝網球部的部長——跡部景吾、立海大的幸村君還有聖魯道夫的網球部的經理人——觀月初,比起不二君來說,也是絲毫不遜色呢∼」切原彌紗娓娓道來,雖然她十六年來生性顯得靦腆怯懦,但也是個正宗的女性生物一枚,偶爾當然也會關注一些八卦和美男的。

  切原彌紗說的七月當然懂,只是,她有什麼立場向那些人要他們的相片來給某只BT做特訓?而且,這些少年們的模樣可是這個網王世界一等一的佼佼者,一開始上場就用到他們的相片,會不會對某人太狠了?

  七月心裡有些憂心,但一想到某只那令人頭疼無比的BT審美觀,為了日後地球的安全及她未來有個正常的婚姻,千草七月還是覺得應該狠心一回。

  而讓她想到的方式,便是以毒攻毒!

  「MA,彌紗,幫個忙吧!」七月正色對身畔的女孩說道:「你弟弟赤也不是立海大網球部的隊員麼?聽說幸村君與赤也的關係極好的。」千草七月端著明白裝糊塗,明知故問。

  切原彌紗有些吃驚的張大嘴巴:「七月你是想讓赤也送你幾張幸村君的相片?」見七月神色不像是說笑,切原彌紗尷尬的笑了笑:「嗯,我可以去問問赤也是不是有他們幸村部長的相片。」

  「謝了!」

  七月說完,又繼續專心的挑選手中的幾張相片。

  彼時,那邊的男孩子們的便當也解決得差不多了,灌了杯綠茶後,紅髮少年看了看手裡的便當,覺得肚子還不夠飽,這種時候,找七月最可靠了。見七月和切原彌紗湊在一起討論著什麼,少年們倒是有些感興趣的,難得七月會與人討論這麼久都沒有什麼結果的事情,其實滿令人好奇的。

  「Nani,這是什麼?」菊丸英二跪坐在七月身後,半直起身,挨著七月的肩膀,自她身後探出一隻手將草地上散落的相片拈起,當見到七月手裡還有幾張明顯被PS過的、挺美型的俊男相片時,即便單純如菊丸英二,心裡也有些醋意的。

  大貓的聲音成功的引起那邊的少年們的注意,眾人不禁轉移陣地過來,圍成一個大圈觀看散了一地的相片。

  嗯,都是些很美型的少年們,從衣著神情中可看出是一些不經意被人偷拍的生活照,有些拍攝的角度很好,讓人印象深刻。只是,為什麼都是男性?

  「七月在做什麼呢?」不二笑盈盈的問,翻起幾張相片,「咦,這是三年級的黑木學長,還有一年級的秋本一郎、山田賀龍……」不二周助很容易發出一些熟悉的面孔,在學生中挺有名氣的。

  「七月學姐,難道你看上他們了,不喜歡菊丸前輩了麼?」

  桃城武永遠是不經大腦、嘴快於心的代表,喳呼的結果是被某只快要黑化的大貓瞪得遍體生寒,訕然而笑。

  「這……」大石秀一郎在聽完MOMO的猜測後,還真的當真了的擔憂起來。

  「啊啦,這些都是從攝影社購買的相片吧?聽說我們學校的攝影社最近在舉辦一個節目,以人為主,尋找出生活中的美。七月桑對男生比較有興趣麼?」乾貞治永遠是消息最靈通的。

  海堂薰和手塚國光還有另外兩名不怎麼熟悉的網球部的正選們保持觀望的態度,比起這群嘰嘰喳喳鬧開的幾隻來說,比較正常的反應。

  切原彌紗有些臉紅的看著幾乎貼在七月身上親密而不自知的少年,太多的人湊過來令她有些緊張,但還是試著溫和的告知他們真相。

  「七月說要拿這些相片做特訓。」

  「特訓?」

  聞言,眾人滿頭霧水。

  菊丸英二雙手圈在七月腰上,讓少女嬌小的身軀幾乎窩靠在他懷裡,邊探頭看著七月手中的相片,一臉納悶。「Nay,七月,要給誰特訓?」

  七月任紅髮少年貼近自己,目光直直的看向不二周助那張過份昳麗秀美的臉蛋,直到看得某位瞇瞇眼的亞麻色頭髮的少年幾乎笑臉僵硬,方解釋道:「是給三月做特訓。」

  於是,不二周助真的給她滿臉黑線下來。

  等眾人終於消化了七月透露的信息後,忍不住噴笑了,桃城武甚至誇張的抱著肚子在草地上打滾,連嚴肅清冷如手塚國光也微微勾起唇角,扶扶眼鏡,將臉轉到了別處。

  得,這下子沒有人不會不明白了。

  不二周助笑得很無奈,即便再腹黑強大的人,在面對難以用正常人標準理解橫量的某只BT時,還是忍不住給他滿臉黑線下來。

  一個千草三月,還真是讓人無奈啊。

  不過,千草七月這麼誠實的招出,恐怕不只這些吧?

  「啊喏,不二君,能麻煩你一件事麼?」千草七月挺直背脊,以一種很認真的神態對不二周助說。

  不二周助臉上的笑容有些龜裂,不得不承認,被某位少女這麼認真的看著,心裡其實還是有那麼點毛骨聳然的。

  很多人都認為千草七月與手塚國光某些地方很相似,都是那種清冷理智型的人物,渾身氣質冷冷淡淡的。但是手塚國光清冷中透著嚴謹,是個很認真嚴肅的少年。而千草七月嘛,雖然現在神色比較有人情味了,但那週身的氣息給人的感覺仍是清清泠泠的無情無緒,透澈凜然,很清爽也很無情,冰透一樣的人物。

  被這樣的女生盯上,免不了身心撥涼撥涼的——當然,只有某只癡戀七月的陽光少年菊丸英二,可從來不怕去撞冰山。

  不二周助輕咳了聲,在眾人的期待中無奈的說道:「啊咧,七月是想要我的相片?」

  「嗯,只是給三月做特訓。請放心,我會好好保護它的,不會侵犯你的肖像權的。」

  於是,在場的少年們笑得更張狂了——其中以桃城武笑得最為誇張。

  但是不二周助仍是覺得這樣的說法比起侵犯他的肖像權更令人難以接受。他的相片是妖魔鬼怪等級麼?拿他的相片去給某個可憐的孩子做特訓,好每天嚇她一嚇麼?雖然知道某個可憐孩子的審美觀異於常人,但不二周助還是對千草七月想出這種特訓法子挺無語的。

  不過,當不二周助知道七月打算利用的相片中,還包括冰帝的那位華麗的大爺和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聖魯道夫的觀月初時,心裡平衡了。

  在徵得不二周助的慷慨贈送相片後,七月在心裡琢磨著要去收攏哪些比較有用的相片。冰帝的跡部景吾的相片要麻煩清水淡心了,相信作為那位大爺的未婚妻,清水淡心身上應該有那位騷包大爺的美型相片。而立海大那位三翻兩次將三月嚇得淚奔的女神,也有切原約紗負責。就只剩下聖魯道夫的觀月初了……

  想到這,七月心裡有些黯然。如果墨染還在,觀月初的相片也不是問題了。

  好吧,找個時間就給某人做特訓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49

出奇不意的意外

  不管在青學的千草七月有什麼計劃,青學的少年們又怎麼擺明著要看熱鬧,對於身在立海大的某人來說,中學生校園生活還是很平和又帶點青春躁動的。

  下午最後一節的體育課是躲避球。

  這其實這也沒什麼,但讓一年D組無比期待的是,一同上體育課享受同一個體育館的是二年級A組的前輩們。並且這次難得兩個年級是一起在體育館上課,雖然是不同的場地,但相隔也不遠,很容易便可以趁機跑過界去給自己仰慕的前輩加油打氣。

  其實二年級A組也沒什麼,但令這群後輩們比較期待的是,二年A組是二年級的尖子班,裡面有無數優秀的俊男美女可供他們YY。當然,立海大作為名門學院,是從來不缺俊男美女的,但能得到全校認可的俊男美女就另當別論了。

  而且,二年A組裡面有網球部的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蓮二、柳生比呂士、仁王雅治等金光閃閃的王子們在呢。

  所以,怎麼不令這群幸運的一年級生興奮不已——學校那個禿頂的主任安排的課程安排得妙啊,讓她們很不介意的麼一個∼

  偌大的體育館裡,分為東西兩個場地,一年級是躲避球,二年級的是排球。

  「三月,加油啊!」

  切原赤也在場外為千草三月加油。當然,還未明真相被某只外表蒙騙的一年D組半數男女生也是心情極好的給某只初上場的女孩加油打氣。三月側首朝眾人露出燦爛的笑容,比了個勝利的V字,然後暗暗觀察了下已方和彼方的人數及位置,暗暗在心裡銘記:要小心要小心,不能隨意傷人,不然會被退學的……

  當千草三月接過球高高躍起,一次性的解決了對方場裡的所有人時,全場嘩然了。

  「彭彭彭」幾聲,對方場地裡的12名選手全體被躲避球擊到,然後撲地。

  「啊,身體麻了……」

  男生女們們齊齊呻吟,控訴被球擊中的地方酸麻不已。

  眾人看向千草三月的眼神開始變了。

  切原赤也張著嘴巴,訥訥的看著某人大驚失色的飆到對面場地裡對那些倒地的選手們道歉不已。慌裡慌張的神色,微微泛紅的眼眶,怯生生的無辜兔子模樣登場的少女,實在令人無法生氣,還要反過來安慰快哭出來的小女生……

  「算了,千草同學還是在一旁作啦啦隊吧!」體育老師很明智的下了指令。

  三月擰著眉毛,「我真的有控制力氣了嘛……」若不是一旁的觀眾那麼熱情的為她加油,她也沒有這麼賣力的不想辜負他們的期望嘛,誰知道在場的人會這麼「弱不禁風」呢?

  當然,某女的想法現場的人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這只力氣堪比金剛的傢伙這麼想,估計要吐血三升了。

  切原赤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便上場了。

  另一邊,二年級的休息區裡,仁王雅治一手搭在柳生比呂士肩上,唇角噙著壞壞的笑容。

  「啊啦,比呂士,這位千草學妹很厲害呢。」

  「準確度高達百分之百!」柳蓮二在一旁補充,「這種純熟度比起真正的運動員熟練的技能還可怕,只是本能反應麼?」

  「不會吧?」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皆一臉吃驚,但柳蓮二竟然會給那個女生這麼高的評介?柳的數據也從來不會騙人的。

  「她是千草七月的妹妹。」

  嚴肅的聲音補充道。

  聽見真田弦一郎的聲音,柳生仁王等人詫異無比。真田弦一郎被這幾隻盯得有些不自在,習慣性的想拉拉帽簷,突然發現因為是室內體育,所以沒有戴帽子,不禁有些尷尬的放下手。

  「還有呢?」柳蓮二盯著真田弦一郎,等待解惑。如果說立海大有誰比較瞭解千草家姐妹的,非真田弦一郎莫屬。因為千草七月可是真田番士特地接見一名小輩,一切只緣於千草七月的中國功夫。

  「聽說她們以前住在中國,而且是姐妹。」

  「所以千草三月比起千草七月來說,也不差嘍∼」仁王雅治很快接口,但語氣沒有先前的輕快。一個千草七月已經夠讓人黑線了,再來一個詭異的千草三月嘛……

  真田弦一郎點頭認同仁王雅治的猜測。

  「啊喏,你們在說什麼?」

  幾名湊在一起討論的男生齊齊回首,就見剛下場的紫發少年脖掛著白毛巾邊擦試去額上的汗漬邊問。

  相比於這場下這幾隻圍在一起旁觀後輩大戰躲避球的悠閒,剛從場上打了勝仗歸來休息的部長大人因運動過後細緻美麗的臉頰白裡透紅,紅潤生香,無比的香艷活色,教在場的男男女女皆不由自主咽嚥唾沫。

  妖孽,不過是如此啊!

  「部長,贏了?」

  幸村精市點頭,笑容不變,目光順著自家部裡好奇的幾隻的指示望向不遠處一年級的場地上,某個委委屈屈的縮在場外悶不吭聲的孩子。那神情,實在是無辜又可憐,像只被人拋棄的兔子。

  於是,仁王雅治興致勃勃的將剛才某只在場上的表現靈活靈現的告知了,末了,總結道:「噗哩,如果只看長相,真是個很可愛無害的女孩子哩,只是,這女生某些時候和赤也一樣出人意表呢……猶其是在面對我們部長的時候……」

  幸村精市撇了眼話裡有話的白毛狐狸,遙望向正開心的比試完一場的切原赤也說話的女生,神彩飛揚,雙眸閃亮,渾身散發著健康青春的朝氣,彷彿發光的金子般很吸引人,不用看也知道週遭許多男孩子們偷偷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邊場地交換,這次千草三月終於不用晾在休息區當啦啦隊了,與切原赤也被分為一組。這次,切原赤也有先見之明的耳提面命,沒有剛才那種一上場就全軍覆滅的囧事了。不過,意外往往是出其不意的。雖然不是千草三月發球了,但她強悍的運動神經也展露無疑,即便只是隨意應付,也能擊中幾個對手下場。

  仁王雅治看了看週遭觀戰的人,然後用手肘撞了撞柳生比呂士,引起他的注意力後,臉上露出了詭笑。

  「赤也,千草學妹,加油喲∼」

  聽到仁王雅治活力四射的的叫喚聲,原本很多偷懶跑來二年級看學長學姐們打排球的一年級生們齊齊看向仁王雅治幾人。當切原赤也和千草三月也下意識看過來時,切原赤也很高興的同前輩們打招呼,而某只四為耳聰目明視力超好的緣故,第一眼便定在了站在最前面微笑的紫發少年身上,於是,手中的那只躲避球下意識拍了出去……

  「咻——」的一聲,球化為一陣疾風急速飛來,直扣幸村精市的門面。幸村少年不愧是網球部的部長,也因有經驗了,很有先見之明的很敏捷的閃開了。

  而無骨的仁王同學因為總喜歡揩揩搭檔柳生比呂士的油,經常像只無骨軟體動物一般賴在柳生身上,閃躲不及,於是被某只速度力量皆不弱的球華麗麗的砸上了腦門……

  請你打我吧

  傍晚,橘紅色的夕陽染紅了天邊。

  千草三月很沮喪的收拾東西,乖乖的到保健室裡慰問某只不慎受傷昏迷中的白毛狐狸。

  「仁王,明天下午補回今天的練習量。」

  躺在床上挺屍的白毛狐狸差點跳起,「不會吧,部長,我都受傷了,你可不能這麼不通情達理啊!」

  幸村精市似笑非笑的看著頭好壯壯的白毛狐狸,直到某位臉皮超厚的仁王筒子心虛的移開目光後,方朝保健室的老師點頭後便打算離開。

  拉開門,不期然的與徘徊在門外的人面對面。

  一瞬間,四目相視,詭異的沉默降臨。

  「……」

  幸村精市鎮定的看著目光發直的小女生,唇邊的笑容已經盡量的和善溫柔,只是,仍是嚇壞了小女生。只聽刺耳的「哧啦」聲,門硬生生的被某人自外頭拉上,阻擋了二人面對面的可能,然後是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

  「部長,是誰來了麼?」仁王同學興致勃勃的問,「難道是可愛的千草學妹?」

  幸村精市回首,微笑著對某只唯恐天下不亂的狐狸說出最誠摯的勸告:「仁王,玩也要有個限度,如果不想再出什麼意外,我建議你不要輕易去挑戰自己的極限。」

  當然,此刻在保健室偷懶的仁王筒子估計已經閒到迫不及待的等某隻兔子上門給狐狸戲耍了吧,所以,此刻的眉飛色舞實在是令人無力。即便是幸村精市,有時也會對這只愛玩又狡黠的欺詐師無能為力。

  待幸村精市離開時,仁王雅治仍是半天摸不著頭腦。不過,憑狐狸的直覺,似乎是與千草家的那位有關呢∼噗哩,似乎很有趣哩∼

  幸村精市走出保健室後,看了看週遭,然後朝不遠處的一排灌木叢走去。半人高的低矮灌木叢中,很不合時宜的微微露出半個烏黑的後腦勺。隨著他的走近,那顆腦袋正努力的往下縮。

  終於,在估量著某人也許又要落荒而逃時,紫發少年很恰當的停住腳步,站在離灌木叢一米遠的地方,聲音溫雅舒緩,如拂柳的清風不泛一絲惡意。

  「請別擔心,仁王君已經沒事了,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去看看他。」

  說完,少年也不多作停留便離去。

  過了會兒,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抱膝躲在灌木叢後面的少女悄悄的探出頭張望,遠遠的只看到夕陽中少年已經走遠的身影。猛然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困惑。

  「原來……妖怪真的只是長得醜,心腸卻很好呢!嗯,他是個好人……不,是好妖怪!」敲敲腦袋,不禁有些懊惱自己剛才似乎又做了失禮的事情。不過,得出結論的少女露出稚氣的笑顏,拍拍粘在衣服上碎草及葉子。

  只是,理智上知道被發了好人卡的紫發少年是「好人」,但感情上仍是不能接受的。

  又過了十分鐘後,某只罪魁禍首終於出現在保健室。

  即便先前已目睹幸村少年離開了,但仍是心有餘悸的少女還是先是像受驚的土撥鼠探頭左瞧瞧右瞄瞄,當瞄見室內只有一隻白毛狐狸時,終於鬆了口氣坦然走進來——嘿,別說,這只現在倒像個正常的女孩子。

  「仁王學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生氣的話,你……你打我吧,我皮粗肉厚很耐疼的!」三月慎重無比的鞠躬道歉,然後很誠懇的建議。

  「……」

  饒是仁王雅治這樣狡黠無比、自詡正值少年的狐狸也有些呆滯了。

  ORZ……這該是女孩子應有的道歉方式麼?況且作為男人再生氣也不會打女人的吧?這只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仁王雅治君生平第一次覺得憂鬱極了。

  「三月學妹,好男人是不會打女生的。」好吧,這種話從愛玩的狐狸嘴裡崩出來,還真是怪異,幸好現在保健室裡沒人,也就沒有人翻白眼嘲笑了。笑瞇瞇的仁王同學很大方的說:「啊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況且學長我也沒受傷,只是來保健室躺了會兒罷了∼」

  就當作適時的休息,雖然被一隻球砸得頭冒金星躺進了保健室很丟臉,但人家女孩子紅著眼睛,像只飽受驚嚇的小動物,怎麼也狠不下心責怪吧。況且,也真的不是故意的……

  三月點頭,恍然大悟狀:「哦,原來赤也說的是真的,運動員的身體素質真的很好,謝謝學長不介意∼」露出八顆白白的牙齒,陽光燦爛的笑容。即便是詭詐愛玩如欺詐師——仁王雅治也不得不承認這只真是單純開朗得很可愛呢,怨不得能和那只同樣單細胞的小海帶成為好朋友。

  「三月學妹,不知道赤也和你說了什麼?」仁王雅治一反先前自認為很有魅力的壞笑,改為一種親切的鄰家大哥哥的可親笑容問。

  單純的某只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赤也說仁王學長是狐狸仙人,耐打耐摔,是不會受傷的,即便受傷了也躺一下子就好了,讓我不用擔心!」

  他還蜘蛛俠、凹凸曼呢!

  好吧,這純粹是切原赤也在無奈之下隨口胡掰的安慰的話,當然現在在孩子也沒有誰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存在。所以,雖然不怎麼相信,但至少在千草三月心裡,仁王筒子被劃上了「耐打耐摔」的等號,也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親切的仁王GG成了某女怪力之下的受害者。

  「……」

  即便狡詐如仁王也會在單細胞生物下潰敗不成軍。仁王雅治扶扶腦袋,不知為什麼心裡有些發寒。仁王雅治倒沒有計較這次的事故,唯一讓他上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三月學妹,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每次見到我們部長都反應這麼大麼?」

  就算仁王雅治同學是名雄性也不得不承認身為男性的幸村精市有一張比女人更精緻美麗的臉兒,這種得天獨厚的長相,給予人類視覺之美,感官欣賞,可以不遺餘力的獲得初次見面之人的好感,可為什麼某只每次反應都這麼大呢?

  當然,這種反應對於仁王雅治來說,是迫切的想知道的,也算是為他們網球部成員增加點笑料嘛∼

  不過,於某人而言,單單只是聞其名也讓全身寒毛直豎,面露驚恐之色。不用說,這真實不過的表現,真的是讓人想入非非啊。

  三月是好孩子,本性純良溫馴,所以對於「妖怪」之事,就算再怎麼怕,也從來不會揭人傷疤——而且幸村少年剛才還被某人發了「好人卡」呢。這種時候,即便認為某人是妖怪也不會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承認。

  所以,當某人快速的溜走後,得不到正確答案的仁王筒子自己腦補起來,就不知道某人將之YY成什麼樣子了。

  遭遇退社

  晚上,千草宅突然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二樓的某個房間裡,身形嬌小的少女跌跌撞撞的奔出,滿臉驚恐駭然之色,差點沒因腳踏空樓梯而摔下樓跌個倒栽蔥。

  客廳裡,千草七月很淡定的坐在沙發上邊喝茶邊看電視劇,當聽到樓上的動靜仍是四平八穩的坐著喝茶,直到踉踉蹌蹌的身影幾乎爬著奔過來,方慢條斯理的放下茶杯,迎接某人的到來。

  「七月、七月……為什麼我的房間裡會有那些東西……嗚嗚嗚……太可怕了……」

  「因為是我貼上去的。」七月聲音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靜淡漠。

  「為什麼?」三月紅著眼眶,泫然欲泣。

  「這是給你的功課。」

  「功課?」

  七月起身將癱坐在地上的某只拉起安放在沙發上,「嗯,你必須得適應這個世界和正常人的審美觀。」

  「我很正常啊!」三月氣鼓鼓的反駁,「是他們長得太可怕了!而且,就算是功課,你也不能拿那麼多妖怪的相片貼在我房間裡頭嘛?太過份了!」

  任誰在一天結束後美美的洗個澡睡覺一進房突然發現自己房裡的牆上貼著一些長相駭人的「妖怪」都會被嚇到的,況且是自己還要日夜與它們相處呢?

  到底是誰比較過份啊?雖然七月從來不介意這只不正常的BT審美觀,也很縱容她一直保持著她的性格與價值觀不變,但七月可不允許她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審美造成她被這個世界所厭棄。不管怎麼說,三月一定要融入這個世界,並且為這個世界所接受。

  現在倒還沒有什麼,但若是以後呢?如果她再這樣下去,會不會被人們當作異類看待,然後遠離她?就算沒有被當作異類,但這只太會闖禍了——即便是無心的,也會造成巨大的災難事件。

  人是群居動物,而不能因為你的特立獨行、不容人所接納而遭世界遺棄。

  所以說,這只不能再姑息了。

  千草七月終於決定不再姑息某人了,決定要扭正某人的審美觀,而扭正審美觀的辦法嘛……便是以毒攻毒,也算是給某人的一種特訓方式,她就不信長年累月的接觸之下,還會動不動就將俊男美女當成「妖怪」。

  「聽說今天你們上體育課時,立海大的仁王君被你的躲避球送進保健室了,這你怎麼解釋?」七月也不同她爭執,只是用事實說話。

  三月低下腦袋,咬著唇小小聲的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有好好和他道歉了啊……」

  七月實在很想回一句「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不管怎麼說,錯在於她的失手——雖然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個意外事故——只是七月仍是覺得她的責任重大,全是那扭曲的審美觀惹的禍。

  最後,妥協的仍是千草三月,因為她從來不能反抗七月的決定。

  無論在哪個世界,七月向來是主導地位,說一不二。即便三月快要哭出來了,仍是不能改變七月的決定。即然不能拿真人給她做特訓,那麼相片也不錯呢。一定要、務必要、肯定要某只傢伙習慣這個那些「妖怪」的長相。

  ***********

  第二天上學,原本應該活力四射的小女生像顆被蔫過的酸菜一樣,精神委糜的去上學了。

  昨天發生的事可大可小,但網球部的仁王雅治因千草三月失手受傷進保健室的事情仍是在立海大傳開來。

  所以走在校園裡,三月很不意外的接收了很多不善憤怒的視線。

  不過仁王君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為某只開脫表示千草學妹其實不是故意的,這只是個誤會後,又因仁王筒子只是進保健室休息一下便又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了,沒受什麼傷時,網球部的親衛隊們才沒有那麼憤怒。

  但是三月仍是不怎麼好過。

  昨晚因為千草七月強行實施的BT特訓事件,千草宅鬧騰到半夜,直到鄰居跑來抗議才被七月一拳打暈睡著,雖然後在昏迷中算是睡著了,卻做了半宿的惡夢,導致今天一整天精神不好。

  然而,似乎今天仍然是會走霉運的樣子,下午,當某人興高采烈的去女子劍道部報到時,形像不夠彪悍的某只遭到劍道部的成員們華麗麗的鄙視了。雖然劍道部裡不泛身形纖細的少女,但也是有身高有力氣的那種,而不是像某人那樣嬌小玲瓏與可愛的長相,實在讓人覺得她走錯地方了。

  「千草桑為什麼要加入劍道部呢?」

  女子劍道部裡,一名和三月正在收拾器材的女生好奇的問。

  不要問那麼彪悍BT的某只為什麼要做這種簡單的事情,還不是劍道部的部長一見這傳說中的轉校生的模樣,立刻覺得她走錯了地方,哪可能讓這麼個可愛嬌小的女生去做什麼基礎練習?先熟悉劍道部再說。

  「因為我想學用劍。」

  三月很誠實,只是她的成實在外人眼裡便是異想天開。

  「其實,我覺得千草桑你應該去那些文藝高雅的社團。」女生含蓄的說,想了想,突然很興奮的問:「啊啦,聽說千草縈音學姐是你姐姐,是麼?」見三月點頭,神色更加興奮了:「千草學姐真的是個很高雅優秀的人,她是我們立海大的驕傲喲,和幸村前輩不相上下呢∼」

  三月沒有打岔女生的興奮,只是臉上有些納罕與鬱悶。

  將要用的基礎器材放到一個紙箱裡,三月不等那女生反應過來,便輕鬆的抱起四十幾斤重的大紙箱走出器材室,留下同樣是剛進劍道部的新人張大嘴巴在後頭目送她離開。

  當看到某只輕輕鬆鬆松的扛著裝著器材的大紙箱出現在道場裡,道場中有半數的人嗆住了,特別是一些正在練習對打的成員一個不留意,不小心擊到對方或者被對方擊中——總之,是亂成一團。

  老實說,「千草三月」這名兒這幾天在立海大的風頭比起網球部一干金光閃閃的王子更甚,千草三月竟然會挑選了劍道部入社,也讓他們驚訝了好久。不過人都來了,沒有特殊緣因,劍道部也是不能拒絕她入社的。

  原本女子劍道社的成員還認為千草三月應該是個如外表般比較女孩子的類型,可是,當看到這只竟然輕輕鬆鬆的扛著須要兩名女生才扛得動的大紙箱出現時,不禁讓人改觀了。

  因為這次的改觀,所以劍道部的一名二年級生一個好意之下,徹底的讓劍道社的部長破天荒的在開學未滿一個月時間便向學生會申請社團費用。

  當三月興奮無比的聽從劍道部的一位學姐吩咐揮劍練習時,當某只舉起木劍,姿勢還有那麼點不錯時,一個劍擊敲在劍道社的地板上——

  結果,地板被敲出一個半徑五十厘米的洞,劍道社的道場的木質地板塌陷下去。

  某人舉著斷成幾截的木劍,怯怯的瞅向道場中的幾名學姐們,欲哭無淚。

  然後,某人很幸運的經歷了第一天便被退社的事情。

  ***********

  立海大學生會辦公室裡,當學生會財政部部長知道女子劍道社的部長來申請社團費用時,不只財政部的部長驚訝了,此時全學生會在場的幹事們都忍不住拉長了耳朵傾聽。

  於是,當聽完事情原因後,如雷貫耳的「千草三月」之名再次在立海大中傳揚開來。

  立海大學生會的秘書長千草縈音對現場若有若無的投向自己的目光視而不見,只有坐得離她比較近的學生會會長幸村精市能榮幸的看到秘書長掐得死緊的拳頭和濃重的呼吸。

  真是的,怎麼這麼快就將底牌暴露了呢?

  幸村精市撫唇而笑,想起那個女孩子總是閃爍的黑眼睛,出奇的清亮好看,純稚無垢。不過,也是這樣單純直率的性子,才會這麼快就讓大伙知道她非一般的怪力吧。那一身力氣,在女孩子身上,還真是可惜了呢。

  不過,那女生現在應該又跑到青學裡哭了吧?真是個愛哭的小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0

單純對上單純

  青春學園,櫻花樹下。

  「哇嗚嗚嗚……七月,我被劍道部退社了……嗚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哭紅了眼眶鼻頭的少女撲在清冷的少女身上傷心極了,很委屈的痛訴自己不是故意的。

  過往穿著青學制服的學生們只是好奇的投去一眼,沒有當初的的愕然了。青春學園裡的人已經很習慣近段時間總有個穿著立海大校服的長得極可愛的女生經常跑到青春學園哭訴什麼了,所以眾人很淡定的走過。

  不過,立海大的王者之風顯然被這只愛哭的傢伙毀得差不多了。

  千草七月歎了口氣,心裡有些無奈。相對於立海大劍道部被破壞的道場,七月其實更在乎面前哭得昏天暗地的孩子的心情。這只雖然很樂天又單純,但某些時候開導不當也會鑽牛角尖的。

  最最重要的是,這只向來愛哭,誰知道她會不會為了這件事情哭個幾天幾夜不罷休?孟姜女哭長城大抵也是這個架勢了,真是麻煩啊……

  為了耳根子清淨,七月決定以暴力開導。

  作別適時經過——不排除湊熱鬧的青學網球部的動物們,七月很淡定的將依然在哭的兔子拎回家了。

  於是這一晚,七月破天荒的沒有做晚飯便將某只拖進練功房交流了三個小時的感情,直到兩人渾身汗漬淋淋,連白色的功夫服也像泡在水中撈起般濕漉漉的時候,才各力竭的自爬去洗澡換衣。

  不同於自小筋骨奇佳、體力堪比怪物的三月,這回七月體力有些透支,加上沒有吃晚飯,還真是有點爬不起來的疲軟感——果然,要幾個小時與某只BT對打,不是她們那不良師傅級的大BT還真是令人吃不消。

  但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出門去覓食的。

  甫一出門,七月便見到貓樣的少年菊丸英二站在千草宅門口,正準備按門鈴。

  「英二,你怎麼來了?」

  「Nay,給你們送吃的來了,這是英理姐姐特地做的中餐喵∼」菊丸英二將手中的食盒提了提,笑容極是燦爛。

  少年的聲音清亮乾淨,尾調習慣性的揚起,顯得很愉悅快活,讓人不由自主的也會感染上那分純粹的快樂。千草七月看著少年笑瞇了的貓瞳,唇角微微勾起,清冷的神色揉和著軟和暖意。

  「謝謝英二和英理姐姐了。」七月說,正要接過食盒,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跌倒——這是體力一下子過度使用的後遺症。

  一隻長臂橫來接住七月下滑的身體,菊丸英二從來沒有看到過七月這副模樣,不禁有些擔心。「七月,怎麼了?」

  「沒事,只是運動過量了。」七月避重就輕的說,「你怎麼知道我們還沒吃飯?」

  「哦,那個喵,因為今天看到三月來我們學校找你而且還哭得那麼傷心喵∼還有……」菊丸英二鼓起腮幫子,眉頭微微皺起:「我從六點半開始就一直打電話給你……」一直得不到回應,焦慮之餘,身為男朋友的他理所當然的被菊丸一家的女性們有志一同的丟出家門,而且菊丸大姐還很細心的準備了食盒讓這自家單純的小弟有上門拜訪的理由。

  菊丸英二一手拎食盒,一手環著七月的腰將七月半抱著走進門,然後便看到站在玄關處的少女呆呆的看著自己。

  「啊啦,三月,晚安∼」菊丸英二神色愉快的問候某只,很高興看到這只不哭了。

  三月的目光從菊丸英二環在七月腰上的手挪到少年那張可愛帥氣的臉蛋上,然後氣鼓鼓的撇開臉,不吭聲。

  「哎,三月怎麼了?」菊丸英二悄悄問七月。

  七月撇了正在生悶氣的某人一眼,神情淡淡的:「沒事,只是鬧便扭了。」

  「哦∼」

  而正在鬧彆扭的某人聽到他們的對話,憤憤的轉過頭,努力的瞪著菊丸英二。不過,對於單純的大貓而言,少女的小彆扭是從來不會讓他放在心裡的,加上這只是七月名義上的妹妹,他也大方的不計較,報以開朗的微笑。

  不得不說,單純無雜質的人向來是千草三月樂意接近的類型,即便在決定要討厭搶走了七月的菊丸英二時,某只仍是被少年開朗又陽光無瑕的笑容給煞到了。

  嗚嗚嗚……她真沒用。

  **********

  第二天,某只頂著一張慘兮兮的臉兒去學校了,眼睛紅腫,鼻子紅紅,嘴巴紅紅,怎麼看都像只很委屈可憐的小兔子,於是成功的擄獲了一年D組女性們的心,母愛為之氾濫成災,一一安撫著仍在傷心的女孩。

  拆了劍道部的道場又何如?人家女孩子都哭得這麼傷心,也被退社了,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嘛!當然,有大半的人仍是不相信千草三月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會有那種恐怖的怪力能拆了劍道社的道場的——這也是一種阿Q精神,死活不願意承認幻想破滅,畢竟千草三月在新生中也算是挺受歡迎的。

  當然,還是有一些很勇敢很單純的人直言不諱的。

  「啊咧,聽說劍道社的道場被你拆了?」

  「……」

  「第一天就被退社了?真是沒用,連一天也呆不住!」

  「才沒有,那個……劍道部的部長是個好人,她沒有要我退社,是我沒有臉再呆在那兒……」少女很傷心的說。

  其實這也不算是她故意破壞公物,構不上惡意破壞事件,但發生這種事情,加上良心不安,哪裡還能呆得下?在劍道社的部長委婉的談話時,某人哭喪著臉提出退社申請,而劍道社,也沒有挽留就是了。

  「不過,為什麼你又進了園藝部?速度未免太快了?」切原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將某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真沒志氣,看看你這模樣,你一點也不厲害嘛,為什麼仁王前輩說你很厲害呢?」這是切原赤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以至於當有一天看到這只的彪悍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某人狂點頭附和,「我只是力氣大了點,已經有好好控制了,真的。」

  力氣大到能拆了劍道社的道場地板?若是不控制的話,是不是連屋頂都要揭了?這是在場部分人的心聲。

  少不更事的海帶君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徹底的將仁王雅治的某些猜測拋之腦後,認為自己這個同班朋友其實還是很平凡的。

  只不過,沒有人知道當立海大的校長聽聞劍道社的事情時,還是忍不住抹抹額上的虛汗。

  「而且,去園藝社也不是我挑的,而是上次我翻牆時不小心踩壞了園藝社裡一塊種子地,作為賠償才去那裡的……」千草三月理直氣壯的為自己辯解。

  「翻牆?」越是單純的人,有時越是能抓住重點。

  某人望天,當作自己沒說。

  鑒於昨天發生的事情,千草三月的彪悍雖然在一些社團中留下不良影響,但某些社團還是很希望有個可愛的女生的,這對將來的社團招募新生有巨大的好處——可愛的女生可以吸引更多的新生成員入社。然而,還沒有給千草三月再次擇選社團的機會,一年D組的班長柏木佩環很快的以一種婉轉的口吻將某人的去處定下來了。

  「千草桑,你覺得園藝社怎麼樣?」

  「很好啊,有很多花和果樹蔬菜!」這是上次翻牆誤闖園藝社的第一看法。

  「如果千草桑喜歡,這段時間,希望你可以到園藝社,這也是作為上次你翻牆踩壞了園藝社一塊種子地的勞動懲罰。」

  經柏木佩環這麼一說,千草三月確實想起自己前不久幹的好事,因為第二天沒有人提醒過自己,所以她以為當時道過歉後應該沒事了,沒想到還要勞動服務。

  不過,三月是個有錯就改的好孩子,沒有怨言的答應了。

  至於園藝社,確實是個很安全的社會團——這是學生會某兩位對千草三月本性極其清楚的人如是想到。

  這真的是誤會

  幸村精市站在那兒很久了。

  灰濛濛的天空,淅淅瀝瀝的小雨,積水蔓生的街道前,來來往往的行人,撐著天青色素傘、安靜的站在朦朧的煙雨中的絕美少年,有種丁香花一樣的憂鬱與輕愁,像一卷古老中國的煙雨水墨畫,美得驚心動魄。

  飄飛的絲雨微微沾濕了少年半長的紫發,唇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溫雅柔和,安靜淡雅的氣息讓人以為這是個很溫柔沒脾氣的少年的同時,卻又有一種不容忽視的強大氣勢令人不敢小窺。

  順著少年的視線所望之處,不遠處的商店門口的角落裡,穿著立海大校服的少女將書包掛在肩膀上,懷裡抱著一團小小的東西站在角落裡,愁眉苦臉的望著煙雨朦朧的天空。當然,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使得街上行人匆匆忙忙而過,也有不少行人直接走進街道兩邊的一些咖啡店和糖水店裡稍坐等雨停,只有少女可憐兮兮的抱著一隻比男人巴掌大一點的看不出品種的小狗只能站在外面吹風。

  原因是少女和那隻小狗的模樣實在是太髒了,像從泥水坑裡打滾出來的,莫怪被不好意思踏進人家乾淨的商店等雨。

  少年站在那兒看了許久,從一開始少女歡歡喜喜的將蜷縮在角落裡的棄物紙箱裡的發抖的小狗抱起,到她掏錢去路邊雜貨店買了條毛巾裹住小狗,再因為越來越密集的雨的原因只能站在路邊商店門口前等雨停。

  不過,顯然某人是完全不介意自己身在何方的,愁眉苦臉了一下子,很快又展現她的樂天性格,時不時的低首撫弄抱在懷裡的小狗的腦袋,將小東西逗弄得嗚嗚直叫,然後在小狗伸出兩隻前爪按住她撓癢癢的手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很清脆可愛的笑聲,眉稍眼角的笑容甜甜軟軟的,與她可愛的模樣很相配。

  難得見到少女展露與年齡相符的笑靨,讓少年不禁會心一笑,很難想像幾次見面,總是尖叫或哭泣著逃跑的少女原來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當然,其實那樣的少女更像一隻飽受欺負的兔子,更能惹起人們憐惜的心情。

  「精市,久等了,你在看什麼?」

  溫和柔雅的聲音響起,幸村精市側首,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姐姐,東西買好了?」

  同樣紫發紫眸,長相與幸村精市有五成相似的少女輕輕一笑。相對於長相絕美精彩的弟弟,少女的五官雖一樣精緻好看然而組合在一起卻只是顯得清雅秀致而已,全然沒有其弟的精彩絕色,唯一讓人覺得出彩的是少女高雅出塵的氣質,溫柔內斂,彷彿能包容萬物的一種溫柔,即便與優秀的弟弟站在一起也難掩她的風彩。

  順著少年的目光看去,幸村紫葉也看到了不遠處站在街邊商店前貌似玩得很開心的少女,煙雨中少女的笑容很清甜可愛,一下子便輕易可以讓人心生好感。或許,有些人天生便有這種魅力,明明只是陌生人,卻會給人一種她/他很單純無害的感覺,讓人不由心生好感。

  「啊啦,是朋友?」

  「不,應該是學妹。」

  聽到弟弟的回答,幸村紫葉看了看天空不斷落下的雨,輕輕的笑道:「這雨也許要下到明天呢。」

  幸村精市微微壓低傘沿,紅潤的唇角勾起宛然淺笑,很輕雅很柔和,只有熟悉他至深的人才知道,這是少年心情好的表現。

  幸村紫葉微微瞇起美麗的紫眸,既然能讓弟弟那麼高興的人麼……

  *****

  「啊啦,千草小姐,我想這雨估計會下很久喲,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家就在附近,你可以去那裡換件乾淨的衣服喝杯熱可可再回家,好麼?」

  「誒?」

  千草三月迷茫的看著眼前有些眼熟的少女,大概十八九歲的模樣,紫發紫眸,雖然長得不符合她心目中美的標準,而且氣質很好,讓人覺得她是個很溫柔的人。當少女微微移開身,看到不遠處微笑的少年時,少女終於明白為什麼眼前的人會那麼眼熟了,於是,再次習慣性的僵硬了。

  哎呀,越看越像那種很溫馴可人又怯生生的小兔子了呢。幸村家少女在心裡愉快的想。

  不過,令幸村紫葉驚愕的是少女突然面露驚恐,猛然後退,儼然忘記了身後商店門口裝飾的一排低矮的植物叢,於是腳下一個蹌踉,很狼狽的摔跟頭了,原本只是有一點濕的衣裳變成了半濕,連頭髮也沾上了路邊泥濘的積水……

  幸村精市撫額,他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沒有冒然上去嘛。

  ****

  一個小時後,千草家的小白兔穿著不符身形的寬大衣服、披散著一頭濕漉漉的長髮可憐兮兮的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薑糖水,怯生生的看著對面笑容溫雅高華的少女。

  幸村紫葉將一碟紅豆麻糬和綠豆薄脆餅放在茶几上,打量坐立難安的少女。

  「我是幸村精市的姐姐幸村紫葉,今年剛上大學,現在和精市一起住在外面,歡迎來我們家作客。」

  「對不起,打擾了……」頭快要低到胸前的少女小小聲的說,眼睛不敢亂瞟。

  「哦,沒什麼,你是精市學校裡的學妹,遇到困難應該幫助也是他做為學生會會長的職責。」

  「……」

  「千草桑難道很討厭我家精市麼?」幸村紫葉難得有些錯愕,她從來不知道自家那個向來才貌雙全、優秀卓絕,倍受歡迎的弟弟竟然也會在初見之下將人家小女生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既便幸村少年早已有心理準備某人也許見到自己會有什麼動作,但並不預料到會讓她嚇得後退踏空,將自己弄成了個落湯雞。

  所以,幸村家姐姐不由分說,將落難的小兔子帶回他們姐弟租住在外頭的房子。自從幸村精市上了高中以後,幸村家的姐弟兩以上學方便為原由,姐弟一起搬出了幸村本家一起住在這棟很普通的兩屋日式房子裡。

  良久,少女紅著臉回答:「……不、不討厭。」

  幸村姐姐摸摸下頜,探究小女生臉上的紅暈,如果沒有發生先前的事情,幸村紫葉會認為這又是個為了她那出色的弟弟臉紅的少女,而現在嘛……似乎是羞愧的因素比較多,並且自家弟弟在這少女的心裡,無異於恐怖的存在。

  「那……是我家精市欺負過你了?」幸村姐姐是懂得自家弟弟的某些惡趣味的,有時遇到好玩的事情,在無惡意的情況下偶爾也會娛樂一下自己。只是被女神娛樂的對像下場不怎麼好就是了。

  「沒、絕對沒有!」忙不迭的擺手。

  「可是千草小姐似乎……」

  幸村姐姐的探究在紫發少年拎著一隻終於洗乾淨的小狗從衛生間走出來時被打斷。被洗乾淨的小狗終於展露出它的可愛來,白色的皮毛茸茸的,間夾著一些土黃色的發生,一雙烏溜溜的眼晴濕漉漉的,顯得可憐兮兮的無害模樣。幸村家的姐弟有志一同的瞅瞅小狗,再瞧瞧一雙濕漉漉的黑眸怯生生的少女,不得不承認物以類聚有時是那麼的奇妙。

  三月眼巴巴的看著被洗得香噴噴軟綿綿的小狗吊在少年手中,想去要回來,又懾於妖怪而不敢。當然,看到被洗乾淨的小狗,她還是很感激的,只是……

  嗚嗚嗚……她竟然跑到妖怪家裡了,好可怕啊……

  看到少女眼眶一下子紅了,幸村姐姐捂臉:實在是太可愛了,好想摟在懷裡抱抱親親啊,這是哪家的兔子,她可不可以餵她吃蘿蔔啊!!!

  「姐姐,她是人!」幸村精市很平靜的提醒自家那個可愛控的姐姐,別再做出讓某只害怕的事情來了,惹急了小兔子也會變身金剛拆房子的,屆時,他們姐弟只能搬回本家了。

  姐弟倆的對話有些詭異,然而,再詭異也抵不過在猛然看到抱著她的小狗突然出現在絕美少年來得恐怖。就見穿著不合身的寬大衣服的少女在幸村精市走近時,以一種特技的方式翻身而起躲到了讓她覺得比較安全的幸村家姐姐身後——這只是本能反應罷了,真的沒有惡意的。

  幸村精市有些黑線,但也似乎是習慣了,所以很淡定。

  不淡定的是幸村家的姐姐,心裡有些不平衡了:「精市,你欺負學妹了?」

  看來,乖巧可愛又無害純良的少女無論在哪裡都是吃香的啊。幸村紫葉第一反應也是一向大強大腹黑的弟弟是不是欺負人家小女生了,導致這孩子連番受到驚嚇只能縮在她身後瑟瑟發抖來著。

  「不,姐姐,這是誤會……」

  可憐的幸村少年,為什麼在某只BT面前,被誤解的總是你呢?

  日行一善

  「精市,你的學妹真是可愛呢,你說她比較喜歡白蘿蔔還是紅蘿蔔?是生的呢還是熟的?」

  「不,姐姐,我想她不喜歡蘿蔔!」

  幸村精市微笑著反駁自家姐姐陷入自我幻想中的YY,很為正縮在沙發上抱著小狗一臉惶然的少女可憐,竟然被自家可愛控的姐姐看上眼。幸好,只是看上眼沒有做別的事情。

  將客人被弄髒的校服放進洗衣機裡,幸村紫又折回客廳裡。

  「啊啦,天色晚了,千草小姐留下來吃個晚飯再走吧?」

  「不、不用了,已經打擾太久……」小兔子紅著臉,忙不迭的婉拒。這麼晚還沒回家,七月也會擔心的。

  「呵呵,千草學妹不介意的話還是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吧。」

  再一次,幸村家姐姐見識到弟弟無以倫比的魅力(?),將某只小白兔嚇得面色發白,抖著唇,說不出一個拒絕的字眼。當然,抖抖瑟瑟,抱著懷裡同樣抖抖瑟瑟的小狗的少女,再次萌到了幸村姐姐,撲上去抱著女孩不肯鬆手。

  三月抽抽嘴角,不敢推開太過纖細柔弱的少女,怕自己的力氣將她拍飛……不過,偷偷瞄了眼眉眼彎彎笑容可掬的少年和摟著自己笑的少女,發現還是少女比較順她的眼,沒有長得那麼讓人害怕。

  幸村紫葉的五官長相與其弟幸村精市有五成相似,但卻沒有繼承到其弟過於完美精彩的好樣貌,堪堪只稱是清秀罷了。然而這樣的清秀卻是千草三月最為能接受的底線,加上幸村紫葉身上有種世家沉澱的高雅內斂的氣質,以及彷彿溶入骨子裡的溫柔,很輕易的可以讓人放鬆心房。

  所以,幸村家難得有個讓少女不那麼恐怖的人物,算是一種安慰吧。

  不過,這並不表示某人能安心的呆著,猶作垂死掙扎:「……我,今天七月叫我要早點回家的。」如果不是突然下起雨來,她也不會落到這種下場。

  當然,幸村姐姐很體貼的讓少女打電話回家告知家人一聲。本來三月是想打電話給七月讓她來接自己回家,但打電話的時候由於身邊有個紫發「妖怪」笑瞇瞇的盯著自己看,又再次將小女生嚇得抖抖瑟瑟,詞不達意,於是在七月叮囑「別給人家惹麻煩」中,被迫留了下來。

  不久,廚房傳來陣陣飯菜香。

  被幸村家姐弟撿回來的小兔子和小狗感覺到一陣飢腸轆轆。

  身在虎穴的某只連哭的心情都有了。

  摟緊了今天撿到的小狗,惶然的少女仍是無法安下心來,雖然幸村姐姐很熱情溫柔,幸村學長其實是個好人,但仍是無法消彌天性中對這類長相之人的恐懼感。

  幸村精市轉到客廳,將一隻白色的碟子放在地上,盛上八分滿的溫牛奶。

  「你的小狗應該很餓了,你不打算讓它吃些東西麼?」幸村精市微笑著詢問。

  「啊……好的,謝謝……」

  飛快看了他一眼,磨磨蹭蹭的蹭過去,直到少年若無其事的往回走進廚房幫幸村姐姐盛菜,才利索的將小狗放在乾淨的地板上。看著小狗低伏下身體,嗅了嗅碟子裡的牛奶後,再小心翼翼的舔了舔,確認是可以吃的方放心的小口小口的吸綴起來,這一系列小心又可愛的舉動,不禁讓少女笑起來。

  真是可愛的小東西,幸好她將它撿到了,不然也許就要在這雨天冷死和餓死了。當然,千草三月一向喜歡動物,很久以前住在山上的時候便一直想養蛇和狐狸熊之類的動物,但不知為什麼,七月和師傅很激烈反對她的提議,甚至不允許她再去山中撿動物回家,只好作罷。不過,這隻小狗應該沒問題吧?這麼可憐的小狗七月不會反對的吧?

  廚房裡,幸村家姐弟看著客廳裡穿著不合身的寬大女性襯衫和背帶牛仔褲(幸村姐姐的衣裳)的少女赤著腳蹲在地上撫弄著小狗的情形,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樣,顯得小小的極為可愛。

  「啊啦,精市,她姓千草,是北海道的那個千草家麼?」

  幸村精市怔了下,美麗的鳶紫色雙眸裡掠出絲絲不明的情緒,然後微微點頭:「嗯,她是千草彌彥的女兒。」

  「這樣啊……」

  *******

  還算和平的一餐晚飯結束後,幸村姐姐很體貼的將烘乾的衣服交給穿著不合身衣服的少女,然後帶少女回房換上,再然後當一切準備妥後要告辭時,很體貼的讓自家弟弟送女孩去搭公車回東京。

  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滴滴嗒嗒的水聲顯得特別清晰。

  三月很想說不用了,但不知為何在幸村姐姐過份溫柔的笑容裡,吐不出一個「不」字,再加上某位紫發少年笑容可掬的點頭應允,暫時沒有勇氣拒絕「妖怪」的三月只能悲催的、表情僵直接過幸村姐姐借給她的傘小步小步的跟在少年身後離開。

  「三月,歡迎下次再來玩哦∼」幸村紫葉今晚的心情很愉快,當然除了點小狀況——比如動不動便被自家弟弟嚇得說不出話來,乖馴的小白兔也讓她很喜歡。

  三月扯扯僵硬的臉皮,偷偷瞄了眼笑靨溫雅的紫發少年,說不出一個「不」字。真悲催!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說話。應該說,幸村精市明白少女對自己的長相存在著一種非一般能形容的恐懼感,在這下雨天實在不宜讓小女生嚇得亂跑亂跳的,免得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呃,雖然小女生貌似很厲害,但表面上還是個很嬌小可愛的女孩。所以,幸村精市決定自己還是任由小女生選擇自認為平安的方式與他隔著距離,最好也不要開口與臉上誠實的寫著「不要看我、不要和我說話、不要靠近我」的小動物說話。這也是一種安全上的考慮,真是比正在開車的司機還要小心。

  三月乖乖跟在少年身後,一手撐傘,另一隻手抱著她撿到的小狗。小狗被洗得乾乾淨淨的,身上有一種沐浴乳香味。而她的書包被前面的少年幫忙拎著……其實她可以自己拿的,但幸村姐姐說男士要為女士服務,這是紳士應該做的事情,所以她只能遺憾的看著自己的書包被幸村姐姐逕自塞給「妖怪」拎著了。

  晃晃腦袋,三月扁扁嘴,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自己做了很多失禮的事情,為什麼他沒有生氣呢?

  *********

  「三月。」

  少女清冷的聲音響起,幸村精市還未看清來人,就見身後的少女像只撤歡的小兔子一樣蹦到前方車站前的少女懷裡,摟著她差點要哭起來。

  嗚嗚嗚……太好了,七月終於來從妖怪身邊拯救她了……

  「七月,你來接我回家麼?」如果這樣,為什麼先前在電話裡乾脆來接她回去算了,還要她留在妖怪家打擾人家,雖然幸村姐姐很溫柔,但妖怪還是太可怕了……被七月寵壞的某人嘟著嘴,心裡有些不高興。

  「嗯。」千草七月擰起眉,忍住將某人一腳踹開的衝動,朝幸村精市點頭:「幸村君,麻煩你了。」

  幸村精市將三月的書包遞給七月,溫和的說道:「沒有,千草學妹很乖巧呢。」

  七月抽抽嘴角,有些艱難的別過臉,無法正視幸村少年太過誠懇的臉孔。彼此心知肚明某人一般時候確實是很「乖巧」,但別忘記了她惹禍的本事也是一流的,千草七月可不認為幸村精市真的那麼善良的原諒自家這隻小孩所做的事情,任哪個人因為自己向來被人贊許的容貌被當成「妖怪」,相信心情也不會怎麼好的。

  而被稱讚很「乖巧」的少女突然反應對來,低著頭,結結巴巴的朝幸村精市鞠躬,「謝、謝謝你,幸村學長,今天打擾了……」

  幸村精市笑笑,沒說什麼。

  告別幸村精市,千草家的姐妹兩坐公車回東京,一路上,只聽到千草三月嘰嘰喳喳的聲音。

  「七月,你看,這是我撿到的哦,很可愛吧?」將洗得乾乾淨淨的小狗獻寶似的舉高,三月討好的說:「看在它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們收留它吧?好不好嘛,七月?」

  「撿的?」七月先是仔仔細細打量睜著一雙怯生生眼睛瞅著自己的小狗,才剛出生不久,小小的一團,毛色是白中夾雜著些許土黃色,還算可愛。只是,若是人家丟棄的小狗,不知道會不會有狂犬病,明天還是先送去獸醫館去看看再作決定吧。「很乾淨,有人幫它洗過了麼?」

  「嗯,是……是幸村學長幫它洗澡的。」

  這讓七月驚訝了。好吧,也算是七月多心了,她並不覺得幸村精市有必要對某人這麼好,不緊收留她,還幫她的小狗洗澡,請她吃飯……這些,已經超過一個學長為學妹所做的了。

  再看看眨巴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瞅著自己的少女,七月不得不承認這只某些時候過份的單純直率,很容易讓人心軟的答應她所有的要求,算是一種天然呆的魅力吧。

  所以,七月相信幸村精市應該是無法拒絕某人而一時好心的行舉吧。嗯,算是日行一善,畢竟某只的外表屬性確實有這個資本令人日行一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1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園藝社是個好地方。

  當千草三月被一群學長學姐捏捏臉蛋揉揉頭表示歡迎的那一刻起,便喜歡上園藝社。更大的原因或許是園藝社裡的人不介意某人在立海大的風評,純粹以貌取人,被某人甜美可愛的外表蒙騙了個徹底。

  自從劍道社的道場的地板被她不慎拆了之後,三月基本上對「劍」類的社團不抱希望了。而且她也不敢冒著被七月罵和孤伶伶的被踢到北海道的危險再做出什麼「不小心」的事情,所以,只是種種花除除草鬆鬆土摘摘蔬果之類的園藝種田生活出乎意外的讓她覺得有趣。

  在園藝社呆了段時間後,生性樂觀開朗的孩子很快融入了園藝社,更迅速的取得了園藝社上下一干隊員的好感。而那些關於轉校生彪悍的傳聞嘛,那啥,在那麼可愛又溫馴乖巧的孩子面前,都是浮雲——這便叫「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真實寫照吧。

  所以說,有個好的長相還真是吃香啊!

  於是,千草家的兩名女性微微放心了。而因某些原因時不時的關注轉校生的幸村少年只是微微一笑,彷彿在意料之中。

  天邊的火燒雲漫天鋪蓋,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難以想像前幾天的陰雨綿綿,都在告訴眾人春雨潤物細無聲的時節很快要過去了。

  趁著好天氣,園藝社一塊培養的番茄地裡的小番茄成熟了,鮮紅色的、大小不一的果實垂掛在枝葉間,只等著眾人去採摘。

  三月將袖子挽好,屁顛屁顛的拎著塑料籃子跟著幾名女生一起采收番茄。

  園藝社同樣一年級的小早川知夏將洗乾淨的小番茄放在水果盤裡捧過來,笑瞇瞇的塞了顆進三月嘴裡,笑瞇瞇的問:「三月桑,味道怎麼樣?」

  三月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胡亂的嚥下後跳離小早川遠遠的:「很脆,水份也很飽滿,就是太酸了。」

  真的有那麼酸麼?小早川揀了幾顆不同色澤的嘗了下,然後無語的看著跳得遠遠的女孩。

  幾名正在摘小番茄的社員也圍過來吃了幾個,然後一臉古怪的看著皺著五臉一臉「好酸好酸」表情的某只。明明很脆甜啊,很有新鮮蔬果的味道,純天然的哎。另幾名學姐好笑的戳戳三月鼓起的臉蛋,開始明白這只原來是嗜甜的傢伙,怪不得那麼喜歡吃超濃的太妃牛奶糖。

  採完番茄後,已經放學很久了。

  揀了一紙箱的小番茄裝好,這是要專門送到家政社的。原本是男生的工作,但園藝社裡女性社員比較多,原本有幾名男生的,但今天剛好不在,所以只能由女生送去了。

  三月看到幾名學姐明顯不怎麼樂意幹這種粗活,而且扛起紙箱的模樣滿吃力的,歪歪頭,然後走過去輕輕鬆鬆的接過。

  明明很輕嘛。「那個,我送去吧,反正我也要回教室一趟。」

  看到少女輕而易舉的抱起那一紙箱的小番茄,在場的女性們差點沒有瞪凸眼。確實有傳言女子劍道社的道場是一名轉校生不小心毀壞的,但那得要多大的力氣啊……

  「三月,不重麼?」小早川知夏驚奇的問。

  三月搖搖頭,「那麼我將它們送到家政社了。」

  同在場的社員們打聲招呼,三月抱著紙箱剛採摘好的小番茄朝家政社行去。來到立海大已經一個月了,從暮春到初夏,不算長也不算短的一段時間,已然可以讓人融入陌生的環境。

  「三月∼」

  經過網球部,遠遠的便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三月望過去,日薄西山,霞光晚照,校園裡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網球場裡只有三兩個人在訓練。而叫喚自己的人,此時你塊爛抹布一樣歪歪的癱在地上。

  「喲,三月學妹,已經放學很久了,你要去哪兒呀?」

  三月歪了歪腦袋,模樣顯得很可愛,先是看了眼笑容純良親切的仁王筒子,正在喝水的柳生比呂士,然後是癱在地上的單純的小海帶。左右瞄瞄,除了網球部一些普通的社員,沒看到什麼危險人物後,便從打開的門走了過去。

  「我去給家政部送東西。」

  切原赤也是個從來不會跟朋友客氣的傢伙,跳起身扒開一看,不禁有些驚喜,「喲,是園藝社今天采收的新鮮蔬果?」此時早已因透支的體力讓他覺得一陣飢腸轆轆。

  「是啦,這是今天園藝社採摘的番茄,不過很酸的。」

  剛說完,卻見仁王雅治已很自來熟的拈了顆丟進嘴巴裡,三嚼兩下便解決了,笑嘻嘻的說道:「噗哩,三月學妹,說謊是不對的,明明很脆甜嘛。」

  三月張大嘴巴,愕然了下,然後大叫:「仁王學長,這些小番茄還沒有洗乾淨耶,你會拉肚子的啦!」

  仁王雅治一個趔趄,差點嗆住自己。正在喝水的柳生比呂士是真的嗆到了,拚命咳嗽。在週遭眾人反應過來時,仁王雅治趕緊摀住小女生的嘴巴:「學妹,別叫那麼大聲啊,很丟臉的。」這娃是哪家的,咋就這麼單純呢?

  三月嗚嗚的搖頭,切原赤也捂著肚子笑起來,仁王狐狸你也有今天,早就丟盡臉了呀!

  三月將番茄放到地上,瞅瞅窩在身對正對著番茄虎視眈眈的兩隻——沒辦法,他們是正在發育中的青少年啊,一個下午繁重的部活訓練,不只累趴了,肚子也餓扁了,剛才狐狸和小海帶還商量著部活後要去哪兒祭祭五臟腑哩,沒想到貼心(誤!)的學妹便送東西上門了。三月在箱子裡扒啦幾下,將一個用包鮮膜裝著的小盒子掏出來。

  「吶,這是洗乾淨的番茄,赤也訓練辛苦了,給你的。」

  切原赤也當仁不讓的接受了,仁王雅治有些吃味:「三月學妹,你仁王學長我呢?」

  「仁王學長是偉大的狐狸仙人,不吃也不會死。」單純的孩子一臉正氣凜然。

  你確定這不是諷刺?仁王雅治風中凌亂了。切原赤也捂著嘴巴,朝三月比了個大姆指,柳生比呂士撫撫額,轉過身。

  「那個……」不理會風中凌亂的狐狸,三月紅著臉,有些忸怩起來,「赤也,我想問一下,那個你們部裡的幸村部長……」

  「什麼?」

  切原赤也奇怪的看著紅著臉的某人,連仁王雅治也停止了和切原赤也搶食番茄的舉動,壞笑著看著滿臉忸怩的少女。啊啦,這只不會迷上他們美麗的幸村部長了吧?

  當然,千草三月從來是不會讓人失望的,很爽快的滿足他們看戲的慾望。

  三月深吸了口氣,「我想知道你們幸村部長在不在啦!」

  雖然這只表面很鎮定,其實內心裡已內牛滿面。如果可以,她才不想去與妖怪面對面,但因為前天下雨受了幸村家的恩惠,七月對她面授機宜,一定要找時間謝謝人家。所以,不想去也得去。

  「三月你不是很怕幸村部長麼?你找他做什麼?」切原赤也丟了顆番茄入口,問得很直白。身為千草三月的朋友,切原赤也比任何人都瞭解某只對自家部長那種不正常的恐懼感,雖然暫時還不知道這種恐懼感從何而來,但動物的直覺讓切原赤也打從心裡不想知道原因。

  三月更哀怨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我也沒有辦法啊,如果被七月知道我知恩不報,我會很慘的!」

  切原赤也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女生的大義凜然成功的煞到他了:「喲西,三月,我支持你!」

  三月無比感動,拉著少年的手無語凝噎。

  你支持她什麼啊?

  旁觀的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一陣無力,他們彷彿看到雄雄燃燒的火焰在執手相視的少年少女眼中跳動,那一瞬間背景色變成了夕陽、海灘、巨浪,還有大大的「青春」二字高掛頭頂……

  ORZ……

  番外•聖誕賀禮

  幸村精市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想尋找冬天裡堪比暖爐的人體,發現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冷空氣從微微半開的窗戶中溜進室內,讓他不禁拽著被子緊了緊嚴禁冷空氣的侵襲。

  打了個噴嚏,幸村少年拉高了被褥半蓋著臉,磨蹭了下柔軟的枕頭,繼續懶床。

  不要說義正詞嚴的說他是幸村家下任的家主,也不要說他是王者立海大網球部作息嚴謹的部長,在冬日的冰冷的早晨,又正值假期時間,溫暖的被窩顯然比外頭的冷空氣更吸引人。

  不過,幸村少年難得的懶床計劃自從結婚後極少有真正享受的時候。

  突然身上一重,有種鬼壓床的感覺。幸村精市拉下掩蓋住臉的被子,眼簾裡映入一張笑容可掬的臉蛋。可愛的少女笑得甜甜軟軟的,烏溜溜的黑瞳清澈無垢,長長的頭髮梳成雙髻環飾以粉紅色的髮帶纏繞,身上穿著與髮帶同色的牡丹花和服。

  少女很可愛,打扮也很可愛。然而,讓人囧囧有神的是少女此刻豪邁無比跨坐在他腰間——隔著厚厚的被子,一副他不醒來不罷休的神情。

  幸村精有些無語,幸好也是習慣了的。

  看少女神清氣爽,並且不受酷冷的天氣影響,便知道這只一定是一大早就起床,然後跑到練功房裡運動了一番才回來的。真是精力充沛呢。幸村精市喜歡健康朝氣的女孩子,自然很樂見自家小妻子每天精神抖擻的模樣。

  「阿市,該起床了,我做好早飯了喲∼」

  見他清醒了,三月很自動的挪開屁股坐在床沿邊,雙腳垂在床下一晃一晃的。幸村精市掀開被子,一陣冷空氣襲來,不禁令他哆嗦了下。下一刻,少女散發著熱氣的身體窩進他懷裡。嗯,真是純天然的暖爐,大概是習武的人比普通人更能調整自己的體溫,整個寒冷的冬天裡都是暖呼呼的。所以娶到某隻兔子的好處之一大概也是嚴冷的冬日裡,被窩裡能多個暖床的(想歪的請自動去面壁,這只是很CJ的敘述),睡眠質量更好了。

  幸村精市習慣性的摸摸少女的腦袋,然後在少女湊過臉來時,給了她一個早安吻——當然是親臉頰,很CJ的。

  廝磨了會兒,終於頂著冷瑟的空氣去盥洗室刷牙洗臉。

  「昨晚……三月你又踢了我肚子三次。」

  「砰——」

  用溫水撲臉,幸村少年回首看見趴在盥洗室門口的少女以一種很不雅的姿勢跌倒了。

  「那、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結結巴巴的某人紅著臉既羞愧又擔心,自然明白自己沒有防備之下的力量有多恐怖,如果讓自家丈夫年紀輕輕就被她踢得內出血死掉,就要當寡婦了,七月會宰了她了。(你難道只注意到七月生氣否麼?)

  毛巾掩蓋了少年的臉,正在擦臉的少年彷彿一點也不在意似的說:「啊……開始是有些疼,不過今早醒來後好多了。當然,希望三月你以後在睡前不要離得那麼遠,晚上真的很冷呢……」

  「哦……」被愧疚淹沒的少女完全沒有議異的應下來。

  將被水沾濕的紫發撩回耳後,美麗的少年勾起唇角,牽起少女的手走出臥室。

  坐在餐桌前,幸村精市看到桌上一籃子紅通通的蘋果。這是平安夜裡無論是朋友或家人送來的蘋果,寓意平平安安。

  看到少女端過來一鍋熬得香濃的肉骨粥出來,幸村少年的神色有些微妙,然後撫撫額,笑道:「三月,午飯還是我們一起做吧,你想吃什麼?」

  三月眼睛一亮,馬上報出自己想吃的東西。幸村精市含笑一一應下來。不應也不行,他的小妻子明顯是個只會做各式各樣粥類食品和炒飯類,其餘的東西,她顯然是沒有什麼天分的。當然,三月是個很好學的孩子,只要覺得有必要學的東西,她都會認認真真的去努力學習和做好——例如如何做個好妻子,她一直在很認真的學習和努力做好,而成果嘛,還有待提高。

  聖誕節的早上,打掃屋子,裝飾聖誕樹,做做家務,裡裡外外三月都很仔細的折騰了一番。

  吃過中飯後,幸村家少年夫妻一起手牽著手像這個世界上無數平凡的情侶一樣出門逛街。

  俊美無鑄的少年與嬌小可愛的少女的組合,向來是人群的焦點。每當這種時候,三月總是有些心煩氣躁。她朝盯著他們看的人群可愛的眥牙,嘟嘟嚷嚷著:「什麼嘛,有什麼好看的,長成這樣又不是我們願意的……」

  「三月?」

  女孩很認真的對牽著自己手的少年說:「不要緊,就算長得醜,但阿市一直很溫柔。」然後用烏溜溜的黑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再然後歪歪腦袋奇怪的看著少年臉上又露出那種很微妙的表情。

  有什麼不對麼?完全誤會了的少女依舊無法正視事實。

  幸村精市笑容不變的拍拍少女的腦袋,像在安撫一隻小狗一樣:「啊啦,我沒在意。」別過臉,掩飾微微抽搐的嘴角。少年告訴自己,現在已經算好了,至少不會再讓自家小妻子當成「妖怪」對待,相比來說「丑」比起「妖怪」來算是有進步了。

  對於某只令人很囧很糾結的審美觀,不是一朝一夕能糾正的,幸村精市倒也不急,至少現在少女已經能正視自己的存在而沒有嚇跑了,不是麼?而且,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相處,慢慢糾正,也不急於一時。

  聖誕的氣息沖淡了冬季的嚴寒,街道上滿是聖誕裝飾品,看起來很喜慶。人來人往,年輕的情侶、夫妻,還有帶著孩子的夫妻或者三五成群嘻嘻哈哈結伴而走的朋友,人人臉上皆是喜悅的笑容。

  當然,即便已經嫁為□,你也不能指望孩子氣的某人一下子成熟起來。而某位幸村少年,本質上是個很溫柔的少年,更樂意寵溺自己的妻子。

  於是,去遊樂園後(某只BT的喜好),又去畫廊參加聖誕節的畫展(幸村家少年高雅的愛好),很快的天黑下來。

  看看時間,幸村精市回首便見身旁的少女一手章魚燒一手棉花糖,吃得津津有味。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微微一笑,掏出紙巾為少女擦試去頰邊沾到的醬,見少女微微紅了臉時,紫眸不禁流露出愉悅的神彩。

  「三月,聖誕派對開始了,我們也一起去吧。」

  三月點頭,吃完手中的章魚燒後,抬頭看他:「只有立海大的人麼?七月和淡心姐還有菊丸君不一起來麼?」

  「嗯,青學也有聖誕派對,七月桑和菊丸君暫時走不開。清水小姐嘛……你希望跡部君一起過來麼?」清水淡心嫁給跡部家的大爺後,快成為妻控的大爺是不可能在聖誕節這天放任自家妻子來神奈川與他們一起過節的。

  三月忙不迭的搖頭,她才不想在這麼喜慶的日子裡看到「妖怪」,太不祥了。只是,往年的聖誕節春節之類的節日她都是和七月淡心她們一起過的,突然之間改變,可想而知有多不習慣。

  見少女面色有些失落,幸村精市憐惜的摸摸少女的腦袋,牽著她小小的溫暖的手,然後拉了拉脖頸上的圍巾以掩飾唇邊愉悅的笑容。自家妻子太依賴那兩名少女了,這不是什麼好事。當然,值得慶幸的是,她們都各自有她們的男友及生活,而且東京與神奈川也有些距離的,不用擔心某人時不時的因為想念而回「娘家」。

  拉著少年的手,三月嘟著嘴說:「淡心姐嫁給了妖怪(跡部景吾),我很擔心她會生小妖怪,為什麼淡心姐要嫁給他呢?阿市,我們以後會不會也會生下小妖怪。」

  幸村精市的強大不只表現在網球上,還有在應付某只BT上,不用翻譯也知道某人所想表達的意思,不禁令他有些囧然與赧然。當然,某女的這一番不必要的擔心也囧倒了剛剛聽到後半句的幾個還處於純情狀態中的少年們。

  「什麼妖怪啊?如果部長的孩子長得符合你的喜好,那才是悲劇!」切原赤也不客氣的說。

  恰巧一起出現的少年們集合在宴會現場的門口,數了數,還真是全都到齊了。

  「說什麼妖怪,搞不好你自己才是從宇宙來破壞地球的妖怪,專門考驗我們正常人理智的。」紅髮小豬丸井文太嘟嘟嚷嚷著吐槽。

  仁王雅治嗤嗤的笑著,紳士柳生托托眼鏡,嘴角疑似抽搐了下。真田弦一郎乾脆轉過身走進屋子裡,只有柳蓮二萬年不離本的捧著筆記本訪問某人與某人結婚以後的夫妻生活,當然,免不了的挖掘出一堆令人囧囧有神的笑料。

  「三月桑以後想和幸村部長生幾個孩子?」這是關係到後代的人生大事,柳蓮二自覺有必要問一問。

  聞言,幾名本質上很八卦的少年拉長了耳朵,幸村笑語晏晏的看著,也不制止。

  「三個!」

  回答得真是響亮。

  少年們嘴角抽搐,無奈的撫平額角的黑線。當然,你不要指望某只囧貨會這麼簡單的回答,還是有補充的。

  「啊啦,這是幸村媽媽希望的,幸村姐姐也想當姑姑了。可是,如果孩子長得像阿市,那怎麼辦?無論男孩或女孩長得太醜了將來也會難以找到另一半的,如果孩子沒人要嫁不出去或是娶不到老婆,我會成為千古罪人的……我也不奢望孩子長得多好,能看就行了……」

  這是哪個傢伙給這只BT灌輸的思想啊?他們要去宰了那個人!少年們在心裡吶喊!

  「嗷嗷嗷!!!!閉嘴,我受不了了!!!」丸井文太是第一個跳起來的,他一向與三月不合,原因是某某年某某月初見面時還姓千草的某女給他的見面禮,徹底挫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仁王雅治笑得幾乎滿地打滾了,柳生比呂士扶扶眼鏡,同情的目光不客氣的贈送給自家神情自若的部長大人。真田弦一郎是最沒有表情的一個——抑或是已經空洞絕望,再也不抱希望了?只有淡定的柳蓮二君細心的整理資料,單細胞的海帶君依舊既往的沒眼力見的與三月反駁。

  「喂,我說得哪裡不對了?」三月氣得臉頰鼓成了包子臉。女孩子總被人這樣擠兌,也會挫傷面子裡子的。

  「哪裡都不對,你該去看眼科醫生了!」集體反駁的聲音。

  三月委委屈屈的看著這群目光灼灼的少年們,差點要掀桌拆房子了。屆時聖誕派對什麼的別想過了,說不定因為房子被人為破壞,還要賠一筆的錢。當然,明白某人完全有這個能力的立海大少年們咽嚥口水,不禁有些責怪自己幹嘛同一個BT計較呢?好歹這只BT也是有主的,丟給她的監護人不就了結了嘛。

  不過,幸好,現場有某人的丈夫在。只見氣鼓鼓的少女一甩頭,負氣的跳到始至終微笑著紫發少年身邊,然後摟住紫發少年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她再也不要理這些壞人了。

  幸村精市微微垂下眼瞼,掩飾眼裡越發晶亮愉悅的眸芒,安撫的拍了拍少女的腦袋。不過幾分鐘,原本生氣到想拆房子的少女終於又露出笑臉,沒心沒肺得彷彿剛才的惱火只是眾人的幻想。

  少年們暗暗朝幸村少年祭出個大姆指,再一次肯定了幸村少年的強大。

  不愧是站在皇帝之上的主上大人,BT算什麼?怪力女算什麼?審美觀扭曲到極至又算什麼?他們偉大的幸村部長照樣能馴服!

  ***

  派對結束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揮手同立海大的少年們再見後,當然不會這麼快就回家的。幸村精市很浪漫的帶著小妻子去看煙花,煙花襯著城市裡五彩紛呈的霓虹燈,世界一片精彩。

  天空中,細細的雪花慢慢的飄灑下來。

  天氣很冷,呵出的熱氣成團成團的。

  站在街邊公園裡,三月從禮物袋子裡拿出一條白紫色相間的針織圍巾,踮高腳將它圍在少年脖子裡,開心的笑道:「阿市,聖誕快樂!!」

  「你織的?」幸村精市有些驚訝,會這麼猜測的原因是這條針織圍巾織得不咋樣,看起來實在是有點醜……看到自家女孩靦腆的點頭,不禁柔和了五官,將女孩拉到懷裡,親了親她的唇角:「謝謝,我很喜歡!」

  三月蹭了蹭少年的胸膛,然後仰起臉,眼巴巴的看他:「我和七月學了很久才織好的哦,那……阿市,我的聖誕禮物呢?」

  你不能指望一個很會破壞氣氛的BT有什麼浪漫細胞,還沒給少年感動完,便開始索討禮物了。千草七月和清水淡心她們都白教這只了,夫妻間的浪漫相處之道仍是不達標啊。

  「手伸出來!」

  乖乖的伸出手,緊緊盯著,貌似很期待的模樣。當看清楚少年放到她手上的禮物後,果然不負重望的欣喜若狂了。

  「是最新上市的格鬥遊戲?」

  又笑又跳,無以表達興奮之情的少女猛的撲過去抱住少年。

  幸村精市也笑起來,很開心的笑臉。或者,只要看到她露出驚喜又開心的表情,總是能讓人感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一件很美好很幸福的事情。

  結果,用力過猛的少女成功的將少年撲倒在雪地上,路過的行人看見了,也只是會心的一笑,潔白的雪依舊紛揚而下。


刺激過度

  這幾天,千草三月覺得很苦惱。

  而苦惱的原因不是因為每天晚上七月要求的「特訓」,也不是學業社團朋友方面的,而是生活上一件很微小的不足一提的事情。

  關於她的「知恩圖報」計劃。

  想了想,三月露出自從認識某位白毛狐狸以來第一次讓人覺得如此誠懇可愛的笑容,有種諂媚討好的意味兒,「那個,仁王學長,你能不能幫我將它送去給幸村學長?」

  包裝得很精緻的四方形盒子出現在兩人面前。這只難道都是隨身攜帶著麼?

  仁王雅治滿臉遺憾的表情,「噗哩,學妹,不是學長我不幫你,若是要送人東西,還是自己親自出馬才顯得有誠意吧?」這時的仁王狐狸已經自動腦補成少女浪漫的戀愛贈禮了,雖然狐狸向來愛看戲,其實也有顆青春的少年心的,很寬容小姑娘害羞的行為。

  看見一旁的朋友切原君赤也點頭附和,小女生滿臉慘綠色。七月也曾這樣對她說,難道真的要去直接面對「妖怪」?果然,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那天實在不應該跑到幸村家蹭吃蹭喝,給人收留的——雖然一開始不是自願的。

  仁王雅治掩唇偷偷的笑了,說道:「幸村部長和真田副部長、柳他們現在都在休息室。學妹有什麼事就盡快去吧,呆會我們可是要回家了喲∼」仁王狐狸指向網球部休息室的方向,笑容越發親切可喜了。

  於是,在唯恐天下不亂的仁王筒子和單純的小海帶切原赤也的目送下,宛若壯士斷腕一般,某人再次拎出一個裝著新鮮番茄的盒子捧著兩份禮物走向網球部休息室。再然後,一陣很可疑的暴動聲響後,某人終於面色發白的衝出來,扛起地上的箱子便連滾帶爬的跑了。

  「喂!」

  切原赤也只來得及叫上那麼一聲便沒有下文了。

  「幸村部長,她怎麼了?」切原赤也回頭問從休息室走出來的立海大三巨頭。

  幸村手裡還捧著某人的「禮物」,笑容溫雅柔和,身後的百合花不要錢似的開放心:「嗯……她也許只是害羞罷了。」

  「……」

  良久,柳蓮二僵硬的將視線從女神臉上挪到手中的筆記本上,誠實的說道:「幸村,其實你說她是真的害怕也沒有關係的,畢竟我們都很瞭解!」

  真田弦一郎拉拉帽簷,不置可否。只有仁王雅治滿臉遺憾的表情。

  *******

  揉揉發紅的額頭,千草三月歎氣的走出校門口。因為太過於心不在蔫而沒有看到身後不遠處立海大網球部的幾名少年也剛結束部活出來。

  三月剛抬頭,便看到立海大校門口等在那兒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七月!」三月跳過去,臉上的笑容是真心真意的明媚開朗,「七月,我今天也去見幸村學長了,還送了謝禮給他喲,我很厲害吧?」

  千草七月扯唇笑了笑,雖然覺得這是應該的,也沒什麼厲害法,但小孩子的積極性不能因此而遭到打擊。拍拍這只的腦袋,七月細心的發現她額頭紅了一圈,有個腫包。

  「這個怎麼回事?」七月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那個包包,不意外看到某人齜牙咧嘴的呼痛著,於是再戳了戳。

  「剛才不小心撞到門框啦!」淚眼汪汪的捂著頭,老實的孩子說:「你說要我親自謝謝幸村學長前幾天的照顧,於是我就去了呀,只不過去網球部的休息室時,不小心撞……當然,門框都沒有壞,我很小心的。」

  ……

  「部長,剛才的聲音是三月撞到門框的聲音麼?」切原赤也純淨的貓眼直勾的看著自家貌美如花的部長。

  幸村精市輕輕的笑了下,拍拍後輩亂蓬蓬的腦袋。

  切原赤也原本還想問什麼,但自家部長太過燦爛的笑臉讓他的動物本能知道危險,於是噤聲跟著部長走向那邊千草家的姐妹。鑒於某只小海帶令人髮指的路癡行徑,今天是順路的幸村精市送這只搭公車回家。

  那邊,千草家的姐妹仍在繼續著話題。

  「對了,七月今天怎麼會來立海大?來接我回家麼?」這個念頭讓她覺得七月很重視她,不禁瞇著眼睛歡喜的笑著。

  七月側首,看到身後不遠處走來的幸村精市和切原赤也,朝他們頷首示意後,方說道:「不是,我是接你一起去醫院看望淡心。」

  「淡心姐怎麼了?」三月迷茫的問,她心裡已經習慣清水淡心身體不好三天兩頭跑醫院的事情了。後來在聽說清水淡心有未婚夫後——並且還是長得很「妖怪」的未婚夫、名叫跡部景吾後,她便極少去找清水淡心了。

  「哦,也沒什麼,就是她懷孕了。」七月的神情依舊清清冷冷的,沒什麼變化,彷彿這個世界很少有東西能使她覺得棘手一樣。

  然而,下一刻,某人還是很榮幸的讓七月變臉了。

  「懷懷懷……懷孕?」O_o某只臉色發白,驚恐萬分的看著七月:「是、是……」

  七月點頭:「也許不久,她就要嫁給跡部景吾了。」畢竟人命都搞出來了,就算清水家不想放人也沒辦法了,跡部景吾那大爺的霸道性子是絕對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的。

  「啊啊,淡心姐要嫁給妖怪還要生小妖怪——」

  刺耳的尖叫聲響起,七月皺起眉頭,正準備喝斥某人時,就見面色慘白的小女生很給力的白眼一翻,腳步虛浮,身體往後仰倒。

  一雙手臂及時接住後仰的女孩,幸村精市挺無奈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千草七月,再瞅瞅懷裡已然呆滯成木頭的女孩。一旁手足無措的小海帶張大嘴巴呆呆的看著,已然沒反應了。

  少年面上的無奈令七月瞇起眼睛,倒是沒有說什麼:「謝謝你,幸村君。」接得真及時,其實七月倒想讓某人直接躺倒在地上挺屍的,省得這只總是少根筋兼太會闖禍。不過,看來這只在立海大還混得不錯,挺有人緣的。

  只是,再有人緣七月可不希望她沾上不該沾的人。

  「不客氣,她怎麼了?」幸村將懷裡木愣愣的女孩扶正,忍住想搓揉那顆腦袋的衝動,沒有解釋自己第一時間接住女孩的行為,只是有些好奇的問。

  千草七月將石化的某人拎過來,看了他一眼說道:「跡部家的那位華麗的大爺可能要舉行婚禮了,新娘是清水家的小姐,你見過的,是清水淡心。」

  對這種上流社會間的聯姻關係完全沒有興趣的七月輕飄飄的拋下一句,拎著刺激過度不肯接受現實的某隻兔子離開了。

  切原赤也摸摸亂糟糟的腦袋,雖然很擔心受某個刺激過度差點風化的朋友,但千草七月的話更令他覺得莫名奇妙,原本遇到敬佩的學姐的喜悅完全沒了。

  目送千草七月招來一輛出租車姐妹倆一起離開,切原赤也問道:「幸村部長,七月學姐是什麼意思?三月沒事吧?」

  平時的幸村少年是個很溫柔盡職的前輩,對後輩也是寬容大方的,拍拍那顆海帶頭說道:「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跡部家與清水家嘛,在家世上倒是相配。而且清水淡心還有另一個身份,是岡山古老世家保刈老夫人最寵愛的孫女兒,與跡部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不過,某只小兔子估計會為這則聯姻氣苦很久吧,畢竟自已的朋友兼一直敬愛的姐姐將要嫁給一直很害怕的「妖怪」,恐怕會急哭了吧?

  撫著唇微笑,幸村精市不否認他心裡倒是有些幸災樂禍的。

  這算什麼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2

結婚一點都不好

  「啊嗯,本大爺可不可以知道你們兩個不華麗的傢伙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悠揚而囂張的聲音響起,站在門邊的少年雙手抱肘,微抬秀氣完美的下頜,眼睛在房內蹲在陰影裡完全沒反應的少女與淡定的坐在床前椅子上的少女游移。

  清水淡心和千草七月同時看了眼蹲在角落裡種蘑菇的某人,然後兩人的臉上皆露出一種讓某位大爺很不爽的微妙表情。

  「景吾,你來啦!」淡心朝門口的少年笑了笑,神色愉悅。

  七月微點頭算是打招呼,面無表情的說:「不必理會,當她是背景就好。」

  這麼陰暗的背景色,擺在這兒也是很礙眼的啊!

  跡部景吾嘴角微抽,發現千草家的女人無論哪個都讓他覺得很不華麗。大步走過來,先是低首在坐在床上的少女臉上親了下,方對神色清冷的千草七月說道:「醫生說淡心還需要休養,千草桑要探病可以挑個適當的時機來。」

  不客氣的下逐客令,跡部大爺囂張的不想掩飾。

  七月冷冷瞟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當然,不過身為好朋友,我總要來看看的。而且,很多事情未成定局,跡部君不覺得太急躁了些麼?稱之為鴨霸也不為過。」

  銳利的目光不客氣的指控著,饒是向來囂張自戀到唯我獨尊的跡部大爺也有些理虧的感覺。但是,清水淡心是他跡部景吾的未婚妻,未來的老婆,好像比起千草家的人,他更有資格決定淡心的任何事情。

  當然,千草家的幾個姐妹給他的感覺一向是挺討厭的。

  「千草桑似乎也雞婆了些,太不華麗了,本大爺可是淡心在法律上的未婚夫……」

  清水淡心有些無奈的撫額,不明白為什麼這兩人湊到一起時總是要彼此爭鋒相對,冷嘲熱諷一翻,好像不這麼做就渾身不自在似的。

  「景吾,忍足哥哥說你來了的話讓你去三樓辦公室找他。」淡心轉述忍足憂一的話,想先支開自家未婚夫,免得兩人湊在一起又要吵起來。

  跡部景吾聞言微微點頭,旁若無人的撫摸著女孩蒼白的面容,低首親了下她沒有顏色的唇瓣,方離開。忍足憂一是清水淡心的主治醫生,會找他一般是有關於清水淡心的事情,跡部景吾是很配合的。

  目送少年離開,一直冷眼旁觀的七月看著床上少女蒼白卻幸福的神色,清冷的眸子不禁變得軟暖。

  其實七月要關心的事情一直很多,而這些事情都是她認定的過命的朋友。無論是消失的墨染,還是正要談婚論嫁的淡心,和還是像個孩子般懵懵懂懂的三月。七月表面上清清冷冷的彷彿什麼都不在意,其實是個很愛操心的人,幸好,被她操心的人也只有那麼幾個罷了。

  直接忽視角落裡仍不肯接受現實的某人,七月和清水淡心愉快的聊著一些生活索事。偶爾兩人都有默契的瞄瞄角落裡種蘑菇的某人。

  「真的決定要嫁人了?」七月起身將窗簾半拉上,阻擋夕陽的餘輝。

  清水淡心點頭,面上的神情不再是以前的輕慢虛無,而是一種終於肯定自己要做什麼、此心安定的歸屬。

  「孩子呢?也打算生下來?」

  七月不得不提醒,上週日本發生小型地震,這在日本這個多火山的島嶼來說,是極常見的。但卻因為發生一些事情導致清水淡心入院,昏迷了三天方醒,並且被診出懷孕了,隨時可能有滑胎的危險。直到今天,她的身體仍虛弱的只能呆在醫院裡。清水淡心會變成這樣,千草七月第一個遷怒的對像便是使清水淡心懷孕的跡部大爺,如果沒有懷孕,相信清水淡心慢慢好起來的身體也不至於搞得這麼虛弱。

  好吧,這也算是極其護短,不分青紅皂白的責怪。

  作為朋友,七月其實不贊同清水淡心這麼早結婚生子的,畢竟他們都太年輕了。不過,當看到床上面色慘白的少女露出安然的微笑點頭,七月也明白其實清水淡心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態,也是下了決心要走這一步的。

  「景吾和我都喜歡孩子。」清水淡心說,撫摸著平坦的腹部,臉上的神情是無盡的溫柔,「也許他會是個很乖很乖的孩子,長得像景吾,有我的眸色,景吾的髮色,軟軟的,很可愛呢……放心,現在的醫療技術很發達,我們都會沒事的。」

  不知說了多少,清水淡心微笑對清冷的少女說:「將來七月和菊丸君結婚,也會是很幸福的。」

  七月撇撇唇,沒再說什麼了。只不過眼角瞄瞄門外似乎已經回來一段時間卻沒有進來的某人。習武之人的五感比普通人更為敏銳,會發現也沒什麼奇怪的。只是,七月想,或許那位華麗的大爺是真的將一顆心放在她朋友身上了吧。跡部景吾將會怎麼她才不想理會,只有她認定的這幾個女孩,七月是護短到底的。

  「結婚一點都不好!」

  蹲在角落裡種蘑菇的某人終於反應過來了,飆到床前,烏溜溜的雙眼淚汪汪的,拉著清水淡心的手說:「淡心姐,我不要你嫁給妖怪啦,外一將來生下小妖怪不是很可憐……嗚嗚嗚……淡心姐嫁人了我以後就不能去找你了啦……」

  最後一句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吧?

  七月翻了個白眼,努力撫平額角暴跳的青筋。

  「為什麼我嫁人了你就不能來找我了?」清水淡心笑盈盈的反問。

  「因為……淡心姐嫁給妖怪了嘛。」她就不能像以往那樣隨心所欲的去找清水淡心了,有妖怪的地方是很恐怖的。

  「……」

  無語,無論怎麼樣,某只的既定思維就是放在所謂的「妖怪」上。實在是讓人極度無奈呢。

  清水淡心不知道怎麼安撫這個被這個美型的網王世界嚇壞了的小女生,就見七月終於忍無可忍的將某人拎過來,起身打算告辭了。給這傢伙再鬧騰下去,不只是丟臉的問題,說不定外頭的某個大爺一挫火,將她們列為拒絕往來戶,讓夾在中間的清水淡心實在是難做人,以後想與朋友聚聚也難。

  「真是不華麗,啊嗯……」

  跡部景吾推門進來,笑容依舊是貴族式的華麗囂張,但不可否認額上的青筋猛跳,笑容是勉強擠出來的。大爺他向來華麗囂張,自戀自傲,全天下有眼睛的人大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有誰會如此直白的指著天之驕子口口聲聲喊「妖怪」?向來順風順水的冰帝帝王心裡極度不爽。

  跡部景吾不滿的掠了眼飛快縮在千草七月身後的小兔子,掠了掠額頭的銀灰色髮絲,張揚傲然的氣勢全開,哼了聲說道:「千草桑準備走了麼?」

  「嗯,打擾了。」

  確實是打擾了!跡部大爺不客氣的點頭,笑容已然回復到他平日的張揚優雅,「啊啦,好久沒見千草家的大小姐千草縈音小姐了,千草桑有時間代本大爺給她問聲好。啊嗯,不知道千草桑知不知道,本大爺記得千草家似乎與幸村家曾有過一則約定。」彷彿只是隨口一提般,跡部景吾輕描淡寫的說道。

  七月有些詫然的看著他,連同三月也豎起耳朵偷聽。

  慢條斯理的撫著眼角邊的淚痣,跡部景吾再度瞥了眼七月身邊的人:「千草知世(千草七月與千草縈音的父親)與本大爺的父母親是朋友,不過知世先生一直居住在北海道,很久沒有見,有些事情本大爺也不是很清楚了。聽說千草家的二少年千草彌彥曾與幸村家的夫人有過一則約定,而她……」下巴奴了奴聽得糊里糊塗的某隻兔子:「是千草彌彥的女兒,相信不久麻煩會找來喲。」

  千草七月的面色很難看,第一反應是千草家那死老頭子是不是又設計了什麼坑給她跳。當然,她不能否認在這個世界,三月也是千草家血脈的事情,所以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

  「七月……」三月扯扯七月的衣擺,有些不安。小動物的第六感向來很準的。

  七月看了她一眼,勉強彎起唇角,「知道了,謝謝跡部君的『好心』提醒!」「好心」二字咬得極重,千草七月拉著三月和清水淡心打了聲招呼離開。

  跡部景吾愉悅的送客關門,終於有種扳回一局的暢快舒爽的心情,渾身毛孔無一不舒展開來。

  君心大悅的大爺坐在床邊將一直安靜看他們過招的少女攬進懷裡,低首親吻她粉白的唇瓣,算是大爺他在千草家姐妹面前終於揚眉吐氣的獎勵。

  「景吾,你知道什麼?」清水淡心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穩的問。事關兩位好友,淡心很想知道。

  跡部景吾與少女額頭相抵,看進少女難得清亮非常的眼眸,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拂過敏感的肌膚。鳳眸微瞇,跡部景吾憐愛的將少女抱進懷裡,撫著她長長的黑髮,銀灰色的眼眸閃耀著不容錯辯的詭芒。

  「啊嗯,別急,無論是千草家或是幸村家,很快就有行動了,到時便知道了。當然,也許會是好事呢。」

  清水淡心只是略略思索了會兒便不再糾結,溫馴的偎在少年懷裡,心裡滿滿是幸福的感覺。

  探病未果

  相對於跡部景吾透露的那則隱晦的信息,自家好姐妹要嫁給「妖怪」的事實更讓某隻兔子難以接受。

  當然,不接受是她的事情,現實不會因為一個女孩子微妙的負面情緒而有所改變的。

  千草三月在一段時間內茫然度日,終於在千草七月忍無可忍中拖進練功房裡暴力解決方悲痛欲絕的接受了。

  又是一個悠閒的星期六早晨,初夏的天空朗朗如洗,白雲悠然而過。

  從衣櫥裡挑出一件中袖T恤衫、牛仔褲穿上,再套上運動鞋,斜背上背包,再將長長的黑髮綁成一束馬尾,戴上鴨舌帽。

  站在穿衣鏡前打量了下自己的造型,除了壓在帽子下面的頭髮,儼然就是個個子嬌小的假小子了。想了想,將頭髮掩在鴨舌帽下後,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抄起椅背上的外套繫在腰間,洋溢著青春朝氣的少女興沖沖的拉開房門出去。

  「七月,我出去了。」

  坐在餐桌前的少女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挑起眉頭,看著從門角扒拉出滑板、打扮顯得很中性的少女:「今天打算去哪兒玩麼?」

  三月邊檢查滑板邊回道:「先去醫院看望下淡心姐,然後再隨便逛逛。」說著,抬頭看了安安穩穩的坐在桌前的少女,大大的眼睛裡流露出些許委屈:「我知道今天菊丸君邀請你去約會,我很乖的,不做你們的電燈泡……」

  千草七月面無表情的看著心口不一的小女生,完全無視那張寫滿「帶上我吧、帶上我吧……」信息的臉蛋,平平淡淡的端起未喝完的牛奶繼續吃早餐。

  七月不喜歡她了,七月不關心她了,七月只喜歡那個叫菊丸英二的男生了……

  心酸得想哭的小女生氣哼哼的甩頭,堵氣的不再理會七月,一手扛著她的滑板一手抄起趴在一張椅子上睡成一團的小狗跑出門了。

  千草七月抬眼看了一眼小女生消失的大門,然後起身收拾餐桌。

  ******

  站在滑板上一路穿行在街道上的鴨舌帽少年成功的惹來眾多注目禮。

  滑板上的少年彷彿水裡的游魚般,自由自在的穿行的人行道上,偶爾在轉彎或過馬路、遇到障礙物時,躲避飛躍的動作顯露出精湛的滑板技術。特別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如魚般悠然自得,沒有撞到一位行人。

  當然,最令人感動驚異的是趴在少年頭上的一隻瞇著眼睛的白色小狗,小小的一團,只有男人巴掌大一些,在少年御風而行中兩隻前爪緊緊的扒住少年頭上的鴨舌帽。滑板上的少年帥氣精湛的技術,行雲流水的身姿令人覺得超級的酷,而趴在少年頭頂上迎著風、瞇著眼睛的小狗又給人一種超級萌的感覺,使得路上的少年少女們在少年穿行而過時發出陣陣驚呼聲。

  「哦哦,真厲害,是個玩滑板的天才。」路過的紅髮少年雙眼發亮。

  一旁戴眼鏡的優雅少年很感興趣的撫著下巴:「啊啦,我倒是為那只才出生不久的小狗擔心,若是受不住慣力掉下來怎麼辦呢?」

  「嘖,侑士,你不要總是注意些有的或沒的好不好?人家主人都不擔心,你不覺得顯得很多餘麼?」

  「你們在說什麼咩……」橘色頭髮的少年揉揉惺忪的睡眼,軟綿綿的問。

  「切,有什麼了不起。」反戴著帽子的長髮少年冥戶亮語氣不善。

  銀色短髮的鳳長太郎有些無奈的看著被吸引了視線而導致偏題了的幾位前輩們:「啊喏,忍足前輩、向日前輩、芥川前輩,我們不是應該去花店買花再去醫院麼?」怎麼剛才還討論著今天要送什麼花轉眼間討論起一名滑板少年來了?

  「買什麼花啊……嘖,醫院裡一大堆的花了,你們想拿花去荼毒淡心的嗅覺麼?醫院一大堆的花都快成為花店了,你們還送?」向日岳人向來心直口快,口無遮攔。

  「我要買橘子,很甜很甜的橘子,淡心最喜歡吃橘子……」還沒睡醒的綿羊嘟嘟嚷嚷。

  向日岳人毫不遲疑的說:「慈郎,我覺得你的橘子色的頭髮足以令淡心感到高興了。」

  聞言,在場的少年有大半笑起來。

  *****

  來到醫院門口,跳下滑板,三月將趴在頭上的小狗扒拉下來,點點小狗呈蚊香圈狀的眼睛,讚賞的說道:「嘿嘿,看來你適應能力很強嘛,下次我們再加快速度好了∼」

  不理會有些掙扎的小狗,瞅了瞅醫院裡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和病人,不知道能不能帶動物進醫院呢?煩惱的啃著指甲,三月最後還是將小狗丟到外套的口袋裡,扛起滑板大搖大擺的走進醫院。

  她今天來醫院的目的有兩個,一是來探望清水淡心,二是想將她收養的小狗帶來給好朋友瞧瞧解悶,這是她第一次養的寵物,很喜歡,當然能拿去炫就拿去炫了。

  當然,一路上,某只在心裡不停的祈禱,某只姓「跡部」的妖怪千萬千萬不要也在哇……

  八樓VIP貴賓房301室。

  透過半開的房門,一手扶著門框,當看到燦爛的陽光中,坐在窗台前沙發上喝茶說話的一男一女,某只差點沒打滑。險險的穩住身體後,而當裡面的少年若有所察的抬眼看向門口時,猛然之下被少年過於俊美的樣貌驚嚇到的某人下意識的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頭也不回的飛奔離去。

  哇哇哇哇……妖怪啊,太可怕了,今天依然是倒霉的一天麼?

  「咦,有人來了麼?」聽見關門聲,清水淡心抬頭看向門口。

  跡部景吾垂下眼瞼,唇角挑起完美的笑意,「啊,應該沒有,兔子倒有一隻,不過跑了。」

  聞言,清水淡心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訝然自家華麗囂張的少年也會說冷笑話了,不過當細心的看到少年唇角細緻的抽搐後,清水淡心突然有些明悟了,不禁啞然失笑。

  難得她還盼望三月來自自己,想來很長一段時間某只不敢來了。

  *****

  一道匆促的身影與冰帝的一群來醫院探望好友的少年們擦肩而過,那道急驚風似的身影因為走得急,差點撞倒一路上迷迷糊糊的芥川慈郎,幸虧有可靠沉穩的樺地崇弘及時抓住。

  「哎,做什麼啊,在醫院裡隨便奔跑,一點禮貌都沒有。」向日岳人抱怨道:「侑士,你們家醫院是開來擺設的麼?有人在這裡喧嘩都沒人管。」

  忍足侑士拍拍少年的頭,「我想是那人速度太快了,讓人還沒反應過來。嗯,岳人看他的背影像不像剛才在路上的滑板少年?」心思細膩玲瓏的忍足侑士當然看清了擦肩而過的少年手裡扛著的滑板,有些好笑方纔還大聲讚揚滑板少年的好友一下子便又惡語相向。

  「騙人的吧?」向日岳人覺得自己只看到一個小矮子冒冒失失的跑過,其他的可沒注意到。

  見義勇為的「英雄」

  「客人,這是你要的書,請拿好。」

  「謝謝。」

  抱著今天購買的書走出書店,幸村精市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笑了笑,想起網球部裡的那群鬧騰的傢伙約定今天要一起去溜冰場滑冰,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玩得忘乎所以了。

  想著,俊雅絕美的紫發少年愉悅的勾起唇角,施施然的穿過人行道。

  大街上喧嘩聲不絕於耳,熙熙攘攘。突然一陣驚呼聲響起,幸村精市下意識的望去,頓時如同街上所有措手不及的行人般呼吸微窒,眼睜睜的看著跑到路中央撿球的一名小孩子。約模二三歲的小女孩蹲在路中央拾起一顆五彩的兒童汽球,背對著呼嘯而來的車輛。車輛越來越近,而蹲在路中央的小女孩依然無所覺。

  「啊啊——」

  驚呼聲陣陣響起,已有幾名路人不忍心的閉上眼睛,不忍睹目將要上演的一場慘劇。

  車來車往中,一道敏捷的身影跳過欄杆,腳下的滑板在空中蕩出一道折射著陽光的弧線。千鈞一髮之際,身形嬌小的少年抱起路中央懵懂的小女孩,如同慢鏡頭般在車輛使過之際往人行道上仰倒而去,少年頭上的鴨舌帽在風中脫離,烏黑順滑的長髮飄落……

  鳶紫色的瞳孔緊縮,映入眼簾的是黑髮及腰的少女滾倒在護欄杆前的身影,露出一張極熟悉的甜美可人的臉蛋。

  車輛呼嘯而過發出刺耳的煞車聲,一張青底色的滑板滴溜溜的滾落在路邊。

  三月困難的坐起身,也不管週遭彷彿石化了的路人,仔細檢查懷裡的孩子。小女孩木著臉縮在她懷裡,彷彿被定住一般沒有一絲發應,眼睛瞪得大大的,思緒還停留在高大的車輛逼近眼前無法動彈時的情景。

  「小朋友,你沒事吧?」輕輕拍打著懷裡的孩子,三月有些擔心她是不是嚇傻了。半晌,小女孩突然回神,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見狀,三月鬆了口氣,哭出來便好,能發洩心裡的恐怖也是一種幸事。

  「嗚哇哇……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小女孩哭得及慘烈,目睹這一切的眾多路人發出一陣放鬆的噓聲。三月抱起女孩跨過欄杆回到人行道,邊拍打著小女孩的背,邊在人群中梭巡,「請問孩子的父母親在麼?」

  密集的人群中,一個面色蒼白的婦女撥開人群,嗚咽著撲向小女孩:「梨香、我的梨香,你沒事吧——」

  三月任婦女一把搶過孩子的行舉,微笑道:「阿姨,孩子沒事,你不用擔心。」三月撿起掉在一旁的鴨舌帽,將它重新戴好,方才長髮飄然的可愛少女一下子彷彿又像個男孩子般帥氣可愛了。

  「小姐,謝謝你,謝謝你!幸好有你,不然我的孩子……」抱著仍在哭泣的小女孩的婦女迭聲致謝鞠躬。

  大概是很少經歷這種陣勢,鴨舌帽少女臉紅紅的擺手,結結巴巴的說:「不、不客氣,應該的啦……」婦女的感激與路人讚賞的視線令三月頗不習慣,一直以來,自己在眾人眼裡除了闖禍好像就沒幹什麼好事了,突然贏得所有人感激又驚奇的打量著實令她有些受寵若驚。

  正說著,突然左手手臂被一隻手抓住,三月下意識的反手揪住那隻大膽包天的手就要給他一個過肩摔時,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啊喏,你受傷了?」

  眾人的視線隨之轉移,看見穿著半中袖T恤衫的少女裸/露在半空中的左手臂的手肘上一片血肉模糊,看樣子應該是剛才手肘與地面相撞的擦傷,在一個女孩子身上確實有些恐怖,泊泊的鮮血一下子染紅了白色的T恤,看起來著實可怖。

  「對不起、對不起……」小女孩的媽媽不知所措的重複道歉。

  神經粗大到終於感到疼痛的某只扁扁嘴,根本無瑕理會受不受傷,有些僵硬的看向托著她受傷手避臂的人,微縮的瞳孔映入少年鳶紫色的中長髮與絕美的臉蛋。而少年向來帶笑的柔和臉上一片嚴肅,駭得原本已然驚嚇得失聲的少女更是腿軟得下意識要逃離。

  「幸、幸村學長……」一臉見「鬼」表情的少女可謂是驚駭欲絕。這可是活生生出現的「妖怪」,而不是每天回家時掛在牆上特訓的相片,更具有恐怖性。

  幸村精市很有先見之明的將一手按壓在不顧危險就要跑路在少女肩膀上,一手托住她受傷的手臂,笑容有些冷,輕道:「啊咧,學妹真是英雄呢,讓學長我再一次開了眼界了。而現在,學妹不介意我陪你去醫院吧?」

  「我、我我……」不知所措的小兔子抖著唇,滿臉驚恐,幾欲昏厥。

  「不要看你、不要過來麼?」幸村精市補充完某人的話,不由分說一把將雙腿打抖的某只抱起,臉孔逼近快要嚇哭的少女面前,在某人嚇得死命閉上眼睛時,輕輕的說道:「千草學妹,如果你不想現在我給七月桑打電話就乖乖聽學長的話哦。」

  這個威脅比任何東西都奏效,就見原本要翻身跳離的少女僵硬著,面色發白,即便嚇得快要哭了,卻只能咬著唇不敢有任何動作。

  其實,她不知道這樣楚楚可憐的樣子更能激發人類的欺負欲麼?幸村精市微微撇開臉,連自己都不怎麼好意思面對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兔子了,就怕男人的劣根性再度激發,想嘗試一下某隻兔子的崩潰極限。

  當然,很滿意小女生僵直著的身體乖乖縮在他懷裡,幸村精市對圍觀的路人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麻煩大家讓讓好麼,我要送她去醫院……」

  人群自動讓路,少年禮貌性的朝關心的眾人微笑,保證會送「見義勇為」的「英雄」去醫院治療,在路人關心的目光中筆直走向最近的醫院,留給眾人一道挺撥而纖細的背影。

  ****

  馬路對面,一名戴著厚厚方框眼鏡的黑色刺蝟頭的少年目光灼灼的看著走遠了的紫發少年,方框眼鏡在陽光中一陣反光。

  「乾,看什麼呢?」笑容清雅的昳麗少年回首發現同伴突然駐步的身影,好奇的問。

  乾貞治還來不及回答,身邊被熱鬧吸引視線的桃城武以手成扇放在額頭遠眺馬路對面正在散去的人群問道:「啊啦,不二學長、乾學長,對面發生什麼事了麼?」

  今天被幾名學長拉出去逛街的海堂薰陰沉著臉,吐了聲「白癡」後,拽拽的撇過臉,絲毫不感興趣的模樣。

  「聽說剛剛那兒差點發生車禍。」耳尖的不二周助指著對面說道。

  彷彿終於真相了的乾貞治啪的一聲合上筆記本,不透明的方框眼鏡掠過閃亮的光,「啊,根據我收集到的數據,剛才有一名小女孩跑到路中央撿球差點被車撞了,幸好一名戴鴨舌帽的男孩子身手不錯救了她。不過看樣子那男孩子似乎受了傷,然後被立海大網球部的幸村部長抱走了……」

  「NANI?那個立海大長得比女人還像女人的部長?乾前輩你在說笑吧?」桃城武掏掏耳朵,一臉騙人的表情。

  「嗯,看髮色和背影90%是他。不過……」數據狂翻翻筆記本,「看他們親密的模樣,啊啦,原來立海大的幸村精市喜歡的是男人麼?嗯,又收集到一個新的數據……」

  「能在那麼危險的瞬間救人的少年很厲害呢,原來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有這種愛好啊,很有趣呢。」不二周助笑瞇瞇的補充。

  「看來今天沒有白跑一趟,還是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立海大幸村部長的八卦相信很多人感興趣吧?」

  「呵呵,這是立海大的新聞吧?」

  「立海大的幸村部長原來是個同性戀……確實是個新聞。不知道對方是誰,看樣子是個很嬌小可愛的男生,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

  ……

  兩位前輩自顧自的討論得熱烈,終於雷倒了兩名正值青春敏感的後輩,海堂薰和桃城武只覺得天雷陣陣,兩眼昏花,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背聽錯了。

  雖然他們一直覺得立海大的那位部長長得太不男子漢了,花容月貌不知羞煞多少青春少女,而且私底下還是很多男生夢想中的情人長相的代表,但不表示他們能理所當然的將之當成同性戀啊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3

又一次誤會

  醫院很近,一下子便到了。

  三月半閉著眼,任由氣場大開的少年有條不紊的安排一切事宜。

  溫雅的少年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雖然他有一張過於美麗的臉孔,纖細而挺直的身形,但無形中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勢,讓人瞻仰的同時不由心生一股望而怯之的心情。

  只可遠觀,而不可過於親近。

  所以,當醫院裡的大半年輕人很好奇的看著絕美的少年抱著一名衣裳沾血的少女進來時,紛紛好奇之餘卻不敢湊去看熱鬧。

  幸村精市坐在一旁看著醫生熟練的為少女清洗傷口包紮,而少女低著頭過份安靜的模樣也讓幸村精市有些失笑。好吧,他很清楚某隻兔子現在會這麼乖巧任人擺佈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他,其二是他抬出千草七月的名字,讓她不得不忍著滿心恐怖任人擺佈。

  「嘖嘖!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整天在想什麼,吃飽了撐著就只會去逞兇鬥勇,玩幫派麼?啊哈,受傷很好玩麼?瞧瞧,一個女孩,也這麼不愛惜自己,差一點就拉傷筋骨,你想毀了自己的手麼……」

  為三月治療的醫生年近五旬了,有一顆很博愛的心,當然,也很八卦,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忍不住碎碎念。三月鼓起腮幫子,剛想反駁她不是去打架玩命,而是救人,一旁的少年已經自動接下話兒:「醫生,她的手應該不要緊吧?」

  幸村精市身為一名運動員很多清楚傷筋動骨對運動員的危害,雖然千草三月是個女孩子沒有參加學校的運動社團,但瞧過她靈活的身手以及那種不可思議的反射神經後,幸村精市已將她歸類為運動員一型。當然,真田弦一郎曾經說千草家兩姐妹學過中國功夫。

  醫生瞥了他一眼,瞧見少年俊美的臉上露出專注的神情,微微撇了下嘴說道:「年輕人,如果是為了你的小女朋友好,就好好看好她……」

  「砰」的一聲,某只屁股打滑摔到地上,而托著她的手肘綁繃帶的醫生只來得及扯住繃帶,收緊的繃帶一下子便勒出了血漬。少女滿臉驚駭的看著誤會了的醫生,此時不是誤會的臉紅,而是世界末日的驚恐。

  幸村精市別開臉,望天:好吧,明明是萬眾矚目的容顏,總被人這樣嫌棄,再強大的自尊心會受傷的。

  「啊啦,女孩你做什麼?你的手不想要了麼?還是想讓它留下一條醜陋的疤痕,以後讓你的男朋友嫌棄?」這名很有愛心的醫生生氣的咆哮起來,撕開繃帶重新包紮,憤憤然道:「年輕人,我瞭解你的感受,如果男朋友長那樣子——」抬著下巴奴奴幸村少年,這位醫生聲音滿是悲憫,「女孩子確實很受傷,還要擔心自己是不是配不上。不過不要緊,你長得也很可愛,皮相只是迷惑世人的東西,遲早有一天年華逝去,只是一堆紅顏白骨,有什麼作用?為了這種將來不復存在的東西計較太不值得了……」

  幸村清市摸摸臉,很淡定的微笑。

  「……」

  某隻兔子在文藝強大的醫生面前,不由伏首作慚愧狀。明明自己沒有做錯,而且也不是醫生說的那樣,為什麼他可以由一個臆想橫生出這麼強大的結論?

  很有職業責任心的醫生碎碎念,將少女臉上的空白誤會成了心有慼慼然的空洞認同,不由說得更起勁兒了。幸村精市撫額,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果然是很好很強大,自己的長相竟然可以給人如此多的話題兒。其實,他很想說,長成這樣也不是他的錯,被女孩子嫉妒更不是他的錯,被當成「妖怪」絕對絕對不是他的錯。

  誤會神馬的,還真是人類的本□好。

  包紮好手肘的傷,在醫生為三月檢查小腿上的擦傷時,此時有兩名好心的路人將幸村少年先前買的書和三月的滑板一起送過來了,並且在好奇又八卦的醫生面前不吝嗇的讚頌了不久前少女的英勇行為以及少年助人為樂的精神。

  於是,不稍片刻,在這位醫生眼裡,這對還有些彆扭的「情侶」上升成了極為相配、樂善好施的好青年。

  三月掩著雙頰,很想吶喊一聲「我和妖怪一點關係都沒有啊啊!」,不過此時這兩隻已然在少年抱著她進醫院的那一刻成了醫生裡所有生物眼裡的一對,對少女哀怨驚恐的神情視而不見,見到了也以為她是因為受傷心情不好,於是憐惜之。

  很有禮貌的對好心送東西來的路人道謝後,幸村精市笑瞇瞇的沒有多做解釋——反正解釋神馬的只會是潑冷水,還不如給他們一個美麗的誤會好了。當然,少年在心中不可否認的是,看到某只面露驚恐和哀怨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越是害怕抗拒,越是想撩撥。這便是人類的劣根性。

  當八卦有愛的醫生終於停止叨念,宣佈兩只可以離開的時候,原本乖順的的少女突然蹦起來,一副快要哭的神情。

  「怎麼了?」幸村精市接過醫生開的一些消炎藥,扭頭看著眼眶畜淚的少女。

  「我、我把小狗丟在路上了……」可憐兮兮的說著,對自己拋棄小狗的行徑極為自責。

  帽子在、滑板在,就是一直趴在她頭上當第二個帽子的小狗不見了。

  「啊啦,少年,身為一個男人是不能讓女朋友哭的喲,吶,快帶你女朋友去找小狗吧。」八卦醫生很快的為兩人作出決定,將兩人推出醫院。

  幸村精市不以為忤,再次禮貌性的對醫生道謝後,陪同心急如焚的不再試圖解釋的少女回到剛才事發現場,然後很無語的看著少女站在路邊一棵三米高的行道樹旁抬頭往上張望。

  「汪汪……嗷嗚……」

  樹上一團白黃相間的小東西趴在樹叉上,發出幼獸的呼喚,幸村精市記起這只很眼熟的小狗應該就是前不久的雨天千草三月撿到的那隻,自己甚至還親自為它洗過澡。不過,當想起當時是怎樣的情況下,這只可憐的小狗被自家主人拋到樹上掛屍,不禁給他滿臉黑線下來。

  果然,不能用常識來解釋某只的行為。

  眼見某只言行向來與長相不相符的少女擼高袖子要爬樹時,幸村精市真的是黑線滿臉了。

  微微歎息一聲,幸村精市將不情不願的少女拉住,當然,在她下意識的要將自己甩飛出去時(千萬千萬不要小覷她的怪力),收緊了力道,將懷裡的書放到少女懷裡讓她抱著,阻止了少女的行動。

  幸村精市踮高腳,很輕易的伸手將趴在樹上嗚咽叫喚的小狗拎下來,拍拍小狗的腦袋,然後睨了眼呆呆望著自己的女孩。

  「吶,你的小狗,以後不要再隨便將它仍了。」拿回自己的書將掙扎的小狗放到她手上,幸村精市很自然的拍拍少女的腦袋,溫和的說道:「學妹以後要多喝牛奶才能長高喲。」

  很有身高優勢的幸村少年很滿意看到少女漲紅了臉,一臉惱怒。

  低頭看著腳碾地,三月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謝謝。」她最討厭別人說她矮了,她才十六歲,會長高的啦!!果然,妖怪都是壞心眼的,就算是個好人也會欺負人。

  不知怎麼的,幸村精市又想笑了,再次抬手揉揉少女的腦袋,看著這只畏懼自己的容貌敢怒不敢言,不禁心情愉悅。

  瞄見他的笑容,三月很肯定自己遭人恥笑了。小動物的絕佳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少年此時心裡在打壞主意。

  「啊喏,不客氣,學妹今後可要小心一點了喲。」

  「嗨!」

  三月很有禮貌的應下後,便打算要遠離妖怪遠遠的時候,他們所在的路邊停下一輛黑色的私家轎車。

  「啊喏,精市?你怎麼在這兒?」

  三月下意識望過去,就見一個穿著精緻的和服的女人從車上下來,臉上的笑容很知性溫和,視線從幸村精市來不及收回的愉悅笑臉到戴著鴨舌帽打扮中性一時分不清男女的少女身上。

  三月很輕易的看出對方在看見自己時,不知為何笑臉微微僵硬了下,很快便恢復自然。

  家長邀請

  「啊喏,精市?你怎麼在這兒?」

  那是一個很知性美麗的女人,保養得宜的外表讓她看起來很年輕,讓人難以猜測得出年紀。除了她的頭髮是淺褐色外,她的五官長相與三月身邊的少年有九成相似。當然,她身上的氣息很慈和溫柔,除了頭髮,活脫脫就是女生牌的成熟型的幸村精市。

  注意到女人看向自己的有些微妙的目光,三月不由瑟縮了下。

  美麗的人——無論男女,永遠是她的天敵,看起來長得太可怕了,不是她的菜。雖然近來七月強制性的「特訓」已能讓某只BT沒有剛開始時的激烈反應,甚至是能稍稍平靜面對,但不可否認根深蒂固的審美觀仍是讓三月不能從容以對。

  幸村精市臉上的愉悅笑容微微收斂,露出如平時無異的溫和笑容,舉了舉手中的書溫和的回道:「今天去買些書。母親,您今天去參加宴會麼?」

  幸村夫人讓司機接過幸村精市手裡的車,吩咐一聲:「呆會幫少爺送回去。」後,對兒子點點頭,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去見一個老朋友了。」說著,仔細看了看不吭聲的三月,「這位先生是……」

  幸村精市撫額,很自然的接口道:「母親,她是個女孩,學校裡的學妹。」幸村精市也懂得某隻身上穿的衣服過於中性,還有那頂掩藏住頭髮的帽子,使這只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少年,會被人誤解並不奇怪。

  「哦,那真是失禮了。」幸村夫人很自然的朝少女微笑,「小姐你好,我是精市的母親,今天很高興認識你。」

  三月垂下眼瞼,看起來很溫馴乖巧其實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的視線直接與幸村夫人的臉接觸,「您好,幸村夫人,我是千草三月,很高興認識您。」

  「千草?是北海道的千草家麼?」

  三月不知道為什麼這位笑起來很溫柔知性的女子突然顯得很激動,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少年,結果發現少年只是如常的微笑,沒有半點解釋的意識,讓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見女孩露出警惕的表情,幸村夫人在心裡感歎真是個敏感的孩子,試著讓自己的態度自然一些,「啊啦,千草小姐的父親是叫千草彌彥麼?」

  千草彌彥?三月努力想了想,似乎是聽千草家的大小姐千草縈音提過,在這裡她有個叫千草彌彥的爸爸,不過七月說當那位爸爸不存在就好,反正千草彌彥是個旅遊愛好者,總是滿世界跑的去探險旅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沒有幾天是呆在日本的,根本也不關心他自己還有個女兒。所以三月也可以當自己如同上輩子般沒有爸爸。

  「應該吧。」三月很老實的說:「他……他去旅行了,我沒見過他。」很難叫一個完全沒見過的人為爸爸,可是這位幸村夫人似乎很關心的模樣。

  幸村夫人看了一旁微笑的少年一眼,心裡拿不準這個向來很有主見的兒子在想什麼,但在仔細觀察後發現兒子也不是完全抗拒自己這些行為,還有這名叫「千草三月」的小女生也是個很可愛很單純的少女後,幸村夫人有些滿意。

  「呵呵,千草小姐叫我幸村阿姨就好。說來,我、精市的父親和你爸爸彌彥年輕時是很好的朋友哦,不過後來發生一些事情加上彌彥喜歡上旅行後便一直往國外跑,很難見到他了。」

  三月對大人的事情不感興趣,她現在更想做的事情是同這兩隻長相很相似的「妖怪」說拜拜,要她耐著性子應付這些人是很吃力的,能忍住心中恐懼不哭不喊已經算是七月「特訓」出來的良好成果了。

  幸村夫人也注意到現在不是說話的好場合,「吶,千草小姐明天有空麼?」

  三月很想說沒空,但她是誠實的孩子,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呃,明天應該沒什麼事。」說著,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動物的直覺告訴她幸村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很有貓膩。

  「是麼,那太好了,明天家裡有個花園聚會,請你一定要來哦。」

  幸村夫人笑得很和藹可親,得體的言行不會給人一種失禮的感覺,反而讓人很樂於親近這樣溫和懂禮、待人親切的女人。三月惶恐,花園聚會=去幸村家=要一整天和幸村精市呆在一起=再度身陷虎穴=很可怕……

  這女人對自己太親切了,非奸即盜。三月無法拒絕之餘,做了個很錯誤的決定,扭頭看向身邊給人一種很可靠感覺的少年。幸村精市倒是很意外少女會選擇向自己求助,眨著水靈靈的黑眼睛瞅著自己的少女,像一隻怯生生的兔子,讓人想憐惜呵護。

  當然,更想欺負。

  「呵呵,花園宴會上會有很多美味的甜點喲,學妹去的話一定不虛此行的。」

  少年微笑的臉美麗天成,再次嚇到了本應該稍微習慣了的少女。三月內牛滿面,卻發現自己找不到理由拒絕,而且人家都抬出父親的好友的姿態邀請了,她若拒絕的話好像很失禮呢。

  「那……就打擾了。」

  「絕對不會打擾的哦,說不定千草小姐會在那裡遇到自己想見的人呢。」幸村夫人微微一笑:「啊啦,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精市如果沒事的話便好好陪陪你的學妹,我先回去了。千草小姐,阿姨很期待明天你明天的光臨。」

  幸村精市朝母親點頭,「好的。」

  三月的兩條好看的眉毛像蟲子般扭曲起來。她才不要「妖怪」陪,寧願自己去到處溜躂。

  目送黑色轎車離開,三月心裡七上八下的難以安心,想了想三月小心翼翼的尋求身旁貌似知情者詢問:「啊喏,幸村學長,你媽媽說的是真的麼?」

  幸村精市將被女孩抱在懷裡拚命掙扎的小狗抱過來,手指輕撫飽受欺負的小狗的腦袋,回眸看她:「什麼?」

  「就是她認識千草彌彥,還有明天的花園宴會,我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三月很老實的說,雙眼定定的瞪著那只叛變的小狗,竟然敢在「妖怪」懷裡發出那種「嗷嗚」的舒服的聲音。

  幸村精市挑眉,發現女孩原來雖然很單純,但出奇的敏感呢。

  「放心,沒事的。」幸村精市將小狗放在肩膀上,拿過女孩手裡的滑板,彷彿沒有瞧見少女的抗拒,「肚子餓了麼,我們一起去吃些東西吧。」既然他母親大人讓他「好好招待」學妹,他當然是樂意之極。

  話剛說完,就聽到某人肚子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音。三月滿臉通紅的抱著肚子,忙不迭的搖頭:「不用了,幸村學長請自便,我自己去吃就好。」

  幸村精市眸中掠過不知名的情緒,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我真的長得那麼可怕,讓學妹那麼討厭我麼?」

  當然可怕了!不肖說,這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要某只BT一天不改變她扭曲的審美觀,這種事就不可避免。

  三月眼光亂瞟,不敢說一句話。手摸向口袋,然後再一次面紅耳赤起來。

  她的錢包丟了。

  「怎麼了?」

  「我的錢包掉了……」下意識的回答後才發現問話的人是誰,這讓三月不禁面色一陣青一陣紅的轉換起來。

  幸村精市掩唇咳了聲,努力使自己面色正常,就怕下一刻這個倒霉的女孩哭出來。這只很愛哭,幸村精市也見識過了,不過某只哭起來更像只飽受驚嚇的兔子,被淚水清洗過的一雙黑眼睛像黑珍珠般清亮。很好看,讓人不禁想沉溺其中。想著,幸村精市看著那雙瞅著自己霧氣瀰漫、要哭不哭的眼睛,露出一抹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寵溺笑容。

  必要時,身為男孩子偶爾也要維護女孩子一些彆扭的關係著面子裡子的事情。

  「好了,學妹也別難過了,我請你去吃東西好了。」

  說著,自己率先走了。自家的小狗和滑板都在「妖怪」手裡,即便百般不情願,三月也只能乖乖的跟去了。不是沒有能力去搶回來,但如果這麼做的後果是導致自己被七月加大「特訓」力度,她寧願現在乖一點。

  「特訓」神馬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保護你!

  「嗯,它叫什麼名字?」

  「小狗!」

  「咳,學妹,我的意思是應該為這隻小狗取個名字。」

  「就是叫『小狗』啊。」

  少女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幸村少年很無語。當然,更無語的是,幸村精市發現這隻小狗其實也很彪悍,比起主人來過之無不及。

  有哪只小狗能讓人當成空中飛牒亂拋亂丟都沒事的麼?有哪只小狗喜歡吃甜食喝汽水果汁的麼?有哪只小狗要被訓練成捉老鼠的?哪有小狗會爬樹爬牆的……

  三月撓撓頭,笑得有些靦腆,「其實叫小狗也很好啊,看它的毛色,難道要叫小白小黃小花?」

  「……」

  幸村精市撫額,在服務員送上飯後甜品時,對正在埋首在甜膩膩的蜂蜜檸檬冰淇淋裡的一人一狗說道:「啊啦,你高興就好。」

  兩雙亮晶晶的黑眼睛對桌上的甜品類食物發出灼目的光芒,顯然這對主寵認為甜品比正餐更重要。

  千草三月與幸村精市再一次交鋒,無知直率又沒有品味的孩子又一次獲勝。

  「不過世界上有那麼多只小狗,一直叫它小狗也不好。不然,就叫它四月好了。我是三月,它是四月。」三月擊掌,很高興的說,然後滿含期盼的看著某位笑容有些扭曲的少年,「啊咧,幸村學長,你給它洗過澡,小狗很喜歡你呢,你覺得怎麼樣?」

  服務員已將桌面收拾乾淨,幸村精市伸手撫弄著桌面上蹲伏著身體理首在一碟香草冰淇淋中的小狗的腦袋,小狗抬起沾滿蜂蜜汁的臉朝他歡樂的汪汪叫著,顯然自己極是贊同「四月」的名兒。幸村精市失笑,這只是普通的一隻小狗,能懂什麼呢。

  *****

  初夏的天空,晴朗清透,白雲團團而過。末櫻凋零的枝頭,只有幾瓣粉白色的櫻花洒然而過,墜落在路過的行人身上。

  三月一手甜膩膩的棉花糖,一手冰糖葫蘆跟在少年身後,很滿足於手裡的食物。而前面的少年,臂彎裡掛著少女的滑板,肩膀上趴著一隻白色的小狗,看著綿延至遠方的街道,還有街道兩旁的鐵欄杆上纏繞著的綠色籐蔓,悠閒的路人,不禁露出淺淺的微笑。

  今天天氣很好,心情顯得很悠閒自在。

  「幸村學長!」

  幸村精市轉過身,發出身後的女孩已經解決了手中的兩串東西,邊拿紙巾擦乾淨手邊看著某個地方。幸村精市望過去,除了一些半人高的灌木與盆栽,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

  「怎麼了?」幸村精市用一種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很有耐心的目光看著女孩,很高興經過這半天的相處,某隻兔子對自己沒有先前那樣畏畏縮縮了,雖然仍是不敢怎麼正視自己的臉,至少沒有再失禮的指著自己叫「妖怪」,嗯,是個好現象。

  三月有些苦惱的樣子,原本她是想回家了,不過在少年丟下一句「母親讓我好好陪陪學妹」後,只能跟著少年沒有目的的溜躂起來。這模樣倒有些像在約會……呸呸呸,什麼約會,雖然妖怪心腸很好,但不是她的菜,她是女孩子,也會有愛美之心的。(=_=希望這只將來不要真的去撿只畸形的外星人回家當孩子養。)

  「幸村學長,我發現我們被人跟蹤了。」

  三月指著路邊轉角一處放滿盆栽的角落,奪著聲音好小聲的說。此時,因為他們兩人停下,那裡可疑的發出簌簌的聲音。

  幸村精市摸著下頜思索著,就見向來正義感十足的少女板板手掌,很大義凜然的說:「幸村學長你放心吧,就算是怪獸來了我也會保護你的,就當是剛才的謝禮。嗯,不如給他們一人一拳將他們送到醫院去躺半個十天半個月好了,省得這些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傢伙仗著人多欺負人,連跟蹤這麼猥瑣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一人一拳打飛到醫院去?

