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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銀魂)真選組！》作者：夜風晨露【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3:45     標題: 《(銀魂)真選組！》作者：夜風晨露【完結】

文案：

前任未婚夫阪田銀時，
前任丈夫高杉晉助，
真選組三番隊長面對這兩男人，如何抉擇？

內容標簽：青梅竹馬 三教九流 悵然若失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吉田文，齋藤終 ┃ 配角：吉田鬆陽，阪田銀時，高杉晉助，桂小太郎，吉田稔麿，近藤勳，土方十四郎，衝田總悟，山崎退，佐佐木異三郎，阪本辰馬，神威，鬆平片栗虎，伊東鴨太郎 ┃ 其它：銀魂，神樂，誌村新八，誌村妙，登勢，猿飛菖蒲，柳生九兵衛，月詠，長穀川，德川茂茂，阿伏兔，真選組，見回組，幕府，春雨，德川定定，日輪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3:48

序幕

第1章 殉愛之章 一

　　高杉晉助熟睡的模樣非常恬靜，幾乎有些孩子氣。
　　
　　破廟的瓦片伴隨瑟瑟風聲發出雜音。
　　
　　阪田銀時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他松下村塾的同學和那段趣味盎然雞飛狗跳的生活，記憶如此鮮明，仿佛就在昨日：他邁開大步走在木地板回廊上，木屐與地板相扣，發出清澈的回音，銀髮天然卷少年挖著鼻孔昂首跨進門去，教室裡書聲琅琅，童音響亮：「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
　　假髮，那張通常很平靜的臉和永遠不平靜的腦子，平直的黑色頭髮長到腰際，天知道這男生為什麼在童年那麼適合馬尾辮；
　　高杉晉助，和銀桑並稱「松下雙璧」，一頭黑髮，銳利的眼眸，兒時圓滾滾的臉長開了以後風神秀異。和把別人的事情也能當成自己的事情，讓他不管都不行的銀桑相反，他是永遠不勞別人費心的典型，身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處理得有條不紊——不過也會被認為持才放曠，對事不關己的事情瞄都不瞄一下。
　　對了，還有松下村塾年紀最小也最晚入學的吉田榮太郎（即吉田稔麿），因為和松陽老師一個姓氏，一開始大家懷疑他是否是老師的私生子（這個誤會很快就澄清了，在女人問題上松陽老師一定和謝爾敦或者夏洛克·福爾摩斯一樣純潔）。金髮紅眼，面容姣好，當然他和《fate》系列的金閃閃英雄王存在不可逾越的差距！
　　
　　高杉晉助，昵稱晉助；
　　吉田稔麿，昵稱榮太；
　　桂小太郎，昵稱假髮；
　　阪田銀時，昵稱銀桑。
　　
　　「吉田他白的就和飼料雞一樣，那種雞最後都要送到肯德基或麥當勞變成奧爾良烤雞翅或者板燒雞腿。」當年阪田銀時用「白斬雞色」來形容白皙的榮太郎。
　　
　　吉田榮太郎堅信銀時這是嫉妒，因為他入門不久就和晉助、銀時這「雙璧」並列，合稱為「松陽三秀」（在全國模擬考，晉助和榮太都有進入前五名的實力，而銀桑在劍道上搞不好是全國冠軍）。
　　
　　「英雄豪傑，松陽三秀。」
　　同樣的少年自負與自滿。
　　儘管那時天人和黑船讓幕府被恐懼的枷鎖綁得死死的，但長州萩鎮松本村松下村塾的少年們，正處於思維最發達腦子最活躍情緒最高漲的年紀。
　　
　　萩鎮的未來將從松本村開始，這所私塾將使全村震動奮發，進而為天下輸送有為之才。
　　做學問之目的，就是學習如何為人，也即學習為人之道。
　　——吉田松陽《松下村塾記》
　　
　　松下村塾，所有人開始的地方……松下村塾最初只有一個房間，不久，改造了院內一個小棚，建起一間八席大的教室作為校舍。後來學生人數增加到幾十人，於是又增建了四席半和三席大小的兩個教室以及一個沒有地板的宿舍。
　　教育的課程以實用為主，不收學費，提供三餐，午飯有飯後甜點（這是阿銀好好活下去的原動力）。
　　松陽老師，是指導他們的人，松下村塾最大的偶像，能夠解決一切的存在，完美的心靈支柱，任何男女老少都無法不喜歡他！所有人都被他溫柔的魔力所俘虜。老師的頭髮，眼睛，聲音，表情……所有要素已經超越性別。
　　
　　等到這些少年下面長了一點毛，下巴附近也開始長毛的年紀，全員攘夷，阿銀那傢伙上學時光明正大的上課打瞌睡，居然是勇冠三軍的「白夜叉」，強的令人目眩；桂小太郎得了個綽號「狂亂貴公子」；晉助組建了「鬼兵隊」，成為總督；榮太郎緊接其後在「屠宰業徵募承辦人」這個聽起來很有殺豬匠氛圍的職位上，選拔平民加入「屠勇隊」。
　　
　　關於隊伍編制，發生了毫無意義又激烈的爭執。
　　
　　「青銅聖鬥士有五個，湘北籃球隊也是五個正選，所以要五人小隊！」
　　這是銀桑的意見。
　　
　　「怎麼說也是黃金聖鬥士比較強，還是十二個吧。」榮太郎反駁。十二黃金聖鬥士，還可以拿來自戀呢，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黃金聖鬥士哦。PS：榮太郎是華麗麗充滿了玫瑰香氣的雙魚座。專屬聖鬥士阿布羅狄，必殺技Royal Demon Rose （皇室魔宮玫瑰） 、Piranhan Rose（食人魚黑玫瑰）、Bloody Rose（吸血白玫瑰）。
　　
　　「吉田稔麿！」阿銀一著急，居然喊大名了（平日都是叫「榮太」），「你有沒有認真看《聖鬥士》啊，明明是青銅聖鬥士勇闖十二宮拯救了女神，海皇作祟的時候黃金聖鬥士死哪裡去了，當然，天秤座的童虎先生臨危不懼貢獻了破壞七大洋柱子的可分解天秤座聖衣……應該記一功，並且在冥王篇恢復了十八歲狠狠教訓了前任教皇史昂。」PS：銀桑的專屬聖鬥士是可以返老還童在漫畫續篇《冥王神話》依舊大顯神威的天秤座童虎。
　　就算不用比都知道，阿布羅狄是打不過童虎的。
　　
　　「這麼一說晉助不是很可憐嗎？他的星座獅子座艾歐裡亞第一本就掛了。」桂君歎息一聲。
　　
　　「假髮啊，那麼星座是巨蟹座，必殺技是積屍氣冥界波，愛好是把別人的臉當掛畫的迪斯馬斯克，就不是可憐是可惡了。」
　　桂小太郎是巨蟹座。
　　
　　「不是假髮是桂！
　　我警告你們很多次了！」阿桂發飆了。
　　他這方面和總是被旁人當成狸貓的哆啦A夢一樣。
　　
　　「我不是狸貓，是貓！」
　　「不是假髮是桂！」
　　連句式都類似。
　　
　　雖然發音近似，但是阿桂絕對不能容忍他人說錯他的名字，他桂小太郎以攘夷救國為己任，一定能名垂千古青史留名，倘若被一百年後的小學生寫作文——
　　「那個狂亂貴公子假髮啊……」「假髮君好帥，我要是早出生一百年，一定要當他的新娘子！」「假髮的犧牲，鑄就了我們的幸福生活，我一定要向他學習。」「今天我參觀了假髮紀念館，看到了他曾使用的刀具、牙具、筷子、兜襠布、馬桶……感觸很深，我一定要繼承先烈們的意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為了江戶的明天而奮鬥！」
　　小朋友們，假髮很高興你們的學習精神，特別是這位想嫁給假髮的小妹妹，雖然不能真的娶你，這番心意依然很動人，但是……
　　
　　不是假髮是桂啊！
　　
　　「我以後不會答應！不會回答那些叫我「假髮」的！」——桂君話是那麼說，每次人家喊錯了都忍不住去糾正別人。
　　
　　往事如煙，歷歷在目。
　　
　　高杉察覺了銀時的視線，眨眨眼睛，他的睫毛很長，足以在眼皮造成一道淡淡的陰影。
　　
　　 「阿銀，幹什麼盯著我？」晉助的聲音沉穩又帶有幾分嚴峻，他眯起眼。
　　他最討厭被吵醒。
　　當然，他這種態度是分物件的。
　　
　　他的聲音打斷了阿銀回憶錄。
　　
　　阪田扯斷了連在啤酒罐蓋子上的拉環。很快甚至可謂過快地喝著啤酒，跟往常一樣，沁涼的直入心脾的酒，灌入了腸胃，在胃酸裡漾起幾個氣泡。
　　「晉助，我知道自己逾矩了。
　　你的睡臉實在太美，我不自覺看得出神，所以忘了出聲叫你。」
　　
　　「這種話請和榮太去說。」
　　反正吉田稔麿最愛讚美，多麼浮誇不實都無所謂。
　　
　　「晉助……當初鑒賞孟浩然的「春眠不覺曉」，你還記得你的解答嗎？
　　——床上臥著一位美人，昨夜翻雲覆雨筋疲力盡，以至於天明都未察覺，仍在酣睡。」阿銀一臉正經，良心說他是在試圖誇獎人。「晉助你一直都那麼風流不羈值得學習。」
　　
　　晉助想起當時松陽老師對自己這個答案的評價——「高杉君對這詩句的解釋實在是不同尋常，這不是我們能到達的境界。」
　　
　　「你想說什麼？」高杉眉頭一皺，阿銀說話一旦繞圈子，就很難找到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晉助啊，你記不記得村塾的富永老師，那位松陽老師特聘給我們上書法課的，他最喜歡你了。晉助你是我們的榜樣。」
　　
　　高杉晉助當然記得圓滾滾的富永老師，對於自己，老人給出了很高的讚譽——「可以勝任一支軍隊之長，有大將之才」。
　　「到底有什麼事？」高杉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他不習慣被阿銀無節操的讚美。
　　不祥之兆啊……
　　眼裡只見到對方突然變成逆光狀態，徹底擾亂了晉助的思考：
　　
　　「我偷吃被文發現了。」
　　
　　……
　　
　　「你所說的偷吃，是你以前常做的那種偷吃，還是別的意思的偷吃？」所謂阿銀通常模式的偷吃——准糖尿病患者阪田銀時（醫囑：一周頂多吃一個聖代）會躡著小碎步溜到廚房，拈幾塊點心塞在衣袖裡籠著，而且專挑甜點！越甜越好！胡吃海塞！不知說過多少次這對他自己的身體不好，可是屢教不改。乃至每日值日做飯的同學會說「沒有阿銀在背後偷吃，感覺怪怪的」……至於後一種偷吃，高杉晉助認為銀時沒理由去做，就算做了也沒理由笨到被逮住——他又不是假髮。
　　
　　「屋軒結月露，寒夜枕玉肘。輾轉不得眠，戀妹發香柔。」阪田君用正直的眼神，抑揚頓挫的聲音吟詠自己做的漢詩，他此時可以做職業聲優或者為日語等級考試錄音，含情輕柔。「就是這個意思。
　　我寄信寄錯了，這封信到阿文手裡了。」
　　
　　島原藝伎的髮型是高盤的髮髻，用香油膠粘在一起，為了保持髮型，晚上也不放下來，枕著美人的手臂睡覺，髮油的香味使男子難以入眠，傾心戀慕。
　　
　　松陽老師一向推崇阪田的才華，他說過「阿銀年紀雖輕，志高氣銳。而且他是個能以才能發揚志氣的人。
　　我自以前就推崇他是我藩年輕人中最優秀的人才。」
　　
　　所以，松陽老師才會把自己的妹妹·文許配給他。
　　
　　說到文，在對她只知道名字和老師妹妹這個身份的時候，同學們都很興奮，浮想聯翩，腦補無限。
　　阿桂猜測她是一位漂亮的女高中生（淺色長髮一雙明眸勾起的嘴角永遠含笑）；阿銀猜測是十分漂亮親切散發草莓香氣的女大學生，兩個人都對見到她充滿期待和幻想。
　　
　　他們自發準備了歡迎會，在黑板上用粗體字寫上「歡迎文姐姐參觀松下村塾！」
　　阿銀自認自己最卡哇伊最討姐姐喜歡，要來給文獻花（阿桂折的紙花）。
　　抹桌子，掃地，擦窗戶，驅除庭院雜草，給課桌上擺上千紙鶴。
　　「高杉，今天有人強迫你來了嗎？」看到高杉一臉不情願，阿銀揚高音調問道。
　　「你！還有假髮。」高杉寧可多睡一會兒，可是那兩個人不管不顧把他拉來一起佈置教室。
　　「不是假髮是桂！」阿桂糾正同窗。
　　「高杉，沒人請你留下來，不要耽誤我們歡迎散發草莓香水味的女大學生。」十歲的少年銀時，眼珠轉了轉，充滿對美麗姐姐的遐想。對於摸熟了成年男子的成熟女性來說，青澀的學生最鮮美了——可以開發處·女地。阿銀從松陽老師的外貌就可以推論出文姐姐一定符合他的理想。
　　
　　算了算了，九歲的高杉晉助如此想。他不是充滿革命樂觀主義精神，而是已經認命了。
　　
　　真人露面。
　　阿銀的綺麗遐想徹底破滅。
　　
　　吉田文，比被學生們無比崇拜的松陽足足小了十多歲。
　　這年齡差不像兄妹倒像是父女啊。
　　出現在大夥兒面前的，是一個小小的瘦弱黃毛丫頭，貌不驚人，年齡是三歲，剛好上幼稚園小小班。
　　好像被強大的磁場排斥開似的，阿銀後退一步，臉上露出顯而易見失望的神情，咬牙低語：「我居然為一個還在尿床的小鬼熬夜打手電筒在被窩裡寫了歡迎信。」
　　
　　誰能料到數年後，阿文被老師許給了阪田。
　　
　　「拜託了，晉助！」阪田銀時自知理虧，標準姿態正坐，用全世界最可憐的眼神盯著高杉君，他的聲音逐漸趨於小綿羊或者安哥拉長毛兔子一般的軟綿綿。「雖然我不能切腹，不過我會好好善後的，請你陪我一起啊！
　　晉助你能那麼能幹一定能擺平……」
　　
　　阿銀他居然笨到把寄給妓·女的信寄給了未婚妻？這傢伙是笨蛋之王嗎？腦袋發黴了？讓我陪你應付發怒的未婚妻，到底是有多厚顏無恥啊？
　　
　　高杉真心不想陪阿銀一起犯傻。
　　
　　「阿銀，我以前沒發現你有這種興趣……曾幾何時，變得那麼不知分寸，該做的和不該做的都分不出來嗎？
　　你事先想一想荻州的阿文啊！」縈繞在晉助頭腦裡的是一個響著紅色警報的炸彈級問題。
　　
　　反正他想不出如何解釋銀桑去花街柳巷和藝妓吟風頌月。
　　高杉晉助很受異性歡迎，從出生到如今壓根不需要哄女孩子，可是他現在強烈希望阿銀五體投地跪搓衣板臥軌服毒上吊去哄一哄文。
　　
　　「那個……你要冷靜啊……」阪田擺手。「你看，荻州不是離這裡挺遠嘛。」
　　
　　高杉直起身點燃了煙斗，朝空氣中嫋嫋噴出一個煙圈，若有所思。
　　
　　松陽老師沒有讓妹妹入學松下村塾。
　　松陽老師把她送進了荻州省城的私立全日制寄宿學校，她今年該中學畢業，算來快可以和阪田完婚了。
　　發現未婚夫和島原藝妓不清不楚……文的承受力沒有那麼好。話說回來，銀時哪有本事追求島原藝妓啊，他是卷毛還是個沒錢的卷毛……
　　
　　松陽老師……已經過世了。
　　
　　吉田文，松陽老師的妹妹，倘若誰對她不好，松下村塾的學子有責任把那個混蛋堵在廁所臭揍一頓打成生活不能自理（溫馨提示：觀看暴力畫面的時候，請放鬆心情，保持一定距離欣賞）。
　　如果把阿銀打成殘廢，誰去照顧文啊！
　　
　　「如果女人問你「我和攘夷哪個比較重要」，你一定回答攘夷吧。」高杉晉助那雙眼散發幽靈般的輝光。
　　
　　 「上次有女人問我她和你哪個重要，我的答案是你，下次我乾脆把答案換成假髮吧。」阿銀不動聲色。「現在的問題是，文來找我了。」
　　
　　「文現在在哪裡？」高杉晉助並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從實際出發防患於未然至少要把文置於眼前看住，防止她做傻事。
　　
　　「旅社。
　　我們都該冷靜一下。」阿銀淡淡道，「我想解除婚約。」
　　
　　他的態度令高杉不悅，晉助的俊臉上慢慢地浮現一個有些譏諷的笑：「阪田銀時，你想被我的木屐踐踏嗎？
　　你們倆的個性都很固執。」
　　高杉的手輕輕地摩挲著煙杆，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也觀察著阿銀的反應。
　　
　　「啊咧？我記得文更固執一點。」
　　
　　一股壓抑的氣氛橫亙二人之間。
　　
　　「阪田銀時！你個笨蛋！」高杉晉助把一杯茶水潑到阿銀臉上，澆個透心涼。「你給我冷靜想清楚！」
　　
　　傻瓜啊，KING  OF 傻瓜!只能以最蠢的方式，對待打從心底裡重視，卻無法給她幸福的女性。
　　高杉晉助明白，這是阪田和文的問題……感情的問題高杉君管不了也不該管。
　　
　　說起來或許有點殘酷，「喜歡」這種感情，真的是沒什麼道理。
　　明明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為什麼？
　　因為寂寞，只要有「喜歡」這種心情，就會有「夢想」，人類還沒有堅強到不依靠「夢想」而生存。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設定（你們要是不滿意可以在虛擬腦補世界抽打我，我任你們打）吉田文就是被松陽准妹夫·阪田銀時（因為設定他歷史原型是久阪玄瑞，詳情請看鄙人論述：
　　《論阪田銀時的歷史原型是久阪玄瑞》拋棄了。
　　
　　PS：
　　吉田文聲優——阪本真綾，人設用的是同樣她配音的兩儀式形象，我當然知道按照文章設定她不是美女，可是在阪本真綾配音的角色找個和吉田松陽發色相近還不好看的少女太難了！
　　吉田稔麿聲優——中村悠一，既然銀桑聲優杉田智和，大家一定能理解為什麼我要設計榮太君出來而且是中村悠一的聲音啦。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在劇場《真救世主傳說·北斗之拳· 拉歐傳· 殉愛之章》擔任玲的配音，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北斗神拳》是個老年頭的作品，這麼多年，牽扯了一大堆聲優，例如嘛，OVA裡為健四郎配音的是子安武人（健四郎和玲錯綜複雜糾葛的關係哦）；山崎退聲優太田哲治在新劇場版、新OVA為少年時期的拉歐配音；三木真一郎為新劇場版、新OVA的南斗水鳥拳雷伊配音；鳳仙聲優是南斗鳳凰拳沙奧撒……
　　
　　高杉對春眠不覺曉的解釋，來自電影《蒼天之夢》。
　　——其實，說起來或許有點殘酷，「喜歡」這種感情，真的是沒什麼道理。
　　——那麼人類為什麼會有喜歡這種感情？既然對自己沒什麼好處，為什麼又要「喜歡」？
　　——因為寂寞，只要有「喜歡」這種心情，就會有「夢想」，人類還沒有堅強到不依靠「夢想」而生存。
　　聲優梗哦，來自《東京巴比倫》，OVA版聲優是子安武人。有趣的是，OVA版司狼神威是鈴村健一；DRAMA裡少年櫻塚星史郎聲優是中井和哉，tv版X戰記裡皇昴流聲優是杉田智和。
　　我的作者有話說有可能比正文話還多……沒辦法，注釋啊解釋啊引申啊梗出處啊的確會看起來囉嗦，但是不放不行啊！
　　
　　本文配圖和MAD均出自原著或者網路，若有版權問題請及時告知，我會立馬撤下。
　　聲明：本文角色除了吉田稔麿全部屬於空知英秋。本文不用來盈利。
　　
　　
第2章 殉愛之章 二

