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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滑頭鬼)浮世夜舞》作者:掐掐小肉餡兒【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07     標題: 《(滑頭鬼)浮世夜舞》作者:掐掐小肉餡兒【完結】

文案:

青梅竹馬的他好像有很多的秘密。
住在那樣陰森古舊的大宅子裡,門上還貼著「奴良組」這樣的暴力組織標誌!

突然出現,拯救她於妖怪之手的俊秀男子,
又是何方神聖?
反正不是天使!

那根本不相似的臉,為何又會重疊在一起?
眼鏡才不是本體!

身為超人氣美少女的她,又為何會做出倒貼這種無下限的事情?
才不是被他妖魅的面容蒙了一臉豬油!

情敵是百年女妖和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超可愛女生,又要怎樣相匹敵?

那麼接下來就請大家自帶小板凳,買好瓜子,花生,泡鳳爪,一起來欣賞這部兩小無猜的年度青春偶像勵志愛情悲喜劇!

陷入了青梅竹馬與青梅竹馬與女保姆(女僕)之間修羅場的少主,你自求多福吧!

內容標簽:花季雨季 青梅竹馬 少年漫 靈異神怪
搜索關鍵字:主角:蓮佛螢舞、奴良陸生 ┃ 配角:加奈、清繼、夏實、沙織、冰麗 ┃ 其它:滑頭鬼之孫,邪魅的少主,超元氣少女倒貼記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6-2-15 23:48 編輯 ]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17

胡旋

第1章 第一夜
  
  ~~~~~最酷炫的少主~~~~~
  
  「等等我,等等我!」蓮佛螢舞背上背著一個比她還要高的大提琴箱子,壓得她是直不起背來。
  因為今天學校的特別才藝比賽,她又穿著一條長及膝蓋,雖然十分華美靚麗但是卻讓人行動不便的紅色連衣裙。
  
  「螢舞,快上來!」已經坐上了車的清十字清繼打開了車窗,沖螢舞喊道。
  
  「終於趕上了!」螢舞喘著氣,走進了校車內。
  「你幹嘛去啦,怎麼這麼晚?」清繼走到了螢舞身邊,幫她拿下了背上的大提琴箱子。
  「沒什麼啦。」螢舞擺了擺手,她怎麼可能說得出來自己是因為表演太過緊張,結果一下場就吐了,然後在廁所把裙子清洗乾淨之後,再用幹手機吹了半個小時才出來趕校車的這件事情呢。
  
  「是沒什麼,陸生都還沒來呢。」家長加奈靠在車窗之上,看著窗外校門的方向。
  
  「都是你啦。」螢舞聽了加奈的話,立馬回頭對清繼罵道,「你今天幹嘛那麼說陸生?」
  「那小子是個大話精啦,螢舞,你別被他騙了啊!」清繼將螢舞的大提琴放了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身邊的座位,「好啦,要開車,快坐下來。」
  
  螢舞瞥了清繼一眼,轉身走到了加奈的身邊,坐下了。
  清繼默默地繞著手指,欲哭無淚。
  
  今天實在太累了,螢舞靠著加奈就眯上了眼睛。突然她感到了一股涼風,轉過頭朝窗外一看,有一個帶著眼鏡的少年正朝著校車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陸生,快點上車,不然校車要開了哦。」加奈打開了窗,沖著陸生揮著手。
  但是那個叫陸生的少年完全沒有要上車的意思,只是站在站牌的旁邊,看也不往這邊看一眼。
  
  螢舞知道陸生是在為今天清繼嘲笑他說自己爺爺是滑頭鬼的事情生氣,她咬了咬唇,還是下車了。
  
  「你怎麼了,陸生,為什麼不上車?」螢舞走到了陸生的身邊,關心地問道。
  「我沒資格和你們一起坐校車。」陸生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一直看。
  「我說你沒事發什麼神經啊,清繼那傢夥的話都能打擊到你,你是有多脆弱啊!」螢舞的脾氣可不像加奈那麼好,她一向都是直來直去的。
  「我確實是個很遜的人。」陸生的聲音裡都帶著哭腔,看來確實打擊很深。
  「你才意識到啊。」螢舞抄著手,彎下腰,看了看陸生那張因為憋著哭意而扭曲的小臉。
  「你都不安慰我嗎,螢舞!」陸生猛地抬起頭,十分委屈地看向螢舞。
  「我安慰你沒用啊,你要自己努力才行啊。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怪的話,那你就該努力去成為一個強大的人,到時候你只要帶領那些妖怪進行百鬼夜行,肯定能把清繼那小子嚇得屁滾尿流。」螢舞拉起了陸生的手,想將拉他上車。
  「百鬼夜行嗎?」陸生的表情更加悲哀了,自己那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統怎麼可能帶領百鬼呢。
  「對啊,對啊,所以你快點上車啦,不然連我都要跟著你一起坐下一班了。」螢舞拖著陸生,向著校車走去。
  「你就是想騙我上車,你根本就不信我的話嘛。」陸生甩開了螢舞的手 ,跑開了。
  「陸生!」螢舞沒想到她還是把陸生氣跑了。
  「行啦,螢舞,你快上來吧,別管那個大話精了。」清繼對著她大喊道,「要開車啦!」
  螢舞跺了跺腳,只好自己上車了。
  
  ================================================================================
  
  靠在清繼的肩上,螢舞睡得正香,突然車輛一陣顛簸,還伴隨著巨大的類似爆炸的聲音。
  「怎麼了?」螢舞睜開了眼睛,卻發現清繼抱著自己,身體抖得厲害。剛才第二次上車,為了自己的大提琴,螢舞還是坐到了清繼的身邊。
  「喂,放開我啦!」螢舞一把推開了清繼,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皺的領口。
  
  車窗都碎了,玻璃渣到處都是,螢舞小心地探出了頭,看向窗外。
  這裡似乎是在隧道裡,一片漆黑,只有一隻車前燈還亮著,照亮了很小的一塊區域。而在那漆黑的隧道裡,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靠近,影影棟棟的看不清楚。
  
  「好多可愛的小孩,味道一定棒極了。」
  這時一個詭異又尖細的聲音在車窗邊響起,似乎是有人在用很鋒利的東西刮著車體。
  
  「哇~~~!」清繼尖叫著,又抱住了螢舞。
  「喂,放開啦。」螢舞也嚇得直哆嗦,她的音量分明沒有剛才大了。
  
  「咯咯,這女孩真漂亮,想必血也一定是甜的吧。」
  有一個詭異的聲音響起,這一次,直接是從車內傳出來的了。
  
  「啊~~~,別過來!」加奈尖叫了起來,她感覺到了,有什麼滑膩膩的東西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加奈!」聽到加奈的尖叫,螢舞站了起來,她跑到了加奈的身邊,抓住了她的手。但是她卻碰到了那不明的滑膩膩的物體。
  「哎呀,這個更漂亮呢,嗤嗤嗤。」那聲音轉了個向,沖著螢舞陰笑著。
  
  螢舞嚇了一跳,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黑色的影子還沒朝螢舞襲來,她的面前就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這來人的頭髮像自帶電吹風一樣,朝著身後漂浮著。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和服,紅色的披肩,看起來身形和他們差不多,都是標準的小學生身材。
  
  「加奈,如果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起來吧。」那人走到了加奈的身邊,輕輕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誰啊?」螢舞看著那人有如J家愛豆耍帥一般的姿勢,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螢舞 ,你給我把眼睛閉上!」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螢舞的目光,他轉過頭來,沖她吼道。
  「我說你誰啊?」也不管現在的情況是如何的緊張,也不管那人是敵是友,螢舞也沖他吼了回去。
  「不准對少主無禮!」一個很清脆的聲音喝斥著,伴隨著一股冷風朝著螢舞吹了過來。
  「住手,冰麗!」那個男孩抬起了手,擋下了那股冷風。
  無數的雪花紛飛,卻沒有一片是砸到了她身上的。
  
  「好帥啊!」清繼在一旁卻如同花癡一般,看著那長髮的男孩子。
  「喂,你有病啊?」螢舞忍不住對著清繼翻了個白眼,雖然那個男孩子是很酷炫狂拽啦,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搞崇拜的合適時機吧。
  這個男孩子和那個叫冰麗的,好像都不太像是人類。否則怎麼可能在這夏天的隧道裡,憑空地出現了雪花來呢。
  
  」那個人……,是妖怪吧……」清繼也意識到了,但是他說完這句話就毫無預兆地暈倒了。幸虧螢舞的手腳快,將手墊到了他的頭下,沒讓他摔出腦震盪來。
  但是她的小手臂卻被滿地的玻璃渣給割開了,火辣辣地痛。
  
  「所有的妖怪,都要跟隨我,成為百鬼夜行之眾。」
  螢舞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句超中二的發言,她抬起頭,看向了那個男孩兒。這時她才發現,他的身邊跟著很多奇裝異服的人。只是這隧道裡,煙霧彌漫,看不清那些人的臉。
  
  「螢舞,你的膽子果然是最大的呢。」那個男孩回過頭,看了螢舞一眼。
  「誒?」螢舞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車廂裡,除了她,其他的人都暈過去了。
  「好好睡一覺吧,救援的人很快就會到了。」那個男孩走到了螢舞的面前,抬起了手。
  螢舞本想大喊一聲「好漢饒命」的,但是她太害怕了,導致聲帶收縮,根本連哼哼聲都發不出來了。
  那個男孩的手指涼涼的,點在她的眉心之上。
  一股睡意襲來,螢舞眨了幾下眼睛,終是抵抗不住,閉上了眼睛。
  
  
第2章 第二夜
  
  ~~~~~最苦不過單相思~~~~~
  
  四年後
  
  「螢舞,今晚我們要去舊校舍探險,你要去嗎?」清繼站在琴房外,等到那低沉的琴聲結束之後才拉開了門。
  「舊校舍?你還沒有放棄找妖怪的想法啊?」螢舞放下了琴弓,她一臉嫌棄地看向清繼,「你都13歲了,怎麼還抱有這種小學生的幻想呢?」
  「陸生也要去哦。」清繼這才把跟在身後的陸生給拉了過來,他知道,要制住螢舞,只有用陸生。
  「陸生,你怎麼也跟他一起玩啊!下個月就要選舉學生會會長了,要是被學校知道了你去了絕對禁止學生進入的舊校舍,你肯定會失去資格的啊。」螢舞的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她對陸生這個老好人的性格真是徹底服了。無論清繼的想法多荒誕無稽,陸生總是會附和。
  「小聲點啦,螢舞,你這麼一吼,全校都知道啦。」陸生將食指放在了嘴裡,提醒著螢舞。
  「去幹嘛啊?」螢舞明白自己是拗不過這兩人了,她也只好不再勸說了。
  「探險,尋找在那裡潛伏的妖怪!」清繼從口袋裡拿出了好像是羅盤的東西,神秘兮兮地笑著。
  「唉……」螢舞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今晚不行,我要去學琴。」
  「啊~~~,好可惜。」清繼的臉一下子就垂了下來,無力地歎息道。
  
  「我跟你說哦,陸生,別跟著清繼亂來,他要是抽什麼瘋,你直接揍他就是了。到時候真被學校知道了,肯定會被處分的。」螢舞沒理會清繼的喪氣,她直接轉過頭對陸生說道。
  「我知道啦,螢舞。不用擔心,那只是一棟舊校舍而已。」陸生對螢舞溫和地笑了笑。
  螢舞最受不了就是陸生這種溫柔的樣子了,她的臉微微一紅,轉過身了,裝作收拾東西,以來躲避陸生那迷人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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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練習的曲子有些難,螢舞左手小手臂有些隱隱地痛。四年前,那場在隧道裡的車禍,她的手被玻璃割傷了,從此就留下了幾道傷疤。還好那時年紀還比較小,恢復得還算好,不仔細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
  只是這多少有些影響她的琴技,用力不對或者練習時間太長的話,總會痛。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清繼對她很是特別,已經完全超出了同學的關心範圍了。
  但是螢舞心中的那個他,卻是看起來過於柔弱的陸生。而且她也看的出來,喜歡他的,還有加奈。
  
  螢舞和加奈算是浮世繪中學的兩朵花,只是她是帶刺的玫瑰,而加奈是人見人愛的雛菊。
  她的老媽瞭解自己的女兒性子急且爆,就讓她去學大提琴了。老媽覺得這種渾厚、低沉的樂器一定能將自己女兒的性格給沉澱下來。但是練了這麼多年,卻一點兒效果都沒有。
  
  背著琴,螢舞走到回家的路上。
  浮世繪町永遠都是這麼熱鬧,即使在這夜裡,依舊燈紅酒綠。到處尋樂的下班族,開始工作的酒店小姐,不良的少男少女,充斥著這個街道。
  
  「陸生?」在自己鄙視的那一群人之中,螢舞居然看到了自己暗戀著的那個男孩兒。
  他走在一群看起來打扮像是暴走族、酒家女、和尚、不良少年的人之前,那姿態,好像是他們的BOSS一般。
  
  陸生那麼軟弱的性格,照理說是不會招惹上這群奇怪的人啊。
  螢舞深吸了一口氣,走了上去。她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面對這些社會人士,她還是很心虛的。
  
  「陸生,你們探險完啦?」故作輕鬆的,螢舞上前跟他打著招呼。
  「螢舞!你怎麼在這裡?琴學完了嗎?」陸生似乎是有一絲驚慌,他將手背在了背後,對著身後的青田坊等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
  這一群人知道螢舞是陸生的同學,便都離開了,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嗯,才下課。」螢舞點了點頭,「加奈他們呢,回家了嗎?」
  「是啊,大家都回去了。」陸生的額前冒出了冷汗來,他摸著腦袋,笑得有一絲尷尬。
  「沒被老師發現吧?」螢舞看出了陸生的不對,但是她以為他那份慌張是因為她詢問起了加奈來。
  
  因為她的個性,所以大家都認為,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孩子。但是恰好相反,她只是用那份暴脾氣來掩飾自己的怯意罷了。
  對著清繼,她什麼話都能說,都敢說。
  可是面對陸生,她就像是啞巴了一般。
  雖然她的樣貌是公認的學校最漂亮的,但是受歡迎的程度卻遠遠低於加奈。
  這個國家真是討厭,所有的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孩子,讓她可怎麼活啊!
  所以,她覺得,陸生也應該是喜歡著加奈的,就如同學校裡大部分的男孩子一樣。
  
  「沒有啦,那麼晚了,學校也不會有老師在啊。」陸生看了一眼螢舞背上的大提琴,他伸出了手,幫她提了起來,「很重吧,我來幫你背吧。」
  「不用啦,你還沒我高呢!」螢舞話一出口,笑容就凝固了。好死不死,提什麼身高啊!雖然才13歲,陸生也是有自尊的啊。
  148的他本來就在155的她面前一直抬著頭說話了,這下真是自作死啊,他肯定更煩自己了吧。
  
  「呵呵,也是。」陸生的冷汗冒得更厲害了,他不得不抬起手,擦了擦。
  
  「那我先回家了。」螢舞拔腿就跑,逃避這令人難堪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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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都沒睡好,螢舞頂著一對巨大的黑眼圈來上學了。
  還沒走進校門,就看到加奈在那裡收情書了。
  感歎著她的高人氣,螢舞搖著頭,歎著氣,走進了學校大門。
  
  「少主,少主!」
  「冰麗,我都說過了,在學校別這麼叫我。」
  
  「少主?」聽到了陸生的聲音,螢舞轉過了頭。她看到了陸生和一個女孩子拉拉扯扯地,不知道在幹嘛。
  「冰麗?」記憶之中似乎是在哪裡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是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早上好啊,螢舞。」陸生經過了她身邊,朝她打著招呼。
  「早上好。」螢舞笑了笑,她盯著陸生身後的那個女孩子一陣猛瞧,總覺得哪裡很奇怪。
  
  「好冷!」一陣寒風吹來,螢舞趕緊抱住了胳膊。
  不對啊,這都幾月了,怎麼還這麼冷!
  
  「快進教室吧,要打鈴了。」陸生拉起了螢舞的手,朝著教室跑去。
  「好。」螢舞一高興,什麼奇怪的感覺都忘記了。
  
  「螢舞,你怎麼了,昨晚練習到很晚嗎?」清繼一如既往地關心著螢舞,他看著螢舞一臉的憔悴,關切地問道。
  「是啊,過幾天有個比賽。」螢舞順著他的話回答道,她抬起眼,瞄了坐在自己側前方的陸生一眼。
  他低著頭,好像是在看書。
  「呐,螢舞,今天放學之後去我家玩,怎麼樣?」清繼又熱情地邀請道。
  「我真的沒空。」螢舞才不想去清繼家玩呢,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收藏品,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收集來的。
  「那下周我們去陸生家怎麼樣?」清繼依舊沒有放棄。
  「好啊!」螢舞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週末嗎?」
  「喂,螢舞,你這也太讓我傷心了吧!」清繼捂著胸口 ,一副受傷的模樣。
  
  「好了,同學們,安靜一下。」這時班主任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跟著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兒,「這位是來自京都的花開院柚羅同學,從今天起,她就是我們班的一員了。」
  
  螢舞抬起眼,看了那個女孩兒一眼,她沒什麼興趣,趴在桌上,補起了覺來。
  
  迷迷糊糊地,螢舞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追著陸生,而陸生卻追著加奈。
  本已經放棄的她,卻看到自己的身旁跑過了一人,就是新來的那個花開院同學。然後又跑過了一人,那是之前在校門口看到的叫陸生為「少主」的女孩兒。
  什麼時候情敵變得那麼多啦!
  螢舞的好勝心給激了起來,她撒開腿,又追了起來。
  但是無論她怎麼努力,怎麼加快腳步,她都追不上陸生。
  而且前方的他摘掉了眼鏡,脫下了校服。在換上了一身和服之後,他的頭髮開始變長,而且發色變得一半黑一半白,很是奇怪。
  「陸生……」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你在喊我嗎?」那個陸生轉過了頭來,一張帥氣的臉閃得她眼都要瞎了。
  「你不是陸生,你是誰?」螢舞不認識這麼帥的男人,她確定,這個人 ,肯定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奴良陸生。
  「百鬼夜行。」那個男人沒回答她,而是說了這四個字。
  「哈?」螢舞已經徹底暈了,這時她頭頂一痛,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
  
  「蓮佛同學,請上來解這道題。」老師的手中拿著半截粉筆,微笑著看向螢舞。
  「啊……」螢舞哀嚎了一聲,揉著腦袋,上了講臺。
  
  
第3章 第三夜
  
  ~~~~~最可怕的宅子~~~~~
  
  周日
  
  想到今天要去陸生家 ,螢舞早早的就起了床。
  站在穿衣鏡前,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才決定好了穿哪一套。
  米白色的雪紡襯衫加鵝黃色的碎花短裙,清爽的感覺最適合這個季節了。
  
  那個又大又陰森的宅子,自己從來都沒有進去過呢。
  小的時候,她,陸生還有加奈三人經常在一起學習,只不過地點都會選在加奈家裡。
  加奈很怕鬼怪這些東西,自然是不願意去陸生家的。而螢舞的家又太小了,三個小孩兒雖然能擠下,但是怎麼還是沒有加奈家舒服呢。
  
  螢舞的爸爸,很早就因為意外事故去世了。雖然有一大筆保險金,但是總是坐吃山空的。所以她的媽媽也會出去打一下零工來補貼家用。
  螢舞曾經放棄過學琴很多次,但是都被媽媽給罵回去了。
  
  想要給自己的女兒最好的生活,想要自己的女兒以後能靠著一項拉大提琴進入上流社會,想要她不在過這種節衣縮食的日子,螢舞都明白。
  所以她堅持下去了,成績還不錯。但是未來要不要走這一條路,螢舞還沒想過,她才13歲,她現在心中想的,念的,都是陸生。
  
  到了約定的地點,螢舞遠遠地就看到了清繼,夏實還有島二郎。
  
  「沙織和加奈還沒來嗎?」螢舞看了看時間,她剛好准點到達,一分不差。
  「嗯,沙織、加奈和花開院同學還沒到。」清繼朝著車站的方向看了看,「花開院同學是不是迷路了啊?」
  「誒,那個轉校生也要來?」螢舞沒發現清繼和花開院的關係已經這麼好了,居然一起約著去陸生家裡玩。
  「是啊,你別看她個子小小的,她可是一個陰陽師哦。」清繼一臉歆慕地說道,「你不知道,上次去我家的時候,她一眼就看出來了有妖怪……」
  「噢……」螢舞對妖怪的事沒太大的興趣,她聽著清繼講著花開院的英雄事蹟,都快要睡著了。
  
  人好不容易到齊了,一行七人浩浩蕩蕩地殺到了奴良家。
  
  看著那好似古跡一般的宅子,螢舞感覺到一股陰氣從腳下冒了起來,冷得她雞皮疙瘩瞬間就冒出來了。
  
  「啊,歡迎,歡迎,大家快進來吧!」與這宅子給人的感覺不同,陸生的媽媽實在是太熱情了,她一邊招呼著大家,一邊領著路。
  「若菜阿姨。」身為陸生的青梅竹馬,螢舞和加奈都和若菜很熟了,只是她們之前並沒有在奴良組的宅子見過面而已。
  「啊拉,螢舞和加奈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呢,真不知道我們陸生哪來的這麼好福氣能和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同班這麼多年。」若菜稱讚著兩人,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阿姨,我來幫你準備茶點吧。」加奈不想跟著清繼去探險,她便主動地要求幫忙起來了。
  「好啊。」若菜笑得更加燦爛了,「加奈真是個好孩子呢,要是能成為咱們奴良家的媳婦就好了。」
  「媽媽!」陸生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好啦,好啦,你們去玩吧。加奈跟我來廚房吧。」拉著加奈,若菜終於是繞過了自己的兒子。
  
  看著陸生那含羞的表情,螢舞的心情一下子低到了穀底。
  這下連陸生的媽媽都喜歡上加奈了,她還有什麼機會啊!
  
  「走吧,我們去探險咯!」將螢舞悶悶不樂的表情看在眼裡,清繼趕緊帶著大家朝著大宅深處走去。
  
  懷著心事,跟在眾人的身後,什麼時候跟丟了,螢舞都不知道。待到她抬起頭時,才發現自己的前方已經看不到人了。
  這個宅子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大,沿著走廊走了好幾分鐘,都沒有看到人。
  
  「陸生?」螢舞試著喊了一聲,希望他能聽見自己。
  
  「是誰竟然直呼少主的名諱!」
  伴隨著一聲怒吼,一旁的紙門突然被人拉開了。
  
  螢舞嚇了一跳,一連退了好幾步。她轉頭看向那個披著和服,身上還有奇怪文字的男人。
  難道是陸生的哥哥?
  
  「你是誰?哪個組的?」那男人開口問道,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灰白灰白的,眉頭也緊皺著,看得人十分焦慮。
  「哪個組?」螢舞無法理解他的話,但是她還是照實回答了,「我是陸生的同學,浮世中學,一年A組。」
  
  「鴆,對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可別這麼凶啊,不然會一輩子光棍的。」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螢舞的身後響起。
  螢舞又被嚇了一跳,她捂著小心肝一頭撞到了那個叫鴆的男子的懷裡。
  
  「總將大人!」鴆扶住了螢舞的肩,他卻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啊,對不起,我撞你哪裡了嗎?」螢舞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趕緊道歉了起來。
  
  「螢舞,怎麼了?」陸生本來領著大家在宅子裡轉悠的,但是他聽到了螢舞那一聲呼喊,趕緊跑了過來,「爺爺,鴆?」
  
  「陸生。」螢舞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奔到了他的身邊。
  果然,奴良家裡很詭異。各種各樣的怪人,不是她能夠應付得來的。
  「帶著你的小夥伴去若菜那裡吧。」滑瓢對陸生說道,他走進了鴆的房間,帶上了門。
  
  「那是你哥哥嗎,陸生?」螢舞還是很好奇,他的爺爺看起來已經夠奇怪的了,那種腦袋,是怎麼長成的啊?
  那個叫鴆的男子雖然長得還不錯,但是脾氣比她還烈,這可讓人有些吃不消。
  「不是啦,是我們家的……,客人。」陸生不知道該如何跟螢舞解釋他們之間的關係,便只好這麼說了,「你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我走著走著你們就不見了,誰知道你們家這麼大,我連回去的路都不記得了。」螢舞朝著走廊外的庭院看去,那裡栽種著一片松樹,非常茂密,連圍牆都看不見。
  「來,牽著我的手吧。」陸生伸出了手,「這樣就不會跟丟了。」
  「好。」螢舞將手搭了過去,她這才展露出了一個笑容。
  手心的溫暖傳遞到了心間,連這棟宅子,她都覺得不再那麼陰冷了呢。
  
  ===============================================================================
  
  「螢舞,放學去逛街怎麼樣?」加奈轉過身,問道。
  「你明知道我要練琴的啦,加奈大小姐。」螢舞搖著頭,對加奈的健忘已經無話可說了。
  「唉,我還說我們一起跟柚羅去逛街、吃飯呢。」加奈很是可惜的說道。
  「對不起啦,柚羅,改到週末怎麼樣?」螢舞對一旁的柚羅說道,她雖然沒加奈那麼開朗,但是這段時間下來,她還是和柚羅成為了普通的朋友關係。
  「好啊,週末再約吧。」柚羅應道。
  
  為了這大提琴,螢舞犧牲了那麼多和小夥伴玩耍的時間,她倒不覺得遺憾。能在學校看看陸生,她已經很滿足了,即使他的目光很少放在自己的身上。
  
  夜又深了,螢舞還是一人背著大提琴走到街道上。
  周圍的人群還是一樣,醉酒的大叔,墮落的少女。
  
  「穿制服的小妹妹,真是可愛呢,要不要到我的店來玩一下啊。」牛郎們拉客的聲音出奇地大,螢舞忍不住側目。
  「加奈?」出人意料的,那牛郎拉著的不是別人,就是加奈,身邊還跟著柚羅。
  
  「她們兩個笨蛋在幹嘛啊?」螢舞正準備上前,卻看到周圍出現了一群類似的人,將加奈兩人拉進了一條小巷子裡。
  
  「不會吧!」螢舞一下子急了,她拿出了手機。
  「小妹妹,勸你不要多管閒事哦。」那群人之中居然還有站在外面放哨的,那人搶過了螢舞的手機,猛地砸向了地面。
  趁著這個時機,螢舞趕緊逃脫了。
  
  兜裡還有幾個硬幣,螢舞先報了警,然後再打給了陸生。
  
  「陸生,不好了,加奈和柚羅被幾個牛郎綁架了啊!」螢舞以極快的語速說道。
  「什麼牛郎,螢舞你在說什麼?」陸生接過了冰麗遞過來的手機,聽著螢舞的話,他一頭霧水。
  「啊……」螢舞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發覺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既然都報警了,還跟陸生說幹嘛呀,他又不是特種部隊的。
  「沒什麼,就是路過一番街的時候看到加奈和柚羅被那裡上班的牛郎給拉進店裡啦。我已經報警了,陸生你不用擔心啦。」螢舞真是給自己跪了,明知道陸生對加奈有好感,她打這一通電話不是讓他乾著急嗎。
  「你是說一番街?」陸生聽到這個地方一下子就慌了,那不是舊鼠的地盤嗎。
  「是的,我學完琴路過的時候就看到……」螢舞還沒說完,陸生就掛斷了電話。
  
  手機的盲音在耳邊響了很久,螢舞才放下了手機。
  他一定是緊張加奈,親自趕來了吧……
  
  放下了大提琴,螢舞抱著胳膊,蹲在了路燈旁。
  
  「那兩個女學生在哪家店?」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螢舞聽到了一個很好聽的聲音,她以為是員警來了,伸出手指向了招牌最誇張的那家店,「就是那家。」
  「不用擔心了,螢舞。」那人卻知道她的名字,而且語氣也是跟熟人說話一般帶著關切的。
  「你怎麼知道……」螢舞抬起頭,看向那人,卻驚得發不出聲來了。
  「回家吧。」那人看了螢舞一眼,沖她淡淡的一笑,「再晚就沒有班車了哦,螢舞。」
  
  說完,那人就走進了那條巷子裡。
  螢舞想追上去,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麻了,根本就失去了知覺,一下子就撲倒在了地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17

第4章 第四夜
  
  ~~~~~最糾結的多角戀愛關係~~~~~
  
  「你就是妖怪的頭領嗎,我會打敗你的。」柚羅將加奈擋在了身後,沖著陸生宣戰道。
  
  「你們回家還是小心點,別又被老鼠抓住了。」陸生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柚羅。他沒興趣跟這個黃毛丫頭糾纏,馬上就要天亮了。
  
  揮了揮衣袖,陸生帶領著奴良組的眾妖怪走出了那家已經被搗毀了的牛郎店。
  
  走到巷口,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少主,怎麼了?」黑田坊看向陸生,卻發現陸生在看著巷口路燈下那個抱著腿,蜷縮在一起,似乎是在睡覺的少女。
  
  「你們先回去吧。」陸生遣散了眾妖,他緩緩地走到了螢舞的身邊,蹲了下來。
  
  「笨蛋,我明明叫你回家的。」陸生脫下了自己身上披著的那件和服外套,然後蓋在了螢舞的身上。
  
  「啊,媽媽,幾點了?」螢舞感覺到了身上突如其來的溫暖,她立刻就驚醒了,拉住了陸生的手腕,驚叫道。
  「大概六點吧。」陸生垂下眼簾,看了看螢舞拉著自己的手。可能是因為在這裡露宿了一宿,她的手很冰,很冰。
  
  聽到那迷人的聲音,螢舞這才發現自己的面對的並不是自己的老媽。她揉了揉眼睛,站了起來。
  螢舞看著他的側臉,突然一股很熟悉的感覺上來了,「你是誰?」
  「我是……」陸生遲疑了一下,開口答道,「滑頭鬼之孫。」
  「誒?」螢舞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聽過這個名號,但是卻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快回家吧。」趁螢舞回憶之時,陸生轉身離開了。
  「喂,你的衣服!」螢舞扯下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和服,那和服看起來相當地華貴,肯定價值不菲。
  「你留著吧。」陸生擺了擺手,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到底是誰?」螢舞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那股熟悉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了,她只好放棄了,又背起了自己的大提琴,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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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翹課的,但是卻發現自己的老媽昨晚是上晚班,並沒有注意自己沒回家這件事。怕老媽擔心起來又囉嗦一大堆話,螢舞只好去上學了。
  但是到了學校才發現,陸生並沒有來上學。聽老師說是發燒,請假了。
  
  身為青梅竹馬的她自然是要帶著今天的筆記去探望陸生了,但是不知道為何,放學的時候,這個探病的隊伍就壯大到了整個清十字怪奇偵探團了。
  
  「陸生,你身體也太差了吧,柚羅和加奈遇到妖怪都能來上學,你居然莫名其妙就發燒了。」清繼拍著陸生的肩膀,大笑道。
  「清繼,陸生可是病人。」螢舞一把拉開了清繼那討厭的手。
  「不好意思呢,螢舞,昨晚接到你的電話,我就發燒了。沒能趕去,真是對不起。」陸生不忘跟螢舞解釋,為何自己昨晚沒有出現。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啦,陸生。我還報警了呢,員警都沒有出現過。害得我在街頭睡了一晚,沒感冒真是奇跡。」螢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報警之後前來偵查的員警已經被那舊鼠給一爪解決了。
  「誒,螢舞,你昨晚在街頭睡的?」清繼驚叫了起來,「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啊,我來接你呀。」
  「我手機沒電啦。」螢舞撒了個謊,她不想清繼知道自己的手機其實是被人搶走了。按照他的屬性,肯定會給自己新買一部吧。
  
  「螢舞,你一晚沒睡,還去上學了?」陸生有些佩服螢舞的體力了,他現在還算是睡了一天,精神好了不少。而她居然還能到自己家來看望自己,真是精力旺盛的。
  「沒辦法,我要是翹課的話,我媽肯定會殺了我的。」螢舞只好把自己的老媽拉來墊背了。
  「那你快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才行啊。」陸生有些愧疚,沒想到在她都沒休息好的情況之下,還那麼關心自己。
  「嗯,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螢舞起身,也覺得差不多該離開了,「清繼,我們走吧。」
  只喊了清繼,螢舞也知道,加奈是不會離開的。
  與其在這裡無謂地當電燈泡,還不如成全他們呢。無論怎樣,她都不想被陸生討厭呢。
  
  「那我幫你換一下冰袋。」加奈也站了起來,她拿起了陸生額頭上的冰袋,準備去廚房加一些冰塊。
  
  三人拉開門,一陣冷風就吹了過來。
  螢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抬起頭來,她看到了在學校喊陸生為「少主」的那個女孩兒。
  
  「冰麗!」陸生很慌張地叫了起來,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啊,及川同學,你是來看陸生的吧?」因為幾次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活動,清繼和冰麗已經很熟悉了。
  
  這女孩兒是我們學校的嗎?
  但是螢舞卻沒見過她幾次,那幾次活動,她都錯過了。她心中很奇怪,總覺得冰麗這個名字在哪裡聽到過。
  
  「啊,是的,是的。」冰麗連忙點著頭,她不知道螢舞他們來看望陸生了,就這麼冒失地闖了進來。還好沒人發現,她就是奴良家裡的一員。
  
  「我們先走咯,陸生。」清繼根本就沒多想,他拉起螢舞,就走出了陸生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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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生的病好了之後,清繼又叫大家去他家位於捩眼山的別墅,螢舞依舊沒辦法前往,那個週末她有一場比賽。
  心情不好,發揮不佳,當然拿不到名次了。
  
  一臉愁雲地迎來了新的一周,螢舞低落得自暴自棄,去參加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組織的陰陽師學習實踐活動了。
  但是她和加奈一樣,都只是坐在屋頂發呆而已。
  
  「加奈,你在幹嗎?」突然發現加奈拿出了一個望遠鏡,朝著遠處的操場看去,螢舞好奇地問道。
  「螢舞,記得那個叫冰麗的女孩子嗎?」加奈趴在地上,非常嚴肅地調節著望遠鏡的焦距。
  「那次在陸生家遇到的女孩兒嗎,我記得。」螢舞走到了加奈的身邊,也趴了下來。她眯起眼,也看向了加奈關注的方向。
  那裡,好像是陸生和冰麗兩人。
  
  不行,她可以心甘情願地把陸生讓給加奈,但是這個冰麗絕對不行!
  
  唰的一下站了起來,螢舞跑下了樓。
  但是當她走到剛才兩人所在的地方的時候,卻根本找不到陸生的身影了。
  
  垂頭喪氣地背起自己的大提琴,螢舞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街道上閒逛著。
  翹了今天的大提琴課,她哪裡敢回家啊。
  這練了好幾年的大提琴,她突然就想放棄了。反正自己也沒天分,還不如節約一點錢呢。
  
  「加奈?」在街頭遊蕩著,螢舞卻意外地遇到了加奈。她看似很親密地挽著一個穿著和服的男人的手,走進了一番街之內。
  而那個男人正是前不久給了自己一件和服的,自稱滑頭鬼之孫的人。
  
  「怎麼會這樣?」螢舞突然覺得世界整個都崩塌了的感覺,她一直都覺得加奈是對陸生有
  好感的,而陸生是對加奈暗戀著的。
  這才一天呢,就完全把她的想法給顛覆了。
  
  但是這青澀而糾結的情感沒困擾她多久,就很快被夏實的入院給代替了。聽沙織說,她病得好像很嚴重。但是不知為何,又在一夜之內好了起來。
  大家都約在放學之後去探望她,螢舞又名正言順地翹掉了一堂大提琴課。
  
  清繼和加奈去買禮物了,螢舞這才有機會和陸生單獨處在一起。
  「陸生。」螢舞和他並肩走著,鼓足了勇氣,才喊出了他的名字。
  「怎麼了,螢舞?」陸生還沒見過螢舞這種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一向都是直言直語的人啊。
  「你認識一個頭髮很長的一半黑一半白,長得很帥氣,總是穿著和服的男孩子嗎?」螢舞並沒有參加那麼多的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活動,所以她不如加奈那般懷疑兩人之間的關聯,但是她關心的,是加奈和那人的關係。
  「啊,好像,不認識這樣的人呢。」陸生的冷汗冒了出來,怎麼最近加奈和螢舞都那麼關心夜晚狀態的他啊,長得帥受關注的程度完全不一樣的。
  「可是加奈她最近總是和那人在一起呢,陸生你不著急嗎?」螢舞直接就說了出來,反正她覺得陸生喜歡加奈這事在偵探團裡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她說出來也沒事。
  「我?我著急什麼?」陸生還沒反應過來,螢舞話裡的多重含義。
  「你就不著急加奈被那人給搶走了嗎?」螢舞一急就乾脆在直接說出來了,「你跟他又沒有競爭力,又矮又不帥又總是喜歡給人跑腿打雜的。」
  「呃,呵呵……」陸生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自己在螢舞的心中居然是這樣的存在啊。
  「就是你這種不溫不火的態度最讓人生氣了!」螢舞一跺腳,暴脾氣就發作了,「總是這樣,對每個人都很好,又隔每個人都很遠。你知道喜歡你這種人有多辛苦嗎?」
  「螢舞……」陸生看著螢舞那一臉又急又怒又羞的表情,立馬就明白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從前他一直都只是把螢舞當做自己的青梅竹馬來對待,她和加奈,都那麼漂亮、可愛、受人歡迎。
  加奈是一直都對自己蠻關心的,可是螢舞,他真的沒發現,畢竟她一直都跟清繼的關係那麼好。
  如果她不說,自己一輩子也不會發現她喜歡自己吧。
  但是自己對螢舞,是怎樣的情感呢?陸生從來都沒有想過。
  只是現在,他心中還是有一絲喜悅的,但是更多的 ,是驚慌。現在的他,跟人類的關係還能像以前一直保持下去嗎?
  
