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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繼承者們)路過貴族》作者：綾羽【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2:23     標題: 《(繼承者們)路過貴族》作者：綾羽【完結+番外】

文案：

誰能理解一隻學霸掉進語言不通的世界的苦惱！

誰能理解未婚夫跟別人跑了的悲劇！

誰能理解這個身體連個朋友都沒有，還攤上個凶惡無比的哥哥！

不過還好，缺什麼沒缺錢。所以慢慢來，化敵為友、瀟灑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友情提示】
1、只是一篇爽文，寫到哪裏算哪裏。
2、想放開手腳寫，幾乎沒有大綱，文案一晚上做出來，不要期待會有什麼思路_(:3」∠)_
3、女主是穿越後的劉Rachel，男主應該是崔小朋友和孝信前輩中的一個【。
4、求收藏~w

內容標簽：穿越時空 歡喜冤家 日韓劇 豪門世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劉Rachel（俞七七），崔英道，李孝信 ┃ 配角：金歎，車恩尚等 ┃ 其它：穿越，第一人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2:54

第01章 都是失憶的錯

　　人生就是這樣跳躍。

　　比如上一秒我還撐著下巴在教室聽老師解函數題，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地在醫院病床上蘇醒過來。

　　我記得自己好像只是因為昨晚潛心于一道老師給我出的額外難題而稍微睡晚了點兒，以至於今天在課堂上會不小心打起盹兒來，但睡覺睡到醫院……這中間到底發生了多少不得了的情節跳躍？

　　因此條件反射地，我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可……等等，這全身疼痛是怎麼回事？尤其右手臂，簡直是撕心裂肺啊！忍不住悶哼一聲，而這時，耳邊卻傳來一句相當流利的英語：

　　「醫生，病人好像醒了！」

　　太奇怪了，所以我艱難地睜開雙眼，當看到病床邊金髮碧眼的護士小姐時，我徹底愣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自己應該是在中國沒錯，那麼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沒等我細想，那蓄著鬍子的醫生很快就走到我面前。彎下腰後，他很認真地伸出三根手指，用英語問：

　　「這是幾？」

　　我愣了一秒，隨後抽了一下嘴角：您這是看不起我麼！

　　不過很快，聯繫到醫院，聯繫到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傷痛，我意識到自己莫非是剛剛清醒過來？在這段打盹的時間內，我到底經歷了什麼？

　　面前的醫生見我沒有動靜，有些無奈。這時身邊的小護士拉著這個身材魁梧的男醫生：

　　「她是東方人，也許聽不懂英語。員警說，剛剛聯繫到她的親戚，好像就在外面。」護士說完，就在這位醫生的授意下往病房外走，好像是要去喊我的那位親戚。

　　我忽然意識到現在的狀況也許真的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在稍微整理了下思路後，我終於拉住已經轉身了的醫生的褲腿，然後用流利的英語問：

　　「請問…這裡是哪兒？」

　　啊，作為一隻總被各種抱大腿又或者嫌棄的學霸，英語甚至是我所有學科中最拿手的。

　　醫生在聽見我虛弱的聲音後，這才重新回過頭來，沒有一點驚訝甚至憐憫。他手上拿著一個夾板，擰了下眉後，他用嫌棄的目光看著我：

　　「你會講英語幹嘛剛才不回答我這是幾？看我報告都寫上去了！」

　　咳，說實話在不瞭解實情的情況下回答你這個問題，總有種你不是逗比我就是逗比的感覺……

　　而事實上，我卻望著他抿抿嘴唇，現在大概只能微笑了……

　　不久之後，從門外走進來了個個子挺高的傢伙，直到這個人走近，我才發現這是個男人！還是個超級帥氣的男人！學霸也是有興趣愛好的！學霸的小心臟也是可以瞬間熱起來的！

　　「醫生，病人的親戚已經帶來。」護士紅著臉說道。

　　「你好，你是病人的……？」醫生瞥了這個忽然變了表情的護士一眼，看向來者的目光裡帶著同性間特有的審視。

　　「朋友。」他簡單回答道。

　　「她在這次空難中沒有受嚴重的傷是萬幸，現在她清醒過來了。」醫生陳述道。

　　「她什麼時候能出院？」這個人的眼睛朝我這兒連抬都沒抬一下，說話也是冷冰冰的。

　　「這兩天應該就能出院。」

　　男子點點頭，在和醫生說完這些後，才終於將目光轉向我。這時我才發現，這個人的眼底對我沒有半點親切，看似溫和，但勉強的成分更多一些。我們倆就用一種奇怪的低頭與仰躺的姿勢對視了一會兒，然後他便開口對我說話。但是……

　　救命！他究竟說的哪國語言？那麼多捲舌音和後鼻音怎麼聽都不是我能理解的語言啊！我眼睜睜望著他抽了抽嘴角，半天之後，才吞吞吐吐問他：

　　「What？And…who are you？」

　　他似乎愣了愣，隨後，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便從他的眼裡蔓延到我的全身。半晌，他才用一句地道地英語問我：

　　「你不知道…我是誰？」與他先前冷冰冰的表情不同，這一回，從他眼裡出現的那種單純的好玩讓他看上去終於那麼立體一點了。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直到這一刻，我才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我當然不知道他是誰，這麼高大帥氣的傢伙，如果真的是我的朋友，那我一定早就拋下學霸的架子抱住人家要和人家做好朋友了。但不認識他並不代表我不認識自己，我叫俞七七，一個中國妹子，天天埋頭數理化史地政的高中黨。求你別用那種好像看傻瓜的目光再看著我好麼？對於現在的狀況，我也很混亂好麼！

　　「看樣子你是真不知道了。」他說，「那你知道自己是誰麼？」

　　「……」微笑著繼續沉默，即便他從那之後就說了我能聽懂的英語，但如果發生在我身上的真是那種非自然非科學卻人人追求的現象的話，現在的我還是別暴露自己金手指一樣的身份比較好……

　　「這孩子一定是撞傻了……」他似乎覺得有點好笑，用手指揉了下鼻子，小聲說道。第一次見這個人笑，確實挺好看的。——這個算是看帥哥的一般心理。

　　「呃…朋友。」我覺得自己再不說些什麼，一定不利於打開局面，所以深思熟慮後，我還是開了口，「從剛才開始我就在思考，你我都是東方人，但我們都身處異國。我躺在病床上，而你卻是第一個跑到我面前來見我的人，不是我的父母，而是你。如果你不是我的兄弟，那麼你一定是我的男朋友對不對？」我一口氣說完這些內容，事實上這內容調侃的成分占得更多一些，但我卻發現這個人的表情一瞬間就變得很差。原本還帶著一絲笑意的嘴角現在也完全下垂。

　　總感覺自己似乎說了什麼很糟糕的話，但一般來說，作為一個男孩子，無論這內容是對是錯都該一笑了之，那麼他現在的表情又是怎麼回事？

　　「不是男女朋友，」他說，「我們只是婚約者。」他的語氣莫名沉重起來，而實際上呢，我也被他這麼突然的發言驚到，可即便如此，我原已經打算好的計畫還是得繼續下去：

　　「婚約者……」我淡笑了一下，「那我更應該信任你對不對？」我反問完，便繼續下去，「那麼…我好像失憶了。」

　　「……」他在這之前應該已經猜到，但從我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很吃驚。不過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這才終於開口，「呐劉Rachel，雖然對失憶的你這樣說話很失禮，但必須澄清，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沒有到達互相信任這一條，特意跟我說你失憶好像……」

　　我皺了皺眉，這些奇怪的發言讓我這個剛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的人無法完全接受。所以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我確實不在從前的那個世界了，其次我有了個從天而降的高大帥氣的婚約者，第三我的這位婚約者和我似乎…關係不好？

　　就在我積極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時，他卻忽然低頭表情複雜地對病床上的我說：

　　「抱歉……」

　　我深吸一口氣，果然我們挺複雜的。他那表情總有一種我們關係不好卻又不得不裝得很好的感覺。太糟了，真不想再費腦想下去了，我想現在還是微笑著繼續比較好：

　　「也許你剛才隱瞞就能從此騙過我咱們定過婚的事？雖然現在的我不能體會你那複雜的心態，但‘我失憶了’這句話是事實，算是作為第一個來見我的你的禮物。」我笑著說道。

　　他看著我有些吃驚，但很快就聳了聳肩。他長籲一口氣，已經消失的笑容又一次爬上臉頰：

　　「雖然對你來說是不幸，但得說Rachel，失憶後的你好像比失憶前更通情達理了？」他歪了下腦袋，「我還真有些…不習慣了……」說完他又打量了我一遍，「從前都沒見你笑過……真沒想到啊！」他自言自語，語氣很是耐人尋味。

　　我抽了下嘴角，思考起從前這個叫Rachel的姑娘是如何的高貴冷豔，他則繼續說道：

　　「我叫金歎。」

　　「奇怪的名字。」我回答道。

　　「能問個問題麼？」他說道，「為什麼我們要說英語？」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種奇怪的語言，有種不好的預感，「否則呢？」

　　「韓語啊！為什麼我們不說韓語？」

　　心中有千萬匹草泥馬飛奔，我覺得事情好像變得不得了起來。所以我抽了下嘴角，特不好意思地回答了他：

　　「我這不是…失憶了麼……」


第02章 哥哥駕到

　　接下來的兩天，我都在病床上度過。

　　據醫生說，我好像只是肌肉挫傷，連骨折都沒挨上，我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本還要說醫生嘴巴毒，但當看到新聞裡報導的那架我乘坐的飛機碎成渣渣的畫面後，我終於明白他說話的正確性了。倒吸一口冷氣，天不絕我或者不絕這個叫Rachel的姑娘，說明我們一定是還要肩負大任務的人！

　　不知道自己是一輩子都得呆在這個身體裡還僅是暫時性的，無論如何，我至少都不能太給這個叫Rachel的姑娘丟臉，拼上學霸的自尊，也要趕緊在新環境中適應下去。

　　適應的第一條就是，我得先認識這具身體。

　　幸好沒有穿越得連性別也改了，當我問護士要來鏡子後，我甚至驚奇地發現，天哪，這姑娘實在長得太好看了！自信一瞬間爆棚，本還覺得有那種級別的婚約者簡直難以想像，但現在一切都好像不那麼難以置信了，因為作為這場訂婚中的另一個方，本人也並不差呀！

　　金歎在第二天晚上才再來，他的臉上又一次是那種冷漠的神情，就跟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一樣，而我則眯了眯眼睛，對他說：

　　「別緊張，我還沒恢復記憶。」

　　這下他的表情才終於自然一點：

　　「……為什麼你失個憶連母語都不會說了？」他用英語問我。

　　因為我的母語是漢語……雖然心裡這樣說，但對他還是只能微笑：

　　「誰知道，也許從此以後我會講中文了也說不定。」我帶著調侃說完，他則聳聳肩：

　　「那你這性格又是怎麼回事？雖然現在的性格更不錯，但還是覺得太奇怪了！」

　　「你覺得失憶的人能給你怎樣驚天動地的真相？快放棄追問吧！」事實上，是他再問下去我也只會暴露更多漏洞而已，雖然現在的我已經是漏洞百出。

　　和他隨意聊了幾句，我卻一直奇怪，為什麼我們之前的關係這樣複雜，以至於他承認我們是婚約者卻不是男女朋友。如果沒有感情，正常人應該都會選擇分手吧？

　　說出我的疑惑後，而他只是抿了下嘴唇，又是一臉的沉重。

　　誒我去，雖然你真挺帥的，但老是沉重臉……即便是帥哥也會讓人很憂鬱的呀！

　　「因為我們都是財閥之子，聯姻是必須的。」他抬起頭說完這些後，我則雙目圓睜：

　　「你…你說我…我是…什麼？」

　　「你是RS International的繼承者。」他立刻回答了一個相當有檔次的名字，而我則繼續追問：

　　「你說我…是有錢人？」

　　「咳，」他被我的話噎了下，「也許剛才應該跟你說‘你是乞丐’？」

　　「啊……這樣說不定我真的會賴著你不放呢！」我點點頭，沒從這另一個從天而降的餡兒餅裡恢復過來。

　　「……」聽見我的調侃，他又恢復了冷冰冰。踟躕了一下，他還是小心開口，「Rachel，你現在失憶了，我就想問問失憶後的你對我有什麼感想？」

　　「很帥氣，很有錢，挺溫順，但我知道你的友好是裝出來的。」

　　「……」他愣了愣似乎有些敬佩的目光，「看樣子失憶以後，也是聰明人……」他小聲咕噥了一聲，而我則挑了下眉毛。然後他又接下去說起來，「呃，沒對我有其他感情吧？」

　　「你太自戀了，雖然我不知道之前我們訂婚是不是基於感情……當然看上去並不像是，但現在的我還不至於因為你的臉蛋而一夜之間喜歡上你就是了。」我抿了抿嘴唇，「對了，你聽完是不是有點傷心？」

　　但我卻發現他的表情一瞬間歡快起來：

　　「Rachel，雖然失憶對你是件糟糕的事情，但我怎麼覺得自己好像還挺喜歡失憶以後的你？」金歎笑了起來。

　　「什麼？難道一夜之間愛上的人是你？」我雖然儘量不讓自己太逗比，但他這句話實在太有衝擊性。

　　「你也太自戀了。」他回答道，「但我好像真的一夜之間喜歡上了另一個人。」他小聲說道，卻被我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你喜歡上了一個人？」我反問，而他的表情則一瞬間警惕起來，見我的臉上沒有半點怒意，他才小心地點點頭。我跟著點點頭，善解人意地說道，「我們互相都不喜歡對方，你現在又喜歡上了一個人，那我們為什麼不取消婚約呢？」

　　他原本歡快的表情收斂起來，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一直困擾著他的並不是我，並不是這個未婚妻，而是更加巨大更加難以招架的一種力量，一種與生俱來的力量，一種他依靠著卻又畏懼著的力量：

　　「因為我們都是財閥之子。」

　　我也跟著沉默起來，腦海裡出現了很多從前看過的小說、電視劇，努力去理解「財閥」二字究竟有多沉重。雖然虛無縹緲，但我覺得自己仿佛還是能抓住些什麼東西的影子。所以我懵懂地點點頭，表情裡也終於沾染上一點與他相同的表情。

　　果然一切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方才還立誓要趕緊融進生活環境，真的是個艱難的任務呢。

　　「對了Rachel，醫生說你如果願意的話，明天就能出院。」

　　「那你明天送我回家麼？」我望著他問道

　　「你的家在韓國。」他打趣道，「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你這回來，好像是為了來看我這個未婚夫。」

　　「說明我還是挺關心你的。」我跟著一起揶揄起來。

　　「哈哈哈哈，失憶前的你應該是關心我們兩家未來的生意。」

　　真是個悲哀的真相，我在心裡默默感歎。

　　「我在這兒留學，不過你住在我家好像……」他有些面露難色。

　　「既然是財閥，應該可以住高檔酒店對不對？」我睜大眼睛，總感覺自己說起話來還是帶著貧民的土腥味兒。

　　「那我今晚替你去訂一下。」他回答完，我便點點頭。

　　離開之前，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這才重新轉過身，看向已經躺下撥開電視的我：

　　「對了，你母親好像不能來接你，她最近有一筆很重要的生意。」

　　「……」我愣了愣，似乎有些明白這具身體的悲哀了。

　　「你母親再婚對象的兒子好像會代替她來接你。」

　　「……好複雜。」我重新思考了一遍，「再婚物件的兒子……這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

　　「根據出生日期，應該是你哥哥。」金歎說完，我茫然地點了點頭，「他好像明天就能到。」金歎補充道。

　　「嗯……」我皺了皺眉，再一次感覺壓力山大。當他重新轉身準備向外走去時，我便再次開口：

　　「慎重起見，金歎，告訴我這位哥哥叫什麼？」

　　他則愣了愣，重新轉身看向我：

　　「崔英道。」

　　※

　　從醫院出來後，我被金歎帶去了一家名叫「宙斯」的酒店。

　　聽見這個名字時就感覺各種土豪，去了這個地方，我愈發堅定了自己對它之前的定位——這還真是一家讓我想像力匱乏的土豪酒店呢！

　　臉上還貼著紗布，手臂更是一碰就疼，我就這樣小心挪到了房間門口，金歎的保鏢把日用品全部送到房間的時候，我還沖著那群保鏢咽了兩下口水。

　　穿著休閒的金歎看了看手錶：

　　「看時間，崔英道應該已經到美國了。」

　　「哦……」我小心點了點頭。

　　「怎麼了，出院了反而沒有醫院裡那麼生龍活虎了。」

　　「我有點不能接受這樣華麗的發展。」我四處打量著房間的佈置，那歐式牆紙，那軟得簡直要陷進去的沙發，還有那簡直要閃瞎眼的水晶燈，一切都讓我幸福並壓力著。

　　「噗，」他好笑地轉過頭，當重新看向我的時候，他說道，「那我先走了，對了你的手機好像也在空難裡丟了，不過你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

　　「哦，我會的……」我還沒反應過來，但意識到他的話後我很快扭頭看向他，「誒，你不等我哥來？」

　　「……」他又一次沉默起來，表情也跟著差了，難…難道……這中間又有什麼隱情？誒，有錢人還真複雜！「我們…關係不太好。」

　　嘖，還真是的！金歎啊金歎，你到底有沒有朋友，怎麼都是關係不好的人！

　　「不過你們關係好像也不大好。」金歎忽然反撲道。

　　撥正前言，劉Rachel，你到底有沒有朋友啊！即便自己是財閥也不能這麼高冷沒朋友啊！

　　「好吧好吧，你快走吧！」見他有意揶揄我，我擺擺手讓他趕緊離開。他微笑了一下，轉身便向外走去。

　　整個上午我都在這家高檔酒店的房間裡度過，身上的衣服還是拜託醫院的護士替我隨便在街邊買的，雖然還算符合從前我的風格，但和酒店比起來，這一身實在寒磣極了。

　　還沒完全好起來的我也沒深入思考這個問題，對於一會兒要見的那位哥哥，現在的我有些緊張。腦袋裡沒有對他的任何記憶，誰知道是個怎樣的傢伙。但既然馬上要成為我的哥哥，以我母親那種冷血的樣子來看，應該也是個財閥之子。那麼…至少能說英語吧……就跟金歎一樣。

　　可當我接到他已經來了的消息後，緊張地坐在沙發上微笑著朝他揮手，並用英語對他說「你好，哥哥！」的時候，他卻用一種看傻瓜的目光瞪著我，一句韓語緊跟著脫口而出。

　　我歪著腦袋一臉不解，他身邊的翻譯小哥這才貼心地把他說話的內容翻譯成了英語：

　　「那個…他在問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翻譯小哥，你能更二一點嗎？


第03章 英韓混搭新流行

　　先來說說我的這位元新哥哥的體貌特徵。

　　個子：絕對是門神級別，總感覺門框即將被他完爆。

　　樣貌：好像不是金歎那種王子式的，單眼皮倒是挺符合我對大韓民族的一貫印象。

　　髮型：先生您髮蠟不錯，哪兒買的？

　　服裝：我的菜。

　　其他：大長腿，大！長！腿！

　　我深吸一口氣，略略揚了下嘴角。他的表情有些複雜，不是金歎那種對於身份對於命運的複雜，而是更加單純的，對於我目前這種狀況的複雜。而我，同樣對他方才那句話抱有不太好的印象：

　　「我失憶了。」我用英語繼續說道，表情則是淡淡的委屈，即便這樣，我還是沒忘用眼神示意翻譯小哥。小哥雖然二缺，但貼心同樣妥妥兒的，所以他立刻翻譯給我的新哥哥我說的話。

　　崔英道聽完小哥的翻譯立刻挑了挑眉毛，然後嘴角也終於上揚：

　　「沒想到我的好妹妹竟然也有這樣一天……他是這樣說的。」小哥在翻譯的時候盡然把這傢伙跋扈的語氣都說出來了，小哥你絕對能感動翻譯界！

　　但我還是擰了擰眉心，這樣隔著個人的交流絕對不利於培養兄妹感情。既然都說是未來的兄妹了，當然要有點兄妹的樣子吧？不知道Rachel是怎麼想的，但是用一般思路，都應該是這樣的沒錯。

　　所以我終於抿了抿嘴唇：

　　「Can you speak English？CuiYingdao.」呃，不會韓語的我，只能用中文發音說出他的名字了……

　　他同樣擰了下眉心：

　　「My name？」半天蹦出了兩個單詞。

　　「Yes！」我點點頭，看到希望的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但很快他又開始用那種兇惡的態度繼續起他的韓語。感覺到了我們之間語言的障礙，我終於把金歎給我新買的手機掏出來，我在你來之前已經下好翻譯軟體！雖然沒想到你這個富二代還真的連英語都講不溜，但我還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首要任務當然是能直接交流，這麼酷帥狂霸拽的哥哥不和他好好說上兩句總感覺不過癮。而且…我現在還有求於他呢……

　　他見我忽然低頭開始撥弄手機，便好笑地逛到了靠近我的沙發邊，然後坐了下來，一句韓語脫口而出。翻譯小哥再次說道：

　　「你現在可悲地連韓語都不會了？還真是我可憐的妹妹啊！」尼瑪小哥你幹嘛再模仿一邊他嘲笑的語氣，被嘲笑兩遍實在無法忍！於是我立刻把我要說的內容放入翻譯軟體，很快蹦出的那句話被我瞬間記住，然後我抬起頭，用一種十分憤恨地目光看向他：

　　「連硬語都不會索，尼才科林！」

　　「……」他愣了一秒，好像是對我忽然的韓語感到吃驚，然後一秒之後這靜默就變成了爆笑。這種爆笑簡直半秒就惹毛我，所以我學著軟體繼續說道：

　　「有本斯，你索English啊！」

　　「No！No！」他朝我擺擺手，「連Korean都No speak，No speak English and me好麼？」他說得異常得意，那些忽然蹦出來的英語單詞從他嘴裡出來都讓我覺得可憐！是可憐英語單詞，絕對不是可憐你啊，崔英道！一個高中生英語爛到這種程度也是一種境界好麼！是境界啊！

　　我深吸一口氣，半晌我忽然意識到了一點東西。雖然從前一分鐘開始，崔英道的糟糕英語讓我徹底鄙視起這個土豪——因為我聽說讓自己想像力匱乏的這個酒店就是他家的，但是我們好像互相之間能用這種蹩腳的英語和韓語對起話來了。抬頭瞥了一眼已經被我們的對話驚嚇成木樁的翻譯小哥，我扯了扯嘴角：

　　「哥，we can 交流了…… 」就是很困難，就是有種雞同鴨說的感覺……

　　「哦，you and I 能talk了？哎呀！」他同樣對這樣的現狀感到了一種感慨，「My sister,其實we no like talk的。」他用他那些可憐的英語單詞說出了我大概明白的意思。想起金歎今天走之前還跟我說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好什麼的，現在反觀這位哥哥的土豪樣兒，我好像有點明白Rachel的心理了……

　　「But I don’t have 記憶，所以從閑在開始，We can從新培養兄妹幹情。」

　　「嘖嘖！是感情啊！感情！」他忍不住吐槽起我的發音，而我則勉強揚了揚嘴角，帶著一點點討好——畢竟我還指著他能好好把我送回家，不半路嫌棄我、遺棄我什麼的……總感覺自己現在像個幼稚園小朋友一樣無助：

　　「啊，對！是感情！感情感情感情……」我默念三遍，硬著頭皮也是沒有辦法，至少從現在開始，我必須要學會一種新語言，雖然艱難，雖然很有挑戰，但生存的壓力讓我賭上學霸的顏面也必須儘快開始。

　　「那個……I want to 買衣服，哥！」我重新笑眯眯地看向他的時候，他好像對我這個膩味的表情表現出了嫌棄：

　　「No speak me 哥！」他縮了縮脖子，在確定我真的不是在裝失憶後，他對我現在的樣子好像也表現出了一種不習慣，「劉Rachel是…No say我哥的！」

　　我捂著自己的腦袋，對他蹩腳的英語還是有種沒法忍的感覺，學霸的耳朵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挑釁……

　　「這樣吧，崔英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互相做對方的語言老師，無論你願不願意，你蹩腳的英語真的要補一補了！！！」英韓混合著說完，他卻大叫一聲：

　　「老子才不補！」同樣英韓混合。

　　「我包你下回考試拿八十以上！」我同樣吼起來。

　　「老子不稀罕考試成績！」他揚了下眉毛。

　　「我是在擔心未來的宙斯久點而已！」我說道。

　　「Is 酒店啊！酒！店！」他又開始龜毛地糾正起來。

　　「酒店酒店酒店……」默念三遍以後繼續反擊，「Is要咬著舌頭發出來，不許偷懶！」

　　「都說不要你糾正了！」

　　「那你幹嘛糾正我！」

　　「Korean是必須say好的呀！」

　　「不是say是speak！」

　　……

　　總之我們就這麼絆了十分鐘的嘴，直到最後兩人都咬了舌頭為止。

　　反應過來以後，我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一切的初衷。這才又一次攀上了那種有求于人時特有的笑容：

　　「那個，哥……我want buy衣服……」

　　「衣服？」

　　「嗯……這麼回Korea有點丟人……」都說不能太給Rachel丟臉啊，何況我還是個財閥之女，何況我還有個那麼冷血的媽，何況我那個快掰掉的婚約者到底還是我婚約者，何況我身邊還跟著這麼個酷拽的哥對吧……出機場時總不能給人一種我是他從美國街上撿回來的錯覺吧……

　　「嘶……」他雙手抱胸想了想，便繼續說道，「雖然我no知道you在think what，不過your智商怎麼no一起丟了？」

　　「嘴巴不毒你火不下去啊！」

　　「哈哈哈哈，是活啊！活！」他突然心情大好的撤下環胸的手臂，然後條件發射地揉了下我的頭頂。我跟著愣了一下，在與他對視三秒後，他便立刻收回手指，然後佯裝思考地扭頭撓了撓自己的腦門，「eh，no idea，and you together go！（沒辦法，和你一起去吧）」然後他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用一種特別自豪的表情看向了我，「全英文！怎麼樣，your bother English is good吧！」

　　「Good你個頭啊！」我拍著腦門痛心疾首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2:55

第04章 感受一下階級差異吧

　　總之就這樣，我和我的這位兄長就過上了幸福…不對，是能對話的生活。

　　出門前他還問我「你真的是劉Rachel？確定不是哪邊穿越過來的？哥我可沒少看網路小說，如果是，你最好早點現出原形！」

　　等等，雖然我真的是穿越過來的，但是被新世界的兄長恰到好處地吐槽成這樣，崔英道你也是一朵高嶺之巔的奇葩呀！

　　吐槽先放一邊，走出房間的時候他還揶揄我，對連個英語都說不溜、甚至連韓語都大有被我帶糟的趨勢，他居然還揶揄我！！！他說：

　　「Sister，你這一身街邊運動服真是盡顯我大宙斯酒店的金碧輝煌！」

　　輝你個頭！我在心裡暗罵，他盡然還繼續往下說：

　　「更顯我大宙斯酒店的一流，以及只服務尖端人士的一貫理念。」

　　滾！心裡怒吼著，表面卻只是扭頭揉心，儘量不讓自己發作出來。

　　磕磕絆絆去理解他的話，當明白那些內容後又被噎個半死。我發誓從現在開始再也不去理解他說得任何一句話，免得他哪句話又把我折騰成內傷……雖然這樣嫌棄著他，他依然孜孜不倦地教著我各式各樣的韓語詞匯……我讓他陪我去買衣服是完全看中他的錢包以及相信他的品味啊！但是神啊！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從酒店走出來之前，我被一堆人用各種視線夾擊著，就跟進酒店站在金歎旁邊一樣，只是這回出酒店換了酒店董事長兒子作陪，我覺得自己今天絕對能上酒店話題榜頭條！

　　走出酒店的時候，刺眼的陽光終於撲面而來。我沒有來過美國，但我在書上學過，加利福尼亞在美國的西海岸，全年陽光充足，被稱為黃金洲。而當這劇烈的陽光碰上我這個才剛從空難中回過勁兒來的傷患時，到底還是讓我眼前一黑。

　　條件反射地扶住了酒店的玻璃門，我站在那兒深閉了一下眼睛。幸好腿沒跟著一塊兒軟下去，手臂的疼痛都來不及去顧，要快點適應這樣的日光才行。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出現了一個輕輕的「嘖」，隨之而來的則是什麼東西被架在了我的鼻樑上，當我意識到是眼鏡時便吃驚地睜開雙眼，這才發現崔英道正擰著眉心看著我：

　　「你說好好的，買什麼衣服？」大概是有感而發，他都沒跟我扯英語，這句話是全韓文的，幸而翻譯器給了我一個比較靠譜的回答，我也才體會到了貌似關心的味道。「劉Rachel，你從以前開始就在服裝上挺煩人的，隨便讓兩個人給你買了送來不是也挺好的麼？」

　　「……」唔是挺好的，不過我這不是在房間裡呆久了，想要出門走走麼！金歎那傢伙對著他的未婚妻公然說他有喜歡的人，我好意思還拉著他麼？天上掉下來這麼個哥哥，我不拉著你拉著誰呢！「這不是器重你麼！讓你替我挑挑衣服還不願意！」

　　然後他又開始龜毛地糾正我韓語「衣服」的發音……我去，你能別這麼破壞氣氛麼！我深吸一口氣，墨鏡遮蔽掉一部分日光，終於讓我又一次清醒過來。所以我伸手扶了扶鏡框，並放開了身邊的玻璃門：

　　「總之眼鏡，謝謝。」我抬頭用韓語說得挺認真的，他卻忽然收起方才還龜毛糾正我發音的架勢，聽到這句道謝時的表情竟然還有那麼點不好意思。誒？難道我這個貌似酷帥狂霸拽的哥哥其實只是虛有其表，內在小清新著呢？

　　於是我勾了下唇角，小步跟上已經先我一步離開地哥哥後，最終卻被他拍進了車子的副駕。

　　「你敢不敢下手輕一點兒？」我朝身邊吼道，「崔英道你把我摔壞了，我媽一定會找你！」同樣出於條件反射，我的全英文卻只換來他的一句：

　　「啊？」

　　滾犢子！我發誓一定要把韓語學好，這樣才能爽快地看到他吃癟的臉！於是一隻學霸心中的仇恨之種就這樣播下了……

　　咳不過，先把衣服買了最重要！

　　我坐在車上，好奇地望著窗外繁華的大街。跨越大半個地球的黃金海岸邊，才穿越過來的我和我脾氣不太好的新哥哥，同坐一輛豪車兜風看街景的感覺還真夠奇妙的！

　　不過很快，我就想起了一個問題：

　　「哥，你好像是未成年人？」

　　「啊？那又怎樣？」開著車的他用全韓語問道。

　　「犯法啊！」我朝他吼道。

　　「哈哈哈哈，Rachel你果然腦袋摔壞了！」他倡狂地狂笑之後，讓我忽然憎恨起這個貧富分明的階級社會！

　　很快，汽車在一條商業街停了下來。加利福尼亞溫暖的氣候讓我這個傷患也感覺到了一種愜意，下車深吸一口氣後，土豪的哥哥把車子給鎖了，然後我們就開始在獨具異國情調的大街上逛了起來。

　　本來還抱有一絲「我要認真買衣服」、「即便負傷也要認真挑選」、「不要管錢的事，反正這個人會給我全付掉的想法」，但當跟著崔英道走進那些專賣店，我才突然發現，這些商店根本就不是我能想像的奢侈品牌啊！

　　「沒…沒問題麼？」問出這個問題以後，我真想給自己一嘴巴，金歎都說我們是財閥子女了，這麼小家子氣保准一會兒崔英道又要蹬鼻子上臉嘲笑我……

　　當然，他還真就這麼做了。把我扔進某個專櫃後，這傢伙自己一個人卻坐在沙發一角：

　　「這好像是你喜歡的牌子。」英韓混雜，把店裡的營業員也嚇了一跳，不過他倒是無所謂地翹起二郎腿，低頭一邊撥弄自己的指甲，一邊用韓語說道，「這個人就快成為我妹妹了，你們幫著打理一下。」果然尖端品牌的導購也都是機智的，還以為金髮碧眼的姑娘一定聽不懂他的話，卻沒想到她會心一笑，立刻就用流利地韓語開始與我交流，當然我立刻撥回了她的英語頻道。

　　Rachel喜歡的衣服似乎都比較時裝化，雖然淑女造型確實很適合她這種高挑的身材，以及她甜甜的外貌，不過現在要考慮一下我傷患的身份，腿上還有淤青，實在不適合膝蓋以上的短裙啊……

　　所以連服務員也可憐起我的遭遇，幾番短裙加褲裝又被崔英道否決，雖然這個時候要吐槽你都說錢要我回韓國還，那就沒收你幫我挑衣服的權利！但這個頭髮抹得油亮的傢伙卻彎起他的單眼皮笑得霸氣：

　　「路費，劉Rachel看在我搭你來的份上，你也得接受我的建議。」

　　「看我恢復記憶以後怎麼和你互掐！」我艱難地說完這句威脅，崔英道的表情忽然定格了一秒鐘。原本笑眯眯的樣子也像是斷了線一樣，變得稍稍沉重了一點。我擰了下眉心，還在想自己說錯了哪句話，他卻已經開口：

　　「啊，你是劉Rachel……」只是一句小聲的嘀咕，卻讓我感覺到了什麼不同的味道。當他重新抬起頭時，仿佛有什麼東西變了，「那你還是自己挑吧。」

　　我稍稍歪了歪腦袋，對他忽然之間態度的變化摸不著頭腦。但雖然心裡奇怪，當務之急還是選衣服。所以我重新逛了一圈，在看中一條長裙後，便重新抱著衣服進了試衣間。

　　這一次的效果還挺不錯，至少所有傷口都遮住了。推門走出試衣間的時候，坐在門口的崔英道還稍稍愣了下神，調侃著問他「你妹果然美吧！這身效果贊吧！」的時候，他卻頭也沒回，掏出信用卡刷掉了我身上的所有衣服，甚至還連帶從貨架上扔給了我一隻包：

　　「手機放裡面，好了，那我們走吧。」

　　忽然冷漠的態度把我的熱情也澆滅不少，雖然原先有些煩和他拌嘴，但忽然之間這傢伙用這種好像我欠了他好多錢——雖然確實欠了好多錢的態度對待我，還是讓我感到不開心：

　　「崔英道，你這什麼態度！」想起方才自己說起劉Rachel就讓他性情大變，我更加好奇起這個姑娘究竟有多讓人不待見！

　　但他卻忽然在我面前站住，目光所及之處仿佛有什麼引起了他的注意。當我順著他的視線朝那個方向望去的時候，才發現遠處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金歎……？」我小聲反問完，才發現他的身邊竟然還坐著另一個女孩。

　　「哈哈，Sister，」崔英道忽然帶著一絲讓人不悅的笑容回過頭來想看向我，「我們的運氣還真是好呢！」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便拉起我的手腕向金歎他們走去。


第05章 狹路相逢走為上

　　現在我和崔英道就坐在金歎和那個意外相遇的女孩兒身邊。

　　這是一個相當奇妙的現場，雖然在它出現之前，我曾拼死想要避免，但作為一個羸弱的傷患，這樣的反抗顯得杯水車薪。

　　我的對面是那個衣著普通的東方女孩兒，在我們出現的瞬間，她的表情從原本的微笑變成了吃驚。也許是發現金歎那忽然之間變差的臉色，她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種不安。我朝金歎使了個眼色，表示自己真的是無辜的，無奈他現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落在了正對面表情跋扈的崔英道。

　　他就這樣冷笑著看著崔英道，一分鐘之後，他對我們的忽然來訪表示了他意義上最大程度的忍耐以及最禮貌的回應：

　　「我們走吧。」一句全韓文，但我卻已經猜出意思。因為他說完便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邊椅子上的女孩兒還沒反應過來，崔英道就雙手抄在上衣口袋裡開口：

　　「不和你的未婚妻解釋一下麼？」他笑著說道，我則在這樣緊繃的氣氛中還努力看著手機翻譯……完全跟不上進展的節奏啊！

　　「我們上午已經見過面了。」金歎並不退讓，但崔英道卻不再看他，扭頭看向身邊陌生的女孩兒，「會單獨和這小子一起出來喝咖啡，關係沒有那麼簡單吧！」

　　那陌生的女孩兒穿著一件牛仔外套，馬尾辮被松松地束在腦後，當聽到崔英道嘴裡「未婚妻」三個字的時候，她就已經把眼睛對向我。那是一雙仿佛能彙聚所有悲憫的眼睛，被她這樣望著，即便是作為同性的我也會產生一點動搖：

　　「Eh…What’s your name」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用英語問出這個問題以後，面前的女孩兒終於還是望瞭望金歎。

　　「不用回答她。」他卻這樣對這女孩兒說道。

　　我是出於善意，但也許從前的Rachel還存在影子，又因為他對於這個陌生女孩兒的特別保護，才會讓金歎將我圈入危險區域。

　　「不要這麼說嘛，既然是你的朋友，恐怕日後也會是Rachel的朋友。」崔英道卻並不甘休，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將目光從金歎面前轉移到身邊的女孩兒後，那姑娘也終於看向他。

　　「你不必和他們做朋友。」金歎擋回了崔英道的話。

　　「My name is 車恩尚。」她的英語並不很標準，說到名字的時候，則完全用了韓語的發音。我聽懂了她的意思，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後，才點點頭。此時的金歎卻一副看車恩尚不成器的表情，目光掠到崔英道的時候，更是嚴峻無比。

　　「車恩尚……嗯……」崔英道玩味地點點頭，打量了她一番之後，這才開口，「那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金歎的未婚妻，劉Rachel。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今天好像是你們的訂婚一周年紀念日？」

　　「……」連我也吃驚地說不出話，但扭頭看到崔英道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後，還是皺起眉心，想讓他適可而止。

　　明明知道我們的訂婚根本就不是基於真正的感情，為了冷冰冰的家族而不得不獻上一生的選擇甚至幸福，這本就可悲無比。

　　如果可以的話，我並不希望渾渾噩噩地跟著這樣的趨勢走下去，而金歎的坦白則正好給了我機會。

　　「你好，劉Rachel。」對面的女孩兒微蹙眉心說道，「我和金歎只是普通朋友。」她用韓語說得鄭重其事，「我並不知道今天是你們這麼重要的日子……」她說著，終於將看向我的目光也朝金歎撇了撇，男子現在的表情卻帶著沉重。

　　我沒有立刻回答她，我能感覺出來，金歎在醫院裡跟我說的喜歡的人就是她。但這一刻，我卻沉默了，穿越至今，雖然尚還沒有接觸太多的人與事，但自己的身份已經讓我覺察到他們的世界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如果太過直白地去吐露一件事，或許在今後會對自己造成不利，所以我沒有對她說任何一句話。相反，我卻抬頭看向站在那兒一動都不動的金歎，然後用英語對他說：

　　「我的記憶還沒恢復，金歎。」

　　「……」他看著我一樣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喜歡她。」我說。

　　他的表情明顯起了變化，對於另外兩個人來說，我們的對話似乎變得關鍵起來：

　　「不過金歎，即便我失去記憶，甚至差點忘了自己是財閥之女，但我知道，輕舉妄動並不好。」我盯著他認真地說道，從他告訴我這個世界的母親竟然是個冷血到女兒從死神身邊逃過都不會來看一眼的人以後，我就時時告誡自己還是需要保持適當警醒的。以不變應萬變當然是最好的，在我還沒有完全明白這個世界之前，能平靜過渡才是最關鍵的。「況且……我想崔英道應該和你關係不好吧？」

　　「你們提到我了對不對？」這個霸氣的少年在聽到我的話後，立刻就敏感地問道。

　　「……」金歎愣了愣，很快也跟著冷靜下來，沒有理會開始糾纏的崔英道，他帶著深意望向我，「Rachel，我現在是發自真心的希望你能永遠失憶。」他說完，終於將目光對向車恩尚，然後用韓語說道，「走吧！」

　　「那個，我會一個人走的。」她說道，「你應該陪陪她的。」她說著看向我。

　　「要麼這樣，我們交個朋友吧車恩尚，由我來載你回去，讓他們兩個一塊兒慶祝，你看怎樣？」崔英道繼續攪著渾水，而金歎則伸手抓起了車恩尚的手腕：

　　「我們走！」

　　「呐金歎，」崔英道緩緩打斷他，「我和她能在美國大街上相遇本來就不容易，回了韓國興許還能繼續做朋友，待客之道你不會在美國呆了三年不記得了吧？」

　　「我說了，沒人要跟你做朋友。」他一字一字說著，視線則緊逼英道。

　　我有預感再下去他們說不定真的會在美國街頭動手。雖然不丟我中國人的面子，但是和他們走在一塊兒我一樣怕丟臉。所以我也跟著站起來：

　　「崔英道，doctor說我傷口沒好，不能喝coffee，我們還是change家店吧。」記住不少韓語單詞，七七八八拼出了這樣一句話，而這明顯讓另外兩個不知情的人完全愣住。

　　果然這種對話方式太出戲了……

　　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望著我和金歎車恩尚嘲諷般地笑了一下，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我終於忍著痛拉住了他的手腕。

　　車恩尚也是個倔脾氣，竟然固執地希望金歎留下。就這樣，兩遍似乎都陷入僵局。這讓我愈發不快。當情緒積累到一個階段，我終於開口：

　　「夠了！」我有些生氣，終於甩開了拉住崔英道的手，「車恩尚，我才不會因為未婚夫見個異性朋友就懷疑他的忠心程度！」說完便扭頭看向崔英道，「你愛幹嘛幹嘛！」全英文，說完以後轉身便準備離開。而我只聽見身後的金歎咳嗽兩聲，仿佛被嗆到。

　　這之後我便獨自一人在大街上走起來。

　　這真是比傷痛更糟心的經歷了。心情達到穀底，不知道真正的Rachel遇見這樣的事情會是怎樣的表現，現在的自己只感覺到深深的鬱悶。

　　「喂！劉Rachel！」身後靠近的腳步聲停止時，一隻手也有力地搭在了我的肩上。行動被這股力量遏制，原本抑鬱的心情也跟著停止。半周迴旋，當我看向身後身材高大的崔英道時，他臉上明顯帶著怒意：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吃驚漸落，原本的敵意取而代之，「什麼？鬧完了？」

　　「難道你看到這種場景不生氣？」他問道，「劉Rachel看到金歎和其他女人攪在一起是一定會生氣的。」

　　「我失憶了，你要我說多少遍？」我皺著眉大聲說道。

　　他愣了愣，沒有說下去。臉上一瞬似乎出現了什麼複雜的表情，但不久，他便走到了我前面：

　　「也許等你回到韓國，記憶很快就會回來。」他說得緩慢，總感覺什麼沉重的東西壓抑著他，而這東西在回到韓國之後，終究也會壓住我。


第06章 回韓的決心

　　和崔英道的關係在這之後似乎都有些彆扭。

　　我不知道他的脾氣是從哪裡來的，雖然那種斷斷續續的韓語與英語互助練習還在進行，但好像每一次略有緩和的時候，他又會一下子回到冷冰冰的樣子。

　　但是索性，回韓國定在了兩天后，不需要與他再有太多的相處，很快我就能回到真正的身處之地。可那也意味著我將面臨更為嚴峻的局面。在美國的關係相對還比較單純，韓國那邊卻不一樣。除了要應對我的家族之外，還有Rachel的朋友們……雖然我覺得這姑娘不會有什麼朋友就是了……

　　在頭等艙坐定以後，我撐著腦袋望著窗外的景色。崔英道坐在我身邊，等待飛機起飛的時候，他終於小聲感歎了一句話：

　　「護花使者的任務終於快到頭了！」只是一種感概，聽不出任何語氣。所以我回過頭看向他：

　　「開心還是不開心？」我們依然用那種大概只有我們彼此能明白的語言對話著，這兩天我學會了不少韓語單詞，但因為對語法一竅不通，所以也只能生硬拼接兩三個單詞而已。

　　他扭頭看向我，我睜大眼睛望著他，其實我還挺希望聽到他的答案。他注視了我一秒後，還是將目光瞥向了其他方向：

　　「終於不用那麼麻煩了。」

　　「……」我看著他的後腦勺，到底還是將目光轉向之前的窗戶。

　　「劉Rachel，我們的關係本來就不好，還有要成為兄妹也像是個笑話。我本來就沒心情做什麼護花使者。大老遠為了顧及你媽還得來接你，本來就夠煩的了。」他劈裡啪啦說了一大串，而我則只是看著窗外，半天才冷笑了一聲：

　　「呵。」

　　他沒有說下去，我們彼此便沉默了許久。當我扭過頭問空乘要毛毯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然理所當然地閉起雙眼躺在椅子上，所以我在接過空乘手裡毛毯的時候故意摔在了他的身上，不知為何，他的這種態度讓我感到了深深的惱怒。

　　事實上我很喜歡那種輕鬆的相處，所以與他剛剛見面時那種為了能讓彼此聽懂對方語言而不得不用盡渾身解數的感覺反而讓我覺得很棒。原以為沖著這一點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僵硬成這樣，但出於他單方面的忽然冷淡，我們之間竟然就這樣微妙起來。

　　當我的毯子摔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立刻就驚醒了。視線對向我，他目光中寫著吃驚：

　　「呀，劉Rachel，你在幹什麼？」

　　「心情不太好。」我攤開自己的毯子說道。

　　「我剛才睡著了！」他大聲吼道。

　　「所以我心情更不好了。」我平靜地整理好毯子回應。

　　「呀！你是想在飛機上吵架麼？」他的嗓門提高了好幾個分貝，頭等艙的那些人都扭頭看向我們這裡。

　　「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吵架嗎？」我反問道，「給你一個機會。」

　　「劉Rachel，你果然一點沒變。」他說道，「看樣子前兩天是我錯意了……」後半句他卻將音量收小。

　　「崔英道，我是失憶了。」我說道，「至於我的性格，也許我們第一回見面那時才是最真實的。」

　　「不，現在的你才更像劉Rachel。」身邊的人忽然笑了笑，「雖然我很討厭，但終於有熟悉感了。」

　　我盯著他看了一眼，總感覺他在顧慮或者害怕什麼，結末才說道：

　　「……你果然比金歎還膽小。」甚至不如他那樣直接地說出自己有喜歡的人，說出自己是多麼希望我能永遠失憶。

　　「你！」眼見崔英道瞪著雙眼看向我，我則面無表情地抿了抿嘴唇：

　　「你在害怕我哪天會恢復記憶。」

　　「……」他終於不說話了，半晌才重新開口，「呵，我本來就和你關係不……」

　　「但是我已經全部忘記了。」我打斷他。

　　「……」他又愣了愣，繼續道，「況且我們父母決定結婚也足夠丟人……」

　　「那也沒有金歎對我說他不喜歡我這個未婚妻來的丟人。」我看向他說道，而這句話也終於成功讓他閉了嘴。當他的目光重新轉向我的時候，我並沒有避開。

　　「你……不難過？」相比關心，這句話更多的是試探。

　　「因為我失憶了，只能顧及眼前的感受。」我回答道，「崔英道，雖然我不知道回韓國以後會是怎樣一種局面，但我更關心眼前。」

　　「……」

　　「重新認識你們，同樣的，也希望你能重新定位我。」我說道，「雖然不清楚你我父母的再婚有多丟臉，我們成為兄妹有多不協調，但這也總比表面美好實則脆弱的訂婚來得強。」

　　「你……」

　　「我和金歎只能做朋友，他有自己的追求，我也有我的底線。」

　　「哈，」他好笑地笑了一聲，「你果然還是在意那個車恩尚，這才像樣子。」

　　「我只是認識到了現狀。」我回答道。

　　「那又如何，難道你能毀掉婚約？」他帶著嘲諷問道。

　　「我遲早會擺脫這個婚約的。」我沉著地回答道。

　　「……」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很快他就帶著不相信說道，「回韓國哭哭鬧鬧擺脫？」

　　「你覺得我會那麼做？」我反問道，將毛毯往上扯了扯後，才低頭聽著廣播將安全帶系好。

　　他瞥了我一眼，終究還是笑著扣好了腰間的安全扣：

　　「Rachel，期待你回韓國能好戲上演。」

　　※

　　和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結婚生子，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我想即便是劉Rachel也一定無法接受。

　　飛機到韓國是傍晚時分，我身上的傷還沒好，連走下航道都挺辛苦。一身疲憊終於出了海關的時候，機場大廳裡耀眼的燈光終於讓我清醒過來。

　　我跟著崔英道走出出口，這才發現他的視線在人群中的一點頓了頓。順著他的目光，我發現了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她俐落的短髮，五官卻小巧精緻，即便人近中年依然風韻猶存。而現在，她正摘下墨鏡，朝我們這邊望著。崔英道卻冷笑一聲，向那個女人走去：

　　「英道！」她喊道，滿臉微笑，隨後便喊出了我的名字，「還有Rachel。」

　　「李代表，您的女兒我已經帶回來了，可以走了麼？」崔英道一副不快的樣子，而我則在聽到「女兒」二字的時候吃了一驚，難道這個人就是我的母親？那個連女兒差點死都沒有去美國接的母親？

　　「啊……那個，英道真是謝謝你。」她被崔英道的話噎到，似乎有些尷尬。而當崔英道準備抬腳走的時候，卻被我一把抓住，他當即差點爆發，卻見我一心一意看向面前的女人。我緩了口氣，問道：

　　「Mum？You are my...」沒有說下去。這樣的反應讓我明白了什麼，於是她擰起眉心：

　　「Rachel，你難道真的……？」是關切的聲音。

　　「她失憶了，連韓語都不會說了。」當我在捅了捅崔英道的後背後，他終於不爽地說道，「您最好先給她請個韓語老師。」他話中帶刺，煞有看好戲的味道。

　　也許是真的，回到韓國後的崔英道比之前更讓人無法接近，就像個渾身是刺的仙人掌。而這句話後，他終於伸手擺脫了我拉住他衣角的手：

　　「那我先走了。」說完，他沒有理睬我的母親還有我，獨自一人消失在了機場大廳的人潮之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2:57

第07章 莫名其妙的偶遇

　　與母親的會面有些尷尬。

　　我根本不知道韓國這裡的任何情況，唯一能夠作為托詞的也僅僅是自己失憶了，但如果這個媽媽真冷血到掉渣的話，那自己的活路肯定就得斷。

　　盤點一下我失憶至今：未婚夫欣賞現在的我卻公然跟我說有其他喜歡的人，哥哥總會因為一些奇怪的原因生我的氣，最重要的是，我們還不是親兄妹，甚至連兄妹這明明親近的關係都相當危險。

　　而如果現在，我的母親不能成為我依靠的對象，我一定會非常窘迫。

　　沒有行李，我的所有東西在那場空難中全部丟失。所以跟著我的母親坐上她的汽車後，我就坐在車後安靜地注視著前座的她。她沒有急著和我說話，而同樣的，她也沒有啟動汽車。後視鏡裡，我發現她正抬眼看向我：

　　「Rachel，是不是連我也不記得了？」她是個長相精緻的女人，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她雖然近中年，卻透著一股媚勁兒，我也終於有些明白這個身體會那麼漂亮的原因。從這個母親身上，真是能感受到基因的偉大！

　　「……」我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原來連…媽媽也忘了麼……」她擰著眉心，表情有些悲哀，但我依然不能忘記她為了工作放棄來美國見我的這個事實。

　　「I can’t speak Korean. I think I’ve forgotten it.」雖然能從她說話的單詞裡七七八八解讀出一些內容，但我還是故意這樣說道。

　　「……」這一回換她沉默了，最終她還是將臉埋進了方向盤。我原以為那是她在哭，但是細聽一段時間，才發現那根本無聲無息。不是在哭，但也許真的有在傷心，除此之外，或許也有思考。可這一切都只是我在猜。

　　良久，她才重新坐直身子。臉上還是那種故作平靜卻略帶擔憂的表情：

　　「總之，」她用英語說道，「Rachel，我會慢慢把你需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的。」她說完，便發動了汽車。發動機的轟鳴一下就在停車場迴響起來，讓我幾乎要聽不見她那冷靜而果決的聲音，「在這之前，我想你確實需要一個韓語老師。」

　　汽車行駛，我靠在椅背上，望著前座的女人一言不發。

　　「至少得讓你會說韓語，得讓你願意重新坐回前座。」她小聲說著，而我則似有似無地感覺到了她緊蹙的眉間究竟有多少複雜而悲傷的情感。

　　※

　　這並不是一個漫長的休假，所以在開學之前，我必須將韓語掌握到七八成。

　　對於語言這種東西我還是有信心的，況且現在自己還身處很好的語言環境，只要有個能不斷說話的物件，相信很快就能過了口語這一關。

　　在新家基本安頓下來，平日幾乎見不到母親，在偌大的房子裡呆著自然不是辦法。雖然韓語老師每天會對我進行三小時的教學，但憑藉我對學習的敏銳觸覺，我知道依這個速度根本不夠。所以我必須給自己設計幾個可能的方案，讓自己盡可能地接觸韓語。

　　聽歌看新聞上網看書當然可以，但我還是更喜歡一對一的對話。所以第一反應便是想辦法去聯繫Rachel的朋友。我翻遍了她的房間，甚至為此聯繫的電信公司要回了原來手機的號碼，但等了三天，新手機愣是沒來一個電話……

　　深吸一口氣，Rachel這姑娘到底有多孤僻？所以在認識到這個問題後，我很快就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比如出門，比如去…母親的公司？

　　沒有記錯的話，她的公司叫RS International。回家五天，我和她大概只見了三次面，如果那時候在車上她有一點愧意的話，她都應該心帶喜悅地歡迎我。然而當我撥通電話，她卻在電話那頭猶豫了：

　　「Rachel，我現在有些忙，晚上我會回來和你一起吃晚飯的。」

　　「那個……」我頓了頓，「媽媽，我的意思是我想去你的公司接觸一些人，這樣也有利於我恢復韓語。」我解釋道，我想她或許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但是…以你現在的狀態，還是不要來這裡比較好。」

　　她的語氣有些猶豫，但我卻從中聽到了滿滿的顧慮。她的顧慮來自她的公司，她所需要的顏面，以及我的失憶。

　　「如果想要出門的話，信用卡我已經給你了，我想你出門散散心也能找到不錯的傾訴機會。」

　　「……」我沒有說話，我忽然有些明白Rachel性格冷漠孤僻又沒有朋友的原因了，在她的身邊，母親冷淡、缺少母愛，早早接受必須繼承家業的沉重感，這樣的Rachel不可能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好吧，媽媽。」我說道，雖然不自覺地也會有些厭惡，但多多少少的，我還是得收斂起自己的性格，「可以的話，晚上我還是希望能和您一起吃飯。」

　　「好的。」她說完這句話後，終於掛斷了電話。

　　我深吸一口氣，將手機重新放下的時候，目光也不自覺地望向了窗外。明亮的陽光從雲際投射而下，穿過綠葉映在窗櫺邊的幾個耀眼的小太陽，愈發讓我感到孤獨。回想起沒有穿越前的自己，在那個世界雖然被調侃著喊學霸，但終究也有許多朋友。遇到困難的時候，也會有閨蜜傾訴不快，但現在，自己卻沒有半個能說話的朋友。就像是一張浮萍，無根無歸宿。

　　我知道現在還能給一個人打電話，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理睬這樣無助的自己。其實這五天間我都在矛盾自己是不是需要給他打一個電話，感謝也好問候也好，既然將我從美國領回來，陪我買衣服逛街，甚至還將眼鏡摘下給我，這讓我都覺得他並不是真的討厭我。所以鬥爭了一下，我還是撥通了電話。那邊大概響了三下便接通了：

　　「呃，哥！」我有些緊張，而聽筒裡則是完全的沉默，隨後則立刻表現得不耐煩：

　　「別叫我哥，不舒服。」

　　「那…崔英道，有沒有可能出來？」條件反射的英韓混搭。

　　「……幹什麼？」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

　　「我想…逛街吧，」我笑笑，「最重要的還是想找個人練習韓語。」

　　他沒有立刻回答我，但很快，我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清晰的人聲「即便是洗盤子也認真點……」什麼的。我不明白狀況，但他卻不悅地發出一聲「嘖」，然後開口說道：

　　「我現在很忙。」

　　「……」

　　「你不應該找個韓語老師？」他帶著一絲嘲諷。

　　我懶得理他，連招呼也沒打就按斷了通話鍵。我去，自己一定是腦袋秀逗了才會去找他！

　　於是別著口氣，我終於還是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拿上母親給我的信用卡，我便出了門。

　　沒有選擇門外的專車，連家裡的保鏢都吃驚地望著我一個人就這樣走出了大門。如果像是只被困在籠子裡的動物，又怎樣接觸外面的世界？

　　韓語自然不好，幸而首爾的地鐵裡有著許多中文和英文標示，這讓一切都簡單很多。出門前在網路上稍微做了一下搜索，這才將目標鎖定在了弘益大學附近。聽說那裡有幾所大學，也雲集了不少思想活躍的學生，想來氣氛也應該是活潑並親切的。

　　坐著2號線在宏大入口下了車，我走出階梯，才發現外面的世界真是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熱鬧。在那個家呆了太久，就連自己都快忘記熱鬧的人群是怎樣的。

　　在大街上隨意地閒逛著，我看著那些背著雙肩包的年輕人從自己身邊經過，每一個都是健談的，或是活潑的。這條街有很多店鋪，服裝飾品創意店鋪也是形形j□j。最終，我被一家書店吸引，進去不久，我就在書架上發現了被翻譯成韓文的中國名著。那確實是一件挺微妙的事情，興趣滿滿的，我便準備取下一本。

　　就在這時，從我的身後忽然伸出了一隻手，先於我將那本書抽出：

　　「中國的《紅樓夢》，沒想到你竟然喜歡這種書啊！」耳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當我吃驚地轉過頭時，才發現身後那人已經翻開書頁。潔白的紙張像是一面反光板，將他的臉染得愈發蒼白。

　　這麼無禮的路人還真從沒見過！

　　所以我頗為不滿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從他身邊走開，準備去看其他書。幸而他沒有再跟上來，但是手機卻莫名其妙地來了一條短信。這大概是我這些天來收到的第一條短信：

　　「一個暑假連前輩都忘記了麼？」

　　誒？我愣了愣，才發現跟著消息來的寄件者叫李孝信。沒想到機會說早不早，非在我逛書店的時候出現了。

　　「我怎麼會忘呢？」我這樣回道。

　　這樣說來，也許自己可以找這個人進行韓語對話呢？會主動發短信的一定算是親友了吧？

　　就在這時，一個腦袋忽然從書架邊探過來，就是剛才搶了我書的那個人。他笑著朝我揮了揮手，手機還好好地被他捏在手心：

　　「那你不應該跟我打個招呼嗎？」

　　我愣了愣，吃驚慢慢在臉上蔓延，對方卻只是望著我繼續著微笑：

　　「你是…李孝信？」

　　我這才睜大雙眼問道。


第08章 學霸抵不上情商高

　　「哇……」他依然站在書架邊，然後望著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你還真是過了一個暑假連前輩都忘了？」

　　「我……」自己抽了一下嘴角，而他卻將目光定格在我手臂上還沒完全消褪的傷口上：

　　「唔，大概明白了。你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他點了點頭，英語還在繼續，「不過去了一趟美國連韓語都不會說了嗎？」

　　「我…好像…忘記了。」我抿了下嘴唇，每次說出這句話都讓我覺得特別彆扭。畢竟對於Rachel來說，韓語都是她的母語。

　　「咦？」他吃了一驚，「你不是去美國見金歎了嗎？為什麼會……？」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飛機失事。」我回答道。

　　「……」他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而我則驀然想起他之前的話，這才歎了口氣：

　　「你不是已經明白了嗎？」

　　「我以為…你只是去美國和金歎打了一架。」

　　「……」我愣了一秒，然後竟笑出了聲。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就這樣笑了出來。

　　「看樣子…失憶是真的？」他這才終於站直身子，將手機收回口袋的時候，表情也比之前嚴肅一點了。

　　「你……」原來他還是知道的，一分鐘內，他竟然就耍了我兩回！

　　「但好像…和從前比，連性格也……」他小聲嘟囔了一聲。

　　我看著他揚了下嘴角，然後聳了聳肩：

　　「嗯，所以這些傷也許真的是去美國和金歎打了一架弄的。」

　　「哇，帝國高中的冷美人竟然會說這種話，真該錄下來。」他揶揄著說道，而我則只是將手上那本剛抽出的書重新放回到了書架上，然後抬頭笑了笑：

　　「我們關係很好是麼？」

　　「嗯……好像差點成為男女朋友？」他微笑著回答道。

　　「……」我吃了一驚，「哎？」

　　他則看著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就在我差點相信的時候，他終於憋不住了：

　　「噗……」他捂著嘴悶笑了一聲。

　　明白過來他只是在調侃，我立刻就擰起眉心：

　　「真是！」我狠狠說道，「沒記錯我好像還有律師，等我回去就起訴你毀譽。」我的話當然也有一半虛假，只是這個人有的沒的的話會讓自己促狹起來。

　　「好了，不和你說了。」他說道，「你在這裡買書？」

　　我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別向書架的時候才生硬地回答道：

　　「嗯，學韓語。」語氣還有些未消的怒意在裡面。

　　「啊……」他點點頭，「總感覺你失憶以後表情挺豐富了。」

　　「那又怎樣？」

　　「嗯…就是不介意的話，帶你去個地方。」他忽然說道，「還有既然學韓語，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說韓語！」他帶著命令說完，便將電臺調回了韓語頻道。

　　我望了他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也許原本真沒想到會有說話物件，但母親的話還誤打誤撞實現了，多少讓我有些不爽。

　　見我猶豫，他抿了抿嘴唇：

　　「當然決定權在你，畢竟你是有婚約……」

　　「有婚約就不能和朋友出門了嗎？」我打斷道，但回過頭來卻覺得他好像是故意對我用了激將法。看樣子學霸在情商上還真是比不上這個人，他大概是個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人，才會不斷不斷的下圈套讓我鑽。