  幸村精市嘴角抽搐,他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想要少女的謝禮。想著,盆栽後面終於在如此血腥的威脅中有人勇敢的站起來。

  「喂喂喂,你這傢伙,我們無怨無仇,不要衝動啊。」

  紅頭髮的少年嚷嚷著跳起,接著是滿臉疑惑的海帶頭少年,還有一隻白毛狐狸和一隻衣冠楚楚的紳士,最後是捧著筆記本的軍師、摸著茶葉蛋腦殼手無足措的巴西哥哥。幸村精市場數了數,很好,除了嚴謹的真田皇帝都來了喲。

  「喲,部長,好巧。」

  柳蓮二很淡定打招呼,淡定的撇清了自己的不良目的。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當然也是很配合的,這種情況下說「巧遇」比實話更恰當。只是,他們都忘記了,自家部裡還有兩隻很單純的小動物,向來是直來直往沒什麼眼力見的。

  「部長,聽說你和一個男生在約會,我們來看看。」紅毛小豬瞪大眼看著戴著鴨舌帽難分男女的人。

  「啊啦,我是聽柳學長說部長和一個男人行舉親密才過來的。」純潔正常的單細胞孩子切原赤也說。

  「啊喏,是青學的乾君告訴我的!」柳蓮二趕緊接口。

  切原赤也困惑的看著自家部長,再看看雖然打扮很男孩子氣,其實是個女孩子的好朋友——千草三月,問道:「三月你怎麼會在這兒?難道你和幸村部長在約會?」

  很好,兩隻都很誠實直接,柳蓮二等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然後更訝然的發現那名疑似男孩的竟然是在開學之初便因各種傳聞而風靡了整個立海大的轉校生。原來竟然是他們眼拙了,將可愛的女孩子看成了少年——這也不能怪他們啊,只能說某人這副打扮是存心誤導他們的。

  難得在週末看到好朋友,三月很高興,蹦過去拉著切原赤也嘀咕起來。

  丸井文太面色青白的後退,一直退到桑原身後。他一直在避免接觸到這只古怪的生物(原來在你眼裡,她連人也不是了麼?)腦海裡可是很清楚的記得這只曾經是如何彪悍的抱著他們的部長狂奔找醫院,然後很彪悍的指著他們美麗的部長大叫「妖怪」的情形。丸井文太記得太清楚,以致於不太能接受這只的怪力和她非人類的審美觀。

  唯恐天下不亂不狐狸瞧得清楚,當場將同伴拽過來同小女生問好,笑嘻嘻的看著小女生中性的打扮,怨不得會被人誤會成男孩。

  柳蓮二捧著筆記本,一本正經的問:「幸村,你們真的在約會麼?乾貞治告訴我他們在路上看到你抱著個男孩去醫院。」

  「當然不是!!」三月扯拉著好朋友,很激動的否定了。切原赤也覺得自己的手臂被某只怪力女抓出血痕了。

  幸村精市眼神一飄,很淡定的在心裡將青學的某位數據狂人記下(然後滅五感伺候麼?)。

  「啊啦,好三月,告訴你仁王哥哥,你怎麼會和我們部長一起約會的?」仁王雅治不放過任何機會,摸摸一旁扭過臉的小豬的紅髮,露出詭笑:「嘻嘻,其實我們部長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不是麼?」

  這絕對是話中有話!

  某只乖巧的少女幾乎炸毛了,衝動的大喊:「我才不會和妖怪一起約會,我——」輕易被套出話的女孩幾乎要哭了。

  她是壞孩子,她沒有禮貌,她當眾揭人傷疤了……

  「哦哦,原來部長真的是『妖怪』喲∼」仁王雅治很熱情的將他們的軍師拉過來,「噗哩,我們優雅美麗的柳軍師呢?」

  三月皺起臉,已經快要哭了。嗚嗚嗚,為什麼她要那麼衝動呢?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啊。不敢瞄身後某位陪了自己一個下午的少年,三月鼓起包子臉,瞅了瞅,然後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一個衝動之下跑過去,扛起路邊一盆成人高的冬青木盆栽,努力轉移注意力和力氣,生氣道:「仁王學長是大壞蛋!」

  這種架勢,讓在場的少年們終於見識到傳說中的怪力言不虛傳。

  切原赤也以為這只失去理智要拿花盆咂人了,忙叫道:「喂,小心啊,會死人的。」

  眾人訕訕而笑,忙不迭的哄起氣到快哭的小女生。

  「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啦,對不起,我已經很努力了……」

  在從人勸說道歉中終於放下凶器的少女邊哭連揉眼睛說著道歉的話,只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為什麼要道歉。

  只有幸村精市安然的站在一旁,笑容越發的燦爛。好吧,對於自家這群八卦的問題兒童,幸村精市其實是很縱容的。而且,對於某位少女的錯誤審美觀,他也早已服覺悟,並沒有生氣什麼,只覺得好笑。

  幸村精市摸摸下巴,笑看著自家一群活潑的少年們很難得的圍著一名小女生百樣百出的哄著,見小女生一雙濕漉漉的眸子不時的瞄向自己,頓時有些明悟,這只其實是怕自己一時失言會惹他生氣難堪吧?而她的「努力」應該是很努力適應自己與他人的不同,不想自己給別人添麻煩。

  嗯,真不知道該說是個單純的好孩子呢,還是說她其實心裡很沒安全感,時時害怕自己的特殊給別人惹來麻煩。

  這樣想著,幸村精市笑容漸漸淡了。

  ********

  千草宅。

  「好,我知道了,明天會準時到的!謝謝你的通知。」

  七月闔上電話,面無表情的臉越發的清冷,向來清透如冰的雙瞳裡滿滿是難以掩飾的怒火,捏著話筒的手收緊,骨節泛白,「卡嚓」一聲,話筒從中間斷裂開來。

  七月努力平覆自己的怒氣,有些心疼的看著被自己捏斷的話筒——這也是要錢買的啊,最終只能自認倒霉。剛想著,門外響起了少女響亮清脆的聲音:

  「七月、七月,救命啊啊啊!」

  ****

  在暮色四合時,被立海大一干少年慫恿著去玩到傍晚的千草家的小兔子終於被體貼的部長幸村精市送回家——雖然她其實根本不需要任何人送,但因這只還是傷患,男士們一至決定要如此。在三月終於鬆了口氣,以為擺脫了時候,幸村精市很體貼的提醒女孩別忘記了明天幸村家的約會。

  三月噎住,表情像吞了蒼蠅一樣噁心恐怖。幸村精市到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很親切溫柔的摸摸少女的腦袋,溫聲道:「我很期待明天的約會呢。如果是學妹,我覺得很好。」

  我一點也不期待!!

  三月在心裡大吼,內流滿面。明明她都快要忘記了,這人偏偏要壞心眼的提醒自己,怨不得七月說腹黑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腹黑惦記上。她現在就被一隻表面上很溫柔,其實很愛欺負她的妖怪腹黑惦記上了。

  呆呆的目送某只紫發腹黑少年心情愉快的走遠,三月終於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向千草宅跑去。

  「七月、七月,救命啊啊啊!」

  千草七月滿臉煞氣的看著自家小孩滿臉驚懼的滾進來,心情煩躁到極致時終於平覆下來,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聽著某只指手劃腳的告訴自己今天一天遇到的事情,當然特別強調了幸村家家長的邀請。

  「七月怎麼辦?我一點也不想去,我不想見到妖怪,一定有什麼陰謀……」

  確實有陰謀!七月在心裡暗忖,可惜現在的他們誰也無法拒絕改變。只要三月姓「千草」,就無法改變接下來的事情。難道她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三月成為千草家的犧牲品?

  如果不能改變,那就努力去接受,在被動中贏得更可能多的籌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4

中卷:出閣後的夫妻磨合生活

殺人是不對的

  星期天的早晨,天氣很不錯。

  在千草家姐妹剛起床時,千草宅外來了兩位不適之客。

  「大小姐?你怎麼來了?」開門的三月很意外的看著穿著日本傳統和服,一身高雅華麗裝飾的少女。

  千草縈音皺起眉頭,有些不悅的看著滿頭黑髮亂蓬蓬的少女,對她習慣性的稱呼不厭其煩的糾正道:「我是你堂姐,你可以叫我姐姐!」

  三月只是「哦」了聲,沒什麼反應,接下來看著千草家的大小姐很有氣派的指揮她帶來的僕人進駐千草宅。對此,三月很不滿的發現七月竟然沒什麼表示的接受了。三月覺得很氣憤,特別是當千草縈音要自己穿上一套嫩綠色繡著小雛菊的和服時,這種不滿升到最高點。

  「為什麼要穿這種東西?我不喜歡和服,太麻煩了!」

  千草縈音對這種小女生的堵氣沒什麼反應,只是輕輕蔑蔑的看了她一眼,以一種符和她世家大族大小姐的身份的坐姿態沉聲道:「幸村家是神奈川古老的百年世家,最講究規矩禮儀,難道你想讓千草家丟臉,又讓七月追在你身後收拾爛攤子跟著一起丟盡顏面?」

  千草縈音抬起下頜,難以掩飾她的怒氣,這種怒氣來源於與「千草七月」有關的東西。特別是看到七月總要為這個千草家並不重視的女孩收拾爛攤子時,千草縈音不否認自己的嫉妒和生氣。若論血緣關係,她和七月才是嫡親的姐妹,千草三月算什麼?

  果然,一個「千草七月」很容易讓某只妥協了。三月很敏銳的感覺到千草縈音對自己不加掩飾的厭惡,不禁有些迷茫的看著她,不明白她在生什麼氣。最後只能帶著滿臉無辜之色,悻悻然的進和室讓千草家的僕人為自己打扮。

  已經打扮妥當的七月客廳沙發上,慢條斯理的喝茶,沒有說什麼。

  雖然知道七月冷漠少言,但難得的機會姐妹倆能坐在一起,千草縈音心裡還是很高興。只是,在這種時候,七月的沉默又讓這位心高氣傲的少女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七月,千草家與幸村家的婚約,這次是彌彥叔叔和幸村家的承諾,爺爺只是推波助瀾罷了。」千草縈音解釋道。

  七月扯了扯唇,冷冷的看她:「那個老頭子有什麼但書?」

  如果不是跡部景吾提示,七月根本不知道幸村家與千草家的子女曾經有過約婚關係。被突如其來的事情弄亂了計劃,七月確實滿心不高興。她不可能讓人安排她和三月的人生,這讓她覺得憤怒。想來,便是知道她會生氣,所以千草家的人一直隱瞞著自己。

  千草縈音咬唇,全身繃緊,臉上有些難堪,久久方道:「如果千草家與幸村家的聯姻失敗,千草七月必須回千草家成為下一任的家主。」

  果然,對這一結果七月並不意外。那個頑固不化的死老頭子為了所謂的世家榮耀無所不用其極,新世紀初,七月只對那老頭子眼中的平安時代的仕族榮耀感到厭惡,被所謂的權利榮耀蒙蔽了眼睛的老傢伙。

  「不過,這事情主要還是要看彌彥叔叔,如果彌彥叔叔不答應,爺爺也是沒辦法的。聽說他前幾天回日本了,為了三月的事情。」

  千草縈音盡量寬慰的說,雖然她極少見過千草家的二少爺,但她從本家的老一輩的傭人口中知道千草彌彥是個讓人很頭疼的存在,如果不是有點本事,也不會在外頭浪蕩了那麼多年老頭子都拿他沒辦法,甚至沒有取消他千草家少爺的身份以及所得的利益金錢。

  千草彌彥這個幾乎在上流社會沒留下多少痕跡的千草家的二少爺,是個晦莫如深的傢伙,很值得令人推敲。

  清冷的眸色深幽如晦,七月對千草縈音的話不置可否。

  當穿著精緻的振袖和服,頭上梳著雙髻環飾以珠花的少女出現,雖然有些愁眉苦臉,但不否認這是一個長得很精緻可愛的女孩,就像商店裡擺在櫥櫃中的SD娃娃,精緻無瑕得讓人挑剔不出一點瑕疵。

  千草縈音有些意外,不過倒是很滿意,千草家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是很華麗的。

  *******

  一行三人抵達幸村家的時候,幸村家幾位主人已經在門口迎接了。

  和千草家三位姐妹一起抵達的還有一輛黑色轎車,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赫然是現任千草家的掌權者——千草知世。

  「父親。」千草縈音難掩歡喜。

  七月扯了扯唇,「父親。」

  三月好奇的看著七月的爸爸,露出可愛的笑容:「伯父。」

  這位爸爸看向七月的目光讓她想起被丟在家裡昨天剛取名為「四月」的小狗,每當她們餵給小狗好吃的東西時,小狗也是這樣眼中發亮,無比的清朗歡快。當然,還有濃濃的憐惜寵愛。可惜七月天生感情不外露,只是冷冷瞟了千草知世一眼便垂下眼瞼,像一個日本傳統的子女恭敬的站到一旁。

  千草家與幸村家的家長們熟稔的寒暄,可見千草家與幸村家的交情很深。幸村家姐弟也穿著傳統和服站在長輩身邊微笑問候傾聽。

  出來的是幸村家的現任掌權者,幸村伯榮夫婦,幸村紫葉和幸村精市姐弟倆的父母。很容易便可看出這是一家人,幸村姐弟長相百分百肖似母親,唯一遺傳自他們父親的恐怕便是紫發紫眸了,聽說這是幸村家的特色。

  「三月,你今天真可愛呢!」幸村紫葉含笑對安靜的女孩說。

  「謝謝幸村姐姐,今天又打擾你們了。」三月看到溫柔的幸村姐姐,心裡沒有那麼緊張了,只是仍是不安的。

  今天的宴會連千草家的家主都出場可見意義非比尋常,三月突然意識到這點,心裡的不安開始放大。

  這裡是幸村本家,是一棟很典型的日本和宅,可以從中看出其古老的歷史,蘊藏著濃重的日本文化。

  一行人隨主人到茶室歇息。

  三月和七月走在最後,七月側首,發現某只有些發抖的身體,只能在心裡歎息,卻是無能為力。顯然幸村家的遺傳基因很優秀,都是俊男美女類型,恐怕今天某人是要呆在「妖怪窩」了。嗯,希望她能忍耐住才好!畢竟最近的「特訓」也有些效果的。

  然而,七月這種安慰性的想法終究破滅了。

  在看到早已經坐在幸村家茶室裡的那名男人時,千草七月知道今天幸村家特地為迎接千草家舉辦的花園聚會也許會被搞砸。

  「喲,各位,終於來了!」

  如上好的玉琴發出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無形中散發一股慵懶魅惑的氣息。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看不出年紀,穿著一件黑與灰相間的條紋和服,沉重的色彩硬生生被穿出一種華麗的精彩。

  男人原本安安靜靜的坐在空曠的古老茶室中,安靜的像融入了這古老宅第中的背景色,在眾人出現後,抬首凝望,長長的睫羽輕揚,如黑水晶般的眼眸破雲散霧,精緻的五官長在一名男人身上可以說漂亮得過份,長長的黑色直髮用一根天青色的髮帶鬆鬆垮垮束起來垂在胸前,幾綹不羈的髮絲垂下,增添了男人慵懶的氣息。在男人露出笑容時,只覺得風雲開闔、日麗月明,世界所有的一切都鮮活起來。

  如果說幸村精市的美麗是一種寧靜的、如同在陽光下盛開的百合花般亮麗明淨讓人心生喜悅的美,那麼這個男人就是在黑暗中,靜靜散發罌粟花氣味般的一種魅惑。成熟男人的優雅慵懶,又像個少年般纖細敏感的美麗。

  千草知世皺起眉頭,顯得很頭疼的模樣:「彌彥,你……」

  「啊啦,知世大哥,我現在可是幸村家的座上賓。」男人笑容可掬的說,姿態很隨意,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對什麼都無所謂。他微笑的時候讓他的氣質與美貌彷彿由天涯瞬間拉近在咫尺,呈現在世界面前,讓人連抗拒的念頭都不及想起。

  幸村伯榮微笑道:「知世先生,彌彥君也是昨晚才抵達這兒,我和內子與彌彥君都是老朋友了,不必計較太多呢。」

  幸村夫人接口道:「當然,那麼久未見,彌彥君能想到我們這些老朋友,我們歡迎都來不及。」

  幸村夫婦的打圓場成功的制止了久未見面的兄弟倆的爭端。除了下一代,在場的四名大人都很清楚千草彌彥的德行,千草知世更是對這名總是搞失蹤,出門像丟掉,回來像撿到的弟弟頗有怨言,身為千草家的長子與大哥的身份令他對這個令人操心的弟弟有諸多的抱怨與怒氣。

  千草知世也知道現在不是教訓弟弟的時候,只能抿抿嘴恢復平靜:「幸村先生、幸村夫人,讓你們見笑了。」

  幸村伯榮是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又與千草彌彥是大學的朋友同學,不會計較這種東西,很快將話題揭了過去。

  待眾人魚貫而入,僕人奉上茶點退下後,千草彌彥終於想起了什麼,目光在千草家三名姐妹間梭巡,漫不經心的聲音問著:「聽說三月從中國回來了,哪個是三月呢?」

  千草縈音和千草七月同時抬首看他,兩人在心裡齊齊皺眉。而被點名的當事人低著頭,擱放在雙膝上的雙手交疊在一起,只有離得她比較近和坐在她對面的幸村精市看見那雙手輕微的顫抖著。

  幸村精市和千草七月瞭然,幸村紫葉善意的看著貌似緊張不安的少女。

  在眾人的視線中,三月慢慢抬起臉,現場的坐位間隔很開,幸村家與千草家分成兩例面對面跪坐。三月只是飛快掠了眼對面的少年,此時滿心滿眼的意識都被那道有些慵懶笑意的聲音吸引,慢慢的,視線滑過對面的人,一一望過去,然後,終於停留在一張和自己有幾分相似,五官更加精緻出彩的男人臉上。

  霎時渾身僵硬,彷彿蟄伏在黑暗中忍耐已久的獸面對天敵時露出一種介於害怕與絕望中的神情,連呼吸也輕微得似乎停止了一般。

  氣氛有些凝滯。

  她在害怕,或者說是恐懼。交疊的雙手捏成拳頭,瞪圓的雙眸空洞迷茫。

  七月以為她那扭曲的審美觀無法接受千草彌彥的長相,不禁有些擔心這只會不會忍受不住的淚奔而去。而心知肚明的幸村少年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從昨天這位千草家的客人光臨幸村家起,他便對千草家這對父女的相處之道很懷疑了。有長成這樣的爸爸,為什麼那位少女的審美觀會被扭曲成那樣呢?

  在眾人心思各異中,千草彌彥對十幾年未見的女兒露出迷人的笑容,摸著下巴慢悠悠的說:「你就是三月?嗯,倒是長得與我很像呢。」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瞧出這對父女的長相有五成相似。

  「我很喜歡三月呢,與彌彥君長得如此相似,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我還以為看到了少年時期的彌彥君。」幸村夫人輕笑道。

  然而,詭異的氣氛並沒有因為幸村夫人的調和有所和緩,眾人看著這對遠遠對望的父女,兩張臉蛋確實有些相似,但千草三月的長相只是精緻與可愛,還稱不上讓人驚艷的美麗,更沒有千草彌彥那種彷彿與生聚來的魅惑力,一舉一動都能挑動人心,讓人難以移開眼睛。

  「三月?你怎麼了?」幸村紫葉溫和的叫喚直勾勾瞅著自己父親的少女,有些奇怪的看著少女空洞的眼眸漸漸充血,眼睛睜得老大。

  七月皺起眉頭,正決定要做些什麼時,卻見自家女孩猛的站起身,雙手抄起面前的矮几,凶狠的瞪著千草彌彥,一字一句的說:

  「我要殺了你——」

  瞬間眾人呆愕不已,千草彌彥也是愣了下,卻是不以為意的笑起來,一點也不怕害的支著下巴,任由烏黑的髮垂落臉頰,形成一種魅惑的風情。

  「啊啦,小三月,十幾年不見,你還是像當初的小豆丁一樣可愛呢。」

  在某只失控的要用矮桌砸掉千草彌彥臉上的笑容之前,七月當機立斷的摟住女孩,單手掄過矮几輕飄飄的丟到遠處,用能折斷關節的力氣捏住某只的手腕關節,讓她疼得倒吸了口氣。

  三月轉首看向七月,可憐兮兮的扁嘴:「七月……」

  「三月,殺人是不對的!」

  七月正色說。

  頓時滿室皆抽搐了,不禁囧囧有神。

  不要嫁」妖怪」

  七月就知道今天的幸村家之行會出事,卻沒想到會讓一向乖巧的孩子失控到要殺人。七月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彷彿一切都不關自己的事情,只有千草縈音細心的發現其實七月心緒並不如表面上的冷靜。

  幸村一家也很安靜的作背景,這似乎是千草家的事情,幸村家的人只能作壁上觀。

  幸村精市看了眼茶室外頭朗朗晴空,心神有些恍惚。直到身旁的姐姐在背後輕輕碰了下他的背,方回神若無其事的笑了下。

  「彌彥,你對那孩子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怕你?」千草知世沉聲問。

  待一陣兵荒馬亂結束後,失控的少女也被七月一掌劈昏送到客房休息後,回到茶室裡的眾人面色有些沉凝。

  相對於沉默的眾人和隱隱發怒的千草知世,被質問的當事人千草彌彥只是無聊的把把玩著茶盞,口氣裡滿是不在乎:「啊啦,也沒什麼,就是十幾年前小三月還是個小豆丁時,不小心差點殺了她,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

  突如其來的沉默降臨,眾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果剛才女兒要殺父親讓他們驚訝,那麼現在便是驚悚了。這男人太過直白的答案讓人有些不能接受,特別是這種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著一種驚世駭俗的答案,實在是考驗在場眾人的心臟負荷能力。

  良久,千草知世深吸了口氣,下頜微緊:「彌彥,她是你女兒,而你是她父親!」

  千草知世從來知道這個弟弟性子詭異,像個玩世不恭的浪子一般做什麼事都是漫不經心的。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彌彥的漫不經心中會曾想過要殺死自己的女兒。畢竟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千草知世有些頭疼,不知道這對父女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竟然彼此雙方之間的關係會這麼詭異。哪有一見面就喊打喊殺的父女?

  他這個弟弟,從小到大性情詭譎難辯,惹到許多麻煩,直到結婚後毅然決然的拋下一切到處去旅遊。這麼多年來,千草知世仍是沒辦法搞清楚自己這個弟弟的想法。如果說他對一切事情都是滿不在乎的漫不經心,那麼唯一讓他在意的便是現在的幸村夫婦。

  「啊啦,我當然知道她是我的女兒,所以才會在早紀將她送去中國後去看過她。不過那時發生了些意外……」千草彌彥彷彿陷入自己意識,神情有些悠遠,給人難以捉磨的感覺。

  「早紀這些年還好麼?」幸村夫人問道。

  早紀是千草彌彥的妻子的名字。

  千草知世看向她,沉聲說道:「早紀在生下三月不久後去逝了。」

  聞言,幸村夫婦神色有些古怪,看向深思中的千草彌彥的神情透著一種愧疚與痛苦,與難以癒合的傷痛。

  「對不起,我們並不知道……」幸村夫人抱歉的說,聲音裡是抑不住的痛苦。幸村伯榮拍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千草彌彥回神,聽到幸村夫人的話冷笑起來:「千繪,那並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女人自作自受!」

  「彌彥,你今天非要在孩子們面前說這種事情麼?」千草知世火大了,痛斥這麼多年依舊頑固不化的弟弟,「那個女人是早紀,是你的結髮妻子!若不是你,早紀會早產後仰郁而死麼?瞧瞧你這些年來做了什麼?連唯一的女兒丟在中國不聞不問,還讓她見到你就有想殺死你的想法……」

  「抱歉,知世先生、彌彥君。」幸村伯榮打斷他們的話,盡量讓自己的神情顯得自然一些,「今天我們似乎並不是來說這些的,還是來談談小輩們的事情吧!」

  「當然!」千草彌彥收斂起臉上的諷笑,又是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含笑看著幸村夫婦:「伯榮、千繪(幸村夫人的名字),當年我們的約定還奏效吧?」

  「當然,幸村家的人不會背信棄異!」幸村伯榮斬釘截鐵說道。

  「那麼,你們打算讓精市娶三月了?」千草彌彥挑起眉頭。

  「是的,畢竟他們也算是從小訂立的未婚夫妻。」幸村夫人補充道。

  千草彌彥注視幸村夫人的眼神讓所人的人都發現了異樣,過份溫柔了,「說來,伯榮你們的兒子除了頭髮和眼睛,完全遺傳了千繪的容貌呢。」說著,千草彌彥側首看向千草知世,笑道:「大哥,精市是個不錯的孩子,三月嫁給他會幸福的。」

  千草知世打量弟弟的神色,想從中探出他是否是認真的,結果有些挫敗的發現,自家這個不負責任的弟弟,只因為幸村千繪的兒子和得像她才努力想讓女兒嫁到幸村家,彷彿這樣便能彌補當年的遺憾。

  千草彌彥將女兒當成了籌碼。

  不過,如果幸村家與千草家聯姻,於雙方家族都有利。況且這是很早以前就定下的婚姻,如果沒有意外,那兩個孩子終究會在一起的。只是千草彌彥突然回日本,宣佈要給這兩名小輩主持婚姻,太過於執著了。

  「嗯,就挑個時間讓他們結婚吧。伯彥、千繪,你們覺得怎麼樣?」千草彌彥跳脫的說話方式讓現場的人有些跟不上思路,也沒想到才剛開始,千草彌彥就提出今天的議程。

  「三月既然從中國回來,讓他們結婚也是可以的,畢竟他們的年紀已經到適婚年齡了。」

  大人們就著兩人的婚事討論起來,只有四名年輕男女安靜的坐在一旁傾聽。

  七月捏緊拳頭,低頭不語。

  千草縈音臉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微笑傾聽大人們說話,偶爾眼光瞄向身邊的千草七月,沒有說什麼。

  比起他們,坐在另一邊的幸村姐弟顯得很從容。

  直到他們討論到尾聲,移駕至花廳品茶賞花後,幸村紫葉將弟弟扯到角落裡。

  「精市,如果你現在後悔,姐姐可以幫你退掉這門婚事。」幸村紫葉嚴肅的說:「比起幸村家和父親母親他們的約定,我弟弟的幸福更重要。」

  聞言,少年美麗的紫眸掠過層層漣漪,美麗不可方物。櫻花中的少年笑得極盡溫暖柔和。

  「姐姐,從我懂事起,母親便曾告訴過我,如果千草彌彥的孩子是女孩,她便是我的未婚妻,將來我必須娶她,這是我們幸村家欠千草家的。雖然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不過當那個女孩出現後,不可否認我經常遇見她,不知不覺的開始觀察起她來。剛開始的時候覺得很她的反應很好玩,後來,不知不覺中,觀察得太過入迷了……」

  幸村精市從來不會隱瞞他唯一的姐姐任何事情,包括現在狀似對某隻兔子的表白。

  幸村紫葉若有所思,「她可以讓精市覺得很快樂麼?」

  「嗯,看到她某些行為,確實覺得很快樂!」幸村精市從來不會逃避。

  聞言,幸村姐姐憋住笑,輕輕捶了下弟弟的胳膊,笑道:「啊啦,小心玩過頭了喲∼」

  幸村精市彎身摟住姐姐,輕聲說道:「姐姐,謝謝你!」

  幸村紫葉回抱難得感性的弟弟,笑道:「呵呵,沒辦法,誰叫我家精市是最重要的呢!」

  幸村紫葉瞭解自家弟弟,精市聰明能幹,性子溫柔寬厚,對每一個人看似溫文有禮,其實卻是個相當自持的人。與他溫和美麗的外表不同,性格裡過份的堅毅冷靜,很少能讓他失控關注。除了他認定的人外,其餘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存在,可有可無。而且,她的弟弟似乎是個浪漫主議者,在戀愛方面會相當專一,非常的講究。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讓他有一段時間相當好奇,只是沒想到當未婚妻以那種方式出現後,給了他一種心靈的震撼,然後是日漸不可收拾的觀察中,漸漸失控起來。

  只是……

  「精市,我不得不說,三月似乎很抗拒這個安排喲。」幸村姐姐幸災樂禍的聲音。

  想起剛方差點做出弒父錯舉,後來不得已被七月打暈放到客房裡休息的女孩,幸村家姐弟一陣好笑。可是,想起三月會變成這副模樣,卻是當年父輩的人造成的,姐弟倆默然。

  當年的事情,是幸村家虧欠了千草彌彥的,而千草彌彥似乎還未從「幸村千繪」的魔障中走出來,對唯一的女兒只是利用,利用她來完成他年輕時的遺憾。

  「好了,你先去花廳,我去客房看看三月醒了沒有。」

  *******

  空闊的傳統和室裡,七月跪坐在榻榻米前沉思,清冷的面容彷彿與古老的和宅融合一體,有種捉摸不透的冷毅。

  「七月?」

  軟軟的聲音令七月回神,然後一具身體猛然從被窩中躥出撲上來緊緊抱住她。七月有些無奈,只能任某只將發抖著將身體埋進她懷裡,亂七八糟的控訴著她滿心的委屈與恐懼。

  「嗚嗚嗚……七月,他是妖怪,他要殺死我……真的,我差點被妖怪殺了……嗚嗚嗚嗚……」

  或許,最先的「妖怪」是千草彌彥的化身。就不知道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到底曾經對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過份的事情。千草七月可以感覺到千草彌彥對三月的冷漠,所謂的父女根本不存在任何感情。千草彌彥不像千草世知,他大多時候漫不經心的表相下可以夠冷夠絕,對待人生就像一場遊戲,悲也好、樂也罷、生命已無所謂,皆不在他認真的範圍內。唯一讓他在意的便是幸村家與千草家這則婚姻,或許,他更在意的是幸村夫人?

  七月瞇起眼,想起了千草彌彥看向幸村夫人的眼神。

  拍拍懷裡哭得抽噎的女孩,七月正色道:「三月,你想嫁給幸村精市麼?」

  瞬間,某人嚇得連哭都忘記了。於是,七月得出否定的答案。

  「嫁嫁嫁……我不要嫁給妖怪——」幾乎是尖叫著否定,抱著頭,三月簡直不敢相信今天千草家與幸村家會晤竟然是商討兩家聯姻的事情。

  緊緊揪住七月的手臂,哭得臉蛋紅撲撲的女孩慌亂不已,神經兮兮的,「七月,怎麼辦?我不要嫁給妖怪,太可怕了……」

  「那麼,就不要嫁!」

  清冷如泉的聲音,一字一句帶著一種堅定的信仰,讓人不由心靜平和,所以的喧囂沉澱下來。

  「所以,你可以拒絕到底!」七月微笑著說。

  三月呆呆的看著七月,對少女難得的微笑感到無比的安心。七月一直都是這樣的,明明和她一樣大年紀,卻在人生道路上為她撐起一方不受塵俗紛擾的天空,讓她心安理得的享受所有的安然寵溺。

  三月咬緊唇,突然心裡無限難過。

  憂心忡忡的眾人

  黑暗裡,女孩抱膝坐在床上,清亮的黑色眼睛無神的盯著室內無邊的黑暗。

  窗外的路燈昏昏暗暗的從大開的窗戶流洩入室,夜風輕輕拂過,吹動窗簾飛舞,像起舞在夜中的魅影,惹得女孩埋在雙膝中的臉蛋越加深陷,好像要將臉埋進裡面永遠不出來。

  三月心裡很難過。

  長這麼大,她的生活一向簡單,沒有什麼煩惱的事情,造成她如孩子般簡單的性格。

  彷彿一夕之間被迫成長。

  她明白了七月在她的生活中擔任了一個怎樣的角色,而七月為了她做了什麼。現在,七月將要為了她自己一個人對抗整個千草家。

  雖然七月笑著對她說讓她不必擔心,按心意行事便好。可是她明白七月對上千草家,七月終究要妥協的。

  今天離開幸村家時,千草縈音曾和她單獨說過話。

  「三月,你已經十六歲了,應該懂得什麼是責任!你願意七月為了你將自己的一生賠給千草家麼?那樣七月並不會快樂,你我都知道七月有多討厭千草家。」

  她當然知道七月討厭千草家,七月從來不曾和她講千草家的事情,七月認為那並不重要。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監護權還在千草家裡,七月必不會再回千草家。是她沒用,一直都依靠七月。

  千草縈音仍是那副大小姐的做派,抬起秀美的下頜,冷冷的說:「這則婚姻是爺爺和你父親決定的,如果你不答應,七月將會被迫回去繼承千草家,這是爺爺的要求。」

  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給幸村學長啊!雖然幸村學長是個好人,但幸村學長長得太可怕了,她不想天天面對妖怪……

  可是,如果她不嫁去幸村家,七月將會失去自由。七月不可能脫離千草家的,因為七月對千草知世和千草縈音都有感情。三月對親情的觀念來源於七月,在她心裡,七月就是她的親人姐妹,而她看得出七月其實很喜歡千草知世爸爸和那個大小姐的姐姐(千草縈音)。

  比起她這個可有可無的人,七月在千草家是個特別的存在,七月是千草爺爺心裡最滿意的繼承人,千草爺爺一直希望七月將來能繼承千草家,只有她是不被需要的。如果七月真的為了她而回去繼承千草家,她心裡也不會高興,她也知道七月有多喜歡青學網球部的那個菊丸英二……

  在這裡,千草縈音明確的告她,她就是千草爺爺逼迫七月妥協的一枚棋子罷了。

  掀開被子就這麼裹住全身,三月將自己捆成一團粽子,失眠了半宿。

  彷彿只是剛剛睡著了一會兒,身體的生物鐘讓她在每天早上六點鐘準時起床去跑步。但是今天她根本什麼都不想做,只是捆著被子發呆,聽著晨起的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喚著。

  直到七點鐘,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三月遊魂一樣走出房間。

  七月將裝好的便當塞進三月的書包裡,見女孩像棵蔫壞的酸菜一樣黯淡無光的臉色,微微歎息一聲,摸摸少女的腦袋。

  「別想太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便好。」

  三月有些難過的看著面無表情的七月,想哭的感覺讓她紅了眼眶。

  從來沒有這麼清楚的認識到七月有多在乎自己,有多寵她,甚至為了她做了多少。她的孩子氣固然是七月所樂見的,但也是七月所擔憂的。她一直像個孩子般不願意長大,不願意相信那個大人的世界,因為它太現實,太黑暗。

  三月低低「嗯」了聲,拎著書包和便當去學校了。

  七月以為她為了千草家與幸村家的婚姻而難過,拍拍她的腦袋讓她去上學了。

  星期一的校園裡,剛過完一個週末的學生們大多還沒有收心,對待校園生活顯得有些懶散。

  當看到從開學伊始便轟動立海大的轉校生頂著兩隻黑眼圈走進教室,一年D組大半的學生都投來關心的眼神,特別是那些在短短時間內便與千草三月混熟的女生們更是關心起小女生是不是經歷了一個悲慘的週末。

  「啊啦,三月,你……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切原赤也含蓄的問。

  何止是不好,千草三月向來是精神抖擻、活潑乖巧的,幾時這樣沒精神了?

  三月看到同班的海頭,委屈得差點想撲上去抱住讓人覺得很安全的海帶頭哭訴自己週日所經歷的慘絕人寰的事情。不過一想起當事人之一是海帶頭向來尊敬的幸村部長,不禁蔫了,滿心怨念。

  最終,只能撅著嘴巴,沒好氣一聲「沒事。」作結尾。

  這種事情,三月覺得沒有必要告任何人,因為沒有人能幫得了自己,只是徒增麻煩罷了。

  切原赤也撓撓頭,看著一臉慘淡之色的小女生,覺得自己身為好朋友,似乎有義務分擔朋友的困難。只是,三月擺明著不想說,他又不能逼著問,只得先放著,等部活時再去問問向來心思靈竅的仁王學長。仁王學長對女人向來很有一套,應該很樂意為後輩分憂困難吧?

  一整天,三月都沒有什麼精神,特別是中午時候,千草縈音竟然親自到一年D班來將小女生提溜走,等午休後回來後更是面色慘白慘白的,這下子大家都知道可愛的千草三月遇到困難了。

  ********

  「仁王學長,今天三月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整天都沒什麼精神,問她話她又不說,明明星期六那天她還挺正常的嘛!你說,作為朋友,我能為她做些什麼呢?」

  下午部活中場休息的時候,切原赤也很虔誠的問正在喝水的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自詡是個體貼愛護後輩的好學長,對送上門來的後輩當然不後拒絕,於是嘴角噙著詭笑當面對單純的小學弟面授機宜。立海大的正選們已然習慣了,只是好笑的看著被騙了無數次的單細胞生物還記不住教訓找上那隻狐狸。

  漫不經心的聽著兩人的談話,幸村精市看著網球場上正在訓練的一些隊員,不由得有些走神了。直到一旁響起了真田弦一郎忍無可忍的喝斥聲,方啞然失笑。

  「你們兩個該去訓練了,切原赤也去揮拍一千次,仁王與柳生對打。」

  「嗨∼嗨∼」

  柳蓮二突然轉過頭看向抱臂觀望球場上隊員練習情況的幸村精市,敏銳的發覺他們的部長剛才有些走神了。柳蓮二若有所思的看著幸村精市的側臉,直到幸村精市若有所悟的回首看過來。

  「蓮二,有什麼事麼?」

  柳蓮二慢吞吞的放下手中的飲水瓶,起身走到幸村精市身邊,翻開筆記本:「啊,我覺得我們來討論一下部裡幾隻的訓練情況,嗯,還有青學的教練半個月後邀請我們網球部與他們合宿的事宜。」

  *****

  裝潢溫馨的咖啡店,兩名少女面對面坐著。

  清水淡心用精緻的長柄湯匙攪伴著咖啡杯裡的奶茶,唇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對面的少女顯然沒有她的好心情,端著苦澀的咖啡喝了幾口便放下,雙手搭在桌面上,清冷的眉宇間顯得有些苦惱。

  「那傢伙已經連續幾天悶悶不樂了。我開始以為她是害怕要嫁給幸村精市,後來才發現不是。」為此,七月實在沒辦法開解那只已經鑽牛角尖的兔子,一隻偶爾太固執的兔子。

  「七月,我覺得嘛,雖然三月保持童心很好,但她也該長大了。」

  七月皺眉,顯然不敢苟同。

  「其實,我覺得幸村精市於三月而言也是個好選擇。」清水淡心緩緩的說,抬手制止了七月的反駁:「雖然與幸村精市接觸不多,但我感覺得出來他是個很溫柔的人,而且有耐心毅力。如果三月的人生道路上有他在一旁指引等候,三月將來會成長成一名很出色的女性。」

  這樣說來,或許還是人家少年比較吃虧呢。

  七月神色陰鬱,「人都有逆反心理,被人這麼安排人生,你覺得幸村精市會妥協?至少我不允許有人這樣對待三月,隨意安排三月的人生。」七月斬釘截鐵的說,態度非常強硬。

  所以說就嘛,七月表面上對三月經常不客氣的教訓,其實是個比任何人都溺愛三月的人。看到七月不覆以往的冷靜理智,清水淡心只能說她是關心則亂,當局者迷。

  「呵呵,七月難道你忘記了幸村精市是什麼人了麼?我想能在網球場上被人譽為神之子的人,是不可能軟弱的受人擺佈的,這是對他們的一種侮辱!」

  七月蹙眉良久,終於恍然說道:「幸村精市在這則婚約中是自願的?」雖是疑問句,語氣裡卻是再肯定不過。七月有些放心了,如果不是好友提醒,她都快要忘記這則婚約關係中的當事人不只三月一人,還有王者立海大的幸村精市的參與。

  幸村精市是何人?他是立海大網球部中的王者,是網壇中的神話,是所有喜愛網球的人所難以超越的神之子。這樣的人非常注重自己的本心,根本不會任人隨意擺佈他的人生,他的未來。

  那天事情不了了之,除了大人們興致勃勃的討論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外,其實也是讓兩家的後輩先認識,心裡好有個底,而結婚的事宜還要兩家商討更多的細節。

  當然,後來三月明明確確的發出抗議之聲了,只不過被千草彌彥一個眼神瞟過來,沒有骨氣的某只再次躲到七月和幸村紫葉身後瑟瑟發抖。

  想著,七月歎了口氣,揉揉隱隱發痛的額際。

  「還有一個麻煩。」七月說:「是千草彌彥,三月的父親。」七月的神情流露出一種介於困惑與生氣中,似乎對千草彌彥這個人有種很複雜的感想。

  「三月的爸爸?長得怎麼樣?」清水淡心很感興趣的問。

  「和三月有五成相似,不過也是個妖孽!」七月再喝了口咖啡穩住心神,「三月只是他的工具。我想,他那麼執著的想讓三月嫁給幸村精市,原因在於幸村夫人身上。」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千草彌彥對幸村千繪與眾不同的態度,這讓七月有些狗血的想起一些三流的八點檔偶相劇,相當黑線。

  清水淡心無語了會兒,方道:「其實你也不必太擔心,如果三月嫁到幸村家,三月便與千草家沒有關係了。」

  千草彌彥的存在於三月而言是個導火線,沒有人知道千草彌彥曾經對三月做過什麼事,讓三月對千草彌彥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和絕望。三月一直是單純的、快樂的、活潑的、乖巧的、善良的、很能在不知不覺中惹禍的、很無厘頭的,可是就是沒有見過她對哪個人能有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與毀滅感。

  三月恨不得殺了千草彌彥。

  這種感情太不正常了。

  清水淡心伸手輕輕揉撫七月的額頭,想拍散她眉宇間的陰鬱,「啊啦,真的不必那麼擔心,三月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會明白的。」

  七月勉強笑了下,拋開這個話題和她聊一些平常的東西。

  *******

  三月的低迷氣息一直持續了好幾天,無論在家裡還是在學校,小女生的反常都令人側目。

  好吧,七月對此無能為力,而同班的切原赤也在某隻狐狸的鬼主意中,發現對現在人生陷入慘境的某隻兔子實在不實用,於是切原赤也棄之,找上了他覺得最可靠的幸村部長。

  「赤也為什麼那麼關心她呢?」幸村精市托著下巴笑盈盈的問。

  幸村精市長得很美麗,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事情,這種美麗使他看起來多了一種柔弱之感的同時,卻顯得很溫柔。然而,卻又是個讓任何人都無法認為他軟弱好欺的人,瞬間迸發的氣勢,是任何人也難以匹敵。那種溫柔,讓他像冬日裡的暖陽般給人平和溫暖的感覺。

  切原赤也撓撓已經亂蓬蓬的頭髮,很單純的笑道:「因為三月是我的朋友啊!而且,總覺得三月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她這個樣子真讓人很不習慣,已經有好多的男生來問我三月怎麼了。」

  說著,切原赤也撇撇嘴,真不知道那隻兔子有什麼魅力讓那麼多無知少年暗戀。(皮相之美,永遠是人類無法抗拒的一種存在,不是人人都和小海帶你一樣無視皮相,只重感覺的。)

  「哦……」幸村精市拉長了聲音,「聽說三月曾經和你表白過,你們是學校裡公認的情侶呢。」

  小海帶馬上炸毛了,「我怎麼可能和那個傢伙?三月是朋友、朋友啦!」

  不知為什麼,他和三月一見如故,很輕易的便成了朋友,但要說什麼男女朋友,他可是不幹的。他才不要一個擁有怪力和奇怪審美觀和讓人囧囧有神品味的女生做女朋友,這樣會讓他徹底絕了男孩子對異性那種朦朧的幻想。

  幸村精市失笑,溫和的說道:「別擔心,她很快就會恢復正常了,我保證。」

  切原赤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家部長那麼信誓旦旦的口吻,但這不妨礙他對幸村精市的信任。而小動物敏感的第六感讓他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就不知道這只海帶將來知道真相時,會不會被雷得精神失常。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5

那麼,同居吧!

  園藝社的部活其實很輕鬆,園藝社裡女生佔人數比列的三分之二,大多是些熱愛花草園藝的文雅女孩子,所做的事情就是鬆鬆土、除除草、澆澆花什麼的。

  三月每天的部活時間不多,做的也是一些比較簡單的工作。這只憑借她那張可愛的臉蛋,還有孩子氣的乖巧性格,很容易便贏得了園藝社上上下下一致的喜愛,與他們打成一團。

  小早川知夏是三月在園藝社裡交情比較深的一位女性朋友,雖然不同班級,但也不過是隔壁班的,一出教室門左轉就能遇見了。而且這兩隻的相處情形,怎麼說呢,倒有一種主人與寵物的感覺。

  小早川知夏長得不錯——應該說這個世界無論男女都是美型的,平時給人的感覺有些漫不經心,但一遇到她喜歡的東西,會變成一位氣勢濤天的女王攻。

  「三月,來,啊∼」

  張嘴,一顆超濃的牛奶糖滑進嘴裡。三月捂著鼓起的臉,瞇起眼睛咀嚼。

  像只無害的小兔子,真是惹人憐愛。

  小早川知夏拍拍小女性的頭頂,一起蹲在園藝社的矢車菊花田中偷懶。

  「三月,明天又是週末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箱根玩兩天?」

  聞言,三月神色有些黯然。如果是以往,她一定會快快樂樂的答應,可是現在非常時期,未來迷茫,她哪裡有心情去玩?

  「啊啦,少女,別苦著一張包子臉,會變醜的喲∼」小早川知夏捏捏小女生的臉蛋。

  「反正我本來就長得很醜……」三月嘀咕著。

  小早川知夏有些無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長相甜美可人贏得立海大從一年級到三年級不等的眾位男生好感愛慕的小女生總會認為自己長得很醜呢?原本是見她這一個星期來一直情緒低落想在週末邀請她去玩的,看來這只是不會去了。

  小早川知夏無趣的將口袋裡特地為誘哄小女生而準備的牛奶糖塞給她,拍拍衣裳上沾的泥土站起身:「好了,放學了,我們回家吧!」

  「哦∼」

  甜甜的牛奶糖一直是三月的最愛,雖然說這麼大還喜歡喝奶製品總被人笑是長不大的孩子,但喜歡就是喜歡,她也沒辦法。

  剛出校門,便見到學校門口前忤了一堆的學生,皆以女性居多。此時應是放學很久了,這種時候學生應該走得差不多了。而現在,校門口卻熱鬧得好像有什麼大名星光臨一般。

  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小早川知夏早已拽著小女生走過去一起瞧熱鬧——有熱鬧不湊白不湊,這是小早川知夏的口頭禪之一。

  三月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看著那站在校門口前的花壇前的長髮男子。

  熟悉的容顏,穿著一身名貴的休閒服飾,長及腰股的黑色長髮依然用一根髮帶隨意綁的腦後,精美難測的臉蛋上總是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白色的絲綢襯衫使他看起來像是從畫風華麗的漫畫裡走出來的貴族,一舉一動優雅魅惑,致命的吸引力讓人連眨眼都捨不得。

  「啊,三月,他長得很像你呢。」小早川知夏只一眼便看出那名像花密一般吸引無數蜜蜂蝴蝶的男人與身旁的兔子六七成相似的容顏,很輕易的俘獲了在場在半女性的芳心。

  三月很想說她不認識他,想掉頭就跑,但那男人已經發現她們了,望過來的目光令她恐懼得挪不開腳,久遠的記憶侵蝕著她的腦海,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讓求生的意識無比的強烈……

  「啊啦,小三月,終於等到你放學了。」男人用那種貴族的詠歎調歎息般的說,清雅如玉琴的聲音當場讓無數女人癡迷。男人閒庭散步般走過來,對小早川知夏略略欠身,表現出完美的禮儀,「小姐你好,我是三月的父親千草彌彥。」

  「你、你好,我是小早川知夏,很高興認識你……」小早川知夏漲紅臉,手足無措。

  千草彌彥只是低低的笑著,伸手擁住看似很乖巧其實已然僵硬的女兒的肩膀,「三月,走,爸爸和你一起去吃晚飯。」說著,對週遭圍觀的少女們露出迷人的笑容,輕擁著少女離去。

  *****

  高級的法國餐廳裡,一名女性服務生俏臉紅紅的接過千草彌彥遞來的菜單,躬身行了個禮離去。千草彌彥微往後靠,讓背靠在椅背上,閒適優雅,雙手托著下巴看著對面規規矩矩坐著、低垂著腦袋的女孩。

  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滑過男人的眼眸,千草彌彥勾起紅唇,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

  「啊啦,三月,這麼久不見爸爸了,不想和爸爸說些什麼嗎?」

  如果不是七月曾經叮囑過她不可以依靠自身的力氣和武功傷人,對面的男人早已經死過千百次了。恐懼與恨意在心裡交織,她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

  「過了一個星期了,三月考慮得怎麼樣了?」

  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心裡一直是抗拒的。

  「你有什麼不滿的?精市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對像,你們女人不是都想嫁給這種既是世家的繼承人又品貌雙全的白馬王子麼?現在機會就在你面前,你真的捨得放棄?」

  怒氣在心裡漫延,三月捏攥緊了拳頭,胸坎氣得一鼓一鼓的。

  幸村學長才不是她的白馬王子,她不要嫁給妖怪,她也想要嫁給帥帥的男生,組成一個美美的家庭,而不是擔心以後會生妖怪孩子。想著,三月不禁有些埋怨對面的男人,都是因為他長得太醜了,才會讓她自己也長得不咋樣,遺傳真是可怕啊!(= 。=//看文的親可以忽視這只的心理活動……)

  「三月,不管你願不願意,你是必須嫁給幸村精市!」千草彌彥盯著對面的女孩,聲音不急不緩,「這是幸村家與千草家當年的約定。而且,幸村精市長得很像千繪,千繪是我的低線,任何人都不准觸范……」最後的聲音近乎歎息的喃語。

  如果是一個有理智的人在這裡,聽到千草彌彥的話,絕對會罵他不知廉恥。但是千草彌彥就是這種人,隨心所欲、無所顧忌,為了自己的堅持,哪管你洪水滔天。

  ——我死後,哪管你洪水滔天。

  這是千草彌彥的放肆與無心,這世間令他堅持固守的東西不多,一但堅持,便是死亡也不能改。

  三月突然很想哭,但她生平第一次覺得在誰面前哭也好,就是不能哭給這個男人看!這種被迫面對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沒有被允許的退路,只是冷冰冰的,用一種如蛇般的視線將她纏繞。

  所謂的「父親」根本不喜歡她,她可以感覺得出來,而他所堅持的這段婚姻,只是因為他想堅持,所以不允許有任何超出他允許的範圍。若不是為了七月,她才不要面對著這個男人……

  一道陰影投在視線所及之處,三月聽見另一道聲音響起。

  「抱歉,彌彥先生,我遲到了。」

  「沒有,我們也只是剛到,精市先坐下吧,陪我們父女倆吃個便飯。」千草彌彥的聲音滿是包容。

  幸村精市微欠身,然後拉開三月身邊的椅子坐下,很細心的發現某隻兔子擱上雙膝上攥得死緊的拳頭。幸村精市微微皺起眉頭,很快便放開。

  老實說,今天收到千草彌彥的邀請時,他有些驚訝,但基於晚輩的禮節,他還是欣然撲約。只是沒想到在場的還有他的小未婚妻。

  是的,未婚妻,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便定下的婚約了。如果不是千草三月一直呆在中國沒有回來,大伙幾乎都要忘記幸村家與千草家曾經這個婚約協議。

  幸村精市剛坐下,服務生很快便上餐了。

  幸村精市與千草彌彥出身世家,無論有多急的事情都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餐桌禮儀,而三月在兩個氣場強大的「妖怪」都在場的情況下,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透明化,更是不可能自己去搭腔找話。於是一餐飯在三人沉默中進行。

  飯後,侍者轍去杯盤,端上飯後甜點和茶。

  幸村精市禮貌性的喝了口茶,說道:「這幾天都沒見彌彥先生,我以為您又去為旅遊了呢。」

  「是去各處走走,這些年在國外走得多了,幾乎忘記了自己國家裡曾經走過的地方,很令人懷念呢。」千草彌彥笑笑,深邃的黑眸黝深不見底,「啊喏,在你們結婚前我是不會離開日本的哦,精市。」

  幸村精市微笑不變,優雅從容的如同面對的是一個最平常不過的朋友同學,只可惜少年在男人面前還顯得嫩了些,耳根子微微透紅。

  千草彌彥敲敲桌面,說道:「我和伯榮千繪他們商量了,你們現在還是學生,將來也要上大學,結婚確實早了點。不過,你們還是先要先結婚的,只是先不對外界公開。」

  不公開的意思是只是這兩家知道,只是按平常家庭的事宜來辦。幸村精市在心裡琢磨,發現這個安排現在挺好,他們還是學生,應該享受學生的生活,不必受到太多外界的干擾。

  幸村精市眸光微轉,瞥見身旁的女孩雙手擰成麻花了,似乎很想鼓起勇氣抗議。

  「我、我不……」

  三月終於抬頭正面面對對面的男人,臉色有些慘白。

  千草彌彥瞇起眼睛,「這就是你考慮了一個星期的結果?」千草彌彥輕輕歎息,輕滑迷人的聲音有些縱容的寵溺,「三月,我的孩子,你應該長大了。相信縈音那孩子和你說過,這則婚約於千草家來說代表什麼,難道你真的願意你最喜歡的七月受老頭子擺佈,被逼回千草家麼?」

  血色一下子從面上退去,三月身體有些發顫,冰冷的手無措的想抓住些什麼,直到摸到一隻溫暖的手,想也不想的緊緊攥住不放。

  「我……」嘴唇囁嚅,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千草彌彥看向她的目光滿滿是憐憫與輕笑,「好吧,爸爸也知道你們還沒有談戀愛,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一下子要你們結婚確實有些牽強。不如,先同居吧。」

  話落,少女從顫抖到搖搖欲墜了。

  幸村精市很想掩臉歎息,突然發現對面的那個不良父親簡直在以逗弄他可憐的女兒為樂。

  「為了七月,三月可是要好好考慮喲∼」

  名為「七月」的大石頭砸來,某只膽怯的兔子奮起了,「好,我答應!」

  幸村精市終於明白什麼叫畏懼到極致便是無所畏懼了,小白兔的勇敢實在是值得令人好生祝賀一番,看著眼睛裡已經為了「七月」而熊熊燃燒起來的焰火的女孩,幸村精市覺得他未來的生活似乎會很有趣。

  當然,他一直沒有抗拒。

  如果是三月,他很願意。

  也許是初見面那雙被淚水潤洗過的清亮無垢的眼眸俘虜了心房,或者是日漸相處觀察中讓他慢慢的在意起總是狀況百出的女孩,或者又是因為他心裡知道她是「千草三月」,家族為他訂下的未婚妻,只是屬於他幸村精市一個人的所有物,不是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

  嗯,說來,「幸村三月」比「千草三月」更朗朗上口呢。

  直到千草彌彥借口離去,留給這對未婚夫妻一點相處空間時,奮起的勇氣終於從三月心中如潮水般退去,三月垮著張小臉,又有些無措了。

  啊啊啊啊,她又做了衝動的蠢事了!!七月會罵死她的!

  同居不就是變相的告訴他們,她認同兩家訂下的婚約了麼?

  「啊啦,三月,怎麼了?」

  溫雅和煦的聲音響起,三月有些迷茫的抬頭看了眼身邊的紫發少年,然後因觸及那張美麗的臉龐時又馬上撇開,不敢正視。

  經過千草彌彥那個妖孽的刺激,三月發現自己一直認為很可怕的妖怪——幸村學長其實長得一點也不可怕了,至少比起千草彌彥順眼多了!三月在心裡腹誹著。

  低頭,方發現自己手裡一直攥著的很溫暖的手原來是少年的手時,三月嚇得馬上拋開,驚恐不已。

  「對、對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拽什麼不好,為嘛要拽著妖怪不放?會做惡夢的!

  幸村精市收回手,只是笑笑,完全沒有介意。

  「晚了,我們回家吧!」幸村精市起身,很紳士的等候女孩起身,然後送她回家。

  只不過一頓飯便將自己「賣」了,三月心裡說不出的沮喪。

  只不過一頓飯便解決了一切事情,幸村精市心裡很滿意。

  至於千草彌彥,還真是威脅利誘都用上了呢。當然,也因為這位不負責任的「爸爸」的存在,成功的讓他心目中的「女婿」在自家女兒心目中脫離了「可怕」的存在。

  可喜可賀!

  夜暮降臨,幸村精市將三月送回千草家,離別時說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做呢。」

  三月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滿眼迷茫,爾後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千草彌彥說她明天就要挪窩囊搬家去神奈川住在「妖怪」家,和「妖怪」同居了。

  啊啊啊,七月,救命啊!

  **********

  餐廳外不遠處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裡,男人抱臂坐在裡面,透過車窗看著相攜離去的少年少女,漆黑的雙眸裡掠過深沉的憂鬱,須臾間便又是那個漫不經心的男人。

  果然,只要隔開那個千草七月,他家那個笨女兒真是單純的好控制。

  一直到兩人消失在街頭,千草彌彥方收回視線往後靠在真皮椅背上。

  對三月,他的感情有些複雜,無疑的,他曾經很討厭這個女兒,因為她是澤田早紀趁他喝醉酒爬上他的床而懷下的,後來更是為了防他而將女兒遠遠的送去中國——早紀的母親的故鄉。

  血脈相連什麼的也無法沖刷掉被人算計的恥辱。

  這一生,他只愛過一個人,愛到盡頭連放棄也不想,所以只能自我放逐,讓自己遠離日本。直到,老頭子用關係將他快要遺忘的女兒千草三月帶回了日本。

  這兩個孩子長得與曾經的他們如此相似,讓他以為這是上天為了彌被他的遺憾。所以,他想看著這兩個孩子相愛結婚,走到一塊。

  千草彌彥閉上眼,腦海裡那人的影像依然清晰如昨日。

  千繪,你的兒子真的很像你呢……

  委屈的哭泣

  夏天悄然來臨,天上的艷陽明晃晃的炙人,透過濃翠的行道樹灑下細碎的光點。

  穿著寬鬆休閒衣飾的紫發少年施施然的走在行道樹上,偶爾清風拂過,少年抬手將拂過面頰的髮絲撩回耳後,望著碧藍的蒼穹露出淺淺的微笑。

  站在千草宅門前,幸村精市按下門鈴,不一會兒,門開了。

  「七月桑,午安!」幸村精市略略欠身。

  七月面無表情的看著門口中笑容溫雅的少年,過份的沉默讓幸村精市挑起眉頭,卻仍是耐心的等她,任她毫不修飾的目光打量自己。對於千草七月,幸村精市所瞭解的都是從自家後輩切原赤也口中所知,而這些天來的接觸,幸村精市突然認識到情緒從來不外露的千草七月有多寵溺千草三月,甚至為了千草三月不惜與整個千草家抗橫。

  千草七月是個很冷靜的人,甚至對這世界有些冷漠無視,只有千草三月是她的無法觸之的逆粼。或者,還有青學的菊丸英二,千草七月正在交往中的男朋友。

  幸村精市在千草七月眼中看到審視與怒氣,然而,最終所有的情緒掩藏在清冷的神色背後,扯了扯唇角算是笑了下,請他進屋。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說道:「七月桑,三月其實很堅強的。」

  七月身形微頓,說道:「她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什麼都不懂。」

  十六歲已經不小了,在日本有很多十六歲的女孩子已經結婚了。可是三月太過單純無瑕——根本就是一根筋,在七月心裡,三月永遠是那個在不安時會躲在她身後尋求庇護、會因為委屈而哭得浠哩嘩啦、擁有怪力和高強的武藝卻一不小心便闖禍、對世事理解過於單純卻又很乖巧聽話的女孩。

  七月盯著少年美麗的鳶紫色眸子,璀璨漂亮,蘊藏著溫和與理智的情緒,生活裡的幸村精市是個溫文爾雅、體貼自持的好少年,有別於球場上的那個一身霸氣、追求勝利的王者。

  「幸村君,如果你真的選擇了她,你以後會很辛苦呢。」七月給出勸告,也是警告,既然作出選擇,就不允許你以後後悔。

  幸村精市歪歪腦袋,然後輕輕的笑著,「啊,我知道。不過很有趣,也很讓人期待不是麼?」

  幸村精市覺得千草七月應該能理觸他的感受,畢竟千草三月與她是一起成長的姐妹,沒有人比千草七月更瞭解千草三月了。他們都很期待那樣敏感純粹的孩子將來會在這個現實的社會長成什麼樣子,會不會如同她的善良純粹的內心一般發光發熱呢?

  等待的過程、引導的過程也是很有趣呢。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笑容猶如天邊飄浮的雲絮,「她會長大的。」

  「但願如此!」

  七月聳聳肩,率先穿過院子走進屋裡。

  客廳裡顯得有些凌亂,看樣子似乎是在收拾東西。幸村精市環視一眼,看向七月。

  七月撇撇唇,說道:「三月在她房間裡收拾自己的東西,二樓左拐第二間房。」

  三月以後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彼此多接觸瞭解對方也不是什麼壞事情。

  幸村精市挑眉,看少女不理會她逕自走進廚房,只是笑了笑,然後自己走向安靜的樓上。

  二樓左拐第二間房。

  門掩著,基於禮貌幸村精市敲門,待得到主人清脆的回答「請進」後,推開門。

  然後,當看清這間不太具有少女風格的房間時,曉是向來強大淡定的女神殿下也不禁囧了,進退不得。

  房間面積不大,該有的擺設都有,然而對於正常的女孩子來說,過於單調了。這也不要緊,但是為什麼這個房間的一面無任何掛飾的牆上貼滿了放大的相片,而那些相片中貌似自己的相片所佔的空間最大呢?

  幸村精市可不會像冰帝那位水仙花大爺自戀的認為某只一見到他就恨不得滾得遠遠的兔子會像正常的女生那樣暗戀自己,也不會認為這只會像那些誇張的少女漫畫裡的主角暗戀自己到將他的相片拷貝放大每天瞻仰的地步,更不會認為除了他自己,連青學的不二周助和聖魯道夫的觀月初都被納入暗戀的對像。

  所以,聰慧的幸村少年很輕易便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也知道為什麼要將他們的相片掛在某只的房間裡。

  真是個好辦法,不是麼?由相片到真人,每天接觸作心理暗示,待習慣了恐懼後面對真人,某隻兔子應該會習慣……

  幸村精市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哭笑不得的心情讓他的表情瞬間扭曲了下。

  很好,很強大,原來對付審美觀扭曲的BT也可以用這種方法。

  沒聽見聲音,正在收拾的三月回頭,當猛然間看到不應該出現在她房前的少年時,著實嚇住了,一屁股從床上滑下來,腦袋很不湊巧的磕到了堅硬的床沿。

  三月痛得眼淚狂飆,抱著頭趴在床邊裝死。

  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她什麼都沒有看到……

  為什麼「妖怪」會出現在她房間裡?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麼?

  「啊啦,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伴隨著溫和的聲音,是一隻大手為她揉撫腦袋上的腫包。三月淚眼汪汪的抬頭看他,淚眼模糊中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心裡很委屈很委屈,於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抱著自己的雙膝,將臉蛋埋在雙臂間壓抑著哭出來。

  她很傷心難過,因為她答應離開七月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

  昨天回到家裡,在她如喪考妣的告訴七月先前發生的事情後,七月就不理她了。七月不理她了,有比這更令她傷心的事情麼?從小到大她一直沒有和七月分開過,現在,因為自己答應了千草彌彥必須得搬離千草宅和幸村家的人住在一起後,七月就不看她不理她了。

  七月一定是生氣了。她想反悔,但從小到大的教育令她知道自己作出的承諾必須遵守到底,自己的決定必須由自己承擔後果。

  所以,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因為她不能堅持她的想法,所以七月生氣了,七月不理她了。

  就像雛鳥離開了一直依賴的母親,不安、恐懼、迷茫、無助、對未來的不確定……一瞬間所有負面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難過得只能號啕大哭。

  幸村精市唇邊的笑容有些凝固,輕輕撫著她的腦袋沒有說話,直到少女的哭聲由哭泣到抽咽,慢慢的將哭到岔氣的少女摟過懷裡,安撫性的拍撫著她的背。

  他真的沒想過這會令她如此傷心,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似乎每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心情,只是就這麼安排了一切。無論是幸村家,或是千草家,因為利益,因為愧疚,因為約定,因為遺憾……所有的人都忽視了她的心情。

  幸村精市有敬愛的姐姐為他排譴一切負面情緒,而她呢?雖然有千草七月,但千草七月才是那個讓她妥協一切的人。

  「三月,不要哭了……」

  將委屈到極致的小女生抱在懷裡,平靜的心湖隨著她的哭泣刺痛起來,幸村精市任由女孩趴在他懷裡,淚水慢慢的將他的衣裳打濕。

  坐在地板上相依相偎的少年少女,安靜無聲,只有壓抑的破碎的哭聲偶爾響起。門外,七月靠在牆邊,仰起臉面無表情的看著天花板,一直聽著裡面的哭聲,沒有進去說什麼。哪怕是一個字,也許也能讓小女生心情好一些,但七月從始至終都沒有做什麼。

  *******

  「那麼,七月桑,再見,歡迎你有空到幸村家做客。」

  幸村精市禮貌性的說,手裡拖著一隻旅行箱——某隻兔子的行李。今天他就是純粹來這兒接人順便幫拎行李的,三月的行李不多,只是塞了個箱子就沒有了。

  「嗯,希望三月不會給你們添太多麻煩。」七月略略頷首。

  三月抱著她的小狗四月,眼巴巴的看著七月,在七月終於施捨一個眼光過來時,小心翼翼的問道:「七月,我、我還可以回來麼?」

  回來作什麼?難道你想被幸村家休了回來?七月皺眉。

  幸村精市笑容不變的摸摸少女的腦袋,柔聲道:「當然可以,畢竟七月是你姐姐不是麼?」這也算是三月的娘家,哪有不能回來的道理?

  七月的視線從幸村精市笑靨如花的臉轉向忐忑不安的少女身上,臉皮有些抽搐,但最終在某只等得快要哭時,終於輕微點頭。

  當看到某隻兔子瞬間燦爛的笑臉,幸村精市和千草七月兩人同時別開臉。

  三月的幸福真的很簡單,簡單到只要一句話一個承諾便讓她重拾快樂。

  「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也別動不動就一驚一乍的,更不要不知收斂力氣破壞東西,你要乖,知道麼?」

  三月馬上點頭,保證自己不會給人添麻煩。幸村精市在一旁看著,似乎覺得很有趣的模樣。

  「還有,幸村君是好人,有什麼不習慣、不懂的可以找他。」七月面無表情的將一旁的幸村少年拖下水,很不吝嗇的先發一張好人卡。

  被發了好人卡的幸村少年眼角微抽,見少女臉紅紅的偷瞄自己——某只想起方才趴在人家懷裡水漫金山的情形,覺得很不好意識——下意識露出安撫的笑容,不過,見這只又嚇得飛快撇開視線,幸村少年知道自己未來的路任重而道遠啊。

  三月很慎重的點頭,一一將七月的叮囑記在心裡,那模樣好像她和七月即將要生離死別般,看得幸村精市滿臉黑線。

  回程的路上,幸村精市終於認識到千草七月在自家未婚妻心裡佔據著多重的份量,簡直將千草七月的話奉為聖旨般執行著。

  有不懂的就問,很直截了當。

  「幸村學長,我們會和幸村伯伯和伯母一起住麼?」

  「不,我們不住在本家,住在外面。就是上次你去的那棟房子,家裡除了我還有姐姐。」

  聽到溫柔的幸村姐姐也和他們住在一起,三月頓時鬆了口氣。這也算是聽到同居後最令人感到安慰的一件事情了。

  「那……幸村學長,我們會一直同居麼?」

  對小女生太過直白的話,幸村精市遠目了會兒方道:「大概再過不久,大人便會為我們舉行婚禮了吧,三月你要有心理準備。」相信那群猴急的大人早已迫不及待的準備結婚事宜了,幸村精市一點也不意外。

  「哦∼」三月悶悶不樂的把玩著懷裡小狗的耳朵,小狗掙扎不休,最終跳離三月的懷抱直奔溫柔美麗的女神,很敏捷的跳到幸村精市肩膀上趴著。

  幸村精市眼角微抽,心裡有些懷疑這隻小小的一團東西真的是狗麼?比貓還輕盈敏捷。

  「三月很討厭我麼?」幸村精市將小狗拿下放回少女懷裡。

  「不,不討厭,幸村學長是好人。七月說的,我也感覺得出來。」

  好人卡發太多也會氾濫的。

  「只是……」她不想嫁妖怪罷了,不過在千草彌彥出現後,幸村精市的妖怪值變小了,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了。三月偷偷瞄向身畔的少年,發現以前一直恐懼的容貌現在看起來順眼多了,也沒有以前感覺的強烈,不知道是七月的「特訓」奏效了,還是因為被千草彌彥那妖孽嚇得麻木了。

  幸村精市親暱的拍拍少女的腦袋,沒有發現牴觸情緒後,心裡很高興少女沒有初始的那樣抗拒自己。相信有一天,三月會如同對千草七月依賴信任那般依賴自己的……

  *******

  兩人慢悠悠走在路上,夏日午時的街道有些炎熱,每當清風拂來又能感覺到絲絲爽快的涼意,感覺很舒服。

  「幸村學長,以後我若是做錯事了,請你一定不要生氣哦。」

  「為什麼這麼說?」

  「喏,因為我總是沒辦法控制力氣,給人添麻煩。我以前經常闖禍的。」

  「沒關係,我相信三月。」

  「……謝謝幸村學長。」

  「嗯。」

  再次站在只來過一次的幸村宅前,三月心裡有些彆扭。第一次來,她是做為客人,膽顫心驚。第二次,也是現在,似乎要將這裡當作家……

  還是沒辦法將這兒當成家,三月有些苦惱,跟在少年身後走進屋子裡。

  「三月,你終於來了∼」

  一個熊抱撲過來,差點沒將個子嬌小的小兔子悶得窒息,小狗四月早已跳開直撲女神——這一定是只母狗,見色忘主。

  「姐姐,別嚇著她。」幸村精市拉開自家熱情的姐姐。

  三月笑得有些靦腆,臉紅紅的——被悶紅的——鞠躬,「又要打擾了,幸村姐姐。」

  「沒關係,等三月嫁過來,就是我的家人了喲∼」幸村紫葉拉著三月左瞧右看,長相甜美又乖巧可人的女孩兒,沒有現在社會的女孩子的任性嬌縱和多心眼,單純乾淨得可以例為國寶了,很輕易便會讓人喜愛上,很滿意這個未來的弟妹:「吶,三月,姐姐帶你上樓去看你的房間……」

  看著消失在樓梯中的兩人,幸村精市輕笑著將小狗放到地上,拎著行李跟上樓去。

  這只是開始而已,平靜的生活因為一個人的到來徹底改變。

  不知道明天又將會是怎麼樣呢?


  真田的糾結

  真田弦一郎按響門鈴後,很有禮貌的等在一旁等主人開門。

  「等一下,就來了∼」

  門內一聲陌生清脆的女聲響起,還沒給他疑惑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時,拉開的門露出一張不算陌生的臉蛋,笑容可掬的看著他。

  「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

  嚴肅的皇帝大人淡定的告一聲罪,轉身要走,眼角瞄向門牌,上面仍是真真實實不過的「幸村宅」時,真田弦一郎糾結了,復又抬眸看向維持著開門姿勢一臉困惑的小女生。

  這裡明明是幸村家,除非他眼花了,不然這只審美觀詭異並且根深蒂固的認為幸村精市是「妖怪」的小傢伙怎麼會在幸村家?還以主人的方式理所當然的給他開門迎客?

  今天明明是星期天,不是黑色星期五,也不是愚人節。

  「太鬆懈了……」

  口頭禪頓時上場,不知道說什麼的真田皇帝很糾結的看著笑容下有些忐忑的小女生。

  「啊喏,真田學長,您是來找幸村學長麼?」三月有禮的問,等得到對方機械式的點首後,笑瞇瞇的側身讓他進門:「請進。」

  從這只的笑容與神態可以知道,真田弦一郎在某隻兔子心裡的印象是挺不錯的,雖然長得平凡(= 。=無視她吧∼)了些,又過於嚴肅,但是個講道理的好人。

  真田弦一郎保持著沉默的態度走進他很熟悉的幸村家,看到院子裡通向屋子的一條小路上濕漉漉的,一條水管還趴在草地中淌著水。走過院子,一隻很小的一團黃白相間的小狗趴在玄關處曬太陽,見到兩人走近,抬起小巧的腦袋朝他們「嗷嗚」叫了聲。

  「四月,你不要又睡在這裡,會被人踩扁的啦∼」三月一把將小狗拎起拋向半空,然後小狗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轉後分毫不差的掉趴在少女肩膀上,眼睛呈蚊香圈狀。

  真田弦一郎沉默的看著,素來嚴肅的臉已然成了囧狀,爾後又ORZ,最後是一片默然空洞。

  好吧,這個詭異的小女生無論什麼時候給人的感覺都跳脫不了驚奇、無奈、囧、雷……等等感覺。知道她小小的個子裡蘊含著不可小窺的力量、還有遙遠的古老有中國功夫是一回事,但當現場看到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真田弦一郎心裡的困惑與糾結可想而知。

  現在,真田弦一郎比較疑惑的是,為什麼這個小女生會在幸村家?她不是一直恐懼幸村是「妖怪」所以敬而遠之,每次不得已面對面都要淚奔而去,恨不得不出現麼?

  幸村剛從樓上下來,看到客廳走進的兩人,笑容不變的說道:「啊啦,弦一郎,你來啦。三月,早安∼」

  三月眼睛閃爍,抿著嘴小小聲的說:「幸村學長,早安……」

  看到幸村精市,趴在主人肩頭上的小狗馬上表演空中跳水動作,前爪一伸,撲向美麗的女神。幸村精市很熟練的伸出手接住經常表演特技的小狗,看得真田皇帝再次糾結中。

  幸村紫葉從廚房裡端出茶點,看到真田弦一郎很開心的說道:「弦一郎來了啦,吃早餐了麼?」

  真田弦一郎的目光在這一家子臉上游移,最終沒有表現什麼異樣,如平常般嚴肅認真的回答:「已在家裡吃過了,啊,謝謝您。」真田弦一郎接過幸村紫葉遞過來的茶。

  「你們慢慢聊,就不打擾了。」知道真田弦一郎找自家弟弟一定是有事,幸村紫葉拉著一旁沉默的某只走開。

  「幸村姐姐,我澆好花了,還有什麼事要做麼?」

  幸村紫葉摸摸少女的腦袋,「嗯,真乖,暫時沒有了。來,我們上去換衣服,呆會姐姐帶你出去買些生活用品。」

  「嗨,謝謝幸村姐姐∼」

  **********

  待兩人的聲音消失,真田弦一郎正色看向幸村精市,「幸村,這是怎麼回事?」真是難以想像,那麼排斥幸村精市的少女竟然貌似會住在這裡,難道是近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麼?

  「哦,一直忘了告訴你,三月其實是我的未婚妻。」

  真田弦一郎與幸村精市是打小就認識的好朋友,又因兩家是世交關係,對兩家的很多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真田弦一郎曾經聽過幸村精市有個打小就訂下的未婚妻,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無論名字還是人都不知道罷了,也幾乎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情。說來,幸村精市一直是真田家爺爺心目中的准孫女婿,是為真田弦一郎的一位堂妹看中的未來丈夫人選。真田番士也曾同幸村爺爺談論過兩家結親的可能,但當人選說到幸村精市時,便是不了了之了。

  真田弦一郎看著好友臉上輕快的笑容,突然發現這只明擺著是要看他們好戲,想看他們知道這個事情後的反應,將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為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那只將幸村當成「妖怪」的兔子竟然會是幸村精市的未婚妻,簡直是作弄人嘛。

  連真田弦一郎這樣認真嚴謹的人都要忍不住翻個白眼了。

  兩人邊喝早茶邊聊天,在幸村紫葉和三月下樓後,幸村精市已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好友了,雖然兩人在學校每天都會見面,但一直以來幸村沒有將這事情告訴任何人,若不是今天真田弦一郎有事突然光臨幸村家,想必會被瞞更久吧!

  真田弦一郎注意到他們的部長將事情娓娓道來時,語氣中並沒有被人安排命運的厭惡與抗拒,便知道幸村精市自己是同意這門親事的了。只是……那隻兔子……

  真田弦一郎半晌無語。

  「啊喏……我不得不說,千草學妹似乎挺激動的。」真田弦一郎的語氣模稜兩可,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某只。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將趴伏在他雙膝上的小狗拎起放到沙發上,雙手交合,寫意的看著好友糾結的臉色,氣定神閒的說道:「啊,是啊,從昨天接她回來後,她就哭了很久,估計昨晚也是窩在被窩裡哭了一宿吧。」

  真田弦一郎臉皮有些抽動,無語的看著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主上大人。怨不得他剛才看到小女生時,注意到她紅通通的眼睛,更像只受盡委屈的兔子,不過因為那時太過驚訝了,以至沒有理會仔細問。

  想著,真田弦一郎不禁用一種很古怪的目光看著氣定神閒坐在一旁喝茶的少年,半晌拉低帽簷。

  此時,打扮得很休閒的幸村紫葉和某只像跟屁蟲一樣的兔子跟著幸村紫葉下樓,看到客廳裡的兩人,幸村紫葉的表情有些遺憾:「啊啦,精市今天是不是有事,不能陪我們了?」去逛街當然要找名體力好的男士一起去,這樣買東西時便有免費的勞動力了,可惜,看樣子弟弟今天可能沒空了。

  幸村精市想了想,說道:「嗯,上午可能沒空了,下午的話……姐姐你們要回來時給我打個電話好了,我去接你們。」

  「那好,祝你們今天玩得愉快∼」

  真田弦一郎看了眼穿著打扮很中像個男孩子的少女乖乖同他們道聲「再見」後跟著幸村紫葉離開,又回首瞅了眼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的幸村精市,很容易便在好友眼中看到不一樣的感情。

  怎麼說呢,是一種很單純的沒有雜質的純粹快樂,彷彿這個世界所能給人們的難以盛載的一種幸福。曾經,他在幸村眼裡看到過無邊無際的憂鬱黯淡,那是國中三年級時一場突如其來的病,讓幸村精市的人生與網球之路陷入了低谷,雖然後來治好了,卻在幸村的精神遺留下輕微的後遺症。

  幸村精市本來就是一個溫柔與冷靜並重的人,當冷靜過頭,抵達一種極=限,彷彿連心也開始凍結。這個世界,除了網球,似乎沒有什麼值得他關注或情緒浮動了東西了,一直是這麼平淡無味的看著這個世界的種種,每天每天單調如一的生活,讓他的情緒近乎冰凍起來。

  而現在,真田弦一郎清楚的看到幸村精市眼裡蘊藏的快樂與精彩。

  千草三月是個能讓幸村精市感到快樂的人。

  或許,這樣便夠了。

  **********

  一整天,三月都乖乖的作個跟屁蟲,幸村紫葉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儼然一個來到陌生世界帶點不安的女孩。

  需要買的生活用品其實不多,其餘的時間她們放在逛街買衣服和飾品上。身為一名正常的女性,幸村紫葉比較感興趣的是拖著三月去逛衣服,頗有興致的為三月購買好幾套她認為合適的淑女裙,務必將原本就長得像SD娃娃的女孩打扮成一個會活動的人形SD娃娃。

  三月皺著包子臉,很想抱怨她不喜歡這種累贅的衣物,這樣行動起來不方便。可是看到已然魔化成一種可怕的存在、不斷的將一套套衣服往她身上比讓她試穿的幸村紫葉,三月很明智的將出口的抗議嚥了下來。

  最後,當兩人花費了大把時間,幾乎餓得前胸貼後背時,三月身上原本男孩子氣的衣服早已煥然一新。此時,身上穿的是一套及膝的綴滿緞帶與蕾絲花邊的連身蓬蓬裙,裙色以黑紅為主,兩種極致的顏色有秩序的相間交織出一種濃重的華麗之氣,兩條纖細修長的腿套著長至膝蓋的蕾絲邊絲襪,腳上一雙深紅色的皮鞋,鞋頭上有一朵蝴蝶結。喇叭形散開的袖口綴滿層層疊疊的絲絲邊邊,看起來精緻又華麗,相信此刻就算是冰帝那位標榜華麗又挑剔的大爺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少女簡單是精巧美麗,華麗極了。

  這是一隻人形般精巧的SD娃娃,經過的所有路人不禁回首,幾乎讓人以為這是一個精品商店裡擺設在櫥窗裡供觀賞的大型娃娃。

  幸村紫葉纖手一揮,所有的賬用一張家人特地為未來兒媳準備的銀行卡支付,再吩咐店家將衣服送回到幸村家後,高高興興的牽著餓得雙眼無神的SD娃娃去填肚子。

  三月乖乖的跟著幸村姐姐走,發現路上很多路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不禁有些彆扭的扯著袖子上的蕾絲與緞帶。她不習慣被這麼多陌生人盯著,好像公園裡的猴子。

  「哎、哎,別扯,沒有它們就失去味道了。」幸村紫葉改挽著小女生的手,親暱的摸摸少女及腰的長髮,很滿意這個效果。

  三月看了眼幸村姐姐容光煥發的臉,悶悶的低下頭。

  她不怎麼懂得拒絕對自己好的人,這是個壞習慣。

  *********

  三月嗜吃甜食,幸村紫葉便帶她到咖啡店點了些甜品餵這隻兔子,看著穿著公主蓬蓬裙精緻無瑕的人形娃娃小心翼翼的啃著甜甜圈,無論視覺還是精神都是一種享受。

  正當兩人各自享受時,咖啡店門口的風鈴聲響起,八九個男女走進來。

  「啊啦,紫葉,好巧∼」

  「啊哈,紫葉,她是誰?好可愛哦∼」

  這群十幾歲的年輕男女輕快的同幸村紫葉打招呼,是幸村紫葉大學的朋友。幸村紫葉含笑一一回應,而正在像隻兔子一般啃甜甜圈的三月抬首便看到已經來到面前的眾人,不禁訕訕的放下手裡的東西,怯怯的朝他們微笑,算是打招呼。

  「啊呀,太可愛了,好像兔子一樣怯生生的……」

  女孩子們尖叫,抗拒不了可愛到暴的東西。男生們有幾個也是好奇的看著精緻無瑕得像個SD娃娃的女孩,眼中毫不意外的表現出對皮相之美的第一好感。相對於男士們的矜持,有些女孩子甚至拉扯著三月頭上繫在頭髮上的珠鏈和領口的蕾絲皺褶。

  「紫葉,這是Cosplay?小妹妹扮演什麼?」一名長相亮麗的女生興奮的問。

  「沒有啦,只是帶她出來買衣服罷了,她將來會是我妹妹喲,你們不要嚇她。」幸村紫葉溫柔的為眾人介紹,可惜這群少年少女們的注意力全放在打扮得像個SD娃娃的三月身上,沒有發現幸村紫葉的暗示。

  頓時原本溫馨的咖啡店一陣熱鬧,三月笑臉有些僵硬,機械式的同眾人打招呼,忍耐著要拍開幾隻落在自己身上的鹹豬手,怕自己沒控制好力道傷了人的話幸村姐姐會很難做人呢。

  這一群人中,三月只記得一名叫日暮秋奈的女孩,看自己的目光彷彿餓了幾個月的狼一般發出綠光,讓她本能的想一拳將之打飛了(=。=太暴力了,但這是某隻兔子的本性)。日暮秋奈便是方才問幸村紫葉她們是不是Cosplay的女孩子,是個動漫Cosplay的狂熱者。

  三月坐在角落裡看著幸村姐姐慢條斯理的與朋友們說笑聊天,也有幾個女生特別的對自己感興趣一直找她說話,只是在餓肚子又不熟的情況下,三月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簡短的在他們問一句便回一句了結。

  吃完東西,一群人又起哄著一起去玩。大學生什麼都不多,就是時間多,三兩朋友無論是異性或是同性一起去玩是他們樂此不彼的事情。

  三月跟著眾人走得跌跌撞撞的,新鞋有些磨腳,看起來漂亮其實一點也不好穿。看他們興致這麼高,三月也不好說什麼滅了他們的興致。直到來到一處街邊公園,幸村紫葉對著不遠處揮手大喊一聲:

  「精市,精市,我們在這裡∼」

  街邊公園裡有個廣場,廣場裡有很多年輕人正在表演街頭舞蹈,熱熱鬧鬧的。對於這群年輕男女的出現,也沒有引起什麼躁動。直到漂亮的紫發出現,引起了很多打扮前衛的女孩子們驚艷的目光,還有一些誤將紫發少年誤認為女生的男人們吹起口哨。

  看到幸村精市出現,三月發現自己鬆了口氣。

  而幸村紫葉似乎也知道三月在他們這群人中不自在,從兩個夾著三月的女性朋友中拉出三月將她推向幸村精市。

  「吶,精市,路上遇到朋友,我一時還走不開,你們明天還要上課,不要玩太累,你先送三月回家吧。」

  腳上的鞋不合腳,三月的行動有些遲鈍,被幸村紫葉這麼一推搡,便向前撲過去。幸村精市搶上前一步將打扮驚艷的女孩抱進懷裡,頓時周圍響起一陣口哨聲,幸村紫葉掩著唇輕笑起來。

  三月撲到有些陌生的懷抱裡,然後懶在那裡不肯起身了。與其面對那一群不認識只會對她動手動腳捏她臉扯她衣服的女人,她寧願面對比較熟悉的「妖怪」。至少幸村學長很溫柔體貼,不會捏她的臉扯她的衣服。而且,她的腳真的很疼。

  穿著如同夢幻街少女衣裳的女孩與絕美纖細的溫潤少年,如同一幅難以描摹的畫相人像般教人移不開眼睛。特別是高大的少年完全摟抱住撲進懷裡的嬌小的少女,頃刻間,讓人的視覺之美得到最極致的洗禮,惹來無數驚艷的抽氣聲。

  幸村紫葉很淡定的應付朋友們激動的詢問,心裡對自家絕美漂亮的弟弟自豪無比。當然,還有將要成為她弟媳的三月,都是如此精彩的人物。

  「怎麼了?」幸村精市向來心細如髮,自然發現撲在懷裡的女孩的異樣。

  「腳疼,鞋子不合適。」三月可憐兮兮的說,清亮的黑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幸村低首看了眼那雙小巧精緻卻又夢幻得的像擺在櫥窗裡的精品娃娃鞋,頓時對自家姐姐的品味有些無語。

  見小女生淚眼朦朧一副快哭的表情,幸村精市心裡好笑,也很享受女孩此時對自己的依賴。抬首對自家姐姐及那一群姐姐的朋友點頭,「那好吧,祝你們玩得愉快,我們先走了。」

  說著,略略彎腰將某只委屈的兔子橫抱起,在一群少女臉紅的尖叫、以及男人們吹響流氓的口哨聲中抱著遲鈍的女孩離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5

放學後一起回家

  幸村精市突然發現懷裡的女孩是個禍害,而且還是個沒有自知知明的禍害。

  一路走來,比起平時自己一個人時的回頭率增加了幾倍不止。

  像個陶瓷娃娃般精緻的女孩兒,穿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夢幻系列的衣裳,臉蛋紅撲撲的誘人,黑珍珠般的眼眸霧朦朦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很輕易的萌翻了一路回頭不已的行人。

  懷裡的女孩小小巧巧的,雖然看起來挺纖細,但抱起來讓人覺得很柔軟,而且也不算重。除了委屈靈動的神情,這只真的像個精緻的娃娃般可供人玩賞了。

  越來越多的目光讓幸村精市當機立斷的攔了輛出租車打的回家。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層層疊疊的縫縫裙趴散開來,如同綻放的玫瑰花,精緻可愛的SD娃娃此時很沒形像的將鞋子脫了,一副終於解脫了的模樣癱坐在車裡。幸村精市體貼的為她整理頭髮和裙擺,將她垂落在頰邊的髮撩至耳後。

  這樣親密體貼的行為令她頗為不習慣,扭了扭身體,最後還是不敢避開。

  雖然她對很多事情懵懵懂懂的,但也懂得男女之間的一些事情還是知道一些——在這方面,清水淡心功不可沒——特別是婚約者,一些行為舉止是被允許的。想著,秀氣的眉毛扭成了麻花,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接觸。

  太接近了,讓人心驚肉跳。

  「謝謝……」如蚊蛻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某人紅到耳根子的窘迫,還有不安的絞手指,小巧的指關節都被她扭白了,可見這只心裡有多矛盾。

  幸村精市摸摸少女的臉蛋沒有說什麼,直到司機告訴他們回到家門口了,付了車費後幸村精市下車後再度輕鬆的將光著腳的小白兔抱回家裡。

  乖乖窩在少年懷裡,三月心裡無限糾結。她雖然總是習慣依賴於人,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依賴「妖怪」啊。幸村學長是好人,但也不能改變他長相的問題。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每一件都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人,心情沒由來的沮喪了。如果七月在這裡,她才不會有這種沮喪感。

  幸村精市去櫥房倒了杯牛奶出來時,便看到像只被遺棄的小狗一般的女孩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滿臉苦悶。小狗四月很活潑的用爪子抓撓著女孩裙擺上的緞帶,不時的張開嘴巴嘶咬著。幸村精市將牛奶放到三月手裡,不意外得到女孩瞬間亮起的眼光,然後坐到一旁將頑皮的小狗抱起放到沙發上專門為它準備的軟墊上。

  三月小口小口的啜著牛奶,眼睛不時的偷瞄著安靜悠然的坐在一旁翻雜誌的少年。

  「三月,肚子餓了麼?」

  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看看時間竟然快晚上八點了。

  三月搖頭,「剛才和幸村姐姐一起在街上吃過了。」

  聽到她的稱呼,幸村精市微微蹙眉,看向滿臉不掩飾沮喪心情的女孩,決定以後定要將她過於客氣陌生的稱呼修改過來。現在嘛,不急先給她些時間適應,做夠心理準備吧。

  「可是我有些餓了呢。」幸村精市說著,見女孩有些無措的看過來,笑道:「以往都是姐姐陪我一起吃飯,今天姐姐不在,有些寂寞呢。」

  鑒於今後自己要生活在這裡,而且這幾天少年一直幫了她很多,所以,某只很純善無辜的兔子勇敢的說:「那……我陪你吃晚飯好了。」

  聞言,幸村精市有些吃驚,見某只緊張得又絞手指,不禁輕笑起來,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最近很喜歡這個動作,讓人感覺很自然也很親切,透著一股子的親密勁兒,不由自主的喜歡。

  **********

  吃完晚飯不久,消了下食,三月馬上衝進浴室洗去一天的勞累,還有,絕對絕對要換下這一身累贅的衣物!而讓她更苦惱的是,今天幸村姐姐拉著她一起買的衣物中都是以這種衣物居多。

  難道她以後都要穿著那種衣服?

  某人窩在衛生間鬱悶時,幸村精市穿著一身寬鬆的休閒服飾坐在房間裡的書桌前,攤開一張雪白的A4紙,當看清紙上的內容裡,不禁啞然失笑。紙上娟秀的黑體字端端正正,一如主人的性格。這是千草七月今早郵寄來的,裡面的內容全都是某人的性格愛好之類的小事情。

  愛吃甜食和牛奶類製品,喜歡可愛的東西,對中國民族文化情有獨鍾……當然,也有某隻兔子討厭的東西還有一些禁忌。幸村精市支著秀氣的下頜一路看下去,對最後特地用紅筆劃出來的強調「絕對禁止她喝酒,連一滴也不能」的字體挑起眉頭,有些疑惑,難道「酒」是千草三月的禁忌?

  看完這一張近兩千字的信息,幸村精市對隔壁房間裡的某只的性情喜好理解完全有一個質的飛躍,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讓他只覺得可愛萬分。

  看來,千草七月真的很溺愛三月呢,從這一張紙可以看出七月的用心良苦,擔心換了個環境生活的三月無法習慣,便將三月的生活習慣與愛好寫下來郵給他們,也有讓他們多多包涵與照顧的意思。

  ********

  清晨,幸村精市起床梳洗完,走到陽台前呼吸了口清晨清新的空氣,視線習慣性的從遠處的籠罩在晨曦中的城市拉回,然後倚靠在陽台欄杆上有些驚奇的看著院子裡正在打拳的女孩。

  穿著白色功夫服的女孩渾然不覺的做著自己的早課,姿勢彈腿有力,前穿輕盈,明明只是拳法的基礎動作,但她使出來讓人覺得極為輕盈好看,如同一隻穿稜在漫天山林中自由自在的蝴蝶,難以捉摸。

  雖然孩子氣,但她有一顆自由自在的心,從她的拳法可以看出來。

  半晌,終於並步收拳還原後,三月朝屋子裡笑了下,便見坐在迴廊裡的幸村紫葉溫柔的上前給她遞上毛巾,喜愛的摸摸女孩紅撲撲的臉蛋。

  「精市,早安∼」幸村紫葉抬首朝弟弟笑道。

  三月下意識抬首,當看到朝陽中笑靨燦爛的少年,有些適應不良的縮回腦袋。幸村紫葉哈哈笑著揉揉女孩的綁成一束的馬尾。

  自從知道三月那扭曲的審美觀後,幸村紫葉就很喜歡看著兩隻的互動,雖然有些壞心眼兒,但也是一種生活的娛樂呢∼

  吃過早餐後,兩人一起出門去學校。

  來到學校雖然很多學生是看到兩人一起走進學校,但因為兩人之間沒有交談而且兩人同樣在立海大很出名的緣故,所以現在並沒有人將他們聯想在一起,以為只是個巧合罷了。

  走到一條岔路口時,幸村精市同三月說了聲兩人便分道揚鑣,各自分開走往自己的方向。

  經過一個週末的緩和,既然事已成定局,沒法反抗——還是自己衝動應許的,所以三月認命了,神色間已沒有了上個星期的苦惱勁兒,已然恢復正常了。

  唯一的麻煩事是……

  「三月,星期五那天在校門口接走你的男人真的是你爸爸麼?」以小早川知夏為首的一干女生露出夢幻般的表情。

  說到千草彌彥此人,三月便一臉陰鬱,像吃了蒼蠅一般難受,不情不願的點頭:「嗯。」

  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小早川知夏特地從隔壁班跑來一年D組串門子,身後拖了一眾的拖油瓶——都是為了美男來湊熱鬧的,這也是三月平時的好人緣的表現。

  ——不過,不知道在知道他們立海大的女神將要娶這隻兔子後,她們是不是還這麼友善。

  女生們夢幻完、發完花癡後,開始與三月交涉了,「三月,我們從來不知道你有那麼……帥,呃,美麗的爸爸。」絞盡腦汁才勉強用「美麗」來形容千草家的某只人形妖孽,女生們一致點頭附合:「啊啦,什麼時候再讓你爸爸到我們學校逛逛?或者,給我們幾張你爸爸的相片解解饞也好……」

  據說,那天看到某個千草妖孽後,有很多情感豐富敏感的女生們驚為天人,一見鍾情不止,拚命打聽起那人來。這也是千草彌彥外貌給人的違和感,明明都有個那麼大的女兒了,外表看起來三十未到,怨不得會欺騙那麼多無知的小女生。

  聞言,三月的臉蛋已經完全黑了。

  她討厭千草彌彥此人,出離的討厭。所以,無法想像為什麼她的同學個個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這讓她更堅信千草彌彥是「妖怪」,輕易便迷惑了她的同學。

  三月握拳,決定以後看見千草彌彥,有多遠避多遠,如果避無可避,七月說可以使用一些非常手段(看來七月對於千草彌彥也挺怨懟的),而且絕對不能再讓他來禍害她的同學。

  還賴在幸村本家正和幸村家的老爺子與幸村夫婦商討兩個小輩婚禮的千草彌彥突然很不優雅的打了個噴嚏。

  「彌彥君,生病了麼?」幸村夫人關心的問。

  千草彌彥翻著手中的婚紗照,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容,「沒事,應該是有人想我了。」

  幸村夫婦面面相覷,然後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撫著線形優美的唇瓣,千草彌彥抬首看向幸村家最年長的老爺子,「啊啦,伯父,時間就定在半個月後吧,半個月後為他們兩個舉辦婚禮,我覺得這套婚紗不錯。」

  ******

  雖然某只恢復正常了,但是切原赤也覺得有些什麼東西改變了。例如,三月的便當從中餐變成了日本料理。這讓經常在三月這裡蹭吃的小海帶頗為怨念——他很喜歡七月做的便當,而七月為了照顧三月,總是給她兩人份的大便當,每次都能讓他撿到便宜。

  相對於小海帶的怨念,今天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很明顯的感覺到他們的部長心情貌似很好,笑容雖然一如既往的溫柔和煦,卻燦爛許多。除了已知道真相的真田弦一郎,以仁王雅治為首的鬧騰的小動物們已經好奇得夥同某個資料數據不輸青學的數據狂人的柳軍師一起研究探討起來。

  真田弦一郎臉黑黑的想給這群在部活中偷懶八卦的傢伙們施以「愛」的教育,不過在幸村精市的示意下,真田弦一郎只能當作沒有看到任他們去鬧騰。

  某人還很期待他們發現真相時的反應呢,一定會很有趣。

  放學後,三月有些委糜的蹲在一塊蔬菜地裡除草。

  三月想起今早分手時,幸村精市說:「放學後一起回家吧!」

  沒有給她反駁的空間,幸村少年瀟灑離開,而她像個傻瓜一般竟然乖乖的沒有反抗——或許那時又嚇壞了?

  「三月,放學了,還不走?」小早川知夏拍拍小女生的腦袋,有些奇怪這只今天的磨蹭勁兒。

  三月哦了聲,看看時間確實很晚了,只得起身收拾東西。

  三月一個人走往網球部,校園裡人已經很少了。

  抵達網球部,網球場上已經沒有人了。三月探頭看了看,不一會兒便見網球部的休息室裡走出兩個人。幾乎是嚇了一跳,控制不住要馬上逃離的衝動,不過在幸村精市一聲「三月」的叫喚中,知道他們已經看到自己了,三月只得委委屈屈的站在原地等他們到來。

  「幸村學長、真田學長!」

  「等久了麼?」幸村精市的語氣很溫柔體貼,體貼得讓某個黑臉皇帝側目了一把。

  「沒有,也是剛剛到。」

  兩人是網球部最後離開的,鎖好門三人一起走向校門。

  走出校門後,真田弦一郎瞄了眼一旁低著頭彷彿對地球表面很有愛的女孩,咳了聲對幸村精市說道:「啊,我還有事,先走了。」

  幸村精市點頭,然後看著自家小未婚妻要哭不哭的看著率先離開的真田皇帝,神色不像不捨,反而是某人要將她推到地獄一般的無措。

  「阿喏,三月,我們回家吧,姐姐應該煮好晚飯等我們回去了。」

  看著少年溫和的表情,還有拍撫在頭上的手,三月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和一個認識不久的人一起生活在一起了,而他們每天都要回去的地方便是「家」。

  原來,除了有七月在的地方,也可以稱之為「家」麼?

  幸村精市低首看女孩陰晦不明的神色,將書包收在臂彎間,伸出手牽起女孩的手走回家。

  好好幹,你懂的

  近來青春學園網球部的少年們覺得頗為不習慣,彷彿生活中缺少了些什麼。

  「啊咧,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三月了啊!」桃城武摸摸沖天的刺蝟頭有些無聊的說,聲音裡頗為懷念。少了總是帶給他們無數樂趣與惡趣味的某只變異兔子,生活真是太平淡了。

  聞言,在場的青學少年們恍然大悟。確實,似乎很久沒有見到某只穿著立海大校服總是哭兮兮的小白兔跑到青學來哭訴什麼了,還真讓他們不習慣啊。

  當然,更不習慣的是,沒有了某只將立海大的校威損折盡,讓青學大眾學生大開眼界,青學的學生們還真是頗覺得遺憾的∼難得王者立海出了個異類,他們也頗愛看那只呆呆的傢伙委委屈屈的樣子,讓人覺得特別的爽!

  於是,眾人將視線轉移到面無表情的千草七月身上。

  菊丸英二像只無骨的貓咪趴在七月肩膀上,好奇的問:「Nay,七月,最近怎麼都不見三月呢?」

  「她搬到神奈川去住了。」千草七月向來簡言意駭,不喜向眾人解釋。

  大石秀一郎等人表示瞭解,「也是,三月在立海大讀書,這樣上學也比較方便。」每天總是要從神奈川往反東京之間也挺累人的。

  「嗯,好久不見三月了,怪想她的呢。」不二周助笑著說,得到在場所有人懷疑的瞥視,仍是那副雲淡風清的模樣:「聽說下周是立海大夏季校運動會,不如我們也去參觀吧!」

  神奈川的立海大中學是東京三所名校之一,校運動會在東京幾所學校中也算是大事一件,吸引許多學校的學生們去參觀學習。

  對於參觀學習立海大校運動會的事,是早已擺上行程的,只是讓某只笑靨燦爛的腹黑熊提出來,總讓人不由多了幾分心思。

  *******

  一年D組,三月面色慘淡的看著體育委員站在講台上激情洋溢的講述著即將到來的校運動會。

  做人要低調,要低調啊!

  可是——

  「砰」的一聲,站在講台上的熱血男兒握緊拳頭揮舞,青春的熊熊火焰在雙眼裡騰騰燃燒,充滿了青春與熱浪的激情。

  「各位同學,在櫻花凋零、陽光明媚的時節,充滿激情與青春的夏季已經走向我們走來,我們還在等什麼呢——」一年D組的體育委員平野純一郎大力拍著黑板,聲喉撥高十幾個分貝,「請仔細看黑板!!」

  ——5月10日,全校舉辦夏季運動會,優勝班級與進優生班級將贏得二天一夜的溫泉旅行!!!!全程免費!!!!

  「嗷嗷嗷嗷……」

  於是,頓時一年D組集體獸血沸騰,狼皋一片,無論男女不再淡定!

  陽光熱血少年平野純一郎滿意的點頭,吼道:「所以,我們的目標是——」

  「冠軍!!溫泉旅行!!!」聲嘶力竭的狼嚎!

  「很好,為了我們的免費溫泉旅行,我們可以不擇手段將勝利進行到底,是吧,同學們?」熱血男兒將「免費」二字吼得震天。

  「是!!!」眾人回以大吼。

  三月捂著耳朵,努力壓低身體,淡化自己的存在。

  「那麼,千草三月同學,我們班的秘密武器、決勝的關鍵點就靠你了。嗯,我看看,躲避球、籃球、跳高、跳遠、兩人三足……」體育委員長笑瞇瞇的瞅著躲得不夠專業的某隻兔子,語氣無比輕柔誠懇:「千草同學,好好幹,你懂的∼」

  三月掀桌,她啥咪都不懂!!她才不是什麼秘密武器!!

  體育委員——平野君雙眼冒光,激情洋溢,「免費的溫泉旅行,勝利一定是我們的!!」

  嗷嗷嗷……「免費」二字威力無邊,腎上腺素刺激得一片熱血男女,無數的男男女女將希望的目光聚集在三月身上。

  目標:冠軍!!溫泉旅行!

  一旁的小海帶同情的拍拍傻眼的兔子的肩膀,為了免費的溫泉旅行,毫不猶豫的將某只推上前。誰叫這只在體育課上太過活躍兼出人意表?總是不經意出盡風頭,讓人深刻明白了中國的一句諺語「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而讓人不無語黑線的是,這只的運動神經太好了,而自己竟然沒有自知之明,搞得每次和她搭檔或是和她比試的人事後心情無比陰暗,飽受打擊。

  所以,被激動了一把的體育委員捉住不放,也算是她活該。

  當然,切原赤也童鞋作為網球部的一員,在一年D組裡的戰鬥力也是不錯的,特別是溫馴的小海帶變成邪惡無比的紅燒海帶時,戰鬥力幾乎所向披靡。只可惜再厲害的紅燒海帶也比不上破壞力是超SSS級的BT兔子,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能戰勝得了火星來的金剛兔子的,所以紅燒海帶每每的下場都是以慘敗告終——某隻兔子只認純潔的小海帶,紅燒海帶只有被鎮壓的份兒,大伙皆已看開了。

  揮手絹,這充分說明惡魔切原神馬的,在BT面前也是無能為力哇∼

  「為了一年D組的勝利,我們要不惜一切取得年級勝利!!」握拳,一年D組裡的少年少女們熱血沸騰起來。

  「我、我……」三月將手舉得高高的努力想表達自己的意見。可惜跳腳的兔子只讓人覺得無比可愛,恨不得摟在懷裡惜惜。

  於是,女孩子們尖叫著將某只抱在懷裡拚命捏臉蛋搓腦袋,不斷叫著卡哇伊,輕易鎮壓了兔子的反抗。女孩子們適時的表現贏得男生們一致的大姆指。

  一年D組的班主任川下笑瞇瞇的看著滿室熱鬧,對某只可愛的孩子可憐兮兮的目光視而不見。

  抗議無效,三月被趕鴨子上架參加了一大堆項目,並且要保證一定要勝利。

  這也是某只做人太高調的結果啊!

  「當然,為了激勵選手們邁向勝利的心,以下將有幾個決策,大家要聽好並且好好的執行。女生們請注意了,第一,女生們運動會當天要為大家準備好美味的便當,菜單呆會再擬,大家可以討論。第二,古語有云,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們的男生們將成為公主的騎士,在運動會那天請親自到女生們的家裡接她們來學校,女生在那天請為男生們做好便當!男生們還在等什麼,請快選擇出自己心儀的對像吧!第三,為了充實我們有愛的校園生活,請女生們運動會那天穿上男生們的制服來學校,當然,制服可以向你們認識的男生們借……」

  無論下面的女生們怎麼漲紅了臉,幾乎被這「有愛」的內容激暈狼嚎一片的男生們早已沒有什麼紳士風度了,跺腳拍桌,大聲贊同。教室裡一片鬧騰。

  三月呆滯了,瞅瞅週遭,再看看貌似很平靜的朋友小海帶。難道是她OUT了?

  「平野君似乎激動了點,有必要這麼表現麼?」純情的小海帶無法理解男人的浪漫與樂趣,撓撓那頭亂蓬蓬的頭髮,鄙視了一把,然後很好心的對三月說道:「吶,放心吧,那天我可以去接你,你要借我的制服麼?」

  只是遲疑了會兒,三月還是搖頭。即便再要好,三月還是打從心裡不喜歡穿別人穿過的衣服。「赤也放心吧,那天我會帶美味的便當帶來給你的,絕對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嗯,要雙人份量的!」遙想千草七月所做的便當,切原赤也吸溜著口水重重點頭,至於後來滿心的期待在打開便便盒,發現只是兩人份的什錦飯便當後,小海帶的失望悲泣神馬的,那是後話,便不多贅述了。

  這邊同樣純情兼少根筋的兩隻已然搭配好,那邊女生們已然熱熱鬧鬧的討論起來。

  「除了便當外,點心怎麼辦?」

  「最好一口氣做多點,畢竟男生們不經餓的。」

  「可以借用學校的調理室的大鍋做布丁,到時我們可以在操場上一起分享。」

  「好主意……」

  *********

  放學後,三月窩在網球部外頭的櫻花林中種蘑菇。

  這種時候,如此委屈難過的心情,若是以前,早該淚奔到青學找千草七月哭訴了。不過,自從某位未婚夫大人很和藹可親的與她約定放學後一起回家後,便絕了她到青學哭訴的丟臉之事。

  嗯,可以說,若不是幸村少年的先見之明,想必這只在同居的第一天晚上便會自個習慣性的跑回東京的千草宅了。老馬識途神馬的也是一種壞習慣。

  「啊喏,三月桑,放學了,你在等幸村部長麼?」

  清雅柔和的聲音響起,三月更加將臉埋進雙臂間,只發出勉強讓人聽得清楚的哼哼聲。

  柳蓮二有些無語的看著蹲在樹下種蘑菇的女孩,再一次反省自己的長相難道真的「妖怪」得讓這只難以接受?說來,比起幸村精市,他自認自己的長相還是略遜一籌的。

  「不過,今天你可能要換個地方了,幸村部長現在應該是在學生會辦公室那邊。」柳蓮二好心的提點,然後便見某隻兔子捉起地上的書包,很誠懇的同他說了聲「謝謝學長」便飛奔而去。

  柳蓮二遠目,心情很容易便飛揚起來。

  說來,柳蓮二不僅是網球部的軍師,也是立海大消息最靈通、資料最齊全的無敵資料男,要發現自家部長與風靡全校的轉校生之間發生的不為人知的JQ還是輕而易舉的。雖然說,當初聽到那兩人其實是未婚夫妻時,著實驚悚了一把,很成功的將向來冷靜沉著、八面風吹不動的軍師大人嚇到了。

  這真是一對讓人無法想像的CP,就不知道將來真相大白時,會有多少人大跌下巴呢?清雅的少年摸著秀氣的下頜,唇角勾起愉快的笑痕。

  *******

  三月剛穿過已調零的櫻花林,便看到不遠處的紫發少年正從學生會教學樓走出來,看到她從櫻花林出來,露出熟悉的笑臉,很溫柔和煦,如同雨後新晴的天空中飄浮的雲絮,不染纖塵,不再會讓她感到害怕。當然,在她眼裡還是很「妖怪」化的,雖然不再害怕,但還是不能接受——好吧,這說明革命尚未成功,幸村少年須得多努力。

  朝夕相處的生活確實能拉近兩個陌生人的距離,雖然說同一屋簷下也沒有多久,要說陌生感不是沒有,但在幸村精市有意無意的努力中,三月對他的存在已經習慣了很多,彼此間的相片也有一種熟悉的默契。

  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某只情緒低落,滿臉苦惱。

  「啊啦,聽說你們班級在這次運動會搞得挺熱鬧的呢。」幸村精市拉拉少女包包頭上纏繞在黑髮間的粉色髮帶,讓某只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三月後退一步摀住頭上的髮帶,可惜動作仍是不夠快,粉色的髮帶被少年扯了下來,然後在少女的瞪視中若無其事的將戰利品收進自己口袋裡。三月怒目而視,幸村學長是壞人,總是搶她的髮帶不還給她,她要告訴幸村姐姐他的壞習慣,讓幸村姐姐罵他!

  握拳,某只如此發誓!

  幸村精市長臂一伸,將少女拉回自己身邊,從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牛奶糖剝開外衣餵給小兔子,於是被一顆牛奶糖收買了的某只很容易滿足的兔子眉眼彎彎的任絕美的少年牽著小手回家。

  「吶,聽赤也說你們班女生要向男生借制服,是吧?別擔心,我的制服可以借給你。」少年溫溫和和的說,極為滿意小兔子的乖巧可人。

  「我不要!」三月毫不遲疑的拒絕。

  「嗯?」幸村精市側首看向某只,微微瞇起眼,美麗的紫眸裡閃過意味不明的眸芒,「難道說,三月已經借好制服了?」

  三月搖頭,「沒有,可是,我不喜歡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同樣有這麼一個習性的幸村精市點頭,無論再要好的朋友同學,他向來不喜歡自己的東西給別人碰,同樣,也不喜歡碰沾上他人味道的東西。衣服是最為貼身的東西,透著那麼一股子親熱味兒,怎麼可能隨便借給別人或與他人同享呢?

  「但是,如果大家都穿上男生制服,只有你一個人搞特殊不好吧?」幸村精市像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學長一般諄諄教導某只天真無知的兔子,「啊啦,不用擔心,我的制服可以借你。」

  想到若是自己搞特殊化,成為眾人的目標,也太不合群了。清水淡心說過,做人要合群,她向來深以為然。

  想著,三月有些悶悶不樂的點頭,「好吧,謝謝幸村學長了。」

  幸村精市微笑,此事就此揭過,心裡無端期待起某隻兔子屆時穿上自己的制服的模樣,不知會有多可愛或搞笑呢?

  啊啦,真期待呢∼

  老牛吃嫩草

  時間就像那流水一般嘩啦啦的就過了。

  幸村紫葉不知打哪扒拉出弟弟國中時的制服,激情洋溢的將某只臉色臭臭的兔子趕到更衣室裡去換上了。

  幸村精市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上喝茶翻雜誌,偶爾瞄瞄在客廳裡轉圈圈一刻停不下來的姐姐,然後勾勾唇角,不予置評。對於自家偶爾顯得過於活潑的姐姐,他一向縱容的多。

  「精市,你怎麼這麼淡定,你不期待麼?」一隻白晰的手臂伸過來圈住少年的肩膀,幸村紫葉窩坐在弟弟身邊巴巴的問。

  幸村精市放下手中的網球雜誌,有趣的看著自家陷入夢幻中的姐姐,撫著唇瓣,「唔,因為可以想像。」

  「誒?」

  正在幸村紫葉疑惑間,從更衣室裡的某個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哭喪著臉磕磕碰碰的走出來,明顯過於寬大的黑色制服外套鬆鬆跨跨的垂下來,衣擺直垂到膝蓋處,袖子長長的胡亂的捲起,不知捲了多少圈才露出雙手雙腳。

  總之,如同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般,拉著拚命下滑衣服的孩子可憐兮兮的看著客廳裡憋紅臉蛋的兩人。為什麼她要穿這種衣服呢?

  「噗……咳咳,看起來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多呢∼」幸村紫葉可不想弄哭已然泫然欲泣的兔子,忍著笑意肅然道。

  「三月過來。」幸村精市朝三月招手。只是猶豫了會兒,某只拖著不情不願的步劃走過來,幸村精市細心的為她拉出塞進衣領中的長髮,為她整理好扣子,重新將褲腳捲好,不讓她再因為踩到過長的褲角跌倒。看來自己的制服真的過於大了。

  幸村紫葉拿出捲尺幫三月量身段,然後記下數據後拍拍女孩的肩膀保證道:「吶,姐姐幫你修改成你的型號便能穿了。這可是精市國中時的制服呢,不過三月你還是太嬌小了,要多吃飯才會長高啊∼」

  三月鼓起腮幫子,很自然而然的同溫柔和幸村姐姐抗議撤嬌:「我已經吃很多了!」

  幸村姐姐笑笑撫撫女孩的腦袋,讓三月去換下制服後,捧著制服拿去修改了。她選修過手工藝課,修改一件衣服自是不成問題。三月原本想當跟屁蟲跟上去,可惜幸村家的兩隻有志一同的將她留在客廳中,算是培養感情。

  三月悶悶不樂的坐在沙發上,坐離得幸村精市遠遠的,沒事可幹只能玩著手指頭。

  不過,在幸村精市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包香濃的牛奶糖後,某只樂顛顛的湊過來,與少年一起窩在雙人沙發上,一個邊吃糖邊翻看同是某人特地為她買的遊戲雜誌,一個享受般的摸撫著女孩的絲綢般的長髮,漫不經心的看著網壇的雜誌。

  半晌,幸村精市的聲音突然響起:「啊喏,聽說運動會當天,你們班的男生要來接女生去學校。」

  三月眼睛粘在雜誌上,看著裡面介紹的新款遊戲流口水,回答也是不怎麼在意的:「赤也說他要來接我,不過我怕他沒有人帶路而迷路了,所以讓他在學校不遠處的第一個十字路口等我就好了。」

  「哦,那麼決定要做什麼便當給赤也了麼?」

  「便當?」三月猛的抬頭,眨巴著眼睛看笑得有些危險的少年,敏感的小動物第六感讓她瞬間跳開——這是某只對黑暗不祥預感的反應,總是靈驗無比。

  幸村精市無語的看著動作永遠快於腦子的女孩以一種高難度的動作跳開,勉強壓下心裡黑暗的想法,無辜的朝女孩微笑。

  「是啊,聽赤也說你們女孩子要為男生準備便當喲。」

  聞言,完全將這事情忘個一乾二淨的某人鐵青著臉,扭著手指頭,然後彷彿下定決心般的問:「那個,幸村學長,你說赤也應該喜歡炒飯吧?」

  「……」

  *************

  早晨的幸村家的時光在一片叮叮噹噹中渡過。

  終於將三份做好的什錦炒飯裝盒,三月興沖沖的跑出廚房將它們放在餐桌上,「幸村學長,我做好便當了,這是你的,這一份是赤也的,還有我的。」三月將幸村精市要求的便當放在幸村精市手旁邊。

  「挺香的呢,原來三月的手藝也不錯的嘛∼」幸村紫葉不吝嗇誇獎,當看到女孩笑得臉蛋紅通通的,忍不住一把抱在懷裡。

  「這是我唯一會做的了。」三月不好意思的說。

  對於某只只會做炒飯和粥類食品,幸村精市只是輕輕一笑,而幸村姐姐表示憂心忡忡。

  「不過,三月,有時間和姐姐學廚藝吧!」幸村姐姐決定為了自家弟弟的未來,怎麼也得教會未來弟妹會做除了炒飯及粥的其他食品。

  「好的,我會努力的!」握拳,某只表示自己的決心,只要認為她應該學的,她從來不會推拒。

  滿意於女孩真的是乖巧可愛,幸村姐姐讓她去換校服準備去學校。

  換上改良後合適貼身的男生制服後,幸村家姐弟對某只的扮相有些無語。

  「啊喏,三月,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戴上帽子麼?」幸村姐姐有些鬱悶女孩將一頭長髮挽起塞進鴨舌帽中,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長相秀氣可愛的少年。當然,也是個很帥氣的小少年。這樣子走出去,不知會萌到多少狼女啊。為此,她表示為弟弟擔心。

  所以——「精市啊,要保護好三月喲,別讓人將她拐走了∼」現代社會這麼乖巧可愛又聽話的純潔孩子很少了,若被拐走的話,相信很難找到讓她覺得滿意的弟妹了啊。

  曾經看到過這位男孩子打扮的幸村精市很淡定了,不過,當自家姐姐一手按在他肩膀上語重心長的對他說教時,讓他忍不住黑線一把。

  「精市、三月,今天學後要早點回來喲,知道麼?」

  「嗨∼」三月永遠是最乖巧的。

  幸村精市挑眉,探究的看著笑容溫柔得過份的姐姐。

  「因為,家裡有事情啊,你們可不要忘記了∼」

  幸村精市挑起眉頭,見姐姐對自己肯定的點頭便沒有說什麼。三月歪歪腦袋看他們,見沒人解釋也不理會,高高興興的等著去上學。而今天讓她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覺得高興的原因是因為今天的立海大校運動會青學的千草七月也會來,她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七月了,想念得緊。

  幸村精市因為是學生會主席,運動會上要做的事情很多,在三月在十字路口等切原赤也時便先離開一步。對此,某只笑瞇瞇的同未婚夫揮手道再見,讓少年失笑之餘,心情有頗有些鬱悶。

  好吧,仍是那句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須得努力!

  眾所周知,切原赤也是個標準的路癡,每天直線回家的路線都可能讓他走出九曲十八彎,然後光榮迷路,最後不得不讓好心人氏指明道路將他送回家。

  因此,這天早上,三月站在十字路口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見到又迷路了某只海帶。對於小海帶的歉意,三月很大肚的接受了,然後一把拖起小海帶朝學校沖。

  切原赤也覺得自己雙腳離地,像個幽靈一樣飄在半空中了。切原赤也掙不脫怪力女,慘叫出聲:「喂喂喂,三月你做什麼啊————」

  「砰」的一聲,切原赤也撞到三月身上,然後反彈差點撞飛出去,直到一隻手飛快拎起自己的後衣領將他像種蘿蔔一樣放在地上。揉著撞痛的肩膀,切原赤也第一眼看到一雙關懷的眼——是自家就讀青學的姐姐切原彌紗,而拎住自己的是姐姐的好朋友千草七月。

  「七月,你來啦∼」

  隨著一聲驚喜的叫聲,切原赤也覺得自己再次被撞飛,踉蹌的後退幾步站穩後便看到某只剽悍的怪力兔子撲掛在渾身散發冷意、足可媲美青學冰山部長的千草七月身上。

  「你幹什麼?毛毛躁躁的。」七月擰起眉頭,敲敲懷裡孩子的腦袋。

  三月傻笑,「我來找你嘛,怕錯過了。」撓撓頭,穿著男生制服的可愛孩子不情不願的對七月身邊的青學網球部的一干人問候,看到笑瞇瞇的不二周助時仍是飛快撇開臉,一臉菜色。

  當然,時間總是很恰巧的是,除了青學的少年們,冰帝的少年們也華麗麗登場,華麗麗的少年團體總是廣受注目,當然,太過華麗的生物一向是某只BT忽略的對像,只是在冰帝那兒尋找自己的朋友。

  「淡心姐竟然沒有來……」三月頗為怨懟的瞄著冰帝網球部的那一群人,發現冰帝一群人中竟然還有個穿著國中制服的女孩子,心裡有些奇怪,不過當看到轉過頭神情很明顯的表示以輕蔑眼神看著自己的某位大爺,還有優雅紳士的忍足侑士,三月覺得自己心情越發不好了。「MA∼都是妖怪的錯,淡心姐以後會生小妖怪的……」

  嘟嘟嚷嚷的抱怨著,而一些聽明白她的話的少年們華麗麗的僵硬了。再一次被指控的跡部大爺惱怒的瞪著這只光天化日之下經常囧死人的兔子,雖然知道這只對自己有怨念,不過讓她這麼久了還計較,大爺他心情可不怎麼爽。

  「三月!」千草七月面色不好的呵斥一聲,「道歉。」

  三月噎了下,眼眶開始發紅,在大伙以為這只會哭時,卻又只是乖乖巧巧的道歉了:「對不起嘛……」

  「啊嗯,淡心是本大爺的未婚妻,本大爺當然以她的身體為優先考慮。「跡部景吾說,仍是那副華麗囂張的派頭。不過語氣中的解釋意味讓知情的人忍不住笑起來,所以說,大爺您傲嬌了喲∼

  聞言,三月歪首看他,千草七月微乎其微的笑了下,揉揉三月的腦袋,「怎麼穿成這樣子?」

  「嗯,是班級活動,很好看吧?」三月喜歡方便利索的衣服,相對於女生校服,男生的制服方便多了,不必擔心漏光而在裡面穿運動褲。

  不再理會現場的人,三月開始拉著七月說起自己最近的生活,喋喋不休得像祥林嫂,但七月知道她積了很久,也很耐心的聽著。

  兩人在這邊聚舊,立海大網球部的人以真田弦一郎為首迎接這群少年。

  看到和芥川慈郎站在一起的女孩,真田弦一郎頓了頓,在仁王雅治等人的竊笑中,嚴肅的上前問候:「大嫂,你也來了?」

  聽到一向嚴肅冷面的皇帝竟然恭敬的叫一個國中沒畢業的小女生作大嫂,除了知情人外,青學的少年們瞪大了眼,哇的叫起來,標準的唯恐天下不亂。

  芥川慈郎擋在自家妹妹面前,不爽的說:「喂,志唯還沒嫁到你們家,不要這麼叫志唯好不好?」芥川慈郎這輩子最怨念的事情便是有兩個姐妹過早的被別的男人搶走了。清水淡心被搶走時無法計較是因為某位大爺是自家部長他沒辦法,但妹妹志唯卻是被真田弦一郎家的大哥哥老牛吃嫩草的,導致這只向來溫馴乖巧的綿羊開始最討厭真田家的人了。

  「哥哥,你幹嘛用這種語氣對弦一郎說話?」芥川志唯有些無奈,他們今天來立海大參觀交流,不是來交惡的。

  「哼∼」綿羊甩頭不理。

  「那個……真田前輩,你家大嫂好年輕哦,比我還小耶!」

  突兀的女聲讓在場的人黑線滿臉,就見原本粘在千草七月身邊的某個穿著男生制服打扮很男生的某只純潔無比的問,無視眾人扭曲的表情,抬頭對七月說:「真田學長真可憐,要叫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女生作大嫂,所以我的情況還是很好的,是吧?」

  「……」

  真田弦一郎臉皮抽動,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女孩的話,也在心裡難得對自家那個玩世不恭的大哥不滿了。一個月前千草七月來真田家拜訪真田番士,三月也一起來了。然後看到某隻兔子,難得回家一趟的真田裕一郎大哥很感興趣的調侃了句某隻兔子過於嬌小的個子,懷疑了一把某人的年齡,由此結怨。沒想到這只表面純潔,卻是將這一坎暗記在心裡了。

  所以,這算是趁機報復麼?

  不,她只是天然呆罷了!千草七月在心中暗忖,最後在某只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中,微微點了下腦袋,「嗯。」

  三月開心了,相比真田家的大哥老牛吃嫩草,她個子雖小,但和幸村學長的年齡相差不大的,將來大伙知道了也不會被人恥笑的。

  見這只詭異的言行終於惹起四方注意,切原赤也當機立斷的將這只扯走。

  「啊咧,三月今天有很多項比賽,你們有空便一起過來觀看,為我們加油!真田副部長,我們先走了!」

  得到真田弦一郎的允許,切原赤也飛快將某人拖走了,再不走,這只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丟臉的事情來。不過,明明只是朋友,為嘛這只的言行要他來顧著呢?或許是不想她給他們王者立海大丟臉!

  對,就是這樣,米錯!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7

有時也要放養

  「吶,現在時間還充裕,你可以去走走看看,熟悉一下今天的比賽地點,等時間到了後要去我們班集合地點哦。」切原赤也不放心的叮囑某只明顯在生悶氣的傢伙,得到保證後便走了。

  他今天雖然參加的項目不多,但是很倒霉的被欽點為執行委員,專門去幫忙搬體育器材。所以,他這一天估計都會很忙,還真是擔心那只看起來不太牢靠的傢伙會不會半途凸錘。

  想著,小海帶憂鬱了,為啥他一大好青年要時不時的為那只看起來不太牢靠的BT兔子擔心呢?而且,他更擔心的是那只奇怪的審美觀啊∼

  三月歪歪腦袋,目送小海帶離開的方向,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找七月吧。

  剛轉出教室,便被隔壁班的小早川知夏給拖住了。

  「嗷嗷嗷……三月穿成這模樣很可愛呢∼」照例摟著某只磨蹭了會兒,小早川知夏拉著今天穿得很帥氣的兔子走人:「吶吶,三月,我們班女生正在調理室做牛奶軟糖,咱們一起去大吃一頓∼」

  「好∼」被心愛的牛奶糖勾走的某只雙眼放光。

  於是,輕易被食物勾走的某只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事情了。

  *********

  只一個早上的時間,一年D組的曾經的轉校生再次高調的風靡整個立海大,運動場中半途殺出的黑馬、體育明星,全能冠軍。

  上午田徑比賽,短跑與長跑、接力賽、跑高、跳遠,難不倒運動神經發達的金剛兔子,很輕易便拿下第一,喜得一年D組的學生們歡呼不已。只要這麼贏下去,冠軍勝券在握,免費的溫泉旅行已等著他們了。

  三月朝人群比了個V字手勢,不過當瞧見青學的不二周助和冰帝的女王跡部景吾時,面色一變,以一種令人很不爽的速度逃逸了。於是,立海大的負責人柳蓮二等人憂鬱了,尷尬陪笑。

  「噗哩,小三月很厲害嘛∼」

  那邊,扮成柳生比呂士的仁王狐狸將手搭在拿著旗桿的切原赤也身上,笑嘻嘻的,「吶,聽說第一名的班級獎勵是二天一夜的溫泉旅行,赤也你們班估計是贏定了哩,不過……」

  「不過什麼?」切原赤也看笑得不懷好意的前輩,寒毛直豎,直覺那句「不過」不是神馬好事。

  「嘻嘻,以後就知道了∼三月,加油啊,仁王哥哥看好你∼」調戲完後輩,仁王雅治接收了一年D組的學妹敬奉上來的軟糖布丁,拉著搭檔柳生比呂士走人。

  *******

  四千米長跑,三月輕輕鬆鬆的的向著舉著「1」旗桿的小海帶跑去,輕鬆的神態氣煞了週遭無數人。

  「很好,第一名!」切原赤也捶了三月肩膀一記,綁在額頭上的白帶的帶尾長長的飄蕩在半空。

  三月笑嘻嘻的,很哥倆好的將手搭在好朋友肩膀上,「啊啦,很簡單啊,而且赤也你拿著一號旗嘛∼」

  某只理所當然又可愛的語氣只要是男人都會覺得受用,而且這只長得不錯,不禁令切原赤也傻笑了一下,突然覺得後背發冷。警覺的回身望去,便見到自家兩名網球部的正副部長站在不遠處視察。明明是溫暖的夏天,不知為什麼一股寒氣直躥背脊,令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真田弦一郎保持一慣的嚴肅表情,只是在身邊的某位女神笑容過份溫柔時拉低帽簷,算是眼不見為淨。

  「幸村部長、真田副部長。」切原赤也規規矩矩的站好,趕忙甩下三月勾在他肩上的手。不過當瞅見少女不滿的噘起嘴後,小海帶深深糾結了:為什麼他看到幸村學長微笑的瞬間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了呢?