  陸生垂頭不語,螢舞咬著唇,忍下了自己的淚水。
  
  「走吧,去醫院了。」她吸了吸鼻子,轉身朝著浮世町綜合醫院的方向走去。
  「好,好的。」陸生無法在這一刻做出抉擇,他跟上了螢舞,心中的情緒紛亂不已。
  
  
第5章 第五夜
  
  ~~~~~最盛大的學生會選舉應援會~~~~~
  
  「螢舞,今天不用學琴嗎?」陸生很奇怪,螢舞今天居然沒有背大提琴來。
  要知道,大提琴幾乎已經成了螢舞的標誌了。就連周圍的學校也知道,浮世中學裡有一個拉大提琴的冰山大美女。只不過這個形象是完全誤導向的,她明明就是一座火山。
  「今天沒課。」螢舞沒說,其實是自己不想學了。
  「那一起回家吧!」陸生笑道,他和加奈還有螢舞的家其實都在一個方向,只是隔了兩個街區而已。
  「嗯。」螢舞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書包了。
  
  本來就三人行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冰麗和一個大塊頭男生也跟上來了。一群五人走在一起,連街道都快要被斬斷了。
  
  「螢舞,你看,那條裙子真好看。」加奈和螢舞手挽著手走在一起,而陸生和冰麗則走在後面。
  「那個牌子超貴的,單品價格都上萬的啦。」螢舞歎了口氣,自己反正是買不起的。
  「嗯……」加奈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她轉過頭,將注意力放在了陸生和冰麗的身上。
  螢舞也回過頭,卻看到陸生和冰麗很親密地臉貼著臉,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及川同學,你的家在哪邊啊,不會和陸生是一條街上的吧?」加奈放開了螢舞,徑直走到了陸生和冰麗的中間,隔開了兩人。
  「啊,我看家長同學你什麼都不知道是吧?」冰麗的態度也很誇張,她挑著眉,似乎是在挑釁。
  「喂,你們兩個都冷靜一點啊!「陸生又擠進了兩人之間,將這兩個看起來馬上就要伸出指甲抓花對方臉的女孩子拉開了。
  「加奈,你不要為難及川同學了。」螢舞也走了過去,拉住了加奈的胳膊,「她又沒有你可愛,就算她住陸生家裡,也比不上你啊。」
  「你說什麼?」冰麗尖叫了起來,沒想到少主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善妒啊!
  「螢舞……」陸生都要哭了,他還以為螢舞來勸架的呢,沒想到是來澆油的。
  
  「奴良同學嗎?」這時兩個身材看起來很高大,像高中生的男子擋在了四人的面前。
  
  螢舞把加奈拉到了一邊,沒讓她繼續和冰麗吵下去。
  而那個男子高中生則跟陸生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然後轉身就走了。
  
  而他身邊另一個男子卻朝著螢舞和加奈走過來了。
  
  「左擁右抱,果然是大人物的排場呢!「那個男子舌頭很長,伸在嘴邊,滴著口水。
  
  還沒來得及害怕呢,那人就用那長長的舌頭,迅速地在加奈和螢舞的臉上舔了一下。
  
  「你這個變態,去死吧!」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螢舞抬起腿就朝著那人擋下踢了過去。
  
  只是那人反應更快,翻身朝後一跳,嘻嘻笑了兩聲,就逃開了。
  
  「加奈,你沒事吧?」看著螢舞那風一般地腳法,陸生自然是不擔心她了。他走到了加奈的身邊,扶起了被嚇到腿軟的她。
  
  螢舞在一旁,默默地拿出了兩張面巾紙,一張自己擦著臉,一張遞給了陸生。
  
  「螢舞你可真厲害呢。」陸生是由衷地讚歎道,他身為人形的時候,還真是一點反抗力都沒有呢。
  「是嗎……」被陸生這麼稱讚一點都不高興,螢舞後悔死了,早知道自己也該裝柔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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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
  浮世中學體育館
  
  「呐,螢舞,學生會長選舉,你是準備投給清繼呢,還是準備投給陸生呢?」沙織故意問道,早熟的她很早就發現了這個複雜的四角關係。
  
  清繼→螢舞→陸生→加奈
  
  而且最近似乎這個關係變得可逆了起來,越來越複雜的少男少女的情感,讓她的八卦之心立馬復活了。
  
  「嗯……」螢舞有些苦惱,按照自己的私心來說的話,她肯定選陸生了。但是清繼和她的關係也很好,不選他也說不過去。而且就算陸生當選了,也只是增加自己打雜的工作而已,一點實用都沒有啊。
  「當然選陸生咯,難道你們想讓清繼那奇怪的嗜好荼毒全校的同學嗎?」但是很快,她就想清楚了,清繼根本就不是想當學生會長,他只是想擴大清十字怪物偵探團的影響力而已。
  「螢舞,你真棒!」加奈不得不豎起了大拇指,她並沒有注意到螢舞對陸生的感情,她只知道螢舞和清繼的關係就跟她和陸生一樣好。
  
  應援會開始了,先由初三的學生進行演講,然後才是初二和初一。
  身為初一的清繼還有陸生,則被安排在了最後兩位。
  
  螢舞抱著膝蓋,都快要睡著了。也不知道是誰把窗簾拉上了,燈也關了,周圍一片漆黑,螢舞更是抵擋不住睡意了。
  
  「咳咳咳,大家好!」這時,體育館的前方突然亮起了一道燈光,那是屋頂的放映機投射出來的光線。而那光線照在了幕布之上,顯示出了一副圖像。
  
  「笨蛋清繼!」螢舞都無力吐槽了,這個敗家子,哪有這樣進行應援演講的啊,真是富二代不知道生活的艱辛哪。
  
  「如果我當選了學生會會長,大家的願望我都可以幫著實現哦。」清繼還在那裡誇誇其談,完全不知道大家都已經聽得乏力了。
  
  「我想要名牌包包!」沙織跟著起哄道,她倒覺得這很好玩。
  「那我想要和陸生交往……」螢舞小聲的嘀咕道。
  「啊,螢舞,你說什麼,陸生要上臺了嗎?」聽到了陸生的名字,加奈一下子也從神遊的狀態醒了過來。
  「呵呵,是啊,是啊。」螢舞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看向講臺,卻發現陸生真的出現在了話筒的前面了。
  「搞什麼,清繼不是還沒說完嗎?」螢舞看到幕布上面的清繼還在繼續表演呢,一點兒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台下突然躥出了一個黑影,撲向了講臺之上的陸生。
  「唔啊啊啊啊……」痛苦的呼喊之聲不斷地響起,但是因為太黑了,所以大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不停地議論了起來。
  
  「快開燈啊!」螢舞焦急地站了起來,但是她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才走兩步就踢到了三個人。
  沒有人回應她,螢舞心一橫,直接趴到了地上。她一邊摸,一邊往體育館的後部爬去。因為她記得,電閘是在靠後門的地方的。
  
  前面的騷^動還在繼續,清繼那個白癡也還在說著大話,現在已經進行到騎士什麼的了。
  螢舞回頭看了一眼,講臺那邊還是看不清情況,只是好像有很多人的影子在不斷地移動著,不知道在做什麼。
  在那黑暗之中,突然閃過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有著長長的頭髮,好像不受重力影響一般,漂浮在腦後。
  
  「是他!」螢舞很驚訝,居然能在學校看到這個人。
  他是來找加奈的嗎?
  螢舞也只能想到這裡了,畢竟她看到過加奈和他很親密的逛街的樣子。
  
  很快舞臺前就揚起了一陣煙霧,什麼都看不清了。
  
  「該死!」螢舞罵了一聲,又繼續爬了起來。也不知道膝蓋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似乎是擦破皮了。傷口在地上蹭來蹭去,痛得要命。
  
  終於摸到了電閘的那個小暗箱,螢舞趕緊拉開了體育館裡的照明燈。
  「擁有了學生會會長的所具備的表演力,企劃力,以及執行力,這個職位,非我清十字清繼莫屬,請大家投我一票!」
  而這時清繼也很配合地從幕布後面跳了出來,他穿著一件華麗的和服,手中拿著一把劍,擺著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
  
  「果然是表演啊!」
  「這也太誇張了吧,清繼,你太強了!」
  「好帥啊,清十字同學!」
  「喔喔喔,我肯定會投你一票的!」
  「好厲害哦,好強啊,清繼同學,我愛你!」
  「記得當選了之後要給我買名牌包包哦,清繼!」
  
  「呃……,這都是什麼啊?」螢舞摸了摸受傷的膝蓋,覺得自己和清繼變得一樣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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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會會長的選舉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清繼的票數完全沒有意外地排名第一,而陸生居然人氣也很不錯,以微弱的優勢居第二位。
  
  「恭喜你當選。」螢舞心中還是由衷地替清繼感到高興的,他這種人,不出風頭就會死。這次搞得這麼誇張,不當選他估計都要氣得轉學了吧。
  
  「乾杯!」清繼舉起杯子最先與螢舞碰了碰,然後在圍著大家碰了一圈。
  
  「清繼,你之前的承諾算數嗎?」沙織喝了一口飲料,提醒道。
  「當然算數了,沙織你想要什麼,名牌包包是吧?」清繼馬上就拿出手機,點開了購物網站的網頁,「螢舞,你呢,要不要換一把更好的大提琴啊?」
  
  「陸生……」螢舞根本就沒聽清繼的話,她發現陸生不在這慶功宴上的時候,就已經走神了。
  
  「螢舞,你的膝蓋怎麼了?」清繼看著螢舞出神的樣子,不禁擔心了起來。他的目光移到了她那紅腫並帶著血痕的膝蓋之上,這才發現她受傷了。
  「沒,沒什麼。」螢舞拉了拉裙子,將膝蓋遮住了,「剛才體育館裡太黑,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去保健室吧。」不等螢舞回答,清繼就拉著她走出了偵探團的活動室。
  「沒關係的,清繼,只是一點擦傷而已。」螢舞被他拉著,也不好掙脫開來,只好跟著他的步伐前進了。
  「都是我錯,不應該把體育館裡的燈都關了的。」清繼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他自以為都是他的過錯。
  「不關你的事啦 。」螢舞的聲音放低了一些,她不是冷血動物,面對關心自己的人,自然會變得溫柔起來的。
  「對了,螢舞,你想要什麼禮物?」清繼聽到螢舞的柔聲細語,心情瞬間就變得愉快起來了。
  「你當選學生會會長,應該是我要送你禮物吧?」螢舞笑了起來,這個富二代真是散財童子呀。
  「那你送我什麼禮物?」清繼轉過頭來,盯著螢舞。
  「我……,我給你拉一首大提琴曲吧。」螢舞被他一看,居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了頭,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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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悠揚又帶著無限悲傷的琴聲在校園內響起,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心地聆聽了起來。
  
  螢舞拉的是英籍大提琴家賈桂琳.杜普雷一首非常著名的曲子——Jacqueline's tears。
  這樣一首曲子,作為給清繼當選學生會會長的禮物,不太適合,因為實在是太過悲傷了。
  但是不知為何,拿起琴弓,她就拉出了這個旋律來。
  
  陸生被冰麗訓完了話,從天臺下來,就聽到了螢舞的大提琴聲。
  他循著樂聲來到了螢舞所在的音樂教室,沒有推開門,陸生只是站在走廊,透過那玻璃窗看著正在拉著琴的螢舞。
  她的長髮披在一邊,微微地側著腦袋,傾向琴身。那夕陽照耀下的側臉,美得不真實。
  在這一刻,他的心被她完全地吸引住了。
  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體驗,自己的目光居然完全不受控制地放在她的身上。
  
  但是她的目光此刻卻沒有放在他的身上,她只是看著自己的大提琴,全身心地投入在這一次演奏之中。
  如果她能再偏一點點的角度,就能夠看到陸生在窗戶的另一邊 ,癡迷地望著自己。
  可是她沒有。
  
  
第6章 第六夜
  
  ~~~~~最是好人天然卷~~~~~
  
  轉眼,暑假就要到了,期末考試也結束了。在這個空檔裡,清十字怪奇偵探團接到了一個委託。
  本來按照老媽的計畫,她是要去參加一個大提琴的訓練班的,但是在她強烈的抵抗運動下,老媽子妥協了。
  螢舞覺得很奇怪,自己的媽媽不應該這麼好說話才對啊,但是後來她才發現這事的玄機所在。
  清繼在她為他當選學生會會長表示祝賀演奏了之後給自己家寄來了一套茶具以作為回禮,但是螢舞對此事並不在意,她以為那只是一套普通的茶具而已。
  但是螢舞的老媽很識貨,她看著那H開頭的牌子就知道這套茶几的價格是要上十萬的。搞清楚了來龍去脈,老媽的臉上瞬間就綻開了無數的映山紅。
  在自己告訴老媽暑假的時候要跟著清繼去海邊合宿的時候,老媽爽快地答應了。
  13歲的少女想了很久才想通自家老媽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但是沒辦法,都答應清繼了,不能不來啊。
  
  加奈和冰麗圍繞著陸生,夏實和沙織手挽著手,除了小島,她就只有選擇清繼了。
  
  沒事,沒事,我們只是比同學關係更進一步的朋友而已。
  在心中這麼安慰著自己,螢舞還是走到了清繼的身邊。
  
  身旁的加奈和冰麗一冷一熱,陸生覺得自己都快要分裂開來了。他抬起頭,看向走在前方輕鬆聊著天的螢舞和清繼,不禁有些羡慕。
  想起了前些日子裡,螢舞的那一次演奏,他的臉竟微微地紅了。
  
  「陸生,你怎麼了,臉好紅哦,不是中暑了吧?」加奈關心地問道。
  「不是吧?」冰麗將手放到了陸生的額頭之上,用自己身上的冷來幫他降著溫。
  
  「誒,陸生你中暑了?」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螢舞轉過了頭來。
  「沒有啦,可能是曬傷了吧。」陸生趕緊搖了搖手。
  「清繼,還沒到嗎?」螢舞扭過頭去,向清繼問道。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啦。」清繼朝著山下一指,那裡果然有一個小鎮,就在蔚藍的大海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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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嘛,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團長居然是個天然卷啊?」這次事件的委託人菅沼品子
  在看到清繼之後,立馬就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天然卷怎麼啦!」清繼最忌諱人家說他的頭髮了,無論拉多少次離子燙,那卷毛都會倔強地彈回來。除了戀愛,清繼最煩惱的,就是這三千自然卷了。
  「天然卷都不會是什麼壞人啦,清繼,你應該驕傲才對。」螢舞笑了笑,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
  
  當晚,五個女孩子睡在了一起,而男孩子則擔當起了護衛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座大宅太過老舊了,螢舞總覺得睡起來感覺很冷。難道是門窗沒有關好嗎?
  想檢查一下,螢舞從被窩裡爬了出來。
  還沒走到紙門邊呢,就聽到走廊那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在那邊!」
  
  「誒?」螢舞聽到了清繼和陸生的呼喊聲,她準備拉開門問一下情況。
  但是她還沒走到門邊呢,那紙門一下子就被撞開了。也不知道是誰,一下子壓到了她的身上,將她的一隻手抓住了,按在了地上。
  那人來勢很猛,兩人幾乎是面對面的撞到了一起。
  
  「是誰?」
  感覺到兩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螢舞還沒來得及尖叫,然後就是鼻樑,還有他的眼鏡架。痛得她眼淚立馬就飆了出來。
  
  「我抓到他啦!」清繼興奮的大喊著。
  
  「啊,混蛋,你摸哪裡啊?」伴隨著一聲響亮的耳光聲,沙織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加奈也驚叫道。
  
  「快開燈啦!」還是冰麗比較冷靜,找到了頂燈的開關。
  
  燈光亮起,現場慘不忍睹。
  小島幾乎是一頭紮進了沙織的胸部之中,而清繼則跨坐在夏實的身上,抓著她的手不放。
  而至於螢舞這邊嘛,陸生已經將頭抬了起來,只是他的手還沒有來得及從她的胸前移開。
  
  「陸生!」
  「螢舞!」
  
  清繼,加奈還有冰麗三人幾乎是同時地尖叫了出來。
  
  ==============================================================================
  
  「啊,好痛!」
  陸生的眼鏡架果然擦破了螢舞鼻樑上的一塊皮,而現在罪魁禍首自然是要幫她上藥了。只是那酒精碰觸到傷口,痛得她又叫了起來。
  「你的傷口都滲血出來,不消毒不行啊。」陸生拿著棉簽,又朝著螢舞的鼻子伸了過來。
  「人類沒那麼脆弱啦,這點小傷死不了!」螢舞抓住了陸生的手,不讓他靠近自己。
  「好了,好了,我幫你吹一下,吹一下就不痛了!」陸生無奈地摘下了眼鏡,他換了一根棉簽,又蘸了蘸酒精。
  螢舞歎了口氣,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陸生舉著棉簽,慢慢地靠近著螢舞的鼻樑。
  那長長的睫毛,小而翹的鼻尖,泛著玫瑰色澤的雙唇,都讓他心猿意馬。
  越是靠近,螢舞那溫濕的鼻息就越讓他心顫。
  
  剛才那個意外的吻,她應該沒有感覺到吧?
  不然她也不會如此自然的面對自己了。
  她不是說喜歡自己嗎,那為何卻又不再靠近了呢?
  
  越想越煩躁,陸生甩了甩頭,稍微恢復了平靜。
  憋著一口氣,陸生將那棉簽杵到了螢舞的鼻樑上。
  
  「好痛!」螢舞跳了起來,這個大騙子,還說會幫她吹,還說不會痛!
  
  「對不起,對不起!」陸生趕緊低頭道歉,將那通紅的臉都藏在了陰影之下。
  
  「還不如我自己來呢。」搶過了他手中的棉簽。
  呲牙咧嘴地,螢舞終於將那傷口給消毒完了,貼了一塊止血貼在鼻樑上,也不管醜不醜了,她現在急需回去補覺。
  
  「沒事了的話,你們三個也快點去睡覺吧。別老是跟著清繼瞎折騰,知道了嗎,陸生。」臨走之前,螢舞還是沒忘囑咐一下陸生。
  「知道了,你快去睡覺吧。」陸生揮了揮手,將螢舞趕走了。
  
  松了口氣,陸生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那手心和指尖還殘留著軟而有彈性的觸感。他從來都沒有注意過,13歲的女孩兒的身體,摸起來,居然是這樣的感覺。
  
  ===============================================================================
  
  第二日
  
  經過昨夜那一鬧,大家都沒有睡好。但是委託人品子小姐心情不佳,全體都一起出動陪她到海邊去散步了。
  心想還能游泳提一下神,但是看到那滿港口的漁船,大家就絕望了。
  
  「清繼,你不是說可以來海邊游泳的嗎?」沙織率先責難了起來。
  「對啊,我連泳衣都帶來了!」螢舞也抱怨道。
  
  「啊,哈哈,我忘了告訴大家,這個小鎮是靠捕捉螃蟹為生的啦。」清繼摸著他那滿頭的卷髮,抱歉地說道。
  
  「那可不行,你必須要補償我們!」沙織趁火打劫道。
  「對啊,我一定要游泳!」螢舞也來勁了,她腦中立馬出現了一串海濱浴場的名字。
  「那去我家位於富士山腳下的度假別墅吧,那裡有一個很大的游泳池。」清繼熱情地邀請道,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被要脅的。
  「富士山腳下,不是樹海那種地方吧?」加奈是對任何靈異的地方敏感的,她可不想再去奇怪的山裡面了。
  「不是啦,是在忍野八海的旁邊,風景很好的!」清繼說道,「你們別以為我家總是在風水不好的地方建房子呀。」
  「難道不是嗎?」螢舞忍不住吐槽道,清繼的家還真是差一點就可以比得上陸生家的那個老宅子了。
  「螢舞,怎麼你也這麼說。」清繼兩行清淚留了下來,他雖然對妖怪感興趣,可是他不想自己的給別人的印象變成住在鬼屋裡的人啊。
  
  看著大家這麼打打鬧鬧,品子終於也露出了笑容來。
  
  ================================================================================
  
  在第二晚發生的戰鬥,生為人類的他們全然不知。
  在第三日,清十字怪奇偵探團帶著幾大箱螃蟹回到了浮世町。
  沒有去清十字家的度假別墅,大家只是在河岸邊上就近組織了一次燒烤大會。
  
  「螢舞,你的膝蓋是怎麼受傷的?」陸生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好久了,可是他的身邊不是一直跟著冰麗就是螢舞身邊一直圍著清繼。
  「啊,這個是上次在體育館弄的啦。」螢舞摸了摸自己的膝蓋,那傷口已經好了,但是卻留下了幾條淡淡的白色傷痕。看來她真是傷痕體質呢,稍微受點傷就會留下疤痕。
  「不會是因為……」陸生當時只顧著對付犬神,對台下的事情全然不知,他以為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呢。
  「只是絆倒了而已,不是因為什麼啦。」螢舞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那個舉動也是太才衝動了,「當時體育館裡太黑了,我去開電閘的時候弄的。」
  「開電閘?」陸生愣了愣。
  「是啊,誰叫你當時叫得那麼淒慘啊,我還真以為發生了兇殺案呢。」螢舞笑道,「都叫你別跟清繼一起瞎胡鬧了,你還演得那麼逼真。」
  「呵呵……」陸生抓了抓後腦勺,乾笑了兩聲。
  
  螢舞她是真的喜歡自己呢。
  陸生有些煩惱,畢竟他的妖力已經覺醒了,如果把螢舞拉進這種生活來的話,他沒有信心可以保證能像爺爺和父親一樣保護好身為人類的情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18

第7章 第七夜
  
  ~~~~~最古老的都城~~~~~
  
  期末考試的成績下來了,暑假也來臨了。
  對於自己這一年的學習,螢舞還是很滿意的,全年級第32名,對於她心中那所私立高中來說雖然還有些距離,但是起碼還是有機會的。
  
  按照之前清十字怪奇偵探團之前的計畫,他們是要前去京都進行一次為期一周的妖怪之旅。但是趕到集合地點,螢舞才發現好多人都沒有來。
  陸生,冰麗,還有柚羅。
  
  撥打了陸生的手機,卻提示不在服務區。
  
  「陸生說他有事,回爺爺的老家去了。他讓我們先去,他之後會儘量趕過來的。」清繼知道螢舞是再給陸生打電話,便很主動地告訴了螢舞陸生的去向。
  「這樣啊……」螢舞收起了手機,跟著清繼一起上了新幹線。
  
  一行六人到了京都,已經是傍晚了。
  但是夜晚的京都無比迷人,大家吃過晚飯,都同意去夜遊一下祗園。
  
  拿著地圖,清繼帶著眾人來到了祗園附近的九阪神社。
  
  「清繼,我們不是去祗園嗎?」才踏進這神社的鳥居,螢舞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這明明就是夏天,但是卻有一股陰冷的感覺。
  「祗園有什麼好玩的,那麼多人擠在一起,妖怪都被嚇跑了。」清繼有些興奮,他走在最前面,步伐輕快。
  「又是妖怪……」螢舞翻了個白眼,她已經懶得評價了。
  
  「螢舞,你看到夏實和沙織了嗎?」加奈拉了拉螢舞的衣袖,怯怯地回頭看了一眼。
  「誒,她們兩個去哪裡了?」螢舞轉過頭,卻發現身後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後面應該是一條很熱鬧的街道的啊,怎麼會一點聲響和燈光都沒有!
  
  「清繼?」螢舞回過頭,想喊清繼停下探險,快點回酒店去休息了,但是她卻發現,自己的前方和後方變得一樣黑暗了。
  
  「啊~~~!」加奈突然尖叫了起來,她感覺到自己的四肢都被什麼東西抓住了,痛得厲害。但是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她什麼都看不到。
  「加奈,怎麼了?」螢舞伸出手,卻沒能抓得住加奈,她仿佛是處在一片虛空之中。
  
  「嗤嗤嗤,真是個美人兒啊,你的肝一定無比美味呢。」伴隨著好似蛇吐信子的聲音,一個黑影躥了出來,它緊緊地纏住了螢舞,尖利的指甲直接刺進了她的腹部。
  
  螢舞才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雖然她並沒有什麼武力,但是她還是努力地掙紮著,一腳踩到了那黑影的腳上。
  腹部的疼痛讓她的力度變小了不少,所以對於那個黑影來說,幾乎就是在撓癢癢吧。
  
  「蓮佛同學!」一個清亮的女聲叫了出來。
  螢舞只覺得渾身的束縛都鬆開了,她猛吸了一口氣,跌坐到了地上。
  
  當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個和式的房間裡。
  
  「咳咳……」喉嚨有些幹,螢舞忍不住咳了起來。
  「螢舞,你終於醒了!」清繼聽到了螢舞咳嗽的聲音,他一下子從榻榻米之上跳了起來,「你很口渴嗎,我幫你去倒水。」
  
  「這是哪裡?」潤了潤喉嚨,螢舞才說出了話來。
  「這是花開院同學的家哦。」清繼拉開了這個房間的紙門,讓螢舞看向了外面的庭院。
  「哇,這裡發生了什麼,地震?」看到外面那殘垣斷壁的慘烈景象,螢舞還以為昨晚地震了呢。
  「妖怪大戰陰陽師啦,螢舞睡著了真是可惜。」清繼感歎著,拿出了手機。他翻開了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官網,點出了昨晚的帖子,遞給了螢舞。
  「誒~~~,你終於如願以償看到妖怪了啊。」螢舞笑了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裡不痛也不癢,完全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昨晚那個黑影是什麼?幻覺嗎?
  「嗚嗚嗚嗚,我沒有看到啊!」清繼一拳打在榻榻米之上,悔恨無比,「我睡著了!」
  「睡著了?」螢舞瞟了一眼他身邊的被子,眼皮猛地跳了起來,「你不會是睡著我旁邊的吧?」
  「額……,那個……」清繼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因為花開院同學說你是受到妖怪的襲擊才暈倒的,怕你晚上出什麼岔子,她就讓我守著你,隨時關注你的情況。」
  
  看著清繼,螢舞緩緩的舉起了手。
  以為螢舞要扇他耳光,清繼認命地閉上了眼。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螢舞只是輕輕地將他睡得皺巴巴的襯衫領子理了理。
  
  「謝謝你,清繼。」螢舞雖然脾氣烈,但是不代表她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而且清繼也不是一個趁機佔便宜的傢夥,他只是太關心自己罷了。
  
  「螢舞,你醒了嗎?」
  聽到了房間裡的說話聲,陸生從正門這邊進來了。
  看到螢舞和清繼親密的樣子,他愣了愣,想要退出門去。
  
  「陸生,你終於來了。」螢舞看到了陸生,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就綻放開了,「你去哪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啦,手機都不通。」
  「東北啦。」陸生經過了昨晚那驚心動魄的一站,還沒來得及休息呢,就從柚羅那裡聽到了螢舞遇襲昏迷的事。馬不停蹄地趕回了花開院本家,看到螢舞沒事,他才松了口氣。
  但是看到她幫著清繼整理衣領的樣子,他的心又整個地懸了起來,好像是被吊在宇宙之中,虛無的感覺讓人窒息。
  
  「呐,清繼,我們的妖怪之旅可以開始了嗎?」螢舞瞬間有了活力,她站了起來,精神滿滿地問道。
  「當然!」看到螢舞那麼興奮的樣子,清繼也振奮了起來,「今天我們就去祗園吧!」
  
  ===============================================================================
  
  從京都回來之後,螢舞明顯地感覺到了陸生對自己的態度改變了。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明明就是很在意的,但是他卻比以往保持著更遠的距離。有時候說話也是,總是欲言又止。
  雖然明年他們就初二了,但是他卻一直在說嚮往高中生的生活。
  完全搞不懂男生的心思,螢舞躺在床上,拿起了手機。
  
  陸生又給她發來了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男生留長髮是不是很討厭?
  
  螢舞捉不住重點,只好老實回答了:除非你是搖滾歌手,不然就會很討厭。
  
  陸生:那萬一天生的呢?
  
  什麼叫天生長髮?螢舞又暈了:長髮也比禿子好,禿子最討厭,沒有之一。
  
  陸生:對了,你高中的志願有了嗎?
  
  螢舞:浮世繪町高級私立學園,你知道的。
  
  陸生:對啊,聽說那個學校的交響樂團非常棒呢。
  
  螢舞:是的,只不過呢,我已經放棄大提琴了。
  
  陸生:為什麼啊,你明明那麼厲害的,上次你給清繼演奏的時候,我感動得都快要哭了。
  
  螢舞:你居然偷聽!
  
  陸生幾乎可以想像出來螢舞炸毛的樣子,他嚇得將手機扔了出去。
  撲通一聲,那手機就掉進了後院的池塘裡了。
  
  經過京都那一戰,陸生知道了羽衣狐的詛咒的具體內容。
  他其實是相當高興的。
  自從妖力覺醒以來,他就把自己往奴良組第三代總將的位置上推。他心中自然也覺得,身為妖怪們的統領,他也是要找一個女妖來作為妻子,然後誕下比他更純血的妖怪後繼人的。
  所以他才對螢舞的好意據而遠之,他才不敢靠近她,甚至不敢多和她說一句話。
  但是現在,和她在一起卻變成了名正言順的東西了。
  他只能選擇人類的女性,不然奴良家就要斷後了。
  等到與安倍晴明一年之後的最後一戰,他就能正大光明地和螢舞在一起了。
  現在他要做的只是沉下心來練級,囤積更多的畏!
  在這之前,他不能將自己的感情透露給螢舞,他害怕如果他失敗了,螢舞會傷心。
  還是保持同學的關係,一直到初中畢業吧。
  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他再向螢舞告白吧!
  當然前提是,螢舞還沒有被清繼給搶走。只不過清繼那傢夥似乎對妖怪的興趣更大,到時候讓青田坊和黑田坊去分散一下注意力,應該會讓他暫時忘掉要想談戀愛這事吧。
  
  
  心中的困擾終於疏離清了,陸生才下了樓,跑到了後院裡。
  
  「少主,你的手機。」
  池塘裡的河童恭敬地將砸到自己腦袋的東西交給了陸生。
  
  「謝謝,河童。」陸生接過來,準備打電話給螢舞好好道歉的,但是拿過手機來一看,已經浸水,完全不能用了。
  
  螢舞等了半天,也不見陸生回自己的短信。
  她氣得直磨牙,差點也要將手機給扔出去了。但是想一想自己的家境,她還是忍住了。
  
  重新又躺回了床上,螢舞拉起了被子,準備睡覺了。
  要算帳,怎麼也得等明天上學了再說。
  
  但是躺下之後,螢舞翻來覆去睡不著。
  自從從京都回來之後,她就開始失眠了,而且還伴隨著隱隱地腹痛。
  只是這症狀都不是很明顯,螢舞一直以為這是自己被愛情所困造成的壓力影響的呢。
  輕輕地揉著小腹,螢舞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但是這晚的睡眠並不好,她斷斷續續地做著夢,夢裡有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蛇,一直纏繞著自己,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第8章 第八夜
  
  ~~~~~最冷的大雪天~~~~~
  
  「螢舞,媽媽忘記買醬油了,你去一趟超市吧。」老媽在廚房裡拿著一個空醬油瓶對螢舞喊道。
  「好的。」螢舞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披上了外套。
  「回來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啊!」老媽站在玄關處,對著螢舞笑道。
  「嗯。」螢舞穿上鞋,出了門。
  
  走出了門,就被一陣勁風吹得倒退了三步。
  「好冷!」螢舞舉起手,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
  在家裡還沒覺得有多冷,出門來才後悔了沒有戴圍巾和手套。可是現在折回去又太麻煩了,螢舞還是迎著寒風朝著商業街走去了。
  
  今天的氣溫很低,天空突然就開始飄起了小雪。
  真是這麼倒楣,難道是因為加入了清十字怪奇偵探團接觸了太多的妖氣嗎?
  螢舞在心中咒駡了一句。
  前些天已經下過了一場大雪 ,路面上積的雪都還沒有化呢,這又下起雪來了。
  
  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響。
  螢舞輕輕地哼起了曲子來,想到自己那放棄了一半的大提琴,她的心情變得不那麼糟糕了起來。
  明年還是繼續學吧,都學了這麼多年了,就這麼放棄的話,那也太可惜了。
  
  轉過這個街角,超市就到了呢。快點把東西買好,就能回家吃大餐啦!
  螢舞加快了腳步,想早一點擺脫這寒冷的空氣。
  
  才轉身,繞過街角,就看到前方有一對男女撐著傘,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那個女的穿著一身和服,有著一頭長髮。而那個男人也是著和服,一頭黑白相間的長髮,靜靜地飄在腦後。
  
  螢舞趕緊停下了腳步,想側過身讓開路來。但是因為路面積冰,實在是太滑了,她直接就摔倒,一屁股坐進了路邊的雪堆之中。
  
  「螢舞!」
  「蓮佛同學!」
  
  夾雜在冰麗的尖叫聲之中,螢舞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好聽的男聲。
  那個人,應該不認識自己才對啊?
  但是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難道是冰麗告訴他的?
  他和冰麗,又是什麼關係?
  冰麗不是應該和陸生很好的嗎,這個男人為何又會和她同撐一把傘呢?
  
  「快起來,地上有雪。」那人溫柔的聲線簡直讓人沉迷,好似如蠱惑一般,讓人不得不去聽從他所說的話。
  螢舞眨了眨眼,忽視了他伸過來的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我還要去超市呢,及川同學,再見。」
  不想再看到這兩個人,不想再聯想到這一學期都對自己不聞不理的陸生,螢舞不顧著腳踝的疼痛,跑向了超市。
  
  走進了超市,那溫暖的空氣撲面而來,螢舞舒服得都要哭出來了。
  她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又一圈,買了一大堆生活必需品之後,才結了帳。心想那兩個人應該走遠了,不會再撞見了,便走出了門。
  
  「為什麼要逃走?」陸生站在路燈旁,手中撐著一把傘。只是這柄傘並不是剛才那一個印著櫻花圖案的紙傘了,而是一把便利店裡價值僅300元的塑膠傘。
  只是他的氣質太過高貴,連帶著那塑膠傘看起來也不那麼廉價了。
  
  簡直就像是撞鬼了一般,螢舞嚇得差點將手中的購物袋扔了出去。
  這人怎麼就擺脫不了啊!
  
  「第一,我沒逃走,我只是想快點去超市買了東西回家而已。第二,我根本不認識,你不要隨便找我搭話,不然我報警告你猥褻少女了!」螢舞總覺得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很不好,非常、非常地危險。但是這種危險又不是遇上變態殺人狂小命不保的感覺,而是越靠近這個人,就會立刻淪陷,失去自我。
  
  「哦,是嗎?」陸生抬起手,拎著一根手機鏈子,她的手機就在下麵吊著,被寒風吹得轉來轉去,「那你的手機掉了,怎麼都沒有察覺呢?」
  
  「還給我!」螢舞跳起來,想去搶自己的手機。
  陸生淺笑了一下,舉起了手。
  螢舞這下根本就夠不到了,她反而是一頭紮進了陸生的胸膛裡。
  
  這一年來,螢舞的身高增加了2CM,達到了157,但是在175的夜陸生面前,她還是太矮了點兒。
  
  「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逃?」陸生趁機將螢舞圈進了自己的懷抱裡,他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語。
  
  「你和及川同學是什麼關係?」螢舞知道自己是騙不過這人的,她只好開口將話題轉向了冰麗。
  「你是在在意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嗎?」陸生覺得很有趣,他似乎是從螢舞的臉上看出來吃醋的神情來。
  「怎麼可能!」螢舞試著推了他兩下,但是他抱著自己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而且他的手指還有意無意地撓了撓自己的腰部,臉一紅,螢舞大喊了出來,「及川同學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被去招惹人家!」
  「是嗎?」陸生的嘴角揚了起來,他還沒見過螢舞這般嬌羞的模樣呢,「那我招惹一下你怎麼樣?」
  「變態!」螢舞罵道,她抬起腳,頂起膝蓋,想要去踢陸生的命根子。
  
  「喂,喂,女孩子怎麼能這麼粗魯呢。」陸生早就看穿了她的動作,他按著她的肩,輕輕地往外一推,然後拉著她的手繞過了她自己的頸部,將她整個人轉了一圈,又一次將她從身後抱進了懷裡。
  
  螢舞被這麼一轉,差點就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
  
  「螢舞,你怎麼了?」感覺到懷中的人身子軟了下來,陸生趕緊放開了她,蹲了下來。讓她枕在了自己的臂彎裡,陸生將她橫抱了起來。
  
  「沒,沒事……」螢舞感覺到腹部的抽痛,她一下子就脫力跪了下來,要不是陸生抱著她,她就要又一次跌進雪堆了。
  「怎麼可能沒事?」陸生有些著急,他認識螢舞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她生病。更別提這種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額頭冒汗的嚇人症狀了。
  「我說沒事就沒事啦!」螢舞被他抱著,又羞又氣,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我記得這附近是有一個診所的。」陸生知道螢舞的脾氣,他決定直接忽略她的意見,朝著那家小診所的方向走去。
  「真的啦,只是……,只是……」螢舞才不要和這個傢夥多呆一秒鐘呢,她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好藉口,「只是女孩子那個……,每月一次啦!」
  
  陸生驚了一下,他停下了腳步。
  
  「都說了讓你把手機還給我,回家就沒事了……」螢舞說出口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下她的形象真的是徹底崩壞了,只不過還好,這個人她不認識,以後也不會常見。
  「唉……」陸生歎了一口氣,他還是抱著螢舞沒撒手,「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不用了,你不是在送及川同學嗎,你就不擔心她嗎,她住的那個地方很偏僻吧,太危險了,你不能置她於不顧啊!」螢舞想趕緊把這個瘟神給送走,便扯上了冰麗,雖然她並不知道她家住哪裡。
  「能傷害她的人就不存在。」陸生對冰麗的戰鬥力還是有自信的。
  「我說你也太不體貼了吧。」螢舞抬起頭,瞥了陸生一眼,「剛才還那麼溫柔地幫著人家撐傘呢,這轉眼就翻臉說人家是女漢子了!」
  「我可以理解為,你現在在吃醋嗎?」陸生又笑了起來,螢舞這個樣子真的是太好玩了。
  「我活了14年,真是沒見過你這麼自戀的人!」螢舞都快無語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好吧,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說我吃你的醋?你哪根筋不對啦!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別妄想了」
  「是誰?」陸生明知故問。
  「說了你也不認識。」螢舞別過頭,不去看他那張無比俊美的臉。
  
  這個傢夥長得也太犯規了吧!
  雖然她心中想的都是陸生,但是一看到這人的臉,她就完全收不回目光來。
  這樣下去可不行,她才不要做外貌主義的三心二意的婊^子呢!
  
  「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螢舞決定不讓他繼續享有主動權了,便主動開口問道。
  「冰麗告訴我的。」陸生坦白地說道。
  「你和及川同學是親戚嗎?」螢舞猜測著,她只是覺得,這人和冰麗的的感覺很像,他們的身上都有一種妖異的氣息。
  「不是。」陸生回答得很簡短,他很想知道螢舞的心中到底有多少關於他的疑問。
  「那你和陸生同學是親戚嗎?」雖然這兩人看起來年紀、身高、長相都差一大截,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卻一直揮之不去。
  「……」陸生愣了愣,他沒想到螢舞一下子就問道了重點,「不是。」
  思慮了半刻,他還是搖了搖頭。
  他們哪裡是親戚,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啊!
  