　　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
　　十歲去踏青，芙蓉做裙釵。
　　十二學彈琴，銀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十五泣春風，背面秋千下。
　　
　　——李商隱
　　
　　荻州，一年四季吹著溫暖的風，秋季會飄著蜜柑的香氣和濕潤的土壤味道。
　　
　　第一次來到松下村塾，松陽哥哥的學生們相比文的年齡（三歲），都是大孩子了。
　　銀卷毛紅眼睛的少年一副神經性胃痙攣的樣子；紮小辮的少年表情端莊捧著一串千紙鶴；清爽五官的圓臉少年眯著眼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皮膚白皙的少年好奇的盯著她。
　　
　　緊緊牽著手的哥哥，有一種清澈透明的風的氣味，微笑的一瞬間，似乎幻化成清風。
　　對三歲的文來說，他的存在比宇宙還要大——問題是他得天獨厚看起來就不食人間煙火無所不能，擁有非凡的學問，不好親近。
　　
　　「如果你把我送進去，我就離家出走！我要學壞，抽煙喝酒玩女人！」——阪田銀時不是要去十八層地獄受酷刑，是牙科醫院拔齲齒。
　　蓬亂的頭髮，散漫的態度，懶洋洋死魚眼——少年大部分時間雙眼無神。
　　這是一個雙重人格：一方面害怕受到傷害，怕鬼怕蜘蛛怕牙科醫生還會搶比自己弱的人（特指桂小太郎）的甜點；一方面他打起架來方圓百里同年齡層都找不到對手。
　　
　　「珀耳塞福涅啊，我真是好愛好愛你的肉球喵……」假髮抱著雜貨鋪大媽家三花貓（體重十三公斤），用臉去蹭著揉著貼著貓肚子；除此之外他還會摟著一隻大個兒杜賓犬呼喚著「安菲特裡忒」，如果再有一隻叫「赫拉」的兔子，那麼冥後、海後、天后都齊備了。
　　所有有肉球的動物都是他的命運共同體兼命運之友。
　　——桂小太郎活的理直氣壯又莫名其妙，腦子是無法言喻的幼稚，如果不動不說話，看起來是個美人。
　　
　　高杉晉助同時擁有高人一等的感性和冷靜淩然的理性，但是極富攻擊性（就和比特鬥牛犬一樣），自尊心比別人高十倍，獨斷獨行，撒嬌指數為零，甚至故意講鬼故事嚇唬阪田，還能一臉正義說什麼「我相信他一定能戰勝自己的恐懼感，只有人類肯努力，什麼都能做到」；會不經意說惡毒的話——主要針對被老師誇獎讚美的同學。
　　
　　吉田稔麿，怪咖。
　　這個詞完全不足以形容他，但是真的很難找到更合適的形容詞。常識在他身上是不管用的。
　　
　　阪田銀時，小時候卷毛，長大一點照樣是卷毛，這位本來自以為可以過多姿多彩玫瑰色生活交往的女性上兩位數的少年，被吉田松陽早早預訂當了准妹夫。
　　
　　黑船飛到江戶的天空已經過去十多年，日本被迫門戶開放簽訂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即使是荻州這種鄉下地方，也能偶爾看到萬里無雲天空中的幾隻飛船。
　　
　　漸漸昏黃的陽光下——
　　「再過幾年，我一定會讓文成為我的新娘，請老師，不，大哥相信我。」
　　——在松陽老師面前，阪田銀時展現了他認真的一面（他剩下兩個能展現認真一面的地方是道場和廚房：劍術決鬥或給全班同學做紙杯蛋糕）。
　　吉田松陽，松下村塾的創立者，被學生們尊敬的優秀教師，微笑著頷首：如果把文交給這個學生，那麼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他做主，讓年幼的妹妹和阿銀訂婚了。
　　
　　松下村塾的牆壁上掛著松陽書寫的王陽明「心學」要義：
　　無善無噁心之體，
　　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
　　為善去惡是格物。
　　——
　　
　　當然，學生們比起嚴肅的「心學」，更喜歡活潑的與同學相關的狗血八卦，這比討論昨晚古裝電視劇進展有趣多了。
　　
　　「看文現在的模樣，還有基因遺傳（參考松陽老師），過幾年會出落得很漂亮吧。」——這是得知阪田和文訂婚後，桂的意見。
　　其實目前吉田文距離「美人」這個詞彙有不可逾越的差距，她長的不像松陽，她還是個完全沒燦爛綻放的小蘿莉。
　　
　　高杉一言不發，又不是松陽老師訂婚，大夥兒聊那麼熱鬧幹什麼。他不想探討此類話題。
　　
　　阿桂繼續暢想：「可是萬一……文長大以後劣化呢……」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反過來指望女孩子女大十八變——可能性大嗎？
　　
　　「現在我弄明白為什麼我們每週還要學家務課了……」第一次做蛋糕胚的時候，阪田銀時還若有所思琢磨：這個時代很危險的，搞不好女朋友就會從來都沒握過菜刀！自己的身體要自己保護，男人至少要學會做家常菜！女朋友的髒衣服和髒盤子還等著人來洗呢，如果不能成為月薪高雇得起傭人的精英，就只能自己動手。上至將軍，下至MADAO，每個人都要一日三餐，廚子是掌握天下萬民生死的關鍵人物（這段思考請用《中華小當家》的主題曲當BGM）。「這就好比光源氏養育紫姬，松陽老師教好了我們，就方便挑一個完美的妹夫……
　　我是最完美的！」
　　——阪田銀時烹飪水準很不錯，以後要用在文身上了。
　　
　　吉田稔麿還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他和銀桑一向針鋒相對，等他明白了，目瞪口呆，突然淚奔跑出去了。
　　
　　————————吉田稔麿淚崩中————————————————
　　
　　「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不肯相信，但是請你務必相信！」吉田稔麿千辛萬苦找到文——為了潛入文所在的女校，他不惜穿上了水手制服（蝴蝶領結，短裙恰好到膝蓋，顏色是淡粉白邊）扮裝，這個俊秀少年表情很掙扎的說：「我是帶著前世記憶出生的，我們上輩子就認識了，我是源義經。」
　　
　　{鐮倉初期，源義朝在平治之亂中為平清盛所敗後，其子源義經在7歲時被送到京都鞍馬寺學習。長大後，源義經與異母兄長源賴朝一齊舉兵討伐平家，在著名的戰役源平合戰中戰功彪炳，威名顯赫。但也因功高震主為源賴朝所猜忌，最終兄弟反目成仇。源賴朝在全國發佈通緝命令追捕義經。義經走投無路，最後在高館自盡。}
　　
　　吉田文並沒用一種受驚小獸般不知所措的神情面對這麼大轉折，她非常淡定這種轉世重生的戲碼（小說電影電視劇這個很平常嘛）：「那麼七百年前，我是誰？靜御前？」
　　
　　{靜御前，源義經的美麗寵妾，以絕世舞女而聞名，自古以來為日本人所喜愛的歷史人物之一。}
　　
　　「晉助是小靜，我是通過靈魂的光輝知道的。」榮太君一臉悲劇。
　　
　　「你每天一定過得很混亂。」不用想都知道——文還記得：某一次看見吉田稔麿，他就像梅雨，濕漉漉靜默默，柔聲對高杉說：「小晉，你應該和阪田同學保持距離。」總之吉田稔麿經常用熱情到奇怪或者很悲涼的目光看高杉；有時候又氣急敗壞和高杉吵架，甚至說高杉是「沒裝上鼻環的瘋牛」（因為很顯然高杉對老師的感情比對榮太的感情深厚許多）。
　　
　　眼前吉田稔麿穿著粉色蝴蝶領結水手服，怎麼看怎麼不正常。因此阿文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
　　
　　「我的千年之友啊，你是武藏坊弁慶。」吉田稔麿終於說出來。「你千萬不能嫁給阪田。
　　你還那麼小，小學生看男人的眼光不可能好，再說你上輩子自己就是男人。」
　　
　　{武藏坊弁慶，初生時「牙齒悉長，羹發垂肩，疑為怪物，棄於山中」，成年後身體魁偉，臂力超群，好與人格鬥，經常毆打別人。後來發展到在京都搶劫行人的刀——搶到第一千把的時候，遇到了源義經，不敵認輸，匍匐謝罪，從此成為義經的忠實家臣，直到戰死。}
　　
　　文能接受自己前生是靜御前，可是……武藏坊弁慶？她長得不美，和上輩子是個五大三粗身高丈八滿臉橫肉愛搶劫的武將有關嗎？
　　
　　「我知道你很受打擊，其實我第一次知道晉助性別的時候更打擊。」當初吉田稔麿一見到那秀氣的側臉，差點潸然淚下，激動地全身抖個不停。
　　小靜，這樣一個美麗絕頂情深不悔的人，終於重生，與自己重逢，這是命運啊！二話不說榮太君就從貴族學校明倫館轉學到松下村塾，就為了接近轉生後的小靜，再續前緣。
　　
　　  Her  wishful  face  haunts  my dreams  like  the  rain  at  night.（她的熱切的臉，如夜雨似的，攪擾著我的夢魂。）
　　
　　轉學第一天，他用最美好的笑容抱住高杉晉助的時候，有力的聲音在對方耳畔低語：「小靜，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們將一起長大，戀愛，結婚，生子。
　　
　　【高杉晉助這個名字像是男人的，不過沒關係，玫瑰不管叫什麼名字都依然芳香。】此時榮太心裡充滿甜蜜，就仿佛蜂蜜混合糖漿。
　　
　　「放手！」高杉怒斥。被新同學緊緊抱住，他可做不到心平氣和。
　　
　　「晉助啊，臉蛋是你唯一的優點了……受歡迎的男人真辛苦。」阪田銀時嗤笑。
　　
　　「晉助除了臉蛋一定還有其它優點，我是這麼認為的。」桂說。「我們一起來友情的擁抱吧。」
　　
　　這輩子小靜是男的！男的啊————————————！
　　
　　玫瑰如果叫「放屁草」或者「驢糞蛋」，一定不會被小姐們別在衣襟上，不時湊近了嗅一嗅。
　　
　　吉田稔麿是直男，上輩子這輩子都是，他實在接受不了「我只是剛好喜歡上一個男人。」
　　這負心的老天！上輩子我們雙雙短命，這輩子我們都是男人！
　　
　　吉田文的心臟，簡直是鋼鐵製造的超理性，就算自己上輩子是臭蟲，那又有什麼關係（她想自己的前世……若真的有，至少也是巫女或者小家碧玉，不至於是昆蟲類）。
　　「吉田稔麿，請你明白，前世和今生沒有必然聯繫，你把我當成弁慶，會讓我困擾的。
　　對了，雖然高杉的事情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你不會有「就算是男人我也無所謂」的想法吧？」——放棄種族延續的本能去追真愛……
　　
　　「我不是同性戀！」榮太堅決維護直男形象。
　　
　　「就像所有故事書，翻到最後一頁，就是大結局——沒必要因為上本書影響看下一本的心情。」
　　
　　吉田文和阪田銀時的感情進展不是突飛猛進式的，她挺喜歡這個卷毛哥哥，但很疑惑哥哥為什麼會認准了銀桑做妹夫。
　　松陽說：「阿銀一定會成長為女性最想嫁的男人（銀桑在最想嫁的動漫角色排行榜兩度稱王，戰勝了羅羅諾亞·索隆、工藤新一、雲雀恭彌、香起士、黑崎一護、蒙奇·D·路飛、風早翔太、奧村燐、平和島靜雄、折原臨也、孫悟空）。」
　　他對高徒有信心。
　　
　　松下村塾學生普遍過度尊敬重視孝順吉田松陽，典型者例如高杉，為了松陽老師一句稱讚的話一抹贊許的笑可以廢寢忘食（這位後來的鬼兵隊總督在正太期還做過深夜跑到老師房裡，鄭重問「我和阪田銀時你喜歡哪個？請老師選擇最喜歡的！」這等囧事）。
　　為了防止衝突，大夥兒自然而然形成了「松陽老師是屬於大家的」思想（他有幾十個學生，如果武力爭奪老師，必然釀成血案）——快接近宗教了……
　　
　　文後來自己也不由得在想：對於阪田銀時，是不是成為吉田松陽的妹夫的意義，遠大于成為吉田文的夫婿。
　　文一向善解人意，絕對不會跑到阿銀跟前問：「我和我哥，哪一個對你更重要？」
　　萬一阿銀回答「同樣重要，我都不想失去」怎麼辦？萬一更絕一點，直接說「當然是松陽老師」……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感情遭到拒絕。
　　
　　有的時候，「失去」那麼的猝不及防。
　　婚約確立不久，阿文得知，（在學生心中已經具備神的特性的聖潔的）松陽哥哥去遊學了，哥哥教書的學堂趁機翻新重建，學生們因為少了老師和教室並沒有繼續在村塾就讀，沒多久四個出眾的學生也去遊學了。
　　再然後……他們帶回了最壞的消息：老師死了。
　　松陽老師的葬禮，學生們都不好受。
　　
　　慰靈祭的靈堂上掛著松陽以前寫的漢詩：
　　海樓把酒對長風，
　　顏紅耳熱醉眠濃。
　　忽見雲濤萬裡外，
　　巨鼇蔽海來艨艟。
　　我提吾軍來陣此，
　　貔貅百萬髮上衝。
　　夢斷酒解燈亦滅，
　　濤聲撼枕夜鼕鼕。
　　
　　「我一定會令你覺得——教過高杉晉助這個學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松陽老師，多謝您過去的教導。」——高杉晉助費了好大勁才忍住自己痛哭的衝動。
　　他認為，在復仇之前，自己沒有哭泣的資格。
　　高杉的家族在當地很有權勢，他費盡偌大心力，徹底向正在縣城念書的吉田文隱瞞了老師在寬政掃蕩被幕府抓走並殺害的真相。
　　她還那麼小，她不能承受哥哥是幕府的大罪人。
　　
　　「嗚嗚……」桂小太郎哭的眼前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見。
　　他們四人不是去遊學長見識，而是和天人以及幕府作戰，發誓要奪回老師，可是他們最後拿回來的只有一顆頭顱。
　　很久以後，他寫了一首漢詩：「掃盡千秋帝土塵，旭輝自與嶽光新。東巡今日供奉輩，多是去年獄裡人。」
　　
　　吉田稔麿表情茫然，他雖然有前世記憶，但依然無法接受恩師一動不動躺在棺材裡，連屍首都不全。
　　村塾被幕府一把火燒了，幸虧高杉家有的是錢，緊急蓋了新的去瞞住吉田文，他們天真的以為，可以把老師安然帶回來，然後什麼都不會改變，那麼謊言也就不是謊言了。
　　
　　阪田銀時已經沒有淚了，他靠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紅色的眸子裡噴射著怒火和憤懣，乍看上去很瘮人。
　　老師被捕的時候，他被戴著笠帽的官兵用錫杖壓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老師反綁雙手被帶走，他哭啞了，哭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了，背後是熊熊燃燒的村塾……
　　
　　「銀時，之後就拜託你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一定會很快就會回到大家身邊.
　　所以……在那之前……
　　請保護好同伴們。
　　請守護好大家。
　　一言為定哦……」明明手被綁得緊緊的，那個人還是勾起了小指，就仿佛在說——
　　一百年不變！
　　
　　一百年不變，可是一百零一年一下子就到來了！
　　
　　看到老師頭顱的那一刻，他背轉身，沒有淚，居然一點眼淚都沒有呢。
　　
　　可憐他猜拳輸了，還要繼續編故事告訴阿文老師是被強盜殺害的。
　　說噩耗的那時候，他的聲音是什麼樣呢？平鋪直敘的，沒有任何語音語調，就像機器人發出來的。
　　
　　阿文面對唯一親人的離世，只覺得什麼都沒了，走不動路，她才剛上初中啊。
　　阿銀站起身來，走向不住顫抖的她，拍著她的後背；她趴在他肩頭痛哭，抽著鼻子發出聲聲啜泣，指甲掐進了肉裡。
　　
　　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能感覺到明天還有希望。
　　
　　世界上只剩下阪田銀時，會把她視作珍寶，珍而重之。——就算三千世界走到盡頭，我也會跨越輪回繼續愛你。
　　
　　灑下的種子，總有一日發芽成長，成為大樹。
　　
　　阪田銀時離開荻州繼續出外求學（吉田稔麿桂小太郎高杉晉助都是一起出發，當然還是去找幕府麻煩），文的眼睛裡只有阿銀，臨別之際，已經成熟很多的銀卷毛柔聲告訴她：
　　「不要著急，什麼都嘗試一下吧。哪怕是只有一點興趣，試著慢慢開始著手的話——馬上就能學會的事有很多啊。」
　　
　　十五歲，她中學畢業，滿懷甜蜜學新娘課程，期待等年齡到了就嫁他，卻收到一封給別的女人的情詩：
　　
　　屋軒結月露，
　　寒夜枕玉肘。
　　輾轉不得眠，
　　戀妹發香柔。
　　
　　在寵物店看到了加菲貓咪咪，四目相交的瞬間就有電流通過，把咪咪帶回家，養了幾年後，咪咪變成了大貓，長得也沒小時侯那麼可愛了，這個時候在路上遇到了毛茸茸好可愛的貴賓犬萊西——明明知道咪咪一路陪伴自己，還會想摸摸抱抱親親揉揉捏捏萊西啊。
　　男人劈腿就是這樣子。
　　
　　——但是讓咪咪發現男人給萊西買的嵌鑽狗項圈，未免太過分了！
　　男人遊學把心也給遊走了！
　　
　　如果說發現他給藝妓的情信是打擊，那麼那個她傾注了所有信賴，相信一定會彼此在神壇下宣誓共度今生，相約白首的男人，在見面之時的誠懇坦白才是她最受不了的。
　　
　　「文，對不起，我以前是騙你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看一下她臉色繼續）
　　不是真心喜歡你。
　　……（再看一下她臉色繼續，阿銀害怕極了，現在是他最難熬的時刻）
　　你什麼都很好，但是我們之間不合適，你可以把我當成親哥哥，我希望以後還能像以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詩文都是他們的歷史原型本人寫的。
　　不要著急 什麼都嘗試一下吧哪怕是只有一點興趣 試著慢慢開始著手的話馬上就能學會的事有很多啊
　　——真山巧，聲優杉田智和，從《蜂蜜與四葉草》可以看出杉田配音的角色優先選寡婦是有歷史源頭的。
　　貓和狗的對比來自那個幼稚園四格漫。
　　關於源義經（牛若丸）啊、武藏坊弁慶啊，空知英秋他想過的！請看證據——
　　漫畫裡松陽老師已經露臉了！
　　榮太君（人設用了薄櫻鬼的風間千景，這個好找圖片）——
　　