  三月有些遲鈍的看著貌似很悠閒的兩人,爾後才想起這兩個是學長會主席和副主席,監督運動會進行,不需要參與任何項目。想著三月不禁有些怨念,這便是人比人氣死人罷。

  幸村精市同週遭問候的學生頷首致意,走過來站在兩人面前,笑靨是符合大眾的親切淡定,「啊啦,三月今天很活躍呢,加油∼」

  「哦,謝謝。」

  相對於對兩位前輩敬畏的小海帶,三月就顯得隨意多了,而且不知道說什麼,所以回話很簡短。當然,敏感的兔子覺得剛才某位未婚夫的笑容有些黑暗,所以此時深深覺得黏在單純無害的小海帶身邊比較有安全感。

  幸村精市只是笑笑摸摸少女的腦袋,說了些勉勵的話和真田弦一郎一起離開了。而三月已然習慣幸村少年時不時的親密動作,倒沒什麼反應,攤開體育委員交給她的項目表察看接下來的比賽內容。

  她自個是不在意,但那一瞬間現場的氣氛有些奇妙。這是赤果果的JQ啊——並且是讓人不待見的JQ!

  切原赤也張大嘴巴,目光發直的看著他那個貌似很親切友善的部長,然後環視週遭,當瞄見週遭很多學生也同他一般的表現後,開始淡定了。好吧,他相信剛才幸村部長確實做了可不思議的事情,估計如不是他眼抽了看錯,便是幸村部長腦抽了才對一個後輩表現出極大的善意。當然,其實他更願意相信是某隻兔子自己抽了,BT的本質惹得世界跟著變了。

  「啊啦,赤也,下午是兩人三足比賽,我們兩個人一組,到時你要加油哦。」三月見好朋友精神恍惚,以為他擔心,安慰道:「放心吧,如果你跌倒了,我會負責善後的,畢竟我的力氣還算可以,抱你一個不是問題!」三月拍胸脯保證。

  抱抱……抱?!!

  切原赤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覺得男性自尊深深受到質疑和侮辱,生氣的叫起來,「你胡說什麼啊,我有這麼弱麼?」

  三月的反應是笑嘻嘻的揉著那一頭海帶頭,不容質疑的拉著他走人了。至於那些不善的目光神馬的,一向不在這只接受範圍內,不值得理會。

  ********

  將書包掀了個底朝天,三月發現她的便當不見了。

  努力回想今天的事情,發現那時手忙腳亂的,是幸村精市幫自己拿的便當,可是最後不僅他忘記給自己了,連她也忘記了向他要。難道要現在跑去二年級找他麼?

  三月苦著臉,直覺不想去。

  想著,她決定去找七月要吃的,相信今天七月會帶了好吃的東西。

  想到七月做的美麗的中餐和能在青學那群少年中搶食——並且他們沒有她手腳靈活一定搶不過自己,三月心情大好,掩著嘴,像只偷腥成功的小兔子笑嘻嘻的打算去找千草七月。

  穿過樹林,看到一群女生圍堵在隱秘的樹林間,原本應是事不關已的,不過當瞄見被人包圍在中間的是兩名認識的人之後,三月決定去瞅瞅發生什麼事情。

  因為個子比較矮,走近了也讓人覺得自己太矮小無害而被忽視,所以三月一個提氣縱躍,跳上一株兩層樓高的樹,蹲在樹叉上好奇的看著樹下正在發生口角的女生們。雖然她從來沒有和人吵架的經驗,生活中也一向是樂天樂地的平和,但不代表她連現在什麼情況也看不清。

  樹下,小早川知夏將一年D組的班長柏木佩環護在身後,一副有膽就放馬過來的神情,傲慢又挑釁,怨不得將週遭圍觀的女孩子們氣得恨不得撕那張滿不在乎的笑臉。

  三月擊掌,她知道現在她的兩個朋友正在被人欺負,這是標準的以多欺少,就是這樣,沒錯!

  「喂,你們在做什麼?」

  突兀的聲音突然響起,無論欺負與被欺負的人都嚇了一跳。原本小早川知夏已做好了打架的準備,所以當瞧清楚樹上蹲在那兒一臉純真好奇的女孩子時,簡直像是看到了觀世音如來佛一般的開心。

  「三月,快下來幫幫我們,她們以多欺少,將我們攔堵在這兒欲行不詭之事!」

  三月皺眉,「七月說打架是不對的。」千草七月的話便是金科玉律,這只深深銘記。

  小早川知夏忙不迭的點頭,笑瞇瞇的看著在場嘴角抽搐的女孩子們,而原本安靜看事態發展的柏木佩環掩著臉。

  三月在眾人的驚呼中,從三米高的樹上縱身跳下,體態輕盈,如同一隻樹影中飛舞的蝴蝶,彷彿沒有一絲承重力,輕盈好看。看清楚這只是誰後,眾人免不了一陣嗤笑。好吧,雖然這名轉校生開學時流轉出各種剽悍的傳聞,但到底沒有經證實過,而人通常是一種以取人的種族,多數人都以為是個憑外貌和身份(立海大的公主千草縈音的妹妹)譁眾取寵的女孩子罷了,並未怎麼放在眼裡。此時近距離細看,長得確實挺不錯,但這麼嬌小纖細像個洋娃娃一般的女生能頂個什麼用?

  所以,某只外表溫良無害的兔子被在場眾多女生華麗麗的鄙視加無視了,理都不理睬她一眼,轉而與仍是擺著一副倨傲又吊兒啷當的小早川知夏對峙。

  「小早川知夏,警告過你了,做人不能太囂張!你憑什麼對櫻谷君指手劃腳,認為他應該怎麼做?別以為你可以仗著自己是主唱就接近他,你還沒有這個資格,你充其量不過是個跳樑小丑一般,想獲得世人的眼光罷了……」

  「那也是我的事情,不勞費心!」小早川知夏掩著唇笑得很可惡,不懷好意的看著質問自己的女生:「原來你喜歡櫻谷那傢伙啊,可惜人家偏偏不喜歡你哦∼」

  「你——」

  眼見一群女孩子就要打起來,柏木佩環趕緊將三月拉到一旁護著,心裡既擔心又無奈。三月撅起嘴,見沒人理會自己,又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朋友被打,急不得不了。雖然她會中國武術,但習武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恃強凌弱,自己也不可能打女孩子的。所以,她要智取!

  瞅了瞅,三月稍稍後退,將一旁立在樹林中的一顆擺設的大石頭抱起,晃悠悠在走過來,「砰」的一聲丟在眾人面前。少女清脆乾淨的聲音在突然變得安靜的空間裡顯得空靈悠遠。

  「你們別吵了,七月說,女孩子吵架就像潑婦一樣,很難看的!」

  潑婦?!!!

  眾人差點嗆住,面色變幻不定。可以說,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在看到一個小小巧巧的女生竟然生生扛起目測有兩百斤重的石頭都會心生怯意,知道今天事情難了了,領頭的女生恨恨的瞪了眼表情有些扭曲的小早川知夏,帶著一群女孩子離開。小早川知夏朝離去的背影豎起中指,滿是不羈的挑釁。

  三月拍拍手,露出滿意的笑容,歪歪腦袋看著兩人,「你們沒事吧?」

  這只實在是單純的可愛,也無知得幸福,柏木佩環再一次見識到他們班裡無論男女皆喜愛推崇的女孩子的厲害,忍不住摸摸少女的腦袋笑道:「沒事呢,不過剛才其實是知夏不對,若不是知夏事先挑釁,相信她們也不會來為難的。」柏木佩環認真負責的個性讓她無法為自己的朋友說好話,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她已經習慣了。

  「……」

  有時候真理不一定是人們所認定的,眼見不一定為實,也可能為虛。

  三月垂著腦袋,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深深反省自己難道真的這麼容易上當受騙?怨不得七月總是說她腦容量太小不夠用。

  見她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小早川知夏撇了一眼對事情太過認真計較的柏木佩環,意謂她不應該太嚴肅,讓小女生受傷了。柏木佩環心裡也有些不好受,見少女可憐兮兮的模樣,滿臉為難不知說些什麼才好,而且小早川知夏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雖然知道她從來都是這種性子,囂張倨傲又滿不在乎,但仍是讓她心裡覺得氣。

  她怎麼就攤上這種喜歡惹事生非的朋友呢?

  「喲,幸村學長,柳學長∼」

  兩人皆陷在各自情緒中時,小早川知夏涼涼的聲音昭示著來人的身份,柏木佩環神色不變的朝來人頷首致意,見那兩個形貌出眾、氣質高華的少年站在綠陰叢中,灑下漫天的風華,笑靨溫淺有禮,從容而優雅,也不知道他們來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幸村精市朝兩位學妹點頭,走到三月面前,將他手中的便當遞給某只正在沮喪中的兔子。「三月,你的便當,你今早忘記拿了。」

  便當神馬的現在已經不能讓某只受打擊的兔子振作起來,見狀,幸村精市撫唇微笑,笑得一旁呆滯的兩名女生莫名打了個寒顫,詭異無比的看著學校裡貌似最受女生追捧的網球部王子熟絡親切的神態語氣。

  「吶,三月,雖然恐嚇人是不對的,但如果是在誤會發生時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原諒的,所以錯了也沒關係,只要吸取教訓便好。」

  「真的麼?」三月抬頭認真的問。

  「當然了,我不騙人。」只是忽悠罷了。幸村少年笑得身後百合花盛放了幾個季度的燦爛。

  看著眼前這儼然飼主與寵物的兩隻,柳蓮二黑線之餘也不禁暗暗點頭。看來某只很單純也很好忽悠,就不知道這一張還未沾上任何色澤的白紙將會讓某位少年塗抹成什麼樣子,將來的女孩其實也很讓人期待呢。

  「吶,七月桑在學校廣場那兒,你可以去那裡找她。」養動物有時也不能逼得太緊,偶爾也要適當的放養。

  幸村精市的話對心情不太好的某只無異於天籟之音。

  「嗨∼」

  眉開眼笑的女孩永遠是最可愛的,幸村精市笑瞇瞇的摸摸某只的腦袋,毫不避諱是在人前。喜歡一個人,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所以他從來不遮遮掩掩,甚至更想看到週遭的人知道後目瞪口呆的表情,一定很有趣。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自信某只平日溫馴的兔子若是發飆時,可是比金剛還可怕的存在,相信沒人會想惹的,剛才露那一手相信以後有更多的人對自家這隻兔子有一種更深刻的理解了。

  「還有,下午放學後記得還要早點回家哦。」

  吩咐完,幸村精市看了眼一旁滿眼已然驚愕的女生,淡淡的笑了笑,攜同柳蓮二一起離開了。

  當三月得到飼主的首肯指點後,捧著便當就要去找七月時,一隻手臂從後面勾住她的脖子。

  「啊啦,可愛的三月,你是不是應該為我們解釋一下,嗯?」

  「誒?」


結婚進行曲

  這一天在三月後來的記憶裡有些混亂。

  三月是個知足常樂的孩子,想的比較少,腦筋比較直白,繫在喜怒哀樂上的東西一向很簡單,除了愛哭的性子,從小到大沒啥事讓七月操心的,用清水淡心的話來話,也是個很合群的孩子。

  所以你不能要求這只頭腦過於純粹的兔子明白女孩子那種微妙的感情。三月表明了自己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小早川知夏那麼慎重的詢問自己幸村精市與自己的關係,而向來穩重端莊的柏木佩環也露出驚奇的神色。

  「哦,幸村學長是未婚夫啊,是大人們定下的。」說著,三月大大的皺起眉頭,鼓著一張包子臉,心情明顯不愉。她不是討厭幸村精市,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習慣了那人的存在便以為婚姻應該是這樣了,對這則婚姻已是可有可無的態度,她生氣的原因是千草家的人隨便拿七月為籌碼計劃他人的人生。

  可以說,因為那群人讓七月為難傷心了,所以她一併討厭著——真是個單純的傢伙。

  當然,「未婚夫」很成功的將兩名少女給嚇住了。幸村精市這種人在大多數人的眼裡是遙不可及的明星,生得花容月貌不說,才情卓絕,是網壇中的神之子,甚至在不認識的人心中如神話般的存在,游離於普通人之外了,不是存在於他們之間的群體。所以,當知道自己身邊竟然有人與偶像明星一樣的王子是未婚夫妻時,就像夢幻般一時間讓他們覺得世界有些不真實。

  真是難以接受哇,她們都以為幸村精市不用吃喝拉撤的神人了呢∼

  而讓小早川知夏和柏木佩環覺得更不真實的是,某只完全沒有人家是她未婚夫的意識,反而抱怨起自己自從知道她有個未婚夫後,生活怎麼發生變化,被迫離開了七月,和妖怪同一屋簷下云云……

  這只抱怨的東西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只覺得青筋突突的跳著,很想一巴掌將之PIA飛,省得這隻身在福中不知福專門氣死人。

  於是,在某隻兔子的抱怨中,原本應該羨慕她好運的兩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變,只覺得可憐的人是幸村精市才對。這種想法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讓這兩人對某只完全不能諒解,也在幸村精市的追妻之路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

  下午的比賽比較少,三月只參加了二人三足的比賽。

  讓三月高興的是七月這一天都出現在視線範圍,除了看不順眼的一直和七月黏在一起的菊丸英二外,其他的還能接。當然,如果不二周助能少對她笑就更美滿了。

  而這一天,立海大中無知的人們對某只的怪力有了更新一層次的認知。

  兩人三足的比賽完後,切原赤也終於忍無可忍的一巴掌拍在某隻兔子腦袋上。

  「好痛哦,赤也你幹嘛打我嘛?」三月很委屈的抱著頭,一臉忿忿。

  切原赤也抖著手指——其實仔細看,他全身都在發抖,氣的!羞憤大叫,「誰讓你這麼做的?」

  「做什麼?」三月很無辜的反問。

  小海帶亂蓬蓬的黑色腦袋幾乎變成紅燒海帶,氣竭的看著死不知道錯誤的某只:「就是比賽時你將我、將我……」

  「將你抱起走完最後一段路程麼?」三月揮揮手,一臉不以為意的說,「平野君說為了勝利要不擇手段,我可是很聽話的執行了的,沒有犯規,是吧?」捧著臉喜滋滋的說著,為了佐證自己的話,纖纖玉指指向一旁激動的正在統計得分的某體育委員。

  於是,已然傷透了自尊的小海帶很傷心的發現,週遭的同學們一臉「為了免費的溫泉旅行,你就從了吧」的表情,而後他更傷心的發現,連前來觀看他的比賽的網球部的前輩們也笑嘻嘻的勸他放寬心,人類歷史上這種例子其實很多,不必放在心上云云。丸井文太為了安慰這只嚴重受創的自尊心——竟然被一個比自己矮小的女人抱著跑,並且是在全校師生面前,這讓他男人的面子往哪兒擱——偷偷告訴他,他們英明神武的部長曾經在某只BT手中也得到過這等待遇,連部長都落在這只變異的兔子手裡了,你算神馬東西?就知足唄∼

  相對於蹲牆角種蘑菇的小海帶,三月就幸福多了。她在運動會上的任務已完成,這下滿足的捏著女生們為了獎勵她特地為她烘培的奶油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場上剽悍的行為再一次駭住了現場的人。

  對於這只外表與力量形成強烈反差的兔子,眾人覺得心裡壓力很大。跡部景吾表示很不華麗,乾貞治很高興的發現了新數據,其餘的網球部的少年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比賽完後時間還早,三月興致勃勃的想去看隔壁班的小早川知夏的藍球比賽——中午時小早川知夏有邀請她,可惜還未抵達體育場便被自家笑靨溫柔的未婚夫半途攔下了。

  「吶,三月,我們現在該回家了呢。」幸村精市說著,示意三月去拿東西。

  三月看看天空明晃晃的太陽,鼓起包子臉。

  「啊啦,你不用去找七月桑了,她有事剛才離開了。」

  三月喪氣的跟在幸村精市身後,因為心情太過沮喪以至於沒有發現自己與某位少年靠得過近,留給過往的學生一種怎樣的緋色怨想,當然,這只也從來不考慮這種事情。

  剛出了校門,便見一輛黑色轎車早已候在路邊,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恭敬的請他們上車。

  三月就這般懵懵懂懂的被趕鴨子上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到幸村少年拉著她上車一臉泰然自若,心中稍安。雖然少年長得很「妖怪」,但七月說幸村精市是個好人讓她有事便找他、沒事也可以看著那張臉當特訓,她也覺得所言甚是,所以某些時候不自覺得的全然相信他,見自家未婚夫沒什麼表示,她也就安心下來。

  至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完全在三月的預料之外,也讓她那個缺根筋的腦袋瓜子完全懵了。

  車子直接駛向幸村本家,下車後,一群女人簇擁而上,分別將這兩人帶進不同的和室,然後開始忙碌起來。和室內一群年齡不一的女人讓三月有些驚慌,忙不迭的抓住著陪在一旁的幸村姐姐的手不放。

  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幸村家這次的情況與她上次來的時候不同?而幸村夫人與幸村紫葉臉上的表情令三月心裡打了個突,惴惴不安起來。

  小女生發自內心的依賴與可愛無比的小兔子眼神讓幸村姐姐心裡柔情萬千,恨不得當場抱著小兔子給她依靠,讓她遠離所有的害怕傷害。「三月乖,今天是你和精市的婚禮,要做美美的新娘哦∼」

  婚禮?!!(☉o☉)

  一瞬間,彷彿被利箭穿心而過,某只傻了。

  現場的女人們以為這只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了,不禁掩唇偷笑,忙忙碌碌為女孩上妝,只有幸村姐姐明白她心裡的震撼與難受。

  同一屋簷下生活半個多月,幸村紫葉很輕易的知道這位超級天兵的女孩已然將之當成所謂的婚姻模式了,認為結婚就是這樣了,兩個人每天見面說話,一起上學回家,同一桌子吃飯,道聲晚安便是一天,絕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某位少年也沒有做過超出牽牽小手以外的動作,放足了耐心的讓一開始就害怕自己容貌的女孩習慣自己的存在,當然,成果也是很不錯的。

  於是,這樣安逸的生活成功的誤導了某隻兔子,讓某只誤以為結婚便是這樣了,看起來也不太令人難接受。只有幸村紫葉真為自家弟弟叫屈,可愛單純的女生什麼都不懂,要再進一步,相信某人還以為自家未婚夫正要對她做些神馬奇怪的事情呢。

  幸村紫葉撫額,有些無奈,真不知道這只在中國是怎麼長大的,怎麼可以純白無知至此呢?想著,心裡有些擔心起弟弟未來的婚姻生活了,難道她家弟弟以後要做苦行僧,和某只一直做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三月麻木的坐在梳妝鏡前,任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為她描眉畫妝,一頭絲綢般烏黑的髮被挽起,梳成日本傳統髮髻,用龜殼梳子束緊,再插上一些步搖珠花。然後小女生一張粉嫩嫩的臉被一層厚厚的胭脂塗得雪白雪白的,一張血紅的櫻桃小口醒目非常。最後,是繁雜的衣服飾品,一身全白拖尾和服的「白無垢」讓三月覺得時間好漫長,腰好像被勒斷一樣纏了一層又一層,然後是頭上的純白的綿帽子,雖然是日本女孩的傳統婚服,但三月看著鏡子前畫得像女鬼的自己,覺得自己這一身穿著就好像中國的葬禮上的披麻戴孝的造型哦(囧OR∼)。

  聽著一旁的人解釋白無垢所蘊含的潛在意義,三月默然無語,很理智的沒有將自己先前的想法說出口。

  不知折騰了多久,女人們終於滿意的出去了,只留下精緻得像個人偶娃娃一樣的新娘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和室裡,默默的在心裡哭訴自己上當受騙了。

  幸村紫葉為女孩理了理頭上的綿帽子,笑瞇瞇的端詳安靜可人的女孩。

  「幸村姐姐……」

  「嗯?」

  「那個,為什麼還要舉行婚禮,我不是搬到你們家住了麼?」三月不喜歡這種突發的情況和完全陌生的日式婚禮,很委屈的這樣同幸村紫葉抱怨。

  聞言,不只幸村紫葉無語,連剛進門來的千草家的兩姐妹差點滑倒。

  感情這只意識超前,只能接受同居,不接受合法的婚姻關係麼?這是幸村姐姐和千草縈音的想法,不禁囧囧有神。

  「你胡說什麼?」千草七月斥了聲,面色難看的走進來。看到七月出現,某隻兔子馬上想撲過去,可惜身上繁重的婚服讓現場的三名女生同時喝止了她的動作。

  知道這只還未進入狀況,千草七月在心裡歎息一聲,走過來任女孩抓著自己的手不放,充滿了不安感。千草七月也是臨時得到通知,被他們接來幸村家的,幸村家與千草家完全將子女們忽略了,逕自商量婚期,待時間到了通知他們出席便可。

  這是先斬後奏,千草七月面罩寒霜,極憤怒兩家的行為。

  幸村紫葉有些抱歉的看著她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當然,精市和三月一樣完全不知情。」幸村姐姐忙不迭的為自家弟弟澄清,可不想弟弟老婆的大姨子惱上他。當然,幸村精市其實在姐姐早上的暗示時便已猜出一二了,但並沒有去戳破它。

  「七月,一定要現在嫁麼?可不可以不嫁?」三月哭兮兮的說,太過突然,心裡上不能承受,更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打扮,這只從小受山裡的某位不良師傅薰陶過度,只喜歡中國的傳統東西,對日本這種傳統文化很感冒。

  聞言,幸村姐姐心裡有些不舒服。她家弟弟精市在她眼裡是十足的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擠破頭的想嫁進幸村家,又有多少女人愛慕自家優秀卓絕的弟弟,豈有被嫌棄的份?雖然知道這只奇怪的審美觀,完全不能怪她,但心裡仍然是不舒服的。

  千草縈音沉下臉,有些惱這只事到如今竟然還想一些有的沒的,當初她應承下這樁婚約時就應該有心理準備才是,沒事到這只竟然完全無視了,人活得像她這麼塗糊實在是個奇葩了。

  七月的臉色也不怎麼好,冷冷的看她,「你以為可以麼?如果你不想,當初為什麼要答應它?」

  三月可憐兮兮的垂下頭不敢反駁,心裡知道七月仍在生氣她當初不夠堅持拒絕這樁婚事,可是……可是她也不能讓七月為了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啊。心裡委屈又難過,淚珠在眼眶滾來滾去,瞅著七月卻不敢哭,看起來委實是可憐極了,看得千草縈音和幸村紫葉心裡不忍。

  七月歎了口手,著實是拿這只沒辦法。伸手將小小的女孩抱在懷裡,撫著她的背輕道:「三月,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人生,沒有人能替你走完它,既然如此,你應該拿出勇氣與毅力,讓自己過得更好。」

  「……嗚嗚,我知道……」

  嗚咽的抽泣著,眼淚差點弄花了妝,千草縈音趕緊拿紙巾為這只試去眼淚。

  「雖然我不高興你嫁得這麼早,但也不得不承認幸村精市是個有擔當又可靠的男人,你可以試著接受他,依賴他。婚姻是要靠兩個人一起經營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好一切……」

  ********

  傍晚時分,婚禮開始,這是一場只有兩家人參與的婚禮,雖然來賓不多,可是在古老偌大的幸村宅顯得極為隆重。本來婚禮不應該這麼草率了事的,幸村家老爺子也不可能讓他最看重的孫子的人生大事就這麼草率進行,但若其中多了一個不按牌裡出牌的千草彌彥後,即便是兩家的老爺子一起抗議也都是白搭。

  可以說,千草彌彥此人,妖孽到了極點,也肆意率性到了極點,讓人莫奈何。

  千草彌彥說要給小輩們一個驚喜,於是便挑出這麼個日子,硬要等他們放學後才抓人來舉行婚禮,就有了今天這種情況。

  相對於某個滿臉無措的當事人,千草七月是最為憤恨的,同居與結婚的意義是大不相同,她還是不希望三月這麼早結婚。千草縈音倒覺得沒什麼,不過七月的怒意太明顯時,讓她心裡有些不好受罷了。

  新娘子走出和室後,新郎官早已等候在門外的院落裡了。

  幸村精市也打扮一翻,臉上施了薄妝,穿著一襲黑色絲綢和服,和服下穿斑紋摺裙,手持白色折扇,腳穿白色便鞋,極為穩重雅致,完全將平日的溫和纖弱隱藏起來,彷彿一夕之間,年少的少年長成了一名可靠沉著、讓人信賴放心的男人了。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欣賞著女孩一身傳統婚服的模樣,純粹的白讓女孩顯得小巧纖細,拖曳在地上的白無垢讓女孩像個娃娃般讓人想捧在手心裡。這是日本女孩作為新娘子最後一次穿這種式樣的和服了,作為她純真少女時代的結束,從今後以後,她便是他的妻,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樂的人,一起走過今後的歲月的女孩。

  我的世界從此以後多了一個你,每天都是一齣戲,無論情節浪漫或多離奇,這主角是你。

  我的世界從此以後多了一個你,有時天晴有時雨,陰天的時候,我會告你,我愛你,勝過彩虹的美麗。

  ……

  七月站在角落裡冷冷的看著這傳統的日式婚禮進行,自家女孩像個傀儡般一步一個模子按照指示走過場,當然中途還有幸村精市細心提醒,並沒有出什麼錯誤,讓很多觀眾極度失望。

  這次的婚禮很隆重,連千草家的老爺子千草明宗也大老遠的從北海道趕來,還有千草知世、千草彌彥等。而幸村家,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大家族,除了一些直系子孫,還有數不清的旁枝,看得七月很憂心。

  相對於千草家完全以千草彌彥為主的一邊倒的支持這則婚約,幸村家就顯得複雜多了。幸村家是個歷史悠久的大族,繼承人問題一直是個讓人關心的存在,而幸村精市是老爺子內定的下一任幸村家的家主,讓幸村家的人對他未來的妻子特別的挑剔。

  新娘的身份無疑沒有問題,來自古老的北海道的千草世家,雖然不是長小姐,但從千草家這一輩來看,將來必是女孩擔當大任,女子在千草家所佔的地位不比男人差,足以匹配得上幸村家的未來家主。

  身份沒問題了,那麼人們開始關注能力問題,做為一個大家族的當家主母,能力其實與身份一樣重要,就不知道這個小小的像個洋娃娃般精緻脆弱的娃娃新娘有多少能耐勝任幸村精市的妻子了。當然,如果無法勝任,相信到最後眾人不得不再為幸村精市挑選出另一名家世相當的合格的女主人。

  對於三月的能耐,七月並不擔心。無疑的,三月是個很單純乾淨的孩子,對事情特別的敏感,但她學習能力強,而且很死腦筋,認為自己該學習的東西從來不會推托,並且會為之努力。如果幸村精市肯引導,捨得三月改變,三月將來必定是個出色的女人,足以匹配得上幸村家的家主。

  當然,那是未來的事情,而七月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將要到來的夜晚。

  既然結婚了,從今晚開始,兩人便要開始同床共枕了。

  千草七月清冷的面容難得有些扭曲。

  從小生活的地方民風淳樸,連接個吻都認為是吃對方口水、是一種莫名其妙行為的人懂得夜晚對夫妻而言的意義麼?七月現在有些後悔自己一直以來對三月保護過度,讓她從小到大癡迷於武學外,其餘的東西可有可無,比起古代那些閨閣女子更無知純潔,並不懂得那些連個小學生也知曉是咋麼一回事的事情,不知道到時若幸村精市對她做出超出她腦袋所能承受的事情,會不會一拳將人打個半死?

  話說,幸村精市才十七歲,不知道定力怎麼樣呢?而且他的身體夠為夠強壯,能頂得住三月的怪力麼?

  想著,七月的臉色完全黑了臉,腦袋轉著不必要的擔心。

  「啊喏,七月,怎麼了?」跪坐在一旁盯著婚禮進行的千草縈音小聲的問,滿臉關心。

  腦袋中運轉著一些不和諧內容的千草七月心情不咋愉快,盯著那邊三月木木的臉蛋,輕聲說道:「……他們還是太年輕了,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六歲,在中國是還沒有成年呢,根本就是早戀啊。」

  千草縈音失笑,掩著嘴小聲的說,「七月,你不能拿中國的制度放在這兒,在日本,女子十六歲已經成年可自由婚配了。」

  那是在日本,而她骨子裡是根深蒂固的中國人,實在沒法接受日本這種女子十六歲就要嫁為人婦。這也是七月極力反對三月現在嫁人的原因,而千草彌彥便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會先斬後奏,讓七月無法干預。


  洞房花燭夜啊

  穿梭在古老的和宅中,飲一杯清酒,看一場櫻花飄零的勝事。

  伸出手,承接將暮的紫紗光線,束在胸前的鴉羽般的髮絲淺淺的飄蕩在空中,和風掀起男人暗色條紋的下擺。

  嗒嗒的腳步聲響起,然後是女子溫雅遲疑的聲音響起,「彌彥君……」

  暮色中的男人姿容秀麗無雙,眉眼如畫,神態湛然,立於古老悠遠的木製長廊中添了幾份悠遠的古韻和落拓氣息,顯得斯文靜謐,讓空氣也為之靜止,歲月靜好。

  幸村夫人遠遠的站在盡頭看著倚著木廊柱子而立的男子,猶豫片刻方優雅走來,笑容不變道:「彌彥君,你不去見見三月麼?」

  婚禮已進行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是新人拜見長輩,千草家的老爺子和幸村老爺子已然在主屋的和室等著了。

  千草彌彥只是罷罷手,笑道:「不了,我想那孩子不會樂意見到我的。」

  幸村夫人勉強微笑,反駁不了。確實,這對父女見面總是像仇人一樣,不是怨恨除之為快,而是女兒因恐懼而想抹殺父親。雖然知道千草彌彥的性子自我,喜歡遷怒於人,但幸村夫人還是不同意千草彌彥的作為,畢竟無論大人有什麼錯,孩子都是無辜的,有必要讓自己的女兒害怕到如斯程度麼?

  難得今天是兩個孩子的婚禮,雖然只是簡辦,但幸村夫人還是希望他們得到大人的祝福,讓他們幸福。

  從未想過,最終還是要犧牲孩子的未來來成全當年的事情。

  「彌彥君……」對不起……幸村夫人遠遠的看著神色漠然的男子,說不出那句抱歉的話。如果當年,她沒有辜負他,做出那些事情,彌彥這些年是不是比較幸福呢?可是發生了的事情,說再多也無濟於事,而千草彌彥也不要他們的道歉。

  這個男人我行我素慣了,即便遭遇那樣的背叛,他的驕傲自尊也不允許他做出強迫心愛的人的事情。

  「吶,千繪,這麼多年了,你幸福麼?」

  「嗯,很幸福,伯榮對我極好,紫葉和精市也是好孩子,從來不須要我擔心。」幸村夫人微笑道。

  黯然掠過墨眸,千草彌彥望著天邊漸漸消失的光,淡淡的說:「如果當年我們沒有分開,我自信自己比伯榮做得更好,可以帶給你更多倍的幸福,讓你做你喜歡的事情,帶你遊遍全世界的最好的風景古跡……」

  這是當年的還未嫁人時的少年少女的夢想,為探索世界的秘密癡狂,喜愛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類足跡涉及到的地方,夢想將有一天背著簡單的行囊,用雙腳丈量這個世界的路程,看遍這個世界的名勝古跡,拍攝出最優美的風景。

  這些年,他獨自一個人上路,已走過太多地方。而那時的少女,卻已成為人婦,是否已忘記他們的夢想了?

  幸村夫人眸色微暗,嚥下喉口的酸澀,勉強笑道:「呵呵,夢想始終是夢想,是不可能戰勝現實的。雖然也有遺憾,但這麼多年走來,我也習慣了這種日子了。」頓了頓,雖然覺得自己很殘忍,但幸村夫人還是說道:「而且,我現在很愛我的丈夫和孩子,真的很愛他們。」

  「是麼,那還真是太可惜了。」詠歎調般優美的聲音拖曳如水般輕滑。

  而那些無法訴諸口的心情疼痛,隱沒在那誇張優美的語氣中,沒有人能察覺。

  躊躇片刻,幸村夫人說,「彌彥君,放心吧,三月是個好孩子,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

  「呵呵,也不用特意去照顧,我的女兒我清楚她的能耐。她擁有野獸般的生存本能,不論環境多麼惡劣,都會好好的活下去,驅吉避凶的本能自不在話下。」那可是一隻很厲害的兔子哦,兔子畢竟也是動物嘛∼修長漂亮的手指摸著下頜,千草彌彥語氣裡滿是不在乎,「若非如此,她當年早就死了。」

  聽到這只不良父親頗為滿意的答案,幸村夫人滿臉黑線,心裡也是頗為無奈的,這男人真的不是個好父親,她應該佩服早紀當年的先見之明麼,選擇將女兒遠遠送往中國而不是留在她父親身邊。

  千草彌彥終於拉回看向遠方的視線,拂拂和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朝幸村夫人輕巧笑道:「啊啦,你們去忙罷,不必擔心我。」

  幸村夫人應了聲,慢慢折回去。

  前方,幸村伯榮不知道站在那兒有多久了,看到妻子走來,只是向她伸出手,任她挽住自己走向主屋。

  「啊,我們的兒子是個有擔當的孩子,他既然選擇了彌彥的孩子,便會經營好自己的婚姻。」

  幸村伯榮沉聲說道,聲音裡滿滿是為人父的驕傲。

  幸村夫人微微一笑,輕輕應了聲。

  **********

  修長的手執起扁平的酒杯,少年淺啜三口酒後,將酒杯傳給一旁的少女。

  三月機械式的學著少年的舉動端起酒杯湊到唇邊,一股清冽的酒香傳來,反應過來時,酒已下了腹。

  原來是酒啊!微微咂吧了下嘴,三月心裡想著。

  腦袋有些昏沉,意識卻是清楚不過,不禁抬頭望向角落裡面無表情的七月。

  當然,婚禮中這只是別想七月會有什麼表示了。

  扁扁嘴,三月垂下頭。

  似乎是感覺她沮喪的心情,在婚禮儀式最後一項「共飲清酒」完後,幸村精市以寬大的袖子作掩飾握了握少女發冷的手指以作安慰。

  終於結束一切後,月已升入中天。

  女傭收拾好新房後便行禮退下,三月乖乖巧巧的坐在窗前的墊子上,安靜恬然一如外頭明淨的月色。

  「吶,三月,今天辛苦了,去換下衣服吧。」幸村精市柔聲說,指向衛生間。

  少女遲鈍的歪首看他一會兒,點點頭,乖乖的拖著長長的白色尾巴的和服走進衛生間。

  幸村精市跪坐在榻榻米中揉揉額際,身上已換上寬鬆的睡袍,額間的紫色髮絲因方才卸妝而打濕了發尾,有些捲曲的伏貼在白淨柔美的面頰上,一陣風從窗欞拂來,衣擺微掀,露出少年白淨修長的手腕。

  因為時間關係,今晚他們是住在幸村本家的。

  而理所當然的,剛舉行了婚禮的兩人被安排在一個房間裡。房間是傳統的和室,兩床榻榻米鋪成的床並排著,上面是一張繡著鴛鴦的大紅被。

  忙了一天說不累是騙人的,幸村精市此刻並沒有什麼旖旎銷魂的想法,單就是女孩今天的表情也知道她的心還未定,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不知道結婚所代表的意義吧。

  真是個孩子啊!

  將手搭在窗框間,幸村精市享受的吹著徐徐的晚風,有些昏昏欲睡。

  「卡嚓」一聲,門開了,穿著同一款式睡袍的女孩從衛生間走出來,如絲綢般順滑烏亮的長髮直披至股間,將精緻小巧的臉蛋裹襯得更小巧迷你,粉頰秀色迷人,清亮的黑眸像碎落一個銀河的繁星,粉嫩色的唇瓣微微翹起,神色恬淡又安適,彷彿這一切是再正常不過的模樣。寬鬆的睡袍微拽地,行走間裙擺如波紋般恍動起來,無形間展現一種華麗的波浪,彷彿煙霧般泅散開來,迷迷濛朦的有些不甚分明。

  瞬間清醒過來,幸村精市動了動手臂,爾後看到了站在門前的少女,瞳孔微縮,心裡不禁有種怪異的感覺。

  微微瞇起眼睛,幸村精市嚥下心裡的吃驚,看著與平日有些不同的女孩向自己走來,然後蹲跪在自己面前,翹起紅唇,抬起柔軟的小手撫上少年俊秀的容顏。柔嫩的手心帶著一些薄繭,那是習武時留下的,並不粗糙,反而帶給肌膚一種酥麻的感覺。

  幸村精市動也不動的任女孩的手在自己臉上撫摸,紫色的眼眸直直的望向垂著眼瞼的女孩,看不清那雙平時裡清亮無瑕的眼眸中的情緒,也不知道眼前女孩過於平靜的神色所代表的意思。

  半晌,女孩抬眸看他,黑曜石般烏黑的眼眸清晰的倒映著他吃驚的臉龐,女孩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然後放軟了身體讓自己偎進他懷裡,伸手攬上他的頸項,寬大的袖擺滑落,露出纖細瑩白如玉的手臂。

  身體微微一僵,幸村精市低眸,看到窩在自己懷裡的女孩露出像貓一樣慵懶散慢的表情,與女孩外表不符的嫵媚風情一下子展露無遺,酥麻入骨,瞬間魅惑了心智,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膚,精緻的鎖骨如玉,隱入衣襟的乳溝……

  女孩小巧的腦袋擱在少年頸間,吐氣如蘭,溫熱的呼吸讓肌膚敏感的起了粒粒小疙瘩。

  朦朧的月光從窗外爬入室內,照在窗前那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上。

  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幸村精市不是柳下惠坐懷不亂,喜愛的女孩在懷,加之今夜月色曖昧,正是古人所說的正逢人生四大喜事的洞房花燭夜,無論在這天做出多麼荒唐的事情都是被允許的。

  可是——

  回過神時,幸村精市猛的將懷裡的人推開,目光定定的看著她,冷聲道:「你是誰?」

  一瞬間,文雅纖細的少年一身冷凜凌厲的氣勢迸發,不容質疑的霸氣,讓人心裡發怵,不敢隨意敷衍了事。

  少女挑眉,有些訝然,然後嫣然一笑,點點紅唇,優雅迷人,透著股子異樣嫵媚風情,「你說呢?」

  這樣子的少女,莫說是個少年,即便是成年男子也無法抵抗她的誘惑。只是眉眼婉轉間,儘是風情無限,與她純真精緻的外表形成極大的落差,卻是致命的讓人覺得矛盾得再適合不過,心甘情願的讓她擄獲了心。

  可是不過片刻間,幸村精市已然恢復冷靜,臉上帶上了在外頭永遠溫雅和煦的面具,微笑道:「你不是三月。」

  聞言,少女臉色一怔,然後擺出一點也不好玩的表情,嘟著嘴說:「你真不好玩,美女在懷竟然捨得推開,而且一點都不害怕!」

  少女有些耍賴抱怨的表情如同平日的嬌憨純真,幸村精市眼眸變得柔和。

  「為什麼要害怕?」

  「我變得不一樣了啊?以前很多人看到我的時候總是叫我變態呢!」說到這裡,少女覺得自己很無辜,「可是他們也不想想,變態有我這麼漂亮美麗的麼?」

  幸村精市掩嘴輕咳一聲,心裡有些無奈,不明白今天明明是他的新婚之夜,為什麼卻出了這樁?心裡更多的擔心他的那個可愛的小妻子是不是出事了,而眼前的女孩又是誰,與三月有什麼關聯呢?

  「吶,我叫四月,你可以叫我四月。」少女眸光一轉,收斂了先前那股刻意流露的嫵媚之色,像個平常的女孩般大大方方的朝少年微笑,臉上帶著好奇審度之色大膽的打量著幸村少年。

  幸村精市一怔,「四月,不是三月給小狗取的名兒麼?」

  少女柳眉倒豎,「你說我的名字是狗?」

  少女的張牙舞爪一定也不可怕,反而比先前的嫵媚懈情顯得真實多了。幸村精市沒什麼誠意的說了聲抱歉,問道:「你是誰,三月呢?」

  「因為喝了酒,所以三月睡著了。」渾不在意的揮揮手,少女歪頭打量他,「你長得真好看,想必被那個沒審美觀的傢伙打擊了很久吧?」

  幸村精市點頭,心裡琢磨著那句「因為喝了酒,所以她睡著了。」是什麼意思,還未弄個明白,那邊叫「四月」的少女便欺近自己,挑起他的下巴,不容他避開,上下打量,「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

  斟酌了下,幸村精市老實說,「因為我們今天結婚了。」

  少女一臉震驚相。

  少年溫潤如玉,秀麗天成,坐在月光下的傳統和室窗前,宛如從古老靡爛的平安京走來的貴族公子,讓人驚艷非常。

  可是,無論怎麼看都是才十幾歲的少年啊,即便再高大成熟,也難掩眉間存留的少年特有的乾淨纖細的氣息。

  「騙人!」掩著雙頰,少女的嘴巴張大,如同某幅世界名畫的吶喊表情,「那個雞婆又武斷霸道的七月怎麼可能讓三月這麼早就嫁人,你們是騙婚的吧?」

  「不!」幸村精市發現自己現在很冷靜很有耐心,頭腦一片清明,竟然能忍住不追問三月的事情:「是兩家從小就定下的婚約。」頓了頓,他說道:「只是我沒有反對,三月也很滿意。」

  這下子,某位不明情況的少女真的被打擊得頗深了,沒有看到少年臉上意味深長的表情。

  幸村精市安靜的看著女孩面色變幻不定,最後,少女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抬起臉,唇邊露出瞭解的笑容,將手搭在少年肩膀上。

  「如果是這樣,那麼今晚便是你們的新婚之夜了吧?」

  幸村精市唇邊的笑容微僵,瞳孔微縮,看著女孩朝自己湊近,鼻息間嗅到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淡淡的奶香味。那是——三月身上常有的味道,經常與她走在一塊,很容易便能聞到她身上的體味,已經很熟悉了。

  幸村精市垂下眼瞼,若有所思。

  「所以,美人,我們來做些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吧∼」

  「……」

  猛撲過去,撲倒沒有防備的少年,少女一頭烏亮順滑的髮絲垂在地板上,滑過少年的面頰,居高臨下的看著絕美的少年躺在自己身下柔弱驚訝的模樣。

  俯首,將唇瓣柔柔的貼上少年溫熱的紅唇,少女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很漂亮,我喜歡你,我們來做/愛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7:57

新婚之夜的流血事件

  這一晚的幸村家很熱鬧!

  咳,大抵來說,所謂的新婚之夜都是要見紅滴,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所以大伙也不意外。只是,為啥某只的流血狀況堪比金田一的慘案現場?與大伙想像的如此截然不同呢?難道不只時代在進步,連這種事情也在進步中?

  只是,人家見紅是一丁半點的血,如一朵盛開在雪地裡的紅蓮,甭提有多嫵媚妖嬈,如果是在古代,家長們還很有氣氛的拿條白布來證明新婚之夜的落紅事跡。可是這一夜的新房裡的見血委實是恐怖了些,地板上那一大攤的血跡是咋回事,還有匆匆忙忙披著衣服跑出去叫醫生的緊張不已的少年又是咋一回事?

  本該是就寢時間了,但是此刻幸村家燈火輝煌,傭人們忙進忙出,端出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咋這麼像產房難產的現場咪?)。

  除了兩位年事已高的老爺子,此時無論是幸村家的,還是千草家的人全聚集在新房裡,安靜又緊張的看著幸村家的家庭醫生仔細的為柔若無骨般躺在少年懷裡面色慘白如紙的少女清理額頭上可怕的傷口。

  新婚之夜,這隻兔子難道流血也要流得如此有創意咪?

  額頭的傷口有些深,幸運的是沒有傷到太陽穴附近的神經。止了血後又仔細消了毒,醫生方用繃帶仔細包紮好。

  躺在少年懷裡的女孩可憐兮兮的吸著鼻頭,時不時的抽咽一聲,濕漉漉的黑眸瞅著一旁面色不好的清冷少女,眸光一轉,見大家的臉色凝重,也不敢吭聲,只是有些逃避的將身體窩進抱著自己的少年懷裡,扁著嘴可憐極了。

  幸村精市無視在場眾人好奇又指責的目光,將往自己懷裡縮的女孩環住,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肩頭。

  未等千草家的人有表示,幸村家的兩名女性早已心疼不已。

  「三月乖,不疼哦,姐姐疼你!」幸村紫葉摸摸少女的腦袋,不敢太用力。

  幸村夫人露出關心的神情,寬慰道:「沒事的,明兒我讓家裡的廚子為三月做些補血的藥膳,很快又健健康康的了。」

  兩名溫柔的女性忙著安慰小媳婦,千草家的兩名女生作壁上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不好在此時說些什麼。當然,她們不說不代表沒有人會不說。

  「啊啦,發生了什麼事情?」

  千草彌彥披著件單衣,坦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膚,慵懶的打著呵欠問,異樣的風情無邊,不禁讓在場的少女們微微別開臉不敢再正視。而在場的幸村家的兩名大人不甚贊同的看著顯得不咋關心的長輩。

  受傷的人可是他家女兒耶,這位父親就不能稍稍表示擔憂麼?非要做得如此不在乎,搞得天怒人怨不可?

  說到這個,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忙了一天大伙都累了,剛躺下休息突然聽到一陣躁動,然後聽到傭人來報告說精市少爺讓人去請家庭醫生,新少夫人受傷了云云,於是大伙急急忙忙的過來了,個個衣衫不整的。

  於是,眾人詢問的目光看向某位正抱著自家新婚妻子的少年。當然,看清楚少年時,眾人俱又是一怔,然後不禁有些訕訕的問不出口了。原因無他,而是某位麗色無邊的少年顯然是先前急了,只是隨意披著睡衣,腰帶打了個結便出現在人前,此時衣領敞開,從脖頸至胸下坦露出的一大片肌膚上明顯一排排青紫的痕跡,有眼睛的人都能發現那是牙齒的X痕啊,在白晰光潔的肌膚上,顯得曖昧又誘人啊。

  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是明白那些是什麼東西了吧?可是,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在男性身上,而女孩卻受傷了呢?

  懷疑的目光再次若有若夫的掃射在依然很鎮定又狼狽的少年身上。

  「抱歉把大家吵醒了,三月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幸村精市解釋著,明顯感覺到懷裡的女孩瑟縮了下,小手抓著他的袖擺,垂下眼瞼什麼都不敢說。

  眾人哦了聲,雖然不知道他們此刻到底是怎麼想的,至少表面上是表示明白理解了。有再多的疑問也在忙了一天又被驚嚇了一陣後,眾人皆感覺到一陣筋疲力盡,只能明天再說。

  在醫生給某只委屈的兔子包紮好額上的傷口,又開了些消炎安眠的藥給少女喝下後,大人們叮囑幾句話便離開了。幸村姐姐雖然不放心弟弟,但看在今晚是這兩人的新婚之夜,多少要給些面子,遂也離開了。

  只有留宿在幸村家的千草七月和千草縈音兩人留在原地,看著某只喝下藥睡著後,朝幸村精市示意,於是三名少年少女移架至隔壁的和室。

  傭人端來茶點後便退下了,幸村精市面色有些疲憊,但還是挽起袖子為兩人斟茶。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寬鬆的居家服,只有脖子上的痕跡依舊無法遮掩住,透著些許曖昧的味道。

  夜已經深了,月影西斜。端坐在明亮的燈光下的少年鎮定從容,溫潤如玉,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讓人無法再腹誹些有的沒的東西。

  千草七月以指腹磨娑著杯沿,並不急著問什麼,清清冷冷的神色在燈火光下有幾分捉摸不透的意味,讓人不敢輕易開口。

  兩人皆沒有吭聲,千草縈音素來會察顏觀色,心中早已有定奪,心知此時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便也安靜的坐在七月身邊不說話,只是偶爾掃向對面少年的目光有些古怪又有些警告的意味兒。

  幸村精市微微一哂,說道:「七月桑當初寄來郵件告知我的事情中便有不可讓三月沾酒這一項,當時並不知道什麼意思,而今天……想必七月桑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新人「共飲清酒」在婚禮中是少不得的,只是那酒只是尋常的米酒,連個小孩子也醉不倒的,哪會讓人在意新娘子所喝的?

  想到隔壁房裡已然安睡過去的女孩,幸村精市又是好笑又無奈,再加上點說不出來的放鬆。忙碌混亂的一晚,讓他委實明白自己的心意,怕是經歷這種事情,第一個想保護的也是那個女孩吧。

  想到三月受傷後蜷縮在自己懷裡尋求依靠的樣子,幸村精市心裡柔軟一片。無論先前有再多的想法也覺得沒有保護她來得重要了,下意識的不想太多人知道三月的特殊之處。想來,千草七月應當是知道的,不然先前就不會早早的警告自己了。

  七月面色微變,想了想方說,「三月不能沾酒,連一點點也不能,她的體質容易醉酒,喝醉後會發生一些事情。」七月含蓄的說,想知道他瞭解了多少。

  幸村精市點頭,「嗯,她說她叫四月,三月因為喝了酒睡著了,所以她出來了。只是三月自己並不知道四月的存在。」

  千草縈音露出驚訝的神情,瞄見七月的有些面色難看,遲疑了下,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的陪在一旁。

  七月目光如冰的看著對面的少年,幸村精市神情自若的任她審視,笑容和煦文雅,慢慢的喝了口茶潤喉。半晌,七月默默收回視線,心裡知道幸村精市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的態度來看,並沒有討厭三月的,這讓她覺得這個少年果然是優秀的,值得托負。

  「其實,在我認識三月時,三月便一直是這樣了,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多重人格!畢竟書上沒有這種例子。」千草七月皺著眉頭慢慢的說,「三月是個很單純的傢伙,很開朗樂天,無憂無慮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很乖巧聽話,別人說什麼只要沒有危害,她都會信。」說著,七月翹起唇角,「不可否認,她真的很單純,很多事情和常識都不懂的。」

  說著,瞄瞄對面的少年。

  幸村精市面色微熱,強自鎮定的喝著茶,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千草縈音輕咳了聲,掩飾性的側側身體,看著窗外的月亮。

  「酒是誘因,只有每次三月喝酒的時候那個自稱『四月』的傢伙才會出現。四月和三月不同,如果說三月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單純無瑕,保留了人性所有美好可愛的一面,那麼四月便是人性陰暗成熟的一面,這點倒與那個千草彌彥挺像的。」七月撇嘴,一臉嘲諷,「四月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知道三月。每次四月出現時與三月截然不同的表現總會讓知道的人很討厭,為了這個原因,三月從小沒少被人嘲笑欺負。後來,三月以為自己喝酒做出不好的事情讓人討厭,所以一直讓自己少碰和酒有關的東西。說來,三月真的很乖很聽話,所以這些年我極少見到四月了。可是,無論四月多久沒出現,但都是個極討厭的傢伙,而且很喜歡給人添麻煩。」

  說來,誰不喜歡單純無瑕的東西而會嚮往黑暗呢?雖然「四月」應該也是三月的一部份,但七月真的喜歡不來那個「四月」。

  聽罷,幸村精市沉吟良久,說道:「三月是突然醒來的,我想,定是酒醒了吧。」米酒的酒勁不大,不應該會醉太久的。

  兩名少女瞄瞄若有所思的某位立海大的女神一眼,不期然看到少年脖子上的痕跡,不禁微微窘然,心裡有些侷促。想來,熟悉「四月」性格的七月定然是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而千草縈音雖然無法想像當時的事情,但也聰明的猜測出一二。

  這實在是讓她們不好意思,也懷疑起幸村精市在某只所扮演的角色。

  想來,連「四月」自己也不會知道三月會在中途醒來,然後某只向來乖巧又純潔如紙的小兔子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而交疊在一起的光裸的身軀和衣服散落一地的境況讓她驚慌萬分,於是慘案便發生了。當然,發現自己闖禍了,又痛又委屈的情況下,這只才會什麼也不顧的,那麼委屈尋求最近的人的庇護吧?

  不得不說,那隻兔子的動物本能一如自家父親的瞭解,還是挺靈敏的,知道什麼對自己最有利。最後所有的事情確實都被身為丈夫的幸村少年一一化解了,新婚之夜的鬧劇才沒有在幸村家鬧開,也算是保全了面子。

  *********

  回到房間,已經深夜二點多了。

  幸村精市疲憊的進衛生間洗了把臉,換上傭人重新準備的睡袍方折回榻榻米前,坐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安睡的女孩。

  此時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般蜷縮在被窩裡的少女脆弱得像水晶娃娃,讓人恨不得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呵護,哪裡有平日健康活力的模樣?

  幸村精市喜歡她健健康康、活力四射的樣子,幾時看見過她如此羸弱的模樣了?

  修長秀頎的手指有些心疼的撫過少女蹙起的眉頭,失去血色的可愛臉蛋,向來紅潤可愛的菱唇此時有些乾澀,透著粉白的色澤。瞇著眼,手指不知不覺的在少女柔軟的唇瓣上磨搓輕撫,感受著那片軟與嫩。

  想是他流連的動作讓某只不舒服,翻了個身,將身上的被子悉數抱在懷裡,像只小兔子般蜷著身體安睡。枕頭很無辜的被她踢到了角落裡呆著。

  聽說這種睡姿的人其實心裡一直沒有安全感。

  微微歎氣,幸村精市面色不變的將少女身上岔開至大腿上的睡袍拉好,再將床邊的枕頭拿回來讓她抱在懷裡,扯了被子為她蓋上。

  做完這一切,幸村精市也累極的躺在一邊的榻榻米上睡去了。

  ********

  第二天,由於是傷到腦袋,又流了那麼多血,再剽悍的動物也要膩歪上幾天。三月昏昏沉沉的起不了床,自然今天無法去學校了。幸村家的長輩們擔心她會留下什麼後遺證,硬是將某只帶去醫院檢查了一翻。

  直至中午弄好一切後,幸村家的大人們也擔心幾個孩子照顧不好病人,硬是將三月和幸村精市一起留在本家住幾天,養好傷再回去。

  見沒什麼事情,千草家的人也離開。

  幸村精市也是中午才去學校的,幸好這幾天是立海大的校運會不用上課,上午缺了半天課也不要緊,無須去請假。而作為學生會會長,更不會有人質疑幸村精市早上不在學校的行為,即便他不能出席運動會,其中也還有真田弦一郎這個能幹又盡職的副會長頂著。

  這一天,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與學生會的高層幹部們細心的發現,他們的部長兼學生會會長今天竟然正正經經的穿著校服不說,還將領子拉至脖頸間,每一顆扣子都細心無比的扣好——要知道,幸村精市雖然看起來文雅美麗,彷彿從畫風糜爛的漫畫中走出來的翩翩貴公子,其實很多時候這只的性情也是很灑脫不羈的,總喜歡披著外套到處走,讓風揚起衣擺,顯露出無邊的霸氣凌人。當然,這也是很養眼啊,哪知今天如此中規中矩。當然啦,如此模樣的少年,更多了份說不出的味道。

  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當是如此!

  於是,網球部中以某只愛湊熱鬧的仁王狐狸為首的動物們湊在一起討論起今天自家部長的失常來,彷彿這是件很不得了的事情一樣,非要說出個五四三不可。

  與仁王筒子的唯恐天下不亂不同,切原赤也的聽說今天某只生病了請假不來學校後,心裡可是擔憂不已的。

  鑒於昨天第一天的運動會上千草三月的踴躍參與,一年D組的總分成績在全年經中遙遙領先,勝券已然在握。感念某隻兔子的功勞,聽聞這只生病請假了,一年D組的孩子們自然憂心不已,遂決定放學後一起去鮮花水果去探望某人。

  可是,臨到頭時眾人卻發現同班幾個月,沒有一個人知道某隻兔子的住處。

  切原赤也在全班同學灼灼的譴責目光中,羞愧的承認自己對朋友不夠關心,努力反省自己的粗心大意,並且發誓以後定然會將三月好好的放在心上,努力做好一個男人的本份(*。*?為嘛事情會變成這模樣?他何錯之有咩?)。

  在切原赤也這裡得不到答案,於是眾人跑去問隔壁班與三月交好的小早川知夏。

  「Nani?可愛的三月兔生病了?嚴不嚴重?啥,你們不知道?啊啦,我也不知道三月住在哪裡,以前聽說她與一個堂姐住在東京的XX區XX街XX號啦,不過後來又搬家了……啊喏,切原君,昨天你不是去接三月了嘛?」

  小海帶的自尊心再次被一女的打擊得七零八落,「三月怕我迷路了,所以只是讓我在學校門口的十字路口等她。」

  「切,路癡果然靠不住啊靠邊不住∼」

  標著「路癡」與「靠不住」的兩顆大石頭生生的砸在小海帶的頭頂上,差點讓男人競折腰。

  關健時候,終於有人想起了二年級的千草縈音與千草三月可是堂姐妹,她應該知道三月的住處吧?

  於是一群興奮的少年少女們往二年級殺去。

  **********

  當然,那幾隻的鬧騰只要不惹到某位腹黑的美人,幸村精市向來是縱容的。

  即便午時的天氣有些熱,幸村精市也只是任身上流著薄汗,沒有理會真田弦一郎的暗示下解下領口最上面的兩顆扣子(不然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且有失男人的面子啊∼)。

  巡視了一遍運動會,見沒什麼事情後,幸村精市便帶著最力的部員真田弦一郎回學會生辦公室整理文件。

  「吶,弦一郎,昨天,我結婚了。」

  美人笑靨如花,站在夕陽微薰的窗台前,精彩如畫。

  「啪嗒」一聲,素來穩重嚴肅的真田皇帝難得的碰倒了一桌子的文件,一臉(☉o☉)相。


  虛不受補了

  由於三月受傷的關係,幸村夫人要求這對剛結婚的小夫妻在本家住幾天,學校裡也是連續請了好幾天的假並不用擔心。

  這幾天,三月的精神一直不好,整天蔫頭蔫腦的,讓眾人擔心不已,以為她受傷心情不好的緣故,也使勁兒的讓她開心。為了她,幸村家的老爺子甚至不准本家的一些堂姐妹們來打擾,使得三月倒是好吃好喝的住著,整天無所事事。

  當然,某隻兔子的心情不好幸村精市多少知道一些,但回首一看自家母親關心的為她忙得團團轉,每天過來虛寒問暖,於是幸村精市保持緘默,每次在傭人送來補血的藥膳和湯時,對著淚眼汪汪看著自己的女孩,幸村精市少不得安慰一翻。

  其實這只也沒什麼,就是虛不受補罷了。

  當然,幸村家的人不知道某隻兔子的強悍本質,那晚磕到額頭雖然流了些血,傷口看起來猙獰了些,其實並不算嚴重,隔天某只就生龍活虎了。但是架不住不知情的幸村夫人的關心啊!以為這只受傷很脆弱,使勁的想辦法給她補身體,等以後身體好壯壯後方好生育孩子哇∼

  因為受傷被困在房間裡不能亂跑,每天還要吃一大堆味道怪怪的補藥,三月吃得快要吐了,可是每次在幸村夫人溫柔如母親的眼神下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了。現在,讓她覺得比較安慰的是同住一屋簷下的幸村精市的存在了,至少他很體諒自己,曉得她的難處,每次都會在她對著一蠱藥膳面露愁苦時幫著把風兩人偷偷處理掉——全貢獻給了院子裡的櫻花樹,使得一段時間那樹的櫻花長勢喜人。

  於是,在陌生的幸村本家,三月與自家新婚丈夫的關係拉近不少。

  過了兩天,千草七月再次拜訪幸村本家。

  幸村精市還未回來,安靜清雅的院落裡三月忍不住一把撲到七月懷裡緊緊的抱著七月不放手。

  千草七月無奈的拍著賴在她身上不肯起身的某人,打量起幸村家的房子。從這一處獨立的院落及清雅的環境來看,幸村家的老爺子倒是真的很看重幸村精市,將本家最好的一處院子撥給這對小夫妻住——雖然只是暫住,但也是他們今後在本家的固定住所,旁人無法染指覬覦。

  千草七月心裡極為滿意,只要幸村家的長輩們喜歡三月,即便在這種複雜的大家庭裡,三月過得也不會太堅難。當然,如果有不長眼睛的傢伙敢來挑釁新上任的少夫人,那麼便做好心裡準備,最好去醫院訂好病床先。

  「七月,你怎麼來了?」三月扒著七月不肯放手,即便傭人上茶水點心時也不理不踩的,絲毫沒有自己已嫁為人婦的自覺。

  「是有些事情。」七月耐心的將某只撤嬌的兔子扶正好,看在她額頭上那還裹著的白布昭示這只受傷未癒的份上,暫時允許她過於孩子氣的行為。「後天是跡部景吾與淡心的婚禮,淡心想見見你。」

  「……」

  千草七月淡定的自個斟茶淺軟,等待某只回神。

  半晌,三月蹦起,精神極了。「Nani?婚禮?」

  七月點頭,看某只一臉驚恐,想是前天的那場婚禮給她留下了心裡陰影了。當然,不管這只怎麼驚恐萬狀,跡部家與清水家的婚禮是勢必得進行的,這不僅是一場商業聯姻,也是跡部景吾對心愛的人的保護。幸好兩家家勢相當,在上流社會中也沒有引起多大反響,反而大伙都是一臉理所當然的,畢竟去年跡部家與清水家便已經訂婚了,今年結婚也不算匆促。

  「為什麼要結婚?結婚一點都不好……」淚眼汪汪的看著七月,三月心裡急得不得了,「結婚又累又可怕,淡心姐的身體怎麼受得了?而且,還要嫁給那個可怕的妖怪……」

  「得了,這是大人們決定的,淡心自己答應了。」

  話說到這裡是沒什麼好反對的了,三月悶悶不樂的垂著頭,絞著小手委屈又不甘心。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我,我會去的。」最好去勸服淡心姐不要結婚,結婚真的很可怕啊,還要與妖怪朝夕相處神馬的,精神很崩潰的。

  雖然這只現在對幸村精市已沒有了當初的害怕,但也只是一個幸村精市罷了,對跡部景吾、不二周助之流的人物仍是不改初衷,都是可怕的妖怪啊∼

  七月安撫的拍拍小兔子的腦袋轉移話題,「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還習慣麼?」

  說到這個,某只就哀怨了,「千繪媽媽很關心我,紫葉姐姐也每天回來,阿市也很好,就是每天要吃一堆東西很噁心,晚上不能自己一個房間睡覺,很不習慣,可是他們不讓我一個人睡啦,千繪媽媽還笑我,說結了婚就要兩個人一起睡的……」

  這只抱怨的事情讓人忍不住一個腦瓜崩過去,看她還有沒有臉說得出口!

  千草七月仍是那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喝著自己的茶,漫不經心的聽著某隻兔子沒必要的抱怨,大多數是不滿自己這幾天被關在屋子裡被灌一堆味道怪怪的藥膳。不過結了婚後,皆竟什麼都變了,對一些人的稱乎也親近了許多。

  「你叫幸村君阿市?為什麼?」

  某只傻傻的回答,「因為阿市說我們是夫妻了,我再叫他『幸村學長』不好,讓我換另一個叫法。我覺得阿市不錯,就這樣叫了。」說著,三月皺起包子臉,憂心忡忡的說:「七月,我會不會像淡心姐一樣懷孕?」

  「噗——」

  「彭——」

  千草七月一口茶噴了老遠。

  剛進門的幸村精市腳底打滑,勉強扶住門框。

  幸村精市後頭的某位黑面神目光發直,黝黑的臉上一層可疑的黑紅色。

  某只傻傻的看著反應不一的三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然後委屈的看著三人閃躲的目光,心裡有些急,想再問清楚,但現場微妙的氣氛讓這只本能的覺得自己的話很不對頭,最好不要再問了,不然下場會很慘——可以說,某只的野獸直覺再一次救了她。

  半晌,真田弦一郎拉底了帽簷,很鎮定的說,「抱歉,我改天再來吧。」

  「……」幸村精市張口解釋,但見好友微微閃躲的目光還有那副「我理解」的表情,幸村精市在沉默了半分鐘後,恢復正常語氣道:「嗯,我們改天再談吧。」

  真田弦一郎朝在場的千草七月招呼一聲,再表達了自家爺爺對七月很久未來真田道場的問題後,真田弦一郎從容退場了——當然,如果他不要走這麼匆促的話。

  除了不明就理的某只,現場還有兩位妹夫與大姨子身份的兩位明事理的少年少女,幸村精市輕咳一聲,掩飾住耳廓的紅痕,溫文爾雅的與千草七月打招呼。

  半晌,千草七月也狼狽的告辭離開了。

  三月很委屈的看著七月匆忙離開,她還想和七月說說話呢,可是七月根本不給她機會嘛。他們什麼都不說,她哪裡懂?而且,她真的好擔心自己會不會懷孕啊,可是又沒有人可以好好的同她說。早知道當初上健康教育課的時候就應該好好的聽課看書,而不是將書本一丟,趴在桌子上睡覺了,弄得自己什麼都不懂。

  「咳,三月今天在家做什麼?頭會疼麼?」

  對丈夫的溫柔體貼某只並不怎麼理會,蔫蔫的回答與昨天差不多,然後便趴在茶几上數著杯子裡的茶葉了。

  幸村精市心裡有些侷促,不管再成熟穩重,到底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以前沒有遇到合適的女生,感情上的微些潔癖讓他不肯將就著交女朋友什麼的,自然不會關心女人的想法。而且自家這只明顯是不能以平常女生的範疇來忖測橫量的,純真得並不懂得男女間的情事是怎麼樣的,以為兩人脫了衣服躺在床上便可以生寶寶了。

  少年畢竟是個剛結婚的男士,面皮薄得緊,最終還是沒有辦法同女孩說清楚那晚他們其實什麼也沒做,是不會懷孕的,她的擔心可以免除了。

  而且,這種事情,總是讓男人的面子很受傷,自然也不會告這只了。現階段,幸村少年還是忍著吧。

  所以,即便是結婚了,其實幸村精市仍是啥甜頭也沒償到啊。

  三月得不到答案,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心裡擔心自己若也懷孕了,會不會生個小妖怪呢?畢竟那晚她醒來可是看見自己光溜溜的趴在同樣沒穿衣服的少年身上,而且自己還像餓了很久的狼似的,不只用牙齒咬人,還在人家身上留下一排排觸目心驚的傷痕,而且自己當時還很厲害的將人壓在床上的。三月當然知道自己的力氣有多大,雖然不知道喝碎酒後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但看到當時的情況真的知道是自己做錯了的,一時嚇住才會跳起身,然後腳底打滑跌倒磕傷了額頭……

  她是吸血鬼,差點咬傷了人啊!!!!好可怕啊!!!!

  大抵是兩人都想起了新婚之夜的囧事,兩人皆有些沉默。

  直到女傭又送來今天的補藥,三月又開始新一輪的愁腸百結。

  讓女傭退下去了,幸村精市先是喂某只氣血很旺的兔子吃了半碗廚房特地為她做的補藥,然後兩人再次合作無間的將剩下的倒在院子裡的櫻花樹下,用泥土掩著。

  兩人在忙著挖土時,恰好今天幸村紫葉學校裡沒有課,馬上殺到本家來看望小兔子,沒想到卻看到兩隻正在院子裡鬼鬼祟祟的挖坑填土,旁邊放著一隻很眼熟的保溫杯……

  「精市、三月,你們在做什麼?」幸村紫葉不悅的看著正在做壞事的小夫妻倆。

  幸村精市很淡定,反而是某位素來乖巧坦蕩得從來沒有幹過壞事的兔子害怕的縮在少年身後,一副「我正在做壞事,我很心虛。」的表情,讓人不由得好笑。

  最後幸村紫葉免不得對兩個小夫妻教訓一番,不外乎是某只受傷了,流了那麼多血,應該要好好補身體,免得落下後遺症就得不償失了,這也是大家對她的關心,可不能讓她剛嫁進幸村家就生病了云云。將某只心思單純的兔子訓得愧疚不已,發誓以後她會好好聽話,不會枉費大家對她的關心的。

  幸村紫葉滿意的點頭,忍不住將某只抱在懷裡蹂躪一番,直到幸村少年的笑容越來越危險,幸村姐姐方戀戀不捨的將小兔子塞回自家弟弟懷裡。

  「哦,對了,我今天過來是要告訴你們,我打算搬到學校附近的公寓住了,這樣來回比較方便。」幸村紫葉說。

  幸村精市早知道在自己結婚後姐姐就要搬走的事情,倒也沒有驚訝,不能接受的反而是某人。

  「Nani?紫葉你搬走了我們怎麼辦?」三月已經習慣三個人一起住了,突然少一個心裡慌慌的。「習慣」在這個小女生心裡有著很重的份量,特別是她來到幸村家後,都是幸村姐姐教導她幫助她怎麼熟悉幸村家,心裡上早將幸村紫葉當成姐姐了。

  幸村精市笑容微僵,某只的行為無疑是讓身為男人的他挺沒面子的,難道這只以為他們結婚了還要像以前那般三個人住在一起?讓一堆電燈泡每天看戲般戲笑他們的夫妻生活?

  幸村紫葉也是撫額,覺得自家弟弟任重而道遠哇。

  ************

  週末,三月和幸村精市跟著幸村家的長輩們持著跡部家的婚禮請貼出席跡部家的婚禮。

  東京第一集團的跡部家的少爺結婚是件大事,這一天東京所有說得出名字的名流皆出席了,儼然便是一個小型的商業聚會。目之所至,不意外見過很多熟人。

  一到金壁輝煌的宴會現場,三月眼尖的看到七月的身影後,請示了長輩馬上溜去找七月了。幸村精市是幸村家長老爺子的得意繼承人不能隨意離開,在叮囑了小妻子此事宜後,便放她離開了,然後跟隨著長輩一起去交際。

  又見到七月,某只自然笑得眉眼彎彎,加之精緻美麗的妝容,穿著一套粉紅色的可愛小禮服,纖細的腰間結著一朵可愛的蝴蝶結,長長的尾尾巴拖曳至腳裸,真是可愛甜美又清爽,不意外吸引了婚宴上的許多年輕公子的注意力。

  千草七月作為新娘的好朋友,自然可以在跡部家自由行走。於是直接領著粘著她不肯離開的可愛的小兔子去找休息室裡正在上妝的清水淡心。

  今天雖說是婚宴喜事,但似乎仍是有許多人臭著張臉完全沒有絲毫喜慶的表情。

  女方的家人除了幾名女性笑臉迎人,那些男士們可是個個繃著張臭臉,彷彿人家欠了他們錢似的,一副不希望婚禮進行的表情。而新郎官的家人嘛,除了跡部夫人帶著客套的笑容招呼客人,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跡部老先生與跡部先生倒是表現得極為滿意的模樣。

  兩人由傭人引到新娘休息室,與站在門口的兩位穿西裝的保鏢說清楚後,便進門了。一進門,兩人便聽到並不算熱鬧的新娘休息室裡一道乾淨柔軟的男聲委屈的抱怨著:

  「結婚有什麼好的?又累又辛勞,也不想想淡心現在的情況!淡心,不要嫁小景啦,小景自戀又專制霸道,根本不是個好丈夫,你會被他欺負的……大不了我將來養你!」

  千草七月翻了個白眼,而某只彷彿找到革命同志般激動不已。放眼望去,便見到穿著婚紗有些無奈微笑的少女,還有窩在一旁的橘色頭髮的少年正拍著自己的胸脯保證著。

  「哥哥,今天是姐姐的婚禮,事已成定局了,你不要再來搞怪了,好不好?」芥川志唯很無奈的說,然後關心的詢問起新娘有什麼不舒服的。

  芥川慈郎氣憤不已,「如果不是小景從中作梗,淡心才不會這麼早就嫁人的咩!」綿羊生氣的甩著自己頭上的卷毛,委屈的看著自家妹妹,「而且,志唯你也被真田家的哥哥搶走了,家裡以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他家裡就只有這兩名女性姐妹,自然無比的珍惜,誰知一個兩個的都給別的男人早早的搶走了。

  委屈的綿羊自然是讓人又心疼又好笑,芥川志唯只能去先哄哄自家心裡失落的哥哥去了。而淡心看到七月和三月兩人,高興的朝他們招手。

  三月邊朝新娘走去,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某只正在碎碎念的發洩著怒氣的綿羊,只覺得這只綿羊真真是她的知音啊,如鍾子期與俞伯牙,一曲高山流水千古絕唱,與她心有靈犀,見解相同,恨不得能與之為友交流交流一下彼此的意見。

  清水淡心拉著小女生看了會兒,摸摸她的腦袋心疼的說,「聽說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沒事,早就好啦!」三月撓撓腦袋,不好意思的說。

  千草七月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說,「當然沒事,反而是虛不受補了!」

  清水淡心好奇的看著某只臉紅紅的表情,可愛的像個中國吉娃娃,然後七月難得八卦的將這只與幸村精市在幸村本家的院子裡的櫻花樹下挖坑倒補藥的事跡說出來,讓人捧腹不已,清水淡心也安下心來。

  至少,她們擔心的小妹妹現在過得很好,那樣她們便放心了。至於以後的日子將會怎麼樣,即便再多的擔心,在她嫁人,冠上了幸村的姓氏後,也只能由三月自己經營,自己走完她的人生。

  阿市,你對我真好!

  跡部景吾挑起一邊眉毛,嘴角抽搐的看著貓在一旁正在說「悄悄話」的一兔子和一綿羊,半晌,抬眸望向同樣嘴角微抽搐的千草七月。

  「啊嗯,本大爺可以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麼?」華麗的大爺假笑著問。

  千草七月攤手,用嘴巴呶呶正在偷笑的某位新娘。

  於是,聰明的跡部大爺悟了,不禁給他滿臉黑線。

  扶扶額,跡部景吾走到清淡心身邊,彎腰在她臉上輕輕碰觸了下,隨口問道:「聽說前不久她和幸村家的少爺結婚了,幸村君呢?」

  言意之下是要找出幸村精市,讓他好好管教好他家新上任的老婆,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千草七月撇開臉,裝作沒有聽到。

  今天的婚宴上的主角是一對新人,與旁人沒有大多關係,三月也心安理得的做七月的跟屁蟲。當然,今天的婚禮雖然令她很不滿,但也有值得高興的事情——便是認識了一隻很可愛的橘色卷毛綿羊,並且與之一見如故,成為了好朋友。

  「慈郎很可愛耶,和赤也一樣很乖很單純,不會傷害人,我很喜歡!」某只笑得甜蜜蜜,很乖很可愛的說。

  千草七月扯了扯唇角,算是勉強認同了這只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與一些單純無害的小動物發展出非凡的友誼。說來,芥川慈郎也是不錯的,性格嘛,知道的人都說算得上是個無害單純的動物了,很符合三月的審美觀。

  當婚禮結束後,幸村精市挑眉看著自家新上任的小妻子與冰帝的那隻羊依依不捨告別。而同來來參加婚禮的冰帝網球部的成員有些奇怪的看著交情很好的兩隻,不禁奇怪他們幾時GD上的,才不過一天時間竟然好得像穿一條開檔褲長大的哥們了。

  「啊啦,侑士,她是誰?」向日岳人秉著不懂就找「忍足侑士」的習慣,馬上轉頭問。上次立海大校運會,由於某些原因,第一天的開幕式向日岳人並沒有去,所以這會是第一次見到千草三月。

  忍足侑士摸摸下頜,沉思會兒,側首撇向某只活躍的紅毛猴子:「千草七月的妹妹——千草三月!」

  「千草……」某只完全僵硬了。

  忍足侑士頗為體諒的拍拍自家小動物的腦袋,完全明白這只的反應所代表的意義,說起來,向日少年怕是一輩子都難以忘記一名叫「千草七月」的女生了吧,畢竟那麼剽悍的一個女生,在青澀的少年心裡很容易便留下陰影的……

  忍足侑士挑剔的目光在某隻兔子身上轉了一圈,略微滿意的給了九十五分的高分——雖然體態穠纖合度,曲線玲瓏、婀娜多姿,該少的一樣沒少,反而在合身的小禮服襯托下顯得很有料,但太嬌小玲瓏,身高有待提高啊。

  大抵是這只素來以花心出名的關西狼的眼光太露骨,一旁微笑的幸村少年的笑容微冷,明明是初夏的微醺天氣,卻令在場的少年們莫名打了個寒顫,眼睛不敢亂瞟。

  感覺到莫名冷意,忍足侑士意外的看了眼幸村精市,只是笑得與他點頭算是打招呼。

  當然,現場的氣氛某兩隻是完全感覺不到的。

  「吶,三月,周未你來東京找我,我帶你去玩∼」芥川慈郎為了一見如故的朋友,很大方的犧牲了他的睡眠時間。

  「謝謝你,慈郎,如果我去東京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某只笑得很可愛。

  「MA∼三月,我們該回家了。」幸村精市不得不提醒某只。

  三月看了他一眼,抿抿唇,很乖巧的同認識的芥川兄妹道別,其他長得比較妖怪的——例如某只關西狼、紅毛猴子、神秘的美麗瀧少年之流是別想姑娘她看上一眼的。

  幸村精市禮貌性的同冰帝網球部的成員道別,牽著三月的手離開。

  見狀,冰帝的幾隻張大嘴巴。

  即便是天然呆,芥川慈郎也懂得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此舉所代表的含意,不禁回頭問道:「Ne,三月是幸村君的女朋友?」

  忍足侑士等人齊齊搖頭表示不知道。

  「志唯?」綿羊轉首看向自家妹妹。

  「不是女朋友。」芥川志唯有些躊躇,她和千草家姐妹不熟,但與清水淡心是好姐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見在場的前輩們無比好奇的模樣,只能說道:「淡心姐曾說,他們是從小訂了婚的未婚夫妻,聽說前些天他們已去法院註冊結婚了。」

  「……」

  在場的少年們你瞅我、我瞅你,相顧無言。

  半晌,向日岳人突然跳起,「不會吧?那個可是千草七月的妹妹,立海大的那個幸村精市竟然敢娶她,果然是強人,當之無愧的神之子啊∼」

  在這只心裡,能面不改色的踢爆男人XX,並且威脅花心的男人見一次便殺一次的千草七月可不是什麼善茬。想來,千草七月的妹妹應該也是個厲害的。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娶千草家的女兒,真是勇氣可嘉啊∼向日岳人這下對幸村精市可是真心真意的敬佩了。

  聞言,冰帝的少年們一陣無力,真不知道這是褒是貶。

  當然,最受打擊的便是某只綿羊了,哀怨萬分的瞅著自家妹妹,「志唯騙人,三月哪裡像是嫁人的樣子?她還和我說結婚很可怕的,一起勸淡心不要這麼輕率的結婚呢∼難道三月都是騙我的咩?」綿羊很傷心的問,難得和他一見如故,並且有共同的目標——不希望清水淡心嫁給跡部景吾——的朋友竟然是建立在欺騙上的?

  「我怎麼知道?而且這也不是哥哥你該在意的地方吧?你今天才和那個千草桑認識,就算再喜歡人家也沒有用了,她已經結婚了。」芥川妹妹很認真的勸慰自家可憐的哥哥,「哥哥別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天下間的好女人多得是,改天我們給你介紹個更可愛更好的,絕對不會比千草桑差的。」

  「啊,志唯你說什麼啊,我是很喜歡三月,可是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啊……」

  聽著那對兄妹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現場的少年們表示壓力有些大。

  **********

  「啊嚏!」

  一陣夜風吹來,三月鼻子癢癢的打了個噴嚏。下一刻,一件還殘留著人體溫度的男性西裝外套落在她肩頭,長長的下擺蓋過一半大腿,看起來就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般滑稽可笑。

  三月莫名的抬頭看正在給她扶正披在身上的西裝的少年,小臉紅了紅,小聲的說道:「謝謝,可是我不冷……」

  「沒事,披著吧。」幸村精市的聲音淡淡的,但那不容質疑的氣勢輕易讓敏感的某只寒毛豎起,馬上乖乖的不敢妄動。

  初夏的夜晚仍是有些冷意,三月身上的小禮服是半露肩的,雖然這只健康得不像女人,但外表看來還是個女孩子的——而且是個很可愛小巧的女孩子,總是不由自主的激發男人天生的保護欲,讓幸村精市在明知道她很強的情況下仍是不由自主的關心和擔憂。況且,這只的傷剛好,如果又感冒生病的話,幸村夫人和幸村姐姐非得將這只押在床上躺個幾天不可,屆時,又是一堆花樣百出的補藥了。

  三月張了張嘴巴,抬頭看著少年柔美的側臉,天邊紫紗色的暮靄一點一滴消逝,落在少年紫發上彷彿踱了一層華光,俊美絕倫的臉蛋使得路上的男男女女不止一次的回首偷看,目光留連不止。

  然而,三月最終還是不堪忍受的低下腦袋,有些委屈的絞著纖細的手指——真可怕,還是不敢長久的凝視。

  「阿、阿市……你生氣了麼?」有話就說是三月的好習慣,即便不懂還是很老實的問了。

  幸村精市心裡訝然,側首看到女孩緊張得手指都摳紅了,不禁伸手過去握住她的一隻手阻止這只自虐的行為。心裡有些驚訝她的敏感,但想起七月曾經說的話,幸村精市心裡釋然。

  越是單純的人,越是敏感。對於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情,幸村精市並不意外。

  「啊啦,我沒有生氣,你別多想。」幸村精市柔聲說,要生氣也是生氣冰帝那幾隻誘拐他家單純可愛的小兔子的傢伙。好吧,幸村精市承認,他挺不喜歡三月與芥川慈郎太過親近,也不喜歡某只關西狼對三月太過露骨的眼神。

  大多數的男人都有這種獨佔欲,屬於自己的東西,絕對不允許其他的雄性生物覬覦,哪怕一眼也會介意。

  「那我們不回本家麼?」三月不明白為什麼他讓司機自己先走,反而和她一起走路回家,而且方向明顯不是幸村本家。

  「你傷好了,從今天起我們就不用住在本家了。」幸村精市牽著少女的手慢慢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笑著說,「聽說今天有廟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很熱鬧呢,你喜歡麼?」

  三月大大的點頭,笑容在唇邊綻開:「喜歡。」說著,搶步上前另一隻手一起爬到他的胳膊攬住,忙不迭的表明自己的態度,笑臉在少年面前晃著,燦爛極了,「真的讓我去看廟會麼?我還沒有參加過廟會呢,聽說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

  「嗯,明天是週末不用上課,你可以好好玩∼」幸村精市摸摸少女的腦袋,沒有提醒她過於妄形的舉動。

  三月點頭,眉眼彎然笑得甜甜軟軟的,落在幸村精市眼裡只覺得是說不出的可愛。三月認真的說:「阿市,你對我真好!」彷彿覺得言語的說服力不夠,小腦袋也點頭佐證,「七月說得對,你是個好人,我會喜歡你的。」

  「呵……」幸村精市唇角勾起,沒忍耐住眼角的抽搐感。

  現在他終於知道千草七月在這只心目中的份量有多大,三月對千草七月簡直可以稱得上是言聽計從了。他該感謝千草七月的本意是好的,努力撖和他們麼?只是,仍是不夠啊,三月明顯還沒有將他當成可以依賴信任的人,而只是個比較習慣的陌生人罷了。

  兩人走在夜暮降臨的街道上,燈火一路輝煌燦爛,留給行人兩道親密美好的背影與笑臉。

  這一天,三月在心裡決定:即便幸村精市長得很妖怪,不符合她的白馬王子標準,但她還是決定今後會努力喜歡他的!

  ***************

  參加廟會回來後,三月鼓著小肚子一路任少年拖著走了。

  幸村精市撫額,有些自責自己竟然沒看好這隻,讓她無所顧忌的將肚子吃到撐去。從這方面來看,這只還真是個小孩子啊。

  雖然三月說自己沒事,但看到她不時揉肚子的動作,幸村還是拐到離家附近不遠的藥店去買了消食片,回到家後馬上給她吃下,不然今晚這只恐怕要撐得睡不著了。

  「以後不要這麼無所顧忌的吃了,知道麼?」

  「其實沒什麼的,我以前也這樣……」三月咕嘟著,不過在某位腹黑少年輕飄飄的一句話後馬上不吱聲了,乖乖的吃藥。

  「如果母親和姐姐知道你肚子不舒服,她們會馬上過來給你帶很多補藥呢,你希望她們擔心麼?」

  大概是知道在這則婚約中,某個孩子其實一直是那個不知情者與受害者,所以幸村夫婦對三月的愧疚憐惜比兒子幸村精市還要多,對三月也極好,可謂是關懷備致了。只要三月有些什麼病痛,幸村夫人都會急得不得了,相信她兒子幸村精市還沒有得到她這麼細心的關懷吧——當然,也有原因是自家兒子從小獨立自主、不好拿捏,並不怎麼需要大人們的擔心,讓幸村夫人頗覺遺憾,所以有些移情作用到看起來又乖又可愛的某隻身上了,讓她當足了母親的癮。

  吃吃藥、散散步、消消食,待肚子的飽脹感消失不少後,已經是半夜十二點整了。

  自從婚禮舉行後,這兩人還是第一次再回到這個兩人同住了半個多月的家。幸村紫葉早在幾天前搬到家校隨近的學生公寓,家裡顯得有些冷清。

  而從今天開始,這個家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住了,也算是少年夫妻的新婚生活的伊始。

  在幸村少年賢惠的給三月放了熱水澡又準備了浴衣毛巾後,三月迷迷糊糊的被推進浴室洗澡準備睡覺。沒辦法,她的睡眠時間一向準時,時間到了還沒上床的話,精神會不濟,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加上今天一大早就起床為參加跡部家的婚宴化妝試衣服,忙個不停,等婚禮結束後,又被某位別有用心的少年拐去參加廟會,鐵打的人也會累趴下。

  幸村精市在一樓的浴室裡洗好澡出來後,見浴室裡的門還關著,房裡也沒見某只的身影,不禁蹙起眉頭。

  隨便擦乾頭上的髮後,幸村精市將微濕的毛巾丟到一邊的架子上,走到浴室前敲門。

  「三月,你洗好了麼?」

  「……」

  裡面安安靜靜沒有一絲聲音。

  「三月?」

  再敲了幾次門無果後,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幸村精市無奈的歎了口氣,終於動手擰開門,很輕易的便在霧氣瀰漫的浴室裡尋到已然趴在浴缸邊緣睡著的某隻兔子。

  喉口有些發緊,幸村精市瞇著眼看著少女裸/露在空氣中的圓潤無瑕的肩膀,還有浸泡在水裡□的胴體,進退兩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04

忍字頭上一把溫柔刀!

  身體有些緊繃,彷彿所有的熱量都集中在身下的某一點上了。視線所極的春色實在是要人命的吸引了全部的視線。幸好因為感情上的潔癖,令他從來都是寧缺勿濫,從來沒有償試過那等銷魂蝕骨的情事,到底也忍耐得住。

  深吸了口氣,幸村精市微露苦笑,隨手將浴室的燈熄滅,透著窗外院子裡昏暗的燈光將浴缸裡的某只光溜溜的兔子撈起用浴袍包住,穩穩的抱著走回臥室。

  宅子裡的格局在他們結婚後已經改變,兩人的東西都被搬到了二樓的主臥室,其餘的房間改成了客房或空房,而已領了結婚證的兩人也沒有分房睡的道理。所以,幸村精市是直接將某只抱回主臥室的大床上,然後再度熄了所有的燈,只餘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後,方去衣櫃裡找出準備好的睡袍給她換上。

  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少女磨蹭了下柔軟的枕頭,身子滾了個圈後,又拽著被子當抱偶陷入更深的沉睡了。

  幽幽的暈黃光線,映得床上的女孩的睡顏恬靜安然,說不出的溫馨甜蜜,讓人不由自主連心也柔軟了。幸村精市坐在床沿邊,修長的手指撫過女孩紅潤甜美的臉蛋,慢慢的撫過她沒有防備的睡顏,心裡微微歎息。

  不是沒有衝動,可是他無法對一個還未喜歡上自己的女孩出手,即便他們已是法律上允許的夫妻了。可以說,幸村精市是個感情上的浪漫主義者,絕對的感情潔癖,執著於兩情相悅,沒有確認對方的感情前,是絕對不可能勉強著與之發生關係。

  他喜歡三月,這是無庸質疑的!雖然還沒有發展到「愛」的地步,但時間會很快的讓他從來沒有約束的感情上升,相信不久,他會愛上這個可愛的女孩,也是他的妻。

  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忍耐極限又是多久呢?

  收回手,少年抹了把臉,幽深的紫眸深邃如淵。

  這幾天,兩人雖同處一室,但因為三月受傷的緣故,卻是分床而睡的。只是今晚,怕是要開始同床共枕了。

  半晌,幸村精市重新拿了條睡袍,步履艱難的走進浴室。

  沖了個冷水澡出來,情緒已恢復平靜。看看時間,已是午夜兩點多了,幸好明天是週末,學樣和網球部裡都沒有活動,倒能偷個閒,不需要早起。

  坐在床前看著床上蜷縮成一團的兔子,少年不由得失笑。

  這幾天已然習慣某只安份又奇差的睡相,幸村精市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的將女孩抱在懷裡的被子拉出來,在她伸手要拽東西抱住時快速的將一隻半人大的趴趴熊塞進她懷裡,然後將被某只踢到角落納涼的枕頭拿回床頭。

  做好這一切後,幸村精市揉搓了下太陽穴,方躺在女孩身邊睡下。

  *********

  天灰濛濛的亮時,準時的生物鐘讓睡了一覺神清氣爽的某人清醒了。

  還沒睜開眼睛,便發現懷裡抱著一具凹凸不平的物體,很有質感,並且還散發著舒服的溫度,就如她以前經常抱著七月睡覺一樣……不過因為她睡覺總喜歡抱著東西,並且抱住就不會放手的怪癖,所以後來七月很少同她一起睡了,即便一起睡,若她敢在睡夢中抱住七月,七月才不管是不是三更半夜擾人清夢,照樣一腳將她踢下床——

  嚇?!抱抱抱……

  猛然睜開眼睛,雖然已有心裡準備,但目之所至的敞開著衣襟露出一片平坦胸膛的情景還是令她倒抽了一口氣。怯怯的視線微上抬,是一張絕美的睡顏,猶如天使般純澈艷麗,讓人不由沉迷於那樣無瑕安然的容顏中……

  啊啊啊啊——無聲的吶喊在已經駭怕到極點的某只心裡久久迴響。

  「砰」的一聲巨響,幸村精市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然後探頭,有些茫然的看著跌倒在床下淚眼汪汪的女孩。

  「啊……三月,怎麼了?」

  很快的坐起身將女孩拉上床,大手為她揉撫著磕到的後腦勺,幸村精市抬眼看向床頭的鬧鐘,才早晨五點半,時間還很早,讓他不由打了個困盹的呵欠。才睡三個小時,還很睏啊,偏偏某只卻起得太早了。

  三月抖著唇說不出話來,還在震驚中。

  「啊啦,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軟軟的說著,半瞇著惺忪的睡眼,難得迷糊的少年將某只一起按著倒在床上掀開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再度陷入睡眠中。

  三月僵硬著身體,睜大眼睛看著昏暗的光線中白花花的天花板,原本就不靈光的腦袋一片槳糊。良久,三月咬著唇欲哭無淚。

  好吧,她雖然很迷糊懵懂,但不代表她笨。結婚後的夫妻間要同床共枕的道理她也懂,所以雖然被嚇著了,但也沒有過激的反應,頗為能理解一睜開眼睛便看到最近有些習慣了的新婚丈夫的存在。只是,昨晚的事情很令她糾結啊,洗澡到中途睡著本不是她的錯,她的作息時間向來准點準時准點到精刻的地步,如果她的睡覺時間到了,就會自動昏昏欲睡,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精神,甚至會在半途睡去。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洗澡洗到一半睡著後是誰將她撈起來的。

  以前發生這種事情有七月幫忙,可是昨天七月可不在啊……

  想著,原本紅潤的臉蛋已經紅得快要滴血,卻又是萬分的哀怨。如果沒有結婚,才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說,結婚一點也不好嘛……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明亮起來。了無睡意的躺在床上,腰間一隻沉重的胳膊肘兒橫過來壓制住她的舉動,讓她不敢動一下。

  三月微微偏首,便看到一張側臥著的臉蛋,柔軟的紫色髮絲絲絲縷縷的垂落在少年飽滿的額前,有些遮住了眉眼。眉毛修長硬挺,生生添了幾分男性的陽剛味,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處投下一層陰影。鼻子很挺,卻沒有西方人那種誇張的陰勾鼻的挺直,反而帶了點陰柔的秀麗。唇線優美漂亮,是一種很漂亮的粉色,好像很好吃的模樣。下頜光潔秀麗,冒出了些淡淡的青茬……

  相處了那麼久,這張臉已算是熟悉不過的了,雖然偶爾也會害怕得不得了,但現在已經沒有當初動不動就嚇得逃跑了,算是一種進步吧。所以,在剛才嚇過後,反而能很坦然的面對了。

  只是,三月仍是覺得滿心的彆扭。她真的不習慣與七月、淡心、墨染以外的人如此親密的躺在一張床上啊,這讓她有種想把人一腳踹下床的衝動。不過在細看時發現少年眼下濃重的黑影時,三月又心軟了,知道他昨晚睡不好也許是因為自己將他當成抱枕的緣故,三月恨不得挖個坑躲藏起來。

  所有和她一起睡過的人都說她的睡相不好,晚上喜歡抱著東西睡覺。從剛才自己像八爪章魚的巴在人家身上看來,自己應該是把他當了一夜的抱枕了吧?

  三月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等天色越來越明亮,時間已是六點二十分了,三月終於小心翼翼的拉開環在腰上的手,躡手躡腳的下床,抱著衣服溜出了臥室。

  ********

  結婚,是人生中一件備受注目的大事。在十七歲的少年心裡,結婚就彷彿那遙遠未來的夢中故事一般。然後,突然間,自己竟然變成了故事裡的一員。

  即便是在經過深思熟慮而決定接受的事情,並且在這則婚約中,他也是心甘情願接受,決定撐起一個女人的天空,但其實內心深處,幸村精市仍是沒辦法將自己當成了已婚人士。

  不管是太過單純懵懂的少女,或是要習慣與人同床共枕的夜晚,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他無辦法感受到自己已經結婚了的心情,而結婚所帶來的那些好處,除了自己的床從今以後要被分去一半外,還真是沒什麼感覺了。

  幸村精市睜開眼睛時,太陽已經高照了。身邊的位置早已經空了,幸村精市卻是笑笑,伸出手指輕輕劃過彷彿還殘留著少女體香的位置。

  那種少年夫妻的甜蜜心動與如膠似漆的感情,只有在夜晚時的誘惑才會萌動,帶著少年青澀緊張無措,幻想著兩個人在一起的婚姻生活。然而在清醒後,卻什麼也沒有了。

  不過,幸村精市終究是個早熟的少年,再多的情緒都隱藏在溫文爾雅的表相下,只留給人們成熟穩重的一面罷了。

  「爸爸……」

  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在安靜的空間,側首看著窗外的炫目的朝陽,幸村精市以為自己聽錯了。

  「爸爸……」

  奶聲奶氣的叫喚第二度響起,然後是白色的床單被一隻帶著五個肉窩窩的小手揪住往下滑。在少年露出驚訝的表情時,從床沿邊露出一張圓嘟嘟的嬰兒臉,朝著床上驚訝萬分的少年叫著:

  「爸爸!」

  一瞬間,幸村少年的表情幾番變化,最終止息於溫和的安然,不可不謂之強大。

  幸村精市拉攏好身上的睡衣,有些訝然的看著趴在床邊拽著被子玩的小包子,看起來不過一歲多,一張小臉肉乎乎的可愛,頭上淡紫色的毛髮如玉米粒般捲曲,剛從爬蟲類進化為靈長類,走路跌跌撞撞,只能扒著被單努力站穩身體,朝他露出只有兩粒玉米粒的乳牙的無齒笑容,口水從紅灩灩的嘴巴裡漏出滴在娃娃胸前的圍兜兜上。

  「……」

  即便再強大的少年,也會在一大清早就發現自己臥室裡突然出現一隻朝自己很歡快的叫著「爸爸」小包子時,呆滯了幾秒鐘時間。

  小包子流著口水努力拽著被單往前攀,想吸引床上的少年的注意力,可惜少年正處於驚訝與沉思這只的來歷中,自己又人小力微又走不穩,所以沒有得到搭理的小包子小嘴一張,便驚天動地的哭起來。

  「嗚哇哇……爸爸……」

  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跳下床,幸村精市趕緊將號哭不止的小包子抱起,中途因為笨笨拙拙,沒有抱小孩子經驗而將孩子抱疼了,使某只肺活量驚人的小包子更是扯開喉嚨大哭不止。

  這哭聲真像爛銅鑼啊……

  「嗚嗚哇哇……爸爸……爸爸……」

  幸村精市嘴角微抽,他雖然剛成為已婚人士,但什麼都沒做過,可不是這隻小傢伙的爸爸啊!

  「怎麼了?怎麼了?」

  半掩的門「彭」的一聲被推開,一道身影旋風似的刮進來,待看到坐在床上的少年手忙腳亂的抱著一隻小包子頭疼不已,一頭紫發亂翹翹的,不禁彎起眼睛。

  「阿市,你抱痛他啦。」三月說著,走過去想抱過正在哭泣的小包子,卻見正拽在手中的東西,一時為難。

  原本手忙腳亂的幸村少年在看清少女拽在手裡的東西時,破天荒的臉紅了。那是一條石青色的男性內褲,從某人的架勢來看,剛才估計是正在曬衣服,聽到哭聲跑進來時連同衣服一齊帶過來了……

  好吧,即便強大腹黑如幸村,也免不了在青澀單純的十七年歲月中不可避免的臉紅了,恨不得某人手裡的那條內褲被丟進宇宙黑洞才好。

  當然,某只是完全不理解少年青春期時的心事的,見他面色微紅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全心全意的開始哄起那只哭得極委屈的包子。

  看到三月,小包子彷彿尋到了組織一般由大哭改成抽咽,朝她伸出手。

  「嗚嗚嗚……媽媽……」哭得臉蛋通紅的小包子實在是可憐得不得了,兩條嫩嫩的小胳膊伸在半空中討抱。

  「健太乖,姐姐曬完衣服再來抱你好不好?」三月騰出一隻手摸摸小包子的頭髮,對少年說道:「阿市你醒啦,對不起,我不知道健太會自己進來吵醒你的。」

  幸村精市只是笑笑,將小包子伸向三月的兩條嫩乎乎的小手抓在手裡,在三月的糾正下,很快掌握了抱小孩的訣竅,托著小包子出了房,然後按三月的指示將小包子放到客廳的嬰兒車上。

  回房換上一套休閒服,幸村精市進衛生間洗漱一番出來時,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見院子裡三月正在將洗好的衣服晾曬的情景,不由走過去幫忙。

  「謝謝∼」三月心情極好的接過他遞來的架在衣架上的衣服掛在陽台的鐵線上。

  幸村精市雖然不是日本那種標準的大男人,五指不沾陽春水,但一些家務活卻是從小沒有幹過的。自從幸村姐姐搬到學校的公寓後,這些家務活便落到了新上任的幸村太太身上。幸好三月也不計較這種事情,以前在山上也幫著七月做家務,並不陌生,因此做起來也算是利索。只是,幸村精市在看到某只面色不改的為自己清洗一些貼身的衣物——例如內褲時,還是覺得面色微熱,心裡有些不自在。

  「喏,健太是隔壁家須川太太的孩子,須川太太有事出去了,拜託我幫忙照顧到晚上。」三月將清洗乾淨的被單抖開,邊搭在院子裡的晾衣稈上邊說,「原本須川太太是拜託紫葉姐姐的,可是她不知道紫葉姐姐搬到學校住了,所以便拜託我了。」

  幸村精市頗能理解的點頭。他家那姐姐外表看起來就是透著一骨子的溫柔氣質,很得四方鄰居的喜愛,經常拜託她幫忙一些事情,照顧孩子什麼的也不在話下。

  不過,這只真的能照顧好那麼小的孩子麼?

  幸村精市懷疑的看著身旁的女孩不時的邊曬衣服邊同自己挪動著嬰兒車到陽台上朝她咿咿呀呀不知道叫些什麼的小包子微笑,心裡有種奇異的違和感。當然,任誰一大早突然有個孩子叫自己「爸爸」,都會大吃一驚的。

  曬完衣服,幸村精市坐在餐桌前逗弄困在嬰兒車中的小包子,三月端著早餐從廚房走出來,見兩人相處愉快,挺高興的。她沒照顧過孩子,一時間覺得無比的新鮮,一門心思都放在小包子身上,務必完成須川太太交付的任務。

  今天的早餐是三月一大早到街上買的油條豆漿小籠包,幸村精市也不挑剔,捏著小籠包配著豆漿慢條斯理的解決早餐,邊看某隻兔子愛心氾濫的照顧一隻沒有眼色力的小包子。

  「健太,是姐姐喲,不是媽媽∼來,叫姐姐∼」三月晃著奶瓶誘哄小包子。

  「嗒……媽媽,媽媽。」小包子堅決不受誘惑,笑得無比的歡快,然後又流著口水朝正在吃早餐的少年糯糯的叫著:「爸爸,爸爸……」

  幸村精市一口豆漿差點哽在喉嚨嗆個半死,拉來一張紙巾試去手上的油漬,幸村清市想了想說道:「啊啦,三月,姐姐叫我們今天去她那裡將四月接回來。」

  說到小狗四月,某只完全將自家小狗忘記的兔子唬的跳起來,滿臉心慌,「啊……我、我將它忘記了……」

  那時又是結婚又是受傷的,人仰馬翻,根本沒有回過這個家,也很爽快的將某只可憐的小狗忘了個一乾二淨。那隻小狗四月一直是由幸村紫葉照顧的,後來幸村紫葉搬到外頭的公寓後,也順手將那只完全被主人遺忘的小狗一起帶去了。

  「不如我們今天一起去姐姐那兒,順便將健太一起帶過去好了。」幸村精市出主意,「今天天氣很好,一整天都呆在家裡的話對孩子也不好呢,相信健太應該也想出去走走吧。」

  說著,幸村精市探身伸出一隻手捏捏小包子肥肥軟軟的臉蛋,見那隻小包子不僅不哭,還露出兩顆小玉米牙歡快無比的叫著火星語,不由得捏得更用勁兒,玩得不亦樂乎。

  原來小孩子也很可愛呢。

  幸村精市暗忖,不由看了眼滿心滿眼都放在小包子身上的某隻兔子,而後,微微蹙起眉頭,少年很快便將這個想法踢出腦海,置之不理了。


  一家三口出行的日子

  對於幸村精市的提議,三月覺得很好,吃了早餐後馬上風風火火的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當然,要充分準備的也就是小包子健太的東西罷了。畢竟兩人從來未這樣照顧過這麼小的孩子,沒什麼經驗,只能一起討論帶些什麼東西,一歲多的小嬰兒出門的必備。討論完後,三月開始準備。幸村精市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坐在一旁看某只小兔子熱情高昂的跑來跑去,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讓旁人看著也覺得很精神,不由得開心起來。

  微微勾起唇角,幸村精市愜意的坐在沙發上,邊漫不經心的將搖鈴放到小包子的手裡,邊看著自家小妻子精力充沛的忙上忙下,心裡徒然有種輕鬆悅意的感覺,彷彿兩人已是這般生活了很久,初夏陽光明媚的早晨,笑容燦爛的女孩,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可愛。

  只是週末出門走走,並不需要怎麼正式。所以幸村精市隨便穿了套米色系例的休閒服,顯現出一種少年的乾淨纖細,漂亮的容顏不是任意的衣飾可以掩蓋,反而因此獨樹一幟,溫文爾雅,翩翩少年。

  當然,看到某只今天很正常的穿著幸村姐姐為她購買的淑女連衣裙,幸村精市在心裡鬆了口氣。三月很喜歡中性的打扮,經常打扮得很中性時再戴上鴨舌帽將長髮挽起塞到帽子裡,活脫脫就是一小少年。幸村精市並不怎麼樂意他們走在一起被當成同性戀——已經有這個經驗了,所以自然高興這只今天打扮很女孩子。

  兩人整理好自己後,三月先是笨拙的給小包子換上乾淨的尿不濕——當然,其間幸村少年實在看不過她笨手笨腳的模樣,只得上來一起幫忙。幸好這隻小包子脾氣很好,給沒什麼經驗的小夫妻倆這麼折騰也不哭,反而流著口水,樂呵呵的叫著「爸爸媽媽」。幸村精市已經對這只逢人只會叫「爸爸、媽媽」的小包子放棄了,隨他怎麼叫皆不在意。

  三月也樂呵呵的親了下小包子肥肥軟軟的臉蛋,再從須川太太送來的衣物中為小健太換了身藍綠色的很精神可愛的背帶褲,戴上一頂兔寶寶帽子後,幸村精市將小包子從嬰兒車裡抱出來,三月背著一隻裝著嬰兒必需品的米色背包,手裡拎著個野餐籃子,一家三口(?)一起出了門。

  經過幾次糾正練習,幸村精市已經很好的學會怎麼抱小孩讓他們感覺舒服。所以一路上,小包子不但沒哭,反而倚在少年懷裡樂呵呵的笑著,小腦袋好奇的四處張望,對一些顏色鮮艷和來往的車輛咿咿呀呀的叫著火星語,無比的歡快。

  幸村紫葉就讀於東京新宿區的早稻田大學,兩人決定搭地鐵去。由於不是上下班時間,地鐵裡人倒不多。

  上了車後,幸村精市抱著小包子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甫一坐下,某只精力與營養過剩的小包子便伸出小豬手歡快的揮舞起來,甚至頑皮的用小豬手抓住車壁上的扶手攀爬。

  幸村精市怕他一個不留神掙脫跌倒傷著自己,不由得發揮了超級耐心護著這只精力過乘的小包子。三月倒是很想由著小包子自己高興,跟著一起胡鬧,但在幸村少年強大的氣場下,倒也沒有真的過於放縱某只小包子。

  掏出隨身攜帶的心愛牛奶糖,三月由著小包子抓著自己的另一隻手,問某位此刻看起來很像孩子他爸的少年:「阿市,我可以餵他吃牛奶糖麼?」

  好東西自然要與好孩子一起分享,三月喜歡這只脾氣很好的小包子,所以也想給他吃心愛的牛奶糖。

  幸村精市抬起修長白晰的手捏起小包子圓圓的下巴,小包子紅灩灩的小嘴嘟起張開,露出兩粒玉米粒似的乳牙,小健太不舒服的扭著頭卻奈不住大人的力道,只能揮舞著小豬手咿咿呀呀的對少年叫「爸爸」抗議。

  「我現他還不能吃糖,會噎著他的。等他大一點吧。」幸村精市說出觀察所得。

  「哦……」

  說不出的失望,三月湊近少年身邊同小包子一起玩手指。幸村少年一手護著精力旺盛的小包子,一隻手將幾乎趴到他肩頭的女孩扶抱住。

  於是,在外人眼裡,這便是很和諧的一家三口:有年輕俊美卻威嚴可靠的爸爸(雖然這個爸爸長得比女人還漂亮上幾分,但那一身氣勢是任何人也比不上的),可愛甜美、青春活潑的年輕媽媽,軟軟嫩嫩的可愛小豬崽兒子。走在路上,實在是一大亮點,讓人不禁感歎現在的少年人的早熟同時,又有些擔心這對少年夫妻照顧不好他們的孩子,特別是聽到剛開這對小夫妻的對話,及某位爸爸的舉動,開始佩服起那只脾氣很好的包子,被自家爸父母這麼折騰都沒哭。

  「啊啦,真是年輕的爸爸媽媽呢∼」

  「這麼小就生孩子了,很辛苦吧?」

  「不過看起來倒很幸福呢,爸爸也很體諒小媽媽,一直幫著照顧小寶寶……」

  「……」

  車箱裡有位大嬸如此慨歎,然後帶動了週遭許多年紀比較大的女性們跟風,接著便是圍著一對小夫妻及啥咪都不懂只會露出兩顆玉米粒乳牙笑得無比歡快的小包子。

  當意識到她們說的人是自己後,三月難得的臊紅了臉,結結巴巴的想解釋,卻因為全然不認識,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側側身體,下意識的挨近身邊的少年尋求安慰。幸村精市倒是鎮靜,一手抱住坐在他大腿上的某只包子,騰出一隻手扶住三月的肩膀,對週遭愛心氾濫的女性們露出禮貌性微笑,直到在場的女士們被美麗絕倫的少年蒙娜麗紗般的笑容笑得臊紅了臉。

  於是接下來的路程中,某只素來開朗大方、沒心沒肺的兔子竟然破天荒的臉紅了,一路扭捏著不敢看人,深刻的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和身邊的少年結婚了,自己已成為某個男人的妻,生活中一切的事情都與他休戚相關。

  地鐵到站後,三月忙不迭的拉著幸村精市下車了。

  然而,今天似乎不是個適合出行的日子。剛下車,這一家三口(?)便被人堵住了。

  「幸村君,你好,紫葉桑讓我們來接你們!」一名長相亮麗不俗的女生友好的問,詭異的眼神在抱著孩子的少年和下意識躲在少年身後的少女身上轉圈,見到某只怯怯的兔子,明顯眼睛一亮。

  當然,看到這貌似是一家三口的模樣,因好奇幸村紫葉弟弟身份的一些學生們可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特別是聽到某只小包子甜甜蜜蜜的喊兩人「爸爸媽媽」時,絕對是被雷得不清。

  「啊啦,沒想到紫葉桑的弟弟不僅結婚了,連孩子都這麼大了啊……」

  一名男生感慨,原本還想著幸村紫葉的弟弟長得太女氣了——雖然氣勢不錯,但到底那張花容月貌的臉蛋打了折扣,沒想到人家小小年紀已經是個孩子的爸了。

  「是的,你是……日暮桑?」幸村精市也理解的略略移了□體,放任某只的行為。只因為眼前這個女生看向三月的眼神實在是……太過熱情了,讓他心裡有些不悅。

  「嗨∼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幸村君仍是記得我∼」

  日暮秋奈很滿足自己在美少年心裡仍有印象。雖然與幸村紫葉交上朋友,但他們對幸村紫葉家的人並不怎麼熟悉,這大抵是因為幸村紫葉出自神奈川古老的世家嫡小姐,與人交朋友向來是君子淡如水,並不涉及家世,所以平時並不怎麼提及自己家。而唯一的弟弟經常忙於學校與網球部,並沒有什麼時間出現在幸村姐姐的交友圈中。

  「當然,日暮小姐是姐姐的朋友,自然記得的。謝謝你們來接我們,姐姐呢?」

  「她現在在學校裡沒辦法來接你。今天我們學校的社團舉辦動漫COSPLAY表演,很熱鬧呢。」日暮秋奈說著,一雙眼睛止不住的在某史兔子身上轉,「啊啦啊啦,可愛的三月小妹妹也來了麼,今天讓姐姐給你好好打扮,可好?」說著,不由分說,纖手一伸,很溫柔的將某隻兔子揪了過來,抱住,蹭蹭。

  三月被蹭得滿臉通紅,又不敢大力掙脫,怕傷到紫葉姐姐的朋友,不由苦了臉望向某位少年。

  最後還是氣場強大的幸村少年出來給自家小妻子解了圍——當然也有不允許他以外的人動不動就親親抱抱這隻兔子,現在這隻小兔子可是有主的了,哪能輕易的給人揩油吃豆腐?

  為了防再被人當成玩偶又抱又摸又捏,三月趕忙將某只叫著「媽媽」討抱的小包子緊緊抱在懷裡,粘在幸村少年身邊,用防狼一樣的眼光盯著那群對她動手動腳的狼女。

  而某只不知道的是,這種怯生生的小兔子模樣更讓人想欺負麼?連幸村精市都忍不住在出手捏捏自家這只的臉蛋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早稻田大學行去,可謂是威風八面。

  由於早稻田大學今天校園裡的體育館裡有學生組織的COSPLAY表演,東京許多所學校的COSPLAY愛好者都來了,使得即便是週末,學校裡也熱鬧非凡,所過之處皆是興奮的少年少女,如幸村精市與三月還有一隻小包子的組合實在是惹眼。

  校園裡的某個草坪中,幸村紫葉正在指揮著一群男女整理器材,看到自家弟弟和三月出現,幸村紫葉不由對三月懷裡的那隻小包子奇怪萬分。

  「啊喏,這不是須川家的小健太麼?你們怎麼把他一起帶來了?」

  於是三月便將須川太太有事出去請托她照顧小包子一天的事情說出來,幸村紫葉瞭解的摸摸少女的腦袋,讚道:「三月真乖∼」捏捏小包子的臉,幸村紫葉奸笑著瞄向弟弟,「吶,精市,中午和姐姐一起去吃飯吧,姐姐請客∼」

  幸村精市回以迷人的笑容:「當然了,這兒是姐姐的地盤,姐姐你是東道主,哪有不請客的道理?」

  「臭小子,結婚了竟然學會占姐姐的便宜了喲∼」幸村紫葉踮起腳,玩笑性的揉揉弟弟的頭髮。

  週遭好奇的學生在看到這對小夫妻抱著個小孩子出現已是好奇萬分了,在聽到幸村紫葉的話後,炸開了鍋。

  「不會吧,紫葉,你不是說要將你那美麗非凡、優秀卓絕的弟弟介紹給我們這些單身女郎認識的麼?怎地你弟弟竟然結婚了?」一個長相亮麗的女生著迷的看著站在人群中氣質出眾的少年,只一眼,便為少年美麗的容顏和一身毫不隱藏的霸氣所傾倒,於是看向某隻兔子的眼神頗為不善——這是赤果果的嫉妒啊!

  此言一出,週遭的男男女女發出哄笑起,馬上大聲附和起來。

  「喲,連孩子都這麼大了呢?紫葉桑,你弟弟不是還沒高中畢業麼?現在的孩子未免太早熟了吧?」

  「不過,他們也挺相配的,女孩也很可愛呢,不是麼?」

  「……」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起來,三月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次明確的感受到人們不掩飾的各異目光,這讓她覺得滿心無措,特別有些明顯帶著敵意的,更令她心下侷促。見狀,幸村精市雖然仍是微笑,但笑容已經帶上了幾分冷意,凌厲的氣勢不分敵我的散發。

  本是纖細絕美的少年,但那一刻的氣勢凌厲霸道,即便是這一群已成年的大學生也難以抵檔那份冷意霸氣,心裡直呼吃不消。

  「三月,累了麼?要不要我來抱健太?」幸村精市柔聲問,深邃的紫眸裡彷彿只看得見她的身影,無論在場有多少成熟的大姐姐都看不上他的眼。

  三月搖頭,抱著小包子往他身邊靠了靠,莫名覺得心情好一些了。

  眾人只覺得剛才還溫文和煦的少年一瞬間氣勢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變化,不由得訕訕笑起來,也不敢在當事人面前再度胡說八道起來。

  原本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大伙起哄的幸村紫葉偷偷笑了下,在眾人求助的目光中,體貼的對他們說道:「啊啦,精市,這裡太吵了,你可以先帶三月到我們的休息坐會兒,呆會忙完了姐姐再去找你。日暮,麻煩你帶他們去我們的休息室,好麼?」看來她家這個弟弟真的很維護某只小兔子呢,就希望這只趕快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要讓她弟弟等太久啊……

  「嗨∼」日暮秋奈可是求之不得,看到某隻兔子,可是恨不得給她好生打扮一翻——這個可是資深的動漫迷,覺得三月身上有很多萌點,值得一試。

  幸村精市朝在場的人禮貌性的點頭後,將手搭在三月肩膀上,護著三月跟隨日暮秋奈走出人群。

  感覺到肩膀上的手散發的溫度,三月突然覺得無比的安心。這種安心七月曾經也給過她。可是七月說她不可能一輩子陪著她的,所以讓她獨立一點,不要動不動就哭喪著臉,過份依賴別人。可是,如果七月說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人才能依賴,那麼夫妻不就是一輩子在一起的人了麼?那她可不可以依賴他呢?

  偷偷看了眼少年,三月垂下眼瞼,不敢再多想。

  休息室裡人很少,只有一二個正在修正道具。日暮秋奈將他們帶到休息室後,叮囑他們要好好休息,便匆忙離開了。


寶寶很可愛

  「嗒……嗒……媽媽?」

  三月趴在窗台前看著窗外的熱鬧,聽到某只小包子軟軟糯糯的聲音,回首就見那隻小包子伸出小豬手扯著她的裙擺,小臉蛋皺成包子。

  「怎麼了?是不是餓了?」三月伸手抱住往她這邊爬來的小東西,有些無措的看向幸村少年。

  幸村精市倒是很淡定,安撫了一番無措的女孩,便打開他們帶來的野餐籃子,裡面有健太的奶粉和奶瓶。向休息室的人詢問了熱開水在哪後,幸村精市很賢惠的給小包子沖熱牛奶去了,三月抱著小包子乖乖的坐著等他回來。

  「砰」的一聲,門又開了。三月以為是幸村精市回來,臉上露出小小的笑容,然而當看到開門進來的人是日暮秋奈和幾個不認識的女生時,不由得僵硬了臉蛋。

  小女生明顯的變化著實是傷人心,至少日暮秋奈覺得自己被這隻小兔子的反應傷著了,真是辜負了自己對這隻小兔子的一片拳拳友愛之心啊。

  由此可見,某只傢伙對幸村姐弟與外人的態度立竿見影,沒法可比。

  「啊啦,三月妹妹,姐姐有急事請你幫忙!!」

  日暮秋奈撲過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有個扮演者身體不舒服走了,你能不能代替她出場?答應吧,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了,姐姐會給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全場的人為你歡呼。」

  「……」

  懷裡樂呵呵的小包子被有心人識趣的抱走了,日暮秋奈像條甩不開的八爪章魚巴著小女生不放。三月不習慣與人如此膚體相親,習武多年被某個不良師傅偷襲過度落下的怪癖,除了睡覺時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她喜歡抱著東西睡覺外,清醒時的小女生可是極度厭惡不認識的人對自己動手動腳,這讓她心裡有種想將對方撕了的衝動。抿著唇忍著,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想要動手甩開時,幸村少年在千呼萬喚中回來了。

  於是,某只眼睛一亮之下,情急的甩開了巴在身上的八爪章魚,朝少年奔去,躲在他身後獨自生悶氣。

  「砰」的一聲巨響,沉默瞬間籠罩這個天地。所有的人瞠目結舌的看著日暮秋奈像塊破布般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不遠處的一團堆積如山的COS裝扮的衣物上。

  那得多大的力氣才能將個人甩出去啊?

  於是,眾人看向某只的表情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幸村精市撫額,沉默幾秒鐘。

  半晌,日暮秋奈終於從一堆將自己淹沒的衣物中爬起身,顫巍巍的指著小女生,「天啊,你你……三月,你太令姐姐傷心了,姐姐只是太喜歡你罷了……」

  她才不要她喜歡!三月鼓著腮幫子生氣,如果喜歡就是要捏她抱她,她才不稀罕哩。抬頭見幸村少年無語的模樣,三月似乎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做得過份了?

  「阿市……」委屈極了的聲音,三月低垂下腦袋絞著手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抓著我不放先,我……」她已經很小心了,而且那裡有東西墊著應該不會受傷的。可是,她又怕自己這種作為會惹人生氣,不禁一陣忐忑。

  淚盈於睫,如果再不說些什麼來安撫一下小女生,下一刻便要發洪水了。

  「啊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幸村精市微彎身,大手摸摸少女的腦袋,柔聲道:「不過就算不喜歡,以後也不要隨便動手,女孩子脆弱,如果傷著她們就不好了,知道麼?」

  言意之下是,若是男生也敢這麼動手動腳的話,甭客氣,弄個人生不能自理也米有人會怪你的!

  知道他沒有怪自己的意思,眼淚很快憋了回去,露出小小的笑臉,「嗯,我知道,七月也有說過。我的力氣很大,但我會很小心的。」

  「乖∼」順毛,虎摸之。

  這邊其樂融融,那邊的少女們可是鬱悶得吐血。

  日暮秋奈終於知道剛才在場外她提議讓三月來參加COS表演時,幸村紫葉那為難又糾結的憐憫表情是嘛意思了,果然這隻小兔子的防備心是常人難以攻克的,特別是這隻小小的個子,哪來那種怪力?

  「啊啦,日暮小姐,各位前輩,我想我們休息夠了,想去走走,就不打擾你們了。」

  斯文有禮的說著,自一名女生手裡接過樂呵呵的歡笑著的小包子,幸村少年很乾脆的走人了。

  三月也趕忙將背包和野餐籃子收好,鄭重的同日暮秋奈鞠躬,「對不起,日暮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

  道歉完,一家三口(?)抬腳便出了休息室。

  「……」

  日暮秋奈凌亂了,「啊啊啊,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三月小妹妹還沒答應我參加表演呢∼」

  或許小強精神說的就是日暮秋奈這類型的女生,永不氣餒,永不服輸。雖然小女生所展現的力量驚人,但不妨礙她對裝扮某隻兔子的熱情。於是整了整衣物,基本沒有受傷的日暮小姐衝了出去。

  最後,幸村家的三口仍是重新回到休息室。

  對日暮秋奈無所不用其極的哀求,幸村少年沉吟片刻說,「既然剛才是三月不小心傷了日暮前輩,作為陪禮讓三月幫個忙也是應該的。」言意之下完全撇清了某只剛才傷人的舉動。

  於是三月被趕鴨子上架,哀怨的看著作了決定的幸村少年,被熱情洋溢的日暮少女抓走了。

  幸村紫葉抱過小健太,試了下奶瓶裡牛奶的溫度後,熟練的喂小傢伙喝牛奶,似笑非笑的看著身邊的弟弟,「啊啦,精市,想看三月被裝扮得很可愛的模樣就直說,何必找借口?嘻嘻,別反駁,你姐姐我可是很瞭解你們男人心裡的那點不為人知的浪漫情懷,哪兒不喜歡心愛的女孩穿著蕾絲邊的女僕裝,被裝扮得可愛無比的模樣呢?說來,你們部裡的柳生君可是個標準的……呵呵。」最後掩嘴一笑。

  「……」

  幸村精市默默收回盯著被人押著正在上妝的三月身上的目光,淡定的瞟了自家姐姐一眼,只有耳廓的紅暈明顯的洩露了少年的心事。

  當三月站在穿衣鏡前時,小巧的臉蛋生生憋紅了。

  「這是地獄少女,可愛吧?」

  怎麼可能可愛?她只覺得好醜好醜,而且累贅得要命,恨不得將身上這件累贅萬分的衣服撕碎!!

  「啊啦,三月果然還是這樣子最可愛了∼」幸村紫葉是個可愛控,雙眼放光的撲過去抱住,又捏又摸,「乖,別苦著臉了,呆會該出場了喲……」說著,拉著滿臉不情願的女孩子出了門。

  幸村精市抱著揮舞著雙手呵呵笑個不停的小包子也跟了出去,唇邊淡雅從容的微笑,加上懷裡可愛的孩子,成功的成為了現場的一大亮點。

  ***********

  「……Ne,不二、不二,快看,那是什麼?」

  原本正開心的摟著一堆吃的東西的紅髮少年瞪圓了眼,忙不迭的扯著身邊離得最近的一個少年的手臂,激動不已。

  不二周助瞇起彎彎的眼,聲音溫和如絮,回答道:「嗯,應該是立海大的幸村君。」

  不遠處的遮陽傘下的休息區裡,形貌出色美麗的紫發少年端坐在人群中,優雅從容的與眾人說話,唇邊噙著淡淡的笑容,不過份客套疏離,也不顯得熱情莽撞,就這麼施施然的坐在那兒,如同璀璨的明珠般,無人可掩沒他存在的光芒。

  少年很出色,也很輕易的吸引人的注意力。可是少年懷裡那只正捧著奶瓶吸啜得兩頰通紅的是神馬東西?甚至一些女孩子們打著逗弄那隻小包子的借口與少年搭訕,紅光滿面,芳心蠢動。

  「啊啦,那是他的孩子麼?原來幸村君結婚了∼」不知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乾貞治翻開筆記本狂熱的寫個不停。

  菊丸英二張大嘴巴,「怎麼可能?乾,你上次不是說立海大的部長是同性戀麼,還親眼所見他抱著個男生呢?要不,我們去打個招呼。」說著,精神抖擻的想去同熟人套近乎。

  「英二!」大石秀一郎尷尬的扯住某只恨不得立刻跑去確認的大貓,不能讓他如此冒冒失失的上前追問,習慣性的嘮叨起來:「英二,這樣不好吧?外一幸村君生氣怎麼辦……」

  桃城武奸笑,鼓動著:「啊啦,菊丸前輩,青春就要有不恥下問的精神,勇敢的去吧。」

  「嘶,白癡。」海堂薰很鄙視MOMO這種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特別的受不了這只永遠沒有眼色力的桃子。

  今天青學的幾隻是聽說早稻田大學有COSPLAY表演,一起來湊熱鬧的,沒想到確能在這兒遇見了熟人,只能歎一聲世界真小啊∼現在這裡沒有能鎮壓得住這群小動物的手塚國光在,所以這幾隻還真是放任本性去湊熱鬧了。

  「嗨,幸村君,你好∼」

  紅髮少年燦爛的笑容與乾淨輕快的聲調永遠不會讓人討厭的存在,看到這群形貌出色的少年出現,原本只一心找機會同幸村精市搭訕女性們不禁紅了臉,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哪管這些是不是只是弟弟型的人物,先吊上個再說。

  幸村精市有些訝然,對著青學的幾隻小動物微笑點頭,「啊,是青學的各位,你們好。」

  「呵呵,幸村君今天也是來觀看早稻田大學舉辦的COSPLAY表演的麼?」不二周助聲音溫和,伸手逗弄坐在幸村少年雙膝上的小豬,「這孩子真可愛,他是……」

  幸村精市正待回答,那只吸著空瓶子很久吸不出牛奶的小包子委屈了,捧著奶瓶可憐兮兮的瞅著抱著自己的少年,將奶瓶子舉起,「爸爸,爸爸,要……」由於詞彙有限,小包子除了叫「爸爸」外,就沒其他的詞了。

  不過,這樣也夠了。

  驚天巨雷!!青學的少年們被這一事實雷了個外焦裡嫩!

  只有乾貞治是唯一滿意又理智的一個,翻開筆記本拚命寫下這一事項。

  幸村精市將奶瓶接過,用小嬰兒手帕將小包子嘴角的污質試去,瞥見這群少年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誤會了。心裡失笑,表面上卻是很淡然鎮定,正在開口澄清誤會,「他是……」

  「喏,精市,表演快完了,走,我們去看看。」幸村紫葉走過來說,看到青學的一干少年,雖然不認識,但見他們的年齡,想是與弟弟認識的,頗為溫和禮貌的與他們打了聲招呼。

  看幸村紫葉的長相便知道與幸村精市的關係,所以這幾人倒是沒有誤會什麼,可是幸村精市懷裡的那只包子還是很受人關注的。

  幸村精市道了聲「失陪」,便被自家姐姐抱起小包子拉著一起走了。留下幾個少年傻傻的反應不過來。

  剛走到後台,便見角落裡,穿著一身很可愛系少女風的某只可愛的小兔子蹙著眉,滿臉不愉快的表情,不時的抬頭張望,似在尋找什麼。而少女身邊是一名長相俊朗陽光的男孩,穿著一身寬鬆的休閒運動服,臉上的笑容開朗陽光,很有親和力,整一個陽光少年。

  相對於三月的不高興,男孩的神情可是好奇中帶著笑意,似乎很歡喜的模樣,一手撐在三月背後的牆壁上,不斷的找著女孩說話。說得多了,三月便面色臭臭的回一兩句。

  「喲,是速水暮人。」日暮秋奈笑嘻嘻的說,回頭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幸村家兩姐弟,「嘻嘻,看那小子的模樣,不會是看上咱們可愛的三月了吧∼」

  聞言,幸村紫葉並未生氣,仍是那副溫婉柔和的表情,「啊啦,三月卻實是個很容易讓男孩子喜歡的類型。而速水君的品味嘛,聽說喜歡的便是三月這種甜美可愛類型的女孩子。」

  幸村精市面色不變,但紫眸已是微微瞇起,心裡徒然不悅。

  當看到他們出現時,三月眼睛一亮,馬上甩開身邊大獻殷的男孩走了過來。

  「哎,等等啊……」速水暮人好不容易遇見心目中理想完美女孩,哪可能給她走掉,情急之下伸手就要拉住她。

  三月原本就心裡老大不高興了,彷彿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反手一抓箍制住他的手,然後一拉一擲,生生將個大男人推搡至牆上貼著,並且沒有傷之分毫,卻也讓他半天爬不起來,狼狽不堪。

  笑意自幸村家姐弟眼裡滑過,而全休息室裡的人張大了嘴巴。

  「紫葉姐姐、阿市,已經表演完了,我們可以走了麼?」小女生歡喜的問,全然無視現場的安靜。

  幸村紫葉笑呵呵的抱著同樣笑呵呵的小健太,「當然了∼來,小健太,和媽媽說聲幸苦了∼」

  小包子很配合的朝穿著可愛的少女露出無齒的笑容,「媽媽,抱∼」

  幸村精市環視一眼現場,朝震驚的望過來的速水童鞋和煦一笑,宛若女神降臨:「內人受速水學長照顧了。」

  「……」

  待幸村家的人離開後,日暮秋奈很好心的用手指戳戳已經石化的某位陽光少年,頗為關心的問,「啊啦,速水,你小子還好麼?」

  「……不,我很不好!」速水少年捧著心受傷無比,「我心目中的女孩,難得一見鍾情的理想對像,竟然、竟然……」

  「切,人家小妹妹才十六歲,你這老男人就別肖想了吧!」

  「我也才十九歲的青春好少年啊!!」速水少年抗議。

  日暮秋奈同情的看他一眼,「我勸你還是打消那念頭吧,你沒看到人家小妹妹可厲害著呢∼」那麼小小巧巧的女孩子,剛才露的那一手可是讓很多人下巴都掉了呢,所以說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

  「不,再厲害也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對像!」速水暮人握緊拳頭,「活了十九年才遇見我心目中的理想完美女孩,卻是相逢恨晚,羅敷有君……不過不要緊,我是不會放棄的!!」雙眸燦亮,少年的鬥志完全被激起。

  你不放棄什麼?!!人家都結婚了,你丫的還想去當小三給人家搞婚外戀?