  「啊,我家到了。」螢舞終於看到了自家那棟白色的小洋房,她伸出手,興奮地指了指。
  陸生也怕在跟她呆下去就會露餡兒了,他放下了螢舞,在她的臉上輕吻了一下,「再見了,螢舞。」
  
  「喂,你這個臭流氓!」要不是腹痛,螢舞肯定會跳起來了。
  
  「呵呵。」陸生笑了兩聲,消失在了街尾。
  
  
第9章 第九夜
  
  ~~~~~最讓人心傷的事實~~~~~
  
  「我昨天都對螢舞做了什麼啊?」陸生捂著臉,不敢面對自己夜晚狀態時所做過的喪心病狂的事情。
  還好今天上學是以晝的形態面對她,不然自己肯定會被殺死的吧!
  
  可是到了學校才發現今天螢舞並沒有來上學,夏實也一樣,都沒有出現。
  
  「清繼,螢舞今天請假嗎?」陸生知道清繼暗戀螢舞的事,他心想關於螢舞,清繼可能知道得比他多得多吧。
  「對啊,她生病了,就請了一天假。」清繼拿著手機,好像正在跟螢舞發資訊一樣。
  「螢舞都會生病啊,真是奇怪。」沙織感歎道,他們這麼多年同學,還真的很少見螢舞生病請假呢。
  「呵呵,她也是女生嘛。」清繼苦笑了兩聲。
  「那今天放學之後我們要去探望一下螢舞嗎?」島在一旁提議道。
  「不用啦,只是一天而已,又不是一周。」清繼意外地表示了反對。
  「咦,清繼,不對啊?」沙織立馬質疑了起來,「你不是喜歡螢舞嗎,怎麼她生病了,你都不去看一下呢?」
  「沙織!別說出來啊!」清繼好像被人揭穿了老底一般,臉羞紅著,連忙要去捂沙織的嘴。
  「什麼嘛,這個學校誰還不知道這事啊!」沙織蠻不在意地說道,「難不成你是想自己一個人去看望她?」
  「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那麼想!」清繼無力地反駁著。
  「好啦,好啦,就如你所願吧,反正今晚我也要去找夏實。」沙織歎了口氣,成全了清繼。
  「我要回家玩新買的遊戲。」島也很自覺地表態了。
  「我……」陸生猶豫了一下,他雖然昨晚見過了螢舞,但是他還是很關心她的身體狀況的。
  
  真是的,為什麼夜晚和白天的自己差這麼多呢!
  陸生有些懊惱,明明自己是佔優勢的啊!
  螢舞差不多都算是對自己表白了,為什麼自己還不能直面自己的心中的暗藏的情感呢?
  想到了那一年之約,他又害怕了起來。
  如果自己戰敗了,那怎麼辦?
  那豈不是不能讓螢舞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嗎?
  不,不行。
  如果自己真的會死的話,這種事情螢舞怎麼承受得了呢。
  與其讓她痛苦,不如讓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比較好吧……
  反正都只有半年了,而他們也才14歲。
  人生這才開始,怎能就讓如此的悲劇發生呢。
  
  「我要和冰麗一起回家啦。」陸生想通了,也立馬找到了理由。
  島在一旁羡慕地看向陸生,他也很想和及川同學一起回家啦!
  
  ================================================================================
  
  螢舞昨晚回家之後,腹痛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嚴重了。她飯也沒吃,直接上床睡覺了。
  休息了一晚,那絞痛的症狀減輕了不少,但是她還是請了一天假。
  夜陸生的那一個吻,比這腹痛給她帶來的精神壓力要重多了。
  
  清繼發了資訊來,說放學之後回來探望她。
  心想著陸生也會來,螢舞的心情才輕鬆了不少。
  但是看到來探望自己的真的就只有清繼一人的時候,螢舞的臉色又變得慘白一片了。
  她不用猜都知道,陸生肯定和冰麗一起回家了。
  這一學期以來都是這樣,無論颳風下雨,冰麗都會在放學的時候出現在教室的門口。
  螢舞也覺得奇怪,無論她們四個女孩子怎麼探聽,都沒有發現及川冰麗在他們學校上學的證據。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她根本就不是浮世繪中學的學生,她只是為了見陸生才穿上他們學校的校服,裝作是同學一般來跟他一起上下學。
  
  這種心機,自己怎麼可能比得上!
  歎了口氣,螢舞第一次感到身為女漢子的悲哀。
  
  「螢舞,你很不舒服嗎?怎麼唉聲歎氣的,臉色也不好。」清繼看著螢舞這般模樣,心中也很是著急。
  「沒有啦,只是睡多了,沒精神而已。」螢舞將自己的長髮別到了耳後,她見到清繼如此擔心自己,心中稍微有些安慰了。
  關心自己的人還是很多,不是每一個都像陸生那般遲鈍、濫好人的。
  
  養足了精神,螢舞第二日便去上學了。
  陸生對她並沒表示過多的關切,上學和放學的時候依舊還是和冰麗一起。
  螢舞本以為自己應該是習以為常了,但是不知道是因為這次生病還是PMS,她居然覺得無比的心痛起來。
  上了半天的學,實在忍不住了,她又請假回了家。
  抱著枕頭哭了半天,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夢之中,那條大蛇又出現了。
  這一次它用那尖利的牙齒撕裂了自己的腹部,鮮血四濺,從腹腔裡流出來的,不是臟器,而是無數條小蛇。
  
  這一次,螢舞是給嚇病了,一連過了好幾天才恢復了元氣。而在這幾天裡,清繼每天都會來給她送筆記,還有她很喜歡吃的零食。
  對於陸生,她也不問了,反正也是一樣的情況。
  
  一周後
  
  螢舞終於上學了,但是她發現清繼有些不對勁。他總是躲著陸生,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活動也完全停止了。
  
  他不會是發現自己喜歡陸生了吧?
  螢舞心中有些不安,她表現得一點也不明顯啊,清繼不可能會知道吧?
  而且清繼那種個性,就算知道了,也只會正面去挑戰,而不會逃避的啊!
  
  本想放學之後跟清繼好好談一談的,但是他卻跟風一般地溜走了。
  
  大病初愈,螢舞想逛一下街來緩解一下低落的心情。但是浮世繪町就這麼小塊地方,螢舞撞見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街對面,陸生和冰麗肩並肩地走著。
  冰麗拿著一個霜淇淋,吃得很開心的樣子。而陸生居然拿過了她手中的那個霜淇淋,接著吃了起來。
  
  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瞎掉了,螢舞差一點就拿頭去撞路邊的電線杆了。
  
  那個混蛋!
  自己明明都跟他表白了心跡了,但是他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的話語都沒有跟自己挑明說過!害得她一天到晚一驚一乍,心痛不已的。
  要不是自己撞見了這奸^情,指不定還要釣她胃口到什麼時候呢!
  
  人渣!
  狗男女!
  螢舞氣急,也不顧這裡沒有人行橫道就翻過了路邊的綠化帶,直沖著陸生和冰麗走去。
  
  「螢舞!」加奈的聲音突然響起,她一把拽住了螢舞的胳膊,將她往回拉,「不要橫穿馬路啦,很危險的。」
  「加奈?」螢舞沒想到居然在這裡也把加奈給遇上了。
  「你怎麼了,前面不是有人行天橋嗎,怎麼要從這裡走?」加奈並沒有看到陸生和冰麗,她奇怪地問道。
  「我……,我想上廁所了。」螢舞指了指對面的賣檔佬。
  「誒,是嗎?」加奈笑了起來,她雖然一直都覺得螢舞是很直爽的女孩子,但是沒想到她的行為舉止竟然會粗魯到這種地步。
  「呵呵。」螢舞乾笑了兩聲,她側過頭,看向街對面,陸生和冰麗已經不在了。
  
  「去書店逛逛吧?」在螢舞解決好了之後,加奈建議道。
  「好啊。」螢舞也想去買一盤大提琴的CD來聽一聽,反正最近都閑著沒事兒做。
  
  兩人慢悠悠地朝著車站旁的書店走去,還沒有走近書店,就聽到了人群之中傳出了無數的慘叫之聲。
  
  「發生什麼了?」螢舞朝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去。
  
  那裡站著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她的身體非常地奇怪,好像柔軟無比的的章魚一般。在她的身邊,躺著幾個血肉模糊的人,不知生死。
  
  「陸生?」加奈也朝那邊看了過去,她突然發現了,站在那奇怪女人身邊的陸生。
  螢舞猛地抬起了頭,她看向了陸生,覺得哪裡不對勁。
  今天的陸生看起來,好像要成熟很多,那般深刻的眼神,和平日裡那個濫好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要怎麼做才能讓你變身呢?」那個女人的身體突然爆裂了開來,她的身體變成了一張血盆大口,「要吃了這個孩子嗎?」
  她尖聲呼嘯著,那張開的大嘴裡飛出了一個鬼面,那乾枯的雙手一下子就纏住了加奈。
  
  「加奈!」螢舞嚇得尖叫了起來,她邁開腿,跑了過去。
  
  但是一旁的陸生比她更快,根本就沒看清他的動作,他就抱著加奈掠到了螢舞的面前。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生,那個……,那個人……,是什麼?」加奈渾身發抖,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看來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加奈,你振作一點!」陸生握著加奈的手,試圖將她的顫抖給停止下來。
  「陸生,好可怕啊!」加奈一邊哭,一邊投進了陸生的懷抱裡。
  
  螢舞站在一邊,雖然她也很害怕,但是現在她不能表現出來,至少她要表現得和加奈不一樣。他的胸懷就那麼一點,不可能容得下,兩個人。
  
  「沒事的,加奈,我會保護你們的。」陸生拍了拍加奈的肩膀,他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了螢舞一眼。
  
  「如果害怕的話,就閉上眼睛吧。」他歎息著,站起了身。
  
  「我說螢舞,你就不要強撐了,給我把眼睛閉上!」陸生又對螢舞說道。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
  螢舞在腦海之中搜尋起來,自己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聽過這話呢?
  
  「野風,看著我!我會如你所願將你一刀兩斷的!」陸生轉過了身,對著那奇怪的女人喊道。
  
  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消失了,照在陸生身上的只有銀色的月光。
  他的頭髮在一瞬間變長了,身高也猛增到了175 ,而手中則多出來了一柄劍。
  
  就算他不面對自己,螢舞也知道這人是誰了。
  
  「陸生……」她緩緩地撫上了自己的臉頰,難怪她一直都不覺得那個吻噁心,原來他們根本就是一個人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18

第10章 第十夜
  
  ~~~~~最多的粉絲量~~~~~
  
  「原來陸生就是你……」螢舞無力地垂下了雙臂,她有一種被人侮辱了的感覺。
  明明自己喜歡著的是白晝之中的他,但是他卻幻化為黑夜來戲弄自己。看著自己那被玩弄於股掌之中,狼狽不堪的模樣,就那麼好玩嗎?
  
  陸生看著螢舞那心碎成渣的模樣,他也似乎是聽到了心中有如玻璃炸裂一般的響聲。
  
  「你將我最重要的東西之一,漂亮地破壞掉了啊……」陸生歎息著,抽出了手中的刀。
  
  「螢舞,你也知道這件事嗎?」加奈還是因為害怕而跪坐在地上,她輕輕地靠在螢舞的身上,也感受到了她身體的顫動。
  「我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螢舞的嘴唇輕顫著,她咬住了下唇,憋住了眼淚,「如果我一早就知道的話,就不會……」
  
  就不會被他那般戲弄了,後半句話,螢舞沒能說得出來。她看著加奈那晶亮亮的眼神,便知道她其實比起白晝的他來說 ,更愛的是這個黑暗之子吧。
  螢舞害怕了起來,不是因為他是妖怪,不是因為他身為妖怪的身份被揭穿之後,兩人會漸行漸遠。而是在一開始,她就早已處於弱勢之中了,只是她自己沒有發現而已。
  將白晝的他與夜晚的他完全分開的她,是不會有任何的勝算的。
  她連加奈都不如,她起碼是連帶著妖化的他,一起喜歡的……
  
  「啊!」加奈突然尖叫了起來,她的胳膊被一個男人抓住了。
  那男人口中嘟噥著什麼國家,滅亡,殺了妖怪之類的詞語。
  
  「你放開她!」螢舞抬起腿,踹到了那人的臉上。拉起了加奈,她卻發現已經無處可逃了。不知道在自己失神胡思亂想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她們的身邊已經聚集了一圈人,將他們四人圍在中間,水泄不通。
  
  「螢舞,加奈,跟我走!」陸生跑到了兩人的身邊,一手牽了一個。
  
  螢舞很想把他的手甩開,但是此刻事關小命,不得不妥協了。
  只是加奈還未從驚恐中恢復過來,她根本就站不起身來。
  
  陸生無奈,只好抱起了她,「冰麗,你帶著螢舞。」
  「是,少主!」對於陸生的命令,冰麗肯定是無條件執行的,雖然她也不怎麼喜歡螢舞。
  
  「嘖!」看著周圍的人群,陸生皺起了眉頭,他不想傷害人類,但是這些人現在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們絕對會傷害螢舞她們的 ,即便她們不是妖怪。
  沒辦法了,只有召喚神獸了。
  抬起手,在嘴邊吹了一聲,那尖銳的哨聲傳了出去。
  
  趴在陸生的坐騎之上,螢舞覺得有些噁心,為什麼又是蛇啊?
  
  「怎麼,連坐蛇你都會暈?」看著螢舞那又青又白的臉色,冰麗忍不住嘲諷道。
  螢舞捂著嘴,沒辦法跟她爭辯,她害怕一鬆開手,就會吐出來。
  
  「螢舞……」加奈善解人意地幫她撫著背部,雖然沒有任何的幫助,但是還是讓人很窩心的。
  
  可惡,腹部又開始痛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
  螢舞的神智開始模糊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她是得了癌症嗎?
  
  陸生與那個肌肉男的戰鬥很激烈,但是螢舞自顧不暇,她根本就沒辦法去關注戰況了。
  
  過了很久,周圍才安靜了下來。
  螢舞這才舒服了一些,她抬起了頭,就對上了陸生。
  
  「螢舞,你要和我去澀穀嗎?」陸生站在螢舞的面前,對她問道。
  
  他的眼中似乎是閃爍著希望的,他是希望自己跟去的。
  正確地解讀到了陸生的心中的想法,螢舞心中也受到了鼓舞,她抿了抿嘴,將一切不適都強壓了下去。
  
  「少主,她們跟去的話太危險了,不如先把家長同學和蓮佛同學送到安全的地方吧。」冰麗在一邊開口了,她不希望這兩個人類的女孩子拖累了少主。因為到時候戰鬥起來肯定是一片混亂的,誰也沒辦法保證任何人都不受到傷害。
  
  「不。」聽了冰麗的話,螢舞才將自己的理智拉了回來。她說得沒錯,自己去的話,只會拖後腿。加奈還好,她到時候要是因為腹痛而暈倒了,可就麻煩了。
  
  陸生一臉愕然,他完全沒有想到螢舞會拒絕。因為膽小的加奈都應下來了,而平日裡那麼堅強的螢舞卻拒絕了他。
  
  「我要回家。」螢舞回過頭,就看到了在一旁的地鐵站入口。
  
  「等我戰鬥完了再說!」陸生猛地拉住了螢舞的手,此刻的他可不是白晝之中那個小屁孩,他現在可是繼承了那個流氓血統的滑頭鬼之孫啊!
  
  螢舞也不再掙紮了,她也知道那沒用,站在自己面前的,並不是那個13歲的少年。
  
  ===============================================================================
  
  將螢舞和加奈安置在了一棟大廈的頂層之後,陸生和冰麗就離開了。
  加奈還坐在那條大蛇之上,而螢舞實在是覺得噁心,便自己下來了。
  兩人還沒來得及喘氣,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那踩著消防通道上來的急促的腳步聲,嚇得螢舞又趕緊爬到了蛇蜒身上去了。
  
  「哇,這個地方視野真好!」拿著攝像機,清繼一腳踹開了天臺的門。
  
  「清繼?!」螢舞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這個和妖怪永遠無緣的妖怪迷。
  「螢舞,你怎麼在這裡?」清繼驚訝的說道,「加奈,你也在?」
  
  「之前的事以後再說。」螢舞沒空跟清繼解釋她和陸生相遇的經過,「倒是你,拿著攝影機來幹嘛,現在還想著你的妖怪研究嗎?」
  「不是啦,我是想把陸生幫助人類的事情給錄下來,在這件事之後肯定會有很多針對陸生的言論的出現。如果不把事實記錄下來的話,陸生可能就沒辦法再在人類的世界裡生存下去了。」清繼解釋道,他舉起攝像機,走到了天臺邊上,「現在網路上的言論都是對陸生不利的,這樣下去,可是會變得很糟糕的啊。」
  
  螢舞倒抽了一口冷氣,她被腹痛攪得腦漿都快要沸騰了,哪還有心思去上網查看這些消息呢。果然還是清繼想得全面,在這之後的事件都已經預測好了。
  
  「你看啊,螢舞。」清繼對螢舞招了招手,「陸生在戰鬥呢,為了保護人類而戰鬥呢。」
  
  螢舞走了過去,街道上的腥風血雨一下子展露在眼前,她又噁心得快要吐了。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螢舞將視線移開了,她不想看到陸生受傷的樣子。
  「啊,對了,螢舞你有推特嗎?」清繼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怎麼可能沒有!」螢舞翻了個白眼,這個時代誰不刷微博啊,連妖怪也會有的啊。
  「粉絲多少?」清繼問道。
  「好像……,一萬多吧……」具體數目螢舞記不清了,但是她大概知道是這個數。
  「誒?為什麼會這麼多?」清繼驚叫著,他的粉絲量估計只有她的零頭吧。
  「因為我是大提琴美少女啊。」螢舞無奈地聳了聳肩,確實在網路的世界裡,大家的外貌主義就更嚴重了。
  
  拿出了電腦,螢舞登錄了自己的帳號,然後一切就交給清繼了。他把拍攝到的短篇上傳到了最大的視頻網站,然後又在推特上面發表著支持陸生的應援話語。
  
  螢舞看著清繼的眼神變得佩服了起來,她一直都認為清繼是個愛好奇怪的富二代,但是沒想到他其實也是個很可靠的人呢。
  
  「清繼,你真厲害。」螢舞是由衷地讚歎著他的,比起無用的自己來,清繼更能幫助陸生呢。
  「說什麼呢,我才沒有陸生厲害呢,我只是將事實呈現給大家而已。」受到螢舞的表揚,清繼有些不好意思起,他抓了抓後腦勺,哈哈笑了起來。
  「你和陸生不一樣,但是你們也都一樣,都是在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拯救這個世界。」螢舞當然清楚人類和妖怪之間的實力差距,但是清繼他所做的事情,比戰鬥更有用。就像那些散播謠言的人一樣,不費一兵一卒就將陸生逼上了絕路。
  如果不是他們的話,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陸生的真實身份了。
  
  「評論如何?」等了一會兒,螢舞問起了網上的情況。
  「不行。」清繼臉色一片死灰,「大家完全不相信。」
  
  「少主的同學們。」在兩人陷入了低沉的時候,青田坊突然出現了,「跟我去本家,那裡比較安全。」
  
  「本家?是指陸生的家嗎?」螢舞抬頭,問道。
  「是的。」青田坊點了點頭,「百物語的人可能還會選擇陸生大人親近的人進行傷害,所以你們現在只有去本家才是安全的。」
  
  「也只有這樣了。」螢舞也知道現在無處可去,員警什麼的,完全不管用了。
  她擔憂地朝著那狼藉的街道看去,陸生早已經不見了身影。
  
  「不用擔心少主。」青田坊並不是在安慰螢舞,他只是對陸生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他一定會剿滅那個狗屁百物語的。」
  
  「嗯。」螢舞也是這麼想的,無論今後他們的關係會變得怎樣,她都希望,他能毫髮無傷的回到她的生活中來。
  
  
第11章 第十一夜
  
  ~~~~~最能騙轉發的資訊內容~~~~~
  
  又來到了奴良家那有些古舊的宅子,但是心境卻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大多抱有的是恐懼與好奇,但是現在的情景卻讓螢舞完全震撼了。
  明明之前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的,這一大群造型各異的妖怪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喔,這是陸生的同學嗎?」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響起。
  
  螢舞轉身一看,是之前她遇到過的陸生的爺爺。
  
  「爺爺,你好。」加奈率先打起了招呼。
  螢舞微微頜首,算是行了禮。
  
  「納豆,帶他們先進去吧。」滑瓢說完,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外。
  
  在這個叫做納豆的妖怪的帶領下,眾人來到了一間空曠的大房間裡。
  
  清繼又拿出了電腦,開始查看網路上的資訊。
  
  「情況好轉了嗎?」螢舞現在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這個了,她第一次產生了無力的感覺。就連小時候被教大提琴的老師說沒天分,她都沒有如此低落過。
  「雖然也有很少的聲音表示奴良組不都是壞的妖怪,但是還是太少了,一瞬間就被斥責的言論給蓋過了。」清繼皺著眉,他的額頭密密麻麻都是細汗。
  「應該都是被陸生救過的人發的吧。」螢舞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膝,疲憊地將臉靠在膝蓋之上。
  
  「螢舞……」看著螢舞那罕見的脆弱的樣子,清繼很想將她抱進懷中,但是現在並不是適合的時機。他咽了咽唾沫,將那想法從腦中抹去了。
  
  「不如寫一條有獎轉發的推特吧。」螢舞眨了眨眼,想出了一個非常好的濫點子。
  「有獎轉發?」清繼的眉毛挑了挑,似乎是明白了螢舞的意思。
  「嗯,我們每個人都寫一條對陸生有利的推特,然後再加上轉發有獎這樣的資訊,再傳播出去。」螢舞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開始編輯了起來。
  
  奴良組的妖怪都是好人,剛才我在澀穀給一隻噁心的蜘蛛妖怪襲擊的時候,那位黑白長髮的少年救了我。請大家一定要相信他們!將這條推特轉發出去的人,我都會獻上香吻一枚,決不食言!
  
  編好了之後,螢舞解開了自己衣服的扣子,露出了自己剛才不知道怎麼受傷的鎖骨。那裡有一條紅色的傷痕,周圍一片青紫。
  
  清繼被螢舞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別過頭,不去看她那敞露出來的胸口。
  
  「好了!」加上那張有些誘惑的,露了半邊臉的照片,螢舞才將這條推特發了出去。
  
  「這樣做有用嗎?」加奈也一臉愕然,她從來都不知道還能這樣騙轉發量。
  「當然有用啦,男人都是白癡。」沙織給加奈科普道,她伸出食指,指向了清繼「不信你看清繼。」
  
  加奈轉過頭,看到了一臉不正常潮紅的清繼。
  
  「但是,螢舞,你真的要吻那些轉發的人嗎?」加奈給了清繼一個可憐的眼神,然後又回過頭看向螢舞。
  「怎麼可能!」螢舞狡黠地笑了笑,「這件事過了,我就刪號。」
  「聰明!」沙織佩服得豎起了大拇指,「真不愧是我們浮世繪中學的鏗鏘玫瑰。」
  
  「好厲害!」清繼不斷地刷新著網頁,不過才十幾分鐘,螢舞的那條推特的轉發量就破千了。
  「要再接再厲嗎?」螢舞反正都做好了刪號的打算了,她也不怕事後被人罵不守信用。
  「不用了,不用了,這樣很好了。」清繼趕緊出言制止了貌似樂在其中的螢舞,「做多了的話,會被人說是別有用心的。」
  「嗯,也是。」螢舞點了點頭,萬一被人說是水軍,那就適得其反了。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沉悶的吼聲,還伴隨著巨物墜地的轟鳴之聲。
  
  「發生什麼了?」
  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製造輿論上了,一時沒關注澀穀那邊的戰鬥。
  
  跑出了房間,才看到在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醜陋的生物正朝著這邊襲來。
  
  「快閃開!」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螢舞就被推開了。
  
  又撞到了受傷的鎖骨,螢舞痛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才看到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坑,那是被那個巨怪被踩出來的。
  
  「謝謝。」螢舞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抬起頭,感謝那個推開自己的人。
  但是卻看到那人根本就沒有腦袋,只是一個身子護在自己的面前。
  
  不會吧!
  螢舞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居然有人為了保護自己而死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
  在螢舞就要尖叫起來的時候,首無的腦袋終於飛了過來。
  「剛才頭去提醒少主其他的小夥伴了。」首無笑道。
  
  螢舞可笑不出來,她扶著牆壁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走到了清繼的身邊。
  
  「妖怪……」螢舞的臉色難看得都快跟泡了幾年的醃黃瓜一樣了,「好可怕……」
  
  「冰麗,要鬼纏了!」
  
  陸生的聲音將螢舞都拉回了現實之中,她抬頭一看,卻見到冰麗和陸生融為一體的場景。
  
  「那是……」螢舞的臉色更可怕了,「妖怪的……,合體……」
  
  「喂,螢舞,你沒事吧?!」清繼一心放在陸生的戰鬥之上,在看到那只巨妖被陸生給秒殺了之後,他才發現身邊的螢舞不對勁。
  「怎麼可能沒事……」螢舞雙腿一軟 ,整個人就癱了下去。
  「螢舞!」清繼趕緊扶扶住了螢舞,他順勢抱住了她,將她整個人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那邊結束了戰鬥的陸生也跟著冰麗一起回到了本家之中,群妖見狀,立馬圍了上去,將陸生簇擁在了中心。
  朝著螢舞和清繼那邊看去,陸生撥開了身上的小妖,「等一等,先讓我過去。」
  
  「加奈,大家都沒事吧?」陸生走到了加奈面前,開口問道,但是他的目光卻時不時地瞄向在加奈身後的螢舞和清繼。
  那樣脆弱的螢舞,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呢。
  
  「陸生你也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加奈的眼中閃著淚花,她是真的很緊張陸生,剛才能忍著不哭,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嗯。」陸生點點頭,他朝著螢舞的方向跨了一步,想要跟她說說話。
  這時螢舞勉強能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了,她輕輕地推著清繼,讓他站到了她和陸生之間。
  
  「啊,清繼同學也很棒哦,他一直在網上發表了很多關於奴良組正面形象的帖子呢。多虧了他,那些流言才不那麼厲害了。」加奈也走到了清繼的身邊,將他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了陸生。但是對於螢舞的那件事,她沒有提,因為螢舞說了,這件事之後她就會刪號了。
  
  「謝謝你,清繼。」奴良伸出手,想要鼓勵一下清繼,但是東面的太陽此刻卻升了起來,那耀眼的陽光刺痛了他的眼。
  閉上了眼睛,疲憊,疼痛一下子全襲了上來,他知道,自己又要變回晝陸生了。
  
  「可惡,還沒有和螢舞……」
  在昏迷前,他奮力地抬起了眼,他看到了螢舞,而螢舞也在看著他。
  她的眼神很複雜,一時看不清,到底是什麼。
  
  ===============================================================================
  
  兩天后
  
  網上的流言還在持續著,清繼和島也在繼續努力擊破那些不堪的謊言。
  螢舞則把自己的推特帳號給消除了,但是麻煩還是有的。
  校門口聚集著很多人,有記者,有神棍,有民俗研究者,還有想要索吻的猥褻男們。
  參加過多次音樂比賽的螢舞,要想打聽到她的消息,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這兩天她都是偷偷地從後門進入學校的,也不知道也股浪潮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消散。
  
  「啊,螢舞,今天我要去給陸生送筆記,你要去嗎?」加奈順口問道。
  「我……,我就不去了。」螢舞遲疑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螢舞,你是在害怕陸生是妖怪這件事嗎?」加奈看著螢舞那糾結的神情,覺得她和以往爽朗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當然不是!」螢舞否認道,但是她又不想把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告訴她,「我只是要去練琴而已。」
  「沒關係的,螢舞。一開始我也很害怕,但是看到陸生那麼勇敢地保護我們,我所能感到的,就全部只有感激了。」加奈當然不知道螢舞心中在想什麼,她也沒有注意到螢舞與陸生之間的情感。
  「那,加奈,你也幫我說一聲謝謝吧。」螢舞當然也得感謝陸生,但是她當著陸生的面肯定說不出口。
  無論是白晝的他,還是黑夜的他。
  
  並沒有去練琴,螢舞直接回了家。
  之前受傷的鎖骨傷勢並沒有好轉,她怎麼可能拉得了琴呢。
  
  回了家,發現老媽去上夜班了,她便自己熱了飯菜,早早地洗澡上了床。
  但是還沒來得及合眼,門鈴就響了。
  心想也許是媽媽回來了,螢舞也沒問,直接開了門。
  
  但是才將門打開了一條縫,看到了門外站立的那人,螢舞「砰」的一下,就將門關上了。
  
  居然是陸生,而且現在還是半夜11點。
  
  咚咚咚地跑上樓,螢舞想回到自己的房間避而不見,但是她還沒跳上床將自己藏在被子裡呢,就看到陸生坐在自己房間的窗戶上。
  
  「喲!」他悠閒地打了一聲招呼。
  「你怎麼隨便坐在人家窗戶上!」螢舞這才意識到人妖之間的差別,她用走的,而他用飄的。
  「那你怎麼隨便讓別人代表你來表達謝意呢?」陸生對今天加奈來傳達她那句謝謝十分不滿,她為什麼就不能像加奈那樣,好好地面對自己呢。
  「那不是別人,那是加奈啊!」螢舞故意不挑重點的說道。
  「對於我來說,她就是外人。」夜晚的陸生說話可不像白日裡那樣溫柔,他一語便擊中了紅心。
  「你來就是要說這個的嗎?」但是螢舞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她以為他說的是,人類與黑夜的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不,我是來要獎勵的。」陸生從窗臺上躍下,輕移腳步,來到了螢舞的面前。
  「獎勵?」螢舞不解,他難道要因為救她一命這事來討要報酬嗎?但是老實說,如果不是他的話,她也不會捲入這場紛爭之中啊。
  「這個。」陸生拿出了手機,打開了相冊。
  「嗯?」螢舞湊過去一看,那是陸生推特的截圖。
  而那截圖的內容,就是他轉發的那條螢舞允諾獻吻的推特……
  
  
第12章 第十二夜

  ~~~~~最深的誤解~~~~~
  
  「這可是我為了你幫你才發的啊,你居然想趁機敲詐勒索?」螢舞為了掩飾羞澀,只好故作生氣別過了臉。
  「是為我,還是為他?」陸生佝僂著背,湊到螢舞的耳邊問道。
  
  「你……」
  他的長髮搔過了耳邊,涼涼的,也很癢。
  「你們不是一個人嗎……」螢舞垂下頭,看向自己的腳尖。
  她其實至今還不是不敢相信,面前這個美少年居然就是那個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木訥眼鏡兒。
  
  「可是你沒有把我們當成是一個人吧?」陸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那是因為你們根本就一點都不像啊!」螢舞知道他不會像晝陸生那般體貼,早知道會被他戳穿,還不如自己先說出來的好,「而且無論是你還是他,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甚至是連暗示都沒有過!」
  「這種事要怎麼跟你說呢?」陸生的聲音一下子溫柔了起來,但是這份溫柔裡卻糅合了太多的歎息。
  
  「你雖然不像加奈那般害怕妖怪,但是你的心卻更加的堅硬,對於自己不承認的事實,就算是擺在眼前,也會視而不見吧。」陸生後退了兩步,又靠到了窗臺之上。
  
  螢舞緊捏著拳,她咬著牙,眼中燃起了怒火。
  她還沒開始跟他算帳呢,他居然就先把一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了。
  簡直就是無恥!
  而且還把加奈拉出來和自己比,他怎麼能做出這種殘忍的事來?
  他明明就是知道她喜歡他,就算是只喜歡白晝的他又怎樣?她就比不上那個無論黑白都愛的加奈嗎?
  哈,是啊,白晝的陸生,那麼溫柔的陸生,怎麼可能對自己說出這種話來呢!那也只有由黑夜的他來告訴自己了……
  
  「對啊,我就是那樣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不是嗎?」螢舞舒了口氣,像是一顆被過度充氣的皮球終於被洩氣了一般地放鬆了拳頭。
  「是啊,我們都一起同班有十年了。」陸生、螢舞還有加奈,他們三人是從幼稚園開始就是同學了,一直到現在,已經滿十年了。
  「如果你不翹課的話,我們還能在這個數字上加五年。初中還有兩年,高中還有三年。如果幸運的話,大學還有四年。」螢舞已經不想再去想那些令人煩惱又毫無出路的問題了,她現在唯一期望的,就是能將這份情誼延續下去。就算那青澀的果實還未成熟便已掉落 ,但是那顆大樹,依舊種植在自己的心間。
  
  「我沒有翹課。」陸生抬起眼看向了背對自己的螢舞,她的長髮垂在腰間,在月光的照耀下顯露出一種很純淨的光芒。
  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尊易脆的瓷娃娃,好像自己一碰觸就會摔得粉碎一般。就連她的這番話語,都是緩緩地飄進自己的耳朵裡,完全不像平日裡那樣清脆地跳躍進腦間,想拒絕都難。
  
  「那養好傷之後,能趕上期中考嗎?你看,我的成績還沒有一次超過你呢,你總得給我一次機會吧?」螢舞轉過身,她坦然地看向了陸生。
  
  他那敞開的和服領口處,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那之下的皮膚之上一定滿是傷痕吧,為了保護這個城市,所受的那些傷。
  但是就是此時,還有無數的人在網上中傷,排斥他。
  這個世上的人,都太過殘忍了。
  
  所以,加奈才會那樣吧!
  連帶著黑暗之中的他,一起愛著。
  比起她,自己的愛未免也太過廉價了吧!廉價到自己都不願意再去多看一眼!
  她現在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來愛這個人啊……
  
  「期中考啊……」陸生皺了皺眉頭,他和晴明的決戰恰好就會在那幾天吧,「恐怕是趕不上了。」
  「那暑假呢?」螢舞在做了這個放棄的決定之後,突然發現自己的身心都輕鬆了起來。
  
  初二的暑假,會有修學旅行。
  如果陸生選擇了黑夜,那這一次暑假,將會是他們之間最後的回憶了。
  如果他還是像以前一樣,遊走在兩界之中,那這一次旅行,則將會是她最後的美好的回憶。
  
  「暑假?」陸生還沒有想過那麼久以後的事情,現在他擔憂的都是那即將來臨的決戰。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看著陸生那為難的臉色,螢舞便沒讓他回答了。
  「是啊,我們還是來說說之前的事吧。」陸生被螢舞帶著都不知道把話題歪到什麼地方去了,他又拿起了手機,想要繼續最初的目的。
  
  「叮咚。」
  
  但是沒來及說出那些能夠讓她臉紅的話,蓮佛家的門鈴響了。
  
  「一定是我媽媽回來了。」螢舞不用去看也知道,這次一定是自己的老媽。這麼晚了,也不會再有人來拜訪了。
  
  「啊,真可惜。」陸生歎了口氣,將手機收回了袖中,「過兩天我再來找你。」
  「過兩天?」螢舞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準備問呢,他就跳出了窗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這一次,他沒有在自己的臉上留下輕浮的吻。
  
  苦笑了一下,螢舞下樓去給老媽開了門。
  
  
  ===============================================================================
  
  一周後
  
  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各位還是在活動室裡聚集著,只不過他們的活動由平常的妖怪研究變成了妖怪應援。
  自那次事件之後,網上的流言越來越多,但是讓人欣慰的是,支持奴良組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這裡面當然有清繼的很大一份功勞,不是他沒日沒夜的把真相轉發到各大論壇,估計這微弱的聲音根本就沒辦法傳達出去吧。
  
  「陸生今天還是沒有來啊。」沙織和夏實都在感歎著,想要當面跟陸生表示感謝,卻沒有機會。
  螢舞看著那張屬於陸生的空桌子,還有抄著自己筆記的加奈,嘴角也不由得垂了下來。
  
  「不會來了。」加奈輕歎了一聲,她抬起頭,看向了那片蔚藍的天空,「陸生他不會再來學校了。」
  
  「咦?」螢舞愣了愣,她不知道為何加奈會這般說。前幾天和陸生見面的時候,他明明就沒有親口否認過了。
  但轉念一想,那也許只是對自己的託辭罷了。
  加奈每日都會去給陸生送筆記,她所知道的,一定比她要多得多吧。
  那樣步步緊逼的她,縱使是黑夜的他,也沒辦法直接說出自己的內心真實的想法呢。
  
  「陸生他,已經去了妖怪的世界,不會再回來了。」加奈的聲音帶著顫音,似乎是要哭了。
  
  「加奈……」螢舞看著她那副樣子,忍不住也眼眶紅了起來。
  原來他已經決定好了啊。
  虧她還幻想著暑假那次修學旅行呢,真是天真!
  
  「我要先走了。」加奈拿起了剛才一直埋頭在抄的筆記,「我要去給陸生送今天的筆記了。」
  加奈站起了身,走到門前,推開了門。
  
  「陸生?!」她驚叫起來。
  
  「大家早上好。」陸生站在門口,面帶微笑的看向眾人。
  
  螢舞轉過頭,看向穿著制服,戴著眼鏡的陸生,心中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果然她還是更愛白晝的他啊,畢竟和她相處了那麼多年的,是他啊!
  