　　但話已出口，我只好跟著他向外走去。明媚的陽光照在我們臉上，暑氣未褪的韓國大街上，我背著雙肩包穿著休閒的中長裙和運動鞋。這樣的打扮好像不是Rachel的一貫狀態，我在回到韓國之後，翻過Rachel的相冊，她好像總是冷著臉，怪不得會被這個李孝信稱作為冷美人呢。而服裝的話，她的衣櫃裡幾乎都是名貴的連衣裙，一看就是名媛的打扮。

　　但我想，也許自己可以嘗試改變，可以再鬆弛一些。當然為了與自己的身份匹配，身上的衣服依然名貴，但風格多少隨意了些，只是想讓人生也活潑起來，雖然未來之路連我也不知道會是怎樣。

　　陽光下的我跟在這個人身後，忽然覺得這才應該是青春。雖然只是前後輩，但終於不用和那些冷冰冰的保鏢、豪車為伍。

　　不久，我們就在人群彙聚的一個大門前停下。我抬起頭，才發現這竟然是弘益大學！

　　「你要進去？」我愣了下，「我們…進得去？」

　　「進不去。」他笑了笑看向我，「不過我有這裡的學生證，所以能進去。」

　　「學生…證？」他不是說我們是同學麼？難道這之前他又對我撒了謊？

　　「嗯…靠家裡的一點權力可以到裡面去聽課。」他指了指校門，而我則忽然想起了什麼：

　　「那我…走這麼長的路只是送你來弘大？」臉上不可掩飾地升起些怒意。他則無奈地撇了撇嘴，意思「是你才知道」？

　　果然氣不打一處來，我立刻伸手朝他肩膀揮是一拳頭，他則吃痛地故意捂住肩膀：

　　「今天出門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我用韓語亂七八糟地說道。

　　而他卻從懷裡掏出一張卡片，然後挪到我面前：

　　「這是學校的借書證，現在給你。」他說著笑了笑，「所以剛才那拳頭你準備怎麼賠償我？」

　　「……」我抽搐了一下嘴角，我決定從現在開始不對他說一句話，免得又成為他揶揄我的把柄。

　　「嗯，出學校前給我一個賠償方案，否則就由我來決定哦！」他把借書卡塞到我的手裡，「走吧！」

　　我深吸一口氣，真有衝動丟下他一個人回去，總覺得這個人聰明得讓人生氣。

　　一路上，他都在給我介紹弘大的專業啊特色啊，我走在大學校園裡，用好奇地目光打量著四周的一切。即便是穿越前也沒去過大學，所以這一次大學行還真是讓倍感好奇。

　　「那我們要去哪裡？」我用韓語問道，他卻笑了笑，在糾正了我的發音後便伸手指了指遠處的一棟建築：

　　「那裡。」

　　我眯著眼睛望向那裡，發現那是一棟充滿現代感的建築物：

　　「是…什麼地方？」我遲疑著問道

　　「圖書館。」他回答完，便領著我向前走去，「如果真的需要韓語方面的教材，那裡面也有哦。」他笑著說道，「還有說話的人，這裡的前輩們都很熱情。」

　　我似乎聽出了什麼弦外之音，這才將目光重新對向他：

　　「你是指…你不準備繼續和我在一起？」我朝他眨了眨眼睛，對於他那種飄忽的感覺又一次升起來。

　　「我下午要去聽課。」他說道，「更何況……」他朝我打量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朋友妻不可欺嘛！」

　　「李孝信！！」我狠狠說完，他卻揚起唇角：

　　「我比你大一屆，記得以後喊我，要在我的名字後面加上‘前輩’二字！」

　　他一說完便轉過身，陽光之下，他的身上不落半點陰影。


第09章 被壓迫的大學行結束

　　我被丟在了弘大的圖書館，拿著李孝信的圖書卡。

　　雖然起初抱著忐忑不安的心境，但進入圖書館後不久，就被那種學習的氣氛給完全吸引。暑假即將結束，大學開學又要早一些，圖書館裡已經彙聚了很多學生。他確實說得很對，圖書館裡的書的確要比書店來得更為專業。況且種類紛繁，在看厭韓語的時候，還能找到幾本英語甚至中文書來打發時間。

　　圖書館很安靜，雖然也有情侶一道來，但卻不見秀恩愛的畫面。我抿了抿嘴唇，對自己穿越前從新聞和朋友那裡聽來的對大學圖書館的描述有了些懷疑。

　　所以漸漸的，被手中的書本吸引，學霸模式開啟，往往能讓我投入無比。韓語教程恰好幫我鞏固這些天學習到的韓語知識，而中文書則可以作為調節。可圖書館看漢語書的畢竟少，這讓我身邊的一個大學男生笑著用韓語問我「你會中文？」

　　「一點點。」我儘量咬准發音說道。

　　這之後他再沒追問下去，而是繼續研究自己手上的作業。我則看著書打發時間，當中文書看完時，我將它放在了桌面上。借書卡被掩住一半，而我則居然羡慕起他能有借書證。可以的話，一會兒得問問他關於圖書館的事情。

　　這樣決定好之後，我便插回了看完的書。重新回到座位準備繼續韓語書的時候，卻抬頭看到遠處窗戶外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李孝信，我抬手看了下手錶，才驚訝的發現已經是下午四點，想來他也確實應該聽完課了，而他現在竟站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

　　難道不是要來圖書館？我有些疑惑，才注意到他似乎是站在那兒和誰說這話。他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那表情不同於和我在一起的大方以及精怪，更像一個高中男生單純卻故作自信的模樣。

　　他似乎說得很投入，對，是投入，感覺好像每句話都在認真地訴說，並不是插科打諢的模樣。我抿了下唇，更加好奇他在和誰說話。

　　所以稍稍將身子後仰了一點，那正好被牆遮住的人才漸漸進入視線。

　　一個側面，卻依然讓我吃驚於她的美貌。

　　那是個漂亮的女人，雪白的皮膚、紅潤的嘴唇讓她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可憐的兔子。但雖然漂亮，她卻始終都微微低頭，有時抬起臉也只是略帶敷衍地朝他笑一笑。與她面前男子的認真真是鮮明對比。

　　我托著下巴，望著窗外的一切在好奇的同時也開始猜測起他們的關係。

　　顯然女人要比他大，他很認真而她卻有些三心二意，他們一道站在大學圖書館外說著話……也許多多少少還是能猜到些什麼。但這也只是推測，沒有確切證據便不能下定論。

　　不久之後，他們便互相做了道別，我這才回過神來。當李孝信從圖書館正門進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我。他朝我笑了笑，我便收拾起東西走到他面前，小聲問：

　　「李…呃，前輩，」想起他剛才的話，我立刻糾正，「我能…用你的卡借一本書嗎？」他看看我手上的書，那是一本韓英混合版的《小王子》。他好笑地望望我，然後抬頭說：

　　「看樣子我今天只能少借本書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而他則伸出手：

　　「圖書卡給我，你在外面等著，我一會兒就出來。」

　　我順從的點點頭，站在門外等待片刻，他就背著雙肩包走了出來，伸手還將那本《小王子》遞給了我：

　　「我還以為劉Rachel只看那種深奧到讓人害怕的書呢！」他走在我身邊帶著調侃說道：

　　「我這不是…忘記韓語怎麼說了嘛！所以要從簡單的學起！」我捏著那本《小王子》，嘴角卻掛著滿足的微笑。

　　安靜的校園裡，大學生們漫步行走著。他們的目光中充滿著對於未來的憧憬，每一個都活力滿滿。我把書放進了書包，重新走到男子身邊的時候，便想起了方才窗外的那個漂亮的女人：

　　「前輩，原來你在這裡還認識那麼漂亮的人！」自然而然的開頭，卻讓他停下了腳步。不明所以，所以我也跟著停下步子，抬頭看向他，才發現男子的臉上帶著一點吃驚。所以我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而他也似乎被這句話拽回了現實，這才連忙揚起唇角：

　　「沒什麼。」他說完，便重新邁開步子，「原來你看到了呀。」

　　「唔，偶然看到的，真是個漂亮的人！」我讚歎道。

　　「嗯，是很漂亮。」他點點頭，表情卻有些說不出的沉悶。當我注意到的時候，他卻重新微笑起來，「但你也很漂亮啊！」

　　「咳……」我差點沒被這句話嗆死，隨即便抬頭很嚴肅地對他說，「注意！朋友妻不可欺！」

　　原話奉還，但這傢伙竟然立刻扭頭反問：

　　「誒？誰說我和金歎是朋友了？」

　　「你！」我差點語塞，「不是你說的麼？」

　　「你去美國問過金歎了嗎？」他笑笑，繼續反擊。

　　「……」這回終於沒話可說，我低下頭，擰著眉頭故意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開。

　　「噗……」他看著我笑了笑，「你在幹什麼？」

　　「我…怕你了還不行？」我特別不快地回答道。

　　「怕我什麼？」

　　「你總是在給我下圈套。」我回答道。

　　「有麼？」

　　「有啊。」我回答道。

　　「我一直都是誠實善良的公民啊！」他抿起嘴唇笑道。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誠實回答。」我試探著說完，他立刻點點頭：

　　「請問，我會用行動證明自己有多誠實的！」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咬了下嘴唇，思考了一下便重新看向他：

　　「那你告訴我，剛才在窗外的那個女孩子是誰？」

　　他的瞳孔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焦，但卻很快就避開了我，他笑笑：

　　「我的家庭教師啊。」他望著前方回答道。

　　「是這樣啊！」我倒也有些意外，不過確實能理解他那麼認真說話的原因了。

　　「怎麼樣，我很誠實吧！」他扭頭看向我，而我則顯得愈發窘迫。被逼無奈，我只好點點頭。

　　不久之後，我們終於走到了學校門口。四點半的光景，天上開始泛起一點晚霞的紅光。我深吸一口氣，在暑氣漸消的校園裡，最後帶著些留戀。

　　跨出學校大門的一瞬間，前面抄著口袋的男子卻忽然停住了腳步，我不得不跟著停下來，差點因為自己的心不在焉而撞上他：

　　「怎麼了？」我問他，而他則笑著轉過身：

　　「我們好像差點忘了一件事。」

　　「什……」話還沒說完，我就想起來了，然後沉默在兩人之間持續了很久，直到我抱著必死的心情對他說，「我也…我也不知道，要不你把這拳打回來吧！」

　　他看著我仿佛在強忍住笑：

　　「打回來多沒意思。」

　　「那你…想幹什麼？」我抽了下嘴角，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他則伸出原本抄著口袋的右手，抬起手指就在我的腦門上彈了一下，這讓我立時就疼得捂住了額心：

　　「好了，扯平了。」他說完便重新轉過身，而我則又疼又吃驚地追上去：

　　「這就…這就好了？」

　　「嗯，是啊！」他點點頭，「否則你以為我要幹什麼？」他反問道。

　　我也不清楚，不是不清楚怎麼償還那一拳，而是不清楚他究竟為什麼又輕輕鬆松把我耍得團團轉。還是無法摸透這個人，不喜歡他的行為卻又恨不起來，這大概就是他的聰明之處。

　　幸而這之後，我們再無干戈。

　　他問我是不是坐家裡的車回去，我則回答他自己是坐地鐵來的：

　　「我現在愈發肯定你是失憶而不是裝失憶了！」他驚得話嘴都合不攏，「你從小到大第一次坐地鐵吧？」

　　「……」呃，原來Rachel連地鐵都沒坐過啊，如果是穿越前的我的話，倒是天天都坐地鐵上學呢。「那前輩你是坐私家車來的？」

　　「不哦，我是坐地鐵來的呢。」

　　「……」扶額，我覺得和這個人說話實在太傷腦細胞了：

　　「坐私家車的話…會比較麻煩吧。」他朝我笑笑，「所以要我送你回去嗎？」他問我：

　　「不用。」我回答道，而他則揚了揚嘴角：

　　「但朋友妻的話，作為兄弟還是需要保護好的！」他朝我點點頭，便跟著我一起走上了地鐵。

　　我瞥了他一眼，隨後擰了下眉頭：

　　「但你和金歎不是朋友啊！」

　　「你問過在美國的金歎了嗎？」他和我站在地鐵的一角低頭問我，我覺得金歎今天在加利福尼亞應該已經打了很多噴嚏了……

　　被壓迫之間，我忽然想起書的問題：

　　「對了前輩，《小王子》看完怎麼給你？」

　　「就快開學了，學校還我就行。」他說道，「或者你還想來弘大借，也可以打我電話。」他終於正正經經回答起來。

　　「那個前輩，」我擰了擰眉，求人之前總是比較犯難，「想問一下首爾的圖書館在哪裡？我也想定期去借書呢。」

　　「哦，那個啊。」他說道，「你喜歡弘大的圖書館嗎？」

　　「很喜歡。」我發自真心的回答道。

　　「那就好了。」他說著笑了笑卻沒有繼續下去。

　　而我抿了抿唇，覺得有些奇怪。

　　下地鐵，他便陪我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好像認識我家的位置，對此，他的解釋是帝國中學每個傢伙都身家上億，每幢別墅都招搖無比，恐怕這大街上的許多人也知道你住在這裡。想想也是，所以也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走在上升的坡道上，太陽已經西斜，那些金紅色的光從罅縫間透射而下。寧靜的街道上，帶著詩性的風景讓這一切看上去更是和諧。少年逆光的臉上攀著淡淡的笑，就仿佛是一陣能打破安寧的風，卻卷不走天邊的半點紅雲。

　　我們笑著走到了坡道的最頂端，而家就在前方。陽光從我的發間溜過，空氣則扇動起他的睫毛，一切美好。

　　但當我扭頭看向前方時，這才發現家門前正停著一輛摩托。我愣了愣，當看清摩托的主人時，才吃驚地發現，上面坐著的正是崔英道。

　　現在的他，正表情可怕地望著坡道上的我，和我身邊的男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2:58

第10章 真是來去如風的男子

　　我在坡道的最頂端停下了腳步，也許是被他的表情稍稍嚇到，但更多的應該是他會出現在這裡本身就讓我感到極度吃驚。

　　身邊的孝信前輩也是一樣，當注意到遠處那坐在摩托上的少年時，他也跟著停下了腳步。他沒有問我任何問題，我也沒有向他解釋任何，而遠處正呆在我家門口的少年也是一樣，夕陽下，他正抬頭看著我們倆。

　　終於還是接受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情況，我抿了抿嘴唇，想起他中午在電話聽筒裡回絕我時的不耐煩，到底還是皺了下眉心。重新抬腳向前走的時候，身邊的男子卻沒有和我一起：

　　「看樣子有人來接你了。」他在我身後說道，當我回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只是朝遠處的崔英道笑了笑，隨即目光便轉向我，「那我就先回去了。」他揚起嘴角，看著我的表情不變分毫。

　　「……」我愣了下，頓了一秒才點點頭，「嗯。」我回答道，當他轉身時，卻又慌慌張張補上一句，「前輩，書的話，我會儘量早一點給你的。」

　　「哦，好啊！」他點了下頭，隨即便朝我揮揮手，向來時的路走去。

　　而我則緩緩轉過身，原先那稍有的畏懼心理很快就被一種不快掩蓋，要知道崔英道這傢伙剛才還說自己多忙多忙，忙到好像連接我電話我都應該感恩戴德一樣。

　　所以背著雙肩包向他走去，在摩托前停下之後，我終於抬起眼睛朝他眨了眨：

　　「你怎麼會在我家門口？」

　　他盯著我，那種亟待爆發的怒意並沒有消褪半分，但他並沒有急著開口，在我那句問話後大約過了有十秒鐘的樣子，他才出聲：

　　「你去哪裡了？」

　　「我…就是出門逛逛。」我回答道。

　　「連司機都不帶？」

　　「太悶了。」我回答道，「我想…一個人出門走走。」

　　「……」他又沉默了一下，「真不是劉Rachel的風格……」他扭過頭小聲嘟囔了一句，仿佛我的這個舉動讓他感到了多麼無力一樣。

　　「那你又怎麼……」我見氣氛終於緩和一點，才重新問道。

　　「因為你不接我電話。」他回答道，「拜託你也稍微關注一下手機好麼，Sister？」

　　「誒？」我愣了一下，從包裡掏出手機才發現那上面有五個來電未接……大概是自己在圖書館後，特意把聲音關掉的原因吧。只是沒想到連震動竟然也連帶不小心關掉了……所以現在的自己多少有些羞愧，即便這傢伙之後又莫名其妙地給我打電話，但至少還是得道個歉，「那個…不好意思。」我小聲說道。

　　「……」他用眼睛冷冷看了我一眼，沒有之前的尖銳，卻也不見鬆開一點的樣子，「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他……？」我遲疑了一下，才想起方才和我走在一起的男子，「你是說李孝信前輩？」

　　他沒有反應，所以我只好繼續下去：

　　「偶遇啊。因為我打電話給你，你也不理我，所以我只好自己出門，正巧在書店遇到前輩，就和他聊起天，正好練習一下韓語什麼的。」我解釋道，「哥，有沒有覺得我韓語進步很多了？」我炫耀般地問道。

　　「……」他看著我有些沒轍，好笑地吐了口氣後便繼續道，「你和他關係又不熟，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送你回家。」但言語間似乎還是有些介意。

　　「大概是因為我…貌美如花…又是個落難失憶的少女？」我用英語和韓語勉強說出這句複雜的話，語氣卻恰到好處地戳到了他：

　　「Rachel，你真的沒有發燒吧？」

　　「嗯，我只是失憶了。」

　　「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不說話了！」他一說完，我就立刻用手捂住嘴巴，接著則用眼睛盯著他，示意我已經按他說得做了。他這才終於低下頭微微笑了一下，我心底原本的愧疚也才稍稍舒開了一些。

　　他把頭盔戴起來，當摩托的排氣管轟鳴起來時，我終於退後一步：

　　「你回去了？」我立刻問道，而他則伸手捂了下嘴：

　　「犯規了。」

　　「……」我瞪了他一眼，就在不爽他強迫我就範的時候，遠處開來了一輛熟悉的車。這幾天的生活讓我早就認識這輛汽車，因為車上坐著的正是我的母親。

　　英道回去的路被她攔住，而摩托上的少年也注意到了駛近的汽車，扭頭眯眼看清駕駛座裡的人時，他並沒有任何表示。倒是母親將汽車停穩了，然後從車上走了下來。她滿臉堆笑，那種笑容是我在家裡也鮮少看到的：

　　「這不是英道嗎？」她笑眯眯地說道，「你是來找……」目光挪向了我的位置，母親這才繼續下去，「是來找我們家Rachel的麼？」她似乎有些詫異，也許之前我和他關係不佳的情況是人所皆知的，這才會讓她對崔英道如此的主動感到吃驚。

　　「您好，李代表。」他終於從車上下來，「我的事情已經辦好了。」他朝我母親笑笑，但並不善意。

　　「留下吃飯吧，Rachel今天特意讓我陪她吃飯。」她笑著看向英道，說得相當溫和，「既然我和你父親準備結婚，我想我們也需要增進一點感情。」

　　「……」崔英道並沒有回答她，只是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表情起了很大的變化，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一瞬間就風起雲湧，烏雲密佈，「不用了。」他直率地說完，便重新跨上摩托，發動機也幾乎是瞬間就被拉起。很快，他連招呼都不及向我和我母親打一下，就操縱著車子從我母親身邊飛過。

　　甚至連半點表面上的禮儀也不願遵守，而我的母親卻只能望著他的身影不發作，站在原地尷尬地深吸一口氣。

　　但很快，她的手機鈴聲就打破了這種奇妙的氣氛。她從車廂裡拿出手機，在接通之後便微笑起來：

　　「哦，是這樣嗎？」

　　「嗯，好的。」

　　……

　　幾句應和的話之後，她才將手機重新闔上。很快這個漂亮的女人便再次抬頭看向我：

　　「Rachel，你趕快進去準備一下，崔代表來電話讓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但媽媽，我們今晚不是要一起吃飯麼？」從這個稱呼就一下讓我明白，這個共進晚餐的物件並不親近。

　　「一樣的。」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無視了我的不滿，「反正就快成為一家人了。」說完就準備開車門進去：

　　「什麼…意思？」我愣了一下。

　　「他是崔英道的爸爸，我的未婚夫。」母親說完，便跨進了駕駛室。而我則愣了下，自然而然又緊張起來。

　　想起崔英道離開時的表情，連我對今晚的晚餐都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第11章 出逃的聚餐

　　母親似乎不很喜歡我現在的著裝風格，對我失憶後的品味變化也表現得異常頭疼。

　　「你可是要繼承RS的人啊……」她小聲咕噥了一聲，「真希望你趕緊恢復記憶。」說著便繼續替我在衣櫃裡尋找適合的裙子。

　　但無論是未婚夫金歎，還是那個剛還在坡道上和我聊天的新哥哥崔英道，亦或是書店偶遇的學長李孝信，似乎都不希望我恢復記憶。對於圍繞在Rachel身邊的所有人來說，她的失憶所帶來的結果或是感受都是不一樣的。

　　比如她的母親，一定還是更希望看到原來的她，而不是這個已經換了內芯的我。但我無法改變這一切，唯一能做的只有習慣，以及讓她愛上我。

　　所以我看著她的背影：

　　「嗯，我會努力體會服裝搭配的。」所處環境早已發生改變，我必須要接受它、適應它。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看看我還是歎了口氣，好像是感到了一種無奈：

　　「總之Rachel，你先試試這件衣服。」

　　※

　　穿著打扮好不容易料理妥當，我頗不習慣地蹬著十釐米高跟鞋在房間裡練習著如何走路。之前向母親詢問這個崔代表的喜好或是忌諱，母親只讓我少說話多微笑。這種說法太抽象，雖然我多少明白待客之道，但想起英道在坡道上發飆的模樣，我還是有些擔心。

　　所以等待母親換衣服的間隙，我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電話那頭響了好多聲都沒有人接，我皺了下眉心，心裡鬱悶無比。

　　無法，坐上母親的汽車，一路賓士到晚餐的地點。目的地是一座豪華的建築，一看就是頂級配置。穿越過來，一系列的奢華我都在漸漸適應，但見到這樣的場面，心裡不免還是有些擔憂。連心臟也「怦怦」直跳，加上腳上的高跟鞋，讓我一路走得更是不穩。

　　幸而在家有了練習，我努力保持還算美觀的姿態走到了所訂房間的外面。母親推門而入，我一眼就看到了相對坐在桌子兩邊的男人。其中一個就是不久之前還在家門口與我攀談的崔英道。

　　他抬起臉，將視線對向我們母女的時候，目光裡仿佛有一瞬間的停頓。他好像每次都這樣，在美國陪我逛街的時候，我還記得自己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時候，他也愣了愣。也許真的是Rachel長得夠漂亮，或是母親的這件衣服挑得很棒，讓他也產生了一瞬間的失神。

　　「晚上好，東旭還有英道。」母親揚起唇角笑著說完，便回頭看向我，「Rachel從美國回來不久，今天也特意和我一起來聚餐。」她解釋道。

　　坐在崔英道對面的那個中年男子站了起來，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髮梳得很精神。即便現在他嘴角帶笑，可他看上去依然刻板得讓人心裡發毛：

　　「您好，崔…代表。」我斟酌了一下，想起英道也是這樣稱呼我母親的，所以也就順著他的態度這樣稱呼起這個即將成為我新父親的男人。

　　「你好，Rachel。」他回答道，「傷好像…還沒好透？」他的目光聚集在我的左手臂，即便隔著一層紗，也能見那裡面若隱若現的淤青。

　　「是的。」我朝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好不容易走到英道身邊的空椅子，跟著坐下時才發現少年那張臭到家的臉。所以收回目光之後，我只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

　　因為不知道他們的這場婚姻對他以及對Rachel意味著什麼，所以現在的聚餐才會顯得尷尬而迷霧重重。

　　但至少，我已經能夠感受到這其中那簡直要讓人窒息的氣氛。

　　「你們吃飯，為什麼要喊上我？」崔英道笑著抬起臉，看向他對面的兩位長輩，說得囂張無比。

　　「算是提前的家庭聚餐。」他父親回答道，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英道真是越來越懂事了，」我的母親立刻出來打圓場，「今天還來找Rachel，年輕人多一起玩玩是應該的，況且你們就快成為兄妹了。」

　　「呵。」只是這句話似乎又戳到了他的難受，緊接著就是一聲冷哼，連目光都帶著可笑，他將臉轉向了身邊。

　　「把嘴巴閉起來！」他父親忽然強硬地說道，而這句話也成功讓我吃了一驚。忽然之間，我好像能明白英道這麼囂張而叛逆的原因了。

　　而英道只是帶著怒意將眼睛重新對向前面，他確實不再說一句話，但微微顫抖的眼睛裡卻仿佛寫著千言萬語。他不出一聲，站起來拿著他的頭盔準備出門：

　　「你去幹什麼？」崔東旭問道，語氣裡已經有無法遏制的怒意，這甚至讓我的嗓子眼都吊到了最高點。男子走到門前，因為這句話，他終於停下腳步。他扭頭看了他父親一眼：

　　「是你…不讓我說話的。」

　　我愣了一下，這句帶著叛逆色彩的語言卻讓我聽到了一絲深深的寂寞，甚至讓我想起傍晚時我們曾站在坡道上，也為講話與不講話而互相打趣。他那句「犯規」或許落在這樣一個父親面前，就是件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絕不是我們間那種輕鬆的態度。

　　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其他心理作祟，當他離開房間後，我竟也站了起來。扭頭面對母親微皺的眉心以及她未婚夫冷酷的臉，我還是頓了一秒說道：

　　「我去看看他，稍微有點擔心。」說完這句話後，我就立刻就拎起隨身的小包向外走去。我知道這樣不見得是英明的決定，但至少在這件事上，我不希望崔英道將我劃出他的信任範圍。

　　所以當我搖搖晃晃走出房間向走廊走去後，終於發現了他那已經漸小的背影：

　　「喂，你等一下！」說著便快步向他的方向半跑著過去。

　　前面沒有反應，好像是根本就沒聽見：

　　「崔英道！！」我重又大喊了一聲，但他已經托著頭盔走到了盡頭，拐彎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心裡有些怒意，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帶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我繼續腳步不穩地向外走去。也許可以選擇脫掉鞋子，但在這種場合，我必須顧及自己的身份以及母親甚至是她公司的顏面。所以我忍住那種不適，艱難向前走時，也焦急等待著電話那頭的回應。

　　而出乎意料，電話大概只響了幾聲，就被接通：

　　「崔英道！」我大吼一聲。

　　「你幹什麼？」他則反問，「現在打電話勸我回去？」

　　「你在餐廳外等我！」我沒有回答他的任何問題，只是用一種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

　　很快，餐廳外，他正坐在摩托上一臉不情願地望著裡面，見我吃力地從門裡走出來後，他的目光才終於鎮靜一點：

　　「你幹什麼？」他用一種非常不快的語氣問我。

　　「你幹什麼？」我反問，「忽然一個人從裡面走掉，你知道有多尷尬麼？」

　　「呵，難道你還要我呆在裡面？」他的聲音冷了半度。

　　「這不是最基本的禮儀麼？」我覺得他的思維簡直無法理解。

　　「少說笑話了，劉Rachel。」他忽然帶著嘲諷說道，「我無法接受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女人做我的後媽。」他說得異常嚴肅，這甚至讓我感到了什麼巨大的隱情。「難道你就能接受麼？你的母親踢掉了你的父親，然後為了錢和另一個男人結婚？」

　　「……」我忽然怔在了原地，好像是自己把這一切都想得太天真了，我應該推測到這些的，但從始至終我都只是從一個平常的角度，將她當做了自己真正的母親去考慮。我沒想到在他們的婚姻下竟然有如此複雜的情況。

　　也許是他的話讓我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辯駁的語言，所以當我整個人都木木地抬起頭看向他時，他的目光才終於有了一瞬間的溫和：

　　「嘖，」歎了一句，「肚子餓了。」他忽然很不應景地說道，而我這也才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就餓得不輕：

　　「我也有些……」

　　「打電話讓你司機來接你吧。」他卻說道。

　　「我不想回去。」我愣了下說道，「崔英道，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麼。」對，我想知道母親和崔東旭的婚姻究竟有著怎樣的深意，到底在怎樣折磨著他以及Rachel。

　　「……」他沒有說話，看著我思索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帽子給你，上車吧。」他將頭盔拋給了我，而我則抱住了那東西朝他看了看。

　　當我戴上頭盔坐上摩托時，他也終於發動了車子。

　　「坐穩了。」說完這句後，夜風終於從我身邊呼嘯而過。


第12章 立場上是亦敵亦友

　　我從沒坐過摩托，即便是穿越前，也只在電視上見過摩托，別說兜風，我連摸都沒摸過這東西。

　　然而今天，也不知道自己這膽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接過頭盔坐上去以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決定一點也不靠譜。比如說，車子發動的瞬間，我差點沒從坐墊上甩出去……

　　「喂，你到底有沒有抓牢啊！」駕駛摩托的那傢伙反倒不耐煩起來。

　　「我…我都不知道抓哪兒好麼！」自己摸索了好一會兒，終於在車子後座摸到了一個抓手。

　　「嘖，所以我才懶得理你。」他的聲音伴著風聲隱隱約約從我耳邊飛過，「拉住我衣服啊！」

　　「哦。」所以我沒有客氣，一手抓住後座的同時，另一隻手則死死攥住他的皮衣。

　　這種刺激的感覺大概延續了十分鐘的樣子，當氣流停止以後，我才長籲一口氣：

　　「呼——」感覺全身都被抽空一樣，我呆坐在摩托上甚至忘記動彈。

　　「下車！」他吼了句，我這才回過神來：

　　我喘了口氣，跨步而下。但可恨的高跟鞋，卻讓我趔趄幾步，差點沒跌倒在地。

　　「喂喂，你給我好好站住！」崔英道看我腳軟的模樣，終於沒忍住喊起來。

　　「嘖，我也不想的！」我抿了抿嘴唇，找到了一根路燈杆兒，靠在了上面，「鞋子跟太高了！」

　　他卻覺得好笑：

　　「Sister，你難道失憶得連你最愛的高跟鞋都不會踩了？」他看著我苦惱的表情故意奚落道。

　　「高跟鞋真的…好麻煩！」我擰了下眉心，踢了一下腳下的鞋子，「還有我摩托坐得有些頭暈。」

　　「好了，你給我好好站在這兒，我去停車。」他懶得聽我扯下去，終於先去把車停好了。當他重新走到我面前，我只是瞥他一眼繼續靠著我的燈杆：

　　「你還沒恢復好？」

　　「我大病初愈啊，崔英道！」我不快地回答道。

　　「看出來了，腦子也不太好使。」他揶揄道，「竟然跟我到小餐館來吃飯。」

　　「我又不想的。」我擰了下眉心，然而他卻糾正起我「想」這個字的發音，我雖然立刻練習起來，但回頭還是對他說，「你能別在這種時候糾正我發音麼？」

　　「嘖，我聽著難受。」他一說完，就向我的方向走來。

　　「吃什麼？」我這才從燈杆上直起身子。

　　「豬排飯。」他一說完，我的肚子就應景的叫了一聲。他回頭用一種嘲笑的表情看著我，而我則狠狠瞪了他一眼。

　　※

　　我們相對而坐，點餐之後，我見他一言不發，才繼續了我們在餐廳大門外的話題：

　　「喂，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其實算敵人？」我撐著腦袋問道。

　　「……」他盯著我看了一眼，「敵人？但在他們眼裡也許是合作？」對面的男子說道。

　　「在你眼裡是敵人？」我卻並沒有接他的話，直直問道。

　　「……」他卻並沒有立刻回答我，我知道他猶豫了，「至少我們關係不好。」

　　「你偷換概念了，」我說道，「我問的是立場，不是關係。」

　　「你可真麻煩！」他抱怨了一聲便繼續道，「你母親是我的敵人。」爽快的回答道。

　　「是啊，確實。」我點點頭，「那麼……」我抬起臉看了看他，少年的表情裡帶著些讓人介意的落寞，「你媽媽呢？」

　　他愣了一下，表情裡甚至有吃驚的成分。就像是被戳到了什麼痛處一樣，他很久很久都只是定住那個動作，除了瞳孔在不斷遊移，他沒有半點表情。

　　我抿了抿嘴唇，其實這個答案多少可以猜測。他的父親單身無非兩個理由，一則是他母親已經去世，二則是這個女人與他勞燕分飛。

　　見他始終沒有開口，我終於放棄：

　　「好吧…崔英道。換個話題，你能告訴我，我父親是怎麼一回事？」相比其他人，關心一下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好像還沒從前一個問題中回過神來，當條件反射地將眼睛對向我時，才終於被我認真的表情鎮住：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你媽媽。」

　　「你知道這很難開口。」我回答道。

　　「她因為經營上的原因和你父親離婚了，為的只是不受你父親的牽連。」

　　「……」我咬了下嘴唇，然後繼續，「所以現在和你父親只是為了合作？」

　　「是啊，呵，真噁心。」他牽了下嘴角，可這個表情卻一點也不像笑。

　　我不再說話，也許自己早應該想到，想到我和金歎的訂婚，那充滿物質感的婚姻才符合這個上層世界，那些原本還以為會幸福的感覺在這個夜晚、他的話面前，全部變成赤-裸裸的疼痛。我深吸一口氣：

　　「亦敵亦友。」我用英語說道，而他則盯著我那嚴肅中帶著失落的表情問道：

　　「什麼？」

　　我這才扭過頭，很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

　　「我是說我們之間的關係。」

　　「……」

　　「又是敵人，又是朋友。」微微揚了下嘴角。

　　他沒有回答，但從他的沉默中我好像看出了他的認同，所以我便繼續說道：

　　「但崔英道，要成為朋友還是敵人，這全在我們自己。」我抿了下嘴唇，「至少我的話，還是希望能和你成為朋友的。」我朝他笑笑，他原本看向我的臉卻突然之間扭向另一邊：

　　「嘖，最討厭這種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了……」他故意說道。

　　「呐，‘文縐縐’是什麼意思啊！」我立刻睜大眼睛問道。

　　「呀，還說我不懂氣氛，你自己還不是這樣！」他盯著我相當不滿地大聲說道。

　　「我…這不是在努力向你們靠攏嘛！」

　　「少找藉口！」他不滿地說完，卻拗不過我的執著，這才蹦出了諸如「art」、「grace」這些單詞，我體會了一下，明白他大概是指「genteel」的意思。

　　所以連帶著，我也開始拉他練習起這個單詞，雖然被一向囂張的他各種抵觸，但最後他還是不情不願地讀起來。

　　真的不希望他將我劃出自己的信任範圍，他是一個單純的人，表面不易接近卻有著一顆充滿正義感的心。可以的話，希望我們不會因為父母的原因而分道揚鑣。

　　「你竟然會喜歡豬排飯，劉Rachel，你的品位還真是不敢恭維！」當我重新坐上他的摩托向家的方向賓士時，他卻在前座調侃道：

　　「帶我來吃豬排飯的你難道有很好？誘拐我誤入歧途，看樣子我媽媽真的要擔心RS將來的品味了。」

　　「哈哈哈哈哈。」他在風裡大笑起來：

　　「而你爸爸則要擔心宙斯餐廳接下來的菜品了，你的舌頭最好也提升些檔次！」

　　「喂，你最好別忘了自己現在還呆在我車上！」說著他忽然晃了一下車身，那種帶著惡意的行為讓我瞬間失去平衡，手立刻抓住了他的衣服：

　　「混蛋，你也別忘了我現在就坐你後面，車毀人亡也就是舉手之間。」

　　這句話終於讓他在街角邊停下了摩托。在摘下頭盔後，他回頭看向我：

　　「呀，你想幹什麼啊！」

　　「正當防衛。」我回答道。

　　「呵，真可笑。」他好笑地扭過頭，而我則抿了抿唇，拿掉帽子。甩了下淩亂的發，我跨步走下摩托。見我這樣，他終於忍不住，「你幹嘛？」

　　「不想坐你的摩托，我想走走。」

　　「少來，你給我趕緊上來，我還趕著送完你回家看新聞呢！」

　　「你能不能扯個靠譜點的謊？」我吐槽完還用一種不屑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遍。

　　「嘖。」他歎了一聲，這才不情願地從摩托上下來，「你還真麻煩，連我都能理解你未婚夫不喜歡你的原因了。」

　　我朝他看了看，而他則立刻躲開了我的視線，大概是覺得自己說錯話吧。但我卻不置一詞扭回頭，讓他反倒奇怪起來：

　　「是啊，問題是我也不喜歡金歎，所以也不在乎他不喜歡我嘍！」我聳聳肩，走向家的方向是個上升坡道，高跟鞋真是有夠艱難的。

　　「真搞不懂你到底想幹什麼，果然失憶以後腦袋變差了？」

　　「不過還挺清楚的。」我回答道。

　　天色早已黯淡，這條坡道上只有我們倆。安靜的樹，尾夏留下的蟬還攀附其中聲嘶力竭地鳴叫著，讓這條路更是靜得慌張。

　　「剛才在餐廳我好像吃虧了。」我走在茂密的樹下，忽然說道。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朝我看看。

　　「我說我不想和你成為敵人，但是你卻沒有告訴我你的想法。」路燈從樹影間透射，零星的光芒讓這條路更是寂寞。

　　「……都說我討厭這種genteel的對話了！」他小聲咕噥了一句，竟然還說對了剛才學會的詞語。

　　「說說看？」我問道，而他則推著他摩托不吭一聲，「那是…還沒想好？」我自說自話給他解釋起來。

　　「誰知道，我們的關係確實不好。」

　　「嗯嗯，不好。」我有些不耐煩，「立場呢？」

　　「看你表現。」他卻忽然說道。

　　「什麼呀！」

　　「如果像現在穿著短裙，表現得像是我喜歡的類型，說不定我們還能做朋友；但如果像剛才在摩托上瘋瘋癲癲的樣子，立刻是敵人。」

　　我撇撇嘴，看樣子他是真的還沒決定好。追問沒有意思，所以我停下腳步。彎下腰，我伸手脫掉了早就想踢走的高跟鞋。

　　他愣了下，挑了下眉毛感歎：

　　「你果然是瘋了。」

　　而我則只是朝他揚揚嘴角：

　　「只是想自由點。」

　　是啊，如果你願意自由一點的話，是敵是友並不是一個多麼困難的選擇。

　　而他似乎真的看出了我的意思，在坡道的最頂端停下了腳步，望著我赤腳向家走去的樣子，他開口說道：

　　「以後說話別文縐縐的，真的很煩人！」

　　「……」我沒說話。

　　「呃，那個問題我會想想的。」見我不回答他，他才補上。

　　「小心回家被你爸揍哦！」我背對他在路上踮起腳走路，卻半開玩笑說道。

　　「可笑！哥像是被揍的人麼！」他在我身後狠狠說道。

　　「哈哈哈哈！」我笑了兩聲，終於伸出手臂背對他揮了揮，作為告別。

　　今夜的我們，行走在朦朧的路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02

第13章 開學第一天

　　我還從沒有因為開學而害怕得睡不著覺的經歷。

　　作為學霸，從來都將學校作為即將展示自我價值的最好舞臺，但……十天的突擊，韓語也才達到勉強能聽懂，勉強能說些簡單會話的程度。至於寫的話，我還沒有適應韓國文字好麼！輔導老師已經對我這麼強大的吸收能力嘖嘖稱奇，但無奈十天即便不吃不喝不睡覺也就那點時間，對於學習一門語言，這完全不夠。

　　所以才會在開學前一夜失眠。

　　真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開學狀態，清晨，我坐在梳粧檯前望著鏡子裡無精打采還掛著黑眼圈的自己，無奈到極點。

　　洗漱完畢，母親已經用過早餐準備出門，見我背著書包出來，她立刻停下腳步：

　　「……你沒睡覺？」

　　「嗯。」我點點頭，「有點緊張。」

　　「……」一向高雅的她都無言以對地抽了下嘴角，「Rachel，你最好拿遮瑕筆再塗塗下眼圈。」

　　我呆呆地望著她，化妝也是這十天剛摸索出來，幸好Rachel底子好，不需要做太多修飾：

　　「哦……」我回答完，她才點點頭繼續穿鞋：

　　「千萬別忘了！」出門前，她又叮嚀了一遍。

　　看樣子這張臉真要比平時的Rachel糟糕很多，我聽從母親的話再修飾了下。吃過早餐後，就坐上汽車一路開到了帝國中學。

　　這個地方在開學前兩天，我來了一下。默默地感覺就像是中考踩點一樣，記憶空白就有這點麻煩，連平常顯而易見的事情在我這裡也變得特別困難。而也多虧了這次提前踩點，我才不至於在開學這天像個傻瓜一樣，連教室都不知道在哪兒。

　　帝國中學的名號在回韓國十天內被有意無意科普過許多次，因此當我進入這裡時，心情也算五味雜陳。雖然被它超貴族學校的名號震懾到，但又聽說這裡的學生都是相當厲害，學霸的勝負心就這樣被呼之欲出了。

　　所以走下車的時候，連心臟都是「怦怦」直跳。深吸一口氣，原本昏沉的頭腦被我強迫恢復清醒。

　　希望能平安度過今天。

　　儘量表現地高貴，但不可避免地，視線還是會左顧右盼。心裡一個接一個地冒出諸如「原來韓國的高中是這樣的！」、「韓國校服真不錯！」、「帝國中學果然名不虛傳，這種土豪的調調真不是蓋的！」之類。

　　然而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相機鏡頭卻忽然對準了我。沒等我回過神，快門的聲音隨之而來。我驚得後退一步，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對方卻首先放下相機，驚叫道：

　　「失憶後的劉Rachel進入帝國高中的第一張照片get！」

　　我定睛一看，才發現他是個長相白淨可愛的少年，此刻，他正端著相機一臉興奮：

　　「喂，你在幹什麼？」原本的吃j□j成了淡淡的怒意，我望著他略顯不悅。

　　他卻不急著辯解，望著我好久方才指指自己：

　　「你…還認識我麼？」他小心問道。

　　我去，這種好像在馬戲團看耍猴的感覺真是夠了，我抿了下嘴唇，趁他不注意從他手上搶過相機立刻按下了快門：

　　「這張臉我記住了，接下來我都會繞行的。」我狠狠說完，便將相機重新塞回了他手裡。

　　他一言不發，拿著相機呆站在原地，臉上卻露出了一抹驚喜。對於這種詭異的笑容，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後退兩步，我立刻從他身邊走過。這還真不是個好的開始，我在心裡盤算一遍後，便直奔公共櫥櫃。

　　身邊經過許多人，沒有一個同我打招呼，偷偷瞥我然後低聲議論的聲音倒比比皆是。這種感覺真心不好，心裡暗暗埋怨Rachel不好好設計人際關係，一邊卻愈發高貴冷豔地朝自己的櫃子走去。

　　打開櫃子的瞬間，一個姑娘卻忽然來到我身邊直接開口：

　　「劉Rachel，你是不是失憶了？」我扭頭看向她，是個紮著斜辮子的高個兒女孩。而她在看清我的臉後，更是吃驚地繼續問道，「我的天，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語氣間帶著一絲好笑。

　　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個聲音便打斷了我：

　　「藝率，你在幹什麼？」是個要比她更瘦的女孩兒，打扮可愛而潮味十足，「Oh my god！劉Rachel你昨晚是忘貼眼貼了麼？這個黑眼圈是怎麼回事？」她從頭到尾又打量了我一遍，然後繼續道，「難道你真的失憶了？」

　　我抿了下嘴唇，然後抬眼看向她們：

　　「眼睛是因為昨晚失眠了。」認真無比，「還有失憶，也沒錯。」

　　「暈，你的韓語是怎麼回事？」後進入的女孩兒繼續問道：

　　「失憶。」這大概是我最近使用的最頻繁的一個單詞，所以發音異常標準。

　　「還真沒見過失憶到連母語都不會的人呢！」那個叫藝率的女孩補充完，我則抿著嘴唇聳了聳肩：

　　「所以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麼？」我問道。

　　「God！」小巧些的女孩感歎完倒是爽快說道，「李寶娜。」

　　「薑藝率。」另一個緊接著回答道，「這樣自我介紹真奇怪。」

　　「不過我覺得我們不會成為好朋友。」李寶娜繼續道，「我們本來關係就不好，況且金歎還……」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突兀的男聲闖入時，李寶娜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來者是個單眼皮的男生。而寶娜則立刻笑盈盈扭頭：

　　「燦榮啊！」那男生則奇怪地看看她，接著便將目光對向我：

　　「哦，劉Rachel，聽說你失憶了？」

　　我點點頭，習慣性地問道：

　　「你是誰？」

　　「尹燦榮。」他回答道。

　　「我男朋友！」寶娜立刻插嘴，「你給我記住！即便失憶也不准對他有好感！」女孩氣勢洶洶地補充道。

　　而我則揚了下嘴角：

　　「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哦對了，我記得你剛才好像還提到他名字……」我還沒說完，寶娜立刻伸手捂住了我的嘴，視線飄到身後的男友身上，人家卻正看著她一臉好笑。但很快，他還是收起笑容，略帶嚴肅地看向我：

　　「你去美國見金歎了？」

　　「嗯。」我點點頭。

　　「那…有沒有……」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止住了話語。

　　「什麼？」我反問。

　　「……沒什麼。」明明有，但他咽下了那個問題。在我還猜測著他的問題時，公共置物櫃的一頭卻傳來了長長的吼叫：

　　「天哪——！！！」聲音悠長響亮，當我跟著所有好奇的眼睛一道朝那個方向望去時，才發現來者竟然就是剛才在校門口拍了我的男孩：

　　「呀，趙明秀，開學第一天你幹什麼啊！」李寶娜截住他問道，他看著她剛準備開口，視線卻無意偏折到我這邊。說話的衝動生生被咽進肚子，他幾近內傷地指著我：

　　「……她…她！」

　　連我都一臉費解地望著他，這傢伙從我見他第一眼起就腦袋秀逗了吧，這種一驚一乍的表達方式，沒有心臟病地也得被他生生逼出來好麼！

　　「呀，大清早的你還真夠吵的。」遠處傳來這樣一個聲音，我則在心裡默默吐槽人物還真是一個接一個登場，卻發現人群中走來的那個人竟然是崔英道。他雙手抄著口袋大步踱來，目光卻朝著已經一臉吃驚的趙明秀。當看到我也在這些人中間的時候，他還是頓了頓。仿佛是在定了神後，他才重新看向明秀，「你小子大早上的是太閑了吧？」

　　「我…我……」又是一陣吞吞吐吐，他最後索性拿起相機對著崔英道就是「哢嚓」一聲。

　　「呀，你這是活膩的意思麼？」崔英道說得煞是可怕。

　　而趙明秀則顫抖地抬起手指向我：

　　「她…她拿我的相機給我拍了一張照！崔…崔英道，竟然是劉…劉Rachel啊！」

　　「那又怎樣？」寶娜看著他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問道。

　　「我決定了！」他忽然站直身子，「從現在開始劉Rachel就是我的女神！」趙明秀說完，寶娜緊接著吐槽：

　　「暈！」她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拉著燦榮和藝率終於離開了。

　　我也雙手抱胸，對於如此純粹的逗比，我真不知應該如何吐槽。卻不想這時，崔英道從他手裡奪過相機，然後朝著他便摁下快門。拍完之後，英道便將相機重新丟給他：

　　「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男神了！」他挑了下眉毛帶著揶揄說完，趙明秀終於露出那種仿佛吃了蒼蠅一樣的表情：

　　「崔英道…你真……」他捂著胸口這才跑開。

　　我望著他離開公共櫥櫃，終於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真夠了。」說著便轉過身打開櫃子去拿上課的書。

　　「喲，Sister，開學開心麼？」他靠在我櫃子旁邊的另一個櫃子上，笑著看向我。而我在拿好書後，故作嚴肅地扭過頭。一秒後，我還是揚起唇角笑了笑：

　　「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對他做這樣一個表情，所以略帶窘迫地收回視線，他故作囂張地將手j□j口袋，並從我身邊走過：

　　「那就好。」他說道，「那…祝你早日恢復記憶，我想所有人都很期待看你清醒後知道這一切的笑話吧？」

　　笑話自己說要和金歎一刀兩斷？

　　我想著便朝走遠的他搖了搖腦袋。

　　這個人果然比想像中還要苦大仇深呢！


第14章 叛逆傲嬌也有個限度

　　聽課是一件異常痛苦的事情，因為自己早就預見會有這種問題，所以在進教室前，我先去老師辦公室報了個到。

　　其實班主任已經聽說了我的情況，所以見我找她，她倒也爽快地直切話題：

　　「劉Rachel，失憶是真的吧？」

　　「嗯。」我點點頭，「而且連韓語都不大能聽懂，會話就更困難，大概聽有些課程會比較吃力。」

　　班主任朝我點點頭，從我的回答裡，她大概也感受到了我可憐的韓語已經糟糕到什麼程度，但她卻還笑盈盈地對我說：

　　「不用擔心，有很多課程都是英語教學，你的英語應該沒問題吧？」

　　「是的。」我點點頭，卻繼續說道，「所以希望您能允許我把韓語課程錄下來。」

　　她似乎挺理解我的，不但同意了我的請求，結末還不忘補上一句：

　　「如果實在有問題，你可以去任課老師那裡要求他們重新給你補習，當然找我也是可以的。」

　　我揚起唇角，貴族學校的話，教育服務精神真心也是貴族水準啊！如此親切溫柔的班主任真是哪裡去找！

　　學習上的事情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解決，我的心情超級好。出辦公室門的時候，另一個戴眼鏡的男孩子也準備出門。他微微彎著背，在我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卻將視線對向地面，並讓我先出了門。

　　從進這所學校開始，還真是從沒見過這麼沒有自信的人呢！

　　我沒有想很多，來到教室坐下後，就把錄音筆準備好。

　　「My god！你還帶設備來學校？」李寶娜和我同班，眼尖看到那支筆的時候，她就大聲在教室裡問道：

　　「嗯，因為我…韓語不好，害怕漏掉什麼重點。」我回答道。

　　「真是為你的好學吃驚。」寶娜回答道，「不過這樣一來的話，我們家燦榮年級第一的頭銜算是無人能撼動了！」她樂呵呵地看向遠處已經拿出書本的單眼皮男生。

　　而我則揚了揚嘴角，目光對向燦榮的時候，心裡卻相當不平靜。原來那個人就是年級第一？這樣的話，還真需要時時以他為對手呢。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

　　「怎麼了？難道你還真的想要擊敗我們家燦榮？」寶娜問完，我卻笑眯眯地回答：

　　「學生的話，不是就該把學習作為首要任務？那麼把尹燦榮當作頭號對手也是應該的嘛！」

　　「咳……」另一邊傳來一聲咳嗽，扭頭才發現是崔英道發出的。見我看向他，他卻故意把視線別向另一邊，可小側面還是能看到他那仿佛被噎到的表情。

　　哎我去，難道我有說錯什麼嗎？

　　「……」李寶娜愣了一下，不，與其說是她愣住，還不如說是整個班級都安靜下來：

　　「她居然會笑……」

　　「真是難以想像！」

　　「看樣子她是真的失憶了。」

　　……

　　好吧，Rachel你這十多年難道都是面癱著活過來的麼！明明有那麼漂亮的臉蛋，不笑一笑豈不是太糟蹋自己了？

　　「你…你休想以燦榮為目標！」倒是寶娜第一個反應過來，然後跳到了我和尹燦榮之間的區域，「連看他都不可以！」

　　而我則用手撐著下巴：

　　「你也很有魅力，不要這麼沒自信……」誰說要喜歡她男朋友了，這傢伙的佔有欲還真是大得可怕呢，「況且你男朋友也不會那麼經不住誘惑吧？」我直了直身子，故意繞過她的「大」字遮擋，去看她身後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的尹燦榮。

　　「劉Rachel，我和你勢不兩立！！」李寶娜說完就轉身去看自己男友，當注意到他看戲一樣的表情後，終於委屈地跺著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說起來這姑娘還真是煩得可愛。

　　我心裡一陣好笑，臉上條件反射浮起笑容時，同班的同學竟開始一個接一個小心詢問我的近況。從進校門起就沒有一個人同我打招呼，然而現在，他們卻願意接近我，或許真的是剛才的那個笑容打動了他們中的一些，才會讓上前的人漸漸變多。對於Rachel來說，人際也許真是件苦手的事，不過既然已經接受這個身份，我想，能交些朋友也利於我家業的從長打算，畢竟這學校裡的每個學生都非富即貴。

　　對每個打招呼的人，我都微笑以待。我想他們中的一部分或許真像崔英道說的那樣，只是在等著看我笑話，但我也相信另一部分是出於善意的。

　　所以從現在開始，努力去改變一些東西吧！

　　※

　　中午吃飯又讓我犯起了愁。

　　一來是不知道食堂的位置，二來是食堂的配餐方式也不清楚。迫於無奈才會去拜託崔英道。這傢伙比我想像的還要叛逆，整個上午，我每個有意無意的搭話都被他拒之千里。如果可以的話，真的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只是無奈，Rachel這姑娘人緣實在不好，即便我有努力一上午，但要徹底擺脫現狀，恐怕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我就想要問問食堂怎麼走，崔英道。」我站在他桌子邊，而他正翹著凳子聽著音樂。發現我出現在自己身邊時，他才扭頭瞥了我一眼，但很快，他就重新扭回頭不理我。

　　我賭氣似的伸手拉了他的耳機，他這才重新用一種兇惡的目光抬頭看向我。舔了舔嘴唇，他說道：

　　「劉Rachel，難道是我最近對你太客氣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就頓了一下。對他總是這樣糾結的態度，我感到了由衷的不快。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摸了摸眉毛，便繼續道，「這也怪我，暑假的時候都太和氣了，忘記告訴你我的臭脾氣在學校是人盡皆知的。」

　　「……」他好像又自然而然在我們之間築起了一道牆——自找的一道牆。

　　「既然現在開學，你最好用眼睛看看你未來的哥哥可怕的一面比較好哦，Sister。」

　　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我來到食堂。

　　將我引到這裡的不是別人，正是準備將我奉為「女神」的趙明秀：

　　「真…真的能和女神你在一張桌子上吃午飯麼？」他到現在還是一臉不可思議，而我則在取過餐後坐在他對面笑了笑。這之後，我的視線就被身邊不遠處的三個人吸引過去。很明顯，中間的人其實在遭受另兩個人的欺辱。

　　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視線了，明秀這才跟著抱怨：

　　「嘖，又開始了麼？」

　　「什麼意思……」

　　「所以我才奇怪你怎麼忽然和崔英道關係這麼好，他這個人就是在這方面讓我不太喜歡。」

　　「崔英道？」我愣了下，還沒想明白這句話，桌子邊就走來了個熟悉的人影，我吃了一驚，當注意到這人就是英道的時候，我便緊張得一言不發。

　　「他算是這兒的頭。」趙明秀說道，「呃…女神，要不我們換個座位？」

　　「……」雖然對他喊我「女神」頗不習慣，但顯然，眼前這一切更加讓人不舒服。

　　我的叉子不由自主地戳著盤子裡的意面，而那邊桌子，被欺負那人的衣服卻已經被咖喱弄髒。他戴著一副眼鏡，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我忽然想起了些什麼。好像早上去辦公室的時候，出門遇上的那個低著頭的人就是他。

　　原來沒有自信的原因是在於此麼？

　　「他憑什麼欺負這個人？」我沒有看明秀，卻小聲問道：

　　「因為文俊是‘社會關愛人士’。」

　　「啊？」我奇怪這個稱呼，於是將我奉為「女神」的少年又很耐心地解釋了一遍，我心顫了一下，原來以我前輩子的身份，在這學校就是那個叫文俊的少年的待遇。也為此，我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當我擰著眉心重新看向不遠處的崔英道時，他才剛讓文俊舔過那只弄髒他校服的咖喱盤子，現在的他正甩了那盤子，一臉愉悅地靠在沙發上。轉過臉看向我，當他注意到我糟糕的臉色後，竟挑釁般地笑了笑。

　　就好像我能討厭他，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一樣。

　　他的心境究竟有多扭曲啊混蛋！

　　所以深吸一口氣，我咬了下嘴唇。為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和他的關係著想，我也不會做什麼。只不過還是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明秀見我起身，關切地問道：

　　「怎麼了，女神？」

　　「沒胃口了。」

　　「誒？」

　　「先走一步了，」我抿了抿嘴唇，「還有你…千萬別追過來！」用目光堅定地阻止了他的行動後，他才不情願地點點頭。

　　扭頭又看了崔英道一眼，當發現他對向面前桌子的臉上，那原本囂張的笑容褪去不少後，我終於深吸一口氣走出了餐廳。

　　感謝他在教室裡對我說的一番話，也許從一開始就把他定位成自己人真是個錯誤。

　　畢竟現在的他，正傾盡所有的讓我離他遠點。


第15章 賭氣不吃飯太虧了

　　離開的時候，我有過這樣的想法。

　　雖然說出來多少有些狗血，但我真的認真考慮過崔英道會不會追過來，當然直到現在，我坐在圖書館正對大門的椅子上，還是沒有等來這種可能性。

　　所以多少有些不開心，我撐著腦袋，出教室前把《小王子》一道帶出來了。也是為了吃完午飯去找孝信前輩，把暑假裡拜託他圖書卡借的這本書還給他。

　　只不過現在，餓著肚子的自己情緒相當低落。

　　我垂著眼睛，漫不經心地翻著手上的書，思考是折回食堂重新吃點東西，還是索性餓到回家算了。

　　這樣一想，又多少對自己那麼衝動地從餐廳走出來感到了十萬分的後悔。

　　何必為了一個崔英道，連中飯都捨棄啊混蛋！

　　這樣一想，翻書的動作也重了些，直到對面來了人湊過腦袋笑眯眯地問：

　　「午飯時間，你在圖書館幹什麼？」

　　我受到了驚嚇，立時就坐直身子看向那對我說話的人。一看之下才發現，這個人竟然是李孝信。他見我被嚇到，這才也跟著坐直身子，看著我的眼睛裡一直都含著笑容：

　　「被嚇到了？」

　　「嗯。」我點點頭，隨後便繼續問道，「前輩怎麼也在圖書館？」

　　「我中午一般都會來這裡。」他解釋道，「圖書館中午沒有人，比較清淨。不過今天你在這兒，估計我的清淨要沒了。」

　　「對！不！起！」我不情願地小聲說了這三個字，隨後還是問道，「你不吃飯？」聲音被刻意壓低，即便現在的圖書館裡只有一個翻著書的圖書管理員：

　　「嗯……」他看著我猶豫了一下，「我的事情你應該都忘了……」他若有所思地小聲嘟囔了一聲，「但總之，我一直都在吃營養藥片，所以應該死不了。」

　　我朝他擰了擰眉心，他卻只是微笑著看向我。對他這種仿佛有些恐怖的發言，我還想追問下去，卻被他一口打斷：

　　「那麼你現在在這裡的原因是？」他坐在我對面問道，「你的午飯呢？」

　　「被我丟在餐廳了……」我挫敗地回答道，「真後悔……」

　　「誒？要把我的營養藥片借你麼？」聽見這句話，我有些吃驚，但當我抬頭看到他好笑的表情後，這才明白他又是在開我玩笑：

　　「多謝了！不用！」所以我皺了下眉頭很肯定地回答道。

　　「嗯。」他點點頭，「那你記得要去食堂吃飯。」他卻又認認真真提醒道，就好像剛才是真的準備給我藥片一樣。

　　沉默了一下，對面的男子便繼續道：

　　「那麼原因呢？」

　　「哎？」

　　「坐在這裡的原因。」他看著我問道。

　　「……」我抿了抿嘴唇，注視著他的眼睛思考要不要回答。

　　「不願意說就算了。」他深吸一口氣，把原本插-在褲袋裡的雙手拿了出來，準備來拿我手中的書。

　　「賭氣。」我咬了下嘴唇說完，他那原本準備來拿書的手這才終於又放下。不久，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笑，不是慣常調侃人後的笑容，倒是有些認真的表情：

　　「因為賭氣而餓肚子可不值得。」

　　「也有可能是…噁心。」想起先前在食堂看到的那一幕，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才沒有胃口的：

　　「看樣子你很重視這個人啊。」他卻忽然說道。

　　「……」我看了看他，半天才反問，「是麼？」

　　他看著我點點頭：

　　「食堂裡的其他人有因為他而吃不下飯麼？」他繼續問道。

　　我想了想，好像真的沒有一個人像我這樣，但是：

　　「但是前輩，我知道這個人只是在針對我！」

　　「唔，如果是個不重要的人，他針對你，你有必要生氣到連午飯都不吃麼？」

　　「……」我抿了抿嘴唇，然後抬眼特別認真地看向面前的男子，「前輩，從前的我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他望著我有些好笑：

　　「從前的你麼……」他思索了一下，「從前的你看到這種讓你賭氣的人大概會直接把午飯扣他腦袋上？」

　　「哎……就是無論是從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這頓午飯肯定都要餓肚子啦……」我有些無奈地說道。

　　「噗——」他卻忽然悶笑了一聲，見管理員抬了抬頭，他不好意思地點頭道了個歉，又重新看向我，「你真的信了？」

　　我愣了一下，這才想起這個人最大的特點，暫態就睜大眼睛看向他：

　　「你……」

　　「從前的你，會讓自己跟誰賭氣麼？」他反問。而我則皺了下眉頭：

　　「什麼意思？」

　　「就是呢，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他想了想說道，「所以以前，我們好像也不會這樣子面對面說話。」