第3章 殉愛之章 三

　　人總是有很多面的，比如此刻，表現得和往日如此不同，簡直是截然相反。
　　
　　如果松陽哥哥還在世，看他敢不敢說出這番話！
　　
　　曾經世界是如此的溫柔。儘管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那是她最珍惜的時光。
　　為什麼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呢？
　　為什麼她千里迢迢趕來，是迎接如此噩耗？
　　為什麼她要在星巴克聽到這個？
　　
　　「我從來沒喜歡過你」，「我們之間不合適」就只有阪田銀時，絕對不能說這種話！
　　她很虛弱，肚子裡好像有一隻跳跳虎在蹦，根本沒有力氣挪動一下腳步，生命值和血槽全部清空。
　　吉田文的人生，被推落到穀底。
　　松陽哥哥說過，一期一會，相逢之後也許就不會相見，因此要給對方一張笑臉的回憶。留在對方記憶裡的，將是美麗的身影。
　　
　　我能應付任何事情。
　　——她告訴自己。
　　哪怕走到了盡頭。
　　
　　好吧，微笑……女孩挺起肩膀，讓自己脊背挺直，試圖隱藏內心的驚駭與無助。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她很清楚此時的笑容如此的蒼白無力。
　　「阪田君，其實我也覺得我們年齡差距大，有代溝，你看我一副沒長大的樣子……」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那麼在我心裡，阿銀永遠都是阿銀。」少女的視線從阿銀那滿含歉意的臉上劃過。「你好像很不安。」
　　
　　「我……我真的很抱歉。」無論用何種語言，何種表情，都無法表達。
　　
　　「沒什麼好抱歉的。
　　我很清楚。
　　一旦失去的東西，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之後的閒聊，都淡而無味；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再見。」終於，他喝著咖啡站起來，其實他已經感覺不到嘴巴裡飲料的味道了。
　　
　　
　　在她的耳朵裡，這一句告別分外的愉快。
　　
　　「那就再見吧。」她用盡全力回復一個平和的笑容。
　　——人類分手的時候，最後就只有這麼無關痛癢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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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田同學就算是休息日，也身著制服呢。」
　　「聽說啊，她家裡沒有爸爸媽媽。」
　　「上次她穿的才叫可笑呢……她這個人給人感覺就很孤僻。」
　　「鄉下來的嘛，怎麼可能和我們比。」
　　
　　
　　
　　——「隨便你們怎麼說，反正我也不需要你們！」小丫頭瞪著眼睛吼，栗色的頭髮在夕陽下似乎要紅的滴出血。
　　
　　哦，那是過去的自己。
　　——
　　大概因為白天過得太不愉快，到了晚上，腦海裡浮現的也盡是些不愉快的回憶，很久以前的鬱悶往事。
　　
　　你有沒有過，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越看越可愛，恨不得湊上去啾一下？
　　吉田文從小學時就討厭鏡子。
　　她知道自己不美麗。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灰姑娘是個醜八怪；白雪公主是醜女，她們還會跟王子結婚，過著幸福的生活嗎？
　　你知道嗎？人對人產生好感，百分之九十出於異性的外表，也就是說，長得好看的更容易留下自己的DNA。
　　「埃及豔後的鼻子如果短一點，世界的面貌就會為之改變」。——哲學家帕斯卡
　　
　　哥哥在鄉下教書，阿文則在縣城讀書，小學校裡是非就很多，她的同學都瞧不起她，叫她鄉下妹，等到她們見到吉田文兄長的真容——哇呀呀，好帥啊！
　　
　　這位哥哥畢業的時候不僅是榜首，還是創校以來的最高分；非常優秀，在不完美的社會中做出完美表現的人。
　　哥哥長得很帥超級英俊——他的微笑，輕易能讓異性甚至同性淪陷；他的話語，就像溫柔的魔法咒語；他的眼睛，明亮如同天邊的銀月。
　　
　　第一次開家長會，女老師和同學的媽媽甚至那幫子小學女生（她們趴在窗戶上偷偷看）都盯著哥哥，然後吉田文一下子受歡迎了——
　　抄她的作業，讓她請客，妄想搶走她的哥哥或者她哥哥的學生！這樣的同學有兩三個，厚顏無恥得令她噁心。
　　
　　 「你哥哥教書的學校都是些漂亮的美少年，感覺就像是牛郎俱樂部，你一回家就旁邊坐滿了牛郎。」有同學滿臉羡慕。
　　「我哥哥住校，和我住的地方不一樣，我寒暑假才回去一趟。」她對那些同學非常冷淡，也從不幫她們轉交信件和禮物。
　　她絕對不會對那些虛情假意的花癡雙手奉上自己的哥。
　　當然她的人際交往也因此受影響，一塌糊塗的糟糕，跟自閉症一樣沒朋友。
　　
　　她的童年就是一副心事重重愁眉苦臉的樣子，從來沒有開懷大笑。她整個小學都過得恨不得用快進結束掉。
　　
　　小學五年級，吉田文糊裡糊塗想到了自殺，因為一個人死去會害怕，又找不到可以陪著一起死的，沒死成。
　　
　　在人生的最低谷，哥哥給她安排了結婚物件——高徒阪田銀時，有時候吊兒郎當有時候又很威風很帥的阪田銀時，成了她的未婚夫。
　　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而且單純到怎麼討他喜歡都不知道，感謝哥哥能讓她成為他的未婚妻，不久的將來就是妻子，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松陽安排阪田輔導吉田文的功課，隨後，她成功考上了鎮上的名門女子中學——這真是奇跡，要知道有時候阿文請教諮詢的東西阪田壓根不懂，但是他有優秀的親友團：什麼問題都可以丟給好孩子高杉和假髮。
　　
　　吉田文的夢想是——
　　想要被你稱讚，哥哥。
　　想要和你結婚，銀桑。
　　
　　可是哥哥突然去留學，然後未婚夫也去留學了，再然後……哥哥死了。
　　她唯一還能感謝老天的，就是至少她還有未婚夫，雖然阿銀忙著在外地學習一整年很難回來一次，她樂觀的想那一定是為了兩人的將來，拿個好文憑，然後進入一流企業，阪田銀時絕對會給她幸福的婚姻和家。
　　
　　上中學以後，吉田文一改小學的陰鬱孤僻，積極參加社團活動，她的選擇是：戲劇社。學姐和同學們對她的評價是——
　　「給人很有安全感的感覺。」
　　「認真又努力。」
　　「她的歌喉棒極了。」
　　阿文成績非常優秀，她的老師也認為，將來麻布，開成，雙葉，櫻陰（皆是升學率高的名校）都會任她選擇。
　　不過，她比起繼續升學，更想當好阿銀的老婆。
　　
　　然後，今天，這種關係結束了。
　　她數年的戀情不用五分鐘就終結了。她根本就不明白理由啊，她不懂啊：男人怎麼可以在京都這種大城市待個幾年就徹底變心啊！
　　所謂「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就是這樣吧。
　　
　　回到旅館，吉田文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
　　在中學的時候，她是戲劇社的台柱，而剛才是她有史以來最成功也是最辛苦的表演。
　　不管看多少遍最喜歡的故事書，結局是不變的：快樂王子和燕子一起死去；小美人魚變成了泡沫；小王子消失了。
　　
　　當她半夜起來倒水的時候，對著深深的黑暗，一陣突然襲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憂傷，讓她壓低聲音啞著嗓子開口：「松陽哥哥，我從來沒質疑過你，不過，你幫我選擇的未婚夫……
　　這個選擇是錯的。」
　　
　　「文，我很抱歉。」憑空而起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和熟悉。
　　淡色的長髮，溫和的表情，溫柔的雙瞳，不變的絕色容顏，舉手投足都是一幅畫。
　　
　　文閉上了眼睛。「哥……」她喃喃地說，感覺自己像個瀕臨瘋狂的傻女人，瘋到已經開始看到幻覺了。她可是很講實際的類型啊，一定是被甩掉後太累太疲憊……睜開眼希望幻覺消失。「文，醒醒吧，松陽哥哥已經去世了。」
　　早就去世了。
　　
　　「文，我在這裡。」雖然是靈體，無法觸摸，但是吉田松陽的確存在。
　　
　　——————————————————————————————
　　
　　只做學問者為腐儒，
　　或專門白癡，無過不起作用的萬事通。
　　我輩要奉仕天下，宜入此亂世，
　　直面真現實。
　　
　　——吉田松陽
　　
　　得知黑船來襲的消息後，十多歲的少年松陽寫信給友人：「幕府飽食終日，安享太平盛世，一旦大禍臨頭，便惶然不知所措，在天人面前盡失顏面，實為可悲。
　　然則，此時正是我國武士奮起抗爭、效忠國家、建立功業之好時機，誠可喜可賀也。」
　　少年大志，志在天下。
　　
　　吉田松陽第一次來到京都遊歷，留下了「山河襟帶自然城，東來每日憶帝京」的詩句，同時他定下了搭乘佩里提督的飛船去外星留學的冒險計畫。
　　一句話總結，這是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命看。
　　
　　「我們崇尚正義，我們追求正義，但也會倦怠懶散，不思進取。
　　就在我們沉溺于太平美夢時，弱肉強食的世界正在展開激烈的爭鬥，製造了我們無法理解的另一種文明。當他們手持武器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我們卻毫無還手之力。
　　我們再也不能回避現實。
　　我們不能被強者所宣稱的邪惡蒙蔽，在暴力面前屈服。
　　現在，全體日本人應不遺餘力汲取天人文明的營養，從中獲得「堅守正義」的力量！」
　　松陽的志向，在黑船前確定了。
　　
　　吉田松陽想盡辦法不顧一切登上黑船——這是犯法的，足以終身·監·禁甚至判為死刑，但是他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至少在一件事上如願以償，他被佩里接見了。
　　
　　就外形看，佩里長的像日本柴犬，淡黃色的皮毛，黃色的眼珠，他對這個妄想搭上黑船去宇宙學習的青年很感興趣——可以說是對另一種文明下養育的人的好奇，動了動耳朵，目不轉睛觀察：「你比我的兒子年紀還要小，告訴我，年輕人，如果能到戌威，你想要學習什麼？」
　　
　　「我是一名武士，是一名兵學者，我想學軍事。」松陽平心靜氣的說。雖然容貌文弱，但是他的理想是領兵打仗。
　　
　　「你正在向你們的敵人提出這個請求，你不覺得這很矛盾嗎？」佩里沒說「你小子做春秋大夢」已經不錯了。
　　
　　「我確實心有不甘十分矛盾，但至少在軍事上你們佔據優勢，除了向你們學習別無他路。」他並不是只有夢想不看現實的人。
　　
　　「好吧，就算我接受你們矛盾的行為。那麼面對我們的入侵，你想捍衛什麼呢？」對眼前人過於秀氣的臉，佩里想得很多很多。
　　
　　「一切。我想保護這個國家的一切。」他說道。
　　
　　 「我們艦隊剛剛和幕府締結了和平條約。你的國家到了一個無可挽回的轉捩點。」佩里也不知道自己這種過於先進的理念能被地球猴子接受多少，不過他嘗試著去解釋。「這個國家的體制是錯誤的！
　　我們不是侵略者，你們武士一心要保護的幕府，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侵略者！
　　我們認為下面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為了保障這些權利，人類才在他們之間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當權力，是經被治理者的同意而產生的。當任何形式的政府對這些目標具破壞作用時，人民便有權力改變或廢除它，以建立一個新的政府；其賴以奠基的原則，其組織權力的方式，務使人民認為唯有這樣才最可能獲得他們的安全和幸福。
　　年輕人，你生活在一個變革的時代呢。」佩里頓了一下，這種變革，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或許不久的將來，日本會開拓出一個我也無法想像的新世界。」
　　
　　佩里自然不能把松陽帶出國（這違反兩國合約，而佩里是一個優秀的軍人），但是他在後來撰寫的回憶錄提到這件事。他說道——「這個男人，比幕府的官僚要誠實坦率多了。」
　　
　　有清的鴉片戰爭為前車之鑒，日本還是沒能抵抗天道眾的威壓，江戶修造了星際航空站，天人們接踵而來。
　　
　　這十來年，社會的變革大到前人無法想像的程度。幕府將軍就換了三撥（第十二代將軍德川慶慶——十三代德川定定——十四代德川茂茂）
　　松陽挺身而出，希望能拯救日本，雖然他出國學習天人文明的企圖落空了，但他開設了松下村塾，把自己的思想轉播給學生們，用教育傳遞自己的理念。
　　在列強迫使日本打開國門，聯手發難的十來年裡，一股對國家的憂慮從吉田松陽心中油然而生，在荻州淡泊寧靜的村塾教學，但是他沒有一天不思考著國難。
　　他真心為國家的現狀痛惜不已，直到生命最後一刻，直到斬首的那一份那一秒，他都心系祖國。
　　
　　他的人生，終結於二十九歲。
　　
　　此時此刻，松陽最痛惜的，是他的乖妹妹阿文。
　　
　　一名少女吉田文與她死去的哥哥松陽（背後靈）……踏上了冒險與戰鬥的旅程。
　　
　　作者有話要說：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孩子。——四聖獸現場配音時，杉田對鈴村說的。我提醒大家鈴村是真綾老公。
　　一旦失去的東西，就再也拿不回來了。——夏爾少爺，聲優是阪本真綾。
　　松陽的書信和言論出自山岡莊八的《明治天皇》，很遺憾由於不懂日文，我很難找到第一手資料。
　　附帶一提，吉田松陰為了登上佩里的船寫了「投夷書」，裡面用了假名「瓜中萬二」——因為他家族的家紋就是一個瓜裡有一個「卍」字。不管怎麼說，能夠自己劃小船登上美國旗艦的松陰，青年時代真是有勇氣到不要命的程度。
　　佩里和松陽這段來自《蒼天之夢》（原著是司馬遼太郎大人著作《世に棲む日日》。）佩里說的自由平等那一段其實就是美國獨立宣言節選。哦，歷史上記載，佩里是金髮黃眼。
　　
　　本章配樂——失戀咖啡館
　　演唱：阪本真綾（吉田文）
　　
　　我是真的想說自己曾經很快樂的
　　但無理取鬧的人是你才對吧
　　越溫柔的方面， 反過來就越殘酷
　　我卻直到最後也沒有察覺到呢
　　
　　你現在比任何人都更與我陌生
　　從今開始， 要怎麼稱呼你才好呢
　　已經夠了， 已經夠了，請給我幸福吧
　　呐 ……對曾經最喜歡的你， 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萬有引力法則是沒有用的
　　那些被對方吸引的人們，總會覺察到吧
　　如同電影結束後，殘留在腦中的印象
　　畫面總是那場離別的大雨一樣
　　
　　戀愛與夕陽都是橙色的
　　我只能這樣目送著黃昏遠去
　　如果記憶裡沒有這段淡淡的甜蜜就好了
　　可是這麼想的話 笑著的人只有我一個呢
　　
　　你現在比任何人都要與我陌生
　　今天又是誰陪伴在你身邊呢
　　你喝著咖啡站起來， 說了聲分外愉快的再見
　　我帶著平和的微笑， 說著「那就再見吧」之類的話
　　是什麼呢？ 是什麼呢？ 我那麼珍重的東西
　　我想告訴你 ，我想告訴你， 卻傳達不到啊……
　　請抱緊我吧 ，請抱緊我吧 ，請抱緊我吧， 只要一次就好
　　無法忘記呀， 無法忘記呀， 再見了， 我曾經最喜歡的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3:54