  ===============================================================================
  
  以為陸生是來上學的螢舞再一次被打擊了,他只不過是來邀請大家去他家玩的。
  跟著陸生又一次到了奴良組那大宅,螢舞覺得這裡看起來也不那麼陰森可怕了。
  
  「謝謝你們。」
  換了一身和服的陸生向著眾人道謝著,他跪坐在榻榻米上,十分鎮重地行了一個禮。
  
  「至今為止,一直隱瞞著大家,真的對不起。」陸生雖然是對著眾人說的這句話,但是目光更多的卻是放在螢舞的身上。
  
  被那眼鏡之後的溫柔目光注視著,螢舞仿佛好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也動不了。
  其實她很想微笑著告訴他,沒關係,她不介意,她也不在乎了。
  但是她此刻卻愣在那裡,又一次錯過了連通兩人心跡的機會。
  
  「少主,四國的人來了。」
  門嘩啦一下被打開了,來人是之前螢舞有過一面之緣的鴆。
  
  「欸,這人是陸生的哥哥嗎?」清繼好奇地小聲問道。
  「好像是家裡的客人。」螢舞記得陸生是這麼告訴她的。
  「噢……」清繼點了點頭,是覺得兩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兄弟。而且那聲「少主」也表明了兩人的上下級關係。
  
  「螢舞,清繼,加奈,你們先稍等一下,我去接待一位客人,馬上就回來。」陸生聽了鴆的話,站了起來。
  四國的玉章,比他想像的來的要更早。
  
  「鴆,你就先招待一下他們吧。」陸生覺得自己邀請了他們三人過來卻不能相陪十分過意不去,便將鴆留了下來。
  
  但是看著一臉兇神惡煞的鴆 ,三人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你們哪一個是蓮佛螢舞?」鴆見陸生離開了,便開口問道。他的目光在加奈和螢舞兩人之間掃來掃去。
  
  「是我。」螢舞就像面對老師提問一般,舉起了自己的手。
  
  「你跟我過來一下。」鴆站起了身,朝門外的走去。
  
  「誒?」螢舞不明白他此舉何意,瞪著一雙杏眼看著他。
  
  「還不快過來!」鴆吼道。
  
  「啊,是!」螢舞嚇得猛地跳了起來,跟了上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19

第13章 第十三夜
  
  ~~~~~最八卦的妖怪~~~~~
  
  「我希望在這次決戰之前,你暫時不要跟少主再見面了。」鴆抄著手,領著螢舞來到了內院裡。
  那院子裡有一顆巨大的櫻花樹,此時正值花期,開得極其燦爛。
  
  「為什麼?」螢舞不理解為何鴆會來跟自己說這種事,之前陸生說他是客人,但是其實應該是手下。但是一個手下為何會來對自己的主人的感情之事指手畫腳?看來這人和陸生的關係十分親密,並不僅僅是下屬而已。
  
  「你在跟少主交往是吧?」鴆頗為煩惱地皺著眉,他抬起頭,凝望著那顆絢爛的櫻花樹。
  「誒?」螢舞驚呆了,這人外面看起來嚴酷無情的,沒想到內在是個八卦迷啊。
  「我在少主的手機上看到過你的照片,你會拉大提琴是嗎?」鴆看到的照片正好就是那次陸生偷聽螢舞給清繼演奏的時候偷偷拍下來的照片,但是螢舞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的照片?」螢舞還以為鴆說的是推特上面那張照片呢,她連忙擺著手否認道,「那不是的……,只是……,哎呀,我們沒有交往啦。」
  「喔……」鴆用大拇指摩挲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那就是少主暗戀你咯?」
  「也不是啦。」螢舞翻了個白眼,這人未免也太八婆了吧。
  
  「哈 ,我知道了。」鴆一手握拳,擊掌道,「少主肯定和我一樣擔心這次決戰,所以才不想給你壓力,沒有挑明關係,對吧?」
  
  螢舞已經無話可說了,她默默地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鴆打氣一般地拍了拍螢舞的肩,「這次決戰之後,你們就結婚吧!」
  「什麼結婚,我們才幾歲啊!」螢舞也跟著他吐槽錯了方向。
  「妖怪可是13歲就成年了哦。」鴆給螢舞科普道,「而且,你好像也不知道羽衣狐的詛咒吧?」
  「那是什麼?」螢舞挑了挑眉,聽起來好像是什麼很色^情的玩意兒。
  
  「唉……」鴆歎了口氣,他轉過身,面對了螢舞,「你還是去問少主吧。」
  「你這人可真是的,不要吊人家胃口啊!」螢舞被他說得好奇心一下子就起來了,怎麼都想立馬就知道。
  「這個故事很長的。」鴆不想再多說了,本來這事也不該他來管。但是看到少主每日看著手機裡那張照片傻笑的臉,他就有些受不了。
  
  「少主他只能和人類誕下繼承人,若菜大人她也是百分之百的人類。」鴆在消失之前,附在螢舞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只能和人類誕下繼承人?」螢舞看著鴆消失的背影,心中還是一點都沒有緩解掉壞情緒。
  她本來就沒把冰麗當做情敵來看待,她最大的對手,一直都是加奈啊!
  
  ================================================================================
  
  「啊,讓你們久等了。」陸生拉開會客室的門,他往室內掃了一圈,卻沒有發現螢舞的身影。
  詢問了清繼之後,才知道螢舞是跟著鴆出去了。
  
  一開始陸生還沒想通為何鴆要帶螢舞離開,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那個和自己猶如兄弟一樣的人一定是要將自己發情癡的事告訴螢舞了。
  暗叫一聲「不好」,他連忙跑向了內庭。
  
  果然在那顆妖異的櫻花樹下,陸生見到了螢舞。只是此時,鴆已經離開了。
  
  「螢舞。」陸生喊了一聲,跑到了她的身邊。
  
  「奴良組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螢舞轉過頭,對著陸生微微笑著。
  「嗯,已經沒事了。」陸生點了點頭,他看著螢舞的笑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這顆櫻花樹真漂亮。」螢舞見到陸生那害羞的模樣,便更加認定了鴆對自己說的話的真實性。
  「嗯,這顆櫻花樹是我奶奶種下的,已經好幾百年了。」陸生抬起頭,看向這顆美到不真實的櫻花樹。
  「你奶奶是?」螢舞知道若菜阿姨是人類,那陸生的奶奶呢,也是人類嗎?
  「我奶奶曾是一個公主,她擁有能治癒一切傷痛的力量……」陸生大少爺猜得出來鴆對螢舞說過什麼,他便很大方地講起了爺爺的情史來。
  
  聽完那個故事,螢舞很想問,陸生的爺爺在他奶奶去世之後那麼長的歲月裡,是否有感到寂寞呢。但是她又不太好去繼續打探著人家的隱私,畢竟她現在還沒有那個立場。
  
  「若菜阿姨也是人類吧?」螢舞轉到了陸生的媽媽的話題上。
  「嗯,是的。」陸生點了點頭,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羽衣狐,他不免有些黯然神傷了起來。
  
  「那你有四分之一的妖怪之血,你也能像你爺爺 一般活幾百年嗎?」螢舞知道陸生的爸爸是很早就去世了,但是其原因她並不清楚。也許是因為那一半的人類的血液,也許是因為其他的什麼事情。但是如果陸生也像他爸爸一樣,與人類的壽命相差得不多的話,她想她應該能更好地接受鴆的那個建議。
  「應該吧。」陸生不太確定,但是他也認識混血的妖怪,他們無一例外,活得都比人類要長很多。
  「是嗎……」聽到陸生那麼說,螢舞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勇氣又一下子都飛散了。
  
  這樣好討厭!
  在她死了之後,他還要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活那麼多年。
  無論他是不是能將那份愛持續下去,她都覺得不甘心。
  白頭到老,是她對愛情最深的執著。
  
  看到螢舞那張堆滿了愁容的臉,陸生也很快明白了她在想什麼。他轉過身,正想拉起螢舞的手,將自己的心跡想透露給她,卻聽到了一陣呼喊聲。
  
  「陸生,螢舞,你們在哪裡?」清繼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我們要回家了哦。」
  
  「好,我馬上過來。」螢舞並沒有看到陸生朝著自己伸出的手,她轉身就朝著走廊那邊走了過去,「陸生,我今天就先回家了,下次再來玩。」
  「噢,好……」看著螢舞的背影,陸生的心更加沉重了。
  
  這一戰,他必須贏。
  他必須活著回來,繼續帶領奴良組,帶著螢舞,完全他真正的百鬼夜行,就像他的爺爺和父親一樣!
  
  
柘枝

第14章 第十四夜
  
  ~~~~~最激烈的示愛~~~~~
  
  「陸生的詛咒已經解開了。」羽衣狐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的水手服,她站在山巔之上,眺望著遠處的東京市區。
  「是嗎,那真是謝謝你了。」滑瓢站在她身邊,口中叼著一根煙管。
  「怎麼說,陸生也算是我的孩子。怎麼,你看起來並不高興啊?」羽衣狐瞄了一眼滑瓢,她發現他的臉上並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笑容。
  「我不想讓這一點擾亂了陸生的未來的人生選擇。」滑瓢歎了口氣,他對於自己孫子的戀情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選擇?奴良組可沒有選擇!如果陸生和那個人類女孩子在一起的話,他們的後代也許會連妖力都沒有的。和妖怪在一起,是陸生唯一的選擇!」羽衣狐有些驚愕,她真沒想到這一家三代還都是情種。
  「奴良組是我親手打造的,但陸生是我的孫子,我不想他為了奴良組犧牲掉自己。」滑瓢歎了口氣,他曾經也經歷過為愛瘋狂的歲月,陸生比起他來,已經算得上是很照顧全域的總大將了。
  「你是不是太過於寵溺他了,要成為統帥,怎可連這可感情都無法捨棄。」羽衣狐可不像奴良家的人那般多情,但是她也知道父母對孩子無條件的溺愛是一件無法避免的事。
  「現在世道變了,羽衣狐,你和我一樣都是老古董了,鐵血再也行不通了。」滑瓢抽了一口煙,那灰色的煙霧繚繞上升,很快消失了。
  「你怎麼知道陸生不喜歡雪麗?」羽衣狐怎麼說也是狐狸精,在這幾次照面裡,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雪麗對陸生的情愫。
  「雪麗從小就照顧陸生長大,他們出生入死好幾次,那份情義自然是深厚的。但是那個小姑娘,她和陸生之間的感情……」滑瓢抬起頭,看向了遠處天空中升起的啟明星。那明亮的星星,曾經就照耀在他的眼前。雖然櫻姬已經去世了,但是每當看到這璀璨的東西,他都會想起,她眼中永不消逝的那份笑意。
  「更像愛情。」羽衣狐笑了,她也經歷過,她也盲目過。
  「呵呵,羽衣狐,沒想到你一個千年的大妖怪也會說這種話。」滑瓢也笑了起來,他們兩人加起來的歲數都快趕上西元紀年了。
  「罷了,就隨他們去吧。陸生也不一定會選擇人類呢。」羽衣狐微微地擺了擺頭,她也無心去管奴良組的事,只要陸生好好的,她也就安心了。
  「要不要賭一賭?」滑瓢提議道,他抬起頭,看向那個容姿豔麗的曾是自己兒媳的女人。
  「我可沒空跟你玩那些小孩子的遊戲。」羽衣狐撩了撩長髮,風情萬種地轉身離去了。
  「謝謝你了。」滑瓢再一次說道。
  「感謝的話,說一次就好了。」羽衣狐歎息著,慢慢消失了。
  
  ==============================================================================
  
  浮世繪中學
  
  螢舞看著陸生那張空桌椅出神,她當然沒有注意到清繼看著自己的眼神,也十分擔憂。
  她並沒有跟著清繼他們去京都觀摩那場大戰,她只是乖乖地呆在家裡,等著陸生凱旋的消息傳來。
  但是那之後,他並沒有立馬回到浮世繪町來,他去了很遠的地方療傷了。
  那裡也不知道什麼深山老林的地方,手機根本就沒有信號。
  
  就這麼癡癡地等了幾個月,螢舞終於在自家的信箱裡發現了一封來自奴良組的痊癒慶祝酒會的邀請函。
  看著那昂貴、精緻的和紙,螢舞不免有些失望。
  這個一看就是量產的,她還以為陸生會親自寫信給自己呢。
  
  雖然鴆之前是有跟自己說過陸生喜歡自己,但是他卻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螢舞幾乎都覺得,那是鴆的錯覺,當然也是她的。
  
  也許正是因為那個詛咒,陸生才會對自己有一些在意吧。
  不,要說選擇人類的話,怎麼看也是加奈更有機會啦。
  
  在等待陸生痊癒的這幾個月裡,加奈總會拿著一面鏡子,面帶愁容地訴說自己的戀情。而那面鏡子,據加奈自己所說,是陸生送給她的13歲生日禮物。
  
  別說禮物了,她連一句話都沒有得到過啊。
  哀嚎一聲,螢舞趴到了桌子上。她在想,等會兒的宴會,她是不是該去?
  
  她當然想看到陸生,但是她卻不想看到陸生和加奈在一起。
  也許拉開一點距離會比較好?
  之前一直勸服自己要放棄,但是卻這麼糾纏到了現在,真是讓人頭痛。
  
  算了,還是去吧。
  拋開其他的不說,他們怎麼也是十年的同班同學了。
  不去的話,也說不過去。
  
  但是到了奴良組的那個老宅子,陸生還沒有到,他比預定的行程晚了一點,估計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浮世繪町。
  
  本打算坐下來等主人翁出現的,但是螢舞卻被冰麗給叫著拉出了茶室。
  
  上次是鴆,這次是冰麗,螢舞都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死纏著他們少主不放的瘋女人了。奴良組的各位輪流來勸說她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蓮佛小姐。」冰麗開口道,她沒有喊她為「蓮佛同學」了,而是改口尊稱為「蓮佛小姐」了。
  「及川同學,你……」但是螢舞還改不過口來,她至始至終都是這麼稱呼的。
  「你在和少主交往嗎?」冰麗問道,她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怯意。
  「沒有。」螢舞誠實地回答道,她明明就有告訴過鴆啊,那個傢夥難道沒有到處去八卦嗎?
  「那真是太好了。」冰麗笑了起來,她是真的在心中松了一口氣。
  
  之前雖然她對加奈說過要她成為陸生的歸宿那種話,是因為她有自信將陸生搶回來。她一直都覺得加奈對於陸生來說,不過是聯繫著他與人類血脈的一個紐帶而已。要說愛戀,那根本就算不上。所以只要熬過加奈的這輩子,她就勝利了。
  可是螢舞不同,冰麗能從陸生的眼中看出他們奴良家那祖傳一般的對愛情的狂熱。
  滑瓢對櫻姬的,鯉伴對若菜的。
  時至今日,她都能看到那股狂熱在滑瓢的眼中燃燒。
  所以,她害怕了。
  如果是螢舞的話,她就算是傾盡一生,也贏不了她一分一毫。
  
  看著冰麗那掩飾不住的喜悅,螢舞卻憤怒了起來。
  她根本就沒有把冰麗當做情敵過,而她卻一直提防著自己。
  加奈也就罷了,冰麗跟她可沒有什麼競爭力。
  不是說有那個什麼羽衣狐的詛咒嗎?
  難道陸生只是為了想要誕下子嗣,才靠近自己的?等她生下了孩子,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然後就可以和冰麗雙宿雙飛了嗎?
  
  是啊,難怪呢,陸生對加奈那麼好,對自己又曖昧不清的,原來只是來挑選生子工具的啊!
  
  「呵呵,不過他說過,等他回來了,我們就正式開始交往。」才不想看這對狗男女如願以償呢,螢舞報復一般地譏笑著,說出了也不算是完全是謊言的謊話。
  
  「哈?」冰麗有些驚訝,她還沉浸在之前的喜悅之中呢,「少主真的說過這種話?」
  「當然了。」螢舞點點頭,她斜著眼,挑著眉,做著一切可能激怒冰麗的小動作,「難道你也喜歡陸生?」
  「……」冰麗也看著她,絲毫沒有回避她的目光。
  
  對於加奈,她讓過步了。
  而對於螢舞,她一步都不能退。
  一旦後退了,就會墜入深淵吧!
  
  「是的,我喜歡他。」冰麗答道,「從他生下來起,我就喜歡上他了。」
  
  「你都是好幾百歲的老太婆了,還學人家老牛吃嫩草嗎。」螢舞被冰麗回答的話逗笑了,「不,與其說你是老牛,不如說你是木乃伊吧。」
  「什麼幾百歲,我不過才幾十歲而已啊!」冰麗最討厭別人說她的年紀了,雖然能活幾百歲是優勢,但是被人提起,還是會很痛啊。
  「幾十也很可怕了啊,陸生才15歲呢,十五歲!」螢舞見她那慌亂的樣子,就知道抓住她的痛腳了。
  「哼,你別得意。可別忘了,少主能活幾百年呢,而你,只能活幾十歲。一百年後,他還是屬於我的。」 冰麗也毫不示弱,她也有自己的殺手鐧。
  「那你就等我死了再說吧!」螢舞也被她戳到了痛處,頭上的血管都氣得快要爆開來了。
  不想再和她無意義地爭辯下去了,螢舞猛地轉過身,準備回到茶室。
  哪知道,她才扳過臉,就撞到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之上。那個東西還帶著一股冷冽的幽香,好像是梅花的味道。
  
  「冰麗,和這種人類的小丫頭吵什麼。」一個很慵懶的女中音響起。
  
  螢舞抬頭一看,是一個和冰麗長得很像的女人。但是與冰麗不同的是,她有一頭漂亮的卷髮,嫵媚的臉龐,傲人的胸部。
  
  「媽媽!」冰麗沒想到自己和螢舞的對話居然會被自己的老媽給聽去了。
  
  「三代目的唇,遲早都是屬於你的。」雪麗的笑很妖嬈,仿佛就如同那在白雪之中怒放的紅梅一般,「這個黃毛丫頭,我看也活不過幾年了吧。」
  
  「不會吧,媽媽?」聽到這話,冰麗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知道自己的老媽喜歡滑瓢,結果沒得逞。然後就把希望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看起來她好像又要輸了呢。
  可是雪麗再怎麼也不該咒螢舞短命啊,那太惡毒了。
  
  「誒,你難道沒看到嗎,她眉心繞著那麼大一團黑氣呢。」雪麗故作驚訝地用食指點了點螢舞的眉間。
  
  「唔……」螢舞這下是真的生氣了,雪麗的手指涼涼的,但是被她碰觸到的地方卻意外地發起了燙來。
  
  「少主回來啦!」
  從門口處傳來的歡呼聲傳到了這後院之中,三人的神情都為之一怔。
  
  「哼!」螢舞被那股熱氣弄得無法思考了,她一跺腳,朝著大門跑了過去。
  「蓮佛小姐!」冰麗趕緊追了過去,她可不想讓螢舞占了先機。
  
  「啊,螢舞,你來啦。」
  看著一前一後跑來的螢舞和冰麗,陸生笑得陽光燦爛。
  
  螢舞徑直走到了陸生的面前,踮起腳,捧住了他的臉。
  
  「嗯?」陸生愣了一下,就被螢舞吻住了。
  她的唇軟軟的,還帶著一股抹茶的味道。只是螢舞並不知道其他的KISS姿勢,她只是緊緊地貼著陸生那溫暖的嘴唇。
  一直踮著腳,小腿肌肉都開始抗議了。
  
  「誒~~~?」眾妖還有眾人都尖叫了起來,看著那個笨蛋因為小腿抽筋,被陸生一把橫抱起來,走進了他的房間裡。
  
  
第15章 第十五夜
  
  ~~~~~最青澀的愛戀~~~~~
  
  「還痛嗎?」陸生脫下了螢舞的鞋子,拉下了她的小腿襪,那修長的手指在她的小腿肌肉上輕柔地揉捏著。
  「好,好了!」螢舞感覺著他那溫熱的指腹在自己的肌膚之上滑來滑去,一張俏臉早就紅透了。
  「這樣就害羞了?」陸生淺笑著,伸出了手,他用食指在她那漂亮的下巴弧線上緩緩地勾勒著,「剛才是誰那麼大膽,在大庭廣眾之下強吻我來著?」
  「那是……」螢舞其實到現在腦子都還未清醒,那股怒氣早就變成了一股熱流,不斷地在身體裡衝撞著。
  
  美色當前,她怎能保持清醒。
  
  「是什麼?」陸生湊到螢舞的耳邊,柔聲低語著。
  他那溫柔又誘惑的嗓音好似針尖一般直刺進了心尖,聽得螢舞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是被冰麗逼的。」那聲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螢舞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就將真相吐露了出來。
  「冰麗?」陸生優雅地眨了眨眼,立馬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白晝的他似乎是要遲鈍一些,一直都沒能感受到自己身邊女性的雌性荷爾蒙。但是黑夜的他,卻再清楚不過了。
  那個從他出生起就照顧自己的女妖,其實是一直以男女之情來對待自己的。
  
  「不是,不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螢舞猛搖著頭,表示否認。
  她可不想陸生認為自己是在別人背後揭短的小人,而且這事兒,也怪不得冰麗,是她自己,沒能把持住。
  「那到底是什麼?」陸生又貼近了她幾分,兩人的臉幾乎都快要碰到一起了。他還很壞心地用手指輕觸著她的手背,那溫軟滑膩的觸感讓他有些著魔,乾脆一下子將她的手抓進了手心之中。
  「是……」螢舞剛才搖頭的動作太劇烈了,弄得她一陣頭暈,噁心。要不是陸生在身邊,她肯定憋不住要幹嘔起來了。
  
  從那次去了京都之後,她的身體就開始變得虛弱起來。動不動就感冒,還有莫名其妙地腹痛還有頭暈。
  
  「喂,你沒事吧?」看到螢舞臉色一變,陸生立刻將她擁入了懷中,以免她直接暈倒在了榻榻米之上。
  「唔……」螢舞的身體被陸生的體溫溫暖著,但是她一點都不覺得舒服,反而有一種燒心的感覺。灼熱的刺痛,在身體裡蔓延。
  「螢舞!」陸生覺得情況不對,他撩開了螢舞的劉海,用額頭觸碰著她的眉間。
  但是她的體溫並沒有任何的異常,只是她的手冰得嚇人。
  解開了螢舞上衣的扣子,陸生想讓她呼吸更順暢一些。
  
  「我……,我沒事……」螢舞聽到了陸生的呼喊,她睜開了眼睛。
  對上了陸生那張被放大了的臉,螢舞嚇得一把推開了他,「你在幹什麼?」
  胸口涼涼的,螢舞低頭一看,自己的溝壑都露出來了。
  
  「陸生,宴會要開始了哦。」
  鴆被冰麗纏得沒辦法,只好上樓來找藉口讓陸生下樓去。但是他一開門,就看到螢舞滿臉通紅地在扣著上衣的扣子。
  
  「……」
  無言地又將那門拉了過去,鴆猛地咳出了一口老血。
  
  「啊……」螢舞的臉更紅了,她站了起來,想要追出去,「鴆,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螢舞。」陸生歎了口氣,他緩緩地走到了螢舞身後,「你這個樣子出去,別人更會誤會的。」
  
  螢舞低頭一看,確實自己這個樣子各種事後即視感。
  脫了一邊的小腿襪,解開的上衣扣子,微皺的裙角,還有淩亂的頭髮和潮紅的臉。
  
  「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家吧。」陸生善解人意地幫螢舞找到了藉口,繞過了那令人尷尬的晚宴。
  「但是,這次宴會不是為了慶祝陸生你痊癒的嗎?」螢舞當然記得今天晚上這場宴會的主題,她可不能把主角給拐走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吧,這裡離我家也不太遠。」
  「送你回去之後再趕回來也來得及。」陸生彎下腰,手繞過了螢舞的膝蓋,又將她橫抱了起來,「話說你好像還沒有試過在夜空中飛行吧?」
  「那是什麼……」螢舞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還沒等她答應下來,陸生就抱著她,跳出了窗去。
  
  新月如鉤,繁星閃耀,還有一人一妖在夜空之中飛翔著。
  
  「快放我下來啊啊啊啊啊啊!」螢舞尖叫著,緊緊地拽著陸生和服的衣領,她剛才還紅透了的臉現在已經變得慘白一片了。
  「別叫得那麼淒慘啊,別人會誤會我在欺負你呢。」看到螢舞如此驚慌失措的樣子,陸生哈哈大笑了起來。
  「誤會什麼啊,你本來就是在欺負我!」螢舞拉著陸生那華貴和服的袖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你真邋遢。」陸生撇了撇眉,有些無奈地看向自己袖子上的汙漬。
  「你嫌棄我?」螢舞一頭埋進了陸生的懷裡,痛哭了起來。
  「哪敢啊,我的公主殿下。」陸生摸著她的長髮,安撫道。他輕輕一躍,跳進到了螢舞的房間之內。
  
  螢舞這才發覺,他們已經到她家了。
  
  「今晚就先休息吧。」陸生將螢舞輕輕地放在了她那張柔軟的床上,「明天,學校見。」
  「陸生,你……」螢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還以為陸生永遠都不會去上學了呢。
  「你不是說過,叫我不要翹課的嗎。」陸生低頭,在她額前留下了一吻。
  「可是,你……」螢舞未免有些擔心,那些流言還未散去,陸生如果去學校的話,肯定會被另眼看待的。
  「你不希望我去嗎?」陸生撩起她一縷髮絲,在手指之上繞著圈。
  「不是不是希望,只是現在可能還不是最好的時機。」螢舞也知道,這事無論等多久,都沒辦法讓人忘得了。但是時間越久,人們的反應也不會那麼激烈吧。
  「說的也是,還是等這個暑假完了之後再說吧。」陸生拉起那股頭髮,在鼻邊嗅了嗅。他其實也並不著急去上學,何況對於他來說,去學校的意義並不大了。
  他所珍視的那群人類的朋友,都已經知道他這半妖之身了,維持著人類的形態去上學,也不能再增加什麼朋友了。
  
  ==============================================================================
  
  「呐,就算是妖怪,也要跟上時代的步伐啊!不學習新的東西是不行的。」螢舞把一遝筆記放到了陸生的面前。
  自從那日晚宴之後,送筆記的任務就由加奈轉變為了螢舞。
  在看了那樣的告白之後,加奈也不再對陸生抱有什麼希望了,雖然要馬上放棄不可能,但是她還是只有默默地站一邊去了。
  
  「少主,蓮佛小姐,打擾了。」冰麗推開了門,她蹲著兩杯茶走了進來。讓少主和螢舞單獨在一起她果然是不放心的啊,母親雪麗不知道在自己面前說過多少次了,就算是陸生選擇了人類,但是不代表她就完全沒機會了。
  螢舞笑著對冰麗點點頭,但是眼中卻是敵對的情緒。
  冰麗也不客氣地回瞪著螢舞,所謂情敵見面,大概就是這樣吧。但是身為男主的陸生卻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反而招呼冰麗一起坐下來學習。
  
  但是還沒持續幾分鐘,就是遲鈍的陸生也發現了,這兩人的氣場不對勁。
  打發走了冰麗,螢舞才將那渾身的刺兒都收了起來。
  這樣戀愛,真是辛苦啊。
  但是,他們這個算是戀愛嗎?
  
  「今天就到這裡吧,過幾天要期末考了,可能會隔幾天才能給你補習了。」螢舞跟著陸生走在他家那長長的門廊之上,今天還真是講了2個小時的課呢,當老師也沒她這麼全能啊,語數外全補了。
  眼看著夕陽就要落山,螢舞得在陸生變身之前先逃跑了。
  白晝的他那麼溫和可愛,她應付起來完全沒問題。但是夜晚的那一個,她真是沒轍。
  
  「嗯,沒關係,螢舞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陸生的眼鏡已經沒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妖怪之力完全融合的原因。但是那張笑顏還是和人類形態時一樣溫和。
  「就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我坐地鐵回家就好了。」螢舞看著他的笑臉,心中一片溫暖。
  「要小心哦,到家了記得給我短信。」陸生也不繼續要求了,他和她也許都還沒有習慣吧。夜晚的他,是不是把她嚇到了啊,總感覺,她似乎是在躲著黑夜。
  「好的。」螢舞對陸生揮揮手,走出了奴良組的大門。
  「螢舞。」陸生突然伸手拉住了螢舞的胳膊,「等一等。」
  「怎麼了?」螢舞嚇了一跳,她還以為陸生變身了呢,突然這麼主動。
  「這個週末你有空嗎?」陸生還是鼓足勇氣問了出來,他要趁夜晚的魔性沒侵蝕自己之前問出來,不然螢舞肯定會以為,只不過是夜晚的那個他在發騷罷了。
  「週六下午有空,怎麼了?」螢舞還是繼續在上著大提琴的課,只有週六下午沒課。
  「我們去約會吧。」陸生的笑容之中帶著一絲的羞澀。
  「好啊!」螢舞一口就應了下來,她等他這句話,已經很久了。
  
  「那週六見。」陸生這才松了口氣,他放開了螢舞的手,神色緩和了不少。
  「週六見。」好似是報復一般,螢舞意外地在陸生的臉頰之上留下了一個道別的吻痕。
  
  「螢舞……」看著那窈窕的背影,陸生的心中泛著蜜漿。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20

第16章 第十六章
  
  ~~~~~最無趣的約會~~~~~
  
  There are three words, that I've been dying to say to you.
  Burns in my heart, like a fire that ain't goin' out.
  There are three words,& I want you to know they are true...
  I need to let you know.
  I wanna say I love you,
  I wanna hold you tight.
  
  地鐵在幽深地隧道裡前行著,螢舞戴著耳機輕聲哼著。
  因為和陸生約定了這個週末的約會,她的心情變得無比地美好起來了。
  什麼人妖有別,情敵眾多的問題,一下子都拋到了腦後。
  
  因為螢舞的家和陸生家隔得並不遠,所以她沒有坐下,即使空座位很多。
  突然車廂顛簸了一下,螢舞取下了耳機,她看了看其他乘客,都是一臉平靜。
  應該是輕微的地震吧,這在霓虹也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又把耳機塞了回去,但是卻只聽到「嘶嘶」的聲音。
  「不會是壞了吧?」螢舞又取下了耳機,她神經質地捏了捏耳塞,以為這樣那雜音就可以消失了。
  
  這時突然一個急刹車,只是拉著扶手的螢舞自然沒辦法穩住身子,巨大的慣性將她直接甩到了車廂前部的連接門處。
  
  「啊!」
  螢舞痛呼了出來,她的膝蓋撞到了車廂壁上,身體也是在地面擦滑了好長一段,一定到處都是挫傷了。
  慶倖的是,她沒有撞到頭。
  
  車廂內的燈閃爍了兩下便熄滅了,應急的綠色燈光亮起,照得車廂陰森無比。
  
  「各位乘客,十分抱歉地通知您,由於前方突然出現了障礙物,地鐵無法再前行。請大家暫時留在車廂內,等待乘務員前來安排。」
  
  車廂的廣播還能用,但是那略顯緊張的語調卻讓人更加不舒服了。
  在一片抱怨聲之中,大家開始都躁動了起來。
  有不少人都趴在窗前,用手機照著隧道的前方。
  
  「怎麼會有障礙物呢,不會是隧道塌方了吧?」
  「不可能吧,也許是下水道漏水了。」
  「說不定是撞到什麼東西了。」
  「什麼東西啊,要自殺的話,也會在月臺那邊啊。」
  「寄生在地鐵隧道裡的暗夜生物,你沒聽過這個都市傳說嗎?」
  「呀 ,別說了,好討厭!」
  
  一旁的兩個情侶討論著,兩個抱在一起,一點都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隧道,塌方,暗夜生物……
  聽到這幾個詞,螢舞就想起了和夜陸生初次相遇的情景。
  居然過了這麼多年才知道那就是陸生,螢舞有些好笑。都市傳說這種事情,還真是就發生在她的周圍呢。
  
  螢舞動了動有些酸痛的手,努力撐著地面站了起來。但是腳腕傳來的刺痛卻讓她又跌坐了下去,看來是扭到了。陸生給她做的按摩也白費了,今晚回家肯定得腫起來了。
  
  「各位乘客,請跟著我一起返回之前的月臺。」
  乘務員很快就出現了,他拿著手電筒,搖晃著,通知著車廂內的十幾個乘客。
  
  「誒~~~,這裡這麼黑,怎麼走啊?」
  「是啊,又黑又髒!」
  「電車動不了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乘務員的話讓眾人更加不滿了,他們七嘴八舌地抱怨了起來。
  
  「前一個月臺離這裡很近的,我們才駛出來不到兩分鐘,步行的話,一刻鐘應該就能折返回去了。各位真的十分抱歉,但是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就算救援隊來了,還是只有步行回去的。」
  乘務員繼續解釋著,他的手電筒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照了一下,似乎是在確認有人受傷了沒有。
  
  「啊,小妹妹,你的腳受傷了嗎?」那乘務員終於來到了螢舞的位置,他的手電筒直接照在了螢舞的腳踝處。
  「嗯,好像是有點扭傷了,但是沒關係的,我能站起來。」螢舞抓住了一旁的扶手杆,努力地站直了身子。
  那乘務員見螢舞沒有大礙,立馬轉身,又將手電筒照到了另一個方向。
  但是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螢舞看到了他的臉。
  那張臉很醜,不,與其說是很醜,不如說是很詭異。
  眼睛細得好似一條縫一般,那縫隙裡的瞳孔好像貓一般,閃著奇怪的冷光。鼻子很塌,好像根本就沒有鼻樑一般。而嘴卻大得嚇人,嘴唇又薄又毫無血色。
  
  是不是因為手電筒的燈光扭曲了視線呢?
  螢舞這麼安慰著自己,但是她還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在這漆黑的隧道裡,時不時刮來一陣冷風,吹得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無邊的恐懼襲來,螢舞硬撐著,跟上了人群。
  無論是不是她看錯了,她此刻都不想掉隊。
  
  走出了車廂,人們都把手機掏出來照明,一時間黑暗的隧道好似變為了天幕,繁星閃耀。
  前一個月臺並不遠,十幾分鐘之後就看到光亮了。地鐵的工作人員和急救人員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他們朝著人群揮舞著手中的螢光棒。
  
  「什麼嘛,既然已經來了就該進到隧道裡面來接人啊。」螢舞小聲抱怨著,只不過這麼動一動,腳腕倒痛得不是很厲害了。
  醫務人員給她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做了個登記,讓螢舞明天早上去指定的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看來這些人是沒打算要送她回家了,歎了口氣,只好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地鐵站。
  從陸生家出來才8點多,現在卻已經快11點了,螢舞疑惑地看著手機。她和陸生的家離得並不遠,坐地鐵也就是十幾分鐘的車程而已。難道她在隧道裡面耽誤了2個多小時嗎?
  也懶得仔細去想了,回家好好洗澡睡覺才是正事啊,至少沒妖怪出現,已經很值得慶倖了。
  
  ==============================================================================
  
  週六
  
  腳傷並沒有澆滅螢舞對初次約會的激情,她為了掩飾那腳上的紗布,只好選了一雙不透肉的大腿襪。
  但是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她只好挑了一條短褲和玻璃紗的襯衫來搭配。
  看起來還算和諧,對著鏡子轉了好幾圈,螢舞才勉強算是滿意了。
  
  兩人相約見面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個SHOPPING-MALL,因為他們兩個都沒有約會的經驗,(夜陸生帶著加奈過生日的那次不算)所以才選擇了這個地方。無論是看電影,去KTV,吃飯還是逛街都很方便。
  
  「螢舞,你這麼早就到了嗎?」陸生為了怕遲到,已經是提前一刻鐘到約定地點了,但是他沒想到螢舞來得更早。
  「沒有,我也才到。」螢舞也是怕腳傷痛起來,耽誤了時間,才提前了半個小時出門的。
  
  「那就好。」陸生抓了抓腦袋,他一時想不出來下一句臺詞了。
  「我們走吧。」螢舞笑了笑,她知道白晝的陸生是需要她牽引著的。
  「去哪兒?」陸生順口就問了出來,但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這不是在表明自己對這次約會完全沒有計劃,絲毫不在意嗎。
  「去看電影吧。」看著陸生那仿佛在雲霧之中的迷茫表情,螢舞知道今天的約會不會太順利了,所以她乾脆選擇了最浪費時間的一個選項,而且在那黑暗之中,也不用去注意那讓人分心的臉了。
  「嗯,好吧。」陸生也想不出來其他的選擇了,既然螢舞都開口了,他也只有答應下來了。
  
  選了一部劇情非常激烈地機戰片,螢舞以為那震撼的特效和音效怎麼也能掩蓋住兩人因為生澀而產生的尷尬感了。
  但是誰知道這部片子裡面,激情的鏡頭也很多。女主總是穿得十分火辣地犒勞男主,哼哼哈哈地,大戰了好幾個回合。
  
  「哈哈,這片子還真是有夠誇張呢。」兩人走出了電影院,陸生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螢舞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只覺得自己蠢透了。
  「你口渴了嗎,螢舞?」陸生很積極地問道。
  「有點兒。」螢舞其實並不渴,但是她現在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好了,既然陸生開口了,那就跟他去喝飲料吧。
  「那我們先去月巴克坐一下吧。」陸生很主動地拉起了螢舞的手,帶著她朝著室外的那間咖啡廳走去。
  螢舞看著兩人十指交握的手,這才笑了出來。
  白天的他,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遲鈍了呢。
  
  氣氛終於活躍了起來,就好像之前在學校裡一樣。兩人互相傾訴著煩惱與樂事,陸生對螢舞說著奴良組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妖怪軼事,而螢舞則跟陸生抱怨著學業與拉大提琴的壓力。
  
  吃過了飯,沿著貫穿浮世繪町的那條河流散了好一會兒步,兩人才準備告別了。
  
  「陸生,為什麼是我?」趁著陸生還未變為夜晚的狀態,螢舞開口問道。
  「為什麼,這……」陸生歪著頭,在腦中尋找著答案,「因為你就是你啊!」
  「這是什麼答案啊?」螢舞當然不滿意這種抽象的回答了。
  「因為你人又漂亮,又堅強,又會拉大提琴,還很聰明。雖然看起來脾氣不太好,但卻意外的很熱心與善良。」陸生伸出手來,數著螢舞的優點。
  「真不愧是奴良組的總大將呢。」螢舞撇了撇嘴,她轉眼看向一旁那緩緩流淌的河川「說話這麼官方。」
  「這些都是附加值。」陸生的聲音一下子變了,變得沉穩而冷冽起來,「吸引我的,一直都是你而已。與你漂亮的外表,會不會優雅地拉琴,是不是善良,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生……」螢舞不用看也知道,現在面對他的,是夜陸生。
  「啊,我真嫉妒那個小子。」陸生輕吟著,伸出手,抱住了螢舞,「居然在這麼可愛的你的身邊呆了近十年。」
  「你們不是一個人嗎?」螢舞並不排斥這個擁抱,她已經開始慢慢地接受了,人格分裂的兩個陸生。
  「在你心中也是嗎?」陸生反問道。
  螢舞蹙著眉,眯著眼,看向自己面前這絕美的容顏,努力地將其與剛才和自己約會的那個少年重合起來。
  「別勉強。」陸生用手掌覆住了螢舞的眼,「我還有很多的時間來讓你明白,白晝的我和黑夜的我,其實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唔……」螢舞從沒聽過夜晚的他用如此悲傷的語調說話,剛想開口安慰一下,就感覺到了他那柔軟而溫暖的唇。
  
  並不像她之前那個粗莽的吻,陸生很輕柔地碰觸著她。在確認她並不厭惡這種接觸之後,他才探出舌尖,撬開了她那毫無防備的唇瓣。
  他的氣息,一下子彌漫開來,侵入到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裡。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腰,螢舞知道,自己是徹底地淪陷了。
  
  
第17章 第十七夜
  
  最大的暴雨之中的煙花大會
  
  「呐,呐,螢舞,過兩天的煙花大會,要去嗎?」沙織手中拿著一遝紙票,在螢舞面前晃來晃去。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票?」螢舞當然想去了,這種夏日必備的約會之地她可是求之不得的啊。
  「因為我表哥在煙花廠上班啊。」沙織挑了挑眉,「我知道你想和陸生去,兩張票一起五千元,怎麼樣?」
  「你連同學的錢都賺啊!」螢舞真是目瞪口呆,沙織這拜金的毛病是治不好了吧。
  
  「沙織,我出五萬元。」這時清繼突然走到了兩人的身邊,將沙織手中的票都拿走了,「就當是我們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最後一次活動吧。」
  「清繼……」螢舞有些意外,「你怎麼說得偵探團要解散了一樣呢?」
  「是要解散了啊。」清繼歎了口氣,「陸生現在也不來學校了,你和加奈的心也不在這裡。而且,我父親讓我明年就出國留學,今年下半年我也不會來學校了,要去參加英語的補習班。」
  「留學,去哪裡?」螢舞最近的心思確實都放在了陸生身上,她完全沒有注意最近清繼的情緒低落。
  「英國。」清繼苦笑了一下,「聽說那裡的食物非常難吃呢。」
  「英國……」螢舞抬起頭,看向勉強維持著微笑的清繼,她心中也難受起來了,「那麼遠,你什麼才能回來啊?」
  「寒暑假的時候就可以回來啊,但是要想真的回到這裡,恐怕得要讀完大學了。」清繼見到螢舞還是擔心著自己的,不免感到了一絲喜悅,「放心啦,我不會在那邊找老婆的!」
  「笨蛋!」沙織抬起手,扇了清繼的後腦勺一巴掌,「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說啊,我們怎麼也要給你組織一次歡送會呀!」
  「我又不是真的不回來了,辦什麼歡送會啊!」清繼忍著痛,大呼道。
  「那,清繼,就拜託你通知陸生了。」螢舞從清繼的手中抽了一張票出來,「我肯定會來參加的。」
  「誒,為什麼,螢舞你跟陸生說就好了啊。」清繼有些奇怪,她明明每天都跟陸生見面的。
  「不,清繼,這是偵探團的活動,自然得由你這個團長來通知了。」螢舞搖了搖頭,她覺得這事清繼來做比較妥當。
  「好吧。」清繼也不推託了,即刻答應了下來。
  
  在暑假開始之前,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最後一次活動就將在這隅田川的煙花大會之上進行。
  
  比約定的時間早來一刻鐘,螢舞一向都保持著這個良好的習慣。
  央求了老媽近一周,才答應幫她買新的浴衣。畢竟家裡並不寬裕,要擠出一點預算來,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所以相應的,這個暑假螢舞也要開始在外打工補貼家用了。
  
  在最便宜的一家浴衣店裡,螢舞挑了一件粉紫色的,格子花紋的浴衣。簡單就是美,她這麼安慰著自己。
  但是在看到夏實和沙織穿的浴衣的時候,她還是羡慕得眼睛發綠。
  平日在學校穿校服,週末就算穿常服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少女的衣服,大多都不貴。可是浴衣就不一樣了,雖不像和服那般誇張,但是價格不同,檔次還是差很遠的。
  更別說清繼了,那個傢夥穿的浴衣還鑲著金線呢,真是暴發戶!
  