　　「……」我歪了下腦袋，「唔…就是我們其實根本就不熟？」這才終於轉過彎來，我看向他眨了眨眼。

　　他笑著伸手終於把《小王子》拿回了自己身邊，這才繼續說道：

　　「有借有還，現在我們算是熟了。」他回答道。

　　沖著他這句話，我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了一個不得了的猜測：

　　「等等前輩，難道你從前也想接近我，只不過是我不給你接近的機會？」我急急問道。

　　「所以你想說什麼？」他拿著書將身子又偏向我。

　　「況且你在書店還騙我說我們是…男女朋友……」我抽了下嘴角，「難道你是有預謀有步驟地準備要‘欺朋友妻’？」

　　「……」他看著我徹底說不出話，隨後，他竟然倒在了桌子上，將臉靠進臂彎儘量不出聲音的憋笑好一陣。半天，他才抹著眼淚看向我，「你最好還是別恢復記憶了，每次心情不好來找你，說完話一定都能超級開心的！」

　　對於他把我當作尋開心的對向頗為不滿，我撇撇嘴，這回準備去書架，順便結束被他繼續尋開心的辛酸歷程。

　　而他卻從懷裡掏出了一些東西，擺到了我面前，止住了我的行動：

　　「我拜託家裡幫我又辦了兩張。」他一說完，我低頭便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張學生證和一張借書證，上面都清清楚楚寫著「弘益大學」四個字。「既然你喜歡，我又有這個管道，就順便幫你辦了。」

　　我有些激動，要知道上回去那所大學還在想，自己也許下回都沒機會在這麼多書的圖書館看書了，甚至傷感了好一陣。而現在，出入證就在眼前，讓我一瞬間不知該說什麼：

　　「我…我要怎麼謝你？」我抬頭看向他，禮貌起見還是問道。本以為他不會有什麼很複雜的要求，卻不想他想了想：

　　「嗯，我現在沒有要拜託你的，就先欠著好了。」他彎起嘴角，「好了，中午時間到此為止，我要走了。」說著，他便站站起身，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我，又或許他本來就準備堵住我拒絕的可能。不過在離開前，他還是笑著囑咐我：

　　「記得去食堂把午飯補回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走出了圖書館，而我也終於因為他的這句話而鼓起勇氣準備回食堂。

　　至少得善待自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03

第16章 貴族的週末是無法計畫的

　　崔英道大概真的得逞了。

　　至少開學以來的這個星期，我都沒再理過他。相對的，在騰出的這段時間內，我弄清了很多事。比如劉Rachel其實也有自己的社團，而這個社團正是我也非常喜歡的文學社。有時會感歎真的很神奇，雖然我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但在許多地方，我們卻又出奇的相同。愛讀書、學霸、喜歡漂亮衣服，以及對家族事業感到深刻的壓抑。

　　從美國回來至今，我從母親那裡知道了很多生意上的事情。幸好我算個開朗的人，即便是這樣一個冷美人，我也會想方設法讓她抽出時間陪我。想要瞭解財閥關係是一方面，拉近母女關係才是最重要的。也許直到現在，我還是只能用「母親」的正常含義來解讀我和她的關係，無論我們之間橫亙著多少有關利益的東西，我們骨子裡的關係是不會改變的。

　　我承認自己不能像崔英道那樣深刻地體會長輩再婚的痛苦，但我一直認為，如果母親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崔代表的話，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雖然漸漸的，我發現這個最底線的打算似乎也是虛無的。他們之間的婚姻可能真的只是崔英道嘴裡，那種不屑一顧的東西……所以對於這場還未公佈的再婚，連我也開始漸漸漠視起來。況且想起今後，我可能還要和他們父子住在一塊兒，心裡也不免膈應起來。

　　熬完這一周後，週五晚上，我開始計畫各種各樣明天可以幹的事情，從書包裡拿出孝信前輩給我的學生證和借書證，雖然心懷感激，但想起他在圖書館裡的話，到底還是有些糾結。於是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後猶豫了很久，還是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前輩，我把中國的四大名著超精裝版買下來送你作為答謝行不行？」

　　發完消息我深吸一口氣，剛把手機放下，它就在桌面上震動了一下，撥開後，螢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從新疆烤全羊到陽澄湖大閘蟹再到四大名著，我是應該說你品味提高了，還是要問你究竟有多執著於中國啊！」

　　隨之而來是第二條消息：

　　「全都不要！我說了，答謝禮由我來定！」帶著不容反抗的語氣。

　　超級打擊！看樣子自己想蒙混過關是沒可能了，我趴在桌子上兀自傷感，這樣一來的話，真的拿著這東西去弘大也會很忐忑吧！沒想到不一會兒，第三條短信也緊接而來：

　　「但你不許浪費學生證和借書證！」

　　哎，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現在的我在想什麼啊！

　　所以思考了一下，我還是按下了通話鍵。不想耳朵裡的「嘟」聲才剛響過一次，他就拒絕了通話。我望著電話有些奇怪，很快一條解釋短信就來了：

　　「和父親在陪別人吃飯。」

　　多少明白這句話的含義，這才想起自己也向別人打聽過他家的情況。他是檢察長的兒子，家裡對他的期待相當大，這好像也是他食欲不振的原因。當然我也聽到過一種說法，說是他好像為此甚至自殺過，但我總覺得那不太靠譜。因為自己接觸的這位學長，無論從哪個方面都是幽默與樂觀的，只不過有時，也會給我一種飄渺的感覺。

　　「抱歉，那不打擾了！」發完這條，我終於把手機放回了書桌。重新拿著那兩張證明，心想明天要不還是去弘大度過一天吧。這個當口，手機卻又震動了一下：

　　「明天去弘大麼？」還是他的消息。

　　吃驚他竟然又一次隔著電話猜到我的想法，我立刻著手回復。但這時，房門卻忽然被敲響。我放下手機，扭頭看向房門。不久，白色的房門就被從外面推開，進來的正是我的母親：

　　「Rachel，明天空出來，明天我們有約。」

　　「誒？」我愣了一下，手上的手機也不自覺地放回了桌面，「什麼約會？」

　　「明天我們去打高爾夫。」她帶著一絲笑容回答道，「和崔代表還有英道。」

　　「……」聽到「英道」二字，我愣了一下。本還想就這樣和他繼續冷戰下去，卻不想母親通知的這個約會將我的計畫全盤打亂。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還是趴在椅背上小聲問道，「一定要去的，對不對？」

　　她抿了下嘴唇，仿佛是被我那可憐兮兮的眼神逗得心中好笑，但她還是憋住了沒有表現出來：

　　「你懂的，當然得去。而且中午，我們還要先趕去宙斯酒店和他們共進午餐，所以你明天還要早點起床。」

　　我訕訕地點點頭，這才不情不願地垂下眼睛：

　　「好吧。」

　　「……」她那裡沉默了一下，不久才出聲問我，「你…有約？」

　　「算是吧。」我回答道。

　　「嗯……」她饒有興味地點了點頭，仿佛是對我週末能有約這件事相當驚奇，「那抱歉了，可以的話，就和朋友約周日吧。」

　　「嗯。」我點點頭，在目送她離開後，才在鍵盤上按下了幾個字發給李孝信：

　　「前輩，明天忽然有約，是和你現在性質相同的約會。」

　　十秒後，回復就過來了：

　　「哈哈哈，我可以在圖書館自由地祝你好運了！」

　　果然連發短信都想躲著他……所以捂住額頭，我馬上帶著尖酸回復：

　　「我現在就去拿塊蛋糕吃起來，立刻自由地祝你好運。」

　　等了半天沒回復，電話鈴卻響起來。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謝謝你的祝福啊！」

　　「……你！」我吃驚不小，「你怎麼會打電話過來！」

　　「被你欺負了，所以要打電話回擊了！」他回答道。

　　「我……」被他噎住，半天不知道怎樣回答。「但你不是在……」

　　「打了招呼離開一下，即便不自由，也不會任由你胡來的。」

　　「我…哪敢欺負你……」討饒的語氣一出來，連自己都覺得遜得可以，更是由衷想為自己先前會發這樣一條消息點一根蠟燭。

　　「噗。」他反倒覺得好笑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悶笑，「大仇已報，我掛了。」

　　「……」我沉默著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前輩，我以後一定會躲著你走路、躲著你打電話的……」也許這才是正確應對李孝信的方式吧。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謝禮，所以你躲不掉的。」他笑著一說完，便道了聲「再見」。當電話被切斷，我覺得和他對話完的自己已經深度內傷。

　　一定是自己手賤才會突發奇想去聯繫他……我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放下重新看向面前的韓語書時，思緒卻又飛到另一個地方。

　　明天的約會，到底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那個人呢？


第17章 巧遇不分時間地點人物

　　思來想去沒有結果，所以不知不覺也就睡著了。第二天醒過來無暇多顧，挑了件衣服就跟著媽媽往宙斯公司趕。

　　母親對我今天選的衣服很滿意，審美上的大幅長進，還得益於她開始強迫我每個月至少看掉她訂的時尚雜誌中的一半，當然，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不是第一次來宙斯，韓國的這家分店同樣有不輸給美國的氣勢。想起它是在那樣一個嚴苛甚至可怕的人的帶領下發展著，心中不免也生出三分敬畏。

　　距離聚餐還有一段時間，我不想這麼早就失去自由，所以向母親請求晚些上去。她同意了我的要求，在告訴我聚餐的位置後，便兀自一人先向預定的房間走去。

　　我長籲一口氣，一方面是不太想見到那個面目可怕的崔代表，還有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崔英道。即便只是在大廳裡瞎轉，也比這麼早自投羅網要來的好。

　　所以我目送著母親離開後，便獨自來到酒店大廳邊的一個咖啡廳，準備耗到差不多再上去。才坐下不久，我便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會記得她完全是因為她的美貌，以及當時孝信前輩恭敬的態度。那個總是拿我尋開心的李孝信卻在這個人面前表現得異常溫順，他說那只是他的家庭教師，但會從如此高檔的酒店走出來總有些不尋常。

　　她的身邊跟著一位三十左右，又氣質穩重的男子。我坐在沙發上拿著咖啡匙攪動著，心裡猜測著他們的關係，以及這位男士可能的家境。比如他們其實是情侶，而男子又是個有錢人，所以她會出現在這裡。但若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是從酒店出來？我抿了抿嘴唇，難道是……很快，我斷了自己越來越歪門的想法，在目送著她走出酒店大門後，這才終於低下頭，繼續喝咖啡。但不多久，從大廳的方向，便傳來了一個疑惑的聲音：

　　「你是…劉Rachel？」

　　我愣了一下，抬頭時才發現，問出這個問題的竟然就是剛才走在那位女老師身邊的男子。

　　吃驚不小，原以為只是觀察與被觀察的關係，卻不想我和他竟然會認識。我立刻站起來，朝他點點頭。他則向我走近，當來到我面前時，我莫名覺察到了一種熟悉感。但我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他，所以看向他的表情到底有些尷尬：

　　「您是……」用上敬稱是感覺他是長輩，這樣更妥帖些。

　　他頓了頓，大概也是對我目前的狀態感到了一種落差，所以挺久才回答：

　　「金歎的哥哥，金元。」他笑了笑，而我則終於明白那種熟悉感的原因，「看樣子，是真的？」他繼續問道，我則會意地朝他點點頭。「能坐下麼？」他徵求我的意見。

　　「請。」我伸出手示意可以，所以他便坐到我的對面：

　　「抱歉。」還是我先起了頭，「我在美國遇到了事故，所以對很多事情都遺忘了。」

　　「是為了去看阿歎對麼？」他問我，態度要比他的模樣來的溫和親切許多。

　　「嗯，好像是的。」我回答，「那是一場意外，幸好我沒有受太重的傷，當然，失憶的話，好像也算重傷了。連韓語都說不好了，請別介意。」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而他則同樣微笑著搖搖頭：

　　「他去照顧你了麼？」金元繼續問我，我點點頭。雖然知道我們的婚約對於雙方來說都只是形式上的，但得承認，聯姻這種東西，表面和平總得維持：

　　「他很照顧我。」我朝他笑笑，雖然我知道自己也遲早要擺脫這場聯姻，但現在的我還沒有足夠的實力，還不能輕舉妄動，那麼維持現狀無疑是最好的。

　　面前的男人緩緩點了下頭：

　　「他回來了，一定和你聯繫過了吧？」他帶著一絲肯定的語氣問完，我便微微驚了一下。

　　這是回來之後才知道的，說是金歎已經在美國獨自呆了三年。有人說他決絕，但也有人說他是為了某件事而逃去美國，雖然眾說紛紜、沒有一個可靠的原因，但現實就是他在這三年內從沒回過一次韓國。

　　那麼這一次，在我力求不變的情況下，他忽然從美國回到韓國的原因又是什麼？我不清楚，這甚至讓我感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

　　回過神來，面對他哥哥的詢問，我這才抿了抿唇：

　　「嗯，不過他應該還在適應韓國的生活，所以我們還沒見過面。」我一說完便感覺心被吊到嗓子眼，不知道對面的男子對於我的回答是否滿意？

　　金元望著我了然般地點點頭：

　　「嗯……」仿佛比我更清楚這種發展一樣，讓我感到了一絲吃驚。

　　「但我想，過兩天就會見個面。」倉促地補充完，他便接上前言：

　　「我想，母親會帶著他親自來拜訪你的。」他回答道。

　　「……是麼？」忽然之間又感覺很有壓力，而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壓力，所以望著我揚了下嘴角：

　　「果然失憶之後，對於這種生活感到很疲憊吧？」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我。垂眼望著面前的咖啡杯，與其說他是在對我講話，倒更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或許他，也正被這種必須要不斷應酬、要綁住手腳活在囚籠裡的生活感到疲憊，所以才會流露出那種眼神。

　　而此刻的我，竟然會一瞬間想起方才與他並肩的女子。

　　我們之間沉默了一會兒，直到他首先抬起頭，重拾那種平和的笑：

　　「怎麼會來宙斯酒店？」

　　「您所說的‘生活的疲憊’。」我歪了下腦袋回答道。

　　他愣了一秒，但在明白之後，嘴角揚得更高了：

　　「應酬麼？」他問。

　　「算是吧！」我回答。

　　「所以你母親也來了？」

　　「嗯。」我點點頭，就在說完這句話後，視線中卻撞入了一個高大的虛影。為此我才抬起頭，目光掠過金元的肩膀，當好好將那影子收入瞳孔時，心裡竟明明白白「咯噔」了一下。

　　那是崔英道，此刻他正站在咖啡廳外，用一種仿佛會永遠囂張下去的目光望著我。我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但心裡的節奏卻已經被打亂。對面的男子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異常，也順著我的目光轉過了身，當發現門外的英道後，那叛逆的少年竟微笑著抬起腳，抄著口袋向我們走來。

　　我怔了怔，看著漸漸靠近的他，不知所措。


第18章 現在開始要做稱職的哥哥

　　不久之後，他終於站在了我們的桌邊，眼角帶著笑，但看上去卻是滿滿的挑釁。

　　還是成熟的金元首先開口。他當然認識崔英道，他們的家族在利益上有著太多交集，他們早就各自熟悉。他知道這家酒店老闆的公子就是現在站在桌邊的男子，只是對於他會刻意走到我們面前這一點，金元有些不太理解，所以他看了看英道又看了看我。當注意到我正緊張地抬頭盯著來者時，金元才開口：

　　「你們…有約？」

　　我立刻將眼睛轉回來，重新看向對面的男子，剛想解釋些什麼，崔英道就搶先開口道：

　　「看樣子一家人關係挺好啊！」是他一貫的嘲諷味，「弟弟不在，哥哥也不忘拉近和未來弟媳的距離。」

　　「……崔英道。」這句話讓我的臉色沉下來，低低喊出他的名字後，我瞥見金元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但不同於我，他更多則是無奈，很快他便抬起臉微笑著看向崔英道，準備用解釋打消掉這種尷尬的氣氛。也許這便是成年人的處事方法：

　　「我和Rachel只是偶然遇見，聽說她坐的飛機失事了，才問問她的近況。」

　　崔英道點點頭，但卻不是那種理解，倒更像是敷衍：

　　「真可惜，她一定連你是誰也忘了吧？」

　　「……」我望著他咬了下牙，這才終於打斷他的話，「連你是誰，我也是才剛知道的，崔英道。」

　　「我的話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他卻低頭看著我陰沉的臉色反駁道，「但他可是就快成為你大哥的人。」

　　「你也是。」

　　或許是出於憤怒，我才會將這三個字說出口。而顯然，這個母親讓我保密的東西被我說出口的一瞬間，金元便將奇怪的目光指向我。

　　崔英道的臉色在這三個字後也很不好，他那原本挑釁囂張的態度在這句話後終於被收斂起來。在這之後，他終於朝金元欠了欠身：

　　「Rachel她好像是兄控呢！」帶著打趣說完，他便伸手拉住我的手腕，並將我從沙發上帶起來。之後，他伸手摟住我的肩膀，就像個值得信任的兄長一樣，將我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而我在吃驚的同時，也立刻掙扎起來，「不過我想，宙斯和帝國的關係也一定會因為她的兄控而有更進一步發展的。」

　　「……」金元微微擰了下眉心，崔英道的幾句話把他說得更是雲裡霧裡。我則繼續死命想要掙脫他，至少目前，在金元面前，我和崔英道這樣的動作並不合適。雖然對和金歎的婚約已經不抱希望，但現在的我畢竟不想打草驚蛇。

　　崔英道見他沒有出聲，終於朝他點頭表示「再見」。這之後，他便強硬地拉著我轉身向咖啡廳外走去。我憤怒地小聲讓他趕緊放開我，而他卻始終只是笑眯眯地一言不發，直到我們身後的金元重新開口，才讓他的腳步略微緩了下：

　　「阿歎已經回來了。」

　　連同表情也有一秒的凝滯，但也只是一秒，崔英道便抱著我的肩繼續向前走去。直到穿過整個酒店大廳，在電梯邊，他才終於把早就暴怒得像只小獅的我放開。我立時後退幾步，而他則將手抄進口袋，視線則對向電梯，連瞧都不瞧我一眼：

　　「你幹什麼？」我問他，他則冷冷回答：

　　「剛接了個電話，讓我順便把你帶上去。」他說道。

　　「你可不像是會這麼聽話的人。」我冷冷說完，他卻心不在焉地回答：

　　「是啊……」

　　「……」這讓我忽然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搜腸刮肚之後，卻也只想出了一些同樣帶著嘲諷味道的話語。所以閉了閉眼睛，我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也只是把臉對向了正在一層層向下移動的電梯：

　　「你也是剛知道金歎回來的？」

　　「……」我沒回答他，無論是否，想必都能引來他的一陣諷刺。

　　「打算怎麼辦？」他穿著襯衫，扭頭看向我的時候，我卻望著面前的電梯門有些呆愣。見我始終沒有開口，他才將眼睛轉向了其他地方。他忽然笑了，那種笑更像是無奈，「果然回了韓國，知道了所有利害關係之後，覺得自己在飛機上的話可笑了吧？」說著卻低下了頭，習慣性地用鞋底蹭了一下反著吊燈光的大理石。似乎並非嘲笑，更像是惋惜：

　　「你覺得他為什麼會回來？」在他自言自語之後，我才歪著腦袋，看著面前倒映著自己的電梯門問道。他這才終於停止了腳下的動作，看向我的時候，我才繼續下去，「雖然不能完全說對，但從美國回來多少說明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做。」

　　「……」他看著我一言不發，而我則繼續說道：

　　「比如真的愛上車恩尚了，所以必須回韓國見她。」

　　「哈哈哈哈，這可能麼？」崔英道一瞬間就笑出聲，「如果你恢復記憶，一定會覺得現在的自己正在說笑話。」

　　不知為何，每次遇到他將我和過去的Rachel對比，都會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種厭惡感，所以我冷笑了一下：

　　「是啊，可惜我確實失憶了，所以感受不到那種可笑了。」

　　電梯門打開，我先于他一步踏上了電梯廂，在他進來後，我才繼續說道：

　　「我打算最近就去見他一面。」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原本站在我前面的崔英道忽然愣了下，在抬眼看向反光裡的我後，他便問：

　　「修復感情？」

　　「劃清界限。」我打斷他說道，「適時地進行合作。」說著，我便繼續望著面前映著自己的電梯門，上升力讓我兩腿發軟。「我的底線是不會輕易變低的。」我抿抿嘴唇。

　　他沒有立刻說話，但電梯門上映著的表情卻仿佛沒有原先那樣可怕。本該覺得有些欣慰，但想起食堂的事情，我卻重新垂下眼睛：

　　「我好像不該對你說這麼多的。」

　　「害怕我去告訴你母親？還是害怕我去告訴就在下面的帝國社長？」

　　「只是覺得我們好像並不親近。」我回答道。說完之後，我便抬起臉看向門上他的影子，而他此刻也正注視著我，視線中有一抹說不清的複雜，「因為你在竭力疏遠我。」我繼續道。

　　他望著我，臉上不變分毫。室內一片安靜，直到電梯劃過幾層後，他才重新笑了笑扭頭看向我：

　　「你好像誤會什麼了，」他揚起唇角，「你看到的那些只是我的本性，劉Rachel。」我知道這又是一句想要含糊而過的托詞，而他卻忽然伸出手臂將我一把拉到身邊，在我吃驚的時候，電梯門卻打開了，「至少今天，我還是比較想扮演一個稱職的哥哥。」

　　說完，他便帶著我走出電梯，向預訂的房間走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05

第19章 心累的節奏

　　崔英道這傢伙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才會這樣！一定是！

　　飯桌上對他爹的要求全本接受，連對我母親都三分恭敬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即便對桌的長輩表示很滿意，但為什麼我會覺得自己一身冷汗呢！

　　桌子上當然不能說什麼，反倒是原本還算向著長輩的我，今天的午餐表現甚至不及我身邊那個將要成為我哥的人，主要原因還是他這反常表現讓我整個人也跟著僵硬起來。所以結束聚餐後，驅車前往高爾夫球場的路上，和他一輛車的我終於耐不住煎熬，將深埋我心中長久的疑惑一口氣吐了出來：

　　「你今天…是哪裡不舒服吧？」

　　我們並排坐在汽車後座，司機和汽車都是他們家的。而他此刻正雙手環胸，擺脫父母，他的神情也顯得異常輕鬆：

　　「嘖，哥我一直覺得自己其實挺有演員潛質的！」

　　「……您能別說這麼冷的笑話麼？」我毫不留情地吐槽完，便往車門的位置蹭了蹭，「崔英道，從現在開始，我準備積極回應你要和我拉開距離的號召，我不希望你身上奇怪的病毒傳染到我身上！」

　　而他卻伸手拉過我的肩膀：

　　「我說了，至少今天我準備做稱職的哥哥。」

　　「什麼呀！」我掙了一下，剛想反駁，卻被他打斷：

　　「聽說你高爾夫成績一直是班級倒數？這樣可不行啊，Rachel。」

　　「……」我沉默地望著他，在抽搐了一下嘴角後，這才安靜下來。

　　「而我的高爾夫，曾經可是贏過你未婚夫的。」他揚起唇角，扭頭看向我的時候，我則挑了下眉毛：

　　「誰知道金歎的水準是不是跟我一樣菜呢？」我反問，而他則微笑著從懷裡掏出了一隻手機：

　　「不信的話，你讓他出來，我們來比一比？」他朝我歪了下腦袋，而我則朝他笑笑：

　　「你瘋了吧？」

　　「哈，他都回韓國了，讓他出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他說著便撥起了電話，而我則看看他也破罐子破摔地抱起手臂：

　　「要打你打，我可不接。」

　　「這可由不得你，我們的車子好像已經和前面的汽車分開了誒……」崔英道一說完，我仿佛明白了什麼。立刻睜大眼睛扒著前座的椅背，視線穿過前窗玻璃，竟然真的沒有找到我母親和他父親的汽車。

　　我了個去，不帶你這樣玩兒的呀，這不擺明是拐賣婦女兒童麼！敢情我現在的處境已經是身不由己了！

　　所以我立刻扭頭看向身後的崔英道：

　　「你想幹嘛？」

　　「去見見你未婚夫啊。」他歪了下腦袋，「打個招呼什麼的。」

　　「可我們現在要去打球啊！」

　　「是啊，只是不和那兩個人去而已。」

　　「……你爹會揍你的吧？」我還是沒忍住說道，而他卻依然面無表情，所以我便扭頭看向前座的司機，「你會被罰薪水的吧？」而駕駛座上的人卻一言不發，理都沒理我。

　　嘖，絕對是被買通了，我必須要為自己的處境想一想：

　　「電話通了。」他說完之後，便將聽筒遞到我耳邊，我不滿地望了他一眼，然後極不情願地把手裡的電話拿起來，還在積極思考要怎麼和金歎說話，聽筒那裡卻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英道，怎麼了？」

　　「媽媽？」

　　「Rachel？」對面也是吃驚的聲音，「你怎麼用他的電話……」是啊，我怎麼就用上他的電話了，所以我看看後座那人，當發現他朝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後，我真恨不得一拳頭拍上去：

　　「我的手機…忘在酒店了……」我回答道。

　　「哦，是這樣！你準備回去拿？」母親問我。

　　「嗯……然後……」我思索了一下，搜腸刮肚一番才編了個理由，「我和崔英道忽然想起來，我們還有一項學校的合作作業沒有完成，是…是關於外國歷史的。所以我們可能要去趟圖書館。」簡直要為自己的機智點贊，當看到座位上那人微笑的表情後，只剩下牙根癢了。

　　「唔，是這樣啊……」那邊似乎也在默默進行著什麼私下交流，良久之後，媽媽才說道，「好吧，年輕人在一起大概更好。只要別太過，都可以。」

　　「……」我多少明白媽媽的意思，她是害怕我忘記自己是已經有婚約的人。雖然用腳趾頭想都不會覺得我和崔英道有任何瓜葛，但提醒還是需要的。

　　「當然，請您放心。」說完這些後，我和母親才掛了電話。後座的崔英道這才看著我「嘶」了一聲：

　　「不過Sister，這樣一來的話，我們最好能真的完成一份歷史作業。」

　　「哈哈哈，你果然怕你爸檢查你作業對不對！」總有種終於占到便宜的感覺，我立刻反駁道，而他卻用一種可怕的目光望著我，但很快這種眼神又被無奈掩蓋，「總之，這個謊是你扯的，所以我會拉著你圓謊的，你可千萬別逃！」

　　「……呵呵，你個混蛋。」我皮笑肉不笑地說完這句話後，手上的手機這才被他搶回去，隨他重新撥了號之後，手機又一次被他強迫遞到我耳邊。

　　「嘟」了許久，都不見有人接聽，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大概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這一類的語音提示後，我才長籲一口氣將手機遞給了他：

　　「沒打通。」我嘴角微微上揚說道，仿佛是一點小小的阻礙也讓我感到由衷的快樂。而他卻「嘖」了一聲，然後伸手問我要手機：

　　「看樣子這傢伙遮罩我的電話。」

　　「這傢伙……？」我擰了擰眉心，「金歎？」

　　「手機快給我。」

　　「你和他關係到底有多爛！」我吼完這句後，他竟然不經我同意直接打開了我的小包，掏出了我的手機：

　　「關係再爛，今天我們也得見個面。」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暗戀金歎？好吧，我把他讓給你做男朋友也可以的。」我剛說完這些，他就伸手做了個準備抽我的動作。不過很快，表情便收斂，撥通金歎的電話後，他便再一次把電話遞給我：

　　「別忘了你的處境，Rachel。」

　　「……」所以這句話以後，我實在忍不住還是伸手錘了這傢伙一拳頭。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邊是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如果你是問我是否回國，我的答案是肯定。那就這樣！」說完這句話後，金歎居然就掛電話了！

　　哦我去，這什麼態度！你和Rachel到底多大仇！你們到底是怎麼接受訂婚的！我剛才一分鐘到底受到了多大屈辱！

　　我皺眉望著聽筒，當聽到後座的崔英道好笑的「噗」了一聲後，手裡的電話終於被他搶過去：

　　「嘖嘖嘖，看樣子未婚妻也就這種待遇。」他搖搖頭，又一次撥通了電話，然後遞到了自己的耳邊：

　　「是啊，所以還是男朋友來召喚男朋友吧！」我賭氣說完，便破罐子破摔靠在椅背上。

　　他的電話還沒接通，而身下的轎車卻停了下來。當我好奇目的地的時候，崔英道也好像接通了電話：

　　「好久不見了，金歎。」

　　「啊，不對，我們好像不久前才剛見過面。」

　　「哈哈哈，別問我怎麼會和劉Rachel在一起，拜你美國所賜，我們的關係可鐵著呢。」

　　「這可由不得你啊，金歎！因為我們已經在你家門口了。」

　　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這才吃驚地將眼睛對向窗外，原來這威嚴的鐵門後就是金歎的家！所以我立刻扭頭看向身後的崔英道，對他如此擅作主張的決定，我感到了深刻的頭疼……

　　你能不能饒了我，下午看樣子又是一場劍拔弩張、刀光劍影……

　　我深吸一口氣，只好揉了揉太陽穴。而當那扇鐵門開鎖的聲音響起，門後站著的金歎真的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多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但奇怪的習慣，卻讓我恢復了常態。一臉高貴冷豔地看著茫然失措的金歎，我用英語向他問好：

　　「你好金歎，我還在失憶……」

　　所以請把你那能殺人的目光稍稍移到我身邊那人好麼！


第20章 我也要霸氣起來

　　三人還在僵持，然而另一個車門卻很快被崔英道打開。

　　金歎的殺人眼神這才終於從我身上挪開，抬頭看向車外的英道後，我則吞了下口水，有些緊張：

　　「你來這裡幹什麼？」金歎將手重新插回棒球服的口袋裡，抬頭看著崔英道的眼神裡沒有半點好感。

　　「當然是慶祝你回來，膽小鬼。」車外那人說完，我還是靠在車子的座椅上閉了閉眼睛。一上來就這樣火藥味十足，真的沒有問題麼？

　　「……」金歎深吸一口氣，半天才不情不願地開口，「我可以進去了麼？」

　　「嘖嘖嘖！果然是膽小鬼呢！」他站在車門口說完，金歎卻笑笑：

　　「做事還像小學生一樣……」他小聲嘟囔了一句，而我也終於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扭頭咳了一下，總之在這種氣氛下笑出來不太好……

　　「隨隨便便掛電話可不是好習慣，小學生。」大概是前面被他的話噎到，崔英道顯然沒有之前那般淡定，能聽得出來，連說這句話都帶著明顯的急躁。

　　「我只是向她報告一下我的行程，」金歎歪著頭說道，「拿別人手機打電話才是小學生做的事。」雖然金歎在美國給我的感覺就像個為情所困的富二代，但不得不說，這傢伙的情商要比崔英道略勝一籌，否則也不會把他噎得只剩下撓頭的份。

　　見形勢一邊倒，心裡到底還是愉快了些。雖然韓語現在也能進行簡單會話，但我還是靠近車窗，故意用英語對窗外的金歎說道：

　　「You must believe me, I was kidnapped by him. 」你必須相信我啊金歎，我真的是被他綁架來的！所以可以的話，你能替我解個圍什麼的嗎？

　　而他卻看看我，冷冷地說：

　　「OK, I’ll phone your mother. 」說完這小子還真準備轉身離開，於是我默默感覺自己好像又一次受到了屈辱……

　　誒，就算是我這種才剛成為富二代的傢伙也知道，表面佯裝的重要性嘛！在崔英道面前這樣生疏已經夠糟糕的，萬一從你家裡走出來個把熟人，見咱倆這樣不是真的很不好麼？難道重視顏面這種事只有中國人做麼！韓國人無所謂麼？這難不成還是文化差異？不對啊，韓國和中國的禮儀是相似的吧？

　　……

　　腦袋裡亂七八糟蹦出這麼多，在崔英道各種追問我和金歎說了什麼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開門從車上走了下來。下車的一瞬間，才吃驚地發現鐵門上竟然還有一個攝像頭……計上心頭，我望著他的背影立刻說道：

　　「當著攝像頭丟下未婚妻好像不太好啊，金歎。」我抱著手上的小包，站在車前望著他，樣子已經不像半個多月前在美國時那麼冒冒失失。他這才緩緩轉過身，當看到我微笑的表情後，他問了兩個問題，其一是：

　　「你在威脅我？」

　　其二是：

　　「你真的還在失憶？」

　　我點點頭：

　　「第一，我確實在威脅你，因為你在這之前對我失禮了兩次，第一次是隨便掛我電話，第二次是丟下陷入危險的我準備一走了之；第二，我也確還失憶，我想如果是失憶前的我，恐怕早就走上去拉住你的手臂，準備和你一起進去拜訪你的家人了。」

　　「……」他仿佛吃了一驚，當見我說出這些時嘴角始終上揚，他仿佛相信了這一切，相信我真的不是從前那個總也冷冰冰的Rachel。

　　只是現在的Rachel似乎也同金歎八字不合，也許命中註定就是這樣的。

　　「呼呼……」後面的崔英道感到一絲好笑，他甚至伸出手鼓起掌來，「準備好行頭，我們一會兒要去高爾夫球場打一局。」

　　「你瘋了？」聽到他的話我知道這決定不是玩笑，所以我立刻扭頭反問，「我剛才可撒謊說我們在圖書館！」目光落在英道身上，他卻摸了摸眉毛：

　　「剛剛得到消息，他們已經不去那兒了。」他朝我聳聳肩，「看樣子我們的父母其實也並不很想打高爾夫呢！」他冷笑著說完，我卻長籲一口氣，當扭頭重新看到金歎後，目光也終於在他身上定了定。

　　金歎望著我不乏威脅的眼神，終於擰著眉心打電話讓專車開了出來。除此之外，僕人也將高爾夫用具送出門，目送著他料理好這些後。我這才從崔英道的汽車走到了金歎的汽車，拉開後座車門，我坐了上去。

　　當然這個舉動，好像讓這兩個人都吃了一驚。我坐在後座看到前面尚還站在車外的崔英道，表情愣了一下。當臉上掠過一遍煩躁後，他還是開門獨自坐進了汽車後座。而另一邊，原本已經把車門打開的金歎，當看到我主動坐到後座後，他還是不情不願地冷著臉坐到了我身邊。

　　「攝像頭在那裡，我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

　　「也許有人現在正關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開車。」他默認般的向司機下了命令後，汽車終於啟動。一路上我都望著車窗前面英道的汽車，心裡默默想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有多糟。

　　——雖然不知道是為我，還是為他「男朋友」。

　　「呐金歎，」我忽然用英語說起來，雖然不知道司機是否懂英語，但這個內容卻真的不希望別人知道，「你在美國就和我說過，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他扭過頭看向我，半天才「嗯」了一聲。我深吸一口氣便繼續說道：

　　「是啊，回了韓國以後我知道了很多。所以有時候也會羡慕能在美國置身事外的你，但既然現在你已經回到韓國，那就意味著你也準備要鼓起勇氣面對些什麼了。」

　　「嗯。」這一次，他似乎感受到了我言辭之間的什麼，回答時顯得更積極一些。

　　「解除婚約在不在考慮之內？」我扭頭看向他，當他注意到我極為認真的表情後，終於吃驚到說不出話。

　　明媚的午後陽光從窗外射入，當他逆光的臉上滿是驚訝時，我卻只是望著他微微一笑：

　　「如果不在的話，那我只能說你真的是個膽小鬼。」

　　「你…不是一直……」他有些遲疑，想要說什麼，卻還是沒有說下去：

　　「是啊，可我失憶了，所以有些事情能看得更清楚了。」我望著他說道：

　　「難道你……」

　　「金歎，」我終於還是打斷了他，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想和你解除婚約。」


第21章 神聖的圖書館不適合你

　　金歎望著Rachel一臉不可思議，半天才緩緩說：

　　「你果然…還沒恢復記憶……」

　　「所以趁我還沒恢復記憶，趕緊解除婚約，免得等我想起來，你又擺脫不了我了。」我揚起唇角望著他，輕輕鬆松說道。

　　他點點頭，覺得甚是有理：

　　「你果然是回來找車恩尚的對不對？」我反問，而他則又是一驚，警惕的意味又升上了一些。

　　「金歎，相信我，我對你沒有任何想法，所以對車恩尚也不會有任何想法。」我說道，「所以你找到她了？」

　　「算是吧……」他吸了一口氣，心裡多少有些煩悶。

　　「雖然這麼說挺失禮，不過是你告訴我的，財閥子女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如果你要和她走在一起，你應該知道有多辛苦。」我歪著腦袋說完，他這才放鬆下來，朝我點點頭。而我則扭頭重新看向他的側臉：

　　「想出能解除婚約的辦法了麼？」我看著他問道，而他則長籲一口氣，手臂抱胸：

　　「一般來說，我們個人的小恩怨應該構不成悔婚的條件。所以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也夠不到悔婚的程度。」他說道。

　　「有道理，所以呢？」我點點頭。

　　「所以除非是你我的家族出現利益糾紛，或是…你我的身世出現什麼情況。」他若有所思地說完，便安靜下來，仿佛想起了什麼。

　　我「嗯」了一聲，感覺這是個頗有難度的事情。和他的婚約能儘快解除才能更好的享受高中生活，但憑藉現在毫無實權的我們，怎樣才能達到目的倒是需要好好思考一下的。

　　「啊…好煩！」我揉了揉太陽穴，感歎了一句，「我想不出主意，金歎，所以這個問題你得想辦法解決。」

　　「……為什麼這個雙方問題變成我一個人的問題了！」他看著我問完，我就挑了挑眉毛：

　　「因為你出軌在先啊未婚夫！你如果不想出辦法讓我們父母同意解除婚約的話，我就立志做惡毒女配哦！」我威脅道。

　　「喂……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從我的言辭中似乎體會到了什麼不好的感覺。

　　「比如蹂躪一下車恩尚什麼的！」我揚揚嘴角說完，他就抽搐了一下嘴角：

　　「咳，你…別輕舉妄動……我…我會想辦法的！」他點點頭說完，我就笑眯眯地點點頭：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默默扭過頭：

　　「失憶後好像…更麻煩了……」他捂著額頭自言自語道。

　　我終於得意洋洋地從包裡掏出了手機，在撥通崔英道的電話後，我的視線便飛到了車窗外他車子的後窗玻璃：

　　「小學生，我準備和金歎去圖書館了，你要麼一個人去打高爾夫吧！」我說完這句話，金歎便默默扭過頭，用一種奇妙地眼神看著我。

　　「……」那邊的聽筒沉默了很久，半天才憋出三個字，「你…和他？」

　　「嗯嗯，他說懶得和你打球，而我則準備順應我未婚夫的觀點。」我笑著說完，一邊的金歎終於抽搐了一下嘴角。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沉默，當我抬頭對司機說我們去弘益大學後，聽筒那裡終於有了聲音，「我想起來，我們好像還要完成一個合作作業…來著？」明顯是自己在給自己找臺階，而我心裡則大大的暗爽了一下。

　　崔英道你先前威脅我可開心！現在我可準備好好報復回來：

　　「隨你嘍！」我說完便掛了電話，然後扭頭看向金歎，「你現在解放了。」

　　「哈？」他愣了愣。

　　「就是說，你現在可以回家了。」我聳聳肩，「我想你一定不想和我還有英道中的任何一個人繼續接下來的活動對不對？」

　　「……」他愣了愣，一瞬間為我的善解人意表示了極大的感動。

　　「不過把你的車先借給我行麼？未婚妻借輛車你應該沒想法吧？」

　　「當然！」他狠狠點了點頭，果然早就受夠了和我呆在一個車廂，不過我的話，其實也早就受夠了。

　　於是車子轉到了一個隱蔽處，放下金歎後，便直直向弘大開去。

　　目的地到達後不久，崔英道的車也緊隨其後到達。我蹬著高跟鞋下了車，雖然覺得身上這件連衣裙真不適合去大學，但總比上高爾夫球場被他嘲笑來得好，所以心裡還是放鬆了不少。

　　見他擰著眉頭下了車，我便合上車門：

　　「哥，你不是準備和我拉開距離麼？」我歪著腦袋笑問道。而他卻將略帶兇狠地目光對向我車子的另一扇門，似乎準備在金歎下車的一瞬間就用目光將他切成兩半。

　　「我說了，今天我準備做個稱職的大哥。」

　　「稱職的大哥可不能破壞妹妹的約會啊！」我有些得意地說完，他卻摸了摸眉毛：

　　「你們約會請便，我就是來完成作業的。」他尷尬說完，便跨步向前走去，而我悶笑了一聲。

　　自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傢伙果斷就是個缺愛的大傲嬌！

　　於是我追上了他：

　　「沒有本子你準備怎麼做作業？」我跟在他身邊問道。

　　「附近一定有賣本子的。」他愣了愣，「倒是你，丟下你未婚夫沒問題麼？」

　　「他先回去了呀！」我點點頭很肯定地說道，「說是不準備打擾兄妹完成作業。」

　　「……」仿佛這個瞬間他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自己已經被我好好耍了一把，表情一副驚訝。

　　「你看我未婚夫多貼心，你是不是應該替他點個贊？」

　　他的眼神裡有些無可奈何，但很快這表情就變成了一陣好笑。扭頭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車子，他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得異常好看。

　　陽光從樹縫投下，在我們面前晃過一層金色的光霧，在喧鬧的街道上，我們穿著格格不入的正裝卻逛著文具店。在買下本子和筆後，才準備往學校走。

　　「你現在高跟鞋踩得挺好，幹嘛一定要重新買鞋，還是這種低價又沒有品位的鞋子。」他瞥了一眼我剛從小店裡買來的平跟鞋，有些不滿地說道。「果然還是高跟鞋好看……」

　　「唔，說實話，我可不準備成為你喜歡的類型。」我扭頭看向他，「我未婚夫好像不喜歡這種類型，我準備向車恩尚那種小清新類型靠近，我未婚夫比較吃那一套。」我看向他揶揄道。

　　「能別一口一個未婚夫麼！」他不耐煩了。

　　「那你難道不懂去圖書館不能穿高跟鞋的道理麼！」我聳聳肩終於認真起來。

　　「我懶得去那地方。」

　　「沒文化真可怕……」我默默吐槽著，還不忘搖了搖頭，「哥，你絕對應該去圖書館充充電，要成為一個能配得上學霸妹妹的大哥才行。」我意味深長地說完，他便用可怕的眼神掃視了我一遍：

　　「你再說一遍試試？」

　　「合作作業你自己去做吧！」我抬頭說完，便九十度轉彎準備離開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少廢話，你扯的謊要好好幫我圓了。」他說完，便拽著我的手腕一路往弘大走去。

　　「真不想和你去圖書館……」我淡淡說道，「哥，還是那裡的街邊酒吧比較適合你。」

　　「我就沒有一點讀書的氣質麼！」他似乎對我今天一路上的吐槽感到心累。

　　「是啊，所以我們就去咖啡廳隨便糊一點給你爸好了。」說實話還真是半點不想和他一起去圖書館那麼神聖的地方。

　　「……」

　　「行了，順便去咖啡廳慶祝一下兄妹複合。」

　　「咳……」他被我噎了一下，「Rachel，失憶後的你真可怕……」他終於看著我極度認真說道。

　　「所以還是希望我恢復記憶？」我在陽光下與他面對面，歪著腦袋問道。

　　「……」他沒有回答我，但能看出，他的表情一瞬間還是陰翳了一下。不久，他勉強揚了揚唇角，「走吧！」

　　他果然還是在那種可能面前膽小著，真是頑固得讓人頭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06

第22章 初吻還有麼

　　和崔英道在咖啡廳糊作業的過程充滿歡樂，他對於外國歷史一竅不通，而我又對韓國歷史一知半解，所以兩個人基本就處於互掐的狀態。不過這傢伙的口才還比不上我，所以在握住主導權後，就變成我在那邊給他講各種各樣的中國歷史故事。

　　畢竟這方面瞭解也比較詳盡，而我韓語說不清楚的地方還會被他強迫著糾正讀音，總之磕磕碰碰，一個下午兩人算是各有收穫：

　　「真沒想到，」握著筆的崔英道感歎，「Sister，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中國歷史？」

　　「……」好像意識到自己有些過，這才收了音，「呃……失憶之後的新技能？」

　　「失憶之後還能有這種新技能？」他眯了眯眼，表現得有些懷疑，而我則心虛地扭過了臉：

　　「騙你的，誰讓我是學霸呢？」說完，我便笑著吸了一口手邊的飲料。

　　天色漸漸昏沉，天邊燒紅的雲映著咖啡廳的玻璃，劃出一片輝煌的光，在我們相對而坐的小木桌上投下耀眼的亮色漣漪。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寫了兩三頁，本來準備隨便糊一點的作業，最後竟然還寫得很認真。也許下一回歷史老師要求做合作作業，我們還真能把這個作業交上去。他為了結帳稍稍離開，我本還揶揄著問他要AA麼？他卻抱胸說得大氣：

　　「一杯咖啡還要AA？我對女人還沒這麼小氣。」

　　我揚了揚唇角，目送他離開後，便重新注視起玻璃外人來人往的街道。金紅色的柏油馬路上，年輕的身影帶著耀眼的笑容，同我一樣，是蓬勃而溫暖的。來到這裡的日子不過大半個月，一邊感概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變成富二代，一邊卻又為身邊這些新結識的同齡人感到窩心。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比從前那種單純的日子來的要複雜而危險，但卻意外地也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

　　正在思緒飛揚，眼前卻忽然一亮。玻璃外的街道上，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心中歡快起來，我立刻撥通了對方電話，看著窗外那人匆忙掏出手機，在看過螢幕後便接通了我的電話：

　　「前輩！」我故意帶著疲憊的語氣說道，卻猜想他才剛從弘大走出來。

　　「解放了？」

　　「還沒，我偷偷溜出來的。」

　　「我可在圖書館自由地看著書。」

　　我看著窗外的少年揚著嘴角說完，便好笑地低下頭：

　　「少來，別騙我，我可有超強的第六感。」

　　他站在人群中愣了愣，半天才帶著笑意「哦？」了一聲。

　　「讓我猜猜你在哪裡。你是不是在一條大馬路上？今天…嗯，今天穿著淺藍色的襯衫吧？身邊有個很漂亮的上班族姐姐在看書？」

　　「……」他愣了愣，在注意到自己身邊還真的有個漂亮女人在看書時，他才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開始用眼神四處尋找。我立刻扭過頭，但聽筒那邊卻傳來一串笑聲：

　　「啊哈，找到你了。」

　　「咦，這樣都能找到？」我回過頭，當看到他朝我的方向笑了笑後，我也終於朝他揮動了手。

　　英道的腳步聲穿過咖啡廳的地板，當注意到我朝外揮手的時候，他一瞬間也奇怪地向外看去，卻並沒發現李孝信：

　　「你在和誰打招呼？」他扭頭問我，而我則抿了抿嘴唇，朝他笑笑：

　　「我的車子來了。」因為那個瞬間，巴士車擋住了我們的視線，「先掛了。」

　　我答應後便放下電話，而對面的崔英道則全程都是奇怪的表情。見我放下電話才問：

　　「走麼？」

　　我點點頭，拿起自己的小包，便朝咖啡廳外走去：

　　「既然你說對女人不屑花小錢，那麼對自己的妹妹一定更大方吧？」

　　身邊的崔英道愣了愣，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立刻回頭：

　　「你…想幹什麼？」

　　「請我一頓晚飯？」

　　「回家吃。」

　　「一個人吃沒意思，我媽和你爸一定還在一起。」我看著他抿了抿嘴，「你肯定也不想一個人吃對不對，所以我們正好拼個桌。」

　　「你就這麼看不起哥？我那麼多朋友，哪個不能陪我吃？」他又開始炫耀，我便介面：

　　「也對，要不把我未婚夫還有我情敵喊出來一起吃算了……」我深吸一口氣，「也許看著看著也就飽了，還能減肥呢！」

　　他朝我搖了搖頭：

　　「這孩子還真夠可憐的……」

　　「唔，或者我把趙明秀喊出來，他把我奉為女神，一定願意陪我吃飯替我買單。」我一說完，他就立刻搖起手來：

　　「趙明秀這個超煩人的傢伙，絕對不要找他！」

　　「咦，都被你否決完了，那我找誰啊！」我朝他眨眨眼睛，他這才不情不願地說：

　　「嘖，大小姐請你還不成？」

　　※

　　不過這頓晚飯吃得並不順利，原因是我半中出來才發現我媽和他爸竟然也和我們一樣選了這一家。心中還擔憂著別互相打了照面，從洗手間出來時，看到母親和一個男人靠在牆角纏綿才真真把我驚得差點沒摔下去。

　　心臟「突突」跳了半天，重新回到自己座位的時候，崔英道看著我發燙的臉多少奇怪：

　　「你…上個洗手間就發燒了？」

　　「我感覺自己剛才一定被丟進微波爐裡烤過了。」順勢，我便伸手為自己發熱的臉頰扇起風來。

　　「哦？」他有些好笑，看著我更是玩味，「怎麼了？」

　　「就是……」我閉眼想了一下方才的畫面，簡直覺得少兒不宜。一個大天朝的高中生，看到那種場景發生在現實中，一定是無法想像且難以啟齒，「就是…就是看到……」

　　「到底看到什麼了呀！」他有些不耐煩了，無奈我的臉是越來越紅。半天，我才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把他也看得莫名其妙跟著不好意思起來：

　　「接…接吻……」我輕聲說道。

　　「……」他盯著我一瞬無言，然後就用手背捂著嘴唇狂笑起來，「就…就這個？」

　　「現場版啊！」

　　「那也值得你……哈哈哈哈！」跟著又大笑起來。

　　「不不不，也許確切說起來是…激吻……」我回憶了一下那個鏡頭，更加覺得害臊。

　　「噗……Sister，真沒想到你這麼純情！」他大大咧咧說完，我本來還對那個陌生的男人感到好奇，對母親搖擺不定的心思揣摸不清，甚至還混雜著一點對崔英道奇怪的負罪感，卻全全因為他這種看不起人的態度而不悅起來：

　　「哥，你是不是接過吻？多大？和誰？在哪裡？」我緊緊盯著他，威逼著等待他答案的時候，他卻看著我一瞬間緘默了。避開了我的視線，他張開嘴，那樣子一看就像是準備朝我說謊，所以我立刻打斷他，「認真說，我會錄下來發到學校論壇的。」

　　「……」他望著我，半天摸了摸臉，「沒有，沒有還不行麼！」

　　「難道哥…你連初戀都還……」我忽然好奇心旺盛起來，而他卻意圖將矛頭指向我：

　　「你不也……」

　　「我有哦，我連未婚夫都有了！」

　　「……」

　　「要不下回也給你物色一個未婚妻什麼的？學校裡那麼多女孩子，憑我一星期的在校經驗來看，哥，你的人氣說不定還挺高呢！」

　　他終於聽不下去了，我的八卦之魂到底還是讓他伸出食指。在戳著我的額心將我靠近的臉頰推後了幾釐米後，他才開口：

　　「崔英道的戀愛還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只是希望你快點給我找個姐姐什麼的？」

　　他擰了下眉心，表情也跟著變差了一些，沉默半晌才說：

　　「我們是兄妹麼？」

　　「哎？」我愣了一下，他卻又吐了口氣：

　　「沒什麼……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同意他們結婚的……」

　　他的眼睛瞥向了另一邊，雖然看到那一幕的我也在原本的搖擺中漸漸偏向否定母親再婚那一邊，但崔英道此刻頗不自在的表情卻更是讓我生出了一種深深的疑惑。


第23章 清晨的廣播室

　　這個週末過得亂事橫生，讓我反而愈發期待上課。

　　但即便如此也天不遂人願，原來補習韓語的家庭老師因為種種原因從我家辭職，讓我那可憐的讀書願望都變成了一件艱辛的事。

　　所以週一醒得特別早，梳妝完畢後，竟然和經常早出門的母親一同吃了早飯。她問我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而我則望著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個場景，心裡更不是滋味。所以並沒有回答他。吃過蛋糕，我耐不住心裡的糾纏，還是小聲問道：

　　「媽媽你…什麼時候和崔叔叔結婚？」視線掠過牛奶杯，我看向她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微妙的態度。

　　她看看我，對我會問這個問題也表現得有些吃驚：

　　「怎麼忽然問這個……？」

　　我應聲連忙把視線挪開，緊接著便搖了搖頭：

　　「沒什麼……」還是開不了口問，結末也只是含含糊糊說道，「希望你們一直相愛……」

　　「……」她原本喝牛奶的手頓了頓，仿佛想要開口問什麼，無奈我已經站起來，準備出門，「今天這麼早到校？」

　　「嗯，一個週末都沒好好看書，早點去學校吧。」我說完便拿起自己的書包，挑了雙中跟的皮鞋就出了家門。

　　※

　　汽車到達帝國高中的時候，校門口連一個人也沒有。踏出汽車後，我便信步走向公共櫥櫃。校園裡靜悄悄的，除了時而劃過樹梢的風會打斷寧靜之外，空氣裡沒有半點波瀾。手上拿著文學課的課本，我準備在圖書館消磨一些時間。但走至廣播室的時候，卻聽到了裡面輕微地翻書聲。

　　廣播室的門隙開了一條縫，好奇之餘，我仰著身子朝裡面望了一眼，這才發現一位少年正低頭看著手上的劇本稿。

　　絕沒想到會在這種時間遇到人，更何況還是週末有過一眼之交的人。

　　所以嘴角自然而然上揚了幾度，走到廣播室門口，我小心敲了敲門。裡面原本翻著書頁的聲音這才終於停了下來。眼見著門被打開，孝信前輩原本認真的表情也爬上了一些好笑：

　　「是誰說以後無論走路還是打電話都要避開我的？」他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的時候，我一瞬間就詞窮起來：

　　「呃……」我抿了下唇，剛準備退出房間，李孝信卻好笑地終於把桌子上吃到一半的紅參拿起來：

　　「進來吧！」說著他便起身，朝我走過來。

　　「可以麼？」

　　「嗯，沒記錯你應該從沒來過這裡吧？」他抿了抿手上的東西問我，而我則用好奇地目光注視著四周。

　　說實話即便是穿越前，我也從沒去過學校的廣播室，我好像生來就跟那地方沒關係一樣，從沒想過進去，也真的從沒進去過。

　　「這麼…好奇？」他看著我投入的表情問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

　　「是有點。」我點點頭回答道，「就是…想到全校都能聽見從這裡發出的聲音，所以感覺特別奇妙。」我說完，這才重新看向他，「我記得上星期好像只聽到李寶娜一個人播過新聞？」

　　「廣播室最近缺人手，估計這星期我們要重新招人了。」李孝信說完，便放下手上的東西，將眼睛對向我，「有沒有興趣？」

　　我愣了一秒，然後立刻就搖了搖頭：

　　「說實話，真沒有。」

　　「為什麼？」他皺了下眉心，「聽你的聲音，我想廣播效果應該不錯。」

　　「對著話筒我容易緊張。」我抱著文學課課本靠著桌子回答道，「也許還是文學社比較適合我。」

　　他點點頭，有些無奈地回答：

　　「是這樣啊，有點遺憾……」他一說完便轉身打開了錄音室，「那權當參觀，反正現在學校裡沒有一個人，要試試看對著話筒說話麼？」

　　「……」我驚喜地望著他，雖然對著話筒會緊張是真的，但好奇也是有的。所以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我不忘重新問了一遍：

　　「真的…可以？」

　　而他則已經劃過幾個按鈕，一首清新的小歌便流了出來。

　　「開了？」我用氣聲問完，他便朝我點點頭。

　　我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他微笑著替我拉開座椅後，我便坐在了話筒前。緊張感油然而生，但他卻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於是抱著一半好奇一半嘗試的心態，我便捂著嘴清了一下嗓子。身子挪到話筒前，我吟誦了一句泰戈爾在《飛鳥集》中的詩：

　　「They light their own lamps and sing their own words in their temples. But the birds sing thy name in thine own morning light,--- for thy name is joy. 」

　　他們點了他們自己的燈，在他們的寺院內，吟唱他們自己的話語。 但是小鳥們卻在你的晨光中，唱著你的名字，——因為你的名字便是快樂。

　　是和音樂相契合的優美詩句，當我說完後，孝信前輩便關掉了話筒。臉色紅了一圈，孝信前輩看著我笑起來。我捂著臉頰想讓升起來的火下去一點，他便靠在桌子邊又抿起了他的紅參：

　　「看樣子還真有話筒恐懼症呢！」

　　「……」我撇撇嘴。

　　「那…誰的名字是你的快樂？」他的目光從遠處的牆落到我身上，我愣了下，才意識到他是在問我剛才那首詩歌裡的內容：

　　「哎？」

　　「嗯……」他故作沉思，「金歎？」

　　我朝他咧嘴笑笑，不作回答：

　　「那是…崔英道？」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探求，而這句話也徹底讓我吃了一驚：

　　「週六你看到了？」我反問。

　　「難道是…應酬？」他繼續問我，這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對話進入了一種微妙的境地。

　　「怎麼說呢……」我歪了下腦袋，「目前應該還沒有回讓我快樂的名字吧……」

　　「哦？」他放下手上的紅參仿佛很在意，頗有追問的意味。

　　「我和崔英道之間的關係，不久你就會知道的。至於金歎……」我愣了愣，「不知道失憶之前的我是不是對他有意思，但現在的自己好像半點想法也沒有。」我抿了抿嘴唇，不久才抬起頭看向他，「是不是很奇怪？」

　　「也…能理解吧。」他點點頭。

　　「不過前輩，我想我……」我停住了，手掌撐著下巴想了想，還是將心裡的東西說出來了，「我想…我和金歎大概沒有可能了。」

　　他忽然不說話了，在用眼睛注視著我的時候，吃驚還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來。半天之後，他才咧開嘴笑起來：

　　「難道你真的準備拜倒在金歎朋友的腳下？」

　　「金歎朋友……？」本還沒理解過來的自己，在看到他忽然微笑起來的臉頰後，這才醒悟：

　　「別開我玩笑，誰說我是因為你！」我皺了皺眉頭，「難得我還對前輩您掏心掏肺地說呢！」

　　「嗯……」他點點頭，不久之後，終於面帶嚴肅地望著我：

　　「想要分開，那大概會是一件頗為艱難的事呢！」


第24章 和腹黑掐架必輸無疑

　　他還是站在我對面，而我則望著他無奈地點點頭：

　　「是啊，所以我已經把這個問題交給金歎去考慮了。」

　　「誒？」

　　「你…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我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懷疑叢生，「看樣子你和金歎的關係…果然不像你說的那樣？」

　　「我說我和他是什麼關係了？」他朝我笑了笑，我則回憶了一下，似乎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確切地說清他和金歎究竟是不是朋友。

　　「果然不是麼……」

　　「噗。」他笑了一聲，「到底是不是朋友，你不應該向他求證一下麼？明明他都已經回國了。」

　　「你…你知道？」我了個去，我到底要在一個問題上翻多少次船？

　　他朝我挑了下眉毛，便又抿起他的紅參，而就在我懊惱的當口，從門外卻闖進了一個人：

　　「女神！你竟然在這裡！」

　　「咳……」大清早就被叫女神，雖然這句最高規格的恭維很棒，但是突然之間聽到，請原諒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當然，連我都被噎到，別說是站在我面前的李孝信了。他此刻已經睜大眼睛看著從廣播室外進來的傢伙了：

　　「你是……？」所以廣播室的負責人便開口問道：

　　「趙明秀，帝國高中最乾淨的純淨水！」來者說完，便比了個「Y」的手勢，還不忘眨了下眼睛以增添萌感。

　　萌你妹的，明明你面前還有個女生，給我留條活路好麼！

　　所以我不由自主地捂住額頭，表示我的無奈：

　　「純淨水先生，有什麼事？」

　　聽我喊他綽號，他愣了愣，然後兩眼發光：

　　「女…女神！」

　　「喊我Rachel，聽到這個稱呼有點累……」我捂住額頭的手現在挪到了胸口。

　　「Rachel…女神，金歎…金歎回來了！」他因為興奮而說得吞吞吐吐的，本以為會讓我吃驚，卻沒想只換來我懶洋洋地眼神：

　　「嗯。」

　　「不吃驚麼？」他奇怪地望著我。

　　「未婚妻當然提前比你們見過他，有什麼好奇怪的。」我雙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說道。

　　「……」他看看我，然後頹喪地扭過頭，「哎……我的初戀……」說完便傷感地扭過頭。

　　「你的初戀？」我費解地歪著腦袋看他，而他卻立刻驚詫地直擺手：

　　「不不不，沒…沒什麼！那麼，那麼我先走了，我還要去找崔英道告訴他！」一說完，他就立刻轉身，從廣播室消失地乾乾淨淨。

　　「被叫女神感覺不錯嘛！」聲音從房間的一個角落傳來，當我將視線對向聲源的時候，才發現孝信前輩已經走到玻璃前，看向室外。

　　「嗯嗯，感覺是很好！」我一說完，便也走了過去。這才發現學校教學樓入口已經聚集了許多人，而人群的中間則站著兩個相對的人：

　　「看樣子純淨水要白跑了。」李孝信風輕雲淡地說完，我卻發現在兩人中間似乎走進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穿著便裝，即便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但她的長相我卻還記憶猶新。畢竟是攪亂金歎心思的那個人，即便我向他提出要解除婚約，但對於這個女孩，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疙瘩的：

　　「車…恩尚……」

　　當我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身邊的李孝信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也許是自己嚴肅的表情讓他意識到了什麼，於是他也眯了眯眼睛，用一種十分認真的表情看向那個著裝與眾不同的人：