  日暮秋奈搖搖頭走開,爾後目光一轉,心情驀然大好,俺著嘴奸笑起來。

  她坐看好戲便好∼

  *********

  傍晚時分,小夫妻倆終於帶著胖娃娃雙雙把家還。

  仍是幸村精市抱著小包子,三月拎著裝著小狗四月的鐵籠,樂呵呵的和幸村精市邊走邊說話。見小健太窩在幸村精市懷裡舒服的睡著了,三月也就壓低了聲音說話。

  「那個速水哥哥我不喜歡,長得醜又多話,總是問一些失禮的問題,我喜歡什麼關他什麼事情?」說著,伸出一指戳戳籠子裡瞇著眼睛打盹的小狗兒,心裡很不高興。

  見女孩的表情坦率無比,幸村精市心裡頗為受用。雖然說那個速水暮人長得挺陽光俊朗,正是女孩子喜歡的類型,但米辦法,他在自家女孩眼裡卻是歸類為「醜男」一列了。

  晚上,須川太太來幸村家將小包子接回,順便送了他們一盒子的香草蛋糕當謝禮。

  三月捧著蛋糕對幸村少年笑道:「其實照顧小孩子也很好玩呢,如果以後我們有寶寶,就算他長得很妖怪,我也會很喜歡他的!」

  「……」

  幸村精市不予置評。

流血的初吻

  「NANI?你這麼久沒來上課就是請假結婚去了?」

  三月不高興的瞪眼,一臉憋屈,「才不是,是因為我磕到額頭受傷了,千繪媽媽和紫葉姐姐不放心,讓我養好傷再來學校的!」

  溫馴的小兔子也是有脾氣的,而且脾氣還大著,纖纖玉手一揚,便硬生生的將潛伏在地面的一根粗大的樹根拽出地面,泥土鬆動,週遭的草皮都遭了殃。柏木佩環愣了愣,張大嘴巴,而小早川知夏迅速跳起,趕緊拉著小女生,推搡著柏木佩環一溜煙逃離案發現場——破壞學校公物公被處分的。

  尋了另外一個隱秘處,三人方又坐下拿出便當解決她們的午餐。

  三月仍是為方纔的事情不高興來著,一張俏臉繃著。

  小早川知夏歎著氣,一副老生常談的模樣:「告訴你,女人無論是多少歲,只要結婚了就是豆腐渣!做未婚姑娘總比做已婚的黃臉婆豆腐渣好多了,你咋這麼想不開呢?」

  三月愕然,「那我就是豆腐渣了?」雙手捂臉,一臉恍然大悟的說,「怨不得七月叫我別嫁,原來是怕我成了豆腐渣!」

  「……」

  柏木佩環抿唇,終於忍無可忍的敲了下某人的腦袋,「知夏,你胡說什麼?」

  小早川知夏很無辜,「我哪知道她會當真嘛……」說著,一把將某只沮喪的兔子摟到懷裡惜惜,「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單純的孩子,也算是奇葩了,該好好保護∼」

  三月掙扎了下,很快便放棄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女孩子總喜歡對自己又抱又捏,知道她們沒惡意後,三月便隨她們了。

  「啊啦,沒想到你竟然會嫁給幸村學長,實在是太讓人震憾了。」小早川知夏長吁短歎,老氣橫秋的說道:「啊啦,說來,你這傢伙還真是幸運呢∼嫁給幸村學長絕對是你這輩子最好命的事情了。」

  「為什麼?」三月納罕,心裡嚴重不平衡。

  一隻手捏上三月粉粉嫩嫩的臉蛋,擰啊擰的出氣。「還問為什麼,當然是幸村學長不只才貌雙全,家世更是擺在那兒,可是女人擇婿的標準人選,少女們夢中的白馬王子,你不知道我們學校有多少女生明戀暗戀幸村學長,還不包括校外的,偏偏讓你這只不識貨的搶走了。」

  三月皺眉,似乎無法理解小早川的話。「才」她瞭解,但「貌」嘛——三月擺手,她才不喜歡「妖怪」的長相——當然,最近已經不再害怕幸村少年「妖怪」的長相了,可是卻有些沮喪自己結婚的對像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是女生,也是愛美色的嘛。

  「MA∼真的那麼多人喜歡幸村學長麼?」三月咬著筷子,猶豫的說:「雖然幸村學長很好,但如果有女生喜歡他,他也喜歡那個女生,我倒沒所謂。」

  只是心裡不痛快罷了。三月摸摸胸坎,不知道那股不樂意打從哪兒來的。

  一陣風吹過,柏木佩環和小早川知夏呆滯了。

  三月無辜的看著她們。

  半晌,小早川知夏倒地不起。

  柏木佩環輕咳了聲,對滿臉疑惑的小女生說道:「MA∼三月,這種話絕對不要在幸村學長面前說,知道麼?」

  柏木佩環在三月心裡一直是個可靠穩重又聰明的女生,對她的勸告三月雖然疑惑,但卻會認真聽取意見。

  *********

  終於結束了傷假來學校上課,三月心裡並沒有那種許久沒去學校的興奮感,反而滿心可惜自己竟然還要去學校——上輩子她都快要大學畢業了啊。

  是啦,這只胸無大志,對讀書拿文憑賺錢這類事情沒有千草七月的看重,可有可無。原本以為結婚後成了家庭主婦,便不用去上學讀書了,誰知道生活依舊。雖然在戶口薄上她的名字前已冠上「幸村」的姓氏,改名「幸村三月」,但在學校裡,她仍是「千草三月」,仍是要像個普通的高中生一樣上學,讓她不禁滿心怨念。

  所以,以為結了婚就輕鬆的某只怨念了,於是,找了個時間打電話同七月抱怨。

  「七月,電視裡不是說女孩子結婚便在家裡作家庭主婦嘛?為什麼我還要去學校上課?」

  「……」千草七月簡直想一巴掌拍死這隻,恨鐵不成鋼道:「家庭主婦?你確定你懂什麼叫『家庭主婦』?你有信心你每天可以會像個盡職的妻子給幸村君做了出可口美麗味的食物?像個標準的日本太太那樣無微不致的照顧他,像個傭人一樣每天忙碌在家事中?」

  千草七月只從中挑出一項便讓某隻兔子噤聲了。

  其他的有待商榷,先從廚藝上來說。三月的廚藝不是不好,而是她只會做炒飯與粥類食品,並且可以做得很美味。其他的,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其他的食品做出來雖然能看,但是調理的味道超級怪,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而且,是個正常人——特別是個正常的日本少年,不能總是吃炒飯稀粥吧?所以,回到幸村宅過兩個人的夫妻生活後,幸村家的正常三餐,都是幸村精市動手料理,某只打雜。

  相信過不久,幸村家遲早要請個煮飯婆了。

  「哼,你想做米蟲也要看幸村君允不允許!」千草七月聲音清冷,一直冷到三月的骨髓裡,「別以為嫁人了就高枕無憂了,告訴你,現在的男人可不喜歡什麼都不會的米蟲和花瓶,就連花瓶你這傢伙也做得不稱職,幸村家可不需要連大學都沒上過的笨蛋媳婦!如果你不想被幸村家休了掉身價,你最好絕了那異想天開的想法。」

  「……那,如果我不是個合格的妻子,阿市真的會休了我麼?」怯怯的問,某只抓著電話筒,心裡興奮得冒泡。

  千草七月成功的扭曲了臉,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將那股衝擊到胸坎的憋氣嚥下。

  「雖然我不知道幸村君會不會休了你,但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沒事找事幹讓幸村家的人休了你,你也別想回我這裡了,自己捲鋪蓋滾回北海道去,相信千草彌彥會很喜歡與你這個女兒朝夕相處、培養父女感情的。」

  「……」

  一瞬間,毛骨聳然,三月拚命搖頭表示自己會安份守已的作幸村婦,絕對不會讓幸村家休了自己的。闔上電話後,三月猶自心有餘悸,再也不敢生出讓幸村精市討厭自己休了自己的想法了。

  一個「千草彌彥」,比地獄還可怕,三月不敢再去償試地獄的惡夢。

  ****************

  被七月警告過後的某隻兔子這幾天懨懨無神,做什麼都心神恍惚。

  幸村精市有些奇怪,但這種「休妻」的事情三月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所以兩人因這事情莫名的僵持著了。

  這只絕對是個不省心的孩子,幸村精市無法,轉而詢問與三月關係好的幾人。只不過,某只那種希望老公將自己休了的想法實在是上不了檯面,於是千草七月絕對保持沉默,小早川知夏等人更是明暫保身,不會多言。

  然而,在某隻兔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某天放學時,再次遭遇了日本有名的特產——校園欺負事件。

  三月好奇的看著面前好幾個雖然穿著立海大校服,但裙子拉高至大腿,顯得很時髦的少女們。瞥見那似乎只能險險的裹住臀部的裙子,三月有些同情的想,不知道下樓梯的時間,下面的男生是不是早就將她們裙下的風光瞧光了呢。

  真悲催∼

  「喂,你們要做什麼?打架?群毆?」小早川知夏雙手叉腰,絕對的囂張:「嘖嘖∼真不害臊,以多欺負還這麼心安理得!你們憑什麼來找我們三月的麻煩?」

  對這種女孩子們找茬的事情小早川知夏也駕輕就熟,自己沒少因為這種那種的原因被人挑釁找茬,所以應付以來可是比找茬的人還要囂張理直氣壯。結果,這種態度氣得那些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女生們差點沒氣歪了嘴。

  「哼,我們只是來找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問清楚她和幸村君是什麼關係!!」一名女生指著三月恨恨的說,那眼神幾乎要在三月身上瞪出幾個血洞來。

  人家當然是夫妻關係了∼

  上周校運會上,眾目睽睽中,幸村精市對三月曖昧的態度在立海大女生中掀起了一陣討伐。不過,第二天開始,再次成了名人的某人卻請假了幾天,直到這週一才來學校。

  於是,愛慕幸村精市的女生們開始摩拳擦掌的等著尋著機會去警告一番某隻兔子最好不要妄想吃天鵝肉。原本計劃很好的,可是某只來學到校後,在女生中極有威性的千草縈音高調的表現,擺明著罩著這隻小兔子,千草縈音的權威在立海大來說絕對的讓人服從,所以原來想找茬的女生們大半歇了這個念頭,只剩下一些在校學習比較差的那種三不管的學生敢來尋麻煩。

  「哦呵呵呵呵……」小早川知夏叉著腰發出白鳥麗子的笑聲,笑得眾人一個哆嗦,頭皮矬矬的麻。

  「啊啦,三月與幸村學長是什麼關係關你們什麼事?得,不要說什麼『幸村學長是大家的,不是你一個沒胸沒臀沒臉蛋的醜女人可以佔有的』這種虛偽又聖母的話來,本小姐才不信這茬!幸村學長又不是牲畜要標上誰的標籤,誰喜歡的話便各憑本事好了,來這裡堵我們撂話算什麼?與其在這裡叫囂,還不如你們去努力得到幸村學長的認同!聰明的女人征服男人,只有沒本事的又腦殘的女人才會藉著欺負女人來滿足自己變態的慾望!」

  女孩子們被奚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變幻著,三月佩服的看著小早川知夏,很快將自己與「沒本事的又腦殘的女人還會藉著欺負女人來滿足自己變態的慾望」撇清關係。

  將在場的女生們氣得幾乎吐血後,小早川知夏回首親切的看著某只可愛的兔子,「吶,三月,人家送上門來了,你不說點什麼麼?」真是好想看這只看似溫馴純良,其實危險值是超SSS的兔子發威啊。

  三月四處看了看,撅著嘴說:「我才不是腦殘又變態的女人,所以我不欺負女人!」

  說著,這只以腳踢起一枚鵪鶉蛋大小的石子接在手中,往上一拋又狠攥在手裡,再鬆開手時,細碎的石粉簌簌往下掉,看凸了一群人的眼睛。

  「我是好人,我不欺負女人的。」某只笑得燦爛純良,可愛極了。

  「……」

  小早川知夏遠目,無語凝噎。

  *********

  在幸村精市還沒有針對某個有心事而心情不好的女孩子的心事弄個明白時,立海大網球部與青學網球部的合宿開始了。

  「啊啊——怎麼可以這樣!!!」

  一年D組裡,某棵小海帶拍案而起,怒視班主任川下老師,雙眼有充血變紅的趨向。

  見小海帶情緒激動,三月歪歪腦袋,表示不解。

  「切原同學,這是學校的安排。我們班在上周校運會上贏得了冠軍,獎勵是伊豆兩天一夜的溫泉旅行,校方安排時間在下周週末……」

  「啊啊啊——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我要擊垮你們……」

  眼見某只悲憤的小海帶就要魔化成紅眼海帶了,一年D組的人抱頭鼠竄。三月當機立斷跳起身,一拳拍在那顆海帶頭上。

  於是,天下太平了。

  「赤也,都說做事情別太激動,不然很容易吃苦頭的喲∼」

  抱著腦袋上的大包包,小海帶淚奔了:若不是這只是女孩子,若不是這只是自己的好朋友,若不是這只太厲害了,他絕對要……

  (孩子,你是打不過她的╮(╯_╰)╭,安息吧∼)

  解決這隻,三月無視講台上的班主任,探身問隔壁桌的女孩子:「怎麼了,為什麼赤也這麼激動?」

  「啊喏,因為我們的溫泉旅行時間與網球部的合宿時間重合了。」隔壁桌女生一臉遺憾的表情,「切原君不能一起去,真是遺憾呢……」

  三月「哦」了聲表示明白,一時沒有想到小海帶要合宿的事情與自身有什麼關係,事不關已的拋到了腦後。

  **********

  放學回到家,晚飯過後不久,三月換上白色功夫服走進一樓特地為她準備的和室——這是幸村家的人根據她的習慣需要改成了她做功課時的訓練房了。

  打開MP4播放著自己喜歡的音樂,三月就著音樂的節奏打起拳來。

  不一會兒,幸村精市端著一壺茶和一碟點心極有興致的跪坐在和室的一角觀看她每天的功課。

  三月打拳的姿勢很利索乾脆,只是一些基本的拳法,卻讓人覺得姿勢輕盈優美,極是好看。

  大概是配合音樂的原因吧。幸村精市捧著茶慢慢的啜飲著,發現三月的每一個動作都與室內流轉的音樂結合在一起,極有韻律和節奏感。

  一個小時後,三月慢慢並步對拳還原後,幸村精市將一旁準備好的毛巾遞給她,招呼她過來喝茶。

  「謝謝∼」三月極為恭敬的接過茶飲一口,對少年靦腆一笑。

  幸村精市笑笑,視線在她因汗濕而伏貼在身上顯露出成熟的曲線的身形上溜了一圈,然後咳嗽一聲收回視線。

  ***********

  夜晚,三月從衛生間出來,便見房間裡的一張美人榻上,紫發少年斯文秀氣的端坐其中,優雅如貴公子般翻著一本線裝的古典小說,目之所極,實在是賞心悅目,連空氣也為之優雅醉人。

  可惜,某只是永遠不懂得欣賞的兔子,只瞄上一眼便要爬上床睡了。

  幸村精市伸手拿過矮几上的書籤夾在書頁中作記號,將書放回書桌上的小書櫃上,攏了攏睡衣上的皺褶,朝床走去。

  三月坐在床上看著他,一如既往的同他招呼一聲:「阿市,我要睡了。」

  幸村精市坐在床邊,伸手擼擼女孩的髮,見她露出像小兔子一般既享受又怯生生的表情,不禁失笑。

  「聽說你們班得到運動會的冠軍,下週末集體一起去溫泉旅行,是麼?」

  說到這個,三月就來勁了,「嗯。」她喜歡這種熱鬧的集體活動,雖然相處不久,但也與班上的許多男生女生們混熟了,熟悉的人一起去玩還是令人期待的。「只可惜赤也要去合宿,不能一起去。」

  這只滿臉遺憾,卻並未意識到切原赤也所在的網球部要去合宿,對幸村精市意味著什麼。

  幸村精市阻止了這只掀被要躺下的舉動,見她詫然而望,笑容不禁有些危險。

  「啊啦,三月,我們學校的網球部要與青學網球部合宿兩周時間。」

  三月點頭,「我知道啊。」

  幸村精市無語,有些挫敗的將某隻兔子連人帶被的抱起摟在懷裡,挑起她的下巴,紫眸望進清亮無垢的黑眸中。

  「喏,三月難道忘記了我是網球部的部長了麼?」

  「……」三月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時也忽略了自己窩在人家懷裡,忘記了害怕,可憐兮兮的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我可能有兩周時間不在家了。」

  某只眼睛一亮,掩不住的笑容在唇邊綻開。但見少年越來越溫和的表情,趕緊收好笑靨,一臉正經狀:「嗯,你放心去吧,我可以去七月那裡和她一起住,不用擔心我的∼」

  幸村精市有些惱了,箍制在腰上的手勁收緊。三月不舒服的扭了扭,原本想提醒他抱疼她了,結果小動物感觸危險的本能讓她什麼敢不敢說的噤聲了。

  見她垂下眼瞼一臉怯怯的表情,少年心裡那股想佔有與欺負的慾望越來越強烈,那是刻在骨子裡的一種雄性天性中潛藏的侵略,強勢、霸道、不容拒絕。不管平日再溫和斯文的少年,剝去那層偽裝的外衣,都差不多的危險。

  三月驚嚇的看著少年就著姿勢將她壓倒在床上,挑下她的下頜,柔軟的嘴唇貼在她唇上,因太過震驚而微張的嘴巴讓對方有可趁之機,溫熱濕滑的舌探進她口腔裡,無比強勢的吸吮著她的舌,牙齒輕輕啃噬她的唇瓣,舌尖細細的舔砥過口腔裡每一處地方……

  炙熱而霸道的吻,難捨難分,彼此分享著對方的氣味津液,幾乎要抽了胸腔裡的空氣一般啃咬吸吮。

  神智漸漸迷濛,眼睛卻是瞪得大大的看著咬著自己的嘴巴不放的少年,雙手被一隻大手箍制著擱在頭頂上方,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或者,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許久,少年意猶未盡的結束這一吻,伸手慢慢的撫過她憋紅的臉蛋,還有那雙泫然欲泣的眼眸。

  「你……你咬我做什麼?我流血了,好痛哦……」被壓得動彈不得,嘴唇麻麻的,三月伸手抹過嘴唇上的一道傷口,見手指上的血漬,馬上噴淚了。

  「……」

  幸村少年再次挫敗的將臉擱在某只頸窩裡,裝死算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05

類似告白(內附情人節番外)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心情呢?

  喜歡他(她)時,便會產生碰觸的慾望,肌膚相親,親密纏綿,曖昧的喘息,那是一種情深到極致時隱忍不住的情感。

  渴望抱抱她,親親她,想將她捧在手心裡頭呵護,欣喜於她偶爾回應的感情,還有只為自己而展露的微笑。

  所以,她什麼時候才會明白呢?

  幸村精市歎息,此刻倒是理解了千草七月當初所說的:「如果你真的選擇了她,你會很辛苦的。」

  確實很辛苦啊,她什麼都不懂,像張白紙一樣純潔可愛,連個小小的擁抱也要小心翼翼的,怕什麼都不懂的她會受傷害怕。她就像一隻走進人群裡的小兔子,防備心極重,像個孩子一般喜歡依賴熟悉的人,對一切事情都怯生生的,只能一步步的引導。

  半晌,幸村精市微微挪開上半身,便看見女孩用手臂壓著眼睛,小巧紅潤的菱唇緊緊的抿著,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唇,隱忍著不哭。

  看到她這模樣,先前的惱意已全然消失,只剩下心疼與煩躁。

  明明知道她什麼也不懂,為什麼還要苛求那麼多呢?

  明明知道她還很孩子氣,為什麼會惱她總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呢?

  明明喜歡她快樂無憂的樣子,為什麼又討厭她總是沒心沒肺的快樂呢?

  明明知道她能不害怕自己,已經是最大的進步了,為什麼還要因為她對自己的喜歡在意程度不如自己時,要生氣呢?

  明明想保護她的孩子氣,告訴自己他們已經結婚了,將會有很多的時間培養感情,並不急於一時,為什麼還要這麼逼她呢?

  ……

  幸村精市不得不承認,再成熟理智的男人,在遇到感情時,總會失控的。

  她的感情發展得太慢,在她還沒有喜歡上他時,他的感情已經走得太快。她總是追不上他的腳步。

  當他發現,他的感情已經變質,從對一個奇怪的小學妹到喜歡時,她在害怕他,不能忍受他的接近;當她成為他的妻子,他滿心歡喜時,她對生活的改變惶惶不安,宛若一隻驚弓之鳥;當他終於從對妻子的喜歡變質為更深刻的愛情時,她懵懵懂懂的,終於不再害怕他的容貌,卻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她的丈夫……

  是不是他走得太快,而她步劃總是邁得太小,追不上呢?

  如果,是那個成熟理智又自私自我的四月,是不是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呢?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便被幸村精市否定了。

  從一開始,他接觸的便是單純的三月,喜歡的也是可愛的三月。同樣的身體容貌,四月與三月卻是兩個人格兩個極端,接受可以,但幸村精市卻不能喜歡上那種性格的女孩。人類有追求美好的天性,如果三月代表美好的陽光,那麼四月便是黑暗,而幸村精市所追求的,便是代表光明的陽光。四月固然比三月懂得多,卻不是他所盼望的那一個。所以,他一直不介意將那個四月永遠鎮壓在三月身體裡,不讓她出現。

  說到底,幸村精市從始至終,要的只是三月。他只見過四月一面,相處不到半個小時,實在是對存在三月體內的傢伙沒有什麼感情。

  ********

  「喏,三月,別哭了,我不逼你。」

  不再想用這樣的方法逼她,讓她明白他的感情。

  伸出手輕輕的撫著女孩散落在床上的黑髮,感覺到她的瑟縮,唇邊慣常性的笑容有些僵硬,幸村精市在心裡歎息。

  慢吞吞的挪開身體,幸村精市起身將房內的燈熄了,然後將被子拉來為蜷縮著身體將臉埋在被窩裡的女孩蓋上,便自顧自的躺下,側著身背對著她。

  細細的抽泣聲在安靜的夜晚顯得無比的清晰。

  黑暗中,幸村精市睜著眼睛,一直沒有動,了無睡意。

  許久,床裡面那個蜷縮在被窩裡像只蝦米一樣的東西慢慢的舒展身體,然後像只初生的小兔子般慢慢的挪著身體,朝側身而臥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前近,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先是一隻爪子摸上少年的睡袍,輕輕的拉扯著,見背對著自己的少年沒有反映後,慢慢的將兔爪貼上少年的線形優美的後背……

  幸村精市一動不動的任那隻兔子摸索,耐心的等待著。

  終於,女孩柔軟的身體整個貼上了少年的後背,伸出纖細的手臂摟著少年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背脊中,似乎只要不看便可以產生勇氣。

  「阿市……」細弱的囁嚅聲響起,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恐懼擔心,「……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一向敏感,自然是感覺到了少年沒有說出口的失望挫折,還有幾分惱怒生氣。這讓她覺得不安害怕。因為太過單純,所以總是不知道人們為什麼會對她生氣失望。也因為太過敏感,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人們心裡潛藏的情緒,無法理解,於是感到那份無法理解的惶恐。

  這是她的悲哀。

  單純與敏感並重,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哭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哭的,只是……眼淚憋不住嘛。你也知道,我很愛哭,一點點小事都會哭個不停,七月也很討厭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證,下次你就算咬痛我了,我也不會哭了……我只是害怕,因為沒有人對我這麼做過,而且都不能呼吸了……嗚嗚嗚……你不要生氣嘛,我真的很害怕啦……」

  說到最後,某只竟然很委屈的哭了起來,眼淚不要錢似的拚命往下掉,浸透進少年的衣裳裡。

  幸村精市很囧,感覺到背後的衣服已經像被發洪水一樣淋濕了,聽到她邊哭邊反省自己和那不著邊際的保證,幸村少年再一次在心裡認栽了。

  「阿市……你別生氣嘛,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要做什麼都可以……」

  做什麼都可以麼?這句話真是讓男人想入非非啊。

  好吧,幸村精市再一次確定了,這隻兔子原來真的是什麼都不懂。真不知道千草七月到底怎麼教她的啊?不是說在中國的時候,好歹兩人還有個師傅麼?難道那個師傅除了教她們武藝和負責養大她們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麼?

  終於在某只哭哭啼啼的反省自己時,幸村精市投降的轉過身,將哭得快要抽過去的某人抱在懷裡,也不嫌棄這只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反正衣服髒了也不是他洗∼

  「三月,別哭了,我沒有生氣。」

  「騙、騙人……」得到回應,終於微稍有些安心了,不由得雙手雙腳巴在少年身上身上的某只哽咽的控訴,「你都不理我了,也沒有給我晚安吻。」

  為什麼這只對晚安吻就這麼執著,對情人間真正的親吻卻當是咬嘴巴來抗拒呢?

  「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幸村少年違心解釋,順便抬起她的下巴,在她額頭上柔柔的印下一個晚安吻。

  「你為什麼生自己的氣?」

  「因為我讓你不安了。」繼續違心又窮搖的說著,幸村少年不得已COS了一把窮搖男主——幸好只是這麼一回就好,太多他也會內傷的。

  「哦,我明白了。」三月點點頭,抬起臉兒看他,聲音有哭過後的沙啞:「可是,我怎麼覺得阿市你言不由衷呢?」

  特恨這只總是不合時宜的小動物直覺,真是超級的准!幸村精市收緊臂力,將這只的腦袋壓回懷裡,雙腿夾住她亂蹬的兩隻兔腳。三月不想傷到他,於是安安份份的窩在他懷裡,也不敢掙扎了——這只可是對在意的人勞勞記住自己的怪力,向來很小心的。

  同床共枕幾夜,三月已經很習慣睡到半夜自己會滾到少年懷裡像只八爪章魚一樣巴著少年不放,然後在清晨時特心虛的趕在少年未醒之前趕忙放開人家下床溜了。所以這會兒,並不反抗的窩在少年懷裡,彼此心知肚明,也理所當然的靠在一起了。

  這也算是一種進步吧,可喜可賀。

  「吶,三月為什麼這麼在意我生氣呢?」幸村精市轉移話題,聲音和煦溫柔,在夜色中有種醉人的安謐。

  摟著少年肌裡分明的身體,哭了一場,三月瞇著眼睛想睡了,「因為我怕你生氣了就不理我嘛。」這只倒是老實。

  黑暗中,一雙璀璨的紫眸因少女的解釋熠熠發亮。

  「啊喏,為什麼怕我不理你呢?」輕輕的問著,彷彿連呼吸也放輕了。

  「因為……阿市就像七月一樣……」

  聲音漸輕,時間到了,女孩迷迷糊糊的睡著。

  幸村精市睜著眼睛,看到牆壁上朦朧的光線,夜裡的房間並不是漆黑一片,半掩的窗戶並未將窗簾全部拉上,路燈從窗欞偷偷溜入室內。

  「和七月桑一樣重要了麼?」輕輕的喃語著,幸村精市垂下眼瞼。

  或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在女孩心目中的地位能上伸到千草七月的位置,已是不需言明了罷。

  只是,她什麼時候才會明白呢?

  ***************

  最終,關於咬嘴巴的事情,某只還是懵懵懂懂,但也因此留下了個心眼,三月覺得自己有很多東西不明白,而夫妻相處之道更是一知半解,她決定找個時間向相關人士資詢。

  週六那天,立海大網球部的正選們,一大早便要去學校集合去參加為期兩周的合宿。

  三月幫幸村精市收拾東西,在這只樂此不彼的將一件羽絨服塞進旅行袋時,幸村精市終於狠心的打斷了自家小妻子的熱情。

  「三月,現在已經是夏天了,我只是去兩周時間,並不需要將一年四季的衣服一起帶去。」幸村精市柔聲解釋,兩個人的關係好不容易有了進展,幸村精市不想打擊她做妻子的積極性。

  「誒?」三月愣愣的看他,然後紅了臉,囁囁的道:「紫葉姐姐說,山上有些冷,要多帶些衣服……」

  幸村精市翻了個白眼,就不知道自家姐姐給這只灌輸了什麼思想,讓這只誤會成這樣。

  收拾好東西,幸村精市再次檢查了遍是否有遺漏的時,就見某只抱著他的網球袋,像只乖巧可愛的小白兔安靜的坐在一旁看他,黑亮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頗為認真可愛。

  「啊啦,我昨天打電話給姐姐了,我不在家這些天,讓她回來和你一起住。」幸村精市低下頭邊整理邊說。

  三月撅起嘴,忍不住說道:「其實我可以回東京和七月一起住嘛,做什麼這麼麻煩紫葉姐姐。」

  就是不希望你和千草七月一起住,讓你更依賴千草七月才要分開你們的!這隻兔子這麼可愛又黏人,與其便宜了千草七月,幸村精市覺得還不如便宜了自家姐姐,至少姐姐的長相與他頗為相似,就算他不在,也還有姐姐相似的容貌提醒這只嘛。(所以說,幸村少年,你傲嬌了喲∼連這種事情都要計較∼)

  「不會呢,姐姐回來的這幾天,你可以順便和她學學廚藝。雖然千草桑的廚藝也不錯,但我不太吃得慣中國食物,所以要麻煩你了。」

  少年有條有理的解釋終於讓某只嚥回了所有的反駁,乖乖的垂首應是。

  幸村精市滿意的笑了,騰出一隻手摸摸小白兔的腦袋。

  真乖真乖,順毛之∼

  三月將幸村精市送到門口,然後將懷裡的網球拍遞給他,臉上的表情倒是平靜,沒有絲毫的不捨之貌,這讓某個已然陷入戀愛中的少年心裡頗不是滋味兒。

  「吶,如果有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一般不會關機的。每天晚上九點半時我會打電話回家,你要乖乖的在家。」

  言意之下,最好不要因為老公不在家去爬牆,他會知道的∼

  「嗯,我知道了。」三月點頭,沒有一絲不耐煩。

  如果可以,幸村精市實在不想在剛知道彼此之間的感情有進展時便離開,只是,三月看起來並不怎麼願意去啊。特別是聽說立海大是與青學合宿,聯想起青學網球部裡還有個叫「不二周助」的妖怪在時,這只更是像磕了搖頭丸一般,堅定無比的表示自己不願去。

  習慣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即便已經習慣了幸村精市的容貌,即便在心裡安慰自己,阿市雖然長得不好,但他是好人,而且還是丈夫,所以她可以接受。但青學的不二周助可是跟她米有一日元的關係啊,所以三月堅決不去虐待自己的心臟。

  幸村精市當然理解這只堅決不去的理由,心裡微微遺憾後,也不強求便隨她去了。

  看著以頭頂示人的小女生,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將網球袋掛在肩膀上,轉身便離開。

  突然,衣服下擺一緊,幸村精市訝然的回首,便發現某隻兔子滿臉通紅的垂著臉兒,鼓起勇氣說道:「阿市,一路平安。」

  雖然略顯羞澀扭怩,但也算是這只的努力了。

  唇邊的笑容愉悅起來,幸村精市微傾身,在三月唇上印下柔柔的一吻,笑道:「吶,三月,等我回來。」

  像羽毛般輕輕的碰觸,透露著無言的溫柔,比起那晚熱烈激情的親吻更讓她喜歡。三月捂著嘴巴,可愛的臉兒紅撲撲的,一路目送少年離開。

  這副小妻子送丈夫出門上班的情景,極大的娛樂了早晨出門買菜的一些家庭主婦。少年夫妻,又是如此賞心悅目的兩人,總會遭遇到各種窺探的視線。看到經過的鄰居們掩著嘴,笑得極盡曖昧,臉上的好不容易消退的紅暈又湧上臉蛋。

  三月覺得很不好意思,朝那些婦女們鞠了一躬後,便回身關門。

  番外•情人節

  二月份的日本,正是春寒料峭的時節。

  清晨的霧氣裊裊騰升,早春的寒氣在枝頭留下白霜,世界籠罩在一片霧茫茫中。

  幸村家二樓的主臥室裡,男主人仍趴在被窩裡酣睡著,柔軟的中長紫發散落在枕頭上,形成一種溫柔的魅惑。

  半掩在被褥間的臉,線條柔美,肌膚紅潤細緻,漂亮的長睫毛像兩排羽翅,濃密細緻,微微吐吶著呼吸的紅唇,線形優美、色澤粉潤……不管過了多少年,男人的睡顏依然恬靜如天使般美麗,又纖塵脆弱得彷彿不存在於真實的世界中。

  安靜的清晨時光裡,突然房門「咯啦」一聲,被一隻帶著五個肉窩窩的小手推開,一張美麗得難辯雌雄的小臉自門後探出,與父親一致的紫發紫眸漂亮異常,粉嫩嫩的小臉蛋上略帶著嬰兒肥,卻難掩那份麗質天生。

  這是一個揉和了父母親的所有優點的孩子,那朝室內張望的模樣,宛若天使遺失在人間的稚子,純真無瑕。

  然而,今天的孩子穿得像個小老虎,虎斑紋的娃娃裝,掛在衣領後的虎耳帽,幾乎就像只可愛無比的小老虎了。

  「爸爸……」嫩嫩的聲音脆脆的叫著,見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小老虎兩條秀致的眉頭擰成了麻花,然後扁扁嘴,顯得很委屈的模樣。

  扶著門,小老虎仔探頭在走廊上瞅了瞅,見沒有人,馬上露出可愛又靈黠的笑容,將門小小聲關上,然後邁著兩條小胖腿朝床上的男人撲去。

  「砰」的一聲,床上的男人驚醒了,然後揉了揉眼睛,探身一看,就見某只小老虎仔五體投地趴在床下,像只死老虎一樣動也不動的裝死。

  男人唇角勾起一個忍俊不禁的微笑,然後掀開被子趴在床上探身將地上裝死的小老虎仔抱起來,一起塞進被窩裡。

  「爸爸∼」小老虎成功的爬上了父母的床,小胖手摟著男人的脖子,呼著熱氣委屈的說:「爸爸,床高高,藏藏爬不上去,跌倒了……」幸村精市摸摸孩子的腦袋,親了親老虎仔的小臉蛋說:「不是床高,是你今天穿太多了,看來藏月的訓練仍是不夠呢∼」男人笑容溫雅和煦,逗弄著瞬間露出緊張神態的孩子,「嗯,小藏月今天又不乖了,要罰些什麼好呢?」「不行不行,不能罰藏藏,是媽媽給藏藏穿太多了,還有床床高,要換掉!」小老虎嘟著紅灩灩的小嘴說,「爺爺奶奶和姑姑家都是睡榻榻,爸爸我們以後也睡榻榻好了。」榻榻=榻榻米,對於有些高度的床,三歲的男孩顯然更喜歡榻榻米,這樣就不用在大冷天時辛苦的爬床又因為穿太多而跌倒了。

  大手刮刮小老虎的鼻尖,男人笑著否定了孩子的提議,「可不行哦,作為男孩子,藏月不應該找理由推托自己的失敗呢。」

  「媽媽說藏藏還是孩子∼爸爸壞,藏藏痛痛,不疼藏藏。」小老虎委屈的嘟著嘴抗議,然後一翻身不理人了,扯著被子將自己裹得像只小蠶繭。

  對於自家孩子年紀小小卻聰明的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條件為自己謀劃更好的,幸村精市失笑之餘,心裡卻是頗為滿意的。

  兒子不只天真可愛,也可以是腹黑狡黠,這點挺像自己的,假以時日將會是一名合格幸村家家主。

  拍拍那團蠶繭,幸村先生心情大好的逕自起床了。

  待進浴室洗漱穿好衣服後,小老虎仍是很有骨氣的團在被窩裡不肯出來。

  男人唇邊噙著越發和雅的笑容,坐在房內一張美人榻上撫著下頜等著那隻小東西有所行動。

  當然,小老虎仔小小年紀也很有骨氣,沒有人理他,向他道歉,就是團在那裡不出來,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朝外偷窺。

  父子倆就這麼僵持了,直到尋兒子尋到主臥室裡的女人出現。

  已是個母親渾身散發另一種成熟女人風韻的幸村家的太太——幸村三月走進主臥室,看到坐在榻上看公文的男人吃了一驚。

  「阿市,你怎麼那麼早就起來了,是不是藏月又來吵你了?」說著,三月微慍的看著被窩裡的一團東西。

  丈夫昨天工作到很晚才睡,本想今天讓他多睡一會兒的,沒想到某只小傢伙又按捺不住的爬床了。

  「媽媽……藏藏沒有……」小老虎委屈的拉開被子看著生氣的母親。

  「啊啦,也沒有呢,不早了,是該起床了。」幸村精市微笑,歲月淬瀝出來的成熟穩重的氣質,帶著濃濃的成功男人的氣息,優雅迷人。

  這套以退為進的說詞讓某人更確定是自家不乖的兒子今天又來爬床吵醒丈夫的,於是,幸村太太生氣了。

  而某位煸風點火完的幸村先生交疊著雙手坐在那兒看著幸村太太走向自家寶貝兒子。

  「藏月,媽媽不是告訴你爸爸昨晚工作很晚才睡,讓你不要吵他麼?藏月不乖了哦,違反了與媽媽的約定∼」三月也不是嚴厲斥責兒子,只是這番口吻仍是讓小老虎委屈了,霧氣在紫色眼睛裡漫延,滾啊滾的,眼看就要決堤。

  「媽媽壞……藏藏不是故意的啦,藏藏只是想叫爸爸起床……」小胖手揉著眼睛抽嗒起來,不過才三歲的孩子,卻哭得傷心極了,彷彿這個世界生無可戀似的。

  於是,幸村太太又心疼了,趕忙坐過去要將孩子抱起來道歉。

  可是,小老虎覺得這樣顯得自己太沒原則了,就是不肯正面搭理母親,小手揉扯著被子,悶悶的生氣,直到手裡的被子不堪折磨「嘶啦」一聲被撕裂了。

  小手趕忙丟開撕裂了的補子,小老虎撲向母親,小胖手熱呼呼的抱著母親的脖子撤嬌,淚珠子在眼眶裡滾著,「媽媽,藏藏不是故意的啦,是被子太弱了……嗚嗚嗚……媽媽,藏藏力氣太大了,小朋友們都不喜歡藏藏……」

  「啊,沒事,被子壞了咱們就換過另一套就好。」疼惜的將兒子抱在懷裡為他擦試去眼淚,幸村太太說:「不過藏藏的力氣太大了,要懂得克制知道麼?等藏藏長大一點,就和媽媽一起學武吧,這樣很多小朋友就會喜歡藏藏了。」

  「嗯∼媽媽最好了∼」趴在母親懷裡,終於雨過天晴,小老虎高興了。

  將兒子抱起,三月歉疚的看著丈夫,「阿市,我帶藏月出去玩會兒,你再睡一下吧。」

  「嗯,嗯,藏藏要和媽媽去玩兒……」小老虎趴在母親懷裡朝父親露出得意的笑臉,幸村先生微挑眉,抬頭看到牆上的日曆,心一動,說道:「不用了,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我帶你出去走走吧∼」三月露出疑惑的表情。

  聽到父親的語氣裡可能只帶母親出門,又要將自己送到爺爺奶奶家時,小老虎急了。

  「藏藏也要去,藏藏不要和爸爸媽媽分開∼」這番委屈又乖巧的表現,終於令幸村先生滿意了,走過來抱過小老虎,點點他的鼻尖,笑道:「當然,我們的小老虎也一起去∼」三月跟在幸村先生身後走出房門,疑惑的問:「阿市,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麼?」到了客廳,幸村精市將兒子放在地下,看了眼落地窗外初升的暖陽,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

  探手將小妻子摟到懷裡,幸村精市抬起她的下頜,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中性的聲音如春風般柔和。

  「三月,情人節快樂!」


  成人X片教育

  三月知道自己心裡不討厭幸村精市的,對於這段婚姻,也許一開始有抗拒,但相處過後覺得這樣也好,生活裡多了個漸漸熟悉又體貼的人,讓她日漸的喜歡起這種生活,漸漸習慣那個總是在不經意回首間便會看到的人。

  所以,幸村精市的努力也總算沒有白費,某隻兔子即便現在還不明白感情,卻是認真的想和他在一起,認真的考慮要當個好妻子了。

  只是,好妻子也不是她想當就當的,對於電視上看的一些家庭理論劇,大多是家長裡短的索碎,對她現在並沒有幫助,看了只覺得浪費時間。所以,三月決定要去找可靠的人資詢一下夫妻相處之道,她不想再在少年對自己做出一些所謂的夫妻間該做的事情時,因為沒有經驗而哭了,太丟臉了。

  三月想起那晚過後,幸村精市雖然沒有再咬她嘴巴,但也同她解釋過,他們是夫妻,所以有些事情是被允許,也是應該的。咬嘴巴也是例為「被允許與應該的」的事情中,既然是夫妻該做的事情,所以心裡釋然了,沒有當初的無措害怕。

  在三月心裡,可靠的人士便是千草七月與前陣子剛嫁入跡部家的清水淡心了。

  在幸村精市出門的第二天,三月便打電話給七月通知一聲後,便驅車回了東京。

  回到闊別以久的千草宅,三月感動得幾乎要賴在那兒不想走了——這只其實是個很念舊的兔子。

  千草七月看著某隻兔子對著院子裡的人形木樁——她們用來練習功課的東西,中國武術必備品,千草七月去中國城淘回來的——淚眼汪汪,懷念不已的模樣,嘴角一陣抽搐。

  千草七月最終沒什麼耐性的直接將某只提溜起拎進了房。一進門,便見到客廳裡正坐沙發中慢慢翻著書的少女,三月歡呼一聲,馬上就要撲過去,再次被千草七月眼疾手快的拎住。

  「淡心姐……」甜甜蜜蜜的聲音,實在是可以膩死人。三月回首看向拎著她不放的七月,鼓起腮幫子說道:「七月,人家想淡心姐啦……」

  穿著寬鬆的孕婦裝,身材卻是纖細得一點也看不出懷孕的清水淡心微笑著與女孩打招呼,帶著淡淡的寵溺味道。這樣的寵溺讓某只愛嬌的兔子覺得通體舒爽,一陣得瑟。

  七月眼角一陣抽動,冷冷的說道:「你沒有看到她懷孕了麼?還敢像以前一樣沒輕沒重的撲人?以後禁止這個動作,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樣子,不要動不動就撲到人身上。」

  三月不服氣了,「可是菊丸君還不是動不動就撲到你身上?為什麼我不可以?」

  千草七月差點氣歪了嘴,這能比麼?忍耐良久方忍下暴力的衝動,冷聲道:「當然不可以,別忘記了你已經嫁人了,你難道想讓幸村君認為你行為欠調/教,是個沒教養的孩子麼?」

  「當然不想!」三月馬上搖頭,一臉堅決。

  聞言,千草七月和清水淡心詫異的看了眼態度堅決的某人,然後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待千草七月終於囉嗦的教育了某只一通後,三月終於得以坐在清水淡心對面的沙發上,用敬畏又恐懼的眼神看著清水淡心掩在衣服下的肚子——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脆弱又珍貴。

  「淡心姐,寶寶會長得像妖怪麼?我喜歡孩子,希望他不要長得像寶寶的爸爸那樣,不然太杯具了。」三月憂心忡忡的說,很擔心小寶寶長得像父親一樣的「妖怪」。

  「……」

  捧著茶點從廚房出來的千草七月差點腳底打滑。

  清水淡心自是知道這孩子的性子,不以為意,說道:「還不知道呢。不過不管他像誰,都是我的孩子,會是個很乖很乖的孩子哦。三月以後會是他的阿姨,我相信三月以後也會喜歡寶寶的呢。」

  三月想了想,覺得清水淡心說得有理,很快便將糾結了她很久的問題拋開了,露出笑臉,「嗯,就算寶寶以後長得像跡部君,我也會很喜歡他的。」握緊拳頭,這只無比肯定的說,「而且,我相信寶寶會比較像淡心姐。」

  「為什麼?」清水淡心接過千草七月特地為她泡的蜂蜜花茶,好笑的問。

  「因為寶寶是淡心姐生的嘛,當然是像媽媽了。跡部君可是什麼都沒有做,若是寶寶像他,太沒天理了。」三月理所當然的說。

  清水淡心失笑,千草七月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心裡慶幸今天那位華麗的大爺不在,不然又不知道是怎生的震怒了。

  三月便是這樣的性子,很坦率可愛,也很誠實認真,向來直來直往,從不脫泥帶水。面對不懂的事情,她也虛心提問直到自己弄懂,做錯了便努力改正,認為自己該做的事情從來不會逃避,即便它再難,她也不會退縮,可以說是個很單純天真也很可愛的傢伙。

  「對了,淡心姐今天怎麼也來這兒了?」咕嚕咕嚕灌下一杯花茶後,三月總算注意到這個問題了,「不是說懷孕前三個月要很小心,乖乖呆在家裡不要到處走麼?」三月可是記得自己每次想去找清水淡心的時候,跡部家那個「妖怪」盯得有多緊,害得她半步都不敢邁進跡部家拜訪好友。

  清水淡心寵愛的擼擼湊近身邊一臉好擔心的女孩的髮,說道:「孕婦也是要運動運動的,總不能整天困在家裡呀,小心一點就沒事了。唔,而且,今天三月不是有事情要問我們麼?」

  聽了清水淡心的話,三月猛的一擊掌,很感動清水淡心為了自己做到這種程度。於是乖乖的坐回沙發對面,擺正臉色開始訴說她的煩惱與無知。

  在某只將她與幸村少年的婚後生活以及問題一一講出來時,房內兩名傾聽的女性從一開始的嚴肅到驚愕,再到忪怔、莞爾、無奈,最後終於無語了。

  此時,兩名很正常的少女心裡想的是:

  可憐的幸村精市,不知道他上輩子到底做了多麼天怒人怨的壞事才會攤上這麼一隻BT。也幸好,有幸村精市這個倒霉又偉大的傢伙看上這只BT,不然哪個人敢接受這種無知又強大的生物?

  「嗯,三月,所謂結婚,並不是兩個人睡在一起就算了,還有很多事情是要兩個人一起經歷的。」

  清水淡心清了清喉嚨開始解釋夫妻之道,見對面的女孩聽得認真,甚至拿出筆記本開始記錄,她真想讓她去網上查一查,可惜這只傢伙從小到大是個武癡,後來除了對遊戲感興趣外,對什麼事都是懶得瞟一眼的,電腦也少碰,才會造成這只嚴重的與社會脫節,根本不像個正常的現代女孩。

  「可以說,夫妻是這個世界最親密無間的人了,比起父母兒女,更深刻的存在,像幸村君,你們結為了夫妻,他是你的丈夫,是與你最親密的人了,你們將會一起走過人生的大半歲月,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與挫折榮耀,他會成為你人生道路上最重要也最在意的一個人。他是你可以依賴的對像,你受委屈難過時,他會安慰你……」

  清水淡心的聲音如同她本人般,總是不緊不慢,舒舒緩緩的,三月聽得無比的認真,不時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只除了一樣——什麼是夫妻該做的事情?

  這下子,即便是已經懷孕的孕婦還是向來泰山崩於前仍能冷眼旁觀的千草七月,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半晌,千草七月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將不恥下問、充滿了好奇心的某只拎到書房,直接打了了電腦一個文件夾裡面的DV,然後直接甩門而出。

  見七月出來,清水淡心直勾勾的看著她坐下,若無其事的端起茶慢悠悠的喝著,不禁問道:「啊喏,七月,你給她看那種東西麼?」

  千草七月點頭,素來清冷的面容上透著幾分懊惱,「以前真的是將她保護得太好了,讓她在這方面什麼都不懂。誰知道她會這麼早嫁人呢,如果再讓她懵懵懂懂的將親吻當成咬嘴巴鬧出這種笑話,我擔心遲早有一天她會因為無知而害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清水淡心無語半晌,乾巴巴的說道:「可是,你這樣做不怕她刺激過渡,一下子接受太多,從此對那種事情退避三舍?」

  「那便是幸村精市的問題了。」千草七月幸災樂禍的扯著唇角,算是微笑。

  於是,兩人淡定的喝茶聊天,窗外陽光正好,白雲悠然而過。

  「啊啊啊啊——」

  熟悉的驚恐的尖叫聲再次在千草宅上空響起,睽違了兩個月時間再次聽到,不禁令千草宅附近的鄰居以為,千草宅那個冷淡又有禮貌的強勢姐姐又在給難得回娘家一趟的可憐妹妹做神秘的「特訓」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樣的特訓總讓女孩子發出那種慘烈到極點的尖叫聲。

  「砰」的一聲,書房的門被大力推開,一道身影像旋風一樣刮了出來,直撲在七月身上,滿臉恐懼。

  「七月,七月,會死人的啦,我絕對不要做這種事情,那麼大,怎麼塞得進去——」

  看來是看得差不多了,該瞭解的應該也瞭解了,千草七月很滿意。而清水淡心,因為畢竟是嫁人了懷孕了,有了經驗,自然明白了這隻大膽直白的話語裡的意思,不禁微微紅了臉。看到小女生這麼驚恐,心裡有些憐惜。

  「那可由不得你,除非你想讓你老公當和尚或是太監。」千草七月將身上的八爪章魚扯下來,撫撫衣服上的褶皺,睨向她,「明白了麼?寶寶就是這麼來的,如果你想讓幸村家有後,你自己生個可愛的寶寶,這種事就是必須的。」

  X片真是個好東西,不用太多語言說明,只要看圖片聽一下「嗯嗯啊啊」的叫聲就得了。可是,也是因為太過真實,讓米有一絲經驗的小兔子害怕了。

  三月很委屈,自從照顧過須川家的小健太后,她覺得自己很喜歡孩子,也覺得如果以後她與幸村精市有了孩子,即便孩子像幸村精市她也會很喜歡的。可是沒有人告訴過她,要生孩子前要做那種事情啊,妖精打架神馬的太可怕了。

  這只因為千草七月的彪悍作風,儼然得了X片陰影。

  知道七月說得有理,可是還是覺得那畫面太可怕了,她沒辦法想像自己要和阿市做那種事情——而且她不知道阿市的那個東西是不是像X片一樣醜陋又可怕啊!!!

  想著,這只慘白著臉,顫顫巍巍的看向已經「做人」成功的清水淡心,悲痛萬分的問:「淡心姐,你……當時痛麼?」

  兩抹紅雲飛上清水淡心不怎麼健康的臉頰,清水淡心看了眼撇開臉當自己不存在的七月,有些難以啟齒,見小女生那麼認真的盯著自己,非要一個答案,只能含糊的說道:

  「第一次的時候,確實很痛,而且暈過去了……」

  話未完,某隻兔子神色蒼白空洞,一臉世界末日的絕望表情。

  待某隻兔子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離開千草宅後,屋子裡的兩名女性相顧無言。

  撫額,清水淡心這下子真的擔心了,「唔,三月這樣,沒事吧?」

  千草七月心裡也有些擔心,但還是擺擺手故作無所謂道:「她都嫁人了,你不指望男人都是柳下惠吧?反正這種事她遲早會知道的,與其以後她因為不懂而將之當成什麼怪事情到處嚷嚷害幸村精市丟臉,還不如現在就下猛藥教會她。反正一切有幸村精市擔著,我們也不需要那麼擔心。」

  千草七月第一次覺得將三月嫁給幸村精市是一件多麼正確的事情,對促成這一切的千草彌彥也不那麼怨恨了。

  *******

  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三月對週遭視而不見,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只要是雄的、公的,這只就露出一臉防備的表情,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直盯著人家身/下某個位置瞧——雖然總是忍耐不住的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盯得行人頭皮發麻,一陣發冷,趕緊走開。

  三月就這麼走著,直到遇到了一群熟人。

  是早稻田大學的學生,與幸村紫葉有些交情的朋友。

  「阿喏,那不是三月麼?」日暮秋奈雙眼放光的看著穿著中性,更顯得小巧可愛的少女。

  「啊啦,是三月?在哪裡?」

  陽光少年速水暮人耳朵比狗還靈,眼睛像雷達一樣探尋到前方不遠處的小女生,滿臉的驚喜與急切,激動之下就這麼冒冒然的跑上去,張開雙臂。

  「三月,好久不見了∼」

  一股男性的氣息撲鼻而來,而三月此刻最討厭的生物便是男人了,想也不想的一拳將撲過來的東西打飛到路邊的灌木從中,讓之半天爬不起來。

  看到某位速水少年的下場,週遭的路人懵了,啞然無語。

  日暮秋奈拍拍胸脯一臉慶幸的表情,「幸好,我沒有像某人那樣腦殘的撲上去。」見前方的小女生驚惶不定的看著被自己打飛到路邊歇著的速人暮人,日暮秋奈有些擔心的走上前去,親切的摸摸小女生的腦袋。「啊啦,三月,你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告訴秋奈姐姐,姐姐給你出氣去。」

  三月紅著眼睛看她,然後抖著唇,猛的撲進少女懷裡哭了起來,哭得驚天動地,讓旁邊幾名陪同大學生好不尷尬,頂著路人好奇的目光,卻又不知怎麼止住小女生的淚。

  不得已,他們只好先打電話給在附近的幸村紫葉來接人。

  而速水暮人可哀怨了,看著不久馬上出現的幸村紫葉一臉關愛的將可愛的SD娃娃牽走,心裡受傷又難過:嗷嗷嗷……難道他是毒蛇猛獸麼?為嘛小女生看到自己反應這麼大?

  *****

  夜晚,洗了澡後,三月將被子披在身上裹成一團然後呆呆的跪坐在床上,黑亮的大眼睛無神呆滯,臉蛋是不正常的潮紅。

  「叩叩——」

  敲門聲響起後,幸村紫葉推門進來,手裡捧著一個盛牛奶的托盤。

  「來,三月,喝些牛奶睡覺,好麼?」幸樁紫葉柔聲說道,彷彿生怕嚇到好不容易止住情緒的小女生。

  三月乖乖喝了牛奶,乖巧的朝幸村姐姐道謝。經過一段時間,心裡已經沒有白天初接觸X片時那麼害怕了,只是對雄性生物留下一種莫名的陰影,害怕排斥的程度可以與「妖怪」媲美了。

  幸村紫葉收了杯子,正要叮囑某只早些睡時,床頭的手機響了。三月摸索著拿過,接聽,那邊少年和煦溫雅的聲音響起——

  「三月,睡了麼……」

  「啪——」的一聲,毫不留情的關斷手機,三月飛快掀被子睡下,嚷嚷著:「我睡了!」

  幸村紫葉無語的看著團成一團的兔子,還有那無辜的被遠遠丟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心裡琢磨著某只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好呆會向弟弟解釋一下。


  勾引有夫之婦

  「喏,姐姐,三月在麼?」

  「呃……」

  「啊啦,姐姐,她是不是在你身邊拚命擺手示意你不要讓她接電話?或者又找借口出去了?」

  「……」

  「看來,這回問題挺重的,姐姐你還是沒有問清楚麼?」

  「她不肯說,我有什麼辦法?不過,我倒是想問你,精市,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三月的事情了,才讓她這麼不待見你?告訴你,我們幸村家的男人可是不允許在外頭搞三拈七的,不然家法伺候!」

  「嗨∼嗨∼我知道了。」幸村精市笑著應了聲。「姐姐,三月這些天仍是精神不好麼?」

  「何止是不好,白天精神恍惚,晚上噩夢連連,我真怕她這樣下去會生病了。精市,你說她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嚇著了,連我也不肯說,嘴巴閉得嚴嚴的。那天還大哭了一場,一直說『好可怕』,差點沒精神崩潰,你都不知道她當時的模樣有多可憐,看來真是嚇得不清……」那邊壓低了聲音,balabalabala的同弟弟討論起某人異常的原因。

  幸村精市蹙起好看的眉,精緻美麗的面容上掠過幾許憂鬱深思。

  沉思中的少年絕美得像一副畫,有一種驚心動魂的美感,導致原本熱鬧哄哄的大廳奇異的安靜下來,一個兩個用小心謹慎的眼神看著站在別墅電話機前散發著一種纖細脆弱風情的少年。

  此時,幸村少年心裡也是頗為苦惱的。

  三月已經有四天沒接他的電話了。每次打回去都說是睡下了,由他姐姐幸村紫葉回復。好吧,如果某隻兔子改了睡眠時間,每天晚上不到十點爬上床,幸村精市也可以折中一下,待晚餐時間後踩著點打給她,只是那只素來可愛純良的兔子竟然學會了說謊,不是說自己正在忙,就是出去了,硬是不肯接電話。

  難道他的電話是「妖怪」,讓她退避三舍麼?

  幸村精市心裡當然是擔心的,三月一向直來直往,活潑可愛,沒什麼心事,就算有煩惱也會找他或者幸村姐姐傾訴,不會積在心裡。可是這回,那只硬生生的憋著,無論幸村紫葉怎麼開導套話,嘴巴就像蚌殼一樣撬不開。

  對這只反常得過份的兔子,幸村精市遠在他方,是不可能及時解決的,只能等到合宿結束後再說吧。

  只不過,經這一茬,幸村精市突然發現他與三月之間好不容易取得的進展,又要龜速前進了。

  同姐姐隨意聊了幾句,便擱了電話,幸村精市抬首,便注意到一向熱鬧的大廳裡竟然變得無比安靜,環顧大廳,看到往日喜歡鬧騰的一干少年們安安靜靜的盯著自己看。

  微微挑了下眉,幸村精市唇角挑起和煦溫雅的笑容,「啊啦,你們怎麼了?」

  「部長,發生什麼事情了麼?」這群少年還是很友愛的,第一反應便是先關心一下他們百年難得憂鬱的部長。

  連青學的手塚國光也難得關心的看著他,冷峻的面容下表示自己對合宿隊友的關心。只有已明白某個已成為已婚人士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心裡想的是,也許是幸村家的某隻兔子又給他們偉大的部長出難題了,並且是很棘手的難題,不然向來雲淡風清的幸村精市是不會露出如此神色的。

  幸村精市自是不會告訴這群特會鬧騰與八卦的小動物們什麼,只是笑笑便岔開了話題。

  晚上時間並不訓練,少年們在一天疲勞的訓練後,晚上難得放鬆的混在一起玩。

  晚飯過後,青學與立海大的少年們全聚在大廳裡,玩遊戲或是打牌,或是喝茶聊天,算是業餘交流愛好,促進彼此間的感情,當然也有人仍是呆在外頭場地裡訓練的,例如今天又挨罰了的海帶君切原赤也、桃城武和向來認真的海堂薰等人。

  「幸村,是她出事了麼?」真田弦一郎遲疑的問,有些擔心某隻兔子搞出些什麼事來害幸村精市分心。看來在認真嚴謹的真田皇帝心裡,某隻兔子還真是讓人信不過啊,真是太鬆懈了。

  「是有些事情,不過應該沒大礙。」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幸村精市分得極清,示意好友不必擔心。

  正說著,那邊正同丸井文太搶飯後蛋糕的菊丸英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側頭看幸村精市,琥珀色的貓眼閃著好奇的光芒,「啊咧,立海大的部長,你兒子怎麼了喵?來這裡這麼久,都忘記問候你的兒子了,他很可愛哦∼」

  那天見過幸村精市的兒子後,看到那小包子軟軟的對著幸村精市叫「爸爸」的模樣,菊丸英二無比的羨慕,害得自己被不二周助他們打趣,讓他趕緊將七月娶了,將來自己生一個。於是,單純的大貓自然開始想入非非了。

  「NANI?什麼兒子?部長,你幾時有兒子啦?」丸井文太一聲大叫,導致大廳裡所有的人齊唰唰的看過來。

  這是絕對驚悚的話題,連從來不八卦的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了。真田弦一郎甚至想:難道這才是幸村閃電結婚的原因?太鬆懈了!

  「啊咧啊咧,誰的兒子?」從外頭走進來的桃城武是最愛湊熱鬧的一個,趕緊蹦過來,大咧咧的問著。

  「噗哩,部長你很不夠義氣喲,有了兒子,怎麼能到外人全知道我們卻被蒙在鼓裡呢?」某只小二狐狸語氣哀怨,眼神壞壞,把玩著長長的小辮子,一臉邪氣,唯恐天下不亂。

  於是,青學幾個,加上立海大幾個,實在都是一群不省心的主兒,七嘴八舌的詢問起幸村精市關於「兒子」的事情。

  幸村精市含笑看著一屋子少年好奇又驚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連青學的冰山部長也若有似無的瞟過來,慢吞吞的坐下,笑容越來越燦爛,身後的百合花朵朵綻放。

  看到幸村美人這架勢,熟知自家部長性格的立海大網球部的幾隻不覺骨子裡一陣發寒,卻又耐不住那股好奇心。而青學的小動物們倒是追問不休,八卦精神上升到最高點。

  ***********

  先不管遠在合宿的男主角幸村少年如何忽悠小動物們,三月這幾天過得很頹廢,懨懨的兔子終於讓一群母性氾濫的少女們憂心焦慮了。

  某只的實力擺在那裡——可以徒手將石頭捏成粉末,那是一種神馬力量啊?加之千草縈音擺明著維護這個妹妹,倒沒有不識時務的學生來找喳,一時間過於平靜單調的校園生活,讓某個心靈因X片受創的小孩沒事可幹,只能繼續頹廢著。

  夕陽西下,三月無精打采的洗淨手裡的泥土,然後走進園藝社休息室拎了書換了鞋子準備回家。

  方出休息室門口,三月便被門口裡蹲點的小早川知夏堵住了。當然,一旁還有柏木佩環。

  「走,三月,姐姐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放鬆放鬆!」

  小早川知夏不由分說,拎著人便走。

  說來也奇怪,小早川知夏的性子嘛,是個比較強勢的女生,平時大大咧咧的,個性囂張又叛逆,沒少得罪人,打架鬥毆、潑婦罵街的事情皆做過。而柏木佩環一看起來便知道是個好學生,雖然長得沒有小早川知夏美麗,但也是個清秀佳人,氣質沉靜卻不呆板,帶著一種淡雅的書卷氣,讓人一見便有好感。如此性格南轅北轍的兩人,卻是交情頗深的好朋友。而現在,再加了某只BT兔子,三人倒是混得極好。

  不知不覺中,三人走到了一起,也算是成為了交情比較好的朋友了。

  「啊喏,三月,如果有麻煩就說出來,雖然不能幫什麼忙,但至少心裡會好受一些。」柏木佩環摸摸三月的頭髮說道,並沒有逼這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說不說倒沒有關係,只是見她精神不好,柏木佩環倒有些擔心。

  「是啊是啊,如果有不高興的事情就說出來,還有咱們替你頂著呢?」小早川知夏很阿沙力的拍胸脯,「啊啦,三月還是笑著的樣子最可愛了,可不能皺著個包子臉喲……」

  三月看她們一眼,感激的笑了笑,仍是閉緊嘴巴什麼都不說。

  怎麼可能說嘛,那種事——既羞恥又可怕,她怎麼可能告訴別人說自己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作了幾天噩夢,然後不敢接自家老公的電話,甚至巴不得他不回來算了。

  雖然經過幾天的緩期,心裡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驚懼害怕,可是也從此對那種事有了心裡陰影,她……她再也不能當兩個人睡在一起只是純蓋棉被聊天了,更沒辦法與阿市一起做什麼夫妻間該做的事情,甚至希望幸村少年從此修身養性做和尚算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三月皺眉,她現在倒是慶幸幸村精市不在,不然她不確定現在的自己與他同床共枕時,會不會衝動的一腳將他踹下床去——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不只自己會良心不安,七月若是知道,也會譴責她的。

  阿市對她那麼好,她怎麼可以產生這種傷人的想法呢?

  在某只的苦惱中,三人來到一個露天的廣場。

  夜暮降臨,廣場上的人多了起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廣場上的一些街頭藝人的表演,嘹亮的歌聲,放肆的舞姿,歡快的笑臉,洋溢著時代的朝氣。

  「啊啦,他們在那邊,我們快點過去吧∼」

  小早川知夏一馬當先,像條滑溜的魚在人群間穿梭,一下子便來到廣場中間的一群衣著清新的少年人中,與他們高興的攀談起來。

  那兒擺放著一堆樂器,看來呆會兒會有一場音樂表演。而這群少年少女們,明顯是些業餘愛好的樂團,在這一帶也挺受歡迎的,看週遭的人早已選定了地方坐下,便知道他們應該是經常在這兒表演罷。

  三月腳步一頓,看到那群男男女女的組合,第一反應是想溜——因為她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很醒目的陽光少年,帥氣的笑臉很有感染力,週遭的人彷彿受他的情緒影響,個個神情激揚,大聲說話,放肆的表達自己。

  那是速水暮人。

  三月僵硬的想起幾天前,自己一拳將人家打飛到路邊的灌木叢中歇著,不知道他會不會記仇?

  「三月,快來,表演很快就要開始了……」

  小早川知夏興奮的將兩人扯過來,加入到這一群少年中。

  當然,速水暮人也算是幸村紫葉的同學朋友,難得的熱鬧,幸村紫葉怎麼可能不在。看到幸村紫葉,三月鬆了一口氣,老實承認自己現在面對男性,仍是有陰影的,有熟悉的人在,心裡比較好過。

  「啊啦,三月竟然也來了?」幸村紫葉寵愛的摸摸少女的臉,「我先前還想打電話叫你過來一起玩玩呢,老是悶在家裡,心情怎麼會好呢?」幸村紫葉可不希望弟弟合宿回來後,這只仍是這副德行,這於他們夫妻間的感情不利。

  「啊啦,三月,這位美女姐姐是誰?」小早川知夏很自來熟,見到幸村紫葉標誌性的紫發紫眸,雙眼閃閃發亮。

  「紫葉姐姐,幸村學長的姐姐。」三月給她們介紹。

  「是幸村學長的姐姐啊,果然是美女∼溫柔又漂亮∼」小早川知夏馬屁拍得極響,不到幾分鐘便同幸村紫葉套起近乎。

  幸村紫葉朝小早川知夏和柏木佩環二人點頭,「你們好,三月在學校受你們照顧了∼」

  當然,某個陽光少年一看到三月,便會腦筋短路,變成腦殘的生物,可謂是驚喜不已。

  「噢,我的夢中女孩,我終於又見到你了,這便是緣份啊,是天照大神的安排,不可違逆的命運。」速水少年捧心而歎,深情款款,眼神迷離:「這一定是天照大神的旨意,是那夕陽知道我的相思,終於將你送到我身邊……」

  這次這只倒是謹醒了些,不敢再隨意接近小女生,只能以語言聊表感情。可惜,太過沙士比亞文藝風,被人當成了搞怪,沒一個人當真。

  三月臉都綠了,看來這人不只沒有記仇,反而是不記教訓。

  週遭的人不明所以,只以為向來開朗又搞怪的速水少年又在開玩笑,哄然大笑起來。小早川知夏抹著眼淚,一把將速水少年扯開,敲了敲他的腦袋說道:「速水前輩,時間到了,你還玩!」

  「我不是玩啊……」速水暮人哀怨萬分,對這群吐槽的夥伴實在是傷心。

  幸村紫葉將柏木佩環和三月拉到樂團的休息區裡坐著,抱了一堆零食過來。

  在一片吵鬧中,柏木佩環同三月解釋,「速水前輩是知夏在地下音樂室裡認識的一個前輩,你也知道知夏很喜歡音樂,甚至打算自己找人組織一個樂團,所以經常來這兒參與這些街頭樂隊表演,若是速水前輩有活動都會通知她來的。」柏木佩環看著前方眾人擺弄樂器,「倒是沒想你竟然與速水前輩認識。」

  三月咬唇,不怎麼高興的說:「他是紫葉姐姐的大學朋友,見過兩次。」兩次都沒有給她好印象。

  聽得出來小女生語氣裡的不愉快,柏木佩環拍拍她的手沒再說什麼。

  觀眾極多,都是一些青年學生,穿著勁暴的男孩女孩,跟著歌曲或唱或跳,激情洋溢。連用幸村紫葉,三人安靜的坐在角落裡看著眾人表演。

  「咦,知夏是貝斯手?」見到場中的小早川知夏抄起一把貝斯試音,三月好奇的問身邊的人。

  「嗯。」柏木佩環漫不經心的應了聲,目光掠過場中的鼓手和鋼琴手,是兩個不認識的男生,微微皺起眉頭,顯然他們的水平不怎麼樣。然後輕聲說道:「不過,知夏的專長不是貝斯,而是唱歌。今天他們的貝斯手有事不能來了,速水前輩便讓知夏出來頂替。」

  三月「哦」了聲,不再問,專心看起演唱。

  速水暮人抱著把吉他坐在主唱的位置上,邊流利的彈著吉他,邊唱起來,還不時的轉身對著三月她們的方向眨眨眼,表示他會一直注意她們,氣得場上的小早川知夏很想過去拍他一巴掌,惱恨他對演出的不認真。

  速水暮人的歌聲極好,很有感染力,一下子便帶動了現場的氣氛。三月原本只是因為不能拒絕才跟來的,現下也感染了現場的氣氛,精神一下子亢奮起來,糟糕了幾天的精神竟然恢復不少。

  套句某部搞笑戰爭片子(《巧追妙逃》N久前看過的一部搞笑戰爭片)裡面的一句話:這是音樂的魅力啊∼

  演唱會接近尾聲時,速水暮人轉過身,這回是直接走到三月面前,深情款款的唱起來:

  抬頭的一片天

  是男兒的一片天

  曾經在滿天的星光下做夢的少年

  不知道天多高

  不知道海多遠

  卻發誓要帶著你遠走

  到海角天邊

  ……

  情歌接龍,一首接一首,音樂不斷變換,暢快無阻,弄得其他人手忙腳亂,配合度大打折扣。

  於是,這回不只三月的臉綠了,連幸村紫葉也怒了。

  這是赤果果的勾引啊,而且勾引的還是有夫之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06

阿市,我迷路了

  「精市,你老婆被人勾引了。」

  「……」

  「怎麼,你不擔心?」幸村紫葉掩著唇,好小聲的八卦著,心裡納罕弟弟未免太淡定了,真是無趣。

  其實幸村精市不是淡定,而是被自家姐姐沒頭沒尾的話搞得愣了下,加之現在剛巧是訓練休息時間,青學的、立海大的小動物們眼睜睜的看著,有什麼話也不宜現在說吧,聽到週遭那群湊熱鬧的八卦分子,滿懷興奮的討論著是否是他兒子打來的電話時,幸村精市心情是縱容好笑的。

  有時訓練太辛苦了,也需要些生活調劑呢。

  「啊啦,還有,那個速水小子不只勾引你老婆,還勾引她去玩音樂了。嘖,三月玩起音樂來,還挺似模似樣的,很有節奏感呢……原來我都不知道我們三月竟然會打鼓,還挺似模似樣的,你若看到,絕對會喜歡。啊啦,精市,合宿後你也快回來吧,不然三月真的要被別的男人勾走了,到時你哭還來不及……」

  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幸村精市微笑著傾聽姐姐透露來的信息,在心裡默默過濾記下某隻兔子的信息。

  才五天不見,似乎很想念了呢。

  少年歎息,為何自己這般想念,而那人不只不知道,還再三躲藏?

  想想真是不公平,那人始終不開竅,要讓他等到何時呢?

  竟然跑去學音樂?幸村精市慢慢磨娑著秀氣的下巴,聽著電話那頭姐姐慢慢道來,心裡對勾引自家小兔子的速水暮人著實可惱。

  速水暮人麼?暫且記下了。

  想著,少年露美麗的臉上露出宛若百合花的笑靨,初夏燦爛溫煦的陽光戀慕的跳動在少年身上,使陽光下的少年純潔無辜得像個跌落凡塵的天使。

  正在偷窺中的幾隻小動物瞧見,不知怎的打了個冷顫,忙不迭的後退幾步,然後彼此面面相覷,有志一同的後退再後退,決定偷聽就到此為止——反正幸村少年只是和姐姐閒話家長,他們也沒興趣。

  「啊啦,精市,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個週末三月他們班要去伊豆溫泉旅行喲……」

  幸村精市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柔和,「嗯,我知道。」

  「切,真沒趣事,少年你就不能表現得驚喜一點,然後計劃著與三月來個命中注定的偶遇麼?讓她感動麼?」

  至於是感動或激動,且看當事人的表現了。

  「姐姐,你想多了,這本是計劃中的事情。」

  「……」

  **********

  三月自我厭棄的蹲在花叢間撥草,背景色完全向宇宙黑洞靠籠。當某只已經頹廢到將一株開得正盛的薰衣草當成雜草撥了後,園藝社的部長大人終於忍無可忍的將某隻兔子趕離了花房,並且不容情的留了這只下週一周的部活。

  部長大人心愛的薰衣草也敢撥,活膩味了麼?

  三月呆呆的站的園藝社門口,扁扁嘴,正要為自己叫屈時,伺機已久的小早川知夏不知從哪兒躥出來,順手將兔子拎了就走。

  「來來來,三月,跟姐姐走有糖吃喲……」笑得像個怪阿姨的小早川少女眉眼飛揚,渾身細胞都在說著此殊正在打壞主意。

  三月呆呆的被拎著走,仍是提不起精神。

  直到手裡被塞了根東西三月才恍然回神,茫然的看向四周。

  這是個陌生的空教室,週遭一溜的樂器表明此地是某個音樂教室。

  不遠處一名長相平凡的少年正在用布細心擦拭著一把吉他,見她望過來,朝她微微一笑。本是極平凡的少年,卻因這一笑變得風光霽月、氣質雍容,極為挑逗人心,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說不出的耀眼。

  不覺一陣刺目,三月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眼時,那少年已然停止了笑,三月心裡也莫名的鬆了口氣,第一次發現,原來笑容的殺傷力也會這麼厲害。

  「你好,千草桑,我是櫻谷修作,很高興認識你。」少年朝三月伸手,微微勾起唇角,「原來小早川說的鼓手是你,很榮興呢。」

  「誒?」

  三月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少年的手就這麼擱在半空中。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三月心裡有些急又有些害怕——還是對雄性生物友善不起來,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前陣子心裡受創太嚴重,讓她下意識的避開男性,連自家老公都沒搭理,何況只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櫻谷修作打量三月變幻不定的臉色,很體貼的一笑,若無其事的收回手。

  只是一笑,三月又覺得眼前一片金光閃爍,好耀眼啊。

  「啊啦,櫻谷,拜託你不要笑了,我們的眼睛會瞎掉的∼」

  一隻手從後面探過來,三月下意識的將之擰住,在聽清楚聲音的主人後,改擰為順從的窩靠過去,看起來就像是小早川知夏自己從身後抱住小女生一般,沒有人發現那一刻小女生一閃而逝的殺氣。

  「嗨∼嗨∼我不笑了。」櫻谷修作無奈的撫平唇角的弧線,看著被小早川知夏摟住的小女生,說道:「小早川,千草桑就是你說的很有潛力的鼓手?」

  「當然!」小早川知夏無比的驕傲說道:「三月很有才華,聽她的鼓樂是一種震撼。」

  看著面容驕傲的美麗少女與她懷裡純真卻敏感不安的女孩,櫻谷修作又想笑了,真像是被獵人抓住不放在兔子呢,很可愛,怨不得學校裡無論高年級或低年級,都對她極有好感,甚至展開追求。

  「那麼,我會試目以待!」櫻谷修作說。

  三月莫名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將手中的鼓捧轉在指尖,很帥氣熟練,讓她想起昨天晚上瘋狂的表演,那實在是一種發洩,只是依著感覺揮著根棍子敲打罷了,她哪裡懂什麼音樂啊?

  「來來來,三月,給我們表演一段吧……」

  小早川知夏不由說分,將小女生扯到鼓架前。

  「我不會啊……」三月懵了,不想再憶起昨晚的事情,都怪那個速水前輩,硬是找機會讓她上台,連幸村姐姐也沒辦法阻止那群正在興頭上的人的起哄定,最後只能被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上去敲了段。

  「誰說你不會,昨天不是做得挺好的麼?多有氣勢啊,你就依自己的感覺再表演一次給我們看吧。」

  耐不住一對音樂就化身女王的小早川要求,三月只能轉動著鼓捧,深呼吸了口氣,想像自己在家裡時配合音樂練拳的意境,開始迅速的打起來。

  手裡的兩支鼓捧交錯敲擊,一陣虛影交錯,讓人難以看清手起手落的動作。

  幾分鐘後,三月戀戀不捨的放下鼓捧,生怕自己再玩下去這架子鼓就要被她敲壞了,沒辦法,力氣太大了。不過,這感覺還真不壞,手裡揮著兩把短劍似的,很好玩呢,回家她也要去找兩把劍來訓練自己的劍術!

  鼓聲停止時,週遭一片安靜。

  「嗷∼千草桑,請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玩音樂,作我們的鼓手吧!」

  一個人影飛快的從教室門口衝進來,眼看就要撲到架子鼓前的小女生身上。三月眼一瞪,毫不客氣的一腳踹過去,自己也以一種令人眼花的速度躍起身,跳到門口,驚疑不定的看著被自己一腳拐到牆上當壁畫的男生。

  又是男人——某只的雙眼有向某個海帶頭變身時的紅眼發展。

  「天澤久史,你做什麼呀?」

  小早川知夏有些惱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嚇到某隻兔子了,然後對三月陪笑,自己卻以更彪悍的姿勢撲過去握著三月的雙手,雙眼發亮,「三月,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明燈天使,做我們的鼓手,答應我吧。」

  「……」

  三月嘴角抽搐的看著眼前雙眼發亮的三人,然後在一屋子人期待的目光中,堅決搖頭:「不要!」

  「為什麼?」

  「因為……」因為這裡有兩隻公的,她討厭男人。當然不能這麼說,很丟臉的,所以某隻兔子一副「我正在說謊」的表情說:「因為我嫁人了。」

  「誒?」

  ****************

  「嗷嗷嗷……不達到目的,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小早川知夏想組個樂團很久了,但有條件卻沒那實力,單就一個鼓手從開學找到現在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只能讓這間好不容易向學校申請來的音樂室空置著。而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雖然還是個生手,但節湊感極強,簡直像野獸一樣直覺的天才鼓手,又是自家好友,她怎麼可能放過?

  所以,小早川知夏與某隻兔子卯上了!

  三月最近心情很煩。

  當然,煩惱的事情也只有自家遠在某某地合宿的未婚夫,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接他電話了,不知道他回家後,會不會因為她奇怪的沒有解釋的行為生氣啊?會不會要履行所謂的夫妻義務呢?會不會痛不欲生呢?會不會……

  三月抱頭,覺得全身發冷。

  所以,這麼煩惱又黑暗可怕的日子裡,她怎麼可能有那個閒心去搞什麼音樂嘛?

  「啊啦,三月,明天你們班不是要去伊豆溫泉旅行麼?怎麼還不睡?」

  幸村紫葉好笑的看著大廳裡窩在沙發前縮成一團的某只,見她可憐兮兮的瞅著自己,眼眶紅紅、鼻子紅紅、嘴巴紅紅,儼然一隻人形兔子公仔,實在是可愛得不得了,不禁將之抱在懷裡惜惜。

  「吶,三月,無論有什麼事情,都有精市在上頭給你頂著呢,別想太多。精市是你老公,你要信任他。」

  就是因為「老公」才可怕啊,若不是老公,才不需要做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嘛!

  三月僵硬的任溫柔的幸村姐姐將自己送回臥室,反駁不能。

  ***********

  星期六早晨,風和日麗。

  新幹線列車行駛在軌道上。

  今天是立海大高等部一年D組集體期盼已久的去伊豆溫泉旅行的日子。

  車廂裡,少年少女們湊在一起盡情的談天說笑,只有某隻兔子鬱悶的抱著她的小背包窩在角落裡,盡量遠離那一群鬧騰的男女。

  ——米辦法,這只心靈受創太嚴重,還在自我調節中。

  「三月,你不和他們一起玩麼?」柏木佩環無奈的看著縮在自己身後的兔子,往常這樣的熱鬧她總是興致勃勃的,很容易便被女孩子們拉去一起瘋了,男生們更不會拒絕這麼可愛又爽朗的女生。

  最近的小女生已經奇怪到惹人注目了。可惜,她什麼都不肯說,只是每天神色懨懨的,讓人擔心不已。

  三月蹙著眉拒絕了,因為她不確信自己現在與男生靠得太近,會不會衝動之下將之一拳打飛。屆時若有人因她而受傷的話,不說七月會生氣,連她也會良心不安的。

  這只嘴巴竟然能硬得比龜殼,怎麼也撬不開,實在是讓人無奈啊。

  當然沒辦法視而不見,在一年D組的學生裡,三月的人緣是極好的,性格和長相都很討人歡心,很容易引發男人天生的保護欲和女人的母性——明知道這只似乎實力是BT極的,但乖巧的小女生還是惹人憐愛的。所以雖然這只情緒低落,但女孩子們也不會忘記她,將一堆吃的的擺在三月面前。

  「吶,千草桑,這是我們親手做的,有你愛吃的牛奶布丁、烤餅、牛奶檸檬冬甩、藍莓蛋糕、牛奶燒青花菜∼」

  於是,輕易被食物收買了的某只很感動的看著一年D組渾身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少女們,哽咽說道:「謝謝你們。」

  男人算什麼,她總不能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將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糟糕吧?而且女生們很可愛又溫柔,對她又好好,她才不要再去介意那種事情,弄得自己裡外不是人。

  所以,無視好了。

  被食物輕易治癒的某只握緊拳頭,暗暗為自己打氣。

  女生們看到精神抖擻的小兔子,笑得很歡快。

  柏木佩環撫額,不得不感慨某只的單純與幸村家少年的辛苦。

  ********

  「聽說今晚下榻的旅館前面是一片海呢,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多有意境。」

  「真的?」

  「嗯,聽說晚上還有煙火盛會哦。」

  「太好了,真捧……」

  女孩子們雙手捧頰,無比的慶幸他們班能在校運動會上贏得冠軍,得到這次免費的溫泉旅行。

  「嗷嗷嗷……聽說會有露天的澡堂喲∼」

  「男女混浴麼?會麼會麼會麼!!!!」

  「嗷∼我是第一次在露天澡堂洗澡,不知道哪個女孩肯和我一起進去?!」

  「這次溫泉旅行真是來對了,平野君,幹得好!」

  男生們喘著興奮的粗氣,朝體育委員平野純一郎祭出有愛的大姆指。於是得到女生們一陣尖叫與氣憤。

  ******

  伊豆是日本有名的一個旅遊城市。它位於東京的南部,屬於靜岡縣,是關東地區著名的風景旅遊勝地,以溫泉和海景出名。有日本最大的溫泉城市熱海、有著1200多年歷史的修善寺溫泉以及伊豆山、伊東、長岡等溫泉,除此之外還有美術館、主題樂園等眾多設施。

  「哇,海好藍……」

  不知誰興奮的感慨了一句,於是遭到了集體人的鄙視目光。

  海不藍難道是黑的啊?

  當下了車後,分了組,三月被興奮的女孩子們拉著到處跑了。

  大約因為今天是週六,旅行的人很多,三兩成群的遊客們時不時的聚在一起拍照。在一處街頭公園裡,三月被一群年輕的男女請求幫他們拍一張集體照。三月欣然允之。

  然而,在這只給人拍照完畢後,回頭一瞧,和自己一組的女生們不見了。

  像只像遺棄的小兔子站在街邊,三月手足無措,趕緊四處眺望,身體三百六十度轉圈圈,仍是沒有她們的蹤影。

  三月不得不承認自己與她們失散了。

  不過,幸運的是她不是像七月與切原赤也那種令人髮指的路癡,即便迷路也不用擔心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最後會跑到哪裡去。只是,那種被遺棄的感覺令她心裡有些難受。

  不,是很難受。

  說到底,她其實是個沒有多少安全感的女孩子。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只要夜晚睡覺,總要摟著東西將身體蜷成一團的睡姿來看,這只的不安感很重。

  不覺鼻頭髮紅,沒用的兔子站在人來人往的他鄉城市,心情低落沮喪,莫名的難受與委屈。

  沒有人來找她麼?

  會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那個男人冷眼看著她跌倒在山溝裡,腦袋磕在堅硬的石頭上,血流了一地,然後毫不留情的轉身。她好疼好疼,可是瀕臨死亡的那一刻都沒有人找到她,讓她清楚的面對死亡的痛苦。

  想哭的心情因回憶而崩潰。

  她摀住臉,不敢在沒有能讓她依賴撤嬌的人前哭泣。

  原來,她的愛哭只是因為一直有七月她們在罷了。

  原來,那晚她之所以哭得那麼傷心,是因為她覺得那個少年是可以依賴的罷了。

  「三月。」

  少年溫雅柔和如春風的聲音響起,難辯雌雄的中性聲音已經很熟悉了,聲音裡是一絲不確定與喜悅,還有看到她低頭不說話的焦急擔心。

  「三月,你怎麼了?」

  慢慢抬頭,當看到眼前的紫發紫眸的絕美少年時,委屈的心情竟然一下子控制不住,也不管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不管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女孩衝上前去緊緊的抱著少年勁瘦的腰肢,將臉埋在他胸膛上哭了起來。

  「嗚嗚嗚……阿市,我迷路了……她們都不見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幸村精市有些無奈的將難得主動的女孩納進懷裡,原本積了一個星期的怒火在她主動投入懷裡時如風中的燭光般「通」的一聲熄滅了,只剩下滿心的喜悅與心疼。大抵男孩子在面對心愛的女孩時,總會忍不住心軟,忍不住想寵她愛她,呵護她,將她嬌慣的越發的任性。

  此刻,他只想寵她愛她,將她嬌慣得沒法沒天,輕易便原諒了她一個星期來逃避的舉動。


兔子兇猛,請勿搭訕

  原諒並不代表不追究。

  幸村精市溫柔的擁著發出細細的抽咽聲的女孩走進附近的咖啡廳,路上遊人很多,也有許多年輕的情侶手牽著手走在伊豆的街道上,見到他們行舉親密,人們大多會心一笑,偶爾會因為少年過於出色的外貌而多看幾眼。

  尋了個比較安靜的角落坐下,在穿著可愛的女服務生熱情的介紹下,幸村精市特地點了些三月愛吃的東西,客氣的微笑將MUNE遞給明顯失落的女服務生後,幸村精市有些深思的看著像個小孩子般扯著他的衣擺不放手的少女。

  雖然知道她一直愛哭,但僅僅只為了迷路而哭也不致於吧?

  難道是與她這幾天的逃避事情有關?心情還沒恢復,所以情緒比較脆弱?

  微微歎了口氣,幸村精市輕柔地抬起某只哭紅了鼻子的兔子的臉,見她滿臉狼藉,眼睛哭得瞇瞇的,像個包子,明明醜得緊,卻一點也不覺嫌棄,心中只有憐惜心疼,拿過餐巾紙為她試去臉上的痕跡。感覺女孩的身體瞬間僵硬,烏黑的雙眸睜得大大的看著自己,飽含驚嚇,幸村精市瞇了瞇眼睛,仍是神色如常的低首親親她的額頭,便放開她。

  三月雙手捂著被親過的地方,像有鬼在追一樣,挺直了背脊挪了挪屁股,往一旁的位置挪去,心裡有些埋怨這什麼鬼情侶座,太擠了。

  由著她的小動作,幸村精市也不惱,仍是那麼和煦溫雅的看著明顯有了防備之心的少女——而且防備的對像似乎是自己呢。

  剛好,服務生也將他們點的東西送上來了。

  哭了一場,三月早就餓了,怯怯的看了少年一眼,見他沒有生氣的跡象,心裡暗暗鬆了口氣,埋頭吃起來,邊吃邊苦惱著自己以後該怎麼和他相處。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剛才發現,原來這個每天晚上被她像八爪章魚般巴著睡、會很溫柔的看她的少年,竟然在日漸的相處中漸漸的成為了自己在意的人,覺得他是可以依賴的對像,對他的依賴,雖然比不上對七月那麼嚴重,但已讓她習慣了他的存在了,不知不覺,總是習慣有事就找他了。

  可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讓她原本對他應該是再也沒有那種防備心了。七月總說,在其位謀其政,她深以為然。既然已嫁了人,當然要做好妻子的責任。可是,她還是很怕啊,雖然先前在車上思考過不要再介意那種事情,可是……

  為什麼夫妻一定要做那種事情呢?不做可不可以啊?

  想得太過入神,某隻兔子對著一疊檸檬奶油蛋糕,咬著叉子發起呆來。

  「三月,怎麼了,你不餓麼?」幸村精市挑起眉,不知她皺著張臉怎麼回事?難道是在煩惱這幾天導致她情緒失常的事情?(少年,只能說乃還是很聰明的∼)平時這只可是很能吃的,顛覆了日本女孩子小鳥一樣的腸胃。做為丈夫,幸村精市倒是不介意自家小妻子的大食量,反正他養得起嘛,女孩子還是健健康康的才惹人喜歡∼

  三月回神,抬首便對上少年清潤如玉的紫眸,眼裡濃濃的寵溺讓她有些高興又有些心虛,趕緊低下腦袋,不敢再看他,心裡覺得很對不起他。明明阿市對她那麼好,為什麼她卻要逃避呢?

  突然覺得自己平時愛吃的蛋糕也不那麼美味了。

  幸村精市並不餓,端著咖啡杯淺淺品著。待某只終於放下喝乾淨的牛奶杯後,幸村精市見她頰邊沾了些蛋糕屑,拿過餐巾紙溫柔的為她擦去,倒將平時大大咧咧還像個孩子一樣的某只鬧了個大臉紅,囁嚅著唇,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平時就算摟著少年躺在一起睡覺也沒有這種感覺啊,為什麼現在自己會覺得臉紅心跳,不敢看他的眼睛呢?明明只是幾天不見,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甚至因為他不在而慶幸過,怎地突然見到了,竟然覺得自己好想他,明明還是一樣的讓她恐懼的妖怪長相,現在竟然不只不覺得嚇人,反而會因他的不經意的一笑與一個回眸而心跳不止……

  嗚嗚嗚……怎麼會這樣嘛?她墜落了麼?竟然覺得自己似乎、好像、可能、也許……喜歡上這個初見面就將她嚇個半死的妖怪?

  少女眉眼嫣然,滿含羞澀,就算傻子也看得出來某只正值花樣的兔子春心萌動了。幸村精市不是傻子,看到女孩羞澀不安,只覺得心裡一陣愉悅,彷彿有種得願所償的成功感。真是滄桑的心裡歷程哇……

  「三月,吃飽了麼?」

  少年的聲音和煦溫雅,柔若春風佛面,特別的和藹可親。

  三月呆呆的抬頭看他,然後紅著臉點頭。

  「那好!」幸村少年點頭,微抬秀氣的下頜,唇角挑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吶,三月可以告訴我,這幾天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也不同我說話麼?難道你在躲我麼?如果是這樣,可否告訴我一聲,為什麼?」

  既便是喜歡,幸村精市也有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受人愚弄,那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不容拒絕的驕傲。無緣無故讓他空等那麼久,心情多少都受些影響,他怎麼可能不追究?

  原諒,不代表不追究。

  他的驕傲不允許在明知她的感情開始開竅後,還讓她繼續懵懂逃避下去。那不是他的風格。

  三月面色突變,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因少年的刻意提醒,而憶起了那時在千草宅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時的害怕,看向少年的眼神也蒙上了一股無法掩飾的害怕。

  於是,幸村精市鬱悶了。

  沒想到他努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讓她那詭異至極的審美觀適應自己的長相與存在,卻又開始因莫名其妙的原因讓這只害怕起自己——並且害怕的對像明顯不是自己的長相了。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

  *********

  最終,幸村少年還是沒弄懂自家小妻子到底在害怕什麼。

  誠如幸村姐姐的無奈沒轍,某只單純好騙的兔子的性子也是倔得緊,嘴巴閉得嚴嚴的,就是什麼都不肯說,若是你執意要問,她會睜著一雙烏黑晶亮的眼睛瞅著你,像只無辜又可憐的小動物,瞅得你再也狠心問不下去。

  伊豆美麗的風景裡,人來人往的道路上,某隻兔子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伸出兔爪,目標是少年垂在身側的手,試探性的碰了碰少年溫暖的大手,見他沒什麼反應,自己也不覺得噁心了,馬上咧開嘴,跳前一步拉著他的手。

  幸村精市側首看她,反手握住少女纖細小巧的手,眉眼含笑,如沐春風。女孩馬上也回以他甜甜的可愛笑容,拉著他的大手,心裡的感覺甜甜軟軟的,讓她笑瞇了眼。

  「阿市,你們不是正在合宿麼,怎麼也會在這裡?」

  「難道三月你不知道我們合宿的地方離伊豆很近麼?」見少女老實的搖頭,幸村精市只能歎氣自家小妻子是不是不夠關心她的丈夫呢?「今天是週六,休息一天,我們可以出來玩玩放鬆一下。三月,你不關心我呢。」

  所以,這一天,也算是幸村少年早已計算好了的。

  「哦,對不起,我下回不會了。」某人很真誠的認錯,於是得到女神獎賞的香吻一枚。

  於是,伊豆風情無限的海邊,一隻頭頂冒煙的紅燒兔子新鮮出爐了。

  淡淡的笑著,幸村少年牽著少女的手,那細心的呵護與柔情,儼然已是一位已婚男士,即便兩人有名無實,也不能阻止他進入角色。所以,幸村少年陪著妻子走在海灘上,很自然的將某只冒煙的兔子擁在懷裡,不客氣的拒絕所有來搭訕的男男女女,並且聲稱他們已經結婚了,恕不奉陪。

  「怎麼可能?這位小妹妹還那麼小,你也下得了手?你太飢不擇食了吧?看你這樣子不像啊,有這種長相,怎麼可能喜歡女人呢?」一名穿著緊身泳褲在海灘上曬身材吊把妹妹、超級MAN的男人嫉妒又垂涎的看著幸村少年——嫉妒他懷裡甜美可愛透著一股純真氣息的女孩,這簡直是男人夢想中的後宮完美情人代表啊,美麗、單純、甜美、可愛、乖巧;也垂涎於他美麗得不亞於女人的長相。

  嘖嘖,男人長成這樣還讓不讓女人活啊?怨不得那麼多男人都跑去搞基,就是因為世界有了這種人的存在,才發展了耽美文化,害得男人也跟著想入非非。

  聞言,做丈夫的還來不及發怒,少年懷裡被質疑「小妹妹」、「怎麼下得了手」的某只怒了:她雖然矮了點,但至少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女人該有的她一樣不少!怒極之下,一腳踹向男人裹在緊身泳褲裡的……咳咳,那啥的男性驕傲,再次向世人展示了某只金剛兔子的厲害,一下子將男人踢飛到遠處的海浪中,濺起好大的浪花,惹得週遭正在玩水的女孩子們驚叫連連,見那人倒在海裡浮屍半天沒爬起來,趕忙呼喝著大伙來救人。

  這是血淋淋的教訓:兔子兇猛,請勿搭訕!

  幸村精市遠目,瞄見女孩厭惡又噁心的跺著腳,彷彿在跺掉什麼髒東西似的,很想告訴她,男人的那個地方是不能隨便踢的,但見到女孩眼睛像慢慢的充血一樣變紅,有些像切原赤也變身惡魔時的樣子,含煞沖天,堪比怨靈,讓他心裡暗驚。

  「三月?」幸村精市抓住女孩的手臂,力氣不覺加大。

  雖然對某只BT兔子來說,這種可以令尋常女孩子覺得手臂會斷掉的力道在她看來沒什麼,但因為少年難得嚴肅的神情,心裡就是莫名覺得委屈,於是很孩子氣的背過身不理人。

  她都不介意他以後會對她做很可怕的事情了,為什麼他不贊同自己的行為?(孩子,就算你討厭男人,這種行為也是惡意傷人,有良知的人當然會不贊同了∼)

  幸村精市失笑,連那邊熱鬧哄哄的救人行動也被他忽視了,眼裡心裡此時只有這名少女。伸手將女孩納進懷裡,大手勾起她的下巴,在眾人驚呼的聲與響亮的口哨聲中,幸村精市低首深深吻上她的紅唇。

  此刻,藍天白雲,美麗的伊豆海灘,眾多遊人的見證下,擁吻中的少年少女,美麗得像一副畫,一陣閃光燈過後,卡嚓的聲響,竟然有人舉起相機為擁吻後額頭相抵、目光纏綿的少年少女拍下這美麗的一幕。

  *********

  「啊——」

  突然一聲驚叫,海灘上正在玩沙灘排球的少年們齊齊轉首看向被球K中腦袋的紅髮少年。

  顧不得疼痛,菊丸英二雙目圓瞪,也不管現在是正在比賽中,直接跑到場外朝人群處張望。於是,因某只大貓的失常,這一場立海大對青學的沙灘排球,立海大遙遙領先,最後贏得這場賽事。

  立海大的小動物們的歡呼聲中,手塚國光面無表情的看著某只失常的大貓,「菊丸英二比賽不認真,沿著沙灘跑二十圈。」

  「哇塞,沿沙灘跑二十圈?伊豆的沙灘有多長啊?沒想到青學的部長竟然比真田副部長還嚴厲哦。」某只小海帶很慶幸的拍拍胸脯。

  柳蓮二露出清雅出塵的笑容看著某位青梅竹馬,「MA∼貞治,你們隊輸了,那些東西你們就自己笑納吧!」說著,手指比著休息區上一排顏色詭異的飲料——熟知青學特產的都知道那是神馬東西了。

  青學的人沿著他的手勢看去,頓時一臉慘淡之色。

  那可是經過某位數據狂人千錘百煉後新研製出來的乾汁,不知道加了神馬東西,喝了會死人的啊啊啊!!

  只有導致他們輸了的某只大貓失魂落魄,在人群中再也尋不到什麼了後,目光如炬的看著立海大的幾隻,一字一句很認真的說道:「啊啦,我絕對不同意三月和幸村君交往,絕對不行!」

  連習慣性的尾音都不帶了,可見這只的認真勁兒。

  眾人疑惑的看他,只有瞭解情況的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相覷一眼。今天幸村精市沒有和大夥一起活動,不用想也知道某位新婚男士跑去見他那來伊豆旅行的新婚小妻子去了。不過為了讓他們享受無憂的學生生活,幸村家的人決定在高中畢業之前並不公開他們的關係麼?青學的菊丸英二怎麼知道了?

  「喲,菊丸君,你在說笑吧?」玩世不恭的仁王筒子微抬下巴,神色驕傲:「噗哩,你怎麼可以說我們部長和三月學妹交往?而且你憑什麼不允許?」

  王者立海大的驕傲可不是外人一個不「允許」就阻止得了的,更何況是對他們偉大的部長的質疑。而且仁王筒子可是對某隻兔子的那詭異的審美無比的好奇哩,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美麗過人的部長與某只見了美人就嚇跑的兔子在一起的可能性。即便幸村精市偶爾與三月走得近了些,眾人也只是以為幸村少年那有些愛玩的性子刻意經營娛樂自己的結果,是以立海大的人從來沒有想過將那兩人配在一起的可能,這下突然聽到某只大貓說,下意識的覺得他是在說笑罷了。

  菊丸英二皺起臉,老大不高興的說,「什麼啊,仁王君,三月可是七月的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我當然有權利不允許了喵!Nay,而且三月那麼單純可愛,不諳世事,很容易受到壞男人的欺騙的,我怎麼可能讓她那麼早就交男朋友?即便是立海大的部長也不行。」

  「我們部長才不是壞男人!」立海大的小動物們怒聲反駁,怨怪這隻大貓侮辱了他們偉大的幸村部長。

  而且人家不是交男朋友,而是已經結婚了!

  ——熟知真相的某兩們相關人士暗忖。

  不二周助很貼心的補充,「我們英二很快就會娶七月了,屆時英二成了三月的姐夫,自然管得著了呢。」

  姐夫?!

  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臉色更怪了。因為他們想起,幸村是三月的丈夫,那麼不也是菊丸英二的妹夫了?難道幸村精市以後真的要叫青學的那隻大貓一聲姐夫麼?ORZ,聽起來怎麼那麼囧……

  「不二,你胡說什麼?我才沒有娶……娶……」怎麼也說不下去了,紅色大貓現在全身發紅冒煙了,連剛才的發駁也忘記了回,使得原本還在等待答案的立海大幾隻小動物不奈煩了。

  「喂,你剛才為什麼說我們部長與那個傢伙交往?怎麼可能?我們部長很正常,才不會看上那種怪女生哩。」丸井文太吐出口裡的口香糖,語氣有些沖的回答。這只依舊不待見三月,誰叫那隻金剛兔子入學考試第一天就挫傷了人家少年的自尊心呢,所以不能接受自家部長與某隻兔子會在一起的可能性。

  柳連二和真田弦一郎看了眼信誓旦旦的紅髮小豬一眼。

  嘖,可是某位少年偏偏就是看上某個怪女生了喲∼難道這真的是不正常麼?

  ——熟知真相的兩位相關人士繼續暗忖。

  「丸井前輩,三月是我的好朋友,才不怪!」小海帶不滿的反駁。

  「當然怪了,哪有女孩子能扛著個大男人跑得飛快還臉不紅氣不喘的?你做得到麼?」

  無意中的爆料,讓現場兩名數據狂人目光閃爍。

  遠目,就不知道那個被扛走的大男人是誰哇∼

  「……做不到。」海帶少年羞愧低頭。

  「那不就結了?」紅髮小豬一臉鄙視。

  喂,我說你們兩隻,到底吵這些有什麼意義?你們誰能比得上那個BT兔子,就像地球人與火星人的比較,這是能比的麼?

  眾人差點以頭搶地。

  遠目,大家也要理解小動物的思維喲∼

  「剛剛我看到有一男一女在接吻,很多人在吹口哨呢,就在那邊,他們很像三月和立海大的部長喵。」菊丸大貓鼓著包子臉,怒氣洶洶的補充道:「我的視力很好的,我看見了。」所以才會這麼生氣,覺得他家可愛的妹妹被別的臭男人玷污了。

  「……」

  絕對是驚聳的話,一下子便震住了現場。


  動情與挑情

  暮色四合。

  伊豆的夜晚很美,海上生明月,柔軟的海灘,穿著浴衣的男孩女孩,有一種優雅奢糜的風情,讓人不由眼睛一亮。

  幸村精市執著一把蝙蝠扇,優雅沉斂的微笑著應對服裝店裡女孩子們的熱情,絕美的外表、舉手投足的優雅,因莊重的和服顯得穩重高貴,從容不迫,彷彿從文風優美的漫畫走來的貴公子,惹得一屋子的女孩子們眼睛一亮。

  一顆小腦袋從更衣室裡探出,看到被圍在一堆女孩子中的少年,鼓起了包子臉。

  「阿市。」

  幸村精市轉首,看到只露出個小腦袋的某隻兔子,笑容在唇邊泛開,絕美的容顏添上了一分暖色二分生氣三分華貴如斯,讓人看得倒吸了口氣。客套的與週遭的女孩子們說了聲「抱歉」,幸村精市朝更衣室走去。

  「三月,怎麼了?」

  三月慢吞吞的看了眼服裝店裡正用刀子一樣的眼神狠狠刮著自己的女孩子們,心裡有些不舒服,見少年笑著朝自己伸出手,方扭扭捏捏的從更衣室裡走出來,不時的扯著身上的衣服,小聲嘟嚷:「阿市,這樣穿很不舒服啦,我還是比較喜歡寬鬆一些的衣服……」

  聞言,幸村精市只是笑笑,伸手為女孩整理好外翻的衣襟,柔聲道:「今晚伊豆有煙火大會,大伙都這樣穿,難道你不想和大家一樣麼?」

  「哦,那好吧!淡心姐說做人要合群,我很合群的!」

  點頭,將手扶在少年臂彎裡,付了賬了,兩人在一堆各異的視線中,旁若無人的走出服裝店。

  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左手甜甜圈和一把牛奶糖,右手巧克力冰淇淋,三月吃得滿嘴甜膩,不時瞄瞄幸村少年懷裡兜著的一堆甜品,計劃著吃完手裡的東西再吃什麼——反正只要是甜的,這隻兔子都不打算放過。

  一隻嗜甜如命的兔子。

  「阿市、阿市,我們去那邊看看……」

  「阿市、阿市,我要吃那個,圓錐狀的甜筒,它上面有牛奶做的霸王花,一定很好吃……」

  「阿市、阿市,糖板粟,很好吃的,我們去買吧……」

  「……」

  一路上,某只精力充沛的兔子扯著幸村少年往人群裡穿梭,然後無比歡快的用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眼神瞅著幸村少年。在那樣的眼神下,男人很容易便想滿足其的願望,不想她露出那種委屈可憐的眼神。

  幸村精市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大手牢牢的握住女孩的小手,突然有種就此一輩子握住不放手的決定。

  「啊咧,三月,小心一點。」

  三月停步,歪首看他:「我不怕的,你怕麼?」

  莫名其妙的話令幸村精市微微一愣,然後笑著搖首:「我也不怕。」只要握著她的手不放開,他並不怕什麼。

  三月咧開嘴笑,跳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腰,仰起臉兒看他,笑靨燦爛如天邊的煙花般璀璨:「阿市,我今天很快樂,很高興,因為你很好很好,我很喜歡!!」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可愛的女孩甜甜軟軟的笑著,就這般樓住男孩的腰肢,雙眸專注的看著他,說出一種類似告白的話。即便人再多,他也會找到她,會擔心她在人群中走散。以前她很怕在人群中走散,要自己一個人尋找回家的路,一個人走在無人的路上。可是現在她不怕了,因為他會陪著她。

  他說他不怕,即便迷路了,他也會找到她。

  喜悅的笑容在少年臉上漾開,沖淡了幾分溫文爾雅,柔軟了少年客套疏離的神色。情難自禁的低首用臉頰碰碰女孩紅撲撲的臉蛋,在越來越多人群聚集的目光下,幸村精市牽著女孩的手離開。

  海灘上,穿著浴衣的少年少女們正在放煙花,燦爛的煙花將海與月裝點得極為漂亮,夜色中的海面波光粼粼。

  走累了,兩人坐在路邊的石椅上休息。

  三月趴在少年肩頭上,翻著放在幸村精市手裡的零食袋,然後淚眼汪汪的抬頭看他,「阿市,那種很好吃的牛奶軟糖沒有了……」

  「咦,是麼?剛才我買了好幾包,應該還有的,我看看。」知道她愛吃牛奶糖,幸村精市很有先見之明的多買了幾包。正要湊過頭去看,突然感覺到腿上有什麼東西蹭著,低頭一看,愣了。

  三月見他面色古怪的看著腳下,也跟著看去,然後瞪圓了眼睛。

  只見少年腳邊一隻通體潔白的小狗兒,只有男人巴掌大一點兒,間雜著一些土黃色的毛,此時正很可愛的蹲在少年腳下,用身體磨蹭著幸村精市的衣擺,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瞅著少年,不時發出細弱的嗚咽聲。

  「哎,你長得好像我家四月哦∼」三月打了個響指,腳尖一點,一把將小狗挑起接在手裡翻看。太過粗魯的動作惹得小狗轉著蚊香眼,慘烈的掙扎著,朝溫柔的幸村少年撲去。三月有些不滿的補充道,「哎,連這動作也很像四月哎,總是喜歡黏著阿市不放。」

  幸村精市接住小狗,摸摸小狗的腦袋,對某只白目的某隻兔子說道:「它是四月呢。」

  三月張大嘴巴,「騙人,四月怎麼可能在這裡?我可沒帶它來哦∼」

  幸村精市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熱鬧的海灘,不時傳來一陣音樂聲:「也許……是姐姐帶它來的。」

  「哎,紫葉姐姐也來伊豆玩麼?在哪在哪?」三月跳起,朝人群張望。

  見她一臉開心,幸村精市耐下心裡不祥的預感,一手抱著小狗,任女孩拉著自己朝前面人聲頂沸處走去。

  **********

  腳步急煞車,太過震驚的某隻兔子指著人群裡的那幾個熟人說不出話來。

  幸村精市挑眉,看看那邊的幾人又瞅瞅一旁的兔子。

  不同於乖巧安份的高中生,那一群一看就知道是大學生的年輕男女穿著放肆,唱唱跳跳,好不快活。

  「嗷嗷嗷……是三月……」陽光少年驚喜的就差沒仰天長嘯了。

  三月鐵青著臉,憋屈的看著浪漫的海灘上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又唱又跳的一群年輕男女。

  這叫陰魂不散麼?還是冤家路窄?

  幸村家姐姐掩著唇,很無辜抱歉的看著自家弟弟與弟妹,表示自己很無辜。

  「噢∼美麗的伊豆是我們浪漫的天堂,讓我們在浩瀚宇宙相遇,在美麗的異地他鄉邂逅,我虔誠的感謝上天讓我們能聚在這裡,相遇相知!」

  越挫越勇的速水少年無視某隻兔子身邊的少年,又故態萌發的扛著一把吉他,在美麗的伊豆海灘、熱烈的篝火旁,深情的看著某隻兔子唱起來:

  星期一我等待,星期二也等待

  看你會不會來

  星期三不來,早晚都不在

  星期四無奈,星期五星期六還是星期天

  沒有哪天不想念,沒有哪天你會回來

  回到我們的舊時光

  我們相遇那天,我們親近的那天,我們牽手那天

  我愛你的那天,我對你說的那天,你聽我說的那天

  還久不久我不知道

  要幾個月還是幾年,幾千萬個回憶還在

  從來不曾不想念你

  ……

  「姐姐,我能問一下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麼?」幸村精市好有禮貌的問,只有那抽搐的嘴角顯示少年並不如表面的鎮定。

  也是,有人竟然當著他的面對自家老婆深情唱情歌,怎麼可能還淡定得起來?

  幸村姐姐肅然道:「熱情的夏天到了,美麗的伊豆海灘自然少不了年輕人的身影。」掩著唇,幸村紫葉柔宛一笑,「所以,阿市你要看好你老婆喲,不然真的會被人搶走的。」

  「啊啦,三月別氣,秋奈姐姐請你吃甜甜的果酒哦……」日暮秋奈雙眼冒光的趁機將可愛的兔子拐過去,討好的捧過一杯顏色漂亮的果酒放到煞氣沖天的少女手裡。

  「酒」之一字,讓正在交談中的幸村姐弟寒毛直豎,猛然轉過頭,卻見某只被情歌搞得憤怒至極的兔子很豪邁的將手裡的果酒抑頭喝盡,不剩一滴。

  「三月,那是酒啊!!!」

  伴著尖聲失叫的聲音,是少女明顯迷糊的神情,一雙大眼睛眼睛濕漉漉的,然後慢慢閉眼,垂下的腦袋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手裡的水晶杯自指縫間落在柔軟的沙子上,骨碌碌的轉了幾圈,就像喝醉了的人一樣柔軟無力。

  「太誇張了吧……只是果酒罷了,酒精度很低的……」日暮秋奈無辜的喃喃,以為某隻兔子喝醉了。

  週遭的人不知發生什麼事,個個莫名其妙的望過來,然後心有慼慼焉的點頭同意日暮秋奈的話。

  確實很誇張,果酒的酒精濃度那麼低,怎麼可能會喝醉人嘛?

  幸村紫葉尷尬的笑著,不知說什麼好。果酒卻實不會喝碎人,但卻比喝醉更令人頭疼。幸村紫葉覺得太陽穴一陽發疼了,不禁側首望向身旁抱著小狗的弟弟。

  幸村精市掩面,然後很果斷的迎向安靜站在那兒的少女,心裡已然有了準備。

  「MA,三月,你還好麼?」幸村精市故作輕鬆的問。

  「……」

  安靜的少女沒吭聲,反而是某位沒有眼色力的速水少年跑過來大獻慇勤:「啊啦,三月怎麼了?不能喝酒麼?哈哈,只是果酒罷了∼」說著,爽朗又激動的伸手過去想摸摸可愛又乖巧的少女的腦袋——他可是改覬覦很久了。

  幸村精市微笑著攔下速水暮人的動作,展臂單手將安靜的少女摟進懷裡,疏離客氣的說道:「啊喏,我想三月沒事的,有勞速水前輩了。」

  速水暮人瞇起眼打量少年絕美的臉,再瞅瞅安靜的少女,深深吸了口氣,直覺不爽。真是不爽啊,那麼理所當然的將他看上的女孩納入自己的世界中,只因為他遲了一步麼?

  一剛一柔,兩名同樣出色軒亭的少年安靜的對峙著。

  氣氛有些怪,原本狂歡的人們莫名其妙的靜了下來,看著那三人。

  半晌,一隻柔軟白晰的小手在眾人錯不及防中伸出,一把捏住對面速水暮人的下巴,一雙烏黑晶亮睜開,卻不復單純無垢的純澈,帶著一種輕佻的神情審視著速水暮人的臉,唇角挑起了性感的笑容。

  「啊啦,你長得雖然不賴,但還是沒有他好看。」

  下巴掉了一地,幸村紫葉捂臉,不敢看某只大變身的兔子調戲男人,更不敢看自家弟弟青了一半的臉。

  下頜有些吃痛,速水暮人愕然的看著女孩用一種詭異至極的眼神上上下下省視自己,看得他心裡發毛的同時,也奇怪著突然變得很大膽又異常有女人味的女孩,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了,攫在下巴的力道竟然讓他掙不開。

  嫵媚的笑容,挑逗人的眼波,輕佻的舉止,這哪還是剛才那個因為他唱的歌而怒火滔天的女孩?

  明明還是一樣的臉,卻完全不一樣的人了。從純真甜美到嫵媚誘惑,需要多長時間?

  「你……」

  「真遺憾呢,我還是比較喜歡陰柔漂亮的男人哦……」女孩嘟著嘴說,白晰柔軟的手在速水少年臉上摸了一把,滿臉遺憾的表情:「難得有機會出來,沒想到卻碰不到個可心的人。」然後抬臉,欣賞的看著摟著自己的少年,雙手摟上少年的脖子,「嗨……美人,我們又見面了,上次的事竟然沒做到最後真是遺憾呢……」

  大庭廣眾之下,少女懶散的笑了,拉下頭上的珠花揚手瀟灑的將之拋入海裡,一頭長及腰的黑髮散落於臀部,裹住小巧精緻的臉蛋,嘟起紅唇,無比撩人的踮高腳親吻少年抿緊的嘴唇。

  「……」

  「你、你、你……」速人暮人指著大膽主動的某人,難得的口吃了。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們吹起了響亮的口哨。

  「有些甜……」舔舔嘴角,少女咂咂嘴,笑嘻嘻的問:「今晚你們吃糖了麼?」

  一隻手迅速的將女孩的手拽住,幸村精市紅著臉,面色肅然的朝在場的人說了聲「抱歉」,扯著朝眾人揮手的女孩迅速離開了現場。

  **************

  人影漸稀,幸村精市方一把甩開少女的手,回過身緊緊的盯著眼前不一樣的少女。

  雖然一直知道她的存在,但再次面對,發現自己仍是無法將她正常對待。

  少女懶洋洋的伸出手將少年懷裡的小狗抱過來,點點小狗的鼻子說:「聽著,你這小畜生!不准再叫四月了,你今後就叫三月,知道麼?!」

  囧……

  幸村精市突然覺得很頭疼。

  逗弄了下小狗,很快又失去了興趣,少女抬頭看向幸村精市,聲音懶懶散散的,透著一股子誘惑的味道:「啊啦,看到我很難受麼,做什麼這表情?我不如那傢伙麼?」

  幸村精市輕笑,認真的說:

  「三月是獨一無二的。」

  少女的面色幾經變幻,不知道幸村精市這句話觸到了她哪根神經,突然退去了那一抹艷色,恨恨的將小狗丟在地上,又怨又怒的看他:「我哪裡比不上那個白癡了?至少我比她有情趣識大體,懂得多了,能滿足你們男人的慾望!難道看到這樣的我,你不想要麼?」

  說著,一把拽下浴衣的領子,露出若隱若現的酥胸和誘人的乳/溝,風情萬種的撩起一頭長髮。

  幸村精市面色微變,探臂扯住她的臂膊,力道收緊,溫雅的聲音變得冷凜:「三月不是白癡!我不准你這樣糟踏她的身體!」與語氣不符的卻是溫柔至極的動作,溫溫柔柔的將少女的衣服拉好,掩住那快要迸跳出來的春光。

  「這也是我的身體!從我有意識起我就在這裡了!」

  深色的紫眸沒有一絲妥協,反而滿滿是冷然與警告。

  半晌,少女敗退下來,甩開他的抓攫,諷笑道:「你不覺得很可笑麼?對著這張臉,你怎麼能說出這種絕情的話來?只有我的存在才是糟蹋麼?」

  幸村精市別開臉,爾後又回過臉來,表情恢復了先前的淡然微笑,柔聲說道:「啊,我很抱歉。」

  「因為我用這個身體去碰了那個男人,所以你生氣了麼?」悶悶的聲音沮喪的問,爾後又變得軟軟的柔媚,彷彿溶入那無邊的夜色中:「我哪裡不好了?好不容易出來,想玩個盡興,卻……其實,我是她,她也是我,我能感覺到她所有的心情與感情,她卻永遠不知道我的存在,這樣真不公平,是不?我能感覺到她有多喜歡你,喜歡到連能為了你而向自己的審美觀妥協,為自己害怕的事情委屈自己,然後卻像個笨蛋一樣因為看了X片而害怕起以後會要和你上床的事,害怕□。呵∼如果她想不通,你就等著做太監吧!」

  看著徒然僵硬的少年,少女掩著嘴,發出咯咯的笑聲,眉眼間是極至的風流。

  原來,這就是她害怕的原因?

  幸村精市著實是哭笑不得。

  月已至中天,沙灘上的人影漸少,幸村精市彎腰將腳邊委屈的小狗抱起,說道:「吶,很晚了,你們班不是還要集合麼?我送你回旅館吧!」

  旋身一轉,穿著繡著櫻桃的浴衣的少女如一隻花蝴蝶般輕盈而至,軟軟的將身體委在他懷裡,聲音酥軟入骨,嬌嗔道:「才不要……今晚人家想和你一起睡∼」

  身體徒然一緊,幸村精市抓住伸入浴衣裡面搗亂的小手,眸色深沉:「乖,不要玩了。」

  「我哪裡玩了?我們不是夫妻麼?睡在一起有什麼不對?」

  反手拽住少年的手,少女抑首將紅唇貼在少優美的脖子上凸出的喉結,細細的輕吻啃噬著,感覺到少年緊繃的身體與突然變得粗重的呼吸,不禁得意的笑了,一手搭在少年肩上,另一隻手順著浴衣往下移,雙唇貼著少年精緻的下頜曖昧無比的上移,一路留下一連串濕膩黏滑的吻,最後親吻住少年抿緊的紅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08

BH的女人很可怕

  「你……」

  微微側開臉,柔軟的吻落在頰邊,刮搔出陣陣酥麻癢意,似乎連心也麻癢起來。

  一雙柔膩如玉的手將他的臉頰板正,仰首看著他的女孩有著他熟悉的臉孔。星月璀璨,路邊的燈火幻化出曖昧的氣息,潛伏在草叢中的蟲子不甘寂寞的鳴唱著。夜色中,少女的雙眸晶亮得灼人。

  「為什麼要躲開?難道我不可以麼?」

  柔軟的聲音暗啞的問,飽含著濃濃的誘情與傷心。

  垂眸看著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的女孩,少女歪首咬著紅灩灩的唇瓣,說不出的性感撩人,那一刻綻放的風華,足以挑起男人的慾望。只是,這麼熟悉的臉兒,卻不是那人。

  心裡微微歎息,少年抬手,秀頎修長的手覆在捧著自己臉蛋的手上,巧勁一施,女孩柔軟的身體整個倒入他懷裡。

  乖乖的偎在少年懷裡,四月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然而,不過一分鐘時間,少年很快又將她推開。

  後退幾步,錯愕的看著少年在月色中分外溫雅絕美的臉,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少女錯愣的表情極大的取悅了幸村精市,笑容在美麗的臉上綻開。

  「吶,我試過了呢,原來不是三月,真的不可以!所以,你真的不用這麼做,我不喜歡呢。」

  即便知道那不是三月本人的意思,但這樣刻意的挑逗幸村精市還是不爽!

  慢慢收起滿身的性感誘惑,四月瞇起眼睛:「真是無情啊……」撫著唇,她慢慢的背過身眺望遠處的海,夜色中看不清表情,聲音淡淡的:「吶,你這麼直白絕情,就不怕我生氣,一怒之下毀了她麼?」

  「你會麼?」

  「……應該會吧!」將被夜風吹拂到頰邊的髮撩回耳後,四月回頭看他,「怎麼辦呢?我也會難過的啊……她永遠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她的心情她的感情,還有對你的愛情……我喜歡上你了,你說怎麼辦?」

  少女歪著腦袋,笑嘻嘻的說,模樣可愛極了。

  就像那個可愛的、純淨無瑕的女孩。

  他的女孩。

  心跳漏了一拍,幸村精市暗暗斂神,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可愛的眼神變得惱怒,惡狠狠的看著他,站在背風處,不言不語,漆黑柔軟的長髮在風中飄曳,寬大的和服袖子被海風掀起一個優美的波浪,在風中獵獵作響。再次的試探被他雲淡風情的堵住,讓她心頭像燒了一把火,哽得她很想做些什麼絕望的事情讓這男人露出別的表情。

  「那又關我什麼事!」

  惱恨的轉過身,四月走到路邊的行道樹旁,滿臉倔強與囂張的挑釁,然後一掌捶過去,倒霉的行道樹「劈啪」一聲斷裂訇然倒地。

  「……」幸村精市為那株無辜的樹默哀。

  隨手將礙事的浴衣寬大的袖子自肩膀處撕扯,將之改成了無袖浴衣,溶入夜色中的女孩放肆邪氣,笑談間一種濃郁的暗黑風彩瀰散,不用做什麼誘惑的舉止,已是異常撩人。

  指尖撫過唇瓣,女孩囂張的笑著,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晃了晃對美麗的少年說:「你想要讓我對你用強的麼?如果是你,我不吃虧哦∼」

  即便強大於幸村精市,在這樣反覆無常的傢伙面前也有些詞窮。

  為什麼他們明明是夫妻,卻有這種詭異的對話呢?

  「……女孩子應該矜持一些。」文雅的少年柔聲說。

  「哈,別和老娘講矜持,那是你們男人的自以為是的後宮夢罷了!」

  耐心告罄,四月直接走過來雙手自動自發的攀上他的手臂,「吶,我好不容易才能出來,你不能這麼不講理,剝奪我的樂趣。當然,我們可以各退一步。可是,如果你敢撇下我離開,我絕對會做出讓你後悔的事情來!例如在如此美麗的夜色,一枝紅杏爬圍牆如何?不要小看伊豆的夜晚喲,我也長得不差,絕對會很給力呢……」

  到底是誰不講理啊?

  幸村精市扶額,透過輕薄的浴衣明顯感到女孩貼在他手臂上的柔軟,這讓他有些僵硬,不得不默默收斂心神。

  這麼一岔神,卻見女孩摟住他的手臂,宛如小鳥依人般溫馴,揚臉朝不遠處隱在夜色中的某處哼道:「你們看夠戲了就滾出來吧!小姐我現在心情不爽,小心一腳將你們當垃圾踢到海中處理掉!」

  「……」

  幸村精市無語的看著一顆銀色閃閃的頭和梳得一絲不苟的紳士頭自不遠處的一株大樹後出現,兩人臉上皆有尷尬和窘態,還有對眼前狀況的好奇與驚訝。被當場手抓包,還在那麼尷尬的時候,正值青春期的兩名少年真真是窘迫無比。即便是狡猾詭詐的仁王雅治,也只是個十七歲的網球少年,女人之於他的定義,只是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浪漫戀情罷了,而不是像眼前這只那般百般的誘惑,考驗少年的理智。

  他們兩個現在還是單身漢,連女朋友都沒一個啊,就看到如此香艷的事情,怎麼能淡定。當然,兩人在此情況卻是特別的佩服起某位少年。

  ——真不愧是被譽為神之子的男人,定力就是不一樣麼?

  「呃……部長,好巧哇……」厚臉皮的白毛狐狸說,朝倚在少年身邊的少女打招呼:「噗哩∼這位美麗的小姐,晚上好∼」

  柳生比呂士托托鼻樑上的眼鏡,遲疑的看他們:「晚上好,部長和千草……學妹。」不知道怎麼稱呼眼前這個除了樣貌,完然陌生的女孩,柳生比呂士若有似無的看著他們的部長。

  原來是多重性格麼?可是又不太像呢。

  女孩美麗的臉蛋笑得極盡誘惑,掩著嘴呵呵笑起來:「晚上好,還是雅治君上道呢∼」

  「噗哩,你認識我?」仁王雅治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當然,這麼識趣又可愛的雅治君和具有紳士風度的柳生君,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呢?我對你們可是仰慕得緊哩,老早就想和你們親近親近了∼」挑逗的拋去一個飛吻加媚眼,四月半摟住少年的手臂,嬌嬌懶懶的說著。

  見到少女的動作,在場的三名男士視線在少女光/裸如玉的手臂上溜了一圈,然後在幸村少年很具有威懾性的目光下,立海大的黃金雙打同時移開目光,非禮勿視。

  「啊啦,能被美麗的小姐惦記,也是我們的榮興∼」明明是瀟灑風趣的人,卻偏偏搓著手做出一副猥瑣下流的動作,讓人不禁好笑。見女孩咯咯的笑起來,仁王雅治暗暗鬆了口氣,當務之急是要讓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女孩千萬別在他們身上試驗她的能耐——他可不想嘗試被一腳踢進海裡當垃圾處理。

  女人囂張不可怕,但是能徒手拍斷一棵樹的囂張女人絕對可怕!

  在未弄清楚事情之前,還是先悠著點吧。

  「嘻嘻,你們可以叫我四月哦∼」

  四月?!仁王柳生雙雙看向他們的部長,見他只是微笑,嗨了聲,努力擺正臉色。這樣的夜晚,突如其來的事情,實在不宜現在將事情搞得僵硬。

  「仁王,柳生,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幸村精市開口了,笑容可掬的看著自家這兩隻。

  「部長,一切都是巧合。」白毛狐狸義正詞嚴。

  說來他也很無辜很倒霉啊,原本和大夥一起在沙海灘上放煙花的,後來因為口渴石頭剪刀布輸了而被丟去給大伙買飲料,順道將搭檔一起拖走了。當在人群中看到舉止親密的一男一女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心裡的震驚可想而知,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趕忙拖著搭檔跟過來了。

  仁王雅治有些可惜,都忘記了某隻兔子雖然很可愛,但殺傷力一向是正常人的幾倍,難以估量的,才會讓他看了場好戲的同時,也冒著生命危險。當然,好戲的對像若變成了他們偉大的部長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哦,那還真巧呢。」幸村精市點頭,在某隻狐狸剛放下心裡,突然問道:「你們來多久了,怎麼不出個聲?」

  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仁王雅治乾笑起來:「呵呵,不久不久……」只是剛好看到了某只大變身的兔子趁著夜色對他們部長上下其手,求歡不成,然後揚言要對他們的主上大人「用強」罷了,真的不多。

  其實,他倒有些佩服他們部長強悍的忍耐力,被這麼撩撥還能淡定自如。

  說來,這兩隻幾時搞上的啊?為什麼這個叫四月的傢伙霸佔著他們的部長不放?

  「是不是,比呂士?」用手肘撞撞搭檔,仁王筒子尋找同盟。

  「……」柳生比呂士不知道怎麼回答。

  幸村精市微笑看著兩隻忐忑又好奇的模樣,然而又礙於女煞星剛才那一擊太過震撼,而不敢大膽來尋真相,算是一時被震懾住了,倒是有好處的,不用急著解釋。心裡琢磨著合宿時間還有一半,接下來要怎麼好好招待這兩隻呢?