  「清繼,陸生呢?」螢舞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差陸生和加奈了。
  「啊,剛才我給他打電話了,他說電車人太多了,可能要坐下一班來了。」清繼也沒想到今天人這麼多,明明天氣這麼熱的。
  「那加奈呢?」夏實也開口問道。
  「一樣的問題,他們家不是住得近嗎,肯定都是擠不上電車啦。」清繼無奈地搖了搖頭,早知道自己就該讓司機去接他們了。
  聽到清繼那麼說,螢舞突然覺得有些尷尬。自己還是陸生的女朋友呢,結果卻什麼都不知道。
  
  「啊,那個傢夥未免太大膽了吧……」沙織看向遠處的天空,突然大叫了起來。
  「什麼?」螢舞也抬起了頭,她看著天邊那一團烏雲,感覺更悶熱了,「好像要下雨了呢。」
  「才不是下雨啊,螢舞,你仔細看看,那雲裡是什麼!」沙織抓著螢舞的肩膀,猛烈地搖晃著。
  「蛇?」當螢舞看清那雲層之中翻飛的蛇身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小腹一陣絞痛。
  
  「螢舞,你怎麼了?」清繼見螢舞臉色一變,捂著肚子彎下腰了,便關切地問道。
  「啊拉,啊拉,清繼你讓開點啦,這種事情還是讓女生來問啦。」沙織推開了清繼,附在螢舞的耳邊小聲地問道,「你親戚要來了?」
  「可能吧……」螢舞臉色蒼白,她知道那才不是因為大姨媽要來了呢。她的身體一定是出什麼問題了,等修學旅行完了,就必須去醫院看看了。
  
  「奴良同學?」夏實眯著那雙貓眼,這才看清了那已經離得很近了的大蛇身上的人影,「加奈?」
  「這麼誇張沒問題嗎?」島大叫了起來,他慌張地四處看著,害怕周圍的人群也注意到了來自天上的少主大人。
  「小聲點!」清繼趕緊伸手捂住了島的嘴巴,他可不想將人群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還好他們集合的地點是在隅田川公園背後的一條街,現在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對岸,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對不起,清繼,來晚了。」陸生扶著加奈下了那條大蛇,他抱歉地對著清繼說道。
  「沒什麼,還不算太晚。」清繼瞄了螢舞一眼,看到她臉色不太好,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我們走吧!」沙織感覺到這越來越凝重的氣氛,趕緊招呼著眾人往煙花大會會場的方向走去了。
  
  「生氣了?」陸生快走了兩步,追上了在前面的螢舞,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語著。
  「沒,沒有。」螢舞其實並沒有在意陸生和加奈,她的腹痛已經分走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了。
  「你穿浴衣很漂亮。」陸生也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了,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開口稱讚道。
  「謝謝。」螢舞這才抬起眼來,看向陸生,「你這是?」
  他現在的樣子,既不是妖怪的模樣,也不是人類的模樣,而是介於兩者之間。雖然是長髮,但是卻不是往上漂浮在空中的。雖然戴著眼鏡,但是那樣子卻分明又是屬於夜陸生的。
  「啊,我今天稍微控制了一下妖力。畢竟是要到人多的地方,那種浮誇的模樣還是收起來比較好。」陸生笑了笑,他從他爺爺那裡學到了一招減弱自身存在感的妖術,今天終於是派上了用場。
  「噢……」螢舞還不知道他還能變換自己的外表,有些意外。她此時有些弄不明白了,在她面前的,究竟是那個純良的白晝的他,還是那個魅惑的黑夜的他?
  
  「砰!」
  還沒來得及入場,煙花就開始綻放了。
  那鮮豔的色彩照亮了半個夜空,也照耀著抬頭望向那轉瞬即逝地美好的情侶們。
  
  「別走丟了。」陸生拉起了螢舞的手,十指相扣著。事實上,他們已經和清繼走丟了,或者,這是陸生故意而為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螢舞笑了笑,不見了清繼和加奈,她其實反而輕鬆了不少,「而且我知道怎麼回家。」
  「可是,今晚我不想讓你回家……」陸生低下頭,咬住了螢舞的耳尖。
  「啊……」螢舞那蒼白的臉頰上終於是出現了一團紅暈,她低呼一聲,別過了臉。
  
  她喜歡陸生,沒錯。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進展會這麼神速,倒不是她不願意,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畢竟自己現在還未滿15歲,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哢」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劈下,直擊向了那淹沒在烏雲之中的晴空塔。但是很快,那聲音就被無數煙花綻放的聲音給掩蓋住了,人們的熱情一點兒都沒受影響。
  
  倒是螢舞,被那閃電嚇了一跳。她緊緊地拉著陸生手,攥得手心都出汗了。
  「你怕打雷?」陸生有些驚訝,他還以為螢舞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漢子呢。
  「有一點兒……」螢舞不太願意去回想,那失去爸爸之後,媽媽又要經常上晚班,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在家的夏日暴雨之夜。
  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那轟鳴的雷聲和不斷閃爍的電光,是世間最可怕的事情了。
  
  「你看,配著閃電,那煙花是不是更漂亮了?」陸生伸出手,捂住了螢舞的耳朵。
  「嗯……」螢舞才不會覺得那可以劈斷天幕的閃電漂亮,只是聽不到雷聲,她好像也覺得沒那麼可怕了。
  
  「啊,討厭,下雨了!」
  「怎麼是現在下啊,遲一點不行嗎!」
  「人家新買的浴衣啦,都淋濕了!」
  雨點毫不留情地砸了下來,周圍的人群之中響起了無數的抱怨聲。
  
  「啊,看來今天是真的回不了家了呢?」陸生好像是真的很遺憾地歎息著。
  「離末班電車收班都還有一個小時呢!」螢舞覺得他是在戲弄自己,有些生氣地撅起了嘴。
  「可是從這裡回你家也需要一個半小時吧。」陸生抬起手,用自己的袖子幫螢舞擋著雨,「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就這樣回去的話,會感冒的。」
  「可是,去你家也要一個小時啊。」螢舞不太想去奴良組,她不想讓情敵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
  「我沒說要去我家啊。」陸生笑了笑,他那魅惑的眼看向了一旁有著非常浮誇招牌的情人旅館。
  「咦?」螢舞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她之前真的以為陸生是在開玩笑!
  
  
第18章 第十八夜
  
  雖然陸生建議要去情人旅館先把濕掉的浴衣換下來,但是螢舞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小女孩,當然都被拒絕入住了。
  最後沒辦法,陸生還是召喚了蛇蜒。
  雖然螢舞很不想坐上那條蛇,但是她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
  因為暴雨,計程車都打不到,電車也停運了。如果清繼在的話,還可以坐他家的車,但是如果只是因為這樣就給他打電話的話,又會覺得太麻煩了。
  
  「唔……」螢舞強壓下了噁心的感覺,在陸生的攙扶下騎上了那條大蛇。
  「它很溫順的。」看出了螢舞的不適,陸生開口安慰道。
  「我知道,只是這滑溜溜、冰涼涼的手感有些奇怪。」螢舞儘量不讓皮膚觸碰到蛇蜒的外皮之上,她跪坐著,挽住了陸生的肩膀。
  「很快就到了。」陸生抬起另一隻手,將螢舞的腦袋輕輕地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奴良組確實很快就到了,螢舞預料到了陸生不會那麼快送自己回去的。煙花大會本來是應該持續兩個小時的,這才不到半小時就下起了暴雨,所以耽誤的時間,自然是要想辦法彌補起來了。
  
  「螢舞,你穿我的浴衣吧,應該合適的。」若菜將自己的一件浴衣借給了螢舞,那是她年輕時候買的,現在看來太過花哨了,不適合她現在的年紀了。
  「謝謝,若菜阿姨。」螢舞將那玫紅色的印有扶桑花圖案的浴衣接了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這個樣子來到陸生家裡,其實也就挑明瞭兩人的關係。之前若菜一直都那麼喜歡加奈的,想必她還是蠻失望的吧。
  「不用那麼客氣啦,螢舞,反正你以後都是要進門的。」若菜捂著嘴,笑得極其燦爛。
  「若菜阿姨,你在說什麼呢?」螢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滿臉困惑地問道。
  「螢舞啊,我們家陸生可是喜歡你好久了,手機裡那張照片看得都要變成活物了。看到他遲遲沒把你追到手,我那個著急啊。還好這孩子終於開竅了,在別人沒把你搶走之前騙到手了。」若菜一點也不怕說出自己兒子的黑歷史來。
  「陸生他,喜歡我很久了?」螢舞不太敢相信,自己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呢。
  「那孩子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吧,畢竟男孩兒總比同齡的女孩子要晚熟多了。但是自從他的妖力覺醒之後,他就發現了吧。只是他害怕你無法接受他是半妖的事實,才遲遲不敢向你表白的。」若菜眨了眨眼,眼中似有淚光閃爍,「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以為羽衣狐的詛咒,才對人類的你特別的在意,但是後來這詛咒也被解除了,他依舊選擇了你 。我才知道,那孩子,是真的喜歡你。」
  「那個詛咒被解除了?」螢舞有些驚訝,她不太清楚這個詛咒的具體內容是什麼,但是她知道,陸生只能和人類誕下子嗣這件事情。
  「嗯,本來因為這個詛咒,奴良家的子孫是不能和妖怪生下孩子的。你看,陸生的奶奶,還有我,都是百分之百的人類。這個詛咒解除了,為了奴良組的未來,陸生理應選擇為妖的女孩子做妻子才對。但是……」若菜頓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向了螢舞,「他果然還是沒能放下你。」
  「陸生他什麼都沒有跟我說過……」螢舞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兩人戀情的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她有些懊悔,自己之前做過的那些魯莽的事情。陸生一定也很為難吧,自己卻根本沒有為他考慮過一點點。
  「陸生他也是不想給你壓力吧。」若菜歎了口氣,她伸出手,握住了螢舞,「雖然你們還小,人生還有很多的可能性,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走到一起。」
  「若菜阿姨……」面對如此鎮重的話語,螢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了。
  「嘛,沒關係的,來日方長。」若菜站了起來,「來,我幫你把這件浴衣穿上。」
  「嗯。」螢舞點點頭,將身上那件已經濕透了的浴衣脫了下來。
  
  「螢舞,衣服換好了嗎?」在門外的陸生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敲了敲門,開口問道。
  「好啦,好啦。」若菜拉開了門,她帶著笑意地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我就先行告退了,等雨小了,記得送螢舞回家哦。」
  「我知道了。」陸生點點頭,走進了房間。
  
  「你穿紅色很漂亮。」
  螢舞站在鏡前,還在欣賞這精緻的浴衣的時候,一條帶著淡淡香氣的毛巾就蓋到了自己的臉上。
  「啊……」她低呼一聲,抬起手想要拿下那毛巾,但是卻摸到了陸生的手。
  「坐下來,我幫你擦頭髮。」陸生的嗓音異常地溫柔,但是卻讓人毫無抵抗力。
  「嗯。」螢舞側著身子,像一個淑女一般,坐了下來。
  
  「陸生。」螢舞拉住了陸生的手,她抬起頭,看向他。
  「怎麼了?」看著螢舞嚴肅的表情,陸生也禁不住挺直了背部。
  「修學旅行,你會來嗎?」螢舞知道自己沒辦法為陸生做什麼事情,他不食人間煙火,她也窮得連私立高中都上不起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對於人類的世界,繼續持有美好的回憶。
  「是在下月初嗎?」陸生問道,「一周左右的時間,我還是沒問題的。」
  「是的,五號到十號,只有五天而已。」螢舞突然有了緊張感,陸生答應了,那她要做的事情就多起來了。首先就是得要繼續配合清繼消除那些負面資訊,至少在他們年級裡,不要出現敵對的情況。這個修學旅行,一定要讓陸生愉快地度過。
  「去哪裡呢?」陸生撩起螢舞的一縷濕發,用毛巾輕柔地擦著。
  「奈良。」螢舞閉上了眼,享受起了這無價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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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陸生,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各位,每日在學校裡都一個社團一個社團地進行遊說。希望他們不要在修學旅行的時候,以仇視和恐懼的目光看待陸生。
  男生其實還好辦,螢舞和加奈出場基本上就可以橫掃所有的畏懼了。可是女生就比較麻煩,總得要得到點什麼,才能讓她們抵消掉負面的情緒。
  雖然清繼家是暴發戶,但是螢舞和加奈都不同意物質收買的花銷由清繼一個人來承擔。最後大家還是決定AA制了,而身為陸生女朋友的螢舞,非常主動地要求支付其中一半的費用。
  清繼知道螢舞家裡的情況,但是他也沒有立場來勸說螢舞,便就隨她去了。
  為了這筆費用,螢舞不得不開始打兩份工了。
  一份是因為那件淋濕了就掉色了的廉價浴衣,一份是為了陸生。
  
  晚班的時薪通常都要高出許多,所以螢舞將自己的大提琴課程選擇在了下午。五點下課之後就直接去居酒屋端盤子,而十點過後,就要去附近一家便利店上深夜班,一直持續到晚上兩點。
  第二份工,螢舞是瞞著老媽接下的。因為老媽也是上夜班,晚上不會回家,所以也不會發現她打了這份工。
  這樣的工作量對於她這個還未滿15歲的少女來說,還是很誇張的了。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樣,但是一想到陸生,螢舞覺得一切都值了。
  
  「辛苦了,回家路上請小心。」
  「謝謝,明天見。」
  
  接班的人晚來了十分鐘,螢舞不得不跑向了電車站。但是最後一班車,還是沒有趕得上。
  「唉……」螢舞自歎倒楣,只好步行回家了。
  打工的地方坐電車的話只要三站,但是步行的話,卻需要四十分鐘。
  「好想現在就躺在床上啊!」螢舞無力地垂著雙臂,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蓮佛小姐?」
  「嗯?」螢舞不知道在這深夜裡,還會有誰她能遇見。
  轉過頭,一看,居然是冰麗。
  
  「這大半夜的,你在這裡做什麼?」冰麗開口問道,她雖然並不喜歡螢舞,但是鑒於螢舞和陸生的關係,她還是要關心一下的。
  「你才是,這大半夜裡,出來嚇人嗎?」螢舞不想暴露自己打工的事,但是她也想不出什麼好藉口來,只好反問道。
  「我可是妖怪啊,當然要半夜出來嚇人咯。」冰麗笑了起來,她揮一揮衣袖,散出了一片雪花。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這片雪花還是讓螢舞打了好幾個噴嚏。
  「啊拉,螢舞小姐,你的身體真的越來越差了哦。」冰麗說的是實話,自從那日雪麗提醒她說螢舞眉間有黑氣之後她就一直關注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冰麗卻能感覺到螢舞身體的衰弱。
  其他的妖和陸生都沒有發現估計是因為屬性的緣故,雪女和蛇妖都是極其陰冷的妖怪,他們的妖力,在某一部分上是相通的。
  雖然和螢舞是情敵,但是冰麗卻不希望螢舞死於非命,她怎麼也要等她壽終正寢才能名正言順地搶過陸生來。
  
  對於冰麗的話,螢舞沒有反駁,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哪裡出現了問題。只是事情一件一件地積累起來,她沒空去醫院檢查這並不明顯的病症。
  
  「讓我看看。」冰麗抬起頭,摸上了螢舞的額頭。
  那冰涼的手觸上了螢舞皮膚的一刹那,螢舞腹部就劇痛了起來。
  「啊……」螢舞慘叫了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這是……」冰麗立馬就發現了,寄生在螢舞肚中的那些可怕的妖物。
  「嘔……」一陣噁心的感覺襲來,螢舞跪倒在了地上,毫無形象地嘔吐了出來。
  那吐出來的東西,不是她今晚吃下去的食物,而是一條通體黝黑的細長小蛇。
  
  「嘶嘶嘶!」那小蛇吐著信子,快速地纏上了螢舞的腳踝。
  「快閃開!」冰麗推開螢舞,捏住了那條小蛇的腦袋,一下子拽了下來。
  
  「別壞我好事,臭雪女!」那蛇居然發出了人聲,只是那聲音聽起來極其尖細可怕。
  
  「那是什麼……」螢舞又驚又怕,全身都在發抖,她的身體裡,居然有這麼噁心的東西!
  
  冰麗沒有回答螢舞,她只是抬起手掌,想要冰住這條妖蛇。
  但是那條小蛇並沒有束手就擒,它的蛇身在一瞬間增大了,變得差不多有碗口的粗細。
  冰麗完全沒有預料到這變故,她的身體一下子就被纏住了,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冰麗!」螢舞情急之下,直接用手砸向了旁邊一家住戶的窗戶玻璃。還好那玻璃並不是什麼雙層玻璃或者鋼化玻璃,不用兩下,就碎開了。
  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螢舞刺向了那條黑蛇。
  但是她並不知道蛇的弱點是在七寸,她只是盲目地胡亂紮著。玻璃的邊緣也割破了她的手掌,鮮血直流。
  
  「去找少主!」冰麗喊道,她才不指望螢舞能把自己救出去呢。持續發動著冰凍的技能,那條黑蛇才沒有餘力去對付在給他撓癢癢的螢舞。
  「可是,你……」螢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丟下冰麗,但是她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是沒有用的。
  「快去!」冰麗大吼了一聲,噴出了幾口血沫。
  「是!」螢舞緊捏著手中的玻璃碎片,那痛覺讓她恢復了一些理智。
  她留下來的話,恐怕也就是變成屍體而已,現在她也只能去搬救兵了。
  
  拐向了奴良組的方向,螢舞立馬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陸生的電話。
  
  「喂,誰啊?」顯然陸生此刻正在睡夢之中,語氣之中還帶著些許的起床氣。
  「陸生,快來救冰麗!」螢舞聽到了陸生的聲音,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螢舞?!」聽到了螢舞的啜泣,陸生一下子就驚醒了,他猛地坐了起來,「你說什麼?」
  「陸生,你快過來,冰麗要死了!」螢舞顧不上擦眼淚,快速地說道,「她在二丁目,那家書店的前面,你趕快去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陸生掀開被子,從床上翻身起來了。他顧不上穿外套,直接就沖出了房間,「你說清楚一點,螢舞!」
  「剛才我……」螢舞正準備繼續說明情況,但是她卻感覺到有什麼涼颼颼,滑膩膩的東西纏住了她的腳踝。
  手機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螢幕碎裂開來,很快那背景光就熄滅了。那黑色的螢幕之上,映照著一條細長的,黑得發亮的小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21

第19章 第十九夜
  
  ~~~~~最無用的呼救~~~~~
  
  「螢舞!螢舞!」陸生對著手機呼喊著,但是回答他的卻只有那刺耳的盲音。
  
  「陸生,發生什麼事了?」聽到了陸生的喊叫聲,鴆從隔壁房間跑了過來。
  「快,叫上青田坊和黑田坊,冰麗被被人偷襲了。」陸生一邊說一邊走向了室外,他的腦中一片紛亂,但是還是不得不努力維持著清醒,想出了下一步的計畫,「讓首無和猩影也過來,敵人也許並不簡單。」
  「冰麗?她怎麼會?」鴆有些意外,他想不通為什麼被偷襲的物件會是冰麗。在奴良組中,冰麗的地位並不高,也不重要。唯一一點比較特殊的就是,她和陸生的關係十分親密。
  「在二丁目那家書店前,讓鴉天狗先去,我隨後就到。」陸生他很擔心冰麗,但是他卻沒辦法放下螢舞。雖然不知道她身在何處,他還是決定自己先出發去尋找螢舞。
  「是。」鴆沒有再多問,趕緊進屋去通知眾妖了。
  
  「螢舞……」陸生咬著牙,額上滲出了冷汗來。依照螢舞的脾氣,她應該不會丟下冰麗不管。但是同時陸生又希望她能夠自己逃跑掉,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反抗任何的,哪怕是最弱的妖怪的能力。那偷襲者能夠傷得了冰麗,自然也弱不到哪裡去。
  
  「陸生!」但是這時螢舞的叫聲卻響了起來,那聲音聽起來並不遙遠,似乎就在奴良組的門口。
  「螢舞?!」陸生立刻奔向了大門,他瞪大了雙眼 ,上下打量著那站在門口的人。
  確實是螢舞,那及腰的長髮,精緻的臉蛋,纖細的身子。唯一讓人覺得有些不適的,是她滿臉的淚痕。
  
  「你沒事吧?」陸生伸出手,將螢舞擁進了懷中。那麼倔強的她居然哭成這樣,一定是被嚇壞了吧。
  感覺到她那冰涼的皮膚,陸生不由得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看起來並沒有外傷,身上也沒有血跡。可是她的身子卻冷得可怕,而且即使是在他的懷中,還是抖得厲害。
  抱著螢舞的陸生在她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很濃重的血腥味,與平日裡溫軟馨香的螢舞,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沒事的,陸生,你快去救冰麗,她快要不行了。」螢舞喘著氣,也抱緊了陸生的腰,她將頭靠在了他的胸前,輕輕地磨蹭著。
  因為起來得匆忙,陸生的睡衣很是淩亂,此刻他的胸口是完全敞露在外的,她的吐息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溫潤著他胸前的皮膚。
  
  「你在這裡等我,先不要回家,知道嗎?」陸生鬆開了抱著螢舞腰的手,他輕輕地將她推離開了自己的身體。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害怕才如此主動親近他的,陸生非常地不習慣。
  不清楚到底是誰襲擊了冰麗,他只有將螢舞留在奴良組,這樣才能確保她的安全。那偷襲的人會選擇冰麗,肯定是知道她和自己的關係非同一般。那這樣的話,身為陸生現任女友的螢舞,應該更加危險才對。
  可是那偷襲者卻放過了螢舞,挾持了冰麗……
  只不過這也不奇怪,妖怪的認知當然是覺得妖怪對奴良組更重要了。身為人類的螢舞,反而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嗯,我等你回來,陸生。」螢舞點點頭,依依不捨地放開了陸生。
  
  「鴆。」陸生沖著已經集結好眾妖往大門處走來的鴆吩咐道,「帶螢舞進去,幫她檢查一下身體。」
  「是。」鴆立刻應道。
  螢舞轉過頭,看了看鴆,又看了看陸生,默默地跟在鴆的身後,走進了奴良組的大宅之中。
  
  「走!」看著螢舞走進了屋內,陸生才轉身帶領著眾妖趕往了二丁目。
  
  =============================================================================
  
  「啪嗒!」
  「啪嗒!」
  「啪嗒!」
  
  耳邊一直迴響著水滴滴落的聲音,擾得人心煩意亂。
  渾身都冷得不行,手指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覺,根本感覺不到了。
  那帶著腐臭的氣息一直往鼻子裡鑽,讓人噁心到不行。
  
  這是哪裡?
  
  螢舞的意識漸漸恢復了,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發現自己是面朝下地趴在地面上的。周圍一片漆黑,只有水面折射的不知從哪裡照進來的微光。
  麻木的感覺慢慢褪去,身體能動了。
  螢舞試著用手撐著地面站起來,但是卻擦到了之前被玻璃碎片割傷的地方,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呀,你終於醒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螢舞抬頭一看,一條黑色的大蛇盤踞在自己的頭頂上的管線之上,它紅色的信子幾乎都要舔到她的頭髮了。
  
  「啊~~~!」尖叫了一聲,螢舞站起身來,就想要逃跑。
  但是她沒跑兩步,就絕望了。她的面前是用一面鐵絲網格封死了的圓形下水道,這個下水道裡的中間有一條溝槽,裡面積滿了黑色的液體,發出讓人噁心的腐臭味。無數的昆蟲還有老鼠在黑暗的地方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這麼有生氣,真是讓人羡慕呢。」那黑蛇從通道頂上滑了下來,在地面蜿蜒地前行著。
  
  「你是……,什麼……,東西?」螢舞忍著心中的恐懼,開口問道。她背靠著那鐵絲網,試著用手扳了一下,然後立馬就放棄了。僅憑她的力量,肯定是沒辦法弄得開著鐵絲網的,但是往另一個方向的道路卻被這條黑蛇給阻擋了。
  
  「呐,我呢,從來不會告訴食物我的名字。」那條黑蛇猛地抬起了它那細長的身子,一下子好似棍子一般立了起來,直直地撲向了螢舞。
  
  「救命啊!」螢舞嚇得再一次尖叫了起來,她轉過身,猛搖著那鐵絲網,好像那網格的對面,有人能聽到他的呼喊一樣。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從那端吹過來的風聲,呼啦呼啦的,無比恐怖。
  
  「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人類。」蛇吐信子嘶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它已經順著那鐵絲網,爬到了螢舞的身邊了。那黑色的三角形的腦袋,就在螢舞的耳邊,幾乎已經貼攏了。
  
  「你害了冰麗,奴良組的人不會放過你的。」螢舞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起來。她最怕冷血動物了,特別是這種沒有腳的。那被黑蛇纏繞的噩夢居然變成了現實,螢舞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就算是想要反抗,都沒有了勇氣。
  但是嘴硬這種毛病還是沒有改不掉,她也只有這樣無力地威脅著,希望陸生的威名能夠鎮住這條來歷不明的黑蛇妖怪。
  但是她並沒有說出自己和陸生的關係,她以為自己是買一贈一的附帶品,只不過是運氣不好,才被這條蛇抓來當做儲備食物的。
  
  「呵呵,冰麗!是啊,奴良一組都忙著去救那個叫冰麗的雪女呢,怎麼會來搭理你這個不相關的人呢。」
  那條黑蛇刺耳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著,然後螢舞感覺到了,它的蛇身已經纏上了她的腳踝。今天穿的是一條短裙,蛇身直接就貼在了皮膚之上,那冰冷滑膩的感覺,讓人直犯嘔。
  
  如果它想讓自己精神崩潰,好吧,他得逞了。
  螢舞只告訴了陸生冰麗的狀況,但是關於自己的,她還沒來得及說呢。現在她連她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更何況陸生。
  想要他來救自己,那估計只能變成她的遺願了。
  
  「我才不是不相關的人。」螢舞抓著自己的下巴,不想讓上下的牙齒打架,以至於口齒不清。忍著恐懼,她開口問道,「如果我是不相關的人,那你抓我來幹嘛?」
  「因為你的味道看起來還不錯啊。」那黑蛇嗤嗤笑著,它慢慢地收緊了纏在螢舞腳踝上的蛇身。
  「不,我從小吃地溝油,三聚氰胺,長大的,一點都不好吃。」螢舞尖叫著兩條腿亂踹著,企圖想將它踢開。
  但是她非但沒有踢開那條蛇,反而是它順著她的腿往上纏行了,轉眼間就盤上了她的大腿。
  「唔……,好痛……」螢舞不知道蛇的力氣這麼大,她覺得自己的大腿骨好像都要被拗斷了一般地劇痛著。
  
  「噓噓噓,別哭,很快就結束了。」那黑蛇沿著螢舞的大腿一直往上,直接鑽進了她的裙底裡。
  
  「我才沒有哭呢!」螢舞這下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她不顧手上的傷口,直接抓起了那手臂粗細的蛇身,拉著它往外拽。
  
  「呵呵,還挺有反抗精神的嘛。」那蛇的聲音在耳邊詭異地笑了起來,它的身體一下又纏上了螢舞的脖子。
  這時螢舞才發現,自己面對的並不是一條蛇,而是兩條。
  不,其實更多。
  在那鐵絲網格的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堆黑蛇。大的,小的,纏繞在一起,盤踞在鐵絲網邊上,密密麻麻的,好似黑洞一般。
  
  「陸生……,快來救我……」看到這樣的場景,螢舞終於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被上百條蛇纏繞致死然後再被吞食的下場,她想都不敢去想。
  
  
第20章 第二十夜
  
  ~~~~~最恐怖的經歷~~~~~
  
  脖子上那條蛇越纏越緊,螢舞已經覺得呼吸困難了,她張大了嘴,但是卻吸不進一口空氣,也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喂,別弄死了。老大說了,等他回來之後再處置的。」螢舞腿上那條蛇開口說道,它從螢舞的裙擺之下鑽了出來,沿著那鐵絲網攀爬到了下水道的頂部。
  
  聽到這話,螢舞脖子上那條小蛇才鬆開來了。
  終於能呼吸了,螢舞靠著那鐵絲網,大口地喘起氣來。脖子好像是被勒傷了,每呼吸一次都會加重痛楚。
  即便如此,螢舞還是不斷地呼吸著那冷冽又惡臭的空氣。她不知道這兩條蛇口中的老大是誰,但是她清楚,等到那個老大回來之後,她差不多就死到臨頭了。
  
  「呃……,咳咳……」喉嚨裡又幹又癢又痛,螢舞忍不住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胃液夾雜著血絲湧了上來,那奇怪的味道,讓螢舞都快要窒息了。
  
  「這麼快就壞掉了嗎,人類真是脆弱啊。」小一點的那條蛇依舊盤踞在螢舞的頸上,它緩緩地滑動著身子,好似是在戲弄獵物一般。
  
  「噓,別跟她說話,有人來了!」頭頂的那條黑蛇發出了一聲尖嘯,刺得螢舞的耳朵都痛了起來。
  
  ==============================================================================
  
  浮世繪町 二丁目
  
  按照螢舞給出的位址,陸生率領著眾妖很快就趕到了冰麗出事的地方。
  本以為還會花費一番功夫才能找到冰麗,但是出乎意料的,她居然就那樣躺在書店的門口。
  
  「冰麗!」陸生粗略地檢查了一下冰麗的傷勢,然後才將她抱了起來。
  「三代目,冰麗沒事吧?」黑田坊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道。
  「沒事。」陸生皺了皺眉,他覺得事情哪裡不對勁。
  
  這個偷襲的人的目標絕對不會是冰麗,他既沒有殺死她,也沒有將受傷的她挾持走,只是任她躺在大街之上。
  難道是調虎離山之計?
  
  「回奴良組!」陸生想起了百物語時發生的事,同樣也是這樣,只不過那次的目標是他的母親,若菜。
  而這一次,陸生想到了螢舞。
  
  冰麗出事的時候是和螢舞在一起的,因為冰麗的抵抗,所以螢舞才僥倖逃走了。她現在去了奴良組,但他卻被引出門來救冰麗。
  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陰謀。
  
  「螢舞!」陸生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他將戰鬥力最強的幹部都帶了出來,奴良組這下子如果遇到敵襲的話,能抵抗的,就只有他的爺爺滑瓢了。
  
  不幹耽擱,抱著冰麗,陸生很快就趕回了奴良組。
  
  「鴆!」陸生大喊著,直接沖進了鴆的房間。
  「陸生,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鴆十分驚訝,他完全沒想到陸生這麼快就把冰麗給找回來了。
  「螢舞呢?」陸生小心翼翼地將冰麗放到了榻榻米之上,他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螢舞的身影。
  「她在後院呢。」鴆蹲下了身子,開始幫冰麗檢查起傷勢來。
  
  「冰麗就拜託你了。」陸生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冰麗,他拍了拍鴆的肩膀,轉身朝後院走去。
  他很相信鴆的醫術,將冰麗交給鴆,他完全放心。
  
  後院那顆櫻花樹,無論春夏秋冬都會盛放。而螢舞此刻就站在那顆夜櫻之下,抬著頭,望向夜空。
  
  「這顆櫻花樹真漂亮。」見陸生走了過來,螢舞開口輕歎道,「明明只能盛開一周的櫻花,在這夏日裡還能怒放,真是稀罕呢。」
  「這顆櫻花樹是我奶奶種下的,也許是她的力量賦予了它這四季常開的能量吧。」陸生走到了螢舞的身邊,他側過頭,看向了她。
  「你奶奶一定也是一個很強大的妖怪吧,能讓櫻花四季都綻放,好厲害。」螢舞一臉欽慕地讚歎道。
  「嗯,是啊,她是一個很強大的妖怪。」陸生的面色一冷,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其扭到了背後。
  「陸生,好痛,你做什麼?」螢舞叫了起來,兩行淚水立馬就湧現了出來。
  「你是誰?」陸生絲毫沒有憐惜地將她的手腕捏得更緊了,他都能聽得到那骨肉擠壓的聲音了,「螢舞在哪裡?」
  
  「呵呵,這麼快就認出來了,真不愧是她的男朋友呢。」本來是甜美清脆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陰冷乾癟了起來,那張漂亮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而扭曲的笑容,「想知道她在哪裡嗎,先放了我再說。」
  「別跟我談條件。」陸生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他的眼中蓄滿了殺氣,如果不是她知道螢舞的下落,他恐怕早就抑制不住殺意了。
  「喲,三代目大人,這麼凶可不會有女孩子喜歡的啊。」那和螢舞一模一樣的臉卻浮現出了一個相當輕佻的笑容,「不如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啊。」
  「快說,螢舞在哪裡?」陸生根本沒心情跟她調^情,他伸出了另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就在這裡啊,陸生大人。」換下了那輕浮的笑容,又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陸生不再跟她多廢話了,他直接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我死了的話,她也會死哦!」終於是忍不住了,細長的蛇舌吐了出來,在陸生的手背之上舔舐一下。
  
  沒有意料到她這個動作,陸生一下子鬆開了手。
  趁著這個空檔,現出了真身。黑色的蛇身立馬鑽進了草叢之中,向著庭院之中那個池塘爬去。
  
  「河童!」陸生大喊了一聲,他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放她走了。
  「是!」一直在池塘裡偷窺著的河童立馬躍出了水面,但是他也沒料到事情會從愛情片突然轉成了恐怖片。
  
  那黑蛇嗖的一下跳進了水裡,在黑暗之中很難看得清其身影。
  但是河童還是隨著她一起又進入到了水中,他知道這個池塘並不是死水一塘,而是連接著下水道的。如果他不緊跟上去的話,她恐怕就要逃走了。
  
  「可惡!」陸生失態地咒駡著,守著那潭水,急躁地踱來踱去。
  
  「陸生大人。」沒過多久,河童就從那水面冒了出來,「找到那個傢夥的巢穴了。」
  「帶我去!」這一次陸生選擇了隻身前往,他不能將冰麗,若菜,還有整個奴良組陷入危險之中了。
  選擇螢舞,本就不是一個理智的行為。但是他卻沒辦法放得下她,放得下自己那份越來越沉重的感情。
  雖然組裡的人沒有公開的反對自己這個任性的決定,但是陸生知道,他們心中並不認可螢舞。他們和冰麗一樣,只是耐著性子等待著,再等待個幾十年,他一樣還是會回到正途上來。畢竟人類的壽命,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十年。
  
  =============================================================================
  
  似乎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螢舞撐著地,勉強地抬起了頭。
  
  「怎麼辦?」脖子上那條小蛇開口問道。
  「我怎麼知道,老大還沒有回來呢!」頭頂上那條大一點的蛇又一次纏上了螢舞,這一次,是勒住了她的腰。
  
  「陸生……」螢舞睜著眼,但是卻看不清楚,一切都好像是虛影一般,模糊一片。
  
  「螢舞!」一聲怒吼響起,感覺是在好遠好遠的地方。
  
  「陸生……」螢舞覺得那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她努力地睜著眼。
  「不許出聲!」腰上那條黑蛇猛地一用力,將螢舞整個人提了起來,再猛地摔向了地面。
  本來就被勒得七葷八素的她,這一下就直接撞到了頭部,幾乎昏死了過去。只是強烈的意志支持著她,才沒有立刻閉上眼。
  溫濕而粘膩的液體流進了左眼裡面,酸澀無比。
  
  「螢舞!」
  那聲音感覺好像是近了些,但眼前還是一片模糊,紅紅黑黑的。
  「是陸生嗎?」她顫顫巍巍地伸出了右手,向著那個聲音來的方向。
  
  「我不是說了嗎,沒有人會救得了你的。」腰間的黑蛇又勒緊了幾分。
  
  螢舞覺得自己好像要被折成兩半了,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她咬著牙,忍著那劇痛,「不,陸生……,陸生他會來救我的。」
  
  她伸出的那只手突然就被什麼纏住了,那個力量之猛,直接就將她的小手臂折斷了。
  骨頭刺破皮膚的聲音聽起來無比驚悚,一時間,螢舞都忘了尖叫。
  看著自己的手臂直接被折成了兩截,連著手掌的部分無力地垂下,輕輕地晃動著,好像那已經不屬於她身體的一部分了。
  
  「啊啊啊~~~!」螢舞淒厲地慘叫著,悲戚的叫聲在這下水道之中不斷地回蕩著。
  
  纏繞在身上的兩條蛇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那巨大的畏讓它們無法動彈,本來柔軟無比的身子一下子好像竹竿一樣僵硬起來。
  
  「螢舞!」
  手上,腰上,還有脖子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螢舞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螢舞的眼珠子轉了轉,微微抬起了眼皮,「陸生……?」
  
  眼前的景象還是不夠清晰,但是她看得到那人一頭銀色和黑色交雜的長髮在空中飛舞著。
  那條蛇說得果真沒錯啊,沒有人會來救她的,因為救她的是妖怪啊。
  
  「是我。」陸生的聲音聽起來有一些嘶啞,他是在強忍著心中激烈的殺意。
  看著螢舞那被折斷的手臂,被鮮血染紅了的白裙,他的力量還是沒能控制得住,轉眼就暴走了。
  
  =============================================================================
  
  依照陸生的命令,河童等在下水道的出口處。
  但是從那下水道之中傳來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河童還是沒能忍住,走進了那幽深的隧道之中。
  但是他沒走兩步就看到了陸生,他抱著螢舞,正從那漆黑的深處向他走了過來。
  
  「三代目,你沒事吧?」看到陸生渾身的鮮血,河童嚇了一跳。他不知道那血是陸生的,還是他抱著的螢舞的,還是敵人的。
  
  陸生並沒有回答河童的問題,他只是不斷地,喃喃自語一般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沒事了,螢舞,別怕。」
  「沒事了,螢舞,別怕。」
  「沒事了,螢舞,別怕。」
  