蒼天之夢

第4章 悲慘世界 一

　　據說往生之人如果有心願未了，或者仇怨未報，就會徘徊在世間，成為浮游靈——松陽為什麼會回來？
　　
　　如果早一日見到松陽的靈魂，也許吉田文會雙手合什，祈願兄長早日成佛。
　　
　　在學習上努力，考上好高中，如果阿銀同意，繼續就讀名牌大學，畢業後和喜歡的銀桑結婚，生下可愛的孩子（有五成機會自然卷），以後也永不分離的生活下去——這些都不可能了。
　　吉田文，學歷只有中學畢業，沒有考上任何執照，沒有任何工作經驗。
　　不漂亮。
　　沒學歷。
　　她的世界，太狹窄了。
　　
　　「兄長，請你教我劍道。」不容回避的事實是：她還要活下去。
　　她和年齡相差很多的哥哥從沒吵架，比如說一起吃零食，還剩最後一塊的時候，兩人就會像剛剛開始交往的男女朋友一樣彼此謙讓，一個說「哥哥你吃吧」，另一個就會說「沒關係，你吃吧」。哥哥總是很溫柔，因此他就成為阿文心目中理想男人的標準——可惜他選定的阪田銀時太對不起這個標準了。
　　
　　「文，你才十五歲，跟這十五年比起來，還有更加漫長和多彩的未來，在未來……你不可能不改變。」松陽擰起眉頭，這個男人有著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一張宛如新雪的俊臉，盯著你看的時候，往往會讓人卸下心防答應他的要求。
　　
　　松陽知道，阪田銀時是難得的人才，他最得意的弟子，第一門生，只要他一笑，身邊的人也會跟著笑起來——和這個宛如夏日晴空的男人在一起，一定會幸福……這麼想，錯了嗎？
　　因為阿銀一直溫柔，所以她一直期待。
　　
　　 「松陽哥哥，你讓我現在隨便找個人嫁了，還是選擇自殺呢？
　　就算我還有選擇的權利，選項也不是太多。
　　你留下的遺產交完遺產稅所剩無幾。」吉田文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死去兄長的靈魂，對於哥哥變成背後靈這件事，她的理解速度快得驚人。「我想學習劍道。
　　也許我學不會，也許學會了也派不上用場。
　　但是，我就是不想放棄。
　　我已經決心用盡所有力氣，去忘記世界上最喜歡的那個人。」
　　聲音很平靜。
　　
　　「文……」雖然是幽靈，但是這個男子散發的氣息，恬靜的能讓人放鬆自己。
　　
　　「畢竟和阪田分手，並不代表我的世界就此跟著結束。
　　我想要的，不是呵護我的手臂，而是讓自己堅強站起來、走下去的力量。」——不要再當吉田家的小女孩。
　　少女臉上穩重決絕的表情，並不是裝出來的。
　　
　　「失火了！」一聲尖叫在暗夜裡響起。
　　
　　忽然之間，旅社中的某個地方響起了叮叮噹當的鈴聲，「快跑啊！」有人在大吼，「著火了！」不一會尖叫四起，夾雜著啼哭聲，這些聲音響成一片；一團混雜著煙霧、塵土和灼熱氣味的煙雲開始在整個樓層蔓延；住客慌成一團找緊急出口……
　　
　　————————數日後————————————————————————————
　　
　　吉田文的靈堂，來的人只有幾個——畢竟不是老家荻州，也有一些傢伙根本聯繫不上。
　　
　　「晉助，你再抽煙，肺部會爛個洞的。」阿銀的一雙眼睛帶著勸告的神情。他很清楚，高杉從小就喜歡把心事壓抑在心底。
　　
　　 「已經戒不掉了。」高杉晉助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參加老師的慰靈祭仿佛還在昨日，如今要為文準備葬禮，把碎煙絲塞在煙斗裡，重重吸了一口，「不過你不能抽。
　　你都快有糖尿病了。
　　你的血糖值是健康人的兩倍。」
　　
　　「要不要見文最後一面？」
　　
　　「……不必了。」火災之後，屍體都面目全非，也許松陽老師在地府都無法辨認文，兄妹二人都屍首不全。「反正好些日子沒有見過她了。」
　　
　　「晉助，你別太努力過頭了。」
　　
　　阿桂穿上了黑色和服，一臉凝重，還沒慰問半句——
　　吉田稔麿靜悄悄地在門口出現了。
　　
　　白衣素淨。
　　
　　一雙痛心疾首的眸子死盯著阿銀，那眼神令人退避三舍，他很久都不說話，久得令人受不了。然而，他畢竟無法沉默到底——
　　「和你不想見到我的心情一樣，我同樣不想見到你。」他冷若冰霜，清澈的聲音句句帶刺。「喂，阿銀，當初為什麼答應老師，和她訂婚呢？」榮太冷冷地問出這個問題。「你從來沒有認真把她當做一回事！」
　　人是很殘酷的，即使不把你放在心上，還是能對你好。
　　魔鬼總是以美好的姿態迷惑人心——如果魔鬼要偽裝，他可以變得像天使一樣。
　　——只有他還記得！在遙遠的前世，源賴朝哥哥把自己和弁慶逼上了死地。他短暫但波瀾起伏的上輩子一直在記憶裡縈繞不去，只覺得心煩意亂，恨不得把對不起前世基友的阿銀戳幾個窟窿。
　　這個時刻，他的眼睛裡盈溢著淚水，仿佛身上剛中了白雪公主家後媽的魔咒。
　　
　　「榮太，你要我一開始就老實告訴她，我要娶她是想讓松陽老師安心嗎？」
　　阿銀曾經以為可以和松陽老師一起照顧文——我們做最幸福的一家人。
　　
　　——喂，阿文，你很喜歡我嗎？
　　可是，老師死了，我救不了。
　　可是，在攘夷戰爭裡，我連眼前的人都保護不了。
　　我死在戰場的話，你一定會穿上喪服守寡一輩子……
　　如果這樣，我想，不如放手好一點。
　　即使逞強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我還是很遜的樣子。
　　討厭我，或者恨我，對你才好。
　　
　　情形就是這樣。——放手，是白夜叉珍視的一種方式。
　　
　　他只是沒有預料，吉田文會突然死於一場火災。
　　
　　猝不及防。
　　
　　每次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白費力氣。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榮太拼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只覺得現實諷刺無比。
　　他生死與共的弁慶，這一生就斷送在烈火中。
　　
　　「阪田銀時。
　　打一場吧。
　　今天是文的葬禮，我不動手。
　　下次見面的時候——
　　如果不揍你，我就不是源義經！」吉田稔麿額上的青筋鼓起來了，一張秀氣的臉顯得有些可怕。
　　
　　——事後銀桑琢磨：榮太他本來就不是源義經啊！
　　
　　葬禮結束，阿銀和阿桂一起找了間小酒館喝酒。
　　
　　「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才會偶爾覺得厭煩吧。」桂小太郎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這個長直發面目清秀的男子總是對未來充滿希望。「不過我們一定能取得諒解的！
　　榮太啊，一定會回來。」在阿桂心裡，沒有永遠陰霾的天空，雨後必有彩虹，沒多久同學們就能開個賞櫻會或忘年會。
　　阿桂總是很率直的說出心裡的話（很多時候不合時宜），和這種人在一起很輕鬆……有時候又超累。
　　
　　「好累啊。」阿銀抓頭皮。
　　好累，好累，好累。
　　
　　「打起精神，阿銀，還有我在你身邊！」阿桂安慰。
　　
　　——阿銀仿佛腦袋被射飛一箭受了致命傷。
　　桂同學，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一說出來，不遠處兩個女高中生眼睛都綠了，隱約能聽到「禁忌愛」「好激動」「他們誰上誰下」的私語。
　　
　　「喂，假髮，人死後會不會見面啊……」阿銀身上所有的錢全都辦了葬禮，最後還差了錢——幸好高杉這傢伙不聲不響把尾款支付了，「總覺得……
　　好想念過去。」
　　酒的味道，會勉強人想起過往。
　　
　　讓我們把愁腸，一飲而盡。
　　
　　攘夷的繼續攘夷，佐幕的繼續佐幕。
　　
　　擔任京都守護職的真選組，今天依然熱熱鬧鬧。
　　
　　「前幾天那場大火可燒得真厲害……」
　　
　　「這年頭開旅館也不容易，要防備無孔不入的恐怖分子，還要應付消防檢查，一把火……什麼都沒了。」
　　
　　「這月工資什麼時候發？我最恨拖工資！」
　　
　　「今天不是說要加入一批新同志？」
　　
　　「我面試的時候沒有問面試官……我們究竟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我聽說見回組還有娛樂津貼，買什麼東西只要有□□都可以報銷。嘖嘖嘖……」
　　
　　「靜一靜！」一個男中音厲聲說道，他一頭黑色短直發，倒A劉海，外表精悍嚴厲，一雙吊梢眼看起來就是硬派人物。
　　這位就是真選組二把手副局長土方十四郎。他為了領導威嚴最近才理髮，剃掉了留很久的長髮，還不大習慣那短短的發梢。
　　一時間，大家噤若寒蟬，就和在班主任面前服服帖帖的小學生一樣。
　　
　　真選組最高領導人——近藤勳（外貌上……很適合去主演《人猿星球》），硬直的頭髮，憨厚的容貌，他站直身體，放大嗓門，聲如洪鐘：「諸位新同志通過困難的入隊審查，得以正式採用，從今日起成為我們真選組的一員。
　　你們都是武士！那不是頭銜，也不是職稱，而是要抱有「武士之心」，並為這顆心賭上性命！
　　在此之際，歡迎新夥伴的加入，真選組會因為你們的加入更加團結、和諧，也會因為你們的加入更加創新、向上！
　　土方去死！
　　土方你給我切腹！」——說完最後一句話，近藤局長才恍然被篡改了演說稿，他有些慌張，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像做錯事的孩子瞥一眼身邊的副局長土方（他五內俱焚：土方，你有話快點說啊，我還要大便呢！）。
　　
　　又是總悟做的！
　　
　　局長近藤勳，副局長土方十四郎，副長助勤沖田總悟，都師從天然理心流。
　　沖田總悟可能因為入門早的原因，對土方當上副長比自己官大一級一直不滿，時不時折磨□□他的肉體和精神。不分時間和地點給土方拆臺，捉弄他就是這位副長助勤的興趣和日常，愣是把副長五彩的人生變成了黑白照片。
　　土方十四郎吃飯的時候會突然發現勺子裡的蛋黃醬換成了「魔幻麻婆豆腐」（又酸又麻又辣又苦又澀）；練習劍道的時候忽然腳底下一個網球；正走在路上突然被一雙橫飛的腿正中腰間伴隨「致命踢裂腳」的必殺技呼喊（腰是男人的性命啊），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土方被女孩子甩掉的最短時間是三個小時」這個消息依靠沖田的廣播眾人皆知；副長還在垃圾箱裡找到了紮滿針的「土方詛咒人偶」；那個魔鬼還把副長精心收藏的夢幻蛋黃醬組合裝丟進裝狗大便的袋子裡扔掉……
　　雖然找不到足夠量刑定罪的證據——小總要殺了土方啊……
　　
　　這種仿佛和饑餓老虎關在一個籠子裡的生活，土方副長有時候真的很想拿著竹刀砍碎屯所全部玻璃窗，勇敢大吼：「老子不幹了！」
　　想想而已。
　　土方十四郎估摸也許只有自己立馬握著□□切腹，把鮮血供奉給副長助勤，那個傢伙才會心滿意足。
　　
　　「近藤局長是一個值得將生命交托給他的男人。
　　人生就此一次，希望大家不要做出後悔的事！」土方以一種武士的風度發表演講，抬高了音量，神采飛揚，內心祈禱總悟這次給點面子。「我們真選組武士，流血在所不惜！犧牲在所不惜！
　　祝各位武運昌隆！」
　　
　　「作為副長，土方先生你不合格，落榜，複讀，補考，補考再落榜……這樣還可以拿薪水，你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沖田，年方十五，栗子色的短髮，秀氣可愛的臉蛋，身高差不多到土方的肩膀。他的聲音完全沒有平仄，表情不變，倒是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子「我很有才吧」的勁兒，同時手裡還拿著一隻波板糖，百無聊賴聳聳肩。「你怎麼不去死啊？臥軌或者跳樓。」
　　——搭配的背景音樂是kaito神曲《你們怎麼不去死》。
　　按照沖田總悟的算計，土方一死，剛好騰出位置給自己。沖田總悟才是最適合站在局長身邊擔任副長的人。
　　
　　「哈哈哈，小總為了活躍氣氛又在開玩笑呢！」近藤老大樂呵呵——我們真選組的友誼之塔越搭越高，直達天際，非要形容的話就是巴比倫塔。
　　
　　還不瞭解副長和助勤關係以及局長盲目樂觀的新隊員們一陣喧嘩，當然土方馬上板起臉，轉移話題——讓諸位新人自我介紹。
　　
　　起頭的是一個在喧鬧中保持沉靜，站在角落的少年——
　　「在下齋藤終，明石藩人，家中次男，剛剛來到京都，父親是一名足輕（日本古代最低等的雜役武士），今年十五歲。
　　父親和兄長已經亡故。
　　我很高興加入真選組。」這是一張平凡無奇很容易忽略的臉，淺色短髮，羽毛剪劉海，但是訴說夢想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眼眸像一盞光明璀璨的燈塔，或者說無星之夜的明月。把雙手往地面上一放，行個大禮，眼皮象脆嫩的剛剛化蛹成蝶的翅膀似地顫動了一下，在這一瞬間，已經迅速記下周圍人的面孔，聲音抑揚頓挫，和普通容貌完全不符的清朗動聽少年音。「以後請多多關照。」
　　
　　從火災中趁亂拿到的人別賬（身份證），松陽哥哥指導下至少乍眼看還湊合的劍道，再加上無懈可擊的筆試成績——總分數好到讓人難以置信。
　　吉田文順利以「齋藤終」的身份，成為真選組新的一員。
　　
　　——銀桑，有你在身邊微笑，對我來說就是幸福；
　　有你在身邊一起前行，對我來說就是快樂；
　　你笑著說，總有一天可以在一起
　　我也一直都希望聽到這句話
　　那真是……如夢幻般美好的……每一天
　　謝謝你
　　但是……對不起……儘管我明白這麼做將會失去一切
　　儘管如此，儘管如此……
　　
　　別了，過去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獨白請聽下面阪本真綾親口的視頻，務必把第一個詞代換成銀桑哦，極其慘烈的自白，果然有聲音有配樂就是不一樣：
　　銀桑，有你在身邊微笑，對我來說就是幸福；
　　有你在身邊一起前行，對我來說就是快樂；
　　你笑著說，總有一天可以在一起
　　我也一直都希望聽到這句話
　　那真是……如夢幻般美好的……每一天
　　謝謝你
　　但是……對不起……儘管我明白這麼做將會失去一切
　　儘管如此，儘管如此……
　　
　　銀桑的聲音，請用腦補並參考以下視頻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在著名音樂劇《悲慘世界》日本版中擔任艾潘妮(Eponine)一角。
　　標籤蒼天之夢：
　　《蒼天之夢》——司馬遼太郎大人著作《世に棲む日日》塑造了日本明治維新志士的形象——從吉田松陰到高杉晉助，後被改編成了電影《蒼天之夢》。
　　另外，裡面有根據阪本真綾的《滿腹論》——她自己說自己是兄控哦，最巧的是她和親哥年紀差距也很大。
　　