  側首瞥了眼身伴笑意盈盈的少女,幸村精市將外套脫下披在□著兩條胳膊的女孩身上,知道無法將摟著自己的女孩推開,也不作徒勞的掙扎——他可是知道三月的怪力有多可怕,如果四月想,說不定方才就不會任他乖乖拉走了。只能歎氣說道:「算了,集合的時間到了,一起回去吧!」

  聞言,扒在他身上的某隻馬上直起身,很配合的改挽住他的手臂,挑眉嬌笑:「不讓我走了?」

  「當然。」

  「怕自己後悔?」

  「三月會傷心。」想了想,幸村精市側首朝她微笑,「而且我的妻子,我為何要撇下她?」

  再次狠狠的一哽,少女氣得說不出話來。

  腹黑神馬的果然很討厭,虧她先前百般挑逗試探,他卻只給這麼個答案。

  「你真討厭耶,剛才直接答應不就行了麼?偏偏要搞出這麼多事情,難道你好這口?啊啦,怨不得你們結婚這麼久了,那傢伙還是個處,丟臉死人了……啊啦,我很識趣喲,你要不要和我試試,絕對會讓你很銷魂的喲……」

  「……不,謝謝你的好意。」

  「果然只有那傢伙才行麼?可是這樣說不定你變成老頭子也吃不到喲。」

  「……」

  「聽說男人憋太久會憋出病來喲∼到時你忍得下麼?」

  「……」

  「啊,你臉紅了?果然還是個少年,真是可愛呢……」

  「……」

  話聲一路遠遠傳來。

  後頭被撇下的兩隻風中凌亂了。

  這是正常人的對話嘛?

  不,應該說,這是正常的十六歲和十七歲少年少女的正常對話麼?

  他們也臉紅了啊!!

  明明他們也是正常的人類,為什麼他們覺得自己的思路跟不上那兩隻?難道真的誠如某只紅髮小獵所說的,看上千草三月的人不正常,所以他們的部長不正常了麼?

  石化的兩隻慢慢的轉頭面面相覷。

  「……比呂士,我好像聽到她說『結婚這麼久了』……」仁王雅治弱弱的問:「你知道誰和誰結婚了麼?」

  「也許……是部長和千草學妹吧。」柳生比呂士難得遲疑了。

  於是,立海大裡向來只有自已欺負人給人驚嚇的欺詐師再度凌亂了。

  直到前面貌似相親相愛的兩人回頭叫他們,方收起震驚的囧相。

  「啊咧,比呂士,他們倒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部長怎麼會和她——可愛的三月妹妹怎麼變成這樣子了?說笑吧?」仁王雅治糾結無比,他還是比較喜歡那個可以欺負的可愛學妹,而不是這個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誘惑氣息的魔女,霸道的欺負人。

  壞女孩神馬的果然沒有好女孩惹人歡心啊!

  仁王雅治最想知道的是「結婚」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沒有一點風聲呢?未免瞞得太好了吧?而且,照這情形來看,小白兔也不是一直都那麼溫順可人的,偶爾也會亮出黑兔子的爪子。

  他們部長真是可憐哦……

  仁王狐狸沒什麼誠意的在心裡噓唏兩聲。

  柳生比呂士撇了他一眼,「你這愛包打聽的八卦黨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小二狐狸皺起包子臉,揪著腦後的小辮子,「啊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難道真的給青學的那隻大貓說中了?」說著,馬上搖頭:「可能麼?三月學妹那種審美觀,她絕對是看不上我們部長吧……」

  絮絮叨叨的狐狸攜著若有所思的紳士,一路跟著那對男女朝車站走去。

  **************

  天微熹,窗外是黎明前的幽深黑暗,將山林樹影拉伸出幢幢黑影。

  「啊哈——絲,好冷……」

  幽幽轉醒,意識不怎麼清醒的少女只覺得渾身一陣發冷,被子習慣性的被她捆在懷裡壓在身下,身上除了一件寬大的男士睡衣,別無他物,實在是抵擋不了黎明前的陰冷。

  被冷醒的某隻兔子爬起身,困盹的看了眼黑暗中陌生的寑室,然後看到另一旁榻榻米上睡姿端正的少年,有些困惑為何房間裡有兩張床,他們不是一向睡在一起的麼?

  還未得到足夠睡眠時間的某只腦袋遲鈍,直接無視了這個問題,爬過去掀開少年身上的被子,滾進少年懷裡,像條八爪章魚似的巴在他身上。

  猛然睜開眼睛,當意識到懷裡的人體時,幸村精市的腦袋一片清醒,見那顆黑色的腦袋像只小貓咪一樣在他懷裡蹭了蹭,發出舒服的歎息聲。

  「……三月?」

  試探的喚著,少年輕緩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如同一枚掉進深潭中的小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懷裡的小腦袋動了動,黑暗中,只看到少女模糊的輪廓抬起臉看他,聲音裡濃濃的睡意:「……阿市,怎麼了?」

  心突然安靜下來,浮華了一整晚的心情無比的輕鬆。

  他彎起唇角,伸手將女孩摟入懷裡拍撫她的背,「沒事,睡吧。」

  「嗯……」

  呼吸平穩輕淺,不一會兒女孩便在他懷裡睡去。

  幸村精市將下巴抵在女孩的頭旋處輕輕蹭著,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的猙獰黑影,心裡卻是翻湧著,澎湃著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

  真好,她回來了。

  ***********

  清晨,露珠未晞。

  三月擁被起身,呆呆的看著週遭陌生的環境。

  這是一間很典型的日本山中木製別墅,環境清雅,空氣中泛著一股木頭與泥土花香的氣息,清新怡人。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窗外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清清脆脆的展開了一天的時光,朝窗外展目眺望,可以看到遠方起伏的山脈如畫,瀰散著迷霧的山林……

  半晌,低首看到身畔熟睡的少年,心安定下來。小心翼翼的挪起身,將被子小心的為紫發少年掩好,三月打著呵欠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走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的累,還很睏,不過因為肚子餓了,准點的生物鐘讓她無法賴床下去。

  打開門站在回廓裡,三月懵了。

  這是哪兒呀?

  在她發懵時,隔壁的門「唰啦」一聲拉開,幾個穿著睡衣的少年從裡面走出來,看到她,然後全部的人都愣了。

  一陣風吹過,屋簷上旋跌下幾片發黃的葉子。

  再一聲開門聲,隔壁的隔壁門開了,伴隨著吵嚷的聲音。

  「赤也,那是我的被子,你這傢伙又來搶了我的被子!!」

  「丸井前輩,你也佔了我的床啊,咱們扯平了!」

  「只有床也會生病的,好不好?」

  「你們別吵了,都給我起床!」不容反抗的威嚴聲音。

  「……嗨。」

  一溜的房門拉開,站著一溜兒的穿著睡衣的少年,彼此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又一陣風吹過,無論是立海大的,還是青學的,都在這風中無語凝噎。

  半晌,隨著立海大的某只紅髮小豬指著她又憤又怒的尖叫聲,沉默的氣氛終於被打破。

  「啊啊啊!!你這傢伙為什麼還在這裡,為什麼還不走?」已然陷入歇斯底里狀的丸井少年顫抖的指著無辜的某隻兔子抓狂了。

  「三月,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昨晚要打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無比激動委屈的海帶少年。

  「三月,你怎麼可以跟他睡一個房間喵?」無比憤怒的大貓。

  衝動的海帶少年和赤紅了眼的大貓跑上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陣叫嚷,三月暈頭轉向,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偏偏立海大的那只白毛狐狸見狀,也湊上前來很有話說。

  「噗哩,請問你現在是三月還是四月?四月去哪裡了?」

  聞言,三月反射性的將趴在門邊的小狗踢過來用腳尖挑起捧到白毛狐狸面前,傻傻的回答:「四月在這裡。」

  「……」

  一陣沉默,然後是仁王筒子無法仰制的大笑聲,還有幾名少年掩著唇的咳嗽聲……

  三月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怯怯的看著在場的少年們,青學的幾隻——依舊面無表情的手塚部長、面色尷尬的保姆大石秀一郎、難得沒有捧筆記本和筆的乾貞治、滿臉興味的不二周助、興奮著感歎青春的某桃子和面色兇惡害羞的海堂少年、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網球部正選,立海大的幾隻——尷尬的真田弦一郎和無比淡定的柳蓮二、扶著眼鏡望天的紳士柳生比呂士、狂笑的仁王雅治、摸著光頭的茶葉蛋哥哥桑原,還有一副要抓狂昏倒的紅髮小豬……

  到底發生什麼事啊?


  混亂的一夜——四月

  地球不會因為一個審美觀詭異的BT而停止轉動的。

  即便哭得肝腸寸斷,「妖怪」不二周助也不會消失,那無法改變的審美觀只能讓某隻兔子超出她的承受力而崩潰——看來「特訓」的成果除了對幸村精市仍是不顯啊。

  眾目睽睽之下,幸村家的小夫妻倆得龍崎老師的允許一起退場了,在場有大半的少年瞪著眼,甚至是扭曲了臉——以某只紅髮小豬為主——看著他們離開。

  這到底是神馬情況啊?!

  目送兩人離去的方向,眾人不禁回想起昨晚飽受驚嚇的一夜。

  ******

  合宿的房子是一一幢坐落在山腰間的典型日式和宅,木製的牆與地板,透著古老樸拙的意境。

  經過一天的伊豆狂歡,不只少年們滿足,連怨念自己無法參與一年D組伊豆溫泉旅行的小海帶君切原赤也終於滿足了他的心願。

  正當早半個鐘頭回到住處的少年們三兩成群的坐在休息室裡或說或鬧,並且抱怨立海大的仁王雅治與柳生比呂士買個飲料也會將自己買丟時,大門再次開了。

  「啊啦,一定是仁王前輩回來了!太好了,有料喝啦∼」切原赤也跳起身,無比歡快的迎了出去,後頭跟著丸井文太和青學愛湊熱鬧的桃城武、菊丸英二等人。

  然而,走在前面的赤原赤也突然頓住了步劃,使得跟在後頭的幾個少年一頭撞了上去,一個趔趄,像疊羅漢般撲倒在玄關處,只有走在最後頭的菊丸英二靠著靈敏的運動神經避過了一劫,笑嘻嘻的看著狼狽的少年們,笑得沒心沒肺。

  當然,當看清楚門口出現的人時,菊丸英二再也笑不出來了。

  「喲,很熱鬧呢……大家晚安啊……」

  輕快又嬌滴滴的聲音,三分做作七分妖嬈。昏黃的路燈下,那挽著紫發少年的手臂的少女,盈盈而笑,眉眼流轉著別樣的嫵媚風情,懶散又無辜。

  眼睛差點瞪成了金魚眼,原來熱鬧的休息室裡安靜無聲。

  幸村精市微挑眉,唇角含笑。後頭當跟班的仁王狐狸掩著嘴,眼角透著濃濃的好看戲之態。柳生比呂士托托鼻樑上的眼睛,無語望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你你你……」

  菊丸英二抖著手指著那舉止親密的兩人說不出話來——明顯驚嚇過度。

  顯然,受刺激的不只是菊丸英二,基本上平時單純又折騰的幾隻小動物都被兩人嚇得不輕。而少女卻是很滿意這個狀態,悄悄的附在幸村精市耳邊小聲的說:「呵呵,他們的反應真好玩呢……MA,我可以告訴他們你們結婚了麼?」

  柔軟的唇刷過耳廓,在心頭泛起陣陣漣漪。紫眸驀地變得深沉,幸村精市低眸看她,唇角的笑容不變,「啊,隨你。」

  那雲淡風清的模樣氣到了原本心情舒暢的少女,四月瞪著將一切防得滴水不漏的少年,心頭一陣挫敗,惱火得讓她當場發怒了。

  而這兩隻在互動的外人眼裡又是一陣打擊,親密如斯,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為嘛才一天的時間,不過是玩了美麗的伊豆一角,什麼預兆也沒有,上天就搞出這茬給他們。這兩隻無論怎麼看是最不可能湊在一起的,小兔子那詭異的審美觀哪裡會允許?

  激動之下,連少女的怪異之處也忽略了。只有早已知道真相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對伴在幸村身邊的少女感到奇怪。

  「哼,你越是不在意,我越是不說!!」憤然的甩頭,看了眼屋子裡形色各異的少年,眼睛一亮,朝幸村精市拋了個媚眼,「啊啦,這個世界不是只有你一個男人,如果我想,我也可以找別人替哦∼」

  說著,一把推開少年,撩了一把順直的長髮,逕自走進屋內。

  「部長?」

  雖然沒有見識過某隻兔子的怪力,但也知道能輕輕一把就將幸村精市推開的臂力是不容小窺的,仁王雅治假惺惺的上前扶住差點跌倒的幸村精市,看似擔心,眼裡早已掩不住興奮的亮光。

  嫌擋在玄關中的一干少年礙眼,四月直接走上前來一個個拎起像種蘿蔔一樣種在地上,被壓在下面的切原赤也不待她動手趕緊爬起身,揮開她的手叫道:「啊啦,三月,這是怎麼回事?你和幸村部長……怎麼可能啊?!你以前不是說我們部長是可怕的妖怪麼?你那時給我們部長送番茄的時候,還說和我們部長是絕對不可能的,為什麼……」抱頭,無法接受自己的好朋友與自家部長有JQ的可能——只能說這只太單純了。

  陷入糾結中的海帶頭沒有發現幸村精市望過來的目光,真是意味深長啊!

  四月皺起眉頭,想起這一晚,自己拉下面子卻被幸村精市多次拒絕,面子裡子丟盡,早已積了一肚子火,當場氣得的捏緊拳頭敲在那顆亂蓬蓬的海帶頭上,「嗷」的一聲,切原赤也淚汪汪的抱著頭,又痛又怒兼無辜的看著好友,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倒霉催的孩子,其實你沒錯,而是被遷怒了。

  恰巧從廚房為眾人端出解渴飲料的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看自然也到了立海大那個紅眼惡魔被女孩暴力的模樣,一陣驚嚇——那可是會變身的紅眼惡魔啊,她就不怕被報復?

  「原來……原來我今天在海灘上見到的那兩人真的是你們喵……」菊丸大貓抖著唇,惡狠狠的目光瞪向幸村精市,「我絕對不同意你和三月交往的!」

  聽這麼一說,眾人也想起白天玩沙灘排球時,菊丸英二的失常,當時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看到疑似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的一男一女在眾目睽睽中接吻,那時還不信,只以為是他看錯了,這會兒,看到這種情況,沒準兒是真的喲∼

  四月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嫣紅的小嘴裡吐出傷人的字眼,「呵呵,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你憑什麼不同意?想管我?嘖,等你再長大一點再來管吧!別說是因為那個討厭的七月,我才不承認那個陰沉又暴力的傢伙是姐姐哩!如果可以,我真恨不行她死了算了,每次都來壞我的好事!!」

  「……」

  越過呆滯的大貓,少女彈彈指拂拂袖走進屋子,看了一眼,像只輕盈嫵媚的花蝴蝶旋身擠坐到不二周助與手塚國光的沙發之間。

  手塚國光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心裡深思今夜與眾不同的少女,聲音清冷:「千草桑,你可以坐到那邊去,位置有很多!」

  「啊啦,帥哥,別這麼不講情面嘛!我今天剛被人拒絕,失戀了,心情很難受呢……」軟軟的倚靠在清冷俊美的少年肩頭,眼睛直直的看著門口處沉默的紫發少年,聲音暗啞,輕輕的哼起一首新宿街頭流行的情歌,深情款款,讓一屋子的少年少女飽受驚嚇。

  那是手塚國光啊,虧她對著那張冰塊臉唱得出來!

  手塚國光擰起眉頭,視線在少女與慢慢走進來的幸村精市之間游移,然後冷硬的說了聲抱歉,輕緩不容質疑的將靠在肩頭的少女推開,倏地起身,離開了休息室。

  「……」

  忍住笑,不二周助好心的將差點跌倒的少女扶起,「啊啦,三……你沒事吧?」不二周助很明確的將「三月」二字嚥回去,心知肚明現下的情況很詭異,這種事情若是那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子,是絕對不會做出來的。

  恨恨的剜了眼冰山離開的方向,少女手如銀蛇般順著不二周助的揣扶握住他的雙手,一臉認真的說:「啊,你長得真好看,不輸給今晚拒絕了我很多次的那個可惡的男人,如果你不嫌棄,可以考慮一下和我來段露水姻緣麼?」

  「……」

  安靜的休息室裡,一群少年張大了嘴巴,懷疑的看著向來看到不二周助就會嚇得大叫「妖怪」逃之夭夭的某子,懷疑她是不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她不是一向避之不及,根本不願正視不二周助的麼?

  「混蛋,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回答的不是愣住了的不二周助,而是終於回神出離憤怒的紅髮少年呀——丸井文太,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四月很不悅有人打擾了自己的表白,「你這紅毛豬,玩你的泡泡糖去,做別來這兒打擾!!」揮揮手,像是揮什麼髒東西似的,看得丸井文太一陣哆嗦。

  文丸文太決定,自己從今以後要繼續更討厭這個怪女生。

  「你這水性揚花的女人,剛剛還和我們部長牽手回來,一下子就去勾引青學的部長和不二,女人都是你這副德行的麼?」還只是個單純的少年,到底說不出什麼過份的話,但這種話已經算是他們生命中很過份的一種了。

  瞥眼看了進門卻只是皺著眉沒有什麼表示的紫發少年,四月深吸了口氣,掩著唇笑起來,「那又關你什麼事情?」

  被不客氣的反駁噎住,少年晶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倏地站起身,少女優雅的走到丸井少年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良久,終於在丸井文太忍不住又要嗆聲時,笑了。「喲,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當初那個追著三月跑了大半個立海大不只沒有追上反而將自己累到半死的小傢伙喲……哼哼哼,什麼天才?連一個抱著個大男生跑路的女孩子都追不上,你也太矬了吧?」

  這絕對是鑽心的一箭,命中心臟!

  不遺餘力的打擊,當場將向來傲嬌的小豬打擊得崩潰面壁。這正是丸井文太的硬傷之一,沒有親眼目睹,所以一直不相信那麼個小個子的女生會有那等怪力與體力,特別是那女生對長相不錯的人總是尖叫「妖怪」,對她的印象已經是低到谷底了,這下子被她翻舊賬,實在是讓英雄也飲恨啊!

  「喏,我很奇怪,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呢?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金格說我的正是你們這群活在陽光下自由自在的、不識愁滋味的人類,你們既然無法體會那種被全世界遺棄的黑暗,就要不肆意評論他人的行為!老娘生平最恨的就是你們這種生在陽光下的幸福傢伙,看到就忍不住想破壞掉!特別是你,看什麼看?以為會打個網球就了不起啊?以為這個世界就你最厲害啊?你懂得那種頻臨死亡的痛苦麼?那是一種連夢想也沒辦法擁有的毀滅,夢想什麼的果然討厭……」

  陰暗的神情,犀利的語言,卻只有黑暗一片的平靜眼眸,難辯真假。

  穿著無袖和服——袖子被撕裂了,變成了無袖——的少女,熾白的燈光下本是甜美可愛的臉蛋,卻沒有了熟悉的怯生可愛的笑容,像一種陰暗的生物般,亭亭站在那兒。

  室內一片平靜,丸井文太憋屈的看著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被女孩一連串的搶話而無法說出什麼反駁——而也無法體會到女孩曖昧的語氣裡所透露的信息。

  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四月旋身走到與直田弦一郎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旁觀的柳蓮二身邊,居高臨下的睨他,「喲,柳君,你好啊,我一直想見見你呢∼」

  柳蓮二點頭,很平靜的看她:「你好,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四月!」露出可愛俏皮的笑臉,白晰纖細的手指伸出,撫向少年清雅俊秀的臉蛋,「長得不錯喲∼和你做個交易,好麼?」

  柳蓮二略略移開臉,看了眼不遠處恞然不動的紫發少年:「請說!」

  「不要試著調查我們,你承受不起那個結果的!」沒有盡頭的黑暗在那雙黑眸裡蔓延,「如果,你想知道『她』的消息的話。」

  「我們」?「她」?

  柳蓮二挑眉看她,「我們」好理觸,畢竟根據他的調查,千草三月應該就是所謂的雙重人格——或者有更具體的解釋,而「她」又是誰?

  將手裡的筆記本翻了翻,柳蓮二翻到其中一張,將那張紙撕下來給她,說道:「啊喏,如果你堅持的話,可以給你。而那個『她』麼,我想我並沒有認識哪個需要迫切知道『她』消息的人。」

  「哦,是麼?那真是太可惜了,難得我這次這麼好心腸!竟然你不需要,我也不多嘴了。原本也想做做好事的——別太感激我,我偶爾也會想做個好人啊……」

  嘟嚷著,接過那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只看了一眼便單手捏成團用力一掐,手裡的紙變成了碎片。隨手將之丟在垃圾筒裡,少女又開始笑得極盡嫵媚,視線所及,無不讓人一陣瑟縮。

  這是嘛怪力啊,竟然能將紙捏碎,如果是人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將骨子捏斷了……

  看到此處,幸村精市走到微笑的少女面前,挑眉看她,「啊啦,玩夠了?」

  「不,我還生氣呢!」背過身,絲毫不理會他。

  幸村精市歎息,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夜深了,去休息吧。」

  淡淡的聲音,柔情關懷,讓聽者不覺一陣委屈難受。抬眸看了他一眼,她扯扯唇,怨恨的說:「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看著你們。」

  「……」

  「看著你們,感受你們的喜怒哀樂,卻永遠只能永遠呆在黑暗中,等待時機出來。就算真的喜歡,也沒有辦法表達自己,因為你們都刻意的避開,只想保留那份光明。如果沒有黑暗,你們會這麼珍惜光明的可貴麼?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啊……」

  幸村精市牽起她的手,如同對三月做的每一次那般自然,朝在場僵硬石化、久久難回神的少年們點頭說了聲「抱歉」,便離開了休息室。

  看著舉止親密的少年少女消失,刺激的一晚讓眾人心頭百味陳雜。

  雖然聽不清少女離開時最後的幾句,但那聲音裡濃郁的怨恨不甘與失落像初春的絲雨慢慢滑過心頭。

  *******

  回憶結束,望見幸村精市擁著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少女離開,全然沒有了昨夜的黑暗與壓抑,倒是讓人啼笑皆非。

  還是比較習慣喜歡這樣的女孩,更令他們好奇的是那兩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當黑暗過去,太陽會出來,光明總是令人嚮往,恢復正常的女孩,此時也只是讓人以為是雙重人格罷了,就如同曾經的河村隆拿起球拍便爆發、切原赤也在球場上變成紅眼惡魔時的理所當然。

  「……為什麼三月會不害怕幸村君呢?幸村君長得很『妖怪』啊!」仍在糾結中的大貓很委屈,彷彿自家小妹妹被在未成年時就被男人拐了一樣的不平。

  聞言,在場有大半少年掩臉,「拜託,不要再說『妖怪』了,你想讓我們笑死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09

下卷:出閣後的夫妻甜蜜生活

我喜歡你,與任何人無關

  「對不起……」

  「沒事,別想太多。」幸村精市親親少女紅撲撲的臉蛋,親暱自然,全然不理會遠處那群少年飽受驚嚇的心——可以說,敢喜歡這只BT的兔子,幸村少年也算得上勇氣可嘉了,實在是讓人無比的敬佩啊。

  少年們不禁對那位立海大的神之子肅然起敬!

  雖然沒有言明,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幸村精市對女孩的感情。那是一種呵護與疼寵,明明白白的告訴眾人,這隻兔子雖然是詭異了點,但還有他罩著。

  三月窩在少年懷裡,好不容易止了哭意,心情平復許多,但那種沮喪感仍在心頭徘徊。見到球場上的少年們揮汗如雨的練習,很體貼的讓幸村精市不用再陪她了,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這兒就好。

  幸村精市低眸看她強顏歡笑的臉蛋,怎麼不明白她心裡的惶恐沮喪,只是幸村精市並不打算告訴她什麼,也不想讓她由此產生負面影響。

  「要不要去走走?這附近的風景很不錯呢。」幸村精市建議道。

  三月搖頭,「我坐在這兒看你練習就好……」說著,瞄了眼青學那邊的不二周助,打從心裡一陣發顫。

  發現她的小動作,但對她固執的要留在這兒幸村精市並不反對。可以說,當意識到她那詭異的審美觀對自己已經免疫後,幸村精市是打從心裡開心的,這是他努力了那麼久的成果,三月已經是打從心底接受他了,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開心的呢?

  拍拍她的腦袋,幸村精市走回網球場。

  「幸村君。」

  幸村精市回首,見是他們網球部的經理桐島和央,微笑道:「有事?」

  桐島和央是個很溫和愛笑的女孩,氣質隨和,是個典型的日本女孩,很容易便讓人產生好感的類型。只是這會兒,她的笑容有些勉強。

  「幸村君,請恕我冒味,你和千草桑是男女朋友麼?」

  幸村精市笑容微斂,微微搖頭,在少女眼裡乍現驚喜時,輕聲說道:「我們是夫妻!」

  桐島和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少年溫雅絕美的臉蛋,少女芳心破碎成一片片,面色是飽受打擊的慘白,搖搖欲墜的看著他,「……這、這是幾時的事情?」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看網球部那些人的反應,應該也是一樣被瞞著的。

  網球場上,少年們正努力練習中,並沒有人發現這個角落發生的事情。

  幸村精市想了想說,「有一個多月了。」

  桐島和央咬緊唇看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連自己的部員都瞞著,卻要告訴她,「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你可以不回答的。」

  聞言,幸村精市淡淡的笑了,「因為我想,桐島桑一直是個聰明人,所以才會當上我們網球部的經理。這事也不是什麼秘密,很快大家都會知道了。暫時不公開,只是想讓三月適應我們的關係。」

  見少年抬首透過鐵絲網望著遠處樹下那個抱著膝席地而坐的女孩,滿目溫柔。桐島和央眼裡掠過暗黯然和嫉妒,突然覺得那個原本給人感覺很可愛的女孩子面目可憎起來。

  其實她一點也不聰明,有時候女人的嫉妒心輕易可以毀了一個人,做出許多醜陋的事情。為什麼他要對她如此誠實呢?她以為他一直都懂她的心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啊!

  *

  三月遠遠的坐離網球場的地方,原來是安靜的看著幸村精市走回網球場的,當看到網球場裡的一個女生攔下少年時,她只是看了一眼,認出她是網球部的經理。不過,當他們兩人一起看向自己時,那古怪的目光,三月心裡莫名覺得不舒服。

  摸摸刺痛的胸坎,三月覺得自己病得不輕。幸好他們很快又能恢復那種公事公辦的態度了,兩人彼此錯開。

  她想,她好像喜歡上阿市了,明明他仍是長著一張妖怪臉,她現在卻不只不害怕,反而很依賴他。

  這種感覺應該就是喜歡了。

  **********

  近中午時分,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在龍崎老師的示意下,很友好的帶無所事事的三月一起去為大伙準備午餐。

  三月拎著菜刀在砧板上的一大塊生牛肉上比劃了下,然後在一屋子少年少女們吃驚的目光下,一陣眼花繚亂的刀光劍影,很快就將牛肉按要求切成了大小均等的小肉粒。三月將它們裝盤後,回首看一屋子的少年少女。

  「還有什麼需要做的麼?」笑靨燦爛可愛,哪有丁點方纔那哭得驚天動地的模樣?

  「啊啦,千草前輩的廚藝真好……」小阪田朋香朝她比起大姆指。

  聽說刀功不錯的人,廚藝應該也是不錯的。而且這種刀功,他們只在電視上看過,讓人懷疑她是個專業的廚師。

  三月不好意思的搔搔臉蛋,笑得極為靦腆。

  青學的崛尾、勝郎等三個少不更事的少年人很輕易的被某只的外表蒙騙了。當然,來合宿的還有兩個立海大的非正選男生,他們同樣對這個與幸村精市親密的女孩感到驚奇。不同於女孩子們因為網球部的王子而引起的嫉妒,男孩子們對這種事情保持更多的理智與遺憾——雖然某隻兔子很詭異,但不否認她那很有欺騙性的外表,總會令男孩子們由衷喜歡,甚至暗戀她的人實在不少。

  說來,「千草三月」的大名在立海大可是如雷慣耳啊,先不說她可愛甜美的外表足以引發少年們的思春,再說那傳說中彪悍到拆了道劍部地板的怪力就讓人側目了。而身為立海大的一員,在開學那幾次的接觸中,便有了轉校生千草三月與網球部的部長——幸村精市不對盤的傳聞,可以說是見之則逃。

  可是,現在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麼這兩個性格不合的人竟然貌似在交往中?

  「啊啦,千草桑與幸村部長是男女朋友麼?」

  三月馬上搖頭,「不是!」他們是夫妻。

  「啊……」不是男女朋友竟然同住一個房間……少年們糾結了,對幸村精市致以深切的敬慕——同居啊,這是多少男人的夢想?

  龍崎櫻乃已經漲紅了臉,小阪田朋香張大嘴,無比的羨慕——這讓她想起了遠在美國的越前龍馬,她的龍馬王子啊,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因為要準備太多人的食物,廚房裡可以說是忙得熱火朝天。然而,當不過半個鐘頭時,某隻兔子差點被眾人面色鐵青的請出了廚房。

  「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人吃的東西麼?明明一樣的調味料,為什麼她可以調出這麼可怕的味道?天啊,這一鍋咖哩牛肉是吃不得了,食物不夠了,怎麼辦?」

  廚房裡的人急得團團轉,這可是大伙的中餐啊!三月委屈的看著湊在一起商量解決之道的少年少女們,自己去試了下那鍋咖哩牛肉的味道。

  「嘔」的一聲,屋子裡正在商量怎麼解決他們午餐問題的少年少女們看到一抹影子掠過,衛生間裡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嘔吐聲。

  *

  中午集訓結束後,一群辛苦操練了一個早上的少年們飢腸轆轆的跑回大廳準備享用他們的午飯,然後發現他們今天的午餐似乎還沒有弄好,桌子上空空如也,那一群專門為他們準備美味食物的人也不見了。

  「啊啦,發生了什麼事了?」餓昏頭的切原赤也呆呆的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子。

  「餓死了,他們到底去哪裡了?丸井文太口氣不好的嚷嚷著。

  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皺起眉頭,不二周助和仁王雅治已經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嘖嘖的討論起今天反常的原因。

  一會兒後,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那群非正選們一人手裡抱著幾個便當盒子走進來。

  龍崎老師走在最後,朝那群已經集訓回來的少年們說:「由於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今天的午餐只能叫外賣了,不過下午的晚餐我們會補償給大家的。」

  少年們眨眨眼,聽到龍崎老師的話,沒有什麼意見,只有幾名少年很快就發現了某隻兔子不在。

  「龍崎老師,三月呢?」菊丸英二是第一個跳出來問的。連自己的午餐都沒顧,可見這隻大貓對三月是出自內心的關心的。

  「……」

  突然發現非正選們有些沉默,龍崎老師更是一臉的囧然,正選少年們一臉茫然。

  幸村精市撫著下頜,看了眼便當,問道:「今天的午餐,你們讓三月幫忙準備了?」

  龍崎櫻乃吃驚的看他,小阪田朋香更是忍不住問出在場人的心聲:「啊咧,幸村前輩,你怎麼知道的?」在場的非正選少年們有志一同的點頭,崇拜的目光看著幸村精市。

  怨不得他們今天的中餐只能叫外賣了。幸村精市心中了悟,委婉的說道:「啊喏,除了會做幾樣拿手的(粥和炒飯),三月其他的不太會做。」

  何止不會做,簡直是謀殺啊!他們可沒有見過誰有這麼厲害的調味本事,可以媲美乾貞治的乾汁了。不過,為什麼這只會如此清楚其中貓膩?幾位有心人士對幸村少年一陣側目,某只紅髮小豬甚至開始皺起包子臉了,拒絕想原因。

  「MA,我想那孩子心裡也不好過,我剛才見她出去了,在網球場西側的那一個小樹林中。」龍崎老師給幸村精市指點。

  幸村精市說了聲謝謝後,並沒有理桌上的便當,便出門尋人了。

  在場的少年們早已在猜測他們的關係非一般,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有桐島和央咬著唇目送少年離開的背影,心裡一陣失落難受。在今天之前,她並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如此的痛苦,甚至開始痛恨起一個無辜的女孩。

  「啊喏,近水樓台並不是一定會先得月,不是所有的努力理所當然的有回報,我想桐島經理應該早就明白這點。」

  清雅的聲音淡淡的說,桐島和央轉頭,看到柳蓮二離開的背影,滿心苦澀。就是為了更近距離接觸那個少年,讓自己有更多的機會,她才會努力爭取網球部經理人的位置,為此,她付出了很多努力與汗水。可是,那些努力竟然比不上一個什麼也不是的人,甚至那人還曾經一度害怕少年的容貌而拚命逃離他。

  *********

  幸村精市走進風聲陣陣的樹林,聽見草叢裡夏蟲清脆的唱響,腳踩在地上腐敗的枯葉上的辟啪脆裂的聲響。破碎的陽光自枝頭跌落,灑在青草上。

  站在一株枝繁葉茂的百年槐樹下,幸村精市抬首抑望樹上茂盛的枝葉間點綴的一點白。

  「三月,你在那裡做什麼?大家都回去吃飯了,你不餓麼?」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三月?」

  良久,悶悶的聲音從樹上傳來,「阿市,我是不是很奇怪?」

  「嗯,會麼?」少年的聲音很溫柔。

  「我知道自己和別人很不一樣,可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糾正我,七月也說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四月是誰……我不記得我昨天做了什麼事情,我的記憶是一片空白……阿市……我、我……」

  隱隱的哽咽抽氣聲響起,可以想像樹上的女孩正用手背壓著眼睛哭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委屈難過。

  幸村精市沉默,心為少女明顯痛苦的哭泣抽緊。

  「三月,下來好麼?我想看你。」

  「……不好,我不是好人,我很壞很壞的,我昨晚不只罵人打人還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情……而且我很笨,連做飯都做不好,讓你們的午餐報廢了。」

  「胡說!你只是喝醉了,不關你的事的。」幸村精市好氣又好笑,「誰說你連飯都做不好?你做的排骨粥很好吃,什錦炒飯也很不錯。你最近不是和姐姐學廚藝麼?姐姐說你學得很認真呢……三月是個很認真的女孩,三月很好很好呢。」

  「只有你會認為我好……丸井前輩一直不喜歡我,還說我是個怪人……」孩子氣的咕嘟聲,但已經沒有壓抑的哭泣了,幸村精市也鬆了口氣。

  他寧願她只是很孩子氣的大哭,也不要她躲起來偷偷的哭,壓抑著痛苦的哭聲讓他的心也擰緊疼痛起來。在這一條愛情路上,他已投入太多感情,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你不是怪人!」幸村精市說,聲音輕輕淺淺的散逸在滿山遍野的綠意中,「我喜歡你,與任何人任何事無關,你只是三月。」

  「……」

  「三月下來好麼?不然,我自己上去囉∼」

  卡嚓一聲,樹上的人似乎嚇了一跳,不慎折斷了樹枝。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從綠葉中探出一張明顯哭過的臉蛋,紅撲撲的,像個蘋果一般誘人可愛。

  「你別上來,這樹很高,你會摔倒的。」三月急急的說,坐在高高的樹桿上,腳下一蹬,就這麼從樹上跳了下來。

  幸村精市看到她就這麼從六七米高的樹上跳下來,簡直嚇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就要撲過去抱住她,直到女孩穩穩的落在他懷裡,也因為慣性兩人一齊跌倒在地上。

  幸好樹下是柔軟的草地,摔倒了也沒多疼。

  三月坐在少年的腰肢上,無辜的看著平躺在草地上的少年。

  「阿市,你沒事吧?」她伏低身子,臉湊到他面前,然後被那雙猛然睜開的紫眸嚇了一跳,正想退開時,一雙鐵臂自後頭緊緊的將她攬入懷裡,臉蛋埋在少年胸膛上。

  「阿市?」三月不舒服的哼哼,她真不習慣直接坐在他人的腰腹上這樣壓□體,感覺好詭異。

  「……你嚇到我了!」沙啞的聲音。

  「對不起。」很誠懇的道歉,但還是解釋道:「其實我以前經常這樣,你不用擔心的,這點高度沒什麼的,我也不會摔倒。」

  幸村精市想,自己以後也許要適應自家小妻子的某些在旁人眼裡無比危險在她眼裡沒什麼的行為了,當然,為了自己的心臟著想,幸村精市認為某隻兔子還有調/教的必要。

  懷裡的小東西像只小蟲子一樣蠕動著,磨磨蹭蹭間不可避免的碰觸到了男人敏感的地方,讓他幾乎呻吟出聲。如果這只再這麼扭動下去,再溫柔儒雅的男人也會化身大灰狼的——即管現在地點不對。

  可是,當她輕輕的在耳邊呢喃著難得的情話時,身體的慾望化成了心裡的澎湃激流,暖暖的熨帖著全身。

  「阿市,我也喜歡你……」

  我們結婚了

  最終,他只是坐在草地上,在漫天的綠意與夏天特有的輕風中,將她緊緊擁在懷裡,輕柔纏綣的親吻她的紅唇,以此訴說他的感情。

  她趴在他懷裡,揪著他的衣擺,不想起身。

  輕輕梳理著她的如絲綢般的長髮,幸村精市微笑低首親吻她的頭頂。

  懷裡的女孩小小巧巧的,卻那麼的乖巧可愛,輕易便滿足了男人的保護欲與自信心。再也沒有一個女孩讓他覺得如此可愛有趣,也再也沒有一個女孩讓他如此喜歡了。

  「卡嚓」一聲,枯枝被踩斷的聲音在這一片清風綠野中響起。

  幸村精市抬首,便看到不遠處的貓樣少年尷尬的搔著那頭髮尾微翹的紅髮,更遠一點的是不二周助笑容可掬的臉蛋和桐島和央面無表情的臉。卻只是揚揚眉,一點也沒有因為懷裡正抱著心愛的女孩而感到尷尬。

  高大的槐樹下青草地上的少年少女,不知是否因為這大自然太過神奇的原因,顯得無比的美麗而溫暖,讓人不忍打擾。像是欣賞一副美麗的風景畫,給人一種很自然和諧的感覺。

  桐島和央委屈難過的看著他們,心裡再一次為幸村精市佔有性的舉動感到受傷。她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菊丸英二要來找他們回去吃午飯時一起跟過來,徒惹傷懷罷了。

  「啊啦,打擾了呢……」不二周助溫雅的說,聲音裡可沒有丁點打擾的意思。

  看到不二周助,三月馬上嚇得往幸村精市懷裡鑽,堅決不肯正視他的臉。幸村精市無奈的拉著她起身,為她拂去肩頭的草屑。桐島和央看到他的舉動,面色越發黯淡無神。

  菊丸英二尷尬又無措,急忙解釋道:「Nay∼你們出來好久了,見你們沒有回來,我們有些擔心才會和桐島桑一起出來找你們回去吃午飯喵……」說到這裡,菊丸英二反應過來,怨念的看著少年懷裡的兔子,苦口婆心的對某隻兔子說:「三月,為什麼要選擇立海大的部長呢?你不害怕了麼?其實你有更好的選擇嘛,像我們手塚部長更好喵,雖然不愛說話了點,但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家庭成員也簡單,手塚媽媽更是個很好相處的婆婆……」

  這是一種愛屋及烏的心情,因為親親女友千草七月,菊丸英二早就將三月當成自家妹妹來看待——反正他也一直想有個妹妹,自然是知道三月那詭異無比的審美觀,當看到他們親密如情人的舉動,自然又驚又怒,直覺幸村精市佔了女孩的便宜。基於對手塚國光品性的一種信任,菊丸英二毫不在意的將自家冰山部長拖下水了。

  「那又關我什麼事?我和阿市已經結婚了嘛!」三月反駁,嘟著嘴說:「七月沒有告訴你麼?」

  「……沒有……」

  呆滯的回答,菊丸英二一時被這個消息駭住了,風化成了灰色石頭貓。

  不二周助挑眉,一臉意外之色。怨不得這只審美觀詭異的兔子會接受同樣「妖怪」的幸村精市,想來是她那認真的性格與孩子似的依賴性讓她選擇了以後的歲月將要生活在一起的丈夫。與其拒絕,不如努力改變接受。

  當然,這其中也有幸村精市刻意努力的結果。

  看來,這隻兔子雖然單純,其實那種野性的直覺倒是彌補了這一點呢。想來幸村精市應該也是知道這點,所以才會抓住了機會。見幸村精市回以坦然的目光,不二周助笑著說:

  「啊啦,那麼恭喜了呢∼」

  聽到他的回答,三月鼓起勇氣朝他勉強笑了下,很快又撇開臉。幸村精市朝他禮貌性的頷首回禮,牽著三月的手走向他們。

  一行人慢慢的走回山中別墅,一路上,某只大貓幾乎是石化般掛在不二周助身上任人拖回去的。回到別墅,幸村精市拉著三月迎向立海大那群紛紛朝他們走來的少年,三月後退幾步,瞅著滿臉怒氣不愉的丸井文太,敏感的性子讓她心裡惴惴,無辜又怯生生的看著他們,就差點沒躲到幸村少年身後了。

  畢竟是她弄得他們的午飯泡湯了,天生的責任感讓她心裡挺愧疚難過的,這下子相信有人打她罵她也不敢吱聲吧。

  眾人捂臉,覺得仍能堅持自我給她臉色瞧的丸井文太心腸非比常人,看到這麼可憐又可愛的小兔子樣的東西,誰忍心給她臉色瞧呢?

  桐島和央看了她一眼,率先提步進了屋。

  龍崎老師見他們回來,吩咐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友拿午餐便當給他們。

  待眾人有序的坐下,準備再進午餐時,終於,某只石化的大貓像是解咒一般,突然衝到三月面前緊張不已的叫著:「三月,你們你們……」

  「什麼?」三月接過龍崎櫻乃遞給她的便當,抬眼看激動口吃的大貓,其餘的少年也邊捧著便當邊好奇的看著他們。幸村精市老神在在的揭開便當盒,微笑的看著室內一群嘴巴裡還含著食物的傢伙。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為什麼七月都沒有告訴我咩?」姐夫的責任心讓菊丸少年暴發了。

  與其說怨念兩人的婚事,還不如委屈七月竟然瞞著他。他一直將三月當妹妹,突然知道自家妹妹竟然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嫁人了,心裡當然會難受了。

  然而,某隻兔子卻沉下臉,哼了聲,很任性的撇過頭不加理睬。不是所有可愛的東西都可以得到她的歡心的,對這只搶走了七月的大貓,她從一開始就打從心眼裡怨念。

  而且,她怎麼可能告訴他們,七月不告訴青學這群人的原因是七月當時對也對這則婚姻是持反對態度的,甚至在他們結婚後一直擔心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會因為受不了幸村精市而很快就出狀況然後徹底離婚?

  還是那句話,離過婚的女人就像豆腐渣,比老姑娘的名聲好不了多少。

  菊丸英二更受傷了——可愛的兔子竟然到叛逆期了。

  菊丸英二這一嗓子叫喊,好比那驚天動地的一聲「喵」,彭的一聲雷飛了無數人,連手塚國光都難得的愣了下,更何況是那幾個原本正在認真吃飯的小動物,已經噴飯了。

  雖然猜測過他們是情侶,但絕對沒有想到是結婚了的,甚至他們還想著敢和這只BT的金剛兔子談戀愛的人已經算是很勇敢了,何況是娶她?

  真田弦一郎皺眉看著切原赤也一口飯噴在對面的丸井文太臉上,臉色很不好,認為這幾隻不夠淡定。柳蓮二淡定的移了個位置,仁王雅治興奮的扯著柳生比呂士嚷著「昨晚我果然沒有聽錯,四月確實說他們結婚了……」

  當然,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也很快意識到那句「怨不得你們結婚那麼久了,那傢伙還是個處,丟臉死了……」頓時面色古怪的看著他們淡定優雅的部長。

  哦哦哦,這麼說來,某個腹黑人士其實還沒有啃到兔子肉呢……

  這一天的午飯時間熱鬧無比,事情的真相果然雷飛了許多人,也許還有某些人一臉沒辦法接受的表情。當然,更多的是出於對幸村精市的敬佩,那麼詭異又力大無窮的一隻兔子,雖然很可愛,但也很難消受啊……

  ********

  午休時間,幸村家的姐姐終於姍姍來遲接人了,後頭跟了幾個甩不掉的尾巴——早稻田大學那一群悠閒的大學生們。

  「大家好,我是幸村紫葉,是精市的姐姐。」溫柔的幸村姐姐同在場的少年們微笑:「啊啦,精市,看來你這些天過得不錯呢。嗨,弦一郎∼」柔和的聲音特意問候一旁的嚴肅的少年。

  真田弦一郎唇角微勾,朝幸村姐姐點頭,柳蓮二和仁王雅治敏感的發現自家向來對女生也不假顏色的副部長竟然有些溫柔的表情,頓時一陣面面相覷,懷疑他們看錯了。

  「啊啦,三月,和姐姐一起回家麼?」

  三月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幸村少年,但當眼角瞥見青學某只腹黑熊的身影,馬上堅決的說:「嗯,我和姐姐一起回家……」

  如果先前還有人懷疑這兩人的婚姻關係,那麼現在看到與幸村精市有五分相像的幸村姐姐如此親熱的對待某隻兔子,不想承認也不行了。

  丸井文太覺得這個世界太可怕了,他沒辦法接受一隻BT兔子成為他們立海大的部長夫人啊!

  於是,怨念的小豬幽怨的看著他們的美人部長,內心呼喊:部長啊,您不是一向英明神武的麼?你就算娶個三無的醜女人也好過娶一隻BT兔子啊,至少醜人只是多作怪,但還是在地球的範疇啊,而不是像BT可是火星來的……

  切原赤也仍在恍惚中,特委屈和受傷,覺得三月騙了他,明明前不久還和他說自家部長是「妖怪」來著,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和他們部長GD上了。最最重要的是,明明和他們部長關係匪淺,竟然從來沒有在部長面前為他說過好話,怨不得他最近經常被部長耍,特別是當他和三月親近點時,部長看自己的眼神總是特別的「溫柔」,然後就會倒霉上一整天……

  「哦……三月,速水哥哥等你很久了,和我們一起回東京吧……」速水暮人一點也不避閒的當著人家老公的面誘拐別人的老婆。

  於是,在一眾瞠目結舌的目光中,速水少年再度被受盡驚嚇的少女輕輕的一拳拍——飛了……

  「噗哩,我現在有些擔心如果幸村部長和她吵架,會不會也會這樣被她一拳打飛了……」仁王雅治「擔心」的喃喃自語,卻奇異的得到了許多少年贊同的目光。

  幸村姐姐懷裡的兔子很快又被另一名少女搶走了,日暮秋奈興奮無比的將三月摟到她波濤洶湧的懷裡,邊尖叫邊回復仁王筒子的疑慮:「放心,我們三月是好孩子,不會和人吵架的,當然,前提是某些不會看人臉色的傢伙存心不良……」

  三月不爽的瞪了眼仁王雅治,鼓著臉說:「仁王學長別胡說,我就算將你打飛了也不會打飛阿市的!」

  「為什麼??」仁王筒子為小女生的回答鬱悶了,其餘的男孩子一臉好奇的表情。

  「因為仁王學長是狐狸仙人,耐打耐摔,是不會受傷的,受傷了也很快就好的,我不用擔心!」右手握拳擊在左手掌心上,少女說得特別的理直氣壯。

  意思說是,以後這只就算要出氣,也找仁王兄了……

  「噗——」幾隻小動物忍不住噴了。

  又一次被純真打敗的仁王狐狸抽搐著嘴角,這話貌似很耳熟,於是仁王雅治很快便想起了開學不久自己被某隻兔子用一顆躲避球誤傷時,切原赤也安慰那隻兔子的話。仁王雅治詭辯的目光直直的盯向自家某顆拚命往人群裡縮的海帶頭。很好,小海帶,你成功的被狡猾的狐狸惦記上了喲……

  幸村紫葉高興的和自家弟弟以眼神無聲勾通,然後在弟弟的搖頭中,忍不住一陣失望。

  阿市,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機會那麼難得你竟然不下手,母親還等著要抱孫子呢……

  幸村精市嘴角微抽,然後撇過頭當作沒看到自家外表很溫柔的姐姐那不純良的目光。

  也不想想這隻兔子剛受了X片的驚嚇,最是敏感的時候,他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因精蟲沖昏腦導致自己受傷。反正都忍了那麼久了,再等一會兒沒關係,到時讓某隻兔子雙倍償還就好。

  幸村少年心裡的算盤打個辟哩叭啦響,意味深長的看著某隻兔子。

  正在和仁王雅治鬥嘴的三月突然覺得身體一陣發冷,覺得今天的山風真是大啊……

  在依依不捨中,三月一手拎著自己的行李,一手挽著幸村姐姐,一步三回頭的走下山。

  網球部的少年們站在山腰上看那一群人離開,桃城武看某只頻頻回頭的兔子實在可憐,忍不住說:「啊啦,為什麼不讓她留下來算了?三月真可憐,才新婚不久,就要和老公分開那麼久……這就是青春啊∼」

  對於接受能力強的某只桃子怪老頭般的感歎,眾人一陣黑線的同時,心裡可是雪亮著,明白不是幸村精市不讓某隻兔子留下,而是現場的某個「妖怪」太可怕,讓某隻兔子情願離開自家老公身邊,也不要留下來天天一嚇。

  不二周助挑眉迎向在場眾人的目光,然後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眾人默默的別開眼睛,心裡覺得那隻兔子還是離開的好,免得這只三翻兩次在某只BT兔子面前吃虧的腹黑熊因為好玩而縷縷招惹,屆時說不定這座山都被金剛兔子給掀了。

  這樣想著,眾人頓時覺得敢一聲不響的就娶了那只BT兔子的幸村少年是多麼的勇敢偉大,可歌可泣!國家安全局應該頒發他一枚勇敢的守護人類安全的英雄獎狀。(==你們真的當那隻兔子是宇宙危險品了麼?)

  下午開始訓練時,菊丸英二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馬上轉頭問立海大的部長:「對了喵,幸村君,那天那個叫你爸爸的小孩是你的私生子喵?三月知道麼?」

  純良的表情,不贊同的眼神,讓現場一陣靜默。

  大石秀一郎不安的看著幸村精市的笑臉,乾貞治等人捂臉,立海大的各位吃驚的張大了嘴。

  你才私生子,你全家都是私生子!

  幸村精市嚥下心裡頭因某只大貓懷疑的語氣與眼神產生的負面情緒,溫雅緩慢的說,「我想菊丸君也許不知道,早稻田動漫節那天三月也去參加了比賽呢,是地獄少女的打扮,而且健太一直叫三月媽媽喲……」

  「……」

  一陣呼嘯的山風吹過,然後山中響起了少年們的慘叫聲:

  「Nani?!!你們(部長你)不但結婚了,連小孩都有了,難道這就是你們突然結婚的原因?」


我想你了

  從伊豆回來後,三月悶悶不樂了好久。

  但這種低迷的氣氛很快在繁忙的學生生活中減去了幾分。

  當然,這也有從流氓化身為女王的小早川知夏的功勞。

  為了她建立樂團的夢想,小早川知夏與三月卯上了,使出了渾身纏勁,粘膩得三月直呼受不了,處處逃躲。

  「如果你沒事可做,就答應她吧,這是知夏從小的夢想,她不會放棄的。」柏木佩環好笑的看著趴在桌上裝死的兔子。

  「可是,我不喜歡啊,我比較喜歡劍道。」三月扭著身體,不好意思的說:「我一直想做個偉大的劍道宗師,為國爭光。」

  當然,她所謂的為國爭光是為中國爭光。可柏木佩環卻誤會了小女生的意思,讚揚小女生志願高遠的同時,很委婉的告訴她,做個劍道宗師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特別是現在並沒有條件的情況下——這只被劍道社退社的傳說可是在立海大流傳甚久,說起千草三月,人們首先想到的便是某只被劍道社退社的彪悍史。

  三月憋屈的看她,差點咬手絹了。但因上次伊豆旅行因自己私自離開,若不是有柏木佩環頂著,自己是絕對會被班主任罵的了,自己理屈,所以對柏木佩環總是愧疚幾分。

  「當然,你可以先試著答應知夏,試一下嘛。」柏木佩環整理好學生檔案後,見小女生嘟著嘴對手指,建議道:「三月,不如我們去看知夏唱歌吧。知夏的歌聲很特別,會讓人感動的。」

  聽她說得那麼神,三月勉強點頭。

  已是放學時間,三月和柏木佩環站在那間廢棄的音樂室外,聽著裡面傳來的歌聲,在這夕陽西下的安靜校園裡,搖滾樂竟然給人一種心靈的震撼,讓人莫名的隨之亢奮起來。

  柏木佩環回頭看了眼默默傾聽的少女,她知道能打奏出那樣鼓聲的人,自然是明白知夏的歌聲的,她們兩人的音樂都有一種魅力,給人一種很純粹的震撼,讓人的心不由自主跟隨他們的音樂飛舞。

  「讓我考慮一下。」

  三月說,抿著嘴,神色很認真。

  柏木佩環點頭,覺得能讓她說出這種答案已經是很好了。

  週三下午,三月打了個電話同幸村紫葉說一聲不回去吃飯,便和千草縈音一起去東京看千草七月。

  千草七月最近有些感冒,若不是千草縈音打電話時聽出她的鼻音,說不定千草七月還會瞞著所有的人。千草七月就是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的她自己藏著掖著,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也不會讓自己的事情麻煩到任何人,是一個比較能對自己狠心腸的人。原本生活中還有個菊丸英二纏著看著的,但這些天菊丸英二去合宿,所以便沒有人知道她的異樣。

  當看到七月在大夏天的,面色青白的穿著厚厚的外套開門給她們,千草縈音眉頭皺得死緊,某隻兔子當場飆淚,那架勢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千草宅出了什麼大事。

  「哭什麼?難看死了!」千草七月喝了聲,但聲音裡不難聽出她的無奈。

  千草縈音給七月量了溫度,有點低燒。看到她的臉色並不怎麼好,便決定去做些營養餐給七月補補身體,也順便做她們的晚餐。

  千草縈音一離開,某隻兔子便膩到了七月身上,抱著七月有些虛弱的身體不肯鬆手。

  「七月,我回來住吧?我照顧你!!」這只說得豪邁,但七月可是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在她額頭彈了一句,千草七月奈這只愛嬌的兔子沒轍,「說什麼傻話?你自己能照顧自己都算好了。你不想和幸村君在一起了麼?」

  「……當然想了。」小小聲的說著,為自己這種反應有些羞愧,爾後又大聲說道:「但阿市還在合宿,而且他也沒有生病嘛!」

  可事實是七月怕這隻兔子會趁機賴在娘家再也不肯走了,她才不能心軟的讓這只依賴成性的兔子回來住,相信幸村精市也不會允許的。好不容易拐了這只的芳心,若再讓這只回來依賴千草七月,相信幸村精市以前的努力很快又要打水漂了。

  見七月不肯妥協,三月扁扁嘴,差點又要掉眼淚了。

  七月瞟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轉移了話題。先是關心的問了她與幸村精市的進展,從她的言行間得知這只竟然不介意幸村精市的「妖怪」而喜歡上那個少年了,千草三月感慨幸村精市的道行之深,竟然有能耐讓這只開竅的同時,心裡也頗為高興的。

  當初清水淡心說「三月其實還是個不通事的孩子,雖然很敏感,但卻拒絕長大,拒絕相信世界和人心。」七月心裡不是不擔心的,三月太敏感了,很容易便會被這個世界傷害。幸好,這則婚姻還不差,幸村精市也有足夠的耐心等她成長。算是所托良人了罷。

  想著,千草七月自我嘲諷一笑。看來人在生病時,心裡總是特別的脆弱,總會讓人莫名感性起來的。

  男人想要變心,不是女人努力就可以了的,還要男人自己也能堅守自己的心。幸村精市將會如何,還要時間還證明,證明這則婚姻是對的,千草彌彥沒有挑錯人。

  說到千草彌彥,七月擔心的看了眼一臉甜蜜的說著幸村精市的少女,千草彌彥是三月的魔障,因為千草彌彥,四月的存在變得不穩定起來,她真擔心四月有一天會變得不耐煩,繼而不滿足只存在於黑暗中,屆時,三月怎麼辦?

  「對了,七月,你說我去玩音樂好麼?」

  突然轉移的話題讓千草七月側目,愣了下方說道:「你喜歡麼?」

  「我覺得打鼓很好玩,可是我更想做個劍道宗師。」

  千草七月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很明確的告訴她,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以前的世界了,沒有了不良師傅,武道早已不是她們追求的方向。

  三月有些傷心的看著她,「七月,我想師傅了。」

  七月拍拍她的肩膀,將她攬到懷裡,「放心,他在另一個世界還會好好的,吃喝嫖賭絕對少不了他,只要他不被條子捉住關個一年半載,還是禍害一枚。」

  三月為她的說詞逗樂了,咯咯的笑起來。某個不良師傅的德行她們可是一清二楚,也算是養大她們的人嘛。

  「如果音樂覺得好玩,就去玩吧,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歡讀書,只要順利畢業就行了。」千草七月最瞭解這只的德行了,讀書她不怎麼愛,但也會認真的去學,認為有必要的東西,無關喜歡與否,覺得需要就去努力學習。這真是個好習慣,就是讓人覺得這只因為如此勉強自己很可憐罷了。

  有了七月這句話,三月決定試一試,答應小早川知夏的請求,加入他們的樂團。

  千草縈音進來叫她們下去吃晚飯,看了三月一眼,有些不贊同,但到底沒有說什麼。

  看來她是聽到她們最後的談話了,但因為是七月發出的話,千草縈音向來寵愛這個異母妹妹,知道七月自己有分寸,所以沒有說什麼。只是三月是幸村家的嫡長媳,不知道幸村那樣的世家,容不容得將來的繼承人的妻子到娛樂圈去拋頭露面呢?

  夜暮降臨,千草家的司機恭候在千草門外迎接他們的大小姐。

  和七月揮別,千草縈音和三月一起搭車回神奈川。

  路上,千草縈音問三月,「你真的決定參加那個樂團?」

  三月點頭,歪首看她,「大小姐,有什麼問題麼?」只要七月答應的事情,這只向來覺得一切OK了,所以並不明白別人的顧慮。

  一聽到「大小姐」這稱呼,千草縈音就覺得肉疼,彷彿是一種諷刺。由這只嘴巴裡叫出,特別的讓人抽搐不能。

  「別忘了幸村家在神奈川的地位,是一個舉重若輕的名望世家,你是幸村精市的妻,若沒有意外,幸村精市可能是以後的幸村家的男主人。幸村家未來的女主人混跡演藝圈,你讓別人怎麼看幸村家?」

  三月張大嘴巴看她,覺得這位大小姐說得太嚴肅了。

  「可是現在阿市只是阿市啊。」她忍不住反駁。

  「他現在是沒有繼承幸村家,但他是幸村家的老爺子最囑意的孫子,年輕一輩的幸村家最優秀的男孩子,將來幸村家一定會是由他繼承。他的妻子不會只是個沒有家世的女人,也不會是個街頭藝人,除非你想讓他沒有繼承權。」千草縈音見她滿臉疑惑,知道她並不懂這其中的關係,不知道一個歷史悠久的名望世家更注意的是家世的清白,他們往往是看不起演藝圈那些藝人,認為是一種賣弄的小丑,相當於日本史上那種存在於酒館裡供客人玩樂的藝姬。

  三月抿嘴,她看見的從來是幸村精市這個人。以前認為他是可怕的「妖怪」不想嫁給他,而現在,仍只是認為他是和自己有親密關係的丈夫,幸村家除了柏榮爸爸和千繪媽媽、紫葉姐姐,其他的人關她什麼事情?

  「身在一個大家族中,特別是父母還是這個家族的當權者,身為子女是不可能放棄他們必得的利益。」千草縈音的聲音有些暗啞,「你當然不明白這種關係,但我從小就是這麼被教育長大的。我認為幸村君應該也會有這種心情。你嫁給了他,生活不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你也要為自己的丈夫想想。」

  直到三月回到幸村家,都不太明白千草縈音的話。

  只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想那個笑容總是顯得很溫柔的少年了,想賴在他溫暖的懷抱裡什麼也不用想。

  只不過才分開幾天,為什麼會如此的想念他呢?

  *******

  幸村紫葉正在教三月做幸村少年喜歡的烤魚時,觀察了一陣,溫柔的問:「三月很想精市麼?」

  三月抬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麼精神的點頭。

  幸村紫葉眼睛一亮覺得母親和祖父的希望應該很快就可以實現了,幸村家需要新生的下一代,那些老人太寂寞了,丟幾隻包子給他們玩倒不錯,特別是這兩人生出來的包子,絕對會是很有趣呢。

  這只的誠實讓幸村姐姐欣慰無比,當晚就給遠在合宿的弟弟打電話,劈頭就是一句:「精市,你老婆想你了,快點回家吧。」

  那時幸村精市正在和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等人總結這些天立海大網球部的訓練成果,猛然聽到姐姐如此說,實在是愣了下。因為靠得近,真田弦一郎等人自然也是聽見幸村姐姐的話了,原本只是習以為常的,誰知幸村姐姐下一句話成功的讓這群青春期的少年亂了分寸。

  「精市,母親他們想抱孫子了,他們可是很關心你和三月幾時能給他們生幾個孩子呢。不用擔心,生下孩子後,母親會幫你們帶的。因為當初是在你們非自願的情況下讓你們結婚的,所以母親他們不怎麼敢去打擾你和三月,我就可憐了,很多事情你讓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去回答他們……」

  「……」沉默了會兒,幸村精市朝在場的幾名神色尷尬的少年陪罪一聲便起身走到庭院的花園裡,「姐姐,我自有分寸。」

  幸村紫葉聽出弟弟語氣裡的尷尬,心裡暗爽,口吻卻是溫柔而訝異的,「啊啦,精市,三月很喜歡你,不會拒絕的。當然,這也要看你的表現了。你那大姨子七月雖然多事了點,但三月太單純了,很多事情都不懂,我可不想我的弟弟那麼辛苦……」

  幸村姐姐隱晦的說法仍是讓幸村精市微微紅了耳根,但知道是姐姐的關心,並沒有反駁。

  「精市,爺爺最近身體不太好,爺爺最疼你了,你有時間就和三月回本家陪陪他老人家。」

  幸村精市蹙起眉頭,「醫生怎麼說?」

  「說是一些老人病,吃藥不頂什麼用,要好好調養放寬心,別想太多,我想現在爺爺最關心的便是你什麼時候為幸村家生下下一代。」

  「好的,我會帶三月回本家看看爺爺的。姐姐,三月在麼?」幸村精市抬眼看屋子裡的那兩人已經整理好資料,同他招呼一聲離開了,其餘的時間便空閒下來,開始問起自家小兔子來。

  幸村紫葉掩嘴而笑,看到樓上探頭探腦的某隻兔子,「她剛才喝了牛奶,說要上樓睡覺了。」

  「是麼……」聲音裡是淡淡的失望。

  「啊啦,騙你的啦,三月在呢,我叫她下來!」幸村姐姐發現逗這個陷入愛河中的弟弟比起逗那個腹黑強大、彷彿沒有弱點的弟弟好玩多了。

  不一會兒,電話那邊傳來了少女甜甜軟軟的聲音,「阿市……」

  幸村精市彎起紅唇,未語已是三分寵溺五分清美的面容在月色中顯得美麗至極。

  「阿市,我想你了……」三月老老實實的說。

  「我們明天就可以回東京了。」幸村精市說,不意外得到了那頭少女驚喜的大叫。

  「嗯嗯,快點回來,我和姐姐學做了你最愛吃的烤魚,雖然烤壞了二十多條魚,但姐姐說我現在做的已經很接近你的口味了,而且我調的味也沒有那麼怪了哦,只要我肯學,我也不是那麼笨的,是不是?」好驕傲的邀功著,幸福的小孩希望得到在意的人的肯定。

  「你當然不笨了,等我回去一定要償一償,等我好麼?」少年的聲音微微暗啞,但那頭的少女卻單純的未明少年所謂的「等我」的另一層念含義,高興的響應著,「好的。」

  幸村精市微笑聽著那頭的少女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一個星期以來她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從小早川知夏纏著她要她做樂團的鼓手到一個叫天澤久史的男生甚至為了讓她答應而給她寫情書,妄想動之以情將她拐進他們的樂團,還有千草七月生病的事情,平時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

  見面時都沒有那麼多的話,分開了反而讓這只話多得像女人的裹腳布,又臭又長,虧得幸村精市耐得下心傾聽,若是千草七月,早就當場闔了電話了。

  如水的月光灑在庭院裡穿著水藍色浴袍的少年身上,鳶紫色的髮絲與眼眸如一抹紫色流螢,散發著神秘的色澤。少年唇瓣的笑容寵溺柔軟,清風拂過衣擺款款而起,美麗傾城,讓一旁凝望的人心都痛了。

  「幸村君……」

  一雙藕白的手臂自後頭摟住少年的腰,少女的臉蛋貼在少年寬闊的背脊,淚潸然而落,很快浸入少年的衣裳。

  手裡的手機自指縫間掉落石板上,金屬的外殼與地面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三月愣了愣,在掛斷電話的一瞬間,她似乎聽見了那句隱隱的「幸村君」,是那個立海大網球部的女經理的聲音。三月不經常去網球部,只與桐島和央見過幾次面,並不怎麼說話,但她向來能很快便分清楚各種聲音的主人。

  三月微微撅起嘴,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二十五分了,她想她是很不高興這麼晚了桐島和央竟然還來找阿市,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能明天再說麼?

  懷著不愉快的心情,三月回房掀被蓋住身體。

  然而,因為這事情,向來準時准點上床睡覺的乖小孩今天竟然失眠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10

只喜歡一個人

  第二天是週六,雖然不用上學,但三月在標準的生物鐘中,還是很準時的頂著兩個眼圈起床了。

  幸村紫葉剛弄好早餐,見到頂只熊貓眼的兔子出現,差點一口豆漿噴了出去。

  「三月,怎麼了?沒睡好?」

  三月懨懨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趴在桌子上,睡眠不足,腦仁脹脹的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她現在很不舒服,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就是莫名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幸村姐姐好笑的揉揉女孩披散的長髮,漂亮的紫眼睛一轉,溫溫柔柔的說:「三月今天有節目麼?不如和姐姐一起出去玩吧,我們學校和東大有個聯宜會哦……」

  「……」

  「怎麼了?」幸村姐姐好無辜的問少女,不明白小兔子一臉糾結為何。

  三月將下巴抵在桌面上,對著一桌子的早點全然沒胃口,生平第一次失眠的滋味真不好受,使得她的好胃口也大打折扣。

  「聯宜是很多男的和女的一起認識麼?」三月皺著包子臉問。她對這種事情一向沒有對武功那麼在意,自也是從來沒瞭解過「聯宜」這個概念。

  「當然啦!」

  「可是……」三月欲言又止,絞著手指頭說,「我已經結婚了,這樣的話不是對不起阿市?阿市說好女孩只屬於一個男人,花心會遭天譴的……」

  =。=精市,你這個大腹黑到底給你家單純的小兔子灌輸了神馬東西啊,讓她對你這麼死心踏地?

  「這個,只是去玩玩,多認識些朋友罷了,不是像精市說的那樣的,你不必擔心。」

  幸村姐姐自然是愛護自家弟弟的,但也有些壞心眼的想給那個強大得不像話的弟弟添些小麻煩。如果說以前的幸村精市只在意網球及立海大網球部的那群小動物,看似溫文儒雅,其實卻是游離於溫柔之外的強大,疏離人世,幾乎沒有弱點。而三月的出現,終於讓一心撲在網球上的少年開始懂得了情為何物,並甘之如飴的為之沉淪,成功的成為了那個溫柔強大的少年的弱點。

  可是,三月太單純無瑕了,她的世界沒有黑白界限,一切可能的色彩都可以在她白紙般的心靈畫上痕跡,影響她的人生價值觀。她的人生道路上,只有極少的人能得到她的認可,得到她認可的人,將會誘導她的人生走向,例如千草七月,例如幸村精市。如果幸村精市想,三月的人生價值幾乎會順著他誘導安排的方向而行,塑造成他希望的模樣。

  可是這樣的話,卻不是人們所樂見的了。

  幸村紫葉知道現在的他們還是不夠成熟的少年少女,未來的路太長,三月會變成什麼樣,要看幸村精市的意願。只有幸村精市的引導卻是不夠的,三月需要接觸更多的人,見識更精彩的世界,讓她的思想更成熟,才能配得上幸村精市這個人的驕傲。

  在幸村姐姐溫柔的鼓動下,三月最終拗不過,勉強答應了幸村紫葉和她一起去參加早稻田大學與東大的學生聯宜會。

  不過——

  「今天阿市結束合宿要回神奈川了,我已經答應去車站接他的……」

  「那也是傍晚的事情,不急……來來來,我們去換漂漂亮亮的衣服吧……」

  幸村姐姐溫柔的聲音讓某只垂死掙扎的兔子蔫了。

  興致高昂的拖著沒什麼精神的兔子直奔更衣室,幸村紫葉發誓今天絕對要將這隻兔子打扮得驚艷奪目,才不枉上帝給她的好相貌,說不定還會發生有趣的事情呢。

  **********

  今天的少女打扮得真是讓女人尖叫男人癡迷。一襲極有夢幻風格的LOLI長裙,絲絲邊邊的花紋極其繁雜精緻,漆黑光滑的長髮挽了個公主髻,飾以珍珠髮帶,兩縷順滑的髮從頰邊飄落,恰到極處的將女孩甜美可愛的臉呈現出最美好的一面。

  只需一眼,便成功SHOCK到了在場的男男女女們。

  可愛的LOLI風,絕對的萌點,不只滿足女人的打扮欲,更是滿足了男人的那充滿了養成系的後宮夢。

  三月苦著臉,忍耐著坐在椅子上接受女孩子們捏臉捏手的舉動,還有男人放肆的目光。幸村紫葉雖然預想過會有怎樣的後果,但瞧見包廂裡的男人女人的表現,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自家弟弟了。

  不管怎麼說,這隻兔子都是弟弟極力珍藏呵護的珍寶,突然展示在世人面前,招來了更多覬覦珍寶的人。

  「噢……我最最心愛的三月醬……來秋奈姐姐的懷抱吧,姐姐下次將你打扮成愛麗絲好不好?」

  日暮秋奈摟著女孩不肯撤手。

  三月當場黑了俏臉,幸村紫葉無奈的拉開為了可愛的事物幾欲瘋癲的好友。

  速水暮人是永遠不會看人臉色的少年,心目中的完美女孩出現在面前,並且如此精心打扮,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會為之心甘情願陷落。

  實在是太可愛了,像個SD娃娃,並且是喜怒哀樂皆俱的真人娃娃。

  「三月,速水哥哥愛死你啦……」

  結果,在眾目睽睽中,速水少年再一次被一拳拍飛了……

  於是,想入非非的少年們驚悚了,少女們更是興奮的尖叫連連。

  三月扁著嘴,悶悶不樂的拖著裙擺下兩條快曳到地上的粉色蝴蝶結挨到幸村紫葉身邊,無視這一屋子出自日本兩個高等學府的精英少年人。

  幸村紫葉摸摸少女的腦袋,滿意的點頭。所以說她才不怕嘛,這麼厲害又可愛的兔子,除了她認定的人,誰能佔她便宜?

  見這一屋子的人有意無意的將視線投在低著腦袋無聊的玩著袖子上緞帶的女孩身上,幸村紫葉瞇起紫眸,好溫柔的笑著,暗忖是不是打個電話給弟弟報告一下呢?

  ********

  熱鬧的新幹線列車上,一群少年興奮的笑著鬧著。

  終於結束了為期兩周的合宿,馬上就要回家了,心裡多少有些迫不及待。大抵是理解這種心情,連嚴肅認真的手塚國光和真田弦一郎也隨他們鬧騰而沒有制止。反正整節車廂都是他們這些少年人,也不怕吵到別的乘客。

  幸村精市笑著看仁王雅治在一群小動物間發揮他欺詐師的天份將一干小動物騙得一愣一愣的,柳生比呂士和不二周助等人在一旁笑看著欺詐師耍人,並不參與。

  女孩子們坐在另一邊說著屬於她們的東西,桐島和央很得體的與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搭話,不時的贏得兩名少女晶亮的崇拜的目光。

  突然,兜裡的手機鈴聲響起,幸村精市拿起來一看,微挑起眉。

  「啊啦,精市麼?你們回到東京了麼?」

  幸村紫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幸村精市抬眼看了眼一旁的真田弦一郎,見他已經停止手上的工作望過來,挑眉一笑,說道:「還有一個鐘頭應該到車站了。姐姐打電話給我有事麼?弦一郎坐在我旁邊哦……」

  「……」

  真田弦一郎咳嗽了聲,不自在的將帽簷拉低了下,逕自閉目養神去了,一顆心卻是吊得老高,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當然,皇帝這副明顯悶騷的模樣成功的讓幸村少年眼裡的笑意更深,就聽見那頭少女有些惱怒的聲音:「其實沒事,只不過是想告訴你,三月睡著了,讓我在你回來時叫醒她,所以和你探探情況∼」

  透過手機聽到那頭不時傳來一陣說話聲,但又不像是公共場所的喧鬧,幸村精市蹙起眉頭,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啊喏,姐姐你們現在在哪兒?三月睡著了?她沒有睡好麼?」

  三月的睡眠時間向來準時准點,這種時候就是平常人也無法在那樣的說話聲中睡著吧?想起女孩在那麼多人的地方睡著,幸村精市的笑容有些僵硬。

  「嗯,我們現在在銀座的一個包廂,今天是我們學校與東大的一個聯宜會。啊咧,告訴你喲,今天是姐姐為三月打扮的,很漂亮哦,絕對會奪人眼球的驚艷,沒想到我們家三月打扮起來比起彌彥叔叔也不差呢,呵呵,精市想看麼?」

  一瞬間,幸村精市不可否認自己的心裡有些生氣,繼而是深深的無奈。這個世界,他可以同任何人生氣,但唯有他的姐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讓他無法生氣並給臉色看的人。

  當然,他是不能給自家姐姐臉色看,但不代表他不會通過別的方式給姐姐找些小麻煩。

  「啊啦,雖然是兩個學校的聯宜,但姐姐也要小心一些,不要給一些不長眼睛的男人騙了,知道麼?不然我和弦一郎可是會擔心的,屆時可能要麻煩在東大的裕一郎大哥了呢……」

  真田弦一郎睜開眼睛,看到少年過份燦爛的笑臉,有些無奈的扶額。

  「……」

  待幸村紫葉鬱悶的掛上電話,幸村精市偏頭望向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致,只留給眾人一個柔美的側臉。桐島和央結束與兩個少女的談話,隔著幾個座位遠遠的看著陷入深思的少年。

  只不過幾步的距離,卻彷彿是天涯海角,難以企及。

  真是連一絲絲機會也不給她啊。

  以前覺得這個少年是如此的溫柔霸氣,與人和善,從來不會給人臉色看,對待任何人都是如此的溫和。直到真正接觸到,方發現,原來他的溫柔是無差別的,而溫柔下的感情只為一個人綻開。

  這一刻,黯然神傷。

  *******

  與青學的少年握手揮別後,立海大的少年們朝另一個方向行去。

  方出了車站,走在最前面的丸井文太嘴裡的吹著的泡泡糖「叭」的一聲破了,粘在臉上,呆滯的看著車站前,夕陽西下的廣場上,一名穿著夢幻的蕾絲裝美麗夢幻到極致的少女拎著一隻可愛的女式小皮包站在許願池前,高高噴起的水幕為她營造出詩意一般的背景。

  週遭來來去去的人們無一不是拿著欣賞悅目的眼神看著如少女漫畫裡走出來的美麗少女,甚至有人猜測是否是正在拍電影之類的。

  夕陽、廣場、和平鴿、許願池、少女……組成一副太過美麗的畫,輕易便可以吸引人們的目光。

  這是男人心目中永遠的夢想啊。

  而丸井文太呆滯的原因不是少女太過美麗夢幻,而是那張有些熟悉的臉蛋身段。他從來不知道心目中就像外星BT人一樣恐怖的兔子原來打扮起來竟然會是如此的像人類(= =她本來就是人類!),並且是一個在女孩子之間更顯得亮眼可愛的女孩子。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吧?哪有BT長這模樣的?

  仁王雅治當場吹了個口哨,然後詭異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掩藏在眼鏡下已經雙目發亮的紳士柳生比呂士——其實是一個隱性的宅男。真田弦一郎下意識看了看少女的身邊,當沒有看到那名紫發紫眸的溫柔少女,心裡掠過些許失望。柳蓮二下意識看向走在眾人後頭的經理人,見她面色恢敗,微挑起眉。

  見到被精心打扮過的女孩,幸村精市心裡滿滿的思念之情溢於言表,深吸了口氣,開口喚道:「三月,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多麼像遠歸的丈夫對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的的第一句話,真是TMD的讓人嫉妒啊!!然而,少年們囧囧有神的看著那名穿著夢幻風的可愛兔子卻一點也不美型的像某種動物般眼睛一亮,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存在,撲到少年懷裡。

  幸村精市還來不及露出迷人的微笑,剛投入懷裡的某隻兔子突然像受驚的動物般跳離他身邊,瞪大眼瞅著他。

  「誒?怎麼了?」

  不只幸村精市疑惑,原本打算離開的少年們也疑惑了。切原赤也忍了許久,看了眼真田弦一郎終究是沒敢在這種時候給某隻兔子吐糟,老實說,經過一個星期的緩衝,現在看到這兩個人站在一起,視覺衝擊並沒有那麼嚴重了,所以他沒有丸井前輩那種強烈的牴觸心理。

  三月悶悶的看他一眼,又看看週遭的盯著自己的少年,最後目光定在後頭的桐島和央身上。

  眾人的視線也隨著她而轉,桐島和央見大伙都盯著自己看,莫名其妙的低首看了眼自己的穿著,並無不妥啊。

  三月愣愣的看著桐島和央,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上心頭,讓她胃酸得直抽筋。最後,只是煩躁的抓抓頭髮,輕而易舉的拎過幸村精市手中的旅行袋,不吭一聲轉身便走了。

  「啊……她是什麼意思?來給我們顯擺她的打扮和力氣麼?」丸井文太撕下臉上的泡泡糖,不悅的問。

  「三月的打扮有什麼不對麼?」純潔的小海帶問。

  阿宅•柳生比呂士看了這隻小海帶一眼,扶扶眼鏡,掩飾眼裡的精光。

  仁王雅治一手搭在後輩的肩膀上,搖頭歎息:「啊啦,小赤也,你永遠是無法瞭解男人夢想中的浪漫啊……」

  切原赤也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以為這個狐狸一樣狡猾的前輩又尋自己開心,遂氣憤的將肩膀上的手甩下。

  ****

  兩人回到幸村宅,一路無語。

  打開房門,夕陽的餘輝浸入室內,給人一種迷幻的憊懶之感。

  三月扯掉頭上的珍珠髮帶,一頭烏黑如綢的長髮順滑而下。口有些渴,身上的衣服很繁雜累贅,三月拉開扣到脖子上的絲帶,打算回房將這一身行頭換下。

  一隻有力的手從後頭抓住她的手臂,腳下打了個趔趄,身體軟軟的向後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有力的雙臂立時摟在她纖細的腰肢上,脖頸間傳來溫熱的呼吸,對方柔軟的紫發輕輕騷刮過敏感的肌膚。

  「三月……」少年暗啞的聲音,是濃郁的情感。

  三月低著頭,突然覺得眼眶發熱,待回神時,晶瑩的眼淚自臉頰滑落。

  少女纖細的身子輕顫著,嘴唇咬得死緊。

  幸村精市在心裡微微歎息,將懷裡像只小兔子一樣可憐的女孩抱坐在沙發上,讓她坐在他雙腿上,深思的看著垂著臉顯得無比傷心的少女。

  「三月,別哭了,好麼?告訴我,怎麼了?」托起她的小臉,少年修長的手在她眼下停留片刻,彷彿是想遮住那會讓自己覺得心痛的眼淚,卻是最終移開,為她拭乾淚痕,捧著她可愛的小臉兒看她。

  太單純的人,如果有一天知曉了什麼是心痛,便是真正的成長了。

  他可以期待麼?

  烏黑漂亮的大眼睛裡霧氣濛濛,她盯著他,其實心裡隱隱知道,他不是她心裡一直認為的「妖怪」,他很聰明很受歡迎,並不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

  「阿市……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別的女生的味道……你只喜歡我一個,好不好?」


  無疾而終的……

  「阿市……我不喜歡你身上有別的女生的味道……你只要我一個,好不好?」

  軟軟的聲音,嫣紅美麗的臉蛋,水汪汪的黑眼睛,一襲充滿夢幻風的蕾絲LOLI裙及纏繞了一身的絲帶,還有那充滿了依賴與令人想入非非的話,幸村精市只覺得一股熱氣往上湧,不禁瞇起美麗的紫眼睛。

  姐姐一定是故意的!

  不肖說,幸村姐姐為某隻兔子的一番精心打扮確實煞到幸村少年了,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喜歡自己心愛女孩子如此打扮的。只是某人太過單純,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於男人而言,有著怎麼樣的誘惑力。

  「阿市……」

  然而,沒有得到回應的少女是徹底的傷心了,難以言喻的難過令她有種想暴力的衝動——當然,她是永遠不會傷害幸村少年的,畢竟阿市太「弱」了,她也捨不得。見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不說話,三月咬咬牙,跳下他的腿,旋風一樣衝上二樓的房間,「彭」的一聲關上了門。

  幸村精市只來得及目送少女腰間曳地的粉色蝴蝶結掠過的弧線,只得無奈的笑了下,不知道那只心急的兔子是不是自個一個人胡思亂想了。

  不急著去安撫那只誤會了的兔子,幸村精市慢條斯理的站起身,看了眼窗外寸寸隱沒的夕陽,心裡想的是她那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讓她有這種不著邊的問題,所謂的「別的女生的味道」,不會是他所想的那般吧?

  幸村精市聰明的腦袋回想了一遍事情的經過,憶起先前在車上快要下車時,自己揣扶了一把差點跌倒的桐島和央,不會是那時兩人的接觸女孩子身上的一些香水味兒沾到他的衣服上,所以某只敏感的兔子才會在眾人面前有那一連串的舉動吧?

  想著,幸村精市有些囧了,那只不是兔子難道是狗兒麼?鼻子這麼靈敏?

  「叮鈴鈴……」

  電話鈴聲響了,止住了幸村精市走往樓上的腳步,只得先走過去電話機前接通,「麼西麼西,幸村宅。」

  「啊啦,精市,你們已經回家了麼?呵呵,喜歡姐姐送給你的禮物麼?三月真是超級無敵的可愛吧?有沒有被萌到了?感動麼?」那邊幸村姐姐自豪的聲音讓幸村精市有些黑線。

  感動?激動還差不多!

  「對了,既然你回來了,今天晚上我就回公寓去住了,放心,姐姐不會這麼不識趣的打擾你們的啦……」幸村紫葉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但不難聽出她聲音裡面的曖昧與揶揄,「精市,是男子漢就拿出證明來,小心三月給人搶走了哦……」

  幸村精市微微勾起唇角,笑靨溫柔:「姐姐,這似乎也有你的功勞呢,今天的聯宜還玩得愉快麼?應該認識了不少的優秀男士吧?」

  「呃……」

  擱下電話,幸村精市看了眼沒有動靜的樓上,輕輕的笑起來,心情從來沒有的輕鬆。

  ************

  整個人裹在被子中,只有黑暗與窒息的空氣,還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擔心害怕。

  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讓心這麼痛,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有這麼多苦惱,更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會讓自己變得陌生得讓自己害怕。那一刻,看到桐島和央,她幾乎忍不住想煸她一巴掌,讓她從眼前消失。

  這種念頭太可怕了,只有電視上那種壞人才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打人是不對的,特別是她總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所以七月經常叮囑她不要輕易動手傷人,代價往往不是她能承受的。她很聽話,從來不會輕易產生傷人的心,對人也很友善,可是那一刻心裡真的很難過傷心,很想做出一些別的事情來排譴那種情緒。

  為什麼阿市身上會有桐島和央身上的香水味兒?雖然很淡,但她聞到了。明明昨晚他們還一起通電話,可是桐島和央的聲音卻在最後傳來,讓她胡思亂想了一夜。

  將被子緊緊裹住自己,三月自我厭棄的沮喪著。

  靈敏無比的神經系統讓她知道有人開了門,不一會兒便感覺到有人坐在床邊。

  「三月,你會悶壞自己的。」

  那人這樣說,聲音很溫柔,是她習慣了的,也一直很喜歡他這樣的溫柔,那會讓她不覺得那麼害怕。也許,一開始也是這種溫柔,所以才會在明知他長得很「妖怪」時,也在他的友善中小心翼翼的接近他。

  回過神才發現,當初被自己一直害怕著的「妖怪」,最後竟然成為了自己重要的人,甚至重要到不允許別的女孩子得到和她一樣的待遇。

  光線低迷的房間裡,夕陽的餘輝只剩一點慘淡的光,自半開的落地窗溜進室內。以水藍色為基調的房間裡,寬大的雙人床上一個小小的隆起,團得像一團包子,讓人不覺好笑。

  幸村精市單手撐在床上,一隻手卻是強硬的將被單掀開。

  瞳仁微微緊縮,幸村精市的目光自那披散了一床的暗紅色的蕾絲裙擺到那雙纖細光滑的長腿上,然後是側身背對自己的女孩,黑色的長髮如絲綢一般披散在水藍色的床單上,在將暮未暮的天色中,形成一種顏色鮮明的對比。

  內心有一頭小獸在蠢蠢欲動。

  修長漂亮的手指溫柔的撫過女孩的長髮,像在撫摸著一件世間難得的珍寶,少年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中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三月,我說過,我喜歡你,與任何人任何事無關,因為你只是三月。」

  慢慢的轉過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著,看向很溫柔的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少年。半晌,小臉像顆紅蘋果般染上討喜的紅暈,小小聲的確認,「真的?」

  只是一句話,便可以讓情竇初開的少女滿懷喜悅,幸福像春日降臨。

  「唔,我想在伊豆那天我說得很清楚了呢。」幸村精市笑容不變的說道。

  是啊,那天,明明他說過了,自己很開心,也告訴他自己喜歡他,所以才無法忍受他身上沾上別的女生的味道。

  心裡的不安和厭棄如潮水一般散去,心裡有種甜蜜的感覺,雖然心裡仍是介意他身上沾上的香水味兒,卻已讓她釋懷。她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然後睜大眼睛,屏息的看著微笑的少年雙手扶撐在床上,傾□體,溫暖柔軟的唇輕輕的印在她唇瓣上。

  輕柔淺嘗的吻漸漸加深,最後近乎是蠻橫的啃咬,彷彿欲將一個星期未見的思念傾訴。

  那打扮得美麗可人的女孩,毫無防備的躺在床上,任人採擷,讓男人心裡的那只獸叫囂著要出來。那是自己心愛的女孩,他的妻子,根本不必苦苦壓抑。這一刻,幸村精市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壓抑,放肆的親吻床上的女孩,雙手急切的撫摸著少女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身軀,並且著迷於她臉上為自己而展露的意亂情迷,是對男人一種最肯定的獎勵。

  修長的手指拉開少女腰間的腰帶,帶著令人顫抖的炙熱輕輕的撫過少女稚嫩的肌膚,壓抑的喘息聲響起,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

  夕陽的最後一點餘輝熄滅,冷風自窗台灌入,絲綢的藍色床簾被風肆意的吹拂,發出獵獵的聲響,沉迷於少年製造的激情中的少女猛然打了個激靈,迷濛的黑眸瞬間清醒,幾近□的身軀驀然僵硬了,猛然間按住少年已然移到肚臍下的大手。

  「嗚……阿市,我不……」

  可怕記憶再次侵襲上她的大腦,明白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是怕得快要哭出來。即便是面對喜歡的男孩,那種可怕的感覺仍讓她止不住顫抖。陌生的情潮,與來自影片的可怕記憶,都帶給她濃濃的不安。

  少年幽黑暗沉的紫眸充滿了侵略性,不是平日那個溫文儒雅的少年,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柔,讓她越加的害怕惶恐。

  「三月乖,別拒絕,好麼?」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無論邊的魅惑,赤/裸的胸膛,沒有憤起的肌肉,是一種肌理分明的優美曲線,像裹著一層絨布的熱鐵。迷離的光線使紫發的少年看起來充滿了性感的風情,還有那種苦苦壓抑的欲/望,像潛伏在黑暗中的猛獸般,霸道,兇猛,彷彿下一刻就會將她生吞活剝。

  「我……」

  身體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可是她真的很怕啊,少年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一樣,可怕極了,從來沒有感覺到那樣溫柔的少年會有這麼可怕的一面。可是,他身上的氣息又讓她無比的安心……

  伸出赤/裸光滑的雙臂猛然摟住懸在身上的少年,她拒絕看他那雙充滿了侵略性的雙眸,「阿市,我很怕,我們不要繼續了,好不好?」

  少女可憐兮兮的聲音與那光滑赤/裸的緊貼在他胸膛上的身軀開成強烈的對比,這種時候,讓男人壓抑著欲/望而不得宣洩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懷裡的女孩子是他決定一輩子牽著手走下去的女孩,是他決定要慎而重之珍惜的女孩,她太單純無瑕,很容易便會受到傷害,讓他不得不考慮更多。

  終於,房內瀰散的那股曖昧的氣息在長時間的沉默中平息下來,幸村精市苦笑著扯過一邊的床單罩著幾乎赤/裸著身體的女孩,隨手撈起地上的襯衫披在身上,便困難的走進浴室沖冷水。

  聽見浴室裡傳來的水聲,三月不知為何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沮喪。明明知道那些是夫妻間該做的事情,很正常的,但就是會感到害怕,特別是在看了七月給她看的那些東西後,更是對它們畏縮起來。

  明明她都決定了,如果阿市真的想要,就算害怕也不能拒絕,可當事到臨頭後,又反悔了。

  當幸村精市終於平復體內的躁動走出浴室時,就見床上那隻兔子咬著被子,面上一會兒苦惱一會兒驚恐的變幻著。見他出現,似乎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手足無措的瞅著他,顯得無辜極了。

  好吧,對她,大凡是人類,都很難生起怒火,特別是當愛上她時,更是不忍心她有一絲一毫的委屈的可能。

  幸村精市坐到床邊,將那隻兔子連人帶被的抱到懷裡,下巴抵在她頭頂上。

  「阿市,對不起。」

  三月溫馴的依在他懷裡,滿懷愧疚的說。少年身上的涼意讓她知道他剛才是去沖冷水澡了,雖然也沖掉了沾在他身上的香水味兒,但她真的不知道那種事情對男人會有這麼大的影響。

  「不要緊,我會等你的。可是,別讓我等太久,好麼?」

  幸村精市溫和的說,又恢復成為了那個溫文爾雅,讓人放心的溫柔少年,只是紫眸裡掠過絲絲不易察覺的幽光,充滿了算計。懷裡的女孩愧疚的點頭,伸出手臂摟著他的腰,給自己加油。

  他當然會等的,等到她心甘情願的那天。屆時,某隻兔子可是要雙倍的奉還了。

  想著,他輕輕的笑起來,然後很體貼的出去留下空間讓她換上衣服,順便下樓去為他們準備晚餐。

  **********

  第二天是週日,對於辛苦了半個月的少年來說,可以睡個難得的懶覺。

  天方大亮,意識剛剛恢復時,床頭的電話突然響了。

  正蜷縮在少年溫暖的懷裡睡得正香的少女蹙著眉頭,滿心不甘願的想著要不要接電話時,睡得迷糊的少年早已探出一隻手拿過床前櫃子上的電話接聽。

  「麼西麼西,這裡是幸村宅。」

  「……」

  「請問您要找誰?」

  少年充滿了睡意的聲音沙啞性感,不禁讓人想入非非,電話那頭的人徹底的呆滯了,良久,終於捂著發酸的鼻子小小聲的說,「您好,幸村學長,我是小早川知夏,我想找一下三月。」

  「哦,請稍等。」

  完全不知道自己給了對方怎樣震撼幻想的幸村少年打了個呵欠,將電話遞給已經醒來,正抬頭拿一雙晶亮眼睛瞅著自己的少女,「吶,三月,小早川桑,找你的。」

  「謝謝∼」朝他甜甜的笑著,三月趴在少年的胸膛上,接過電話,「您好,知夏,找我有什麼事麼?」

  「……三月,今天十一點地下音樂室的練習,還記得麼?」

  「誒?有麼?」完全不記得有這麼回的少某只很驚訝的問,見少年雙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紫發亂蓬蓬的,不禁伸手去撥弄他的髮。

  想到某只傢伙的身邊還有個讓人想入非非的美男也許會聽到自己的咆哮聲,小早川知夏忍下那股邪火,咬著後槽牙,很溫和的說,「你上星期不是答應要加入我們的社團了麼?修作和地下音樂室的人有些交情,特地去申請了他們的音樂室練習,機會難得,你一定要來哦。」

  三月撅起嘴,看看時間,才六點十分,不滿的說,「既然才十一點鐘的訓練,你幹嘛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

  「呵呵……我興奮嘛。」

  「好啦,好啦,既然我答應你們了,就不會食言的,我會去的。」

  「那就說好了哦,你可不能食言。告訴你,女人若是食言會變成肥婆的喲……」

  三月翻了個白眼,聽到那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女人驚訝的聲音「知夏,你怎麼流鼻血了?」馬上闔上電話,重新鑽回少年的懷裡繼續睡。

  「什麼音樂室?」

  疑問的聲音響起,少女的身體被拉高,三月睜開眼睛,看到已經沒有睡意的少年疑惑的看著自己。為此,三月對小早川知夏一大早的騷擾行為更加不不高興,就為了確認自己會不會食言而肥一大清早打電話來吵醒了阿市,實在是可惡。

  「知夏他們要組樂團,要我加入他們,做他們的鼓手。」三月有些忐忑的看他,「阿市,我可以麼?」

  這件事情幸村精市倒有聽姐姐說過,並不覺得奇怪,奇怪的是少女語氣裡的擔心,「為什麼不可以?我剛才聽到小早川桑提起修作……應該是櫻谷修作吧,如果是那個櫻谷君邀請你,我相信三月一定能行。」

  櫻谷修作很出名麼?三月不懂少年語氣裡的意思,只是很老實的將千草縈音曾經說過的話複述給他聽。幸村精市聽罷,微微垂下眼瞼,這讓三月著實擔心。她雖然嫁入幸村家一段時間了,但除了結婚那幾天因為意外而在幸村本家住了幾天,見了一些幸村家的人外,其他時候都是住在外頭,根本沒有仔細瞭解過幸村家,心裡從來沒有那種世大家大族的概念,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嫁給的人代表了什麼身份。

  半晌,幸村精市給了她一個笑容,坐起身將她抱在懷裡,捧起她有些擔心的小臉,給了她一個窒息的早安吻後,方說道:「啊喏,沒關係的,三月只要做自己高興的事情就好,其他的有我呢。」

  「真的?不會麻煩麼?」她歪首看他,顯得無比的可愛。

  幸村精市蹭蹭少女粉嫩嫩的臉兒,輕聲說,「不會,母親會很高興你有自己喜歡的事情。」

  是的,不只有他,還有他們的父親母親呢。

  上一輩的恩怨雖然有些麻煩,但也給了他們最大的實惠好處,特別是對三月。如果不是千草彌彥,或許三月的身份根本不會被幸村家的那些人看在眼裡,繼而搞出這則婚約吧。


  誰敢不要命的找茬?

  早餐過後,三月抱著團成一團的小狗四月坐在迴廊的木廊上,放上一盤點心和一壺清茶,笑瞇瞇的看著燦爛的朝霞下,紫發的少年提著灑水壺澆花。

  陽光很溫暖,穿著一襲水藍色寬鬆休閒服的少年溫雅柔和,清風穿過走廊,拂起少年的髮絲和衣擺,唇邊的笑靨比那朝陽還溫柔,讓木廊下的少女幾乎看迷了眼。

  為每一株花細心澆水,幸村精市抬首望向瞇著眼睛,不知道神遊到哪幾重天外的少女,說道:「三月,麻煩幫我拿剪刀過來,我要修剪這些花。」

  「哦,好的。」

  隨手將窩在懷裡睡得正香的小狗丟在木廊上,全然不理會四月的抗議,三月樂顛顛的跑回客廳裡將那把專門修剪花木的大剪刀拿來,然後跟在少年身上看他修理院子裡的花。

  幸村精市是個很文雅的少年,網球場上那行動如風、霸氣如王的神之子,平常生活中最愛的卻是作畫和園藝,家裡的這一院子裡的花木幾乎都是他親自打理的。相對於純粹以愛好為宗旨的幸村少年,某隻兔子完全是被劍道社退社後不得已塞進園藝社的,並且在園藝社呆了兩個多月,卻不見有什麼長進,甚至有時能將花苗和雜草弄混撥掉,搞得園藝社的部長怒氣滔天。

  「阿市,淡心姐說暑假時,她要去岡山安胎,淡心姐問我要不要去岡山玩。」三月抓抓臉頰,秀麗的眉頭擰起,「淡心姐的奶奶住在岡山,聽說岡山很漂亮呢,那裡有很多好吃的水果,慈郎也告訴我,岡山很好玩的,那裡盛產奶葡萄和白桃、編織草帽、耐火磚,還有很美麗的高原,有好吃的奶酪……呃,可以去那裡體驗田園生活,慈郎說那裡會讓人不想走的。呃,阿市,我可以去麼?」

  =。=這只難道已經被馴養成了家養兔子了麼,什麼都要問一問飼主?

  幸村精市將灑水壺擱放在角落裡的架子上,走到水龍頭前洗手,然後拉著她走到木廊下坐下,三月自然很不客氣的一腳將趴睡在那兒的四月撂開,自己坐到少年身邊。

  幸村精市淡定的將嗷嗷叫喚的小狗抱到另一邊為它順了下毛,方為彼此斟了杯清茶,幸村精市對眨巴著眼睛等待自己答案的女孩說道:「那麼,三月想去麼?」

  岡山啊,確實是個不錯的渡假城市。暑假快到了,很多人開始計劃著即將到來的暑假將要怎麼度過呢。

  「淡心姐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小寶寶,我想陪在她身邊。」三月呷了一口茶,說:「而且慈郎一直邀請我去,我……我也想去……」三月有些羞愧的看他,覺得自己身為妻子,要在暑假將老公丟在一旁的行為似乎有些不妥。

  三月很喜歡冰帝那只綿羊,自從在跡部集團的唯一公子跡部景吾的婚禮上與芥川慈郎一見如故後,三月一直和芥川慈郎保持良好的聯繫,兩隻性情相當的動物就這麼成為了交情匪淺的朋友。只是,這兩隻湊在一起後,往往會往一個囧字方向發展,特別是針對那位跡部大爺時。

  幸村精市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兔子與清水淡心的關係,雖然覺得這三個女生過命的交情很奇怪,但她們在三月心裡佔據了太重要的位置,幸村精市心裡有些不舒服的同時,對她們倒是放心的。對於他們結婚後的第一個暑假,相當於他們的蜜月一樣,只是某隻兔子完全沒有這個概念啊。對感情抱持著某種絕對的浪漫情懷的幸村少年對某只不解風情的兔子實在是無奈啊無奈。

  當然,幸村精市是不會打擊女孩的積極性的,今年的暑假,網球部也許也要集訓,三月並不怎麼喜歡網球,也不能讓她無聊的陪去吧?

  「啊喏,三月喜歡的話就去吧,不過別給人家添麻煩,知道麼?」儼然家長的的幸村少年說。

  「嗨……」

  朝霞下少女笑得眉眼彎彎,純粹可愛,讓少年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

  似乎只要有她的地方,空氣總會變得特別的明快活潑,充滿了生命力。

  這樣真的很好很好。

  **********

  兩人在家裡消磨了一個早晨,看時間差不多時,方換上出門的衣服,搭車去新宿町的一個音樂地下室。

  「阿市,你今天不忙麼?」三月挽著少年的手臂,仰起臉兒看他,眉眼俱是愉悅的色彩,很高興他能陪自己一起去。當然,幸村精市今天沒事做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想瞭解一下自家小兔子將要參與的事情。

  「啊啦,今天沒有什麼事情,我也想聽聽三月的鼓聲,聽姐姐說你打鼓很不錯。」

  淡淡的緋色染上少女的面頰,三月咬著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自己其實是個白丁,根本不會打鼓,全憑感覺胡敲一通的,她還怕自己力氣過大將鼓棒敲斷了呢。

  幸村精市拍拍少女的腦袋,這樣的女真是可愛到爆,讓人忍不住想揉進懷裡不放。怨不得那麼多人明知道她擁有無比的怪力的情況下,仍是情不自禁的喜歡她,想抱抱摟摟她。或許,這樣單純可愛的她,也是他當初喜歡上她的原因之一吧。

  幸村精市並沒有告訴她,如果是那個櫻谷修作邀請她入團的話,那麼三月也許真的有所謂的音樂天份也說不定。櫻谷修作這個名字,只要稍稍關注樂壇的人都會聽過這個被音樂界公認為少年天才的名字,曾一度被評為日本音樂界寫詞作曲的魁鬥,是音樂界中人人認同的音樂鬼才。

  卻沒想到那個早早在音樂界中綻放風彩的櫻谷修作放棄寫詞做曲,會選擇與人組樂團,並且會邀請自家這隻兔子去當鼓手。

  「其實,我覺得那根棍子很好使,拿到它,就忍不住想甩出去,很像雙節棍哩……」

  穿過長長的地下通道,少女喋喋不休的說著,沒有發現路口櫃檯前接待他們的工作者一臉古怪的表情。幸村精市開始有些擔心那鼓捧會不會給她當成了凶器行使。

  來到地下室A-3室,兩人敲門,久久不見人來應門,三月瞅向幸村精市。

  「也許他們還沒有來吧,不如等會兒。」本性溫文儒雅的幸村少年說。

  金剛兔子撅起嘴巴,「騙人,都十一點零五分了,依知夏對樂團的那股狂熱勁兒,是不可能允許自己遲到的。」說著,伸手握住門上的鎖,咯啦一聲,鎖著的門硬生生給某只不費吹恢之力便擰開了。

  震耳欲聾的樂聲自開啟的門傳來,震撼人心的搖滾樂,使整個空氣都隨那節奏舞動起來。

  偌大的音樂室裡,因為兩人的到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樂聲嚘然而止。

  推門而入的少女嬌小可愛,渾身散發著濃郁的青春活力,但她手上的動作可是一點也不可愛青春。沒有哪個正常的女孩子能將一把加了防盜的鎖擰壞吧?少年們看向少女的眼神幾番變幻。

  「抱歉,因為沒有人開門,而又到約定時間,所以我們不請自入了。」

  絕美的少年溫雅和煦的微笑,優雅的欠了欠身。

  室內的人嘴角抽抽,尷尬的笑了下。

  音樂室裡,除了他們認識的同一個學校的小早川知夏、柏木佩環、櫻谷修作、天澤久史,還有速水暮人與兩個不認識的男生。

  兩方人見面,自然少不了速水暮人激動的表演,還有三月厭惡將之拍飛的動作。幸村精市單手環住躲到他懷裡怒瞪著速水暮人的少女,微微瞇起紫眸,笑容有些冷。

  「幸、幸村君,你們……」天澤久史吃驚的指著舉止親密的兩人,即便他癡迷於音樂,但在立海大中,幸村精市之名可是每個立海大學生如雷慣耳的。而幸村少年與某隻兔子相攜出現,極大的刺激了曾經為了使三月加入樂團而寫了一封深情並茂的情書給三月的少年。

  和立海大的腹黑BOSS搶女人,他又不是活膩了。

  見到柏木佩環三月自然很高興,但讓三月有些奇怪的是本應該激動萬分的小早川知夏卻是揉著發紅的鼻子,遠遠的躲著幸村精市,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啊啦,佩環,知夏怎麼了?」趁幸村精市友好的與在場的人攀談時,三月小小聲的和柏木佩環咬耳朵。

  聞言,柏木佩環的神色有些奇怪,詭異的目光打量了某只無知無覺的兔子良久,心裡斟酌了下,覺得那些事情不宜拿來污染單純的小動物,遂笑得天下太平道:「沒事,她最近火氣太旺,虛不受補,所以流鼻血了,正在努力降火中。」

  三月哦了聲,沒再追問。

  事實卻是今天早上的那通電話,透過話筒,剛還未清醒的少年與平時相佐的沙啞低沉的聲音蘊涵著一種魅惑的性感,那讓人想入非非的聲線,讓對聲音極度敏感的小早川少女不幸的腦補過渡,終於忍受不住噴鼻血了。這兒,再度聽到幸村精市那溫雅清和的聲音,會令她再度回想起早上少年欲醒未醒時的性感聲線,身為一個正常的女生,怎麼可能如常面對?

  「佩環,你怎麼在這裡?那些人是怎麼回事?」三月繼續問。

  「今天沒事幹,所以我來看你們練習。」柏木佩環撫平裙擺坐在角落裡,微笑道:「他們是這個地下音樂室的音樂愛好者,也組了個業餘樂團,在地下音樂演唱會中挺有名氣的,知夏請他們來指導你們。」

  三月撇撇嘴,心道那個速水暮人可看不出什麼名氣,見到她總是不識相的動手動腳,讓她非常不喜歡。

  十分鐘後,幸村精市已經與這群人嫻熟的交談起來,瞭解了一翻搖滾樂的精髓——可以說那些男生們很樂意為這個有著和煦笑容的美麗人服務。而三月則被小早川拉過到角落裡的那架鼓架前,讓一個陌生的少年為三月講解起鼓的樂理。

  *********

  半天的時間便在練習與學習中渡過,當離開地下音樂室時,三月仍意猶未盡的抓著一支金屬鼓棒霍霍的揮舞著,像在耍雜技一般拋上拋下,三百六十度旋轉,看得一旁的人心驚肉跳,疾呼著那可是花了一大筆錢買的架子鼓啊,經不起摔的。

  「好玩麼?」幸村精市牽著女孩的手走回家,紫色的眼眸裡點點是笑意。

  三月大大的點頭,似乎那個從來只是醉心於武學的少女終於找到了讓她覺得有趣的東西,讓她肯花心思去瞭解學習的目標。

  幸村精市淡淡的微笑著,傾聽少女喋喋不休的同自己說起今天的練習心得。再單純的孩子,終有一天要走出那沒有污垢的世界,在屬於他們的天空自由飛翔。

  幸村精市願意為她的笑容庇護一片不受任何人干擾的天地,只為了保存心目中那個女孩快樂的微笑,讓是讓他感覺到生命的微笑。

  **********

  愉快的雙休日結束後,便是恢復正常工作學習的星期一。

  對於渡過了悠閒的雙休的人們來說,星期一的早上總是令人頹廢的。然而在於立海大高等部校園裡,倒沒有這種頹廢感,反而到處洋溢著少女們亮麗的身影。

  原因無他,而是為期兩周的網球部的正選們終於回來了,網球部外又開始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牆,隨時可以因為王子們的一個帥氣的動作而驚叫連連。

  不過,在晨訓進行到一半時,網球場外的少女們突然反常的沉默起來,甚至有幾個後援團身居高位的女孩子面色鐵青的扭斷了手中的用來為正選們做記錄的筆。

  「咦,今天好像很安靜呢?」反應遲鈍的小海帶第一個說出來,望望網球場外沉默的女孩子,滿臉疑惑的表情。

  「嘖,安靜不好麼?」丸井文太沒好氣的說,「整天就圍在網球場外叫個不停,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吵死人了,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又不是專門給人觀看的猴子!」

  「噗哩,確實反常呢∼」仁王雅治摸著下巴饒有興趣的說,狐狸的直覺讓這只知道似乎有好玩的事情要發生了。

  「那你這個八卦黨主席的包打聽要不要去打聽一下?」柳生比呂士托托眼鏡問,意有所指的望了眼不遠處正在商量訓練菜單的立海大三巨頭。

  仁王雅治笑嘻嘻的搭著紳士的肩膀,吊兒啷當的說:「噗啦,搭檔,這是必然的,但我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自然不會給人留下把柄。所以,搭擋,這就要拜託你嘍……」

  幾分鐘後,紳士柳生比呂士一個不小心將球擊到了場外,而立海大網球部的一個長相平凡的男生藉著撿球的空隙跑了出去。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的黑髮小海帶和紅髮小豬張大嘴巴,吃驚的看著紳士。

  「仁王學長原來可以隨心所欲的扮成任何人麼?」

  柳生比呂士對可愛的後輩一樣紳士,解釋道:「啊咧,我想這是在千草姐妹的刺激下的超常發揮吧,你知道,仁王現在的夢想是能有一天騙過千草家那兩姐妹。」

  不一會兒,某只變裝狐狸回來了,並且手中多了一張照片,帥氣的臉蛋上笑得像一隻狐狸。

  「NANI,這是什麼?」

  趁機摸魚的幾隻小動物湊到一起想看清楚讓那隻狐狸笑得那麼得意的相片是神馬玩意兒。

  仁王雅治彈了彈手中那張相片,唇角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突顯了嘴角那顆狐狸痣閃閃發亮。「哦呵呵,這下有好戲看了喲……」

  柳生比呂士仗著身高優勢率先看清楚了那張相片,然後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切原赤也終於搶到了相片,和丸井文太湊在一起看起來。不一會兒,單純的海帶頭少年漲紅了臉蛋,而丸井少年則同場外的女生一樣黑了秀氣的臉兒,撥高了聲音。

  「NANI,這是什——」

  未竟的話被眼明手快的仁王狐狸摀住嘴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那是一張背景為藍天白雲和海灘的照片,色彩明亮快活,那湛藍的海水相接處,風景唯美的海灘上,額頭相抵的一對情侶,交纏的視線,美麗的面容,讓這張平凡的相片變得耀目無比。讓人覺得特別美麗的不是清朗的背景,也不是那面容美麗的情侶,而是那一刻的氣氛,定格在那一刻的畫面,溫馨而雋永,讓人覺得會連心也跟著幸福起來。

  而相片裡的地方和人都是他們所熟悉的,美浪漫的伊豆海灘,擁吻後額頭相抵的少年少女,纏綿的目光,訴說著難以描述的情愫。

  是幸村精市和他家的那隻兔子。

  「她們說,這是外校的一個女孩上周去伊豆旅行時拍的相片,因為覺得很好看,意境很美麗,所以在周未的時候拿這張相片去參加中學生攝影大賽,被我們學校的一個女孩子看到高價買下來的,還銬鋇了很多張哩……」抖抖這張相片,仁王少年笑得那個風光明媚。

  切原赤也擰起眉頭,不怎麼高興的看著貌似幸災樂禍的狐狸。

  「仁王前輩,你做什麼笑得這麼開心?這種相片……那些女孩子不會去找三月的麻煩吧?三月會不會被欺負得很慘?不行,我要告訴幸村學長。」雖然單純,但不代表他蠢,即便他不怎麼理會網球以外的事情,也聽說過後援團的處事準則,當下擔心單純的三月會被那些嫉妒的女孩子欺負。

  聞言,柳生比呂士扶扶眼鏡,丸井文太無語的看著擔心的小海帶,仁王雅治笑得詭異無比,一手搭在就在去告狀的小海帶肩上制止了他的動作。

  「啊啦,小赤也,我想你該擔心的是那些女生勇敢找茬的後果吧?畢竟那只可不是常理上單純可愛的兔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惹得起的喲∼」

  「……」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13

怒濤(一)

  沐浴在晨光中的立海大校園有瀰散著一種古拙悠遠的氣息,清新,美麗,透著一股濃濃的書香氣息。

  三月拿著鋤頭給三色瑾的花圃鬆了土,撥了雜草後,抬頭便見另一旁的小早川知夏拎著一個灑水壺,瞇著眼睛昏昏欲睡,灑水壺裡的水已經空了,地上一窪水漬泥濘。三月望了眼不遠處走來的園藝社的幾個成員,馬上推醒她,小聲的提醒。

  小早川知夏打了個呵欠,揩去眼角困盹的淚,見時間差不多了,便拉著三月一起去休息室換鞋子走人。

  「有這麼困麼?你昨晚幹什麼去了?」三月疑惑的看她。

  小早川知夏有些嫉妒的打量了某人紅粉飛花的臉蛋兒,咕噥了聲「結了婚的女人真是幸福啊。」方說道:「昨天因為你正式加入我們的樂團,一時高興所以鬧到了很晚才睡……」

  三月嘖了聲,沒再說話。練習完後,她和幸村精市直接走人了,沒有同他們一起鬧。在這只看來,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特別是在她發現作為一個鼓手,似乎都是呆在角落裡的鼓架前,根本沒有主唱和貝斯手、吉他手這麼引人注目,這多少讓她有些沮喪。

  她比較喜歡拉風又能走動的位置,做為一個鼓手,卻只能呆一旁,完全不符合她的意願。

  聽到她的抱怨,小早川知夏大驚失色,爾後苦口婆心的勸起這只蒙生不好印象的兔子,告訴她,一個樂團裡,鼓手是多麼的重要,如果沒有一個優秀的鼓手,其他的再好,這個樂團也不完美,就像缺少了靈魂。然後再引經據典一翻,成功的將某隻兔子忽悠成功。

  嗯,真好騙呢……

  小早川知夏終於體驗到某位幸村少年耍人時的樂趣,特別是當對像是某只單純又呆的兔子,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

  由於說得太認真,以至於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沿途路上,經過的一些女生們各式各樣的眼神,甚至更多的是憎惡和氣憤,赤/裸裸的沒有一絲一毫修飾,投諸在三月身上。

  天生的敏感讓三月很快就發現了那些憎惡的視線,但每當她回頭看過去時,卻發現幾個看自己的女生若無其事的調開了視線。這讓她有些疑惑,那種憎惡的眼神令她心裡覺得很不舒服,但因為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是以她只能不高興的嘟了嘟嘴。

  「怎麼了?」

  教室裡,柏木佩環正在寫班級報告,見到小女生進來,發現她的表情不怎麼好,關心的問道。

  三月看了眼教室裡的人,見他們還是平常的樣子,沒有路上那種讓人不舒服的眼神,於是搖搖頭表示沒事。

  「如果有事要告訴我哦,知道麼?」柏木佩環站起身,拍拍小女生的腦袋,見她點頭後,拿著寫好的報告出了教室。

  星期一早上的課堂上,讓玩了一個週末的學生們哈欠連連,幾乎倒了大半。

  三月並不睏,只是苦大仇深的盯著數學課本,看著那些數學公式打哈欠,然後頹然的趴在桌上裝死。而她前桌的那顆海帶頭早已趴在桌上睡死了,雷打也叫不醒,而一些科任老師已經對這顆海帶頭絕望了。

  三月哀歎連連,期末考試快到了,但她知道她的數學一定會不及格,還有物理、化學、歷史,都很有問題,不知道考試不及格的人會不會留級呢?

  因為早上的時間都呆在教室裡,沒有再感覺到什麼讓人不舒服的視線,是以三月沒有再理會早上那段不愉快的心裡,很快恢復了正常,像平常一樣和班上的女孩子們一起說笑。

  直到中午午餐時間,三月正要拿出便當和柏木佩環一起找隔壁班的小早川知夏一起吃午餐時,一個二年級的男生來到一年D組將她叫了出去。

  「怎麼了?」柏木佩環瞥了一眼,覺得那個男生很陌生,似乎並沒有在校園裡見過呢。

  「沒事,那個學長說是阿市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我去看看。」

  三月指著門口路人甲一般長相的男生回了聲,拎起自己的便當便走了。

  柏木佩環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心裡琢磨著那個陌生的男生是誰。想了良久,仍舊未果,覺得應該也沒什麼事兒,遂沒有再糾結。拿起抽屜裡的便當,柏木佩環正要去隔壁班叫上小早川知夏,誰知以往連吃個飯也總是拖拖拉拉的人竟然冒冒然的衝到了一年D組的教室來。

  「佩環,三月呢?」小早川抓住她的手臂追問。

  「聽說幸村學長找她,她出去了。」

  「啊?!!怎麼可能?」小早川知夏大叫,「如果幸村學長要找三月,用得著讓不認識的人傳話麼?切原君也可以啊!」而且她更樂意相信如果幸村精市真的要找那隻兔子,他寧願自己親自過來,相信那個腹黑的學長有的是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又理所當然的借口將某隻兔子拎走。

  「喂,你們在說什麼?怎麼了?」剛剛睡醒的小海帶切原赤也似乎聽到自己的名字,疑惑的看向教室門口的那兩人。而小早川的大叫頓時吸引了一年D組所有人的注意力。

  小早川知夏瞥了眼某個單純的小海帶,嘖了聲,煩躁的揮揮手,爾後才以現手裡還拿著的東西,趕忙將它們遞給疑惑的兩人看,說道:「今天早上,這張相片在學校的女生中傳了一遍,看你們班上的人的樣子,你們應該沒有見過這張相片吧?」

  看到那張以美麗的伊豆海灘為背景的情侶照,柏木佩環吃驚之餘,倒沒有覺得有什麼,唯一讓她皺眉的是小早川所說的「這張相片在學校的女生中傳了一遍」,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可以溫柔似水,但只要一扯上某些人某些事,完全可以化身凶殘的猛獸。

  而立海大網球部裡那群倍受矚目的王子們,正是女生們願意付出特別情感的對像之一。甚至為了維護後援團的平衡,她們絕對願意做出一些特別的舉動。

  切原赤也早就看過這張相片了,初見時原本也是為三月擔心的,但在某只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二狐狸的忽悠下,以及見一整個早上都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遂覺得沒什麼大不了,而且那隻兔子真的很厲害耶,只有她欺負人的份,哪有人欺負得了她。這會見小早川知夏動作有些大,認為她多慮了。

  小早川知夏看到某顆海帶頭的樣子,簡直想爆扁他一頓。

  三月是很厲害,但別忘記了,那是一隻很單純好騙的兔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那只會不會傻傻的被人騙了?況且女人要惡整一個人,手段多的得是,不單單是只會用暴力達成目的。

  聽了小早川知夏的解釋,深知某隻兔子性格的兩人擔心了,三人在一年D組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匆匆忙忙出了教室,趕緊尋兔子去了。

  ***********

  「小心!」

  一把將走在前面的男生推開,三月腳步錯開,旋身而立,單手接住從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然後朝那名冷汗直冒的男生露出可愛的笑容。

  「學長沒事吧?書上說,意外往往會發生在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情上,所以走路時我們要仔細看路,才能健健康康活到一百歲喲。」

  「是、是麼……」學長乾笑著,加快了步劃。

  在這一路上,某個幾翻給他展示了怪力的破壞狂讓這名男生覺得生命是如此的強大,無論怎麼折騰都可以輕易避開,反而是身為男性的自己,開始為自己脆弱的小命祈禱了。

  「學長,你是和幸村學長同一個班的學生麼?我好像沒有見過你耶!」三月捧著便當跟在少年身後,在學校裡,她一般都是這樣叫自家老公的。

  「啊,因為我是前段時間剛轉學過來的,所以你沒有見過。」

  「哦,怨不得你這麼眼生。我的記憶力很好,幸村學長他們班上的人我都認得的。」

  「是、是麼?」

  「學長,好好像有些遠耶,幸村學長來這麼遠做什麼?」

  「啊……我也不知道,他說有樣東西想讓你看看,讓我叫你過去。」

  「哦∼」

  兩人拐過大半個校園,走到立海大東區的一個小樹林裡,那男生指著前面的一個方向告訴她幸村精市在那兒等她,然後聲稱突然想起有事要辦,沒給三月反應時間急急忙忙的走了。

  三月也沒怎麼在意,只是覺得這人的面色不怎麼好,應該是有急事,遂聳聳肩,往目的地走去。

  立海大是百年老校,偌大的校園裡有一些地方因為用處不大,來的人少了,便漸漸成了沒用的廢區,如果沒有必要,學生們是極少來這兒的。這是大多數立海大的學生們知道的事情,但在某個因為討厭自己要重新體驗一次高中生活而討厭起學校的傢伙卻是向來不關注這種事情的,並且在沒有感覺到那名男生的惡意下,並不認為有人會莫名其妙的騙自己,是以並沒有懷疑的過來了。

  所以,在聽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聲音而靈敏的跳到一顆樹上時,三月是極為好奇疑惑的,瞪大眼睛瞅著樹下在一堆枯葉掩飾下沒有看出什麼異樣的地面,歪了歪腦袋,以為只是個意外,正打算離開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打小在山裡頭像野孩子一樣放養長大,怎麼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見幾個女孩子小心翼翼的避開一些地方,四處摸索著。

  「咦,有看到她掉到哪個陷阱裡了麼?」

  「沒聽到聲音啊!」

  「可是那個人不是說已經將她叫到這裡了麼?聽一些畢業的學長學姐說過,那些陷阱並沒有填上,我才不相信她會知道!」

  「可是,她是那個千草三月……」

  「那有什麼,你真的相信學校那些流言?」一個女生的聲音輕蔑的說,「流言總是誇大的,她不過有張長得還算不錯的臉蛋,欺騙一些以貌取人的蠢男人罷了!你真的相信她有那個能力拆了劍道部?要不是因為千草縈音,劍道部也不會讓她退社。」

  三月挑眉,好驚訝的樣子。

  她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遭劍道社退社是因為千草縈音,那個大小姐雖然總是用不滿的眼神看自己,可是卻不屑什麼下作的手段,根本不會做這種事情吧?雖然單純,但不代表她真的是愚蠢。

  「不、不會吧?那麼優雅美麗的千草桑才不會做這種事情呢!」

  「嘖,你懂什麼?那個千草三月,雖然是千草家的正宗小姐,有個很好聽的名聲,私底下卻不過是個下賤女人不要臉的爬上彌彥先生的床才懷了她的,是個連父親都不肯承認的恥辱,我可以感覺到千草桑並不怎麼喜歡她的。我還聽說二十幾年前,那個北海道世家的千草彌彥少爺曾經可是立海大的風雲人物,有一個很溫柔美麗的女朋友,兩人的組合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女朋友不只和他分手,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和他最好的朋友結婚。這也沒什麼,聽說千草彌彥先生很愛他那個女朋友,發誓為她終身不娶,可惜這則誓言最後竟然被那個爬上他床的女人破壞了,不過,聽說那個女人下場很不好。」

  那女生邊小心翼翼的尋找邊侃侃而談,這一番說詞不只讓樹下的幾個女孩子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也讓樹上的少女神色陰鬱。

  「希和子,你知道的真多!」少女們一陣讚歎。

  「我也是聽家裡的一些長輩說的啦。而且,我上次有幸在校門口有見到北海道的那個千草家的彌彥少爺哦,他長得比幸村君還漂亮呢,看千草縈音同學就知道千草家的人長得都不錯的,而且千草家的人聽說都是情癡,不只是千草彌彥,還有那個千草家的大少爺千草知世,聽說在中國養了一個中國情婦,並且愛慘了她,甚至為了她,連千草家的當家主母都不看一眼,做了一輩子有名無實的夫妻。」

  名人的八卦永遠是少女們的最愛啊,特別那些有身家有長相的,更讓這群正值青春年華愛作夢的少女們YY不已。在立海大就讀的少女大都是出身古老世家的,對一些家族八卦倒是挺清楚的。

  「是啊是啊,我記得上個學期來我們學校找茬的那個很凶的女生就是千草家的大少爺養在中國的私生女。好像是叫……千草七月還是八月來著,去年冬季地區女子藝術體操單人錦標賽上還出人意料的奪魁,成為了體操界的一匹黑馬……我真不明白,那種家族的恥辱,為什麼千草縈音還對她那麼好!」

  七月才不是恥辱!!

  三月惱火的看著樹下的女孩子邊走邊笑,激烈的怒火在心裡蔓延。比起剛才他們污辱她的母親,她們對七月的污蔑更讓她受不了。

  「千草縈音也是個可憐人,自己的父親明明顯顯的偏心那個私生女,聽我家裡的長輩說,若不是千草家的老爺子執意囑意千草家的繼承人是千草縈音,說不定那私生女就要堂而皇之的賴進千草家了,成為以後的千草家的繼承人了!」

  「哼,那個什麼千草三月千草四月七月的,果然都是一些噁心的蟲子,家族的敗類,如果我是千草家的老爺子,絕對會讓這些家族的敗類丟在中國,管她們死活!!」

  「是啊,如果那個千草三月被彌彥先生丟在中國,幸村君還是我們大家的,根本不可能和那種賤女人生下來的東西拍出那種照片!我絕對不相信那張照片上的事情,一定是污蔑!那麼溫柔美好的幸村君,千草三月除了那張欺騙人的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蠢得要命,又粗魯沒審美觀,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們的幸村君?」

  「是啊是啊,一定是哪裡出錯了,幸村君怎麼可能看得上那種女人?」

  樹下的女孩子們說得義憤填膺,眼睛四處溜躂,惡意的希望在這樹林中某個陷阱裡發現那個叫千草三月的傢伙,想到她會掉在某個地方昏迷不醒,心裡就一陣快意!

  嫉妒,往往使人失去理智!

  「你們說夠了沒有!」

  一聲夾雜著哽咽的怒叫,一道身影從高高的樹上輕盈落下來,裙擺翩躚,說不出的好看,卻嚇得幾個女孩子猛然後退幾步,差點跌倒。

  「你、你……」那可是有三屋樓高的樹啊,就這麼跳下來了,怨不得她們沒有瞧見她,可是怎麼不摔死她呢?

  不過,沒給她們反應的時間,那人身姿輕快的騰挪跳躍,好比那些充滿了夢幻風格的漫畫裡的人物,頃刻間已近逼至眼前。幾個女孩子只覺得一陣天眩地轉,一陣失重感傳來,身體直直的墜下,彭的一聲,視覺裡一片昏暗,身體傳來了一陣鈍痛。

  「千草三月!!!啊啊啊——住手,你想殺了我們麼!!」

  一陣尖叫聲響起,掉在幾乎兩米高的陷阱裡的幾個女孩子尖叫連連,抑著頭,怨毒的眼怒瞪上頭正冷冷的俯首看著她們的女孩子。

  「放我們上去!」

  又濕又冷的地洞即便是夏天仍讓人感覺不舒服,特別是這些陷阱荒蕪了好些年了,裡面有一些爬蟲類讓這些生長在文明都市裡的嬌貴的千金大小姐們尖叫連連。而且,上面那個表裡不一的傢伙還用腳跺著洞口的泥巴,讓鬆動的泥土滾了下來,兜頭兜臉的灑了一身。

  「千草三月,你啞了麼?」

  見上面的女孩子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們,不發一言,女孩子們開始覺得不安了,處於弱勢中,只能色厲內荏的叫囂。而且那人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彷彿是一種看死物一樣的眼神,對,就是像看死物一樣的眼神。

  真是令人不愉快。

  半晌,背逆著光,那居高臨下俯睨著她們的女孩笑了,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原因,一種無限的魅態在那精緻的眉稍眼角瀰散開來,充滿了異樣的風情,讓連同身為女孩子的她們也不禁感覺到一陣心悸。

  「MA∼你們竟然敢讓她那麼傷心,該怎麼謝罪呢!不如,將你們埋在地下三天三夜,只留一個飲料吸管的洞讓你們呼吸,可好?」酥軟的聲音,讓人打從骨子裡發軟,無限的柔情媚骨,滿是媚態的黑眼睛裡無邊的黑暗,沒有一絲一毫感情,「放心,只要你們少喘口氣,死不了的呢∼」

  一瞬間,少女們彷彿覺得血液凝固了,全身發冷。

  她的眼神太猙獰,根本不是說笑的。

  怒濤(二)

  夏日的風吹過樹稍,濃密的樹林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天氣真好啊∼嘻嘻,這麼好的環境,作為墓地,應該是一件很美麗的事,不是麼?」

  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那背著光的少女嬌媚可人,無邊的魅惑將清風朗日裝點得極為明媚,笑容的背後,卻讓她們感覺到了死亡的陰影。

  這一刻,絕望的窒息感,令這一群生長在和平環境中的女孩子感覺到了一種無法想像的痛苦,手腳發寒,那股求生的執念幾乎令她們忍不住從打骨子裡發顫。沒有一個人會認為她在說笑,她的笑容和表情清楚的表達了一個訊息。

  「你……你胡說什麼?告訴你,殺人是犯法的……」

  「對,你不敢的,最多只是讓我們呆在這裡罷了!」

  陰濕的陷阱裡,女孩子們擠在一起,氣息不足的反駁。和平的社會,「殺人」這種事情,除了看新聞電視,離她們太遙遠了。心裡明明如此肯定,卻又覺得不安極了。

  「為什麼你們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呢?這讓我很為難耶∼」少女似乎很苦惱的樣子,紅潤的唇瓣嘟起,連蹙起眉稍都散發著一種無以倫比的妖媚氣息,美麗又殘忍。

  明明還是一樣的面容,還是那個人,為什麼她會給人這麼恐怖的感覺呢?難道這才是千草三月本來的面目?

  「啊啦,你們真是天真得可愛啊∼」歎喟般的說著,「我竟然會遇到比那個傢伙還要天真的白癡,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呢。可是——」話鋒一轉,酥軟的聲音變得殘忍起來,「你們這些白癡竟敢讓她那麼傷心,難道不知道她的心情總會影響我麼?我最討厭這種感覺了,你們竟然害我跟著哭了……」

  雖然覺得恐怖,但卻仍是忍不住疑惑的看著自言自語的少女,而少女與傳聞中根本不符的性格更讓她們覺得流言果然是騙人的。什麼千草三月是個很單純白癡的女生?這根本是個惡魔嘛!單純的白癡會有這麼恐怖猙獰的眼神麼?