  ……
  
  
第21章 第二十一夜
  
  ~~~~~最粗暴的治療~~~~~
  
  抱著螢舞 ,陸生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奴良組。但是他卻忘記了螢舞人類的身份,就如同往常一樣,他將螢舞交給了鴆救治。
  
  「陸生,蓮佛小姐她似乎是因為失血過多才暈過去的,她現在急需輸血。」鴆雖然是妖怪,但是他對人類的身體還是十分瞭解的。
  「抽我的好了!」陸生立馬挽起了袖子,將自己的胳膊露了出來。
  「陸生,你是半妖,蓮佛小姐是人類。」鴆提醒道,他可不知道將妖怪的血液注入人類的身體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人類……」陸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帶著螢舞去醫院的,而不是回到奴良組來,「那我帶她去醫院。」
  「不,現在最好不要移動蓮佛小姐了,她受的罪已經夠多了。」鴆看了一眼螢舞那完全折斷的手,很慶倖她此刻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蓮佛小姐是什麼血型?」
  「她的血型……」陸生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螢舞的血型,他的心猛地一顫,差點失控摔倒在地了。
  
  「喂,清繼嗎?」拿起了自己的手機,陸生打電話給了清繼,「你知道螢舞是什麼血型嗎?」
  「和我一樣是B型。」清繼接了電話,一來就被問得一頭霧水,但是他還是照實回答了,「怎麼突然在大半夜裡打電話給我來問這個?」
  「螢舞她……,她受傷了。」陸生雖然知道告訴清繼會惹來很多麻煩,但是他並不想隱瞞,因為陸生也知道,清繼對螢舞的感情。
  「受傷?發生了什麼事?她在哪家醫院?」清繼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抓起了外套朝著門外跑去。
  「她在我家。」陸生知道很多事電話裡說不清楚,便也只有叫清繼直接來奴良組了。
  「你家?她受傷了你為什麼不送她去醫院?」清繼急了,沖著手機大喊道。
  「這個……,事情有些複雜。」陸生也不知道要如何跟清繼解釋了,他只好敷衍了過去,「你來了再說。」
  「……」清繼咬著牙,手機裡傳來的盲音讓他心煩意亂。
  
  清繼直接走向了車庫,也不顧自己未到開車的年齡,就拿起了自家一輛SUV的車鑰匙。
  這個時候電車早停運了,要想去奴良家只有打車。但是他家這個位置根本不可能有計程車經過,要打電話叫車來也太浪費時間了。他等不了,就只有出此下策了。
  
  一路戰戰兢兢地開著車,清繼花了半個小時才到達奴良組。
  在這半個小時裡,鴆已經幫螢舞處理好了額頭上的傷口,還有手臂的創面,只是折斷的骨頭還未接回去。
  她身上沾著血液還有污水的衣服也讓毛娼妓給脫了下來,換上了若菜的和式睡衣。
  
  即使是這樣,清繼在看到螢舞的那一刹那還是被嚇壞了,他站在門口,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陸生,「螢舞她怎麼了?」
  雖然知道陸生肯定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通知自己,但是清繼在這一路上都欺騙自己說受傷只不過是一點小擦傷或者磕碰。
  只是在看到真實情況的時候,他還是感覺到了恐懼與絕望。
  那看起來已經死灰一片的右手曾經給他演奏過那麼美好的樂曲,但是現在卻變得如此的猙獰。
  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她還能繼續拉大提琴嗎?
  
  「是一隻蛇妖……」陸生一怒之下剿滅了那窩蛇妖,所以這件事的始末,他完全不清楚。而且現在冰麗和螢舞都陷入了昏迷,沒辦法還原事情的真相。
  
  「陸生,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蓮佛小姐需要輸血。」鴆開口提醒道,他一直將手搭在螢舞頸邊,監控著她的呼吸與脈搏。
  
  「輸血?!」清繼這才反應過來,陸生叫他來也不是要告訴他事情真相的,而是讓他來給螢舞獻血的。
  「你確定蓮佛小姐是B型嗎?」鴆問道。
  「我確定。」清繼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其實知道螢舞的血型是因為他偷看了她的體檢表。
  「袖子挽起來。」鴆拿出了一支長針筒,消起了毒來。
  
  抽好了血,將那血又輸入了螢舞的身體裡,鴆這才開始準備要接回螢舞的斷骨。
  
  「陸生,你先按住蓮佛小姐的手和肩膀。」鴆知道人類的承受力是很差的,他害怕自己在接骨的過程之中螢舞會痛得驚醒過來。
  
  清繼用棉球按著自己的針眼,緊張地看著毫無生氣的螢舞。
  
  「嗯……」
  果然,鴆才試著抬起螢舞的手臂,她就痛苦地呻^吟了出來。
  
  「陸生,無論蓮佛小姐怎樣痛苦,你都不要撒手。」鴆倒是能狠下心來幫螢舞接骨,但是他怕陸生忍受不了。
  「嗯。」陸生咬著牙,點了點頭。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鴆捏住了螢舞的兩截斷骨,用力地拼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
  果然螢舞尖叫了起來,只是她依舊閉著眼,似乎意識並沒有恢復過來。
  
  「紀乃,夾板!」鴆大叫著,讓紀乃來幫自己的忙。
  「是。」紀乃趕緊將固定用的兩塊夾板遞給了鴆。
  
  按著螢舞的陸生被她的尖叫聲震到心慌,一時心軟就減輕了幾分力道。
  螢舞幾乎是本能一般地彈起了身子,坐了起來,想要擺脫鴆對自己的折磨。
  
  「陸生,別鬆手!」眼看已經接好的骨頭又要被她掙開來,鴆急切地吼道。
  
  這時一旁的清繼終於是看不下去了,他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塞進了螢舞的嘴裡。
  
  「唔……」
  螢舞一點沒留情地咬了下去,痛得清繼悶哼了一聲,豆大的汗珠立刻滲了出來。
  
  「清繼!」陸生完全沒想到清繼會這麼做,他一手抓著螢舞的左手,一手按著她的肩膀,徹底地控制住了她。
  他此刻無比想念自己的父親,繼承了櫻姬血的鯉伴,擁有治癒一切痛苦的能力。而他,卻沒有。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如此受苦,他卻無計可施,這種感覺可能是世上最糟糕的了。
  
  四個人都被折騰得滿頭大汗,這才將螢舞的手臂給徹底地包紮好了。
  
  「鴆,幫清繼處理一下傷口吧。」陸生擦了擦頭上的汗,他吩咐道。
  清繼低頭一看,被螢舞咬住的地方紫黑一片,兩排齒痕,鮮血淋漓。剛才他的注意力都在螢舞的身上,所以並沒有覺得有多痛,但是現在被陸生一提醒,立馬痛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鴆先生,螢舞什麼時候才能醒?」清繼看向了窗外,東邊的天空已經有些泛白了。
  「估計要到今晚了,但是你放心,她的身體並沒有其他的致命傷了。」鴆一邊幫清繼包紮著,一邊解釋道 。
  
  陸生在一旁,依舊緊緊地抓著螢舞的手。
  現在螢舞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他也能冷靜下來思考了。
  究竟是誰,偷襲了冰麗,又劫走了螢舞?
  
  「陸生,螢舞的手機在身邊嗎?」清繼開口問道,「我想還是要給螢舞的媽媽打一個電話吧,一晚未歸,她應該也很心急了。」
  「啊,對。」陸生一直糾結著偷襲者的事情,沒有想到通知螢舞家裡,「但是她的手機我沒有找到,還是打她家的座機好了。」
  「打過去你要怎麼解釋她的傷?」看著兩人,鴆插嘴道。
  
  陸生和清繼一下子就沉默了下來,是啊,要怎麼解釋!
  
  「這樣吧,陸生。」清繼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就像以前的暑假一樣,我組織偵探團去我家的度假別墅玩。等螢舞的傷沒那麼嚴重了,我們再送她回家。到時候就可以說是因為爬山不小心跌倒了,或者是意外。」
  「好……」陸生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他只得應了下來。
  「那我先去螢舞家,晚上再過來。」清繼看了看時間,也快要七點了,他站起身,轉身離開了。
  
  「少主你也休息一下吧,蓮佛小姐由我看著就好了。」鴆擔心地看向陸生,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陸生抬起手,扶住了半邊臉,他有些無力,但是卻不能在鴆的面前顯露出來,「冰麗呢?」
  「冰麗她沒有大問題,睡了一夜,也該醒了。」鴆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有自信的,因為螢舞是人類,他才沒有十足的把握。
  「那螢舞拜託你了。」陸生當然想一直陪著螢舞,但是他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了,才能安心。轉身走了出去,他朝著冰麗的房間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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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麗?」陸生輕輕地扣著門,他怕冰麗現在還沒有醒,會打擾她休息。
  「三代目。」門打開了,只不過開門的人不是冰麗,而是冰麗的母親,雪麗。
  
  雪麗的臉上雖然沒有絲毫的表情,但是眼中分明是有不滿的。
  
  「冰麗,她醒了嗎?」陸生心有愧疚,便抬起頭看向屋內,不與她對視。
  
  「陸生,進來吧。」冰麗輕聲說道,她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疲憊,似乎還沒有完全恢復。
  
  雪麗冷哼了一聲,讓開了身子,「我去準備早飯。」
  
  冰麗看著母親離去的身影,不禁歎了口氣。
  她責駡了自己一晚上,完全不理解自己為何要去救那個人類女孩。
  可是冰麗知道,如果螢舞死了的話,陸生會很傷心的。
  就像一代目一樣,櫻姬死了那麼多年,自己的母親還是沒能奪回親愛之人的唇。
  她的下場,恐怕也是一樣的。
  就算螢舞死了,她一樣也得不到陸生的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21

第22章 第二十二夜

  ~~~~~最詭異的夢境~~~~~
  
  「當時我正好要去一丁目的商業街買酒,恰好就遇到了蓮佛小姐。因為那是在半夜一點過,我很好奇,為什麼她還沒有回家。走近了之後,我就發現了她身上的不對勁。媽媽曾經提醒過我,她額間有黑氣。我一直以為那是她太接近少主你才被妖氣侵蝕了,所以一直也就沒在意。但是那天晚上,她的臉色實在是太可怕了。所以我就想看看她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但是沒料到,她居然被蛇妖寄生了。襲擊我的那條黑蛇,就是從她嘴裡吐出來的。」冰麗將昨夜的情況大致告訴了陸生,她心中對螢舞說不出來是種什麼感覺。如果不是遇見螢舞的話,她不會受傷。但是螢舞並沒有拋下她自己逃命,即便是她毫無反抗的能力。
  「我知道了,冰麗,你先好好休息吧。」陸生歎了口氣,他也感到了這件事的麻煩。
  寄生妖是最令人頭痛的一種,稍微處理不好,就會對宿主產生極其壞的後果。
  
  跟鴆討論了大半天,陸生還是決定讓鴆來給螢舞治療。
  清繼那邊已經跟螢舞的媽媽交待好了,給他們爭取了半個月的時間。在這半個月裡,陸生必須把螢舞身體裡的蛇妖給全部清除掉。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螢舞還在昏迷之中。
  陸生走到了床邊,輕輕地執起了螢舞的手,那冰涼的觸感讓他心痛不已。
  
  並不知道螢舞是在哪裡招惹的這種蛇妖,但是這件事肯定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決定要和她在一起,果然還是太草率了嗎?
  自己的爺爺和爸爸當年又是如何保護身為人類的妻子呢?
  
  緊擰著眉頭,陸生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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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螢舞,是我。」
  「螢舞,閉上眼睛。」
  「別怕,螢舞。」
  「沒事了,螢舞。」
  
  陸生的聲音一直徘徊在耳邊,但是無論螢舞怎麼努力,她都睜不開眼睛。黑暗好似繭一般將自己包裹住了,根本沒辦法掙脫開來。
  
  但是在那黑暗之中,有一絲溫暖始終縈繞在自己的左手。那輕柔的感覺,就好像是陸生的擁抱。
  就是這一絲溫暖讓她堅持了下來,她緩緩地抬起了那無比沉重的眼皮,看到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
  
  這裡不是漆黑一片,而是充斥著有如鮮血一般的火紅。
  那鮮豔的紅色,是夕陽的顏色。落日的餘暉照了進來,染紅了整個房間。
  在這紅色的中央,是陸生那俊美得有如神話之中詠唱的天神一般的面孔。
  
  他的眼神沒焦點,只是毫無生氣地睜開著,似乎他的一切,都已經被抽空了一般。
  
  「陸……」螢舞想要喊出陸生的名字,但是喉嚨又幹又痛,才發出第一個音就受不了了。
  
  「螢舞,你醒了?」陸生聽到這嘶啞的聲音,猛地驚醒了過來。他低下身子,用手撫上了螢舞的臉龐。
  
  「嗯……」螢舞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的動作牽扯到了身體,受傷的左手從麻木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痛楚一點一點地增加著。
  
  「先別動,我給倒點水來。」陸生用大拇指的指腹輕輕地摩挲了一下螢舞的臉頰,轉過身去找水杯了。
  
  螢舞眼珠轉了轉,發現自己是在陸生的房間裡的。
  她的記憶斷在了那個漆黑、惡臭的下水道之中,關於那些黑蛇,還有陸生殺掉那些蛇妖的過程,她都不記得了。
  
  陸生接來了水,小心地扶起了螢舞,讓她潤了潤喉嚨。但是她這個狀態不能喝太多,只飲了兩口,陸生就拿開了水杯。
  
  「現在……,幾點了?」螢舞的頭很暈,手也痛得厲害,但是她還是強打起精神,朝陸生問道。
  「六點過了。」陸生抬起頭,看向了牆上掛著的鐘,「你已經睡了一天了。」
  「一天?」螢舞的記憶很混亂,她完全記不起時日了,「是昨晚嗎,我遇到了冰麗?」
  「是的,是昨晚。」陸生又扶著螢舞躺下了,「其他的事,你別擔心,先好好休息,我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的。」
  「陸生……」螢舞感覺到自己的左手又被陸生握緊了,安心的感覺無比舒適,很快,她又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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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還是漆黑一片,但是比那片黑暗更加幽深的,是那條一直纏繞在心頭的黑蛇。
  它吐著信子,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音。
  
  「沒想到那個小子這麼在乎你啊,我還真是押錯寶了呢。本以為他會為了那個雪女而忽視你,但是事情的結果居然是這樣……」
  
  「只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對付人類,比對付雪女要輕鬆多了。」
  
  「你腹中的寄生蛇很快就會被取出來了,我的聲音就不能再傳達給你了,所以我的要求,我只說這一次,你可要記好了。」
  
  「選擇陸生,住在這個大宅子裡,被他保護一輩子。又或者是,選擇你的母親,離開這個城市,離開奴良陸生,讓他徹底的對你死心,放棄你,放棄人類。」
  
  憑什麼?
  雖然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但是螢舞還是問了出來。她完全不知道這只蛇妖到底要做什麼,她不可能就這麼相信它所說的話,也不可能就這樣遵從它的指令。
  
  「噢,我忘了告訴你。你母親的體內也有我的分^身,而且比你體內的那種要更加致命。身在奴良組的你,我是沒辦法了。但是你的母親就不一樣,如果我要她死,她活不過十秒鐘。」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螢舞怒吼著,但是她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嗯……,我的目的嘛,當然不會告訴你。你只需要記住,半個月之後,給我答覆。和你的母親離開,或者抱著你母親的骨灰盒嫁入奴良組!」
  
  那片黑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紅。
  這一次是真的血的顏色,而非夕陽染紅的色彩。
  
  被那濃重的血腥味刺激得反胃,螢舞掙紮著,想要從這夢境之中醒過來。但是她卻發現,自己被人按住了手腳,根本沒辦法動彈。
  
  「螢舞,別動,很快就好了,很快就能結束了。」陸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的嗓音有些嘶啞,還帶著一絲顫抖。
  
  「陸生,紀乃,別鬆手!」鴆急切地喊著,他似乎也很緊張。
  
  腹部傳來了一個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有誰在往外拉拽著什麼,是她的腸子嗎?
  
  「冰麗,快凍住這條蛇!」鴆又一次喊了起來。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冷冽的風,血的腥氣,莫名的惡臭,讓螢舞無比想從這詭異的夢境之中醒過來。
  她努力地睜開了眼,看到的卻是和想像之中完全不一樣的景象。
  
  鴆滿手是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陸生一臉痛苦地俯視著自己,冰麗手忙腳亂地抓著一條凍得硬梆梆的蛇,紀乃一臉蒼白,好像也快要吐出來了。
  
  「螢舞?!」陸生看向螢舞突然就睜開了眼,一臉愕然,他咬了咬牙,輕歎道,「閉上眼睛,螢舞,閉上眼睛。」
  
  腹部傳來的痛楚讓螢舞猛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墜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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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的恢復情況比想像中要快很多,螢舞的右手已經完全消腫了,看起來完全不像受了那麼嚴重的傷的樣子。
  小腹的傷口也沒有再痛了,而且疤痕看起來也不是很明顯。
  
  在陸生家呆足了兩周之後,螢舞才回到家中。
  老媽對於螢舞受傷的事情並沒有多問,因為之前清繼已經先來解釋過了。一向對清繼有好感的老媽自然沒有埋怨他,反而是數落起螢舞來。給清十字家帶來了這麼多麻煩,她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對於老媽的這種態度,螢舞已經習慣了。但是螢舞也沒有說穿自己和陸生的事情,這個節骨眼上,恐怕會被老媽煩死吧。
  還是等這件事的影響都完了之後,再跟老媽坦白吧。
  
  「喔,對了,螢舞,這個週末你有空嗎,媽媽想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老媽一邊幫螢舞收拾著房間一邊說道。
  「誰啊?」螢舞有些奇怪,老媽這是要安排她相親嗎?不會吧,她明明就喜歡清繼的啊。
  「我的新男朋友。」老媽笑臉盈盈地說道。
  
  自己的父親已經去世那麼多年了,其實螢舞並不排斥老媽再婚,畢竟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生活實在是太艱辛了。
  但是當螢舞看到老媽的新男朋友時,她卻很想即刻去死。
  
  那個男人有著一雙細長的眼睛,就好似蛇眼一般。那細縫之中透出來的瞳孔,也是細長的一條黑線,和蛇瞳一模一樣。
  
  螢舞這才明白了,原來那並不是夢,而是現實。
  
  
第23章 第二十三夜
  
  ~~~~~最困難的抉擇~~~~~
  
  「我去一下洗手間,螢舞,你和叔叔先點餐吧。」
  三人才走進餐館,還未坐定,螢舞的媽媽就直接走向了洗手間。
  
  根本不敢和那男人對視,螢舞一直低著頭。
  但是這個動作一點用處都沒有,那個男人嗤嗤地笑了起來,連帶著桌子都搖動了起來。
  
  「考慮好了嗎,螢舞?」陰冷而尖細的聲音響起,仿佛就在耳畔一般。
  
  螢舞抬起了頭,她也知道躲避是沒有用的,便直視著那男人,開口道,「我怎麼知道在離開了浮世繪町之後,你們不會再繼續傷害我和我的媽媽?萬一你們只是想讓我離開陸生的保護,然後借機殺了我呢?」
  
  「哼哼,小姑娘想得還真多。」那男人輕蔑地笑了一下,「真要是想殺你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動手,何必非要等到你離開浮世繪町。」
  
  「現在?」螢舞也冷笑了一下,「你難道沒發現,你頭頂盤旋的烏鴉嗎?」
  
  「哦,是鴉天狗啊。」那男人也沒抬頭去看天空,他只需要嗅一嗅便知道了,「他對你,果然是真心的啊。」
  
  「這點不需要你來提醒我。」螢舞離開奴良組之後就一直有幹部暗中保護著,出了那樣的事情,陸生不可能就這麼讓她回家了。
  
  「可惜啊,那樣的深情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接受玫瑰,也會它的刺所紮傷。」那男人的臉上還是帶著輕蔑的微笑,絲毫都沒有在意鴉天狗的存在。他輕輕地敲擊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螢舞莫名地感到心慌,她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洗手間。她的媽媽進去已經有十分鐘了,為什麼還沒有出來呢。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遲早你也是會知道的。」那男人收起了笑容,只是那敲擊仍未停止,「我們族長的女兒看上了奴良陸生,作為京都新崛起的八歧組,這本是一個有利於兩家的決定。但是你的存在,卻妨礙了這個好姻緣。」
  
  「好姻緣?」螢舞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會是這個原因,她一直以為,會是更加殘酷的理由呢。
  
  「所以,你能自動退出,對大家都好。當然如果你有手段讓奴良陸生死心的話,族長會更高興。到時候留在你的母親體內的寄生蛇,也許就不會破腹而出了。」那男人揚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廁所暈倒了。」
  「是生病了嗎?」
  「店長呢?」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來啊。」
  
  這時洗手間門前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幾個人圍在那裡,朝裡觀望著。
  
  「媽媽!」螢舞立馬站起了身朝著洗手間跑了過去。
  
  推開門,果然看見老媽躺在地上,臉色蒼白,似乎是暈過去了。
  
  「對不起,請讓一下,我是和她們一起來的。」那男人也跟了上來,在螢舞的身邊蹲了下來。
  
  「所以,蓮佛大小姐,你做好選擇了嗎?」那男人裝作關心的將手放到了老媽的肚子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螢舞看到了自己老媽的肚子仿佛是被什麼東西頂起來了一般地跳動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會離開浮世繪町的!」再也承受不了了,螢舞哭喊了出來。
  
  「真是媽媽的乖女兒。」那男人笑著摸了摸螢舞的頭,「我給你一周的時間來分手,至於離開東京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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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來到了奴良組,螢舞卻完全不想抬腳走進去。因為她知道,這一次見面,也許就是此生之中的最後相見了。
  
  「蓮佛小姐?」還是冰麗看不下去了,出門來招呼了她。
  
  「及川同學。」螢舞收斂了一下心神,走進了大門,「陸生在嗎?」
  「他啊……」冰麗看了螢舞一眼,欲言又止,「他現在……」
  
  「蓮佛小姐。」這時鴆突然出現了,他還是那副沒精神的樣子,兩手抄在袖子之中,「請隨我來吧。」
  「啊,是。」螢舞趕緊跟上了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來得好像並不是時候。
  
  「坐吧。」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鴆盤腿坐到了榻榻米之上。
  螢舞默默地坐了下來,心情越來越沉重了。
  
  「陸生他在兩周之前救你的時候受傷了,你知道嗎?」鴆歎了口氣,才開口說道。
  「陸生他受傷了?」螢舞很是驚訝,「怎麼可能呢,都過了這麼久了,難道你什麼都沒有發現嗎?」
  「不是我沒有發現,是他瞞著沒有讓你知道。」鴆閉上眼,皺著眉,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
  
  「你有覺悟嗎?」過了一會兒,鴆睜開了眼,問道。
  「什麼覺悟?」螢舞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
  「徹底地進入這個屬於妖怪的世界,隨時都會有危險和敵人襲來的世界,你有承擔起奴良組三代目夫人這個角色的覺悟嗎?」鴆再一次問道。
  「我……」螢舞愣住了,她此刻才清楚地明白,即使沒有那蛇妖的威脅,她和陸生也不會那麼容易地走到一起。
  
  「回答不出來嗎?」鴆抬起眼,看向了螢舞,「你們兩個人就這樣在一起,不是他害死你,就是你害死他。」
  「可是陸生的媽媽和奶奶不也是人類嗎?」螢舞不服,即使是事實擺在眼前。
  「陸生和他爸爸還有爺爺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他太心軟,太執著於人類的血統!而你太……,太愚蠢了!」鴆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愚蠢?」螢舞還沒聽過誰這樣評價她呢,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你以為妖怪都像陸生一般善良溫柔,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都能捨身相救的嗎?就像大多數人類畏懼妖怪一樣,妖怪可是很討厭人類的呢。只要陸生一不在你身邊,就會撲上來將你撕碎。這樣的生活,你有想過嗎?」鴆繼續給螢舞描述著現實的殘酷。
  
  「有。」螢舞轉過頭,看向院子裡那顆開得燦爛的櫻花樹,「我有想過。」
  
  鴆愣了愣,他沒想到螢舞會這樣回答他。
  
  「所以今天我才會來這裡。」螢舞的左手緊捏成拳,用指甲狠命地掐著自己,「回家之後,我就沒有合過眼。一想到自己還有可能被那種怪物給附身,我怎麼都睡不著。我當然知道陸生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我才14歲,我不想死。」
  
  「……」鴆盯著螢舞顫抖的手,說不出話來。
  
  「我害怕了。」螢舞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即將就要掉下的眼淚,「鴆先生,你能幫我轉告陸生嗎?」
  
  「這種事,你還是自己去說吧。」鴆站起了身,拉開了虛掩著的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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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了陸生的房間,螢舞靜悄悄地坐到了陸生的床邊。
  他此刻還未醒來,眉頭微微地皺起,好像夢中也並不平靜。
  
  「陸生……」螢舞伸出了沒受傷的那只手,握住了陸生,「對不起……,如果在一開始,我沒有說出那些話,做出那些事的話……,我們也許還能……,還能做朋友。我們還可以一起參加偵探團的活動,一起從中學畢業。也許還能進入同一所高中,報考同一個大學。你可以和加奈在一起,我也能接受清繼。就這樣平凡又安穩地,互相凝望著,過完一生。那該多好……」
  
  「冰麗嗎……」一直聽到耳邊有人低聲絮語著,他勉強睜開了眼,看向了床邊坐著的人兒。
  待他看清了那人,不免有些尷尬,「螢舞,你怎麼在這裡?」
  
  這一聲冰麗讓螢舞徹底下定了決心,並非妒忌與猜疑,而是她明白,就如同她不想讓陸生知道自己被脅迫了一樣,陸生的脆弱,也不想被她看見。
  
  「對不起呢,陸生,我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
  
  
第24章 第二十四夜

  ~~~~最無奈的一聲再見~~~~~
  
  「啊~~~,這可比害怕了還有衝擊力得多啊!」鴆揉著太陽穴,就連在隔壁房間的他都感受到了這句話的衝擊力。
  「鴆,你對蓮佛小姐說了什麼?」冰麗以為螢舞會這麼做是因為鴆跟她的這次談話造成的。
  「我對她說的那些話並不重要。」鴆歎了口氣,他覺得事情哪裡不對勁,但是他也不是一個很瞭解女人的人,所以他也說不出來問題到底在何處,「恐怕是她一直就沒有打算要真正地接受三代目,十幾歲的女孩子,你期望她能做什麼?」
  「你可別忘了,若菜大人當年也只有十幾歲。」冰麗提起了陸生的母親,那個她唯一尊敬的人類女性。
  「你也別忘了,鯉伴大人他當時的情況。」鴆別有深意地看向了冰麗,「蓮佛小姐一離開,就是你最好的機會。」
  「趁虛而入這種事情我才不會做呢!」冰麗有些生氣,這些男人,一天到晚想的就只有利益,權利,對於本人的感受,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摔門而出,冰麗決定去跟螢舞談一談,她才不要這種被施捨來的愛情呢。
  
  跑出了奴良組的大門,冰麗沒走多遠就看到了螢舞。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追了上去,拉住了螢舞的胳膊,厲聲質問道。
  「你應該聽得很清楚,我不想在經歷一次這種事情了。」螢舞瞥了一眼她拉著自己的手,但是她卻沒有力氣去掙脫開來。
  「我不信。」冰麗走到螢舞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雖然你是人類,但是你不是一個膽小鬼。你和陸生經歷的事情不算少了,怎麼可能這一次就被嚇住了。」
  「那是因為之前我都沒有受傷過!」螢舞抬起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你知道我在看到這條傷疤的時候,有多害怕嗎?」
  「你不相信陸生嗎,他會保護你的啊。你看櫻姬大人,還有若菜大人,她們不都好好的嗎?」冰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勸說螢舞,她們明明就是情敵關係。也許是她害怕看到陸生傷心的模樣吧,就像她不想看到他受傷虛弱的樣子一般。
  「陸生的爺爺還活著,奶奶卻早就已經離開了。陸生的媽媽還活著,但是他的爸爸卻不在了。你說,是不是人妖殊途呢?」螢舞搭上了冰麗抓著自己的手,「冰麗,這段時間來那麼任性的針對你真對不起。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陸生,一輩子!」
  「啊,這還用你說嗎,他可是三代目啊!」事已至此,冰麗也無話可說了,她只有順著螢舞的好意了。
  「不,我是指的另一方面。」螢舞握住了她的那雙手,非常的冰,可是螢舞此時卻覺得溫暖無比,「請你用這雙手,幫我好好守護著陸生。」
  「什麼叫幫你守護啊,陸生可不是屬於你的。」冰麗撇著嘴,忍著就要掉下來的眼淚。這種與情敵心心相惜的感覺太奇怪了。
  「嗯,也是。」螢舞伸出手,擦了擦冰麗臉上的眼淚。
  她們兩個人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
  
  「螢舞,搬家公司的車來了,你先把你的東西搬到樓下去,媽媽還要收拾一下。」老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起來充滿了幸福的感覺。
  「好……」但是螢舞卻完全打不起精神來,她不知道那個蛇妖還要跟著他們母女兩多久。她都已經和陸生分手了,但是他還是繼續欺騙著她老媽的少女心。
  
  一直覺得自己的房間小,但是一旦收拾起來,才知道有多少東西。看著那小山一般的紙箱子,螢舞不禁歎了口氣。
  才搬了三次,她就有些累了。畢竟自己的右手才恢復,搬重物還是有些吃力的。乾脆坐在了門口,休息了起來。
  
  「螢舞。」
  
  才坐下來,螢舞就看到了陸生。他就站在自家的門口,朝著自己微微笑著,好像之前的分手從未發生過一樣。
  
  「陸生,你怎麼來了?」螢舞站了起來,但是她並沒有走向陸生,因為那個男人還在她家裡呢。
  「你要搬家了?」陸生沒有理會螢舞臉上那明擺著的疏離的表情,抬腿走了進來。
  「嗯。」螢舞點了點頭,她有些心慌,「清繼告訴你的嗎?」
  如果在這個時候讓陸生殺了那個男人,也許她老媽不會死。但是那個男人的實力如何,她並不知道。陸生在之前救她的時候受過傷,也不知道痊癒沒有。陸生能不能贏,她完全沒有把握。
  
  「是他告訴我的,只是他沒有說,你要搬去哪裡。」相比起螢舞那乍紅乍白的臉色,陸生卻一直是帶著微笑的。
  「大阪。」螢舞不敢抬頭去看陸生,他的眼神那麼溫柔,笑容那麼溫暖,她怕再看一眼,自己就會沉淪進去。
  如果只是她自己這條命,她絕對會冒險。但是現在卻牽扯上了自己的媽媽,她就沒辦法了。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不能被取代的,當然,要除開父母。
  她還會遇上其他的人,還會再一次墜入情網。
  就這樣的欺騙著自己,螢舞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你也知道,我媽媽單身很久了。好不容易她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我當然要支持她了。還好去的是大阪,坐新幹線也就兩個多小時就到了。」螢舞故作輕鬆地說道,就好像兩人的關係還很親密。
  「你希望我來看你嗎?」陸生的手指動了動,此刻他很想將她擁入懷中,讓她留下來。
  「……」螢舞抿著唇,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我們還是朋友啊,你當然能來玩了。」
  「朋友啊……」陸生握緊拳頭,抑制著心中的衝動,「那到了大阪,一定要把你的新地址發給我。」
  「肯定的。」螢舞違心的點了點頭。
  她肯定不會將新地址告訴陸生的,而且她的手機也丟了,去了大阪也會換新號碼。這樣一來,就能徹底地斷了聯繫吧。
  
  「螢舞,你在幹嘛啊,還有這麼多東西沒搬呢!」老媽從二樓的窗戶探出頭來,大喊道。
  「好啦,我馬上就上來。」螢舞很慶倖此刻老媽的出現,她真的有些受不了這種氣氛了,「再聯繫吧,陸生,我要去收拾東西了。」
  「嗯,你忙吧。」陸生眼中的光亮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心中有千言萬語,卻都說不出口來。
  
  他當然想挽留她,但是他覺得現在的自己還不夠資格。
  待自己鍛煉到如父親那般強大,再去重新追求她吧。
  他也不想再讓她受傷了,他也不想再一次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人前。
  他以為自己還有機會,能再一次與她相擁。
  
  「那就再見了。」螢舞在走進玄關之後,轉過身來,對著陸生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陸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22

第25章 第二十五夜
  
  ~~~~~最歡樂的城市~~~~~
  
  三年後
  
  「哇,終於放暑假啦!」同桌真鍋義久振臂高呼著,完全忘了自己那慘澹的期末考試成績,「呐,螢舞,有計劃嗎?」
  「打工。」螢舞收拾著書包,臉上絲毫沒有暑期來臨的喜悅。
  「我說螢舞啊,你真的要去英國留學嗎?」真鍋第N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嗯,如果不出什麼問題的話,明年應該就可以去了。」螢舞點了點頭。
  「我真捨不得你。」真鍋不顧男女之別,猛地抱住了螢舞。
  「我會回來的啦。」螢舞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推開了他。
  「我真搞不懂……」真鍋將食指和中指按在了眉間,做出了一個名偵探的動作,「螢舞你這麼漂亮,為什麼三年來卻沒有一個人追你呢?」
  「我也搞不懂……「螢舞歎了一口氣,」真鍋你怎麼遲鈍到這種地步。」
  「啊,我遲鈍?」真鍋瞪大了雙眼,好像第一次聽到別人對他如此評價一般。
  「再見啦,我要遲到了。」螢舞搖了搖頭,走出了教室。
  
  螢舞之所以要去英國留學當然是為了逃離那無法擺脫的命運,哪怕只是短暫的忘記也好,她也願意。
  所以完全不同于一般的高中生,她所有的課餘時間都花在了打工上。
  去英國留學的學費不低,但是那裡有清繼在,她唯一的可以毫無顧忌地依靠的人。那個在這三年裡,她唯一聯繫過的中學同學。
  
  「螢舞,我已經到關西國際機場了。」
  打工還未結束,螢舞就收到了清繼發來的消息。
  
  「你坐機場大巴過來吧,我這邊差不多也快要結束了。我們就在心齋橋的戎橋見面,你找得到嗎?」
  
  「沒問題,那裡可是地標啊。」
  
  和清繼約好了時間地點,螢舞告了個假便趕緊換了衣服趕過去了。
  
  雖然這三年來都和清繼保持著聯繫,但是大多只是發一發郵件而已。偶爾清繼還會發幾張照片過來,但是螢舞卻從來沒有將自己的照片發給他過。
  三年不見,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能不能一眼認出來呢?
  
  這三年裡,她無時無刻不擔心著那蛇妖會將自己還有媽媽滅口了,這巨大的精神壓力讓她的身體幾近崩潰。
  在這三年裡,她的身高只增加了兩釐米,18歲的她只有156,體重連80斤都不到。每次學校體檢,校醫看到她都會一個勁兒的搖頭。
  還有與那陰毒妖物一起生活著,她也被連帶著變得陰沉起來。在大阪這種人人都可以單口說相聲的地方,卻沒人敢靠近她,即使她看起來依然美麗無比。
  當然除了她那個單細胞的同桌,三年來他都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與眾不同,也算是奇葩了。
  
  站在戎橋上,螢舞看向了那熱鬧無比的商業街。
  人群來來往往,霓虹無比燦爛。但是這一切似乎都與自己無關,她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著清繼。
  
  去酒店放好了行李之後,清繼趕到了戎橋。他以為要找到螢舞需要頗費一番功夫,因為這裡的人流量實在是太大了。但是出乎他意料的,他一眼就看到了螢舞。
  人群之中,只有她是特別的存在。
  這繁華的氣氛絲毫都沒有感染她,她只是那樣垂著肩,有些疲憊地站在路燈邊上。
  路過的人都忍不住要回頭看她幾眼,因為她是那樣的纖弱,美麗。但是在感受到她身上那陰冷的氣息之後,又都會趕緊收回了眼神,匆忙離開。
  
  「螢舞……」清繼收斂了一下激動的情緒,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邊。
  「清繼。」看到那熟悉的面孔,螢舞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雖然有見過清繼近期的照片,但是螢舞看到清繼的時候還是有些吃驚的。他的個子未免也太高了點吧,英國的食物不是很糟糕嗎,怎麼把他養成現在這樣的啊?
  他還沒走近呢,那絕對超過180的高大身材所投下的陰影就籠罩住了自己。
  那頭天然卷剪短了,估計是用了不少的定型膠,看起來十分順眼。
  五官看起來也深刻了很多,配著那有些偶像的髮型,居然意外地帥氣。
  
  「大阪的食物不會比英國還難吃吧,你怎麼這麼瘦?」似乎是為了消除久別的尷尬,清繼笑著拍了拍螢舞那瘦弱的背部。
  「現在流行紙片人啊,怎麼都吃不胖,可是人人都羡慕呢。」螢舞隨他調侃著自己,能見到老同學,她已經很高興了。
  「那蓮佛同學,就請你帶我去品嘗 一下大阪的美食吧!」清繼毫無顧忌地拉起了螢舞的手,走進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
  
  「哦,對了,這是禮物。」清繼將一直拿在手中的紙質盒子遞給了螢舞。
  「哇,天使之享家的蛋糕!」螢舞很是意外地看向那紙盒之上的文字,「大阪沒有這家店吧,你在哪兒買的?」
  「機場,下了飛機之後看到了,就順便買來給你了。」清繼輕描淡寫地說道,他隱瞞了其實是自己在網上預訂了,特地用航空快遞寄來機場之後再自己去領取的這個事實,「你不是最愛吃了這家店的芝士蛋糕嗎。」
  「你還記得這種事啊……」螢舞記得自己愛上這家店的芝士蛋糕也是因為清繼每年在她生日的時候都會送給她,那種甜膩的口感,吃著吃著就喜歡上了。
  「我當然記得。」清繼有些不安地搓著手指,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螢舞,其實陸生他……」
  「是我自己決定要離開他的。」螢舞打斷了清繼的話,她撇了撇嘴,胸口傳來的沉悶的感覺讓她的臉色更加地蒼白了。
  「但是那不是不得已嗎,螢舞,不如我去告訴陸生……」清繼知道螢舞媽媽的事情,他曾經無數次地想將這件事告訴陸生,但是他卻開不了口。
  沒有任何人可以傾訴,只有自己。
  他又如何能辜負螢舞的這份信任和依賴。
  
  「行了,清繼,別提他了,好嗎!」螢舞幾乎是哀求一般地低語著,她的眉頭緊蹙著,只是聽到那個名字,就讓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好吧。」清繼被她的神情給刺傷了,他沒有想到,她的痛苦不但沒有隨著時間而減輕,反而是越來越深重了。
  
  「那個……」沉默下來的尷尬讓清繼不得不找其他話題了,「音樂學院很漂亮,我手機裡有照片,你要看嗎?」
  「我沒有報考音樂學院啊。」螢舞抬起眼,看向了清繼,「我報考的是文學院。」
  「誒,文學院?」清繼一臉困惑,「螢舞你拉了那麼多年大提琴為什麼卻報考了文學院呢?」
  「我已經很久沒拉了。」螢舞下意識就用左手手掌覆住了右手上的那道傷疤,「我現在,也拉不了了。」
  花了好久的時間,清繼才理解了螢舞的話。他默默地看向螢舞的右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和她一樣苦悶起來。
  
  結束了這頓不算愉快的晚餐,清繼送螢舞去了電車站。
  
  「螢舞……」在電車還沒來的間隙,清繼下了一個決心。
  「嗯?」螢舞回過頭,看向跟在身後的清繼。
  「我喜歡你。」清繼的語氣堅定無比,絲毫沒有猶豫。
  「清繼……」雖然知道清繼一直喜歡著自己,但是螢舞沒有想到他會在此刻對自己告白。
  「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陸生,現在我跟你表白也許有些趁虛而入,但是我知道,如果現在我不說出來,也許我就永遠沒有機會了。」清繼拉起了螢舞那冰涼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我喜歡你,螢舞,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螢舞愣住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她不想失去清繼這唯一的朋友,但是她也不想欺騙他的感情。
  「啊哈哈,沒關係的,螢舞,你不願意就算了。」見螢舞那為難的樣子,清繼一下子爆笑了出來,「就當我是在說胡話吧!」
  「我想,我可以考慮一下。」螢舞歎了口氣,給清繼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誒,你說什麼?」清繼的眼睛猛地睜開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我說,我需要考慮一下。」螢舞感受著手中傳來的他的體溫,明明就是那麼平常的溫度,但是她卻覺得熾熱。
  
  「螢舞,跟我去東京吧。」清繼鼓足了勇氣,繼續說道。
  「去東京?」螢舞不知道為何他要這樣說,他不是這個暑假放完了之後還要回英國的嗎。
  「下周我們班要開同學會,你應該也收到通知了的吧?」清繼拿出了手機,打開了郵箱。
  「我沒空。」螢舞不想回去,她不想冒風險,她也不敢面對陸生。
  「螢舞,你真的不想再見到陸生嗎?」清繼絲毫不留情地撕開了螢舞的傷口,「我把我心中的話都告訴給你聽了,你難道不想把你心中的感情展露給陸生嗎?」
  「你明知道我不能!」螢舞猛地甩開了清繼的手,她壓低了聲音嘶吼著。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她不敢相信清繼居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他明明知道事情的緣由,為何還要如此的強迫自己。
  
  「我會幫你打掩護的,螢舞。我會以你男友的身份拜訪你家,然後再對那混蛋說是帶你回去見我父母。這樣的話,他也察覺不了什麼的。」清繼又一次拉住了螢舞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清繼,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螢舞感受著他的心跳,眼淚流得更加兇猛了。
  「因為我喜歡你啊。」清繼抬起了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淚痕,「沒辦法讓你不受傷,沒辦法讓你不流淚,我也只有做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了。」
  
  抬起眼,從那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螢舞看到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臉。
  
  
第26章 第二十六夜
  
  ~~~~~最無言的重逢~~~~~
  
  拗不過清繼,螢舞還是跟著他一起回了東京。
  看著這熟悉的街景,螢舞覺得自己好像從未離開過浮世繪町一般。
  
  「後天早上10點在浮世繪町中學門口集合,明天我們兩個先和加奈聚一聚。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就先休息吧。」清繼將螢舞送到了自家經營的酒店之中,開了一間套房給她。
  「謝謝你,清繼。」螢舞接過了他手中的鑰匙,轉身上了樓。
  
  這房間是在27樓,可以俯瞰整個浮世繪町。
  很少有機會能看到這樣的景色,螢舞此時才發現自己對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其實一點都不瞭解。
  那被霓虹點亮的區域是屬於人類的,而那些黑暗的角落,則是屬於妖怪的世界。
  統領著那黑暗世界的,就是陸生。
  
  打了一個電話給媽媽,發現沒有什麼事情之後,螢舞決定出去走走。
  因為晚上有些涼,螢舞特地穿了一件長袖的外套才出了門。
  
  清十字家的這間酒店就在市中心,僅隔一個街區就是一丁目了。
  螢舞記得自己是在這裡第二次遇上了夜晚狀態的陸生,他給自己的那件和服,還被她仔細地收藏在衣櫃之中。
  
  站在街口,螢舞停下了腳步。她知道從這裡起,就是妖怪的領地了。如果貿然闖入,有可能就會被當做了送上門來的美味佳餚。但是她現在的狀況,估計一般的妖怪也分辨不出來,她是人是妖吧。
  
  就在她躊躇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人從後面推了她一把,單薄的小身板一下子就跌了出去,踉踉蹌蹌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
  待螢舞重新站直了身子,她才發現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絢麗。
  
  從街口看的話,這就是一條燈光昏暗的小巷子。但是身在其中,卻發現這裡根本不遜於心齋橋那種人類的大型購物街。
  無數的燈籠漂浮在空中,照亮了整條街。密密麻麻的招牌掛在店鋪門口,好不熱鬧。
  
  而自己的身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妖怪。它們那可愛或猙獰的臉上都帶著微醺的表情,似乎只是身在這條街上就已經醉了一般。
  空氣之中有一種甜香,好像是酒的香味,又好像是女子的脂粉味。只是聞一聞,便讓螢舞暈頭轉向了。
  
  心跳得厲害,手腳卻愈發冰涼了。她呼吸也不敢太大力,生怕自己的人氣給露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走著,但是還是撞到了一人,或者說是一妖。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螢舞趕緊道歉,這是什麼衰運啊。早知道就不出來了,這下要是被纏上了,肯定會被吃掉的吧。
  
  「你是誰?」那人應該是喝醉了,口齒有點含糊,一股酒氣撲鼻而來。他並沒有理會螢舞的道歉,反而是一把抓住了她右手的手腕。
  「我……」螢舞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那舊傷口被牽扯到,還是會痛得厲害。她低著頭,在心中祈禱著,希望這只妖怪比較善良,不會直接把她給撕了。
  
  ...
  