　　「是…那個女孩？」他問我，而我則慢慢緊起眉心：

　　「她怎麼也在帝高？」我自言自語了一聲，不知情況的李孝信則反問：

　　「她是誰？」

　　我則閉了閉眼睛，終於挪開了原本看向窗外的眼睛，重新抬頭看向身邊的男子時才回答：

　　「阿歎的情人，我和阿歎的第三者。」雙手抱胸，我苦笑了一下。

　　他則完全驚訝，看看我又看看樓下那個女孩，一時說不出話：

　　「怎麼樣前輩，你說阿歎是不是不喜歡我這種類型？我可不承認自己沒她漂亮！」我笑著說完，他則一絲好笑：

　　「你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像是被人搶了未婚夫的樣子。」他靠著窗邊的欄杆說道。

　　而我則只是聳了聳肩：

　　「雖然聽媽媽說，我和他是青梅竹馬，不過青梅竹馬果然比不上真愛吧！劇情就是這樣發展的，我也毫無辦法。」

　　「嗯……」他咬了下嘴唇，想了很久才終於問我，「難受麼？」

　　「因為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所以一醒來就發現這樣的情況，也就沒有那麼痛苦了。只不過是想著自己的位置就快被別人佔領，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吧。」我抿抿嘴便繼續道，「不過轉念想想，如果不和阿歎劃清關係的話，接下來的我也會很麻煩吧！」

　　「比如很難再找一個男朋友？」他的嘴角掛著笑，而我則吃驚地擰了擰眉心，很久才說：

　　「其實…我是覺得……」韓國的姑娘小夥兒怎麼都！在！早！戀！啊！心裡這麼咆哮，嘴上還是遮掩了一下，「我是覺得…我還比較想好好念書…來著……」我朝他很誠懇地點點頭，「前輩，你在三年級也是出了名的品學兼優，你一定懂我說的意思。就是全身心地撲在學習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的…的那種很享受的感覺。」我好不容易把這句中國名言用新記住的韓語說出來，卻換來了他更加好玩的表情：

　　「哎？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他甚至忍不住笑了一聲，「抱歉，劉Rachel你次次都年級前三還不夠麼？」他奇妙地看著我：

　　「但次次都被尹燦榮打敗。」我回答道，「真不甘心！」學霸的糾結本性又一次出現，而李孝信則望著我搖了搖頭：

　　「對不起小學妹，外面千萬別說我和你是一類人，我怕接下來會沒人給我送點心。」他一說完，我才面露難色：

　　「那個…前輩，我…剛才的說法難道…很丟人？」

　　「至少會扼殺一大批少年的心。」他回答道：

　　「為…為什麼？」

　　「難道你沒發現你在學校的人氣很高麼？」他反問道。

　　「有…有麼？」我吃驚地看向他。

　　「哎……？」這回換他看著我一臉驚訝，「Rachel，難道你失憶到連情商也跟著下降了？」

　　我這不是在天朝十多年都和學習戀愛麼，誰知道和男人戀愛是什麼感覺啊！別揭我傷疤好麼！

　　「我……」所以我頓了頓說不下去。

　　「比如剛才那瓶純淨水，明顯就在仰慕你啊！」他笑著對我說，而我則茫然地點了點頭，但很快這點頭又變成了搖頭：

　　「哎？等等！難道我…我也在遭受著被出軌的誘惑？」雙目圓睜，絕沒想過自己的人際如此危險，我一臉不可思議。

　　「……簡直就是…戀愛白癡。」他終於忍不住，伸出手背握著嘴唇悶笑起來，甚至不忘吐槽起我來。

　　「前輩，那…那是說我連這種事情也要注意起來麼？」

　　「你要做聖女麼？」他這才抬起頭問我。

　　「當然……」我的眼神偏折到了其他位置，當然不想！誰不想被異性追求啊，只不過自己現在名義上還是金歎的未婚妻，和其他人傳出什麼總不……「不對，我是不是不應該和你呆在一個房間裡？」

　　「哈哈哈哈！你簡直太蠢了，Rachel！」他說著終於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頂，大概是想讓我鎮定下來。而我的話，與其說是被他的話感染，不如說是因為這個動作而安靜下來。但想起先前他的話，卻又不滿起來：

　　「誰蠢了！就算我情商沒你高，智商也不輸你啊！」

　　「所以你用智商去考慮情感問題，還不夠蠢麼！」他說得更加歡快，連按住我腦袋的手的力道也跟著重了起來。我被他揉的東倒西歪，這才終於伸出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停止了他的動作：

　　「你…難道你就談過女…女朋友麼？」

　　「那…當然啦！」他想了想肯定道。

　　「那…那我也討厭那種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的男孩子。」眼神裡的厭惡大概又一次戳到了他的笑點，他立刻哈哈大笑起來：

　　「難道你的意思是，前輩我是個花心大蘿蔔？」他直白地問完，我則條件反射地紅起了臉。心裡是這樣臆測和不屑，但被他戳破就顯得特別不好意思了。

　　「沒…我沒這麼說！」

　　「嘖嘖，在你眼裡，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呀！」他搖搖頭，嘴唇也跟著繃緊了。

　　「總之就是…很欺負人……」我小聲抱怨道。

　　「哦哦！很欺負人對吧！」說著他便再次揉起我的頭頂，我深覺今天的髮型要毀在這個人的爪子下了，終於帶著哭腔：

　　「大好人！溫柔的大前輩！我一生的偶像！」一句比一句響，他這才滿意地停下動作：

　　「Rachel，這可是你說的，下回再隨便臆想我的品格，一定帶你到廣播室，讓你對著話筒把剛才的話向全校重複一遍。」他說著終於放開了我，而我則幽怨地盯著他：

　　「前…前輩你簡直就是…就是…大灰狼！！」

　　「小綿羊Rachel你好！」他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開始在口頭占起我便宜來。

　　「你……」被他噎死，我終於蹬了下腳從廣播室走了出來。

　　天哪，我怎麼就招惹上這麼個大腹黑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07

第25章 妖精之魂爆發

　　和車恩尚的再見面平淡無奇，倒是進教室的時候，金歎看著我愣了一秒。

　　也許面無表情才是最讓人糾結的，而現在，看著他的我就是這樣一個表情，所以他才會表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很快，臉上就浮起了一絲微笑，我朝他伸了伸手：

　　「抱歉，沒有下去迎接你。」我一說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哦，真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呢。」在我準備自己書本的時候，遠處的薑藝率卻很不應景地說了這樣一句話，「難道美國行讓你們的感情變好了麼？」

　　金歎尷尬地看了看我，另一邊的車恩尚則低著頭一言不發。我抬頭看著她，岔開了話題：

　　「李寶娜呢？」畢竟她總是和那姑娘呆在一塊兒，跑這來跟我摻和還真是少見。

　　「唔，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就不在這裡呢，畢竟這傢伙是金歎的前女……」

　　「呀——！」忽然一聲尖叫打斷了薑藝率的話，門口，李寶娜正皺著眉頭狠狠看著她，而她的身後，燦榮正一臉好笑。「薑藝率你！嘖！」她跺了一下腳，然後不好意思地走了進來，不遠處的金歎也自然而然地揚了下嘴角。

　　她的事情多少聽到些傳聞，畢竟身份還是金歎的未婚妻，總有想要看笑話的人會來故意散佈些讓你不快的東西，所以她和金歎的關係我也知道一些。但索性暗處，我和金歎已經劃清關係，所以這樣的內容也引不起太多內心波瀾。

　　燦榮朝恩尚的座位繞了圈，和她簡單說了幾句話，我坐在她後面，對於他們的關係也跟著好奇起來。但很快，燦榮便抬起眼睛朝我的方向望瞭望，隨後便走開。車恩尚大概是架不住了，也終於扭過頭朝我點了下頭，我同樣以禮相待。對於她會入學我的心中充滿疑惑，原來她的家境也這麼好？還是說她其實和金歎一樣，都是海外歸來？所以因為金歎回來了，同樣是僑胞的她也準備跟著喜歡的人一道回來？陰謀一點，這是準備…向我宣戰的意思？

　　不過剛才回頭打招呼的感覺…不像是很有敵意的樣子啊……

　　有點複雜，果然當務之急還是和金歎撇清關係，這樣才可以不用考慮這種問題。

　　我捂了捂腦袋，當歪頭打開課本認真看起來的時候，班級門口傳來了一個響亮的腳步聲。轉頭去看才發現，我那位狂霸的兄長正抄著口袋挑著眉毛望著教室裡的每個人。頭髮被高高梳起，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很不良。

　　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重新低頭準備看課本的時候，他卻「哐當」一聲坐下去，引得我又重新抬頭，見他正看著我，不免愣了下。用眼神問他幹嘛，他卻抬頭用視線示意了一下金歎和車恩尚。我朝他聳聳肩，他卻笑著對我搖了搖頭。全程默劇狀態，我們倒是很好的完成了交流。

　　還真是呆久了，連他每個動作和表情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很快，第一節課開始。是我喜歡的文學史課，韓語也基本能聽懂七成，所以聽課也就舒坦不少。

　　這節課下課，準備東西的當口，前面的車恩尚還是回頭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朝她抿了抿嘴唇，即便現在真的面對面說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但她還是站了起來，朝我走來的時候，不遠處的薑藝率卻驚叫了一聲：

　　「什麼？寶娜，這是真的？」

　　李寶娜捂了下耳朵：

　　「嗯嗯，知道你喜歡所以要來麼？」

　　「要的要的！你確定能去後臺？」她蹦蹦跳跳問道。

　　「是啊，能要到簽名的，希澈哥的簽名。」

　　「他的簽名我都有一大堆了，最主要的是能見到人！」

　　我聞聲忽然站了起來，沒有顧及已經走到我面前的車恩尚，我立時閃到了寶娜和藝率中間：

　　「希澈？是…是SJ的希澈？」我睜大眼睛望著她，而在這句話後，全班暫態安靜下來。寶娜和藝率也是一副吃驚無比的表情：

　　「……My god！劉Rachel，別告訴我你現在也開始追星了！」寶娜說完便用手捂住了嘴巴。

　　「能去後臺？能…能要到簽名？」我反問，一副急迫的表情。

　　「哦暈，劉Rachel你…真的在追星？」寶娜繼續問道，我這才擰了下眉心：

　　「能不能見到始源？」

　　李寶娜見我越來越激動，終於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臂：

　　「冷靜！冷靜！」她比我淡定多了，我這才不自然地點點頭：

　　「這周日的‘人氣歌謠’，你們相見的都能見到。」她低頭神秘兮兮地說完，班裡一瞬間又聚過來另幾個女生：

　　「寶娜…我們也想去！」

　　「唔，真不該在班裡跟你們說……」接下來李寶娜便陷入了各種糾纏中，而得到她首肯的我則一副驚喜到失魂落魄的樣子。回到座位的時候看到車恩尚還站在那裡，我便傻乎乎地朝她笑了笑，心裡一瞬又掠過暗喜。談話沒有成功，但我發現崔英道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幾分詭異的笑容。

　　就這樣興奮地度過了一天，放學在校門口的時候，這位「哥哥」終於追上我：

　　「你真的準備禮拜天跟著寶娜去？」

　　「是啊！」我死命點了點頭。

　　「你要見誰？始…始源？」

　　「崔始源！」我吼了一聲，然後才一轉念，「唔，和你本家呢！」

　　「誰和他本家！話說這個人有什麼好的？」他不屑地說道，「你這麼迷他？」

　　「高帥富啊！簡直就是理想物件！」我立刻駁斥。

　　「你哥我不是高帥富麼！」

　　他說完這句話，我立刻後退好幾步，在一米的距離外，我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摸摸下巴一副準備評點的樣子：

　　「高和富是有，不過帥麼……」我微妙地抽了下唇角。

　　「比不上那個崔始源？」

　　「嗯……」我悠悠地點了點頭，「差距還真有點大……」我不客氣地回答道。

　　「……」他一時無語，低頭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而我這才心滿意足地走近他，踮起腳又湊近看了看他：

　　「被打擊到了？」拉著雙肩包，我笑眯眯地問。

　　「……」他莫名地後退了一步。

　　「噗，要對自己有信心，其實你挺帥的！」我點點頭，「至少是我中意的那種類型。」

　　「……」他抬起頭，用一種吃驚且感動的表情望著我，然後竟然低頭自顧自笑了起來。

　　「不過呢……」我轉過身朝外面走去，「和我們家始源比，好像還是……嗯。」我微妙地點點頭邁腿才走三步，後面就傳來一聲吼：

　　「Rachel，周日我送你去！」

　　我回頭，這才發現他原本傻笑的表情，此刻已經被一種沒來由的憤怒佔領。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26章 記得替我上頭條

　　似乎因為這件事情，我和寶娜和藝率的關係忽然升溫不少。比如現在每天中飯，我經常是和她們一塊兒吃飯的。

　　「劉Rachel，你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追星了？！」薑藝率抿抿筷子問我的時候，眼睛也睜得跟銅鈴似的。

　　很早以前…吧……為了填補自己略有空虛的心什麼的……

　　「失憶…失憶後……」我點點頭，「哈哈哈哈……」乾笑幾聲，寶娜終於撐著腦袋看著我：

　　「真是難以想像。」她搖搖頭，「總感覺再過幾天，你會忽然告訴我們你和崔英道其實是兄妹……整個世界都要亂套了。」她說著攤了下手，便低下頭重新開始吃飯，而我則抽搐了一下嘴角。

　　過兩天真要這麼發展啊，姑娘！

　　「不過說起來，你和金歎最近的關係好像降溫不少？」薑藝率一向語不驚人死不休，對於她這樣直來直往的性格雖然心中知曉，但每次出言總還會有一種讓人噎飯的效果：

　　「咳……」我清了清嗓子，「嗯…那個，就是覺得學校裡就別那麼招搖了。」我朝她點點頭，本覺得自己說得夠含蓄，卻不料對面的寶娜仿佛感覺到了什麼：

　　「哼，劉Rachel，你的意思是我和燦榮在學校太招搖麼！」

　　「……」瞬間無語，我絕沒想過這個方向，但你也別真讓自己還拼命往裡面鑽行不！不過身邊藝率的天然黑這次卻救了我：

　　「你和燦榮本來就讓人一身雞皮疙瘩，寶娜你自己沒感覺出來？」她展露出疑惑的表情，讓我瞬間跟著抽了下嘴角。

　　「薑藝率！」李寶娜生氣地瞪大眼睛，看著她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別這樣，寶娜。」我安慰道，「我的意思是，你和燦榮有招搖的資本，但…我和…我和金歎……」

　　李寶娜原本的怒氣變成了好奇，她和藝率全全低頭看向我，真為能成功將話題轉向自己的我這種大無畏精神點贊：

　　「我和金歎…比較缺乏……。」我抬眼看了看她，才發現寶娜皺了下眉：

　　「難道真的是…因為車…恩尚？」她反問我。

　　確實，這一周自從金歎和車恩尚入學，大大小小、明顯隱蔽的事情，都能看出金歎對她的強烈關注。這總會對我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妻造成許多困擾。

　　但我只是朝她們笑了笑，不置一詞。

　　「看樣子當年我和金歎一刀兩斷是完全正確的！」李寶娜忽然不快地說道，但說完之後，她便又一次陷入尷尬，看了下我的表情，她立刻做出一個懊惱的表情：

　　「啊，那個……」

　　「你和金歎的事情我知道。」我點點頭，「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過燦榮知道這件事麼？」

　　李寶娜清了清喉嚨：

　　「誰都不許多嘴！對…對燦榮不許多嘴！」她很肯定地說完，我便好笑地低下了頭：

　　「但說起來，」忽然想起了什麼，我便重新看向她，「車恩尚和燦榮…認識麼？」因為最近也總是看見他們之間有聯繫，多少有些在意：

　　「燦榮好像說他們是青梅竹馬。」薑藝率解釋道。

　　「少廢話！我才不信呢！哼！一定要讓車恩尚和我們家燦榮離遠點兒！」寶娜一臉憤憤說完，身邊就跟著附上了一個人影：

　　「要讓我和誰離遠點兒？」

　　我們全部都用驚悚地表情看向來者，發現是尹燦榮時便集體靜默。

　　「呀，燦榮啊！」還是李寶娜，表情勉強從僵硬糾結成微笑，只是這微笑太過勉強，以至於看上去總有種面部不協調……

　　「我們寶娜，吃飯都不忘惦記我，真讓人感動！」尹燦榮笑眯眯地說完就抬頭摸了摸她的額頭，李寶娜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拽著燦榮的胳膊和我們打過招呼就端著盤子先走了。

　　我和藝率看得一愣一愣的，扭頭互相對視了一眼後，兩人都打了個寒顫，低頭繼續吃我們盤子裡的東西。

　　午餐結束以後，我獨自一人在校園裡散步。今天天氣不錯，一個人散步也心情舒暢。因為摒棄先前高冷的性格，我在學校的人緣也算打開了一條縫隙，所到之處也多了幾個可以打招呼的人。只不過我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一個家族，所以即便想要像個單純的高中生活得無憂無慮，說到底也總是有些困難的。所以有時候也會莫名的懷念起以前的生活，至少沒有勾心鬥角，很多事情都單純簡單。

　　思緒在我走到一處蔭蔽的樹叢邊，終於斷開。我停下腳步，遠處臺階上，金歎正跟在車恩尚身後，一臉笑容地仿佛說這些什麼，而車恩尚則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表情卻還是能感覺到隱隱約約的快樂。看到這個畫面多少有些心累，所以我咬著嘴唇歎了口氣，卻不料身邊早就跟上了個人：

　　「心情不好？」

　　我連忙扭頭去看，才發現那抿著紅參的午飯絕緣體正站在我身邊。歎了口氣，我朝他無奈笑了笑，便重新回過頭。當看到車恩尚終於回過頭和金歎說起話來，我才開口：

　　「前輩，上回在廣播室對您說的內容，您應該明白了吧？」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很難受？」

　　「不難受，只不過是……」我愣了一秒，「‘未婚妻’的頭銜讓人很累。」我回頭看了看他，而他則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我便繼續說道，「所以呢，這段時間一直都有人來問候我和金歎的關係，這讓我有些不舒服。」

　　「所以……」

　　「前輩，這幾天我也聽說了一些你的事情。」我忽然話鋒一轉，扭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則有些吃驚地放下了手上的紅參：

　　「哪方面的？」他睜大眼睛問我。

　　「關於…為什麼總是不吃東西，為什麼總在吃保健品…這方面的……」我說得含蓄，其實這些東西，還是寶娜和藝率偷偷告訴我的。

　　「噢，這個！」他朝我笑笑，「有何感想？」

　　「感想是，我是不是也應該抗爭一下？」我看著臺階上的兩人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愣了一下，抬頭看我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臉上沒有半點玩笑：

　　「你也準備絕食？」

　　「對於吃有些…無法割捨，有沒有其他辦法？」我故作苦惱地歪頭看向他，而他則望著我終於揚了下嘴角：

　　「嚴肅點！」他看著我，「連吃都不能割捨，還談什麼抗爭！」他微笑著說完，我卻毫不在意地搖搖頭：

　　「誰說一定要讓自己受苦才叫抗爭，你說我現在跑過去和他們掐架，明天會不會登上學校論壇頭條？」

　　「不用明天，」他說著拿出了手機，「我來幫你拍下來傳論壇，今天放學前就能成頭條。」說著，他連照相機功能都按出來了。

　　「隔岸觀火的典型啊，前輩！」我一說完，便揚起唇角跨步向他們走去：

　　「唔，這孩子還真準備成頭條？」他小聲說完，我終於開口：

　　「憋屈夠了，上個頭條也挺不錯的！」我點點頭說完，他又立刻說道：

　　「準備做惡毒女二？」他問我，而我則朝他粲齒一笑：

　　「前輩，我可一直都是女一呢！」從穿越的那一刻就確定自己是女一！


第27章 請為善良的女二點贊

　　站到他們面前之後，兩人的臉這才終於漸漸落下笑容。

　　「吃過午飯了麼？」條件發射地蹦出一句中國式問候，對面的兩人愣了愣，終於全都朝我點了點頭：

　　「吃過了。」

　　「在這兒散步？真巧啊。」我也開始施展蹩腳的搭訕技能，連自己都為自己捉急。

　　「是…挺巧的。」車恩尚說完，抬眼看了金歎一下，「呃…我和他也是偶遇的。」

　　「唔，那我們三個碰到一起確實挺巧的。」我笑了笑，金歎卻有些不耐煩了：

　　「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剛正不阿的聲音讓我原本有些混沌的頭腦終於清醒過來，本還看在車恩尚楚楚可憐的樣子上沒迅速入題，想著女人何必為難女人，橫刀j□j來這麼句話，我也跟著咳了一聲，抬頭看向他：

　　「我是覺得你們兩個霸佔學校論壇頭條太久了，所以想來沾沾喜氣。」我揚了下嘴角，說完這句話，車恩尚擰了下眉心：

　　「頭條？」她反問，我則抿嘴一笑：

　　「哦，是這樣的，帝國高中有個學生之間可以灌水的論壇嘛。這個星期，學校論壇的話題不是‘金歎回來’，就是‘謎之轉學生車恩尚’，要不就是‘目擊金歎和車恩尚親密接觸’之類。而關於我的話題好像都是圍繞‘失憶後的劉R又出新屬性’，或者就是‘未婚妻如何維護岌岌可危的戀情’這種悲情調調的東西。」我說著便抬頭重新看向金歎，「所以想著怎麼樣也要挽回一點面子吧！」

　　雖然我的嘴角依然帶著笑容，但金歎的臉上卻連半點溫和也沒有了：

　　「所以你就過來了？」他小心地問我，而我則點點頭，湊近他小聲說：

　　「金歎，你應該沒忘我在車上跟你說的話吧？」

　　「……」

　　「就是那個惡毒女配什麼的……」

　　「！！！」他一臉驚悚地望著我，立刻開口，「你想幹嘛？」

　　「誰讓你們老在別人面前秀恩愛來著，這個星期因為這個快煩死我了，天天被問候和你的感情，你有考慮一下我的感受麼！」我帶著狠勁兒說完，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看著另一邊雲裡霧裡的車恩尚，重新彎起嘴角：

　　「那個恩尚，」被忽然喊了名字，恩尚姑娘一臉吃驚，「我是說，你知不知道金歎他其實超級自戀的？」

　　「啊？」金歎似乎被我突然的發言驚到，他看著我莫名其妙：

　　「別看他天天都穿得漂漂亮亮出門，其實每天為了選外套要在更衣間呆坐一兩個小時。」

　　「……」

　　「還有比如，這傢伙曾經花一整天逛商店，腳力比女孩子還好。」

　　這些無良的內容基本都是聽金歎表面上的敵人實質上的好基友崔英道說的，沒想到花邊新聞終於找到了可用之地。

　　車恩尚聽完這些，終於用一種不可思議兼「你離我遠點兒」的目光看向金歎，而少年這才重新開口：

　　「喂，你過來到底是來幹嘛的？」

　　「呃…大概是讓良家婦女認清你的實質？」我歪著腦袋說完，他終於一臉被噎的表情，半晌才涼涼說道：

　　「Rachel你是不是沒看過韓劇？」

　　「啊？」我愣了一秒：

　　「惡毒女配不是這麼做的……」

　　「唔，所以應該抬手朝你來一巴掌？」說著我便順勢抬起手臂，而他則深吸一口氣，竟然閉上眼睛仿佛準備接受這一巴掌似的。我去金歎，男一也不是這麼表現的呀！

　　而車恩尚的則更絕，她盯著我們一副看傻瓜的表情，半天才開口：

　　「那我先走了。」

　　「喂，你就這麼走了？」金歎一抬眼，才發現恩尚朝他聳聳肩，轉身就準備朝樓梯上走。

　　救命姑娘，沖著你這表現，我都快成腦殘粉了。

　　就在這時，還舉著手臂終於被誰拽了下來：

　　「這哪裡是女一啊。」轉身才發現是孝信前輩，此刻他正一臉好笑地望著我們，開始佈局：

　　「這種發展，怎麼看你都是女一，」他指了指金歎，「你是女二，」又指了指我，「我是…男一？」他笑笑，「然後那邊那個是男二。」他對車恩尚說道。

　　「哈？」金歎朝李孝信眨了眨眼睛。

　　「玩笑而已。」他揚了下嘴角。

　　「難道學長你之前一直都在偷看？」金歎醒過勁兒來。

　　「我不偷看能救下我們的女一麼？」他說完這句話後金歎一副又氣又笑的模樣，「不過金歎，這孩子會呆在這兒大概是憋屈夠了。」他看看我說道。

　　絕沒想到李孝信會替我說話，我吃驚地抬頭看著他，不可思議：

　　「即便她失憶了，也不能太欺負她呀。」他半開玩笑地說完，車恩尚這才站在臺階上望著我們：

　　「你分明就不是男一，天下沒有為女二辯解的男一。」

　　「喂……」金歎為這種發展已經無力吐槽了：

　　「那我是……？」李孝信也來了興致。

　　「男二，不過是暗戀女二的男二，我才是男一，嗯。」她點點頭，金歎整個人都快無語了，不過我倒被車恩尚萌得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扭頭看向金歎，我嚴肅說道：

　　「女二果然和女一勢不兩立，不過應該還是會追隨男一的腳步不動搖。」說著便抬頭看向車恩尚，跨步朝她跑去。

　　「居然一點也不感激替你說話的男二，男二果然永遠那麼悲情！女二，我不會再愛你了！」李孝信笑眯眯地說完，我才擰了擰眉心：

　　「金歎，難道你不應該打他麼？」

　　「啊？」

　　「未婚夫，他明明在給你扣綠帽子呀？」我歪了下腦袋看他，他終於因為這混亂的關係而苦惱地捂住額頭：

　　「我已經混亂了……」他誠實地說完，卻抬頭看向我。這一回的表情終於恢復成冷靜，「對了，下周我們大概要吃頓飯。」

　　「哈？」我反問，車恩尚原本鬆弛下來的表情也終於嚴肅起來：

　　「母親說是要來問候一下你。」他說完，我則想起那天在宙斯酒店遇見金元時他便說過，金歎以及他母親可能就快來拜訪我了。

　　明明天天都在見面，又何必特意再客套一輪呢，真是有夠累的。

　　所以我看向他，半天才開口：

　　「金歎，那天飯桌上，我希望看到我們關係的實質進展哦！」

　　這句讓人誤會的話，讓車恩尚的表情一瞬間便不自然起來，金歎也是一樣不舒服。所以我揚了揚嘴角看向身邊的女孩兒：

　　「車恩尚，你幸好攤上了我這樣的女二，真該感謝你上輩子努力積德。」

　　※

　　不過很不幸，中午這一遭還真成了學校論壇TOP1。

　　不是孝信前輩上傳的，但這傢伙在看到論壇帖子後，還不忘發了條消息給我，問我此刻的感想如何。

　　能怎樣？看看那雞血的標題，我還挺希望上傳的人是他還不是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傢伙。什麼「劉R抵不過第三者插足，終於大打出手」，沒打下去真是太對不起這個拍照片的傢伙和便宜金歎了。

　　搖了搖頭朝教室走去，才發現教室那邊竟傳來騷動，許多人圍在門口，一邊議論一邊望著教室裡的一切緊緊鎖住眉心。我好奇，擠到他們中間，才發現崔英道竟然站在裡面，他的身邊是寶娜和恩尚。地上，則散落了一大堆的東西：

　　「怎麼回事？」我問同班的一個姑娘，她則回答：

　　「不知道，好像是崔英道要質問車恩尚。」

　　我歪了下腦袋，這時，裡面終於重新傳來了一句疑問：

　　「所以對於你的身份，對於你到底是不是暴發戶你最好說清楚。」他帶著威脅沖車恩尚說道，「還有這些照片，」他將手機掏了出來，「中午的時候，你和金歎到底對Rachel做了什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08

第28章 崔英道你這是好哥哥的節奏啊

　　聽到這句話後的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整天忙著摩托改裝的傢伙居然也會關注學校論壇這種東西，真夠神奇的！

　　不過說到底，對他這麼霸道的行為還是自然而然產生一點厭惡，況且這傢伙最後那句要替我伸張的話，怎麼想都會讓接下來的事情變複雜。我和他還不是兄妹，聽說從前關係也不是很好，其實最近論壇上已經能零星看到討論我和崔英道關係的帖子，所以這讓人更加容易誤會的言論真會招來麻煩的。

　　就在我抬腳準備擠進去的時候，身邊的某人卻先我一步進了教室。那人是尹燦榮，他一臉怒氣地望著崔英道，上前便同他理論他的無理取鬧。而我則皺了皺眉心，一樣走了進去。眼前是灑落一地的化妝品和學習用品，它們分別來自兩個不同的主人，但此刻卻因為崔英道而全全混合在一起。

　　我沒有彎腰去幫她們撿，只不過是對崔英道的行為感到了一絲複雜。抬頭看向他時，才發現這傢伙也正盯著我。我們一言不發，在氣氛微妙的那個瞬間，他竟大步向我走來，伸手便拉住了我的手腕，一口氣就沖出了教室。

　　腦袋有一秒鐘的空白，原本進來的目的是為了阻止他，並捎帶劃清我們的關係，但現在看來，一切卻變得事與願違。

　　腳底不得不跟上他的速度，三步並作兩步，跟著他爬上樓梯的時候，我的心裡混亂地糾纏著各種各樣的可能性。比如他會問些什麼，我應該怎樣回答他的提問.？會不會演變成一場爭吵？會不會又被他人為拉開距離？應該不會吧？明明現在，我們的距離在別人眼裡已經到達了一種微妙的境地。

　　混亂之際，天臺的門被打開，微涼的天氣，我跟著他一道走到了這個露天的大平臺上。他沒有放下抓著我手腕的手，直到來到平臺的圍欄邊，我們都沉默無語。仿佛連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辨。昏黃的天空中，有什麼東西在不安地騷動著，而這東西絕對會讓我們變得今非昔比。

　　厚重的雲層之下，沒有刺眼的陽光，他則囂張地轉過身，一臉怒意地望著我，但也許是我此刻擔憂的表情讓他那怒意在落下的一瞬間便打了折扣。他放開了我，我感覺到了自己手腕上生生的疼，伸手捂住疼痛，他終於開口：

　　「你今天中午到底幹什麼了？」不無怒意，而我則看著他皺了下眉頭：

　　「你是指論壇上的照片？」我問他，而他一言不發地盯著我，我這才抿了下唇，「你相信我會抬手去打誰麼？」

　　「如果你是真會這樣做的人的話，我就不會去找車恩尚了。」他望著我說完，我則吃了一驚，重新看向他後才試探著問：

　　「所以，你是害怕我被欺負……」

　　他卻忽然打斷了我的話，伸手抓住我肩膀的時候，我也跟著愣了一下：

　　「難道你是為了金歎去和她理論的麼？」他滿臉焦急，仿佛這個看上去合情合理地行動在他看來卻是禁止的。

　　「不是的…我只是……」我吞吞吐吐，想要辯解，卻被他的話立刻打斷：

　　「所以今天中午，不是他們來找你麼？」他問得認真，讓我忽然說不出話。

　　也許從沒想過自己無心的一句話會讓誰這麼在意，原來自己小小的行動，真的會讓某個人、某個男孩子為此不惜找人報復麼？

　　我抬頭看著他，忽然對自己今天中午那帶著玩笑的行為感到了一絲愧疚：

　　「對不起。」我說道，「確實是我…跑去找他們的。」我回答道，「我沒想到真的會被別人曲解成其他意思。」他的眼睛十分認真，而我則忽然不敢去看這麼認真的眼睛，「也許是這一個星期，為了金歎和車恩尚我…心情不太好。」

　　「……」

　　「被太多的人詢問和金歎的關係，其中不乏挑釁。」結末，我終於咬著嘴唇委屈地說出這句話。

　　他因為這句話愣了一秒，也許是因為我的表情讓他也感到心煩意亂起來，他默不做聲地望著我，許久都沒再說一句話。

　　「你……」他的聲音最終打破了這層沉默，「你何必……」他沒有說下去，而我則用疑惑地表情望著他，「下回再亂來，我可不幫你收拾爛攤子了！」

　　我盯著他看了一下，原本臉上的愧疚，終於因為這句話而被驅散。我笑了一下：

　　「崔英道，你越來越有大哥的氣場了！

　　「快點給我好好反省！」他卻沖我吼道。而我則朝他抿嘴又笑起來，繼續我的話題：

　　「看樣子我真的可以安心喊你哥了！」

　　而他卻望著我愣了一下，半晌卻扭過頭望著那混沌的天空：

　　「我不會讓他們結婚的。」

　　「……」我頓了頓，無奈地說道，「那真可惜，這樣一來就沒機會讓你當我……」他卻打斷了我說道：

　　「因為我不想讓我們成為兄妹的。」

　　「……」因為？我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就在馬上要體會到什麼的時候，他卻回頭笑著抬起手，朝我的額頭就彈了一下。我順勢捂住額心，抬頭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Rachel，下回不開心我請你吃陽春麵。」

　　「……嗯？」我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陽春麵啊，我的最愛！」他揚起嘴角，笑得很是孩子氣。

　　「噗——」我好笑地點點頭，而他卻又一次抬起眼睛：

　　「還有，你和金歎的訂婚會取消的。」他忽然說道。

　　「你怎麼……」我看著他忽然認真起來的眼神，有些摸不透。

　　「因為金歎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你。」

　　※

　　我沒有明白崔英道那句話的意思。即便想了很久，我都沒有解開它的真正意義。那之後，崔英道再沒提起過這件事情，而我的追問也得到了他沉默的回應。

　　也許那只是興起的一句話，所以過了這個時間點，他也對自己的這句話感到了毫無道理。

　　金歎的家世怎會配不上我呢？帝國集團在韓國的地位不可小覷，他又是這個巨大集團的二公子，甚至連我們所就讀的這所帝國高中都是他母親的產業，這麼強勢的地位，甚至只有我攀附他的可能，而絕不存在他配不上我的道理。

　　雖然這個問題糾纏著我，週六的時候，我還是跑去了弘大的圖書館，也毫無懸念地遇見了孝信前輩。

　　「這個星期終於來了？」

　　「嗯。」我點點頭。

　　「終於沒浪費給你的圖書證了。」

　　「當然不會浪費。」我恭維道。

　　「不過一會兒我要去旁聽一節課，不能繼續陪你了。」他說完便撇了撇嘴，而我則聳聳肩：

　　「我可不要你陪。」說著便笑著同他揮了揮手。

　　下午的讀書時光很美好，在我讀完一本英文原著小說而合上書本的瞬間，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圖書館大門進來。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那位相當脫俗的漂亮姐姐。孝信前輩還說，她是自己的家教？

　　不由自主地，目光便彙聚到她身上，直到女人經過我身邊時，視線同樣落到了我的位置，她竟也停下了腳步，一臉驚訝地望向我：

　　「啊，你是……」我盯著她，對她更是好奇：

　　「你…認識我？」


番外 你的微笑

　　崔英道躺在趙明秀工作室的沙發上，一臉認真地望著天花板，半天都沒說一個字。而趙明秀正在他的工作臺前擺弄著自己的相機和剛剛沖印出來的照片。

　　直到趙明秀問了崔英道三個問題，沙發上那個人都沒有回答為止，趙明秀才終於抬起眼睛：

　　「你是在天花板上看到身材火辣的美女了？還是在空氣裡看到漂浮的金子了？」

　　「我在想事情啊……」崔英道懶洋洋地回答他。

　　「哈？你也會想事情？」趙秀明一臉可笑的表情，依然擺弄著手上的東西，「除了改裝摩托車、打架和在考試卷上畫畫，你還會想什麼事情？」他說得毫不留情，讓崔英道不得不將眼睛稍稍挪向他的位置：

　　「你到底把我想成怎樣的人啊，年級吊車尾？」他瞥了工作臺邊的少年無可奈何地問道，而桌子前的少年則抬起眼睛以及他標誌性的「Y」字手勢：

　　「一個和我一樣的笨蛋。」還不忘朝他眨一眨眼睛，「不過我比你更純淨一點。」

　　「滾！」崔英道雖然說得果斷，但嘴角倒是上揚了幾分。

　　兩人沉默了一下，崔英道又將眼睛對向天花板，但這回起頭先說話的卻變成了他：

　　「喂，你說如果有個人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的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看著他，這個人如果不在你面前呢，你又老是會想起他，這算是什麼情況呢？」

　　這個疑問在空氣裡憑空漂浮了許久，直到趙明秀完成從注視照片到注視他這個充滿驚訝的過程後，他才開口：

　　「崔英道，難道…難道…難道難道……」他吞吞吐吐，那樣子做作得就像是崔英道馬上要中毒身亡一樣嚴重：

　　「什麼呀，混蛋！」這讓沙發上的少年終於不耐煩地朝他吼了一句，趙明秀才終於將雙手撐住桌子：

　　「崔…崔英道…你難道戀愛了？」最後關頭他終於把要說的內容說了出來。

　　崔英道愣了一下，不過這表情並不明顯，他很快便揚起唇角又開始注視起他的天花板。這回換成趙明秀各種吃驚以及跳腳：

　　「是誰？你快告訴我！」他大聲詢問，但崔英道卻只是躺在沙發上自顧自地笑。這急得趙明秀立刻從工作臺邊走過來，「快說啊！」說著，聯手也開始扯起他的外套。

　　崔英道皺了一下眉毛，深吸一口氣，他終於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嘖，煩死了。」他抱怨了一聲，然後將眼睛對向他，「我幹嘛要告訴你。」

　　「因為我要知道第一個傷你到流淚的人會是誰！」趙明秀說得認真，但崔英道卻不悅地擰了下眉，然後伸出拳頭朝他空揮了一下：

　　「混蛋，你說什麼？」他盯著明秀問道。

　　「崔英道，你還沒戀愛過當然不懂戀愛的痛！」趙明秀開始追憶起他的傷心往事，「我可是兩回戀愛都以失敗告終！」說著，他還做出一副垂淚欲哭的模樣，「初戀都是沒有好結局的，你最好做好受傷的準備。」他很誠懇地說道。

　　「什麼呀，你有戀愛過？」崔英道不屑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遍：

　　「當然！當年我暗戀李寶娜，但無奈她卻喜歡金歎；後來我暗戀劉Rachel，但她卻更可恨地成了金歎的未婚妻……」他一說完，便仿佛覺察到了什麼不對的地方，「咦，說到底我怎麼好像老是栽在金歎手上？」他歪著頭小聲說著，一邊的崔英道卻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金歎，金歎……」他自言自語了兩句，而這兩句卻成功被趙明秀聽到。他大驚失色，退後三步還做了一個護住全身的動作：

　　「沒…沒沒看出來，崔英道你竟然是彎的！」他大吼一聲，卻讓一邊的崔英道愣了一下，呆呆地望著他，「原來…原來你暗戀的物件是金歎麼！」他說完，崔英道卻並不反駁，他望著趙明秀好笑地搖了搖頭，然後終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身後的趙明秀還在「天哪」、「要離你遠點兒」之類的默默言語，但崔英道卻並不理他。他手插口袋來到工作臺前，在一堆剛剛印出的照片裡發現了一張讓他心動的相片。

　　那上面是個長髮的女孩兒，她正撩動髮絲，即便只是側面卻嘴角含笑，看上去大方又可愛。隨性無意的一個動作，卻恰到好處地擊中了崔英道心中最柔軟的位置。他伸手將那張照片拾起，當身後的明秀伸長脖子看清後，他終於吼道：

　　「是…是Rachel！天哪，崔英道你難道都急紅眼了，連情敵也要下手了？」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而工作臺邊的人卻心情大好。他朝趙明秀揮了揮那張照片：

　　「這張照片歸我了。」

　　說著他便無視趙明秀一臉的驚詫，將照片揣進胸前的口袋，走出了工作室。


第29章 你們到底什麼關係

　　她對我的認識好像也只是一面的事,而有趣的是,就像我對她印象深刻一樣,她也對我印象深刻,

　　「這是為什麼呢，」我們換了個地方，來到休息室內才能好好說話。

　　「怎麼說呢,」她朝我笑了笑,「我是暑假時候注意到你的。李…孝信他來弘大好像從沒和誰有很深入的交往，所以才會記住了你。」她說完便抬起頭,「而且那以後，我也聽他說到過你。」她微笑了一下，我則跟著愣了一秒，

　　「前輩他說到過我，」有些好奇，我望著她期待著她的回答：

　　「嗯，好像是說要給一個學妹辦這裡的證明和圖書卡什麼的，當時就在想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你。現在看來果然是的。」她望著我，目光裡能看出她那種特有的柔和。

　　「前輩說他喜歡讀書的人，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受他幫助吧！」我不好意思地說完，她又一次抿了下嘴角：

　　「他很少會說學校裡的事，但最近卻常會提起你呢。」

　　「唔，那還真是榮幸。」我笑眯眯地回答道，「其實我很害怕他。」我回答道。

　　「為什麼？」她有意思地抬起頭，看我的表情總是溫柔可人。

　　「因為我永遠都會被他噎得說不出話，真正是個毒舌。」我回答道。

　　「呵呵，原來他還有這種習慣。」女人搖了搖頭，而我則立刻反問：

　　「做他的家庭教師是不是很麻煩？」

　　她則看著我頓了一秒，在見我認真的表情後，她的臉上掠過了一陣笑意：

　　「還好，他本來就是個優等生。」

　　「我是說性格，前輩這種性格真是讓人難以招架。」我說完，她卻抿了抿嘴角：

　　「畢竟是他老師，他當然不會那樣啦。」

　　我望著她點點頭：

　　「說到底，天下沒有不怕老師的學生呀！」

　　我們相視一笑，在各自喝過一口茶後，她卻半開著玩笑對我說：

　　「不過還有一個讓我記住你的原因。」

　　「誒，什麼原因？」我看著她更加好奇。

　　「因為你很漂亮啊。」顯然帶著玩笑的成分，但卻讓我們之間的對話更加輕鬆起來：

　　「那還真巧，會這麼在意姐姐，大概也因為您長得漂亮。」我揚了下嘴角，在看到她微笑的表情後，才繼續道，「姐姐難道是弘大的學生？」

　　「我已經畢業了，正在準備司法考試。」她回答完，我立刻就來了興致：

　　「那麼家教的話，是兼職？」

　　「嗯。」

　　「那個，有個不情之請，前兩天我的家教剛剛辭職，我正愁找不到家教……」

　　我盯著她看了看，她卻忽然笑出聲：

　　「我還從沒遇到自己拜託我做老師的學生呢！」她說道，「你是第一個，又讓我對你的印象加深了一層。」

　　「那也是迫不得已，不瞞您說，我的情況比較奇特。因為暑假裡的一起事故，連韓語都糟糕起來。」

　　「哎？」她愣了一秒，「但聽起來你口語好像…問題不大啊。」

　　「是這一個月努力出來的，」我回答，「不過寫字問題還是很大。」

　　「嗯，只要你確定聘我，我都可以的。」她說著便朝我笑了笑，於是我興奮地要了她的電話，也終於得知她的全名叫全賢珠。

　　放下手機的一刻卻接到了一條短信，是崔英道的。他最近對我總有些保護過度，比如總會莫名其妙發消息問我在幹什麼。而這回的內容也差不了多少，他問我今天的晚飯有著落麼？沒有的話要一起吃麼？

　　沒想到這傢伙比想像中要可愛多了，想起今天出門母親還說不能陪我吃飯，我立刻就回信說可以。愉快地收起手機，我看向面前的女子：

　　「那麼從現在開始得改口叫老師啦！」她依然笑得溫柔，「但話說回來，原來老師您也認識金元哥。」我想起那次大廳裡見到的場景，不由得開口。

　　「……」她愣了一秒，抬起眼睛看向我的時候，目光裡滿是吃驚，「你怎麼……」

　　看著她的表情，我這才收了笑容，小心開口：

　　「因為…有一次正好在宙斯酒店看到您和金元哥一起走出來……」我望著她認真說完，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是這樣麼？」

　　這個突兀的聲音不光讓我，甚至連對面的賢珠老師都變了臉色。吃驚之餘，我扭過頭才發現，站在我身後的竟然是一下午都去旁聽電影學的孝信前輩。

　　而現在，這少年的臉上卻帶著一絲我從沒見識過的冷酷。

　　對面的女人很快收回了眼睛，她有些慌張地把東西收拾好，站起來的時候，勉強朝我扯了個笑容：

　　「Rachel，家教的事情之後我等你消息。」

　　「哦，嗯……」我點點頭，看著這離奇的發展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很快，李孝信卻打斷了她的動作：

　　「這麼害怕回答我的問題麼？」他對著賢珠的背影問道，而她卻停了下腳步：

　　「是…沒必要回答。」她回過頭，「說到底，我的義務只是解答你的習題而已。」

　　她望了我身邊的少年一眼，然後重新轉身朝大門走去。李孝信呆呆地站在那裡，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視線裡他的眼睛帶著我從沒見過的嚴肅與眷戀，認真的模樣讓我一不小心和某人的眼神重合在了一起，心裡不免一動，注視著他的表情也愈發認真。

　　半晌之後，他才回頭看到我的表情，勉強一笑：

　　「怎麼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我立刻收回目光，撥弄著手指，我才揚起唇角說道：

　　「只是一不小心想起了一個人。」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是想驅散方才那令人不悅的氣氛，拉開面前的椅子，他在原本賢珠坐的位置坐下：

　　「哦？」他反問。

　　「都是那種認真得讓人沒辦法忽視的目光。」我回答道，記憶卻飄回了那天的學校天臺，少年拉著問我問題時的表情。

　　「所以呢？那個人是誰？」他抬頭問我，而我則怔了一秒，原本出神的狀態這才恢復過來：

　　「前輩你每週都來弘大旁聽，原因…不單純吧？」我抿了抿嘴唇，因為我知道會用那種眼神看一個人一定是非常在乎這個人。就像天臺上的崔英道一樣。

　　「……」他沉默了一下，也許是對我會問這樣的問題感到吃驚，不過一會兒，這吃驚就被他消化成一抹淡淡的笑：

　　「Rachel，即便失憶，你的洞察力依然很好。」

　　「……果然是真的？」

　　「但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呢？」他卻倒打一耙反問起我來。

　　「什麼原因……」我思索了一下他和賢珠可能的交集，這才得出一個靠譜的答案，「為了週六也能請教全老師麼？」

　　「……」他望著我好笑地揚起唇角，而事實上我也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無論是李孝信對金元的在意，還是全賢珠對這件事的逃避，都讓他們的關係看上去非同尋常。

　　但如果認真去解這個謎題的話，又會覺得沒有答案：

　　「你很…在意她？」我試探道。

　　他朝我笑了笑，卻不置一詞。他深吸一口氣，半天開口：

　　「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個和我目光很像的人是誰？」

　　「……」呃，總覺得說出來會很不得了呢。

　　他見我面露難色，這才抿嘴笑望著我：

　　「Rachel，如果有人用很認真很認真的眼神看著你，那說不定是喜歡你哦！」他說完的那一刻，我吃驚地望著他，思考著這句話所蘊含的各種意義。而他卻趁機湊近我：

　　「所以說，如果哪天我用這種樣子的目光看著你的話……」他彎起嘴角凝視著我笑道，「那說不定是我真的打算要做追求女二的男二了。」

　　思維一瞬間凝滯，臉上變得火熱，身體卻條件反射地後仰了一下以便和他保持距離，但我還是皺起眉頭：

　　「前輩，你能不能別總拿我開玩笑？」

　　他不說話，目光中帶著些令人難以捉摸的東西。

　　從弘大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天氣轉涼，天也黑得愈發早了。因為要赴約和崔英道的晚飯，我和孝信前輩提前道了別。不多久，那邊來了電話，我接通，他直白地問道：

　　「在哪裡？」

　　「弘大附近。」

　　「嘖，你還真是每個星期都去那裡啊！」他有些無奈。

　　「增加一點腦容量不是件壞事。」我冷靜地反駁。

　　「好了，別走太遠，我現在過來。」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沿著人行道走路，車燈時而會晃得腦袋發昏。我眯著眼睛，才發現身邊的小商店真是可愛極了。女生對於閃亮閃亮的小東西總是難以抗拒，所以鑽進了一家飾品店，我便擺弄起各種各樣的小東西。

　　沒多久，在挑完東西後，我便走出小店。心滿意足地在馬路邊等候，一輛黑色轎車卻忽然停在我面前。

　　原來還在想，崔英道今天沒騎摩托車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但當車上下來了一位中年男子，我才愣在了原地。

　　「你是…Rachel吧？」

　　「……」我吃了一驚，後退一步卻發現他的目光裡蘊含著激動與無奈，「您是……」我確信自己沒見過他，而他也終於兀自搖了搖頭：

　　「傳言沒錯，我早應該來看你了。」傷感的語調，「Rachel，我是你的父親。」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0

第30章 咖啡廳談話

　　這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情況,我記得自己當時在馬路邊差點沒站穩。眼前有車燈晃過,腦袋卻「轟」的一聲仿佛瞬間就會暈過去一樣。

　　這種感覺似乎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體會,或許Rachel的靈魂在那場空難中已經消失,但這具身體卻保存下來了某些特定的刺激，比如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它便給予了我這樣一種強烈的反應,讓我差點無法招架。

　　所以我晃了一下,幸好對面我的父親伸手拉住了我，我才沒有栽倒在地。我望著他,我確信這張臉是我第一次見到，但心裡卻會流露出諸如「悲哀到極點」的感受，我知道這體會是Rachel傳達給我的，那也就是說，父親對於她是絕對無法忽視的存在。也是能夠刻入骨髓的存在。

　　不久之後，我們在街邊的一個咖啡廳坐下。

　　借著燈光我才看清這個男人的長相。也許先前那種劇烈的反應只是出於一種感覺，而事實上，從我的視角來看，這只是個形象溫柔和善的中年男子而已。他體型微胖，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額頭上刻著的皺紋說明他飽經風霜，想起母親，想起她和Rachel曾在這個男人的庇佑下生活了這麼多年，心裡升起的那種親切感到底沒法無視。

　　我們相對而坐，鵝黃色的燈光驅散了室外帶著涼意的空氣，他盯著我一時半會兒卻說不出話。我想起崔英道那時對我說的，他說母親是在他公司出現敗落的時候才毅然決定離婚，而對於母親這種無情無義地做法，我本將信將疑，直到某天沒忍住詢問她，她才十分坦白地告訴我。她說財閥之間本就這樣，她先前被安排與這個男人結婚也是因為他家業富足，想著強強聯手必然能進一步積累財富，但他卻先她失敗，而她沒有必要為了這個男人的失敗而苦苦陪他熬接下來的十年或是二十年，儘早抽身才是最理智的。

　　當時我對她的說法不免產生一些抵觸，一個月的時間讓我認識了財閥的無奈，但我始終不信他們會為了錢、為了所謂的家族放棄自己所愛，甚至不惜妻離子散。所以我問她，你難道沒有半點留戀或者不捨得麼？母親卻只是笑著說：

　　「Rachel，你最好忘掉那種感覺。」明明臉上帶著一抹說不清的陰霾，「既然現在已經失憶，那就再徹底一點，連那種感覺也忘掉吧。」

　　我認為那是她對我說過最殘酷的話，也是她意義上最無奈的話。我還記得她的眼神，那不是什麼很快樂的事情，明明還有千絲萬縷在糾纏，卻硬是將這些東西全部塞進肚子。

　　我深吸一口氣，這段回憶讓我每每想起都心懷不快。而此刻，這個讓母親如此決絕卻又讓這具身體這般在意的這個男人就坐在我面前，從我的角度，我該用怎樣的情緒去與他攀談呢？

　　「事故以後，你好一點了麼？」他揚起嘴角面容慈祥，而我也注意到，他的西服並不像我見到的崔代表或是金元他們那麼嶄新，那麼一塵不染。穿舊了的布料和我母親那時常光鮮亮麗的形象不匹配，可我知道會讓他如此淒慘的元兇，母親也是其中之一。

　　「好一點了。」我回答，臉上卻是局促不安的表情，「我的外傷都已經好透了，只不過……」我不敢抬眼看他，手指則在咖啡杯的託盤上來回打轉，「記憶出了些問題。」

　　他看看我，似乎有些無奈，卻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嗯……」半晌都沒有說下去，「那就好。」說著便伸手將杯子拾起，湊著杯沿抿了一口：

　　「這樣…好麼？」我抬頭，望著他的臉問道：

　　「沒有傷就好，」他說道，「記憶消失，並不是一件多壞的事情。」他回答。

　　我吃驚地望著他，雖然我知道記憶消失的真相，但絕沒想到有人會說失憶是件好事。所以我睜大眼睛像是在尋求他的回答：

　　「雖然會忘記很多從前美好的事情，但平等的，也能忘記很多不快樂的事情。」他回答。

　　「那也頂多是件不好不壞的事情啊。」我較起勁兒來，到目前為止，我依然不能同意他的說法。

　　「因為忘記這些美好的事情，所以在接下來的人生中便要想辦法創造出更多美好的事，而忘記的討厭的事、討厭的人，在你失憶後也能一筆勾銷。」他笑著說道。

　　「……」我吃驚地望著他，如此睿智的人，在我穿越至今都未遇到過。周圍的世界太過純粹，純粹的金錢，純粹的利益人際，已經有太多冷漠的東西向我襲來，而我卻只能被動接受這些改變。但現在，這個人的出現卻像是一陣風，將我昏沉的腦袋吹醒。

　　但另一方面，我卻多多少少能感受到母親那種複雜情感的源頭，我不信她沒對這個男人動過心，但說到底，她還是無法跟上這個男人的情懷。所以我揚了揚唇角：

　　「但我雖然失憶了，對您還是有種很強烈的感受。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爸爸。」

　　「所以才覺得血脈這東西不可思議。」他攪著手上的咖啡匙。

　　「也好像明白您最後會放走媽媽的原因了。」我撐著腦袋說道。

　　「哦，是麼？」他有些驚訝，「那你說說看。」

　　「因為無所謂…或者是追求不同？」我歪著腦袋問道。

　　「看樣子你是真的長大了。」他揚了揚嘴角，「其實說到底，守護家族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我喜歡的。只不過是我天賦比較好，所以才替你爺爺守住這番事業。」他回答，「Esther也是女強人，我非常愛她，但說到底我們並不是一路人。」他說得並不悲傷，咖啡嫋嫋的白煙在我們之間升起，他就像個講故事的人，將那些開心不開心的事情都掏出來與我分享。

　　「所以你放媽媽走了，還給了她那麼多家產？」我反問，「看樣子是爺爺眼拙，選錯繼承者了。」我搖搖頭，他卻明白我在打趣，所以跟著無奈地揚起嘴角：

　　「那是她應得的，連你最後跟了她，這一切也是完美的。」他回答，而我卻不自覺地擰了擰眉心。過去的Rachel究竟有多重視她的父親，也許從她對這個人的出現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便可見一斑。這樣的崇拜，卻因為他的一廂情願被全全葬送，甚至讓Rachel從此變成和她母親一樣的冷美人，這一切簡直就是諷刺。

　　「那如果母親會…會再婚呢？」思忖良久，我還是問他。這件事總有一天會佈告天下，那麼這個男人又會作何感想？

　　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早就考慮過這種可能，那是她的生活，我不會干預。」他說道，「只要這符合她的心願、也符合你的心願就好。」他低下頭，對我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愛，「但有時我也會想，或許那時候把你拽在身邊也是正確的，可這樣一來Esther一定會傷心欲絕。」

　　「我想像不出媽媽傷心欲絕。」這句帶刺的話卻讓他扭過頭略帶嚴肅地看向我：

　　「不要懷疑Esther，即便她把自己裹得滿身是刺，她依然是個有孩子的女人。這不一樣。」

　　我望著父親，我原以為他對母親已經完全絕望，以為他只是在維持表面的和平，但這句話後，我知道他其實一直都愛著…又或者是體諒著她，甚至是不存在底線的體諒。

　　我深閉了一下眼睛，談之越深，對他的敬佩越濃，多多少少能明白這具身體會那麼那麼崇拜他的原因：

　　「那…您過的好麼？」我問他，他則笑了笑，眼角不似母親，他的皺紋清晰可見：

　　「很好。」他回答，「這兩年逆境讓我真正感覺到自己是真的活著。」

　　「要繼續堅持爺爺的家業麼？」我繼續問道。

　　「會堅持。」他回過頭，「到頭來，悠閒的日子本就不屬於我，從你爺爺讓我接手開始。」雖然無奈，卻又不得不去做的痛苦，多少能體會。

　　我惋惜地深吸一口氣，而他卻揚起唇角：

　　「為什麼和女兒見面一定要談這麼沉重的話題？」

　　「那您為何直到現在才來見我？」我問他。

　　「我本打算不再見你，剛和你分開，你每次見我都要哭，我害怕見你。」他笑笑，「但後來不哭了，卻也很少笑了。」

　　我對他聳聳肩，也許Rachel會被喊作「希爾頓」可以理解了，能讓她開懷大笑的人和事都消失了，她能做的也只是不斷在這樣的世界掙扎，掙扎不動的時候，便只好隨波逐流。

　　「聽說金歎回來了？」他的眼裡忽然有了些光。

　　「……是啊。」我猶豫了一下回答。

　　「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很好。」他點點頭，而我卻吃驚於這樣一句話，他的意思是…Rachel原來是喜歡金歎的麼？原以為她和金歎的婚約就和Esther和崔東旭的是一個性質，卻沒想到是這麼回事！

　　「但我現在…不喜歡他了。」我慘笑了一下，猶豫著說道，「正在急著要和他撇清關係。」

　　「誒？」他很吃驚，這大概是我們談話中他唯一一次驚訝的表情。

　　「他和我大概…也不是一路人。」我撇撇嘴，「不…也許是的，所以他最終還是決定放棄我，選擇自己所愛。」

　　「……」父親沉默了，他的表情看似冷靜但我知道那裡面隱藏了太多，最深刻的還是父親對於女兒的愛，「他對你不好麼？」

　　「我們只能做朋友，又幸好我失憶了，一切適時無比。」

　　「但你要怎麼擺脫？你媽媽不會同意的。」他說道。

　　「我會想辦法的。」我回答。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玻璃外燈火通明，但我們卻忽然都不做聲。他端起咖啡，將它們一飲而盡，我仿佛從他的表情裡看到了一種痛苦，那是父親所特有的，那種仿佛無法忍受女兒不幸福、卻又不得不屈從的痛苦。

　　那以後他一言不發，我們就這樣看著路燈下的人群，看著被樓房燈光遮蔽得黯然失色的月亮，看著這一切無關自己卻又好似相連的事物，無所適從，無法反抗。

　　這場談話就結束在如此沉悶的氣氛中，當我從咖啡廳出來與他告別時，才注意到室外是如此寒冷，以至於我打了個哆嗦。

　　不，也許真正冷的是我的心，是我看到父親後的心疼以及觸不到的痛。

　　也直到這時，才發現手機已經幾乎要被崔英道打爆了。在它再次震動的時候，我終於按下了通話鍵。那邊的少年起頭就沖我吼道：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劉Rachel！！！」

　　「對不起……」我咬住嘴唇，聲音有些打顫。帶著涼意的夜色中，我瑟瑟發抖地站在那兒：

　　「你能快點來麼？」


第31章 漢江的風吹亂心

　　當他趕到這兒的時候,我正站在屋簷的陰影下,一言不發地盯著鞋子。

　　心中的翻騰未減分毫,來往的汽車,結伴的人群，卻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究竟是什麼逼得我們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人生，只是因為那混蛋的家族事業麼,所以父親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的女兒深陷不幸,卻無法出手，女兒只得眼睜睜地望著父親破落,卻無法幫助，只因為錢，那原本應該靠血脈維繫的紐帶，終於被全部瓦解，這得是個多可悲的結果？

　　摩托的馬達淹沒在城市的喧囂，他遠遠地看著我，本還笑嘻嘻地朝我打招呼，但後來似乎發現情況略有不同，他才終於關了發動機，跨步從摩托上走了下來。他靠近我，在與我半米的距離時便開口：

　　「喂，怎麼了？」

　　而我卻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上前一步便靠在了他懷裡：

　　「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崔英道。」

　　「……」他沒有做聲，但這沒有做聲就已經說明他有多吃驚了。

　　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下來，一半來自這具身體，一半則來自我對這可悲關係的傷感。身體小幅度地顫動起來，而他則聽從了我的要求，筆直的就像一根木樁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就這樣互相沉默了一會兒，後背上出現了一隻手。也許是猶豫再三才靠上來的，他決定稍微安慰一下我，所以輕柔地拍打起我的肩膀。但這動作卻起了反作用，我抓住他衣襟的手更緊了些，貼進他懷裡哭得更凶了。他僵了一下，但今天的他耐性出奇得好，所以不久之後，他便繼續拍打我的後背。

　　「我見到我爸爸了……」

　　他安慰我的手頓了頓，似乎低下頭想要看一看我的表情：

　　「崔英道，我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了，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哭……」他的手又重新落在了我的肩上，但不再是拍擊著安慰，我聽到他沉沉地呼吸了一下，那是會讓人介意的表現。但不敢抬頭，不敢看他，因為現在自己的臉，一定糟糕無比。

　　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了很久很久，半晌，他才開口，聲音卻是嘶啞的：

　　「我們沒有選擇。」

　　「……」我的抽泣漸止，然而他的這句話卻讓我的心抽痛了一下。沒來由地咬住了嘴唇，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想起他也是同我一樣的遭遇，或許也在為世界某個角落的母親牽腸掛肚，酸楚感便油然而生。

　　「別想太多，Rachel。」這是一句溫柔的安慰，他原本搭在我背上的手倏忽增加了力道，另一隻手則順勢圈上了我的腰，將我整個攬進了懷裡。我愣了一下，順著力氣貼上他的時候不免吃了一驚。但我並不排斥這樣的擁抱，也許在這寒冷的夜晚我正缺少一個能夠依靠的擁抱，而這個人則恰到好處地給了我一個，「你不需要為他們掉眼淚。」

　　「但是你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崔英道，你能想像一個向來平和的人，只對你流露傷感的表情麼？」

　　「我明白。」他卻很肯定地回答，「Rachel，我和你是一樣的。」

　　「……」我愣了一秒，因為我確定上一秒，他的聲線在顫動，也許他的心此刻正被我們之間的對話所觸動，才會這樣。

　　是啊，早該想到，他與我是相似的。不該懷疑任何，而他愈來愈緊的這個擁抱正是證明，因為寒冷所以互相取暖，因為同樣承受著父母的利益人際，而不得不被動地接受失去另一位親人的事實。我們是如此接近。