  然而,當見到那人竟然就這麼走了,女孩子們慌了。

  「喂,千草三月,你——」想囂張的命令上面的女生將她們拉上去,但還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對要陷害自己的人施以援手的。少女們皺起眉頭,發冷的手腳在這又濕又滑的地洞裡僵硬起來,不知道是剛才那人的眼神太恐怖之故,還是這地洞濕冷的原因。

  「咯啦……」

  一聲詭異的木頭斷裂聲響起,被困在陷阱中的少女們面面相覷,正疑惑著,突然發現頭頂上的光線暗了。當眼睛適應了光線後,讓她們嚇得心臟幾乎都要停止的一幕出現了。

  「啊啊啊————救命啊——」

  慘烈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那高聳的老樹倒下的轟隆聲。

  一瞬間,午休時分熱鬧無比的校園也無法遮蓋過這一聲巨響。

  「住手,你在做什麼?!!」

  一聲怒吼,站在那倒塌的樹前的少女慢慢的轉過身,闐黑無色的眼徐徐的掃過那一群從遠處而來的青春亮麗的女孩子們。站在最前頭的少女很美麗,有一頭燦爛的金髮與暗紫色的眼眸,但在這個審美疲勞的世界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出眾的,最多只能讓人打從心裡感慨一聲罷了。

  看著那突兀的倒在地上的一棵粗大的橄欖樹,天沒颳風也沒下暴雨,學校裡的樹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倒坍?就算它倒了,應該也會有人來清理,而不是一個女孩站在那裡,用一種猙獰的眼神看著它,特別是當聽到從那樹下隱隱傳來的尖叫聲時,讓這一群女孩子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是蓄意謀殺吧?如果上報學校,也許,千草三月就會被開除了吧?

  將手攏到背後,剛剛做了壞事的少女瞇著眼睛笑得很歡,緩緩的將綁在腦後的馬尾散開,單手掠了掠垂落臉頰的髮,然後在這一群突然出現的少女們疑惑的目光中,踩著悠閒的步子慢慢逼進。

  明明只是一個長相很可愛的嬌小玲瓏的女生,不知道為什麼,在她一步步走來時,讓她們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只有最前面的金髮少女沒有後退。

  「……日安,千草學妹,我是網球部後援團的副會長——籐井乃梨!不好意思打擾了,聽說我們後援團的成員擅自做出令後援團蒙羞的事情,我來看看。」金髮少女微微抑起優美的下巴,聲音顯得禮貌而客氣,沒有那種在高位的盛氣凌人。少女露出一抹完美的假笑,問道,「雖然有些失禮,但請問,那幾名女生呢?她們可是後援團的成員,雖然做法不對,但要處置她們也應該由我們後援團來決定呢。」

  「哦,她們啊……埋在下面了……」

  指著那倒坍的大樹覆蓋的地洞,愉快的宣佈,墨黑的眼有趣的看著那群不識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們變得難看的臉色。

  雖然聽說過千草三月似乎有一種怪力,在入劍道社的時候幾乎拆了劍道社,但那也只是聽說,而千草三月給人的感覺太純良無害,也從來沒有見她做過什麼令人側目的事情,是以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千草三月有什麼特別的。

  只是,看那棵樹倒下的痕跡,似乎不是自然所為。

  可能麼?

  「……」

  「千草,你難道不知道她們是二年級的學生麼?你只是個一年級生,竟敢對學姐無禮,你——」籐井乃梨身後的一名女生氣道,看她的眼神又驚又怒。

  聞言,籐井乃梨閉了閉眼,這不是變相的承認這些事情是她們蓄意而為的麼?真是——蠢!

  「那又關我什麼事?」輕蔑的看著她們,氣死人不償命的附上一抹惡質的笑容,偏偏眉眼間的媚態橫溢,讓幾個定力稍差的女孩子忍不住臉紅起來。

  「千草學妹,這裡是學校!你不能這麼做!」籐井乃梨肅著俏臉說,意在提醒這個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的女生,讓她收斂一些。說著,她轉頭吩咐幾名女生去叫人來將那棵看起來來幾十年年輪的大樹搬開,救出下面的女生。

  「既然知道是學校,你們還做出這種醜事?」歪歪腦袋,惡意的眼神看著這群面上顯現尷尬的女生,「既然你們敢做,那麼我為什麼不能正當防衛?呵呵,想必你們一定很不甘心吧?聽說你們其中有很多人喜歡網球部的那群正選,甚至為了他們達成了一種和平協議。」

  籐井乃梨微微沉下臉,平靜的問,「那又怎麼樣?」這是很多女生都知道的事情,立海大的網球部的後援團與冰帝那群爆發戶似的千金小姐所組的後援團不同,她們大多數是出身古老家族的子女,比較理智知性,後援團存在的義意可不是為了欺負那些與王子們走得過近的女生,而是維護王子們共同的利益,讓喜愛那一群少年的女孩子們有一個交流認識的機會。所以,她們達成了一個和平協議,共同守護擁有那群少年,而不是獨佔。

  微微歎息,憐憫的眼神令籐井乃梨下頜抽動,承認自己並不喜歡這個學妹的眼神。

  「真是蠢透了!難道人類都是這麼蠢的東西麼?嘻嘻,你們一定很嫉妒吧?告訴你,『我』不只和你們最愛的網球部的部長認識,而且還同居在一起,每天每天同床共枕喲……」無限的挑釁,囂張得讓人忍不住想扁的笑臉。

  「騙人!!!」

  齊聲的怒吼,少女們的臉色已經接近猙獰的憤怒。籐井乃梨深吸了口氣,使自己冷靜些,不要被對方的挑釁失了陣此。此時她們來這兒是要給對方教訓,而不是讓她牽著鼻子走。

  「啊啦,嗯,告訴你們好了,其實,你們就算再不相信,但也不能否認事實,而我,連你們的幸村部長身上有多少顆痣我都知道哦……」

  這說話真是曖昧極了,不只成功的讓這群女孩子再度變了臉色,更讓她們憤怒到口無遮攔起來。

  「千草三月,你說夠了沒有?!」一個女孩子恨聲道:「幸村君是你可以污蔑的麼?你算什麼東西,以為拍了那些相片我們就會承認你和幸村君的關係麼?你配得上他麼?你除了這張臉,還有什麼資本與他相配?」

  「資本?哼,真是個笑話!」另一名女孩子接口,眼神滿是鄙夷,「比起千草縈音這個千草家最尊貴的大小姐,她充其量不過是個連父親都不承認的野種!我聽說她之所以會在中國長大,是因為她出生時,千草家的那個二少爺說她是個恥辱,根本不應該出生!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被丟到中國了。說白了,就和那個千草七月一樣,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

  籐井乃梨沉默的看了眼那些說話的女生,抿了抿唇。

  「確實,死皮賴臉的回到千草家,一定是因為千草縈音這個千草家的大小姐而沒辦法繼承千草家,所以才會不要臉的去勾引幸村君!」

  「是啊是啊,這事情一點徵兆都沒有,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她和幸村君……」

  輕蔑的眼神投諸在那仍笑得很嫵媚的少女身上,眉眼彎彎,笑晏盈盈,彷彿無邊無際的黑暗的眼睛裡卻無一絲笑意,猙獰的血色在闐黑的眸中蔓延。

  「你們——說夠了麼?!!」

  低啞的聲音輕輕的響起,柔媚的笑容在女孩臉上漾開。

  *********

  「快,請你們快去救救她們,她們就快要死了!!」

  帶著哭腔的聲音,兩名女孩子一跑出樹林,便見到不遠處一群男男女女,來不及想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兩個女孩子趕忙跑過去驚慌萬分的說著。

  「怎麼回事?」

  不著痕跡的將撲在身上的一名女生推給一旁湊熱鬧的某隻狐狸,幸村精市嚴肅的問,視線不由自主的眺望看不到邊的樹林,心裡有些焦急的說,「三月……千草三月是不是也在那兒?」

  聽到千草三月的名字,兩名女孩子齊齊變了臉色,帶著一種恐怖之色,顫聲道:「是、是……就是那個千草三月,她簡直不是人,竟然要活活的將她們埋在地下殺死……」

  幸村精市面色突變,還來不及說什麼,後頭的幾人齊聲反駁。

  「你別胡說!」

  切原赤也和小早川知夏惱怒的看著那兩名女生,切原赤也氣憤道:「三月不是那種人!」

  「三月那麼單純可愛,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那麼好騙的傢伙,你可別污蔑她的形像喲……」小早川知夏一把將窩在仁王雅治懷裡的女孩拎過來。

  那女生憋紅了臉,幾乎要哭了,不禁望向幸村精市:「我沒有……幸村君,求你快點去救救她們吧,還有幾個女孩子被樹壓在地下,根本出不來……」

  真田弦一郎聽罷,面色完全沉下來。在學校裡竟然發生這種事情,不管怎麼說,都是惡意傷人事件了。幸村精市隨意點了下頭,帶著網球部的幾個部員和來找他告訴他三月出事情的小早川知夏、柏木佩環等人一起走進樹林。

  午休時間,本是用餐時間,網球部的成員如若沒什麼事情,他們都會在天台上聚餐。可是今天,他們才剛坐下,要等某只總是因為在課堂上睡覺而睡過頭的小海帶一起聚餐,就見那棵海帶著帶著兩個女生匆匆忙忙過來,說某隻兔子被人騙走了。

  遠遠的,就聽見一個聲音尖叫著:「住手,千草三月,你快將她掐死了!!」

  幸村精市心一驚,加快了腳步,幾乎是跑著過去。後頭的幾名網球部的正選和幾個女孩子也不甘示弱的跟上。

  當看到樹林裡的情景時,即便是素來風清雲淡的幸村精市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三月!」幸村精市心神不寧的叫住那個一腳踩在一個女孩子背上,一隻手掐住另一名女生脖子的女孩,少女臉上傲慢又嫵媚的笑容令他心裡的不安感成了現實。

  其他人幾乎呆住了,無法相信那趴的趴、倒的倒的一群女孩子是那唯一站著的女生的傑作。而他們所熟悉的那個女孩,沒有了可愛的笑容,有的只是輕慢與魅人的笑顏,變得很不真實。

  「千草桑,請住手!」

  正直又有責任感的真田弦一郎第一個跳出來阻止,不贊同的看著那違反了校規正在施暴的女生,扶起離得最近的一名女生,然後認出她是同班的籐井乃梨同學。

  籐井乃梨此時很狼狽,向來乾淨整潔得無一絲褶皺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巴和草屑,金髮粘在滿是汗水的臉頰上,眼睛是滿是受傷的憤怒。

  看到他們出現,倒在地上哀哀叫的女生們哭起來,七嘴八舌的告起狀來,全不外乎是某個怪力女欺負她們這些正常柔弱的女生。只是那唯一站著的女魔頭一個橫眼過去,嚇得立刻閉嘴了

  隨手將被強大的臂力掐得面色紫紅的女生丟在地上,踹開腳下的女生,黑色的大眼睛徐徐的環視這群已經呆滯的人,挑釁的眼最後略過那個面色沉斂的紫發少年,看著嚴厲的真田弦一郎。

  「憑什麼?」

  憑什麼?她竟然問憑什麼?

  真田弦一郎蹙起眉頭。囂張的眼神,明明魅惑至極,卻又讓人覺得滿身的張揚罪惡。突然覺得那個有著黑亮無垢的眼神的小女生,原來是如此的可愛單純,而不是眼前這個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女孩。

  「三、三月?」小早川知夏弱弱的喊道,而那個向來很可愛的女孩卻只是隨意瞥了她一眼,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讓她覺得鬱悶極了。

  「……呵呵,這不是四月醬麼?」強大的欺詐師尷尬的笑著打了聲招呼,於是贏得了女孩風情萬種的笑容,卻讓在場的少年們紅了臉。

  不得不說,四月真的是一個從骨子裡散發著一種媚態的迷人女孩,很容易便可以誘發男人體內的雄性荷爾蒙。

  「真田君!」籐井乃梨整了整儀容,故作平靜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音,「那棵樹下還有幾個女生,麻煩你讓人去將她們救出來。」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少年臉上出現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其中只有一直堅信某隻兔子是外星來的BT的丸井文太還算平常,並沒有多大驚訝,反而說,「看吧,我就說她很詭異危險嘛……」

  「放心,還死不了!」絲柔的聲音軟軟的,卻空洞得沒有一絲感情,「雖然殺人很爽,但我還懂得這個世界的規律。只是……太便宜她們了!」用一種看死物般的眼神看著這一群生長在陽光下的年輕的生命,女孩笑得很嫵媚,「不過,僅此一次,如果再有這種事情,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絕望!」

  一瞬間,他們似乎被那沒有邊際的黑暗眼神震懾住了,打從心裡湧上一股陰冷的寒顫。

  這個少女,太陰暗殘忍,絕對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單純又可愛的三月。

  四月麼……

  立海大的幾名少年雖然見過四月一次,但那時接觸的不多,除了戲弄一下大伙,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可是,這次,她做得太過份了。這裡是學校,而這一群是女孩子啊,她竟敢公然在學校使用暴力,就不怕被開除麼?

  正想著,卻見從剛才一直沒有說話的幸村精市走過去,在那群女孩子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將那名笑得風情萬種的女孩攬進懷裡。

  「拜託……四月,讓三月回來,好麼?」少年將額頭抵在少女細瘦的肩膀上,低低的請求,滿含心痛。

  一瞬間,除了摟著她的少年,而面對著她的一群人皆看到少女闐黑的眼睛一片死寂,唇邊的笑容已然凝固,她說:「你知不知道,她憤怒到失去理智,所以我就出來了。她該死的在乎七月,在乎你,氣她們說七月是千草家的恥辱,氣她們說你們不相配……」

  「……」

  「我做錯什麼了?她們是一群高傲的大小姐,有好的家世和父母,就可以這樣恣意的辱罵別人了麼?」嘲諷的眼看過那群別開眼睛的大小姐們,還有那群若有所思的少爺,「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做了錯事,卻可以不為自己的錯誤買單?只因為她們是女孩子麼?告訴你,我不是那個傢伙,我從來不覺得殺人有什麼不對,要殺個人對我們來說很簡單。可是我沒有動她們,只是讓她們受些小傷教訓一下罷了,你們卻用那種眼神看我……」

  「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明明我是她,她卻永遠不可能是我,所以你們永遠也不可能像對她一樣對我麼……」

  慢慢閉上眼睛,闔住了濕潤的眼眸。

  不知何時,週遭慢慢安靜下來。沉默的看著那個閉上眼睛的女孩,眾人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連素來不喜歡三月的丸井文太都恨恨的別開臉沒說話。

  再睜眼時,無邊的闐黑幽暗已換成了清亮的純淨,晶瑩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大滴大滴沿著小巧的下巴掉在少年的衣裳上。

  她說:「阿市,我很難過……」


宣佈主權

  「阿市,我很難過……」

  清亮的眼睛裡噙著淚,呆呆的看著遠處,沒有一絲焦聚。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裡覺得很絕望。幸村精市抬起頭,伸手接住沿著那小巧的下巴掉下的眼淚,心裡在發疼。

  四月的心情終於影響到她了麼?會不會有一天四月會替代三月呢?這個猜測令他心裡發緊。而他更不允許四月的殘忍毀了他心目中乾淨純潔的女孩。所以,在看到四月所做的事情時,幸村精市真的很不安。

  從一開始,他所喜歡的是就是那個有著清亮無垢的黑眼睛的女孩,而四月的所作所為,只會破壞三月的乾淨。如果三月知道「她」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她將會有多難過?

  哭得眼眶發紅的少女將臉埋在少年的懷裡,緊緊的摟著他的腰。

  「怎麼了?可以告訴我麼?」

  幸村精市撫著她散落在背後的長髮,用一種柔和輕緩的聲音說,紫色的眼眸徐徐的瞥向那群正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著自己的女孩子們,面上的表情很溫柔,不是那種溫雅和煦的客套,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溫柔與寵溺。

  籐井乃梨突然覺得這樣的幸村精市很不真實,讓她心裡感到一陣不安。此時,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人挑動來做了一回炮灰,真正的跳樑小丑。

  「她們的嘴巴很壞,不只說七月的壞話,還說我除了一張欺騙人的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蠢得要命,又粗魯沒審美觀,配不上你……明明當初是那些人硬讓我們在一起的,關她們什麼事情?她們做什麼那麼惡劣?」

  「嗯,確實不關她們的事情!」幸村精市附和著少女的話,深沉的紫眸滿含威嚴凌厲的看著那群女生,讓人不敢正視。

  聞言,那群只幸運的受了些外傷的女孩子們高傲的心再次被狠狠的挫傷了一回,然後對某只正在告黑狀的兔子怒目而視。

  這分明是惡人先告狀!

  這只只是哭了一下,沒看到她們集體都受傷了麼?

  此時再多的語言,在幸村精市看似溫和,其實醞釀著風暴的眼神下噤聲。

  而另一群少年們心裡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他們熟悉的那個女孩子總算回來了。雖然因為「四月」剛才的話讓他們對那名叫「四月」的女孩感到莫名的抱歉,但人是一種習慣性的動物,他們所熟悉的,所樂於接受的,只有這個叫「三月」的女孩罷了。

  「切∼我就知道會這樣!這傢伙可是個超級厲害的BT,怎麼可能受傷嘛,連告狀都讓人覺得她是對的……」丸井文太對某只的評價很高,率先鄙視了一翻。其餘的人開始覺得,或許這只紅髮小豬是最瞭解那隻兔子的人了。

  當然,對於幸村精市不問黑白原因先去安撫自家小妻子,在場已經知道這兩人關係的某些人表示理解——甚至是嚴謹負責的真田弦一郎也知道,只有幸村精市能鎮壓住某只暴走的兔子,率先安撫好那只甚比人形凶器的兔子是應該的。並且他們夫妻的關係,幸村精市如此做也無可厚非。可是,除了網球部的幾個和小早川知夏、柏木佩環,其他人不知道啊,這就導致那些不明真相的女孩子們傷心又憤怒,還有止不住的戰慄。

  四月帶給她們的恐怖,相信好一段時間內是無法消除的了。

  因為少年溫和的安撫,終於讓某隻兔子止住了哭意,可是仍是很委屈的窩在他懷裡不肯起身,並且用一種類似憤怒的眼神繼續盯著那群終於跌跌撞撞的揣扶著彼此起身的少女們。

  單手摟著自家受了委屈的女孩,幸村精市完全不介意這行為在大庭廣眾之下有多刺眼,唇邊只為懷裡的女孩而綻的笑容已經收斂,顯得有些冷然,「吶,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三月的哭訴有些沒頭沒尾,幸村精市更想知道全版過程,好為自家女孩謀個公道——這樣才能讓她自這件所謂的校園暴力事件中脫身。

  為了某隻兔子,幸村精市此時並不介意濫用職權。

  「……」

  此時明顯作為受害者的少女們一陣啞然,而另一群後來者則對那位腹黑的美人公然的維護翻了個白眼。

  半晌,勉強整理好心情的籐井乃梨咬著後牙槽故作冷靜的問:「幸村君,可以請問一下,你和千草學妹……」

  少女的眼睛裡明擺著的不信與屈辱,為幸村精市這行為明顯的偏心,作為立海大的學生會會長,他此舉只會讓人覺得他徇私枉法,並不能讓她們心服口服,願意據實告知。如果這樣,她們寧願轉而向真田弦一郎,至少真田弦一郎是個公正嚴謹的人,不會如此赤/裸裸的擺明要護短。

  聞言,網球部的眾人看向籐井乃梨的眼神各異,而幸村精市還來不及回答時,某只已止住哭聲的兔子從少年懷裡抬起頭,怒瞪著這群女生。

  「阿市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許搶!!」她大聲說,惡狠狠的看著那群女生,緊緊摟著少年的一條胳膊。

  幸村姐姐說,他們既然結婚了,就只能屬於彼此,三心二意是要遭天譴的!所以,阿市當然是她的!

  對這只的思路有些瞭解的幸村精市沒什麼反應,只是如常的微笑著,沒有反駁某只類似吃醋的行為。更確切的來說,是頗為滿意某只的行為。陷入戀愛中的人都是希望看到對方為自己吃醋的行為,幸村精市也不例外。

  結果,少女們一臉如喪考妣。而某些人,已經囧得不能了。

  「這傢伙……就不能矜持些麼?」柏木佩環撫額。

  小海帶等人=口=,仁王兄已經看戲到興奮的不能了,給某只豪放勇敢的兔子比了個大姆指,真田弦一郎拉低帽簷,在心裡大聲歎氣。這只可以再囂張一些麼?

  「可是……你根本配不上幸村君!」那名剛才差點被四月掐到翻白眼的女生撫著脖子的掐痕,憤恨的看著她,「一個沒有正常審美觀的傢伙,連幸村君的臉孔都不敢正視,不覺得你自己的感情很莫名其妙麼?不覺得很可笑麼?」

  聞言,瞭解某隻兔子那詭異審美觀的人暗暗點頭,認為這名女生說得實在很有理。如果不是事實擺在面前,他們也是不相信一直堅定認為幸村精市那等長相是「妖怪」的BT傢伙竟然會嫁給她心目中的「妖怪?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太恐怖了吧?

  「有麼?那又怎麼樣?」某隻兔子認不完全沒有問題,「就算阿市很妖怪,我也覺得阿市很好,我就是喜歡他!」

  喲,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白了喲∼

  對於某些人戲謔的表情,幸村精市笑容越發溫柔美麗。

  「你——真是不要臉!!」那女生咬牙切齒的說。

  三月也不甘示弱,「那你們更不要臉!騙我來這裡想讓我掉進陷阱,還想使壞破壞我們!告訴你們,阿市是我的,如果你們敢來打他主意,別怪我沒警告你們——」烏黑的大眼睛一溜,板板手指頭,將骨頭捏得咯吱作響,「哼,我不介意讓你們償償分筋錯骨是什麼滋味!你們哪個先來試試?」

  「……」

  聽聽,這是正常人說的話麼?這只果然沒什麼是非道德觀,越是單純的人,其實越沒有黑白是非觀,只憑自己心意做事,偏偏理直氣壯的沒有考慮後果。

  幸村精市趕忙拉住就想上前演示什麼叫「分筋錯骨」之痛的女孩,語重心腸的說,「啊啦,三月,暴力是不對的!」作為丈夫,幸村精市覺得有必要調/教好自家單純過頭的兔子。

  三月回頭看他,然後「哦」了聲,點頭虛心的說道:「那我不用暴力,我恐嚇好了!」說著,瞄見一旁橫倒的大樹,雖然疑惑它為何倒在這裡,但因為忙著要宣佈主權,所以也沒多想,在一少女幾乎爆凸出來的眼睛中,輕而易舉的將十幾米高的大樹扛起,然後像拿一把巨形掃帚般,刷的掃過眾人眼簾,將之丟在一棵大樹上卡著。

  因為大樹的挪移,終於露出地洞下灑了滿頭滿臉泥巴樹葉的幾名女生,驚懼到極點的神色已經有些歇斯底里了。

  拍拍手,可愛的少女朝那群面色青白的女生笑得很可愛。

  很好,很強大,這個世界果然是讓人絕望!網球部的少年們已經扶額不能了。

  很有威懾力,四月的陰狠加上這只的BT的演示,終於讓這群不相信傳說的女孩子們噤聲了。

  或許,應該說,讓她們感到絕望的是幸村精市至始至終的置身事外,還有對千草三月的親暱維護的舉動,都在說明,那張相片上的事情是真的,不是他們一開始的安慰幻想。

  最後一絲幻想期盼,被那個她們一心要維護的少年親手打破了。

  從那張相片開始在女生中流傳開始,因為沒有一個人知道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的關係,而且因為千草三月轉學至立海大之初發生的幾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讓人對千草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感到好笑的同時,幾乎沒有人會認為他們會有什麼牽扯的。因為篤定,也因為不肯相信,所以她們憤怒嫉妒那相片中的事情。於是,才有了這麼一系列的動作。

  某隻兔子的表演很精彩,但不代表這事情就此結束。

  因為事情涉及某位腹黑又護短的部長大人及他家的兔子,真田弦一郎可以體諒,但卻絕對無法昧著良心將此事揭過。特別是在救出困在陷阱中的那幾名女生後,發現她們的精神狀態出了些問題,不得不送到校醫室——或者說,今天這事情,除了某隻兔子,參加與進來的女生們其實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精神傷害,心裡的創傷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治療了。而名為「千草三月」所給予她們的傷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撫平了。

  所以,這件事很快驚動了學校的老師。

  幾名還在學校的老師很快出現了,神情峻的將他們帶走。因為這群女生中,有幾名家世複雜的學生,她們在學校裡發生這種事情,學校不可能當作不知道。

  三月低著頭,咬著唇不說話,拉著幸村精市的手走在最後。突然,三月回頭看了眼樹林通向某個方向的一條小道,眼神黯了黯,然後抿著嘴更用力的握著少年的手。

  「怎麼了?」幸村精市低首看她,見女孩不悅的臉色,以為她擔心,只是握緊了她的手表示安撫。

  待他們都離開後,從另一條小路的轉角中,走出兩名女生,神色平靜的看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

  「啊咧,沒想到幸村君竟然會那麼維護她。看來要動千草三月是不可能的了!」一名氣質嫻靜優雅的女生說,側首看了眼身畔氣質隨和的少女,眼神有些輕蔑:「不過,我覺得最諷刺的是千辛萬苦當上網球部的經理的你,卻什麼都不做,還真是讓人覺得遺憾呢!」

  將捏成拳的手負在身後,桐島和央唇邊冷笑一聲,「宇都美樹,不要以為全天下就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好事。原本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以幸村精市的手段,要讓它息事寧人就此揭過完全可以,但你不只濫用職權煽動籐井乃梨那蠢貨去做蠢事的同時,連帶的一起設計了幸村精市,讓這件事情大到驚動了學校……你以為這樣做就可以將千草三月趕出立海大了麼?」

  聞言,宇都美樹彎起唇瓣,露出嫻雅美麗的笑容,「不管事情起因怎麼樣,千草三月暴力傷人是不爭的事實。那些女生中有幾個家世可不容小覷,她們的家長定然不會這麼放過千草三月的。」

  「呵,我要說一聲愚蠢麼?」桐島和央瞥了她一眼,「或許,你的計劃很完美,不留一點痕跡。但我不得不說,你完全錯了。」

  「哦?」

  桐島和央憐憫的看她:「宇都,身為網球部後援團的會長的你,竟然連幸村精市結婚的消息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呢!」

  「不可能!!」唇邊的笑容僵硬住,宇都美樹失聲尖叫,終於變了臉色。

  「不然你以為我這個網球部的經理為什麼一直沒有行動?我可是他們的經理人,網球部的成員有個什麼風吹草動我會不知道麼?千草三月可不單單是那個沒什麼名氣的中國轉校生,她同樣還是幸村家的孫媳婦哦∼雖然這件事情沒有公開,但卻是幸村精市親口承認的事情。」快意的看著那張美麗的臉扭曲變形,桐島和央終於體會到痛苦的事情就要與大家分享的樂趣。

  當我的痛苦成了你的痛苦,大家一起絕望痛苦,才會感覺自己並不那麼孤單絕望。

  胸膛劇烈的起浮著,宇都美樹幾乎要尖叫出聲,這比當她聽到自己的死對頭桐島和央竟然當上男子網球部的經理更讓她難受。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竟然會恨死了那個叫「千草三月」的女生,恨不得要殺了她。

  桐島和央輕蔑的看著痛苦到將自己的唇咬出血的女生,說道:「宇都,我們爭了那麼久,到頭來卻誰也沒有得到,上天真是公平呢!奉勸你一句,千草三月你最好不要動她!不光是她本身的能力,還有幸村家與千草家對她的態度,並不是外人所流傳的那般。千草縈音早就表明了她的立場,千草三月代表千草家,千草家在北海道的歷史地位,可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

  大概是五年前還是六年前了,從第一眼看到那個還是個青澀孩子的少年開始,她們就注意到他,於是,為了那個叫幸村精市的少年,她們很努力的提升自己,努力製造各種有利條件,努力讓她們優秀到能堵住他人嫉妒的情緒更接近那個少年。她們努力了那麼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比起努力後一場空的失落,或許擦肩而過的感情更令她們難過絕望。

  愛情,原來真的那麼傷。

  「憑什麼——憑什麼是千草三月?!我不甘心!!!」

  桐島和央神色黯然。

  是啊,憑什麼是那個半途殺出來的千草三月?她除了有張還算不錯的臉蛋,還有什麼特別的?看她的表示,真是個只有蠻力的花瓶,除了總會莫名其妙的惹事,能做什麼?可是,千千萬萬的人中,卻是這麼個平常的人幸運的成為了那個光華秀蘊的少年的妻子!這讓她們這些為了「幸村精市」這個人努力了那麼久的人情何以堪?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14

討個公道

  下午的課,很多人都缺席了。

  校長辦公室裡,坐了幾撥人。

  當千草縈音趕來的時候,看到校長室裡鬧哄哄的一群人。

  「有須川校長,我們籐井家敬您是立海大學園的校長,但我女兒乃梨在學校裡受了傷害,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

  籐井夫人摟著神情萎頓的女兒籐井乃梨,生氣的看著對面的那對少年人。籐井先生沉著臉盯著校長,那強硬的態度似乎今天非要校長給他們一個公道。

  「還有我的希和子,我這麼寶貝的女兒,連一丁點委屈都不捨得她受,竟然會在學校被人欺負,你以為我們清川家好欺負麼?」另一名打扮靚麗的婦女不悅的說。

  「校長,無論事情怎麼發生,但就憑我家櫻子脖子上的這個痕跡,我完全可以告你們惡意傷人,讓兇手直接丟進牢裡坐上個三五年。菊地家的人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菊地先生憐惜的看著女兒脖子上那道悚目驚心的掐痕,然後狠狠的瞪著坐在角落裡的那對少年少女。

  可憐天下父母心,當看到女兒脖子上的掐痕,菊地夫婦實在是驚駭到極點。女兒在家是千金大小姐,平時捨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雖然將她寵得有些過份,但他們相信女兒仍是好的,無法相信究竟有多惡毒的人才會對他們的女兒做出這種事情。

  其餘的一些參與者的女孩子垂著腦袋坐在一旁,她們的家長這時還沒有來到,但校長要求她們到場,這件事是要追究到底了。

  聽著那些在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放出的話,立海大的校長暗暗擦汗,忍不住瞥了眼據說是施暴者的女孩——千草三月,此時正不安的挨坐在紫發少年身邊,咬著唇滿臉委屈。

  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雖然力氣大了點,但校長更願意相信她是善良懂禮的,沒什麼特別原因,這孩子是不可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校長也明白,這件事情,並不是這些人想要討個公道就討得的。比起現場的這些人,幸村家似乎更不好惹啊,還有個雄據北海道一方的千草家作後遁呢。看幸村家的那個孩子雲淡風清的坐在那兒,沒有一絲焦慮,還有出現的千草縈音,校長在心裡大聲歎氣。

  「各位冷靜一些,請先聽這些孩子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好麼?」可憐的校長只能先安撫家長們激動的情緒。

  「有什麼好解釋的?!」菊地夫人憤怒怨毒的看著紫發少年身邊一臉不安的女孩,恨聲說,「告訴你,她差點殺了我的櫻子!!這麼惡毒的學生,應該退學!!」說著,憐惜的摟著低聲啜泣的女兒安撫,「櫻子放心,媽媽一定會讓那個惡毒的學生退學的!」

  菊地櫻子——就是先前那名差點讓四月掐到翻白眼的女生聞言哭聲頓了下,然後將臉埋在菊地夫人溫暖的懷裡,人們無法看清楚的地方,滿臉止不住的驚恐。

  腦袋裡彷彿還停留著那那名有著嫵媚笑容的少女陰冷猙獰的眼神,那種看死物一樣的眼神,還有掐在脖子上怎麼也掰不開的手,讓她一輩子都無法望懷,每每想起,都會感覺到一陣發寒,止不住的恐懼。現在的她,根本不敢再正視那個叫「千草三月」的女生。而她也知道,千草三月會特別的針對她,也是那時她說的話。

  千草縈音皺緊眉頭,環視了在場的女生一眼,說道:「打擾了,各位。我是千草縈音。」

  千草縈音所代表的千草家在場的人都是認識的,眾人臉色稍霽,但聯想起製作這一切的人叫「千草三月」,讓他們不得不嚴厲的對她。

  千草縈音環視在場的人,然後挑了個離幸村精市兩人比較近的位置坐下,擺出嚴肅的表情,靜看事情發展。

  三月咬著唇,陰鬱的看著那群叫囂的家長,手指甲狠狠的摳著手心。直到一隻大手強硬的將她的手掰開,將她的發冷的手握住。三月抬頭,看到那個很溫柔的少年朝她露出如往常般和煦溫柔的笑容。

  心裡突然輕鬆起來。

  無論他們怎麼說自己惡毒,至少阿市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如果阿市也和他們一樣認為做了那些事情的自己惡毒的話,她想她一定會受不了,很難過的。

  哼,她都沒有做什麼,經典的套麻袋敲悶棍灌水泥都沒有做過,憑什麼說她惡毒?!!三月憤憤不平的在心裡反駁。

  她真的不記得那些事情了,她不知道自己差點殺死那個叫菊地櫻子的女生,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受傷的,但他們說確實是她幹的。

  三月皺著眉,滿臉苦惱的回想著事情的經過。

  校長室裡,家長們仍在憤怒的叫囂,要讓校長給他們的女兒一個公道。那些「受害者」的少女神色萎靡的坐在那兒,提不起什麼精神——應該說,自從幸村精市出現承認了他與千草三月的關係起,她們就提不起什麼精神了,覺得為了「幸村精市」所作所為的自己不過是個笑話——當事人都不領情了,她們又能如何?只能自欺欺人罷了。

  幸村精市神色平和的與三月坐在角落裡,聽而不聞那一群叫囂的聲音,老神在在得讓陪同一起過來的網球部的一群正選們面色越發的古怪。

  他們在等千草三月的家長出現,讓他們給一個公道。

  當那個有著飄逸的長髮與美麗絕倫的臉蛋的男人出現時,三月下意識瑟縮了下,然後緊緊揪著身畔少年的衣服,可愛甜美的臉蛋變得無比的蒼白。

  校長室突然安靜下來。

  同來的還有溫柔美麗的幸村夫人,她朝眾人禮貌性的微笑,然後走到三月他們身邊,有些憐惜的看著女孩蒼白的臉蛋,溫柔的問,「啊啦,三月沒事吧?」

  三月遲鈍的搖搖頭,忍住撥腿而逃的衝動,僵硬的坐在那兒。

  「是……千草學長和幸村夫人麼?」幾位家長驚訝的看著那兩人,當認出千草彌彥的身份時,著實驚訝,更驚訝的是這兩人會一起出現。

  當年立海大的千草彌彥,可是個風雲人物,立海大的學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謂是才貌雙全的風華滿冠少年,不知惹得多少男生女生的愛慕,與幸村伯榮並立於立海大,整個學生年代,在立海大中出盡了風頭。同幾屆的立海大的學生對於千草彌彥,有崇敬和愛慕有排斥,不管怎麼樣,千草彌彥的存在,在立海大真的是一個傳說也不為過。

  千草彌彥挑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這群曾經少年時的校友——其實根本不認得這些路人甲乙丙丁,優雅的坐在他們對面,「呵呵,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還有人認得出我啊,真是榮幸呢!」

  幸村夫人朝他們頷首致意,「啊啦,菊地先生、夫人、籐井先生、夫人、清川先生、夫人,好久不見!」幸村家在神奈川是個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對商壇上的一些家族都有些往來。作為幸村家的主母,幸村夫人認識他們也不奇怪。

  相對於大人們的吃驚與欣喜,小輩們就顯得複雜多了。除去千草彌彥那妖孽長相,幸村夫人對千草三月的溫柔問候更令她們覺得不可思議。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之間的關係,先前只是以為兩個人是情侶,而現在,竟然連事不關已的幸村夫人來了,這代表了什麼呢?

  「啊啦,千草學長几時回日本的?」一陣交際禮儀的寒暄過後,菊地先生率先問,看到這兩人出現,心裡有種違和感。作為當年的校友,對千草彌彥與幸村夫人當年的情事是知道的,只是幸村夫人早已嫁入幸村家,聽說夫妻倆感情甚篤,所以這兩人的出現就有些耐人尋味了。而當年的事情發生後,聽說千草彌彥離開了日本,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回來了,所以看到他出現,實在令人驚奇。

  千草彌彥與校長打了聲招呼,說道:「今天剛從北海道回來,聽說我家女兒在學校出事了,所以來看看!」

  千草彌彥的話令在場的幾名男士感到尷尬,但身為母親的幾人卻是憤怒的,菊地夫人怒瞪著千草彌彥,冷硬的說:「千草先生,出事的不是你女兒,而是我家可憐的櫻子,她幾乎讓你那怪物女兒殺死!!」

  籐井夫人跟著說,「千草學長,雖然她是你的女兒,但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過份了,我家乃梨幾時受過這種委屈了?」

  「千草先生……」

  千草彌彥噙著淡淡的笑容傾聽家長們的憤怒之言,眉眼一笑,成熟的男人氣息與歲月沉澱的氣韻,是極盡的風華沉淪,讓那些偷偷瞄他的涉世未深的少女們羞紅了臉蛋。

  幸村精市當然也是個很出色的少年,但只是少年罷了,相對於經歷了時間社會淬瀝的千草彌彥,還失了些味道。

  只是這麼個人,永遠是三月的惡夢。

  幸村精市不得不將發抖的女孩攬到懷裡,撫著她顫抖的肩膀安撫。幸村夫人在心裡歎息,卻沒有阻止兒子的作法。而趁空隙偷偷瞄見那對少年少女動作的校長則是抽搐無能了。

  千草彌彥用手指敲著桌面,很紳士的等那群女人控訴完方說道:「你們的意思是,我女兒公然在學校裡對其他女生施暴?那麼原因呢?她要施暴也要有個由頭吧?」

  「這……」

  千草彌彥一針見血的指出,令眾人面面相覷,然後看向那群「受害者」的少女們。誰知道那群女孩卻別開臉,什麼都不說。

  千草彌彥漂亮的黑眸掠過些許嘲弄,然後看向在幸村精市懷裡臉色慘白的少女,厭惡在眼裡一閃而逝,聲音清雅如琴,「那麼,小三月,你來給我們說說事情的經過吧?」

  那聲音如魔鬼一般刺激著心臟,三月幾乎要尖叫出聲,幸村精市緊緊捏著她的手臂,另一隻手與她五指相扣,溫柔的說:「三月,給彌彥先生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好麼?」

  幸村夫人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中,撫著少女的腦袋,安撫的說,「三月別急,慢慢說。」

  忍下眼裡因恐懼而憋出的淚,三月開始斷斷續續的說起這件事情的起緣,從一開始有人將她騙到小樹林,到那些女生的對話,到回復理智時幸村精市等人的出來。途中,聽到三月重複那些女生八卦的話與極盡的污辱時,在場的男士們尷尬的笑了下,而女士們則輕蔑的看了眼三月,千草彌彥垂眸敲著桌面,沒什麼表情。幸村夫人皺起眉頭,嚴厲的看著那群女生。幸村精市漂亮的紫眸掠過怒氣,千草縈音已經完全憤怒了。

  當三月的話結束後,菊地夫人大聲叫起來,「即便櫻子說話難聽了些,但你也不能差點殺了櫻子啊!」

  「難聽?」千草縈音護短的性格發作了,冷聲道:「菊地夫人看不起我們千草家麼?」作為內定為千草家未來的掌權者,千草縈音不容許任何人污辱她父親親手交給她的千草家。

  幸村精市護著懷裡的女孩,沉下臉看著菊地夫人,「菊地夫人,我想菊地小姐的禮儀素養有待提高,如果菊地小姐說的那些話流傳出去,立海大的百年聲譽可能會遭受重大質疑。立海大可要不起給學校蒙羞的學生!」

  溫柔的少年並不是沒脾氣,當他沉下臉時,一種世家從小培養的高貴威儀的氣勢流露出來。幸村精市作為幸村老爺子中意的孫子,可不是個繡花枕頭,事實上,幸村精市從小所要學的東西比起常人更多,也更努力。而當少年流露出他強勢的一面,確實很驚人。那些女孩子已經被他的話羞得抬不起頭來了——因為之前對於千草三月的看法,她們確實是這麼想的。

  菊地夫人一時被少年所流露的氣勢駭住了,然後更多的是惱羞成怒,「你——你什麼意思?櫻子哪裡說錯了?」

  「夠了!!」菊地先生喝斥一聲,「千草學長的女兒豈是別人可以隨意污蔑的?」說著,有些冷汗的看著沒什麼反應的千草彌彥。菊地家雖然在商界佔有一定地位,但比起歷史悠久的千草家與神奈川古老的幸村家,還是不夠看。

  幸村夫人此時已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冷冰冰的看著這一群女生,「你們今年也十六七歲了,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不知道哪些話是該說,哪些話不該說麼?我對你們實在是失望。莫說三月要暴發,就是我,也忍不住給你們幾個教訓!」

  「幸村夫人!」

  聞言,那些夫人們驚訝的看著儀態全失的幸村夫人,無法相信那個代表幸村家總是很溫和完美的夫人會說出這種話。難道幸村夫人要為了一個外人而得罪他們?

  「吶,你們家的孩子受了委屈,你們可以大張旗鼓的為她討公道,我家的孩子被人這麼污辱,我就不可以為她討公道麼?」幸村夫人硬邦邦的說。

  籐井夫人疑惑的看著幸村夫人,說道:「啊喏,幸村夫人,我想你錯了吧?這個女生,不是千草先生的女兒麼?」她女兒乃梨是個多麼優秀的孩子,一直喜歡幸村精市,籐井夫人甚至想過,為了女兒,等幸村精市成年時,找個時間與幸村家談一談結姻的可能,可是,這會兒幸村夫人的反應,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幸村夫人笑了下,撫著躲在兒子懷裡的女孩的髮,柔聲道:「三月是精市的妻子,自然也是我的女兒了。」

  「NANI?」

  見眾人不敢置信的神情,幸村夫人解釋道:「他們從小訂了婚,因為我們這些作長輩的心急了些,所以才會讓他們這麼早結婚的。不過,他們還是學生,為了讓他們更好的體驗學生生活,所因此才沒有公佈這件事情。」

  這個消息太讓人震驚,幸村家老爺子最看重的孫子結婚可是一件大事啊,讓這群有利益考量的大人們一時無法消化這個消息。而那群少女,已經精神恍惚了。

  在幸村夫人說完後,千草彌彥終於抬起眼,看著在場的這群大人,「吶,各位,我女兒傷人是事實,可是你們女兒的作為,是不是該負起這個責任呢?」

  ********

  這一天過後,全立海大的學生都知道,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是一對情侶,可謂是跌破眼鏡的組合。因為某些原因,知道他們結婚的消息的人還是沒有透露出來。而今天過後,千草三月的所作所為,也在立海大悄然傳開,「千草三月」本人,成了一個恐怖的存的。

  最後事情不了了之。

  當然,這是表面上的,至於大人們是怎麼協商的,除了在場的人,其他人並不知道。千草三月沒有被退學,其他的人也沒有再追究。但網球部的後援團的氣焰確實被狠狠的挫傷了一回,那些想找千草三月麻煩的人也開始先掂量一下自身的能力,能不能鬥得過那只武力值甚比怪物的BT兔子,而明面上的找茬是徹底沒有了,至於暗處裡耍陰的,屆時就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傍晚,將小夫妻送回幸村宅,千草彌彥瞥了眼那個至始至終不敢正視自己的女兒,神情冷冷的,說道:「小三月,這次就算了。下次要惹事,記得不要給人捉到把柄,到時要殺人還是分屍都隨你。可是,如果因為你而使得幸村家對你忍無可忍,你自己就看著辦吧!」

  三月僵硬的著站在幸村精市身邊,慘白的臉上一片空洞,沒有一絲表情。

  千草縈音看了自家冷酷的叔叔一眼,欲言又止,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彌彥君,請不要這麼嚴肅好麼?」幸村夫人出來打圓場,「這事情並不是三月的錯呢,而且這孩子今天受了很大委屈,應該讓她回去休息。」說著,示意幸村精市將女孩帶回家。

  幸村精市有禮的朝眾人點頭,摟著三月走進屋。

  而三月,當回到熟悉的地方,看著蹲在面前擔心的看著自己的少年,終於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阿市,阿市,好可怕!我討厭他,就是因為他,我才死了的……」

  死?!

  幸村精市怔忡的看著哭得幾乎要背過氣的女孩,他想,他似乎找到了一個朦朧的線索。


  我要向你挑戰

  在晨曦朦朧的光線中,紫發少年悠悠轉醒,胳膊上的沉重感讓他知道今天女孩難得沒有早起。

  抽回枕在少女頭顱下的手臂,再將搭在大腿上的一隻腿挪開,幸村精市攏了攏身上凌亂的睡袍,然後就著清晨自窗外灑入室內的光線打量像只小兔子般蜷縮在身邊顯得更加小巧纖細的少女。

  可愛美麗的臉兒睡得紅撲撲的,分外可人,只有眼袋下的紅腫讓他有些心疼。

  昨晚她是哭著睡去的。

  不知為何,這一次,千草彌彥的出現幾乎令她崩潰。

  他不知道,為什麼千草彌彥的存在會對她的影響這麼大。昨晚甚至在她睡著後,他親自打電話給千草七月詢問,然而結果卻不盡人意。千草七月雖然是與三月一起長大,是最為瞭解三月的人,但有些事情,連七月也不清楚。

  這是個迷團,除非千草彌彥或三月願意告訴他們,不然沒有人知道這對違和的父女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幸村精市撫摸著少女散落在枕上的黑髮,在晨曦的光漸漸明亮時,方小心翼翼的在熟睡的女孩臉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晨跑結束後,順便買了早餐回來時,便見到難得睡過頭的少女穿著印有流氓兔圖案的睡衣,瞇著眼睛懵懵懂懂的坐在院子前的木廊上,吹著清晨特有的風,小狗四月窩在她膝蓋上懶洋洋的打著盹兒。

  如果不是昨天刺激過大,相信這種睡過頭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那只精力旺盛的兔子身上,以往都是她起得比他還早的。

  看見晨光中晨跑回來的少年,三月眼睛亮了亮,眼巴巴的瞅著少年。

  幸村精市走過來,彎腰在女孩臉上親了下,然後伸手將她拉起,一起走回房。四月搖著尾巴跟在他們身後。

  早餐過後,看了下時間,兩人去更衣室換上校服。

  三月一手拎著書包,蹲在門口中用手指戳著追出門來的小狗,嘟嚷著,「啊啦,四月,你可不能跟我們去學校!聽話,不然我就撥光你身上的毛,讓你光屁股!」

  真是不入流的威脅,四月嗷嗚一聲,撲上前咬住少女的裙擺。

  「你們在做什麼?三月不要總是欺負四月,好麼?」

  幸村精市很溫柔的為一隻狗抱不平,可惜那語氣過於溫柔,而沒被愛欺負自家小狗的少女放在心上。

  三月抬頭,看到少年竟然從車庫裡拖出一輛嶄新的淺藍色外表的自行車,不禁有些奇怪。

  「阿市,我們家幾時有這輛自行車的,我怎麼不知道?你今天要騎這輛車去學校麼?」三月隨手將小狗丟到草地上,跳到少年身邊,很感興趣的看著那輛自行車。

  「啊,是我們今天要一起乘坐這輛車去學校,三月不喜歡麼?」幸村少年眉眼含笑,聲音溫雅柔和。見少女老實的搖頭,少年笑得越發的溫柔了,解釋道:「這是前些天姐姐從學校裡讓人寄回來的車子,聽說她學校舉辦什麼晚會抽獎時抽到的獎品,姐姐已經有一輛自行車了,所以這輛只能帶回家裡來。」

  三月雙眼晶亮的看他,「那好,那我們一起乘單車去學校好了……」反正路程也不遠,這樣剛剛好。

  說風就是雨的少女將書包甩在單車籃子上,然後催促著少年快些走。

  幸村精市嘴裡應著,心裡鬆了口氣。

  單細胞的生物其實很好呢,至少那些苦惱痛苦的事情,不會放在心上記那麼久,接連的影響到身旁人。

  當然,會突然選擇騎自行車去學校,其實原因之一是因為經過昨天的事情,相信全校的人都相信他們在交往了,不必再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而隱瞞,索興就將交往的權利進行到底。其二是,幸村精市不同於某個粗神經的傢伙,他的感情細膩而敏感,兼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浪漫情懷,自從彼此表明心意後,陷於熱戀中的少年總是忍不住想親親碰碰自己喜歡的女孩,除了夫妻間最親密的事情沒有做,情侶間的親密已經做了不少,但,仍是覺得不夠的。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每天都可以看到碰到摸到,卻因為某些原因吃不到,正處於血氣方剛中的少年也很辛苦呢。

  「阿市,我載你吧!」三月擼高袖子,很豪邁氣壯的說:「我的力氣比你大,可以載你去學校……」

  「……」

  真是挫傷男人的自尊心啊!

  幸村精市很快就收斂了那份挫折感,不容某隻兔子再作掙扎,將她拎上了後座說:「啊喏,我想這點體力我還是有的,而且你並不重。好了,抱緊我,別摔了∼」

  身為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整天與運動為舞,怎麼可能會這麼不濟呢?這只特小瞧人了。

  三月撅了撅嘴,很淑女的側坐在後坐上,最後還是乖巧的伸手摟住少年纖細的腰。

  自行車迎著夏日早晨的微風徐徐前行,穿過一排排漂亮的民房,植滿鮮花的道路,燦爛的朝霞是最好的風景。似乎平時所見不到的美景在因為換了另一種方式而被發現,讓心情也舒爽起來。

  心裡的煩悶一掃而逝,三月摟著少年的腰,將臉貼在他背後,聞著少年身上清草味的沐浴香波的氣味。

  一個會在你絕望傷心的時候給予你安全感的男人,一個在你哭泣的時候提拱胸膛安慰的男人,一個會時時刻刻會為你著想的男人……

  這個世界上,除了七月,她找到了一個她不願意放手的男人了,並且償到了淡心姐所說的愛情滋味。

  ********

  自行車在校門口停下,不意外的,或者說也很意外的贏來了一群學生風中凌亂之相。

  雖然昨天鬧得很大,但除了當事人外,也只剩下了各式各樣的流言。在沒有親眼所見之前,流言只是口頭上的說笑,並沒有什麼真實感。而今天見兩人乘著一輛自行車出現,舉止親密,流言突然在他們面前變成了不容質疑的事實。

  王者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是情侶。

  昨天確實有人這麼說,在網球部的王子後援團的行動中爆發了一場女人之戰,結果在鬧大之後突然不了了之。

  於是,愛慕幸村精市的少女們雙眼發紅了,而對某只外表很有欺騙性的兔子極有好感的少年們心頭泛酸了。

  三月環視了眼校門口像木頭一般靜止的學生,哼了聲,拎著書包與幸村精市一起走進校園。

  「下午部活後等我一會,我們一起去新宿找姐姐,讓她請客∼」幸村精市朝少女眨眨眼睛,「聽說新宿的空盛町開了一家很有特色的蛋糕店,我想你會喜歡的。」

  說到甜品糕點之類的,某隻兔子雙眼放光,握緊拳頭,「好……」

  幸村精市在心裡為自家姐姐的錢包默默祈禱。

  在岔路口,三月與少年揮手分別,然後一如往常的走向園藝社,參加早上的部活,全然無視週遭各異的視線,甚至在一些少女們虛張聲勢的怨毒視線中,也瞪大眼睛瞪回去。

  昨天的事只是個導火線,不是結局。近段時間內,立海大將不會太平。

  但三月不怕,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跟她搶阿市!!

  越是單純的人,越是執拗。

  *********

  早上的課程,一年D組的氣氛有些古怪。

  千草三月在一年D組的學生中,比起學校裡的其他學生更熟悉親近。三月轉學至立海大快一個學期了,其開朗樂觀與乖巧的性格早已贏得了一年D組眾多學生的喜愛——前提是這只不會扯上學校備受矚目的風雲人物。

  因為流言原因,一年D組的學生並不能一下子完全沒有芥蒂的與三月談笑,連個眼神也帶著小心翼翼的迴避與打探。特別是女孩子們,大多是網球部那群少年的崇拜者,而昨天的事發生得太過突然,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下,實在讓他們難過接受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是情侶的可能。

  不過,好的情況是,至少因為昨天的校園暴力事件,至少眾人對千草三月的印象完全改觀了,但也沒有人敢輕易來找茬了,特別是一年D組深知千草三月能力的人,表示與千草三月比武力是一種最愚蠢的欺負方式。

  「哼,沒想到做出那種事情,她還有臉來學校!幸村學長一定不知道她擁有那種怪物一樣的力氣吧?」

  不,阿市早就知道了!三月抿嘴在心裡反駁。

  「啊啦,人家只不過是長得好,有個優秀的姐姐作靠山(千草縈音),所以才能GD上幸村學長……你們懂的∼」

  呸,才不是她勾搭阿市,是家人安排的!她一開始有反對過的。

  「嘖,說到長相,我們學校長得比她好的女生大把,她算什麼?」

  三月點頭,確實,她向來對自己的長相很不滿意,太醜了。這個女生說得到誠實。

  「還有,聽說前兩個星期他們班不是去伊豆旅行麼?她竟然不要臉的跑去網球部合宿的地方……」

  窗外,一年級的幾個女生以一種誇張的方式邊說邊走過,柏木佩環無奈的看著一臉認同之色的少女,見她不在意,心裡略略放寬,環視教室裡今天顯得特別沉默的同學,知道他們一時還無法接受,也不勉強。

  不過,那些少女說得有些過了,當事人還沒爆發,某顆海帶頭已經怒了。

  「喂,你們這些傢伙說夠了沒有?也不怕嘴巴壞掉!」

  見是網球部的正選切原赤也,正凶巴巴的瞪著自己,知道這只平時很單純無害,其實是最為暴躁的,女孩子們嚇得噤聲,面色有些難看復又有些委屈。

  她們也只不過是口頭上酸兩句罷了,比起搶走了幸村精市的千草三月,她們並沒有做什麼啊,凶什麼凶嘛?

  「切原君……」

  隔壁班教室走出一道身影,像趕蒼蠅似的將那幾個來酸言酸語的女孩子趕走,「切,有本事就去二年級找幸村學長酸他,來這兒像隻狗一樣亂吠算什麼?真是低級!就像三流連續劇裡的不入流的癟三,一看就知道是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這只更低級的話語不只讓旁觀的人無語,更將那幾個女孩子氣得半死,最後在對方無賴的戲耍下只得恨恨走人。

  揮揮小手絹,又耍了回流氓的小早川知夏蹦進一年D組,涎著臉湊到三月面前,「吶,三月,下午有沒有空,我們樂團要去練習了……掙取半個月後在地下音樂室的表演。這可是我們樂團第一次亮相,我好期待哦……」捧著臉,小早川少女露出夢幻般的表情。

  三月直接拒絕了,「才不要,我下午要和阿市一起去新宿找紫葉姐姐,聽說新宿的空盛町新開了一個蛋糕店,我們要去吃新品種的蛋糕……」

  小早川身體一歪,那邊的某顆同樣的甜食愛好者已經躥過來了,「真的真的?我也要一起去!」

  三月很大方的應允了,反正是幸村姐姐請客,應該不介意多帶一個人吧?

  *********

  然而,今天卻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

  午休時分,終於又有人大張旗鼓的來找茬了。

  哦,說錯了,在某只那種堪比怪物的身手和力氣下,有自知之明的人都不會白癡的跑來找茬的。

  她們是來和平挑戰的。

  幾乎全體立海大的女生們都想知道千草三月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幸村精市那樣高華秀蘊的少年另眼相待,甚至與之成為情侶?從一開始以高調出場的轉校生,然後出乎意料地同網球部的切原赤也表白,在切原赤也的愛慕者還未成功找茬之前,莫名其妙的又傳出兩人是好朋友的事情,於是在立海大的公主千草縈音的干預下,此事不了了之。後之這個轉學生除了做了一些囧事外,也像個正常的女學生沒什麼特別的,與網球部的聯繫,除了同班的切原赤也,也沒見她與哪個王子走得親近啊,怎麼一下子就成了幸村精市的女朋友了呢?

  某人真是好命得讓人嫉妒啊。

  昨天的那群女生因為某些原因,對當時的事情三緘其口,沒有人知道千草三月與幸村精市其實是夫妻的事情,所以不甘心者皆來瞧熱鬧了。

  被攔在教學樓門口,三月好奇的看著攔住自己的一群女生,都是二三年級的。

  「千草三月,我來挑戰你,琴棋書畫茶道插花……隨你選擇!」

  三月有些好奇的看她們,「難道那些你們都會?」

  某人太過驚奇的話讓這群驕傲的少女們漲紅了臉。

  所謂的多才多藝請的是精也不是稍微涉獵,精於幾樣已經算是厲害了,要鑽研出一道才藝要花費的時間可不少,她們的年齡還未讓她們如同小說傳奇上所說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而且,所謂的天才,大多數是某個領域上的,而不是廣泛上的用語。

  「當然不是,只是今天我們要挑戰你,想知道你有什麼過人之處罷了。」一個女生不悅的說。這只太好命,不要怪他們給她找些小茬兒。

  三月聞言一陣失望,摸摸扁扁的肚子,她餓了,想吃飯!

  看到她的動作,有幾個瞭解某隻兔子的人掩著嘴悄聲笑起來。

  「怎麼,你不敢?」見她不說話,幾個心急的女生忍不住叫囂起來。

  週遭站了許多學生,他們都是想看能不能觀賞一場現場版的才藝大比拚,也讓人知道千草三月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贏得立海大的王者幸村精市的垂青。畢竟這個組合,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可是你們說的我都不會耶!」三月歪腦袋看她們,「那樣我不是很虧?」

  「……」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連這種事也可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這只不嫌太丟臉了麼?現代社會的豐富校園生活下,哪個女生沒有自己的某一項長處?偏偏這只說得好像她們在欺負她一樣!實在是TMD的氣人啊!

  見她們臉色太難看,三月看了眼一旁拚命忍笑的小早川和扶額的柏木佩環,打了個響指,高興的說,「不過我有力氣,也會一些武功,不如我們比武力好了,我自信不會輸給人!」

  「……」

  終於,小早川知夏再也繃不住,狂笑起來。有人無奈的悄悄走了,有人捂臉不忍睹目,有人憂鬱的四十五度角抬頭望天作長歎狀,更有人直接跑到遠處大笑起來。

  一群女孩子漲紅了臉——氣的,抖著手指著三月說不出話來。

  開玩樂,這只在開學之初就拆了劍道部的地板,昨天更是神奇的爆seed上演了一場校園爆力事件,那些女生今早還精神恍惚呢,甚至有幾個請假沒來。試問,這麼彪悍的兔子,她們這些正常柔弱的女生可能和她比神馬武力麼?

  三月見她們沒話可說——其實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伸出撥開擋在面前的女生,說道:「我的才藝就是武功,如果你們誰想和我砌磋就來一年D組,我隨時歡迎哦。」說到這,語氣可疑的亢奮起來:「現在,麻煩讓讓,我餓了,要去吃午餐!」

  說著,拖著仍在笑的小早川知夏和柏木佩環一起走了。

  不遠處,一群少年默默目送三名女生往餐廳行去。

  終於,銀髮少年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狂捶著牆,對走遠的女生豎起大姆指。其餘的人作無語望天狀。

  「噗哩∼太有才了,比力氣有誰比得過她?真不知她是裝傻還是天真?」

  「啊咧,我相信她是不以為然,認為她們所仗持的才藝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比不上她從小喜愛的武功!而且,她的神情看來,似乎很想有人上門挑戰和她比試一場呢。」柳蓮二翻著筆記本,上頭有千草三月的記錄,詳細得近乎鉅細糜遺。

  「切,我就說嘛,能出什麼事情,那只可是火星來的BT,她不去欺負人都好了!」丸井文太嘟嚷著,一臉不屑的樣子。

  柳生比呂士扶扶眼鏡,接著說,「經過了昨天的事情,我想正常人都不會再想去體驗一次她的怒氣!」所以今天的人來找茬,用的理由都委婉許多。

  「嘖,小三月可是大大的露臉了,比我們都出名了哩∼」仁王雅治玩世不恭的說。

  「這種出名……」真田弦一郎搖搖頭,瞄了眼一旁唇角帶著柔雅微笑的紫發少年,認為某只的名聲算是毀了。

  沒看到那些人眼裡最多的不是憤怒,而是驚恐麼?昨天的事情給人的印象太過糟糕了,某人的形像完全是崩了。什麼甜美可愛的女生,沒被說成是母夜叉,一定是因為她恐怖的手段的威懾力緣故,完全是恐嚇了。

  「切,管她呢,我快餓死了,走走,去吃飯吧!」丸井文太終於不耐煩的催促眾人。

  至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幸村精市抬首望向湛藍明媚的天空,然後撫著唇角輕輕的笑起來。

  炎熱的夏日,在少年們的笑臉中慢慢走進了。

  節制一點

  在炎熱的夏天走近之際,網球部迎來了他們一年一次的全國大賽。

  王者立海大,從來不負它的盛名!

  立海大學園中的許多項目都在青少年杯中脫穎而出,就拿網球部來說,一直以來是日本網球界的王者,除了兩年前冠軍被青學拿走過一次,從來一直無愧它的王者之名。相信今年立海大在二年級的幸村精市的帶領下,也會一直勇往直前,不負王者之名。

  當然,在全國大賽之前,更重要的是期末考試。

  鬧哄哄的教室裡,三月捧著考卷,目光發直,冷汗直冒。

  半晌,某只一臉悲慘相兼倒霉相的轉過頭,想詢問一□旁的好朋友,然後,很快被一顆像醃壞的海帶般的少年嚇著了。

  「赤也……」三月推推也是捧著考卷一臉絕望的少年。

  切原赤也搖晃著身體,幾乎充血的眼瞳機械式的看向身邊的少女,在少女關心的詢問中,一絕悲慘的說,「我的英語又不及格,而且全國大賽快到了……」

  三月歪歪腦袋,見他如此悲慘,暫時忘記了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果成績有一科不及格,不能參加比賽!」小海帶用一種空靈飄忽的聲音說,「真田副部長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給我補習……啊啊啊啊!!我不要補習啊,太可怕了,那些人一點情面都不留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曾經的補習事件,某海帶一臉慘綠之色。

  「你幾科不及格?」三月很平靜的問。

  「就英語這科……」

  額角狠狠爆青筋,終於,三月捏緊拳頭吼道,「你才一科不及格,我是三科啊啊啊啊!!!我也是要參加樂團演出的人啊,如果不及格,學校也不允許我出演,到時知夏會滅了我的啊啊啊!!!」

  抱頭,某隻兔子被為了樂團而成功進化成女王的小早川少年逼迫成仁。

  兩隻面色慘綠,同命相連,淚眼相望。

  當然,更具體一點的說法是,某只竟然有三科不及格的兔子更慘。

  當小早川知夏第一時間知道三月的成績時,那個臉色叫一個精彩……

  於是,幾乎狂化的少女惡狠狠的脅迫某隻兔子,「啊啦,你的腦袋只用來塞甜食的麼?那麼好的資源不會利用,難道每天回家只顧著當人/妻,連學生的責任都忘記了麼?幸村學長可是全優生,那麼好的條件在那裡你丫的沒長眼睛就擺在那兒當花瓶麼?」

  「我我我……」她嫁人了,早就是人/妻了嘛!單純的兔子想要反駁,但很快被氣瘋的小早川知夏拎走了,順便撂下話。

  「從今天起,到補考結束,在學校我要好好看著你複習,回家後就看幸村學長的了!」

  網球部的正選們在每年的這個時間都照例的對某棵小海帶的成績表示關心,去年小海帶國中三年級時,在沒有一干升上高中部的前輩盯著的情況下,竟然全部及格,本想今年應該也不用他們擔心才對,可誰知某人今年的英語照例會——不及格!

  面對一干前輩猙獰的臉色,小海帶驚悚了。

  「什麼啊——我才一科不及格,三月可是三科不及格哎!」切原赤也不平的爆料。

  於是,在小海帶這一嗓子的作用下,幾乎全校學生都知道某只搶走了優秀的幸村少年的兔子竟然在今年的期末考中,有三科成績不及格。

  哈哈!原來那傢伙是個笨蛋麼?這種人怎麼配得上優秀全能的幸村精市?嘖,果然是不小心踩到了狗屎——走了狗屎運啊!私底下,少女們無限的滿足了。

  面子裡子丟盡的某人用一種看死人的眼光盯著將身體縮成蝦米縮到真田弦一郎身後的小海帶。

  嗷嗷嗷!就算好朋友,她也要滅了這貨!

  「你是笨蛋麼?竟然會搞到三門成績不及格?」丸井文太第一個叫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兒。「身為王者立海大的學生,竟然……嘖嘖,太丟臉了!」說著,一臉被侮辱的表情。

  三月凶狠的瞪他,差點就要撲上去在他臉上撓幾道痕跡解恨。

  幸好,在場的某位紫發少年摟住了就要爆發的兔子——兔子抓狂可是很可怕的,這種時候還是讓她的飼主來順毛吧。

  切原赤也不及格的只有英語,眾所周知小海帶的英語有多糟糕,所以並不奇怪。而三月竟然有三科成績不及格,可謂是破了立海大的紀律了——再差的學生也不會差成這般吧?怨不得當初轉學至立海大,當某人向校長提出要跳級請求時,校長死活不同意——這種丟人的成績,能給她跳級麼?不留級都算好了。王者立海大的學生可沒有哪個突破二門不及格的。

  三月不及格的科目有語文、數學、歷史,其他的倒考得還算不錯。

  此時,午餐時間,網球部的正選們加上一隻兔子坐在草地上解決午餐,週遭不遠處還有一些同樣跑到草地上來吃午餐享受悠閒時光的學生們。

  幸村精市要來了三月的考卷,仔細看起來,三月垂頭喪氣的坐到一旁玩著手指頭。

  「噗哩,三月,歷史數學不及格可以理解,為什麼你語文也不及格呢?你平時說話不是挺溜的嘛?」仁王雅治湊過來邊逗兔子邊問。

  三月憋著氣翁聲翁氣的說,「我以前說的又不是日語,我哪知道上面的意思?那些東西很難理解,我看不懂。」她以前只是選修過日文,又不是將它當成主要專業來攻。而且她更不像七月那樣有語言天賦,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月就神速進步——特別是在她不認真的情況下。

  說了十幾年中文,就算突然來到這個奇怪的時空,但她的習慣仍是改不來的。聽說看沒問題,但讀寫能力還有待提高。她本就不是愛讀書的料,怎麼可能會有多認真?

  至於數學,她數學一向不好,特別是以前學的東西早就忘光光了,基礎都沒打好,怎麼可能考得多好?還有歷史——說到這,三月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恕她無可奉告。

  幸村精市不愧是網球上的王者、立海大的學生會會長、學習上的全優生,很快就找到了結症。

  將某隻兔子勾到懷裡,幸村精市就著她的考卷講解起來:「三月,以後得多看些書了,你會發現語文很簡單的呢。數學的話,你的公式不熟,錯的大多是要套公式的題目。至於歷史……也不能勉強,只要及格就好。」幸村精市理解她從小在中國長大,不能太勉強。

  真田弦一郎冷峻的臉孔扭了下,然後沉聲道:「太鬆懈了!」

  什麼及格就好,某人未免太寵那隻兔子了吧?按真田弦一郎的意思,不求滿分,至少要個優秀嘛!而小海帶則無限羨慕三月,這只真是好命啊,竟然有他們部長如此溫柔的安慰,對他們這些男生,部長只有黑人的份,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那麼,這個週末,就給他們補習吧!」

  立海大的軍師柳蓮二在收集了數據後,根據兩人的情況下了指示,幸村精市等人欣然允之,仁王狐狸詭秘的笑起來,換來了切原赤也一臉慘綠的菜色。

  三月眨巴著眼睛,瞅瞅這,看看那,單純無知得教人歎息。

  *********

  當知道某人考試不及格後,千草縈音深覺丟臉的摀住臉,拒絕承認某人會是他們千草家出來的。遠在青學的千草七月暗暗磨牙,心裡開始琢磨要不要再給某人「特訓」好讓她明白作為學生的職責。

  放學後,三月來到網球部等部活結束的幸村精市一起回家。

  圍在網球場外的女生一見她,馬上退避三舍——真的後退了三米距離哦∼想來這傢伙的暴力行徑在立海校園大傳開了,現在大伙在害怕這只暴力兔子的同時,反而同情起和她交往的幸村精市了。

  三月也不在意別人怎麼評價自己,只要她們不來惹自己,萬事好商量。朝那群讓道的女生們笑了下,結果見她們面露驚恐退得更遠了,三月有些鬱悶的摸摸臉,呆在一旁等網球部的部活結束。

  今天仍是一起乘自行車回家。

  晚嵐扶頰,明媚動人。

  三月坐在後車座上,摟著少年的腰,嘰嘰喳喳的同少年抱怨因為她的成績不及格,被班主任川下老師特別請去辦公室喝茶的事情。還有一些人在背後酸她,說她是笨蛋的事情。然後特憤恨將這事情暴露的小海帶,她是女孩子,當然也愛面子的。

  幸村精市瞇著眼睛傾聽,偶爾開導幾句。

  「我才不是笨蛋,我只是不喜歡讀書罷了!」三月握緊拳頭,咬牙發誓,「哼,我一定會在補考中考出個好成績給他們瞧!!」

  「那麼,三月要加油了!」

  「嗨……」

  自行車拐進一條清幽的小巷,直到幸村宅前停下。

  三月率先跳下車,跑去開門。

  「咦,我們今天出門時沒鎖門麼?」三月奇怪的回頭問少年。

  幸村精市挑起眉,「我記得鎖了的。嗯……或許是姐姐回來了吧。」

  聞言,三月自然高興不已,旋身進了門。

  幸村精市在後頭推著自行車跟進去,不過幾秒鐘,突然聽到客廳傳來一道高亢的尖叫聲。

  「啊啊——」

  幸村精市心裡一驚,將車子丟在院子裡,快步走進屋。

  屋內,漂亮優雅的男子隨意的坐在沙發上,美麗的黑眸冷冷的看了眼忤在門口僵硬的少女,伸手撫著一旁趴睡在沙發上的小狗四月。

  當看到幸村精市出現,男子冰幽的黑眸頓時染上溫暖的笑意,彷彿曇花綻放般,連空氣都為他舒展開來。

  「精市,你們回來啦。」

  幸村精市笑著點頭,握著三月的手帶著她一起走進來,然後讓她去廚房給男人泡茶。

  「彌彥先生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我以為你又去旅行了呢。」幸村精市坐到男人對面,溫雅的說。

  千草彌彥雙手搭在膝蓋上成塔狀,對少年露出長輩一般寬厚的笑容。

  幸村精市眼神黯了黯,神色不變的看著他。

  「啊喏,我想這陣子應該不會離開日本了,在外頭跑了這麼多年,也煩膩了,想留在日本看看長大的地方。而且,你和三月剛結婚,我也不能現在就走開呢。」

  幸村精市笑了笑,不著痕跡的移開話題,「彌彥先生來得有些遲了呢,我們剛回來,還沒有做晚飯。彌彥先生一起留下來吃個飯吧。」

  千草彌彥瞄了眼毫無動靜的廚房,嘴角挑起一抹瞭然的笑,「不必那麼拘束,說來,你和三月結婚,也算是我的孩子了。」說著自己笑起來,「雖然我很想與你一起吃飯,但我怕我那女兒在飯裡給我這個不盡職的父親下毒什麼的。」

  如果家裡有毒藥,說不定某隻兔子真的會這麼幹呢。幸村精市在心裡暗忖。

  沒等到某只磨磨蹭蹭的兔子泡茶出來,千草彌彥已經起身告辭了。

  幸村精市自然起身送他。

  「啊啦,精市,你和三月……你們還沒有做過麼?」

  千草彌彥一句話讓幸村精市止住了腿步,畢竟才是十七歲的少年,還未嘗過情事,頓時兩抹紅雲出現在美麗的臉蛋上。這種事情,本就隱秘,連關心他的姐姐也是隱晦的暗示,而這麼明明白白的挑明的人竟是自己的岳丈,怎不教他尷尬?

  千草彌彥是何等狠辣的眼光,自然是看得出來自家女兒那種還沒有被開苞過的純潔處/女氣息,心裡不禁感慨千繪的兒子有如此忍性耐性。可是,他讓他們結婚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讓這兩人只是蓋綿被談談純純的愛情的。

  「吶,別介意,就當我這個作長輩的多事好了。但是,千繪很關心你們,又怕自己多事會讓你們反感,所以一直不敢來催促。而且,你們家老頭子年紀大了,近來的狀況不太好哦,想讓他開心就生個包子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吧。」

  幸村精市注意到男人說起自家爺爺時,臉上深刻的惡意。看似關心的話語,卻飽含惡意嘲弄。

  因為對方是長輩,幸村精市不好說什麼,只能將不知道來這兒幹什麼的男人送出了家門。

  回到客廳,就見在廚房探頭探腦的少女。

  「阿市……」

  眼裡的笑意不覺加深,「喏,彌彥先生走了。」

  少女眼睛一亮,歡快的撲過來緊緊的摟住自少年。

  「真可惜呢,先前我還想如果他賴在我們家不走,我去找洩藥放在茶水裡給他喝呢!」三月皺著可愛的鼻子說。

  「……」

  幸村精市苦笑了下,然後摟著膩在懷裡的女孩,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回想著方才千草彌彥透露的事情。

  似乎,他該有所行動了呢。

  ********

  週末,兩只可憐的小動物被網球部的正選們押到幸村家的書房的大桌子上補習,三月終於知道了為何切原赤也對補習這麼抗拒,真是斯巴達式的教育哇。

  幸好書房夠大,在容納了七八個人後,空間仍是夠大。

  只不過——

  兩隻小動物糾結的看著陪他們一起學習的某些人,氣悶不已。

  輔導的是立海大的三巨頭,其他的人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柳生,請問你手中那本是神馬書?偵探推理小說或是宅男經典語錄?仁王兄,請你表光明正大的在他們面前玩弄你的遊戲機好劃?文太小豬,麻煩吃東西請到茶室去,這裡還有兩隻正在水深火熱補習中的小動物,請你表誘惑他們了,好劃?

  終於到中午休息的時候,三月癱倒在榻榻米上,全無坐相。

  少年們此時對幸村小夫妻倆的婚後生活很感興趣,在逛完了熟得不能再熟的幸村宅後,有人提問了。

  「幸村部長,幸村姐姐呢?」

  幸村精市泡了壺茶,嫻熟優雅的給眾人倒茶,微笑著回答,「姐姐搬到學校附近的宿舍住了。」

  「哦∼」

  少年們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曖昧極了。三月正在牛飲著一杯茶水解渴,沒有發現少年們心照不宣的表情。

  「噗哩,你們只有兩個人吃飯,那麼是誰負責做飯?」仁王雅治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柳蓮二早已攤開筆記本開始收集情報了。

  幸村精市看了僵硬的某人一眼,笑得天下太平,「嗯,大多時候是我哦。」

  少年們睜大眼睛,久久方道:「部長……你真是賢惠呢!」

  仁王,別以為我沒有看到你笑得快咧到耳朵後的嘴巴。

  三月氣悶的坐在角落裡摟著小狗四月肆虐,她承認自己討厭這麼多人來她和阿市的家,為什麼補習的地方要選要他們家呢?更討厭他們臉上異怪的表情。特別是中午飯後,三月由於前一天和小早川他們的樂團練習太晚以至於今天的精神並不太好,在她窩在沙發上瞇著眼睛昏昏欲睡時,突然聽到一道嚴肅無比的聲音低聲說。

  「……幸村,你應該節制點,畢竟她的成績比較……」

  真田學長要阿市節制什麼?為什麼她聽到仁王學長笑得像隻狐狸一樣的聲音?真是刺耳。

  茫然的少女睜開眼睛,遲鈍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熟門熟路的爬起身,像只土撥鼠一般挪啊挪的挪到熟悉的懷裡,然後趴在他懷抱中睡去。

  「……」

  正在說話的少年們突然停止了說話聲,眼睜睜的看著某只睡昏頭的兔子將少年的懷抱當床睡,然後然臉紅如滴血——他們這群中其實還是很純情的花樣少年啊啊啊!!不要在他們面前秀這種所謂的夫妻恩愛好不?

  幸村精市朝眾人抱歉的笑了笑,將懷裡的人抱起身,送回樓上他們的房間。

  昨天晚上因為訓練很晚才睡,今天一早這群少年就來打擾了,一個早上被困在枯燥的學習中,莫怪她會精神不濟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16

河蟹了(修文,你們懂的)

  學習一整天,三月覺得自己要瘋了。

  當然,有這種頻臨暴發情緒的不只這隻兔子,還有另一隻小動物。

  立海大三巨頭一起上場當家教補習的情景絕對很少見,也很少有人有這等殊榮。但切原赤也承認自己不是個有福氣之人,這種殊榮他寧願不要。自己寧願面對真田副部長的鐵拳也不要面對宛如鬼畫符一樣的英語,特別是那幾人不留餘地的手段。

  不過,在看到對面的女孩愁眉苦臉的模樣,小海帶心裡無限平衡了——敢情那只就是為了讓你在危難之中得到心裡平衡的好朋友?

  如果幸村部長連自己的老婆都可以毫不留情的耍著,自己這個小兵丁又算什麼?還是愛咋就咋滴吧。

  學習了一天,為了獎勵兩隻的努力,下午繼續補習的時候,眾人宣佈晚上一起去參加夏日祭的廟會,放鬆放鬆一下。

  「哦哦,我要去我要去!!」

  三月和切原赤也忙不迭的舉手表示,並且在幸村精市笑瞇瞇的端出兩份試題,要求他們完成後才能出發時,兩隻不只沒有怨言,反而像打了雞血一般鬥志激昂,毫不猶豫的誇下海口,一定會努力、認真、仔細完成任務。

  其餘的人看著深諳大捧加糖果策略的主上大人,頓時心裡一陣油然而升的敬意。

  只有丸井文太由彼聯想到已,一副備受打擊的表情:「這兩隻……原來這麼好騙麼?」

  原來,他們一直被自家部長的懷柔政策耍著玩啊!!!

  傍晚的時候,三月在少年們不容質疑的目光中,委委屈屈的抱著幸村精市從衣櫃裡搜出的和服走進更衣室。

  用丸井文太的話來說:「你這傢伙到底有沒有一點女人的自覺啊!!是女生會穿這種讓人誤會的衣服麼?我們可不想走在路上幸村部長又被人質疑是同性戀!」這只有前科,丸井文太也不想跟著被人誤會。

  真過份,她只不過是比較喜歡中性的衣服打扮罷了,怎麼可以說她是男生呢?

  待少年們換上清爽的浴袍趿上木屐後,另一間更衣室裡的兔子也終於出來了。

  幸村精市很自然的上前,為她束好腰帶,微笑著傾聽她嘟嘟嚷嚷著和服真麻煩之類的,在場的少年們紅著耳根別開臉。

  還是那句話:他們只是一群很純情的花樣少年啊,拜託別總在他們面前秀這種所謂的夫妻恩愛好不?!!

  準備好後,在夕陽終於隱沒後,一群打扮光鮮亮麗的少年嘻嘻哈哈的出門了。

  三月走在幸村精市身邊,穿著粉色的浴衣,烏黑順滑的頭髮斜斜挽成一個髻,飾以一朵珠花,從珠花尾處流動下來的流蘇順滑的貼著耳側滑下來,手裡拎小巧精緻的袋子,臉上的笑容燦爛明媚。

  丸井文太愣愣的看了她一會兒,直到三月注意到他的視線,轉頭疑惑的看他,歪歪腦袋:「丸井前輩,你看我作什麼?」

  「……你打扮起來也人模人樣的嘛。」一個不留神,丸井少年很誠實的說出心裡的話。

  大大的「井」字在少女額頭出現,仁王雅治只愣了下,馬上縱聲大笑,拍著丸井少年的紅髮。其餘的少年知道丸井文太的心結,只能無奈歎笑。

  要不是幸村精市還拉著自己的手,三月早就撲過去一爪子將他拍飛了,恨恨的瞪著他,三月扁著嘴問:「丸井前輩,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當然是……呃……」丸井文太張張嘴,看見少女可愛無辜的表情,如果不知道她的彪悍BT程度,他定然會如同常人般認為這只是個長得很可愛、性子也很可愛的女生罷了。不過,說來,似乎除了第一次見面,千草三月也沒有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除了第一次見面,她所做的那些事又有與自己何干呢?

  總的來說,如果沒有碰觸到她的底線,千草三月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女生,開朗大方,又聽話乖巧,沒有一般女生的矯揉造作,又不會見到他們就尖叫花癡,使盡手段的往他們身邊擠……似乎還真的是比其他女生好很多耶。

  想著,丸井文太釋然了,不過,見對面的少女緊緊盯著自己,非要一個答案,忍不住又嘴硬起來,「切,本天才為什麼要告訴你這笨蛋?」

  「我不是笨蛋!」三月握緊拳頭。

  「如果不是笨蛋,怎麼會在考試中落得三門不及格?」鄙視的丟去一眼。

  「那是因為……」反駁不出來,兔子蔫了,委委屈屈的躲在幸村少年懷裡。

  終於板回一局,紅髮小豬心裡暗爽,於是整個晚上對所有的人都笑瞇瞇的。

  其餘的少年也是笑瞇瞇的看著兩人的鬥嘴,兩不相幫。

  不過,很快,丸井少年就償到了和某只BT兔子鬥嘴的下場。

  來到充滿吃喝玩樂的廟會現場,三月興奮的拽著幸村少年到處玩,身後跟了幾個跟屁蟲。無論是撈金魚、打手槍、打地鼠、投籃球……利落的身手一下子便贏得了一堆戰利品,包括吃的與玩的。

  三月很大方的將戰利品分給大家,只除了嘲笑她的文太少年。

  丸井文太切了一聲,表示不稀罕,心裡卻不平衡了。

  幸村精市揉揉少女的腦袋,唇角的笑容越發的柔和。

  這一群出色而青春的少年在華燈閃爍的夜晚,如天上的明星般閃爍奪目,唯一不和諧的是其中抱著一堆戰利品的少女,實在是有礙瞻觀。少年們表示可以幫她拿一些,不過在某只拉高衣袖,一拳擊在路邊的石頭上,然後在四分五裂的石頭與少年們的沉默中,某人笑瞇瞇的說不用了。

  可以看不起她的長相和人格,但絕對不能小瞧她的力氣。

  然而,廟會在接近尾聲的時候很不天公作美的下雨了。

  夏季日的爆雨來得又凶又急,在三月和幸村精市衝回家時,外頭的暴雨辟哩叭啦的,宛如小石子般打在地板上,發出一陣脆響。

  拖著一身濕衣服回到家,某隻兔子很適時的打了個噴嚏,幸村精市抹去臉上的雨水,將身上還滴著水的某人推進他們臥室的浴室,自己也抓了件浴袍到隔壁房的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夏天的雨總是挾著狂風暴雨,沒有絲毫的溫柔可言,伴隨著一道驚雷聲,閃電劃過,世界陷入了黑暗中。

  呃,停電了。

  「啊啊啊————」

  伴隨著又一道閃電劃過,是高亢的尖叫聲在幸村宅,充滿了恐懼。

  幸村精市一驚,就著閃電的光長身而起,抓住一旁的浴衣披上,馬上趕回他們的臥房,去敲浴室的門。

  「三月、三月,怎麼了?」

  「啊啊啊————」

  在雷聲轟隆中,少女再次充滿了恐懼的尖叫聲刺入耳膜。

  難道三月害怕打雷麼?幸村精市猜測著,知道有些人害怕打雷,對雷聲有一種莫名的畏懼感,並且會因此而嚇得歇斯底里,神經崩潰。別看三月平時大大咧咧的,力大無比,在幸村精市心裡,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罷了,害怕打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三月,快開門好麼?」

  幸村精市拉高了聲音,希望這樣能讓裡面的女孩聽見。

  很快的,門咯啦一聲被人重重的揪開,然後一具身體撲上來,緊緊的箍住他的腰,那衝勢令幸村精市後退了幾步還是被撲倒了。幸好房裡鋪著柔軟的地毯,才沒有咯痛骨骼。

  「嗚哇哇哇……阿市,有鬼啊——我最怕鬼了——」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傢伙邊尖叫邊哭,狼狽極了。

  然而,被撲倒在地上的少年卻是渾身僵硬,沒有動作。

  怕鬼是女孩子的通病,三月也不例外,即便很多人告訴她,世界上其實沒有鬼,她還是怕得不得了,所以在那又打雷又閃電中,很容易將幻像看成了「好朋友」也沒什麼。

  但是——

  別忘記了,這只是在洗澡中途跑出來的,恐懼之下在聽到熟悉的聲音中只憑本能反應,所以是全身光溜溜的撲到少年身上。

  只是隨便披在身上的浴袍半滑開,同樣浴袍下面也無寸縷的少年敏感的發現少女光滑而富有彈性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散發著陣陣少女的幽香,不知是不是因為停電的緣故,那股少女暗香比平時更濃烈,更能刺激男人的感官。

  「三月……先起來,好麼?」暗啞的聲音困難的說。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阿市,外面有好多影子,好多鬼,我不要離開你……」任性的小孩草木皆兵,堅決不肯起身,並且深深的將臉蛋埋在少年光滑的脖頸間,不肯面對外頭的雷聲閃電辟出的幢幢陰影。

  因這一磨蹭,兩具身體更綿密的貼在一起,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黑暗中,總是泛著柔和神色的紫眸幽深如翡,醞釀著堪比外頭的急風暴雨。

  **********

  風雨過後,天空湛藍明媚,朝陽初升,伴著天邊絢爛多彩的朝霞,將新晴的世界裝點得極為美麗。

  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披著寬鬆的居家服,面色蒼白的少女安安靜靜的坐在其中,大大的眼睛因長期盯著同一個方向而顯得呆滯,陽光戀慕的跳動在少女可愛的臉蛋上,有種出塵的美麗。

  幸村精市捧著牛奶走出廚房,便看到這樣的情景,心微微一悸,一種柔軟的情愫由然而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終於發生親密的關係,在這一天,只是看著對方,尷尬無措中又帶點難言的甜蜜,心也會漲得滿滿的,四肢百骸都會酥軟下來。

  「三月。」

  似乎一下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下意識的轉過頭的少女眨著明亮的黑眸,茫然的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少年。直到手心裡被塞著一杯自己最愛喝的牛奶時,忍不住滿臉通紅,差點要蹦跳起身。

  昨晚的事情,遠比X片更加的刺激,親身體會到那種崩潰到哭泣的感覺,什麼害怕之類的負面情緒早已在某位少年的努力下拋到九霄雲外,每每回想起來,讓她忍不住臉紅的同時,竟然沒有辦法再正視他的臉。只是,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學,也不補習,兩人窩在家裡不知道要做什麼,面對面的尷尬,讓向來活潑的兔子難得沉默。

  對於她的臉紅拘束,幸村精市只是笑笑,便坐在她身邊,將臉紅的女孩摟進懷裡。三月只是掙扎了會兒,便乖乖的窩在少年懷裡。

  也許,感情的事情,總要經過親密的肢體纏綿方會更深濃醇厚。原本的親密只是習慣性的依賴,而現在,竟然有種相知的親暱。

  然而,這兩隻的溫情脈脈相對很快便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三月醬……今天有時間麼?應該不用補習了吧?要不要來地下音樂室一起練習呀?」

  「不要!!」三月毫不猶豫拒絕了。

  「=口=為什麼咪?」如果不是隔著電話,相信某個化身女王的小早川少女早就衝到面前拎住某隻兔子搖晃了,這只總是逃訓,實在是讓人火大。

  當然是因為她現在沒辦法見人了!

  天氣這麼好,她也想出去玩啊,但哪有人在大夏天的穿著高領的衣服?哪有人連走路跌跌撞撞的?哪有人的脖子會有那種可怕的痕跡……幸村少年實在是功不可沒啊,大抵也是清楚某隻兔子的彪悍,所以一時忍不住的放縱了,徹底的沒節制了。

  想著,三月哀怨的看了眼身旁正在把玩她頭髮的紫發少年。

  幸村精市當然理解了自家小動物的眼神代表何意,輕咳了聲,回以溫柔的笑容。於是,某只又臉紅紅的調開視線。

  嗚……她真討厭自己沒定力!

  沒有理會電話那頭抓狂的小早川知夏,三月沒有商量餘地的拒絕了。

  難得的週末,就在連走路也困難的某隻兔子只能窩在家裡種蘑菇,神清氣爽的幸村少年支起畫架,悠閒的作畫中渡過。

  ********

  日子在吵吵鬧鬧及兩人的甜甜蜜蜜中度過。

  當然,對於某只依賴成性又乖巧聽話的兔子對幸村少年的某些舉動,眾人一如既往的無視之。反正兩人是夫妻嘛,只要不在他們面前太過份,對那只總愛膩著人不放的兔子他們也是睜隻眼閉只眼。

  對此,立海大裡愛慕幸村精市的女生們恨得牙癢癢,但是也沒辦法。誰讓那只是火星來的怪力BT兔子呢,她們是正常的地球人類,打不過那隻兔子的。

  「其實……幸村部長也很享受吧?」切原赤也喃喃的說,難得聰明了一回,「因為每次那傢伙出現,幸村部長就顯得很高興,連部活訓練也沒有那麼苛刻了。」

  聞言,仁王雅治等人側目而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在暑假來臨之前,原本一向悠閒的三月如同置身地獄般忙碌,每天睜開眼睛都覺得又是折磨的一天開始了。

  早上起床,要拖著瘋狂了半宿的身體困難起身,睡眠不足導致她每天是坐在自行車後面由某位每天神清氣爽的幸村少年載去學校。到學校後,小早川知夏與柏木佩環利用所有下課午休空閒時間幫她補習——不抓緊時間不行,這只有三門功課要補考,時間緊迫啊——放學後,與部活結束的幸村精市一起回家,去超市買菜做飯,然後飯後散一會兒步消食,最後,某只不愛學習的兔子心不甘情不願的被少年拎到書房去補習。晚上十一點,補習時間結束後,便是某位少年期盼的夜晚……

  幸村少年的任務任重而道遠,而某只勞累過渡的兔子幸好體質神經都彪悍無比,只需休息一下便又開始活蹦亂跳,神采奕奕——話說你的恢復能力不要這麼彪悍行不?怨不得某個少年總會稍不小心就沒了節制啊啊啊!!

  於是,在這樣緊張而勞累中,補考開始了,然後暑假開始了。

  捧著新鮮出爐的考卷,三月笑得眉眼彎彎,可愛極了,馬上衝到網球部推開門便撲到正在同真田弦一郎商量事情的幸村少年身上。

  「阿市、阿市,我考試過了,歷史和數學都及格了哦……看!」

  真田弦一郎猛然噎住,當瞄見某只舉得高高的三份考試中兩份明晃晃的六十開頭只在及格邊緣徘徊的分數,幾乎忍不住要像對某顆海帶頭般一個鐵拳揮過去了。

  才及格你就滿足了,真是太鬆懈,太沒追求了,這只是哪家的,別再讓這種沒追求的生物出來丟人現眼了好不?!

  仁王雅治等人過來道喜,心情極好的兔子也不介意仁王狐狸「太醜」的笑臉(其實是邪氣又帥氣的笑容,可惜某人從來不懂得欣賞),得瑟的昂著頭接受了。丸井文太看不慣這只的嘴臉,酸溜溜的過來吐槽幾句,成功的讓某隻兔子氣得差點掀了整個網球場。

  相對於某人的低空飛過的成績,同樣參加了補考的切原赤也就考得出人意料了,竟然考了個良好近優,這說明立海大的三巨頭同時上場補習的情景多難得多有威懾力,不斷鞭笞某顆英語白癡的海帶頭硬是咬牙也要拚命過了它。

  所以,面對只是及格的某人,切原赤也覺得自己很有底氣,在三月面前腰板也硬了不少。

  **********

  補考終於過關了,不只三月滿意,幸村精市欣慰(?),小早川知夏等人也是極為高興。

  「太好了,暑假開始,這個夏天,我們樂團就去集訓吧!」

  立海大某間音樂室裡,由小早川、櫻谷修作等人組建的樂團——Flight成員在練習中途,小早川知夏突然握緊拳頭,激情洋溢的說。此言一出,贏得在場所有人的同意。

  「不要!」

  又是哪只不識相的傢伙來打岔?小早川女王怒了,轉眼一瞧,便見某隻兔子甩著鼓棒,滿臉不情願的表情。小早川少女蔫了,這位小祖宗又怎麼了?放眼整個樂團,就屬這只最愛耍大牌了。鑒於是自己將這只拖來入團的,小早川知夏只得付出百分百的耐心給她。

  「又怎麼了?吶,三月,你已經推了很多次練習了,不要因為是天才就偷懶,音樂的魅力是無盡的時間才能挖掘出來的。」

  「因為暑假我要去岡山玩,淡心姐和慈郎都邀請我了,而且七月也一起去呢∼」甜蜜蜜的笑著。

  原本只是因為清水淡心要去岡山養胎,芥川慈郎陪同,順便邀請他的好朋友三月。但在七月因為不放心也跟著去後,三月想也不想的答應了,連幸村少年也被她拋在了後頭——其中原因大概也有了近某位少年夜裡不知節制的行為,讓某隻兔子從害怕OOXX到另一種驚恐了。

  若不是知道這只本性乖巧單純,小早川少女真的以為這只出軌了,而出軌的對像是叫「七月」的女生。嘖,沒事不要提到千草七月就露出這種甜蜜的笑容好不?幸村少年都沒有得到過這種笑容呢。

  直爽的天澤久史少年眨眨眼,見到小早川吃癟的樣子,心裡暗爽——誰叫這傢伙平時是流氓,特殊時是女王,他們這些男生沒少被她壓迫啊。然後很好心的說道:「MA∼地點不是還沒定麼?其實我們也可以去岡山集訓嘛,那裡可是個歷史悠久的古城喲,風景很美麗呢!」

  好脾氣的櫻谷修作沒意見,只是對三月笑了笑,於是,差點被少年閃亮的笑容戳瞎眼的兔子只好點頭應允。見大伙都答應了,小早川知夏只好不情不願的答應。

  不過,高興的某隻兔子在這件事情上,似乎忘記了詢問某位少年的意見了呢。雖然曾經隨口提過,但那時兩人都沒有放在心上啊。


  71章補充

  「三月……先起來,好麼?」暗啞的聲音困難的說。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阿市,外面有好多影子,好多鬼,我不要離開你……」任性的小孩草木皆兵,堅決不肯起身,並且深深的將臉蛋埋在少年光滑的脖頸間,不肯面對外頭的雷聲閃電辟出的幢幢陰影。

  因這一磨蹭,兩具光裸的身體更綿密的貼在一起,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黑暗中,總是泛著柔和神色的紫眸幽深如翡,醞釀著堪比外頭的急風暴雨。

  又是一陣雷聲閃過劃過,亮如白晝的光眨然而逝,卻清楚的將地毯上的兩具交迭的身影清晰的印出來。

  暴雨沖刷著世界,洗去夏日的煙塵。

  雷聲閃電不絕,彷彿世界為之震動。

  半晌,少年動了動手指,慢慢抬起手臂,緊緊擁住懷裡的少女,微低頭唇瓣湊在香凝如脂的肩膀上輕輕的印下一吻。

  「三月……」

  猛然一顫,三月忘記了害怕,烏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清楚的感覺到落在肩膀上的吻,濕濡炙熱。雙腿間,清晰的感覺到那個帶著無邊熱量的東西抵在腿窩處,又硬又脹。

  驚恐,戰慄。

  炙熱的吻從光滑的肩膀沿著曲線吻至精緻的鎖骨,再從鎖骨吻上纖細的脖子,下頜,然後是嘴唇。吻變得激烈起來,炙熱的舌毫不猶豫地在她的嘴裡攻城陷地搜刮著每一快角落,吞噬著她的氣息,彷彿要讓她的身體染上他的味道才甘休。

  霸道的吻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三月,別怕,相信我好麼?」

  外面的雷聲不知不覺漸漸小了,狂風颯颯,雨點打著窗欞發出嗒嗒的聲響。

  她很害怕,但少年卻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溫柔輕哄,讓她相信他。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人……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為什麼她還是那麼害怕?只能緊緊閉上眼睛,顫抖的唇瓣被吞噬,彷彿連她的呼吸也要奪走般。

  「阿市……嗚……」她硬咽的叫著他的名字。

  「乖……三月,相信我……」

  抱起像只飽受驚嚇的小白兔般的少女放到乾爽柔軟的大床上,隨即赤裸的身體壓了下來,溫柔的吻著輕哄著,讓她別害怕,一切都交給他。

  時而憐惜時而霸道的吻輕易的將她的理智瓦解,幾乎讓她崩潰哭出聲。

  「三月……」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額角滑落,幽深的紫眸不復平日的溫和,充滿了侵略性,那是雄性天生的略掠奪本能。渴望的女孩在懷,苦苦壓抑的慾望在這個狂風暴雨的夜晚被釋放出來。

  現在,誰也不能阻止他!

  她很難受,她想反抗,想讓他停下來,但出口的呻吟聲令她忍不住臉紅。

  雨聲辟哩叭啦作響,黑暗中,所有的感官變得更加深刻。一股揉合著青草沐浴乳香的男性麝香瀰散開來,刺激著她的神經。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味道,但開始模糊的神智令她昏昏沉沉的沉淪在少年製造的情/欲中。

  她覺得全身彷彿置身在火堆中,很熱,四肢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覆在身上的身軀結實有力,散發著難以想像的熱度,幾乎讓她懷疑自己會不會被他融化,有力的手扣著她的身體讓她不能動彈分毫。

  她不知道平時看起來那麼斯文的少年竟然有這種力道。

  下巴被溫暖的大手扣住,炙熱的吻隨即覆上。

  「嗯……阿市……」

  她想張嘴說話,可是出口的卻是陌生的呻吟聲,柔媚得讓她忍不住臉紅。

  「噓,別說話好麼?」

  沙啞的聲音滿是壓抑的慾望,移開唇,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按壓在她的嘴唇上,以一種曖昧緩慢的方式摩挲著,光裸的身軀交疊,彼此的肌膚緊密相貼,慢慢的廝磨著,帶著點點溫情。

  少年的指腹上帶著一層細繭,是長期打網球揮拍留下的痕跡,磨礪著細嫩的肌膚,帶來一種陌生的戰慄。那手指順著唇瓣下滑,撫著少女柔嫩細滑的脖頸滑過鎖骨,然後覆在挺立的胸脯上。

  猛然一顫,黑暗中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啊……不、不要……」

  按捺不住的呻吟聲很快被少年霸道的唇堵住,舌頭勾畫著她的唇線,像是在品嚐什麼美味的東西般,然後探進她口內探索起來。三月仰著頭拚命的吸著氣,但只是把他嘴裡的東西吸過來而已,四肢漸漸被抽走了力氣腿軟成一團。突然舌頭一痛,黑眸開始霧氣瀰漫,他咬痛她了。

  「乖,別哭……三月……」

  暗啞的聲音叫著身下人的名字,接著又開始吻著她的臉頰,然後舔著小巧的耳根。一雙手在她身上摸索著,被越來越多的快感弄得全身發燙,她開始害怕這種感覺。

  由於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少年有時會不小心力大了點捏痛了她。而可憐又可愛的少女在怕疼的痛呼後,輕易便得到了少年更多安撫的吻,幾乎吻遍了她的全身。

  心跳越來越快,三月難受得想跳開,但軟綿綿的身體使不上力氣,壓在身上的少年也不容她逃開,「三月,不要動……」喘息的聲音,顯示少年其實也很不好受,「再動我就忍不住了……」

  滿是情慾的聲音噴拂在耳邊,本能覺得危險讓她忍不住乖乖的僵直躺在原處,難受的抑著頭喘氣,下身被他緊緊地壓著,被抵住的腹部有點陣痛的抽搐著,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的那個又硬又熱的東西抵著自己。當他開始吻咬乳尖時,三月終於忍不住那股陌生的刺痛和酥麻低低的哭泣起來。

  於是,少年放柔了動作,將身下的少女撈起身呵護的抱在懷裡,將她的無措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嗚……阿市,我怕……」

  將頭埋在少年汗濕的頸窩邊,夾雜著柔滑的呻吟嗚咽的哭起來。一波又一波陌生的情潮幾乎將她的理智瓦解崩潰,當順著小腹下滑的手碰觸到少女的密處,隱約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使她忍不住緊緊夾住雙腿。

  「三月……」

  豆大的汗珠從幸村精市額角滑落,打濕了紫發,但懷裡顫抖的身體令他只能忍耐快要暴發的慾望,用更多的耐心來安撫她的驚惶。

  「三月,別怕……相信我好麼?」

  「嗚……我相信阿市,可是……」潔白的貝齒咬住少年的肩膀,沒有一絲光亮的夜晚,外頭風雨大作,陰影幢幢。可是,她已經感覺不到停電時的害怕,現在讓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正在她身體製造著一波又一波快感的少年。攀著他肩膀的手摸到一陣濕濡,還有耳邊似乎非常痛苦的壓抑喘息。

  害怕的情緒在有了別的值得注意的東西後,稍稍抵消了一些。

  「阿市……你很難受麼?」帶著哽咽的聲音問,軟軟糯糯的。

  黑暗中,幸村精市唇角逸出一抹苦笑,忍不住抬起她的小腦袋親親她的唇,「是啊……」

  「那、那……那我不怕了,你繼續好了……」帶著哭腔的聲音,勇敢得令少年失笑。就因為他難受,所以即便害怕也不想讓他難受麼?

  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傢伙呢!

  然而,這對正處於慾火焚燒的男人來說,卻無疑是邀請誘情。

  忍不住吻住少女的頸項,輕舔慢嚙,在她的鎖骨上留下淡淡的粉紅印記……手指探向了被他板開的腿心,引來少女止不住的顫抖喘息……

  被徹底挑逗過的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平時的怪力似乎在這場情事上發不揮作用,只能無助的跟隨著他的動作沉沉浮浮著。

  黑夜中的廝纏,青春期對異性的好奇探索,還有第一次的小心翼翼,在這個下雨的夜晚,毫無顧慮的爆發出來。

  幸村精市任女孩軟軟的倚在懷裡,一手扶著她纖細的腰肢,一手將沾滿濕熱液體的手指往緊窒的穴口探進……

  「呃……阿市……別……」斷斷續續的呻吟,不但無法阻止少年的動作,反而因這曖昧急促的喘息而更加深入的往裡面探進。少女纖細的身體像貓一樣躬起,顫抖著。

  慢慢的適應,慢慢的摸索,然後抽送。每一步都透著小心翼翼的柔情。幸村精市忍耐著快要爆炸的情/欲,只為了讓懷裡的女孩適應自己,不想讓她在情事上留下失敗的印象。

  三月緊緊的閉著眼睛,黑暗只讓一切感官更加清晰,刺激神經。

  當濕潤的私處換上一個又熱又硬的東西時,她全身發抖,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恐懼叫出聲,迷濛的眼睛因被挑起的情慾而泛出眼淚。雖然可以拒絕,但她不想讓他難受。

  將兩條修長腿環在腰上,抵在少女秘處的雄性早已腫脹不堪。幸村精市俯下身吻住她的唇時,也同時的沉下身體,慢慢的將腫脹的慾望沉埋進少女緊窒的花穴。瞬間,窒息的快感衝上神經,彷彿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讓他迷戀上這種舒服的快感。

  被堵住唇瓣無法吶喊出聲,但僵直的身體顯示出她極度的痛楚。

  少年抱著懷裡僵硬的少女不再有動作,移開唇瓣,開始親吻她冒著冷汗的臉龐,聲音飽含心疼:「……三月,乖,放鬆點,呆會……就好了。」他忍得很痛苦的身體也輕輕顫抖起來。

  身體彷彿被硬生生撕裂的痛苦令她終於忍不住崩潰的大哭起來,甚至再也隱耐不住的掐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分毫。骨骼清晰的疼痛與下身極致的快感交錯,讓他扭曲了臉,悶哼一聲。

  「嗚……可是我真的好痛,阿市,你出去好不好,我會壞掉的……」一邊抽抽嗒嗒的哭著,慢慢放開手勁,改由攀住他的肩膀抱著,將淚水滂沱的臉蛋埋在他胸膛前,哭得傷心極了。

  幸村精市突然覺得滿懷難以言喻的柔情蜜意。

  即便是在如此痛苦的時候,她也怕自己過人的力量傷害到自己,所以才會放開麼?

  千草七月曾說,三月太單純,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愛上她的人會很辛苦。而他也曾懷疑過,她的依賴與喜歡是否只是因為他對她太好,好到讓這個孩子氣的女孩產生親人般的依賴罷了。

  可是,在今晚這一場情事中,他突然發現,這個很乖很可愛的女孩,正以著自己的方式將她的愛情交給他。雖然沒有說,但其實她一直怕自己的怪力會在不經意間傷害到他,所以處處壓抑收斂自己的力氣,用更多的時間在練功房裡練習克制力道的方法,小心的不讓自己在失控中傷害到他。即便在他終於佔有了她,讓她因為第一次而陷入極致的痛苦時,仍是不敢讓自己的力氣傷到他。

  他可愛的女孩!

  憐惜的親吻著她汗濕的臉蛋,待她的哭聲放慢時,終於忍不住爆炸的情/欲扶抱著她的腰,開始慢慢動起來。快感在交合處散開,肉體以一種絕對溫柔的方式摩擦著,直到急促的呻吟代替了痛苦的哭泣,終於開始加深的抽送,彷彿要將她揉碎進身體般。

  溫柔的佔有,又有狂放的霸道侵略。

  伴隨著疼痛與另一種陌生的快感,三月漸漸感到腹部生出一股熱流,這股熱流隨著越來越快的摩擦漸漸變成一種升騰的痙攣,她並著腳趾頭有些不自然的弓起腰部,難受得既想得到更多又希望這種折磨早點結束。她開始害怕的叫著他的名字:

  「……阿市……阿市……」

  騰出一隻手與她五指相扣,幸村精市重重的吮吻著她的嘴,低聲應著她的.不安的呼喚。「三月,我在這裡呢……」

  空氣中瀰散著一股淫靡的氣息,終於,在一陣快速的抽送過後,幸村精市用力的將少女渾圓的臀部壓向自己,釋放在她溫熱的體內。

  腦袋一片空白,三月靜靜的躺在床上,直到好一會兒才聽到有人不斷喊著自己的名字,在她耳邊溫柔細語。

  「三月,辛苦了……」

  外面的的狂風暴雨似乎也隨著室內漫長情事的結束而變小,滴滴嗒嗒的雨聲在這樣的夜晚顯得特別撩人,似乎輕易的勾起了人們內心隱藏的孤獨感。

  她突然感到無盡的寂寞。

  直到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疲倦的身體摟進汗濕光裸的懷抱裡,輕柔的吻細碎的落在下巴和肩膀上。

  「……阿市?」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動作,讓她感到寂寞的心漲得滿滿的。

  「嗯?」

  她沒說話,將腦袋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抬起沉重的手摟住他的腰,像只小貓咪一樣蜷縮在他懷裡,這本是少女很習慣的依賴動作,但這一磨擦,敏感的身體再次熱起來,特別是還沉埋在少女身體裡的碩大,忍不住又硬起來……

  「阿市……」身體不由輕顫,雙眸瞪得大大的。

  不是才剛剛做完……

  雖然看不見少女臉上的震驚,但也能從她徒然僵硬的身體中想像得出她可愛的反應。男人的身體在心愛的女孩面前真是經不起一絲一毫的考驗,特別是償過那等銷魂蝕骨的滋味後,開始不能忍受進心愛的人在懷卻什麼都不做的從容。

  於是,在幸村少年翻身再次壓在某只光溜溜的兔子身上行不節制的事情時,也預示著幸村少年苦行僧一般忍耐的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暴雨早已過去,雨後初晴的天空,在晨曦的光中湛藍明媚。

  清晨,準時的生物鐘令她的意識漸漸清醒。

  累,是唯一感覺。

  緊接著累的是難以描述的痛,並且是痛在很令人羞恥的地方。

  晨曦的光從一夜未掩的窗戶投射入內,將以水藍色為基調的臥室裝點得極為溫馨。掩在水藍色的床簾後,嬌小的少女趴在少年身上入睡,鳶紫色的髮絲與黑色的髮絲糾纏在一起,散落在枕上,形成一種鮮明的艷色。



  薄薄的被單只是鬆鬆垮垮的披覆在兩人身上,在白日明亮的光線下,少女裸/露在被單外的圓潤可愛的肩膀上佈滿了青青紫紫的吻痕,原本應該可愛紅潤的臉蛋此時一片慘白,秀麗的眉頭痛苦的蹙緊。

  半晌,一隻手撫向少女緊緊蹙起的眉頭,很溫柔的為她撫平開來。

  「疼……」

  低低的痛呼著,這種疼痛的疲累遠比她小時候被不良師傅罰繞山跑一圈還要痛苦,比七月不留情的踢飛掛牆頭當壁畫還要難受。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勉強支起身體,但渾身彷彿散架了般令她很快又跌回去,然後在她還沒發出痛呼之前,就聽到一聲悶哼。

  「阿市……嗚嗚……我好疼……」在意識未恢復之前,首先習慣了和少年撒嬌。

  「哪裡疼?抱歉,我應該節制一點的……」懊惱的聲音響起。

  「全身都疼……特別是腰還有……」說不出那羞恥的部位,累翻了的某人哽咽的控訴。然後,很快的當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腰,輕柔緩慢的為她揉捏時,終於意識到不對了,這回管身體怎麼抗議,硬是逼著自己睜開眼睛。

  還噙著淚的黑眼睛愣愣的看著身下滿眼溫柔的少年,眉稍眼角仍殘留著難以描述的春/情,使得晨曦中的少年絕美得像一副經過了藝術家潤色的畫,讓人難以直視。可是,卻讓她驚恐萬分。

  因為——身下的人竟然沒有穿衣服啊!

  轉眼一瞧,當瞄見自己也同樣沒有穿衣服的赤/裸胸脯上慘不忍睹的瘀痕,昨夜火熱的記憶像一道驚雷轟進她的腦袋裡,不只讓她慘叫出聲,同時也不管不顧自己疼痛不堪的身體馬上滾下少年的身體,扯著被子披在身上。

  幸村精市眼明手快的按住快要滑落身體的被單——雖然他是男人不必介意在自己妻子面前赤/裸,但請原諒他只是個十七歲少年,昨晚的情事也是他的第一次,在長久壓抑的慾望得到滿足時,心裡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的。

  「阿、阿、阿……阿市,我們……」三月無限驚懼的看著他。

  相對於她像塊料抹布一樣的遲鈍動作,幸村精市就顯得神清氣爽多了——這是自然界中的規律,雄性生物在慾望得到舒解時,不管一夜多麼荒唐勞累,第二天不只不會疲勞,反而身心俱爽。

  見少女又驚又懼還有莫名的羞恥,臉色一陣青白交錯,裹著被單像只可憐兮兮的小動物,裸露的脖頸與肩膀上那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跡惹人無限聯想,少年在反省自己昨夜是不是太過份的同時,心裡一片柔情蜜意。

  「三月,別害怕,我們是夫妻,這是很自然的事情。」伸手將可憐的小兔子勾回懷裡,幸村精市少不得一翻誘哄,務必要消除她不良印象。他知道她怕什麼,所以才會一直抗拒這種事情。只是,當情之所至,深入骨髓,肢體的糾纏便成了一種渴望。

  這是很自然發生的事情,幸村精市只有無限歡喜。而她的害怕,確實也有理由,畢竟女人的第一次都會痛的,並且在初償情滋味的少年不知節制下……

  好吧,白天才接到真田弦一郎隱晦的勸告,當天夜裡便實行了所謂不節制的事情,確實是他的錯。而他更大的錯是,讓某只向來精力旺盛、活潑可愛的BT兔子虛弱到連下床走路都跌倒。

  幸村精市趕緊跳下床,將要像團爛布般跌下床的女孩抱在懷裡,親暱的親親她嫣紅的唇瓣,用更多的溫柔耐心來輕哄被嚇壞了的小動物,甚至在將女孩哄好後,親自抱著她進浴室放了一缸熱水讓她泡浴消除疲勞。

  「阿市……」

  聽見少女可憐兮兮的叫喚聲,幸村精市回頭,便見全身縮在浴缸裡的少女全身都紅透了,眼裡閃過一抹羞恥,小小聲的說,「我自己可以的,你……出去好不好?」

  紫眸閃了閃,嫣紅的唇瓣微微勾起一個忍俊的弧度,美麗的少年彎腰毫無顧忌的抬起她的下頜,親吻她的唇瓣一會兒,方低聲笑著出了浴室,留下某只頭頂冒煙臉蛋充血的兔子差點滑到水下窒息陣亡。


心甘情願的付出

  傍晚時分,夏日煦微的夕陽染紅了天邊。

  「吶,三月桑,週六晚上,新宿空盛町地下音樂室有個演唱,記得不要遲到,可以麼?」

  剛要踏出門口的腳步頓住,三月徐徐的回頭看向說話的櫻谷修作,原本蹙著的眉頭在少年回以笑容時忙不迭點頭。突然接到通知,沒有預約,三月心裡不太高興。但沒辦法,能克制她的是櫻谷少年的笑容,明明長得那麼平凡的少年,笑容卻彷彿有一種魔力似的,只要一笑,霎時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怨不得那麼多女生迷他,因而對這個樂團裡的唯二的兩名女性從來沒有好臉色。

  不過,因為幸村精市的原因,三月早已習慣女生們的晚娘臉了,渾然不在意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當然,如果有人敢來找茬,相信她也會很高興與對方砌磋一下武藝——所以,現在幾乎沒有人敢對這隻兔子動手動腳,在這之前,人們大多會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皮粗肉厚耐打耐摔才行。

  而且,櫻谷修作之所以用這麼鄭重的語氣,大抵也是因為這是他們樂團的第一場表演,義意重大,由不得某人再又使性子。三月自然也知道他們有多重視,所以這次很乖的配合了。

  來到網球部,三月瞅了瞅,見一群女生圍在場外又是加油又是吶喊,好不熱鬧。於是只好拐到轉角處的一棵櫻花樹下,然後攏緊裙角,跳到樹上坐著,悠悠然的遠眺著網球場內的情景。

  網球場內,真田弦一郎一個球差點打偏,手滑了下,馬上收斂心神嚴肅對上對面的幸村精市。

  「咦?是我眼花了麼?真田副部長剛才那球好像失手了。」切原赤也撓著一頭亂髮問一旁同樣觀戰的隊友。

  柳蓮二側臉望向球場外的一處,唇角微勾,說道:「也許……不是錯覺哦。」

  這話中有話成功吸引了少年們的注意力,於是也顧不得立海大的皇帝與神之子的練習賽,幾人忙轉頭看去。

  網球場外不遠處是一排繞著球場的櫻花樹,櫻花早已凋零,青翠的樹葉中,可愛的女孩悠然的坐在樹其間,一手扶著樹幹,瞇著眼睛眺望著網球場——或者說她的視線至始至終都是只望著一人。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自己是女孩子的自覺?」丸井文太覺得額頭的青筋突突在跳動,「女生會穿著裙子爬樹麼?啊?」

  怨不得真田弦一郎差點將球打偏,對於向來家教嚴謹性情也傳統的真田弦一郎來說,女生爬樹已經很不雅觀了,偏生那隻兔子還穿著裙子就跳到樹上了,實在令人頭疼。

  「噗哩,其實三月這樣不是很可愛嘛……」仁王雅治永遠是事不關已,旁觀看戲的類型,挨在柳生比呂士肩頭上對某只肝火上升的紅髮小小豬調笑,「啊啦,文太,如果看不順眼就去將她叫下來,相信三月會乖乖聽話的……」

  「切,我只是怕幸村部長丟臉罷了,誰管那傢伙怎麼樣?」不屑的說,丸井文太轉過身,表示不理。

  見女孩坐在那裡悠然自得,少年們笑了笑,繼續轉過頭觀看比賽。既然她不想進來,他們也不會多事的叫她進來。

  終於,校園裡的人漸漸少了起來,網球部的部活也結束了。

  待少年們從休息室裡整理好自己出來時,下意識的望向網球場外的櫻花樹。只一眼,眾人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為毛那傢伙竟然可以一下子便坐在樹上睡著了,就算她體質彪悍,也不要這麼刺激他們啊啊!!就不怕摔下來麼?

  接下來的一幕,他們更是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彪悍。

  「三月∼」幸村精市只是挑挑眉,便含笑喚道。

  一陣微風吹過,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黑眸突然睜開,因這突如其來的叫喚,讓樹上的女孩屁股一滑,就從兩米高的樹岔上摔下來,在及地五十厘米時,身體以一種柔韌的姿勢後空翻,穩穩的降落地上。瞬間裙擺飛揚,露出了裡面黑色的——

  「……」

  少年們呆滯的看著某只無知無覺的兔子歡快的撲到某個心性強大無比、神經也越來越堅韌的紫發少年身上,同時在心裡吶喊:喂,為啥女孩子裙子下面會穿著黑色運動褲啊啊啊啊?!!!雖然他們也是一群會因為在無意中看到女生的內褲而害羞的少年,但他們更不願意看到如此沒有品味的破壞少女氣質的東西啊!!!

  「阿市,我肚子餓了,我們回家吧。」

  眾人回過神,就見那只又做了囧事的傢伙若無其事的拉著少年的手,回頭很有禮貌的對他們說了聲「再見」便作罷。

  某位依然淡定的幸村少年同一干少年點頭,然後攜著三月走了,留下一群心靈受傷的少年風中凌亂在原地。

  ************

  回家之前,他們先去超市採購一些生活用品。

  從超市拎著幾袋東西出來,在擁擠的人群中,三月挽著幸村精市的手臂,笑容可掬的說:「阿市,看,我去換了抽獎券啦,我們去抽券。」

  幸村精市對抽獎什麼的沒什麼興趣,但見女孩興致勃勃,只是笑笑,任她將自己拉到超市門前的櫃檯前。

  「特等獎1名:星日最新遊戲月刊(半年份);一等獎1名:京都奈良一日游;二等獎2名:音樂會(兩人組招待券);三等獎3名……好小氣的獎品!」三月嘟嚷著抱怨。

  一旁主持抽獎的老闆笑呵呵的看著女孩很豪邁的擼了擼手臂,然後回頭問一旁氣質溫雅高華的紫發少年。「阿市,這些獎品你想要什麼?」

  「呃……音樂會招待券好了。」幸村精市看了看,給出一個不太貪心的答案。

  「其實我更想要最新的遊戲月刊!相信赤也得到它一定也很高興的!」三月握緊拳頭,扭頭看某個嘴角可疑抽搐的少年,「喲西,目標是特等獎!」

  既然已經有目標了,還來問自己做什麼?幸村精市對這只的習慣既好笑又無奈。

  「半年份的遊戲月刊是哪一種顏色的小球?」三月伸手進密封著只餘一隻手伸進去的盒子邊問老闆。

  「黃色∼」

  從最底下抓了一隻小球上來,原本充滿緊張的心情在看到是紅色小球時瞬間一臉飽受打擊的模樣。幸村精市抱著裝著雜物的紙袋,掩著唇偷笑了下——這下子不用擔心她會拿著遊戲月刊和某顆海帶海整天湊在一起不務正業一心談論最新款上市的遊戲軟件了……

  「紅色的,是音樂會喲,兩個人剛好一起去渡過一個浪漫的約會……」

  老闆笑瞇瞇的將音樂會招待券遞給淚眼汪汪的某人,然後送客。

  幸村精市很客氣的同老闆再見,拎著賴在人家攤前不肯挪腳的兔子走了。

  「吶,偶爾去欣賞音樂會也很好呢?還是說……三月不喜歡陪我去?」少年溫和的聲音一下子顯得有些憂鬱。

  三月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的想解釋:「不、不是啦……只是……」絞著手指頭,幾乎不敢看他。

  自從那晚後,兩人之間的相處突然多了份說不出的曖昧親暱,然後總在少年不經意微笑回首間,想起夜晚的親密情事,於是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了。相對於主動的幸村少年,在這方面,某隻兔子是難得的害羞,更不願意每天晚上辛苦滾床單弄得第二天太累。

  「那麼就說定了,這個星期六,我們去欣賞音樂會吧……」

  一個不留神,便被那人牽著小手走回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三月扁扁嘴,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被動了,突然想起今天放學時櫻谷修作說的事情,忙不迭的說,「對了,阿市,這個星期五晚,我們樂團在東京地下音樂室有個演唱。這裡也有門票,你去看麼?」說著,從書包中掏啊掏的,掏出幾張門票。

  幸村精市欣然同意——況且是在晚上的地下音樂表演,身為丈夫的,說什麼也要護送自家可愛的小兔子過去,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即便知道三月身手很厲害,還是會擔心,特別是女孩還如此單純無瑕,通透的心靈未被任何黑暗浸染過。

  幸村精市想保護她的單純,只願她一直如此燦爛開朗的笑著,哭泣與絕望並不適合她。

  想著,幸村精市眼神微黯,握著女孩的手緊了緊,惹來她奇怪的目光時,只是笑笑。

  晚上,幸村精市坐在沙發上翻著手裡的網球雜誌,見三月又披著一頭濕髮從浴室出來,只能無奈的放下手裡的書,將她招到身邊,拿乾毛巾為她擦乾頭髮。

  三月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手裡轉著搖控器,「阿市,第七台晚上九點起播什麼節目?」

  「《天堂的微笑》。」幸村精市坐在沙發上,用毛巾細細的為她擦頭髮。

  「十點呢?」

  「棒球。」

  「《奇異世界》在哪台了?」

  「三台。」

  「哦,謝謝……」已然將頭腦聰明記性不錯的少年當成電視週刊的少女喜滋滋的轉向自己喜歡的節目,三月扭了扭頭,腦袋馬上被一雙溫暖的手固定住。

  「吶,別動,頭髮還沒幹,不然明天早上又要頭痛了。」

  聞言,她馬上不動了。

  這是從小留下的習慣,與太會照顧人的七月一起長大,每次洗澡出來是從來不自己擦頭髮的,然後在七月冷冰冰的神色中湊過去讓七月幫她擦乾頭髮。這種時候的七月真的很溫柔,與她外表的清冷一點也不相符,而她很喜歡七月這樣的溫柔,似乎只為自己一個人似的。結婚後,當幸村精市發現自家小妻子有這個習慣後,擦頭髮的任務就落在了他身上。

  其實,這未償也不是一種心甘情願呢。

  掬起一縷半乾的黑髮湊到唇邊,淡淡的洗髮香波的味道。三月不像別的女孩子喜歡化妝噴香水,全身上下自自然然、清清爽爽的,看起來很舒服,讓他由衷喜歡上這種味道。

  怎麼辦,似乎越來越滿足於這種現狀,只要她在懷裡,想著就這麼過一輩子也可以呢。

  我只是想與你一起,無論何時何地,只願與你一起白頭。

  幸村精市微笑,在這樣溫馨的晚夜,默默的在心裡作了個決定。

  ************

  星期五晚上八點鐘,櫻谷修作和天澤久史等人親自開著一輛跑車來幸村宅。

  「啊喏,幸村學長也一起去麼?」天澤久史驚奇的問。

  幸村精市微笑道:「嗯,明天不用上課,去放鬆放鬆也好。」

  地下音樂會的票,三月不只給了幸村精市,也給了她認為是好朋友有福一起享的切原赤也。既然單純的小海帶都知道了,還少得了仁王狐狸一夥人麼?於是,在唯恐天下不亂的仁王狐狸的鼓動下,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幾乎都去了——仁王雅治說這是三月妹妹生平第一次表演,身為親切友好的學長,怎麼說也要去捧場。也因為這群人佔了票數,讓來不及給身在東京的七月門票的兔子怨懟不已。

  相對於粗心的天澤久史,細心的櫻谷修作自然明白幸村精市的考量,忍不住對他說道:「阿啦,幸村君,雖然演藝圈很複雜,但請相信我們會保護好那一抹難得的淨色,絕對不會讓它受污染。」

  幸村精市打量他良久,方露出和煦溫雅的微笑,「如此,便有勞櫻谷君了。」

  其餘的幾個不夠聰明——或者不是天才的人茫然的看著在打啞謎的兩人,只有被小早川知夏扯來作陪的柏木佩環抿唇笑了笑,目中儘是瞭然。

  這一晚,由一群十幾歲少年組成的樂團——Flight之名在音樂界的鬼才櫻谷修作的帶領下,以一匹黑馬之姿在日本地下搖滾樂中闖出自己的名號。太過豪華的陣容,沒有絲毫的懸念,在當天夜裡,一躍成為了地下音樂界的榜首。

  回程路上,星月早已高掛天際,眾人卻興奮得意猶未盡,特別是一圓多年夙願的小早川知夏更是忍不住引吭高歌——不過因為是坐地鐵回去,怕吵到別人,所以小早川少女的行為很快被眾人鎮壓了。只有某人,因為標準得不得了的生理時間,已經不客氣的窩在某位叫「幸村精市」的靠墊上睡得正香。

  「啊啦,幸村學長,暑假我們樂團決定要去岡山集訓,呃……還有,速水前輩他們應該也會去的。啊喏,三月應該和你說了吧?」小早川知夏覺得應該和人家老公吱一聲,免得被質疑他們拐了人家老婆,特別是明明決定好的事情,又湊來了早稻田大學同是玩音樂的幾個前輩後——更重要的是,小早川知夏更怕與美貌同樣聞名的腹黑學長心裡為此不快。

  「啊……我並不知道。」幸村精市笑吟吟的說,燦爛的笑容幾乎要將天上的月亮比了下去,絢麗的百合花在少年身後開了一季。

  在場的少年,無論是網球部的還是樂團的,不期然的覺得全身發冷。

  「呵呵……這樣啊……」乾笑,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當地鐵到站,眾人站在夜幕中目送某位少年橫抱著睡著的女孩離開的身影,在心裡默默為某只無知幸福的兔子祈禱,希望她明天還能爬得起身。

  ***************

  在睡夢中被鬼壓床實在不是一種有趣的經驗,特別是對某只怕鬼的兔子而言。

  「啊……」

  出口的尖叫很快便被一個溫軟的東西堵住了,然後,是很熟悉的撫摸與難耐的呻吟。

  窗外,月華明亮璀璨,風輕輕吹起水藍色的窗簾,隱隱約約露出床上糾纏的兩道身影。

  「阿市……嗚嗚……不要了……」

  又被折騰到哭泣,太多的快感讓她覺得羞恥,更多的是無法負荷的痛苦。

  然而,某位少年只是將她攬緊,沒有再多的語言。

  直到一切結束後,她睏倦的任他將自己抱在懷裡,連抬起一根手指頭也覺得累。汗濕的髮被一隻手拂到耳後,慢慢的梳理著。

  「三月,還有幾天就是暑假了呢。」沙啞的聲音,還透著未息的情/欲,眉眼儘是春/色的少年柔柔的親吻著女孩漂亮的耳廓,拂過肩膀的手,帶著一種極盡的挑逗,讓她明明很想睡卻又不得不提起精神回應他。

  「嗯……」

  「呵呵,三月還沒有告訴我,暑假要怎麼安排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這麼晚了,他為什麼那麼有興趣找自己聊天,但三月是個很乖巧體貼的孩子,勉強提著精神配合。

  「咦?我不是說過了麼,暑假要陪淡心姐去岡山安胎,當然,七月和慈郎也一起去哦。」為此,她不介意此行的另一個目的其實還有樂團的集訓——這只的腦袋向來只放自己感興趣的。

  「是麼?」

  「是啊是啊∼」小動物的第六感似乎覺察到了危險,忙不迭的應著。

  「聽說你們樂團似乎也是選在那裡集訓吧?啊啦,今晚回來時,小早川桑告訴我,除了你們樂團,早稻田大學的速水君也一起去呢。」對於某位不死心的對自家小兔子虎視眈眈的速水少年,幸村精市雖然不擔心,但心裡還是不愉快的。更不愉快的是,某隻兔子的反應,難道就沒有一點對自己的不捨麼?