  陸生坐在一家居酒屋二樓的窗臺之上,拿著一瓶清酒,獨自啜飲著。
  成為奴良組三代目已經三年多了,而正式統治這片土地也快滿三年了。在這三年裡,除了戰鬥,解決紛爭,就是去應付那如過江之鯽一般的提親者了。
  奴良組的三代目,關東妖怪的統領,僅憑這個身份,就有無數的,來自全國各地的妖怪組來提親。
  可是陸生都拒絕了,他無法忘記那個在夕陽的餘暉之中演奏大提琴的女孩,那個因為害怕而轉身離開的纖弱背影,那個明明答應他會保持聯繫卻擅自更換了所有聯絡方式的大騙子。
  
  不知道是酒精還是因為想起了那令人傷心的往事,陸生感覺到太陽穴突突跳得厲害。將手中那已經空了的酒瓶隨手扔到了地板上,他拂了拂長髮,轉眼看向窗外那熱鬧非凡的街道。
  心裡的寂寥越發鮮明起來,陸生有些煩躁,他轉過身,準備跳下窗臺離開這個地方。就在這一刻,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樓下經過。
  
  不,其實也不那麼熟悉。她看起來十分嬌小,相比起現在年齡,那人不應該這麼矮的,明明在三年前就比自己高出那麼多了。那暗紅色的頭髮十分鮮亮,在夜色之下發出誘人的光澤。而那人的長髮是茶色的,溫暖又柔軟的茶色。
  還有,那人沒有這麼瘦。在他的記憶裡,那人的身體一直都是軟軟的,充滿著少女的馨香。而她則瘦骨嶙峋,散發著死氣。
  最重要的一點,她身上的妖氣濃重得不似一個人類。
  
  「你是誰?」一時酒氣沖腦,陸生跳下了窗臺,幾步追到了那女孩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沒有抬頭,反而是低下了頭。
  陸生一急,直接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迫使她抬起頭來。
  
  沒想到這人會問這種問題,螢舞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她乾脆抬起了頭,迎上了那人的目光。
  
  陸生……
  這熟悉的兩個字在喉間徘徊著,但卻就是喊不出口來。
  
  「你叫什麼名字?」看清了螢舞的臉之後,陸生的手情不自禁地抓得更緊了。
  面前的女孩分明和螢舞有著一樣的容顏,但是那被妖氣縈繞的憔悴臉龐卻又帶著一絲詭異的豔麗,和他記憶裡那個永遠明朗璀璨的螢舞又是完全不同的。
  難道今天喝太多了嗎,他居然會將一個和她相似的妖怪認成是本人。
  
  螢舞動了動嘴唇,還是沒能發出聲來。她看著陸生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失望就知道,他覺得自己是認錯了。
  是啊,就連照鏡子時她也不敢相信,那個形若鬼魅的人居然就是自己。
  
  「滾!」陸生大手一揮,就把螢舞推到了一邊。知道自己曾經喜歡過一個人類的女子,想方設法搞到照片後來引誘自己的,大有人在。
  這也許只是又一個蠢貨罷了。
  
  喝過酒的陸生下手並沒有輕重,身形單薄的螢舞被他一推直接就跌坐到了地上。
  周圍的妖怪們都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似乎都已經很習慣奴良組的三代目這樣做了一般。那些不自量力的女妖,確實是太煩人了。
  
  怕引起更多的妖怪圍觀,螢舞趕緊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她抬頭看向陸生,但是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歎了口氣,螢舞離開了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
  
  ...
  
  頭暈腦脹地回到了奴良組,陸生發現自己的手機有兩條未讀的郵件。一封來自清繼,通知他後天要在浮世繪町中學進行最後一次的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活動。另一封來自加奈,她只發了五個字,螢舞回來了。
  
  心臟被沉重的一擊,陸生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拿起手機,他又回到了一丁目,循著那微弱的妖氣,他找到了螢舞落腳的酒店。
  
  而此時的螢舞正在房間裡換衣服,今天這一次重逢把她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勇氣都給擊潰了。過了今晚,她就打算坐明天最早的一班新幹線回大阪。
  這一面見不見都沒有意義了,只不過是徒增傷悲而已。
  就讓他心中的自己永遠保持著最美好的容貌,也許她才會比較好受一些。
  
  但是就是這一點渺小的願望,她都沒辦法如願得了。
  
  「螢舞……」
  那個熟悉的嗓音在露臺外響了起來,還是和三年前一樣溫柔,只不過現在卻添了幾分沉穩和沙啞。
  
  猛地回過頭,螢舞看到陸生就站在露臺外。和三年前一樣,他始終學不會敲門。
  
  「回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陸生借著酒勁,徑直走到了螢舞的身邊。他一手環住了她的腰,一手撫上了她的腦袋,讓她緊靠在了自己的胸前。
  
  陸生那微燙的手心印在了腰間的皮膚之上,螢舞這才想起自己僅穿著內衣,還沒來得及換上睡裙呢。
  
  「陸生,放手。」螢舞試著將他推離開來,但是他反而抱得更緊了。她都可以聽得到,他咚咚作響的心跳聲了。還有那濃重而微香的酒氣,包裹著自己,好像她也喝醉了一般。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新地址?」仿佛是沒聽到螢舞的話一般,他繼續開口問道,「為什麼這三年裡都不聯繫我?你真的害怕到這種程度嗎,連一個電話都不給我?」
  
  「陸生……」螢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有歎息著輕喚著他的名字。
  被他抱著,身體變得溫暖起來,這三年裡始終冰冷的手指終於能感受到熱血的流動了。無法拒絕這樣的擁抱,螢舞也伸出手,抱住了他,「我要去英國了。」
  
  「英國?」陸生摸著螢舞那細滑冰涼的髮絲,有些意亂情迷,「去旅遊嗎?」
  「不,去留學。」螢舞感覺到他那滾燙的唇落到了自己的額頭之上,然後沿著眉,眼,頰一直延續到了唇角,「和清繼一起。」
  
  聽到清繼的名字,陸生停下了那細密的吻,他緩緩地放開了螢舞。
  感覺到身上那份熱度慢慢地消失掉,螢舞冷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清繼嗎……」似乎是承受了相當大的打擊,陸生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了。
  拖著沉重的步子,陸生轉過身,朝著露臺走了出去。
  
  「陸生!」螢舞知道陸生的酒還沒醒,她趕緊追了出去。
  但是趴在露臺邊上,她所能看見的,只有濃重的夜色而已。
  
  
白紵

第27章 第二十七夜
  
  ~~~~~最深重的愧疚~~~~~
  
  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陸生一下子就被驚醒了。他發現自己是躺在後院那顆櫻花樹之上的,身上落滿了粉色的花瓣。
  打開了手機,陸生看到了清繼發來的一封郵件。
  本不想看的,但是一想也許和螢舞有關,陸生還是點了確認鍵。
  
  「陸生,螢舞有沒有去找你?」
  
  沒由來的一個問題讓陸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有些宿醉,腦袋依舊暈沉沉的。
  他都和螢舞三年沒聯繫了,清繼為什麼會來問他這個問題。
  
  「螢舞……」
  腦中的記憶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起來,陸生一時沒坐穩,從樹上摔了下來。渾身的櫻花瓣跟著一起飄散著,壓在身下,變成了一灘粉色的泥濘。
  
  「我昨晚在一丁目遇到她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陸生這時才完全地確定,自己昨晚遇到的那個瘦弱的女孩子就是螢舞。
  
  「本來今天我們是計畫好了要去和加奈碰面的,但是到了約定的時間她都沒有出現。你也知道,她是不會遲到的。然後我就去了酒店找她,但是她一早就把房間給退了。打她手機她也不接,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馬上到奴良組來!」
  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不知為何,陸生心中也隱隱地感到不安。他也在害怕,三年前的事情會再一次地發生。很多事還沒搞清楚,陸生只好讓清繼過來了。只有在奴良組,陸生才會徹底放心地談論螢舞的事情。
  
  「陸生!」
  很快,清繼就到了奴良組了,他踏進這古樸的宅院之中,直接沖進了陸生的房間。
  
  「清繼。」
  和清繼三年不見,陸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陸生沒有想到清繼現在居然長得如此高大了,那身形看起來比自己還要高出幾分。
  
  「昨晚螢舞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她去哪裡了你有線索嗎?」清繼沒工夫跟陸生寒暄,他直接開口問道。
  「沒有,我們只是擦肩而過罷了。」陸生有些後悔,昨晚為何喝了那麼多的酒。現在他的記憶還是很模糊,他根本想不起來,螢舞那時臉上的表情。
  
  「那這樣,陸生,浮世繪町就拜託給你了。我去大阪螢舞家看看,說不定她是回去了。」清繼咬咬牙,做了這樣的決定。
  「清繼,這三年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陸生不是傻的,雖然還在宿醉之中,但是他已經能正常的思考了。昨晚螢舞那個樣子太不對勁了,分明就是發生了很多事情的樣子。
  他為什麼不能早一點察覺呢?
  他為什麼不去主動找她呢,哪怕是試著聯繫她一下,這種事情他都沒有做過。
  為什麼呢,那種理由,他已經記不起來了。
  
  「等找到螢舞了,讓她自己告訴你吧。」清繼瞥了陸生一眼,然後轉身走出了奴良組。
  
  「青田坊,黑田坊!」陸生也沒空去思考內情,他一邊穿上了外套,一邊大喊著。
  
  ==============================================================================
  
  在清繼趕往奴良組的路上,螢舞已經到大阪了。她拖著一個小行李箱,回了家。
  但是出乎意料的,家中沒有人。
  螢舞有些奇怪,因為之前她並沒有聽到媽媽說會在這幾天出門,這個時間也不是她上班的時刻。
  
  走進了客廳,螢舞才看見在茶几之上放著一個白色的信封。
  雖然預感到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螢舞還是沒辦法,只得將其拆開了。
  
  拆開那信封,裡面是一張薄薄的信紙。但是那信紙之上卻密密麻麻地全都是字,那字跡無比熟悉,就是她媽媽的。
  「螢舞,對不起。請你原諒媽媽,原諒這三年來我的任性。給你造成的傷害,我無法彌補,唯有一句對不起,希望你能聽得到。」
  
  入目的第一行字,就讓螢舞淚目了。她捏著那信紙,跪坐到了地上。
  
  ...
  
  螢舞,對不起。
  請你原諒媽媽,原諒這三年來我的任性。給你造成的傷害,我無法彌補,唯有一句對不起,希望你能聽得到。
  
  你也許會覺得奇怪吧,媽媽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是如果我告訴你,我什麼都知道,你會不會恨我呢?
  
  我知道他不是人類 ,我也知道他逼迫你離開東京,離開陸生。
  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選擇和他在一起了。
  媽媽很自私吧,只顧著自己害怕寂寞的心情,卻完全葬送了女兒的幸福。
  
  一開始,我也想過要成全你和陸生。但是當我那年的體檢報告下來之後,我卻動搖了。
  肝癌晚期,醫生說,我活不過半年。
  可是他卻將自己的妖力注入到了我體內,讓我得以存活這麼久。
  螢舞你也許沒發現,我的體弱和你的,原因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不是他的話,我早就應該死了。
  
  他是真的喜歡著媽媽的,這一點螢舞你要相信。這卑劣的感情造成了你這三年來的痛苦,媽媽真的很對不起你。
  他說,如果我能接受他,能給他三年的時間,他會讓這一切都消失,他會讓你的生活重回正軌,他會讓你和陸生重新在一起。
  害怕孤獨死去的我,還是被蠱惑了,就這樣答應了他。
  
  如果說我這三年很幸福,是不是對螢舞你太不公平呢?
  但是螢舞你放心,從現在起,你就自由了。
  他的妖力已經用完了,而媽媽我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阻礙你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在我們房間左邊的床頭櫃裡有一個存摺,那是媽媽給你的微不足道的補償。無論你是想和清繼一起去留學,還是回東京去找陸生,我想這筆錢都夠用了。
  
  螢舞,媽媽不配說愛你,但是你要相信,媽媽是希望你幸福的。
  
  就這樣吧,媽媽要走了,螢舞你一個人要好好加油哦!
  
   ——永遠支持你的媽媽
  
  抱著那信紙,螢舞泣不成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22

第28章 第二十八夜
  
  ~~~~~最難解的仇恨~~~~~
  
  京都清水寺三年阪
  
  「小姑娘買個葫蘆吧 ,可以破除魔咒哦。」看著從店門口走過的那個皮膚很白,樣貌極美的女孩兒,店主忍不住主動推銷了起來。
  「破除魔咒?」螢舞有些好奇,她回過頭來看向了那店中掛著的密密麻麻的葫蘆飾品,「怎麼樣的魔咒呢?」
  「這三年阪石階陡峭,如果在這裡摔倒的話,三年之內就會死去哦。」那店主神秘兮兮地說道,「因為這三年阪是通往祈求平安生產的子安塔(泰產寺)的參道,所以大多數的女孩子來這裡都是求子的。但是我看小姑娘你這麼年輕,恐怕只是來觀光的吧?」
  「不,我不是來觀光的。」螢舞淺淺一笑,搖了搖頭,「我是來找人的。」
  「噢……」看著螢舞的笑臉,店主竟一時有些癡了。他呆呆地看著螢舞踏上了那坡度極大的石階,直到消失在視野之外。
  
  ...
  
  「文車妖妃,如果你感覺到了這份恨意的話,就顯身出來吧。」螢舞手中拿著一張人形的白紙,口中念了一段咒語。
  拿出打火機,將那白紙點燃了,螢舞把那灰燼撒到了這段石階之上。
  
  在清十字怪奇偵探團裡呆了那麼久,螢舞多少也學會了一些召喚妖物的咒語。但是她從來都沒有試過,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她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到了京都。如果不行的話 ,她再換其他地方就是。
  
  「謔……,這次是個美人兒呢。」
  一個軟膩柔媚的聲音在耳邊幽幽地響起,螢舞嚇了一跳,差一點就腳下不穩,摔下臺階了。
  
  「在這裡摔倒的話,可是會在三年之內死去哦。」
  感覺到一個柔軟卻冰涼的手拉住了自己,螢舞借力站穩了身子。
  她抬起眼一看,自己的面前站著一個身著十二單衣的美麗女子。雖然被這女子誇讚為美人兒,但其實這女子的容貌卻要比她更加明豔動人。
  
  「你就是文車妖妃?」螢舞不知道召喚一個大妖怪居然是這麼容易的事,心中有隱約有一絲不安。
  「這個名字真是太讓人討厭了,我比較喜歡別人叫我文姬。」文姬用手掌撫上了自己的臉龐,眉頭輕撇,露出了一個相當誘人的表情。
  「文姬……」螢舞一邊輕念著這個名字,一邊偷偷地打量著自己面前這個女子。
  
  她看起來一切都和傳說中的文車妖妃極其相符,但是有一點很違和,就是她居然帶著眼鏡,而且身上也帶著一股淡淡的墨香。
  
  「哦……,我現在的愛好是巡遊全國編寫妖怪的歷史。」文姬似乎也察覺到了螢舞的懷疑,她取下了眼鏡,對著螢舞拋了一個媚眼兒。
  
  「嗯……」即便是身為女子,螢舞還是感到了那無邊的魅惑。雖然有見過夜陸生的魅力,但是這位文車妖妃才真正算得上是風華絕代。
  
  「你找我什麼事,小姑娘?」文姬輕扭著腰肢,走到了螢舞的身邊,「你的身上有一種很有趣的味道呢。」
  
  「我想要復仇。」螢舞深吸了一口氣,她定了定心神,開口說道,「我希望你能將妖力借給我,讓我可以為我的母親報仇。」
  
  「大妖怪多的是,為什麼是我?」文姬抄起了手,饒有興趣地看著螢舞。
  她之所以為在螢舞的面前顯身,當然也是嗅到了她身上那超出一般界限的恨意。對於妖怪來說,人類的負面情緒,就是最好的食糧。
  
  「你失去了兒子,而我失去了母親,我覺得你應該能理解我的痛楚,能幫助我復仇。」螢舞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幼稚,但是她還是說了出來,而且絲毫都沒有隱瞞自己的怨恨。
  
  「僅憑這一點嗎?」文姬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她退後了一步,玩起了自己頭髮的發簪,似乎是對這樣的言論早就聽膩了。
  
  「如果我能殺掉仇人,我的身體和靈魂都交給你。」螢舞的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手心的肉裡。
  她並非是生無可戀了,只是她心中那份洶湧的恨意已經淹沒了一切。
  黑暗吞噬了心中最後的那一束光,得不到救贖,就只有跟著一起沉沒了。
  
  「是誰?」文姬伸出手,用食指的指腹挑起了螢舞的下巴,「是誰惹到了我的小公主了?」
  
  「京都八歧組的組長還有他的女兒。」螢舞並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在這三年裡她也有調查過媽媽身邊那個叫做大蛇的男人。
  他是京都新崛起的叫做八歧組的人,在羽衣狐歸隱之後,這一族很快就收復了京都的地盤。但是他們也不與陰陽師作對,表面看起來遵紀守法,規矩得不得了。
  只是之前攻擊螢舞的那群黑蛇,還有挾持螢舞媽媽的大蛇,都是他們組的人。
  
  他們的目的,大蛇曾經告訴過她,只不過是為了讓八歧組和奴良組聯姻而已。但是僅僅只是表面而已,螢舞就是用腳趾想也能明白,八歧組是想要將東京一起吞併了。只是奈何他們實力不足,需要先迷惑奴良組罷了。
  
  「八歧大蛇……」文姬的食指沿著螢舞的下頜骨慢慢地往上移動,一直到她的眼角,「那也是一個麻煩的主兒呢。雖然以我的能力壓制他是沒有問題,但是你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人類,不值得我去招惹他呢。」
  
  「我當然知道。」螢舞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遞到了文姬面前,「我只是希望借你一點妖力而已,並非是要你去正面對抗八歧大蛇。」
  
  「這是……」文姬將那筆記本接了過來,翻開一看,裡面居然記載著近年來東京以及附近地區的妖怪事件,有一些就連她也沒有聽過。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如果你願意的話,還有三本這樣的筆記。」螢舞拿給文姬的,不是別的,而是清繼這幾年來的妖怪研究成果。
  清十字怪奇偵探團就要解散了,他把這筆記給每人都影印了一份以作為紀念。螢舞也沒有想到,居然還能派上用場。
  
  文姬眼珠骨碌轉了一圈,精光一閃,莞爾笑了起來,「再加上你的左眼。」
  
  「我的左眼?」螢舞本就打算將整個身體都交給她的,但是現在只要她的一隻眼睛,又是作何用處呢。
  
  「這琥珀色的眼珠我早就想要一顆了,但是一直沒找到喜歡的。」文姬的指甲一直在螢舞的眼角劃來劃去,「我把我的眼珠先跟你換,這樣你才能使用我的妖力。」
  
  螢舞抬起眼,看向了文姬。她的眼珠是褐色的,顏色比自己的要稍微深一些,但是不仔細看的話,還是區別不大的。
  沉重的點了點頭,螢舞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別無選擇。
  只是一顆眼珠而已,她怎麼算都是賺了。
  
  =========================================================================================
  
  在大阪螢舞家等了三天,清繼都沒有等到螢舞回來。而陸生那邊任憑他和組裡的幹部怎麼搜索,都找不到螢舞的一絲痕跡。
  沒有辦法,清繼只好先回了浮世繪町,和陸生會合。
  
  兩人焦頭爛額地面對面坐著,一言不發。
  
  鴆坐在一旁,也是眉頭緊鎖。他以為螢舞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陸生的生命裡,但是這一次卻完全推翻了他這個想法。
  不是他太天真,而是陸生對螢舞的感情太深。
  
  就在這時,清繼的手機響了起來。
  陸生和清繼都看見了,那顯示幕上顯現出的名字。
  
  「螢舞!」陸生沒能壓制住心中的激動,他搶在清繼的前面接通了電話。
  
  「清繼。」螢舞那清脆而甜美的聲音響起在耳邊,聽得陸生鼻頭一酸,心中一股熱流上湧,差一點就抑制不住眼淚了。
  
  「清繼?」沒有聽到回話,螢舞又喊了一聲。
  離開京都,螢舞沒有回大阪,而是直接去了東京。她一刻都等不了了,那仇恨的火焰早已熊熊地燃燒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要將那對父女給燒成灰燼。
  
  清繼在一旁看著陸生,他想要拿過手機,但是卻伸不出手去。只得緊緊地攥著拳頭,一臉焦急地皺緊了眉頭。
  
  「螢舞,你在哪兒?」稍微定了定神,陸生開口問道。
  
  「清十字酒店啊,就是你之前給我開的那個房間。」螢舞聽出來了這並非清繼的聲音,而是陸生的。但是她還是裝著傻,沒有指出來。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陸生沒有多說,他掛斷了電話,將手機塞到了清繼的懷裡,立馬轉身出了門。
  
  「陸生,你去哪裡?」清繼也站了起來,想要跟上去。
  
  「清繼,讓陸生一個人去吧。」鴆拍了拍清繼的肩膀,他歎了口氣,對這三角的戀愛關係頗感憂慮。
  
  清繼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是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只好又無力地坐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又要慘敗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夜
  
  ~~~~~最好的演技~~~~~
  
  「螢舞!」
  出了奴良組,陸生也顧不得現在是白天,召喚了蛇蜒出來,直奔那酒店而去。
  降落在了那個露臺之上,陸生推開了那落地的玻璃門。
  
  「陸生,你怎麼來了?」螢舞故作驚訝地轉過身,看向了從窗外走進來的陸生,「都過了三年,你還是學不會走門啊?」
  
  「你去哪裡了?」陸生沒理會螢舞的調侃,他徑直走到了她的身邊,握住了她兩邊的肩膀。
  
  「我回大阪了啊。」螢舞歪著頭,做出一副迷惑的表情,「學校有點事讓我回去處理一下,之前的活動沒能參加,還真是對不起清繼呢。」
  
  「你……」看著螢舞這輕鬆的模樣,陸生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他放開了螢舞,往後退了兩步。
  
  陽光從那落地的玻璃之外照射了進來,陸生有些驚訝地微張開了嘴。
  
  他面前這個人真的是螢舞嗎?
  為何與他那晚見到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樣呢?
  
  面前的她皮膚雖然還是很白,但是臉頰卻泛著自然而健康的紅暈。身材雖然纖細玲瓏,但是絕對不是之前那副病怏怏的紙片人。最重要的是她的神情,一絲的悽楚,哀怨都沒有,完全不像那晚他見到的那人。
  
  難道,那個真的是冒牌貨?
  
  「陸生,你怎麼了?」螢舞眨了眨眼睛,開口問道。她當然知道他在驚訝什麼,但是她卻要繼續欺騙他,直到自己復仇結束。
  不,就算復仇結束了,她也沒辦法解開著咒語。
  已經墜入地獄的人,又要怎樣才能爬得上來呢?
  
  「沒,沒什麼。」陸生轉瞬就恢復了常態,他長舒了一口氣,開口問道,「這三年你幹嘛去了,怎麼不聯繫我呢?」
  
  「唉……」螢舞眉頭一擰,忍著心中那股灼痛說道,「你知道,我媽媽她比較喜歡清繼的。」
  
  「嗯,我知道了。」陸生跟著微微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螢舞的媽媽有些拜金主義。
  
  「而且……」螢舞頓了頓,她壓制著眼淚,繼續說道,「三年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就那樣離開你的。」
  說到這裡,螢舞的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雖然告誡過自己不要動感情,但是情到深處,又如何忍得住。
  她想要報仇,但是她的心卻想要靠近陸生。
  明明不想利用他的,他卻主動找上門來。這叫她該如何是好?
  
  「螢舞,我……」陸生想要安慰螢舞,他向前跨了一步,抱住了她的纖腰。
  
  「不,你聽我說。」螢舞抬起手,用食指按住了陸生的嘴唇,「本來我媽媽讓我高中畢業之後就跟著清繼一起去英國留學的,手續都已經辦好了,只等著我畢業了。但是清繼他說要舉行這最後一次的偵探團活動,一想要到要回到浮世繪町來,會再一次見到你,我就沒辦法聽我媽媽的話了。我之前那麼急的回大阪,就是去取消留學的手續的。大學的志願我已經重新選好了,就是東京的一所大學,離浮世繪町很近,連電車都不用坐。」
  
  「螢舞……」陸生輕撫著螢舞的髮絲,他聽著螢舞告白,心中又驚又喜,一時也沒注意螢舞那帶著悲哀的神色。
  
  「所以,在這三年裡,你沒有女朋友吧?」螢舞低頭抬眼,偷偷地瞄著陸生。
  
  「啊……,那個……,女朋友倒是沒有。」陸生看到螢舞那罕見的嬌羞神態,突然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他又說不出來,只是感覺很奇怪。
  
  「不會有未婚妻了吧?」螢舞終於是偽裝不下去了,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奴良組不會真的和八歧組聯姻了吧?
  
  「沒有,怎麼可能。」陸生看著螢舞,眼神一點都沒有閃躲。
  
  「清繼呢?」被陸生看得有些心中發毛,螢舞輕輕地推開了他,「他在哪兒?」
  
  「在奴良組。」陸生放開了抱著螢舞的手,他突然感覺到兩人之間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隔開了一般。
  
  「那我們先回奴良組,我還有事找他呢。」螢舞拿起了一邊的單肩包,朝著門口走去。
  
  陸生伸出手,他本想讓螢舞去坐蛇蜒的。但是想起往事,他還是放棄了。他不知道螢舞心中的陰影到底清除乾淨沒有,她到底還怕不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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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代目,你終於回來了!」出門迎接的是納豆小僧,他一臉焦急,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陸生也意識到了,他加快了腳步走進了大門之內。
  「大蛇小姐……,她來了。」納豆小僧看著陸生身後的螢舞,身上一瞬間就冒出了黏乎乎的汁液來。
  「唔……」陸生悶哼一聲,突然停下了腳步。
  「陸生,有客人嗎?」螢舞不是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她當然知道那位大蛇小姐是誰了。八歧組組長的千金,大蛇美穗。
  
  「啊,對。」陸生轉過身來,這一次他沒有對上螢舞的目光,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櫻花樹,「螢舞你先去會客室吧,清繼在那邊。」
  「嗯,好。」螢舞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擺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但其實她心中早就被怨恨給吞沒了。
  
  來得正好!
  螢舞心中的恨意翻滾著,文車妖妃的那股妖氣也受了召喚一般在身體裡面橫衝直撞,差一點她就要失控了。
  
  一連深呼吸了好幾次,螢舞才將那狂暴之力給壓了下去。
  
  「清繼。」
  自己走到了會客室,螢舞一邊朝著呆坐在那裡的清繼打著招呼,一邊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螢舞!?」清繼抬起頭看向了走向自己的螢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震驚地站起了身,上下打量著已經坐下了的螢舞。一看到她那看似正常的容貌和身體,他就知道這事麻煩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
  
  「難道你更喜歡之前那個病怏怏的我嗎?。」螢舞不想欺騙清繼,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隱瞞不過去,只好打著哈哈,企圖蒙混過去。
  
  「螢舞!」清繼一下子跪在了螢舞的面前,他抓著她的肩膀,十指用力地扣著好像一放開她就會消失一般,「無論你想要做什麼,你都不應該借助妖怪的力量,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大概猜到了螢舞做了什麼,清繼變得更加激動起來。
  
  「清繼。」螢舞輕歎了一聲,她伸出手,絲毫沒費力就將清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給拉開了,「這事我不想牽扯你進來,你別問了,好嗎?」
  
  「我怎麼可能對你置之不理!」清繼完全忘了這是在奴良組,他嘶喊著,聲音震得這老宅都顫抖了一下。
  
  「我媽媽死了。」螢舞不是不知道清繼對自己的感情,她也瞭解清繼的脾氣,如果她不說的話,他會一直問到自己願意說為止的。
  
  「伯母她死了?」清繼雖然震驚,但是他還是保持著思考的能力,「是哪個妖怪害死她的?」
  根本不用去想,清繼就知道螢舞的媽媽絕對不是壽終正寢的。但是她又是怎樣招惹到妖怪的呢,明明螢舞早就和陸生脫離了關係呀?
  
  「八歧大蛇。」螢舞咬著牙,說出了那個讓她痛恨無比的名字,「他的女兒現在就在奴良組,陸生正和她在一起呢。」
  
  「八歧組的大蛇慎」雖然這三年清繼呆在國外,但是利用網路,他還是知道國內各個大妖怪的動向的,「他為什麼要害伯母?」
  
  「不,不是他害的。」螢舞緊咬的牙關一下子就鬆開了,她無力地撐著地面,蹙眉輕語道,「是我害的,是我非要和陸生在一起,才會害得我媽媽落得這樣的下場。」
  
  「難道八歧組想要和奴良組聯姻嗎?」清繼的腦子轉得很快,一下子就推理出了大蛇慎這麼做的原因,「但是伯母死了的話,他們就不能繼續威脅你了啊,他們為什麼要殺死伯母呢?」
  
  「就是因為這樣啊!」螢舞抬起手,扶住了額頭,「就是為了我啊,她才會去尋死的。」
  
  「螢舞……」清繼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他伸出手想要去抱住螢舞,但是卻怎麼都無法靠近,好像她的身邊有著什麼力量將他推離一般。
  
  「蓮佛小姐?!」
  兩人無言以對的時候,冰麗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她手中端著一杯茶,有些驚訝地看著螢舞。
  
  「及川同學。」螢舞放開手,轉瞬間換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好久不見。」
  
  「啊……,好久不見。」冰麗收起了詫異地表情,她放下了茶,卻沒有坐下,「我再去沖一杯來。」
  
  「沒關係的,冰麗,坐下來吧。」螢舞拉起了冰麗的手,那冰涼的手卻沒讓她覺得冷,「最近還好嗎?」
  
  螢舞率先關心自己,冰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好一陣她才歎了一口氣道,「不太好。」
  
  「怎麼了?」螢舞其實也猜到了,冰麗為何如此哀怨。
  
  「你知道京都的八歧組嗎?」冰麗緊鎖著眉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知道呢。」螢舞微微地搖了搖頭。
  
  清繼在一邊看著螢舞那人畜無害的笑容,心中卻痛得快要滴出血來了。
  
  
第30章 第三十夜
  
  ~~~~~最不相似的替身~~~~~
  
  「所以那個大蛇小姐就是大家公認的奴良組三代目夫人咯?」螢舞聽了冰麗的一通抱怨,她大概清楚了這大蛇美穗和陸生的事情。
  
  就在自己離開東京後半年,大蛇美穗就出現在了陸生的面前,當然那時她只是跟隨著自己的父親大蛇慎來拜訪奴良組而已。
  冰麗說這個大蛇美穗和自己很像,所以當時陸生不免對她有一絲好感。組裡擔心奴良組未來的幹部們自然是大喜,拼命地給兩人製造機會。
  只是陸生對螢舞的感情並沒有隨著她的離開而消逝,反而是越來越陷入了思念之海。這大蛇美穗的出現其實就跟補刀差不多,可惜周圍的人沒有注意到他的傷痛,反而是認為他喜歡上了這位八歧組的大小姐。
  
  只是礙于眾人的好意還有大蛇美穗的身份,陸生不好拒絕,便就這樣來往了兩年。只是在這兩年裡,兩人的關係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那大蛇美穗也不著急,倒是端著奴良組三代目夫人的架子經常出現在浮世繪町。
  冰麗最看不慣的就是她這一點,明明陸生什麼承諾都沒有對她許過,她卻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給擱到了那個位置之上。
  
  大蛇美穗出現之後,冰麗才知道螢舞是多麼善良的一個女孩子,她無比後悔,當初沒勸陸生去把螢舞追回來。
  但是現在好了,螢舞回來了。
  無論怎麼,對手是人類比對手是妖怪要好太多了。
  
  「哼,那個八歧組還不是羽衣狐歸隱之後才暴發起來的,他們怎麼可能高攀得了我們奴良組啊。」冰麗氣得鼻翼都鼓起來了,隨著呼吸,一鼓一鼓的,「什麼奴良組三代目夫人,陸生明明什麼都沒有承認過呢!」
  
  「可是,你不也說過這兩年裡,陸生和她約會過無數次了嗎?」螢舞故作輕鬆地問道。
  
  聽著冰麗的訴說,她的心從最開始的刺痛轉到劇痛,但是到了現在,卻變得麻木無比了。
  她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以為前任一直深愛著自己,不能忘懷,這真是人生的三大錯覺之首。
  雖然一直都沒有想過要利用陸生來對付八歧組,但是螢舞也知道,僅憑自己這點力量,是肯定沒辦法摧毀掉那對父女的。
  如果真如冰麗所說,那大蛇美穗很像自己,那她肯定也知道自己被威脅這件事情。她心中肯定也對自己是有所警惕的,這才會在她來到奴良組的這一天前來拜訪陸生。
  絕對不是巧合,她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她是想要警告自己,千萬不要玩玉石俱焚這種無聊的把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冰麗的憤怒,室內變得無比的陰冷。螢舞的手腳都冷到不靈活了,她換了一個坐姿,希望能舒服一些。
  
  「不,螢舞,你的戀愛經歷太少了。」冰麗伸出了一根手指搖了搖,「吃飯,約會,還有交往,是完全不一樣的事情。我和你吃一餐飯,不代表我們就是約會了。我和你約會了,不代表我們就是交往了。你明白嗎?」
  
  「怎麼感覺你談過很多次戀愛一樣啊?」螢舞對冰麗真是刮目相看,她不知道冰麗的經驗之談居然如此精闢。
  
  「我媽說的。」冰麗撅著嘴,有些難為情,「人家才沒有戀愛過呢。」
  
  螢舞笑了笑,她看向了一旁因為無聊一直在玩手機的清繼,「那位大蛇小姐現在就在奴良組吧?」
  
  「誒,你怎麼知道?」冰麗訝異地問道。
  
  「剛才我來的時候聽到的。」螢舞站了起來,走向了這會客室的大門。
  
  「你去哪兒?」冰麗也跟著站了起來,她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到底哪裡像我了。」螢舞笑著,推開了門。
  
  =============================================================================
  
  「奴良君,近日都在忙什麼,我們好久都沒有見面了呢?」大蛇美穗規矩地坐在凳子上,雙手疊交著,放在膝蓋之上。
  
  「以前的一個同學,他要出國了,最近都在陪他。」陸生也不隱瞞,最近清繼經常出入奴良組,也是事實。
  
  「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同學嗎?」大蛇美穗那漂亮的臉蛋上散發著青春的柔光,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十幾歲的人類美少女,「我能在出國之前見一見他嗎?」
  
  「為什麼想見他?」陸生挑起眉,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因為他是奴良君的好朋友啊。」大蛇美穗微笑著,伸出手蓋在了陸生搭在椅背上的手,「我也想要認識奴良君的朋友呢。」
  
  「陸生,今晚我和清繼要和加奈吃飯,你有空一起來嗎?」徑直走到了陸生房間的門前,螢舞直接拉開了那扇並不隔音的紙門。
  
  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大蛇美穗還是保持著微笑,看向站在門口的螢舞。
  
  「啊,對不起。」螢舞盯著大蛇和陸生疊在一起的手看了一會兒,才轉過了臉去,「那我們就先走了,改日再說吧。」
  
  關上了門,螢舞退了出來。
  
  「喂,螢舞,你怎麼這麼快就放棄啦!」冰麗從門後蹦了出來,她一巴掌拍向了螢舞的背部,似乎是恨鐵不成鋼一般地斥責道。
  「你會希望你的前任男友和現任男友當場掐起來嗎?」螢舞有些鄙視地翻了個白眼。
  「我沒有前任男友,也沒有現任男友!」冰麗完全不挑重點回答。
  
  「她看起來不像我啊……」螢舞也不跟冰麗糾纏了,她回想著那大蛇美穗的臉,真的找不出來一點兒和自己的相似之處。
  
  她是杏眼,而大蛇是丹鳳眼。
  她的鼻子小巧,鼻尖微翹。而大蛇的鼻樑又直又高,好似高加索人種一般。
  她的唇偏小,唇瓣飽滿,泛著薔薇的色澤。而大蛇的唇十分地薄,唇線明顯,顏色也偏淺,好似櫻花白。
  她的頭髮是茶色,現在染成了暗紅色。而大蛇的頭髮是黑檀色,又多又長。
  
  「不是看起來像,是感覺像。你別看她穿著和服好似大家閨秀一般,在陸生面前,就和三年前的你一模一樣。既開朗又倔強,目光還只投向陸生一個人。」冰麗歎了一口氣,「而且她的大提琴,拉得相當好。每週,陸生都會帶著她回到浮世繪町中學,在音樂教室裡聽上半天那讓抑鬱的曲子。」
  
  聽到冰麗這番話,螢舞右手之上的舊傷口突然就抽痛了起來,一下一下的,和脈搏一樣的頻率。
  
  她想起了更多的細節。
  大蛇美穗身上穿著的那件華麗的和服,亮眼的紫色,精緻的印花和刺繡,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
  還有她臉上那燦爛的微笑,毫無雜質的,純淨的微笑。不似自己,完全就是刻意裝出來的。
  胸前的曲線,豐腴的身姿。少女的臉,熟婦的身材。哪像自己,低頭就能看到腳背。
  
  看到螢舞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冰麗注意到了她右手的那條傷疤。她伸出手,輕輕地抬起了螢舞右手的小手臂,「螢舞,你……,是不是已經不能……」
  
  「別告訴陸生。」螢舞壓低了聲音,懇求著。
  那被復仇之恨所武裝起來的心一下子就瓦解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天真還有那還未開局便註定了的慘敗。
  
  「螢舞,我們走吧。」清繼一直跟在螢舞的身後,他不忍心再看到螢舞受傷的樣子了。沒等螢舞回答,清繼就拉起了她的手,帶著她走出了奴良組的大宅。
  
  「欸,你……」冰麗氣得說不出話來,她還指望著螢舞給自己報仇呢,沒想到螢舞比自己更不中用。
  很想推開陸生房間的門,將他拖出來,讓他立刻去追螢舞。但是冰麗卻怎麼都下不了手,她也在害怕,她根本就不知道現在在陸生的心目中,究竟哪一個更加重要。
  押錯了寶,這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冰麗她也一樣,輸不起。
  