　　※

　　去吃飯之前，我們在馬路上饑腸轆轆地飛奔了一個小時。

　　我說我要去散心，捂在他懷裡太熱，所以要吹吹風冷靜一下，所以他載著我一直賓士到漢江水邊。夜晚的漢江黑漆漆不見光亮，除了路燈在水面灑落一串珍珠外，幾乎沒有半點足以看清這水面的東西。

　　我拉著欄杆望著水面，風則吹亂髮絲。我深吸一口氣，笑容才終於慢慢攀上臉頰：

　　「在你面前哭，實在是太遜了！」自嘲了一聲，抬頭看他，才發現他的眼睛正緊緊盯著我，讓我不免愣了下，「怎麼了？」我摸摸自己的臉問道。

　　視線一瞬間有了倉惶，他立刻介面：

　　「嘖，哭得臉上妝都花了！」

　　「哎？」我立刻反問，從包裡掏出鏡子想要一探究竟，而他卻拿出紙巾遞給我：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聲音一瞬間變小，總覺得他的前一句話完全是故意逃避的托詞。

　　我對著鏡子借著路燈認真擦臉，而他則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星星：

　　「Rachel，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狠金歎麼？」

　　我扭過頭看向他，從未想過他給我一個會狠金歎的理由，但今天，他卻主動說起來：

　　「因為三年前，我的媽媽離開了我。」他雙手撐著欄杆，背靠漢江，他扭頭看向我，嘴角卻掛著一絲笑。我望著他，他則望著天空繼續說道，「但是那天，我和他吵了一架。我看不起他，他也不想理我。媽媽就是那裡決定離開這個家，她在校門口詢問所有人我的去向，包括金歎。但我卻因為與他的矛盾而耽誤了與媽媽見面的機會，所以她走了，去了連我也不知道的地方。」

　　「……」我一言不發，就在剛才，我與那位事實上並不親的父親見了面，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流了眼淚，而現在，我終於明白崔英道已經在心裡獨自流下多少淚水了。

　　「所以Rachel，這麼多年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見一見我的媽媽，至少讓我知道她還好好的在這個世界上。」他始終都嘴角上揚，語調輕鬆，卻分明能看到一種淡淡的痛正如影隨形。壓得他不得不在講完的那個瞬間低下頭深吸一口漢江的冷風。

　　我扭頭認真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許久後，我才重新開口：

　　「抱歉。」簡單兩個字，卻還是為他的遭遇揪心，「到現在…也沒有線索麼？」

　　「嗯。」他笑著點點頭，而我則咬緊了嘴唇：

　　「即便失去了記憶，也覺得這一切好累。」我望著浩渺的漢江說道，「媽媽曾經跟我說要忘記感情，但我覺得自己做不到。」我撇撇嘴。

　　他卻彎腰拾起了身邊的一顆石子，狠狠地朝那夜晚的江水扔去，仿佛這樣便能宣洩所有的情緒：

　　「不要去適應，Rachel，我很喜歡現在的你。」石子的聲音淹沒在風裡，他的這句話卻恰好落入耳畔。我轉身望向他，他卻沒有將目光落在我身上。所以我笑出了聲，調侃般地問道：

　　「那如果我恢復記憶了呢，崔英道？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那可怎麼辦？」

　　他這才將目光匆忙對上我，表情裡沒有半點笑意：

　　「至少我會記得，你也會記得今天的事情！」他忙著爭辯。

　　「不不不，如果我忘了呢，完完全全變成了從前的自己。」我問道，「連今晚的事情也全部忘記了。」

　　「……」他皺了下眉心，臉上漸漸聚攏的陰霾比方才那個沉重的話題還要讓他煩心。

　　我見他遲遲不做回答，終於揚起唇角：

　　「玩笑而已嘛！」

　　「一點也不好笑！」他大聲訓斥道，「你能別這樣麼？」

　　「因為好不容易和帝高的‘希爾頓’搞好關係，所以斷了會很不捨得對麼？」我故意揶揄他。

　　「……」他想起了上回在工作室，明秀對他說的「初戀都是痛」的道理。

　　「誒，崔英道你比想像中更依賴我嘛！」我揚揚嘴角，而他卻忽然拉起我的手，將我圈到了他的範圍。托著我的後腦勺，他強迫我抬頭看向他。而這個姿勢則讓我感到臉紅，因為我甚至能體會到他溫熱的鼻息撲在我臉上的觸感：

　　「Rachel，不要試探我的底線。」

　　「你……」我用力掙了一下，但他卻死死拽著我的手腕。沒有辦法，我只好屈從著望向他，這種感覺不太好，多少有些…害羞，「底線？」我這才故意兇狠地問他。

　　「嗯，是啊。」他死死望著我，讓我緊張地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但就在這一刻，一個靈感卻忽然竄出了我的腦海：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愣了一下，「啊？」氣氛一秒鐘破壞殆盡。

　　「我是說，我好像想到了能擺脫和金歎婚約的方法了。」

　　※

　　第二天，我便聯繫了母親的兩位律師。

　　我還是第一次獨自去接觸律師，這種高端的事情，在我十多年的人生中是頭一次，這讓我不免緊張起來。

　　但還好，律師們的態度十分溫和，畢竟是母親的顧問律師，這麼給我面子也有大半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但無奈，我的第一句話，就把這麼大的面子拋到了九霄雲外，我看著他們，十分認真地問道：

　　「請問，要如何讓我父親獲得監護我的權力？」


第32章 妹控簡直傷不起

　　我並不是討厭我的母親,也並不是真的想要離開她,但如果她反對我的悔婚,那我也只能採用一些非常規手段,比如將自己的監護權轉交給我的父親，來逃避這個婚約。

　　兩位律師都呆愣愣地望著我，而我則神情平靜,

　　「請你們說說看,我只是參考一下，並不是真的要這樣做。」我補充道。

　　而他們則相視一看,其中一位中年女子這才開口，

　　「是這樣的，法律上規定，除非是監護人健康或是經濟有問題，或者是脅迫未成年人做違背意志的事情才有可能失去監護權。」她用陳述的語氣說完，我這才點點頭：

　　「違背意志麼……」我自言自語道，「也許真的可以？」我皺了皺眉回過頭，「那如果是某個決定而一個人長期焦慮，甚至出現心理問題，這種算不算？」

　　律師們面面相覷，隨即點點頭：

　　「這個基本也算。」

　　我終於揚了揚嘴角，然後感謝了他們。

　　我想這之後有必要和母親先攤牌，若是她願意幫助我悔婚的話，一切都不用付諸行動。但若是不順利，我相信父親是願意幫助我完成這一切的。

　　傍晚時分，我接到了寶娜的電話，她嫌棄我速度太慢，說是藝率已經到了電視臺，問我什麼時候到，我這才想起來周日還有這麼個行程，趕忙和她賠禮道歉說是立刻就趕來。

　　滿腦子紛繁的思緒暫時收攏，我必須要徹底放鬆一下自己。所以換上稍微輕便些的服裝，趕去演藝大廳的時候，心中的激動之情真是難以言喻。

　　沒想到我也有正面見我偶像的機會！救命，忽然有種有錢真好的想法。所以自顧自在私家車裡笑出聲來，連前排的司機叔叔都用一種「這姑娘一定是傻了」的目光看著我。

　　到了電視臺，寶娜已經等在門口。心裡有些謊，我一臉愧疚地挪到門前，剛想開口說「對不起」，沒想到寶娜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拽住我的手腕：

　　「你還真是麻煩，超級麻煩！」

　　「……」我頓了頓，她卻已經扯著我走了好遠，「抱…抱歉！」我立刻回答，「藝率呢？」我立刻轉了話題。

　　「早進去了，都和希澈哥聊上一段時間了。」她風輕雲淡地說完，我卻跟打了雞血一樣，「真的真的？」連眼睛都瞪得跟銅鈴似的。

　　她扭頭白了我一眼，我這才不好意思地朝她傻笑了一下：

　　「那個，簽名板的話，我也準備好了。」

　　「你如果把今天的重點設計為讓崔始源簽名的話，我一定拍死你。」

　　「誒？」

　　「好好珍惜面對面的機會啊，就算我有特權，也不是總能帶你們進來的。今晚可是直播演出，正常情況是絕對不允許你們這種歌迷性質的人出現在後臺的！」

　　「哦，嗯，一定一定！」我鄭重地點了點頭，這時才發現手機在口袋裡響起來。

　　匆匆瞥了一眼，發現是崔英道，我按下通話鍵：

　　「喂？」

　　「你在哪裡？」帶著小心意味的聲音。

　　「電視大廳啊！」我回答完，寶娜已經推開大門帶我正式進入後臺，「唔，到了！」我望著面前的一個個房間，每個房間的鏡子上都圈著燈珠，讓人頓時興奮又緊張起來。

　　「……混蛋。」他小聲咕噥了一聲，「不是說我送……」

　　「喂劉Rachel，別打電話了，已經到了！」寶娜說完，我便立刻點點頭：

　　「先掛了啊！」

　　摁斷通話鍵，我笑眯眯地跟上寶娜，遠處的藝率正站在某個房間門口，她的身邊真的是希澈啊啊啊！救命，請原諒一個歌迷的心理。

　　寶娜朝藝率和希澈揮了揮手，對方看到我們，藝率先開的口：

　　「你可終於來了，等你可真夠辛苦的。」

　　「對不起！」我十分激動地道過謙後，便望向她身邊的希澈，對方剛準備開口問我，我卻扭頭：

　　「崔始源呢？」我四處張望，於是寶娜望著希澈尷尬的表情：

　　「噗，哥，人家可不是你的粉絲！」

　　希澈一副不甘的表情，甚至故意站到SJ化妝間的大門口，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踮起腳尖，探出腦袋想一探究竟，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故意歪身擋住我。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正在這時，拐角處，男神竟忽然出現在我視線，寶娜捂住嘴：

　　「哥，你真的有好好看住你們的隊員麼！」

　　而我則立刻拋下一臉懊惱的希澈，拿起簽名板就往男神面前送。

　　但在這時，門外忽然起了些騷動，連化粧室內都因此不安起來。保安大喊著「不能進去」，想要擋住某人卻又無法做到，連吵鬧的聲音也愈來愈近。

　　「難道是歌迷？」崔始源的目光望著門前，我也不得不將視線對向入口。直到保安退到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才終於出現：

　　「Oh my god！」李寶娜看著來者吃驚地感歎道，「他怎麼會來這兒！」而現在的我也是一樣的驚訝表情，因為那裡站著的分明就是崔英道啊！

　　我立刻把手上的簽名板舉起來擋住自己的臉，甚至沒來得及顧及面前男神奇怪的表情，我一臉苦惱地轉過身。

　　「崔英道，你怎麼會在這裡？」李寶娜終於爆發，詢問之後，我卻聽見他帶笑的聲音：

　　「找人而已。」

　　「找誰？這裡有誰和你很熟？」寶娜繼續追問，她心想這個問題必是無解，卻沒想到身後不久便傳來一陣涼氣。肩膀立時被攬住，我簡直有種想死的心。大概是覺得丟臉丟大發的關係吧：

　　「找到了。」他卻好像很歡快，朝寶娜驕傲地說道。

　　「暈，你和Rachel到底是什麼關係？這種場合怎麼想也應該是金……」她伸手捂了一下嘴唇，不知從何時起，「金歎」成了她的禁語。而崔英道則朝她大方笑笑，然後死命抓住我的肩膀：

　　「明天你就知道了。」然後他便對我說，「好，走吧！」

　　我眯著眼睛，注意到全場注視的目光，我覺得自己簡直獻身為韓國全明星今晚都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個笑料，對身邊那個傢伙自然生氣，但我真心不想再出糗，所以準備順應崔英道的任性。但：

　　「你能讓我男神給我簽個名麼？」我苦惱地望著他，「你看我好不容易來一回對吧！」

　　「……」他望望我，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顫抖著將簽名板伸給了崔始源：

　　「抱歉，本來準備和您好好聊聊，不過現在的狀況有點…複雜。」

　　男神朝我彎了彎嘴角，笑起來還是甜甜的樣子，只不過很快就被我身邊那傢伙羅刹一樣的目光給逼地低下頭不再看我。本來喧鬧的後臺現在終於安靜得連他簽名時筆尖的聲響都能聽見。待他簽完名，我準備去接的時候，簽名板卻被崔英道伸手搶下：

　　「多謝！」他盯著我男神囂張地看了一眼，而崔始源卻只是朝他笑笑，不置一詞。

　　這就是差距啊！衝動的少年你快學學人家！

　　在心裡瘋狂吐槽一萬次後，自己還是被他往入口處帶：

　　「真鬧心，Rachel你下回別再找我了，哼！」寶娜在身後說著，我卻只好低下頭，你們再不爽也沒有我不爽好麼，還有回去一定要寫信建議這個電視臺的保安重新招聘啊混蛋，連一個高中生都擋不住這怎麼行！

　　跟著他一路小跑到電視臺外面，我這才掙脫了他的手臂：

　　「你到底來幹嘛的！」我憤憤問道。

　　「你還真是花癡到跟李寶娜來這種地方了啊！」

　　「什麼呀，這種地方是什麼呀！說的好像我去夜店一樣！明明去那種地方的人是你和趙明秀吧！」我頂回去，而他則深吸一口氣：

　　「我只是…陪那傢伙去…而已。」

　　「你說謊也稍微有點底氣好不好？」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他看看我，然後終於煩躁地回答，「總之那種地方就是不可以。」他用手指指裡面，「還有那個崔始源，明明一臉壞相，你小心被騙了！」

　　「騙你個頭啊，我就要張簽名怎麼會被騙！」我一吼完，才想起自己的簽名板還在他手上。視線轉到他的手，他順著我的目光看了看。在我伸手去搶的一瞬間，他立刻將那手背到身後去了：

　　「這東西暫時替你保管。」

　　「走開，誰知道你會不會扔了。」

　　「扔了我還覺得垃圾桶不開心呢！」

　　「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把要送你的東西也丟垃圾桶了！」

　　他愣了一下，而我也跟著抿了一下嘴唇。後悔自己竟然脫口而出了這句話，但看情形，這句話的效用挺棒。

　　「什…什麼東西？」他開始結結巴巴問我，而我則索性揚了揚嘴角：

　　「好東西。」

　　「你再不說我就扔簽名板了！」

　　「你……」我氣不打一處來，「果然不該衝動買下來的！」而他卻望望我，忽然伸手把那塊簽名板遞給了我：

　　「嘖，真小氣。喏，東西給你，看我多大氣，所以你也得學學我的樣子，快把東西拿來。」他故意說得輕鬆，而我則忽然心底一陣好笑。這傢伙果然孩子氣，目前這狀況就跟搶了糖的小朋友沒兩樣啊！

　　於是微微一笑，我接下簽名板便十分守信地將一個小盒子遞給他：

　　「一個掛墜。」我說道，「是我昨天在弘大邊的小店買的，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他打開一看，然後拿出了那東西仔細端詳：

　　「這是什麼？」他好奇地問，而我則回答：

　　「玉做的小貓。」

　　他奇怪地望著我，而我則朝他得意一笑：

　　「中國人有句話，叫‘君子如玉’。男孩子如果能像玉一樣溫潤真是再好不過，而你好像就缺這個，所以缺什麼補什麼，你就掛著這個避避邪吧。」說完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告誡自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他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明明就不懂什麼道理，「總之這件事還算辦得像樣！」他一翹嘴角，「可比今天這個簽名板像樣多了！」他指指我的板子，心滿意足地說道。

　　「你夠了，崔英道！」我捂著額頭一說完，便想起他先前在後臺對李寶娜說得一句話，立時便問：

　　「等等，我記得你剛才對寶娜說：‘我們的關係明天你就會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抬眼看向他，才發現他原本歡快的表情瞬間轉變為嚴肅：

　　「是我爸漏了口風，他說和你母親結婚的消息，明天就會登上媒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1

第33章 兄妹的正當理由

　　這件事來得確實突然,頗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意思。

　　所以回家之後，想著一定要就這個問題問問母親是怎麼回事,卻沒想她自己都是一臉煩躁地走進公寓,臉上除了疲憊，還有難掩的不悅。雖然知道現在說這個問題絕對是火上澆油，但沒辦法，我只能硬著頭皮上,

　　「媽媽，你和崔叔叔再婚的消息，明天會公佈，」我站在客廳的桌子邊，問她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多少有些緊張。

　　「……」她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剛因為這句話而回過神來，沒有直接回答，她問我，「你難道在等我回來？」

　　「算是吧。」我回答。

　　「嗯，我也剛知道。」她瞥了我一眼，「同樣很震驚。」

　　「哎？」作為當事人的她竟然也是剛剛知道？那麼決定這件事的是崔代表？

　　「他是為了他的股票著想。」母親輕飄飄地說道，將衣服遞給僕人後，她走到了我身邊的沙發坐下：

　　「什麼？」我愣了下。

　　她似乎看出了我眼裡的一絲不滿，所以立刻彌補：

　　「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早公佈就早公佈吧。」

　　「但他做得太突然，至少心裡面，我還沒做好準備。」我回答她，想起那天在咖啡廳見面的男子才是自己的親身父親，心裡有難掩的不適，「媽媽，即便我失憶了，關於爸爸的事情卻並沒有完全消失。」

　　「……」她吃了一驚，對我會有這樣的發言她是絕沒想到的。但很快，她的臉上就升起了一絲不快，「都兩年了，Rachel，你應該已經適應……」

　　「不，是媽媽你適應太快了，我還不能適應。」我立刻回答。

　　「……」她望著我一陣沉默，「但已經如此，你得學會接受。」

　　「我想明天去學校，一定鋪天蓋地都是我和崔英道成為兄妹的消息吧？所以別以為你們的再婚只是你們的事情，無論是我還是崔英道，心裡都在懷念從前那位撐起半邊家庭的人。」

　　她一定沒有想過今天的我會這樣說話，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驚詫。也許從前的Rachel總會把心事藏起來，所以她無從知曉自己女兒的心思，漸漸的這就變為了忽視。但我卻不一樣，將心裡的話趁著今天晚上全部說出來，也是希望能讓她能明白他們的行為到底有多自私。

　　「母親，」平靜了一段時間，我才重新開口。望著已經無話可說的她，我深吸一口氣，「金歎說，下周他母親可能會拜訪我們。」

　　她沒想到我會轉換話題，所以在聽到的一瞬間就點了點頭，仿佛是想快些逃開之前的那個話題：

　　「是麼，我知道了，我會準備的……」

　　「不是的，媽媽。」我說道，「即便您不願意做出改變，但我卻不想隨波逐流下去。」

　　「……」她皺了皺眉頭，從我的語言中她似乎聽出了什麼不好的預兆。

　　「我不知道失憶之前，我和金歎究竟是基於怎樣的根源而定了婚，但至少失憶之後，我看清楚了。我和他是沒有可能得到幸福的，你們所謂的承擔家族並不是我所追求的，金歎的話，仿佛也是一樣，所以他喜歡上了其他人。」

　　對面的女人聽後皺了皺眉心：

　　「什麼？」她脫口而出，「你是說他背著你……」

　　「媽媽，這些都無所謂了，至少我感謝他夠果斷，果斷地用行動告訴我他不喜歡我。」

　　「但Rachel，你們的婚姻有很多層意義……」她本想勸我，但很快她卻刹了車，回過頭，她看向我，「難道你是喜歡上別人了？」

　　「並不是，但如果這樣下去，也許我連喜歡別人的權力也會丟失。」我義正言辭地說道，而她則終於看著我沉默了。許久之後，她才妥協般地點點頭：

　　「Rachel，這件事讓我想一想。」

　　她會忽然鬆口多少讓我吃驚，我望著她，眼裡有些感動。也許父親在咖啡廳說得沒錯，她雖然將自己裹得滿身是刺、雖然總帶著生人勿進的女強人氣概，但說到底，她也只是個有孩子的女人而已：

　　「難道您真的願意……」我看看她，原本那種叛逆的情緒，一瞬間就收斂，而面前的母親則抿了下唇：

　　「總之我會替你考慮這件事的。」她說得含糊不清，而我也只得見好就收。也許下周的見面能夠稍微期待一下，有可能的話，我也最好準備好臺詞以及我的計畫，若是一切並不如意，拿出這些想必也能做出些反抗的樣子，讓他們頭疼一陣吧！

　　※

　　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我和崔英道成為兄妹果然成為了學校論壇話題榜的NO.1。

　　「我的天，劉Rachel，真沒想到你和崔英道竟然就這樣戲劇性的成為了兄妹！」在公共櫥櫃的位置，寶娜首先來跟我打招呼，「所以昨天在電視臺那個算是哥哥保護妹妹？」她搖搖頭問我，而我則歎了一口氣：

　　「誰曉得他的思想。」

　　「所以你們真的就…就這樣成為兄妹了？」李寶娜到現在還不可置信，而我則苦著臉朝她點點頭：

　　「否則呢？」

　　「為你默哀，Rachel你保重。」寶娜雙手抱胸，剛說完就瞥見她家燦榮，屁顛屁顛跑去跟著他往教室走。

　　我對著儲物櫃吐了口氣，今天從進校門就接受了無數人的目光追蹤，什麼爆炸性新聞對我來說也只是憑增煩惱。這種時候想起的第一個人竟然不是崔英道，而是金歎。這傢伙從進學校開始就和我像是活在兩個世界一樣，我在各種關係中周旋，而他則活在和恩尚的小清新戀愛生活中，想想簡直讓人火大。

　　所以莫名地就打了電話給他，他倒是挺配合地接通了：

　　「真沒想到，消息竟然公佈了。」他帶著笑說完，我便注意到這傢伙已經從遠處走過來。我們都沒打上一個招呼，我依然對著聽筒說道：

　　「……別忘了以我們現在的關係，崔英道還是你哥呢！」

　　「所以你覺得，我會喊他哥？笑話！」他說道。

　　「但你不能保證他不會喊你弟弟。」

　　「……」他聽聞終於收起風涼話，沉默起來。

　　「阿歎，我再也不覬覦你和恩尚的TOP 1了，這種第一名實在太糟心了。」我一說完，終於發現不遠處，崔英道正手抄口袋往我這邊走來。迅速和金歎告了別，我將手機塞進了櫃子。

　　連自己也奇怪怎麼就害怕起讓這傢伙知道自己和金歎聊天了，也許是上回天臺的後遺症吧，才會讓自己也跟著敏感起這種事情。

　　故作平靜地繼續尋找櫃子裡的書，他則已經走到我身邊。一瞬間，身邊走過許多指指點點的人，我心中不悅，立刻問他：

　　「你難道還嫌我們不夠惹眼？」話是這樣，但頭卻一直都低著看書。

　　「上回學校頭條也挺不錯的，今天走到哪兒都有人圍觀，感覺真好。」他靠在櫃子邊，這樣回答我的時候，我簡直有種想掐死他的感覺。所以抬頭白了他一眼：

　　「你平時就夠招搖了，不差和我這麼條新聞。」說著我便朝身邊挪了兩步，「你最近都離我遠點兒。」

　　「憑什麼？」他則索性轉過身看向我，「我也是好不容易頂著壓力來找你的。」

　　「少來！」我抬頭吼了他一句，「看你笑得跟什麼似的，簡直就是妹控中的戰鬥機！」

　　「嘶……」他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當他重新抬頭看向我的時候，終於開口，「Rachel，雖然我挺不爽現在我們成為兄妹的事實……」

　　我跟著點點頭，打斷了他：

　　「說實話，我也挺不爽的。」他看著我頓了下，不過還是沒受我影響繼續說下去：

　　「不過呢，想想這樣就有了在學校接近你的正當理由，倒也覺得不錯。」

　　「……」我愣了愣，很長時間都沒有說出話來。我用書遮住嘴唇，小心扭頭向他的眼睛，那種認真的態度正從他的雙眼中蔓延開來，逼得我最後不得不沒有底氣地轉開。

　　他的態度似乎不僅僅是兄長對妹妹，那是一種比兄妹之情更為深刻的內容，而我則突然不敢往下想。因為這一刻，漢江邊他抓住我時的眼神也開始在腦海中重現，那時的他告誡我不要試探他的底線，而這根「底線」，也許那時應該問得更清楚些。

　　就在這段敏感時段，閃光燈竟在我們面前亮了亮。思緒恢復，我順著光源望去，才發現趙明秀正站在我們之間，當遮住臉的相機挪下後，我和崔英道才發現，這傢伙竟然已經兩行清淚：

　　「女神…女神你為什麼不是我的妹妹！」他抹了把眼淚，「崔英道，你如果敢對我女神輕舉妄動，我一定不饒你！」他說得堅定，卻不想我對面的少年挑了挑眉毛：

　　「搞笑，到底是誰一直在打擾她？還不是你小子？」

　　「不不不，崔英道至少今天，打擾到我平靜生活的絕對是你！」我立刻反駁，「對吧，純淨水？」趙秀明見狀，立刻狂點頭：

　　「Sister，很快你就會明白，和純淨水相比，還是哥哥更重要！」

　　「純淨水是生命之源！」趙明秀一抬頭驕傲反駁，我立刻擊掌稱讚：

　　「真沒想到，我們的純淨水今天竟然能說出這麼有水準的話！」

　　趙明秀立刻驕傲得朝我眨了眨眼睛，於是我一點頭：

　　「好了，不辜負我對你的器重，今天我們就一塊兒進教室吧！」說著，我便走到明秀身邊，與他並肩向教室走去。

　　而身後，意圖將我們拆開的崔英道早就迫不及待地跟上來：

　　「喂喂，你們給我離遠點兒。趙明秀，小心我去工作室把Rachel給你拍的照片扔了！」

　　「崔英道你混蛋！」明秀一聽立刻跳腳，之後則是兩人亂哄哄的對掐。

　　而我心裡則一陣好笑，側眼看到身後男子那慌張的目光，終於還是咬住嘴唇忍住笑，跟著明秀一路抬頭挺胸向教室走去。


第34章 忽然就成了紅顏禍水

　　午餐和寶娜和藝率一起進行,即便來食堂的途中以及坐下吃飯之間也被各種指指點點,但是經過一個上午的歷練,倒也覺得見怪不怪了。

　　「真不想沾你光，煩死了，飯也不能好好吃。」李寶娜狠狠看向我,

　　「李寶娜，你的尹燦榮呢，」我抬頭看她，頂回去的時候，她瞪了我一眼，

　　「呀，陪你吃飯已經是我做出的最大犧牲了,你怎麼半點感恩之心也沒有，還在這裡找茬？」她憤憤說完，薑藝率立刻就手撐腦袋：

　　「聽說是去找車恩尚了。」她很坦白地說完，李寶娜徹底把叉子放下來：

　　「你們今天都是活膩了？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生氣地吼著，「這飯簡直是沒法吃……」

　　「喂喂，所以我說你小子今天是不準備吃飯了麼？哦，不對，你不是用嘴巴吃飯的，我都忘了！」直到這樣一句話突然沖入耳中，寶娜才收了聲。視線對向聲源，還是那張椅子，還是那兩個人扯著中間的文俊，以及對面，也還是似笑非笑的崔英道。

　　「看樣子這飯還真是沒法吃了……」寶娜自言自語完，便抬頭看向我，而我則咬著勺子不說話。

　　「劉Rachel，你難道不做些什麼麼？」藝率忽然問我，「說實話，他現在的行為還真是間接在給你丟臉。」

　　這姑娘雖然說話直白，但這句話卻說得很上路子。其實我自己也為這傢伙的這個行為感到了深刻的心累。不信你看坐在我們鄰桌的那些學生，一個個眼神都在他和我之間打轉，你們就這麼期望有個妹妹這時能走過去伸出聖母之手，讓她親愛的哥哥從此迷途知返，走上善良正途麼？你們休想！

　　所以我緩緩扭過頭，當看到面前的李寶娜竟然也用一種「你還不去」的目光看著我的時候，我這才終於抽了下嘴角：

　　「為什麼非要……」

　　「越來越覺得和你吃飯丟臉了，怎麼辦？」寶娜打斷我說道，「所以你趕緊過去！」

　　「……越來越有想和你絕交的衝動了，李寶娜。」我捂著額頭，「等我今天就去問燦榮要電話。」我瞪了她一眼便站起身來，而對方則大聲吼了一句：

　　「什麼，你敢！！！」

　　我沒理她，端著盤子踩著高跟鞋走到那桌旁邊，把盤子撂下。崔英道愣了一下，他抬起頭，然後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向我：

　　「既然是兄妹，那就一起吃飯嘍。」我冷冷看著他，整個食堂都陷入了安靜，連飯盛到一半的學生也都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我們，更別提是對桌的兩個加害者和一個受害者。

　　他沒回答我，但對我的忽然出現表示了極度的吃驚：

　　「你…不是和李寶娜她們……」

　　「是啊，但是她們現在嫌棄我有你這麼個哥，所以把我趕來這兒了。」我望著他說完，他便立刻抬頭看向那邊的桌子，李寶娜則立刻拿起手上的勺子，意圖擋住她那張臉蛋。所以他朝那邊使了個憤怒的眼神，而我則伸手把他往旁邊趕，「快讓開點，我吃完飯還有事。」

　　「……」他被我趕到椅子的另一邊，而對面兩個欺負文俊的傢伙則用無措的目光望著我。所以我看著他們發問，「怎麼了？你們繼續，別管我！」我低頭繼續吃飯，而身邊的崔英道卻整理了一下外套，故作平靜地重新抬頭看向對面已經滿臉都是湯汁的文俊：

　　「算你今天走運，你們兩個就先帶他走吧。」

　　對面兩人掃興地點點頭，起身拽著文俊離開的時候，我依然低著頭繼續吃飯。

　　崔英道深吸一口氣，坐在我並排的位置冷靜了很久，他才扭過頭看向我：

　　「你這是何必呢，Sister？」

　　「什麼何必？」我抬頭問他，「我就是來吃頓飯的，誰讓你把他們趕走了？」

　　他低下頭，悶笑了一陣：

　　「你來這兒不就是這個意思麼？」他問我。

　　「我可根本沒打算來這兒，詳情請詢問李寶娜同學。」我抬頭朝不遠處的李寶娜又瞪了一眼，她沒反應過來，想瞪回的時候，我已經低頭繼續吃起來。「不過也很難說，畢竟你也看到了，現在人人都在我身上貼了張‘崔英道是你哥’的標籤，為自己的名譽著想，我還真得關注一下你的言行。」我扭過頭看向他，而他則朝我挑了挑眉毛，嘴角微微上揚：

　　「可以，那你跟著我？」

　　我白了他一眼：

　　「這年頭要跟也是跟著自己未婚夫，你是妹控我可不是兄控！」我朝他擺擺手。

　　「什麼未婚夫未婚妻的！」他有些不耐煩，剛抱怨完，食堂大門口，金歎就走了進來。看見我和崔英道正坐在一個桌子上，稍微愣了愣。但很快，他就從失神中回過來，朝取餐點走去的時候，崔英道的智商又不知道飛去哪裡了，抬眼便看向他：

　　「呀，金歎！」這句挑釁地招呼後，終於成功博取了金歎的回眸一望，「不過來一起吃飯麼？」

　　「呵，為什麼？」金歎反問。

　　「無論如何，從今天開始，我們也不是毫無關係的人了啊！」他回答道。

　　「哼！」金歎冷歎一聲，然後扭頭繼續問，「我們有什麼關係？」

　　崔英道便伸手指了指我：

　　「我妹妹……」然後又伸手指了指金歎，「……我妹夫。」

　　聽完這句話後，我把勺子往盤子裡一扔，金屬敲擊陶瓷的聲音很快就讓兩人噤音。抬頭瞥了瞥金歎，然後又扭頭看了崔英道一眼，我終於高貴冷豔地對他們說：

　　「兩位，我就勉為其難當自己是紅顏禍水了，但你們……」我忽然放低了一點聲音，「……能不能別幫我上TOP 1了啊！」照這種勢頭，下午放學前，我一定又可以再次問鼎論壇了……

　　「這可由不得你，Sister，能和金歎一起上頭條我還真是榮幸呢！」他話中帶刺說完這句的時候，一個聲音立時劃破寧靜：

　　「崔英道你果然…你果然……！！！」我一抬眼，發現那人竟然是趙明秀，而身邊的崔英道則立刻伸手揉起了眼睛，「崔英道你不准傷害Rachel女神！不准為了你喜…喜……」他瞥瞥金歎吞吞吐吐一直沒說下去，而我則深吸一口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誒？難道我還真是紅顏禍水？」我意味深長地看著身邊這三個大男人，金歎則看著我悶笑了一聲，「總之各位中招的先生，午餐快樂，不奉陪了。」我拿起自己的餐盤，放去回收櫃後，便拍拍手輕鬆向外走去。

　　果然要為崔英道點根蠟燭，不對，是為自己，怎麼會攤上這麼個唯恐上不了論壇頭條的哥，這簡直就是作死的節奏啊！

　　搖搖頭往圖書館走，想在下午上課前打發掉一點時間，卻在經過廣播室的時候偶然瞥見了正在裡面看臺本的李孝信。

　　想起上週末，他在弘大那些奇怪的言論，以及他與賢珠老師之間奇怪的關係，心中不免有些混沌。所以想了想，還是準備離開這兒，不打攪他。但抬腳才剛走了幾步，身後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在門外偷窺了別人那麼久也不進來跟前輩打個招呼麼？越來越不像樣了呀，劉Rachel！」

　　「……」我愣了一秒，心想今天還真是什麼都不如意呢，便調整了一下表情重新看向身後站在廣播室前的男子，「啊，前輩好。」我揚揚唇角，稍微欠了欠身。

　　「在外面盯著我看了那麼久，也不知道要進來打個招呼麼？」

　　「啊，這不是覺得您在忙麼？而且午間廣播也快開始了吧？」我搪塞道。

　　「還有半個小時。」他卻並沒上當，很認真的說道，「以寶娜的速度，恐怕得在開播前十分鐘才到。」我望著他，而他則聳聳肩，「所以要進來聊聊麼？」

　　我稍稍頓了頓，其實就因為暫時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才會偷偷離開，但既然如此，那進去聊聊也許能把心結打開也說不定？所以我點點頭：

　　「嗯，好啊。」

　　跟著他進了廣播室，在桌子前坐下，他把兩瓶保健品收起來，然後微笑著看向我：

　　「和崔英道成為兄妹難道是你向家裡反抗的手段？」他問我，而我則愣了一下，差點忘了這件事情今天炒得這麼沸沸揚揚，他想必也是知道的，所以我望著他抿了下嘴唇：

　　「那種事情，可不是我能決定的。」我說道，「倒是你，真的每天中午都不吃午飯麼？這算是你的反抗手段？」

　　問題拋給他，他卻朝我笑了笑，沒有說話。總感覺從週六那次會面後，他少了許多銳氣：

　　「這種事情，已經不能成為我的反抗方式。」他抬頭看向我，「絕食在我父母面前根本不算什麼。」他揚揚嘴角，敘述完後，我便盯著他許久沒說話：

　　「所以這是你的習慣？」

　　「我在慢慢改變這個習慣。」他說完便停了下來，眼神聚焦在桌角的一點，仿佛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

　　直到幾秒後，他才重新抬起頭看向我：

　　「你後來讓賢…全老師做你家庭教師了麼？」果然每一次，只要話題觸到那位元老師，他的表情就會有許多變化。

　　「我母親沒有意見，估計這兩天就會讓她來吧。」我如實相告，而他則點點頭。想了想，他還是微笑著抬起了臉，看著我今天一直都懵然的臉頰，「讓我猜猜你現在在想什麼！」

　　「哎？」我愣了一秒，以為自己是不是又要跌進他的什麼圈套，他卻很爽快地說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和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35章 前輩你這微妙的態度

　　我坐在那兒看著他,也許那一刻我確實被他的反問穩准了，對他會忽然產生一絲彆扭正是這個原因,他和賢珠老師究竟是怎樣的關係，如果不是當初我假設的那樣，那麼他們會是……

　　「你還真是好懂,劉Rachel。」他望著我笑笑，「你臉上現在寫滿了‘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我立刻摸了下臉，對自己會這麼簡單就暴露出來產生一絲赧然，我立刻就開口，

　　「你果然又準備開我玩笑對麼,打從一開始，你就沒準備對我說出實情是吧，」識破他的一貫手段，我立刻反駁。

　　而他則揚揚嘴角，帶笑的臉上卻有些認真：

　　「畢竟這是關係到我名譽的事情，我怎麼能輕易對你說呢？」

　　「……名譽？」我稍稍吃了一驚，看向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你們到底……」

　　「儘量大膽的設想，你覺得我們會是什麼關係？」他一手撐著腦袋，一面問我。

　　「……」我則立刻臉紅了起來，畢竟我…也是青春期少女對吧，即便不去想這種可能性也不行對吧，所以磨蹭了一會兒，我才說，「難道你對她……？」

　　「我…對她？」他的臉上出現了一陣費解。

　　「難道你們做了什麼，你對她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抬頭看向他，而他則一臉震驚，十秒後他終於回過神來，然後大笑起來：

　　「劉Rachel，你的思維到底有多跳躍啊！哈哈哈哈！」笑得簡直連眼淚都要出來了，「我讓你大膽設想，你也不需要這麼‘大膽’吧？」

　　我看著他一陣害臊，突然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毀在他手上了：

　　「那還不是你……」剛想辯駁，他卻漸漸停下了大笑：

　　「不過也不算全錯。」他抬頭看向我，這回換我露出一副震驚無比的表情：

　　「什麼，難道真的……」

　　「打住！」他說道，「我們並沒做你想的糟糕事情，」他頓了頓，眼神有一瞬間的失意，「我只是單方面的暗戀她而已。」

　　「……」我覺得那一刻自己緊張到連呼吸都忘了，而他則已經抬起頭看向我：

　　「檢察官的兒子，喜歡上自己的家庭教師，算不算是影響家族名譽的事情？」他抿抿嘴問我，而我則直接點點頭：

　　「大概…不算也不行……」我回答。

　　「不過呢，最近我一直都在考慮一件事情。」他忽然深吸一口氣，「自己真的要繼續喜歡這個人麼？」

　　「什麼意思？」我問他，而他則微微一笑：

　　「我其實隱隱約約知道她可能有男朋友，但我一直對自己說那不存在。」他微笑著回答，「但是呢，你的話好像證實了我的想法。」

　　我大大地吃了一驚，然後立刻擺起手來：

　　「我，我也只是偶然看到他們的，你不能因為我的一句話就下定論啊！」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他忽然說道，「又或者這根本就不算是最重要的原因，只是最近覺得自己有些累，也並不像從前那麼純粹地喜歡她了。」他說完便揚了揚嘴角。

　　「不純粹……？」我反問，「什麼…意思？」小心試探他，而他則聳聳肩，很坦然地回答：

　　「好像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又是一驚，我望著他半刻沒有說出一句話。半晌我才抬頭：

　　「總覺得今天的前輩不太對勁……」

　　對不起，我簡直就是氣氛殺，明明這種時候應該問他到底喜歡上誰才對！

　　「是麼，我也覺得自己不太對勁！」他笑道，「不過呢，這一回自己喜歡上的人好像也是不可以的，所以多少有些苦惱。」他盯著我說道，但語氣要比先前輕鬆不少。

　　「唔……是麼？」我點點頭，「那前輩為什麼不找一個可以簡簡單單喜歡上的人？明明每天來廣播室給你送蛋糕的也有一大把吧？」我問他，而他卻搖搖頭：

　　「誰叫我品味獨特呢！」他說得自己仿佛很苦惱一樣，讓我不自覺地抽了一下嘴角，而他則繼續道，「所以你不問我那個人是誰麼？」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本人竟然會這麼直白地將這個問題拋給我，明明是他自己的事情，但不知為何當他將這個問題拋給我的時候，我竟也跟著緊張起來。也許是對方那種認真到讓人窒息的眼神吧，我想。所以我立刻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剛開口的一瞬間，廣播室門卻忽然被推開。

　　我們的對話被打斷，而我竟松了一口氣，回頭看向房門的時候，門口站著的女孩兒讓我也小小吃了一驚。

　　「哦，車恩尚！」李孝信朝她打了一個招呼，「我忘了今天開始你也要來做節目。」他抬手看了看手錶，「果然比寶娜準時多了。」

　　她朝孝信前輩笑了笑，隨後又對我揚了揚唇角。我則禮貌地朝她點點頭：

　　「原來廣播室新招的人就是你啊……」我感歎了一句，她便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

　　「就是因為上回我們四個人在學校裡對峙，我發現她頭腦夠靈光，所以確定要了她。」李孝信說道，「總不能招像金歎那樣連男一女一都繞不清楚的人吧！」他打趣著說完，便將臺本遞給了恩尚，並對她笑笑，「那你先進去準備一下吧！」

　　「好的，前輩。」她一回答完，便走進了錄音間。

　　我則終於站起身子，想要和李孝信告別，卻沒想到他首先止住了我的語言：

　　「看樣子那個人要下回才能告訴你了。」

　　「……」我吃驚地望著他，從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裡，我似乎看到了什麼非比尋常的東西。所以無話可說，我僅能沉默相對。

　　隔著一塊玻璃的車恩尚似乎看到了我驚訝的表情，她抬頭望向外屋的我們，而我則終於回過神來，擰了擰眉心，拿起自己的東西便匆匆朝外走去。

　　心亂如麻，這種感覺在這個人面前從未出現過，但今天從他的眼睛裡卻看到了許多不同以往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足夠讓我陷入混亂。

　　※

　　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幾次被老師提問到也都還是在別人的幫忙之下才回答上來。所以放學準備朝校門口走的時候，崔英道便問我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就是有點頭疼而已。」找了個藉口搪塞他但仔細想想也並不完全是藉口，因為我確實為中午孝信前輩的表現有些頭疼。

　　「要去校醫那裡看一看麼？」

　　「不要。」我瞥瞥他，「都放學了，趕緊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那跟我走吧！」他朝我揚了下嘴角。

　　「什麼啊？」我朝他擰了下眉心，「中午還沒鬧夠？」

　　「是有人發消息跟我說今晚我們要一塊兒吃飯。」他將手機短信翻給我看，而我在看清收信人是他父親的時候，自己手機的鈴聲也響了起來。是母親：

　　「Rachel，今天要和崔代表他們一起吃飯，不用回來換衣服了，你和英道一起去吧。」

　　「……你們約會吃飯還真夠隨便的。」無名的不滿升起，連話裡都帶了些刺兒。

　　「別耍性子了，好好表現。」她說完這些後便掛斷了電話。

　　心裡有些不悅，我關上了面前的櫃子，看向身邊的崔英道，我抿了下嘴唇：

　　「你說會有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不就是慶祝今天公佈婚約麼？」

　　他說得真沒錯，今天所謂的小聚真的只是為了慶祝他們公佈婚約，而這換來了我和崔英道兩人的集體不滿：

　　「公佈婚約本就是你們的事情，又何必要拉著我們一起陪你們慶祝這種不倫不類的事情？」崔英道雙臂抱胸，囂張將這些說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對面他父親的表情很不好看。直到現在，我還不能接受他父親那種冷漠到可怕的面孔，尤其在那次與真正父親相見之後，更生出許多厭惡。所以這回的我也完全加入了崔英道抵觸的行列，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後，我看著面前的母親：

　　「我今天有些頭疼，媽媽。」我望著她說道，「可以的話，能不能先回去？」

　　「……」女人望著我，對於我今天叛逆的表現，她似乎有些不開心。

　　「英道是知道的，我本來還打算去校醫那兒休息一下的，正是因為你們要慶祝才不得不趕來。」做出解釋的自己似乎要比崔英道人性化很多，但卻掩藏不住自己不給她面子的本質。所以她依然緊緊抿住嘴唇，不快的目光始終沒有從我身上離開過。

　　眼見餐桌上的氣氛越來越壞，崔代表這才開口：

　　「或許Rachel真的是身體不好，就讓她先回去吧。」明明是一句關心的話，但從他嘴裡說出來時，卻顯得生硬無比。他總會給我不寒而慄的感覺，甚至連關心，都帶著什麼了令人害怕的企圖。「不過，」他沉著臉看著我和崔英道，「給你們適應共同生活的時間不多了，你們最好趁早接受這一切。」

　　他當然看得出這一切都只是我和身邊少年的反抗，所以結末，他還是丟了句狠話，讓我們心裡暫態不舒服起來。

　　「呵，適應……」崔英道嘲笑般地說完，我便立刻打斷他。不希望他再與長輩們產生任何摩擦，我點點頭答應：

　　「當然。」但起身後不久，久未說話的母親還是開了口：

　　「Rachel，」她抬起眼睛看著已經站起來的我，「有些事情既然你求我幫你，那你也最好拿出些誠意來。」

　　「……」我緩緩扭頭看向她，這種好像外交辭令的東西竟然是從我母親嘴裡說出來，還真是件可悲的事情。

　　「我今晚不回家了，」她說道，「所以提前和你說一下，明天晚上，金歎和他母親會和我們一起吃晚飯。」

　　「……」我扭回了頭，一言不發，便朝外面走去。

　　崔英道也一起出了餐廳，他追到了我身邊，可此刻的我卻正捂著額頭一臉疲憊：

　　「也許你說對了，」我忽然停下腳步，他則不解地望著我，「即便沒有恢復記憶，這些事情卻真的讓我變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2

第36章 學長你別這樣看著我

　　崔英道似乎對我要去和金歎以及他母親共進晚餐表示了極度的不快。

　　但相比他那種情緒化的表現,我要做的則是想辦法讓一切陷入不得不破碎的方向。所以昨晚回家之後，我便打電話給了那兩位律師，我希望他們能在今天傍晚放學前給我草擬一份要求變更監護權的檔，相關的醫院證明,我則會通過傳真的方式給他們。

　　或許起初我還有一絲迷茫，想著自己不必做出這樣的事情，但不知為何,當母親說出那句話時,我便開始懷疑她的真心。或許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回絕這門婚事,也許只是一個小小的謊言,又或者只是對對方施壓，要金歎和車恩尚分開。

　　但如果結局不是結束這場婚約的話,對我來說便是失敗。

　　所以我終於還是從那種黏黏糊糊的「也許」中走了出來，來到這個世界那麼長時間，應該也已經看清楚他們做事的一貫方式，為了自保，一些並不應該的手段也是不得已為之。

　　幸好第二天到校之後，崔英道再沒表現得那麼乖張，他今天的平靜反倒讓我覺得很不正常。但已經沒有時間去理他，短信約了金歎到外面去談一談，我不過是想知道他是怎麼準備的。

　　「對今晚的聚餐有沒有什麼想法，金歎？」我抬頭看向他，而他則盯了我一眼：

　　「走個…過場？」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立刻狠批他，「我劉Rachel的未婚夫絕對不能是你這種超級沒行動力的人！」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我，「難道你有？」

　　「我有，」我看著他，「也許我母親會為此掐死我。」

　　「你到底……」他迷惑地看著我，而我則無奈地笑了笑：

　　「因為每天都看著你和車恩尚說說笑笑，覺得就像受侮辱一樣。」我輕聲說道，「金歎，別看我每次都笑眯眯的，尊嚴這種東西即便滿臉堆笑，也不等於不在乎。」

　　他看著我，可能眼神中那種悲傷感染到他，他這才深吸一口氣：

　　「其實我…其實家裡面也一直都在逼我，恩尚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願意和我在一起，理由正是因為我們的婚約，我也一直都在為此煩惱。」

　　「光煩惱是沒有用的，小公子。」我反駁他。

　　「所以……」他頓了頓，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所以如果一定要說沒有主意，也並非如此。」

　　我吃了一驚，抬頭看向他時，他則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總之今天晚上的聚餐，我想事情一定會有所發展。」

　　※

　　兩位元律師的速度不是蓋的，午飯時間，他們就已經把檔辦妥。我去校門口取這份東西的時候，他們全都面露難色。他們勸我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這樣對我媽媽。我朝他們笑了笑：

　　「這是我們家的事情，很多都難說清楚。不過請你們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告訴媽媽，這份檔是你們替我做的。」

　　其實他們擔心的只是這個，所以我也就給予他們最需要的承若。

　　朝學校走的時候，校園裡的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去了食堂。勝負在今晚，至少我的話，並不想真的成為家族的附屬品。

　　帶著東西去食堂，走進去的一瞬間，我就被迎面出現的那個人嚇到。而此刻的他正坐在座位上朝我招手：

　　「前輩？」我愣了一下，這傢伙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吧，他不是說他不來食堂吃飯的麼？那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呀？所以當我胡亂端了東西坐到他對面的時候，他終於笑眯眯地問我是不是被嚇到了。

　　「說實話，真的有點被嚇到了。」我點點頭，「你不是……」

　　「我昨天就說了，我在慢慢改變習慣。」他說著挑出咖喱裡的米飯吃了一口。

　　「但說實話，看到您出現在食堂，我還是有些不習慣。」我默默說完，他便笑起來：

　　「因為心境發生了改變，所以很多事情也就會跟著改變。」他抬頭看我，而我則避開了視線，低下了頭。

　　但很快，寶娜也跟著坐下。今天藝率和燦榮都不在，她一個人有些孤單，還埋怨我剛才怎麼不見人影。就在她坐下之間，李孝信卻忽然伸手將桌上那份材料翻了個身。我愣了一秒，而他卻並沒看我，只是笑眯眯地和李寶娜打趣起來。

　　心裡多少有了個疙瘩，即便在用餐過程中，也總是融不進去。對面的男子也許是看出了我的顧慮，不久之後，他終於用紙巾擦了下嘴，準備離開。可離開之前，他卻問我：

　　「吃好了麼，劉Rachel？」

　　我愣了一下，看到他的眼神後立刻就明白他可能是想和我單獨說些什麼。

　　「什麼呀，搞得神秘兮兮的，故意避開我麼？」李寶娜比想像中要聰明，但孝信前輩卻很快就打消了她的顧慮：

　　「文學社有稿子要給我，Rachel要先去拿，那我得跟著去呀主播小姐！」他一說完，寶娜便點點頭：

　　「去吧去吧，今天中午註定沒人陪了……」

　　我們朝她笑笑，而後便將手中的盤子放了，出了食堂門。

　　「其實想要單獨說話的不是我，而是你吧？」一出來，李孝信就問我。我緊張地看著他，擔心著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份材料：

　　「你看到了？」

　　「嗯。」他很誠實地點點頭。

　　「……」我擰了下眉心。

　　「所以這個就是…你反抗的手段？」他問我。

　　「算是吧。」我點點頭，「但我還沒完全決定要不要用上。」

　　「我記得你父親的公司，現在的規模好像已經縮小很多。」他說道，「如果這樣做的話，你不怕在學校裡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麼？」他看著我，而我則忽然停下腳步。倚在欄杆上很認真地看向他：

　　「我當然知道，」我說道，「但為了所謂的地位而駐足不前，是我更不希望看到的。」說著，我便轉了個身，「再說，這個學校所謂的階層等級，從一開始就很奇怪。」

　　他歎了口氣，靠在欄杆上的時候，跟著歎了口氣：

　　「看樣子劉Rachel根本就不是一心只為地位的冷血大小姐啊！」他說著終於微笑著扭頭看我。

　　我抿了抿嘴唇，瞥到他的視線後，終於將目光對向了天空：

　　「前輩，你不會說出去的對不對？」

　　「當然不會。」他很肯定地笑了笑。

　　「不會勸我和金歎要好好的麼？」我問他，而他卻聳聳肩：

　　「為什麼？無論是你還是金歎，一定都已經受夠了這個婚約了吧？」他說道，「暑假之前的你似乎還執著著這個，但既然現在你已經看開，這未嘗不好。」

　　我看著他抿了抿嘴唇：

　　「真沒看出來，您這樣的人居然也這麼叛逆。我以為全天下……」

　　「你以為全天下只有崔英道一個人叛逆麼？」他反問我，見我一臉吃驚地模樣，他立刻就笑著低頭看向樓下正站在大廳裡望著我們的崔英道。

　　我愣了一下，看到崔英道的表情並不和善，我便深吸一口氣轉過了身：

　　「前輩，我能當您今天中午是來給我打氣的麼？」他也跟著轉過身靠在了欄杆上：

　　「在給你打氣麼？」他抬頭看著走廊的天花板，「還是在給自己打氣呢……？」他意味深長地說道，「也許自私的那個人是自己吧。」

　　「哎？」我奇怪地看向他，而他則側臉扯了下唇角：

　　「Rachel，知道你準備和金歎結束婚約的時候，我甚至有點高興。」他扭頭望著我說完這句話，我則只剩睜大眼睛望著他。

　　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

　　「喂Rachel！」忽然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呼喊，把我混亂的心思全部都打斷。抬頭，我才發現來者正是剛才還站在大廳口的崔英道。此刻的他一臉冷漠，望著我和李孝信，面帶不善，「下午有高爾夫球課，不準備一下麼？」明明是在對我說話，他的眼睛卻一個勁兒的打量著我身邊的孝信前輩。

　　手裡還攥著那份資料，我從中嗅到了一點火藥味，所以我立刻點點頭：

　　「這就去。」

　　他的眼睛還在孝信前輩身上打轉，而我則拽著他準備離開。他無奈，只得跟著我朝教室走去，轉彎的瞬間，我還是抬頭看了一眼李孝信，他依然站在那裡，視線裡帶著溫暖的笑，讓我又一次不自覺地將目光挪開。

　　這時，崔英道才問我：

　　「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吃飯的時候偶遇的。」

　　「總感覺你們一直在偶遇？」他擰了下眉心，大概是想起暑假那次會面吧。

　　「就是偶遇啊，你要我怎麼回答你？」我不耐煩地說道，「倒是你，明明看見我在和前輩聊天，上來搗什麼亂？」

　　「我只是不爽你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而已。」他說得倒直白，卻換來了我的震驚：

　　「卿……」簡直無法理解這個人的腦回路，「你在想什麼啊崔英道，妹控也稍微給我控制點好不好！」

　　「這才不是妹控！」他朝我吼了一句，所以我立刻問他：

　　「不是妹控是什麼？」

　　「你難道真的沒有……」他攔住了我的去路，正打算說下去，卻被不遠處忽然出現的寶娜打斷：

　　「Rachel，你不是和前輩去拿稿了麼？」

　　「……」我抽了下嘴角，怎麼會遇到她。

　　「啊，你們果然是在騙我！」李寶娜喊道，「快告訴我，你和孝信前輩背著我到底去幹什麼了？」

　　天哪，劇情不該這麼發展的好麼！簡直要捂臉！媽媽，身邊的崔英道的眼神更加恐怖了呀！

　　所以我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最終還是決定走為上。一轉身，我便飛也似的消失在了樓梯上。

　　當然身後，也傳來了「Rachel你給我站住！」之類的聲音。

　　淚目，今天又能上頭條了呢……

　　
第37章 對弈開始

　　今天的晚餐至關重要,放學出門前，我和金歎在校門口還對視了一下。

　　也許明天之後，我就再也不是什麼帝國集團的准媳婦，重回單身的感覺想想就很美。

　　專車回家之後,母親已經打扮一新。我和她尷尬地互看了一眼，進房間選了一件絕對會配她胃口的連衣裙，感謝那些時尚雜誌,我對這個領域終於悟到些竅門。換上溫和的肉粉色連衣裙,披上灰色外套,我跟著母親上了車。

　　我將那份材料悄悄塞進了自己隨身的包裡,故作鎮定地與她並排坐在汽車後座。也許昨天之前我還對她保留著許多尊重，但那句外交辭令一般的話語卻讓我心涼了一半。所以我扭過頭,望著窗外江南繁華的景色，心卻寂寞無比。

　　「不說點什麼嗎？」還是她先忍不住，問我的時候，我也只是深吸一口氣：

　　「說什麼？」

　　「今天和金歎在學校說什麼了麼？」她問我，而窗外的景色則從我們面前的玻璃上劃過。

　　「我們現在幾乎不說話。」我回答完她，這才終於聽到她在我身後的一聲歎息。這終於讓我轉過身，眼睛瞥向她，而她卻吸了口氣說道：

　　「Rachel，這個圈子的事情你應該懂的，但確實……」

　　「你難道要我忍受他一邊劈腿一邊和我結婚麼？」

　　「……當然不能。」她頓了頓還是回答道，「但那個女人一定比不上你吧？」她扭頭問我，「身份、地位……」

　　「但是金歎喜歡她。」我回答道，「在這個面前所有你說的那些都是空氣。」

　　「……」她苦惱地搖了下頭，「不爭取一下麼？」

　　「無法挽救了，媽媽，因為我也不喜歡他。」

　　「那你當初為什麼偏偏願意和他訂婚？」她回過頭看著我，而我則深閉了一下眼睛。是啊，因為從前的那個Rachel很喜歡他吧。但是：

　　「是我看錯了。」我說道，「已經沒有感覺了。」

　　夜色中，她盯著我終於點點頭：

　　「我知道了。」她說完這句話便抿了下嘴唇不再說話。我回頭重新看向她，她則對著窗外眼神複雜。

　　進餐的地方是江南一家僻靜的特色餐廳，氣氛絕贊，當然是在和知心的人前來時……

　　金歎來的要更早一些，他和他的母親已經坐在預定的位置等待我們。他的母親我當然知道，她正是我們所就讀的帝國高中的校長。學期開始，我糟糕的韓語得到那麼多老師的幫助，想必也有她的因素在裡面。但從始至終，我都沒怎麼見過這個女人，所以今天這麼面對面的相處竟然讓我緊張起來。手裡攥著裝有重要材料的包，我跟著母親走到那張桌子前，我朝他們問了好，便在金歎對面坐下。

　　盯著面前的金歎，如果說我們是朋友的話，也許還能好好相處。但今天這樣的場合，我們的關係卻是兩個未來要住在一間房子裡的未婚夫婦，想想便覺得很不舒服。所以他整了下自己的外套，便迅速將眼睛從我身上移開。我也是一樣，當視線對向身邊長輩時，金歎的母親便同我們噓寒問暖起來。她說：

　　「真不好意思，直到這個時候才請你們一同出來聚一聚，應該早就來看看Rachel的，畢竟你在美國遇到了那麼嚴重的事情。」她是和母親相似的感覺，女強人，骨子裡卻透著女性特有的韌性。果然能到這種地位的女人都不簡單。

　　「她恢復得很好，勞煩你們費心了。」母親客氣地回答道，而我則低著眼眸點了點頭。對於這麼虛偽的應酬應該已經習慣，但無論多少次還是感覺生澀。

　　「學校裡面還有困難嗎？」對面的女人問我，而我則搖了搖頭：

　　「沒有了。」

　　「金歎說你韓語流利了不少，現在看來真是這樣！」她誇讚道，「Rachel果然聰明，人也越來越漂亮了。」她說著便看了看金歎，而他則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和我想像的幾乎無二。

　　這種場合，我們之間還是冷冷的比較好。因為我知道，這份冷淡一定會被我身邊的母親盡收眼底，相信她一定能明白我所說的冷漠。

　　「但我聽說，最近金歎有些心不在焉。」我的母親微笑著看向面前的女人，這句話就像顆小石子，丟在水面，激起一片波浪。

　　金歎這才抬起眼睛，看向我母親的時候，他的母親也也略有惶恐地看向他，不久才微笑著扭過頭：

　　「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聽說阿歎最近好像…和其他女孩子走的很近？」她微笑著看向金歎，而我對面的男孩則只是呆呆望著他面前的高腳杯：

　　「有這回事麼？」他母親這才終於回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我想，交朋友應該是我的自由。」他反駁道，而他的母親則面色很差地望著他，我的母親則在這句話後冷笑了一聲，我卻打斷了她的冷笑：

　　「是你的自由，我們都有自由交朋友的權力。」我揚起唇角，金歎的母親有些看不懂我的表情。而這表現反倒讓我母親有些難堪，所以我繼續說道，「所以你可以繼續你的路，我也一樣。但好像……」我轉過臉，鵝黃色的燈光下，表情帶著一些落寞。

　　但好像我們的關係會阻礙我們繼續自由快樂的生活。

　　「請問現在可以上菜了嗎？」身邊的服務員忽然的詢問打斷了我的話，當所有人都為他的無禮感到不快，抬起頭的瞬間卻都驚呆了！

　　「崔英…道？」母親反問，而我則跟著眯了眯眼睛，確認自己是真的沒有看錯吧。

　　「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他圍著白色的圍裙，穿著像極了餐廳的服務員。

　　「你怎麼會在這裡？」金歎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後，他這才微笑著解釋：

　　「這間餐廳是宙斯的一部分，江南有不少特色餐廳都是近年來父親為了迎合市場口味而打造的，我想兩位長輩應該也知道，宙斯所涉及的領域可不僅僅是酒店。」他笑眯眯地解釋著，而在我看來這卻是一場更加混亂的戰爭開始。

　　「那麼你今天在這裡是……？」母親問他，他則朝她挑了挑眉毛，勉強朝她擠出一絲笑：

　　「恰好在這裡進行基礎訓練而已。」他回答完，母親則跟著點點頭。雖然在我看來，有些莫名其妙。

　　「英道可真是懂事的孩子。」金歎的母親恭維道，而崔英道卻絲毫不為所動：

　　「那麼接下來，您也可以用這種方式鍛煉您的‘兒子’。」不知為何，他在最後兩個字上加重了一些音調，這惹得金歎皺了下眉頭，而他的母親則並沒有明白過來。

　　我沒有看他，我始終都坐在椅子上望著面前的玻璃杯，我知道，崔英道此刻的目光一定緊緊注視著我。所以不久之後，他便看著我一字一句說道：

　　「聽說，各位正在討論很重要的事情。」

　　「我們啊……哦，我們只是親家之間見個面而已。」金歎的母親回答道。

　　而我卻終於抬起眼睛，看向他的瞬間，我便說道：

　　「是很重要的事情。」目光認真，他也一樣，仿佛這樣的對視，只是我想從他的目光中獲得一些支持。

　　四周陷入安靜，眼睛裡只有他的目光，我便繼續開口說道：

　　「我們在討論如何解除婚約。」

　　「……」所有人都只剩下驚詫，當嚴酷的目光漸漸彙聚到我身上的時候，只有視線裡的那雙眼睛忽然之間彎了起來，他朝我笑了。那一刻，我覺得那是全天下最最溫暖、最最強大的力量，我為能說出這句話的自己感到驕傲，但眼眶卻不自覺地濕潤了一下。他則笑著朝所有人聳了聳肩：