第5章 悲慘世界 二

　　「菜鳥，你正在找宿舍吧？我就是宿舍管理員沖田總悟。」一米五上下的少年微笑起來和藹可親。
　　
　　開什麼玩笑！你左看右看都不像宿舍管理員！怎麼看你都是個中二的學生！
　　完全無法信賴這貨。
　　——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新人山崎退立刻立正站好：「沖田先生好！」
　　
　　「叫我副長，你先脫一下衣服，我要看一下你的體格。」
　　
　　副長？副長不是那個黑髮嚴厲青年嗎？
　　儘管知道沖田絕對不是醫生，但是不管他是副長還是助勤，總算是上級領導。
　　
　　山崎開始解扣子。
　　
　　「動作快點，三秒鐘給我脫完！」沖田指使人毫不猶豫，「我的命令就是十誡！叫你去死就去死！」
　　
　　真不想和這種人有任何瓜葛。——此乃山崎退的心聲。
　　
　　脫完外衣，山崎猶豫著要不要脫襯衣和褲子。他又不是「肌肉塊好大，簡直像北斗神拳裡的人物」，不適合暴露。
　　
　　「對了，你先把宿舍管理費交一下。」沖田很自然的接過山崎的外衣，翻檢著。
　　
　　 「啊？」山崎退愣了一下，他還不至於像白癡一樣慷慨，還沒等說什麼，就看見沖田已經硬生生地把他的錢包拿去（這熟練的手法，是職業的嗎），取走所有大鈔，然後落落大方說：「待會兒你可以找土方要收據。」
　　為什麼有種不可能拿到收據而且這錢打水漂再也回不來的感覺？
　　
　　「這個……」山崎退的退，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退。
　　
　　「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以後每個月都要交這個數哦。」沖田意猶未盡：山崎這種乖乖的太無趣了，也不反抗一下。還是土方這種踩一下哇哇叫的好玩。
　　
　　【我是不是被欺負了？】
　　——懷著這個負面想法，山崎找到了宿舍。
　　
　　宿舍不大，兩張床兩把折疊椅一張茶几。
　　
　　同宿舍的人已經換下了正裝和服，一身休閒的打扮，穿著黑色牛仔褲和條紋Ｔ恤，自然而然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來跟山崎握個手：「我是齋藤，你是山崎先生吧，以後請多多關照。」
　　
　　「請多關照。」山崎退趕忙從旅行袋裡掏出來一袋和果子，鞠個躬，感謝佛祖舍友如此正常。「這是見面禮，不成敬意。」
　　
　　「我這邊準備了果脯和啤酒，山崎你是京都人嗎?」
　　
　　「聽得出口音嗎？」自我介紹的時候，山崎按照父親籍貫說自己是大阪人，不過其實山崎是在京都出生的。他會大阪方言，也會京都官話，這能算語言特長加分呢。
　　PS：他曾經進入羽毛球全國大賽八強。
　　
　　「只是第六感。馬上就要開始「一年戰爭」了，山崎你很鎮定呢。」齋藤提起新發的佩刀——年輕女性拿兩尺（66釐米）以上的太刀，好像有點粗重啊。
　　
　　——  【一年戰爭，我穿越到高達了？穿哪裡也不能穿高達！】
　　山崎退連忙求教：「請問一年戰爭是什麼？」他不要死啊，高達的一年戰爭裡人命比灰塵還要不如呢。
　　
　　「抽籤對戰，真選組很缺人才，首先要選出兩個副長助勤。」齋藤笑了一下。
　　
　　齋藤終，新任副長助勤；
　　山崎退，新任副長助勤。
　　
　　「料敵先機，銳不可當，不止是神奇的速度，連對方的攻擊軌道都在預料之中。」——土方對齋藤終的評價。
　　
　　「他錢包裡應該多放點現金。」——沖田對山崎退的評價。
　　
　　其實土方十四郎有更多想要說的，齋藤和山崎對決的那個時候，他正想點起打火機抽支煙，煙剛剛冒出火星，往後一仰靠到椅背上，還沒抽一口，一抬眼就已經分出勝負了。
　　
　　一擊分勝負！
　　
　　動作快到看不清楚。
　　
　　短短的零點幾秒，幾毫米的差別，對劍道而言足以構成巨大的影響，仿佛弓箭手放手的一瞬間；投手投球的一刹那；足球員射門的一霎時；這一瞬間之後，勝負就不再由人力掌控了，而決定這一瞬間的時機，就是天才與凡人的區別。
　　
　　真選組雖然說是公務員，待遇上比見回組差了不止是一點點，招到的人大多沒有武道基礎，像山崎退這種高中畢業沒突出特長只想謀一份差使試試做的比較常見。總之，這一屆新人，齋藤終毫無疑問是最強的！
　　
　　因為預算不足，近藤老大「向阿瑪尼或範思哲訂制服」的願望破滅了。
　　沖田總悟提議的「使用真正的皮草，咱們去北海道公費獵熊」立馬被土方駁回——熊是瀕危物種啊。
　　可是就算是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的土方，也渴望著用納稅人的錢買很炫的制服——雖然還不至於為了漂亮制服犧牲掉他的蛋黃醬預算（副長有一條奇妙的舌頭，喜歡任何食物都累加蛋黃醬）。
　　
　　新制服（全黑色，上衣，褲子，白襯衣，黑背心，一共四件）真的很帥氣，領導層還多一條白色領巾，挺括的面料，就是不大透氣，夏天大概會很熱。
　　
　　穿上新制服的齋藤終，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揚，她把自己的淺色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這衣服不會暴露身形，衣服的領子又高又緊，加上中學戲劇社學會的化妝技巧，和完全沒怎麼發育的身體，扮男人天衣無縫。
　　
　　她當上副長助勤的第一個案子，就是上了《京都日報》頭版頭條的「戌威大使館縱火案」。
　　
　　「戌威大使館還在施工呢，就被攘夷浪士燒了。」斷壁殘垣下，齋藤終蹲下來看昨日還光鮮亮麗的拱頂殘骸。一邊用食指蹭著下嘴唇，一邊細細觀察犯罪現場，「松陽哥哥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人民是易變的，關於某件事雖然說服他們很容易，可是要使他們堅定不移地服從你，是很困難的。所以事情只能如此：當人們不再信仰的時候，就依靠武力強迫他們服從。」半透明的松陽，低聲說道。
　　
　　這是幕府選擇的結果。
　　
　　一朝將軍一朝臣，十二代將軍德川慶慶重用禦庭番，但是擋不住天人的黑船和衰敗的國運；十三代將軍德川定定鎮壓了主戰派，撤掉了庭番忍者部隊，重用暗殺組織天照院「奈落」，勉強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幕府統治；到了第十四代將軍的人選問題，一橋派力主德川喜喜，而另一邊的南紀派則推舉了德川茂茂。
　　定定將軍最終選擇了自己的侄子茂茂，而年輕的十四代將軍，則仰仗與他猶如父子一般的幕府員警組織最高長官松平片栗虎，員警組織分為一橋派盤踞的見回組和以武州天然理心流三人組為核心的真選組兩個派系……
　　
　　比起外患，幕府更注重內鬥，定定殺伐太多，年紀也不小了，但退位給茂茂後依然死抓住自己那份權力不放手，早些年他和天人簽訂的不平等條約，深刻影響了整個日本。
　　
　　
　　幕府不應該還沒準備好就開國，而是應該富國強兵，和天人有了對等的力量後，再平等貿易。被強行打開的國門啊，被強行捲入時代洪流的人民啊……
　　
　　
　　天人的商鋪像雨後春筍一樣不斷冒出來，從最初看到個天人就要圍觀評點一番恨不得拔下他根頭髮拿放大鏡研究，到見怪不怪不管他們做什麼說什麼，這個國家用了十多年的時間。
　　國家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困擾了吉田松陽很久很久。
　　
　　松陽沒有去成戌威，偷渡失敗後他入獄關了一段時間，釋放後就籌建了松下村塾。他教育出一批學生，好幾個都是人盡皆知的天才，這是一批有能力變革時代的學生！
　　這批學生加入攘夷戰爭末期抗擊天人反幕府的民間部隊，在幕府已經放棄了的環境下，堅持著，抗爭著……他們的熱血不曾變冷。
　　
　　
　　幕府在天人的壓力下把他們定為恐怖分子。
　　
　　攘夷倒幕派和佐幕派的真選組，恰好站在對立的政治立場。
　　
　　真選組的劍是為了守護幕府而揮舞的，這些年，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抓捕攘夷志士……吉田松陽只希望，文能夠儘快從感情失敗中走出來。
　　攘夷派核心精神領袖人物（已故）的妹妹，要在真選組這個男人堆裡如魚得水的生活嗎？
　　
　　齋藤一副冷靜考慮的模樣。
　　「你剛才說的是馬基雅維利的《君主論》呢……」齋藤終轉身用脊背擋住了松陽的視線，緩步爬上一架梯子，這是戌威大使館大火下少數基本維持完整的建築物，登上頂部的瞭望台，身體向前探了探，極目遠眺，目光遼遠。「對於必需戰爭的人們來說，戰爭就是正義的；當除了拿起武器以外就別無他望的時候，武器就是神聖的。」
　　
　　同樣出自《君主論》。
　　
　　從小就聽多了「那個就是吉田老師的妹妹啊，怎麼和想像的不一樣」，「很普通嘛」，「真讓人失望」——有一個近乎於神聖級別美貌的哥哥，齋藤無師自通善於察言觀色。
　　抹了一下地下的灰，她觀察著地面的腳印。
　　松陽哥哥只會講一些不痛不癢的事，他的世界，他的松下村塾，她進不去。
　　收回思路，她盤算著這縱火案的作案動機和手法。
　　
　　想讓自己心情平靜，現在還言之過早。
　　齋藤終眺望遠方，這裡真是看風景的好地方，視野開闊，包括昨晚那場大火，一定能盡收眼底。
　　
　　【煙灰的味道很熟悉，只有高杉晉助才會抽這種煙絲。
　　作為證據，不夠啊……】
　　
　　「文，你真的要以男生自居在真選組繼續……」松陽問道。
　　
　　「不要緊，我一直都一個人處理一切。」她就仿佛一個性情最溫和的生物，不過骨子裡無比頑固。「還是叫我齋藤或者終吧，你也不希望我露餡。」
　　
　　「以前不要緊，不代表今後也會一樣。」他只有一個妹妹，可沒有什麼真選組供職的阿終弟弟。
　　
　　「松陽哥哥，總有一天，你會面臨選擇我或者你的學生的局面的……」——高杉晉助那傢伙，腦袋就像缺了顆螺絲，是缺乏理智的危險動物。
　　
　　夕陽西沉，天空如同浸沉在鮮血中。
　　吉田松陽在下一秒就理解了妹妹的意思，他神色不變：「到時候，我一定先和你商量。」
　　
　　——【我本來想做個永遠不會醒的夢，但是不知何時，卻從夢中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高杉燒大使館是史實哦。
　　我本來想做個永遠不會醒的夢，但是不知何時，卻從夢中醒來了。——（我摯愛的）星際牛仔，斯派克，聲優同樣山寺宏一