  回過神,當發現懷裡的人發出平緩的呼吸聲時,不禁啞然失笑。

  柔柔的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幸村精市將她摟緊,也閉上眼。

  只是,不知為何,隨著暑假的到來,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一般,令他忍不住一再的確認懷裡的女孩正一直好好呆在身邊,從來沒有離開。

  極寵

  尉藍的天空,飄浮的白雲,熾熱的艷陽。

  炎熱的夏天,暑假如期來臨。

  「喲喝……岡山,我們又回來了……」

  歡快的大叫,在一輛加長型的豪華小車裡發出來。沿途的風景一路青山秀水,方塊農田片片,一陣風吹來,稻浪洶湧,空氣中飄來清爽的稻花香。

  「哥哥,你安靜一點,會吵到別人的啦……」芥川志唯體貼的將半個身子都要探出穿外的兄長拉回來。

  「吵到誰?」芥川慈郎回頭,瞄瞄前座靠在一起的一對年少夫妻,撇了撇嘴,表示對某位霸佔著自家姐妹的大爺的不滿後,然後又瞄瞄身旁的妹妹,滿臉無辜的純真。直到芥川家的小美女無奈的將自家哥哥橘黃色的腦袋轉向最後一排的兩位少女,壓低了聲音說,「三月醬似乎不舒服呢。」

  芥川慈郎自然也見到了趴在車窗前氣息蔫蔫的少女,歪了歪腦袋,很疑惑向來精力旺盛的某隻兔子此刻的萎靡。

  「喏,三月精神不好麼?」

  聞言,坐在後頭的千草七月睜開眼睛,拉下耳中的耳塞,回答道:「芥川君不必理她,很快就會沒事的。」

  話剛說完,就見那趴在車窗前萎靡不振的某人突然一個反身撲到七月身上,無比的可憐兮兮的說,「七月啊啊啊,怎麼辦?阿市生氣了,討厭我了,不理我了啦!!!」

  「……」

  前方的跡部家的某位大爺一聽,略帶意外與得色的回頭看了眼那只哭喪著臉的兔子,唇角一挑,華麗的笑容炫花了一干人的眼睛。

  「嗯啊,看來那位立海大的部長也是個正常的平凡人吶!」

  言意之下,是個正常的平凡人都會受不了那只BT兔子啊,真不曉得那個少年怎麼會有勇氣娶這隻兔子。難道王者立海大在這方面也是個強者,沒有死角麼?

  在場明白某位華麗大爺的言意之下的幾名少女沉默了。只有那只仍在哭兮兮的兔子怒目而視,最終因為對方太過「妖怪」的臉孔嚇得縮回來,只得恨恨的嘟嚷著什麼「害淡心姐懷小妖怪的大妖怪」之類的,聽得素來備受女生推崇的天之驕子的跡部景吾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

  他忍!反正這只BT兔子也嫁了個「妖怪」了,算是個報應吧。

  挑釁完討厭的「妖怪」,三月又開始蔫蔫的趴在一旁不說話了,心裡仍為今天早上出門的事情難過不已。

  怎麼說呢,這只拋下自家老公跟著千草七月等人跑到岡山渡暑假,實在是令人髮指的行為。特別是兩人好不容易確認了自彼此的心意,水到渠成將該做的事都做過了後,感情正濃時,某人卻不解風情的跑了,怎麼不讓人生氣。

  幸村精市說來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雖然平日穩重溫柔,體貼入微,但也有自己的一些小性子。自家老婆先斬後奏的行為,沒有絲毫的不捨表情,還真是令人傷心。不就是偶爾晚上不節制了點,這隻兔子用得著一副終於解脫了的模樣麼?

  一大早,某人就精神抖擻的跑上跑下收拾行李了,幸村精市打著呵欠半倚在床上看著女孩一件件打包衣裳,見她臉上的明媚笑容,怎麼瞅怎麼覺得礙眼。

  「阿市,聽說岡山有很多有名的土特產,像白桃、麝香葡萄之類的,很好吃呢,等我過去後,我給你打包一些郵寄給你,好麼?」

  幸村精市唇角彎了彎,卻沒什麼表示。

  「阿市……」三月停下動作,歪首看他,一臉的無辜。

  今天是暑假的第三天,終於定於今天大夥一起出發去岡山,芥川家自有車子過來接她出門,連車費都省了,可見對這事情,芥川家有多積極,芥川慈郎等人有多歡迎這隻兔子一起去岡山渡過一個歡樂的暑假。

  早餐過後,三月跪坐在榻榻米上喝茶,等約定的時間,時不時的偷偷瞄一眼對面慢條斯理、優優雅雅的品茶的少年。三月嘟了嘟嘟,心裡不禁咯得慌,使得原本因為有七月與清水淡心一起陪同渡過的美好暑假生活也無法讓她興奮起來。

  阿市從昨天起就不怎麼理她了。

  這讓習慣依賴了少年的女孩心裡覺得難過,蹭過去抱他的腰,他也只是拍拍她的腦袋,很快就將她拉開了,而不是像以往般偶爾會親暱的摟著她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或是一起喝茶聊天,氣氛溫馨甜蜜。

  當聽到外頭按響的喇叭聲,三月猛然跳起,然後又回頭看仍是坐在一旁沒什麼動作的少年。

  怎麼辦,阿市生氣了。

  「三月,我們來接你咩,準備好了麼……」

  聽到門外少年爽朗歡快的聲音,三月卻是不理,盯著對面的少年看了好一會兒後,終於在外頭的人催得急時,小小聲的說,「阿市,我走啦……」

  拎起行李,沮喪的兔子垂頭喪氣的往門口挪去,一腳踏出門時,想想仍是不怎麼甘心,正想要不要回頭再努力一下時,一時手從後頭伸過來攫住她的手臂,身體猛地被人推到牆上,一具具體侵略性的身軀壓上來,抬起她的臉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呃……阿市……」

  狠狠的咬著女孩紅腫的唇瓣,幸村精市將她摟至懷裡,一手托起她的臀部,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啞聲說道:「……三月,為什麼你不聽話呢?真的不想讓你離開我身邊……」

  「……誒?」

  半個小時後當車子已經離開了神奈川駛往南時,某只終於回神的兔子面色青紅交錯著,然後終於糾結出一個讓自己傷心不已的答案。

  阿市討厭她了啦啦!!!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幸村精市有多寵某人,但身為當事人,也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當局者迷,只覺得自己因為不乖,被少年討厭了,開始傷心不已,眼淚差點要掉了下來。

  千草七月瞟了她一眼,半晌終於歎氣的將那只快要哭的兔子拉過來順毛。

  如果說千草七月總能帶動三月的情緒,那麼幸村精市便是主宰三月所有感情的人,喜怒哀樂,全因他而起。就不知道這個傢伙又做了什麼囧事讓那樣溫柔的少年第一次對她生氣了——或者,僅僅只是這只誤會了?

  下午時分,在炎熱的天氣中,車子抵達了岡山市西郊的高知村。

  當車子駛進村子裡一棟靠山臨水的日式別墅時,眾人終於一臉解脫的表情。

  「大熱天的乘車真不舒服咩,淡心沒事吧?」芥川慈郎邊從車裡爬出來,忙不迭的關心此刻身體無比金貴的少女。

  穿著素白寬鬆的孕婦裝的清水淡心由跡部景吾揣扶下車,朝關心的綿羊笑了笑,抬首,便看到從別墅裡走來的一位七旬老太太,眼眶驀地有些發紅。看見依然慈祥的長輩,那份小女孩的心情無可抑止的氾濫,那是連在跡部景吾面前也無法展露的委屈。

  「慧子奶奶∼」

  在場的少年少女們齊聲叫道,圍過去同老太太問安。

  保刈慧子哎了聲,拉著淡心的手打量因懷孕而顯得更清緘的少女,滿眼心疼。

  千草七月和三月這兩個初來乍到的人默默站在一旁,然後隨著眾人一起踏入鄉間充滿了古意的別墅。

  「吶,七月,淡心姐好像安心了耶。淡心姐一定很喜歡那個老奶奶。」三月邊走邊偷偷和七月咬耳朵。

  七月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只有時敏感得讓人吃驚。

  說來,這個暑假,若不是因為清水淡心懷孕的緣故,或許她們也不會應邀而來。頭一回作父母,雖然不知道某位做爸爸的華麗大爺有何感想,但於清水淡心而言,隨著肚子漸漸明顯起來時,心裡或多或少都是不安的。作為朋友的她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所以在清水淡心要求回岡山的保刈宅安胎時,不只跡部家無法拒絕,甚至清水淡心的幾個好朋友都被一起叫來時,眾人採取默許的態度。

  三月其實也是捨不得幸村精市的,但清水淡心的情況,讓她憂心。

  懷孕四個多月了,卻還是孕吐得厲害,原本不夠健康的臉色,此時顯得更蒼白了。大抵跡部景吾也憂心不已,方會允許清水淡心不遠千里回到熟悉的保刈家安胎,甚至捎帶上某只BT兔子,只為了讓清水淡心因為有熟悉的人在身邊而不那麼不安惶惑。所以,三月才會第一時間便答應了某只綿羊的邀請,將幸村少年拋下了。

  幸村精市自然明白三月有多看重千草七月等人,結果,即便生悶氣,也只能讓某只無辜的兔子飛離自己的手心。而且立海大的網球部在這個夏天也有自己集訓,三月不怎麼喜歡網球,他也無法讓三月陪自己去集訓吧?

  ——雖然說,有某只運動神經超級強悍的兔子加入,會刺激那群少年的成長。

  *

  一群人隨意坐在清雅的和室裡歇息喝茶,一陣涼爽的山風吹來,長廊上的風鈴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庭院裡,植著一畦生長茂盛的玫瑰花,鮮紅妖艷的花朵在風中燦爛的陽光下搖曳生輝。

  淺間太太、女傭美奈子忙上忙下為這群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準備茶點,保刈老夫人笑呵呵的看著這群年輕的後輩,顯然極喜歡安靜的宅子裡終於在這群少年人到來時熱鬧起來。看到最疼愛的孫女兒嫁為人婦,轉眼就要當母親了,還有當初並不看好的少年一心一意的對待,保刈老夫人終於安下一顆心。

  看著在場的一干少年少女,保刈老夫人欣慰的同時,當看到慈郎與陪同而來的其中一名叫三月的女孩高興說話的模樣,不禁暗暗點頭。當初她是想將淡心嫁給慈郎的,誰知會給跡部家的小子搶先一步了,看慈郎十七歲了,家裡不只沒給他定個未婚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可真讓她這個做奶奶的心急。看這個叫三月的孩子,長相不錯,性子也單純乖巧,很適合她的慈郎呢。

  不過,當聽到清心介紹三月是幸村家的媳婦時,保刈老夫人的算盤再次落空了。

  「啊啦,志唯決定什麼時候嫁給真田家的公子?」保刈老夫人失望的將目光轉向已經有著落的另一名孫女。人老了,便想看到一群孫女後輩有個好歸宿。

  芥川志唯還沒有回答,對這方面很敏感的綿羊幾乎炸毛了。「慧子奶奶,志唯還小,起碼要到三十歲才會結婚。」憤憤的說著,同時在心裡詛咒遠在東京的真田家的大哥。

  「三十歲?」保刈老夫人佯裝吃驚的說,「那時佑一郎也都三十五六了吧?」

  「是啊,真田大哥那麼老,志唯還是不要他了吧?」趕緊回頭對妹妹說。

  芥川志唯翻了個白眼,不理會還在糾結的兄長,都已成定局了,自家這個哥哥還要到幾時才能接受事實呢?

  聞言,將臉蛋皺成了包子的綿羊氣哼哼的別開臉,過了一會兒,又轉過頭來,「啊啦,慧子奶奶,為什麼院子裡種的都是玫瑰?去年都沒有見到這麼多的玫瑰花呢。」芥川慈郎指著院子裡的花不高興的說。

  不用說,玫瑰花定然是某位大爺最最喜歡的花了。而芥川慈郎不高興的是,為什麼自家奶奶家裡會種滿了跡部大爺所喜歡的花?這讓他有種小景不只搶了他家的姐妹,連自家的宅子都霸佔了的錯覺——太可惡了。

  「呵呵,慈郎少爺忘記了麼,這是前年淡心小姐讓安吉先生(保刈宅裡的花匠)種上的,因為景吾少爺最喜歡玫瑰花了。」淺間太太掩唇笑著說。

  此言一出,淡心難得愕然了下,跡部景吾一臉的得意,芥川慈郎與某隻兔子齊齊哀怨無比。那年的夏天,清水淡心與跡部景吾初識,只因為跡部景吾抱怨了句這宅子裡都沒有華麗的玫瑰花,當時清水淡心只不過因為其是客人,便很體貼的讓安吉先生種些玫瑰花罷了,誰知道會給人這種誤會?

  三月在心裡氣哼哼,原來兩年前淡心姐就被妖怪看上了……太過份了,為什麼自己當時不在呢?

  *

  夜幕降臨,蛙聲一片。

  三月坐在屋頂上,吹著夜晚涼爽的山風,看著佈滿了天幕的繁星,如同點綴在黑絨布上的鑽石般閃亮,這是城市裡所看不到的美景。

  「今晚的星星真多呢……如果阿市在就好了,他一定會很喜歡的。」喃喃的說著,心裡突然覺得無邊的寂寞。不過早上才分開,她竟然覺得自己就開始思念那個少年了。

  抿著唇,三月垂下眼瞼。

  「三月醬,你在那裡做什麼?」

  三月眨眨眼,循著聲音望去,便見庭院裡穿著浴衣的芥川家兄妹,還有朝自己笑得溫柔的清水淡心——直接忽略站在清水淡心身邊的「妖怪」,三月好奇的看著這群穿著華麗浴衣,手裡揣著燈籠的少年少女。

  「志唯,你們要做什麼?」三月問叫住自己的女孩。

  「咦?三月醬忘記了麼?今晚村子裡有個煙火大會,我們去看煙花。」

  芥川慈郎牽著妹妹的手,朝三月笑得極開心,「三月快下來準備吧,今晚會有很多好玩的呢。」

  想了想,三月乖乖從屋頂跳下來,這舉動無疑嚇到了院子裡的人,只有熟知她強悍的清水淡心與千草七月面色如常。三月瞅了瞅,當看到倚在走廊柱上的千草七月,又開心起來,很乖巧的任淺間太太等人將自己拖去打扮了。

  *

  拎著一隻兔子造型的燈籠,三月黏在七月身畔,跟在一群穿著浴衣的村民身後,今晚沒有開路燈,四周漆黑一片,但人們手中的燈籠發出暈黃的光線,顯得一切朦朦朧朧的,有種氤氳的美麗詩意。

  三月瞅瞅身邊的七月,又回頭看了眼提著燈籠,正和跡部景吾說話的清水淡心,敏感的發現她眉稍眼角淺淺淡淡中隱藏不住的瑰色與微笑,應該是熟悉的環境、慈祥的保刈奶奶終於安撫了她因懷孕而彷徨的心。

  三月開始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對的了。

  她們四人中,清水淡心的身體向來不好,養成了她們一切以清水淡心為重的性子。清水淡心意外懷孕本來就有危險,決定要生下來時,讓他們開始擔心她的身體能不能負荷。懷孕真的很危險呢。

  三月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已經不會無知的認為夫妻倆脫了衣服躺在床位純蓋綿被就會懷孕了,每天晚上辛苦的滾床單,也沒有刻意避孕,不知道會不會懷孕。前些天,千繪媽媽還隱晦的問了自己的肚子有沒有消息,開始她沒聽懂,後來還是幸村姐姐直白的同她解釋了一些關於懷孕與避孕的事情,才明白原來他們晚上做那種事情從來沒有避孕,很快就會懷孕的——當三月爆紅著臉回答自己生理期剛過時,幸村家兩名女性失望的表情令她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埋了。

  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有寶寶,會不會生個「小妖怪」呢?

  如果寶寶外表長得像阿市,不知道將來他(她)會不會沒有人要呢?她也不貪心,只要寶寶有阿市的聰明腦袋就可以了,至於外貌……呃,就算妖怪也沒辦法了。只希望他/她能找個好對像結婚就好了。

  ——這只還沒懷孕就開始擔心未來的孩子婚事了麼?

  夜晚,千草七月坐在窗前吹著夜風,邊翻著手裡的英文名著,就見穿著一套兔斯基圖案睡衣的女孩披散著一頭長髮打著哈欠走進來,然後蹭到千草七月身邊,倒頭便躺下,蜷著身體窩在七月腿邊。

  千草七月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這種時候不是她的睡眠時間麼?這只怎麼還跑來自己這兒?不會是因為認床吧?千草七月黑線的想,隨即很快便否決了這個可能——因為這只BT兔子向來是准點準時上床就睡的,從來沒有失眠的例子。

  「怎麼了?」千草七月放下手中的書,撫著蜷縮在自己腿邊的女孩的腦袋。

  「七月……阿市不在身邊,我睡不著。」扁著嘴,說得可憐兮兮的。自從結婚後,晚上一向和幸村精市躺在一個床上,並且幸村少年自從榮登為某只睡姿黏人的兔子的抱枕後,便養成了某隻兔子的依賴性。一下子沒有了人體抱枕,即便很睏了,還是無法入睡。

  千草七月面無表情的收回手,忍住將某人一腳踹出去的衝動。

  幸村精市真的將這隻兔子寵壞了。

  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屋外,鄉間的夜晚除了天上閃閃發亮的星星,四週一片黑絨色的闐暗,牛蛙的聲聲,透著一種古老的寧謐意蘊。

  千草七月繼續翻著手裡的書,沒再理會蜷縮在自己身邊的傢伙。

  三月閉著眼睛,聽著七月安靜翻書的聲音,腦海裡開始一遍遍的回想著那個少年的音容笑貌。

  如此的思念,如此的愛戀……

  怎麼辦?為什麼才分開幾個小時,就如此難熬?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18

一輩子的誓言

  岡山的生活很簡單,但對於慈郎和三月來說,幾乎都天都可以有事做,玩瘋了。

  今天去摘葡萄,明天去爬山,後天去河裡撈魚,採蓮蓬……岡山的人們依舊純樸熱情,對這群來自城市的公子小姐們的農家樂也不吝嗇的讓他們玩得盡興。

  不過,三月的快活也只有那麼幾天,當樂團的人來到岡山後,小早川女王親自蒞臨將某隻兔子拎走,千草七月等人揮揮手,沒有絲毫不捨。

  也是,別人不知道,千草七月可是受夠那傢伙白天快活,晚上總是要死不活的跑到她房裡失眠,只因為某位幸村少年不在她身邊。

  「啊啦,三月,好久不見了喲∼真想你!」倚在車子上的速水暮人一見到拎著行李的女孩,馬上歡快的蹦過來。

  三月一拳將總是不吸取教訓的少年揮開,臉色鐵青的問,「為什麼速水前輩會在這裡?」

  小早川知夏等人同情的看著越挫越勇的速水少年捏著幾乎飆鼻血的鼻子,訕訕的解釋,「嘿嘿,當然是因為速水學長是我們的樂團的顧問啊,他負責給我們作特訓。」

  「我……我不要!」

  速水暮人有些傷心的看著小女生,「啊啦,三月太傷人心了,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呢?」

  三月鼓起腮幫子,「因為我已經結婚了,不是速水前輩你理想的女性,你不要再做一些奇怪的舉動了。」

  對小女生將自己熱情的表白當成奇怪的舉動,速水暮人蹲在角落裡種蘑菇,一蹶不振。

  「吶,三月醬,等你們樂團下次演出,我們一定會去捧場的∼」芥川志唯體貼的鼓勵哀怨的女生。

  「三月,放心吧,等我有空了,我會去找你的咩……」仍沉浸於農家樂中的綿羊說,絲毫沒有不捨。

  清水淡心摸摸小女生的腦袋,溫和的說:「三月,有空再來玩啊。」她現在的狀況,是不可能跟著她們到處跑了。

  跡部景吾是最為高興的一人,言語中表示了對某人離開的歡慶之意,氣得三月恨不得當場將院子裡的一畦玫瑰花全拔了。

  於是,依依不捨中,樂團的人將某隻兔子拎到岡山市裡臨海邊的一棟海邊別墅裡,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辛苦集訓。

  天氣很熱,海風陣陣,四腳八叉的攤在地上的少女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這傢伙……竟然在這裡睡著了?」

  剛走進門的小早川知夏見到睡在木質地板上的少女,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後頭跟進來的天澤久史與櫻谷修作兩人忍著笑,目不斜視——畢竟那只只是穿著清涼的短褲短袖睡在那兒,可真夠清涼的,他們可不想因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讓某位有名的腹黑學長惦記上。

  「我就說她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去海邊游泳,原來是在這兒睡死了……」天澤久史瞅了瞅那張無瑕的睡顏,臉蛋有些紅,不可否認,千草三月真的是個長相甜美可愛,很容易便讓異性產生愛慕的女孩。「啊啦,三月晚上睡不好麼?你們看,她有黑眼圈呢。」

  聞言,小早川知夏白了他一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了!」

  自從離開東京後,三月一直處在失眠中,都是靠白天補眠才不致於因為失眠而搞垮了身體。

  說著,見風似乎有點大,天邊飄來幾朵不祥的烏雲,小早川知夏怕難得補個眠的女孩感冒了,正打算去找張涼被給她蓋上時,卻見到從樓上走下來的速水暮人,手臂裡掛著一張薄被。

  「速水前輩……真是體貼!」櫻谷修作輕聲說。

  速水暮人看了他一眼,逕自走過去,將被子蓋在熟睡的人身上。

  似乎將有一場雨要下,風很大,吹得外頭的椰子樹垂彎了長長的枝葉。

  見速水暮人就在三月身邊隨意席地而坐,櫻欲修作挑了下眉,淺淺抿唇一笑,便邁開腿步走回房間,天澤久史瞅了瞅,見沒自己的事也跟了上去。小早川知夏走到三月身旁,彎下腰以指戳了戳某只睡得紅撲撲的臉蛋,說道:「啊喏,速水學長,我認識你也有三年了,覺得你一直都是個很好的前輩,幫助我很多,也教了我很多東西。我一直敬重你,將你當成哥哥一樣。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痛苦。」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速水暮人這回有多認真。他對三月的心意,並不因為三月結婚而有所收斂,反而越來越喜歡,越來越痛苦。

  因為太過喜歡,反而更痛苦。

  近在眼前,卻無法得到的痛苦。

  所以,只能藉著樂團的事情想方設法的接近她,逗她笑逗她怒。

  速水暮人沉默了下,說道:「我知道,知夏,你不用擔心。」

  言既此,小早川知夏也不知道說什麼,拉了拉身上過份暴露的泳衣,決定先回房換下這一身行頭。

  天色變得有些暗了,狂風大作,吹得窗戶咯吱作響。

  速水暮人側著身體,雙手撐在蜷著身體睡在地板上的女孩的身體兩側,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張無瑕的睡臉,一如她清醒時的模樣,都是如此的純真無瑕,沒有絲毫的醃染。

  如此純粹的,沒有污質的女孩,生平少見,從初見面就被她的單純乾淨所吸引,於是一見鍾情,馬上去搭訕,誰知卻給了對方不好的印象。不知是他真的表現得太令人討厭,還是這女孩純粹得只能接受最先得到她感情的那個少年,所以連一點點的曖昧也不肯給別人。

  真是失敗,為何自己會不受控制的喜歡上一個明知道不應該喜歡的人呢?

  聯想起那名紫發少年警告的目光,速水暮人嘲諷一笑,微微傾□,在女孩紅潤的唇上淺淺印下一吻。

  咯啦一聲,原本掩著的大門開了,呼嘯的海風灌入,吹得一室窗簾起舞紛飛。

  半斂的眸瞬間抬起,便見到那抹醒目的紫色出現在門邊,還有少年絕美的容顏,在外頭漸漸昏暗的光線中如一彎清淺的月華耀眼。

  慢慢直起身,速水暮人與門外的不速之客四目相對,清楚的看見那雙原本溫柔清雅的紫眸裡醞釀著翻滾的怒潮,冷峻佈滿了那個溫柔少年的面容。

  「你……」速水暮人驚訝的看著出現在這兒的人,正欲開口,卻在聽到身畔的女孩軟軟的呢喃時,沉默了下來,甚至充滿了挑釁。

  「……阿市?」

  軟軟的喚著,閉著眼睛的女孩下意識的將身體窩靠近身旁溫暖的體溫。然而,不過一瞬間,黑亮的雙眸瞬間大張,驚訝的看著扶抱住自己腰的人。想也不想的抬手將抱住自己的人推了個老遠,三月翻身坐起,怒目而視。

  「速水前輩,你做什麼?」

  永遠都是這樣,不會給人一絲一毫的機會,即便連在睡夢中毫無防備時,也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那個人是誰麼?

  速水暮人慢吞吞的坐起身,忍住背脊上的痛楚,笑道:「沒做什麼呀,只不過是見你穿得這麼少睡在這兒,會感冒的,所以便給你拿被子過來了。」該死,感覺肋骨都要斷了幾根了。不過,看到門口的那名少年看不出表情的臉,速水暮人不禁有種報復的快感。

  ——太過幸運的人,總會遭人怨恨的呢。幸村精市,你真的很幸運啊,為什麼最先遇到她的人是你呢?

  「是這樣麼?」三月撓撓頭,蹙了蹙眉頭,好抱歉的說,「那對不起啦,你沒有受傷吧?」

  速水暮人笑嘻嘻的,「沒有哦,我都已經習慣了說。」

  三月撇撇嘴,很想說他習慣了還不是他活該,誰叫他一見面總是想要動手動腳的?不過當聽到門口傳來異樣的聲音,猛然回頭,瞳孔裡印入那一抹醒目的紫色時,馬上想也不想的朝他衝去。

  「阿市!!!」

  幸村精市接住像顆炮彈一樣衝入懷裡的女孩,抬頭看到速水暮人垮下的臉,臉上不由露出一抹諷笑。

  吶,她永遠只會是我的,無論是身體或是心。

  「真的,不是夢?」抱了一會兒,三月好奇的捏捏幸村精市的臉,然後再捏捏自己的臉,猶覺得不夠真實,又跑到速水暮人面前,一拳再將習慣了的速水少年打飛到牆上當壁畫後,終於高興的又跑過去抱住少年。「阿市,我好想你……」

  幸村精市微汗的看著可憐的速水少年慘叫連連的爬起身,心情舒暢。

  而少女輕微的呢喃讓他的心柔軟一片。

  「阿市,不要生我的生,不要不接我的電話,不要不理我,不要討厭我啦……阿市,好不好?」委曲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打電話他也總是愛理不理的,甚至才說幾句話說掛了。

  因為他不理她,所以才會失眠麼?這個笨蛋!

  幸村精市歎了口氣,少女眼下淒慘的黑眼圈讓他心疼。

  「我沒有生氣,只是……」只是因為莫名的原因有些擔心煩躁罷了。

  屋外,烏雲壓城,終於凝聚成厚重的的積雨雲,在狂風中大滴大滴的雨嘩啦啦而下。幸村精市順手將門關上,摟著賴在懷裡的女孩,抬首與聽到異動而出來察看的幾名少年打招呼。

  「啊啦,幸村學長,你怎麼來了?」天澤久史奇怪的問。

  三月趕忙抬起臉,問道:「阿市,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是我告訴幸村學長的。」小早川知夏摸摸鼻子,在一干少年的目光中訕笑。

  每晚見三月總是失眠,白天精神恍惚,擔心她身體會受不了,小早川不得已方打電話給遠在東京的幸村精市,在聽聞幸村精市所在的網球部為期半個月的集訓結束後,便拐彎抹角的邀請這位學長有時間來美麗的岡山一起渡假,他們一定盛情歡迎。

  幸村精市溫和的微笑,「來岡山辦點事情,順便來看看你了。」至於辦什麼事情,幸村精市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嚇到這隻兔子比較好。

  三月眨眨眼,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

  小早川知夏等人輕笑。單純的人就是這點好,不會糾結太多。

  屋外雨下個不停,雖沒有閃電雷鳴,但雨聲混和著不遠處驚濤拍岸的聲音,讓困在室內的人覺得一陣寂寥心驚。

  晚飯後不久,除了身體不舒服的速水暮人,眾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茶笑鬧,有時說一些演藝圈裡的趣聞。幸村精市坐於一旁優雅的喝茶傾聽,任由某個依然睡不夠的兔子將自己當成沙發般靠著。

  「速水前輩怎麼了?」天澤久史撐著臉頰,疑惑的嘟嚷著,「以往這種時候,他不是都霸佔在遊戲機前玩了麼?今天怎麼休息這麼早?」

  聞言,除了某只昏昏欲睡的兔子,其餘的人拿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天澤少年。嘖,從這件事情來看,被腹黑惦記上的人真很慘啊。雖然不知道速水暮人做了什麼讓幸村精市生氣的事情,但一個晚餐下來,速水暮人的下場讓櫻谷修作與小早川知夏兩人更堅定了以往的想法。

  惹誰都好,就是不要惹腹黑。

  「吶,外面的雨下得真大,連練習的心情都沒有了,今天大家就早些休息吧!」

  小早川知夏揮揮手說,瞥了眼坐在沙發上喝熱奶茶的少年,還有倚在少年身上昏昏欲睡的少女,打了個呵欠便回房了。其餘的人也識趣的跟著回去,偌大的客廳裡,只有坐在沙發上的少年和已經趴在他懷裡睡著的女孩。

  掛在牆上的掛鐘發出滴滴的聲音。

  幸村精市低首,目光逡巡在少女微微開啟的紅唇,修長白晰的指腹慢慢劃過柔軟的唇瓣,紫眸變得深沉。半晌,幸村精市終於將懷裡的人抱起走進別墅裡三月的房間。在他們消失的瞬間,速水暮人從角落轉出來,目送兩人消失在二樓的方向。

  半晌,速水暮人煩惱的抓抓頭髮。「嘖!還以為幸村家的小子會生氣呢,哪知還是那麼無害的模樣。紫葉桑,你家弟弟還真是會忍啊∼」嘖,虧他還想看幸村家的小子生氣的模樣呢,怎地卻從見面到現在,一副不溫不火的態度。而某個一無所知的兔子也只是單純的高興思念的男孩在身邊,無知得幸福。

  微微歎了口氣,速水暮人苦笑一聲,頹然的轉身離開。

  既然注定得不到,那麼製造些麻煩也是可以的呢。

  **************

  這棟別墅是櫻谷家位於岡山的私人別墅,裡面空間倒是挺大的,除了偌大的音樂室,二樓一溜的客房大得驚人。聽說櫻谷修作的父母皆是演藝圈裡的著名導演與著名演員,家裡確實有錢,怨不得會來岡山集訓。

  捻開燈,幸村精市打量這個充滿了少女氣息的房間,然後目光定在雙人床上某只翻來滾去似醒非醒的兔子。見她就快要滾下床了,幸村精市好笑的走過去,上了床,將那只眉頭皺成麻花的傢伙拉進懷裡。

  找到熟悉的懷抱,三月歎息一聲,終於安心的睡去。

  才晚上九點鐘,並沒有睡意,幸村精市坐在床上,從床頭抽了本雜誌翻閱。而某隻兔子一頭壓在他的腰腹上,睡得正香。

  失眠了快一個月,今天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半晌,幸村精市終於放下沒有看進幾個字的雜誌,抬首望著雕著西歐宮廷雕花的天花板,腦袋裡還回想那個昏暗的客廳,狂烈的風從窗外吹拂而來,親吻少女的少年,滾進少年懷裡的女孩——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會因憤怒而失控,回神卻發現原來自己什麼也沒有做的站在那兒,冷眼看著,看著少女吃驚的一揮手,失控的力氣將速水暮人傷了個徹底,不只是身體,還有自尊心。

  生氣並不能解決事情。

  他生氣的對像從來不是她,而是趁人之危的速水暮人。

  可是,真的很礙眼呢。

  想著,幸村精市托起枕在腹上的腦袋,彎下腰以唇封住那獨屬於他的紅唇。

  「三月……」

  快一個月未見了,她似乎瘦了很多呢。慢慢的摩挲著柔軟的紅唇,直到忍耐不住的挑開牙關,開始加深這個吻。當單純的親吻逐漸變了個味道時,終於將難得睡個好覺的某人給弄醒了。

  「呃……阿市?怎麼了?」揉著眼睛,沒有發現自己躺在少年懷裡,而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得差不多了。

  少年露出迷人的笑容,趁著某隻兔子似醒非醒時,誘哄著,「三月,想我麼?」

  「想,很想,晚上都睡不著。」習慣了他的氣味他的呼吸他的懷抱他的身體作抱枕,怎麼可能還睡得著?失眠了快一個月,三月幾乎以為自己要崩潰了。

  「是麼?我也很想你呢……」呢喃著,隨之烙下的吻輕易的攪亂了她的思路。

  「那阿市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不聽話的。」沒有發現正兔入虎口的某只自動滾進少年懷裡,摟著他的腰。

  幸村精市隨手關掉床頭的燈,將光溜溜的少女托起,「呵,我已經不生氣了……」

  ********

  第二天,雨過天晴。

  「喲,三月醬,今天心情很好呢……」天澤久史一起床便見最近沒什麼精神的人竟然笑瞇瞇的。

  「中安,久史∼」三月中氣十足的打招呼,說道:「今天我要和阿市去高知村看淡心姐他們∼」

  「Nani?你又要逃訓?知夏會殺人的!「天澤久史好心的提醒。

  三月甩頭不理,「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就要和阿市去淡心姐那兒玩!」難得天氣不錯心情不錯,三月根本不想困在這兒進行枯躁無味的練習。更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不只有人陪了,更有人撐腰了,啥都不怕。

  那邊坐在餐桌前的櫻谷修作想了想,說道:「這幾天總是練習太無趣了,出去輕鬆一下也可行。」言意之下,是准許了某隻兔子翹班的行為。

  幸村精市接過別墅傭人端上來的咖啡,笑容迷人的道謝後,對正在爭執中的少年少女說道:「啊啦,偶爾也要勞逸結合一下,天澤君,櫻谷君,不然我們今天一起去看望一下保刈老夫人好了。」

  天澤久史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自然愛玩的。若不是小早川女王的鎮壓,哪會這麼乖巧聽話?聞言,覺得可行的天澤少年立即跑去敲小早川知夏的房門了。反正這是幸村學長的提議,小早川要生氣,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能不能鬥得過那位腹黑學長再說。

  三月蹦到幸村精市身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撐頰看他,「阿市你也認識慧子奶奶麼?」

  「保刈家是岡山的名門望族,幸村家與保刈家有些往來。」幸村精市淡淡的解釋。雖然幸村家與保刈家沒有跡部家與保刈家來得親密,但也算是有些交情的。難得來岡山,不去拜訪一下這位在上流社會中名聲威望皆經久不衰的保刈老夫人也說不過。

  幸村精市在麵包上抹了奶油遞給某隻兔子,自己再次拿了片吐司抹上果醬慢慢的解決他們的早餐。角落裡的櫻谷修作見兩人忽略自己,也不甚在意的拿起今天的報紙閱覽起來。

  於是,在幸村精市的表態下,除了依舊身體不舒服的速水少年,早餐過後大夥一起出發了。

  「啊啦,速水前輩的身體太差了,才下點雨就不舒服了,真是缺乏鍛煉呢。」三月不客氣的嘲笑,幸村精市微笑點頭附和,笑容聖潔如女神。

  一陣風吹過,其餘的幾名少年少女們渾身發冷。

  原來腹黑與天然呆一樣殺傷力不可限量啊,惹誰都好,就是不要惹腹黑和天然呆。

  從海邊到偌保刈宅也不遠,才兩個小時間的車程。

  一下車,某隻兔子便歡快的朝面色清冷依舊的千草七月撲去。

  千草七月默默的看著跟著一起出現的幸村少年,然後捏起懷裡的女孩的下巴看了看,發現這只今天的氣色好得讓人可恨。

  果然……

  「啊啦,三月醬,你們來啦,慧子奶奶在裡面等你們了,快進來。」芥川志唯得體的招呼這群人。

  幸村精市朝跡部景吾、清水淡心等人點頭算是打招呼。見冰帝的那位大爺挑起眉頭,瞥了自家女孩一眼,然後甩頭不理,輕輕的笑了一下,跟著眾人一起進屋。想來,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也讓冰帝這位華麗的大爺吃過苦頭罷,心裡不禁平衡了。

  七月與眾人錯後一步,走在幸村精市身邊,淡淡的說道:「太寵她不是一件好事,她需要自己成長。」

  幸村精市點頭,微笑道:「啊喏,若說寵,七月桑也毫不差呢。而且,三月值得的。」

  千草七月腳步微頓,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未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很難說,但以她現在的狀態,她還不足以承擔。」

  「我會保護她。」

  「那我且看著。」

  *

  也許真的是岡山風景優美、人傑地靈,或者是清新的空氣與慈愛的長輩,懷孕五個月後,清水淡心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肚子也像吹氣球般鼓了起來。

  三月驚嚇的看著清水淡心的肚子,結結巴巴的問,「淡、淡心姐,肚子不重麼?」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孕婦,並且是自家姐妹,這隻兔子心裡的負擔可想而知。

  「嗯……」清水淡心想了會兒,說道:「這得等三月以後懷孕就知道了呢。」

  話落,一隻紅燒兔子成功出爐。

  三月羞得滿臉通紅,不再糾結清水淡心的肚子問題。

  她還沒打算生小妖怪呢,阿市也說她還小,過幾年再說,她很聽話的。

  保刈老夫人對這群少年的到來很歡迎,特別是幸村精市,很愉快的與他親切交談了一個下午。

  真不愧是大家族的人,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也可以說上個半天不只不累,兩人面色愉快,極為得體。作陪的千草七月暗忖,回頭看了眼正在和慈郎說話的三月,心裡無奈歎息。雖然沒有言明,但幸村精市將會是幸村家下任的繼承人的事情是死訂了的。而嫁給幸村精市的三月將會是幸村家的主母……這麼孩子氣的三月真的能勝任麼?到時,幸村精市能護得了多少呢?

  傍晚,在保刈家用過晚膳之後,樂團的人與幸村精市等人驅車回海邊的別墅。

  今天三月實現了當初的承諾,和幸村精市一起去葡萄園摘岡山的名產麝香葡萄,去後山的果園裡摘龍眼番石榴山荔枝,離開時,還帶了好幾箱他們今天奮鬥的成果——都是一些天然的農產品。

  夜晚,三月趴在幸村精市懷裡摟著他的腰說,「真好呢,原來那時都不覺得高興是因為阿市不在啊!」

  剛開始,雖然每天都和慈郎他們玩得很高興,但總覺得有遺憾,原來是因為最想要陪在身邊的人不在啊。特別是那時,她以為幸村精市還在生她的氣,心情自然難以開懷。

  幸村精市拿吹風機執著她的髮為她吹乾,聞言,笑了笑,關掉吹風機,俯首親吻她的髮頂。

  自己又何償不是如此,集訓半個月,已是勉強撐過來。從認識到結婚,從朦朧的感情到表白心意,從來沒有分開這麼久,讓他第一次償到何謂相思如狂。他喜歡有三月在的空氣,燦爛陽光的笑臉沒有絲毫陰霾,讓人打從心裡喜歡上這個有她存在的世界。

  這樣快樂單純的女孩,真的很容易讓人敞開心菲,為之戀上。

  或許,他慶幸自己從一開始沒有因為被人安排的人生產生厭惡而拒絕了她。

  「阿市,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三月抬頭,睜著清亮的黑眼睛定定的瞅他。

  幸村精市溫雅的笑著,慎重的在她眉心烙下一吻,如同誓言。

  「好。」不分開,一起白首不相離。

  這一夜,氣氛美好溫馨,三月彷彿放下了心頭的重擔般,輕鬆起來。

  然而,只不過一夜,第二天,他們卻開始將要面臨人類生老病死的悲哀。

  第二天下午,在三月因為一個音律弄錯,壞了一張樂譜時,別墅裡來了個不速之客。

  「彌彥先生?」

  幸村精市驚訝的看著門外的男子,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兒。回頭看了眼正垂著腦袋乖乖聽小早川知夏教訓的女孩,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千草彌彥似笑非笑的看了少年一眼,一身剪裁精緻華麗的西裝,束成馬尾的長髮,透露著一股成功男士的成熟與優雅,還有那掩不住的慵懶邪肆,甚至比女子更精巧美麗的臉龐,施施然的站在那兒,便可以吸引別墅外所有路人的目光。與三月七分相似的容貌,卻沒有三月的單純乾淨,猶如墜入地獄的惡魔般,讓人打從心裡不舒服。

  「精市,現在和我一起回神奈川。」

  「為什麼?」幸村精市疑惑的蹙眉,「前些天的文件彌彥先生您已過目,應該不出什麼問題了。」幸村精市來岡山的原因之一便是親自代祖父送一份重要的文件到岡山交給正在岡山旅行的千草彌彥,其二也是因為不放心某只也呆在岡山的兔子。

  「文件當然沒問題。」千草彌彥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的說,「而是你爺爺的事,難道你不想回去見他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您說什麼?」

  「幸村老爺子生病了。」

  「不可能!!」失聲驚叫,幸村精市臉色驟變,「我並沒有接到電話……」

  「呵,那是因為你爺爺不讓人告訴你這個消息。」撫著唇微笑,千草彌彥瞇著眼睛說,「可是我覺得他既然如此寶貝你,應該不介意我幫這個忙,讓他在臨死前見見他最愛的兒子生下的孫子吶∼」

  絲滑的聲音,如同魔鬼變調的詛咒。

  千草彌彥透過少年的肩膀看向屋內的低著頭聽訓看不清楚表情的女孩,紅唇微啟,「哦,差點忘記了,三月應該也要一起回去,畢竟這個可是他最愛的孫子的妻子呢。」

  說著,千草彌彥愉快的看著屋內的女孩終於抬頭,當看到自己時,那一臉的驚恐,彷彿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妖魔。

  後悔

  幸村爺爺病危?

  三月覺得很不真實,暑假之前,她還和阿市一起回本家和幸村爺爺、伯榮爸爸、千繪媽媽一起用餐,那時候,看起來很健朗的幸村爺爺還笑呵呵的說,讓她和阿市趕緊生個小包子,讓他們這些孤獨的老人有事操心呢。

  這樣的幸村爺爺怎麼可能病危?

  然而,讓三月感到劇烈不安的是徒然出現的千草彌彥。

  忍不住撫住跳動不休的心坎,她幾乎以為自己會心跳過快導致心律不正而死亡……

  為什麼,那個人總要出現在她的世界,讓她感覺到無邊的絕望痛苦呢?

  為什麼?

  來不及收拾行李,三月和幸村精市跟著千草彌彥匆匆忙忙的上了車。大抵是心裡焦慮,幸村精市的神色有些緊,擱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用了些力,似乎也沒有發現身畔的女孩蒼白的臉色,滿臉惶然的害怕。

  坐在司機旁邊的千草彌彥透過前車鏡看了眼後座的一對少年少女,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很快別開眼,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阿市……」

  三月扯扯身畔少年的衣擺,不敢看前座的男人。

  「啊……」似乎方回神,幸村精市側首便看到身畔的少女向來可愛的臉蛋煞白一片,滿臉掩藏不住的驚惶害怕。微微一愣,猛然從自己的世界回神,幸村精市有些抱歉的彎唇,然後展臂將不安的少女摟進懷裡,安撫她驚惶恐懼的心。

  「三月,別怕,爺爺會沒事的……」幸村精市說,是在安慰她,也在安撫自己。

  只是……似乎連自己也欺騙不了呢。剛才打電話給母親,得到的答案並不樂觀,想來千草彌彥並沒有騙人。可是,千草彌彥太過刻意的惡意,讓他無法釋懷。一直以來,幸村精市覺得長輩之間的事情,作為晚輩不應該置喙太多,可是千草彌彥的行為,真的讓人介意呢。

  幸村精市眸色微暗,摟緊懷裡微微顫抖的女孩,明白她對千草彌彥不正常的懼怕,每每見到,總是止不住的心疼,甚至幾乎想要剜根究底,到底曾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這樣陽光快樂的女孩在千草彌彥面前露出那樣深刻的絕望。

  傍晚時分,終於回到東京。

  一刻沒有休息,幸村精市等人匆匆趕往東京綜合醫院。

  「抱歉,請問……」

  在服務台問清楚幸村老爺子的病房後,眾人匆匆趕去。

  急促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響起,幸村精市甚至無法顧及身後的女孩,一心撲在手術室裡的爺爺身上。走廊盡頭,有幾個人站在那裡大聲吵著什麼,走近了方看清楚此時正在醫院走道裡大聲喧嘩的人竟然是幸村本家的人。

  幸村伯榮神色冷峻的站在一旁,繃著臉不說話。幸村夫人滿臉止不住的擔憂焦慮,時不時的勸慰一旁正在爭吵的人們。

  「夠了!你們別吵了!」幸村伯榮終於忍無可忍的打斷正在爭吵的幾人,「父親此時生死不明,你們就為了一點小事爭吵不休,像什麼話?真是幸村家的好子孫吶!洋介,還不快叫你的好兒子們閉嘴?總一郎,你也少說兩句。」

  被點到名的一名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陪著笑拉住兩名年輕人,訕笑著,「對不起,伯榮,您別生氣,氣壞身體可不是鬧著玩的。裡頭已經有個病人了,幸村家再倒下一個就要亂了!」

  另一名年齡稍大的男人卻是滿臉不悅,挑釁的看著幸村伯榮,惡狠狠的說:「伯榮,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啊,老頭子生病也是他自找的,可不關我的事情。」

  「總一郎,你……」

  幸村夫人趕緊安撫氣得發抖的丈夫,溫言說道:「總一郎大哥,請您體諒一下伯榮此時的心情好麼?」

  幸村總一郎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冷笑著調開目光。

  另外被扯住的兩名年輕男子也是一臉不情願,滿臉輕蔑的看著冷著臉的幸村伯榮,叫道:「父親,您那麼聽話做什麼啊?爺爺就快要不行了,幸村家遲早會分家的,用不著再對他如此恭敬吧?」

  「是啊是啊,而且爺爺也沒有指定幸村家的下一任家主是伯榮叔,我想身為爺爺的長子的您不是更有資格繼承幸村家麼?」

  「混賬東西!」幸村伯榮額角青筋直冒,森冷的眼神掃過那兩名年輕人,「你們爺爺還在裡面生死不明,身為幸村家的子孫卻只想著分家產,我們幸村家沒有如此不孝的子孫!你們兩個,馬上給我滾!」

  「伯榮,他們可是你的侄子,你不能——」幸村洋介陪笑道。對這個弟弟,幸村洋介從來不敢得罪。

  「我沒有這種不孝不仁的侄子,幸村家也不需要這種不孝子孫!」幸村伯榮冷硬的說,幸村老爺子的病已讓他心焦痛苦到難以想像的地步。對著兩名侄兒恨不得老爺子就此升天的行為,令他氣得直罵「恥辱」。

  「你——」幸村洋介看到兩個兒子被人如此嫌棄埋汰,終於忍不住怒了,「伯榮,你不要過份了?要不是仗著父親偏心,幸村家的繼承人一定是我,而不是你和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生下的小崽子……」

  「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幸村伯榮不可思議的看著一改懦弱性格對自己惡言相向的男人,氣得發暈,這真的是自己的親生兄長麼?竟然會如此說自己親弟弟的妻子。他心裡的大哥可從來沒有這麼惡毒的嘴臉。

  幸村洋介終於豁出去了,對著面前已近中年卻依然可窺出年輕時的俊雅風彩的男人說道:「哈,伯榮,原來你還記得我才是幸村家的長子,你的兄長!阿誠說得對,我才應該是幸村家的繼承人,而不是你這個做弟弟的。可是父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看過我一眼,眼裡只有你,無論我做什麼,做花了多少努力,都比不上隨隨便便就成功的你。後來,因為你喜歡上千繪,父親竟然會為了達成你這個不可能的心願,做出那種卑劣的事情,硬是從千草家的少爺手裡將千繪送到你床上……呵呵,真可笑,彌彥可是與你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好兄弟,你竟然不知羞恥的覬覦他的未婚妻,甚至硬生生將彌彥逼得遠離日本。這樣的兄弟,這樣背棄了自己未婚夫的女人才是幸村家的恥辱,你又憑什麼說我的兒子是幸村家的恥辱?」

  說到最後,幸村洋介已顧不得此時在醫院,直接吼了出來。

  幸村伯榮面色慘白,身形有些踉蹌。幸村夫人抿著唇扶住丈夫,一改以往的溫柔形像,冷淡的說,「啊喏,洋介大哥,千繪就算再有不是,此時父親病危,請您閉嘴好麼?」

  「說什麼笑話!父親病危也是你們害的。就是你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不配當幸村家的夫人!」幸村洋介一臉怨恨的說,「幸村夫人的位置應該是我的妻子香子的,而不是你這種女人!我的兒子那麼優秀那麼努力,為什麼最後仍得不到父親的關心?反而是你那個長得像女人整天沉迷於網球玩物喪志的兒子,憑什麼讓父親那麼喜歡?」

  「你們真是噁心,搶了彌彥的女人,竟然隨便塞了個女人給他不算,竟然將主意打到彌彥的女兒身上,以為讓精市娶了彌彥的孩子就補償了一切?真是可笑。而最可笑的是,這麼噁心的你們,憑什麼一直事事如意,憑什麼總是得到我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怨恨的說,積了半輩子的恨,讓幸村洋介再也不管不顧的吼了出來。

  「父親!」兩名年輕人趕緊上前扶住激動的幸村洋介。

  周圍只聽得到重重的喘著粗氣,在場的人沉默的看著平時在老爺子面前總是顯得唯唯喏喏的男人,沒想到他會有如此大的怨恨,也沒想到,積在他心裡的話是如此的傷人。

  「啪啪啪!」

  清晰的掌聲在安靜的醫院響起。爭執中的眾人這時方注意到不遠處出現的三人,此時正噙著意味不明的笑容鼓掌的千草彌彥,斂去了笑容顯得清峻無緒的絕美少年,還有一臉不知所措的站在少年身後的少女。

  「彌彥君……」幸村夫人吶吶的低呼。

  「啊啦,真是精彩呢∼」千草彌彥笑得很歡,「洋介大哥,謝謝你如此為我抱不平,雖然說,以前在幸村家,我就一直瞧不起你那懦弱沒用的樣子,但不得不承認你今天真的很有迫力呢!」將手揣在褲兜裡,千草彌彥笑臉一收,冷漠的說:「可是,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當事人都沒有說話,你一個外人憑什麼妄下定論?哼,千繪怎麼樣也由不得你說她的不是!」

  「喂,我父親可是幫你耶!你別太不識好歹了!」一直陪在幸村洋介身邊的一名年輕人不平的說。

  千草彌彥只是輕飄飄瞟去一眼,便讓憤怒的年輕人閉嘴了。

  很漂亮的一雙眼睛,然而那樣的眼神,空洞得沒有一絲情緒,漆黑得看不到底,彷彿這個世間已沒有讓他值得在意的東西,全世界已經讓他遺棄的無所謂。

  太可怕了。

  千草彌彥慢慢的走過來,站在面色慘然羞愧的幸村伯榮面前。

  「彌彥……」幸村伯榮輕輕歎息。

  半晌,千草彌彥豪爽的在幸村伯榮肩膀上狠狠捶了一記,笑道:「做什麼呢?伯榮,這可不像你,別讓小輩看笑話了!」

  幸村伯榮順著他指示的地方看去,見到他引以為豪的兒子神色清淡的站在那兒,不言不語。幸村伯榮很快收斂起那份失態,和眾人一起等待手術室的門開啟。幸村夫人見丈夫與千草彌彥並排著站在那兒守候,便走到幸村精市身邊,憐惜的看著兩個孩子。

  「啊啦,你們辛苦了,不過不用擔心,爺爺會沒事的。」

  幸村精市勉強笑了下,三月低著頭,不說話。

  幸村夫人奇怪的看了眼低垂著腦袋的少女,以為她為手術室裡的爺爺擔憂,拍拍她的腦袋。

  半個鐘頭後,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疲憊的走出來。

  「病人暫時搶救回來了,可是這次的中風來得凶險,以後也許會全身癱瘓了……」

  全身癱瘓也比死亡來得好。

  眾人鬆了口氣,幸村洋介和幸村總一郎面色難看的哼了聲,然後帶著各自的妻兒離開了醫院。

  在幸村老爺子被移去護加病房時,在新宿的幸村紫葉也趕回來了,在場只剩下幸村伯榮一家子與千草家的父女。在幸村老爺子脫險後,千草彌彥並沒有離開,反而貌似頗為關心的留在了醫院。

  「啊啦,各位餓了麼?我去叫人送些吃的東西來吧。」幸村夫人體貼的說,和幸村紫葉一起離開醫院為眾人張羅吃的東西了。

  幸村夫人離開不久,護加病房裡的一名護士突然走出來,看了看眾人說道:「幸村老先生醒了。」

  「真的?父親沒事吧?」幸村伯榮又驚又喜,激動的走上前問。

  護士小姐微笑著回答了幸村伯榮的話後,問道:「啊啦,請問哪個是千草彌彥先生?幸村老先生想見見他。其餘的人請稍候,幸村老先生剛醒,不宜見太多的人。」

  護士小姐的話讓幸村伯榮面有失望,但此時見老爺子已脫離了險情,也沒有計較太多。幸村精市微微蹙起眉頭,看著面露微笑的千草彌彥,心裡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

  千草彌彥微笑著朝因他出色的面容而臉蛋羞紅的護士小姐道謝,正欲邁步而行,瞄見緊緊挨在幸村精市身邊的少女,心一動,說道:「啊啦,小三月不是也很擔心幸村爺爺麼?要不要和爸爸一起進去看看爺爺?」

  「啊——不、我不要!」三月像只受驚的幼獸般跳起,緊緊的揪住幸村精市的衣擺。

  聞言,千草彌彥挑起一邊眉頭,看了眼神色不明的幸村精市,直接走過去將躲在幸村精市身後的少女拎出來,將臉湊到已經駭得全身發抖的女孩面前,「吶,三月不乖喲,竟然說不要去看爺爺,枉他平時那麼疼你呢。喏,三月是好孩子,要聽爸爸的話哦。還有,精市,作為聰明人,這種時候你不會又找一堆借口阻止我們父女親近吧?放心,作為父親,我疼愛她都來不及,怎麼會害她呢?是吧?」笑瞇瞇的說著,貌似親切的揉揉女孩的頭頂以作親暱。

  幸村精市伸在半空中的手就如此定格住,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面露痛苦的少女在眼前消失。緩緩收回手,不知為什麼,三月投向他的最後一眼,讓他覺得心坎發疼得厲害。

  然後,輕輕嗒的一聲,那扇門在眼前關上。

  只不過是進去看看爺爺罷了,他也想知道爺爺怎麼樣了,應該不要緊的,不是麼?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後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幸村精市為自己當時沒有抓住她伸來的類似求救的手而後悔萬分。

  為什麼他當時沒有看清楚她求救的眼神,為什麼他當時因為擔心爺爺而忽略了她已經恐懼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麼他要任她就這麼消失在那扇門後……

  *************

  刺鼻的消毒水味,世界是一片純白。

  那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真的是老了,佈滿了皺紋與老人斑的臉,枯槁的手指,包著橘子皮般的骨骼,已經沒有記憶中的強勢與冷酷。

  千草彌彥隨手將拎在手裡不言不語不掙扎的人扔到一旁,不理會她跌倒時發出的痛苦呻吟,就這麼定定的看著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

  半晌,老人睜開渾濁的眼睛。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病彷彿耗去了他畢生精力,此時躺在床上的老人憔悴虛弱得連動根手指頭也困難。

  「……孩子,你來了?」

  邪氣的笑容在千草彌彥臉上漫開,「喲,老頭子,你可真是命大呢,竟然連這樣也死不了。」雙手環胸,笑容裡難掩刻骨的惡意,「不過,我以為你醒來後第一個想見的會是伯榮呢,將我叫進來做什麼?嘻嘻,這裡可是醫院哦,你可沒有辦法再安排的第二個蠢女人給我幹了!啊啦啊啦,當然,也沒有什麼噁心的藥來控制我的身體了呢∼」

  愉快又粗暴的說著,沒有修飾的粗俗字眼,彷彿街頭沒有教養的地痞流氓般,配合著那惡意的眼神,使老人面色微變。

  半晌,幸村老爺子無奈的歎息一聲,「孩子,你怨我是應該的。」

  「錯,我不怨你。」撫著唇魔魅的笑著,絲滑的聲音很輕很柔:「我是用盡生命在恨你,恨不得喝你的血,啃你的肉,扒你的皮,剜你的骨,抽你的筋,將你的內臟拿去餵狗,看看狗吃了會不會也會做出那樣殘忍狠心的事情。」

  「恨我?『恨』不累麼?」老人疲憊的問。

  攤開手,男人笑得像個純潔的孩子,「因為除了恨,我不知道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泯滅了一切繁華的眼睛,只有無盡的虛無空洞。

  「如果這樣能讓你快樂一點,你恨我吧。」半閉著眼,幸村老爺子悠悠的說,「我本以為自己這次會就這麼死去了,也算是心滿意足。可是,死之前最想見的人不是我最愛的兒子伯榮,而是你。你是我看大的孩子,我曾經那麼愛你,卻也那麼恨你。」

  「哦,我知道。」雲淡風清,彷彿事不關已。

  老人的視線從千草彌彥淡漠的臉移開,望向那蜷縮在地上發抖的身影,有些不忍。那孩子對彌彥病態的懼怕,已經讓她陷於歇斯底里了,很快就會崩潰的。

  「伯榮是我最愛的兒子,他聰明優秀,文雅乾淨,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少年,給那個沉悶的家帶來生氣。我從小出生在古老的幸村家,悠久的歷史令這個家沒有一絲人情味,蒼白,清冷,感覺不到活著的意義。直到伯榮出生,帶給我們希望和陽光。我願意用整個世界讓我的孩子一生順遂平安,願他心想事成,像個少年般永遠快樂無憂。可是,一個女人,卻讓伯榮開始變得不快樂。」

  「所以,為了伯榮,你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千繪從我身邊搶走,甚至為了製造既定的事實,給他們下藥,讓他們沒有理智的發生關係,背叛他的好朋友好兄弟,甚至為了讓伯榮後半生不愧疚,安排了個女人給我發洩性/欲,破了我的誓言,算是給我留個後代麼?」嘲諷的笑在那張美麗的臉蛋上漾開,「呵呵,不得不說,除了伯榮,您真的可以對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殘忍無情呢。」

  「但是,我不後悔。」喃喃的說著,老人望著沒有任何修飾的天花板。

  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病態的愛與保護,已經深刻到容不得他有一絲不快樂。

  「你當然不後悔,除了伯榮,你還會在乎什麼?」詭笑在美麗的臉上展開,「可是,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殘忍,你毀了多少人的未來?」

  說著,大踏步走到那蜷在地上發出痛苦呻吟的女孩面前,拽住她的手臂,大力的將她從地上拖到病床前,呵呵的笑著,「吶,看吶,三月,我的好孩子,就是這個老傢伙害得我們如此痛苦,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以這麼痛苦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甚至被早紀遺棄,被人利用,做成了妖孽的容器。」

  「妖孽的容器?你做了什麼?」幸村老爺子疑惑的側首看向垂著腦袋瑟瑟發抖的女孩,心微驚。

  殘忍的笑無邊無際,「嘻嘻,老頭子,你沒想到吧,你當初給我挑選的好妻子,天道早紀可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她還有二分之一的古老中國的血統,中國西域一個神秘的種族,那個種族的族人專門侍奉世間恐懼的妖孽,為了使家族昌盛延長,生生不息的製造妖孽的容器用以控制妖孽為他們所驅使。所以,在早紀死後,為了早紀所說的妖孽,我來到中國,找到一出生就沒有見過的女兒,我親手殺了我的女兒,讓她的身體成為妖孽的容器。當有一天,你的孫子娶了我女兒時,妖孽就會來報復了!」

  哈哈大笑起來,「你狠心毀了我的幸福,我那麼恨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呢?老頭子,你特小看千草家的人了,千草一族,從來不是溫馴的綿羊,必要時,我們也可以比任何人都瘋狂。」

  「你瘋了?!」老人又氣又急,這個秘密太驚人,老人看向那少女的神情有些不自在。那麼乖巧可愛的孩子,精市那麼寶貝的媳婦,竟然是妖孽?

  那可是伯榮千繪最愛的孩子的另一半,他難道一點也不擔心千繪傷心?

  「我為什麼要擔心千繪傷心?你們傷我的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會傷心會痛?」冷冷的說著,甩開那個不中用的女孩,千草彌彥痛快淋漓,傾盡所有,只是想讓這個主宰了他一生痛苦不幸的男人後悔,讓他也跟著一起痛苦,一起墜入地獄。

  年少時那麼愛那個女人,說好畢業後就結婚,可是,只因為一個父親對兒子變態的愛將一切都毀了。他的未婚妻,他的好兄弟,所有的一切變得沒有意義,彷彿這個世界一夕之間將他遺棄了。

  既然你遺棄了我,那麼我也要將整個世界遺棄!

  「彭」的一聲,軟軟的倒的地上的女孩發出痛苦的呻吟,抱著頭,嗚咽出聲。

  她不是妖孽!!

  ——你當然是妖孽,不然我怎麼會在?

  ——你是誰?

  ——吶,聽好了,我是四月……

  ——不,我不知道什麼四月,我不是妖孽啊啊!!!!

  「如果精市知道你們為他挑的妻子是個妖孽的容器,他會怎麼想呢?會不會如同每個愚蠢的人類般害怕呢,會不會憎恨安排了這一切的你們,會不會害怕他竟然娶了一個妖孽的妻子……哈哈,屆時精市一定會憎恨你們的吧?慈祥的爺爺,原來是個虛偽的陰謀家,真是可憐啊!嘻嘻,老頭子,你在害怕麼?別忘記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呢,要不是你,我的人生怎麼會如此痛苦……」

  「住口!你不能這麼做!」粗重的喘息,老人驚怒交加之下,活活氣昏過去。

  千草彌彥冷眼看著,半晌嘖了聲,沒有絲毫的感情。

  偌大的VIP病房裡安靜下來,寂靜的空間彷彿醞釀了百年的孤獨。

  「MA∼原來,是這麼回事呢!」

  酥酥軟軟的聲音,充滿了誘惑的聲線,扶著牆慢慢站起的女孩絲柔妖媚的笑聲中響起,在媚笑的女孩抬起溢滿了春情的臉時,乾淨的單純變成了張揚嫵媚。

  千草彌彥挑眉,絲毫不意外的表情,「MA∼第二次見面了呢,你就是早紀說的那個家族伺養的妖孽?」

  點著豐潤性感的唇,輕輕搖著腦袋,烏黑的髮絲垂落在精緻瓷白的臉頰上,形成一個美麗的剪影。「你說是就是吧。」噙著足以讓男人失去理智的媚笑,蓮步輕移,搖曳生姿,一步一步朝千草彌彥行去。當只有一步之遙時,原本嫵媚的妖異化為了毫不客氣的一拳,重重的將男人打飛到牆上。

  「彭「的一聲,男人高大的身影像塊爛抹布般摔落於地上,很久沒有爬起身。

  「咳咳咳……」血咳了出來,順著嘴角滑落。五腑六髒彷彿移了位般焚燒著,刻骨的疼痛足以令人昏厥。瞇著迷濛的眼睛,千草彌彥第一次知道死亡原來是如此的痛苦。

  居高臨下的俯視地上狼狽的男人,妖媚的笑,迷惑人心,卻無絲毫的情感的冰冷。一雙墨眸暗無天日,星月泯滅的死寂,已經化身為四月的妖孽魅笑無邊,「啊啦,死亡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不是麼?嘻嘻,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誰也不能傷害那個笨蛋呢?」

  「哦,可是我已經傷了她了,你說怎麼辦?不如,就讓我死吧!」千草彌彥閉上眼睛。

  「死?那是很容易的事情啊。可是,我有比死亡更好玩的事情,你要不要玩一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18

獨一無二的你(完結)

  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

  他從來都是如此的任性自私,肆意妄為,生命中,唯一在乎的那個少女已嫁為人婦,活著,枯燥無味,每天每天都是如此的無聊,唯一所恨的人也老了,逃脫不了生離死別,報復過後,還有什麼?

  或許,他已經等這一刻等了半輩子,只希望找一個讓他可以輕看死亡的借口,一個可以,讓他不覺得無聊的借口,一個讓他覺得死亡是理所當然的借口。

  他從來不怨背叛了自己的伯榮和千繪,因為他相信如果時間可以從來,他們絕對不會任事情如此發展。老頭子的計劃太縝密,做得太絕,不給任何人逃脫的機會,下的藥夠猛,殘忍的讓他親眼目睹自己的好朋友與未婚妻像野獸般沒有理智的苟合,生生破壞了一切,將他的世界推向毀滅的深淵。

  當那個少女哭著說,「彌彥,對不起,我們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時,世界變得很無聊。

  真的很無聊啊,在千繪就這麼走離他的生命後,連活著的興趣也沒有了。

  只有恨,才讓他覺得活著不是那麼無聊的一件事情。

  既然恨讓自己不那麼無聊,那麼就去恨吧。盡情的恨那個讓自己的生命覺得無聊的人。幸村老頭子雖然做得絕,卻私心裡仍是希望他這個被老頭子看大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呢。

  真是可笑啊!既然希望他好好活下去,為何要將千繪從他身邊搶走呢?明知道,是千繪花了多少時間才讓自己明白活著的快樂;明知道他們是如此的相愛;明知道他們已經約好,一畢業就結婚,搬出千草家自立門戶;明知道,作為幸村家的長輩,他是他們這群少年心裡敬重的長輩……為何要親手撕去了他們的敬重,毀去他們少年的純真快樂?讓他從此開始墜入地獄?

  人們總說,恨太沉重了。

  可是,恨卻是一種讓人活下去,生命不那麼無聊的存在呢。

  恨了,自然要去報復的。

  沒有報復行動,人生會很無聊呢。

  於是,當看到那個已成功被自己一起拉入地獄沉淪的妖孽笑得極盡魅惑,笑落了一地致命的罌粟花,閃爍著非人類特有的殘忍嗜血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感覺到她收緊的力道,讓他清晰的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時,死亡如此進逼,又讓他如此的釋然。

  在突然撞開的門聲響起時,他看到了紫色的光線,然後世界是一片黑暗。

  如果,就這麼死了,倒也不錯呢……

  只是,伯榮啊,少年時最好的朋友,其實……

  ***********

  「彌彥君!!!」

  失聲尖叫,幸村伯榮與幸村夫人吃驚的看著倒在地上滿身血污的男人,還有那站在一旁妖妖媚媚的笑著,蔥白如玉的雙手沾染上艷紅色鮮血的少女。她剛才——竟是要活活的用雙手挖出千草彌彥的心臟麼?

  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

  對著人們驚駭的神色,少女璀璨而笑,瞇起闐黑如夜的眼眸,飽含太多的訊息。

  那一刻,他們彷彿天使折斷的羽翼,名叫絕望的黑暗,將意識包圍,屬於妖孽的意識甦醒,直至佔據了身體的所有權。

  陰暗,沉重非常。

  將純潔的白一點一點侵略覆蓋。

  「彌彥……」

  幸村伯榮蹲□,顫抖的看著攤坐在牆邊沒有聲息的男人,目光不由停駐在男人唇邊彷彿解脫的笑容上,心頭大痛。半晌回神,幸村伯榮沒有時間苛責犯下人倫大罪的少女,只是急切的將地上的男人抱起,衝出病房,邊大聲喊著醫生。幸村夫人與幸村紫葉等人面色慘白的看著那亭亭玉立於白色世界中媚然而笑的少女,眉稍眼角四溢的媚態,蔥白的五指上殷紅的液體,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嫵媚又恐怖。

  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或許,更不願意相信那樣單純的少女會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來。她們心目中永遠乖巧可愛的女孩,單純無瑕,讓人憐惜的少女,就算知道她有不為所知的另一面,她們也相信她是好的。

  當少女闐黑的眼眸緩緩飄移時,那一抹深邃的紫晃過眼簾。

  紫發的少年從門口出現,美麗的鳶紫色眼眸印入那雙闐黑如夜眼睛時,露出了震驚與痛楚。

  少女平斂的眼不起一絲波瀾,妖妖媚媚直面眾人,目光直直的看向那名少年。

  幸村精市垂著眼瞼,縮在背後的手青筋突兀。

  當那樣風華絕代的少女映入眼簾,心臟是窒息的痛楚,一瞬間讓他不知所措。

  門外,一群醫生護士手忙腳亂的聲音在門外吵吵鬧鬧響起,與室內安靜的氣氛形成對比。

  又一群護士湧入,急急忙忙的查看昏迷的幸村老爺子,檢查,測血壓,忙得不可開交。

  與週遭的忙碌相比,是那彷彿被時間定格住靜止不動的四人。

  「三月,你……」

  「抱歉,我不是三月呢∼」笑嘻嘻的說著,撩起散落在背後的一頭長髮垂至胸前,看著那三人露出沉痛的眼神,不禁愉悅的笑起來,「再次聲明,我叫四月,不要認錯了喲……」

  「四月……」幸村夫人喃喃說著,爾後終於恢復平靜的神情,溫柔的看著少女,「不管你是三月還是四月,都是我們最心愛的孩子呢……」

  四月怔了下,突然瘋狂大笑起來,掩著唇咯咯的笑著說,「啊啦,夫人你這話應該對那個笨蛋說,我算什麼呢?我只是一個不受人類歡迎的妖物罷了,因為人類的自私,被禁錮在人們所希望的地方,作為報復世界的工具罷了……」撫著唇角,暗紅色的血就這麼塗抹在那唇邊,形成一種妖冶的詭異之態。

  「三月……」不知所措的看著散發著妖冶氣息的少女,幸村紫葉吶吶的不能言,眼眶有些發紅,眼角瞄見一旁的少年面上平靜得詭異的神情,不禁讓她心裡大痛。她的弟弟一向是溫柔的,無論面對什麼事情都會露出那樣溫柔的表情,何時是這般的平靜了?

  風情萬種的撩著發,熟悉的甜美的容顏,本是單純的神情已不復存在,卻是做得那般自然嫵媚,讓一旁瞄見的醫生護士無論男女都臉紅起來。

  這是屬於四月獨一無二的誘惑。

  可是,卻不是幸村精市要的那個女孩啊!

  「三月……」少年輕輕的低喃,飽含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如果不是真的絕望到了極致,四月怎麼會出現,怎麼會以這種方式將那個男人傷了個徹底?生死不明的千草彌彥與妖邪嫵媚的四月,皆讓幸村精市心神大亂。

  「喲,美人,咱們又見面了呢。」看著面色平靜實則已心神大亂的少年,少女彎唇盈盈而笑,「不過,這回,似乎是我勝利了喲……所以,不要用那種噁心的嘴臉看我,那會讓我忍不住想破壞的啊。」

  少女妖嬈的嗤笑一聲,不屑的抬起小巧精緻的下頜睨向眾人,然後無視眾人走出這個折得刺眼的空間。幸村精市呆呆的看著踩著悠閒自在的步子從自己身畔經過的少女,如絲綢般黑亮的縷縷髮絲在空中晃動,掠過眼前。

  明明近在眼前,卻仿若咫尺天涯的距離,難以企及。

  ——阿市,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耳旁還殘留著她軟軟甜甜的聲音,亮晶晶的眼神,眼前的人卻再也不是她了。

  不是他要的那個女孩了。

  「三月!!」

  幸村精市猛然轉身,快步追上毫不遲疑離開醫院的少女。終於在醫院門口攔下那名渾身散發著妖媚迷人氣息,卻帶著濃重黑暗色彩的少女。

  「三月……不要走。」

  似乎覺得,如果,他不將她攔下,三月就再也不回來了呢。

  少女的眼睛從被少年攫住的胳膊移到眼前少年肅然堅定的臉上,爾後嫣然一笑,笑容裡的嫵媚讓不經意間瞥見的人無端臉紅了。

  幸村精市卻沒有臉紅,面色如常的看著她,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誘惑。

  「美人,我不是那個笨蛋喲……」

  「三月不是笨蛋!」

  掩著唇咯咯的笑著,四月對他的堅持露出有趣的表情,「啊啦,她就是個笨蛋啊,不然怎麼會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呢?嘻嘻,我可不是她喲,你真的要我留下麼?」將身體偎進少年懷裡,纖巧的手指挑逗性的撫過少年的瑣骨,「啊啦,你可要想清楚了哦。」

  身體微微一僵,幸村精市低眸看著巧笑倩兮的少女,為她語氣裡一瞬間的異樣挑起眉,然後——仍是堅定的將懷裡的人推開了。

  「抱歉。」幸村精市淡淡的說,一如以往的拒絕,「我只想要三月回來。」

  四月後退幾步,臉上露出嘲諷的神色,「啊喏,美人,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好不容易出來,奪得這個身體的主控權,怎麼可能讓她回來?而且,老實告訴你呢,那個笨蛋因為千草彌彥的一句話逃避了,竟然將自己的意識封閉在黑暗中,不願醒來面對事實,可不是我硬要強佔這具身體的哦。」

  幸村精市面色變得難看至極,到底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那麼單純的女孩寧願自我逃避?

  彎眸看著面色愀然大變的少年,四月瞇起闐黑的眼睛,愉快的說道:「這回,是我勝利了,這個身體是我的了呢。既然你仍是拒絕我,那麼,美人,再見了……」

  「等——」

  一隻手輕輕的將欲上前的少年推開,幸村精市錯不及防下,吃驚的看著毫不留情的將自己推開的少女。那看似輕巧其實不容拒絕的力道讓他有些失神。

  難道她……

  笑容可掬的拋了個飛吻,穿著夏日白色中長裙的少女翩然而去,只留給人們一道朦朧的背影。

  「三月……」

  ************

  黑色的長髮及臀,黑色的套裙束腰,黑色的高靴齊膝。

  在光線低迷的酒吧裡,當一身黑色元素的女人出現時,成功的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這是一個讓人第一眼便會記住不忘的女人,精緻嫵媚的妝容,將她小巧美麗的臉裝點得更加美麗,一身妖嬈的魅惑,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甚至是一根髮絲,無不讓人感覺到一種無法抵抗的挑逗誘惑,卻又在濃重的黑色背景調和下,變得不真實起來。

  這是個讓人感覺到濃郁黑暗色彩的女子,華麗,虛幻。

  格調高雅的酒吧裡,在妖嬈的女子推門而入時,空氣似乎為之靜止了一下,喧嘩聲變得小了不少,甚至有大半的人的目光被這推門而入的女人吸引,毫不掩飾的露出露骨的慾望眼神。

  「吶,小姐,喝酒麼?這是黑色火焰威士忌,獻給最性感美麗的女人。」一個長相英俊卻讓人感覺到流氣的男人利用最近的便利距離,在一群男人吃人又艷羨的目光中,擺出最瀟灑的姿態將一杯酒遞到吧檯前的女人面前。

  「啊……謝謝,剛巧我也渴了呢∼」彎起性感的紅唇,女人朝男人露出一抹嫵媚的笑容,瞬間讓男人露出欣喜又渴望的眼神。

  男人充滿慾望的看著打扮成熟嫵媚的女子,被眼前的女人誘惑著,挑逗著,全身繃緊,幾乎恨不得馬上將之拉上床,狠狠蹂躪,享受女人完美性感的誘惑。

  用眼神挑逗,用言語吃豆腐,昏暗曖昧的酒吧裡,男人的勸酒女人的媚笑,充滿了調情的氛圍,讓這一群衣寇楚楚的人類化身為本能的野獸。

  然而,在這樣誘惑的氣氛中,一道不太確定的聲音響起。

  「千……千草桑麼?」

  性感的關西腔略微遲疑的喚道。

  那名被一群男人圍在中間在女人微挑眉,側首望向不遠處,一名倚在吧檯前手執水晶玻璃杯正在品紅酒的性感男人——或者是少年?高挑修長的身形,俊美成熟的臉龐難辯年齡,穿著剪裁得體西裝,氣質慵懶邪氣,光看外表,會讓人們毫不遲疑的將他當成一名在社會打滾中英資煥發的精英人士,哪會想到,此時在氣氛低迷的酒吧裡品酒的男人其實只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少年?

  「啊啦,這不是冰帝的忍足君麼?真是巧啊……」又嬌又軟的聲音帶著二分笑意三分漫不經心五分魅惑的說。

  於是,此舉終於肯定了某位少年的猜測。

  忍足侑士挑高修長的俊眉,吃驚的看著那張熟悉的容貌卻不同氣質的女人——或是少女?原來千草三月也可以打扮成這麼性感成熟的樣子麼?心裡暗暗吃驚,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這個女人——或女孩除了有千草三月的臉蛋,跟那個氣質乾淨純澈的女孩一丁點也不像啊。

  或者,是自己認錯了吧?

  可是,沒有聽說千草家除了千草縈音、千草七月與千草三月外,還有第四位小姐啊。

  而且,這兒是酒吧啊。雖然這個酒吧比起一些三流的酒吧算是格調比較高雅正經的,但也是酒吧啊,可不是未成年的好女孩該來的地方。忍足侑士一雙桃花眼不客氣的在少女纖細有料的身材上吃豆腐,儼然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七歲未成年的少年,同樣不應該出現在這種成人的世界。

  然而,在忍足侑士吃驚又疑惑中,就見那名女子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晃著,媚笑著說,「不過,忍足君可別多事喲,你可以當作不認識我呢∼」

  忍足侑士一下子懵了,正在琢磨著她話裡的意思時,就見那名氣質完全不同的少女微笑著答應了一名長相英俊卻流氣的男人共渡夜晚的邀請,任那名男人將手扶在她腰間。

  「那麼,忍足君,再見了,祝咱們彼此都有個愉快的夜晚∼」

  充滿暗示性的說著,少女撩著披散的黑髮,與男人相攜離開。

  忍足侑士完全驚呆住。

  這一定不是立海大那只審美觀詭異的兔子。

  可是,若不是她,那又是誰?

  於是,基於一種莫名的責任,或者是因為清水淡心與千草三月的交情,忍足侑士無法當作沒看到,匆匆跟了出去。

  ***********

  東京有名的酒吧街後面的一條昏暗的巷子裡,正在上演著一出暴力血腥的事戲碼。或者說,在這種聚集了太多黑暗元素的地方,這種情事是縷見不鮮的,意外撞見的人也會當作沒看到,匆匆走離。

  「……誰允許你用骯髒的手來碰她的?給我去死吧!」

  猛力的一拳下來,男人原本英俊的臉變成了豬頭,肩胛骨被一身黑色素少女狠狠捏碎,垂在身側的十根手指不正常的扭曲著。

  「啊啊啊啊——我的手——」男人蜷縮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不敢置信的看著先前還和自己調情的女子,怎知一轉身出了酒吧,便露出殘忍的笑容,對自己毫不留情的凌虐。這女人——不,她不是人,人類哪有這種恐怖的力量和殘忍的手段?

  「因為你的手不老實,那麼就廢了吧!」輕描淡寫的說著,少女彎□,從男人口袋裡掏出一個男式錢夾,給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拋了個飛吻,踩著依舊風情萬端的步子離開。

  夜色掩映中,躲在遠處的少年驚駭的看著漸行漸遠的少女和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已然殘廢的男人,一陣燥熱的夜風拂來,方發現全身衣襯已被冷汗浸濕。

  她不是人。

  人類不會用那麼殘忍的方法凌虐,不會有那麼恐怖猙獰的眼神,不會臉上明明帶著妖魅橫生的笑容卻徒手將男人的手骨一根一根折斷……

  不知過了多久,忍足侑士扯扯僵硬的嘴角,困難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打120。不久後,當救護車出現在夜生活正濃時的酒吧街時,酒吧街的人紛紛被驚動。

  凌晨一點,遠在岡山正好眠的跡部景吾被一通電話驚醒。

  「……不管你是誰,三更半夜打電話來搔擾本大爺,最好有死的心裡準備!」火大的說著,被電話吵醒的跡部大爺先是小心的看了眼懷裡依然安眠的少女,不禁鬆了口氣。

  孕婦是最需要睡眠的,如果有誰敢害他家懷了他寶貝兒子的少女三更半夜驚醒,跡部景吾殺人的心都有了。

  「……」

  那邊沉默了會兒,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得可怕。

  「跡部,抱歉這麼晚了還打電話給你。我剛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徒手將一個男人凌虐成殘廢,有些……被嚇著了,想找淡心確認一下。如果真是她,那麼最好給立海大的幸村君打個電話吧。」

  安靜的鄉村夜晚,除了夜蟲淒厲的聲音,電話那頭的聲音顯得無比的清晰。

  跡部景吾皺起眉頭,覺得這事情似乎非同小可。竟然會讓他們冰帝的天才說出「有些嚇著了」這樣的話來。敏感的發現身畔的少女睡得不安穩,跡部景吾輕輕撫著她散落在枕上的黑髮,低首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方小心的抽出被她抱在懷裡的手臂,起身出了房門。

  「啊嗯,侑士,你給我說清楚,你今晚看到什麼了。」

  倚在走廊的柱子上,跡部景吾不容拒絕的命令。

  「我今晚,在酒吧……」

  「啊嗯,侑士你又跑去那裡花天酒地了?小心玩太多哪天得了A字頭的病回來,那時可別說本大爺認識你,實在太丟臉了!」跡部景吾毒舌的調侃,算是報復這隻狼三更半夜將自己吵醒。

  「……」那邊沉默了下,決定裝作沒聽到,繼續說道:「MA∼我在那裡看到一個與千草三月長得一模一樣的女生,但似乎又不是她……」

  當電話那頭緩緩的道來時,跡部景吾眉頭微微一皺,很快又散開,恢復成那副囂張華麗的大爺樣。

  終於,在忍足侑士敘述得差不多時,已得到該有訊息的大爺啊嗯一聲,諷笑道:「侑士,你似乎雞婆了。本大爺不否認淡心是很關心那個傢伙,但是——淡心現在懷孕五個多月了,你就算想確認也別來打擾她。千草七月就住在本大爺隔壁,你可以去問她……」

  對於嘴壞的女王大人,忍足侑士明智的不接茬,只是無辜的說,「MA∼跡部,我當然知道千草桑也和你們一起去岡山渡假了,所以才打電話找你嘛,這事情,就請你親自去確認一下了。還有,那個像千草三月的女生打劫了那個倒霉男人的皮夾後,不知道去哪裡了。」說完,完成了任務後利索的關機。

  跡部景吾低咒一聲,心裡哼了聲。明明某隻兔子完全不關大爺他的事情,為何他要親自去找青學的那個冷冰冰的面癱女確認?而且,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跑哪裡去了,怎麼不管好他家的兔子,怎麼能隨便放她出來隨便咬人呢?

  最終跡部景吾攏了攏身上的睡袍,施施然的走到隔壁的和室,敲響門扉。

  不到一分鐘,穿著和服的千草七月打開房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有事?」冷冷的看著門外在夜色中氣勢華麗囂張的少年,千草七月懷疑的看著三更半夜不睡覺來敲自己房門的少年。

  跡部景吾被她懷疑的眼神看得一陣不爽,要不是為了淡心——啊嗯,真不知道這種冷冰冰又不可愛的女生,青學的那隻大貓怎麼消受得了她?

  「啊嗯,有關千草三月的事情,她的身體裡,似乎養了一隻相當了不起的怪物呢,想找你確認一下。」

  千草七月神色一緊,冷冷的瞪著他。

  跡部景吾抬起驕傲優美的下巴,囂張的笑著。

  千草七月最終將門掩上,隨著他走到廊道上說話。

  ***********

  凌晨一點三十五分,幸村宅裡燈火通明。

  當幸村精市掛上電話後,俊美的面容難掩疲憊與憂慮。

  幸村紫葉見弟弟接完電話,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禁擔心起來,見到弟弟抄起沙發上的外套就要出門,幸村紫葉趕緊上前制阻。

  「精市,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幸村精市蹙著眉,「姐姐,剛才七月桑打電話給我,說冰帝的忍足君在東京的酒吧街看到三月了……」

  「酒吧街?三月去那裡做什麼?」幸村紫葉吃驚的問。

  幸村精市眉宇間有些憂鬱,「姐姐,她不是三月。而且,她似乎傷了人,搶了那人的錢夾消失了。」

  聞言,幸村紫葉反應卻是鬆了口氣,「啊咧,太好了,至少我們不用擔心三月身上身無分文而流浪街頭了。至於她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如果她想,這世間有誰能傷得了她,不是麼?」至於四月傷人的事情,幸村紫葉明智的選擇不理會,不想給弟弟添更多的憂傷。

  「可是她現在不是三月!」幸村精市沙啞的說,紫色的眼眸幽深如晦,「姐姐,我要去找她,將三月帶回來。」

  幸村精市覺得自己受夠了,他不要再等下去了。

  那個女孩,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所蹤,怎不教他心急如惶?而他不願意相信的是,如果他再不去找她,三月可能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精市!這麼晚了,你不能出去!」幸村紫葉強行攔住弟弟,心裡著實擔心弟弟現在的狀態。這些天來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自從三月失蹤後,他都沒有好好休息過,身體早已有些負荷不住了。所以,她怎麼可能讓他在這麼晚的時候還出去像無頭蒼蠅般亂轉?

  自從那天下午那個叫四月將千草彌彥打傷從醫院失蹤後,無論幸村家怎麼派人去找都沒有消息,幸村精市也跟著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身體怎麼受得了?要不是今晚幸村紫葉終於看不下去將弟弟強行扣留在家裡休息,說不定弟弟現在還在滿大街的找那個走得瀟灑殘忍的少女。

  四月,你到底想做什麼?

  幸村紫葉在心裡深深歎息。

  腦海裡彷彿仍聽見那個少女用一種詭異的聲音說自己是妖孽,不容於世間的存在。可是,既然是不容於世間的存在,為何要用那麼悲傷的語氣說呢?

  「精市,你既然知道她現在不是三月,找回來又有什麼用呢?她說她是妖孽,如果她不想回來,根本不會讓我們找到。」不同於單純可愛的三月,四月給人的感覺太沉重了,而且憑她表現出來的性子,如果她不想讓人找到的話,定然難以在短時間內找到她。

  三月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了,如果是以往,只有喝了酒四月才會出現,並且只要睡一覺就好了。而這次,自從四月從醫院消失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幸村紫葉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定是三月還沒有回來,所以才會任佔據了她身體的四月在外頭流浪。

  幸村精市盯著姐姐看了半晌,最終頹然的坐下,那只雪團一樣的小狗四月彷彿也明白了主人焦躁不安的心情,蹭過去,舔砥著少年的手。幸村精市看到這只三月最喜歡的小狗,忍不住抬手摸摸它的腦袋,失神的看著落地窗外無邊無際的夜色。

  明明,前不久她還乖乖的躺在他懷裡,可憐兮兮的說想他,高興的說他們再也不要分開了,為什麼現在卻找不到她了?那個可愛的、單純的女孩到哪裡去了啊?

  是他不小心將她弄丟了麼?

  他早就知道四月的存在了,如果真會害怕,他也不會愛上她了。不管四月是不是妖孽,他一直看到的,接觸的,愛上的,想要的,都只是那個單純得過份的可愛女孩罷了。

  幸村紫葉不忍見弟弟這副樣子,那麼痛苦自責,明明她的弟弟應該是一直冷靜自持微笑的少年,絕美的容顏與卓越的風姿霸氣不知吸引多少人的目光,讓人為之折服,而不應該這般頹廢的。「精市,放心,我們會找到三月的。」幸村紫葉勉強安撫弟弟。

  幸村精市收回失神的意識,抬首勉強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終於在敬愛的姐姐疼惜的目光中,忍不住掩住臉,痛苦的呻吟從喉口深處逸出。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可以感覺到三月那麼傷心痛苦,卻沒有辦法安慰她……姐姐,為什麼我那時沒有抓住三月伸來的手呢?為什麼我要放開她,任她消失在眼前……」

  那個牽動他所有感情的女孩,讓他慢慢愛到發狂的女孩,就這麼消失了。

  到底怎麼辦呢?她那麼傷心絕望,他卻什麼也做不了,甚至找不到她了。

  幸村紫葉心頭大痛,卻不知道怎麼安慰痛苦的弟弟。她的弟弟是被網壇譽為神之子的王者,總是那麼自持霸氣又溫柔冷靜,何時有過如此痛苦無助的神情?明明不是他的錯,卻開始痛苦自責。

  誰知道那時會發生那種事情呢?

  沒有人知道那天在病房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除了那三個人。然而,在幸村老爺子再次清醒後,卻是一言不發,不肯說一句話。而千草彌顏——當時的情況真的很凶險,搶救的醫生甚至懷疑的質問幸村家,千草彌彥這一身的傷,完全不像人類所傷,反而像是野獸所為,殘忍可怕,雖然被搶救回來,但仍在昏迷中,也沒辦法問清楚。唯一清醒的當事人,已經不知所蹤,將幸村家上下累了個夠嗆。

  只是,對於幸村家知道三月異樣真相的幾個人來說,卻沒有辦法承受也許找回的不是三月的那個人。

  幸村紫葉此時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心歡迎那個不是三月的人回來。

  也許,她現在失蹤,對他們而言,或許是幸運的。

  因為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與那個陌生的人相處,甚至於面對她對自己父親所做的傷害。要有多刻骨深重的恨才會將自己血脈上的父親傷成那般,幾乎殘廢?

  想著,幸村紫葉心裡複雜的摟住弟弟,「精市,別擔心,三月那麼喜歡你,一定會回來的……」

  是的,幸村紫葉相信,依那隻兔子單純坦率又戀家成癖的心思,只要她清醒,就算爬也要爬回來的。只要三月清醒,她一定會回來的。

  只是,三月什麼時候清醒呢?

  **********

  東京空盛町的一家五星級的賓館裡,攤在一張豪華的雙人床上的少女半閉著眼,將手掌貼在額頭。

  「……笨蛋,你要躲到幾時才肯清醒?」輕輕的聲音像夜的絮語,「那麼不肯接受事實麼?還是……你不肯接受的是他將會因為妖孽的事情而害怕放棄你呢?真是笨蛋啊……」

  「如果你害怕這點,放心,我會幫你的。可是,你再躲下去,你心愛的美人可會被我搶走了喲……」

  「吶,笨蛋,快點從你的世界醒來吧……三月……」

  像含在嘴唇裡的呼喚,蘊含著難以言明的複雜情感,悄悄的散逸在安靜的空氣中。

  少女原本閉著的眼,一滴眼淚悄悄滑落,消失在枕畔。

  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睡不著覺。

  ***********

  夏日的長空是碧澄澄的天青色,大團大團的白雲高掛在空中靜止不動,偶爾風吹過城市,使得行道路上樹影婆娑起舞,走在樹下的人們不自覺微笑起來。

  「真是的,為何大好的暑假,我卻要在這麼炎熱的天氣中和一堆男生一起去看電影喵?」

  喃喃的抱怨出自滿心怨念的少年口中,連同那一頭翹翹的紅髮也顯得無精打采。

  「啊啦,這部電影是好萊塢最新的大片,很出名呢,很多人都去捧場了,難道英二不想和我們一起去看麼?」笑得眉眼彎彎的不二周助說得委屈,可那瞇成月芽的眼兒卻是恁地揶揄。

  一隻手粗魯的搭在紅髮少年肩膀上,一頭沖天怒發的桃城武笑得賊兮兮的,「啊咧啊咧,菊丸學長說什麼呢?其實你不是抱怨在這大好的暑假要陪我們一群男生去看電影,而是抱怨這麼好的假期,七月學姐竟然去了岡山,一走就是一個月,是吧?嘿嘿……」

  隨著桃城武的打趣,在場的少年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起來。

  「MOMO,你給我住口喵!」

  被說中心事的菊丸英二面紅耳赤的跳得老高,反手勒住桃城少年的脖子,將他勒得差點翻白眼。老好人大石秀一郎馬上去救火順毛,其餘的少年好笑的看著,心裡皆是明白某只大貓從暑假開始就不怎麼快樂的心情。

  原因,還不是出自此時遠在岡山渡假的千草七月身上。

  沒辦法,相對於活潑健康的男友菊丸英二,好朋友清水淡心懷孕的情況更令人擔憂,所以,千草七月義無反顧的決定將暑假的時間花在岡山,打算陪清水淡心渡過這一季嚴熱的夏天。

  想到此,菊丸英二心裡有些哀怨。

  明明知道七月這麼做是對的,可是漫長的暑假,真的好想她呢……

  「咦?那不是……七月麼?」

  突然,桃城武眼尖的瞄見從繁華的西街走來的少女,不由得吃驚的低呼起來。在場的菊丸英二、不二周助、大石秀一郎、乾貞治等人很快的響應,順著桃城武指示的地方看去,只見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清冷的少女穿著繁複的和服,那麼格格不入的匆促行走在東京街頭上。

  菊丸英二的眼睛瞬間亮如星辰。

  「七月……七月!!」興高采烈的同不遠處的少女揮著手,正準備順著心意跑過去時,卻見那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連聲招呼也不打馬上調頭扎進人群中。

  「……」

  青學的一干少年沉默的看著備受打擊然後風化成灰色石頭的大貓,一臉同情之色。

  「MA∼七月學姐要拋棄菊丸學長了麼?」桃城武撓撓頭,終於忍不住猜測道。

  不二周點著唇,露出有趣的笑靨,「啊咧,MOMO,我想問題的關鍵不在這裡吧?」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使原本應在岡山渡假的千草七月匆匆忙忙回到東京,連衣服都是古老宅第裡傳統的精美繁重的和服呢。千草七月不怎麼愛穿複雜的和服,如果不是萬分急切的事情,千草七月定然不會如此打扮就跑出來的,特別是看到為了方便行事將那和服下擺被撕裂到大腿的撕痕,就讓人忍不住為少女的彪悍汗顏。

  千草七月,其實從來是彪悍的代表人物之一……

  「啊啦,2%是七月因為英二而回來,8%是其他意外事件,90%的原因是三月的關係。」乾貞治啪的一聲合上筆記本。

  在場的少年因為數據狂人肯定無比的概率而轉頭看他。

  乾貞治推推眼鏡,在一群好友灼灼的目光和大貓期盼的表情中,很大方的滿足了大伙的求知慾望。

  「MA,昨天,我在一個俱樂部見到一個長得很像三月的女生。不過,因為那個女生的氣質與三月不同,所以我沒有怎麼留心,後來才想起,那個女生……其實很像上學期我們和立海大合宿時的那個三月,感覺很陌生……」那時他們都以為是雙重人格,大伙也被她與幸村精市的夫妻關係雷得不輕,很快便將那件事拋在腦後了,是以乾貞治乍然一見之下,沒有多想。

  手塚國光皺起冷凝的眉頭,很冷靜的問道:「啊,乾,你在什麼俱樂部看到她?」

  「……」

  乾貞治推推眼鏡,望望盛夏長空,在一群人懷疑的目光中,終於說道:「同性戀俱樂部。」

  大震驚!

  在場的少年囧囧有神的看著他們青學的數據狂人,桃城武、海堂薰、不二周助等人甚至毫不遲疑的後退幾步,與某位沾上「同性戀」標籤的數據狂人保持距離。

  乾貞治一陣黑線,覺得自己有解釋的必要。「MA∼其實我只是去那裡收集資料罷了……」

  問題是,你要收集神馬數據才會跑到同性戀俱樂部去哇?

  眾人正糾結著,卻見終於從風化中恢復的菊丸大貓一個躍步,朝千草七月消失的方向追去。幾位少年看了看,基於朋友的情義,也跟了上去。

  然而,才剛跑過一條街,青學的少年們與從對面轉角跑來的一群少年不期而遇。兩方人馬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然後齊齊朝一個地方奔去。

  「啊啦,你們也是追七月學姐去的?」桃城武湊到立海大的白毛狐狸身邊,饒有興趣的問。

  仁王雅治瞥了他一眼,狐狸眼一轉,笑嘻嘻的說,「噗哩,我們是跟著幸村部長一起過來的,這次行動的宗旨是捕捉兔子大作戰!」

  青學的少年們不禁黑線罩額,而那邊的小海帶可惱了,「仁王學長你正經點行不行?幸村部長已經夠憂心了,拜託你不要再玩啦!」

  「嗨∼嗨∼」

  *********

  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穿著一襲黑色吊帶半短裙、蹬著一雙黑色細根高跟鞋的少女翩然行走在人群中,一身化不開的黑色,不顯得陰沉古怪,反而瀰漫著一種刻骨的妖艷嫵媚風情,令來來往往的人們無不看迷了眼,紅了臉頰。

  撩著披散長髮,慵慵懶懶的倚在街邊的行道樹下的少女散發著致命的風情,無不挑逗著世人的理智神經。

  突然,原本懶散的少女微微矮過身,躲過了身後掃來的一記足踢,旋身面對身後穿著一襲藏青色和服的少女,臉上露出了傲慢又嫵媚的笑容。

  「啊啦,原來第一個找到我的人竟然是你呢,管家婆七月。」

  千草七月面色難看的瞪著用三月的臉作出這種討人厭表情笑容的女生,冷道:「你玩夠了沒有?讓三月回來!」

  四月滿不在乎的聳聳肩,「MA∼雖然我一直很討厭你這種管東管西的性格,但我不得不誠實的對你說,不是我不讓她回來,而是她自己選擇了逃避,不肯面對事實,我也沒有辦法呢∼」

  聞言,千草七月下頜微抽,神色越發的冰冷。

  四月露出一種類似勝利的笑容,「啊啦,這次,是她自己選擇逃避的,這具身體是我的了∼」說著,看向不遠處匆匆出現的紫發少年,笑得眉眼彎彎,「美人,你終於來了∼」

  幸村精市放緩步子,平復匆促的呼吸與跳得過快的心臟,汗漬從臉部優美的線條順著瑩白如玉的肌膚滑落,幾縷紫色的髮絲凌亂的黏在臉頰邊,使得向來優雅從容的少年添了幾分狂野的凌亂美,顯得無比的精美絕倫。

  「四月,讓三月回來好麼?」幸村精市溫聲說,笑容一如既往。

  四月歪歪腦袋,自由自在活動了好幾天,她也有些膩了呢。而這次,目標人物終於出現了,雖然有些遲了……

  「MA∼你們不覺得很可笑麼?我可是妖孽哦,是封印在那個笨蛋體內的妖物,可不是你們一直以為的那個單純可愛的傢伙。而且,我有什麼不好,為什麼我不能代替她呢?」

  千草七月不語,只是冷冷的看著,意思不言而喻。

  幸村精市只是笑笑,慢慢的走過來,伸手撫上熟悉到骨子裡的容顏,「對不起,人都是自私的。三月在我心裡,一直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不是任何人能代替的呢。」

  四月深深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幸村精市一直微笑著,笑容溫和而酸澀。

  週遭經過的行人莫名其妙看著街頭對峙穿著各異的三名出色的男女,微妙的氣氛讓人有種正在拍電視的錯覺,不禁轉頭尋找是否哪裡有攝像機。

  「啊啦,他們在那裡!」突然,一聲驚喜的大叫,就見不遠處一群形貌出色的少年匆匆而來,然後看到在場的三人時,彷彿也感到那種莫名的氣氛而停步不前。

  「那是……三月麼?」不二周助低喃出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一身黑色素的暴露衣裝,透著滿身的妖魅誘惑氣息,說是個成熟性感的女人沒有一個人會懷疑。這讓早已習慣了某只單純可愛乖巧的兔子的眾人乍然一見之下,頗為不習慣。

  不二周助這一聲低喃,隔得有些距離,除了周圍的幾名少年,本不應該有人聽得見的,然而,在他話落時,卻見不遠處的少女抬眼看了他們一眼,一抹妖媚的笑顏浮現在少女臉蛋上。

  幸村精市心裡微窒,看著她的笑容,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漫延。

  「嘛,美人,我真的很喜歡你呢。可是,你對別人都是那麼絕情,也會令我生氣的啊!記住,我是你們人類憎恨的妖物啊,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喲∼若不是被人強行喚醒,我也不會……」聲音輕輕的淡下去,那一刻,妖媚的表情散去,只留下無邊無際的平靜,少女定定的看著幸村精市,然後身體往後退幾步,翻過街道邊的鐵欄任由身體直直往車來車往的公路墜去。

  「啊啊啊——」

  「小心啊——」

  頓時一陣驚呼聲此起彼伏,在場的人目眥俱裂的看著面露詭笑的少女不要命的自殺行為。

  然而,比起反應不及的眾人,是一抹敏捷的身影衝了過去。在腦袋反應之前,他的身體已經衝過去伸手拉住倒在公路中的少女,在車子呼嘯而來時,緊緊的將懷裡的女孩抱住不放。

  「三月!」

  「幸村——」

  眾人大駭,原本靜止的動作像放電影般動起來,紛紛跑到公路旁找尋那兩人。

  像是慢鏡頭,原本只是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公路上疾行的車子終於經過,伴隨著失控的剎車聲,是在夏日煙塵飛舞處水泥路上一對男女,靜止在地上不動的少女,還有被少女緊緊護在身下的少年。

  幸村精市睜開眼睛,看著緊緊將自己箍在懷裡護著的少女,蒼白的臉蛋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劇烈的抖動著,除了那過大的力道讓他感覺到骨骼的疼痛外,敏感的發現貼在身上的柔軟身軀不正常的微微顫抖著。

  看著她,嘴唇輕輕嚅動著,小心翼翼的,「……三月?是你麼?」

  只有三月,才會從來捨不得他受傷的。

  明明心裡知道,三月那麼厲害,除非她想,這個世界有什麼可能傷害她的呢?只是,在看到那麼危險的時刻,身體比理智快一步的衝上去,本能的將她護在懷裡。

  目不轉睛的看著仍不肯鬆手的女孩,就算一旁的朋友們心急的呼喚,還有公路上失秩的交通事故,都沒有辦法讓他注意分毫。

  他的眼裡心裡,只想知道,是不是他的女孩回來了。

  終於,在他急切的注視下,少女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雙清亮無垢的黑眼睛,彷彿大海裡醞釀了千年的黑珍珠,明亮,不染纖塵。

  淚水慢慢蓄上那雙乾淨漂亮的眼睛,然後順臉頰滑落。

  「阿市……你,受傷了……」

  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她從長長的黑暗醒來,睜開眼睛時,便看到心愛的男孩就在面前,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甚至落淚。可是,當看到少年胸前白襯衣上那一大片血漬,讓她止不住的驚痛害怕。

  是三月!

  幸村精市欣喜若狂,見她伸手輕輕的撫上他胸前的位置,低首,此時才看到胸前一片濕濡。白色的襯衫,更顯得那一片紅色液體觸目驚心。

  可是,這不應該是他的血。

  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幸村精市坐起身,抬眸瞪著她,視線停留在她裸/露的肩膀和手臂上,瞳孔急促緊縮。

  原本那一片本應該細緻無瑕的肌膚上,佈滿了深淺不一的擦傷與反白的肉,被地面磨擦得血肉磨糊,極為恐怖,血大片大片的冒出來,浸入黑色的衣料中,也沾在了他身上。

  「三月,是你受傷了!!」

  幸村精市驚叫,不理會公路上無秩的交通,一把將坐在地上哭泣的少女抱起。

  *****

  千草七月看著抱著受傷的少女疾步走來的少年,聽著周圍一群少年熱情的歡呼聲,清冷的目光變得柔和,還有一些不易覺察的無奈與寵溺。

  「……還是,一樣任性呢,四月。」

  千草七月其實一直知道,名叫四月的妖物其實不叫四月,是沒有名字的存在。而「四月」之名,起因,只是因為某個笨小孩曾經某一天在山裡撿到一隻生病的小狗,哭著對她們說要養它,為它取名為「四月」。她說,「你叫四月好不好?我叫三月,你就叫四月,我會將你當成家人,一直對你很好很好的。」

  可是,有一天,那只本就生病的小狗還是死了。某個單純又敏感的孩子哭得好傷心,幾乎岔了氣,或許,也因為太傷心了,哭到昏厥醒來的小孩,將這一片記憶沉埋,儼然忘記了曾經自己撿過一隻小狗,並且那只她要當成家人的小狗死了。

  所以,那個因為仇恨而被人強行拉入世的妖物為自己取名叫「四月」。

  既然你堅持要取名為「四月」,你又怎麼會傷害她呢?

  千草七月模糊的回憶著,耳邊聽到了立海大那只一樣很單純活潑的海帶頭少年氣急敗壞的聲音。

  「啊啦∼你這傢伙,到底幹了什麼好事,知不知道會給我們添很多麻煩啊?」

  「是啊是啊,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的?竟敢去撞車,你腦殼壞掉了麼?就算你腦殘的想不開,也別拖著我們部長一起去送死啊!!如果幸村部長受傷了,我絕對不饒你哦!」丸井文太是最不諒解的人。

  相對於單純的兩隻的責罵,其他隱約明白發生過什麼事情的少年們只是笑而不語的看著,然後揉揉窩在少年懷裡難過道歉的女孩的頭,將她一頭長髮弄成鳥窩頭方罷休。

  「MA∼三月受傷了,還是快點將她送去醫院吧!」好心腸的大石秀一郎體貼的說。

  看著懷裡女孩肩臂上一大片的擦傷與血污,痛楚與心疼掠過少年美麗的紫眸,在眾人的擁簇中,快步走向不遠處的醫院。至於身後的交通事故與司機的責罵,完全沒有看在眼裡,只是丟給了接到消息前來的幸村家的人處理。

  三月將臉理的少年熟悉的懷抱裡,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眼眶有些酸澀。

  「阿市……」

  「嗯,怎麼了?很疼麼?」

  「……嗯,很疼……」哽咽的聲音飽含無盡的委屈,「阿市,我真的好難過……我迷路了,一直找不到路,四周都很黑,我看不清楚方向,我找不到你了,他們說我是妖孽……我真的好怕你不喜歡我了……嗚……阿市,你不要怕我好不好?我不害人,不可怕的……」

  「不,不我怕你,你只是三月,我心愛的的女孩。」幸村精市溫柔的說。

  就算你是妖孽,我依然如此的愛你呢。

  她躬著身體蜷縮在他懷裡,眼淚打濕了他肩頭的衣裳,「阿市,我想回家……回那個有你,有紫葉姐姐,有四月的家……好不好?」

  幸村紫市微笑,忍不住收緊了力道,緊緊的將少女嬌小柔軟的身體抱緊,不再讓她離開。

  吶,三月,一輩子雖然漫長,但我們說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呢,不要反悔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19

後續:幸村少年的奶爸生涯

  懷孕了?

  11月,北半球開始進入冬季。

  街頭上的樹木上的葉子早已泛黃,當葉子終於投奔大地時,枝頭上開始展現光突突的枝椏,為島國的冬季添了幾分冰冷的氣息。

  拉緊了頸項上的高領毛衣,黑髮齊肩的少女慢慢走進醫院。一陣北風吹來,將絲絲縷縷的黑髮掀捲上半空,掠過少女小巧精緻的臉龐,被寒冷的空氣凍得通紅的臉蛋顯得精緻美麗,紅灩灩的嘴唇抿著,一雙烏黑清亮的大眼睛,顯得無比的純淨可愛,使得與少女擦肩而過的人們無不多看幾眼。

  美麗可愛的東西,總會得到人們第一視覺的欣賞。

  「啊啦,幸村小姐,又來看你爸爸了麼?」一名穿著白袍的男醫生從住院部走出來,愉快的與少女打招呼。「啊啦,今天怎麼沒有見到幸村先生呢?把老公撇下是不好的行為喲∼」

  「……啊,嗯。」微微露出靦腆的笑容,對於熱情的醫生,少女顯得有些不自在,只能含糊的應著。

  「真乖啊!」醫生不吝嗇的稱讚,拍拍她的腦袋,突然「咦」了聲,「啊喏,你怎麼把頭髮剪了麼?那麼漂亮的長髮,真是可惜呢。」

  「呵呵,因為太長了,覺得有些煩,所以就去剪了。」

  「可是,我聽說女孩子一般很寶貝自己的頭髮,換髮型一般是因為想換一種心情。嘛,難道你和幸村先生吵架了?」

  「才沒有,我和阿市是不會吵架的,遠籐醫生亂說!」鼓起腮幫子,少女忍不住摸摸齊肩的頭髮,神色微微一黯,在那名爽朗的醫生仍是想逗逗小女生時,說了聲失陪,快一步走了。

  經過住院部一樓大廳,看到一群穿著白色護士服正在執勤的小姐,目不斜視的走到櫃檯前登記來訪人員。去登了記,拿到通行牌朝她們點點頭,少女低著頭穿過人群,耳邊清晰的聽到身後自己走過時的一些閒言碎語。

  「MA∼那個女孩子,真是可愛呢,聽說嫁給了幸村家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真是讓人羨慕啊……」

  「不會吧?她看起來那麼小!」

  「嘖,你懂什麼,這可是神奈川的那個幸村家耶!你難道不知道大戶人家就喜歡搞這種彎彎道兒,時不時的就來個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約,或者商業聯姻、強強聯合,讓子女早早的就結婚了。」

  「不過——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命不好?你們別忘記了,她來這兒可是來看她父親的,就是二十樓的VIP貴賓房裡那個已經昏迷好幾個月未醒的男人。嘛,聽他的主治醫生遠籐醫生私底說,那人再不醒,大概要成植物人了。」

  「喂喂,你們說的就是那個很神秘的千草先生麼?原來他是剛才那個很可愛的小姐的爸爸啊!果然長得很像,我有見過他一次哦,有次我被護士長叫去給遠籐醫生搭把手時見到,真真是一位美麗無匹的男人,如果不是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他的身體,我真的以為他是個美麗的女人呢。」

  「我也見過,我也見過!不得不說,他實在是一個美麗得不得了的男人,實在是……讓女人嫉妒呢。說來,剛才那個小姐真的和他長得很像哎,不愧是父女啊。」

  「只是,讓人心痛的是,那麼美麗的男人,竟然是個植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呢。」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那麼美麗的男人,連我這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憐惜,每次看到他,都會忍不住想到底是要多殘忍的人才會這麼狠心的將他弄成了植物人?」

  「啊啦,你們說了那麼多,他到底受了什麼傷,怎麼會變成植物人的?」

  「嗯……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聽上頭的一些人說,好像是被野獸弄傷的,當時差點喪命了。只是雖然及時搶救回來,但卻再也沒有清醒過。這讓幸村家的人和千草家的人都很難過傷心呢。」

  「騙人!千草先生是去了非洲野生叢林了麼?咱們日本哪有什麼兇猛的野獸會將人傷成那樣啊?」

  「可是,我聽說不是野獸抓傷的,而是人為耶,好像是……千草先的生的女兒……」

  「噓,小聲點,你不想在這兒混下去啦!這可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可誹議的。」

  「可是,你們不是說千草先生的女兒就是剛才經過的那個女孩子麼?騙人的吧,她長得那麼纖細可愛,看了就好想抱回家裡養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情……嘛,你不要嫉妒人家好命就在這編排是非喲∼」

  「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我也是聽一些資深內幕人說的啦……」

  ……

  雖然她們說得小聲,但她的聽力一向很好,仍是一清二楚的將那些話收入耳裡。

  快步走進電梯,在電梯的門關上時,也阻隔了那些小聲的議論。

  到了二十樓,少女抿著唇,深吸了口氣,方推開那扇門。

  門內,只有單調的純白,在這冬日的世界,顯得蒼涼而憂傷。

  在看到床上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沒有絲毫動靜的人時,瞳孔緊縮了下,身體止不住微微顫抖。

  明知道他已經睡了好幾個月,不會突然起來,不會用那雙惡意瘋狂的眼睛看著她,說她是「妖孽」,但仍是止不住從骨子裡浸透出來的害怕絕望。

  她很矛盾。

  她希望這個讓她時時感覺到絕望的人從這個世界消失,不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但她又怕他會因為自己而消失在這個世界,讓在意他的人傷心,苛責自己。

  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然後,慢慢蹲□,將臉埋進雙膝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我不想害人,我不是殺人兇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借口!你真是好狠的心腸,連自己的親生爸爸都捨得傷成這樣,有一天,是不是連我這個爺爺都不放在眼裡了,一樣下得了手?你到底有沒有當自己是千草家的女兒?千草家白養你了!

  她很難過,想對生氣咆哮的千草爺爺說,她是想殺了他,但她記住七月說的話,這個世界是不可以殺人的。她一直很聽話,她不會害人的。也沒有想過要殺他,那個名義上的爸爸。

  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一隻手搭在她肩頭,抬起臉方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透過模糊的淚眼,她看到那一抹醒目的紫,像夢幻的星空下的鳶尾花,美麗至極。

  「阿市……」

  幸村精市蹲□,將她的臉捧起,用手帕細細為她試去臉上的淚痕,笑容溫雅柔和,「啊啦,怎麼自己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呢?今天是冰帝學園的學園祭,不是說好一起去參加麼?赤也他們等了你很久呢,小心他們又生氣了哦∼」

  定定的看著他半晌,終於忍不住撲到他懷裡,難過的哭起來。

  「嗚嗚……阿市,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嗚嗚,阿市,我們是不是不能在一起了?我真的不想離開你……」

  幸村精市訝然的挑高一邊眉,「誰說的?好好的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們是夫妻,只要不離婚,都會在一起的呢。」

  她抽嗒著,伸手攬著他的脖子,「可是、可是……千草爺爺說我是殺人兇手,要將我從千草家除名,甚至解除與你的婚約……」

  幸村精市瞇起紫眸,斂去一閃而遜的冷戾,唇角的笑變得危險。

  除名?嘖,三月早已嫁到他們幸村家了,似乎與千草家早已沒什麼關係了呢!至於解除婚約……嘛,幸村家的人,可不是千草家可以隨便主宰的喲。千草家的老爺子似乎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想著,幸村精市心疼的抱著她,任她的懷裡哭泣。

  如果知道她會這麼痛苦,或許,他會禁止任何人告訴她,有關千草彌彥的傷——雖然自私,但幸村精市真的不喜歡那麼開朗陽光的少女哭成個淚人兒。

  而且,千草彌彥的事情,又不是三月的錯,為什麼那些人就看不清呢?真是可笑啊,已經幾個月了,千草彌彥身上的傷早已好了,醫生也檢查過,出來的報告說千草彌彥全身健康得不得了,千草彌彥自己不願意醒來,誰能奈他何,又有什麼辦法?將一切推到三月身體不覺得很可笑麼?還是,他們真的想嘗試一下妖孽的破壞力?

  「吶,三月,解除婚約可不是千草爺爺說的算哦。你不相信我麼?」

  從少年懷裡抬起臉,在少年堅定的目光中,終於露出小小的笑臉,點頭。

  「嗯,我相信阿市!」

  幸村精市低首親親親她唇邊抿起的笑容,拉著她起身,目光在她齊肩的頭髮上溜了一圈,微微皺起眉,壓下心裡的不快,拉著她走進病房。

  「吶,三月,既然來了,我們一起陪彌彥先生說說話吧。」

  少年說著,唇角露出意謂不明的笑容,帶著些許的惡意淘氣,還有狡黠。

  三月的表情就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可是你不是說赤也他們等我們一起去參加冰帝的學園祭麼?」她寧願現在就趕去冰帝看「妖怪」,也不要在這個地方陪個不喜歡的人說話。

  「那個不急,我們慢慢來。」

  「哦……」

  **************

  北海道,千草本家。

  疾步行走在古老偌大的宅第中的少女面色陰寒,一身沒有收斂的怒氣,嚇得認出她身份的僕傭們紛紛逃避不休,不敢正面阻了少女的路。

  看也不看那些抱頭老竄的傭人們,少女輕車熟路的穿過長廊,然後停在一個和室前,在一群人驚嚇的目光中,很乾脆很暴力的一腳踹開那扇脆弱不堪的紙門,硬生生將橫拉的紙門踢成了兩瓣,也成功嚇著了裡面正在議事的四人。

  呆呆的看著斷成兩瓣的門,千草知世和千草縈音維持著跪坐的姿勢,已經僵硬成石頭了。

  而坐在最裡頭的一位老者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便吩咐一旁的管家千草明進讓人來清理垃圾,順便換扇新的防盜木門,好方便小姐下次再鍛練腳力。盡職的管家眼皮也不撩一下的下去了。

  「七月!」回過神的千草知世父女同時叫道,對千草七月突然出現在北海道欣喜不已。

  千草七月淡淡撇了眼這對一遇到「千草七月」便腦袋有些短路的父女,抬起下頜對神色不明的千草老爺子說道:「喏,誰允許你到三月面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了?別忘記了三月是你親自允婚嫁到幸村家,她現在姓幸村,與你們千草家沒丁點的關係了!」

  簡明意駭,沒有丁點的廢話。

  老爺子對千草七月的行為並沒有不悅,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難得你回來見見我這個老頭子,就只為了這件事麼?七月?」

  千草七月冷冷的看他,不吭聲。

  千草明宗終於在這孩子幾年如一的清冷中歎息出聲,「七月,三月雖然是我的孫女,但別忘記了,彌彥也是我的孩子,還是三月的爸爸。他被害成這樣,我這個作父親的怎麼能不管?」

  聞言,千草七月冷笑不已,「你也知道你是個父親?哈,我真的以為在你心裡,千草家才是你的兒子你的親人,知世爸爸和千草彌彥算什麼呢?」

  「七月!」千草知世感動的看著女兒清冷的側臉,心如澎湃。原來,七月表面雖然不說,一直記在心裡的。

  「而且,千草彌彥的情況怎麼樣,相信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是誰將他害成這樣你自己心裡有數,何必做出這副假惺惺的姿態,為千草彌彥抱不平?還是,你需要我親自一一列出當年的事情麼?哼,你這麼做,還不是想逼我出面?千草彌彥不願醒來面對這個世界,又怨得了誰?別以為你當年和幸村家的老頭子的交易我不知道,千草彌彥會變成這樣,有一半是你這個作父親造成的!」

  聞言,千草知世和千草縈音震驚的看著神色冰冷的千草七月,為這一出乎意料的事而難以置信。半晌,千草知世僵硬的轉過臉,艱澀的問一旁不說話的千草明宗,「……父親,七月說的……是真的麼?」

  千草明宗深深的看著長子,眼裡有遺憾,「知世,千草家幾百年的傳承,是最重要的。」

  已經不言而喻。

  千草知世雙手攥成拳,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著。

  「父親……彌彥是您的親生兒子啊!你明知道彌彥從小到大雖然是個不省心的,沒什麼分寸,但這也是我們家的原因造成的,母親的死給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他一直不快樂,甚至患上了輕微的憂鬱症。你明知道是千繪花了那麼多時間才讓彌彥變得正常,千繪是彌彥唯一感覺到快樂的人,您怎麼能忍心拆散他們,讓彌彥失去千繪?」

  千草知世低吼著,想起了自己,還有他用整個生命來愛的和子,一樣被父親拆散的戀人。若不是當年父親的干預,和子也不會過早死去,他最愛的女兒七月也不會成為私生女離開他十幾年。

  真是悲哀啊!為什麼別人家的父親那麼疼愛自己的孩子,而他的父親卻只是當他們當成了振興家族的工具?甚至不惜生生毀了自己的兒子一生?

  千草明宗淡淡的看著長子,聲音裡帶著遺憾,「知世,你太重感情了,這就注意定你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說著,千草明宗的眼看向門口的七月。

  七月是他唯一滿意的繼承人,只可惜,這孩子太冷太傲又太聰明,不肯妥協,也難以拿捏,著實讓他煞費苦心。

  千草七月笑了,那笑如曇花一現,因為太短,反而讓人記憶深刻。

  「MA∼老頭子,我說過,我對千草家完全沒有興趣喲∼無論你使什麼手段,我都不可能回到這個噁心的家的。如果你不死心,我真的不介意讓千草家變成歷史,不要小看我哦!所以,你也別花那個時間力氣到三月面前搬弄些沒必要的事情,讓她傷心難過,逼我出面。那傢伙是很單純,但我們可不一樣!而且,你做得再多,也是沒有用的,幸村家是不可能如你所願解除婚約的。」

  想要拿三月的婚約來威脅她?嘛,也不看看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幸村精市允不允,不要以為那個少年年紀小,就如同當年你的兒子般好拿捏,要真動真格的,幸村精市可能會反咬你一口呢。

  說著,冷哼了一聲,千草七月一刻也不願呆在這裡,轉身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家。

  就因為有這種變態父親,才會養出千草彌彥那種變態兒子!千草七月一點也不可憐千草彌彥!

  真的,一點也不!

  最好他們父子倆一起狗咬狗,咬得一嘴毛!

  見女兒走得毫不留情,千草知世滿心悲痛,倏地起身追了出去。千草縈音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

  終於哄好了某只愛哭的兔子,在兩人走往冰帝學園參觀學園祭時,某位向來溫柔體貼的少年破天荒的拉著張臉不說話。而某隻兔子跟在一旁,怯怯的像個飽受欺負的小媳婦,滿臉無辜懵懂的表情,不敢說話。

  作為京有名的貴族學校的冰帝學園,它的學園祭自然也是充滿了貴族氣息,吸引了關東所有學校的注意力。

  當然,作為東京三所名校之一的立海大怎麼可以不參加呢,所以立海大網球部的幾隻小動物也早已約好,要去冰帝學園參觀一下它的學完祭,順便品嚐冰帝學園祭上的貴族美食。

  在看到相攜出現的幸村精市與三月,立海大的少年們很敏銳的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異樣,當然,更容易發現的是某隻兔子那一頭散落的短髮。

  「NANI,三月,你怎麼把頭髮剪了?」切原赤也是第一個叫出來的。

  三月瞪著眼,恨恨的看著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小海帶。

  嚼著泡泡糖的小豬文太向來是最喜歡找某隻兔子的茬,當場鄙視的說,「嘛,我說你這傢伙平時已經夠沒有女人味了,現在又將頭髮剪了,更不像女生了。啊啦,如果走在路上被人誤認為是男生時,別說我認識你啊,真是太丟臉了!」

  三月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看向胸前的隆起——MA,雖然穿著厚重的冬衣,但她該有的女性特徵,還是很明顯滴。所以,這只本質很誠實的兔子也鄙視的說,「我是不是女生,你難道看不出來麼?如果近視的話,請去配副眼鏡!吹泡泡糖的紅毛豬!」

  「你你你……」丸井文太幾乎吐血三升,這是誰教她這種話的?他要找出那個教壞兔子的罪魁禍首鞭屍一百遍。

  在場的一些正處於青春期敏感而細緻的少年們隨著某只誠實無比的行為和語言而面色開始充血,嚴謹傳統的真田弦一郎等人甚至一副要昏倒的表情。

  天啊,快降下道雷將他們劈暈了吧!

  幸村精市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再也繃不住臉,眉稍眼角極致的笑意,使少年看起來美得不可思議。

  一瞬間,彷彿突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見他笑了,某個一直不知道少年為何生氣的兔子也跟著咧嘴笑。

  雨過天晴。

  *

  不過,某只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幸村精市雖然笑了,但不代表他不追究。

  於是,在瘋狂的玩了個遍冰帝學園的學園祭一天後,晚上某位少年仗持著男人天生的精力與體力,不顧某隻兔子的睡眠時間做了不節制的事情後,某人終於真真切切的知道,原來事情還有後續發展的。

  從相識到結婚,幸村精市一直擔任著溫柔體貼好男人好丈夫的角色,從來沒有給過某人冷臉看,但這回,是真的生氣了。而幸村精市的生氣,也是因為某人一聲不吭就將那一頭烏黑如綢的長髮剪去的原因。

  大抵男人都喜愛自己心愛的女孩留著一頭飄逸的長髮,讓他可以在撫摸著感受那種「穿過你的黑髮我的手」的意鏡。可誰知道某人心情一個不好,就一聲不吭的跑去剪了呢,讓身為丈夫,並且一直以來都很積極的為某隻兔子整理保養一頭秀髮的少年不幹了。

  或許,沒有說的是,幸村精市更在意她剪掉那一頭長髮的理由。只是,在這方面,某隻兔子的嘴巴又緊得像蚌殼一樣難以撬開。

  於是,某只愛嬌成性的兔子嘗到了擅作主張剪去一頭長髮的苦果。終於在幸村少年雲淡風情笑著,卻仍是輕輕淡淡的不怎麼理會她時,忍不住跑到青學去哭訴了。

  「嗚嗚嗚……七月,阿市不理我了……」女孩抽抽搭搭的。

  千草七月還沒有反應,菊丸英二早已喳呼起來,「NANI,立海大的幸村部長欺負我們三月了喵?」

  桃城武甩著球拍,嘿嘿的笑著,「啊啦,三月乖啊,不哭不哭,咱們給你報仇去∼啊咧,就在球場上和他們一決勝負好了!」

  「啊喏,吵架了麼?」不二周助摸著下巴思索其中的樂點。

  「為什麼不理你?」輕飄飄的撇了眼那群正在起哄的傢伙,七月極有耐心的問,目光逡巡在她臉上,發現她似乎已走出千草明宗挑唆的陰影,又恢復成那只沒心沒肺的單純兔子後,心裡鬆了口氣。

  幸好,有幸村精市護著。這一刻,千草七月是由衷感謝當初那則不被祝福的婚姻,將兩個人聯繫在一起,讓他們悲喜與共。

  「嗚……我不知道。」三月可憐兮兮的趴在七月肩頭抹眼淚,心裡好委屈。

  千草七月只覺得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著,忍住暴力的衝動,將某隻兔子推開。

  「那就自己想!」

  「你說我腦容量小,想不出來嘛……」

  對於某只沒有絲毫羞恥感的自暴其短的兔子,七月磨牙了,在場的菊丸英二、不二周助等人笑崩了。

  MA∼總的來說,某隻兔子實在是青學這一干少年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調劑品啊。

  ************

  想了好幾天,仍是想不明白的某人,決定不能再任事情如此下去,終於在某一天放學後,守在網球部不肯走了。

  網球場上,風將披在少年肩上的外套吹落於地,未等少年回神,某個敏捷的身影早已快步跳過去撈起,討好的送到少年面前。

  「阿市,你的衣服掉了!」

  少女依然笑得很可喜,燦爛的笑容,露出珍珠白的牙齒和粉肉色的牙床。很傻氣的笑容,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心軟了。

  幸村精市微微歎了口氣接過外套,看著她一頭短髮,目光深邃。

  「啊啦,三月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將頭髮剪掉麼?」

  聞言,三月有什麼僵硬,在少年不容質疑的肯定目光中,扁扁嘴,終於忍不住小聲的說,「他們說我長得很像他……他也是留長髮的,我不想像他,我要將頭髮剪掉,這樣就不像他了……」

  如果不說,阿市又會不理她了吧?可是,這理由,真是很丟臉,她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很懦弱沒用,連這點都接受不了。

  聞言,幸村精市的眼神變得柔和,也有些憐惜,不禁伸手將低著頭的少女拉近懷裡,安撫她受傷的心。

  三月,那真的不是你的錯啊!吶,要怎麼辦才能讓你像以前那般快樂無憂呢?

  ***********

  12月,天氣越發的寒冷,在聖誕節來之前,雪已經覆蓋了整個城市。

  日子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千草彌彥一如既往的沉睡著,若不是幸村家與千草家的幾人經常去醫院探望,人們幾乎都要遺忘這個世界上還有個叫千草彌彥的男人了。

  離聖誕節來臨之前,清水淡心歷經兩天兩夜,艱難產下一名男嬰。

  跡部家上下高興不已,為孩子取名「景瑟」——跡部景瑟。

  清晨,幸村精市穿好衣裳,從更衣室出來,便看到床上那團隆起,依然沒有動靜。

  走過去掀開床子,便看到某只睡得紅撲的臉蛋,很可愛誘人。不過昨晚已經做過不節制的事情了,白天就放過她好了。

  「吶,三月,起床了!」

  幸村精市坐在床邊,彎腰省視那張愛困的臉蛋。似乎她最近很愛睡呢,以往,總是精力充沛,按時按點起床,起得比他還早,從來不會賴床睡懶覺,也從來沒有這種情況的。難道……

  聰明的少年摸著優美的下巴思索了一陣,然後認為某只已經睡得夠久的少年直接將那團兔子抱起,走到浴室給她洗臉清醒清醒。

  「三月,你不是說今天要去醫院看望清水桑,聽說昨天清水桑生了個男孩子,難道你不想去看看那隻小妖怪麼?」幸村少年現在已然很習慣跟著自家兔子一起稱呼跡部家那隻小孩為「小妖怪」了。

  「……」下一刻,烏溜溜的雙眸睜得老大,睡意全無,尖叫起來:「NANI,淡心姐終於生了?幾時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幸村少年慢條斯理的將她扶正,擰乾濕毛巾給她擦臉,回答道:「我也是昨晚接到七月桑的電話才知道的,昨天清水桑生下了個男孩子。我想你會想去看看清水桑的。」也順便去看看跡部家的新生兒是否繼承了父母的「妖怪」特徵。

  不過……

  幸村精市低眸瞄了眼某個正邊刷牙連嘟嘟嚷嚷抱怨自己因為演唱會而錯過了清水淡心生產的少女的肚子,心裡想的是,自己家的「小妖怪」不知道是不是也要來報到了。

  嘛,他們才十七八歲的年齡,似乎真是太早了呢……

  懷孕神馬的……

  近午時分,幸村精市方攜著某只仍是滿臉睏倦的兔子前往東京忍足集團下的醫院。

  下了車,三月依然打不起精神,整個人懶洋洋的想睡。

  「三月乖,別睡了,我們到醫院了。」幸村精市扶著少女下車,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動自發的偎在自己懷裡昏昏欲睡的少女。想不到才一下子,又睡了,似乎是早把十幾年來的過盛的精力已經花掉,變得沒有精神。

  搖了搖頭,努力清醒,三月反手攥住少年溫暖的大手,心裡有些明白自己這些天來不正常的渴睡,讓她心裡有些擔心。

  「阿市……」

  「嗯?」幸村精市回首,看了看,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給她掛上。

  三月皺著眉,有些困擾的說道:「阿市,我是不是生病了?我以前從來沒有像這樣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睡不夠……」

  正在為她系圍巾的手頓了下,幸村精市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笑容溫雅和煦,透著股子讓人安心的味道。「啊啦,別擔心,這不是病。」當然不是病了,幸村精市抬頭望天,嘛∼作為與她同床共枕的親密枕邊人,太過瞭解自家女孩的生理期,算算時間,似乎上一次的生理期是兩個月前了,延期了好久了呢。在這方面上,只有某個性子大大咧咧的少女還是無知無覺。

  通報了名字,兩人直撲忍足醫院婦科樓的最頂樓的VIP房,似乎今天注定是個喜相逢的日子,除了立海大的,冰帝的、青學的網球部的一干人都來齊了。也是,今天可是那個華麗的大爺的兒子新生的第二天,並且在場的大多數人或多或少皆與清水淡心有些交情,說什麼也會過來探望一下,特別是生產後,清水淡心因為身體過於虛弱,至今仍未醒來,教人無比的憂心。

  育嬰室裡,幾名少年少女圍在嬰兒床邊,無比好奇的打量此時還在熟睡的小嬰兒。對於這群才十七八歲的少年來說,為人父母的路很遙遠,是以對這只剛出生的小包子,飽含著濃濃的好奇之心和無比的熱忱。

  「啊啦……果然是個小妖怪呢!」伸出手指很小心的碰了下嬰兒嫩乎乎軟綿綿的臉蛋,三月回頭對正在禮貌性的同手塚國光、忍足侑士等人寒暄的幸村少年說。

  同來探望自家姐姐清水淡心與小侄兒的芥川志唯一愣,不明所以,而對某隻兔子那詭異的審美觀比較瞭解的少年們卻是忍俊不禁的笑了。

  「MA∼我想這是最好的讚美了,小景聽了一定會很高興的∼」不二周助笑瞇瞇的附和。當然,對於這只腹黑熊的說法,三月向來是不理會的。

  剛從另一間病房轉出來的跡部景吾聽到不二周助的解釋,當場給他三條黑線下來。三月忍不住瞅瞅新上任的爸爸,又打量嬰兒床上小手捏成小肉拳睡得正香的小包子,無比肯定的點點頭,有些難過的說,「啊喏,雖然知道這樣,但淡心姐那麼努力生下個小妖怪,我還是很傷心……」

  青筋暴跳!