　　「看來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回答，而我的母親和金歎的母親則全部擰緊眉頭，表情嚴肅。他踱到了我身邊，讓服務員添了一個座位，他竟然坐在了我身邊，「沒有意見的話，我也願意加入這個話題。」

　　兩位長輩的目光都帶著一種不可思議，而崔英道卻坦然無比：

　　「我想你們應該沒有忘記昨天，李代表和我父親的婚約已經公佈，也就是說，接下來我會成為Rachel的哥哥，如果是這樣的話，共同討論一下妹妹的婚姻大事，應該也不奇怪吧？」他雙手抱胸，甚至讓我覺得自然過頭。不自覺地抬頭看了他一眼，而他則朝我抿唇一笑，似乎是在安慰我。

　　我深吸一口氣，也許是受到了最深刻地支持，我咬了下嘴唇，準備接下來都要用最堅強的心面對這一切。雖然不知道崔英道這傢伙到底是來幫忙還是幫倒忙，但至少，我的身邊是有人支持的，而這正是我最需要的。

　　他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無論如何我都感激他。

　　落地窗外，樹影浮動，流過其間的溪水在沉默的人群間潺潺響動。

　　這是危險前最後的寧靜。


第38章 對局結束

　　現在的局面很微妙,我的身邊有崔英道，而我的對面則是金歎。

　　以桌子的中心線為界，局面已經切分為了左右兩邊。無論是我的母親還是金歎的母親，兩個女人的臉上都不好看。一個突然的人進入了對局，讓原本勢均力敵的局面忽然變了樣。

　　我的母親不太高興,崔英道的這個行為簡直就是一箭雙雕,一面成為了我的支持,一面也在用他的行動諷刺著我的母親。既然昨天公佈婚約還高調的讓我們「一家」共進晚餐，那麼今晚也一樣,他同樣也會加入「家庭事務」。

　　「我還沒恭喜李代表，」還是金歎的母親先開了口,「昨天看到您和崔代表的結婚消息，真是可喜可賀。」她繞開了我的突然發言，想要用自己的話緩和氣氛。我和崔英道看著她一言不發，她卻繼續下去，「這樣看來的話，李代表應該和崔代表的兒子相處也不錯吧。」

　　「……」母親並沒有立刻回答，也許前幾次我們聚餐時惡劣的態度讓她心有猶豫，但崔英道竟立刻就搶白：

　　「當然很好，」他揚了揚唇角，「至少在這張餐桌上我們的關係很好。」

　　母親立刻看了崔英道一眼，這句模棱兩可的話之後，她立刻補白：

　　「我們經常見面，關係確實很好。」她抿了下唇，「所以Rachel的婚事，他也有聽說，也有…也有參與出謀劃策。」

　　「所以……」金歎的母親死死盯著崔英道，「取消婚約也在其列？」

　　我緊緊抿住嘴唇，在一切都陷入沉寂的時候，金歎卻忽然開口：

　　「因為我喜歡上了別人，Rachel不能接受。」他乾淨俐落，說完這些後，與我對視的一瞬，我第一次對他產生感激之情。

　　又是一陣沉默，金歎的母親瞪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兒子，她不可思議自己的兒子竟然這樣坦然地對親家說出這種話。

　　「你喜歡上了…其他人？」他的母親終於沒有忍住，看向他的時候，他卻只是盯著桌子一言不發。

　　「所以，我們Rachel想要取消婚約也是……」

　　「Rachel，」她卻打斷了母親的話，「這件事情我會替你做主，你是金歎的未婚妻，沒有其他女人會取代你的位置。」

　　「是我自己想要取消婚約的。」我卻立刻回答，身邊的母親瞪了我一眼。我沒有理她，繼續說道，「金歎是一方面，我自己的話，也確實不想和他結婚了。」

　　「但你們是已經定過婚的了！」金歎的母親忽然提高了點聲音，讓在場的其他人都瞬間安靜下來。

　　沉靜許久，母親才開口：

　　「但如果條件不允許，取消婚約也是常情。」或許對她獨斷的行為也感到了不滿吧。

　　「可李代表，如果只是沖著這一點就悔婚的話，好像一切也說不過去？」金歎的母親卻並不服氣，她揚了下唇角看向對桌我的母親，並不退讓，「對於金歎的作為，是我的疏忽，我會讓他立刻和那個女孩斷了的。」

　　「阿姨，您真的聽懂Rachel的意思了麼？」一直都坐在我身邊的崔英道這時候卻開了口，「她的意思是，她和金歎沒可能了，即便金歎和她斷了，我們Rachel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對桌的兩人抬頭注視著他，一臉嚴肅。桌上沉寂了一秒，金歎的母親終於笑了一聲，重新開口：

　　「恐怕你也沒聽懂我的意思，想不想、願意不願意這種應該不能成為悔婚的依據吧。」她沉著地吸了口氣，「否則我們的訂婚豈不是太兒戲了？」

　　「……」仿佛所有人都被她的話壓制住了，母親從那之後就一言不發，從我們的角度似乎真的沒有可以藉以詬病他們的關鍵性理由——當然，我們的意願本就不在「關鍵理由」之列。

　　我咬了下嘴唇，想了想，自己或許真的要把那張並不光彩的底牌亮出來。所以抬起頭，我望著面前金歎的母親：

　　「如果我不再是RS的繼承人，與金歎的婚約是不是就得解除呢？」所有人都不解地望著我，在這個微妙的間隙，我繼續開口，「如果我是一家二流公司的繼承人，大概也就配不上金歎了吧？」

　　「但這個假設本身就不成……」金歎的母親面帶微笑地說道，卻不料被崔英道打斷：

　　「是麼？不過在這之前金歎能配上你麼，Rachel？」他明明在問我，但目光卻聚集到了金歎身上，讓所有人都感到疑惑。

　　金歎這才將原本低下的頭抬起，視線對準崔英道的時候，表情顯得不快而緊張。

　　「別這麼緊張。」崔英道笑眯眯地說道，「難道你已經知道我要說什麼了？」他表現得風輕雲淡，但那玄妙無比的內容卻讓所有人都好奇起來。母親就是第一個，見金歎以及她對面金歎的母親始終不置一詞，她終於耐不住開口問道：

　　「到底是什麼？」她問，視線對向我身邊的男子後，便繼續道，「英道？」

　　「是什麼呢？」崔英道微笑著看向對面的金歎，感覺他完全抓住了金歎的什麼弱點一樣，而對方卻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只有望著他等待命運降臨。

　　「我確實從一開始就配不上Rachel。」金歎突然的發言終於劃破平靜，原本已經被我打開的包，這一刻卻又被我蓋上。我的母親皺了下眉心，她前傾了一□子，當她將手肘支在桌面上後，認真的表情也終於流露出來。金歎的母親似乎有些慌，她側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仿佛連她自己也無法預計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我的身份大概沒法與你相稱。」他的眼睛終於落在我身上，而我則只是呆呆望著他，對於他的發言感到十分的費解。

　　金歎的母親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她立刻深吸一口氣打斷道：

　　「你在說什麼？」

　　「事到如今，有什麼可隱瞞的？」他反問。

　　「閉嘴。」她的母親忽然厲聲說道。

　　「哦，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麼我們不能知道的東西？」我的母親忽然微笑著反問金歎的母親，而她則終於撐不住這一切，抬頭冷冷看向我的母親，卻對身邊的金歎說：

　　「如果你今天說出來，誰都不會有好下場，包括你重視的那些人。」她狠狠扭過頭看向金歎，甚至準備伸手拉住他。

　　「但你們也沒法繼續隱瞞了，阿姨。」崔英道涼涼拋出這樣一句話後，金歎終於深吸一口氣抬起頭：

　　「我是庶子。」

　　我和我的母親吃驚地望著他，而他身邊那位母親則幾近崩潰地閉了閉眼睛。崔英道依然是三分微笑，他望著面前的金歎，仿佛對他今天的表現很滿意似的。

　　「什麼…意思？」母親依然不可思議，她望著對面的兩人，金歎則繼續開口：

　　「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金歎回答，「我的親生母親還在家裡。」

　　「……」母親驚詫地望著他，面對他平靜的神情，她卻已經完全不平靜了，「太…可笑了，這就是你們的對我們的禮儀？」她望著對面金歎名義上的母親一說完，便伸手拉住我，把我往外拽。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想起白天，金歎和我在學校亭廊邊說的那番話，原來他真的有一張底牌，而且和我一樣，也是一張足夠讓自己毀滅的底牌。雖然知道逼他亮出這張底牌的人是崔英道，但願意果決拿出來本身，就讓人心生敬佩。那之後的連環反應已是不堪設想，想必他會活得很辛苦，這是我欠他的一個人情。

　　從沒想過母親的力道會這樣大，她拽著我的胳膊，讓我甚至沒有反抗的機會：

　　「我們走，Rachel，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是的，我和金歎的婚約已經很徹底地撇乾淨了。

　　「等一等，李代表，一切並非你想像的那樣……」金歎名義上的母親說道。

　　遠處我看到金歎和崔英道面對面依然坐在那裡，兩人一言不發，但我知道金歎的表情一定是失落的，而崔英道則是微笑的。

　　※

　　母親決絕地拽著我上了汽車，我的表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歡快，當然她本人也是：

　　「終於如願了，高興麼？」還是她先開了口。

　　「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和金歎分手對麼？」我也問她。她扭頭看了我一眼，過了挺久才開口：

　　「但你如願了不是麼？」她說道。

　　「是啊，我欠了金歎一個大大的人情。」我回答，而母親則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我，所以我繼續說道，「本來今晚之後要一落千丈的不是他，而是我。」

　　「什麼…意思？」她有不好的預感，所以問我。而我則只是笑笑，一言不發地重新回過頭。

　　包裡那份材料會被我妥善放入抽屜，希望以後我都不會用到它，以及今晚，我或許應該打個電話告訴爸爸，我暫時還會呆在媽媽身邊。

　　我知道他在聽到結局的時候，一定會很欣慰。

　　而手機這時卻震動了一下，當我取出的時候，一條短信已經展現在我面前：

　　「從今天開始，你重回單身了，Sister。」

　　彎了下唇角，我收起手機。

　　從今天開始，我可以開始新生活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3

第39章 告白難道成家常便飯

　　雖然心裡有疙瘩,但無論如何,新生活已經開始。

　　幾天之後,我和金歎解除婚約的消息便在學校裡流傳起來,當然論壇話題榜也再次上升到TOP 1。大家在吃驚的同時，也在討論究竟是誰先甩了誰。當然很快，金歎的庶子身份終於跟著暴露。這是藏不住的,解除婚約這麼大的事,必定要有一個理由。當然這對金歎來說是二次傷害的理由也定會曝光出來。

　　事後我向他道了歉，我說如果你不拿出這條理由的話，陷入窘境的一定就是自己。他看看我，似乎有一段時間,他的臉上只有疲憊,恐怕家裡對他的壓力並不小,

　　「看樣子你的理由也並簡單。」他說道。

　　「可能會放棄RS的繼承權吧。」我朝他笑笑，而他則望了我一樣，然後一絲淡淡的笑終於浮上眼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是我來承擔吧。」他說道。我盯著他看了一眼，半天才帶著一絲打趣說道：

　　「別這樣，不怕我和你取消婚約後又反悔嗎！」

　　「後悔了吧！」他也跟著打趣起來，抬頭看了看周圍的樹木，他才重新說道，「至少這樣一來我們都前進了一步。」

　　「嗯。」我認可地點點頭。

　　「總是好的。」他笑道。

　　「最近家裡……？」

　　「最近有些辛苦，被父親趕出家門了。」

　　「哎？」

　　「別擔心，最嚴重也就是斷絕父子關係。」

　　結束對話的時候，我們都表情複雜。心裡的傷口尚未癒合，但希望卻在傷口處緩緩生出。

　　※

　　告別這段婚約後最大的感觸就是，我的儲物櫃裡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信封。數量的話，一天十封左右。

　　「真不得了，一結束婚約，情書就開始滿天飛了。」寶娜見我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封新的，終於沒忍住說道。

　　「如果你和燦榮結束戀情，你也能享受這種待遇。」我扭頭回應。

　　「Rachel你敢不敢說些好聽的？」寶娜瞪了我一眼，而我則朝她抿嘴一笑，「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打算從這些信裡面挑出下一個拍拖物件嗎？」寶娜問我，而我則朝她挑了挑眉毛：

　　「我對雙人世界沒什麼興趣，暫時還挺享受單身的呢！」我很誠懇地說完，趙明秀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一臉歡喜地說道：

　　「女神果然境界很高啊！」

　　「噗。」我望了他一眼，然後沒忍住笑了出來，「論女神的自我修養，我當然會努力恪守自己的職責。」我關上了櫃子門，而寶娜則搖了搖頭：

　　「這種事情可由不得你。」

　　午餐的時候，我又一次遇見了孝信前輩。

　　他並不是每天都會來食堂，不過來這兒的頻率已經高了許多。我打了午飯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他微笑著看向我，我注意到他的盤子裡，今天盛著的依然是咖喱：

　　「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回到單身，」我朝他抿嘴微笑了一下，「沒想到這次付出慘痛代價的是金歎。」

　　我深吸一口氣：

　　「是我欠他的一個人情。」

　　「你可真是好姑娘。」他忽然說道，「不過金歎這回還真是代價高昂。」

　　「朋友的話，前輩肯定已經安慰過他了吧？」我歪了下腦袋。

　　「都請他吃了兩天晚飯了，簡直破財破到家。」他帶著些打趣說道。

　　「嗯……」我點點頭，心裡到底還是生出些擔憂，低頭吃了一口飯，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終於輕笑了一聲：

　　「Rachel，今天的儲物櫃裡有沒有收到一封信？」他忽然的發問，讓我愣了愣：

　　「……哪封？」我看著他木訥地問完，他便笑了一聲：

　　「看樣子你最近收到的信不少。」

　　我聽到這句話後立刻臉紅了一下，揚揚唇角回答：

　　「嗯，是不是有些招搖……？」

　　「單身希爾頓的追求者自然多。」他回答完，便又重新回到之前的話題，「就是呢，今天我們班的一個男生也放了一封在你的信箱。」

　　我含著叉子，看向他的表情終於了悟了：

　　「哦，就是說，要我看在學長你的面子上去見他一面對麼？我一會兒去找那封信，看了時間地點就去。」

　　「……」他盯著我輕笑了一聲，「看樣子這樣的事情最近你也沒少做？」

　　「有一兩次吧……」我回答道，「如果是這樣的，我都會去的。」我回答道，「至少不能連累到你。」這確實是件麻煩事，但原則當然是不牽連友人。

　　「不用去看了，他要你十二點半在天臺見面。」李孝信說道。而我則望著他點點頭：

　　「嗯，我知道了。」說著便伸出手腕看了一眼腕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看樣子得抓緊時間了。所以我站起來準備離開，卻不想他竟然微笑著抬起頭，說出一句讓我奇怪的話：

　　「我陪你去。」

　　這種事情的話，不應該是我一個人單槍匹馬去麼？難道自己被別人拒絕的場面還要被第三者看到？那豈不是太悲劇了？

　　雖然這樣想，但我並沒有反對，既然他這樣說，我遵循便是。所以跟著他，不久之後我們就到了天臺。寫信的高年級男生已經站在天臺等我，白淨的臉，個子也挺高。他正站在欄杆邊，看到我後的表情顯得有些焦灼。我抿了抿嘴唇，跨出門後便小心朝他欠了欠身。他一樣小心，直到朝我走來後不久，看到我身後的孝信前輩才愣了一下：

　　「你也……」

　　「不是你讓我跟她打招呼的麼？」

　　「哈……」這個樣子斯文的男生點了點頭，「嗯，謝謝你……」但見他始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終於尷尬起來。「那個，今天中午你不用去廣播室麼？」

　　「今天學校要用廣播。」李孝信回答道。

　　而我則仿佛從他的回答中感覺到了什麼非同尋常的東西，所以我回過身看向身後的李孝信，用一種費解的表情看向他。我身後準備跟我告白的男生終於耐不住了，這才開口：

　　「那個，我有些話要單獨和劉Rachel說，所以你能先回避一下麼？」

　　李孝信卻望著他微笑了一下：

　　「如果是告白的話，我想我有必要留下來。」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他，他則表現得風輕雲淡，好像那確實是必要至極的事情。

　　「這是…什麼意思？」我後面的男生終於皺起眉頭看向他，而他則聳了聳肩：

　　「因為你喜歡的，也是我喜歡的，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奪走。」

　　我愣了一秒，吃驚之餘，身後的男生才終於深吸一口氣：

　　「果然你們……」他低聲說道。

　　「所以拜託我可真是你的失策。」李孝信笑著回答，而我身後的男生則搖了搖頭：

　　「是我失策。」他說完，便看向我，「抱歉，給你帶來困擾了。」他說完便直直朝遠處的天臺入口走去。

　　很快，這個露天平臺又重新陷入寧靜。風從我頭頂吹過，垂順的髮絲被吹淩亂，我望著對面的李孝信，終於還是掩起尷尬，笑了笑：

　　「那個…前輩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笑容到底還是沒有維持很久，我抽了下嘴角，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半天才深吸一口氣回答：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我愣了一秒，「呵呵呵，你一定是在開我玩笑對不對？」連笑聲都不自然得要命。

　　「雖然很對不起金歎，」他卻沒有理睬我繼續道，「但你沒有婚約的話，私心裡我卻很高興。」

　　「……」我吃驚地望著他，已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所以讓我改變心意的那個人……」他盯著我說得認真，我則咽了下口水，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

　　「但！」所以我打斷了他，「你不是一直都覺得我很蠢麼？只是把我當做消遣的物件？所以你前面果然只是在開玩笑對不對？」我抬起頭看向他，如果一個朋友一夜之間成了你的愛人，總讓人覺得違和。

　　他終於笑著朝我走來：

　　「那個也許之前連我都沒想到是這種意思，但現在想來，一定是自己的佔有欲在作祟！」他說完便揚了下唇角。

　　我一言不發，站在原地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不遠處的門卻被「轟隆」一聲踢開。視線順著那個方向望去，陰影裡，崔英道正一臉橫樣地站在那兒望著我們。我吃驚地望著他，在智商集體下線的時候，他徑直朝我走來：

　　「難道又是哪個傢伙糾纏著你表白？」他慢慢向我踱來，當看清我對面是李孝信的時候，他皺了皺眉頭，「是你？」

　　孝信前輩並沒有回答他，而崔英道則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在失去興趣後，便走到我身邊拉住了我的手腕：

　　「好了，走吧！」

　　「……」被他拉著往外拖，在經過孝信前輩的時候，終於還是尷尬地垂下了眼睛。

　　卻沒想到，在出門之前，他帶笑的聲音終於響起：

　　「Rachel，等我電話。」

　　「……」崔英道這回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表情簡直令人恐懼。但對面的李孝信卻不為所動。他依然是標誌性的微笑，仿佛是對崔英道的挑釁。

　　我深吸一口氣，害怕崔英道會回去，所以在他爆發前，我便推著他往樓梯下走。

　　也許解除婚約本身，也意味著麻煩事開始找上門了。


第40章 毫米之間的距離

　　「你最好解釋一下,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被我推到樓下走廊僻靜處的崔英道回頭看向我,而我則抽了一下嘴角,

　　「我現在的腦袋也一片混亂。」摸著額心我搖了搖頭回答道。

　　「他跟你告白了吧，」崔英道看著我猶猶豫豫的表情問道。

　　「我不知道。」我回答,也許私心裡是不希望對面的這個人太多地去臆測關於前輩的事情。

　　「看來是了。」他卻比我想像的要聰明，很快就冷笑著說道。

　　我朝他皺了皺眉心,半天都沒說一句話。結末，我還是沒好氣地回答,

　　「好了,我們能別談這件事了麼，」我反問，對他咄咄逼人的氣勢我並不喜歡，所以我極力想要避開這件事。

　　但他似乎並不想如我願，趁我將頭髮別到耳後的間隙，他竟伸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Rachel，我早說你根本就沒必要去理那些信。」他望著我，「但你為什麼今天又跑上天臺？」

　　我擰著眉心想要掙開他的手掌：

　　「因為人情，我不想因為這些信而牽連朋友。」

　　「什麼人情？你知道危險麼？誰知道他們會對你做什麼！」他依然氣勢逼人。

　　「學校天臺，他們能對我做什麼！」我爭辯，「你是不是擔心過度了？」我反問。

　　「難道不是麼？你知道男人有多危險嗎？衝動的時候會做什麼誰都想不到！」他卻朝我吼得更凶了。所以我也愈加不滿了，抬頭看向他皺了皺眉心：

　　「……就像現在的你？」我反問。

　　他愣了一秒，但捏著我的手卻不松反緊，這讓我吃痛地閉了下眼睛：

　　「你弄痛我了，崔英道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我問他，而他的目光卻顯得更加認真。很快，我感覺到了一種壓力。他要比我高上不少，站在我面前，他的影子完全覆住了我的臉，讓我感到微弱的窒息。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這才發現身後竟然是堅硬的牆，入秋以後的天氣已經沒有那麼溫暖，牆面的涼意滲入我的後背，讓我感到愈發恐懼。他跟著也靠近了半步的距離，不是先前那種囂張的樣子，那是一種複雜的表情，有些苦惱，又有些隱忍。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撲面而來。他的另一隻手扶在我身邊的牆，我就這樣被他圈進了他的範圍。他緩緩低下頭，我們似乎越來越近，一種前所未有的曖昧氣氛在我們之間蔓延，耳邊的聲音被遮罩，在這個隱蔽的走廊角落，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我們卻保持著這樣危險的距離。他要做什麼，我當然知道。緊張是不可避免的，甚至能感覺到從他鼻息裡撲出的溫熱氣體已經在自己臉上凝結成小小的水珠，這讓我的臉生出了熱度，但我的眼睛依然直直望著他。

　　他也是一樣望著我，在距離被一寸一寸縮短的時間裡，我卻依然是那樣的表情，不變分毫地堅定望著他。他的嘴唇幾乎已經碰到我的鼻尖，但我卻還是那樣望著他，不帶半點妥協，那樣望著他。所以他終於停下了動作，毫米之間，我依然是倔強的表情，而他則朝我擰了擰眉心。

　　如果李孝信的告白讓我驚訝的話，那麼崔英道的則並沒有那麼那麼意料之外。或許很早之前，我就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了那所謂的「妹控」根本就只是個幌子，很多很多的暗示，很多很多的偶然或必然，我的動作以及他的回應，讓我或多或少能感覺到些什麼。但我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思，我想也許真的，自己正在無意識地依賴他，遇見父親的那一夜、解除婚約的晚飯上，我或多或少將他當做了一個可以給予我力量的人，只不過，才剛剛擺脫婚約的我，尚還在低谷，不及去思考所有，也無法回應任何一個人給予我的期待。

　　所以他了悟般地放棄了這個或許會摩擦出火花的動作，在看到我的表情後，他挪開了抓住我的眼睛，然後低頭歎了口氣。心裡的挫敗可見一斑，但我並不後悔自己的行為：

　　「抱歉。」他長籲一口氣，「但我也許是喜歡上你了。」他瞥了我一眼，而我則終於像是從困境中被解救出來的綿羊，現在已經完全癱軟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

　　「嗯。」我應了一聲。

　　「你…知道？」他吞吞吐吐地問我。

　　「……」我卻沒有回答，頂著還沒完全散去的紅雲，抬頭瞪了他一眼，「崔英道，你知道在別人之後告白是最不明智的麼？」

　　「啊？」他愣了一秒。

　　「……沒什麼。」我對會說出這樣話的自己也感到無語，條件反射地扭開視線，手背則不自覺地捂住了方才差點被他吻上的嘴唇，「我暫時想離你們遠一點。」我皺了皺眉心，終於伸手推開了他。

　　「什…什麼呀！」他似乎有些炸毛，但還是讓我從他圈定的小小地盤中突圍，所以我終於背過身，而他則抬起臉朝我吼了一聲，「難道你真的看上誰了？」我沒回答他，我覺得解除婚約後原本期待的平淡生活似乎一不小心被打破了，一下子又投入另一件煩心事的感覺並不好，我這個天朝妹子原本就打算認認真真鑽課本把高中讀完啊！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要怪還真得怪Rachel真是遺傳了她媽的一身好基因。

　　學霸什麼的，雖然對學習很拿手，但是戀愛什麼的，真心沒經驗！

　　昏昏沉沉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輾轉許久，臉上的苦惱顯露無疑。遇到寶娜挽著燦榮從教室外面進來，看見我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捂著臉趴好，她帶著嫌棄的聲音說道：

　　「嘖嘖嘖，今天還真是晦氣，一個兩個這都是什麼狀態！」

　　懶得理她，我依然趴在桌子正中央，一動不動，而她則終於不爽起來：

　　「喂Rachel，你這是暈了還是死了？」

　　「死了。」我爽快地回答她，而她則終於像是小鹿一樣輕快地跳到我身邊，還特別無恥地問她男朋友：

　　「燦榮啊，你說人死了能說話麼？」

　　「嗯……我們寶娜說能就能嘍。」

　　「什麼呀，我覺得不能啊！」

　　「那就不能嘍！」

　　簡直快被這對天天秀恩愛的情侶打敗，我這才從桌子上抬起臉，頭髮還有些亂，但看向李寶娜的表情相當煩就是了，但她竟然還搶白我：

　　「嗯，你這樣子還真像廣播室裡的某個人。」

　　我愣了一下，原本稍有怨憤的表情這回終於變為了一絲絲的吃驚。卻沒想到她竟然在我前面的座位坐下，還神秘兮兮地問我：

　　「你和金歎解除婚約果然不是出自真心對不對？」

　　「哈？」我忽然費解地望著她。

　　「否則車恩尚為什麼看到你們解除婚約後還一臉苦像？哎喲，煩死了，看到你們一個個都這種表情！」她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男朋友本還準備笑著說些啥，卻發現金歎已經走進教室，一臉淡然。她立刻捂住臉，然後好像發現自己又太過頭，還故意去看燦榮，卻沒想到，竟然會看到燦榮對她笑。

　　而我則心不在焉，問寶娜：

　　「怎麼拒絕一個人的表白？前提是不傷害我們之前的關係？」

　　「……」她吃驚地扭過頭，看著我眨了眨眼睛，「劉Rachel，真新鮮，在這之前你不是已經傷害了許多少年的心了麼？」

　　我白了她一眼，這才終於低頭去準備課本。

　　那個下午，崔英道沒有出現在教室，我不知道心裡究竟是高興更多一些還是不適更多一些。

　　也許最近，我都需要躲著他。

　　※

　　就是這樣糟糕的日子，全賢珠開始擔任我的家庭教師。

　　坐在家裡的書桌前，我卻頻頻發呆，這讓女老師最終還是朝我歎了口氣。她合上書，帶著些關切問我：

　　「Rachel，今天要不就到這裡？」

　　我扭過頭看她，對自己的狀態表示歉意：

　　「抱歉……」

　　「這沒什麼，我是說人總會有狀態好和狀態不好的時候。」

　　「嗯，對不起。」我輕聲說完，她便從包裡拿出了幾張試卷遞給我：

　　「這是我昨晚找到的一些題目，可能對你目前的韓語提高有幫助。」

　　「哦……」我望著她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彆扭。伸手接過了那些卷子，我重新抬頭看向她，「那個…全老師現在還在做孝信前輩的家教嗎？」

　　她愣了一下，朝我看了一眼：

　　「不了。」說著便抿了下唇角，「其實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笑道。

　　「……」我皺了下眉，「難道……對不起，也許提及您的*，你難道真的是因為上回在大學見面的原因嗎？」

　　「嗯……」她揚了下唇角，「也不完全是吧！」她望著我笑眯眯地說道，「他們家的情況比較苛刻，所以你能立刻邀請我成為你的家教，時間點也算恰到好處。」

　　「您……」我知道她在躲避我的疑問，所以我還是打斷了她的話，「知道他喜歡你對吧？」

　　也許這個問題太過直白，以至於她瞬間愣住，將目光對向我的時候，我的目光中所浸染的堅定終於還是讓她條件反射地撇開了視線。她是明白的，所以才會刻意隱藏：

　　「那是…不被允許的，也不可能。」她回答。

　　「……嗯。」我點點頭。

　　捲入事件中心的兩個女人就這樣面對面的坐著，也許她並不知曉，但我的話，今晚頻頻發呆的原因，她的出現也是其中之一。

　　我甚至開始後悔讓她擔任我的家庭教師，如果那時候的我，能遇見現在自己的困境的話！

　　所以我深吸一口氣，毫無語言的空間中，我們都互相發著呆，腦海中都在拾尋各自糾纏的東西。

　　而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卻發出一陣突兀的鈴聲。回過神來，我立刻拿起檯燈邊的機器，而螢幕上顯示的名字卻讓我一瞬間陷入呆愣。

　　是孝信前輩。

　　他說讓我等他電話的。

　　但現在……我條件反射地掛斷了電話，視線倉惶瞥了一眼身邊的全賢珠，就像是做了小偷一樣，我將電話螢幕反轉朝下。而全賢珠則奇怪地看著我：

　　「不接麼？」

　　「這不是在補習麼！」我搪塞道。但很快，手機短信的聲音卻又一次響起。我皺了下眉心，全賢珠卻說：

　　「看一下吧，或許是急事。」

　　會是怎樣的急事呢？為什麼偏偏挑在這個時間？也許中午，我應該把話說清楚的。

　　所以我拿起手機，在撥開資訊之後，終於吃驚地望向窗外。螢幕漸漸變暗，上面則寫著：

　　「我在樓下，可以的話，能不能出來一下？」


第41章 做出決定吧少女

　　這是一個尷尬的時間點。

　　我呆呆地望著手機螢幕,連對面的全賢珠都狐疑起來,

　　「怎麼了,」她問我,而我則立刻抬起臉望著她搖了搖腦袋，

　　「沒…沒什麼。」我朝她笑笑,然後打下一排字，

　　「我不在家,我在外面陪媽媽應酬。你先回去吧前輩。」擰了擰眉心，我深吸一口氣,然後起身將窗簾小心拉上。

　　也許這樣一來他就會打道回府,放棄這怎麼看都太過突然的行動。全賢珠奇怪地問我怎麼了。而我則只是笑笑，

　　「兩個女生在房間的話，早就應該把窗簾拉上了。」我僵硬地微笑了一下，而她則望著我勉強點了點頭，相信她應該感覺到什麼不尋常，只不過現在的她也猜不到讓我變得奇怪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所以很快，她便重新將試卷遞給我，而我則立刻接下卷子說道：

　　「那個，我覺得我好多了，要不您等我把這份試卷做完再走行麼？」畢竟窗外的那個人，總得給他離開的時間。

　　賢珠老師點點頭：

　　「嗯……可以啊。」

　　我跟著朝她笑了笑，表情這才終於舒緩了一點。

　　半個小時後，我完成了那張試卷，她在給我批改後還跟我講了出錯的地方，而手機的話，從那之後都沒再響過。

　　也許他已經放棄了糾纏，原因則是我的那個謊言。所以那之後，我同賢珠老師道了別。像是結束了一件頗為艱辛的事情一樣，我這才長籲一口氣。去廚房洗了一點水果，回到房間看到那緊閉的窗簾，心裡那種淡淡的好奇還是油然而生。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已經確定他離開，但還是想要走過去拉開看一看。

　　所以蹭到窗簾邊，我小心掀開一點。窗外路燈下，那輛車還沒開走，心裡略略慌了一下，下一眼卻看到前輩正和全賢珠對話的畫面。兩個人的表情似乎都很平靜，但能看出來，他們之間的氣氛並不好。心臟忽然「怦怦」直跳，我慌張地將窗簾重新放下，而心裡卻跟著七上八下起來。

　　果然不久之後，手機再次響起，是一條短信，發信人則是孝信前輩，上面顯示著這樣的內容：

　　「上完家教的話，可以出來了吧？」

　　腦袋一片空白，果然瞞不了了吧，但現在的我更多的則是膽怯，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剛才被我騙了的人，怎樣找藉口，用怎樣的表情，和他怎樣對話？而電話鈴聲卻忽然響起，不及去想，被嚇醒的自己下意識地就撥通了通話鍵，而那個瞬間，我仿佛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終於願意接電話了。」

　　「……」

　　「站在窗簾後面的話，我也能看見你的。」

　　「……」我擰了擰眉心，也許聽見這句話的那個瞬間，我突然生出一點小小的不快。所以快步向外走去，而他依然在電話裡說著話：

　　「可以的話，能見……」

　　家門被我打開，我站在房門前，望著他拿著聽筒看向我。隔開一個院子，我們就這樣面對面望著對方。

　　或許白天天臺上就應該說清楚的，告訴他我的想法。

　　所以我快步向他走去，而他則望著我依然是標誌性的嘴角上揚。我將鐵藝的院門打開，他則將那只手機放回了自己的口袋，轎車邊，他穿著淺色的毛衣向我踱來：

　　「我剛才見到賢珠老師了。」這是他的第一句話，「而在這之前，我已經看到那個拉著窗簾的房間裡燈火通明。」他伸手指了指我的房間。

　　「抱歉，我說了謊。」抿了抿嘴唇，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謊言還真是有夠低級的，「但前輩，」我再次抬起眼睛，「我最後一次想確認，白天您說的那些，真的不是玩笑麼？」

　　他盯著我，視線被路邊昏黃燈光浸染得一絲柔軟。他一向如此，溫柔卻不失韌性，正是這樣，他才會修得如此獨到的氣質。而他卻向我跨了一步，走到我面前的時候，他伸出手捧起了我的臉頰。稍微有一秒鐘的晃神，我不知所措地望著他，而他卻已經湊近我的額頭，將一個吻留在了上面。

　　心裡掠過一絲酸意，不及我做出反應，他卻已經離開了我：

　　「這個就是答案。」

　　我條件反射地伸手捂住額頭，後退一步，我望著他眼神有些混亂，不知該如何開口，也許最好的方式還是直接點：

　　「抱歉前輩，」我不敢看他，眼睛則一直都盯著腳下，「我想我不能接受……」

　　他看著我，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都一言不發，仿佛在等待一個可以繼續下去的時間點。而他最後卻微笑了一下：

　　「是嗎！」他說道，「是嗎……」他又輕聲囈語了一聲。

　　而發動機的轟鳴這時卻從遠處傳來，接著，車燈便晃過我們的眼睛。複雜叢生的對話被打斷，我認出那是媽媽的汽車。

　　汽車開近，她在車窗裡看著我們，似乎有些驚訝。孝信前輩看到她，先前的笑容終於斂起：

　　「那我先走了。」

　　母親卻從車上走下，他無法，只得停下腳步，重新看向她：

　　「您好，阿姨。」

　　「你好，你是？」

　　「我是Rachel的學長，在帝國高中三年級。」

　　不知為何，母親的表情竟躍上了一絲淡笑。接著，她便點了點頭：

　　「啊，是這樣。那麼你來這裡是？」

　　我想現在的他一定也因為這個問話而愣了一下。但他比我的反應更快速，他揚起唇角很快就回答道：

　　「因為情況緊急，所以學校裡的一些事情需要跟她交代一下。」

　　母親點點頭，但從她的表情裡能看出她對孝信前輩的回答將信將疑。很快，他就同我母親道了別，在同我重新告別的時候，我們彼此都顯得很是尷尬。

　　雖然知道今晚之後，我們的關係將今非昔比，但我也知道，人情的事情趁早說清總比拖拖拉拉給人錯感要來得好。所以回到別墅後，我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而母親在停好車後，也走進了客廳。見我這樣的表情，她起頭便問：

　　「他喜歡你，對不對？」

　　「……」我吃了一驚，抬頭看向她的時候，表情很是驚詫，「你在說什麼！」我立刻反駁，卻顯得很是無力。

　　「那種眼神一看便知。」她回答，而我則不自在地準備起身。卻沒想，母親重又開口，「他叫什麼名字？」

　　我立在沙發前，望著她思索要不要開口，而她堅定地眼神卻讓我最終松了口：

　　「李孝信。」我回答。

　　「哦……嗯？是那個檢察長官的兒子？」她似乎有些吃驚，而我則只是望著她點了點頭：

　　「原來你知道？」

　　「學校家長會可不是白開的。」她朝我挑了下眉毛，而我則並不在意地吐了口氣準備進房間。但她這時竟重新問我，「所以你…拒絕了他？」

　　我愣了一下，回頭看向母親，她的表情似乎還挺關切的：

　　「您這是怎麼了？」

　　「……也沒什麼。」她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耐煩，而我也終於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態調整好後，重新回答：

　　「他算是我很好的朋友，僅此而已。」我回頭看著母親，她則不再說話。直到我準備踏進房間的那個瞬間，她才恢復到一貫的語氣：

　　「Rachel，明天週末我們要去拍婚紗照，你記得早點睡。」

　　我愣了一秒，這才回答：

　　「為什麼我也要去？」

　　「你和英道都要去的，畢竟我們是再婚。」

　　「……」心裡跟著「咯噔」了一下，真該為自己默哀啊……所以在關上房門前，我「嗯」了一聲，便闔上了門。

　　書桌上存放小物的盒子裡，那張弘大的借書卡還好好放在那兒。

　　也許我該找個時間把東西還給他。

　　※

　　第二天，母親邀請了她最喜歡的造型師來家裡給我們倆一起做了造型。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去，一方面是我討厭這場再婚，另一方面，則是我和崔英道之間忽然陷入的尷尬。

　　心不在焉地任由他們替我折騰好，與母親坐車來到拍攝的地方，我的心裡甚至一瞬間閃出不想下車的衝動。我想如果母親知道崔英道對我有除兄長之外的其他感情的話，她一定也會瘋掉的。

　　但我無法說出口，現在的話，我連見到他都感到困難。

　　真是奇怪，昨天之後，我和他們的關係都變得複雜起來。

　　跟著母親走進攝影棚，我踩著高跟鞋走上樓梯，心裡卻七上八下。終於來到二樓，當注意到樓面上正一臉不悅的崔英道時，我立刻扭開了視線。

　　那一眼的印象裡，他穿著幾乎從不涉足的正裝，讓人或多或少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等很久了麼？」是媽媽的聲音，她笑著走向崔代表，而我則跟在她身後也朝崔東旭鞠了個躬：

　　「沒有，我先到也是為了和攝影師說些要求。」

　　「是麼，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母親還在問，我則有些焦慮地擰著眉心，餘光裡，我知道對面那位即將成為我兄長的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心裡有些打鼓，當母親和崔代表走到一邊聊起來的時候，我則站在原地故作輕鬆地看著攝影師調節鏡頭。要來的總是要來，不久之後，那個人還是走到我身邊，心裡略微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小動作停了下來，他則只是輕輕對我說：

　　「下樓。」不容反抗的語氣。

　　「……」我吃驚地想要看他，而他則已經向樓梯的方向走去。我們的父母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我則望著他們連忙說道：

　　「有一點…有點事，我們馬上回來。」

　　他們看著我們，而我則來不及顧及他們的反應，跟上前面那個人，我扶著樓梯欄杆跟著他下了樓。

　　會有一千種可能，而我竟然有一丁點期待。不明白自己這種心態的由來究竟從何來而，但我卻還是遵照了他的要求，明明我也有一千種拒絕他的方式。

　　樓梯的拐角，我走下的瞬間，他便將我拉到了一個角落。我吃驚地盯著他，而他則顯示出與方才在樓上冷漠不同的關切：

　　「我想來想去，Rachel，我不可能放開你。」

　　「……」難道這就是昨天一個下午，他思考的結果麼？

　　「所以即便你想要躲開我，我也還是會抓住你的。」他說得很有氣勢，讓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駁，所以只能這樣吃驚地望著他。他的目光認真得讓我想起那個孤立無援的晚宴，他忽然出現在我身邊時的驚喜，讓我感受到力量、那種可以令人依賴的感覺。

　　也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將他作為一種寄託？一個可以依賴的人？

　　但還是不敢相信，所以我抬頭問：

　　「那如果我哪天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呢？就是說，把你忘得一乾二淨……？」這種可能性也許這輩子都存在，況且這傢伙不是一直都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麼？

　　「那就把你找回來！」但這一回他卻說得很堅定。

　　「……」我吃了一驚，不知如何回答。而他則終於望著我的表情揚了一下嘴角，仿佛是對我這種不敢相信表情感到自豪一樣。

　　而就在我晃神的那一秒，他終於低下頭。就像是接上了昨天中午的故事，這次我的嘴唇真的感受到了那種溫熱的觸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4

第42章 拍攝進行曲

　　我記得自己在穿越前,曾經有個朋友問我,

　　「七七,你知不知道接吻是什麼感覺，」

　　「哈，」我反問,「你怎麼了，難道是篤定明天的英語能考一百分了,」我扶了下眼鏡瞪了她一眼，

　　「學霸,這你就不懂了吧，光鑽在書眼裡可體驗不到人生的快樂,」她卻不以為意，那種自豪甚至讓我覺得牙癢癢，

　　「不就接個吻麼！你至於渲染成這樣麼？那能有期末考試全校第一開心麼！」我反問她，而她卻只是微笑著朝我搖了搖手指：

　　「如果哪天，真的有個願意吻你或者你想吻他的物件，你就會懂的。」

　　……

　　那時候的我不以為意，因為我沒有心思去考慮這個問題，身邊也並不存在這樣的人。直到有一天，我從飛機的廢墟裡被送往醫院，在加利福尼亞的酒店遇見這個人開始，原本並不存在交集的兩條線就這樣互相糾纏，直到誰也擺脫不了誰。

　　而現在，我也終於體驗到了長久以來甚至連想都沒去認真想過的那個問題——關於接吻的感覺。

　　那是一種幾乎會讓人窒息的感覺，能感覺到這個人的氣息，他身上淡淡的柑橘清香，以及他那蓬勃的情感，所有這些刻著他屬性的東西，在這個瞬間就這樣直接向我撲來。這是我未曾體會過的，甚至連想像都沒有過的。

　　我的手，最終還是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西服前襟。那是緊張的象徵，而他似乎也是一樣，否則怎會將我逼到牆邊，甚至不給我半點反抗的機會？

　　頭腦一片空白，連最起碼的時間概念也缺失。我們在陰暗的角落像是兩個偷嘗禁果的孩子，尚未從那種甜蜜而危險的氣息中擺脫，從頭頂傳來的高跟鞋的聲音卻突兀地沖進耳膜：

　　「Rachel？英道？」

　　衝動被打斷，我知道那是媽媽的聲音。當理智恢復的時候，我立刻推開了他。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決定向外走去，而他卻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盯他看了一眼，終於還是伸手挪開了他的抓縛。

　　從樓梯拐角隱蔽的地方走出來，我看到了母親的背影：

　　「媽媽。」

　　女人聞聲便轉過身，她望著我的表情稍有狐疑。稍稍側了側身，她抬頭便問：

　　「崔英道呢？」

　　「他說想去外面逛一圈，讓我…先回來。」

　　媽媽望著我點了點頭，臨上樓才說：

　　「對了，你的臉有點紅，怎麼了？」

　　「……」我吃了一驚，但還好腦袋沒有當機，我立刻回答，「我好像不太…不太舒服，可能是昨晚著涼了。」

　　媽媽看著我揚了下唇角：

　　「這樣，那你和英道趕緊上來，馬上要拍了。」

　　「哦嗯。」我點點頭，生澀的態度雖然讓她感到懷疑，但索性她並沒有追究下去。

　　看著她重新走上樓梯，我深吸一口氣。崔英道從拐角的陰影處走了出來，轉身的瞬間，他似乎準備上前擁抱我，卻被我後退一步躲開：

　　「你…離我遠點。」我很嚴肅地說道，「臉紅的事情，剛才差點被我媽媽識破！」

　　他有些掃興地整了一下西服：

　　「識破又如何？」

　　「如何……？」我擰了下眉認真地看著他，「因為你和我就要成為兄妹了……」也許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他深吸一口氣，原本臉上還算輕鬆的表情，這時卻不耐煩起來：

　　「他們不會結婚的。」他說道。

　　我略帶狐疑地望著他，好奇也油然而生。他沒有說話，走在我前面和我一道重新回到攝影的地方，崔代表的臉上才終於自在一點。但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敏感，我總覺得母親看我的眼神發生了一點點微妙的變化。

　　攝影師微笑著讓我們一道在事先已經搭好的景裡落座，就在這個時候，樓梯上卻響起了陌生的高跟鞋聲音。我們都是一陣好奇，當我看到一個同樣塗抹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出現的時候，崔代表的臉上終於抽搐了一下。只有崔英道一個人是微笑的，他走上去過分恭敬地對那個女人說「阿姨好」，然後那女人便開始感謝他的通知，才讓自己能見證這次攝影：

　　「不過話說回來，東旭，做這麼隆重的事情竟然沒有親自通知我，就有點不地道啦！」她說話的時候，還用一種驕傲甚至是挑釁的目光去看母親，這讓母親的臉立刻就綠了。她很憤怒，這簡直一瞬間就能看到，所以她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於這個女人的身份，即便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她一定是崔東旭的地下情人。而他竟然瞞著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不光是母親，連我都替她感到氣憤甚至惋惜。可轉念一想，那一次在餐廳目睹的激情接吻，誰知道她是否在外也有一個我們並不知曉的情人呢？

　　她走到不遠處放置包的地方，在拿起隨身物品之後，她瞥了我一眼：

　　「走吧，Rachel，今天沒心情拍了。」

　　「……」崔東旭全程都緊緊抿住嘴唇，他望著我的母親一言不發，卻在將視線對準崔英道的時候，充滿憤怒。

　　他卻無所謂，嘴角未曾落下的笑讓他看上去更具氣勢，就像是在反抗所有人的最好證明。沒有理睬他父親的表情，崔英道終於也向樓梯下走去。

　　走出攝影棚的時候，他緊跟在我和我的母親身後。明明這段時間，我們不該離得那麼近，但他卻始終一言不發地跟著我，心裡多少因為擔憂而不自在起來，而他則在來到門口的時候，喊住了我的母親：

　　「李代表，我和Rachel接下來可能有些活動。」

　　母親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的時候，她用一種不悅的表情看著英道以及我。我本對他這突然的說法感到吃驚，但既已如此，我能做的好像也只有配合他把謊說好：

　　「呃嗯，我們下午還有一個同學聚會。」我讓自己使勁揚起唇角，但不知為何，母親的眼神在那個瞬間仿佛帶著針一般的敏銳。她端詳了我們很久，半天才問：

　　「是誰的聚會？」她反問，而我則忽然想起昨晚孝信前輩的出現，這才想起一個能夠圓謊的藉口：

　　「就是…就是李孝信前輩，他昨晚來我們家為的就是這個。」我笑著回答完，母親那種將信將疑的表情才終於鬆弛了一點：

　　「是這樣。」她點點頭，「那你們小心。」說完她便帶著一絲並不親切的笑轉過了身。

　　目送著她上了遠處停著的我們家的車上，我這才扭過頭帶著一絲淡淡的憤怒問他：

　　「你到底想幹什麼？」

　　卻發現他的表情同樣不好：

　　「李孝信昨晚去你家了？」

　　「他是前輩啊，別忘了稱呼……」

　　「你最好解釋一下！」他步步緊逼，而我則終於深吸一口氣，朝對面另兩輛崔英道家的專車走去，我說道：

　　「一會兒你必須送我回去！」

　　而他則立刻跑上來：

　　「那小子到底跟你說什麼？」

　　「表白。」我懶得理他，「接上昨天中午的份。」我側頭看向他，「聽到答案心情如何？」

　　「你…你拒絕了吧？」他有些緊張地問我，連說話的語氣也變了。而我則望著他那可笑又可恨的表情，伸腳就給他那鋥亮的皮鞋來了一腳。他立刻受驚地縮起腳，然後吃驚地望著我：

　　「你…你知道這雙鞋多貴麼？瘋了吧！」

　　「呵呵。」冷笑了兩聲，「對你的人格侮辱只能送這兩個字給你了。」

　　「……」他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誒你到底覺得我是什麼人啊，一邊跟你在樓梯拐角…拐角那…那啥，咳，」到底還是覺得有些害臊，「一邊還同意別人表白麼！」白了他一眼，而他則似乎從中恍然大悟，然後望著我放鬆地笑了一聲，傻氣的表情讓我恨不得再補踢他一腳。但無奈臉上還是不自然地升起了紅暈，生氣他逼我重新提起接吻的事情，我最終還是瞪了他一眼，然後繞到汽車一邊的門，拉開車門上了車。

　　然而他卻在我才坐好的瞬間也開門坐了進來，臉上的表情始終都帶著笑，而那種表情又總會戳到我敏感的神經，所以條件反射地總會扭過臉不去看他。

　　嘖，可以的話，現在真想找個遮罩門和他徹底分隔兩個次元。而他卻歡快地對司機說：

　　「明洞！」

　　「……」不可思議地扭過頭看向他，「……你瘋了？」

　　「沒有，既然我們已經是情……」我伸手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小聲對他說：

　　「閉嘴！」而他卻朝我無辜地聳了聳肩膀，在用眼神向我保證不再說下去後，我才放下手掌，卻被他一把抓住，連表情在這個瞬間也忽然認真了好幾度。不久之後，他終於望著我說道：

　　「我只是想炫耀一下。」

　　「……啊？」

　　「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從今天開始，劉Rachel是我崔英道的！


第43章 炫耀的最高級別

　　簡直無法直視這個傢伙的邏輯以及行為,所以接下來我都各種吹鬍子瞪眼睛,為的就是能改變這傢伙的想法，

　　「一會兒到了明洞我絕不下車，你…你一個人去炫耀吧,哈哈…哈哈哈……」我乾笑道。

　　「那不是太浪費這兩身衣服了麼，」他扭過頭回答。

　　「這才奇葩好不好,我們穿著正裝去逛街，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幹吧，這絕對是腦袋壞掉了的表現吧,」我立刻反駁。

　　「表現的與眾不同不是超級好麼,讓滿大街的人都圍觀我們,」崔英道揚起唇角,卻幾乎要把我逼得蹦起來，

　　「你簡直是瘋了……」我瞪大眼睛望著他，忽然對會喜歡這種腦回路傢伙的自己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汽車到達明洞以後，他把我從車上拽了下來。汽車在一秒之內就啟動飛馳而走，穿著小禮服和高跟鞋的我加上一身西服的他走在人潮湧動的明洞入口，回頭率已經是百分之百。

　　「走吧！」

　　「你……」

　　雖然無奈油然而生，雖然抵觸是不可避免，但心裡卻意外地並不生氣。或許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體會到了從穿越前到至今為止的這段人生中都不曾體會過的一種情感。學霸似乎總與戀愛無緣，所以今天的自己，在體驗到一種全新的人情後，就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就好像對全世界的觀念都產生了變化，我跟在他身後沐浴著陽光，滿大街的目光都停留在我們身上，從前一直在書裡看到類似這樣的內容：青春的話，到底是需要些衝動和冒險的。那時的自己活得平凡沉靜，未曾想過所謂的衝動和冒險到底是什麼。但我相信今天這一切定會成為腦海中最輝煌的記憶，定是揮之不去的。

　　身邊不乏議論，有人議論是不是演戲，有人議論難道是什麼街頭節目，最最離譜的還是議論這不會是拍結婚照吧！……

　　雖然不排斥，但崔英道我還是有自尊的啊！！！

　　「喂，你當這是遊街啊？」我抬頭小聲問他。

　　「遊街？」他扭頭反問，腳下卻不慢分毫，「遊街是什麼？」

　　「等等，老看穿越小說的你居然不懂遊街是什麼？」我抽了下嘴角說道，「遊街就是行刑前在大街上被押著瞎轉悠，而我現在明明就是這種情況……」

　　「哈哈，那也一定是超級甜蜜的刑罰！」

　　救命，這種蘇掉渣的回答他究竟是從哪部三流小說裡看到的！簡直無法溝通，而身邊用手機拍照的人也漸漸變多，直到不久之後，真的從路邊冒出來一個配備專業設備的人，說是要認認真真地替我們拍兩張。

　　「這有肖像權的問……」

　　「好啊！」還沒等我拒絕，崔英道竟然已經替我答應下來。我一瞬間只有捂臉頭疼的份兒。

　　「你們的身材簡直可以做影樓的模特了！」拍照的人「咯咯」笑了兩聲，不忘恭維我們，而崔英道則毫無美感地把我拽在他的臂彎裡。好不容易配合拍完，這傢伙還要人家把照片傳給他。看著這張照片裡自己生無可戀的表情，我覺得這一定是自己這輩子最無奈的表情了。而他竟然還把我這張生無可戀的表情設為了手機屏保圖片，所以我只好訕訕對他說：

　　「接下來的任何時候，都不要讓你的手機出現在我面前……」

　　※

　　大約在半個小時後，這傢伙終於過了剛開始那股子勁兒。某種角度來說，他還真是一個活脫脫的小朋友性格，別看平時一副酷帥狂霸拽的樣子，其實本質上簡直像極了孩子。

　　腳下的步子緩了不少，我心裡雖是無奈至極，但卻暗暗想笑：

　　「炫耀過了對吧，所以回家好麼？」

　　他卻依然笑眯眯：

　　「也許剛剛我們應該留在攝影棚，你說就我們兩個坐在佈景裡的話，會不會很像訂婚照？」

　　「……」我條件反射捂了下額頭，「……我不想和你說話，你走開點。」說著便忽然往一邊的咖啡廳拐過去。而他似乎看出我有意逗他，終於笑著追了上來。推開咖啡廳門，在室內拉住我的時候，我們的笑容也因為熟悉的身影而立刻凝固。

　　站在收銀台的明明是車恩尚，她驚訝地望著我們，而認真看著車恩尚的某位癡情公子則在注意到她的表情後，也緩緩扭過了頭。當看清是我們兩個的時候，他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了我們至少兩遍：

　　「你…們在這裡？」我吞吞吐吐地問完，金歎就開口打斷了我：

　　「你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cosplay？」他好笑地看著我們，而我則尷尬地朝他笑了笑。並不想跟他解釋，我側身推了推後面的崔英道，示意他趕緊退出去，而他卻反手拉住我的胳膊，走到了金歎的桌子前坐了下來。扭頭對早已吃驚得說不出話的車恩尚說了「給我們兩杯咖啡」，這邊卻緊緊盯著面前的金歎微笑。不一會兒，他終於朝對面的帝國集團二公子開口：

　　「週末呆在這裡，不怕你的兩個媽媽擔心？」一上來這充滿嘲諷的話，就讓對方的表情陡然跌入低谷：

　　「你想說什麼？」金歎望著他，帶著許多不滿。

　　「沒什麼，這不是事實麼？」他笑著看向金歎，「不過我還得感謝你，謝謝你放棄和Rachel的婚約，這才造就了今天這麼開心的我！」

　　金歎有些費解，他的目光這回終於轉向我：

　　「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立刻回答，關於這件事情，我真的不希望金歎知道，要知道這會造成很多誤會，「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在桌下，我伸手拽住了身邊的崔英道，而他卻並不理睬我：

　　「金歎，謝謝你讓Rachel恢復自由。」他前傾身子，帶著氣魄說完的時候，我看到金歎的眼神一瞬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他坐在那兒，當視線再次落到我臉上的時候，那種簡直無法相信的表情讓我立刻失語。

　　車恩尚端著我們要的咖啡走到我們中間的時候，我們正沉默著望著對方，我相信她現在一定也是好奇的，好奇我和崔英道為何會以這一身出現在她的店裡。

　　「你們的…咖啡……」她弱弱的聲音升起時，這才打破我們之間的無言，當金歎的目光重新恢復焦距後，他終於冷冷笑道：

　　「哈，所以說Rachel，沒有解除婚約的時候，你和我的情況其實是一樣的？」唯獨不希望被這樣誤解，所以我幾乎是立刻就反駁：

　　「唯獨這一點，」我擰著眉心認真看向他，「金歎，我和你是不一樣的。」

　　他看著我的眼神，似乎想要從我的眼神裡掂量出這句話的真實度究竟有多高。而這時，崔英道卻望著他歎了口氣，扭頭瞥了我一眼：

　　「這個女人道德觀念簡直高得嚇人。」他竟然開始替我解圍，「可她雖然傳統得像是老年人，但至少現在，劉Rachel是我的了！」

　　話音落下後，他緩緩倚在身後的椅背上驕傲地望著金歎，而對面的男人則終於因為這句話而定定望著我們，無話可說。


第44章 最害怕相見的那個人

　　這個見面簡直讓我連週一的學都不想去上。所以事後我對崔英道下了命令,為了懲罰你不經我同意去大街上丟人,學校你必須和我保持一米距離，沒事不准找我說話，膩膩歪歪不可以，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必須要把我們倆的關係隱藏好，絕不准洩露，

　　這回換他生無可戀，問我為什麼,我瞥了他一眼,

　　「懲罰，」我冷冷回答完，就扭頭看向身邊的街景,「以及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難道是因為他們的再婚？」他問我，而我則點了點頭：

　　「我們就快成為兄妹了，崔英道。」

　　「難道你想退縮？」他又問我，而我卻聳了聳肩：

　　「你覺得我像是會退縮的人麼？」我微笑著看向他，「連婚約都那麼果斷的取消了。你記得暑假我們坐在飛機上我說了什麼？」

　　他似乎因為我的話而開始回憶起來，隱隱約約之間，他仿佛明白了我要說什麼：

　　「崔英道，那時候我可說我一定會取消婚約的，而你的話，卻嘲笑了我！」我抿著嘴唇故意看向他，他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那時…不是……」

　　「好了，」我終於打斷了他的話，「所以呢，你要相信我的決心。學霸的話，雖然老被你們說固執或者只會讀書，但是呢，學霸唯一的優點就是一旦定下目標就一定要達到。」

　　「唔……」他懵懂地點了點頭，後來想想我和他說了學霸的內心世界，還真有些雞同鴨講的意思。

　　「所以呢，這件事情，我們要慢慢來。」我說道，「自從和我父親見過面以後，我對他們的再婚就一直都持反對態度。但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是無法破壞以利益為前提對的聯姻的，從上回我和金歎的婚約裡就可見一斑。」我分析道，而他則睜大眼睛聽得很是認真，「所以呢，一定要哪邊出現什麼問題了，他們的婚約才會解除。」我說著轉過臉看向他，「你想想，你把你爸爸的情婦喊來拍攝現場，我媽也沒有太大的反應。縱然之後會對你爸施壓，但我敢保證，這施壓絕對不包括解除婚約。」

　　「……」他朝我點點頭，在聽過我的分析後，他竟然發自內心地點了點頭，「果然學霸想問題就是…不一樣……」感歎完，他便扭頭看向我，「我們Rachel果然聰明，哥的女朋友就是不一樣！」

　　「……你能別這樣麼。」我死魚眼看他，「為什麼會讓我弱弱地想起寶娜和燦榮，咱們千萬別走這種甜到膩味的路線，我受不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我便繼續道，「當然，像遛街這種事就更不要做了，真的會死人的！」我捂著額心說道。

　　他微笑著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頂，也許是想用自己的行動表現出他的贊同吧！

　　※

　　回到週一的時候，我便體會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感覺。

　　來到學校就發現議論的聲音不絕於耳，旁人的視線也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隱隱知道是什麼原因，心裡的不安也因此漸漸擴大。將手機掏出來登了學校論壇，昨天我和崔英道穿著禮服在明洞閒逛的照片早就成了論壇頭條。

　　早該想到這種發展，我居然還很傻很天真的以為那麼繁華的鬧市街道上不會有我們學校的人，這不在街上連金歎和車恩尚也遇上了麼？

　　心裡盤算了一下，在趙明秀哭喪著臉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立刻伸出手做了一個阻止的動作：

　　「別說了，我和崔英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不過是…只不過是因為一些原因要拍照，然後才穿成那樣出現在明洞的。還有我們本來關係就不錯，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他吃驚地望著我，而之後聚攏過來的寶娜和藝率也一臉好奇。

　　「嗯嗯，姑…姑且是這樣的！」我點點頭，碰巧不遠處的崔英道也走過來，眾人便重新轉身看向他，並又一次求證：

　　「崔英道，這是真的？」藝率問道，「你和Rachel真的只是普通關係？」

　　崔英道愣了一下，他抬頭往我這邊看了看，在注意到我朝他死命使眼色後，他終於極不情願地說道：

　　「你們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你們週末在明洞的照片都放到論壇成為頭條了。」趙明秀說道。

　　「因為那種照片就想像出這種關係，你們才腦袋有問題吧？」他朝所有人白了一眼，然後重新看向我的時候，我朝他超級燦爛地點了點頭。雖然要他說了違心的話，但這傢伙竟然因為我的這個微笑而滿足地吸了下鼻子笑起來，簡直單純得可以！

　　學校的學習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因為與崔英道約法三章，所以即便他不願意，也必須要與我相距至少一米以上。

　　而今天，我最害怕遇見的那個人，倒始終沒有出現在我面前。中午的食堂不再見到他的身影，不敢走廣播室前的走廊，也害怕抬頭去看天臺。可能他正坐在什麼地方與我一樣，也懷著「不要見面」的心思。直到午間廣播，今天難得沒有聽到寶娜和恩尚的聲音，突兀的男聲出現時，仿佛全校都對著喇叭愣了一秒。

　　那時的我正捧著新借的書從圖書館走出來，沿著長長的走廊向班級走去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來，總多少帶著些隔閡。