真選組！
　　
第6章 悲慘世界 三

　　當風笛呼喚，幽谷成排，
　　當夏日已盡，玫瑰難懷。
　　你，你天涯遠引，
　　而我，我在此長埋。
　　當草原盡夏，
　　當雪地全白。
　　任晴空萬里，
　　任四處陰霾。
　　——《墓中人語》
　　
　　
　　真選組普通隊員的一天：早上六點鐘洗漱完畢穿好制服，做十分鐘伸展體操；然後拉吊環五百次；接下來五百次仰臥起坐；一百次伏地挺身；去公共淋浴室洗個五分鐘的澡；最後是局長的晨會講話。講完後大家該幹啥幹啥去。
　　早餐在真選組附屬餐廳拿著餐盤吃飯：有白米飯，味增湯，鹹菜，牛奶或者麵包、饅頭，煮雞蛋，蛋炒飯。
　　新人上午接受副長助勤沖田桑的特別劍術指導，因為輸掉後要跪在他面前五體投地說「實在對不起，總悟大人，是我輸了」，所以大夥兒特別勤奮好學。
　　
　　——天性超級惡劣的S，這就是沖田總悟。
　　
　　
　　「要殺人的話，一定要對準肚子或者脖子！平常的戰鬥砍斷對方的阿基裡斯腱也就差不多了，其它建議攻擊點有：手臂、大腿、屁股。
　　在砍下的時候，不許有半點猶豫。經過反復練習後，必須做到無意識狀態也可以刺下去，放手去砍。
　　我們要的不是那種竹刀砍中手腕記點數的道場劍法。」——沖田導師的砍人講座。
　　「我們用的是真刀，打中面部就會頭蓋骨碎裂；戳中身體就會腸穿肚爛；擊中手腕整只手都會掉下來。
　　PS：用刀背捅腹部可以刺激胃液分泌。」
　　
　　陽光普照，容姿秀麗的京都守護職松平肥後守禦預真選組副長助勤給人仿佛黑洞的壓迫感。白皙又小巧玲瓏的娃娃臉，談到劍道和砍殺越來越有活力，爽快一笑起來牙齒潔白，紅眸明亮而銳利。
　　「諸位，馬上多多指教了——無論你們怎麼逃，都逃不掉哦。
　　為了遺忘肉體上的苦痛，你們就當自己已經死了吧。」
　　早在他十歲的時候，只要是日常練習，天然理心流除了近藤土方就沒有人可以與他匹敵。
　　
　　
　　
　　有新人不知死活的舉手：「沖田助勤，我有網購的瘦身機，可不可以用那個代替晨練？」
　　
　　「鍛煉的不只是身體和技巧，要連同心靈一起鍛煉！你用瘦身機練出個纖細的腰圍有什麼用啊？」副長正好踱步過來，眼睛往上吊起，眉毛一斜，斜靠在門框上，疾言厲色，呵斥一番。
　　又幼稚又任性，象猴子一樣散漫，也不想想自己只是個新人，才來幾天就這也不滿那也不滿。
　　大家都會有不滿，如何面對這種不滿情緒才是真正的問題：
　　有人鞭策自己，不斷前進；有人自怨自艾，浪費光陰；有人怨天尤人，心懷怨憤。
　　
　　「太胖了有損真選組形象，瘦身機有助於減少腹部贅肉。」沖田亮起明晃晃的□□，刀尖對準了副長，睜著一雙赤紅色的眼睛，給了副長一個最大最燦爛的笑容，全身放射無比危險的S光線。「土方先生啊，我先來幫你快速減少一下贅肉如何？
　　肉太多，不淌點血出來，會腐爛的。」
　　
　　——喂，你這是幫我介錯啊？土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切腹。在那一瞬間，土方仿佛看到沖田背後有帶倒鉤的皮鞭、熊熊燃燒的蠟燭、亮閃閃的釘子，以及自己變成一塊渾身是血的叉燒。
　　
　　「嗯。」土方決定轉移話題。上前一步，兩隻手臂交叉抱在胸前，環視一圈，「誰來和我較量一下？
　　齋藤，就你吧。」
　　早就注意這個副長助勤了：年紀和總悟同齡，感覺上卻成熟很多，處理事情體貼得宜，考試成績NO1。
　　
　　……
　　刀子一旦拔出，就不能只在空氣裡畫幾個圈。
　　要在心裡記住這些，揮刀，劈砍，騰挪。
　　土方的面孔進入了她的視線。
　　她就仿佛快速閱讀一本書，在手臂酸麻的幾乎握不住刀的時候，嘴角露出了一點微笑。
　　仿佛讀到了什麼只能自己領悟的妙處。
　　
　　冰冷出汗的額頭，
　　急速下降的體力，
　　不斷上翻的胃酸，
　　紊亂的呼吸和顫抖的雙腿，搖搖欲墜快倒下來的身軀，心在胸膛裡面跳得厲害。
　　雙手下意識地更加緊握刀把……咬了下嘴唇……
　　
　　真選組新人甲：「總覺得他們是屬於亞空間的生物……」
　　真選組新人乙：「算了，只要他們高興就好。」
　　真選組新人丙：「哦哦哦，我看到男子漢熱鬥的光芒了！」
　　真選組新人丁：「我們都是正常人，他們才是不正常的。」
　　
　　「齋藤，待會兒去一下我的辦公室。」練習結束後，土方說。
　　土方已經決定花些時間對齋藤終進行一次調查。
　　
　　
　　「你練劍多久了？」土方問齋藤。
　　真選組的一對一不同於劍道比賽，雙方的實力差距，將會一五一十的展現出來。
　　齋藤的實力……土方看不出來，最初幾分鐘齋藤完全被動，但是即使被完全壓制也不肯服輸，打起精神一刀比一刀有力。
　　那個少年明明一副安安靜靜毫無殺傷力的樣子。
　　
　　
　　「你想瞭解我，對吧？」仿佛天底下的事本來就是這樣，齋藤語氣很淡然。
　　
　　「我不希望隊伍裡有不穩定因素。」
　　對土方而言，身邊隊士出現叛徒或逃兵，是最無法接受的。
　　
　　「從哪裡說起呢？我三歲的時候父母雙亡，是由兄長撫養我的。
　　學生時代他品學兼優，工作以後他受人愛戴——
　　我的兄長身邊都是些年輕人，散發著青春的香氣，兄長就從這些少年身上謀取金錢，他們都非常尊敬他，自覺地服從和服侍……」聲音不卑不亢。
　　
　　【你哥是人販子還是小倌館老鴇？】
　　土方十四郎開始腦補。
　　
　　「附近的三姑六婆都很喜歡他，在聊八卦的時候，最常提到的就是他了。
　　說好聽點是人民教師，其實就是孩子王。
　　我的兄長死了。」只要他微笑，女孩子都會乖乖跟著走的，然而他把一生都奉獻給教育事業了。「不過他在世的時候，我有幸觀察他，學習他，習得一身本領。」
　　
　　吉田松陽作為老師超級·受歡迎啊！他的學生也知道不能搶的太過分——否則搶到手也只是分到一具屍體。
　　吉田文國中加入了戲劇社，並于中二時擔任社長直到畢業。
　　作為齋藤終，她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眼神卻表明她正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被奪走的憤怒和哀傷；
　　無法守護的自責和絕望；
　　就仿佛掉到了充滿淤泥的沼澤，被臭烘烘的污穢從頭淹沒到腳。
　　咬著下嘴唇，似乎要抑制那喉頭的哽咽；雖然沒有掉淚，但是全身都在哭泣。
　　仿佛在表達——對我而言，世界就是兄長，世界要滅亡或者國家被佔領，都與我無關，只要兄長在我身邊就可以了（當然這百分之九十是演戲，齋藤並不是外露情感的類型，只是她聽說副長就是被哥哥養大的）。
　　
　　
　　
　　「哥哥」這個詞，對土方來說是敏感詞彙。
　　
　　
　　「可以問一下你兄長的死因嗎？」土方覺得自己有點不人道，但出於職責，必須問個水落石出。
　　
　　「因為攘夷浪士……」齋藤終全身顫抖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什麼難以忍受的東西，想到哥哥死去後他徒弟如此薄情寡義，她真的難以忍受。「副長請放心，我不會把情緒帶入工作。
　　鬧情緒無助於生活。
　　我就是我！身為真選組副長助勤，就要和攘夷浪士對抗到底！」
　　偽裝是一種例行公事，她自打裝男人，就決心裝徹底。
　　
　　松陽這個背後靈就在齋藤終左手邊，但是她愣是臉不紅心不跳說完了。
　　其實這也不算說謊。
　　
　　
　　「戌威大使館縱火案，你做的不錯。」土方難得誇人。
　　
　　齋藤收集了高杉晉助的犯罪證據：包括物證：燃油和火把；人證：更夫證實了有一位穿得花俏開放的青年案發前在大使館附近徘徊；犯罪動機：高杉晉助從參加攘夷戰爭就致力於和天人對著幹。
　　
　　「高杉晉助看起來文靜纖弱，在攘夷戰爭末期組建了鬼兵隊並擔任主帥，不過自從戰場敗退，他就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稀世狂魔。
　　像他這種人不會停止犯案的，不久之後就會有下一輪。」齋藤終初次向副長證明自己的能力。
　　
　　松下雙璧之一的高杉晉助，並不容易對付。
　　二十年前天人剛來的時候，日本和天人們開始了一場全面戰爭，很快就一邊倒的大敗，接下來的十幾年，集散地空間站落成，大批天人來到地球；各地武士零星的組織了遊擊戰，名為義勇軍的隊伍不計其數。
　　幕府頒佈廢刀令，其實也就是架空了武士這個階層。
　　攘夷浪士的行動越來越過激。
　　高杉晉助是這幫人的佼佼者。
　　
　　
　　待齋藤走出副長的辦公室。
　　
　　
　　「文……為什麼是真選組？」松陽一直以為自己很好的保有自己的秘密，可是顯然阿文知道了不少。
　　無人處，他看了妹妹好一陣子。
　　女孩子當真選組員警，必須比男性還要精明堅強，因為她面對的男人，要麼是員警，要麼是罪犯。
　　松陽瞭解自己的學生，可是，妹妹阿文是不可預測的。
　　即使是兄妹，也不等於能彼此瞭解對方的心。不，正因為是妹妹！對學生他可以遊刃有餘，卻不知怎麼對待妹妹才是最好的。
　　
　　
　　「理由一：制服很漂亮。」齋藤終整了整領口。
　　
　　制服是指一群相同團體的人所穿的服裝，用以辨識從事各個職業或不同團體的成員。像學生、軍隊、醫師、護士和員警等職業的人經常穿制服。——維琪百科
　　真選組的制服整體是沉鬱嚴肅的黑色，一大群人穿著，望過去黑壓壓的，足夠威嚴。
　　
　　
　　「理由二，這份工作很忙碌，我會沒空想多餘的事情。」
　　所謂公務員，就是連談戀愛的時間也毫無保留為人民盡心盡力——國民的奴隸。
　　
　　
　　齋藤終轉頭和兄長眼神接觸，「最後的理由：
　　我十五歲才開始為自己而活，當然要選擇最喜歡最能成功的事業。」
　　她是一旦決定，就義無反顧全力以赴的類型。
　　
　　「文，不當乖孩子沒有關係，不當女人也沒有關係。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我要融入真選組，越快越好，我要讓自己成為領導核心的一員。」齋藤終平靜地說，她對未來很有計劃。「你都不願意相信我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了嗎？
　　兄長大人，請不要使用我的身體。」
　　
　　
　　
　　身體裡有兩個靈魂，對肉體和精神的負擔都很重。剛才和副長對戰，有一瞬間齋藤幾乎就像木偶，身體被松陽佔據，幸好下一個瞬間就拿回了身體主動權。
　　
　　她不喜歡這種被·操·控的感覺。
　　
　　「以後不會了。」松陽已經明白要用這個方式讓妹妹離開真選組不現實，妹妹的靈魂太頑固了。「我只是擔心你。」
　　
　　
　　對目前自身所在的組織，齋藤花了一番功夫研究，便於她日後向上爬：
　　真選組的權力核心是天然理心流的鐵三角：
　　
　　近藤勳，真選組主要負責人，很重視同伴，因此也會不大容易看清周圍的情況；
　　
　　土方十四郎，真選組主要負責人，手腕冷酷，能幹有效率，毫不容情。
　　同時也是當漫天櫻花飛舞或者雪花紛飛的時候，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片的人，也就是說，副長具備纖細文藝的一面。
　　即使近藤所期待的和土方的並不一樣，土方一定會竭力實現近藤的願景。
　　
　　沖田總悟，真選組副長助勤。任性、驕縱、為所欲為，超級自我中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想要進入這個三角，還真的不容易。
　　
　　
　　「小時候，你就教過我，如果迷路的話，就去找員警叔叔，告訴他我的名字還有你的名字、工作單位。
　　員警會送我回家。
　　實際上，我從來沒有迷路過。」撥弄一下頭髮，齋藤加快步速，向寢室方向邁進。「兄長大人，你太能自己騙自己了——心裡明明不贊同，卻還是強打笑臉。」邁開大步，齋藤已經回到寢室，大方坐到了床上。
　　
　　
　　「就算不想和我撒嬌，我也希望能分擔你的痛苦。
　　不能給你一個美好的家庭，我很抱歉。」
　　
　　
　　「兄長大人，親人和戀愛是老天爺賜予的禮物，並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可以獲得的。」齋藤往牆上一靠。到頭來不能指望依靠某些人，那只會造成失望。「我是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我的感情，我的生活——
　　旁人根本無從分擔。」
　　
　　陽光，是多麼的耀眼啊。
　　
　　「你不想回荻州嗎？」
　　
　　「房子和土地都賣了。」因為急著出手，價格還被壓得很低，湊足了旅費千里迢迢來京都，吉田文的下場不過就是被始亂終棄。她的自嘲微笑一閃而過，「哥，你知道現在松下村塾是什麼樣子嗎？
　　我告訴你——
　　門前長滿荒草，院裡盡是積水，蓬蒿如林，茅草遍地；蒼苔塞道，秋風入門；鳥雀雜居，鳴聲如泣；黃·菊·紫藍，恍如野外。月光遍照無遣處，淺茅遍野荒無煙。」
　　
　　沒有老師和學生的屋舍，衰敗的很快，沒幾年新房子就和鬼屋一樣。
　　
　　——我在那裡等著，等著。
　　男人們都到遙遠的地方去了，
　　我不再等待，啟程上路。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段墓中人語就是名曲《Danny boy》李敖翻譯版，原文是很美的歌曲；齋藤最後說的，出自《平家物語》第五卷·賞月。
　　關於真選組制服，特別指出——歷史中最出名的新選組制服是淺蔥色那一款，包括池田屋事變他們都穿那套，但是後期換了制服色，是一套從外褂到褲裙全黑的衣服。
　　關於這套制服的模樣，影視作品可以看《禦法度》。受此影響，空知英秋和《薄櫻鬼》中，都出現了新選組黑色制服。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3:54