  啊嗯!本大爺的兒子是最華麗的,不需要這只沒有審美觀的傢伙用這種類似悲憫的語氣說這種話啊啊啊啊啊!!!

  最後,強忍著咆哮衝動的跡部大爺冷哼一聲,禮貌性的與現場的人打招呼。

  「啊喏,淡心怎麼樣了?」千草七月關心的問。

  聞言,芥川家的兄妹也眼巴巴的看著剛從病房裡出來的跡部景吾。其實他們也想去看看的,但某位忍足家出品的囧醫生忍足憂一說清水淡心剛生產完,身體虛弱,不能讓太多人去吵她,只有作為丈夫的跡部景吾被破例進去探望。

  跡部景吾抿了抿唇,神色微黯,「還沒有醒。」說著,跡部景吾撇過頭,看向嬰兒床上的小包子。才出生第二天,小小軟軟的,彷彿一個手指就可以傷害他。皮膚還有些紅,但小小的臉蛋卻已是五官分明,精緻美麗得不可思議。明明是個男孩子,卻有這樣的長相,不知道長大後是怎生的妖孽形像了。

  不過,這隻小包子是否有些安靜得過頭了呢?簡直像是——某個同樣安靜過頭的少女嘛!想著,跡部景吾皺眉,回首便見某只綿羊正趴在一旁,嘴裡嘟喃著什麼「幸好小景瑟性子像淡心,像小景就壞了……」那副滿意得不得了的神情再次讓華麗的大爺亂黑線一把。

  MA∼這群人是不是忘了,大爺他才是這顆包子的爸爸啊啊!

  索性眼不見為淨,跡部景吾轉過頭繼續盯著自家兒子看,心不由得發軟。這是淡心為他生下的孩子,是繼承了他們血脈的孩子啊。

  明白清水淡心此時昏迷不醒,對跡部景吾來說,並不是件開心的事情,眾人也體諒的沒有再這個問題糾纏,就著醫院專門為某位大爺準備的豪華的沙發坐下來,圍著那顆睡得正香的包子說話。連桃城武等大嗓門的也在小包子無瑕的睡顏中不禁收斂自己的聲音,可見那顆小小的包子不自覺帶給人一種要好好保護他的感覺,連空氣也為之輕緩。

  在這樣輕聲細語中,原本正好奇打量小包子的少女卻又開始感覺到一波波難以忍耐的睡意,身體一歪,不由得倒向一旁坐在沙發上同眾人說話的幸村精市身上。鼻息間尋到熟悉的氣息,很快便安寧的進入睡眠。

  「……」

  眾人張口結舌的看著蜷縮著身體睡在幸村精市懷裡的兔子,半晌無語。

  「MA∼難道在你們家,這傢伙也是這麼睡的?未免太厲害了吧?現在才中午耶!」向日岳人指著某只,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原來三月還有這等睡功,與慈郎倒不相上下呢∼」不二周助摸著下頜笑瞇瞇的說。隨著不二周助的提醒,眾人視線轉移,黑線的看著高級的貴賓病房裡靠牆的一組沙發上,一隻羊霸在那裡睡得正香甜。

  左瞅瞅,右看看,眾人皆不由得笑起來。

  「哈哈,我們都不知道原來三月也是個睡神麼?」爽朗的桃城武撓撓頭附和。

  相對於粗心的少年,在場作為女性的芥川志唯與千草七月則是若有所思。

  千草七月抬眼,有些訝然的看著正將三月護在懷裡讓她更好眠的幸村少年,微挑起眉,心裡有些懷疑幸村精市此時過於縱容小心的動作。

  「MA∼幸村君,她……」千草七月抬起下巴呶呶少年懷裡的人,說道:「最近都是這個樣子麼?」見幸村精市含笑點頭,千草七月難得露出一種類似扭曲的表情。

  如此,更是得到某位少年愉悅的笑容,千草七月連翻白眼的力氣也沒有了,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而千草七月這一系列難得的表情運動,成功的引起了在場的少年們的興趣。總的來說,千草七月一向是清冷而理智的,彷彿天塌下來都與她無關的表情,可是今卻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嘛,其實他們更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能讓一向清冷無緒的千草七月被打擊到了。

  「七月,怎麼了喵?」菊丸英二湊到她身邊,不明白七月這個表情代表什麼意思。千草七月與幸村精市之間的打啞謎也讓這群少年一陣莫名其妙,不禁炯炯有神的看著他們。

  「怎麼了,怎麼了?」小動物之流的幾名少年興致勃勃。

  幸村精市視而不見在場人興味的目光,依然溫雅的微笑著用風衣外套將懷裡的人裹緊,對千草七月說道:「啊啦,我也不太確定,正想找個時間到醫院檢查一下。不過,這樣似乎也有些不正常吧,三月最近很愛睡,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花了三分之二的時間在睡眠上,對身體不太好吧。」

  千草七月凝眉,然後當機立斷的起身,不容質疑的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我們馬上帶她去檢查吧!」說著,同在場的人說了聲抱歉,和幸村精市一起離開了房間。

  身為男友的菊丸英二自然跟去,屆時房裡除了一顆睡得香噴噴的小包子和天塌下來永遠不關心的睡羊,其餘的人仍是莫名其妙的看著。

  「MA,難道是那傢伙生病了?可能麼?那可是彪悍的千草家的人耶!」向日岳人覺得很不可思議。在這只心裡,千草一流都是外星來的生物,彪悍那是她們的名字。

  「三月生病了?不太可能吧?」想不透的不二周助等人同樣皺著眉頭,不管平時怎麼看笑話,說到底他們也挺關心那個女孩的。嘛,那麼活潑又無裡頭的人,生病了就會少了很多樂趣呢。

  「如果不是生病,七月怎麼可能那麼緊張?我想一定是了……」

  「可是……」

  見這群少年們東拉西扯,沒個準頭,在場唯一的女生芥川志唯心裡歎息的同時,終於忍不住插嘴道。

  「我想,三月醬應該是懷孕了!」

  這句話好比驚蟄的第一聲春雷,成功的將一室的人雷了個外焦裡嫩。

  ********

  一個小時後,千草七月臉色黑黑的陪同幸村精市從婦科門診樓走出來,後頭跟著已經石化的某只紅色大貓,一臉飽受打擊的模樣。

  一旁仍抱著某只睡得正香的兔子的幸村少年臉上一片複雜之色。

  雖然有預感,但真正得知,心裡卻止不住的複雜。

  站在路口,千草七月與幸村精市分別,摸摸他懷裡用披風包著的人的腦袋,輕輕的說:「請你保護好她……喏,實在是太早了,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幸村精市的目光從千草七月複雜疼惜的目光移到懷裡無瑕得像個孩子一樣的睡顏,那一刻,一股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在心頭漫延。似乎從來沒有這麼清楚的知道,懷裡的這個人,無論平時她在別人眼裡多厲害,此時只是個可愛的、脆弱的女孩,需要他好好的呵護疼寵。

  也是一個,懷了他孩子的少女。

  「呵,我會的。」幸村精市低聲笑著,見幸村家的車來接他們了,同千草七月、菊丸英二兩人點頭便上了車。

  晚上,幸村宅。

  「天啊天啊,終於盼到這一刻了!」幸村夫人幾乎,那副歡喜的模樣,哪有平時的端莊溫柔,反而激動得像種了什麼大獎。

  幸村伯榮也是激動不已,「啊啦,太好了,這可是我們幸村家第一個金孫,爸爸若知道他要做祖父了,一定會很高興的!」這也是幸村爺爺盼了半個的曾孫,幸村家現在需要新生兒來沖淡低迷了許久的氣氛。

  從學校趕回來的幸村紫葉高興的的一拳打在弟弟肩膀上,「精市,幹得好,我終於能當姑姑了!」

  相對於這群高興的大人,某個正捧著一杯熱牛奶的少女卻是一臉茫然的表情。然後轉過頭,尋求的看著某個雖然依然溫柔的笑著,但笑容裡難以掩飾喜悅的少年。

  「MA∼三月,你懷孕了!」想了想,幸村精市更貼切的說,「你不是說很喜歡小妖怪麼?吶,八個月後小妖怪就會來我們家報到了呢!」


  彪悍的孕婦

  「Nani?懷孕了?」

  驚天動地一聲吼,霎時立海大網球場上所有的視線投諸在休息區裡兩名已然僵硬的一黑一紅的兩名少年身上,心裡琢磨著所謂的「懷孕」不會是他們想的那般吧?

  想著,眾人的視線不禁轉到休息區的長椅上支著臉睡得昏天暗地的某隻身上。

  饒是向來愛玩愛湊熱鬧的欺詐師仁王雅治也忍不住抽著嘴角,看著某兩隻被打擊得石化的小動物。噗哩,不過一個聖誕節加寒假,世界就要變天了麼?

  「噗哩,原來竟然是懷孕了麼?」只不過一下子,恢復能力也絕對彪悍的仁王筒子饒有興趣的摸著下顎說,「原本還覺得她最近特安靜了,原來是因為懷孕了嘛!嘖,想不到我們部長的行動也滿快的。」

  離得近的柳生比呂士默默瞥了他一眼,心道:這個八卦黨主席似乎仍對上個學期合宿時四月透露出的那句「怨不得你們都結婚那麼久了,那傢伙還是個處,丟臉死人了……」無限介懷,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某隻狐狸竟然不知死活的質疑其中的男主角「不行」,給愛記仇的幸村少年無限溫柔的黑了幾次。

  真是——不值得同情啊!

  因為家族原因與幸村家來往密切的真田弦一郎倒是早就知道幸村家有喜的事情,這會看到部裡不省心的兩隻小動物,直覺這兩隻太鬆懈了,欠教育。當然,真田弦一郎的視線轉到休息枯椅上又睡死了的某隻兔子,不覺額角青筋一跳。

  ——吶,弦一郎,三月在學校時就請你多關照一下她了呢!

  回想起那名溫柔的紫發少女雙手合十笑容可掬的請求自己,真田弦一郎眉角抽動,不知道為什麼幸村紫葉這麼信任自己。按幸村紫葉的意思,幸村精市雖然很體貼能幹,但也不能時時顧著孕婦,特別是懷孕的兔子隨時隨地皆能入睡的功力太高深,總有顧不到的時候,所以性子認真嚴謹又負責的真田弦一郎被幸村姐姐賦予了保父的重任。

  想著,不禁給他黑線下去。不過看在那只是孕婦,並且是好友幸村精市的老婆孩子份上,真田弦一郎倒是認為自己有責任看顧一下的。也幸好,自從上個學期發生了那件欺負事情後,某隻兔子的BT彪悍擺在那裡,也不怕有人敢對她不詭。

  此時已是放學時分,網球部裡除了一些正選,其餘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因此某人懷孕的事情,也沒有惹起多大的轟動。

  震驚完後,已經部活完後的眾人不急著回家,反而很感興趣的圍在休息區中,瞪著在大冷天的,竟然就這麼坐在長椅上睡著的少女,懷疑這只是不是睡神附身了。

  絲絲縷縷的黑色髮絲貼著臉頰,襯得白晰的肌膚宛如上好的陶瓷,小巧的臉蛋,五官精緻美麗,微微開啟的紅唇,輕輕淺淺的呼吸吐吶。全然放鬆的靠著長椅睡著的少女,身上披著一件土黃色的運動服外套,不肖說,那運動服一定是某位腹黑少年的了。

  這樣看著,幾位面皮比較薄的少年忍不住紅了臉。

  雖然這只清醒時很囧很無裡頭很BT很暴力,但不可否認,這只具有絕對欺騙性的外表,有時比幸村精市那個美人還來得具有欺騙性,絕對會在不經意間使異性產生無限好感繼而無知的愛慕上的可愛女生。

  老實說,他們其實也只是一群未成年的男孩子,正在求學階段,成家立業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幸村精市的情況絕對是意外,而這個意外伴隨著某隻兔子的懷孕……MA∼為啥事情一擱到某隻兔子身上,他們又覺得理所當然了呢?難道因為這只給人的感覺太BT了,連這種BT他們都能接受了,就算懷孕神馬的,不知不覺就淡定了麼?

  ORZ……

  「啊咧,孕婦……都是這樣的麼?」切原赤也終於從好友懷孕的打擊中恢復,撓撓一頭凌亂的海帶頭,滿是憂心的問,「她這樣睡……以後會不會生出一個比冰帝那隻羊還會睡的小包子?」

  「會麼?」丸井文太憂心的是——「我比較擔心她會不會生個BT又暴力的小包子吧?那樣部長就太可憐了。」

  柳蓮二捧著筆記本,很學術性的說,「根據人類基因學和染色體遺傳,我覺得孩子長得像三月的概率是四份之一,四分之一像幸村,四分之一是兩人的綜合體,四分之一是基因突變……」

  嘮嘮叨叨的解釋了一大堆,將一干少年說得繞昏頭。而頭腦比較簡單的兩隻卻只聽到了那句「兩人的綜合體」時,不由得僵硬了。他們寧願將來出生的小包子像幸村學長一般腹黑,也不願意那隻小包子是兩人的縮合體,不僅腹黑還暴力BT,那人生還有什麼活頭?簡直是世界末日降臨啊啊啊啊啊!!

  「噗哩,也許生下不定來的是兔八哥也說不定喲∼」仁王雅治笑嘻嘻的插嘴附和,「或者是兔斯基,或者是流氓兔,或者是……」

  「仁王前輩,為什麼三月一定得生隻兔子不可?」切原赤也一時懵了。

  「因為她就是兔子屬性嘛!」

  指著睡得一臉純真無瑕、實則也很純真不通事,但卻又很BT的某只,仁王雅治理直氣壯的說。

  「就算生個兔八哥,也好過生個腹黑BT強吧?」丸井文太喃喃自語:「我真擔心生下來的小包子又是那副德性,我們部長就要變成妖怪爸爸了!」

  聞言,眾人一陣好笑。看來最初相遇時,某只指著幸村精市的臉大叫「妖怪」這件事情仍在刺激著這個可憐的少年呢。

  當被教練叫去拿一些資料的幸村精市終於回到網球場時,見到自家懷孕的女孩不出所料的睡著了,而那部裡那群問題少年則圍在一旁,憂心忡忡的討論著他未出世的小包子將會是怎麼樣的。老實說,幸村精市乍聞之下,感覺微妙的同時,心裡卻頗覺有趣的。

  未來的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呢。

  不過,真令人期待,不是麼?

  幸村精市甚至有些壞心眼的想,若是孩子也繼承了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MA∼大伙就繼續擔待著吧∼

  ******************

  知道自家部長要做爸爸了,網球部一干人起哄著要未來的爸爸請客吃大餐,於是,心情頗不錯的幸村少年大方的應允下,少年們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的撈起行李,打算去狠狠宰他一頓。

  腹黑美人幸村精市的便宜不是這麼好占的,此時不佔更待何時啊……

  「喲西,聽說東京空盛町新開了一家德國風味的餐廳,味道很不錯哦∼我們就去那裡吧!」

  「好,贊成!」

  當三月被吵醒時,有些不知所以的看著眼前這群興奮過頭的少年。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情,打了個哈欠,慢慢蹭起身,然後乖乖的讓少年牽著走。即便這只懷孕了,依然是乖巧溫馴得不可思議,除了愛睡點,完全沒有那種孕婦喜怒無常的兆頭,也讓某位准爸爸心裡微微遺憾的。(難道乃真的想要那隻兔子給你使性子麼?)

  「累了麼?」幸村精市撫著少女溫暖的面頰,發現這只一年四季體溫都很高,即便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也暖烘烘的讓人不由想靠近取暖,特別是懷孕後,這只整天懶洋洋的睡著,抱在懷裡,就像揣著一個火爐,很暖和呢。

  「不累,但好困哦!」揉揉眼睛,三月嘟嚷著,又想睡了,不禁有些哀怨的看著身畔貌似好溫柔的少年,「啊喏,阿市,我不是懷孕了麼?什麼時候可以休學?」雖然懷孕不在預料中,但某只不愛學習不愛考試的兔子心裡早就打好了小九九。明明健康得不得了——甚至連所謂的孕吐都沒有——硬是沒有絲毫羞恥心的想學某些三流偶像劇情裡的狗血劇情的女主角般享受休學的特權,認為那些未婚先孕的女主角可以休學待產,為毛她不可以?還要每天去上學?實在是太過份了。

  對此,幸村精市是不慌不忙的應對:「啊啦,才兩個月,不急呢。和我一起上學不好麼?難道你想呆在家裡,讓母親一天三餐補藥吃個沒完?」最主要的是,有固定的生活軌跡,才不至於讓孕婦感到無聊而產生懷孕症候群,才能生下健康的小包子。

  想起曾經新婚之夜的流血事件後,是一系例讓人崩潰的十八般補藥上桌,三月面色鐵青的搖頭,表示自己暫時還是乖乖上學吧。

  解決完了上學問題,某人又有話了,「MA∼阿市,如果我生下個小妖怪怎麼辦?你會不會嫌棄我?」自從被告知懷孕後,某只一直在擔心這個問題。「其實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孩子能看就行!現在不是流行內在美麼?就算長得不好也不要緊,有你一半聰明就好……」

  「……」幸村精市努力擺正面部表情,很淡定的安撫儼然陷入隱憂中的少女。作為丈夫,也必要讓孕婦保持好心情。

  走在他們前面的真田弦一郎耳尖的聽到某只不長進的兔子沒必要的抱怨,差點腳下一個趔趄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撲街。

  很好,很強大!某隻兔子依然是如此的BT,想來也不必他怎麼關照了。

  「切,幸村部長未免對她太好了吧?這麼不長進的傢伙,如果是我們也這樣,早就被滅五感伺候了!」丸井文太心裡很不平衡的想,難道這就是隊友與老婆的區別?

  「因為三月現在懷孕了嘛!」切原赤也理所當然的說。

  「嘻嘻,如果文太你羨慕,你也懷孕好了∼」仁王雅治笑嘻嘻的開口。

  「……」

  被打擊到的紅髮少年風中凌亂了。

  為毛他的隊友不是腹黑就是欺詐或者吐槽,就沒有一個體諒一下他被傷害的純純的少年之心呢?

  一群少年嘻嘻哈哈的走在東京街頭,不經意間,為這個寒冷的冬季添了幾分亮麗的色彩,驅散了嚴酷的冰冷。

  「啊啊,有小偷啊——」

  突然一聲尖叫聲起,人來人往的街道頓時混亂起來,那偷了行人東西、穿著前衛的小偷在人群中滑溜的穿梭著,教人避之不及,甚至有好些人被撞倒在路邊。這實在是很平常的事情,特別是在熱鬧的街市中,這種事經常發生,縷見不鮮,沒什麼好奇怪的。

  「啊啦,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偷東西,實在太過份了!」

  未等那群少年反應過來,某只正義感十足的兔子精神一震,豪邁的擼起袖子就要衝過去幫人捉小偷,腦袋反應比身體更快一步的幸村少年很快的制止了某只現在身嬌體貴的兔子,笑容變得有些僵硬牽強。

  三月回首無辜的看他,事情就在一瞬間,錯步上前,反手抄起一旁紅髮少年掛在肩膀上的網球袋,一個原地投籃,網球袋如一隻激射而出的箭矢無比準確的正中前方的小偷,將之砸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看那姿勢,不曉得會不會落得個半身不能自理了,可憐喲∼

  不知其底細的路人紛紛鼓掌叫好,而在場知道某只身體狀況的少年們腦門盜汗,僵僵硬硬的在冷風中凌亂了。

  話說,這只到底知不知道她現在是孕婦啊?哪有孕婦會去捉小偷的?就算是搞彪悍也給個限度嘛!!

  「MA,我說,你……到底有沒有孕婦的自覺?」抽著嘴角,被搶了行李的丸井少年怨懟的看著某個很無辜很無辜的兔子,很想對她大吼當作練練嗓門。

  幸村精市等人捂臉,將長長的歎息噎在喉口間。

  話說,還有八個月時間,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等到小包子問世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20

隨便甜蜜一下

  叮咚的一聲輕響,猶如雨珠墜落地上的聲音,幽遠而寧謐。

  幸村精市頓時醒覺,下意識的看向蜷著身體將頭枕在他大腿上的女孩——或者即將要成為一名母親的少女。

  輕輕歎了口氣,少年背靠在庭院迴廊前的柱子上,藉著力小心的將睡姿不正的某只孕婦托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睡得更舒服一些,雖然知道她體質特殊,自懷孕後特別嗜睡,無論怎麼折騰也不會醒,但幸村精市還是不自覺的放輕了所有的動作。

  輕輕的撫摸著懷裡人高聳的肚子,心裡一片安寧。

  在秋天的時候,他的孩子將要出生。

  不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又會是什麼性格,長得像他還是她。

  想著,少年抬眸望向屋簷外頭午後清草藍透澈的天空,憶起了方纔那名清冷到極致的少女來訪時的事情。

  *

  幸村精市雖然沒有接觸過孕婦,但也知道沒有一個孕婦會像自家這只那麼的詭異。

  從懷孕至今,三月開始陷入了長長的睡眠狀態,並且在懷孕五個月時,仍有繼續睡下去的勁頭,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吃喝拉撤和作為孕婦的一些必要運動,除余時間隨時拿來睡覺了,簡直像冬眠的蛇一般。雖說瞅著讓人深覺不安,但到醫院裡檢查,醫生會拿一張檢查報告給你,順便告訴你,某只身體健康正常,是個健康得不得了的孕婦。

  於是,對於不正常的某隻兔子,眾人將之當成了正常,不可不謂之強大。

  因為三月的懷孕,千草七月來幸村宅的時間多了起來。

  以前為了避免某人對千草七月那種過份的依賴而不得不選擇與幸村家少往來。而現在在三月懷孕後,那種理由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其一是經過了一段不短時間的婚約,某隻兔子依賴的對像已改成了某位不知是倒霉還是幸運的幸村家少年,其二是依此時某隻兔子的狀態,就算千草七月天天賴在幸村家,某人也沒那個精神去纏她了。

  所以,千草七月來得放心。

  因為千草七月來得多了,與幸村精市這名「妹夫」,或多或少熟稔起來,彼相處下來,此都沒有以前那沒種過份的客氣,變得隨性多了。

  「幸村君,你怎麼會喜歡她呢?」茶室裡,千草七月認真的看著對面優雅沏茶的少年,絕美的容姿,世間難尋,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的風華,讓人不覺眼睛一亮,只覺得這樣的少年宛如上天的眷寵而生的存在,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幸好,他雖然長得美如水晶,但沉穩的氣質與不經意間流露的霸氣,使他不至於流於女性化。

  幸村精市挑眉看她,笑語盈盈。

  最終,千草七月還是理智的別開眼,將視線放在一旁本來說要陪他們一起喝茶聊天,反而自個瞇著眼睡在柔軟的地板上的少女,習慣性的蜷縮在少年的身畔,一手搭在高起的腹部間保護著。

  可以看出來,雖然三月平時嚷嚷著怕生出個小妖怪,但心裡卻是極愛這個孩子的,不允許任何因自己的輕忽大意而傷害到他/她的事情發生。

  「也許這麼說有些直白,但我知道你性格中的驕傲,是不會允許別人輕易主宰自己的人生。只是,我很奇怪,為什麼當初你會選擇她呢?你其實可以拒絕的吧?其實,單就外表來說,比三月出色的女孩子不少,而且……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某些性格,實在是讓人不太能接受。在你瞭解真相時,你仍會喜歡上她,我覺得很奇怪。」

  千草七月慢慢的說,面色有些悵然。

  在兩個親密的姐妹朋友相繼結婚懷孕後,她變得憂鬱起來,特別是想起她們結婚的對像,就打從心裡悵然,覺得太快了。

  對千草七月突然而來的話題,幸村精市彎唇淺笑,盈盈的笑意使少年精緻美麗的臉蛋漾滿了說不出的情絲悸動。

  「可是,你不能否認三月是個會讓人感到快樂的存在,不是麼?」幸村精市反駁。

  人心總是複雜的,讓人倦於猜測。而那樣乾淨純白的少女,如透明的水晶,可以一眼望到底,甚至可以透過水晶看見更美麗的世界,是一種難能可貴的事情,讓人不自覺想保護,宛如在這個世俗世界晨保存在心裡的一方淨土。

  對幸村精市來說,或許是身在那樣的古老大家庭,因為自己的心太複雜,裝的東西太多,所以才會打從心底裡喜愛乾淨的東西,這份乾淨不只體現在友情上——這也他縱容網球部裡的那群鬧騰的小動物的原因之一——也表現在他的愛情上。對待愛情充滿了絕對的浪漫主義色彩,不能接受一絲一毫的瑕疵。而三月對他的全心全意,更讓他深陷其中。

  「MA∼說喜歡,似乎也不是一開始就喜歡的。剛開始的時候,只覺得三月很有趣,讓人忍不住想她會有什麼驚人的反應會做出什麼讓人矚目的事情呢?後來,接觸多了,不知不覺就喜歡了。」放下茶盞,少年攤開手,笑得極無辜,「也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只覺得有她在的世界,很絢麗多彩,讓人無法擱捨。」

  千草七月怔然,清冷的眉宇不由得有些松怔。

  是啊,雖然從小到大那傢伙詭異的性子給自己找了不少的麻煩,但仍是樂此不疲的寵著她,捨不得生出絲毫改變她的想法,不就是這個原因麼?她是旁觀者,一直看著這兩個人的感情發展,從相遇相識到相戀,自然也明白了幸村精市在這段婚姻生活中所擔持的角色,明白幸村精市一直在致力保護的東西,正是那份沒有雜質的乾淨。

  可以引導,可以縱容,但絕不會刻意去改變。

  好吧,千草七月覺得自己可以放心了,對某只太早懷孕的事情也釋然。

  想起當初,聽聞三月懷孕時,千草七月的反應,幸村精市撫唇淺笑。而後來,冰帝的向日岳人甚至為此不平的嘮叨了一陣,說為什麼清水淡心懷孕時,千草七月看跡部景吾的眼神宛如死物,超級的恐怖。而對千草三月懷孕一事,卻只是輕輕淡淡的就接受了,沒有去威脅立海大的幸村精市一番?真是太不公平了吧?這是差別待遇。

  當冰帝小動物的嘮叨傳進立海大網球部的時候,立海大網球部的孩子再一次對他們偉大的部長拜倒。不愧是神之子,立於皇帝之上的主上大人,就算是難纏的千草家姐妹還不是一樣被他收伏了?

  向日岳人又哪裡知道,千草七月所想的是,依某隻兔子的詭異性,幸村精市能不嫌棄已經算好的了,相信未來的一段日子,某位少年會有很多甜蜜的負擔吧,值得同情,所以找麻煩的事情就免了。

  夏日一陣涼爽的風呼啦啦的吹過,樹影婆婆。

  幸村精市望著室外清藍的天空,小心的扶著懷裡人的腰肢一起坐在和室外頭木製廊道中看天上的雲卷雲舒,享受假日難得的清淨悠閒生活。

  少年夫妻老來伴,雖然年輕,磨擦不少,但卻從來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反而心裡是對未來滿滿的期待與憧憬。

  他們就如此自然而然的同一屋簷下,自然而然的相處,氣惱難免,小鬧難免,卻不會太久,更不會讓彼此等太久。無論轉多少次身,都會回頭看著那人,等待他(她)追上來。

  於此,甚好。

  輕輕的嚶嚀一聲,懷裡的少女閉著眼,將腦袋枕在他臉上磨蹭了下,要醒不醒的樣子。看看時間,午休時候結束了,某只懷孕的兔子得起床了,可不能真的做一條冬眠的蛇,不利於生產的。

  「三月,醒了麼?」掬起她已經長到背脊的黑髮,幸村精市輕輕的喚著醒了卻賴在懷裡不肯起身的少女。自從上次,幸村精市難得為她的自作主張將那頭長髮剪去而生氣後,三月就再也不介懷自己與千草彌彥一般長髮的特徵,開始為他再留起長髮來。而且,還有少年細心為她護理一頭烏髮,留得也甘願。

  「阿市……」將一雙纖細白晰的手臂攬上少年的脖子,三月咬著嘴唇小小聲的說,「剛才我聽見你和七月的話了。」

  幸村精市淺笑,「哦,原來你沒有睡著呀。吶,三月,裝睡不是好的習慣喲∼」

  「我才沒有裝睡,而是那時剛要睡著,模模糊糊的就聽見了。」嘟著嘴反駁,將整個笨重的身體一起挪進少年懷裡,她瞇著眼睛笑得很開心,「我喜歡阿市說的話,因為阿市,我才覺得這個世界很好很好。」

  幸好,我能來到這個世界,遇到了你。

  幸村精市摟著她,低首親親她瑩白如玉的臉頰,將大手小心的撫在她高聳的腹部上,感受裡面的胎動。

  **********

  秋風起兮雲飛揚的時節,在萬眾矚目期待中,幸村家彪悍的孕婦蟄伏了十個月,終於順利分娩,生下一顆胖乎乎的小包子。

  幸村一家高興不已,作為新上任的爸爸的幸村精市為他取名——藏月,幸村藏月。


  彪悍的嬰兒

  經過漫長的等待,當護士將新生兒抱到陪在產房中的少年面前時,少年只是略略看了,朝護士小姐笑了笑,眼眶有些濕潤,低首將唇瓣烙在床上形容狼狽的少女額上,見她已經累得睡著,抬手摩挲了下她的面容,便邁著還算沉穩的步劃走出產房,將充滿血腥氣的產房留給醫護人員處理。

  產房外,圍了一大群人,見少年面色如常的走出來,不禁詫異了下,但轉眼就拋在一旁,關心起產婦和新生兒來。

  「精市,三月怎麼樣了?生了麼?」

  幸村精市朝家人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嗯,母子均安。」

  「母子……」幸村伯榮和幸村夫人驚喜的看他,「啊啦,三月給我們生了個孫子麼?」

  「哦哦∼我就說嘛,那只可是火星來的BT,那麼變態,怎麼可能有事呢?」接到消息來圍觀的丸井文太對立海大那一群少年說,少年們笑嘻嘻的,切原赤也猛點頭附和。

  「嗯,孩子很健康,哭聲很大呢。護士小姐正給他清洗身體,呆會就出來了。」說著,幸村精市不理會高興壞了的家人,轉頭對一旁靠在牆邊沒什麼表情的千草七月說,「她很好,已經睡著了,謝謝你趕來。」

  原本千草七月今天在市中心體育館有個比賽,是一年一度的秋季藝術體操選撥賽,為了三月而臨時翹掉了這場比賽,由此可知在千草七月心裡,三月所佔的份量有多重。幸村精市心裡有些抱歉,也由衷感激千草七月對三月如此的看重。若沒有千草七月的看重,他這一生,不知道是否能遇到那個女孩,並且心甘情願的愛上。

  千草七月只是略略點頭,心裡倒是對他陪進產房的行動滿意不已。雖然聽說男人進產房,會有一些心裡陰影,也會影響男人的「那啥」能力,但這不在她關心的範圍。況且現在看他一如既往如常的模樣,讓千草七月由衷的感慨了聲:不愧是王者立海大的神之子,心裡素質就是強。

  那邊,幸村一家子為幸村家的新生兒高興不已,另一邊,立海大網球部的少年們也在討論著他們部長強悍的神經,全程觀摩了生孩子過程,竟然還能面色如常地談笑風生,單就這份膽魄就讓他們欽佩不已。

  「噗哩,我可是聽說很多男人在產房中昏倒的,沒想到我們部長不只沒昏倒,反而堅持到了最後∼」八卦黨主席仁王筒子說。

  對於幸村精市的強悍,就是真田弦一郎也是心中有數的,仁王筒子這聲感慨只得到少年們白眼一枚。

  於是,在眾人眼裡親眼觀摩了自己兒子出生的心裡素質無比彪悍的爸爸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就從容退場了——幸村紫葉二話不說便興奮的扯著自家弟弟回家收拾一翻,要給剛生完孩子的某只勞苦功高的兔子準備做月子的東西,順便讓辛苦了幾天的弟弟休息一下。

  幸村精市一路上是含笑聽著自家姐姐夢幻的嘮叨著剛出生的侄子咋樣咋樣,是否結合了父母的優點,或者又像其母一樣的萌物,未來的日子不會無聊了,搞個COSPLY又有對像了。興奮的幸村紫葉沒有注意到,少年一雙鳶紫色的眸子有些游移,根本沒在狀態之中。

  剛回到家,走進房間,原本還微笑著的少年唇角一凝,直挺挺的倒下了,發出好大的聲響,嚇得樓下的幸村姐姐趕緊上樓察看,當看到仰倒在地上的弟弟無奈的笑了下,認為弟弟一定是累著了,死拖活拖的將比自己高了個頭的少年搬到床上後,便貼心的關了房門下樓去廚房折騰了。

  只是,幸村姐姐似乎忘記某位少年天性中的潔癖,斷斷不會因為太累而直接仰倒在門口睡著的。

  如同很多正常的男人進產房的表現,幸村少年雖然表現如常,笑容不變,其實進產房陪著自家老婆一起生孩子這事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啥咪經驗都沒有,即便再強大的心裡素質,也早已被女人生孩子的過程狠狠的嚇到了,中途沒昏倒是因為捨不得某只同樣害怕的兔子擔心,強硬保持理智留在那裡安撫。加上性格中那麼點驕傲的潔癖性子,就算要昏倒,也要回到家再昏,不可不謂之強大。

  於是,這件事情,除了當事人,完全沒有一個人覺察到事實真相。

  幸村精市醒來時,已是日落西山了,霞光滿院。

  北半球秋日的腳步已經接近,颯爽的秋風止不住秋老虎的威力,空氣中浮躁著慵懶的氣息。

  在床上坐了會兒,心裡素質彪悍的幸村少年很淡定的起床梳流一番,打扮得光鮮亮麗下樓了,全然沒有將自己受刺激到昏倒一事放在心裡。

  此時,幸村姐姐收拾妥了一切,見到弟弟下樓,遞給他一袋東西,自己也拿著廚房折騰了一下午的補品直撲醫院。

  兩人來到醫院,卻見VIP的病房裡,一群少年圍著嬰兒床上的肉團流口水,床上某只理應產後虛弱的產婦卻是精神煥發笑嘻嘻的和一群人鬥嘴。幸村精市嘴角微抽,心裡不得不感慨自家小兔子那變態的神經體質。

  這只整整睡了十個月懷胎期,就像一條冬眠蟄伏的蛇,孩子一生下來,馬上恢復了以往的精力,已然沒有懷孕時的困盹萎靡,不再是彷彿永遠睡不飽的狀態。

  很好,很有精神,可喜可賀,不用再擔心這只隨時隨地便睡著了。

  看到他,床上的少女眼睛亮如星辰,像一隻看到美味食物的小兔子,差點沒戳瞎旁人的眼睛。

  「阿市,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等幸村精市從容走過來後,仰著甜美的臉兒看他,伸手扯扯他的衣擺,笑容明媚燦爛,充滿期待的問:「吶,阿市,寶寶怎麼樣?」她其實也是剛醒來不久,生產耗去了她太多體力,沒來得及看她辛苦生下來的小包子,就被這一群突然出現的少年搶了先機,害得她只好坐在床上耐心的等著。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某只詭異的兔子之所以能安安份份的忍耐不去看寶寶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害自己辛苦生下來的小包子長得像妖怪,所以便怯了步。

  身為她的枕畔人,幸村精市哪可能猜不出她的心思,此時真有點不忍心面對她太過期待的表情。幸村精市當然如同天下所有的爸爸一樣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可愛最漂亮的,但自家小兔子太過詭異的審美觀,兒子的可愛漂亮在她眼裡就是嚇人的妖怪了,該怎麼回答才不會讓她傷心失望呢?

  就在幸村少年糾結著怎麼忽悠自家小白兔時,那邊的少年們早已快嘴的回答了。

  「啊啦,幸村部長,你家的小包子雖然胖了點,但比起冰帝的那位大爺家的包子也不遜色,長大後又是一個禍害哦∼」丸井文太無限滿意的得出這個結論。

  其餘的少年也笑嘻嘻的點頭附和。這群驕傲的少年,不只在網球上不願輸人輸陣,就是在這方面也是要比一比的,於是很滿意於自家部長家的小包子那長相,拿出去絕對不會輸給冰帝的那個大爺家的小包子,看那個囂張的大爺再怎麼橫怎麼炫耀。

  不遜色的意思就是和跡部家的小妖怪一個性質麼?

  三月深深受打擊了,一時滑倒在床上挺屍。幸村精市只來得及接住她滑倒的身體,對她兩眼空茫的神情悄悄別開臉。

  幸村紫葉見狀偷偷笑了下,便過去押著沒什麼精神的兔子喝她精心料理的補品。

  幸村精市在心裡歎息一聲,由著自家姐姐去折騰某隻兔子,走到嬰兒床邊好奇的打量著自家的小包子。今天早上在產房裡,早已被女人生產這一幕驚嚇住了,護士小姐將孩子抱來時,只是略略看了下,根本沒怎麼注意,這下仔細看,雖然皮膚有些紅,但卻奇異的沒有那種皺皺的樣子,反而很順滑,小小的眉眼很細緻,雖然還沒長開,但可看出將來那漂亮得過火的模樣,如那群少年所說的,確實是胖乎乎圓嘟嘟的,給人一種萌得不得了的感覺,心癢癢的恨不得抱一抱蹂躪一下。

  大抵是因為某人懷孕時不是吃就是睡,山珍海味凡是幸村家能弄得來的都弄來給她補了,是以生出來的孩子不只胖乎乎的,連帶的皮膚也是紅潤光滑,全然沒有剛出生的孩子那般又紅又皺像隻猴子。

  不說幸村精市心裡喜愛非常,也不說那群少年被幸村家的包子萌得不行,更不要說某隻兔子對一天天五官長開的漂亮嬰兒的怨念,總之,幸村家的包子在吃了睡睡了吃,在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星期準備出院後,終於讓眾人目睹了這個孩子的不平凡之處。

  「光當」一聲,房內所有的人都回頭看向嬰兒床邊手無足措一臉快哭了的護士小姐。

  「怎麼了?」

  不只幸村家的人疑惑,連一同聚集到醫院迎接某顆討人喜歡的小包子一起出院的立海大少年,還有來探望小包子的千草七月與跡部景吾、清水淡心等人皆是奇怪的看著年輕的護士小姐和摔在地上的儀器。

  「他……他……」護士小姐驚懼的說不出話來。

  「寶寶怎麼了?」三月一下子緊張起來,趕忙跑過來察看。即便小包子越長越「妖怪」,但是自己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因為他長得「妖怪」而不喜歡他呢?沮喪一陣過後,某隻兔子很快的恢復了精神,心裡決定以後要培養自家的小妖怪向他爸爸的聰明才智發展,沒有外表那就注重內涵好了(難道乃真的要再培養一隻大腹黑麼?)。

  眾人也探頭一看,就見床上的包子半瞇著眼,攥著胖乎乎的小拳頭舉在頭頂兩側,身上的衣服半解,露出白嫩嫩的小胸脯——因為護士小姐要給他檢查而解開的,沒有力氣的小腿一蹬一蹬的踢著包著小屁屁的布。

  在眾人的瞪眼中,那包著某只小包子的屁屁的布嘶啦的一聲很輕很緩的被踢裂了,終於露出兩條蓮藕般的胖腿來,不只如此,他們突然發現嬰兒床邊的一根床架歪了。

  這是咋回事?

  「……他剛才一舉手就將床架弄歪了,怎麼可能呢?」護士小姐夢幻般的說,那語氣彷彿自己在做夢一般。

  聞言,在場的人反應不一。

  立海大的少年一臉扭曲,千草七月面無表情,清水淡心一臉有趣的表情,跡部景吾嘴角抽搐,幸村家的人彼此面面相覷。

  只有小包子的爸爸媽媽反應最正常,也最不正常。

  三月扭頭看幸村少年,雙眼燦亮:「阿市,寶寶和我一樣力氣很大耶,以後如果有誰敢嘲笑他長得像妖怪,寶寶就可以揍得他們個生活不能自理,看誰敢笑我們寶寶!」少女神氣哄哄的說,鼻子快翹上天了。

  不用別人嘲笑他,他們現在就想嘲笑了!

  ——立海大少年兼某位華麗的少年在心裡大吼,很想掰開某只的腦袋瓜子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神馬東西,哪有人會高興才出生不久的柔弱嬰兒就力氣大得到一揮手就將床架弄折了?他們只覺得無比恐怖!

  幸村少年很淡定的點頭,摸著下巴說,「啊咧,原本還想等他長大點就送他到弦一郎家學習劍道,免得他將來因為長相吃虧,看來現在倒不用擔心這個了。」

  長得太過漂亮的孩子總是遭罪,幸村精市從小便明白這個道理,特別是在見到自家這個集齊了父母所有優點甚至可預見將會長得比他還出色的孩子,真擔心會不會被一些中年怪蜀黍看上猥瑣,自家的小包子這個長相確實讓幸村少年憂心啊∼

  聞言,眾人同情的看了眼面色僵硬的倒霉催的真田少年,為他的交友不慎默哀。還沒默哀完,那邊又聽見某隻兔子興致勃勃的宣言。

  「不要緊,真田學長家的劍道雖然沒什麼用,但讓寶寶去學一學強身健體也是好的,真田大哥一定不會介意的∼」

  可憐的真田弦一郎,誰叫你家那不著調的大哥N年前不小心惹了天然呆呢,竟然讓她惦記了這麼久。

  話說,真田家的劍道在東京可是頗有歷史名氣,也只有某只生來就帶著怪力的BT才會評了個只能強身健體的恥辱結論。

  這下子,真田弦一郎反駁的力氣也沒有了,永遠不要和天然呆的BT對著幹,吃虧的永遠只會是正常人。

  脾氣很大的小包子

  幸村家的小包子除了長得漂亮一點,真的沒什麼特別的了。

  當然,若論漂亮程度,冰帝那位華麗的大爺跡部景吾的那個一歲多的兒子也不逞多讓,安雅幽靜如水晶般,看到的人絕對會誇上一聲好。有了比較,幸村家的小包子倒不顯得漂亮得慘絕人寰了。

  年紀輕輕就當了爹媽的幸村少年與幸村家的某隻兔子對自家的小包子倒是還算滿意的,初為父母的壓力因為有一大堆人搶著幫他們帶孩子而沒怎麼享受到——雖然幸村精市倒是想體驗一把半夜被兒子哭醒沖奶粉換尿布的事情,可是被自家母親以他高三要聯考為由拒絕了。

  小包子一點一點的長大,辦了滿月酒後,幸村本家的人就時不時的將小包子帶回本家去養了,說不擔擱兩人的學習,畢竟他們現在還是高中學生。

  於是便有了某對父母依然悠閒的過著他們的校園生活,導致沒啥為人父母的自覺。

  小包子出生在初秋,春天的時候便是幸村精市的大學聯考了。以幸村精市的努力和智商,東大的入學考試不是問題,有問題的倒是小包子那不成器的媽。想到某只不愛學習的兔子那成績,幸村精市欣然同意父母親的做法,隔開來也好,等想兒子了便回本家去住幾天。

  因為有人搶著照顧小包子,當父母的反而顯得很清閒,一點也沒有初為人父母的手忙腿亂,有時甚至會忘記他們還有個小包子在本家哩。

  「阿市,大學你想考哪個學校?」

  書房裡,三月咬著筆桿瞪著數學本上的練習題,愁眉苦臉的問。

  「東大!」

  三月對東大有印象,那可是日本的最高學府,與中國的清華北大同一性質的。對東大,三月覺得依自己的那點成績是考不上的了,幸好她現在高二,不用擔心聯考問題。而且七月一直知道她不愛學習,對她的要求也不高。

  「Ne∼三月呢?有想過以後讀哪所大學麼?」幸村精市支著腮,眉眼含笑的看著一臉苦大仇深的少女。「或者是想和櫻谷君他們一起向演藝界發展?」

  以櫻谷修作為首的Flight樂團現在已經在音樂界闖出它的名氣,特別是三月復出後,有音樂界的鬼才櫻谷修作的謀劃,小早川知夏等人的努力,Flight樂團的素質高得嚇人,假以時日,Flight樂團絕對會衝出亞洲,走向世界。

  三月搖頭,「我才不要當藝人,一點也不好玩!七月說我感興趣可以玩玩,但遲早是要引退的,至於大學嘛……」兩條好看的柳眉擰成了麻花,「到時候再說吧。」

  明白這只的逃避心裡,幸村精市也不點破。雖然沒有明說,但幸村精市寵老婆在立海大中是出了名的,而被寵的人卻沒有那個自覺,就算被人欺負了也自個欺負回來,一點也沒想過自家那個腹黑少年的報復更可怕更讓人記憶深刻。

  難得週六,幸村精市逮著時間將某只不愛學習的兔子去書房補習數學,力求下回考試不要再補考了。三月怨念叢生,但擋不住幸村精市的堅持,只得配合在書房裡窩了半天。

  半天時間後,某隻兔子像放風的牢犯一樣,跑到院子裡轉悠呼吸新鮮空氣,不太愛動的腦子轉得飛快。在禍害了院子裡的兩個人木樁和一個沙包後,終於眉開眼笑的去吃中午飯了。

  「阿市阿市,我們下午去本家將藏藏接回來,好不好?」眨著清亮的眼睛,少女笑得無比的討喜諂媚,「過幾天你就要參加東大入學考試了,我們帶藏藏去神社求支籤給你祈福!」

  幸村精市喝了口味噌湯,好笑的橫她一眼,「你不是從來不信那個麼?」從來不信神的人卻怕鬼得要命,這樣的極端還真是讓人好笑。

  三月扁嘴,「可是你們的風俗信仰是這樣嘛,連淡心姐都帶小景瑟去,我們也不能輸太多!」

  這只還在對上次的事情無比的怨懟。面臨聯考的不只幸村精市,像青學的手塚國光、不二周助等人,冰帝的跡部景吾、忍足侑士等人,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等,轉眼間都是高等部三年級學生了。前些天,清水淡心一時心血來潮,帶著她家那個已經會走路的景瑟小包子一起去神社抽籤,小景瑟細細小小的卻無比的貼心,也很不負重望的為今年面臨聯考的父母抽了個上上籤,當看到某個大爺對自己笑得無比得意的嘴臉,三月就一陣不爽!

  嘖,有兒子就了不起啊?她也有兒子啊!

  對於她的意氣之爭,幸村精市表示好笑。

  好吧,千草家的姐妹與跡部景吾今生的梁子結大了,想來是一輩子也沒辦法消彌了。特別是因為三月那詭異的審美觀,特別的能挫傷美少年的自尊心時,跡部景吾表示自己一輩子都和這個不華麗的兔子不對盤。

  最後,幸村精市對她的提議表示同意,只不過在出門的時候捉著某隻兔子的啃了幾下嘴巴。

  回到本家時,小藏月剛午睡醒來,正在和室裡滿屋子的亂爬,看到顏色鮮艷的物什就去破壞一番,不一會兒屋子裡能看的東西都被破壞得差不多了,被傭人收走又送了一批過來。幸村夫人滿臉慈愛的笑意坐在一旁看著孫子自己玩得正歡,對滿屋子的破壞品沒有絲毫不悅——幸村夫人豪爽的表示:他們幸村家不缺那麼幾個玩具錢。

  當看到一個連站起來都不會的小豆丁生生將一個木搖玲捏斷時,幸村精市很淡定。

  「啊啦,藏月,來爸爸這兒!」

  幸村精市蹲□,搖著一個綴著紅色流蘇的大鈴鐺吸引兒子的注意力。

  穿著一身中國紅的小包子坐在榻榻米上,歪著腦袋盯著少年和少年手裡晃動的鈴鐺,紅撲撲的臉蛋粉嫩嫩的,像新鮮出爐的桃壽包子,絲絨的紫色毛髮覆在小腦袋上,紫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五官精緻如畫,小嘴肉肉嘟嘟的,一不小心就能將人萌煞。

  少年的紫眸紫眼顏色鮮活明媚,笑容溫雅寵膩。小包子甩開手中的東西,噌噌噌的往少年爬去,然後一個虎躍撲騰在少年身上。

  幸村精市只覺得身體一重,彭的一聲,仰躺在榻榻米上,胸腔坐了個小東西,帶著五個可愛肉窩窩的小手好奇的拉扯著自己的頭髮,漂亮的小臉蛋貼著他的臉,好奇的瞅著他。

  幸村精市一下子被兒子可愛的模樣萌翻了!

  三月目瞪口呆。

  「哎喲,看來我們藏月認得爸爸了呢!」幸村夫人笑咪咪的說,習慣性忽略某顆包子不正常的怪力——正常的嬰兒是沒那個力氣將一個大男人撲倒的吧?

  於是,三月憂鬱了。明明是她懷孕十月生下來的小包子,明明她每晚都回本家陪他玩,為什麼小傢伙不對自己熱情一些?

  幸村精市陪兒子玩了下,將興奮的小包子丟給怨念的媽媽,陪母親喝茶說話。

  「母親,這兩天就讓三月帶藏月吧!」幸村精市說。

  「啊喏,過幾天你不是要參加東大的入學考試麼?藏月放你們那兒顧得來麼?而且三月……」幸村夫人隱晦的表示自己對即便生了孩子依然很孩子氣的某隻兔子致以擔心。

  幸村精市看向一旁一起折騰的那對怪力母子,笑容不改,「雖然不說,但三月似乎很緊張呢,我自己覺得對考試沒什麼壓力,但三月擔心我發揮不好!」

  說麼一說,幸村夫人頓時明白了,對自家兒子寵老婆的行徑無話可說。將兒子帶回去,給三月些事情忙,就不會時時惦記著幸村精市的入學考試了。標準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啊。

  當然,幸村夫人對自家這個心腸有些促狹的腹黑兒子表示無奈。若不是享受少女為自己的擔心,也不會這麼遲才提出來吧。幸村夫人望向正抱著兒子一起搭積木的少女,發現她有些清瘦了。

  第二天,三月將自家小包子打扮得像個中國吉娃娃,再戴上虎頭帽出門了。

  正是春寒料峭時節,春櫻浪漫,世界變成粉紅一片。

  小藏月搖頭晃腦的看著漫天漫地的粉紅,時不時的鼓起腮幫子吹氣,將飄落眼前的櫻花瓣吹向遠方。可愛的模樣一下子萌倒了神社裡一大群朝拜的少年少女。加之一身火焰的中國紅,在這粉色的世界中,顯得喜氣極了。

  「噗哩,小藏月,仁王哥哥抱抱∼」仁王雅治恨不得搶過蹂躪一番,可惜沒有得到小包子的自動伸手討抱,不敢輕舉妄動。

  小包子瞅了瞅,然後朝一臉嚴肅的真田少年露出無齒的笑容,伸手討抱。

  真田弦一郎熟練的將小包子抱過懷裡,從小包子的衣袖縫裡拉出手帕為他試去嘴邊的口水。小包子樂呵呵的玩著真田弦一郎的圍巾,看得一群少年吃味不已,卻沒有辦法。

  嗷嗷嗷嗷……為毛他們這些青春朝氣會哄人開心的少年比不上一個少年老成、成天繃著張臉的偽少年?太沒天理了!

  確實沒天理啊,表忘記了這只包子可不是尋常的包子,有著不同尋常的怪力,輕輕一捏都會將人的骨頭捏碎。唯一慶幸的是,小包子的脾氣大得很,遺傳了某位幸村少年的潔癖,如果不是讓他主動親近的人,就算任你是日本天皇,照樣一巴掌拍飛,哪管你受不受傷。

  所以這群少年見面就以獲得小藏月的好感為目標,可惜現在拔得頭疇的一般都是嚴肅正經不會討人歡心的真田少年——米辦法,誰叫小包子的姑姑對真田家少年有不良企圖呢。

  不,應該說太過份了!這個總是一臉嚴肅的黑臉皇帝為毛會讓小子孩子親近啊?世界反了不成?

  神社人不多,就只有這一群相約而來的少年們嘻嘻哈哈的逗著那顆穿著中國大紅色娃娃裝的吉娃娃,看得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忍不住懷疑這群人到神社的目的,只是為了湊熱鬧吧?

  「藏藏,呆會要為爸爸求支上上籤喲!」三月對兒子耳提面命,惹來丸井文太的嗤笑聲。

  「藏月這麼小,他哪裡聽得懂你的話?」

  「他聽得懂!藏藏很聰明的,他像阿市一樣聰明!」三月大聲反駁,瞪著吐槽的文太小豬。於是丸井文太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小藏月在兩人中間樂呵呵的笑著,口水從小子嘴邊誕下,小手拉著母親的長髮玩得正歡。

  其他的少年對這兩隻但凡聚在一起必吵架的行為已經免疫了,根本當耳邊風不理,當然,偶爾某只小二狐狸會來煸風點火一下。

  小包子還沒有進化成靈長類動物此時只是個爬蟲類,但在這種大冷天是不可能讓他在地上爬的,所以這一過程中一直由人抱著。

  抽籤結束後,眾人以考前放鬆為由,扒著幸村精市讓他請客。用柳蓮二的話來說,「成了爸爸100%有自己的私房錢,應該不介意他們揩些油∼」

  幸村精市似笑非笑應了。

  於是一群少年,加上一個穿著中國傳統服飾很有喜氣的吉娃娃一起殺向最近的餐廳,點了一大堆的佐料吃火鍋。

  **************

  柳生比呂士是個很紳士的少年,不只表現在他整齊的髮飾著裝上,更是表現在他無可挑剔的氣度涵養。

  但此時紳士少年對膩在身上的紅色小包子有些無奈。

  柳生比呂士尷尬的抱著某只六個月大的小包子站在東大人來人往的校園裡等某只不負責任的兔子來領走他家的小包子,任由經過的學子們對自己好奇的指指點點,甚至有些年輕的少女邊害羞的偷瞄,連猜測正窩在他懷裡抱著奶瓶不放的小東西是不是他的孩子。

  他是冤枉的啊!

  「喲,這不是立海大的柳生君麼?」

  活潑的聲音響起,柳生比呂士下意識抬首,便見到一個似乎永遠也長不大的紅髮少年輕快的叫著自己。金髮少年身邊還有一個白頭髮的俊秀少年。

  紳士良好的記憶一下子便認出這兩人是四天寶寺網球部的部長白石藏之介和遠山金太郎。

  「nani這是什麼東西?」遠山金太郎很自來熟的蹦過來,伸手指撮撮柳生比呂士懷裡的小包子嫩嫩的臉,滿臉好奇,很容易便被手下軟嫩嫩的觸感征服了,正待要雙爪一起用上蹂躪時,白石藏之介適時出口制止。

  柳生比呂士很想說「這不是東西」,但這話又不是好話,若讓某隻兔子知道自己這樣說,非發飆不可。而幸村家寵老婆的少年也會百合花朵朵綻放黑人不要錢,自己還是悠著點吧。

  「今天是東大的入學考試,柳生君怎麼會在這兒?」白石藏之介微笑著問,視線掃過紳士少年懷裡那顆抱著奶瓶正咧著嘴露出無齒笑容的小傢伙,一瞧之下,發現那顆白嫩嫩綿乎乎的包子真是異常的漂亮可愛,萌得不行,不只女生容易被煞到,連男人也不例外,有種想蹂躪的衝動。

  「自然也是來參加入學考試的了!」柳生比呂士回道,小心的避開遠山金太郎的手,怕懷裡這只脾氣頂大的傢伙被撮得不爽,一揮手就將人給撂了。

  「MA∼真是好巧耶,我們部長今天也是來參加入學考試的哦∼而我是陪部長過來的∼」

  遠山太郎笑瞇瞇的說,對那只愛理不理的小包子很感興趣,上躥下跳的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顯然柳生比呂士剛才的動作是多餘的了,就見那只脾氣頂大的小包子終於不爽了,一手抱著自己的奶瓶,一手「啪」的一下拍開少年戳在自己臉上的手。於是,在眾人遠目中,永遠活蹦亂跳被稱為小怪獸的遠山少年被一個嬰兒不耐煩的PIA飛了……

  =口=春天的風吹落了漫天的飛櫻,視線變得有些朦朧。

  白石藏之介沉默了下,說道:「柳生君,你的兒子……很厲害呢!」

  柳生比呂士僵硬的笑了下,「抱歉,這不是我的兒子。」

  「那……」白石少年也尷尬了。

  說實在的,少年抱著嬰兒站在那兒,漫天的櫻花飛舞中,少年時不時的扶扶懷裡孩子的帽子,托托他小手中的奶瓶,那任勞任怨的模樣兒還真是有當爸爸的架勢啊,也怨不得白石藏之介誤會。

  不遠處,像小怪獸一樣恢復能力也是彪悍的少年終於哼哼唧唧的爬起來了,滿臉不可思議。柳生比呂士遠目,抱著懷裡嘟著紅灩灩小嘴巴的傢伙不著聲色的退了幾步。白石藏之介關心的尋問後輩有沒有受傷之類的。

  柳生比呂士左右四望,終於在無比的熱切盼望中,盼來了小包子的媽媽。

  就見兩名少女從植滿櫻花的大道中走來,其中一人眉眼飛揚,顧盼神飛,粉櫻過處,不知吸引了多少無知少年心。而另外一名氣質高雅沉斂的少女面色鐵青,一路被穿著粉色中國漢服的少女拖著走過來。

  「藏藏,媽媽回來了,乖不乖啊∼」三月抱過兒子,在兒子嫩嫩的臉上啃了幾口,惹得小傢伙發出咯咯的笑聲,以為母親同自己玩,揮著小手將湊過來的臉推開。

  這聲「媽媽」成功的shock到了四天寶寺的兩名少年。

  柳生比呂士瞅瞅笑得沒心沒肺的某隻兔子,再看看面色不好的千草縈音,關心的問道,「千草桑,怎麼了?」

  東大的入學考試完後,原本他是打算離開考場去找在別的考場的幸村精市等人,沒想到會在東大校園裡碰到這對母子。而三月一見他,二話不說將小藏月丟給他,叫他照看一下便百米衝刺消失在遠方。

  千草縈音抿著唇,正醞釀情緒時,三月輕快的回答了:「剛才有個帥哥調戲大小姐。」

  「……」

  柳生比呂士覷了眼面色鐵青的千草縈音,暗忖著能被這個審美觀詭異的傢伙稱為「帥哥」的,那得長得多抱歉啊,怨不得這位千草家的大小姐面色不好,不禁有些同情了。

  而那邊的兩名少年有些糊塗了,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麼一臉古怪。

  三月燦爛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顯得無比的可愛無瑕,「所以我就將他踢了個絕子絕孫,大概要在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了∼看他下次還敢不敢調戲大小姐∼」

  於是四天寶寺的兩名少年和柳生少年一樣面色慘綠慘綠的了。

  白石藏之介明智的將正試圖接近那個暴力少女懷裡的孩子的遠山金太郎拎走了,決定要禮貌性的遠離這個笑得無比可愛無害的女生。身後還聽見那少女困惑的反駁聲。

  「都告訴你了,那人是我們千草家的世交,你怎麼能踢他那裡,你想讓我父親難做麼……」

  「可是他對大小姐你動手動腳,七月說,如果遇到這種事,就要毫不留情的出手,我有做錯什麼?」

  「你可以下手輕點……」

  「我已經很輕了啊!要不是看在世交份上,我更想直接鬮了他,讓他知道太監是怎麼自/慰的!」

  白石藏之介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撲街。

  柳生少年已經言語不能了,這會才知道原來他們生活的地球是處處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不要用這麼迷惘的表情說這麼恐怖的話,好伐?

  千草縈音閉了閉眼,良久方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她是千草家的長小姐,對於下面的堂妹有教導的義務,不能退縮,也不能因對方太BT而放棄。於是,心裡建設夠了的千草家大小姐開始說教了。

  當幸村精市出現時,發現自家小妻子一臉委屈的抱著兒子站在那兒挨訓。看到他出現,千草縈音終於意猶未盡的閉了嘴,這才有心情接過小侄兒逗弄。

  「阿市……」軟綿綿的聲音委屈極了。三月撲到少年懷裡,在幸村精市順勢問起時,將剛才的事情概說了一遍,毫不意外的引來真田弦一郎、柳蓮二等人暗暗的吸氣聲,也慶幸他們品行端正,從來沒有做過令這隻兔子誤會的事情。

  這只BT的金剛兔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阿市,我做錯了麼?」三月歪著腦袋看他,「那個人好討厭,不只調戲大小姐,還抓著我不放。」

  聞言,少年美麗的紫眸有些幽深,唇邊露出好溫柔和雅的微笑,身後的背景綻放了一季的百合花,高潔如女神,說道:「不,你沒有做錯,這是正當反擊。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就這麼做!」

  「好,我會的!」少女高高興興的應了。然後一手抱著自家小包子,一手挽著少年的臂彎走了。

  「快快快,我們要今天去慶祝你們的入學考試順利落幕∼」

  被留在身後的少年們風中凌亂了,漫天的櫻花飛雪,說不出的淒美凌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23

時光

  三月份放榜時,幸村精市順利考上東京大學,待四月份伊始,便是東大學生了。

  面對眾人的恭賀,幸村精市謙虛的笑了笑,三月卻是興高采烈,抱著兒子轉圈圈,恨不得昭告天下。

  櫻花已開至頂盛,島國被厚重的花瓣添上了春天特有的色彩。

  在高興過後,三月心裡又有些落漠。

  鸝歌唱響,畢業典禮上,當看到站在演講台上畢業致詞的紫發少年,笑靨依舊,卻不知有多少學生黯然傷心。兩年時光,不長不短,每天都一起上學回家,養成了一種習慣默契,彷彿一轉眼就能看到那人,寵溺的眼神,會心的一笑。在這充滿離別情意的禮堂裡,看著身旁眾多男生女生為他的畢業而傷心抹淚,三月心裡有些酸酸的。

  透過禮堂,穿過重重人流,幸村精市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時,不禁微微一笑。

  少年溫潤如玉,風華正茂,讓人景仰敬佩。

  三月的心情突然變好起來,只是在學校見不到罷了,回家以後還是那人罷。

  不只三月落漠,切原赤也頗為不捨的看著幾名前輩穿著黑色制服,手裡拿著畢業證書,在傷感中又談笑風生的模樣。六年時光,匆匆而遜,做了六年的隊友,六年的朋友,六年的同伴,不禁讓他感性起來。

  不過,海帶少年的感性很快便被哭笑不得取代了。

  櫻花樹下,一群少年對著相機喊茄子,笑容明媚燦爛,屬於他們的少年時光,青春飛揚。合照過後,仁王雅治拐著法兒將他們部裡的幾名正選拖出來合照,在漫天的舞飛櫻中,一群少女一擁而來,對著心儀的男生表白,順便要他們詰襟制服上的第二顆紐扣。當切原赤也被三年級的學姐攔住索要制服上的紐扣時,不禁呆了一呆,在仁王雅治等人打趣中臉紅起來。

  網球部的正選們幾乎被女牆淹沒。

  「幸村學長,拜託不要畢業啦……」

  幽怨的女聲聽得在場的人不少打了個寒噤。

  網球部的幾名少年無限曖昧的看著仍是一臉溫潤神色的幸村精市,彼此賊眉鼠眼的互窺了眼,然後閃著無比的熱忱之心看幸村精市的八卦。老實說,自從傳出幸村精市與千草三月交往的事情以後,除了某隻兔子偶爾做的囧事外,大抵是懼於那只BT的彪悍,幸村精市的八卦還真是少有,讓網球部那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動物遺憾不已。這會見一群女生大膽的圍著他們立海大的王者少年不放,不禁側目了一把,心想趁那隻兔子未到之前,趕緊發生些什麼事情罷。

  「幸村學長,若是你畢業了,就沒有人能鎮壓得了她了,以後我們學校被她掀了怎麼辦……」

  那個「她」雖沒有指名道姓,但在場的人都是懂的。

  也是,立海大中,除了幸村精市,誰能壓得住某只金剛兔子呢?雖然說,那隻金剛兔子很乖很聽話,性子也很可愛,但抵不住她的怪力啊。兩年前的校園暴力事件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在立海大的學生中足可見一般,極少有人會不理智的敢去挑戰生命的極限。應該說自從兩年前的事情後應該不用擔心了,可是有些時候也抵擋不住一些沒自知之明的小白挑釁啊,若沒有幸村精市這個萬能救火隊及時救火,誰知道屆時立海大會不會被發飆的金剛兔子給掀了?

  幸村精市但笑不語,其餘的少年滿臉黑線,後悔自己幹嘛要那麼八卦?這種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幹嘛要拿出來晾在陽光下呢?

  看著在場大半是二年級的學生,網球部的眾人琢磨:那隻兔子原來是這麼叫人不放心的麼?

  當然,這一場幾乎出動了全體二年級女性學生的請求事件,在幸村精市高深莫測的笑臉中,不了了之,但之後也由無心人士的透露中載入了立海大的校史中。

  那一天,全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全校師生重點擔憂對像的某隻兔子站在櫻花樹下,紅著臉接過少年親自取下的第二顆紐扣,然後在少年溫雅的笑靨中,將手搭在他肩上,踮起腳主動親吻他的唇瓣。

  **************

  畢業典禮過後,便是四月份的開學了。

  在開學之前,幸村精市有了大把空閒時間,便將兒子藏月從本家接出來自己帶,終於有時間體驗了一把奶爸生涯。至於小藏月的媽媽,也被爸爸很不客氣的趕去書房了。

  眾人不指望這只能同幸村精市一樣考入東大,但至少也要她的成績考得上一般大學嘛。

  所以,這方面來說,幸村少年這個做人老公的,反而比較嚴厲了。

  三月正在書房翻著英語詞典愁腸百結的記單詞時,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嘻笑聲,然後是小孩子特有的軟軟糯糯的聲音。

  「啊喏,幸村哥哥,妹妹好漂亮∼健太長大了要娶妹妹回家∼」

  「……健太,藏月是弟弟,不能嫁給你!」

  「弟弟?可是藏藏比幸村哥哥還漂亮,應該是妹妹嘛!」

  「吶,健太,長得漂亮的並不一定是妹妹,也可能是弟弟呢!」

  「……嗚∼哥哥騙人,健太喜歡妹妹,健太要娶妹妹啦!」

  ……

  一手扶著窗柩,三月探身往樓下瞧,便見門口邊,三歲的小男孩憋紅了包子臉,泫然欲泣的看著幸村精市懷裡的小包子。而敗在孩子天真的願景下的幸村少年只能無奈的以行動說明自家兒子的性別,免得兒子將來真的因為那長相而叫人給娶走。

  直接扒開小包子的褲子,露出兩腿間的小玩意兒,動作那叫一個乾淨利落,想來是做得很純熟的了。若是認識的人看見,估計那一個囧啊,但樓上趁機偷懶的某人卻看得興致勃勃。

  雖然在某只心裡,自家的老公兒子不是她理想的長相(直白來說,就是一「妖怪」長相),但不妨礙聽到有人稱讚他們,還是打從心裡高興,認為他們有眼光的。

  「……幸村哥哥,妹妹那兒有和健太一樣的東西耶!」

  面對孩子天真的表情純良的眼神,幸村精市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被難住的時候。MA∼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小傢伙知道自家的娃雖然長得漂亮,但卻是貨真價實的兒子,並且不能嫁給他做老婆呢?

  終於將一步三晃、依依不捨的小健太送回隔壁的須川家,幸村精市單手摟著自家扁著一張包子臉的兒子回家,抬頭便見二樓的書房窗前趴著的人,無論多少年,笑容依舊是那般的明媚燦爛,不惹鉛華。

  「三月,我們回來了!」

  三月瞇著眼睛,朝父子倆揮揮手,望著庭院裡幾株開得燦爛的櫻花樹,不禁笑道:「啊啦,阿市,我們明天去公園賞櫻吧∼」這兩天一直在書房裡貓著,憋屈得緊,老早就想出去放放風了,陽春三月時節櫻花爛漫,正是賞櫻踏春的日子。

  幸村精市見懷裡的兒子像顆跳蚤一樣對樓上的少女樂呵呵的揮舞著小手,不禁笑道:「好啊,讓上杉太太給我們準備一些食物,明天我們去上野公園賞櫻!」

  上杉太太是幸村夫人從本家撥過來給他們的管家兼保姆,有一手好廚藝,終於不用幸村精市自己親自去料理兩人的三餐了,可喜可賀∼

  「嗨∼」

  ****

  夜晚,三月抱著兒子坐在地毯上,轉著搖控器尋找自己感興趣的節目,小包子對著電視屏幕上的畫面很感興趣,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

  幸村精市赤著足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本體育週刊,時不時的與三月聊兩句,氣氛溫馨而美好。

  不一會兒,小藏月趴在母親懷裡張著小嘴打哈欠,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三月瞧罷,小心翼翼的抱著兒子將他送回房間,放在嬰兒床上。

  小包子咂吧著小嘴,躺在嬰兒床上熟睡,兩條藕似的白嫩小手臂上舉,宛然舉起手來的動作,看得三月抿著嘴直樂,不禁伸手去戳戳小嬰兒圓嘟嘟粉嫩嫩的小臉蛋。

  當幸村精市回到房裡,便見自家那個童心未泯的妻子趴在嬰兒床前玩得不亦樂乎,而那只脾氣頂大,睡癖卻超好的小傢伙無動於衷的睡自己的,任你滄海桑田我自巋然不動。搖頭失笑,幸村精市走過去,柔聲說道:「吶,明天不是要去賞櫻麼?怎麼還不睡?」

  三月想了下,馬上跳起去衛生間刷牙洗臉去了。反正兒子是自己的,一年四季都可以玩,但賞櫻嘛,只有春天,趕緊抓緊時間去玩吧。

  從衛生間出來,見少年坐在床上靠著床頭,慢條斯理的翻著一本金線裝的名著,紫發璀璨,氣質溫雅潔淨,皎皎若月,單看氣度足以折煞於人。三月看得呆了下,爾後有些臉紅。纖長的睫毛如蝶翼輕顫,抬起一雙鳶紫色的眸子,少年勾起紅灩色的薄唇,笑容微邪。

  「三月,過來。」

  呆呆的走過去,下一瞬便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拉住手腕,身體趴在少年寬闊的懷裡,輕憐柔蜜的吻隨之烙印在額上、眉上、鼻子上,消失在唇齒間。

  「阿市……」

  **********

  日子一天天過去,幸村家那只圓嘟嘟的小包子也在不知不覺中一天天長大。

  當幸村精市等人在東大成為校園風雲人物時,三月也迎來了她的大學志願問卷調查。

  「大學?嘖,不是我打擊你,依你那成績,連個三流的大學都難嘍!」小早川知夏搖頭歎息。不過轉眼一想,這只學習不好,但也不是一無可取的,還有那音樂天份擺在那兒,相信到時反而天下掉個餡餅砸死她。

  所以說,這種人真是命好得讓人嫉妒啊!

  三月趴在桌子上無限頹喪,「……我就是不喜歡學習嘛!」要不是七月的堅持,還有幸村精市想讓她有個完美的校園生活,這只絕對會包伏款款,光榮退學。

  柏木佩環摸著下頜沉思片刻,笑道:「這種事也急不來,在能力範圍內就好。MA∼對了,千草桑和幸村學長怎麼說?」

  「七月當然希望我考大學,不過阿市說隨我高興!」三月老實的說,當初千草彌彥強迫她履行這則婚約時,三月確實有蒙生休學的想法,不過被千草七月一句「幸村家不需要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的媳婦」為由反駁了,從此這念頭只能爛在心裡。這會有了兒子,三月更不太喜歡讀書了,只是沒人會附和這只頭髮長見識短的骨感理想。

  一時間不知道填什麼的三月索興將之擱在一旁,抄起書包直接回家了。

  剛踏進庭院,便聽見屋子裡小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叫著「姑父,姑父,藏藏要∼」。三月一聽,趕緊三步並兩步穿過庭院,打開房門,便見真田弦一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捧著一碗雞蛋羹耐心的餵養坐在他懷裡的紅色小包子,雖然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但臉部的線條柔和,唇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整體看來全然沒有人前嚴肅堅硬的感覺。

  坐在真田少年懷裡的小包子依舊是圓溜溜胖乎乎的,一看就知道營養豐富,可愛得不行,穿著一身中國紅,遠遠看去就像一顆紅色圓球,給人極喜慶的感覺。此時正瞇著眼,乖乖坐在真田弦一郎雙膝上,讓人餵食他最愛的雞蛋羹。

  三月有些怨念的看著自家小包子對真田弦一郎的熱乎勁兒,一口一個「姑父」的叫個不停,心中不禁腹誹:「什麼姑父,影都沒的事情虧這個小傢伙叫得這麼歡!」

  小包子眼尖的發現她的身影,笑呵呵的叫著「媽媽」,然後麻溜的從真田弦一郎雙膝上滑下,踩著不穩的步劃朝三月跑來,像顆小炮彈一般撲進她懷裡。

  「藏藏,媽媽回來了……」三月舉起兒子轉圈圈,母子倆笑得一樣燦爛。

  聽到聲音的幸村紫葉從廚房探出臉,見狀叫了聲,便又窩進廚房準備晚餐了。

  「媽媽,蛋蛋,姑父……」

  小藏月興奮的指著真田弦一郎,小嘴邊還掛著淺黃色的蛋漬。被叫「姑父」的真田少年嘴角微抽,很快便恢復成面癱狀。

  說來,幸村家這隻小包子頂大的脾氣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從出生伊始便很會給人臉子瞧,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就算百般引誘也不動一下眉,或者你將他逗急了,反而會一巴掌將人抽飛,眼不見為淨。自學會說話後,除了大人聽不懂的「咿呀」外星語,第一個吐字清楚的詞不是「爸爸」、「媽媽」,也不是「爺爺」、奶奶」「姑姑」之類的,而是對著來幸村家作客的真田弦一郎叫「姑父」。

  三月記得那時在場人的表情,那叫一個詭異。而立海大出名的黑面神卻破天荒的臉紅了,連她那麼神經大條的人都可以發現他的無措和尷尬,若不是幸村家的長輩都在,準得落荒而逃。

  懷裡的小包子像只跳蚤一樣,與母親黏乎完,馬上想蹭到手裡拿雞蛋羹的真田少年身邊繼續,三月無奈,只得打了個兒子的小屁股,便由他去黏真田弦一郎了。可憐的真田少年,只因為某些原因,只能任勞任怨的在幸村家作起了小包子的保姆。

  不過說起保姆,任何人都是比不上幸村精市的。

  當三月回房換下校服裙子,穿上家居服下樓時,便看到客廳裡,幸村精市抱著兒子同真田弦一郎說話,小包子很乖巧的坐在父親懷裡啃著蘋果,明明聽不懂大人間的對話,卻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隨著兩人的說話聲轉著小腦袋,可愛得不行。

  「三月,回來了?」幸村精市彎眸而笑。

  三月「嗯」了聲,沒什麼精神。

  幸村精市眼睛一轉,便知道這只為何這樣了。這也是今天下午時切原赤也這個三月名義上的好朋友無意間給尊敬的部長爆的料,雖然幸村精市畢業了,但因為有小海帶這個忠實的部員在,幸村精市總能第一時間知道某隻兔子在學校的事情。某隻兔子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當初第一眼便認下的好朋友在這一年裡,完全將自己賣了,將她時不時所做的好事上報上級。

  幸村精市也不急,任她自己做決定。無論考哪所大學,只要她喜歡,他不會苛求她大學的四年時光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或是為了幸村家的體面硬生生讓她考入一些名牌大學。認識三年時間,看著她慢慢摸索,慢慢成長,慢慢蛻變,不可不謂之驕傲。

  曾經單純的少女,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名精彩的女性。

  屆時,他將為她驕傲!

  「媽媽,給∼」小藏月很大方的將自己啃得像月球表面的蘋果遞給母親表示孝順。

  三月扁扁嘴,直接將小包子撈過來蹂躪這個不孝子。

  竟然給她啃得面目全非的蘋果,太不可愛了!我撮我撮我撮撮撮!!

  真田弦一郎挪挪屁股,對那倆母子表示胃疼。眼角瞄見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心微微一悸,不自在的轉移目光,側首便對上對面少年似笑非笑的目光,真田弦一郎遙種被人看透的錯覺,幾乎是狼狽的撇開臉。

  「爸爸……姑父……」

  那邊小藏月被母親咯吱窩弄得咯咯笑個不停,連連呼叫那兩名少年來救場。三月興致來了,停止咯吱兒子,將兒子夾在腋下坐到幸村精市身邊,黑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真田弦一郎。

  「嘻嘻,今天你們怎麼回來這麼早?而且真田學長還是和姐姐一起回來的麼?」

  真田弦一郎被少女盯得發毛,咳了聲道:「今天下午沒課,在路上遇到紫葉桑便一起過來了。」

  「姑父……」小藏月溜下母親的懷抱,吭哧吭哧的往真田弦一郎身上爬,那架勢已然將之當成了障礙物訓練。真田弦一郎不得不將這只抱起。

  幸村精市笑靨溫柔,紫眸裡掠過幾絲對自家小包子的讚賞,任由身邊的少女睜著一雙無瑕的眼睛將對面的少年盯得忐忑不安。

  「哦,我明白了!」露出潔白的貝齒,三月笑得滿室燦爛,「真田學長,你準備幾時娶紫葉姐姐過門當媳婦?看,我們藏藏都叫了你這麼久『姑父』了,你怎麼都沒行動?」

  這只的直白將內斂的真田少年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眼角瞄見幸村精市平和笑臉下的狡黠,真田弦一郎只能無語長歎。

  三月仍在說著:「啊啦,真田學長,真田大哥可是準備著志唯一到十六歲就準備將志唯娶進門了。雖然最近被慈郎攪和了,但至少真田大哥算是給力,連婚戒都給志唯戴上了。可是你太拖拉啦,我聽說早稻田大學裡有很多男生追著紫葉姐姐跑,還聽說有個男生要在紫葉姐姐畢業時馬上娶她呢。你再不快點,我們藏藏就要喊別的男生做『姑父』啦……」

  聽著她巴啦巴啦說一通,真田弦一郎苦笑,他哪能同自家那不著調的大哥相比?況且,也不是他想就行的,而那個少女一直沒有什麼表示,如此溫婉淺笑,捉摸不透。從小到大,定格在「姐姐」的位置上,一直無法跨越這條鴻溝。

  幸村精市哂然一笑,見三月刺激得差不多了,終於開尊口:「弦一郎,姐姐可是等了你十幾年了。」

  三月眨眨眼,然後笑了。她雖然單純,但不代表她蠢。自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成為東大學生後,幸村紫葉與真田弦一郎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微妙起來,兩人若有似無的情絲攪得週遭的人心癢難耐,可是不知怎地,兩人卻只是這麼玩曖昧,讓他們恨不得將這兩隻湊作堆綁在一起,省得這兩人急壞了身邊看戲的人。所以,在幸村精市認為迂迴的戰略太婉轉無法醍醐灌頂後,乾脆來個直截了當的,於是三月也不負重望的直言不諱了。

  真田弦一郎微微一怔,抬首目光直直望向廚房的方向。


  嫁妝論(後續完)

  在眾人為真田弦一郎抱得幸村家美人歸而謀劃時,三月的大學終於定下來了。

  因Flight樂團緣故,三月成功被保送入東京音樂學院,並且樂京音樂學院離東大倒是挺近的。

  「所以說,那只就是好命,我們白擔心了!」丸井文太吐槽道,覺得這幾天他們白為那隻兔子操心了。

  千草七月等人對這個結果倒是滿意,某只終於展開了她自由自在的大學校園生活。

  這輩子的職業估計是得和音樂掛勾了,秉著「在其位,謀其政」的思想方針,三月倒不用人催便自己學習,省了幸村精市許多精力調/教,安安份份的享受起自由自在的大學生涯。

  炎炎夏日,白雲悠悠。

  和室裡,幸村精市一手捧著調料盤,一手執著畫筆,唇邊帶著溫柔的笑意慢慢作畫,不時觀望窗口前抱著吉他彈唱的少女和趴在一隻雪團似的小狗身上的紅色小包子。

  三月是Flight樂團的鼓手,並不擅長唱歌,但上了大學後,得了系統的學習,開始喜歡上偶爾哼上那麼兩句,或者邊彈邊唱,自娛自樂。每每這時候,幸村家的那隻小包子無比捧場的拽著三月養了幾年的寵物「四月」一起做觀眾。

  「藏藏,媽媽給你伴奏,藏藏給媽媽唱歌,好不好?」三月對唯一的兒子也挺有期盼的,不僅盼望他有幸村少年的聰明才智,也盼望他多才多藝,迷死人不償命,所以無論是樂團的演唱或是學校的表演,經常將兒子抱到身邊觀摩,努力培養小包子的音樂細胞。

  小包子一聽,美麗的鳶紫色眼眸一亮,然後拽著四月的尾巴,咧著小嘴笑嘻嘻的拍手,「媽媽,藏藏昨天在爺爺家聽到好多小姐姐唱歌,也學了一首哦∼藏藏唱給爸爸媽媽聽∼」說著小短腿踢了下趴在地板上的雪球,然後在三月的喜悅與幸村精市的縱容中,小狗四月屁顛屁顛跑出去,不一會兒便將小孩子玩的小面鼓叨進來擺在小主人面前。

  小包子摸摸四月的腦袋以示獎勵,然後極有節奏的拍著小孩子遊戲用的小面鼓哼起歌來。

  「你不要這樣的看著我,我的臉會變成紅蘋果,你不要像無尾熊纏著我,我還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我是女生,愛哭的女生。我是女生,奇怪的女生。我是女生,你不懂女生……」

  幸村精市手中的筆一個不穩虛脫掉在地上,滿臉黑線的看著自家小包子拍擊著面鼓邊唱得歡。三月嘴巴微張,心裡詫異自家兒子原來記憶力這麼強,才三歲就可以記住一首歌了麼?驚訝過後是滿滿的歡喜臭屁。

  待兒子意猶未盡的哼完,三月忍不住抱著小包子的豆丁身材給了幾個響亮的吻。

  「啊呀∼我們藏藏好聰明……」

  小包子回親母親的臉蛋,得意洋洋的小樣讓作父親的幸村少年失笑不已。

  「MA∼藏藏這麼聰明,明天爸爸媽媽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三月擰擰兒子小巧的鼻尖,寵愛的說。

  「嗯,爸爸媽媽最好了……」

  親子時間完後,見三月去廚房給他們準備些解暑的涼品,小包子瞅了瞅,拖拽著小狗四月走到正在作畫的父親身邊。先是瞄了眼畫布,發現裡面所畫的便是剛才母親坐在窗前抱著吉他彈唱的情景,少女笑容燦爛,神彩飛揚,黑水晶般時亮的眼睛專注的凝視身邊穿著一身中國紅的孩子,帶著濃濃的疼寵與愛護。

  小包子看罷滿心歡喜起來,靠在父親身邊安靜的看著父親作畫。

  當幸村精市終於收筆時,睇了眼身畔的小包子,唇畔含笑。

  「藏月,昨天在爺爺家乖不乖啊?有什麼問題要問爸爸麼?」

  小包子仰起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紅灩灩的小嘴嘟起,兩隻肉肉的手攀著父親的手臂,示意要父親抱才肯說。幸村精市看了看染上顏料的雙手,然後輕笑著低首用臉蹭蹭小臉子肉肉的小臉蛋,起身去將手上的顏料洗乾淨後,方抱起小傢伙。伙父子倆一起坐在和室內的木製走廊上吹著夏日穿堂而過的風。

  「爸爸,藏藏是女生麼?」

  小藏月的話讓作父親的無語了一陣,小傢伙還有一個月就滿三歲了,理應不會意識到男女之分,也還沒到糾結自己的性別時候吧。但在幸村家的小包子眼裡,性別卻成為一件令人很糾結的事情了。

  「不,藏月是男孩子,是爸爸的兒子。」幸村精市摸摸兒子的腦袋說。

  小藏月垮下漂亮的小臉蛋,「MA∼可是爺爺家的好多小姐姐說藏藏是妹妹,漂亮的妹妹!明明藏藏是男生,為什麼那些小姐姐要說藏藏是女生呢?」

  「呃……因為藏月比那些小姐姐小,所以讓她們誤會了。」幸村精市睜眼說瞎話,兒子太小,總不能告訴兒子因為這只長得太漂亮可愛,又總是穿著一身喜慶的中國娃娃漢服,所以讓那群愛心氾濫的女生們硬生生的將之當成小妹妹來寵吧?

  「哦,等藏藏長大了,藏藏就會變成像姑父那樣的男子漢了麼?」

  小包子恍然大悟的高興勁兒讓作父親的心裡不安起來,小傢伙不只脾氣頂大,似乎也極為早熟,自己這麼誤導會不會有影響呢?瞅著兒子高興的小臉蛋,幸村精市在心裡決定以後要好好的回答兒子的十萬個為什麼吧,可千萬別像某隻兔子那般不懂裝懂,總是誤導兒子。

  這個世界所有的孩子都在「十萬個為什麼」中成長過來的,幸村家的這只也不例外。

  「爸爸,藏藏是不是有兩個媽媽?」

  幸村精市訝然的看著一臉求知慾的兒子,轉眼一想,便知道兒子定是見過四月了,眼前彷彿浮現那年夏日長空下少女絕決的眼眸,從路欄杆跌落公路的身影,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安。

  小藏月不明白父親為何沉默,以為自己說得不夠明白,逕自說下去:「爸爸,前天媽媽笑得好怪,不讓藏藏叫媽媽,要叫四月。可是四月不是狗狗的名字麼?」肉肉的小手很稚氣的戳著身邊的小狗,四月嗷嗚一聲,無動於衷的趴在地板上挺屍。

  幾年過去了,當初三月撿到的那隻小狗依舊是小小巧巧的一團雪白,依舊喜歡撲溫柔的幸村少年。在小藏月會走時便成了小藏月的寵物了,被小傢伙訓練得更有靈性,更聽話了。

  沉吟半晌,幸村精市問:「藏月,四月有說什麼麼?」

  小傢伙捂著肉肉的小臉蛋,有些委屈的說,「她捏藏藏的臉,還說藏藏長得不像媽媽,讓她很失望。」被打擊到的小包子垂頭喪氣,「爸爸,她明明是媽媽,為什麼說藏藏不像媽媽?」

  三歲的小男孩還不太能明白某些常人難以理解的詭異的事情,只能求助被母親洗腦認為聰明絕頂、無所不能的父親大人。

  幸村精市又再次被孩子的天真難住了,思索了下道:「藏月,這件事情很深奧,等你長大了爸爸再告訴你,好麼?」

  小包子更沮喪了,「MA,那藏藏什麼時候才算長大?」

  幸村精市輕笑,摸著兒子和自己一樣的紫發,從容不迫的說道:「等藏月長得和爸爸一樣高時,爸爸就會告訴藏月四月的事情,還有藏月的外公的事情。」

  「外公?就是爺爺奶奶經常帶藏藏去有很多漂亮姐姐的醫院裡的看的那個漂亮外公麼?爸爸,爺爺奶奶說外公睡很久了耶,為什麼都不起來陪藏藏玩?」

  幸村精市真不知道為兒子正常的審美觀高興,還是為他明顯對醫院裡那個一直昏迷不醒的男人感興趣而擔憂好。他一直知道父親母親經常帶著兒子去醫院看那個男人,但因三月的關係,心裡下意識的對他又有些牴觸良多。只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三月的父親……

  「是啊,藏月的外公睡很久了,藏月是好孩子,有空就去和外公說說話,好麼?」

  「嗯,藏藏都有和外公說很多話哦∼」

  小包子明顯得意的神色讓幸村精市失笑,低頭蹭著兒子的小臉蛋,幸村精市歎笑不已。

  小包子被父親逗得咯咯大笑,純真的心靈並沒有感受到父親複雜的心思,快活的窩在父親懷裡做一個有著「十萬個為什麼」的小孩。

  「爸爸,藏藏是媽媽生的麼?」

  「當然了。」

  「為什麼是媽媽生藏藏,而不是爸爸生的呢?」

  「呃……」曾經立海大的神之子囧了,「因為爸爸是男人,媽媽是女人。只有女人才會生孩子。」

  「為什麼女人會生孩子?男人不會呢?」

  「……因為女人的身體與男人不同。」

  「為什麼女人的身體與男人不同呢?」

  「……」

  「爸爸,為什麼不同?」

  「……」

  第二天,幸村家小夫妻倆吃完早餐,便帶著兒子去遊樂園了。

  小藏月一隻小手牽著父親,一隻小手牽著母親,漂亮的小臉蛋笑容燦爛,紅袍小鞋可愛到爆,一路上萌倒了無數母性生物。

  「爸爸、媽媽,快看,是淡心姨姨和小妖怪哥哥∼」

  小傢伙突然興奮的扯著雙親快樂無比的嚷著。

  幸村精市囧了,三月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在看到嫁到跡部家的清水淡心時,臉蛋如同兒子般一臉明媚燦爛。

  「淡心姐,小景瑟∼」

  「淡心姨姨,小妖怪哥哥……」

  高興的母子倆華麗麗的忽視了伴在一旁的跡部大爺,三月熱情的跳過去拉著清水淡心的手不放,宛如雛鳥遇見母鳥。幸村家的小包子也同樣朝跡部家那四歲的小包子撲過去,巴在小景瑟身上不肯離開,看得華麗的跡部大爺抽搐不已。

  幸村精市笑容可掬的看向嘴角抽搐的某位大爺,溫聲道:「啊啦,跡部君,好巧呢。」

  跡部景吾描了一眼自家被人霸佔的老婆孩子,忽略幸村家那只不華麗的小包子嘴裡「小妖怪哥哥」的不華麗稱呼,朝幸村精市點頭,「啊嗯,是挺巧的。」如果大爺他知道今天帶兒子老婆來遊樂園玩會遇到那只不華麗的大兔子及小兔子,大爺他絕對會先看黃歷再出門。

  「小妖怪哥哥,藏藏可想你了∼」小包子肉肉的小手摟著跡部家小包子的胳膊,笑瞇瞇的說。

  跡部家的小景瑟瞇起黑曜石般的雙眸,露出與年紀不相符的恬靜怡然的笑容,「我也很想藏藏。」

  難得碰上,兩對年輕的父母決定一起結伴帶孩子去遊玩遊樂園。

  路上,終於被某兩隻大小不一的兔子攪得忍耐不住的華麗大爺跡部景吾不滿的哼聲道:「啊嗯,幸村君,為什麼我家景瑟要被你家兒子叫小妖怪不可?你兒子的審美觀不是挺正常的麼?」

  幸村精市彎唇,笑得高華如女神,「小孩子都有他們純真的用語,我們何必管那麼寬呢?」

  那是因為被叫「妖怪」的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會管那麼寬!跡部景吾腹誹。面對腹黑的幸村少年,傲嬌的跡部大爺永遠是不敵的。

  玩了幾個小時,不管大人小孩都吃不消,便來到遊樂園中的露天餐廳休息。

  露天餐廳裡除了供人休息用餐外,還有供孩子玩的娛樂設施,幾名小孩在那裡玩得正歡,小孩子清脆的笑聲不時傳來。被母親餵了些東西的兩隻小包子很快便手牽著手鑽進去和那些小朋友玩在一起了。

  看著兩隻小包子相親相愛的身影,三月無限滿足,清水淡心微微一笑,騰手揉弄少女的髮。幸村精市微笑,跡部景吾別開臉,眼不見為淨。

  「淡心姐,小景瑟的身體還好吧?」三月吸了口果汁,關心的詢問。

  跡部家的那隻小包子受母親的影響,打從出生起,身體便不怎麼好,三天兩頭跑醫院不足為奇。小小年紀,大概因身體的原因,性子顯得安靜柔和,更多的像母親,與其父的自戀囂張性格大有不同。當然,這樣的小包子在三月眼裡是極好的,認為長得像那位大爺已經夠杯具了,如果連性格也像那就是餐具了。

  「還不錯,這幾個月都沒有生病過呢。」

  「是麼,那就好。」三月吁了口氣,總算放心了。

  正和幸村精市談論東大學生會事宜的跡部景吾撇了她一眼,這次總算沒有因為這只的多嘴而暗暗氣惱。

  兩邊大人們正在說話,他們關注的娛樂房裡幾隻小包子不知因什麼問題而吵了起來,終於引起了一旁看護的大人的注意力。

  「告訴你們,我爸爸可是豐臣公司的總經理,可厲害了。你們敢欺負我,我讓我爸爸修理你們!」一名七歲的小正太帶著兩隻五六歲的小正太氣昂昂的指著對面兩隻小包子放話。

  跡部家的小包子瞇起眼,乾淨漂亮的小臉上有些困惑。

  幸村家的小包子牽著小景瑟的小手,嘟起小嘴,貌似很鄙視的說,「藏藏是好孩子,才不欺負人!是你自己欺負人,說藏藏和小妖怪哥哥是女生的,藏藏和小妖怪哥哥明明是男生嘛!」

  「嗯,藏藏是好孩子,藏藏不騙人的!」跡部家安靜斯文的包子點頭附和,於是幸村家小包子眉開眼笑,側過臉捧住跡部家小包子的小臉蛋,吧唧一聲大大的親吻作獎勵。

  「騙人,哪有男孩子穿裙子的……」小正太憤怒的指著硬說自己是男生的小包子的衣服,明明是這麼漂亮的妹妹嘛,為什麼要騙人,太傷正太心了。

  「這位小哥哥是笨蛋麼?這明明是男孩子穿的袍子,是中國風的!」

  「我……你才是笨蛋,我要回家告訴爸爸,讓我爸爸修理你!」

  幸村家的小包子因為智商被人質疑而憤怒了:「明明你就是笨蛋嘛,你有爸爸有什麼了不起?小妖怪哥哥的爸爸可是日本第一集團跡部集團將來的總裁,小妖怪哥哥的媽媽是冰帝學園董事長的侄女。我爸爸是神奈川幸村家的繼承人,我媽媽是Flight樂團的鼓手,我們都沒有因此神氣,你神氣什麼?就算比錢多,小妖怪哥哥的爸爸可是財大氣粗的,錢多得可以砸死你們,看你們還敢不敢亂說!」

  跡部景吾抽著嘴角轉頭撇了眼幸村精市:大爺他財大氣粗還真是對不起啊!有這麼教出孩子的麼?

  「連藏藏一根手指都可以被提起當成垃圾處理的傢伙是大大的笨蛋,這麼弱小有什麼用?怨不得只會拿爸爸來欺負人!藏藏欺負人時可從來不用爸爸來幫忙。」說著,傲嬌了的小包子牽著跡部家小包子的手,真的伸出一隻小手捏起那只被損得憋紅了臉的包子的衣領,將之提起輕輕放到一旁。這般怪力終於成功的嚇到了一旁的幾名蠢蠢欲動的小包子。

  如此被羞辱的小正太終於忍不住哽咽了,但在幸村家小包子威脅的眼神下只能扁著嘴。

  兩隻只有三四歲的小豆丁教訓人的畫面太可笑了,因著沒有過激的傷害,令一旁的幾名父母反而饒有風趣的觀看起來。

  跡部景吾撫額,幸村精市嘴角微抽,清水淡心抿唇失笑,某隻兔子在心裡暗暗為兒子加油喝彩。

  「我……我有妹妹,這點比你們厲害!」另一名小正太終於忍無可忍的將怯生生躲在身後的小女孩揪出來,與家世樣貌皆出挑的兩隻小包子比攀起來。咱們爸爸不夠厲害不要緊,咱們還有妹妹呢!

  暫時還沒有妹妹的兩隻小包子互看一眼,然後轉過臉,跡部家的小包子軟軟的笑說:「景瑟也有妹妹的。」

  「你妹妹在哪?」小正太鄙視的左看右瞧。

  「爸爸說妹妹已經在媽媽肚子裡,很快就會和景瑟見面了。」

  言意之下,妹妹已經在母親的肚子裡了,也算是有妹妹了——問題是你確定就是妹妹麼?

  幸村家快成為黑芝麻包的小包子跟著說,「有妹妹有什麼用?媽媽說要想有妹妹只能等爸爸準備好豐厚的嫁妝,屆時妹妹就來我們家報到了,這樣才好呢,將來要是有人敢欺負妹妹,我們就可以用錢砸死他!你妹妹有嫁妝了麼?」說著,不忘鄙視人一把。

  「……」

  這是神馬邏輯?應該說,不愧是某隻兔子生的小包子麼?也是這麼JP。

  一會兒後,跡部景吾面無表情的轉過臉對笑容僵硬的幸村精市吐槽。「……啊嗯,不得不說幸村君的孩子真是有見識呢!」

  幸村精市默然。

  ***********

  夕陽西下,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

  「爸爸,小妖怪哥哥有妹妹了,藏藏什麼時候有妹妹?」

  「嗯……藏藏那麼想要妹妹麼?」

  「嗯,藏藏會為妹妹攢嫁妝的,這樣就不會有人欺負妹妹了!」小包子雙眼亮晶晶的說。

  「……」

  小藏月,是誰告訴你,為妹妹攢了嫁妝就沒有人欺負妹妹了?難道乃真的以為以後可以用錢砸死人不成?

  「爸爸,好不好嘛?」

  幸村精市側首看了眼鼓著腮幫子笑得雙眼氤氳的少女,對著兒子期盼的眼神,終於笑著點頭。


  番外•兒女債(上)

  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是絕對的好

  我也知道它有離別有衰老

  然而我只有一次機會

  上主啊,請俯聽我的祈禱

  「嗚嗚嗚……」

  細細的嗚咽聲從一溜兒矮小的灌木叢後傳來,此時天上的藍天白雲是夏日特有的湛藍厚積,青天白日之下,那泣聲細細咽咽的,倒顯得委屈極了。

  曲折的小道盡頭,一個穿著無袖小背心和五分牛仔褲的男孩子匆匆忙忙行來,陽光戀慕的跳動在男孩美麗得難辯雄雌的臉蛋上,紫發紫眸在陽光下如一道燦爛的流虹,恍然間掠過眼簾,耀目飛揚。

  八九歲的小男孩個子已抽高,有些纖細瘦削,有少年的纖細敏感,卻又在宛轉間添了幾分明茂的風華。男孩停在灌木叢前,聽著那嗚咽的哭聲,暗暗吁了口氣,方扒開一叢灌木,俯身看著坐在灌樹下哭花了臉的粉團團。

  確實是粉團團,一襲夢幻風格的粉嫩色公主紡紗裙,一頭濃密如絲綢邊順滑的髮絲及肩披散在身後,劉海兩邊分別了個卡通兔子造型的髮卡。一雙肉嘟嘟的小手白暫嫩滑,透著健康的肉粉色,正沒形沒像的揉著眼睛,透出一翻嬌憨天真的味道來。

  明明見這團粉團團哭得那麼傷心,動作也是小孩子沒有修飾的率直,與他們的家教不符,但看在男孩眼裡卻覺得無比的萌,恨不得抱在懷裡呵疼一翻,蹂躪一翻。

  「唯唯,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哥哥,哥哥幫你欺負回來!」

  男孩邊柔聲說著,邊彎腰將那粉團團抱起。小女孩抬起一張哭得極淒慘的小臉蛋,肉嘟嘟的極惹人心憐,一雙鳶紫色的眼睛水霧瀰漫,嘴巴紅灩灩小巧可愛。見到熟悉的人,小女孩抽泣著伸出一雙小肉手攀上男孩的脖子,嗚嗚咽咽的說著:

  「……哥哥,外公不喜歡唯唯……」

  男孩神色微動,然後若無其事的將小女孩抱到不遠處的木製走廊的階梯下,將小女孩放坐在一旁,掏出手帕為她擦拭乾淨沾上泥巴的小臉蛋。小女孩仰著甜美可愛的臉蛋眼巴巴的瞅著笑靨溫柔的哥哥,眼睫尤沾著淚水,時不時的抽咽幾下。

  對這張委屈至極的臉蛋,小孩子特有的純真與無瑕讓人不由疼入心坎,恨不得掏心掏肺,只求她不要再哭了。男孩在心裡醞釀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唯唯,外公沒有不喜歡你。外公只是身體不舒服,口氣有點差罷了。」

  「真的麼?哥哥,不騙人?」向來對兄長無比依賴的小包子閃著純真的大眼問。

  男孩笑得連陽光也為之失色的燦爛溫和,「當然了,哥哥什麼時候騙過我們唯唯了?」當然沒騙過,只是忽悠罷了。

  得到哥哥的肯定,小女孩咧嘴笑起來,燦爛的笑容與男孩的溫文雅治的輕柔不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沒有雜質的純淨,比起山風,比起清泉,比起明月,比起陽光,更令人心折。

  妹妹很好哄,也很好騙。這點男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所以對受了委屈的妹妹,三兩下便能搞定。只不過,對於讓妹妹受了委屈的人,男孩心裡就有些惱火了,即便那人是長輩。

  於是,某個在妹妹還未出生就已淪為妹控的男孩臉上的笑靨越發的溫和燦爛了,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

  「吶,唯唯,哥哥帶你去外公那兒。」

  小女孩乖乖的給哥哥抱著,嫩嫩的小臉蹭著兄長的臉蛋,軟軟的說:「哥哥,唯唯喜歡外公。」

  「MA∼唯唯只見過幾次外公,為什麼那麼喜歡外公呢?」男孩有些驚訝。

  「因為外公長得像媽媽!」小女孩歡快的說。

  「……」

  男孩子畢竟只有八歲,見識心計還有待成長。聽得妹妹實誠可愛的話,男孩在心裡歎息。

  好吧,當初他也極喜歡外公的,因為外公和他們的母親極相似的容貌很容易讓沒有防備的小孩子產生好感,也許,如果外公的性格也如他們母親般,或許男孩覺得自己會一直喜歡外公呢。

  ************

  透著古老詩蘊與悠久歷史的日式庭院裡,穿著一襲黑色和服的男人坐在涼亭的石椅上,膚色蒼白無神,纖細透明,連皮膚下的血管也清晰可見。瘦削的身形,使得套在身上的和服顯得空蕩蕩的,風一吹,衣袂便飄揚起來,長長的黑髮絲絲縷縷掠過長空,營造出一種寧謐而沉重的畫面。男人靜靜的坐在那兒,風穿過庭院,宛如一尊陶瓷製的人偶般,全身上下透著一種不健康的色澤。

  「外公……」

  軟軟糯糯的聲音彷彿滴落在古泉中的露珠,打碎了那一刻的寧靜。

  男人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微側臉,一張美麗無匹的容顏面向庭院那頭一對孩子。七八歲的男孩雌雄難辯,風華明茂,三四歲的稚兒嬌憨純稚、良善天真,正對著他露出小孩子特有的沒有世俗醃染的燦爛笑容。

  男人微微蹙起眉頭,厭惡的神色從美麗的臉龐一閃而逝,然後面無表情的別開臉。

  男孩笑盈盈的牽著妹妹的手穿過重重花木,待走近了時,小女孩很快掙開哥哥的手連蹦帶跳,歡快的走進涼亭,蹭進男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的拉著男人的和服下擺,抑起小臉瞅著他。

  「外公,唯唯是乖孩子,唯唯喜歡外公,外公生病了,不疼!」

  男人低首,黝黑的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張仰起的臉兒,半晌只是將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孩抱起擱放在雙膝上,骨節分明的手不客氣的掐上小女孩粉嫩嫩的肉臉。

  「外公……疼……」某只小笨包子乖乖的坐著給人掐,只是可憐兮兮的叫疼。

  聽到妹妹的呼疼聲,男人仍沒有停手的意思,男孩可不幹了,上前一步,「外公,妹妹疼了。」

  男人似乎覺得很好玩一般,反而加重了力道,弄著小女孩一雙紫眸泛起了水霧,可憐兮兮的,直到男孩心疼得忍不住上前將妹妹抱過來。

  男人撇了撇嘴,慵懶的向後靠在欄杆上,嘴角微翹,「藏月,你媽媽就是這麼教你的麼?一點貌都沒有。」

  男孩笑容可掬,「外公,媽媽教我們要尊老愛幼,爸爸也教我們做事要有原則,可不能站著挨打不還手。」

  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哼了聲,「你長得倒像千繪,可惜性子不討喜。」說著,瞥了眼男孩懷裡拿一雙好奇又歡喜的眼瞅著自己的小女孩,忍不住惡意的說,「她是長得像三月,性子一樣不討喜。」

  聽到不「不討喜」三個字,小女孩鼓起一張包子臉。

  藏月親親妹妹蘋果般紅潤的包子臉,笑嘻嘻的說,「外公,妹妹性子像媽媽很好呀,我們都很喜歡,特別是妹妹的某性觀點也和媽媽一樣,嘻嘻。」說著,視線在男人身上溜了一圈,「外公和媽媽長得好像呢,一樣很漂亮,怨不得妹妹只見過幾次外公,就那麼喜歡外公。」

  男人倒是沒有理會男孩明裡暗裡的諷刺,倒是有些明白了這個小女孩與其母一樣詭異的審美觀,所以男孩才會告訴他,妹妹唯月喜歡他的原因是因為他長得跟他女兒相像,所以小女孩才會想親近他,少自作多情了。嘖,想起那不成器的女兒,千草彌彥唇角挑起惡意的笑。

  「嗯,爸爸說唯唯最像媽媽,唯唯最喜歡爸爸媽媽了……」沒聽明白大人對話的小包子甜蜜蜜的笑著。

  藏月將妹妹放下,溫柔的摸摸妹妹的腦袋。千草彌彥撇撇嘴,冷眼看著小女孩像只沒心機的小白鼠般沒有什麼心理陰影的接近自己,忍不住抬起一指彈彈小女孩的額頭,看她對自己笑得燦爛,心神微動,卻沒有說什麼。

  「外公外公,星期天爸爸媽媽帶我們去遊樂園玩,外公也一起去,好不好?」小女孩自動自發的攀上男人的膝蓋坐著,雙眼好奇的盯著他。

  藏月見妹妹膩人的舉動,也不理,逕自坐到一旁,從桌上的點心乾果籃子裡挑了塊要杏脯自個吃起來。

  「無趣!」男人瞟也不瞟她一眼,細細看著一旁男孩隨心所欲的舉動。

  「外公……去啦去啦……」搖晃著男人的手,小女孩膩聲撤嬌。

  對她自來熟的舉動,男人唇角露出些許涼薄的笑。一大一小重複著拉鋸戰,藏月笑得天下太平,直到庭院外走來一對夫妻終於打斷了小女孩的撤嬌。

  「爸爸,媽媽……」

  看見他們,小女孩一溜煙的從男人的雙膝溜下去,像只粉色的蝴蝶般朝那兩人跑去。

  紫發紫眸的男子含笑看著小女兒跑來,正要蹲□去抱她,卻見一旁的女子早已上前一步抄起小女孩放在胳膊間,一隻手強行捏起小女孩的下頜左右審視,臉上的笑容嫵媚而放肆,帶著一種意謂不明的嗤笑。

  「嘖嘖,一段時間沒見,你倒是長得越來越像那個笨蛋了。」

  小女孩歪著腦袋疑惑的看她,「媽媽?」

  「小笨蛋,又忘記了麼?我可不是你媽媽,我是四月。」說著,見那隻小包子還是一臉迷糊懵懂的神色,不怎麼感興趣的將小不點拎起丟給一旁的男子,撇著嘴說道:「笨蛋的孩子也是小笨蛋,一樣德行。」

  說罷,風情萬種的一撩長髮,自個率先走向涼亭。

  幸村精市抿唇一笑,為懷裡的女兒理了理微亂的髮絲,然後抱著滿腦子問號的女兒跟上去女子的腳步。小女孩嘟著嘴,趴在父親耳邊糯糯的說,「爸爸,媽媽不理唯唯了……」

  「沒有的事,唯月那麼乖,爸爸媽媽最喜歡唯月了∼」

  幸村精市親親女兒可愛的蘋果臉,注意力移到涼亭那邊的三人。

  看到妹妹被母親丟給父親後,聰明的藏月心裡已有些明白,等那人走近,瞧清楚了她渾身上下渾然天成的魔魅氣息與臉上妖治的笑容,瞬間止住自己腳步,只是站起身,朝女子溫和一笑,沒有說話。

  千草彌彥冷眼看著她走來,神色淡淡的。

  「喲∼聽說你醒了,我不相信來看看,倒沒想到是真的。」

  千草彌彥沒搭腔,任著她說盡風涼話。

  四月說了陣,也覺得無趣,由幸村精市抱著那只粉嫩嫩又單純天真的小包子團團過來,探手將那只包子抱過來蹂躪一翻,看得在場的父子倆有些心疼,這回藏月倒不敢像剛才對千草彌彥那般將妹妹搶回來惜惜,直到幸村精市見女兒一張小臉都紅了,委實可憐方順手抱過來。千草彌彥冷笑看著她,覺得真是諷刺。

  「看來這十年你在這裡也生活很好。」指腹磨礪著袖擺的滾邊,千草彌彥沒什麼感情的說。

  「那是你挑的容器好……」四月笑得花枝亂顫。

  聽明白她的諷刺,千草彌彥冷笑一聲。「啊啦,別太得意,容器一消失,你遲早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人的一生,有多少個日月?不過百年瞬息間,又能囂張到幾時?

  四月囂張的叉腰,「那又如何?短暫百年也夠我玩的了!啊啦,別惹我,我可以讓你睡個十年,就有辦法讓你再睡第二個十年,三個十年,甚至是一輩子!」

  千草彌彥不屑的撇開臉,蒼白的臉蛋上是十年植物人生活的病態。從漫長的十年沉睡醒來已有兩個月了,手腳仍是沒什麼力氣。十年時間,不過是短暫睡了一覺於他來說,其實沒什麼區別,只是愛如骨的人依舊,恨如髓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事隔十年,兩人再次面對面,卻沒有什麼變化。或許,也有些變了。他滿心的怨恨已隨幸村老爺子的逝世而消亡,人生變得蒼白;她依舊是不容於世人的妖孽,卻在微妙間改變,偶爾在陽光下肆意生活。

  當然,他們之間,還多了個什麼都不懂卻在不經意間攪和,做了某種改變而不自知的小包子。

  幸村家的小女兒唯月小包子聽不懂大人間的話,瞅瞅面前兩張相似的臉蛋,然後利索的爬下父親的懷抱,向新認識的外公跑去。幸村精市也不阻止,由著女兒鬧騰。千草彌彥看了看,順著小女孩的動作將之抱到懷裡,雖然面上沒什麼表情,但也沒有拒絕。

  於此,倒是四月看得很不爽,中途將粉團團挾持過來。

  「吶,小笨蛋乖,離他遠一點。」四月捏捏小女孩的鼻子,威脅道。

  小唯月鼓起腮幫子,「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他,我不允許!」

  「可是唯唯喜歡外公……」

  「不准,你要討厭他!」四月不容拒絕的說,唇角扯出惡意的笑,「不然我可不要你了喲∼」

  小女孩疑惑不已:「媽媽騙人,媽媽不喜歡唯唯了麼?」

  四月撫額,很想將這肉團兒蹂躪成肉餅,「我是不怎麼喜歡你……」

  「嗚嗚……媽媽不喜歡唯唯了……嗚嗚……」一雙小胖手已經揉著眼哭起來了。

  ——但比起你哥哥那長相,我還比較能接受你這小笨蛋的。

  四月吞下未完的話,瞅了眼幸村家那隻小腹黑,看見其長得與身畔少年相似的容顏,心裡不喜,任由那隻小包子自個哭得傷心。見身畔的男子眼眸瞇起,朝他挑釁一笑。

  幸村精市歎氣,將哭得委屈的女兒抱回來,拉著四月起身,對千草彌彥說道:「彌彥先生,天色晚了,我們改天有空再來看你,先走一步。」

  四月皺皺眉,朝千草彌彥諷幾句,方跟著幸村精市離開。幸村藏月朝外公瞇眼笑了笑,也走了。

  路上,幸村精市將女兒交給兒子哄,對挽著自己的手臂的女子說道:「小孩子哭太多會傷身的。」

  四月左瞅瞅右瞧瞧,見路上的一些年輕男女盯著他們猛瞧,明白這一家子人的外貌在人群中皆屬上乘,很容易吸引世人目光,於是刻意嬌揉的朝他們妖治一笑,看到有人因自己的笑容而羞紅臉,甚至為此跌倒,頓時樂不可支。

  「嘖,這愛哭的性子也像那笨蛋。」四月滿不在乎的說,側首見幸村精市停下步劃定定的盯著自己,眉一挑,妖妖野野的笑得放/蕩,「MA∼做什麼這麼看我?難道終於被我迷住了?」

  幸村精市很淡定的收回目光,露出無差別的溫和笑容,「吶,突然發現四月你其實是很彆扭的人呢,不過,很可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3-6 18:23

番外•兒女債(下)

  「吶,突然發現四月你其實是很彆扭的人呢,不過,很可愛。」

  明明那麼喜歡三月,卻總是言不由衷的說著一些反話;明明他們的一雙兒女裡,比較喜歡容貌與性情皆肖似三月的唯月,卻又愛逗得她哭泣不止;明明已經可以自由的決定支配三月身體的使用權,卻還是愛找借口非得喝了酒才肯出來玩鬧一翻;明明知道三月對他的感情深似海,卻用一種惡劣的態度驅逐圍在他身邊的一些不相干的女人,美其名日:只是看不順眼……

  這些年,他們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風順,無論是家庭還是事業上,都是不可避免接觸到一些麻煩事兒。特別是幸村精市的桃花運不因他成家而有所減少,女人的伎倆層出不窮,在三月不知道的時候,也是四月囂張的出現並乾淨利落的解決的。一切看似巧合,但巧合多了,難免會留下痕跡。

  比心計比手段,幸村精市是比不上不知存活多少歲月的妖孽,但她做的事,幸村精市仍是可以在蛛絲馬跡中尋查些真相。

  四月對三月的感情很複雜,但她是真的喜歡三月的吧?或者說,沒有止盡的歲月中,孤獨的妖孽,多多少少被乾淨的陽光影響,在塵世肆意玩鬧間,不由自主的守護著影響了她的宿主。

  聞言,四月瞪大那雙媚態四溢的眼,懷疑自己聽錯了,「可、可愛?你小子生病了麼?竟然說不容於世的妖孽可愛?」

  幸村精市微笑不語,轉身自兒子懷裡抱過小女兒,然後牽著兒子的手一起走回家。四月看了看,撇撇嘴,上前將藏月擠開,自己挽著他的一條胳膊,順手撈過著藏月的小手扣在手中。

  藏月見她霸道的行為,有些孩子氣的皺起眉毛,但也乖乖的任她抓著自己的手。四月樂呵呵的陪著他們一起走回幸村家,時不時的用她特有的媚態叢生的笑容蠱惑行人。

  *****************

  第二天,三月起床的時候覺得全身軟綿綿的,特別不舒服。

  夏日的朝陽燦爛生輝,天邊是紅彤彤的雲霞,將幸村宅的庭院映照得彷彿鍍了層光輝。

  早上,晾完一家子的衣服,又打掃了衛生後,三月坐在迴廊道前的廊道上,旁邊擱著一疊香草味的薄脆餅,無神的大眼望著天上的雲彩。

  「怎麼了?」

  溫雅的男聲響起,三月側頭看向端著一壺茶過來的男子,嘟了嘟嘴,有些抱怨的說,「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覺得特別的累。」難得最近沒有演唱會什麼的,可以在家休息陪陪兩個孩子,誰知今天一起床精神萎靡不振,啥事都不想做。

  幸村精市微頓,然後面色不變的將托盤放下,坐在她身邊,順手為她斟了杯茶放到她手心裡。見她眉眼間難得的疲倦,幸村精市心裡琢磨著,昨天四月和他們回家後,只是隨便看看,然後將兩個孩子當成玩具玩了一會後,覺得無趣便出去了,直到天濛濛亮方回來。就不知道她出去的這一晚瘋到哪裡去了,做了什麼事才會讓自家這只素來精力充沛的兔子覺得累。

  幸村精市摸摸下巴,在她喝完茶後,將她攬到懷裡,俯首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唇,柔聲說道:「也許是最近的工作太累了,今天我不用上班,我們在家休息好了。」

  「嗯∼」輕聲應著,三月靠在他肩頭上閉眼休息。

  庭院裡,八歲的男孩小心的牽著妹妹的手走在醫院的花園中玩耍,三歲的小女孩膚如白瓷,臉如蘋果,唇紅齒白,圓圓潤潤,活脫脫街上賣的桃壽包子,特別是一雙鳶紫色的眸子水光當灩,充滿了對這個世界新奇與探索。

  玩了會兒,藏月牽著妹妹的手坐在木廊下吃點心。在喂妹妹喝了半杯蜂蜜水後,藏月看了看倚在父親肩頭上睡著的母親,忍不住問父親,「爸爸,媽媽昨晚……」見父親豎起一根手指頭在唇邊,藏月閉了嘴,心裡也明白非正常睡眠時間,母親不易入睡的習慣,怕自己的話會給她聽見,反而讓她胡思亂想。

  關於四月的事情,三月是一直不知道的,他們也不打算讓她知道。

  一家四口坐在廊下休息吃點心時,幸村家的門鈴被按響。

  藏月瞅了瞅,很自動的去應門。

  小唯月跟著哥哥一溜煙的跑去開門了,過了半晌,幸村精市便見自家兒子抱著妹妹笑得特燦爛的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銀白頭髮,笑容邪肆愉悅的男人。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四五歲左右的男孩,與男人如出一轍的容貌,顯得稚氣可愛,腦後留著一根長長的銀色小辮子,很有當年某隻狐狸的風範。

  「爸爸,雅治叔叔和小醒來了……」藏月輕聲對父親說。

  清風穿過花木,木廊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坐在木廊下的男女恬然安靜。看到閉眼靠在男子肩頭睡著的女子,讓來訪的男人不由得笑意加深。

  「噗哩,幸村部長今天很清閒啊∼」調侃的說著,將懷裡的孩子放下,見原本靠在幸村精市肩頭女子被吵醒了,原本帶著濃濃趣味神色的臉龐被無辜代替,「嗨∼三月,打擾了……」

  三月揉揉眼,帶著睡意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仁王學長怎麼來了?」

  仁王雅治笑瞇瞇的揉揉一旁的孩子的髮,「我家小醒想你家唯月了。」

  見三月已經醒了,原來就不怎麼安份的小男孩邁著小短腿撲到三月懷裡,甜甜軟軟的叫著:「三月姨姨,小醒想您和唯唯了……」

  聽到某只小包子朝自家母親撒嬌,還不忘捎帶上自家妹妹,藏月小朋友的笑容更燦爛了。

  「噗哩∼部長,今天有點事,不知能不能將小醒放在你們這兒一天?」仁王雅治搓著手,笑得無限諂媚。

  三月捏捏在懷裡擰麻花的小男孩可愛的臉,滿口答應,反正這隻小狐狸經常賴在自己家,她都習慣了說。幸村精市瞇著眼睛打量年齡越長越狡詐的某隻狐狸,直到盯仁王雅治臉上的笑容就要掛不住時,終於收回目光,輕輕的笑了。

  「MA∼仁王,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麻煩了?」幸村精市聲音溫雅,一如少年時的和熙,讓人如沐春風。

  「沒有的事,只不過今天答應了佩環陪她去名古屋,小醒不方便帶去∼」

  小醒小包子在一旁補充,「三月姨、幸村叔叔,是因為爸爸又騙了媽媽,所以媽媽生氣了,所以……」剩下的「所以」被一隻大手給戳斷了。

  某位男士將吐槽不給老爸面子的小包子拎過來,父子倆張相似的臉面對面,笑得都很狐狸,「噗哩,小醒,如果你想留在幸村部長家當童養夫,你可以隨便說哦∼」

  「媽媽不會答應的……」仁王家的小包子很奸詐,「爸爸,小醒會比你厲害的,你花了五年才拐到媽媽,小醒將來只用一天就能拐到唯唯了∼」

  「嘖,小包子毛都沒長齊,懂什麼?」仁王雅治很鄙視自家這隻小包子,小孩子家家的毛都沒長齊就懂戀愛了?還當著那妹控大言不慚……兒子,身為你老爸,我為你的未來哀悼一秒鐘。

  笑得很歡的仁王狐狸親親熱熱的和兒子咬完耳朵,方將面色不愉的小傢伙放下,任那只去黏幸村家的小包子,厚著臉皮對幸村精市說道:「吶,部長,今天小醒就拜託你了,我先走了∼」

  說著不待幸村精市點頭,仁王雅治分別拉過藏月唯月兩兄妹親親熱熱的黏乎了下,便離開了。看見不負責任的父親離開,作為兒子的仁王家小包子很淡定的跑過去抱著小唯月不放,瞅得三月直樂,幸村藏月小少年笑容越發的燦爛了。

  幸村精市讓三個閒不住的孩子在庭院自個玩,自己陪著三月坐在廊道下喝茶閒聊。

  三月盯著自家大兒子像個盡職的奶爸一般帶著兩個小的玩,心裡有些感慨,「阿市,我是不是太不負責了,總要藏藏照顧妹妹?」自從大學畢業後,以櫻谷修作為首的Flight已在日本樂壇闖下一番天地,朝歐美發展。不得已,她只能跟著Flight樂團的節目滿世界的跑,有時甚至會忽略了一雙兒女。

  而幸村精市作為古老家族的繼承人,已經進入幸村集團名下企業,平時忙自也不在話下。於是,小唯月出生後,都是藏月一手帶大的,倒是弄得藏月自打妹妹一出成便成了地地道道的妹控一隻。

  幸村精市支著下巴,看著自家大兒子母雞帶小雞般嫻熟的帶著兩隻小包子,照顧得無微不致,不由笑道:「藏月他們是想要我們多陪陪他們的,等忙完這一陣,我們有空了就好好陪陪他們吧。」

  幸村精市沒有說的是,其實自家這兒子,也是作奶爸的命,自打當年立海大的正選們都成家立業,他們的下一代出生後,自家年齡最長的兒子儼然成了那一群小包子的奶爸,時不時的要照顧那群小包子,帶著他們去玩。

  三月點頭,笑道:「嗯,等過段時間,我就引退吧。」

  幸村精市側首,見她眉眼一片認真,只是含笑不語。立海大當年四人組成的樂團正勢如中天,自家兔子想要引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說櫻谷修作不同意,就是小早川知夏一遇樂團的事化成為女王的架勢就不是自家這只單純的兔子能抵抗的了。引退神馬的,暫時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他家藏月可能還要辛苦一段時間了。

  兩人正說著,就見那邊仁王家的小包子一個虎躍撲到小唯月身上,摟著她不肯撤手,然後嘟著小豬嘴在小唯月嫩嫩的包子臉上吧唧一聲,印下一個大大的口水印兒。

  「小醒,你做什麼?」

  藏月怒了,拉過傻乎乎的,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兒的妹妹,小心的將某只包子留在她臉蛋上的口水印擦掉。

  小唯月眨眨眼,懵懂的看著自家哥哥和小醒同志,見小醒小包子朝自己伸出手,然後很歡快的將小手遞給他牽著。

  「藏月哥哥,小醒喜歡唯唯∼」仁王家小包子眨著一雙狐狸眼,巴巴的對笑容變了味兒的男孩說。

  身為這群孩子中年紀最大,於是被一群大人當成了大孩子,順便也被一群大人當成了新一代的奶爸的藏月小朋友在心中歎氣了。

  「就算喜歡,也不能隨便親妹妹啊∼」他家唯月還要閨譽呢

  。

  「小醒沒有隨便,小醒喜歡妹妹,將來要娶妹妹回家的……」仁王家的芝麻包瞅著很可愛的眼睛說,「就像幸村叔叔和三月姨姨,我爸爸和媽媽一樣……」

  藏月無語的瞧瞧抱著自家妹妹不肯撤手的小包子,又瞅瞅妹妹什麼都不懂,過份單純依賴的臉兒,轉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笑盈盈的看著仁王家的芝麻包。

  「藏月哥哥……」本能感到危險的仁王家小包子吶吶的看著他。

  藏月微彎腰,摸摸妹妹的小腦袋,「吶,小醒知不知道,我家唯唯可不能隨便嫁人的。」

  小包子不樂意了,「為什麼?爸爸說只要我喜歡,都不是問題!而且哥哥你不是一直在給唯唯攢嫁妝嘛?」

  就算攢了嫁妝也是妹妹的,可不干你小子的事啊!藏月盯著五歲的小芝麻包,心裡琢磨著,這話不知道是不是那性子狡詐、專愛騙人,少年時候就有欺詐師之名的仁王叔叔告訴他的。不過,見那小包子黏著妹妹不放,妹妹貌似也很喜歡的樣子,反正自家妹妹那麼單純,將來總要嫁人的,與其便宜了一些不知所謂的男人,還不如自己挑個知根知底的,這樣有自己鎮著,妹妹也不會吃虧,更不怕妹妹會因為太肖似母親的性子而被欺負了。

  這一番忖度下來,某只腹黑的妹控開始在心裡規劃了一系列的「妹夫養成史」計劃。

  所以,仁王小包子,這可是你自個湊上來的喲……

  藏月笑得溫柔燦爛極了,「MA∼小醒,如果你要娶我妹妹,你所有的一切包括你自己都是妹妹的,而妹妹的還是妹妹的,懂麼?」

  雖然是只芝麻包,但年紀幼小還不明白大人語氣中的條件,於是在純真無知的幼兒時代,仁王家的小包子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給賣了。等仁王雅治知道自家總愛拆他台的小包子已經成了幸村精市的準女婿後,為時已晚。

  「好啊……」

  「那唯唯呢?唯唯喜不喜歡小醒!」藏月含笑問。

  小唯月眨著漂亮的紫眸瞅瞅笑得好溫柔的哥哥,又看看抱著自己不放的小男孩,在小男孩緊張的瞪視下,笑得也很燦爛,「嗯,唯唯喜歡醒哥哥∼」

  統一了兩隻包子的意見,藏月滿足的站直身,一手拉過一隻包子,朝那邊疑惑的父母露出燦爛的笑容,「爸爸媽媽,小醒說將來要娶妹妹,已經答應我提出的條件了。」

  「……」三月張大嘴巴,愣愣的。

  用腳趾想也知道自家這性子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兒子提出的條件定是不同尋常,幸村精市看著仁王小包子和小女兒同樣燦爛的笑臉,於是笑了。

  好吧,做父母的,偶爾也會很開明的哦∼

全文完
作者: 劉俐蘭    時間: 2015-3-9 18:26

很喜歡三月的個性
非常的天然呆
跟幸村的腹黑剛剛好湊一起
作者: hanasaki    時間: 2015-3-13 22:14

天然呆的這個萌點戳中了啦~
天然呆配腹黑太有愛了有木有~!!
作者: 寶寶星星    時間: 2015-11-6 20:14

很好看長篇文
天然呆配腹黑
作者: Irene娜    時間: 2015-11-7 00:40

天然呆配腹黑也不錯,兒女都像父母不錯(≧∇≦)
作者: yu79117    時間: 2015-11-9 03:17

為主上和未來即將被爆力兔坑的人點蠟
天然和腹黑果真絕配
小腹黑太可愛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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