  ===============================================================================
  
  「她就是你一直拒絕我的原因?」大蛇美穗很直接地問道,她已經把陸生的性子摸得很清楚了。他會喜歡上螢舞,也是被那直爽的性格所吸引吧。
  
  「是的。」陸生看著那已經被螢舞關上的門,久久都移不開目光。
  
  「可是我和她一點都不像啊。」大蛇美穗看著陸生,他那依依不捨地神情讓她有些生氣。
  
  「如今一比,是不太像。」陸生輕歎了一聲,站起了身,「大蛇小姐,今天不能繼續陪你了,我還有事。」
  
  「誒?」大蛇美穗無奈地看著陸生離去,卻完全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蓮佛螢舞!」大蛇那鮮紅的信子從口中吐了出來,散發著毒液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氣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23

第31章 第三十一夜
  
  ~~~~~最是兇殘修羅場~~~~~
  
  「加奈。」
  「螢舞!」
  
  加奈進到餐廳裡,看到螢舞之後就立刻奔到了她身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好想你哦,這三年你都去哪裡了啊?」加奈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快要哭出來一般,輕輕地顫抖著。
  「大阪而已。」螢舞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可是……」
  「好啦,先坐下吧,周圍的人都在看你們了。」
  清繼趕緊給螢舞解圍道,拉開了凳子,讓加奈坐了下來。
  
  不再糾纏之前的問題,加奈把注意力投入到了食物之中。
  
  三個人吃著可口的食物,談著未來的暢想,一時間螢舞真的以為自己能和加奈一樣,擁有一個幸福而平靜的未來。
  
  「我來晚了,不好意思。」
  陸生打破了這愉快的氣氛,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便直接坐到了清繼和螢舞中間的那個空位之上。
  
  「陸,陸生,你,你怎麼來了?」加奈顯然也是沒想到陸生回出現,一下子連話都說不連貫了。
  這三年裡她也沒怎麼見過陸生。之前大家都是同一個初中還可以藉口為他送筆記去奴良組逛一逛,但是現在他又沒有升入高中,這藉口也就不能用了。再加上加奈也知道大蛇美穗的存在,自然也就很自覺的站遠了。
  
  「螢舞邀請我來的啊。」陸生笑著看向了也有些不知所措的螢舞。
  
  「啊,是的,今天我和清繼去奴良組了。」陸生說的也是真話,確實是螢舞叫他來的。只是螢舞以為陸生會和大蛇美穗吃晚飯,而不是逃出來和他們三人一起。
  
  「噢……」聽螢舞這麼說,加奈也不再多話了,埋頭進了美食之中。
  
  「那個,加奈你要報考的大學選好了嗎?」清繼見氣氛有些尷尬,只好隨便找了一個話題說了起來。
  「嗯,早就定下來了,就是東京的一所女子大學。」加奈沒什麼特別的志向,就選了一所還算不錯的女子大學。
  「不會是XX女子大學吧?」螢舞抬起眼,看向了加奈。
  「誒,你怎麼知道啊?」加奈有些驚訝。
  「因為我也選的是這一所啊。」螢舞笑了起來,「我們兩個還真是有默契呢。」
  「可是,螢舞你不是……」加奈看向了清繼,她發現清繼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不好看,顯然他也是才知道這件事的。
  「英國太遠了,食物也不合口味,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浮世繪町好。」螢舞低下頭,看向那擦得光亮的桌面。
  從那黑色的桌面反光之中,螢舞看到了兩股目光。
  一個是清繼。
  一個是陸生。
  
  「那真是太好了。」加奈也沒有多想,歡心喜悅地握住了螢舞的手,「我們又可以做同學了!」
  
  「是啊,可以繼續做同學了。」螢舞鼻頭一酸,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
  她是真的,不適合演戲啊。
  
  「噫,這不是奴良君嗎?」一個清脆而甜美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們今天也在這裡吃飯?」
  
  螢舞不用抬頭去看,她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那個聲音只聽了一次,她就深深地記在了心間。
  
  大蛇美穗。
  說是巧遇,鬼才相信呢。
  
  「真是巧啊,大蛇小姐。」陸生的語調不冷不熱的,聽不出來他到底只是社交辭令呢,還是真覺得巧。
  
  「這家餐廳最近很紅呢,撞在一起也不奇怪。」大蛇相當的識趣,她並沒有採取進攻的姿態,反而是退到了安全線內,「今天就不打擾你們同學聚會了,但是下次請務必要介紹給我認識喲,奴良君。」
  
  「一定。」陸生微微地抬起了下巴,他似乎有些奇怪,今天的大蛇美穗為何如此地溫和了。
  
  「對不起,這位客人,您預訂的那個位置因為漏水沒辦法坐了。」這時餐廳的經理突然走了過來,一臉抱歉地說道,「真是抱歉,能請您稍等一下嗎?」
  「誒,怎麼這麼倒楣?」大蛇美穗蹙眉道,那神情看起來嬌俏無比,看得那經理愈發不好意思起來。
  
  「不如和我們一起坐吧。」螢舞咬了咬唇,扯出了一副笑臉,開口建議道,「大蛇小姐也是陸生的朋友啊,今天也不是什麼正式的同學會,擇日不如撞日,就一起吃吧。如果大蛇小姐不介意的話。」
  
  「怎麼會?」大蛇這一次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她選的位置在是陸生和清繼的中間。
  
  「啊,三代目,我終於找到你了。」大蛇屁股還沒坐熱呢,冰麗突然就出現了。
  她根本沒徵求在座各位的意見,從旁桌拉了一個椅子過來,直接坐到了陸生和大蛇的中間。
  
  現在清繼和陸生兩人之間突然多出來兩個椅子,不免有些擁擠。
  清繼無奈,只得將椅子朝著加奈的方向拉了拉。
  不忍看現在桌面上的情況,他默哀一般地低下了頭。
  
  夾在青梅竹馬,前女友,對自己愛慕已久的下屬還有現任曖昧物件之間的陸生卻毫無壓力,他絲毫沒有感覺到這四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各種不詳氣息。
  
  雖然餐廳裡放著柔和的音樂,周圍桌的客人們也在談著話,但是好像這些動靜都和他們這桌沒關係一般。
  這裡安靜得可怕,兩人,兩妖,一半妖,一被妖氣侵蝕的人類,他們各自的心跳都能很清晰地聽得到。
  
  「冰麗,你怎麼來了?」待到冰麗坐定之後,陸生才幽幽地開口問道。
  「哦,蓮佛小姐的手機掉了,我特地來送還給她的。」冰麗笑著,看向了螢舞。
  
  螢舞眉頭一皺,她輕輕地壓了壓自己的包包,那裡面分明就有一個硬硬的觸感,不是她的手機是什麼。
  
  「啊,是的呢。」但是心想冰麗是來拆大蛇的台的,她也不得不配合了,「陪我取下洗手間啊,冰麗。」
  「嗯,好。」冰麗十分滿意螢舞的配合,站起來,拉著她一起走向了洗手間。
  
  「真不明白女孩子為什麼上廁所總是要人陪?」清繼用手脫著腮,一臉費解。
  
  ......
  
  「螢舞,等下你和陸生先走,我把大蛇拖住!」才進了洗手間,冰麗就拉著螢舞躲進了一個隔間之內。
  「看來你真的不喜歡那個大蛇啊。」螢舞有些好笑,冰麗對她的敵意居然被另一隻女妖給取代了。
  「那當然了,她那個樣子,一看就來氣。」冰麗愁得臉都歪了,看來確實是受了不少氣。
  
  「等會兒我會和清繼一起回去,你跟著陸生和大蛇。」螢舞笑了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為什麼?」冰麗不理解,為何螢舞要給陸生和大蛇製造機會。
  「不管陸生現在是喜歡我多一些,還是喜歡大蛇多一些,今晚都不用著急的。你跟著陸生,探一探他的想法。我和清繼還有一些話要說。」螢舞拍了拍冰麗的肩,轉身打開了隔間的門。
  
  ==============================================================================
  
  大家各自都有心事,這餐飯吃得相當地快,轉眼就結帳要散夥了。
  
  「清十字君,多謝款待。」大蛇朝著清繼點頭致謝道。今天這頓飯,清繼主動要求買單,他覺得自己又要出國了,要請客的機會也不多了。
  
  「不客氣。」清繼擺了擺手,他臉上卻擠不出來一絲的笑容。
  
  「清繼,等下你回家嗎?」螢舞轉過頭來,朝他問道。
  「啊,不,我回酒店。」清繼看了看時間,他覺得會郊區的別墅還是太麻煩了。
  「那好,我們走吧。」螢舞站了起來,拿起了自己的包,「加奈,陸生我們就先告辭了。」
  
  在清繼不解和陸生失神的目光當中,螢舞拉著清繼跨出了這間餐廳的大門。
  
  「為什麼這麼做,螢舞?」才走出門,拐過了一個街角,清繼就掙開了螢舞拉著自己的手,「拿我來讓陸生難過,你心裡好受嗎?」
  
  「清繼……」螢舞歎息著轉過了身,她面對著清繼,眼神之中充滿著愧疚,「對不起,我……」
  
  「不要道歉,螢舞!」清繼一把抱住了螢舞,那小小的,瘦削的身子將他咯得生痛,「我明明知道你很難受的,我還……」
  
  「清繼。」螢舞伸出手,也抱住了這個在這三年裡唯一給過自己溫暖的男孩,「去英國吧。」
  
  「誒?」清繼愣了愣,他稍稍鬆開了懷抱,盯著螢舞不轉眼,「真的嗎?」
  
  「你回英國去吧,別再牽掛著我了。」螢舞繼續說道,她也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再不讓他斷了念頭,真的會毀掉他的,「無論怎樣,我都只認定陸生了。」
  
  清繼沒有說話,他只是放開了螢舞。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掛在身體的兩側。
  
  「清繼,對不起。」螢舞往後退了一步,離開了他的懷抱,「再見……,不,是不要再見了。」
  
  晶瑩的淚水從兩人的臉頰上滑過,滴落在這繁華落盡的大街之上。
  
  寂寞成殤……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最旖旎的花火~~~~~
  
  「螢舞,想去看煙火大會嗎?」
  才回到酒店,陸生就發來了這樣的一條資訊。
  
  「想啊,什麼時候?」
  螢舞回了過去,她把手機扔到了床上,脫下了衣服,走進了浴室裡。
  
  將今天的一切不愉快還有悲傷都洗去了之後,螢舞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拿起了手機。
  
  「明晚。」
  陸生並沒有詢問螢舞的意願,只是回了兩個字。
  
  「好啊,在哪兒見面?」
  螢舞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去。
  自己所做的一切,雖然都是為了報仇。但是對於陸生,她怎麼都是放不下的。能與他相處的時間應該是越來越少了,一旦她展開了報仇的計畫,那就顧不上他了。
  但是,他會不會阻止自己呢?
  螢舞不知道。
  
  ......
  
  看到螢舞回的資訊,陸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奴良君,笑什麼呢?」大蛇跟在陸生的身邊,她看到陸生拿著手機一臉癡笑的樣子,其實心中早就明白了。
  她伸長了脖子,湊到了陸生的面前。
  「沒什麼。」陸生想將手機收起來,但是大蛇已經將那些短信的內容都看到了。
  「煙火大會啊,我也要去!」嬌蠻地一喝,大蛇搶過了陸生的手機。
  
  本來還在編輯中的短信不小心就被按到了確認鍵,瞬間就發送成功了。
  看著那只有「明晚」兩個字的回信,大蛇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竊喜。
  
  「對不起。」將手機還給了陸生,大蛇雙手合十地道著謙,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歉意。
  
  「冰麗。」陸生接過手機,對著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冰麗說道,「送大蛇小姐回家。」
  
  「誒,陸生,你要去哪裡?」大蛇沒想到陸生真的不理他了,想要跟上去,卻發現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
  
  「七點,台場,彩虹橋。」
  陸生的聲音又一次從露臺傳了過來。
  
  「你就不能從正門走嗎?」螢舞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窗邊,打開了陽臺的門。
  
  「正門是留給人走的。」陸生站在露臺上,絲毫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他低眼看向了穿著睡裙的螢舞,她的頭髮還濕漉漉地搭在胸前。那淺色的睡裙被水沾濕之後不免變得透明起來,但是睡裙的主人卻根本沒有發覺。
  
  「不進來嗎?」螢舞歪著頭,靠在門欄邊上。
  夜色之中的陸生,好似一幅浮世繪。豔麗的色彩飽和到幾乎都要滲出來一般,讓人眼花繚亂。
  
  「不了……」陸生才開口,一個低沉卻很有質感的弦樂聲響了起來。
  
  巴赫,G大調第一號大提琴組曲。
  只聽那前奏,螢舞就立刻知道了那是什麼曲子。
  
  一開始螢舞還有些狂喜,他居然用這首曲子來做鈴聲。想必他心中還是有自己的嘛,雖然不能拉大提琴了,但是他能這麼做,她已經很欣慰了。
  
  但是後來螢舞才覺得不對,這鈴聲的音質很差,還有一些雜音。絕對不是CD燒錄出來的,應該是在現場錄的。
  自己沒有在他的面前拉過這首曲子吧?好像也沒有記憶有誰錄過自己拉這首曲子的現場。
  
  大蛇美穗。
  陰影很快就籠罩了下來,螢舞側過頭,垂下眼,看向了遠處浮世繪町的夜景。
  
  「喂?」陸生看到那來電顯示,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但是他還是接了這通電話,「有什麼事嗎?」
  
  「不必了。」
  
  「明天就算了,改日吧。」
  
  「再見。」
  
  沒說幾句話,陸生就掛斷了電話。
  
  「明天七點,台場,彩虹橋,對吧?」螢舞抬起眼,看向陸生。
  「嗯,明天見。」陸生點了點頭,螢舞這話的意思就是逐客了,他也挺灑脫的,轉身就跳下了露臺。
  「……」螢舞看著他飄然離去的背影,臉上盡是悲傷。
  
  =============================================================================
  
  雖然不用去英國了,打工的錢還有媽媽留下來的存摺數目也很可觀,但是螢舞還是挑了一件很簡單的浴衣。
  白色的棉質布料,淺灰色的格子網底,藍色的朝顏花。
  習慣了節儉,一下子還是沒辦法奢侈得起來。
  
  「陸生?!」到了約定的地點,螢舞居然看到陸生已經來了。明明自己都是提前了一刻鐘到了,陸生比她還早這不科學。
  「我就知道,你還是那麼早來。」陸生笑著牽起了螢舞的手,「走吧。」
  「就我們兩個?」螢舞有些驚訝,她以為陸生會叫上很多人呢,起碼有大蛇美穗。
  「今天是七夕,不是我們兩個,難道你還想叫上清繼?」陸生挑起眉,有些無奈。
  「今天是七夕?」螢舞根本就沒有注意過,她一心想著復仇,哪裡顧得上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啊。
  「嗯。」陸生點點頭,他知道螢舞不是那種細心的女孩兒,不記得這種特殊節日也很正常,「三年前那次煙花大會下了一場大雨,希望今天,能夠看見星空。」
  「今天很悶熱呢。」螢舞抬起頭,看向了夜空。
  
  那黑色的天幕之上點綴了幾顆閃亮的星星,但是灰色的雲朵也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即將暴雨來襲。
  
  突然一道閃光從劃開了天空,一瞬間便消失了。
  
  「流星……」螢舞沒想到自己這麼一抬頭就能看到流星,難道今天是人品大爆發了嗎。
  「話說今天好像是有英仙座流星雨呢。」陸生也抬起了頭,只是那煙花和霓虹的亮光阻擾了他的視線,「我們去安靜一點的地方吧。」
  「去哪裡?」螢舞也覺得今天悶熱異常,這裡人又多,她都有些頭暈了。
  「跟我來就是了。」陸生笑了笑,直接抱起了她。
  
  周圍的人群並沒有注意這對情侶的消失,他們只是仰望著天空,看著那綻放在夜空之中的五彩的花火。
  
  不是第一次和陸生這樣誇張的飛行了,但是螢舞還是很興奮。身邊有輕微的風聲,身體穿過了無數的白雲,又柔又軟的感覺,太奇妙了。
  
  離開了都市的喧囂,星空一下子亮了起來。
  螢舞低頭看向那片漆黑的大地,有些不安起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懷中人的躁動,陸生淺笑著朝著東面看去,「就快要到了,螢舞。」
  
  聽到陸生的話,螢舞也朝著東面看去。
  那是富士山。
  
  雖然這裡沒有煙火,沒有歡愉的人群,但是這璀璨的星空,平靜的湖面卻能替代一切。
  
  「我不知道富士山中還有這種地方。」螢舞抱膝坐在湖邊,她盯著那湖面倒映的銀河,幾乎都快要忘記呼吸了。
  偶爾有幾隻螢火蟲飛過,和天空之中滑落的流星一起墜入了這美景之中。
  
  「這裡幾乎沒有人來的,畢竟是樹海深處。」陸生舒適的躺在了湖邊的草地之上,他已經用妖力將這裡封閉起來了。除了自然界之中的生靈,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進的來。
  
  「樹海?」螢舞猛地回過頭,抓住了陸生的衣袖,「你是說那個自殺聖地,富士山樹海嗎?」
  
  「啊,人類真是沒有情趣,這麼美麗的地方,卻取了一個如此不吉利的名字。」陸生此刻被夜晚血液操縱著,很自然就說出了鄙夷人類的話。
  
  螢舞咬著唇,朝著陸生挪了挪。
  她雖然見識過那麼多妖怪了,但是對於這種地方,還是莫名感到害怕的。
  
  「流星看多了,也很悶啊。」陸生坐了起來,他摸著螢舞的長髮輕聲低語著,「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們還可以去泡溫泉。」
  
  「嗯!」也沒仔細考慮,螢舞就點了頭。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才不管之後去什麼地方呢。
  
  =============================================================================
  
  「三代目,真是稀客啊。」
  和陸生才走進這家溫泉旅館的大門,老闆就迎了出來。
  
  「那個房間,今晚有訂掉嗎?」陸生拉著螢舞的手,一直都沒有放開。
  
  「一直都為三代目預留著呢。」老闆抬起頭,以很快地速度掃了螢舞一眼,「請跟我來吧。」
  
  走上了旅館的二樓,螢舞才發現這裡有一條通往山中的道路。
  那青石鋪成的小路旁,掛著紅色的印有櫻花圖案的燈籠。
  走了大概十分鐘才到了陸生口中所說的那個房間。
  
  在看到這個房間的時候,螢舞立馬就明白了陸生的執念。
  這裡其實根本就算得上是一間獨立的小別墅了,兩層的和式的建築,雖然不大,但是看起來卻相當地雅致。
  走進去,穿過客廳來到後院就看到了一汪清泉。模仿著最自然的狀態,將那溫泉水引了進來。
  這天然的浴池沒有屏障,直接對著不遠處的富士山。
  
  「這裡也是奴良組的產業?」螢舞有些好奇,她還以為奴良組只在浮世繪町有生意呢。
  「算是吧,那老闆是我爺爺的手下。只是在我繼位之後,他就隱退到這山林之中了。」陸生一邊說一邊拉著螢舞往二樓走去。
  
  而二樓只有一間房間,那榻榻米之上也只有一床被子,只不過枕頭倒是有兩個。
  
  一瞬間,螢舞就懂了。在自己進入這間旅館大門的時候,老闆就已經吩咐人來鋪床了吧。
  
  被陸生拉著的手能很清楚地感覺到他手心的熱度,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第33章 第三十三夜
  
  ~~~~~最閃亮的流星~~~~~
  
  感覺到陸生那滾燙的手心一下子就摸到了自己的腰上,螢舞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地躺了下來。
  
  「我喜歡你,螢舞。」
  平常的告白,卻因為陸生那魔魅的嗓音變得無比動聽起來。
  他一邊呢喃著,一邊用手撫上了她的臉。柔軟的指腹摩挲著她光潔的皮膚,兩人的體溫融合在一起,互相溫暖著。
  
  「我也是,陸生。」螢舞微微地抬起了下巴,瞥著他那張俊美的臉,「這三年來,對不起……」
  
  「不要說。」陸生輕歎一聲,用大拇指按住了她微張的唇瓣,「現在不要說。」
  
  乖乖地閉上了嘴,螢舞感受著他那灼熱的手掌順著自己浴衣的領口滑了進去。
  肩頭一涼,那浴衣的領口就被陸生給拉到了肩膀以下。他又急躁地去扯腰帶,但是奈何卻越扯越緊,勒得螢舞都快要憋不住氣了。
  
  「其實……,不用脫的……」螢舞喘著氣,撩開了那浴衣的裙擺。
  
  是的,和服就是這麼設計的,即使是不脫,也一樣可以辦事。
  
  「不,螢舞。」陸生低下頭,輕舔著她的耳垂,「我想要看到全部的你。」
  
  「嗯……,唔……」那溫濕又酥麻的觸感讓螢舞輕顫了一下,她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指,摸到了腰帶之上。
  找到了那個活結,她輕輕的一扯,那看似綁得複雜的腰帶就滑落了下來。
  
  身上那件浴衣也順勢敞開來了,感覺到涼氣的入侵,螢舞那光滑的皮膚之上立馬出現了一片雞皮疙瘩。
  雖然今夏十分炎熱,但是在這山中的夜晚,卻是寒氣逼人的。
  
  陸生靜靜地看著螢舞的身體,仿佛是被凍結住了一般,一動不動。只有他眼中流動著的莫名的神采才讓螢舞知道,他並不是在走神。
  
  「怎麼了?」螢舞被他看起全身都燥熱起來了,身上的雞皮疙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粉色的紅暈。
  
  「雖然不知道我能不能保你一輩子的安穩和周全,但是我發誓,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天,我就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陸生的手放到了螢舞的小腹之上,他沿著那條大約一指長的傷疤輕輕地撫摸著。
  
  「陸生……」螢舞鼻頭一酸,眼淚禁不住就流了下來,「我不要你為我發什麼誓,只要我們還在一起,那就夠了。」
  
  「螢舞!」陸生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慌亂,但是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用手拂去了她臉上的淚水,陸生吻住了那片紅唇。
  
  伸出手,抱緊了陸生的身體,螢舞放空了身心,投入這瘋狂的纏綿之中。
  
  窗外流星劃過,在那溫泉水之上投下了有如煙花一般燦爛的光耀。
  
  ==============================================================================
  
  肉體的痛楚她已經承受過很多了,但是卻沒有什麼能比得上這歡愛之痛。
  當然之所以會這麼難受,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裡的壓迫。
  螢舞不知道自己和陸生的結局會是怎樣,只是現在自己的面前沒有一絲的光亮。
  陸生保留著自己心中最後的純真,不被那復仇的黑色焰火所吞沒。
  
  螢舞看著放在榻榻米之上的彌彌切丸,心中無數的念頭閃過。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腦海之中響起了一個聲音,螢舞知道,那是文車妖妃。她的妖力在自己的身體中一直隱藏著,從未顯露出來。但是螢舞想要做什麼,她都是清清楚楚的。
  
  伸出的手停滯在了空中,她看著陸生的睡顏,在這一刻猶豫了。
  現如今她完全可以拋棄掉復仇的念頭,和陸生在一起。就算八歧組再怎麼壯大,也不敢和奴良組公開決裂的。
  但是如果她堅持復仇,陸生會不會支持她的決定呢?
  她不知道。
  這三年來,陸生不可能沒有改變,就如自己一樣。她沒辦法去猜測自己在陸生心中的份量。
  為了她,他能妥協到什麼地步?
  
  將手縮了回來,螢舞又看了一眼陸生那漂亮的臉,「大蛇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
  
  「你還是要去?」文車妖妃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訝異,她以為螢舞回心轉意了呢。但是如果螢舞不拿彌彌切丸的話,對付大蛇美穗會很吃力吧。
  
  「當然要去。」螢舞站起了身,「這本來就是我回來的目的。」
  
  出乎意料的,大蛇並沒有在東京,而是跟著兩人來到了這樹海之中。
  只不過螢舞也不奇怪,大蛇一向都是追著陸生走的。
  
  那是一個漆黑的山洞,立馬隱約還有樂曲之聲傳出來。
  螢舞只聽了一小段,就知道她是在演奏巴赫的那首G大調組曲。只是那技術實在是太爛,聽得螢舞耳膜刺痛。
  
  陸生居然聽著這種水準的演奏過了兩年,真是太佩服他了。
  
  捂著耳朵,螢舞將精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文車妖妃,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啊,你現在才問出這個問題來,我還真以為你是傻的呢。」文車妖妃輕笑著,那銀鈴一般的清脆笑聲裡充滿著嘲諷,「你記得多少關於你父親的事?」
  
  「我爸爸?」螢舞愣了愣,她關於自己父親的記憶幾乎全來自於老媽的描述,「我只記得他在我5歲的時候就死了,其他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
  
  「當年奴良組的二代目死後,關東一時大亂,無數的妖怪都想要奪取這一地盤。人界也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但是妖界之間的爭鬥卻是慘不忍睹。」文車妖妃的本體突然出現在了螢舞的面前,她那華麗的十二單衣幾乎遮住了螢舞大半的視線。
  
  「那和我爸爸有什麼關係?」螢舞還是不理解,難不成她的爸爸並非人類?
  
  「你的父親雖然是個普通人,但是其實擁有強大的靈力。只是他當時尚未覺醒,便路過的一妖怪給當做除妖人士給斬殺了」文車妖妃斜著眼,勾起嘴角,看向了螢舞,「而你,則完美的繼承了他的血統,只不過,你也不知道而已。」
  
  「比柚羅還強嗎?」螢舞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文車妖妃看上的不是自己,而是這具身體所擁有的靈力。
  只不過她還是沒有想到,自己父親的去世背後居然隱藏著這樣的原因。
  
  「如果你和她一樣苦修十幾年的話,應該會比她更厲害。只不過陰陽師的法術對於你的靈力來說還是太浪費了,到不如去學習道家之術。」文車妖妃感歎著,從袖子之中抽出了一柄刀,「那大蛇美穗雖然有個厲害的父親,但是她卻相當地弱。只不過對於你來說,還是需要這樣的一柄妖刀,才能制得住。」
  
  「這是……」螢舞看向那柄細長,刀神弧度極其大的刀,一下子就驚呆了。
  
  「童子切安綱。」文車妖妃好似拿著玩具一般隨意地舞了舞,她看向螢舞那瘦小的身板,無奈地說道,「好像長了點。」
  
  「但是,這刀不是應該在國立博物館嗎?」螢舞在清十字怪奇偵探團可不是混日子的,這麼出名的妖刀,她早就在各種鑒賞圖冊上看過無數次了。
  
  「放在博物館裡太浪費啦,我借出來讓它透透氣。」文車妖妃抽出了那柄刀,放在唇邊吻了吻,「既然你捨不得用彌彌切丸,那就用這一柄吧。」
  
  螢舞無語,只得接了過來。
  那沉在手心的份量果然不是一般刀具可比擬的,古樸的刀身卻閃耀著嗜血的寒光。
  曾經斬殺過無數妖怪,甚至連酒吞童子都擊殺過的妖刀,又怎是善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5-12-28 15:23

第34章 第三十四夜

  ~~~~~最後一聲再見~~~~~
  
  握著那把妖刀,螢舞感到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手心傳來,在身體裡四處亂竄。
  
  「好了,進去吧,我的小勇士。」文車妖妃輕笑一聲,用力地推了螢舞一把。
  
  本來運動細胞不太好的她居然沒有摔倒,反而是很帥氣地擺著POSE跳到了大蛇美穗的面前。這估計就是文車妖妃在控制自己的妖力吧。
  
  「蓮佛螢舞?!」看到螢舞突然的出現,大蛇美穗嚇了一跳。
  她此刻並沒有完全保持著人形,只是上半身是人模人樣而已。
  
  「你拉得真難聽。」螢舞瞄了一眼大蛇手中的那把大提琴,露出一個很惋惜的表情,「真是糟蹋了這把好琴。」
  
  「你行你上啊!」大蛇一挑眉,將那把大提琴用蛇尾卷起來,直接拋向了螢舞。
  
  手中握著那柄妖刀,螢舞並沒有多餘的力氣來接那把大提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價值上億的大提琴直接摔碎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愛惜樂器的人,是拉不出好的旋律的。」螢舞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她的手受傷之後就再也沒有碰過大提琴,而自己面前這個賤人居然還這麼糟蹋這高貴的樂器。
  
  舉起了那把妖刀,螢舞也沒有什麼花哨的動作,直接朝著大蛇砍了過去。
  
  「哼,就你那破刀,還想來殺我?」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大蛇的反應很慢,她甚至連躲的動作都沒有,只是遲鈍地甩了甩蛇尾。只是她看起來似乎很有自信,絲毫不懼螢舞手中這把童子切安綱。
  
  手心感覺要被童子切安綱的力量給灼燒穿透了,螢舞咬著牙,狠狠地將那雪白的刀刃斬向了大蛇的那條蛇尾。
  
  腥臭的黑血四濺,大蛇驚訝得連尖叫都忘了,「那……,那是什麼?」
  她這才發現,螢舞手中那把刀並非凡物。
  
  「童子切安綱。」螢舞冷笑了一聲,「可惜啊,要用這麼高貴的刀來殺你這種卑賤的怪物。」
  
  「不!不!不可能的!」大蛇尖叫著,扭動著失去了支撐力的身體,「爸爸!爸爸!」
  
  少女姣好的容貌因為恐懼而扭曲,眼淚和鼻涕毫無形象地一起流了出來。
  看到這個樣子的大蛇美穗,螢舞突然有些心軟。
  也許她什麼都不知情呢?
  也許她並沒有參與進整件事情之中呢?
  也許她只是單純地喜歡著陸生呢?
  
  「你還在等什麼,蛻皮之後的衰弱期就要過了,她很快就會恢復了!」文車妖妃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之中想起,刺得螢舞頭痛了起來,「到時候你不但不可能為你母親報仇,連自己的小命都得搭上!」
  
  原來是這樣,螢舞就是覺得奇怪,大蛇美穗怎麼可能這麼弱。
  仇恨有如一團黑霧,又將螢舞的心給籠罩住了。
  這一次,螢舞沒有猶豫了,她再一次地落下了刀刃,直擊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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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漆黑的山洞之中走了出來,螢舞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三年前。自己也是這樣一身黑血,在漆黑又恐怖的地底前行著。
  只是這一次,陸生不會出現來拯救自己。
  
  「做得好,我的小公主。」文車妖妃抑制不住笑意,她伸出手,輕輕地擰了螢舞的臉頰一下。
  
  「……」螢舞沒搭話,她低下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那把童子切安綱好像生了根一般,緊緊地吸附在了自己的手心。她明明沒有用力,但是卻不見那刀掉落在地。
  
  文車妖妃也看向了螢舞的右手,她勾起嘴角,高深莫測地笑著。
  
  「螢舞!」陸生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他溫暖的胸膛一下子就貼上了自己的背部。
  
  「陸生……」螢舞嚇了一跳,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陸生從背後抱住了。
  
  「給我。」陸生伸出了手,握住了螢舞拿著童子切安綱的手,「你控制不了這把刀的。」
  
  螢舞冰涼的手被他握著,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那本來就沉重的刀身頓時就墜了下去,直插進了泥土之中。
  「但是……」螢舞沒有放手,她知道,自己如果放過了這一次機會,文車妖妃也許就不會這麼好心地再幫助自己了。她還有最大的一個敵人沒消滅呢!
  
  「你會被吞噬掉的。」陸生的手指扣住了螢舞的五指,他緩緩用著力,想要讓螢舞放開手,「你以為她那麼好心幫你嗎,她只是想將你的靈體還有靈力一起封印進這妖刀之中,再為她所用而已。」
  
  「我知道……」螢舞的決心在陸生輕柔而堅定的話語之中開始慢慢瓦解了,他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可是我願意……」
  
  「你願意什麼?」陸生終於是忍受不住,怒吼了出來,「你以為僅憑你一人之力就可以剿滅八歧組嗎?你以為我這三年來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嗎?你以為在你莫名其妙地轉身走掉之後我就置你於不顧了嗎?」
  
  陸生的聲音震得鼓膜都痛了起來,螢舞的腦中嗡嗡響著,脹痛得不行。她根本沒辦法去思考剛才陸生所說的那些話,「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搬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了,但是當時我並沒有想太多,我以為真的只是你不喜歡我了而已。但是後來你不跟我聯繫,也換了手機號碼 ,我才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半年之後,大蛇美穗的出現就證實我的想法。她那麼積極主動地接近我,肯定也不是單純的喜歡我而已。我讓鴉天狗他們去調查八歧組,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知道你母親也被寄身的這件事情。」陸生貼著螢舞的耳邊,慢慢地細語著,「我害怕他們狗急跳牆做出什麼傷害你和你母親的事情,所以也才一直沒有跟你聯繫。但是我摧毀八歧組的計畫還沒有開始實施,你的母親就去世了。」
  
  螢舞這才知道,這三年之中,受苦受難的人,並不只有她。
  手中的勁道一下子就消失了,那把童子切安綱直接沒入了這覆蓋著厚厚腐爛樹葉還有植物殘骸的泥土之中,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真是無趣呢。」文車妖妃歎了口氣,抽出了那把妖刀,「你們慢慢玩吧,我就先走了。」
  說完,文車妖妃將那妖刀收入袖中,長袖一舞,便消失不見了。
  
  「螢舞,你聽我說。」陸生放開了螢舞,他握著她的肩,讓她轉了過來,面向自己,「你殺了大蛇美穗,她父親是不會放過你的。明天清繼會回英國,你跟他一起去。離開日本,八歧他就奈何不了你了。機票我已經讓他買好了,在那邊,他會照顧好你的。」
  
  「不!」螢舞幾乎是靠著本能喊了出來,她已經離開過陸生一次了。這一次,沒有任何牽掛的她不會再離開他了。
  她寧願死,也不要再離開他了。
  她人生唯一的光亮,就是他了。
  
  「螢舞……」陸生輕歎著,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忍,「你放心,已現在奴良組的實力,對付八歧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到時候我怕顧不到你又讓你受傷了。我說過,我不會再你受到傷害了。你想我食言嗎?」
  
  「那我和若菜阿姨在一起,她不也是什麼能力都沒有嗎?」螢舞不得已,只好搬出了若菜。
  
  「我媽媽她,比你強多了。」陸生微微地搖了搖頭,「你以為她這麼多年呆在奴良組,都只是做飯而已嗎?」
  
  「難道不是嗎?」螢舞傻眼了,她還真不知道呢。
  
  「螢舞,去英國只是暫避一下。等我把這事徹底解決了,就接你回來。」陸生沒有回答螢舞的疑問,他抬起手,理了理她有些淩亂的髮絲,「現在我們去機場的話,還可以在一起吃一頓早飯。」
  
  「一言為定!」螢舞伸出手,勾起了小手指。
  她也不再掙紮了,陸生說的是實話,她也不想給陸生添亂。就算到時候走向BAD ENDING的路線,她也會回到日本來,去那三途川之中尋找他的存在。
  
  「好!」陸生笑著,勾住了螢舞那纖細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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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酒店,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收拾好行李,螢舞自己打車去了機場。她沒有讓陸生來送自己,因為她不想那種離別的感覺太重,她不想在這種聚集了無數分離怨氣的地方說再見。
  
  而清繼見到螢舞,他也沒有多問,只是很紳士地接過了她的行李箱。
  昨晚陸生讓他訂機票的時候,就已經給他解釋過一切了,他也沒有再說什麼的立場了。
  陸生也好,螢舞也好,他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了,就好。
  
  發動機轟鳴著,巨大的機體沖上雲霄。
  看著那越來越小的城市,螢舞忍著淚,沒有哭出來。
  
  「再見,浮世繪町。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再見,下一次回來,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了。」
  
  
第35章 最後一夜
  
  ~~~~~最後的最後~~~~~
  
  「啊,日本好熱。」螢舞一手搖著團扇,一手拿著一支冰棒在啃,「英國果然要涼快很多啊。」
  
  「那我們明天去英國吧。」陸生笑著接過了她手中的團扇,幫她扇了起來。
  
  「還是不要了。」螢舞立馬搖了搖頭,「一天到晚都陰雨綿綿的,食物的味道也很可怕!」
  
  「那我們可以去北海道。」陸生繼續建議道。
  
  「嗯……,北海道還不錯,可是太遠了點吧。」螢舞雖然一直在抱怨,但是她還是捨不得離開浮世繪町啊。
  
  「有英國遠嗎?」這時冰麗推開門走了進來,她的手中端著一碗冰沙,「而且你要是不枕在陸生的身上,也不會那麼熱的。」
  
  「給我的?」螢舞猛地從陸生的大腿上坐了起來,她看著冰麗手中那碗沙冰,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冰麗你真好。」
  
  「怎麼可能!」冰麗繞過了螢舞,將那碗沙冰放到了陸生的面前。
  
  「誒……」螢舞長歎一聲,轉過頭,哀怨地看向了陸生。
  
  「你不是不喜歡綠豆的嗎?」陸生端起了那碗沙冰,舀起了一勺,送到了螢舞的嘴邊。
  
  「冰麗做的不一樣,我很喜歡吃。」螢舞瞄了冰麗一眼,張開嘴,緩緩地含住了那銀制的勺子。
  
  「……」冰麗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端起盤子,轉身走出了房間。
  
  「啊,好累。」冰麗一走,螢舞又躺回到了陸生的腿上。她才從英國坐飛機回來,時差都還沒有倒過來呢。
  
  「沙冰不吃了?」陸生可不覺得她這樣自己還能繼續喂。
  
  「我又不喜歡吃綠豆。」螢舞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不可多得的溫存。
  
  「為什麼老是要戲弄冰麗呢?」陸生也有些無奈,但他又沒有立場去勸說這兩位休戰。
  
  「我一想到幾十年後我死了,她就會嫁給你,怎麼就不爽。」螢舞有些悲觀地說道。
  
  「哈哈哈。」陸生笑了起來,肩膀都忍不住抖動著。
  
  「你笑什麼啊,人家說的可是很實際的問題。」螢舞一下子坐了起來,直視著陸生。
  
  「首先,我不一定比你活得長啊,你看看我媽媽還有爸爸……」陸生收起了笑容,歎息道。
  
  「不准你這麼說,太不吉利了!」想起鯉伴的事情,螢舞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
  
  「你也知道不吉利,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陸生伸出手,摸著她那順滑的長髮,「你的治療進行得如何了?」
  
  不開心的話題,當然要及時止住。陸生低頭,看向了螢舞的右手。
  
  「還要進行兩個療程的治療,差不多得半年之後才能完全恢復。」螢舞摸上了自己的右手,但是她已經沒有悲傷的神色了。
  她呆在倫敦等待陸生的這幾個月裡,清繼帶著她去拜訪了幾位骨科的醫生,其中就有一位表示能讓螢舞完全恢復如初。
  就這樣開始了大大小小的手術,其過程雖然痛苦,但是螢舞卻滿心歡愉。一想到又可以拉大提琴了,她也不覺得難受了。
  
  「我的耳朵也需要治療。」陸生輕輕地抬起了螢舞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耳朵之上,「它受了太多的折磨了。」
  
  「誰叫你做戲做得那麼真的。」螢舞又緩緩地躺下了身,她看向了後院裡那顆開得極其絢爛的櫻花樹,「很快,我就能給你單獨開演奏會了。」
  
  「單獨嗎?」陸生輕笑一聲,「不知道爺爺他們欣不欣賞得來這西洋古典樂呢?」
  
  「不習慣也得習慣了。」螢舞笑得甜蜜,心中已經完全把自己當做奴良組的媳婦了,「這顆櫻花樹,真想就這麼看一輩子呢。」
  
  「你想看幾輩子都行。」陸生彎下腰,吻住了她的唇。
  
  衣衫有如花瓣,盡落在地。
  
  一片芳華,滿室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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