　　他說今天的人物特輯，他想要介紹一位名叫「泰戈爾」的印度詩人。隱隱約約會想什麼東西，而這東西卻讓敏感的我自然而然地停下腳步。望著最近的那個喇叭，我多多少少覺得那是帶著一層刻意的「人物特輯」。他說泰戈爾最著名的《飛鳥集》裡，有許許多多描寫人生以及愛情的詩句，每一句都能夠觸動人的心弦，若是在午後的陽光下輕聲誦讀，必定會讓你感動不已。

　　雖然是帶著些官方的說法，但我從沒想到這個廣播站的站長的聲音竟如此富有感染力，甚至可以讓我不由自主地心裡發緊。

　　那之後，他吟誦起《飛鳥集》中的名句，閒適的聲音隨著舒緩的音樂流出，甚至讓所到之處的不少女孩子也跟著發出一陣小小的驚呼。他雖總顯得低調無比，但事實上，他確是學校數一數二的校草。

　　結末，他說他有一首特別喜歡的詩歌：

　　「They light their own lamps and sing their own words in their temples. But the birds sing thy name in thine own morning light,--- for thy name is joy. 」

　　他們點了他們自己的燈，在他們的寺院內，吟唱他們自己的話語。 但是小鳥們卻在你的晨光中，唱著你的名字——因為你的名字便是快樂。

　　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頓，這是何等熟悉的一句詩，那時的我只能偷偷坐在清晨的廣播室話筒前，讓這句話傳遍無人的校園，而現在，這個人卻終於讓它大大方方飄在校園上空。即便不願這樣想，但不得不承認，他也許只是想將這句話說給某個人聽，而這個人呢，現在卻只是擰著眉心站在靠近揚聲器的地方，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誰是你的小鳥？哪個名字又讓你快樂無比？在心裡默數三下，也許下一刻，她就會出現在你面前……」

　　當這句話出現的時候，我卻發現自己站在了一條何等熟悉的走廊裡。不知不覺中，自己還是來到了那扇門前。微微隙開一條縫的廣播室門口，玻璃之後，我看到了李孝信也正抬起頭，即便是狹隘的空間，我們的視線卻依然相觸，形成了一個帶著些許驚訝、不安、頹傷的複雜對望。

　　我不該出現在那裡，他卻要比我想像的更冷靜一點。雖然視線依然緊抓著我不放，但他還是低頭平靜地結束了午間廣播。

　　當廣播裡的音樂消失後，我才回過神來。為自己竟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感到一絲懊惱，我立刻扭過頭離開了那裡。

　　他在三秒後打開了廣播室的門，我不敢回頭，覺得自己會不由自主地走到那裡就有夠糟糕的，所以現在，我必須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這個人並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所以我加快腳步，希望自己能儘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然而這個瞬間，走廊盡頭的拐角處卻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抄著口袋出現在這裡的時，抬頭看到了我。嘴角不由自主地想要上揚，但當注意到我身後那個人的視線後，他原本微笑著的表情也終於落下。

　　深感大事不妙，本想走過去推著他離開，卻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根本就不理睬我的表情，從我身邊擦身而過，他徑直朝李孝信的方向走去。

　　終於無法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我轉身看向疾步而去的崔英道，立刻就擰起眉心返回。

　　雖然知道我和李孝信沒有回到從前的可能，但至少最後也要給對方一個相對漂亮的背影。

　　我要走上前拉住崔英道，我不希望他的衝動毀掉我和李孝信之間相對安全的平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5

第45章 期中考大戰前奏

　　「崔……」我轉身還沒把名字喊全，孝信前輩就看著已經走近的崔英道側了下頭,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遠處的我時,他打斷了我的話：

　　「你們果然是那種關係？」他的半張臉被靠近的崔英道遮住,但即便只能看到半張臉,我也能感覺到他異常嚴肅的表情,那是容不下欺騙的表情。

　　而這個問題卻意外地難住了崔英道，從入學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叮囑他絕對不允許說出我們之間的關係,而他也做得不錯。然而現在，面對這個最大的敵人,也必須要遵守我的要求，他顯得矛盾無比。

　　但我知道,唯獨在這個人面前，沒必要隱瞞這一切。人情的事情早些處理比較好，短痛總比長痛好。況且我的話，始終不希望欺騙他，也許是先前我真的很相信他，也確實感受到了摯友一般的情誼，才會產生那樣頑固的感覺。

　　所以我緩緩走近他們，搶白了英道的臺詞：

　　「嗯，是這樣的。」站在崔英道身邊，我說得堅定無比。身邊的人吃驚地扭過頭，對我會向這個人如此坦白感到吃驚。

　　「是這樣。」他點點頭，「這就是週五的原因？」——週五我拒絕他的原因。

　　「是啊。」我點點頭。

　　「所以說你週五去她家找了她對不對，李孝信？」也許會讓崔英道如此不爽，從一開始就是因為這個，「呵呵，還有那麼多女人喜歡你，追到別人家門口算什麼本事？與其播什麼泰戈爾，不如介紹一下你自己更好？」

　　李孝信面無表情，他原本還落在我身上的眼神這一回終於因為崔英道的挑釁而扭向了他：

　　「介紹我自己？拿到青少年電影大獎？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喜歡我的人會更多，崔英道。」他顯然是被這個人激怒了，「還有，那些人喜歡我是她們的事情，沒人規定我一定要喜歡她們，也沒人說我不能因為喜歡誰而跑去她家告白。」他說著重新將眼睛對向我，然後看著我淡淡揚了下唇角，「只不過，這個人沒答應我而已。」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直戳進了我的胸膛，讓我不由自主地擰起了眉心。就仿佛那是一根針，即便知道自己一定會拒絕，但卻一樣感到難受。負面情緒是相似的，我能體會到。

　　「我對已成定局的事情沒有興趣。」他說著重新用凜然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崔英道，這甚至讓我身邊男子的眼神也跟著頓了頓，「但我承認，剛才我在心裡確實喊了你的名字。」他看著我說道，「所以在抬頭看到你的時候很吃驚。」他是說那句英語，現在的所有，似乎都變成了充滿節點的存在。我曾經無心的一句話卻成了他追憶的方式，雖然無人願意承認，但那句情詩確實變得沉重起來。「會走出廣播室是意外，你如果以為有其他意思，那麼我在這裡向你澄清。」

　　「呵，解釋就足夠可疑了。」崔英道並不理他。

　　「那就是你不信任Rachel嘍？」李孝信反唇相譏，「你以為我和她在你不在的時候會有什麼？」他冷笑道。

　　「……」崔英道被這句話激怒，因為衝動而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領，這讓我立刻瞪大眼睛，想要伸手阻止：

　　「住手，夠了！」我吼道，「崔英道，就像前輩說的，原來你根本就不信任我麼？」我朝他皺起眉頭，而他則在瞥到我不快的表情後終於重新回頭臉看向李孝信，極不情願地鬆開抓住他前襟的手，李孝信卻只是抬手整理起那被揉皺的領子：

　　「你給我離Rachel遠一點！」崔英道說完，李孝信終於揚了下唇角。他一言不發，轉身之前，還朝我掃了一眼，目光卻多少有些複雜。他走得決絕，我想他一向如此，之前對於賢珠老師也是這樣。他是不會給對方壓力的，所以一旦我放手的話，他定不會還死纏爛打。

　　即便心裡是如何難受也一定不會這樣。

　　這件頗為尷尬的事情讓我整個下午都對崔英道十分不爽，雖然我知道自己會莫名其妙跑到廣播室門口也有問題，但他那麼毫無根據的猜測以及衝動的行動讓我心裡也很不舒服。所以一個下午我都無視他的存在，直到臨近放學的時候，趙明秀出現在我面前，說我幫忙補習期中考試的內容，我才慶倖自己終於可以不用見到崔英道了。

　　學習上的事情，我總會無償提供幫助。要知道，能多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傢伙，學霸的世界才不會寂寞如雪。雖然聽到了趙明秀對自己從前考試情況的敘述後，我相信他絕對不可能成為學霸，但看在他有如此上進心的份上，我還是決定答應他補習的要求。

　　隨同他一起來到他的工作室，開門的第一眼就先看到寶娜和燦榮，他們正在趙明秀的沙發上補習功課，下一眼看到的則是金歎和車恩尚，他們正在遠處的茶几做功課。但話雖如此，情侶之間的話，多多少少會有些讓人感到甜膩膩的對話或者舉動，讓人看著連嘴角也跟著一抽一抽的。

　　「純淨水，你不覺得這簡直就是單身的修羅場麼？」雖然自己不是，但因為正鬧彆扭，所以也姑且和趙明秀站在一條戰壕就是了。

　　「唔，果然可怕無比……」他懊惱地垂了下腦袋。

　　「這裡人太多了，你們最好別在這兒了！」金歎說完，趙明秀就朝他揮了揮拳頭：

　　「這明明是我的地盤，該走的也是你們！」他不快地朝他的工作臺走去，「早知道昨天就應該把門的密碼給改了，讓你們全都進不來！」他說著把自己的書包放在了檯子上，而不遠處的李寶娜卻抬頭：

　　「嘁，趙明秀，你以為大家有多喜歡你的工作室啊！燦榮，下回我們去其他地方補習！」她說著扭頭去看身邊已經一臉笑容的燦榮：

　　「去哪裡呢？是那裡…還是那裡呢……？」內容含糊，態度曖昧，讓遠處的金歎和恩尚都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我覺得我們下回最好找個沒有他們的地方一起做作業比較好。」金歎對恩尚說完，女孩卻只是朝她聳了下肩膀，便繼續低頭她的作業。

　　我對這個現狀目前只有逆來順受的份兒，跟著明秀一起去了工作臺，我對他冷冷說了一句：

　　「下回找我補習，千萬別跟他們一塊兒……」不過很快，我卻又扭頭看向身後的尹燦榮，「不過對手就在眼前，純淨水，只有這點讓我覺得今天的補習還有點價值。」

　　「……所以你根本就沒把我列入你的關注範圍麼，女神？」他弱弱說完，我立刻扭頭，剛想開口，角落廁所卻傳來了一個沖水的聲音。讓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下來。

　　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竟然是崔英道。這瞬間讓全場一道陷入驚訝：

　　「Oh my god！崔英道你什麼時候進去的？」

　　「很早之前。」

　　「就是說你連我和恩尚…最先在外面說話的內容…也聽進去了？」金歎不可思議地望著他，而崔英道卻根本沒有搭理那兩對情侶，在看到我迅速把吃驚的臉扭回去，重新去拿書包裡的課本時，他終於揉了揉鼻尖，手抄口袋向工作臺的方向走來。挑了離我最近的座位坐下來，見我對他依然視而不見，他終於自己找了個臺階：

　　「快期中考試了，我也要補習一下功課了。」

　　我還是沒搭理他，趙明秀把書拿齊後，抬頭才發現崔英道已經坐到我身邊，他不可思議地望著這個人：

　　「你憑什麼坐在那裡？還有補習的話，女神也只答應了我一個人啊！」他純天然的性格終於換來了崔英道的起身，伸手便朝他的腦門就是一拍：

　　「嘖嘖嘖，你那個成績就算補課，也考不好吧？」

　　「閉嘴，崔英道，我這回一定要考得比你好！有女神的傾情指導，我一定能安全過關！」他抬頭對崔英道說完，對方立刻反駁：

　　「你的話，只要我來幫你補習就夠了，根本用不著Rachel。」

　　「你那點分數能幫我補習？」

　　眼見著這爭吵的前兆，我這才終於開口：

　　「夠了！」我大聲說完，便一扭頭看向身邊的崔英道，「你給我坐到對面去，挨著純淨水坐好了！」

　　學霸氣場全開，崔英道見到我的表情愣了愣，還想說什麼，卻被我一瞪眼只好訕訕往對桌挪。我從包裡拿出一個眼鏡盒，平時母親都叮囑我不要用，說是名媛戴眼鏡總有點那啥，但學情所困，對手又在身後，身體裡的學霸魂就像被點燃一下，讓我根本顧不上形象。戴上眼鏡，我終於望著對面已經看傻了的兩個人，在四周一片安靜的時候，我對他們說到：

　　「既然要我補習的話，你們兩個至少要給我考過金歎或者車恩尚或者寶娜中的一個！」

　　我剛說完這句話，二貨趙明秀就問我：

　　「為什麼唯獨漏了尹燦榮？」

　　「你考的過他麼？」崔英道立刻反問。

　　「尹燦榮的話，不是你們的目標，是我的目標。」一說完，我就扭身看向後面，目光與微笑的燦榮相接時，總覺得小宇宙也跟著燃燒起來了！


前輩番外 困惑

　　老師正在教室的最前面講著什麼內容，而教室的最後則坐著一個年齡最小的學生。

　　他不是這所大學的學生,但幾乎每週,他都會來旁聽這門有關導演專業的課程。他極有天賦,所以就算是大學老師,也很喜歡他的那些點子。

　　然而今天的他有些不對勁兒,那位中年老師發現他幾乎半節課都在凝視窗外。

　　這位導演學的老師多少能明白他的家庭背景，但他始終都沒想明白的就是，有著這樣顯赫背景的他,為何會存在連常人都難以企及的憂鬱氣質。

　　人們常說高處不勝寒，但作為一個孩子,這句話用在他身上是否為時過早呢？

　　這位老師深吸一口氣，當放完短片開始繼續講課後不久,李孝信的目光才重新回到課本。老師瞥了他一眼，雖然對他今天的聽課並不滿意，但他並不苛責，因為他知道事出有因。

　　下課前，這位老師佈置了一項作業：談談最近讓你迷惑的一件事情。人情方面的也可以，專業上面的也可以，如果需要的話，下一回我們可以互相交流解答。

　　所有人都對這個作業興趣滿滿，因此大家帶著課本走出教室的時候都有說有笑的。直到那位最小的學生走到講桌邊時，戴眼鏡的老師才終於攔下他：

　　「你的話，就把今天上課時總讓你出神的那個困惑寫下來吧。」他一說完，李孝信就吃驚地抬頭看向他，然而這位老師的表情卻並不嚴厲：

　　「抱歉金老師，今天上課總在走神。」但李孝信依然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他立刻就開口向這位老師道歉。

　　「這沒什麼好感到歉意的，人生總會有困惑，如果你要從事電影藝術，多一些困惑反而能更好地展示才華，找到矛盾總會讓人更加睿智。」那位老師微笑著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與李孝信進行著對話，「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告訴別人，那你就不要交給我，但我希望你能寫下來，這樣你能看得更清楚。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盡力幫助你。」

　　「……」李孝信沉默了一下，他想自己或許真是這樣，面對困惑之事，他始終一個人去思考，鮮少與人交流，而這個壞習慣，好像是從去年進醫院之後養成的。

　　所以想了一會兒，他終於抬起頭，揚起唇角看著面前的老師笑道：

　　「好的金老師，我會把我的困惑寫下來的。」

　　※

　　夜晚，他一人坐在房間裡。

　　燈被全部熄滅，他經常這樣思考問題，他覺得黑暗時常能給他清醒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正是現在的他所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力量才讓他能更好地看清這個世界，看清自己。

　　月光很好，從窗櫺射-進房間的時候，地板上就像積累了一層薄薄的霜一樣。他趴在桌子上，望著地上那層「白霜」，他想起上星期的自己正勇敢地站在她面前告白，他想自己這不成熟的十八年裡也算是瘋狂過了。因為父母絕食，暗戀過老師，又主動告白被拒絕……這些事情，別人或許一輩子都遇不上，但他卻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全部嘗遍。只是無論哪一次，這種痛楚都會延續很久。

　　所以這一次，他也是一樣。即便告訴自己，人生不如意十之j□j，但他依然無法如此輕易地讓自己從這樣的情緒中脫身。

　　他緊閉了一下雙眼，將臉埋進臂彎的時候，街道上仍能聽到汽車飛馳而過的聲音。他想現在的自己，就像是個走在深夜馬路上的孤獨者，沒有人陪伴，甚至連明亮的光也不遠垂青於他。他記得自己被拒絕的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失眠了整整一夜。他經常失眠，但像這樣清醒卻還是第一次。甚至連月牙劃過窗沿落入西方的全過程都一秒不落。但那夜後，他笑著對自己說，這又是何必，經歷那麼多次不如意，他早就應該習慣這樣的事情。可他依然庸俗地一刻不停地思考著原因，他欺騙自己或許是時機未到，但他明白一定不是那樣。所以他給了自己一個走出困境的方式。

　　那天，他獨自一人坐在廣播室，望著手上的稿子，他想這次之後，一定要說再見。所以他介紹起了泰戈爾，每一句情詩都是他在失眠的夜晚摘下來的，是足夠用來回憶自己對她喜愛的句子。她說她喜歡這位印度詩人，可他對這位詩人並無好感，直到那一天他體會到了失戀，他便一夜之間愛上了這個詩人。觸景生情這種事情準確無比，他這次便是，所以他會用那樣一句話落幕，他想也許說完的那一刻，她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而事實上，這個女孩兒真的出現了。

　　他想自己和她或許真的存在某種因緣，只不過因為某些原因，這種因緣被扯開了，讓他不得不面對失意的結局。

　　所以自己才會衝動的走到門前，而這個動作卻讓他更加認清現實。

　　說到底，他們的緣分還是太淺，所以她最終才會與自己擦肩而過，投入另一個人的懷裡。

　　他想自己或許真的有些累了，而這次廣播卻陰差陽錯地達成了他的預想。今天之後，他真的可以轉身了，可以毫無留戀地走好自己的路，與父母繼續抗爭，保護好自己電影的夢想，以及遇見下一個讓自己喜歡的人。

　　如意不如意，那都是生活的一部分，每個紮在自己身上的歲月刀口，都是對他的一種人生歷練。

　　——他今年十八歲，卻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可以安靜的開始新生活了，所以他伸手打開了桌上的檯燈，刺眼的光讓他一時眯了眯眼睛，握起一支鋼筆，他在微黃的筆記本紙上開始書寫作業。

　　他說愛情常常令人困惑，不知何時開始，又在某時戛然而止。他說自己大概總是會愛上不合適的人，才會在每次戀情結束後都悵然若失。

　　一周後，他收到了這本筆記本的回復。老師只在上面寫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卻讓他豁然開朗。他說：

　　「愛情都是神秘的，體會過艱辛才能明白它的神聖。」

　　他笑了，是啊，從古至今對於這件事困惑的人又豈止他一人？他早就可以從裡面走出來，然後笑對失敗。

　　所以他走到鏡子前，穿上了西服。跟著母親走出別墅的時候，他坐上了車。母親說今晚有一次重要晚餐，但希望他儘量放輕鬆。對於他們的事情他早就看開，多不利的晚餐，他也會努力看開。他揚了揚唇角，倚在汽車椅背上，他望著窗外迷離的燈光。

　　也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正在時間的某處等著他，而他只需走過去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吻，便能有個漂亮的故事。

　　然而當他跟著母親走到餐廳時，推開門的那個瞬間，室內的那個人還是讓他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愣。

　　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她正坐在那裡也用同樣吃驚地目光望著他。

　　他深閉了一下眼睛，他想自己應該趕緊從這種感覺中走出來。

　　所以睜開雙眼後，他終於揚起唇角，走過去坐到了她的對面。


第46章 情侶意識日漸深刻

　　在我魔鬼般的要求之下,期中考試中我的兩個徒弟的考試結果都很不錯。()

　　一號徒弟趙明秀打敗了海歸僑胞的代表金歎同學，成功完成了我所規定的要求,達到了我所期待的目標，成為了年級第…99名。

　　「所以趙明秀你下回再也不要找我來給你補習了混蛋,你當時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課？明明有一半的代數和幾何題我都押到了吧喂！」

　　「但我…不是好歹考過金歎了麼女神！」

　　「滾啊,別那種小貓的眼神看著我混蛋！你給我稍微有點自覺好不好？金歎人家是答題卡沒填,填了的話，你就是全年級最後一名啊！」

　　「嗚嗚嗚……女神…女王大人,我發誓下回一定在您的教導下突破九十擠進八十！」

　　「……」扶額,「……下回你別再拜託我了,我受不了這種驚嚇。」

　　再來說一說我的二號徒弟崔英道，這個傢伙努力考過了車恩尚,越過了李寶娜,排到年級二十一的他讓我終於能從趙明秀的打擊中稍微舒緩一點點。

　　「孺子可教也。」我轉過被趙明秀氣黑的臉，拍了拍崔英道的後背說道。

　　「你以為哥是什麼人？至少在學習上，我可一直都是只要認真一下就能成績飛速而上的學痞。」他抬著眼睛說得異常得意。

　　「你真是深得我意，再接再厲，不要放棄努力，總有一天你也能從學痞變成學霸的！」我繼續拍著他的肩膀，說完這些才發現一旁的李寶娜早就因為自己被崔英道超了而異常不爽地跺腳皺眉，還拽著我說要跟我絕交：

　　「你明明應該和崔英道絕交，為什麼是我？」

　　「誰讓你教他了？」

　　「那下回我來教你？」我死魚眼看著她，而她則終於因為我的話，而不滿地重新將視線對向成績榜的最高處，表情陡然之間便從極差變為了極好：

　　「哎呀，我們燦榮這回還是年級第一呢！」她指著榜單最高處，笑眯眯看著身邊的尹燦榮時，他則揉了揉女朋友的頭頂：

　　「我們寶娜這回二十三進步已經很大了，下回再接再厲！」

　　李寶娜似乎是受到了男友的鼓勵，頓時臉上笑得跟朵兒花似的。而我則看著最頂端的尹燦榮和第二名的自己之間，那起著決定性作用的0.5分的差距，頓時讓我有種肝腸寸斷、世界無望的感覺。

　　相比趙明秀，果然還是自己的失敗來的要痛苦一百倍！

　　而此時此刻，李寶娜得意地一句話幾乎就讓我全身插滿箭：

　　「所以說到底，名次最高的還是我們燦榮嘛，所以還是我們贏了！」

　　「……」簡直欲哭無淚。

　　「話可不能這麼說，李寶娜。」就在這時，崔英道扭頭看向她，「如果一定要比誰更厲害，不應該將兩個人的名次加在一起，比誰的名次和更小麼？所以你們是一加二十三，而我們是二加二十一，得數的話，顯然我們要比你們小一，我們相對要比你們更厲害一點！」

　　崔英道說完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對準了他，我用一種一場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他，對於他這麼高深無比的論證方式我在心裡點了32個贊，並堅信這傢伙絕對是學霸的料！

　　但李寶娜卻關注到了另一個與眾不同的點：

　　「但話說，為什麼一定要是你和rachel相加？如果rachel和純淨水相加不是就連金歎的名次都不如了麼？」

　　「咳……」一邊的金歎有種躺槍的感覺。

　　「不是你要比的麼？」崔英道有些生氣地問。

　　「那我和燦榮相加是情侶名次，你們那是什麼名次？」

　　「……」他忽然莫不作聲，很顯然他一不小心就把我們還未公開的情侶身份也計算其中，所以結末，他吞吞吐吐地回答，「兄…兄妹名次，嘖，有什麼好比的！」說著眼睛還掃過我的臉，而我也因為想當然的就把自己和崔英道算在一起而感到面紅耳赤。

　　所以打斷他，我也故意皺起眉心，當看到寶娜和燦榮有些狐疑的表情後，我立刻就說道：

　　「總之尹燦榮，這回0.5分的差距，下回我一定會爭回來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分鐘之久，而護男票心切的寶娜則很快擋住了我和燦榮的對視：

　　「要爭就爭，但絕對不能因為相殺就相愛起來。」站在我們中間的女孩立刻朝我吼道。

　　「……你腦洞能別這麼大麼，李寶娜？」我揉了揉太陽穴，從人群中擠出來的時候，崔英道也跟著一道走了出來。隨我一起往公共櫥櫃去的路上，他倒是心情挺好：

　　「喂rachel，這回我們考得都挺好，有沒有慶祝活動？」

　　「只有你好，我和純淨水都糟透了！」我心不在焉地說道。

　　「嘖……」他歎了口氣，「你就比燦榮那傢伙少了0.5分，那叫差麼？」聽他的語氣，顯然是不理解我在糾結些啥。

　　「這就足夠了崔英道……」我失落地說道，「況且想起來那時候的自己，竟然還氣勢洶洶地對人家說一定會打敗他什麼的，現在回憶起來真是羞恥！」我捂著臉，在經過鮮少有人的走廊拐角，他終於在後面拽住了我的肩膀，然後將我環進了他的臂彎：

　　「好吧好吧，學霸rachel。」聲音溫柔地讓我心裡一瞬間酸了下，甚至沒法不在意脖頸後面一陣又一陣撲過來的熱氣：

　　「喂，崔英道……」我小聲提醒著，心臟卻不受控制的突突直跳。

　　「就算不慶祝，獎勵行不行？」他問我。

　　「啊？」我沒明白他的意思，卻已然被他推著轉過了身，連眼睛也不得不看向他：

　　「我是說，獎勵我至少考好了？」他說得固然輕鬆，卻讓我更加緊張。因為從他的表情裡，我多多少少知道那不是在開玩笑。

　　「……你要我…怎麼獎勵你？」我吞吞吐吐地問完，他卻朝我微微一笑：

　　「kiss.」這個單詞的發音有些單薄，可我卻因為它而不禁將手指握成了一個拳，當他低下頭的時候，我也閉上了眼睛。

　　嘴唇互相摩挲了一下，他身上我所熟悉的那種柑橘清香撲面而來，令人安心的感覺漸漸在心裡滋生，他伸出手臂圈住了我的腰，逼我向他的方向靠近半步後，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燥熱的體溫隔著衣服已然傳到了我的掌心。與我相似的心跳加速，我站在他面前，唇齒之間的廝磨卻只會讓彼此愈加沉醉。

　　就好像是這輩子都離不開這個人一樣無可救藥。

　　第一次戀愛，第二次接吻，總感覺一切都變得輕飄飄的。當我勉強恢復理智低下頭將腦袋頂著他的時候，眉心卻還是倔強地皺了起來。伸出手臂捂住自己的嘴唇，他卻得意地說：

　　「rachel你剛才明明在很主動地親我對不對？」

　　「沒有！」臉上卻更加紅，我承認自己方才肯定是鬼迷心竅了！

　　「但是，真的很喜歡這樣的rachel啊！」

　　「住嘴！快點忘掉！」我低吼了一聲，簡直對自己剛才的表現羞恥得無以復加。

　　「不過你這樣主動的話，我還真害怕自己會忍不住……」

　　「走開變態！」手臂依然捂著嘴唇，臉色通紅地說完這句話就準備轉身離開，卻被他又一把抓到了身邊。他低頭朝我頭頂狠狠吻了一下：

　　「怎麼辦，越來越喜歡你了，也越來越不能接受不可以炫耀我們關係這種事情了。」他的聲音有一瞬間低了低，讓我的心不免揪了一下。

　　我沒有吱聲，但我知道，自己也是一樣的感受。

　　※

　　放學本打算和崔英道一起去純淨水的工作室做作業，可卻意外發現媽媽的車竟停在校門外。

　　不得不和他告別，他的臉色有些不自在，在勉強同我母親打了招呼之後，他只好依依不捨地從我身邊走開。

　　我深吸一口氣，開門坐上車後，母親終於扭頭看了我一眼：

　　「怎麼，你和英道有約？」

　　心裡不免慌了一下，但我故作鎮定，沉靜地扭過頭，我一邊看向她，一邊抽出了旁邊的保險帶系好：

　　「沒什麼，就打算一起去明秀的工作室做作業。」

　　她朝我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是解除了懷疑，她這才回過頭來重新靠在椅背上啟動了汽車：

　　「抱歉，這個決定有點突然，今晚我們要去吃頓飯。」

　　「吃飯？」我微微一怔，還沒問下一句，她卻已經打斷我：

　　「不是和崔代表他們，」眼睛卻帶著審視的味道，望反光鏡裡的我。而我則立刻收回了那種仿佛有些期待的表情，不知是不是我多心，總覺得她似乎是故意這樣做的。

　　「那…是和誰？」為了掩飾那種表情，我立刻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說著，她便啟動了汽車，「回去先打扮一下。」一說完，身下的汽車便移動起來。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6

第47章 新婚約的節奏

　　在家把衣服全部換好,我沒有多問一句話。雖然隱隱約約總覺得這個晚餐有些不對勁兒的地方，但另一方面,對於自己毫無根據的猜測，我也並不能找到可以用來支援的證據。

　　所以跟著母親出了門,專車將我們送到了晚餐的地方,那是一家相當正式的地方,感覺並不是我媽媽會喜歡的地方。想必一定是對方的品味。

　　我們到的似乎更早一些，來到包廂,我坐在她身邊,這才終於問她：

　　「吃飯的物件,究竟是誰？」

　　「我還在想你怎麼就不問我呢！」

　　「因為感覺的出來，一定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人,但也預料的到自己一定得要來。所以還不如晚點知道。」我回答完,她終於微笑了一下：

　　「雖然你一直都失憶著，也和以前也有些不一樣了，但rachel，你的悟性還是那麼好。」她扭過頭看向我，「已經越來越明白這個世界的道理了。」

　　「……」我沒有說話，見我沒有看她，她才終於無趣地轉過臉：

　　「這個人可能會成為你新的婚約對象。」

　　「……」我愣了一下，扭頭看向她的時候，腦海裡第一個出現的竟然是崔英道的面孔，「你在說什麼？」

　　「既然擺脫了金歎的訂婚，那也許可以嘗試和其他人？」她微笑了一下。

　　「但我才剛剛……我沒說我想要立刻訂婚。」我皺起眉心看著她，而她卻雙手環胸：

　　「那是遲早的事情。」

　　「你在簡直傳統和頑固得像個老太太！」我低吼道。

　　「老……」她吃了一驚，但很快還是深吸一口氣，仿佛是為了快些從我的形容中走出來。所以她故作鎮定地微笑了一下，「不要擔心，這個人你認識，你們的關係應該不錯。」

　　「……」我擰了一下眉心，對於她這樣擅作主張地決定還想繼續說下去，包廂的門卻一瞬間被推開。

　　表情僵到一半，先從包廂門外走進來的，是個打扮中規中矩的中年女子。不如我母親漂亮，但能看出一樣也是個女強人。而跟在她身後的那個人從陰影走進光明後，我和他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種見面簡直太具戲劇性，可這樣的戲劇不是我所想要的，想來也一定不是他所期待的吧？

　　李孝信，走入這個房間的我們，到底是懷著怎樣的立場這樣對視著？

　　他深閉了一下眼睛，當重新睜開的時候，嘴角也終於噙著一絲微笑走到了我對面的椅子上，然後坐下。現在，他與我相對而坐，連眼睛也始終望著我。

　　「您好。」

　　「您好！」雙方互相問好，我的母親便首先笑著先開口：

　　「聽說孝信和我們家rachel的關係很好？」

　　他這才勉強挪開看向我的眼睛，將視線重新投向母親的時候，他微笑著開口說道：

　　「是啊，不過那好像是過去式了。」

　　「……」所有人都因為這句話而沉默起來，包括我。原以為他這樣圓滑的人定會為了這場晚飯至少留給所有人一些面子，卻沒想到這仿佛鋒利刀刃一樣的言辭，卻從他的嘴裡出現，如此決絕的態度讓我也不免吃了一驚。

　　「哈……」他的母親面子上似乎有些掛不住，這才說道，「難道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麼？」

　　「不是誤會，」他扭過頭，重新看向我後便繼續道，「是已成定局的東西。」

　　「……」母親瞥了我一眼，這才終於深吸一口氣說道，「但我想，這或許真的只是個誤會。」她突然說道，「我們rachel一直都在家裡反省那件事情。」她揚起唇角，李孝信的母親沒明白是什麼意思，而前輩自己卻擰了下眉心，對於母親嘴裡的「那件事情」，他顯然有些在意。

　　但我卻對母親這樣毫無根據的謊言感到生氣，所以在聽到的一瞬間，我立刻開口：

　　「我在反省什麼？」我反問她，而我也注意到，當前輩發現這一切只是我母親捏造的謊言時，表情也瞬間黯淡下去。

　　母親卻微笑著看向對面李孝信的母親，殷勤說道：

　　「不久之前，孝信來到我們家門口，應該是和我們家rachel告白吧？」

　　「……」我和對面的男子都沉默不語，也許從未想過，那一晚如此隱秘的事情，會在今天被這樣公開。無論是當時失意的他，還是當時拒絕他的我，我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忐忑以及憤怒。

　　「哦，是這樣嗎？」顯然李孝信的母親也跟著玩味地點了點頭。

　　「不過真抱歉，我們rachel因為剛結束了一段婚約，所以才會拒絕你。我想她內心深處的話，其實很在意和孝信之間的感情。」

　　「……」簡直就是胡編亂造。

　　「李代表，」前輩終於忍不住，他抬起頭看向對桌我的母親，面帶不善，「那天晚上，我就對您說過，我只是去找rachel交代了些事情。」

　　「哦，是關於你們第二天聚會的事情麼？」她瞥了我一眼，我忽然想起來那一天她和崔東旭的攝影不歡而散後，我曾經用這個當藉口搪塞過她，這也終於讓我和面前的孝信前輩一道陷入了安靜，「rachel，以後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出來就行了，不需要找藉口。」

　　我輕輕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對她當著別人面這樣戳穿我的行為，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難堪。

　　「哈，也許rachel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前輩的母親忽然出聲，想要為我打圓場，「不過真沒想到，我們家孝信竟然會喜歡您家的rachel，他眼光可真好！」不是指看上我的眼光好，而是單單指看上我們家的財力眼光很好。

　　「我們家rachel又何嘗不是？」看上了一個權力如此之大的人的兒子。

　　將我們當做籌碼的對話，讓人感到反胃。然而我們竟然都忍著，不久之後，飯菜上全，我們四個人便開始進餐。她們除了聊我們的事情之外，也會聊起一些商業和法律方面的內容。每當這種時候，我和對桌的男子都不自在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她們似乎對這場有可能成功的婚約感到歡快無比，她們忽視當事人的意見，而事實上，我們都感到十分地不快。

　　但即便這樣，我們還是忍住沒有爆發，因為我們都知道，解除婚約很困難，結成婚約同樣困難。她們不可能完全忽視我們的意見。

　　只是現在，這個可能要變成我婚約者的人，竟然是李孝信。

　　餐桌上，除了必要的發言，我們幾乎沒說一句話。結束聚餐的時候，在大家準備起身道別時，孝信前輩的聲音卻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李代表還有母親，既然你們如此堅持，那我想我也有些話要和rachel單獨說。」他忽然的發言讓兩位中年女子都愣了一下。話中顯然帶刺，但提議卻相當符合她們的意願，所以不一會兒，母親歡快的聲音便打消了那種不快的氣氛：

　　「那很好，我想您應該也沒意見吧？」她抬起頭看向前輩的母親，她刻板的臉上略略掃過一絲不快，對這個提議她並不很喜歡，畢竟席間，她一直都在強調孝信前輩今年是應考生，他如何努力，家裡又對他期予了多麼高的希望。

　　「當然。」可她還是同意了，可見我們有可能的聯姻有多重要，甚至與他的未來，她們的期望一樣重要。

　　很快，在酒店外，我們就和我們的母親們分開。我跟著他走在熙攘的馬路上，剛開始的二十分鐘，我們兩個人都一言不發，路上呼嘯而過的汽車、人群的談話聲、風穿過樹杈的呼呼聲混雜在一起，卻聽不見半點身邊之人的聲音。

　　直到二十分鐘後，我發現自己所處的街道是如何熟悉後，這才猛然抬頭看向他：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你很久沒來這裡了對麼？」他的手抄在口袋裡，微笑著望向路燈盡頭那巨大的學校標誌，「不過我的話，依然每個星期都會來。」

　　是弘益大學的方向，我望著現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心裡忽然一陣忐忑。正是因為會害怕他，所以才不敢再來這裡，卻沒想到這一次卻被他主動帶來了這兒。

　　「有沒有帶圖書卡？」他忽然轉身問我，而我則很肯定地搖了搖頭。當然不知道他會出現在晚宴上，也理所當然的不可能把這個東西帶出來。但事實上，我一直都在考慮要將他送我的圖書卡還給他，雖然我知道這樣做有些許的絕情。

　　他卻並沒有想像中的失望，相反卻揚了下唇角：

　　「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壞習慣還是好習慣，」他忽然從懷裡掏出了兩張卡，「我時常隨身攜帶。」

　　「……」

　　「所以不用擔心了，」他將借書證遞給了我，「我用學生證，你用借書證，應該能進得去。」

　　我望著路燈下的那張小小的證明忽然百感交集，幾個月前與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他拿學生證我拿借書證，但那一次的我們卻都面帶笑容。

　　我伸手準備接過那張證明，抬頭的瞬間，才發現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苦意。或許那個瞬間，他和我想起了相同的東西，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將證明遞給我後，他終於笑著轉身向弘大走去：

　　「走吧！」他催促了一聲，背影終於還是融入了混沌的夜。


第48章 這是一場預謀

　　是夜,月光傾城。

　　夜晚的弘大不是白天的模樣，應該說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這個時間走進這所大學。他走得不快，但我還是稍稍離開了他一段距離,並非並肩,我跟在了他身後。

　　「你和崔英道相處的好麼？」他的聲音有些涼薄,隨著漸冷的空氣傳入我耳朵的時候，心裡稍微顫了一下。

　　「還算…不錯。」我低低回答。

　　「你還真是個喜歡冒險的人。」他忽然有些好笑,扭頭看向我的時候,我也只好跟著停下腳步,「上一回能和金歎解除婚約本來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這一回,你又準備挑戰這件沒有勝率的事情麼？」他歪著腦袋看向我,而我則抬起臉，勉強將眼睛看向他。他臉上帶著些風淡雲輕的笑，但我知道，那只是為了掩飾沉重所戴上的假面具。

　　「可能是吧，這個階層的世界太複雜也太不自由，而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我趁著黑夜說道，「總覺得自己一直在做些讓人困擾的事情。」

　　「是啊。」他回答完，深秋地上的落葉便卷起塵土飄揚而起，「也許如果，最初遇見你的時候，便有今天的晚餐，我們的訂婚會變得順理成章。」他低聲說完，我卻擰了下眉心，沉默不語。

　　「但那樣的話，我一定也會想方設法阻止這個婚約。甚至和你連朋友都做不成。」他揚了下唇角，月光下，我們兩人站在雕塑邊說著話，「那時的我，還喜歡著賢珠老師。」

　　確實這樣，一切都像是咬合的齒輪。我不否認如果沒有遇見崔英道，自己會不會真的喜歡上這位溫和的前輩，雖然總是捉弄我卻也幫了我很多。也許某天這種微妙的好感會上升為依賴也說不定，但可惜的是，我們之間似乎總缺少一點點緣分，所以即便諸事周全，也總會失之交臂。

　　「你最近過的…還好…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一直都想問他的問題。

　　「也就那樣吧，我的媽媽你也見到了，她一心只想我考上法律專業。」他苦笑了一下，「我在想，如果今天真的和你訂婚，我也許會接受他們的安排。」

　　「什麼…安排？」

　　「學習法律，出來繼承父母的衣缽。」他說道，「因為我是有婚約的人，而這個婚約又是基於我的家族，最重要的是，我還喜歡這個人。」

　　那句話出口的時候，我咬了下嘴唇，腦海裡仿佛出現了從前見過卻從沒理解的一句話：愛情會使人改變。

　　他側過臉，望著遠處那棟還亮著光的建築物，那是弘大的圖書館。夜晚，它一樣巍峨而令人神往。

　　「要過去看一看麼？」他伸手指了指圖書館，今晚的一切都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嗯。」我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黑暗的天空中，星星被城市璀璨的燈光淹沒。

　　「別擔心，今晚只是個小插曲，我想今晚的這個婚約沒那麼容易能定下來。」他說道，「我不會同意的。」

　　「……」條件反射望向身邊那個人，這麼有骨氣的發言總讓人難以忽視。

　　「也許你不知道，我每週來這裡都是為了聽電影方面的課程。我的老師上周出了一道作業給我，他讓我寫下自己最近的困惑。」

　　「困惑？」我反問了一句。

　　「哈哈哈，因為我上課走神了。」他說道，「所以這位老師讓我把走神的原因寫下來。」他娓娓道來，「而我告訴他，自己最近在困惑愛情的事情。」

　　「……」

　　「他的話讓我豁然開朗：必須要體會愛情的艱辛，才能明白它的神聖。」

　　我愣了一下，心房的某個位置像是被擊中了一樣，我望著他，不知該說什麼。

　　「所以別擔心我，因為這句話我早就看淡了之前的一切。」他說道，「雖然知道，我們沒可能再像從前那麼好。」

　　「……果然是沒可能了，是麼？」我自言自語道。

　　「當然，否則就像對自己說，從前的喜歡都是兒戲。」

　　我愣了愣，我想那是一種自尊。他是獲得過韓國青少年電影方面獎項的才俊，生活遠比其他人來的詩意，在很多方面，他的浩然以及細膩本就難以企及。他的生活在某一天與我相交，如果當時答應他的告白，也許一只能揚翅高飛的白鶴從此便蟄伏河灘，再也不期待天空的高遠。若是這樣的話，將他放回天空或許來的更好……而現在的我，也只好這樣安慰自己。

　　走入圖書館，管理員們正忙碌整理，恐怕距離閉館已不遠，所以入門的時候，其中一個甚至還提醒我們要借書請抓緊時間。

　　「rachel，這應該是最後一次和你一道進圖書館。」他說道，「今天以後，我們只是普通關係，沒有任何瓜葛和回憶。」

　　我吃了一驚，在長輩們以為的拉近關係的夜晚，我和他卻從原本接近的人退後為了一般同學，那意思就像是說「我不會再來找你，也請你不要故意問候我」。

　　決絕得令人揪心，但我卻默認了他的決定。

　　所以在這個沉悶到可怕的黑夜，我們互相道別，我們互相同從前的對方道別。今天以後，各自都不會涉足對方的生活。

　　他沒有送我回去，他沒有這個必要。目送著我上了車，我望著他的背影落在黑夜之中，被燈光晃過一次又一次，落寞卻不失高大。

　　※

　　回到家的時候，我也許是因為那種壓抑的氣氛而有些頭疼。抑鬱的感覺在周身彌漫，我的母親卻端著紅酒杯走入了客廳。

　　我們在看到彼此的時候都頓了一秒，而她卻首先揚起唇角：

　　「約會愉快麼？」

　　「不是約會。」我回答，「相反，我們從此都會劃清關係。」

　　「……」她擰了下眉心，看向我的時候，表情有一瞬間的不快，「是麼，可那又為何？既然現在需要接受這樣的安排，為什麼不把關係相處得更好些？」

　　「因為我們都不明白，這個古怪的婚約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抬起臉，看向她的眼神裡帶著絕對的不善。

　　「不喜歡麼？但我想這對你來說，至少比和金歎要好吧？」她抿了一口紅酒，「還有rachel，你不覺得自己最近任性得可怕麼？」

　　「我不喜歡他。」我打斷了母親的話，很肯定地說道。而這句話也成功讓她原本還算平和的態度一瞬間也跟著躁然起來：

　　「喜歡？」她反問我，「所以你任由自己去喜歡崔英道？」

　　「……」我吃了一驚，抬頭看向她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因為被她道破心事而緊張得心臟突突直跳。

　　她沉默了一下，見局勢一瞬間倒向了自己，心態也終於平和了一點：

　　「金歎喜歡上了那個平民姑娘，他喜歡錯了人，所以現在被趕出家門；而rachel，你也一樣。明明知道我和東旭遲早要結婚，卻喜歡上了就要成為你哥哥的人，這不和家理。」

　　我擰了一下眉心，對於她那帶著虛偽調調的話，我感到不舒服：

　　「為了你們假惺惺的婚約，必須掩埋我們真實的戀愛？」我反問，「媽媽，你不覺得這一切有些不正常麼？」

　　「……」她望著我，瞬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她和崔東旭的婚約本就奔著各自的家業，連上一回拍攝結婚照，情婦的出現也快上升為一場鬧劇，他們之間也許只是合拍，愛情的程度根本還沒達到。只是現在被我這樣說，她心裡多少還是不快的。「但你還是快些死了和崔英道在一起的心思吧，rachel那是沒有可能的。」

　　「我並不看好你們的婚姻，媽媽。」我結末卻這樣說道，望向她的眼神堅決地就像是銀針一樣，讓她甚至慌張地別過了看向我的眼睛。

　　「所以呢？所以你準備等我和他離婚？」她故意反問我。

　　「你們不會長久的，你們不是可以相伴終身的人。」

　　「相伴終身……」她的嘴角帶著一絲絲苦意，眼神也陡然有些難以言喻的落寞，「世界上會有那樣的人麼？」她自嘲道。

　　「你放棄了這樣的人。」我說完便背起自己的肩包向房間走去。她再沒有說話，而我的腦海裡則出現了那晚父親的面貌。

　　正是因為她的野心才讓這一切變得如此可悲，而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她的內心其實一直都真正愛著另一個人。

　　但當我關上房門，我知道現在的自己也身陷囹圄。我掏出手機，本能地想要播個電話給英道，但按下三個數位後我便停下了動作。現在的他，讓他忍耐住不宣揚我們的關係已是不易，如果母親已經知道我們關係這樣的事情讓他知道的話，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些什麼衝動的事情呢？

　　所以我深吸一口氣，靠著房門滑坐而下後，我深閉一下眼睛。

　　現在的我們，是該何去何從？

　　※

　　第二天上學，關於我和李孝信之間可能締結婚約的事情竟然已經被崔英道知道。

　　我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從哪裡流出去的，但當我看到他那雙可怕的眼睛時，便知道事情一定會不妙起來。

　　整個上午，他都沒有理睬我，即便我想主動找他解釋，他也沒有給我機會。直到中午時分，我在教學樓內看到天臺上正面對面站著的他和孝信前輩時，便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飛奔著向那裡趕去，而模糊間，我瞥到崔英道的拳頭落向了孝信前輩。


第49章 人生第一次被老師罰

　　「喂,快看那邊！」窗戶邊的學生越聚越多，許多人紛紛拿出手機,恐怕這次的問題會嚴重起來。

　　我氣喘吁吁地向天臺跑去，當推開頂樓鐵門的時候,平臺上的兩個人也終於將視線對向了我。站在原地大喘了兩口氣,我看著不遠處的兩人,終究還是擰了擰眉心。身後有些其他學生正站在樓梯上，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被我擋住的天臺門。我深吸一口氣,在回頭望了那些人一眼後,終於伸手將那扇門「轟隆」一聲關了起來。從外面將門鎖上後不久,門外便開始出現敲門的聲音。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我站在他們的不遠處，風把我的頭髮吹起,視線所及,孝信前輩的嘴角身處了一絲血，「崔英道，你在幹什麼？」所以很快，那句疑問便由兩個人變為了一個人。

　　「所以……」他卻打斷了我，「所以昨天，你和你媽媽回去，就是為了和這個人見面？建立新婚約？」

　　「……」我愣了一下，對於他現在質問一般的語氣，我心中異常不快，「我整個上午都想和你解釋這件事情，但你都不願意聽一聽，現在用這種質詢的語氣算什麼意思，崔英道？」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跟著生氣起來，他反倒說不出話來。

　　而我則向李孝信走去：

　　「前輩，今天的事情或許有些複雜。可以的話，您先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口，我會讓他向您道歉的。」

　　李孝信抬眼看了我一下，他不適合打架，但掛了彩的他倒比之前更是開朗：

　　「道歉不用了，是我自己來應約的。」他說著將目光對向不遠處的崔英道，「我只想說，崔英道，如果你對rachel的喜歡只是這樣膚淺，你們是沒法走到一起的。」他說完這句話便吃痛地用手去捂住嘴角，想必那拳真的挺厲害。

　　「你說什麼？」不遠處那個人依然不服氣，他望著這個依然睿智的男子，心中的不滿又一次升起。

　　「因為你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搞清楚你的敵人究竟是誰。」孝信前輩說完，我便掏出手帕遞給了他，血順著嘴角又淌下了一些，顯然那是因為傷j□j動而造成的。

　　「難道不是因為你追不到rachel而去和你媽說了，然後想出來的主意麼！」崔英道問他。

　　「你還真是大笨蛋！」我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向崔英道的時候終於脫口而出，「拜託你別自顧自瞎想好不好？」

　　「……」他皺起眉心看向我，對於我失望的表情，他恐怕也非常不快。

　　不久之後，外面敲門的聲音愈來愈響，而平臺上的我們，依然僵持在原地一言不發。走近英道，我這才深吸一口氣，像是努力要把那些憤怒咽下肚子，我抬起眼眸看向他：

　　「告訴你昨天相親那件事情的人是誰？」

　　「……」他愣了一下，不久才開口，「早餐的時候，我爸警告我，這回不要再去參與別人婚約什麼的，就算是未來妹妹的也不可以。」他說道。

　　「是我媽媽告訴他的，」我立刻回答，「速度這麼快，她一定是故意告訴崔代表的。」我小聲自言自語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有些雲裡霧裡，而我則望著他繼續說道：

　　「媽媽她，已經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了。」我望著他說道。

　　「……」他這才吃驚地望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所以連這次的婚約，也是她想出來的麼？」

　　「她是為了拆散我們吧……」我淡淡說道，「而上一回被她撞見的孝信前輩則成為目標。」回頭去看前輩，他依然用手帕捂著嘴角，表情同樣不快：

　　「我可是替死鬼，崔英道。」李孝信看著他補充道。

　　這個瞬間，他似乎為自己那不分青紅皂白的衝動感到了一絲後悔。而就在這個瞬間，開鎖的聲音也終於順著鐵門傳來。我們三人望著天臺的大門，當它被推開的時候，從門外出現的老師終於開口吼道：

　　「你們三個，全部給我去辦公室！」

　　※

　　一輩子都是乖乖牌的我，竟然有一天也會因為這種事情去辦公室，還真是難以想像！果然交友需謹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真是太正確！

　　膽戰心驚跟著兩個大男生往校長辦公室走，敲門而入，她戴著眼鏡望著我們三個，表情凝重。上回見她還是在和金歎解除婚約的時候，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總覺得她一定不會輕饒我……

　　摒棄了胡思亂想，我們三個坐在了她對面，她嚴厲的表情讓我多少有些恐懼。不自覺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我看向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知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學校的正常秩序？」開口這句話就讓我們所有人都震了一下，但相比我，他們兩人顯然要淡然不少，「誰先出手的？」她望著我們問道。

　　「只有我出手了。」崔英道始終都低著頭，但這個問題之後，他卻主動開口，甚至伸出手臂承認了那個唯一做錯事的人是自己。

　　「……」校長死死望著他，眼神相當恐怖，「你是說只有你打了人？」

　　「是的，都是我的錯。」他回答，「是我約了李孝信，他來了，但卻挨了我一拳頭。不過他並沒有打我。」崔英道解釋完，校長這才終於前傾了一□子，問最右邊的李孝信：

　　「是這樣麼？」

　　李孝信點了點頭。

　　她這才拿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抬起視線看向了最右邊的我：

　　「那麼你呢，劉rachel，你怎麼會在那裡？」

　　「她是來勸架的！」崔英道搶白了我的話，他抬起眼睛看向校長，那表情帶著一絲攻擊性，讓人看了心裡發毛。

　　「勸架？」她的目光對向了我，顯然不太相信，「那你為什麼要鎖了天臺的門？」

　　是啊，大概唯獨這條會讓事情難以和我脫開干係吧？因為那個瞬間，我知道大家都需要一個好好把話說清楚的時間，所以才會將那些可能會打攪我們的人趕出天臺。

　　「因為崔英道是她未來的哥哥，她不想讓他難堪。」李孝信開口解釋，讓我瞬間愣了愣。包括校長在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為這個解釋確實自然不過，我的鎖門行為也變得可以理解。

　　「她太傻了，其實鎖了門也沒用，畢竟從校長您的辦公室也能看到我們在天臺幹什麼！」崔英道順著李孝信的話繼續替我圓場，他在上次我和金歎解除婚約的晚餐上就已經得罪盡了這位校長，而現在，他卻不收斂一點點，繼續話裡帶刺地對她說話。

　　「……」所以這位校長望著他帶著一絲微笑的表情深吸一口氣，懲罰內容很快就下達，「好吧，那麼李孝信你可以走了，去醫務室把弄傷的嘴角治療一下。」

　　被喊到名字的男子這才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外走去之前，他朝椅子上的我們又看了兩眼。

　　「崔英道在校內打人，被罰義務勞動一個月，劉rachel無故鎖門，影響老師上來制止鬥毆，被罰協助勞動一周。」

　　我愣了一下，這還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被老師懲罰，無論怎樣，都那麼令人難以置信！崔英道直起了後背，他似乎準備和校長理論什麼，卻被我一把抓住。校長見我的動作，慢條斯理地問：

　　「怎麼了？」

　　「沒什麼。」我回答，「我會…接受處罰的。」

　　「劉rachel，我真沒想到，一個年級第二的女孩子竟然會因為這種原因被罰，你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你們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你們父母的榮譽。」她說著便將後背靠在了椅背上，「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我和崔英道這才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她欠了欠身，我們倆終於向辦公室外走去。崔英道似乎還在為我的不公待遇而憤憤不平，但我卻看著他笑出了聲：

　　「你怎麼還笑？」他奇怪地望著我，好像都在懷疑我是不是腦袋被校長罵壞了。

　　「我可是第一次被老師罰勞動，多虧你了，讓我有了不一樣的人生體驗啊！」

　　「……」他盯著我看了一眼，這才跟著也笑出了聲，「不用謝！」

　　「你還真是臉皮厚的跟牆頭一樣誒！」我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他則吃痛地拽開我的手捏在了自己的手心，並一道放進了上衣口袋裡：

　　「喂！」我掙了一下，卻沒想到他嚴肅起來：

　　「手這麼涼，是被嚇到了？」

　　我頓了頓：

　　「有一點吧。」我回答，「不過都說是人生體驗了，所以沒關係啦！」我朝他笑了笑，卻沒想到他深吸一口氣：

　　「為什麼喜歡一個人會那麼辛苦……」他忽然低聲說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動搖，但我知道他的話裡肯定有累了的意味。

　　所以我緊了緊被他拽在口袋裡的手指：

　　「只有品嘗過愛情的艱辛，才能知道它的神聖。」

　　不知為何，我想起了昨晚他在弘大校園裡說的這句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8

第50章 不期而遇的見面

　　「媽媽,你和崔代表訂好什麼時候結婚了麼？」我坐在客廳裡的桌子前,一邊吃著切塊蘋果，一邊心不在焉地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她則穿著睡袍,我們很少會在客廳相遇,她有時不回家是一點,而現在的我們更像是敵人。一周之前，她帶我去吃的晚餐簡直就像是一場鬧劇，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爸爸——我現在依然會時常與他見面,會告訴一些我和我媽媽的近況,聽得出來,他依然關心著我們,但每每這個時候,我都會想起幾個月前我在餐廳目睹的那次激烈的接吻,與母親的接吻的並不是我認識的人，這才是讓我感到最難受的。而當父親知道我母親竟然不顧及我的想法又重新張羅一門親事的時候，他顯然也很不高興。甚至，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他抿了一口咖啡後的表情。那種決絕的面目與他一貫的淡然背道而馳，他說「Rachel，如果你真的累了的話，來我這裡也是可以的，我會努力讓你的生活減少變化。」

　　而我承認我確實有些動心了。

　　「我只是想問一問期限……」我有些心不在焉，這些事情讓我的生活就沒有安寧過。

　　「……」她看了看我，而我的心裡則想著抽屜裡面那份還未示人的監護權變更檔，「呵，Rachel你還沒有死心麼？」

　　「如果你和崔代表是真心相愛，或許我會考慮用更委婉的手段，」我說道，那份文件的想法瞬間被我扼制，「但你們並不是這樣的，所以我只好正面上了。」

　　「但你覺得你能戰勝我麼？」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反問完，終於起身向房間走去。

　　「聽說你在學校被罰勞動了？」媽媽在我身後問道，而我只是厭惡地頓了下腳步，又重新走起來，「Rachel，你不覺得自己為了崔英道在墮落麼？」

　　我沒有理她，最後終於關上了房門。

　　※

　　第二天去學校，老師宣佈野外活動的時間已經定下，這次資助活動的人是車恩尚的母親。

　　所有人都為這個發展感到驚訝，原以為車恩尚可能是社會關愛人士的傢伙，這時候也表現得異常殷勤。

　　「這絕對不正常，」李寶娜說道，「很不正常。」

　　「管他正不正常，現在不是應該考慮應該準備些什麼嗎？」薑藝率說著，我卻心不在焉地吃著碗裡的飯，今天一整天，我都是這樣的狀態，最近有太多的事情讓我心煩，比如昨晚，全賢珠對我說，她就快要來帝國高中任職。

　　為什麼偏偏是這所學校，她明明知道李孝信也在這裡，她也明明知道他曾經喜歡過自己。

　　「喂劉Rachel，你最近的狀態一直很奇怪，到底是怎麼了？」李寶娜問我，我這才從出神中走出來。望著面前的兩人，說實話，我也不知應該從何處說起。

　　「沒什麼。」所以我回答道，「我在考慮這個季節是不是應該去準備一件羽絨服。」

　　「唔，有道理。」李寶娜點點頭，「你們家最近有沒有什麼新款羽絨服？」她順勢問我。

　　「有幾件，你要看麼？」我問她。

　　「有沒有情侶裝的？」她笑眯眯靠近我小聲詢問，卻被某個人一把抓住肩膀：

　　「你又背著我幹嘛？」是尹燦榮，他一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

　　「哦，是燦榮……什麼背著你啊！！我是在問情侶裝的事情！！！」她立刻爭辯，「難道燦榮你一點也沒有考慮野炊的事情麼？難道…難道你一點也不想和我穿情侶裝！」她越問越激動，讓一邊的藝率也跟著歎了口氣。

　　「誒？我們寶娜要穿的話，那我也一起嘍！」他笑嘻嘻說完，寶娜這才平靜下來：

　　「果然我最喜歡燦榮了！對了，放學我打算去Rachel媽媽的公司看看有沒有新款羽絨服，你陪我去好麼？」

　　「沒問題！」燦榮點頭說完，便伸手端起女朋友的餐盤，「吃完的話，你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啦！」

　　「OK！嘻嘻！」果然一遇上尹燦榮，再剽悍的李寶娜也只能化身小女人。

　　兩人離開的時候，我的視線卻正好和不遠處正和趙明秀吃著飯的崔英道不期而遇。相比之下，我們似乎更苦情些。沒法光明正大的做這些事情，還要適時的收斂一些舉動，這些不僅僅是他，連我自己大概也感到了無奈和厭倦。

　　解決掉午飯的時候，我獨自一人來到學校走廊散步。每當想起孝信前輩的圖書卡的時候，心裡都會像是長了一個疙瘩，找不到還給他的機會，換言之，他似乎一點也不想見我，或許某種角度，放棄這件事情要比主動找他來的更讓他接受。所以姑且由我保留這樣東西，如果沒有機會的話，那麼由我保管也是可以的。

　　胡思亂想之際，走廊盡頭卻走來了一個人。我定在原地，當看清她的臉後，心跳還是加速起來。而她卻在走近我的時候，笑眯眯地同我打了一個招呼：

　　「Rachel！」

　　「賢珠老師？」

　　「下星期開始要叫我全老師了哦！」她微笑著提醒道。

　　「下星期？」

　　「我下周開始來帝國高中教書，今天是來辦些手續的。」她回答道。

　　「……」我沒有說話，我望著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似乎看出了我的表情，所以才將她原本的微笑也收了起來，帶著一絲絲的苦意：

　　「難道…不歡迎我？」

　　「我不知道。」我很誠實地回答，「但您也許應該考慮一下孝信前輩的心思……」我說完，卻又覺得自己有些自私，「也許我自己也應該這樣做。」

　　她忽然也沉默起來，稍稍低了低頭，她便重新將眼睛對向我：

　　「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來帝國高中來做老師，也有很多原因。」她一說完，便朝我笑笑，但我知道，那微笑有些脆弱，讓人甚至擔心起來。

　　我沒再說下去，而她似乎也想趕緊結束這場並不愉快的對話，當她轉身預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遠處正站著一個人。

　　我們正站在接近廣播室的地方，而這個人則是廣播室的主人。

　　顯然現在的他，表情要比我們所有人的都複雜。無論是看到全賢珠還是看到我，恐怕都足夠讓他感到不自在。不過他應該對全賢珠會出現在這裡表現得更加奇怪吧？如果知道她從下周開始就要在這裡教書的話……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遲疑了一下，面對李孝信的提問，她忽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來找…Rachel？」他看了我一眼，見我的表情似乎並不是準備肯定的樣子，這才放低了幾分聲音：

　　「難道是…金歎？」

　　「……」所有人都沉默了三秒，他對自己奇怪的猜測感到好笑。很快他還是走到了廣播室前：

　　「抱歉，我一會兒還有廣播。」說著他準備推開門朝裡走去。

　　「我……」她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孝信前輩的動作，「下周開始會在這裡教書。」

　　他原本已經準備推開房門的動作頓了頓，這才重新回過臉看向她。半天時間裡，他們兩個一言不發，而他最終還是推開了大門：

　　「嗯，是這樣。」他玩味著說完，終於還是走進了房間，「教書快樂，全老師。」

　　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的時候，那種帶著些許不快的態度還是讓全賢珠默默低下頭。沒有誰對誰錯，她後來轉身離開了這裡，我也是，我們本應該從他的世界裡消失，卻又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與他相遇，無論是誰，這都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

　　放學的時候，我遵照了和李寶娜的約定，準備帶她和燦榮去媽媽的店裡看一看。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崔英道才勉強同意不和我一起去。

　　多多少少有些寂寞，沒法子和自己的男朋友一道出來買東西，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秀恩愛什麼的。