第7章 悲慘世界 四

　　陽光下，一個瘦小的身影臉上掛著平靜的神情。
　　
　　「握拳的時候，除了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扣住指根，大拇指壓在食指和中指的關節位置，擊中敵人要用食指和中指的關節。」齋藤比劃了一下，像貓似的伸了個懶腰，舉起手腕，右手緊緊握拳，揚起淺笑，「松陽哥哥，這樣揮出去，真的能一擊必殺嗎？」
　　
　　「如果物件是近藤，那麼很可能不成。」晨光勾勒出一個半透明的朦朧影像。
　　就身高體重看，近藤是個大獵物。
　　
　　「我想也是。」齋藤把手放在腰際的刀柄上，她穿著一條發白的牛仔褲和淺色高領襯衣，戴著足夠遮蔽大半張臉的鴨舌帽。「那只好拿刀背抽他的後腦勺了。」
　　
　　「如果你動真格的，也許他會死。」松陽示意地指了指齋藤的左手，「我不是你第一個劍道老師。」
　　
　　看手繭，她不是初次接觸劍道，附身的時候，更加清晰明白這一點
　　——她不是拿把刀亂揮。
　　
　　「哥哥你終於不再裝作若無其事了？
　　不過還是猜錯了。
　　你的確是我第一個劍道老師。」她目光在一瞬間咄咄逼人。「我是個一流的演員，可以冒充師承一刀流。」
　　
　　一刀流的核心戰術理論，在於強調精簡攻擊次數，即以最少的攻擊來達成最大的殺傷力，其最終目的就是讓敵人無力再戰。
　　
　　曾經偷偷的看著松下村塾的哥哥，模仿——打擊，切返，卯足全力。
　　為了不被發現，特意用左手練習。
　　真的不想被發現嗎？
　　兄妹關係其實是人際關係的一種。
　　為哥哥守靈的那一天，在她看來，就仿佛松下村塾的同學會，她壓根沒有立足之地，不該存在。
　　
　　齋藤有點酸澀的想
　　——即使我非常努力，也沒有獲得積極的回饋。
　　你總是把所有時間花在學生身上。
　　為什麼我不管如何被你冷落，還是滿懷憧憬呢……
　　
　　「近藤勳身高184釐米，體重80公斤，天然理心流道場館主。
　　館主——這名號聽起來就不好對付。」齋藤撫掌，「而且不好意思對大將出手……」
　　
　　「壬生浪士組，自然有其不凡之處。」松陽道。
　　以一份近藤勳對警視總監松平片栗虎的請願書為□□，壬生浪士組正式接受了幕府的管理，成為京都守護職的下屬組織，也正是如此，壬生浪人們確立了佐幕立場。
　　與攘夷派勢同水火。
　　
　　「既然已經加入了壬生浪士組，那麼也只好加油，好讓自己擁有匹配的實力。
　　實戰是最好的練習。
　　哥哥請一邊看著就好。」上次和土方副長的練習賽就是因為哥哥的打擾，讓她無法估計自己的強弱。
　　
　　與魔鬼做交易的浮士德，在最後失去了靈魂。
　　實力無法建立在依賴他人之上。
　　
　　「哥，我不想成為靠男人才活得下去的女人。」嚴肅凝重的神情，一雙眼冷漠無情。
　　
　　天空的雲彩變幻著形狀，緩緩流動。
　　
　　「阿文，你小時候有沒有想過，長大以後要當什麼？」
　　
　　「新娘子。」她以中段姿勢站立，倏忽一瞬的風速握刀揮砍，說她是英姿颯爽的巴御前（這位美人有一刀切斷敵人大將脖子的能力）也許有些誇張，但她的確認定事情就不會動搖反悔。「當然現在還是想當新娘子。」
　　
　　為對方著想，隱瞞一些事情，這並沒有錯，可是，如果能互相商量的話，也許彼此會有更多的選擇。
　　沒有選擇權，是非常痛苦的。
　　哥哥做的事情，從來不讓她知曉。
　　
　　「我並不反對你當員警。
　　只要你希望的事情，我基本都會贊成。
　　……在這個變革的社會，我不希望你走錯路。」很久以前，松陽去參加阿文學校的家長會，那位級任老師充滿激情地說「照阿文的成績，將來不管是東大京大還是早稻田都能輕鬆錄取，她一定能成為醫生或者律師這種女強人，她是個有多種發展性的學生……」
　　
　　——她的才能將要用在真選組以及抓攘夷志士上了。
　　
　　「哥哥是不是擔心，我的路會妨礙我的幸福。
　　幸福這東西，就是沿著自己的信仰走下去。」
　　
　　——————————————————————————————————————
　　
　　
　　阿文不會怯場，動作靈活，心如明鏡止水（鏡心若水），一招一式標準而自然——內心沒有迷惑，才能全神貫注，力量拿捏得宜。
　　
　　劍道會流露出人的性格。
　　想起某個人呢。
　　吉田松陽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他的表情總是恬淡的。
　　他春風一般的溫柔，寬厚溫和的個性，待人接物，都能讓人安心，在他的周圍營造一個溫煦寧靜的氛圍。
　　阿文在劍道上的素質，堪比阪田銀時。
　　當然，阿文不可能像松下村塾的全日制學生接受全程輔導，但從已有的知識，加上她自己的認識，把其餘填補出來。
　　用通俗的比喻，那就是，吉田文的劍道天賦類似初學者櫻木花道，而阿銀在劍道上的水準已經流川楓和仙道彰了。
　　
　　寂然的幽影，模糊的虛像，顯得很平靜，他在想：
　　住在同樣的地方，在相同的時間裡，擁有同樣的回憶。
　　為什麼人與人之間要互相傷害呢。
　　
　　什麼樣的人既能當真選組員警，又能做攘夷派精神領袖的妹妹？哪個員警能泰然處之同本該逮捕的人過日子？哪個哥哥能前嫌盡釋不念舊惡和整日琢磨抓捕自己學生的妹妹廝守？
　　——「妹妹，今天真選組裡有什麼趣事嗎？」
　　——「有。最近砍了兩個攘夷浪士。你那邊的暗殺進行的如何，成功了嗎？」
　　吉田松陽永遠不可能用自豪地微笑說：我妹妹砍了阿銀，抓了阿桂，傷了榮太，拿著晉助的通緝令走遍大街小巷搜尋，為此他這個當哥哥的無比欣慰。
　　
　　如果再讓松陽活一次，他仍然選擇在荻州松本村爽朗的秋日天空下出生；他仍選擇在橘香和書香中度過童年；仍然甘願東北遊歷然後被剝奪財產開革出門；仍願意上黑船被趕下遭逮捕被禁閉；仍然要在松下村塾開課授徒；用自身為行為榜樣教出高杉阪田桂稔麿那些孩子……
　　
　　那一天——
　　「這也許是我們一生中最光輝的時刻了——迎接老師的妹妹！」從門口就能聽到阿銀那拖長了語尾的少年音，用嚴肅得有點不尋常的語調說，「給我打起精神！」
　　
　　「你什麼時候成我們的頭了？」是榮太在反駁，「你上課就知道打瞌睡，下課就奔到廚房找點心，除了劍道還有什麼優點？」
　　
　　「榮太，你打——不——過——我——。」銀時露出一臉淘氣的壞笑。
　　
　　「那是因為我比你小兩歲，過幾年再看看，我絕對……」吉田稔麿不服氣。
　　
　　「你打——不——過——我——。」
　　
　　阿文抓著松陽的右手，用兩隻胳膊緊緊地抱住，貼著他走進松下村塾。
　　松陽把一隻手搭在妹妹瘦小的肩上，用憐愛的表情柔聲介紹：「這是我的妹妹——文。
　　文，你也要打招呼啊。」
　　
　　「從今以後，要承蒙你們關照了。」細弱的聲音，濕漉漉的眼睛，淺色的頭髮，穿著椿花圖案過膝蓋的浴衣，就仿佛勉強用兩條後腿撐著站起來的小花栗鼠。
　　她是個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娃娃。
　　
　　阿銀的表情就和被陽光照到的活鬼一樣，或者說和每次送他去牙科診所做牙齒檢查的時候一模一樣，嘴巴裡喃喃自語。
　　
　　歡迎會，大家一起吃飯團（學生們自己做的），和果子（高杉買的），嗑瓜子以及喝著飲料。
　　依靠草莓牛奶，阿銀活潑起來，就和自己在摩天大廈頂樓的旋轉餐廳啜飲頂級香檳吃著懷石料理一樣HIGH了，拍胸口保證：「阿文，你安心啦，我是孩子王，只要有我罩著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的。」
　　
　　如果再讓松陽活一次，他還是會把妹妹介紹給自己的學生。
　　
　　——————————————————————————————————
　　午後的過道裡，齋藤迎面走向局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格。
　　就算出賣自己也無所謂，但是要記住，它是不可以被賤賣的。」齋藤上前一步，向局長深深鞠一躬，「局長，請問，你覺得自己值多少呢？」
　　
　　「這個嘛……」近藤撫摸自己的下巴，雖然想給自己標價高一點，可是不大好意思嘛，到底說多少錢好呢……「那就一百萬？
　　是不是太少了？
　　五百萬？
　　整數更好……一千萬！」
　　
　　不知不覺間近藤的雙手已經被反銬上了。
　　
　　他有些委屈的看著齋藤：「我會配合啊，你放開我好不好？」
　　
　　「可是這是綁架，綁架犯不會讓肉票隨意活動的。」
　　
　　「齋藤啊……我想去廁所。」近藤齜牙咧嘴。
　　雖然他精壯強悍，可是也頂不住人有三急。
　　
　　「局長，請忍耐。」齋藤思索片刻，「乾脆我把你藏在茅廁裡，要乖乖當人質哦。」
　　
　　一個多小時後：
　　
　　「叮鈴鈴！」京都壬生地區真選組屯所副長辦公室，電話鈴聲響起——
　　
　　「土方先生，如果你希望阿勳平安無事，準備一千萬，今天下午三點去青蓮院正門，把錢放到門口樟樹的樹枝上。
　　不許報警。」
　　
　　山崎甚至都聽見了話筒裡電流的聲音。
　　——齋藤助勤把聲音壓低，不仔細聽根本分辨不出。
　　
　　「我的孩子……阿勳他真的沒事嗎？」土方副長繃著臉，聲音很激動，把電話話筒抓得緊緊，「我要先聽聽他的聲音！」
　　
　　「把錢放到指定位置，然後回家等我的電話，我自然會放了你的兒子。」毫無通融餘地的冷峻聲音。
　　
　　「啊，錢我會儘快準備，求求你不要傷害他。」土方懇求。
　　
　　話筒裡突然傳來近藤局長那粗獷的呼喊：「爹地，我害怕！」
　　
　　「喂喂喂，阿勳，爹地一定救你……」土方只聽到電話忙音，怔怔把話筒放下，喉嚨發緊，聲音沙啞地說，「我剛剛給阿勳買了雙肩書包，明天就開學了，我不能讓他缺課。」
　　
　　「這位先生，鎮定一點，我們真選組一定可以解救你的兒子。」沖田總悟微笑著伸出手來，語氣輕鬆自然。
　　
　　——你們在比賽演技嗎？什麼兒子爹地啊。山崎正在腹誹，只見副長一把撕掉沖田遞過來的名片：
　　「什麼沖田副長？你什麼時候成了副長？為什麼連名片都印好了？」
　　
　　「土方先生，你不能因為失去阿勳就如此情緒激動，請展現一個父親的骨氣。」沖田手一揮，「大家立即趕往青蓮院監視，我們一定要制敵于先逮捕罪犯。」
　　
　　「什麼時候你變成總指揮了？」
　　
　　「土方先生，反正你說話也沒人聽，你在臺上講話我總是在下面聽落語。」
　　
　　「別把個人意見普遍化。」
　　
　　「土方你脾氣很大呢，生理期到了？」
　　
　　「有你在身邊，我一整年都是生理期。」
　　
　　真選組名產：副長和副長助勤的打打殺殺。
　　
　　
第8章 悲慘世界 五