　　出校門的時候，正拉著寶娜的燦榮卻忽然吃驚地看向了遠處站在汽車前的一個人：

　　「爸爸！」他說著便向那裡走去，我則看不清，因為這個人似乎是來找金歎的，而金歎此刻正擋在他面前，與他說著些什麼。

　　寶娜顯然也對燦榮父親的出現表現出了十分的驚訝，她焦慮地一個勁兒地說「怎麼辦、怎麼辦」，不過很快，她還是朝那個人走去。

　　我有些遲疑，但很快，當那個人的臉映入我的視線後，我終於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很眼熟，又或者，這個人根本就是我一直都想弄清楚的那個人。原以為自己也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的身份，但卻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他。

　　我愣了一下，終於一步步向他走近，而他似乎也在轉頭的瞬間，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他望著我愣了下，但很快，臉上的表情還是微笑起來：

　　「你是，劉Rachel？」

　　我稍稍一驚，但很快還是點點頭：

　　「您好。」我說，「還有您…怎麼會認識我的？」


第51章 那是她的軟肋

　　那是個長相斯文的中年男子,而尹燦榮也確實和他有幾分相似。只不過現在，站在我的立場,他不但是個長輩、是我同學的家長，他的立場要更微妙一些。

　　——母親的情人，卻又是個彎彎繞繞和我有關係的人。

　　李寶娜望著我認真地表情終於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都快忘了你到現在記憶還沒恢復。」她說完,我便有些奇怪地看向她，「燦榮的爸爸來過學校,你見過他也是應該的呀！」

　　我立刻慌張地收回目光,不久才點點頭：

　　「啊,嗯。」我答應完，心裡複雜的感覺還是沒有消除。而這個人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壞,他側了頭：

　　「所以…你是有什麼東西要跟我說麼？」他反問我，倒讓我略略尷尬起來。燦榮、寶娜和金歎都用奇怪的眼神望著我們，這讓我不安起來。而寶娜卻忽然拉住了我：

　　「等等，劉Rachel你會有什麼東西要和叔叔說？你和燦榮又沒有關係，你到底要用什麼立場和叔叔說話呀！」

　　「……」我立刻抿了下嘴唇，也對，自己到底要用怎樣的立場和他說話？自己本來就不存在和他說話的理由。如果這個去問那回在酒店裡看到的事情，他完全可以選擇不告訴我。畢竟我沒有證據，而他也可以說沒有這件事。只不過這一切，讓我心理不舒服而已。所以我立刻開口，「嗯，是的，大概真的和記憶有關係，只是覺得叔叔的臉有點熟而已。」我搪塞著說完，他便微笑著點點頭。重新將視線對向自己的兒子便問他們要去幹什麼：

　　「因為要野外生活了，所以準備和寶娜一起去Rachel的店裡看一看有沒有新的羽絨服。」燦榮解釋完，他父親便微笑起來：

　　「唔，這樣，和寶娜一起去買衣服要多聽聽她的意見哦！」

　　哇，原來這一對是連父母都已經承認的麼……瞬間有種風中淩亂的感覺。

　　帶著他們來到母親的公司，讓我認識的一位元很靠譜的設計師帶著我們一起逛起新品，母親大概是恰好要下樓吩咐什麼，見到我們不免是要過來打招呼的。

　　她讓設計師好好招待我們，而我卻暫時離開他們，走到了母親身邊，而她似乎是注意到了我並不好看的臉色，多多少少能猜測到我說的東西不會好到哪裡去，所以她也擺出了嚴肅的表情：

　　「媽媽，我只有一個問題。」

　　「……什麼？」她看了我一眼。

　　「你到底喜歡誰？」

　　「……」她奇怪地看了看我，然後用不解的表情看向我，「什麼意思？」

　　「那邊那個是尹燦榮，我的同班同學。」

　　「……」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心，仿佛是被我說中了什麼。

　　「而我今天則見到了他的父親，而我碰巧在幾個月前，在餐廳也見到了你和他在接吻。」

　　「……」她吃了一驚，完全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句話，這讓她異常不快起來，「你想幹什麼？」

　　「只是再一次證明，你和崔代表的婚約有多虛偽而已。」我深吸一口氣，「還有如果您和燦榮父親只是玩玩的話，讓我一個知道就夠了，接下來能收斂一些，別再讓燦榮知道了麼？」

　　「……」

　　「沒有人會覺得好受的。」我說道。

　　「你會告訴東旭？」她有些緊張地問我。

　　「這個說不準，如果這能讓你們的婚約結束的話，說不定我會一試。」我說道。

　　「千萬不要！」她卻打斷我，帶著懇求的態度，我還是第一次從這個女人看到，所以我愣了一秒，「那個人只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而已。」

　　是害怕英道的父親會對他不利麼？只是母親現在的態度讓我感到奇怪而已，為何會對這個人如此在意，甚至不惜要和自己對戰了那麼久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

　　「他…是很重要的人？」我試探著問她，而她卻只是別開了視線，那模樣不像一個女強人、不像一個母親，更像是一個…女人。

　　「是很重要的人……」她低聲說道，並沒有隱瞞一點。

　　「……」我怔怔的望著她，而她也終於沉默起來，不再說話，幸而不久之後，寶娜便拉著燦榮跑了過來：

　　「我們挑好啦！」她微笑著打斷了我和母親之間的尷尬，而我也注意到她看向燦榮的眼神帶著一丁點的愧意以及憐愛。

　　這大概是我至今為止，第一次見到這個總將男人握在手心的女人，仿佛懂了真心的樣子。

　　我沒有和她繼續糾纏，陪寶娜和燦榮結帳的時候，她也終於重新向樓上走去。我深吸一口氣，從沒想過這件事情竟然會成為打擊她的方式。原以為可以和爸爸果斷離婚的她根本不存在軟肋，而現在，卻一不小心找到了，多多少少會有種並不真實的感覺。

　　目送著寶娜和燦榮離開之後，我在考慮要不要回到樓上。卻沒想到她已經主動從樓上下來，與我站在門前對視了一下，她表情不好。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她盯著我看了許久，半天才深吸一口氣問我：

　　「要回家麼？」卻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當看到螢幕上顯示了崔英道的名字後，我的表情也跟著一瞬間凝滯了一下。她似乎是覺察出來了什麼，吐了口氣，她這才走向我：

　　「我又何嘗不知道你和英道的感覺，因為我和燦榮的父親，曾經就是這樣的感受。」

　　「……」我吃了一驚，扭頭去看母親的背影時，才發現這個女人或許遠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絕情。

　　「野外活動，你和英道也應該準備一下了。」她沒有看我，說完這些之後，便開門坐上了車。

　　她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會說這句話。那並不是認同我們的意思，那只是一種同情一種像是想起從前所以產生的同情而已。

　　我抿了抿嘴唇，在電話鈴聲重新響起後，終於接通了它：

　　「喂Rachel，你怎麼才接電話？」

　　「對不起。」我揚了揚唇角。

　　「結束了吧，你和那對笨蛋情侶？」

　　「唔，還沒啊！」我故意調侃。

　　「還說沒有！」誰的手彈了一下我的腦袋，疼得我立刻就伸手捂住。扭頭去看，才發現正是崔英道：

　　「你…你怎麼在這裡？」

　　「嘿嘿。」他傻笑了一聲，「過後請李寶娜吃飯。」

　　「嘖，間諜麼！這丫頭是活膩了？」我不滿地說道。

　　「所以接下來是我們的時間嘍？」

　　「我要回家做作業！」

　　「少來，今天的作業你在學校都做得差不多了！」

　　「……還有預習。」

　　「好了，年級第二名，我們去買野外生活的東西行不行？」他伸手勾住了我的肩膀問。

　　「年級第二是恥辱……」我稍稍扭頭，沮喪地說道。

　　「你再說一句喪氣話我就吻上來了！」他拽著我低頭說道，而我則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混蛋，你要這麼做，我們就分手！妥妥兒的不再給你機會！」我瞪著眼睛對他說。

　　「哇，你這個女人還真狠心！」他「嘖」了一聲，這才收回了自己已經湊近我的臉。

　　我們在大街逛了挺久，對於漂亮又實用的野外用具總是那麼沒有抵抗力，買下許多後，他結末還是說：

　　「Rachel，我們不應該買一樣代表我們身份的東西麼？」

　　「什麼代表我們身份……？」我有些不解。

　　「嘖，情侶呀！」

　　「……」我沉默了一下，「那樣好麼？」雖然媽媽已經知道我們的關係，但至少他父親還不知道。這樣招搖畢竟不好。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所以不久之後，他還是揚了下唇角。伸手捏了捏我的嘴角：

　　「笑一笑好麼，又不一定要是露在外面的！」他安慰道。

　　我忽然覺得眼圈有點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有些跋扈的傢伙因為一個秘密也變得溫柔起來。原本的他一定不會這樣做，一定是大聲說「那有什麼好怕的！」一定是「憑什麼我們要躲躲藏藏的！」

　　但是現在的他卻並不是這樣，他站在我的角度，收起自己的脾氣，認真履行一個男友的職責，只會讓我越來越依賴他，越來越離不開他。

　　所以我深吸一口氣，伸手拽著他的手臂走在大街上，最終我們挑了兩串手鏈。那是可以拼合在一起的飾品。望著我們手腕上的東西，多多少少終於感到了一點滿足：

　　「我呢，剛才其實真的有些嫉妒寶娜和燦榮啊！」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我說道，「有時候也會想，為什麼我要偷偷摸摸呢？」

　　「……」他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但意外的卻並沒有接話。

　　「不過呢，現在我終於不嫉妒了，因為我和英道也有一樣的東西啦，哈哈！」

　　「我的女朋友怎麼能少別人有的東西？」

　　我揚了揚唇角，在夜幕中，終於感受到了一種溫情。

　　然而就在這時，路邊一輛停著的汽車卻忽然搖下了車窗。太過明顯，以至於我們的注意力瞬間就彙聚到了那裡。

　　而當我注意到車窗裡那人的臉時，我終於因為驚詫以及微微的害怕而條件反射地站直身子：

　　「好久不見Rachel！」

　　「……好久不見。」我遲疑了一下回答道，而身邊的崔英道則注意到了我不安的表情，他輕聲問：

　　「是誰？」

　　我咽了下口水：

　　「是孝信前輩的母親。」


第52章 心理年齡堪憂

　　天色已晚，熙攘的大街邊,那輛停靠著的汽車與我們形成了一個很微妙的對峙。我站在崔英道前面,而李孝信的母親則帶著一絲絲地不快望著我們：

　　「你是在……」然後她的眼睛便落到了我身後的崔英道，「那位是？」

　　我回頭望了一眼英道,猶豫之間才解釋：

　　「這一位是崔英道。」我回答,「我們是一起出來買野營東西的。」

　　「崔英道……」她望著我身後的人，而他卻面帶不善,「似乎在哪裡聽過？」

　　「您應該已經知道，我母親和崔東旭代表訂婚了,這位則是他的兒子……」

　　「不久之後就是你的哥哥？」她搶先我的話說道,而我則抿了抿嘴唇,手腕上那串鏈子還牢牢貼著皮膚，現在卻必須要違心地點點頭。

　　顯然我身後那個人也並不高興,他望著我的背影以及車上那個女人，表情早就顯得不耐煩。

　　「但就算如此……」她也許是看到了我和英道親昵的舉動吧，才會用那樣不快的表情望著我們。我尷尬地望著她，那段留白的時間裡，我覺得她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教訓我，而在我心裡也堆積著千千萬萬的不滿與反抗，而我相信，我身邊的人也是一樣的！

　　就在就要崩壞的那個時間點，她終於微笑了一下：

　　「總之天黑了，你們兩個都小心一點。」

　　「是的，謝謝關心。」我朝她欠了欠身，而她則在將臉扭向駕駛座的時候，嘴角瞬間下落。我想很快，母親就會接到她的電話，而我也很快就會受到母親的教訓。

　　車窗被搖起，當汽車從我們面前飛去，我終於伸手抓住了身後那個人的手。我知道自己因為害怕和生氣在微微發抖，而身後那只手同樣冷得不像話。

　　「嘖，最不濟，我們總能私奔。」身後忽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你瘋了麼？」我說，「被追回來會更難看。」回答完我便回過頭，當看到他因為苦惱而緊緊蹙和的眉心時，這才終於舒緩了一點態度。我知道他同樣在為我們現在的境遇感到煩心，所以我立刻就伸出手臂插-進了他的大衣，摟住了他的腰，想要安慰他。安慰他能平靜下來，安慰他能正視現在的情況，能再認真思考一下。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後背，不久終於仰天笑了一聲：

　　「喂，什麼時候我們的女王大人也變得柔弱得喜歡撒嬌？」

　　誒，相信他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的腦袋一定是被驢踢了……

　　「我才不是撒嬌！」說著我便想從他懷裡站直身子，卻被他一下子又按進了懷裡：

　　「好好好，不是撒嬌，所以你給我好好貼著，你看今天多冷，現在抱著超級溫暖的呀！」他帶笑說道。

　　「走開，你把我當衣服了對不對？」我不滿地想要掙開他，卻比不過他的力氣：

　　「否則你覺得還能是什麼呢？」

　　「崔！英！道！分手沒商量了！！」我被按在他胸口大聲吼了一句。

　　「分手的前提是你能從我懷裡出來哈哈哈哈！」他一說完，我就立刻扭著身子想要離開，卻怎樣都動不了。

　　「呵呵呵，我看你今天怎麼回家，呵呵呵呵！」我一連串的冷笑讓他也來了興致：

　　「我需要回家麼！我們家就開酒店的，今天隨便一間房過夜好麼！」他得勁兒地說完，我忽然覺得人身安全堪憂起來：

　　「混蛋，你想幹什麼！」我一問完，這傢伙竟然就一邊死死抱著我，一邊低頭湊著我的耳朵說：

　　「嗯，一男一女一間房，還能幹什麼？」

　　我愣了一秒，在這一秒的時間內，我從耳朵根一直紅到耳朵尖，甚至開始懷疑最最最開始同意和他交往是不是一個錯誤。所以連話都講不出來，我深深感到了一種不安。

　　這傢伙見我長時間都沒有聲音，這才開口：

　　「喂，難道真的被嚇到了？」

　　「你不會……」我顫顫巍巍問道。

　　「雖然我確實很想啦……」

　　「……」

　　「不過你要不要再和我分手了？」

　　「……混蛋。」千言萬語彙聚成了這兩個字。

　　「哦，嘴還挺硬的，來，走吧！」說著他便按著我要往前走。

　　「不不不…不分手了！還請你手下留情！」我說完，他才終於舒緩了一下手上的力氣：

　　「反正你遲早是我的人，今天就放過你了。」他一說完，便松了手上的勁兒，而我則立刻跳開一米之遠，望著他便說：

　　「崔英道，我再也不信你了，再見再見！」說著我轉身便跑。他立刻追上來，我們在街上了跑了一段，我承認自己的運動神經拼不過他，沒過多久，就再次被他從後面拽進懷裡。在他溫暖的擁抱裡，我氣喘吁吁說不出話。他也一樣，急促的氣息在我的耳邊吐了許久，還未安靜，一些冰涼的東西卻夾雜著濕潤飄到了我的臉上。我驚了驚，抬頭才發現那是雪。

　　「下雪了……」我喃喃說道，而他也跟著抬起了頭，看向雪花的眼神帶著一絲溫和，隨即那溫柔便化作了一分微笑。

　　在心懷絕望的時候，要相信希望總會出現的。

　　※

　　兩天后的野營順利舉行。

　　寶娜和燦榮大秀恩愛，恩尚和金歎似乎也極具情侶風範。而我和崔英道雖然並肩，但舉止還是保持著該有的距離。趙明秀不久之後終於鑽到了我們中間，大有拆散天下所有情侶的氣勢。目露凶光的他現在早就把我當做了可以互相吐槽的物件，雖然還是左一句女神，右一句師父的，但他現在顯然要比從前放得開多了：

　　「出來野營還秀恩愛，真糟心！」

　　「……」我對他笑笑，眼神瞬間飄到不遠處的崔英道臉上，他本還想拽開明秀，聽到這句話後，倒也識趣地停了手：

　　「最討厭假借野營出來秀恩愛了！」趙明秀則依然憤憤不平。

　　「嗯…怎麼說，人家也挺不容易的對不，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秀恩愛了是吧……」我安慰道，「要大度地接受這種現象，那麼你一定又能提升了一個境界。」

　　「……」他忽然用一種驚訝的表情望向我，在我以為自己說錯什麼的時候，這傢伙才終於將這種驚訝轉變為了崇拜，「果然是女神，也是我靈魂的導師，聽完你的話，總覺得我的心豁然開朗了！」

　　我抽搐了一下嘴角：

　　「那…那就好！」

　　「我這就過去給他們拍兩張照片，證明我的心胸寬廣！」他說著便興沖沖地背著相機跑過去，看得我和崔英道那叫一個捉急：

　　「這…這孩子太天然了……」我挫敗地捂著額心，而崔英道則借機往我這裡挪了挪腳步。

　　接下來的射擊訓練有多雷人就不多說了，總之我想都沒想就把崔英道一槍斃了，而他則在倒下的一瞬間扣動扳機把我也斃了。

　　尼瑪你以為是情人殉情麼！但他對我說你不覺得這很有悲劇美麼？

　　「什麼悲劇美？你腦袋被槍眼紮糊塗了吧？」

　　「羅密歐與茱麗葉不也是殉情而死的麼！」

　　「滾！然後你覺得我娘和你爹就可以和好，然後過上幸福的生活了麼？」

　　「他們不該內疚一輩子麼？」他大驚失色。

　　「……」我捂著額頭，「沒文化真可怕……」

　　「什麼呀！」

　　「你不知道那個故事的結局是兩家人從此化解矛盾麼！」

　　「……是這樣？」他愣了愣，然後上下翻口袋，最後終於掏出紙巾，「給你紙巾，我們趕緊把顏料擦了！」

　　「……崔英道，你其實叫崔三歲對不對？」對他的心理年齡簡直堪憂。

　　「我們不是重複歷史的悲劇啊，Rachel！」

　　「你以為我們真的私奔了？我們只是在野營啊崔三歲！」

　　「……」他愣了一秒，這才好像回過神來，「等等，你叫我什麼？」

　　我抽了一下嘴角：

　　「什麼也…也沒有！」說著我立刻拿起槍準備離開。

　　「你給我站住！劉Rachel，你今天完了！」

　　不理他，我起身朝山上逃的時候，碰巧心理年齡更堪憂的趙明秀出現，我立刻拉住他轉到了這傢伙身後：

　　「女神靠你保護了，我沒想到他會詐屍，所以……」

　　「原來是僵屍麼！」他忽然表情嚴肅，媽呀，天然呆的孩子這個瞬間你的腦回路簡直不能更棒啊！而他卻根本停不下來，「僵屍，拿命來！」

　　「啊？」崔英道還沒反應過來，這傢伙已經一槍過去。崔英道順著自己的胸口看到第二灘顏料，終於表情轉為憤怒：

　　「你小子活膩了對不對，趙明秀你活膩了是吧！」說著他便朝我們跑來……

　　總之鬧劇結束的時候已經傍晚，最後純淨水被另一個人射倒，倒下的瞬間他看到我衣服上的顏料終於幽幽說：

　　「原來你也是…僵屍。」

　　「……」

　　抹掉額頭上的汗，和所有人吃完晚飯之後。我便走到帳篷邊。還好是和寶娜一起住，她大晚上的說要和燦榮去看月亮，就在我一個人在帳篷外面百無聊賴的時候，手機終於響了起來。

　　我愣了一下，轉身去拿的時候，才發現，來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媽媽。

　　那晚與孝信母親的偶遇又一次出現在我面前，我不安地按下了通話鍵。目光重新看向樹林時，那邊卻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崔英道正穿著大衣站在那裡，微笑著看向我。

　　境遇糾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9

第53章 新婚約的轉折

　　野外空氣清新,我裹著厚實的羽絨服坐在帳篷外，迎面的那個人站在遠處微笑。冬天的夜晚寒冷無比,連張開嘴巴都會有白色的霧氣氤氳。

　　我接通了母親的電話，那邊她的聲音平靜無比：

　　「野營還好麼？」她問我，而我則愣了一秒,忽然會想起那天她在公司脆弱的表情，這才點了點頭：

　　「嗯。」視線卻對向遠處的英道,我用目光示意他不要走過來，所以他略帶焦慮地站在那邊望著我，而我則繼續與電話裡的女人攀談：

　　「和……」她猶豫了一下，野外寒冷,這一切讓時間都顯得更加肅靜，「是和…英道在一起麼？」她孤注一擲說出來的這個名字，卻瞬間擾亂了我的心，我猛然抬頭看向遠處的那個人，他正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

　　「什麼事？」我終於擰了下眉心，警惕地問她，她卻良久都沒開口。聽筒那邊傳來她深吸一口氣時的聲音，我感到了一種不很妙的味道，她良久才重新說話：

　　「你很喜歡他對不對？」

　　「……」總覺得這樣的對話有些莫名其妙，我對她的話說不出來的懷疑，「到底是怎麼……」

　　「回答我前面的問題。」她的聲音終於堅決了不少，讓我瞬間放棄了繼續詢問的想法：

　　「嗯，我很喜歡他。」我大方回答道，而電話那邊卻立刻就答應道：

　　「好的，我知道了。」她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感到莫名其妙，當聽到忙音後，第一反應便是立刻重新撥通她的電話，想要把話問得更清楚些。然後第二次撥通電話，等來的卻僅僅是可以留言的服務提示。心中有些惴惴然，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我滿腹狐疑。抬頭去看遠處的那個人，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溫和想要朝我走來。正在這時，藝率卻忽然從某個帳篷出來跑到我身邊。她說那邊有幾個女生要玩遊戲，讓我一塊兒去。

　　我勉強抬頭，看到遠處的那個人遲疑著停下了走過來的腳步。陰影裡，他的表情帶著一絲期待，而我卻只能朝他微微搖了搖頭。一切還需隱瞞，在這之前，我們必須要忍耐。手臂被藝率拉起來，一不小心腕子上的鏈子便發出清脆的聲音。月光下，我雖然賠笑跟著女孩兒一道向其他帳篷走去，但我也看到樹林裡的那個人揉了揉鼻子，不得已走開的模樣。

　　咬了下嘴唇，心裡泛著淡淡的酸意。

　　※

　　這一夜再無干係，連回去的路上，我們都沒再說一句話。也許是覺得這樣小心翼翼的戀愛實在太辛苦，即便想要堅強也總覺得無法使勁。

　　這便是我們現在的境遇，足夠令人難耐的境遇。

　　回家在房間坐了整整一下午，陽光美好，只能用書讓自己暫時忘卻這種苦悶。直到傍晚，聽到門口的女傭迎接的聲音，才知道媽媽已經回來。

　　心中關於昨晚的那個電話又一次浮現，我稍有不安地走到門前，想了想開始打開了房門。她對我的出現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吃驚地，臉上自然而然浮起些笑容，但這笑容不久便被她強壓下去。她望了一下面前的藝術品，很快那種表情就變為了一種平靜：

　　「回來了，辛苦麼？」

　　「還好。」我回到，這是程式化的問候，而我極想知道的卻是昨晚的那個電話，那個令人不得不在意的電話。但她卻先於我提起這件事：

　　「是不是很想問昨晚的事情？」她歪了下腦袋，在看到我點過頭後，她才微笑了一下。不久她卻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氣：

　　「坐下來說吧，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我頓了一秒，始終不曉得是什麼意思，直到我坐到她身邊，她重新開了口：

　　「昨晚，我見了檢察官夫人。」

　　「……」我吃了一驚，很快那種吃驚就變為了急切。她看出了我的心思，便立刻說下去：

　　「她看到了你和英道走在街上？」

　　「……嗯。」我點點頭，果然這件事情被提上來，「在街上，就是我們…吵架那天。」

　　她愣了一下，但卻並沒有理會我的話：

　　「我說我並不知道你們的事情。」她忽然抬起頭看向牆壁，而我則終於皺起眉頭。她果然在這種時候就準備放棄她的女兒麼？

　　「所以您又……」我的聲音終於還是提高了幾個分貝，她看向我的眼神卻絲毫未變：

　　「如果，」她打斷了我，「真是這樣的話，也許我要考慮一下婚約的可行性。」她忽然說道。

　　「……」我瞬間噤聲，望著她半天說不出話，直到空蕩蕩的房子裡只剩下鐘擺的聲音後，我才開口，「您是…這樣對她…孝信前輩的母親…說的？」簡直不敢相信。

　　「對。」她回答。

　　「您的意思是…想要反悔這門婚約？」我問她。

　　「稱不上反悔，本來就只是初期的一個想法而已。」她回答道，而我則依然沒法相信，望著她的眼神帶著淡淡的不信任：

　　「為什麼……」我小聲問她，而她則終於低下了頭：

　　「那天之後…我想了很多。」她回答。而我則終於抿了下唇。

　　那天，就是燦榮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天…麼？

　　我深吸一口氣，望著面前的女人，我沒想到那件事情居然真的撥動了她的心。不曾想過會有一天，她會松下口氣，站在與我相同的位置去面對這個世界。那麼那個人，燦榮的父親，在她心裡的位置真的那麼重要？

　　「尹燦榮的父親……」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那是我大學時候的戀人。」她回答道。我說不下去，而她卻只是笑了笑，似乎沒打算對我細說，「所以我明白你們的感覺。」

　　「……」我沒說話，她卻忽然苦笑著看向我：

　　「Rachel，我這一回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呢？」她忽然吐了口氣，這一回確實不是她的風格。

　　「……您的意思是默認…我和英道？」

　　「但默認又怎樣呢？你們最後還是沒法走到一起的……」她深吸一口氣，「所以為了不像我和他，是不是應該……」她自言自語地說著，讓我多多少少感到了一種沉悶：

　　「我們…我想我們一定會在……」

　　「讓我和東旭取消婚約麼？」她扭過頭看向我，這讓我一瞬間收住了聲音。自私麼？「雖然我暫時默認，但我和他還是會結婚，你們還是沒法兒走到一起，就算這樣你還是要和英道在一起麼？」她看著我，也許這才是真正讓我感到揪心的存在，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怎樣都沒法和平相處。

　　內心在掙扎，我咬著嘴唇，良久，我還是朝她點點頭：

　　「嗯，會的。」我說，而她卻朝我揚了下唇角，仿佛是可憐又好像有些敬佩：

　　「那你就試試看！」她這句說得俏皮，很快便起身催促我去吃飯。

　　今晚的她仿佛還是站在我的對立面，卻又不完全在我的對面。似乎是融化了一點心中的積雪，卻又不得不對我擺出利益至上的模樣。我咬了下嘴唇，我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也許燦榮的父親會是切入口，但這樣的話，對其他人真的好麼？所有事情都像既定軌道一樣在運行，而現在的我則必須要削開一個空隙，去強迫停止這一切。

　　真的有點累。

　　※

　　閑來無事，李寶娜竟然策劃要辦聚會。好不容剛從野營的疲憊中回過神來，這傢伙還真是唯恐大家缺少娛樂生活。搭上尹燦榮這種寵妻模式以及趙明秀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體質，這件事情就這麼愉快地定下來了。

　　時間也夠倉促，發請柬的第二天，簡直就是不給半點緩衝的時間。

　　「你敢不敢把時間延後兩天，李寶娜？」我看著她問完，她就朝我瞪了一眼：

　　「你明天有什麼事情啦！」

　　「我有家教的課啊小姐！」自己不滿地望著手上的請柬，這傢伙卻變本加厲朝我搖了搖頭，一副不屑的模樣：

　　「嘖嘖嘖，年級第二，你再怎麼努力也考不過我們家燦榮的！」

　　「沖你這句話我不去了！」總覺得底線被人破了，心裡各種不滿。

　　「哎呀，不去就不去。只不過一想我們燦榮晚上不學習的日子劉Rachel卻挑燈夜戰，萬一期末又沒考過燦榮，豈不是更加臉上無光？」她揚了揚唇角，「喏Rachel，你不來的話我會到處宣揚你認真讀書的事蹟，讓所有同學都知道的，所以你不用擔心嘍！」她聳聳肩膀一說完，我就咬著嘴唇不爽起來：

　　「你這激將法別當我不知道！」

　　「我可不懂啦，我讀的書沒你多，反正就這麼定了！」

　　「……你！」我一口氣沒被她噎住，「嘖，去就去！」

　　就在這時，英道便從公共櫥櫃邊走來，看到他的瞬間，我原本還在和寶娜賭氣的表情便立刻嚴肅不少。而李寶娜則驚喜地望著他，跑過去將請柬塞給他的時候，他的眼神明明也望著我的方向。

　　似乎從野營之後，我們就開始出現了奇怪的沉默。誰都不向對方說一句話，與其說是冷戰，或許更多的是思考、或者是醞釀。

　　所以當他的目光掠過寶娜的頭頂看向我的時候，我條件反射地避開了那個視線。徑直朝教室的方向走，心裡卻變得亂七八糟起來。每一次遇到和他相關的事情，都會萌生這種奇怪的心態。

　　但很快，包裡的手機便響起來，拿出的一瞬間卻發現，螢幕上亮著的名字正是「崔英道」。

　　不知為何，心跳加速起來。


第54章 公之於眾

　　掌心的手機還在叮鈴鈴的響著,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通話鍵。

　　「喂？」我說道。

　　「我以為你不接了呢。」

　　「……」熟悉的聲音撲面而來的時候,我遲疑了下沒有說下去。

　　「喂，到底要冷戰到什麼時候？」

　　「是你故意不和我…說話的吧？」對於他的態度有些不滿，我立刻問道。

　　「是麼？是誰見到我轉身就走的呀？」他用反問的語氣說完,我終於心懷不滿地說道：

　　「那也沒見你追過來呀！」

　　「是麼？你確定？」他一連問了兩個問句，我這才後知後覺地轉過身。扶手邊,少年正倚在那兒耳貼聽筒,嘴角卻朝我揚起了一抹笑。

　　「……咳,」我立刻眨了眨眼睛扭過頭，想讓自己冷靜下來,「那也…也沒見你過來和我搭話啊！」我一說完,耳邊原本還通著的電話,竟然瞬間就變成了短促的忙音。我愣了一下，抬頭去看不遠處的那個人，才發現他早就微笑著朝我走了過來。手機被他放回了口袋，我則垂下手朝他也好笑地聳了聳肩。

　　「現在過來搭話還來得及麼？」

　　「要看你的誠意了。」我歪了下腦袋。

　　「嗯，晚上一起去吃飯？」他想了想說道。

　　「明天還要聚會，今晚不想出門。」我擋回去了這個建議。

　　「唔，那就給你買個禮物？」他問我。

　　「這個意見不錯，我等著。」嘴角揚了揚，終於還是想起了一點比較重要的事情，「對了，有件事一直都想跟你說，但前面我們的關係……」我看了看他，冷戰大概確實可以到此為止了。

　　「什麼事？」

　　「你還記野營那晚，我接了個電話麼？」我問他。

　　「嗯，誰打的？看我不找到他……」

　　「我媽。」沒等他說下去，我就搶白了，「說了一件也許對我們算是有利的事情。」我說道。

　　「什麼事？」他問我。

　　「我和前輩的婚約應該是黃了。」我回答，「她好像單方面反悔了那件事情。」

　　「……你媽反悔？」他有些不可思議，「那件事情不是她促成的麼？」他反問我，而我則抿了下唇：

　　「嗯，受到了一點感觸吧……」我自言自語完，轉身便看向面前的崔英道，「她已經知道我們的關係了。」我說得很認真。

　　「……」他似乎吃了一驚，但很快，這吃驚的表情卻被慢慢浮上嘴角的笑容所取代。我不解地望著他，對他會有這樣的反應感到無比奇怪：

　　「你怎麼……」

　　「也就是說…我們已經沒有必要……」他沒有說完，與其說是在對我說話，不如說是在對自己說話。

　　我奇怪地望著他，他卻收回了自己的聲音，很快，他重新將目光落向我：

　　「Rachel，我會為你準備一個很棒的禮物的！」他說完這句話後，忽然自顧自地打起雞血，歡快地拽著我朝教室走去。

　　※

　　我還在狐疑那個禮物到底是什麼，第二天傍晚很快就來到。

　　據李寶娜說，這個Party是為了讓大家增進感情，而我早在心裡鄙視這傢伙絕對是為了借這個聚會進一步和燦榮秀恩愛。不過為了保持自己的名譽，受到威脅的我還是如約參加了她的聚會。

　　多多少少還是打扮了一下下，多虧這個身體天生麗質，只要稍稍打理就算的上技壓群雄。但我從不因此迷失自己，我可想來沒有拋棄自己向來的價值取向。學習第一、外貌第二，如今說來，這具身體算是讓我錦上添花？

　　拋棄這些繁瑣的思維，走進預定的地址，這才發現聚會已經差不多要開始。寶娜激動地和我擁抱了一下，而燦榮則立刻就看了看我身後，奇怪地問：

　　「崔英道沒有和你一起來麼？」

　　「……」我愣了一下，表情仿佛也稍稍不自然了一點點，「他…為什麼要跟我一起來？」

　　「嗯。」燦榮點了點頭，「總覺得你們的關係很好，所以理所當然感覺你們應該一起來。」他說完終於揚了揚唇角。

　　總覺得這傢伙的第六感讓我剛才心虛了一下，果然年級第一的智商不是蓋的呢！

　　但還沒等我感歎完，門外那剛才還被提及的傢伙就真的走了進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燦榮用韓語說了句中國歇後語，卻讓除我之外的其他人都一臉費解。不過重點不在這裡，重點在於……

　　這傢伙為什麼要放下自己酷！帥！狂！霸！拽！的！發！型！玩起小清新的劉海啊！！！

　　很震驚的好不好，讓我第一眼差點沒認出這傢伙是誰好麼，這樣一想，難道自己看這傢伙一直都是從髮型入手的麼？其實他的本體是頭髮對不對？

　　我抽了下嘴角，強迫自己收起吐槽，這才發現在場所有人明明都想沖上去問他髮型的事情啊啊啊！！！

　　咳，捂了一下額頭，我後退到和寶娜並肩的位置。他倒大方，走來的時候，還面帶微笑，而眼神卻一直一直一直盯著我，盯得我渾身難受……

　　大概主要還是自己沒習慣他那小清新的…髮型……

　　「崔英道…你這髮型是怎麼回事？」還是沒忍住，眼見著被盯著的人是我，所有人的問題就好像一瞬間都落在了我的肩上。他聽了我的問題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摸了摸頭髮說道：

　　「唔，剛洗了頭，路上才幹的。」

　　「……」依然是酷拽的作風呢……

　　「不過崔英道，你可是最後一個到呢！」李寶娜挑了挑眉毛，「想好賠禮道歉的節目了麼？」她故意刁難著問完，眼神卻朝我這裡瞟了一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一秒鐘內就想起，寶娜好像一直都是崔英道在我這裡的眼線……

　　我去，難道這是有預謀的？

　　沒等我細想，對面那個人立刻就朝所有人揚了揚唇角：

　　「嗯，一定要表演麼？」你看你那表情，明明就是迫不及待想要表演的樣子就不要再說違心話了好麼！不過這句話效果還真好呢，說完的一瞬間，在場的人竟然都興奮起來，還起哄說「一定要一定要！」

　　他伸手揮了揮讓大家安靜下來：

　　「算不上是節目，只不過是想說些事情。」他忽然嚴肅了一點，說完這些的時候，我卻有種不好的預感，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正笑盈盈地望著我。就這樣僵持了三秒鐘，全場安靜得就像是連心跳聲都能聽見一樣。

　　平衡被打破的原因是，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沒有意料到，所以一個踉蹌就跌倒了他懷裡，幸好他事先做好準備，手臂扶著我的肩膀，他微笑著說道：

　　「其實我和Rachel是情侶。」

　　「……」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望著我們，滿屋子已經全部因為吃驚而沉默無聲。正是因為如此，我便更是尷尬，反手朝他腰上掐了一把：

　　「你瘋了吧？」小聲問完，遠處第一個開口的還是站在DJ台邊的明秀：

　　「等等…女朋友……這…這是真的，女神？」他的表情各種驚恐。

　　「這個……」我還沒說出口，崔英道就搶先一步：

　　「嗯，真的！」他回答道，「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Oh，my god！崔英道你的餘興節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震撼力了？」李寶娜伸手捂住嘴唇，她顯然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內容，此刻心中的吃驚程度並不比其他人小。

　　「你是瘋了吧？」我皺著眉心問他，而他卻歪了下腦袋，低頭看我只是輕描淡寫地說：

　　「連你媽媽都知道了，我爸知道是遲早的事情，所有人知道也是必然的，還不如早點讓他們知道呢！況且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快忍得煩死了。」他一說完，我便深吸一口氣捂了下額心。抬頭看到不遠處的金歎和車恩尚，他們雖然早已知道一切，卻還是一臉驚詫，不過很快就朝我揚了揚唇角：

　　「但你們不是就快成為兄妹了麼？」其中一個同學在一邊反問，原本全場驚訝帶著些喜悅的氣氛，一瞬間就沉了下來：

　　「異父異母的兄妹開始一段戀情，不是韓劇的標準開場麼？」崔英道看向那個人，嘴角帶笑說完，全場似乎又一次陷入了那種淡淡的喜悅中。

　　「所以崔英道，你不應該對Rachel有些表示麼？」沒想到這個年級第一竟然這樣八卦，尹燦榮望著聚光燈下的我們一說完，台下所有人都爆發出了歡呼和口哨聲。總覺得這簡直就是一場羞恥play啊有木有！

　　這傢伙卻一點也沒怯場，我預感接下來會有讓人羞恥的發展，還想推開他，卻不想他竟然先我一步，忽然低頭朝我的臉頰印了一個吻。周圍一片歡呼，我卻已經緊張地滿臉通紅。當那種好聞的柑橘氣味散去後，甚至僵硬地站著不知所措。而這個作風向來酷拽的傢伙在做完這些後，竟然還笑嘻嘻地說：

　　「其實比這更親密的事情也做過吧？」

　　「住…住口！」我吞吞吐吐說完，他卻笑得更像個孩子一樣，將我攬進懷裡的瞬間，場下又是一陣口哨滿天飛。

　　「所以Rachel，接下來我們可以大大方方秀恩愛了！」

　　「……」閉嘴好麼！


第55章 緊緊抓住你

　　當天晚上,我和崔英道就成了學校論壇的話題榜第一位。

　　這個…多多少少還是可以想到的，只不過是對這傢伙如此酷炫的作風感到心累而已。但不知為何,心裡還是會流露出淡淡的喜悅。或許是真的厭倦了這樣小心翼翼的生活，所以第二天到校路上還有些焦慮要怎麼踏進學校，從車上走下來被他忽然從身後抓住手就往前跑的時候,就覺得那些都是自己給自己的枷鎖：

　　「喂，崔……」

　　「Rachel我昨天一晚上都沒睡著呀！」崔英道搶了我的話，而我昨晚也幾乎一晚上都在失眠,可我還是開口問：

　　「為什麼？」腳下卻得跟著他狂奔。

　　「在想第二天要怎麼炫耀我們Rachel是我女朋友！」他笑嘻嘻地說完，我的臉上瞬間浮起紅暈：

　　「你……」

　　「Rachel不高興麼？」教學樓前面，他才終於漸漸放慢了速度，轉身看向我的時候,我喘了喘氣,看向他原本有些埋怨的表情終於還是被一個笑所打破：

　　「嗯…算是開心吧？」笑眯眯說完，才發現身邊走過時指指點點的人從沒停過。

　　他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表情了。這才終於從不遠處起身，伸手勾住我的肩膀，往教學樓裡面走的時候，我抿住嘴唇才強迫自己沒有笑出聲。

　　幸福來得太突然，有些招架不來。

　　純淨水為了這個事，請假了一天，說是女神有了物件，物件還是他那位元好基友，他的生活從此灰暗一片。為了不讓別人打擾他，他甚至把工作室的房門密碼都改了，在裡面反鎖了整整一天。

　　不過第二天，他就歡天喜地地跑來上學了。說是在這一天中他終於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標，當他把名演員的照片拿出來給我們看的時候，所有人都更加擔心他從此之後的生活。將目標鎖定為明星真的沒有問題麼？但他信誓旦旦說自己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達到目標，甚至還反過來安慰我們不要擔心……

　　而李寶娜最近也開始出現煩惱，她說自己和燦榮的關注率明顯降低。原因則是我和崔英道實在太會秀！恩！愛！了！我真想要哭著讓她，能把我拿掉麼，明明每次肉麻兮兮的事情都是他想出來的！比如什麼餵食play，再比如膝枕play，哪個不是這傢伙的主意。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把古今中外的所有愛情劇都拿出來研究過了，簡直對他每天花樣百出的秀恩愛方式感到了深刻的累愛！

　　但我承認，自己並不很排斥這種感覺，也許反倒很享受也說不定。

　　直到不久之後的一個傍晚，母親說晚上要和崔代表父子晚餐，這種不真實的感覺才仿佛被現實定住。

　　「你和英道相處的還好麼？」路上的時候，母親問我。她幾乎默認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有時候遇到約會，崔英道出現在我們家門口的時候，她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挺好…挺好的。」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惴惴然，所以回答她的時候也會表現的比較忐忑。

　　「嗯。」她卻一扭頭看向了街景，表情卻並不那麼好。

　　「難道…這次聚餐，你們是要定婚禮時間麼？」見她不說話，我便開口問道。而她卻並不出聲，表情卻愈發嚴肅。

　　雖然心中對她這樣的表情表現出了異常不安的感覺，但我沒有問下去，無論多糟糕的事情，很快就會有答案。

　　餐廳還是我們經常去的地方，這一次他們父子要比我們來的早。

　　我在英道的對面坐下，朝他看過去的時候，他早就笑得跟小孩子一樣望著我。我瞪了他一眼，讓他好歹稍微注意一下他身邊的父親，卻不想他朝我瞪了回來，還假模假樣用目光威脅我不許對他指手畫腳。我白了他一眼，索性將眼神挪走，卻恰巧遇上崔東旭的目光。心裡「咯噔」了一下，他冷冰冰地將眼神又從我挪到了身邊的英道，然後下一秒，他的手掌就落到了英道的臉上。

　　這是完全沒有想到的發展，響亮的耳光聲充滿房間的時候，我差點驚得站起來，卻被母親一把抓住。眼淚瞬間就爬到了眼眶，抬臉看向對面的崔英道時，他的手指正抹過被打疼的地方。顴骨的位置劃出了一道血印，也許是他父親手腕上的名表刮出來的。他則低著頭，一臉不爽的樣子，抬頭對上我心疼的表情時，他像是觸雷一樣很快就別開：

　　「幹什麼？」他強壓住憤怒問他身邊的父親：

　　「教訓一下你而已。」他回答，目光對向我母親的時候，這個女人也避開了他的眼神，「既然你早就知道他們的事情，不應該立刻阻止麼？」他說得過分平靜，平靜得讓我心裡生出一點虛弱的恐懼。

　　「小孩子不知輕重，況且……」她沒說下去，就被這個人搶白：

　　「況且等我們結婚以後就會分開？」他反問，而母親卻抬起頭看向他，對他的話似乎有些不認同，卻還是被他搶先說下去，「小孩子的事情才麻煩，你不害怕媒體的報導會影響我們公司的股票麼？」

　　「……」母親沒有反駁，她的眼睛涼涼地望著身邊的地，而我早就已經掉下一滴眼淚，咬著嘴唇看向對面那個人的時候，他卻只是低著頭不敢看我的表情。

　　不久之後，崔東旭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房間裡的糟糕氣氛。他瞪了我們一眼，起身便接通了電話。

　　電話裡的內容似乎並不好，這讓他焦躁無比：

　　「你說什麼？他們要檢查？為什麼偏偏選這個時間？」

　　「哪一家公司不是這樣？為什麼偏偏是我們公司？」

　　在他的聲音將整個房間都占滿的時候，他手中的手機終於被他一鼓作氣摔在了地上。我吃驚地望著這個人，而母親卻依然是冷冷的模樣。她看著那個男人重新整理西服坐回自己對面後，終於抬臉對他說：

　　「今天我是來跟你解除婚約的，我想你應該明白原因了。」她望著崔東旭說完，我還沒完全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就已經被她一把抓起來朝外跑去。

　　說不出話，回頭看到崔英道也只是呆呆望著我，在餐廳外，我才強迫掙開了母親的手：

　　「你底在說什麼？」

　　她扭過頭：

　　「是你一直期盼的解除婚約，不過Rachel，從今天開始不光是我，還有你也停止和崔英道之間的進一步接觸。」她冷冰冰望著我說道：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不可思議地望著面前的人。

　　「他們公司很快就會接受檢察院的檢查，相信我，在這之後的十年甚至更長時間內，宙斯都會一蹶不振，我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情陪他十年。」

　　「就跟那時候您對父親一樣？」我似乎聽出端倪，反諷著問完，她卻聳聳肩大方說道：

　　「是啊。」

　　「母親你…過了那麼長時間，依然沒有一點成長啊！」

　　「成長？」她眯了眯眼睛，「你對我說‘成長’？我只是在保護自己和你而已！」她的聲音提高了一點。

　　「也許您不知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同甘苦共患難’，只有共同經歷過深刻苦難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和愛人。」我回答道，「都過了那麼久，難道您沒有體會過一點點麼？」

　　她忽然說不出話了，而我卻望著她，眼神除了堅定便是堅定：

　　「既然如此，是您主動放棄的，從今天開始我會緊緊抓住崔英道的。」

　　「……」她愣了一下，終於皺著眉仿佛無奈，又仿佛是欣慰地笑了下，「隨你，時間還長，看你還能撐多久……」她淡淡說道，「不過還好，你不像我。」她說完這句話後終於拉著我上了車。

　　事情來得太突然，所有都顯得混沌無序。

　　檢察院？難道是婚約的事情所以故意這樣？

　　這樣的猜想總是會有的。直到第二天，我在學校走廊裡遇到李孝信，他看到我的表情在一秒鐘內便帶上嚴肅，彼此心裡總還是會有些疙瘩，而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朝他走了過去。其實早就想找個機會做這件事情，直到自己在那個晚餐後下定決心後，才終於鼓起勇氣。

　　走到他面前，我將那兩張弘大的證明遞給了他。他望著我手裡的東西一陣恍惚，不過很快還是抬起頭：

　　「我想來想去還是要還給你。」

　　「……」他愣了愣，不過很快，還是浮起笑容伸手接下了那兩張證明，「既然讓你為難了，那我就收下好了。」

　　很快，他還是注意到我的表情。今天崔英道沒有到學校，這件事情也許他是知道的，所以才會在意地問我：

　　「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嗯。」我回答，「英道今天沒有來。」

　　「我很遺憾。不過你千萬不要懷疑，這種事情我的父親是沒有權利隨隨便便對哪家公司進行檢查的。」他回答，「雖然…我們之前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我的母親似乎也因此對你還有你母親有了成見，不過這種事情她確實沒辦法影響到父親的職權。」

　　「……」忽然覺得先前自己會有那樣的想法真的有些過分，「嗯，我明白了。」所以順應著點了點頭，「但至少這樣一來，我的母親和崔代表就解除婚約了，我和崔英道能更順當地在一起了。」

　　「……」他望著我稍稍頓了一下，「你果然還是決定……」對我的決意他也感到了一點驚詫。

　　「嗯。」我點點頭。

　　「……」他沒有說話，不久之後一個微笑卻打消了之間的沉默，「真奇怪，我認識的朋友為什麼都那麼倔強，明明我們按著父母的要求那麼生活一定能過的更加無憂無慮。」

　　「但不會開心。」我回答道。

　　「嗯，所以我也應該繼續抗爭到底吧？」他聳了聳肩。我在聽到這句話後終於回過頭看向他：

　　「什麼意思？」

　　「我會翹到這次高考的。」

　　「啊？」我愣了一秒。

　　「然後會去…參軍？」他笑眯眯地說道，卻讓我半點笑不出來：

　　「你在說什麼？」

　　「你是第一個知道的，所以替我保密！」他忽然揚了揚唇角，而我卻說不出話。這個人總是那麼捉摸不透，但卻讓人沒法討厭他：

　　「……真的好麼？」

　　「我只是想要堅持自己的生活方向而已。」他說道。

　　「……」

　　「所以Rachel，如果你覺得現在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就一定要堅持下去！」

　　我愣了一秒，這句話不知為何觸動了我的心。但沒等我說話，他卻已經朝我搖了搖手。站起身，他消失在了走廊的人群之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3 13:19

第56章 終點站是一起幸福

　　不久之後,英道父親的新聞就在各種各樣的新聞媒體上出現。

　　在電視上看見熟人的感覺並不好,即便我與這個人接觸不多,即便崔英道一向不喜歡這個人，但我知道,血液裡有關親情的感覺是如何都割捨不了的。

　　這段時間,英道幾乎都在宙斯度過,雖然偶然也會出來與我見面，但一向的氛圍似乎改變不少。他依然會去完成父親給他佈置的作業，義務去酒店洗碗。而且自從他父親離開之後,他似乎對這方面更是恪守。

　　我知道有些東西正在他身上緩慢發生改變，曾經的少年輕狂在受到世事波折之後，就會積澱起來。他在變得更成熟,是變得更加耀眼前的必須歷練。

　　所以即便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花樣百出地想要逗我開心，我卻還是會望著他自顧自地笑出來：

　　「喂英道，這樣一來我就真的可以安安心心在家複習功課了呢！因為沒人纏著我了！」我坐在宙斯酒店的咖啡廳和他會面，他在這之前剛剛完成今天的洗碗任務。

　　「……」他盯著我看了一眼，「你真的……」

　　「啊，你果然變得超級麻煩，這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我朝他撇了撇嘴，「對，我真的真的真的會跟你繼續交往下去的。」我回答道，「我媽媽放棄了和你爸爸的婚約，但我不會像她那樣利益至上。她相信時間會讓我放棄，但她也說，如果我能勝的過時間的話，那她就會同意這件事情。」

　　他看了看我，眼神裡的意味比我想像的要更加深沉。但我發現，每回自己說完這句話，他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那種表情就是我們彼此依然信任的證明。

　　「別告訴我，你成了膽小鬼！」我伸出手指，比作槍的樣子對向他之後，原本表情還有些僵硬的他終於看著我笑出了聲：

　　「佔便宜的可是我，」他終於前傾身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終於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指，「不過將來的話，你會明白佔便宜的人還是你。」

　　我愣了一下，瞳孔裡他的眼神看上去帶著一點點讓人不得不在意的雄心，那是絕對會讓所有女孩子都折服的魄力。不過心裡雖然這樣想，嘴上還是說：

　　「什麼？我可不比你差，將來到底是誰占誰便宜還不知道呢！」我揚了下唇角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終於望著我將嘴角拉得更長，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Rachel，接下來陪我去個地方行麼？」

　　「哪裡？」我奇怪地問完，他卻神秘兮兮地說道：

　　「我們去見一個人。」

　　我坐在他的摩托後面，將安全帽戴好之後便緊緊抓住了他的腰。

　　要去的地方有一點遠，大概二十分鐘後才到。天氣有些冷，下了車的時候，我在原地跺了跺腳，而他則伸手替我搓了搓：

　　「你太瘦了，」一邊取暖一邊還數落我，「嗯，真的太瘦了，她會不會不喜歡瘦的？」然後又莫名其妙地說了這樣一句話，說完我立刻就頓了頓：

　　「她？她是誰？」我遲疑了下，抬頭看向崔英道的時候，他卻朝我笑了笑：

　　「你在吃醋麼？」

　　「才沒有！你如果敢腳踏兩隻船我立馬就和你分手！」我瞪了他一眼，而他則笑嘻嘻地抓著我的手向小巷走去。

　　他身上的那種氛圍似乎有了些變化，連表情也好像緊張起來。我有些莫名，但沒有多問。既然他說要帶我見這個人，那麼我最後是一定會見到她的。

　　很快，我們就在一家工藝品小店停下。我奇怪，但他的表情已經完全變了。是我從沒見過那種有些軟弱的樣子，這個人身上有著太多尖銳的東西，當他卸下這些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現在或許正是答案。

　　他放開了我的手，推開店門的時候，門口清脆的鈴聲迎著女店主好聽的聲音便一起響起：

　　「歡迎光……」那是一位年齡與我母親相仿的女子，她還沒說完這句話，眼睛便被崔英道完完全全吸引過去。我則站在門口，目睹著這一切，瞬間便猜出了她的身份。

　　即便並不深刻，但眉眼間他們是有些相像的。而現在，崔英道看她以及她看崔英道的表情也是相似的。那是親人之間特有的聯繫，就像那一晚我在弘大路邊遇見父親是一樣的，崔英道在見到他的母親時，也是那種最單純的模樣，因為母親就是他的弱點。

　　他的眼睛來了淚水，她的眼睛也來了淚水，而我也是一樣。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和他是相似的。由單親撫養，而這個人卻又利益至上以至於連那單薄的一面親情，我們倆也都沒有感受多少。所以我們都養成了叛逆的性格，一面與這個階層的生活方式做著掙扎，一面又懷念著離開自己的那位至親。所以才會在見到那位親人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卸下自己那些執拗，然後一口氣抓住他們，依賴他們。

　　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才發現崔英道和他的母親抱著流了眼淚，在彼此問過最近過得好不好後，他的視線才終於轉到我這邊。他母親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而我則迫不及待地又擦了擦眼睛，紅著眼睛朝他母親鞠了一個躬後，終於被從不遠處走過來的崔英道拉到了那個女人面前。

　　「這個女孩是……？」他的母親愣了下看看我後，還是將目光對向了自己的兒子：

　　「媽媽，她是我以後要娶的人。」

　　「……」不光是他媽媽，連我都愣住了。如果介紹說「這個人是我女朋友」什麼的我都還能理解，什麼要娶的人，聽上去也太驚人了。

　　「要娶……？」顯然他媽也沒明白過來，所以又一次將奇怪的目光轉向自己的兒子：

　　「嗯，把她帶給您看也是想讓您監督我。」崔英道點點頭說道，「因為她真的是個勇敢的人，即便是我們的公司已經這樣，她還是要跟我在一起。」他說著朝我看了看，讓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明明自己也那麼出色。」

　　他媽媽似乎是從兒子的目光中看出了那種寵溺的味道，這才終於將驚奇收起。終究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兒子，重新將目光對向我的時候，少了吃驚，多的是溫暖。她微笑著看著我很認真地說道：

　　「多謝在我不在的時候，能那麼溫柔地照顧英道。」說著她伸手摸了摸我的手臂像是在稱讚，「如果這孩子是真心的話，就相信他，他一定會信守這個諾言。」她朝我笑了笑，重新將眼睛對向英道的時候，她這才開口，「既然是你自己說的，那我會記住她的。相信她是個好姑娘，所以英道，一定要對你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

　　喝過茶離開崔英道媽媽的店後，我站在巷口摩托車旁邊問他那樣跟他媽媽介紹我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

　　他則將安全帽遞給我，自己戴上之後便看向我：

　　「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變心啦！」

　　「噗——」

　　「哪天變心，你就來這兒跟我媽媽告狀！」他解釋道。

　　「嗯，那再好不過！」我點點頭，「所以為了不讓你親愛的媽媽嫌棄你，絕對不許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哦！」

　　「哈哈，當然！」

　　※

　　「新婚快樂！！！」

　　當所有人都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新娘站在正中間笑靨如花。那是我們的高中同學，那對曾經鬧的天翻地覆的情侶金歎和車恩尚。十年之後的大海之畔，他們的愛情長跑終於得到了最好的結局。

　　來參加這次婚禮的都是那時的同學和朋友，李寶娜和尹燦榮是我們之中最早結婚的一對，說起來他們的戀愛也算傳奇。能這樣無限包容本身就已經足夠讓人驚訝的了，大學一畢業就結婚，順利得簡直讓人瞠目結舌。雖然事業上面忙得不可開交，但幸好寶娜還是很有輕重，兒子都四歲了，連女兒都已經能走路滿地給人打招呼，就充分說明她還是以家庭為重的。

　　再說說薑藝率。她是韓國有名的演員，出演了好幾部叫做的電視劇之後，她算是如日中天。出現在這片海島的時候，甚至還被當地人圍著要求簽名。

　　「怎麼辦呢，誰叫之前那部電視劇收視率太高！」她朝我們聳聳肩，絕沒想過高中時代那樣一位天然黑的好友，有一天竟然會以「女王」類型的角色一炮而紅。連這回出現在海島的時候，都氣場十足，鎮住一票同學，甚至不少當年的男生都竊竊私語自己高中怎麼那麼沒眼光……

　　而趙明秀呢，從首爾飛到這片小海島的時候，竟然還因為買錯機票而中轉了一次。到了目的地就扯著崔英道怪罪他竟然不給他買票一起來，這麼不義氣的事情已經讓他考慮要不要從此將崔英道扔到陌生人的行列：

　　「喂，人家又沒有辦法。」替崔英道解圍的是金歎，無論如何，十年時間也讓他們的關係心照不宣地恢復如初，「Rachel懷孕了，他還有心思理你麼？」

　　我站在沙子裡，夕陽從天空最深處蔓延而來，望著金歎和趙明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無名指上的戒指在光的照射下十分明亮。

　　「所以說到底，你們都太沒義氣了，一個個說結婚就結婚，說有孩子就有孩子的。其中以李寶娜和尹燦榮為首！」他一說完，寶娜的兩個孩子就「呼啦啦」朝他一股腦撲過來，拽著他的褲腿就是一陣撕扯。所以最後一句話他就顯得特別沒有氣勢，「你們等著，高中時候我說的那個明星已經和我說過話了，我最後一定追到手！」說完這句話，兩個孩子就將他按倒在地，開始各種「蹂躪」。

　　倒是寶娜走過來，看了看我的肚子笑眯眯地問：

　　「反應還大麼？」

　　「過了三個月好多了。」我回答道，「就是生完以後能不能像你身材那麼好就不知道了，好苦惱！」我朝身邊的崔英道瞪了一眼，「說實話這個孩子我完全沒想到，是個意外啊！」

　　「意外之喜多好呀！」燦榮說道，「我們本來計畫的第二個孩子就準備比第一個孩子晚一年呢，你看等了那麼久才來！」

　　「那也是來了呀！」寶娜不滿地朝他虛揮了一拳。

　　「當然當然，我們寶娜最偉大了！」燦榮一說完，寶娜就微笑如初了。

　　人潮稍稍散開的時候，海風也起來了些。天色漸晚，海邊的燈也亮了起來。我有些出神，而一邊的崔英道似乎看出了端倪：

　　「你怎麼啦？」

　　「我在想我們那時候結婚的事情。」我回答道，「想起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媽和你爸的表情真的超奇怪。」

　　「噗，誰讓他們自己要分開的。」他說道，「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可是完勝他們倆。」

　　「那當然！」我瞥了他一眼，終於問道，「濟州島的專案怎麼樣了？」

　　「沒問題的，這一回我一定要做出成績來！」

　　「可憐我現在有了孩子，設計師的夢想要暫時擱淺了。公司最近都只能靠媽媽一個人扛了。」我聳聳肩，伸手摸摸肚子，「不過暫時還是孩子為重吧。」

　　然後這個傢伙忽然用一種很二缺的表情看著我：

　　「對了對了，寶寶現在在幹什麼？我肯定能聽得出來，你讓我聽聽！」

　　「傻瓜！你要在這麼多人面前聽？我丟不起這個臉！」

　　「……給我聽一聽好不好？」

　　「走開，崔三歲！」我伸手抱胸，「再這樣我回去去跟你媽告狀！」

　　「明明也是你媽……」

　　「對，跟我們媽告狀！」

　　「……」他伸手摸了摸額頭，表現得有些可憐。

　　終於風大了，他把外套脫下給我披上。不久之後，遠處出現了一點喧鬧。似乎又來了個人，當他走近，才發現那正是我心底一直都有些掛念的人。

　　李孝信和金歎還有恩尚打過招呼後，便看到了我們。他是最後一個到場的人，原因則是他剛剛去法國坎城電影節參加完活動才趕來，聽說他的電影提名了最佳外語片獎，這在韓國也引起了不小轟動。

　　當初他真的跑去參了軍，之後便動用各種手段擺脫了父母的控制，最後走上了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位置。

　　當他看到我們的時候，臉上已經少了青澀時期的憂鬱。那是比當初更自信的姿態，他舉著香檳問：

　　「上回參加你們婚禮的時候還在說什麼時候能有孩子，沒想到這回就聽到了好消息。」

　　「嗯。」我點點頭，「所以前輩你也要再接再厲啊！」

　　「嗯，一定。」他回答，「我那位太要強，大概還要過兩年。」他笑笑。說完之後，藝率就跑來說要跟他合作的事情。我們的攀談也就到此為止。

　　英道有些驚奇地問我：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麼？」

　　我則朝他他笑笑：

　　「你果然太關心公司的事情了，前輩不是和那位國際影星早就是戀愛關係了麼？」

　　「誒？」崔英道愣了一下，「果然不同凡響呢……」

　　「你想過當初在天臺揍過的人，有一天會成為國際大導演麼？」

　　「……還真沒。」他愣了愣，最後搖了搖頭。

　　「噗。」我朝他揚了揚唇角。

　　海風吹亂了我們的頭髮，我站在岸邊被那潮濕地風撫摸著，忽然心情愉快。

　　人生本就充滿戲劇，至少最後我們都獲得了我們想要的幸福。
作者: 筱蕎    時間: 2016-1-3 21:09

結局突然跳這麼快，接受不能⋯
換了芯的rachel可能就是原本的性格這吸引到孝信前輩跟崔三歲
還是兄妹在一起比較好。畢竟真的合適。。。
想不到寶娜是第一個生小孩的，他們的愛情太可愛。應該是說寶娜太可愛！
然後金嘆跟車恩尚都能結婚，應該脫離家族了吧？
作者: 清純學生    時間: 2016-1-3 22:02

金嘆就是一個沒擔當的人，不黑他跟車貝戈戈我無法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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