　　真選組隊士們濟濟一堂。
　　土方終於不再扮演爹地而是正經當副長。
　　
　　「今天將進行犯罪模擬對抗訓練！」土方十四郎環視一下真選組隊員們，目光如炬，表情嚴肅，權威無比，「嫌犯由齋藤終擔任，他綁架了近藤局長。
　　局長扮演喜歡吹奏直笛的小學生。
　　目標：抓住嫌犯，救出小學生。
　　希望諸位不要因為是模擬演習就放鬆緊惕！表現太差就給你們增加體能訓練強度和時間！別指望休假！然後午餐再也不提供蛋黃醬！諸君為了蛋黃醬一定要盡最大努力！」
　　
　　——會為了蛋黃醬而努力的只有副長一人而已。
　　
　　「我們以前都是浪士哦，說白一點就是一心想當武士的鄉下人，因為屯所在京都壬生地區，簡稱為——
　　壬生浪士，然後不知怎麼就變成「壬生狼」了。
　　通俗稱呼就是「幕府之犬」。」沖田助勤用平板無調的語氣在土方熱情動員的時候介紹真選組。「副長很適合汪汪叫哦，土方先生在我的腦內資料夾裡是以「犬」這個單字命名的……」
　　
　　山崎退覺得不自在，為什麼感覺會變成黑歷史啊……
　　
　　「不要指望會受女孩子歡迎，他們會把我們，括弧，尤其是局長，括弧，當成大便避開。」對於不受女性歡迎這一點，沖田笑吟吟神清氣爽說的。
　　
　　「沖田，你和局長，副長都宛如同氣連枝，畢竟一樣來自天然理心流。」山崎琢磨應該順著沖田的心意說，可是身邊這個十五歲小鬼的心思太難猜了。
　　
　　「我和土方那種十一歲就殺人的傢伙可不一樣哦。」沖田的臉上露出估算和遙想的神情。
　　武州多摩郡石田村，十三年前的強盜事件，造就了荊棘流氓十四郎。
　　不過那一年總悟才兩歲，根本不記事。
　　
　　「沖田，給我安靜一點！」目光碰到了一起，土方睜大眼威嚇。
　　
　　沖田總悟是那種在這個虛偽的時代依然直言不諱說出自己所有惡念頭的少年。
　　
　　「這就叫中二式強迫症。」沖田雙手叉在胸前，態度平靜，用心理學專家般的口氣說。「土方先生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完全沒有成長呢——從中二開始。」
　　然後他有了新動作。
　　
　　「你幹嘛解我紐扣，這樣會傷風的！」土方死瞪著上前幾步自顧自解開自己衣扣的沖田，喂喂喂，幹什麼還拿剪刀啊。
　　「我想為你做更多對你有助益的事情。」沖田眼神特真誠。
　　
　　【從你口中說這句話超沒有說服力啊！】
　　「你住手！」土方脹紅了臉。
　　——慢著！總悟可是以看著別人情緒起伏掙扎痛苦為樂的S星人，如果對此反應的話，就趁他心意了。
　　
　　就在土方還在猶豫的時候，他的制服袖子就一邊長一邊短，衣服下擺下面，裸·露·著白淨的小腿肚子。沒錯，他頭上包的是本該系在脖子上的領巾，胡亂紮成一個扭曲怪異的蝴蝶結。
　　
　　——「這就是未來風格的嬉皮裝，嫌疑犯一定沒法把你認出來！」
　　
　　總悟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他已經把土方變成了一個真正撿破爛的MADAO。
　　
　　「土方先生，乾脆把褲子脫掉徹底解放為藝術獻身吧——你那個金針菇又沒有雄壯到藏不住。」
　　
　　「不要說得你仔細看過一樣！」下半身裸•奔會被員警抓啊！
　　
　　「像金針菇一樣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我又不是沒有。
　　我的至少是香菇。」
　　
　　—————————————————————————————————
　　
　　肛•門解放後，近藤勳舒服多了。
　　齋藤很想多瞭解一點天然理心流和真選組尤其是土方——副長助勤關心副長，多麼理所當然。
　　他大大方方道出一切。
　　近藤勳這種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隱瞞，坐在馬桶上暢所欲言。
　　
　　「十四他爹早早就死了，他基本是被同父異母的兄長為五郎撫養，在我們武州，他的外號就是「荊棘流氓」——
　　接近碰觸的話就會被刺傷，令人束手無策的小混混。
　　加入天然理心流之前，是個到處和流氓打架的不良少年。」
　　「沖田是被他姐姐呵護備至嬌養長大的，他很早就自立，跟著我來到京都，也是不想再給姐姐添麻煩。
　　他可是道場進步最快的，很難想像他小時候還有哮喘。」
　　「大家都是笨小鬼呢。
　　沒有任何人可以一出生就像狼一樣兇惡，實力是要靠自己鍛煉出來的。」
　　「我們天然理心流是鄉下劍法。
　　靠的就是氣勢，沒有氣勢可不行。」
　　「真是令人困擾，浪士們故意找天人的茬，殺死天人來炫耀自己。
　　丟下一紙「鋤奸狀」就可以一刀砍過去，還說什麼「天誅」。」
　　「官吏根本抓不到罪犯，普通市民受到煽動，大部分都同情那些浪人……
　　我們當時湧到京都，惶惶然無家可歸的時候，是松平老大收留了我們，我們能夠回報的，也只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守衛京都的治安。」
　　……
　　
　　齋藤在廁所門外聽完了真選組的組建歷史，根本用不著故意套話，近藤什麼都說。
　　
　　「原來土方的童年很坎坷啊，私生子，遭遇強盜事件，為了救自己而瞎掉的哥哥……」她低語。
　　
　　同樣是強盜闖進門，松陽哥哥幫他們製作了新簡歷，上了一堂面試課，還讓他們戒煙了。
　　
　　「土方那傢伙，超級可靠的。」
　　「局長，我也這麼想。」
　　
　　如果是企業的員工，就算和上司處不好，只要有業績，有能力、才幹、稟賦。還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對公務員來說，唯一的評判標準就是上司的眼光。
　　齋藤明白，想要在真選組升職，就要獲得副長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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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青春，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又從何時結束呢？
　　武州天然理心流道場，十六個榻榻米大。
　　道場的門關不嚴，刮大風的時候玻璃會嘩啦啦響。
　　廚房有蟑螂。
　　下雨天屋子西北角會漏水。
　　盥洗室的排水經常堵。
　　
　　自從來到京都，自從建立了真選組，就整日裡忙忙碌碌，夢中都回不了武州。
　　「十四，我們回故鄉的日子又要延後了。」
　　「老大，只要活著，總能回去的。」
　　「說的也是。」
　　
　　十五歲的總悟，同樣十五歲的齋藤。
　　這就是青春吧。
　　——然而近藤和土方的青春，似乎幾百年前就結束了。
　　從黑船到來，「幕末」這個時代降臨！
　　
　　——————————————————————————————————
　　高杉晉助突然覺得嘴唇有一股麻麻辣辣的感覺，急忙用手掩口，抑制那即將到來的噴嚏。
　　一轉頭，只見桂鬼鬼祟祟捂著肚子往臥室竄。
　　
　　「你想把什麼藏起來？」高杉喊道。
　　這位鬼兵隊領袖狠狠地盯著別人時很有威懾力，雙目宛如兩泓黑色的水潭。
　　
　　 「我剛剛懷孕了。」桂硬起脖子，有一種鎧甲武士毅然赴死的覺悟。
　　此時他鼓鼓囊囊的肚子蠕動兩下，還「喵」的一聲。
　　
　　低級謊言！阿桂壓根沒撒謊的才能。
　　
　　「我剛剛在模仿貓叫！」桂認真的說。
　　
　　「誰會被這一招蒙混過去啊！」
　　
　　暴露了！
　　
　　阿桂在衣服裡藏了一隻幼貓。
　　
　　「阿佛洛狄忒在一個小小的被遺棄紙箱裡對著我發出了求救的呼喚，希望我摸摸她的頭，我怎麼能夠不管她？晉助，你一定也有過希望被某人摸摸頭的時候，一定也曾希望被養在家裡疼愛……」阿桂抱起白色波斯小貓，那軟綿綿的毛絨小生物抬起小爪子亂撲騰，阿桂面頰紅撲撲的，一把貼住它的小臉揉著，發出粉紅色費洛蒙。「我的美貓阿佛洛狄忒，你是想洗澡，想吃飯，還是想要我？」
　　
　　如果你真想折磨高杉晉助，而又沒有膽量去和他搞基，建議你拎一隻貓或者狗丟到他眼前。
　　
　　「假髮，我對動物的毛皮過敏啊！你不是早就知道嗎？」高杉碰到動物皮毛就會喉嚨發癢皮膚刺痛嚴重到冒痘痘還有哮喘。
　　冰凍的微笑。
　　野獸的眼神。
　　撲克表情，看到阿桂的眼睛裡，他就好像在看一個正在提刀沖過來的全副武裝天人！
　　——居然還是長毛貓，刺激度加倍！高杉完全無法和有毛皮的動物共處一室。
　　
　　「就是因為你那個毛病，從村塾時代我就沒有辦法養寵物！我只能偷偷和珀耳塞福涅還有安菲特裡忒見面！我以前都很努力很努力忍耐了！
　　晉助，你就忍耐一陣子……」阿桂一邊幫他的阿佛洛狄忒順毛一邊說，好像這個請求是世界上最普通不過的事。
　　
　　「我的毛皮過敏症是無法忍的。」
　　
　　「你看看阿佛洛狄忒的眼神！她已經完全信任我了！仔細看看，不覺得已經被她那純潔無暇發光的明眸治癒嗎？只要看著可愛乖巧的貓貓，捏一捏她肉乎乎的爪子，什麼軍餉啊真選組啊幕府啊攘夷呀完全不會去考慮了。」他的黑眼睛是那麼凝重，眼睛似乎要化為利劍射穿高杉。
　　狂亂貴公子死命的眼神請求！
　　
　　「你那只是逃避現實。」給我考慮啊，攘夷志士不去攘夷難道還去開寵物美容院嗎？
　　高杉晉助這種人，擅長奇謀異策，但是假髮那種硬邦邦的石頭腦袋靠計謀是沒用的！
　　
　　「晉助！」阿桂繼續懇求，就仿佛在出演午間肥皂劇。「你再多看她兩眼！」
　　他夢寐以求的就是有肉爪子的貓咪。
　　
　　「不能養。」
　　
　　「太過分了！晉助你那麼冷淡！你難道沒有支持我和阿佛洛狄忒甜甜蜜蜜的心嗎？」
　　
　　「說什麼都沒用！我就是不准你養！」高杉宛如歐姆剃刀（「如無必要，勿增實體。」簡單說就是剔除非必要的其它選擇）。
　　
　　「我要離家出走！」阿桂火了。「我不會孤單的，我會抱著阿佛洛狄忒一起睡！」
　　——臨走的時候留下一張便條：我去青蓮院散步，如果覺得很對不起我，請到那裡找我。
　　
　　等阿桂帶上門出去後，在一邊看戲很久的榮太說：「他這樣也蠻可憐的……當然，我一直站在晉助這一邊的。」基本上各種動物吉田稔麿都喜歡，其中最喜歡的是貓。
　　
　　「花粉過敏，金屬過敏，嚴重暈車，幽閉恐懼症，黑暗恐懼症，恐高症，和兔子一樣怕寂寞。」高杉一一道來。和有這麼多不擅長東西的吉田稔麿比較，高杉晉助小小的毛皮過敏真的輕如鴻毛。
　　
　　——————————————————————————————————
　　
　　土方副長那過於顯眼和前衛的裝扮（酷似無業乞討人士），還有層層包圍的隊士，都讓青蓮院正門附近的氣場與眾不同扎眼的很。
　　
　　齋藤背對著那棵指定的樟樹，手拿一份《京都晨報》慢悠悠的看——反正松陽哥哥會盯著的。
　　
　　吉田松陽隨時將笑容掛在臉上，待在他身邊，猶如沐浴在初春和煦的陽光下，讓人心平氣和。
　　齋藤只覺得，哥哥的身影越來越淡了。
　　
　　 「一看就是員警嘛，都看得到通話耳機。」齋藤坐在公園長椅上，為同僚在扮裝上的缺乏想像感到遺憾。
　　
　　有位元作家說過，監視和戀愛近似：你不知道何時她會來，只能一味的等待下去，無可奈何的無力和酸中帶甜的期待。
　　
　　「沖田總悟到了。」松陽說道。
　　他有一雙顧盼瀲灩的眼眸——他妹妹活了十五年，一直弄不懂為什麼上天要給男子這樣的眼睛。
　　
　　沖田總悟的MP3播放著流行音樂，跟著節拍走到樟樹邊。
　　周圍都是蒼松翠柏，跨過厚厚的青色苔蘚，年輕的沖田助勤抽出時間一把拉過低頭走路的無辜路人，用□□抵住正怨氣沖天長髮青年的腦袋：「齋藤嫌疑犯，快給我出來！不然我就宰了這個路人和他的貓！」
　　
　　桂小太郎今天真的很倒楣，摟緊了波斯貓，他義正詞嚴充滿就義的烈士風範：「要殺沖我來！不要碰我的阿佛洛狄忒！」
　　他渴望養貓渴望了很多年，今日就要「我為貓狂」一次！
　　
　　阿佛洛狄忒（據說貓的靈感比人類強）嗅到了恐怖的S味道，在阿桂的懷裡死命發抖。
　　
　　
第9章 悲慘世界 六

　　土方十四郎沒有驚慌失措。他人生二十餘年的（多舛）經歷和與沖田總悟相處八年的（慘烈）經驗告訴他，驚慌於事無補，只會適得其反。
　　
　　「總悟，不要找無關的人麻煩。」——副長用最大的嗓門吼。
　　
　　「醫生！醫生！這裡有個被害妄想症患者。」沖田用漫不經心的表情對天呼喊。「尼古丁和蛋黃醬除了損傷他的肺和胃，還侵入了腦部！」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啊？」——和你結識八個年頭，沒有這種反應才是不正常的。
　　
　　看慣了沖田那張臉之後，土方已經覺得每個人都是大善人了，沖田這種是地獄裡飛出來的長犄角和尾巴的魔鬼，不能以常理衡量。八年來沖田對土方所施行的身心折磨，是他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別看土方十四郎如今一副嚴厲冷靜模樣，在他涉世未深的青少年時期，紮馬尾辮的少年相當喜歡青春文藝小說和俳句，少年漫畫甚至美少女變身動畫，看過的每個故事，最後大結局裡，反派總是受到了教訓，要麼被宰掉，要麼幡然悔悟。
　　唯一的反例沖田總悟，小時候最多就是扯著土方的胳膊或者在他必經之路挖一個塞滿狗大便的陷阱，如今進化到使用反坦克地雷和散彈槍。而且他幼年還違規的患有哮喘，足以危及生命的哮喘，為了輔助治療哮喘控制呼吸才練劍道鍛煉身體的，因此土方必須對小壞蛋輕拿輕放生怕一個不當心釀成慘劇。
　　
　　可是慘劇的不是總悟啊，老是十四啊！
　　
　　古人在道場內撒豆子，或者冬日到冰面上練習，以鍛煉下盤的穩定。
　　土方通過和沖田的日常相處鍛煉自己的忍耐力。
　　
　　被一把槍抵住太陽穴，桂的頭髮拂過了身邊少年的面頰，其實光從唯美的角度，貼近的少年和青年都長著絕佳的容顏，很有觀賞性。
　　桂小太郎危急時刻，不由陷入了回想模式——flashback：
　　
　　{「桂，你有沒有考慮把頭髮剪掉？」阿銀問道。
　　「我的發質那麼好，就算不去特別護理都光鮮亮麗，剪掉的話太可惜了。」
　　
　　「假髮，現在戌威捲入了國內南北戰爭，正是我們反擊的最好時機！
　　讓不輸給黑船的日本飛船飛翔在天空中，我們將不再被天道眾奪走主權！」晉助充滿了希望的表情。
　　
　　「阿桂，我發現了一個貓咪聚集區，你帶上望遠鏡跟我一起去吧。」——榮太歡快的提議。
　　
　　隨後阿桂的思維完全跳到別人跟不上的地方了——
　　
　　原來阿佛洛狄忒是喵喵國的公主，女王候選人之一，在電波音樂
　　
　　Welcome to Rock’n Roll Night
　　Welcome to Rock’n Roll Fight
　　I’m just a Rock’n Roll MAN
　　We’re just a Rock’n Roll BAND
　　伴奏下，幾百萬顆星星閃耀、爆炸。碎片變成綢緞和亮片，每一片都是不同的形狀，嘩啦啦落下。
　　
　　貓咪一步一步步態優雅的走近，風輕撫著它的白毛，爪子輕輕巧巧落在一團團的螺旋形星雲上。
　　貓咪穿著純白色蓬蓬裙，系著鮮紅的綁鈴鐺的腰帶和蝴蝶結領結，最後的落腳點是貓咪腳爪形狀的珊瑚絨墊子。
　　
　　強光籠罩了阿桂。
　　
　　
　　「要是你哭的話，無論你身在何處，我都會飛奔到你身邊，我會舔著你，幫你擦乾眼淚。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貓耳少女阿佛洛狄忒半跪在阿桂腿邊，「主人，你可以每天捏我的肉球哦。」
　　
　　「真的嗎？」
　　
　　「而且我已經有七個孩子嘍，它們也迫切的想得到主人的憐愛。」少婦（這是長著少女臉的少婦）貓淡淡地笑了起來。}
　　
　　——————請注意，以上純屬阿桂的腦補，
　　PS：他抱的那只貓是只閹掉的公貓，就算學仙鶴報恩也只能變成美少年太監———
　　
　　回到現實，沖田總悟面部線條就仿佛鋼鐵鑄就，聲音冷酷仿佛是極地裡發出來的，足以讓人
　　心頭發怵：「是折磨人質呢還是槍斃人質呢，這是一個問題。」
　　給別人施加痛苦時方能獲得快·感。
　　這個別人一旦名為「土方十四郎」，快樂加倍。
　　
　　桂小太郎彷如一尊石雕，牢牢抱住他的小白貓。
　　——我還要抱著貓入睡，聽著貓叫起床，被一隻大貓七隻小貓以及三十二個肉墊子環繞，不活久一點是不行的！
　　
　　土方十四郎清楚聽到了保險栓的聲音。
　　沖田手裡那根槍管子，似乎隨時都能射出子彈把黑長直發好青年射成屍體。
　　
　　「等一等！不要開槍！」土方出聲阻止。
　　
　　周圍轉悠的真選組隊員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莫名其妙沖田助勤成綁架犯了。
　　而且是可能一槍崩了人質的惡劣綁架犯。
　　
　　「沖田，請不要隨便開槍，我們來談條件好嗎？」土方用談判專家的安撫口吻說，帶著懇求的直視目光。「談條件。」
　　
　　「條件當然是由我來開，而且你必須無條件全部接受。」沖田思索中，他的周圍似乎環繞著熱帶雨林張牙舞爪的超大食蟲花。「讓你怎麼做才好呢……」
　　
　　土方十四郎很想反悔，很想坦陳：黑長直青年要水煮還是紅燒隨你高興。
　　
　　「先拿腦袋撞樹吧。」沖田腦袋瞥了一眼枝繁葉茂的大樟樹，這棵古樹有幾百歲了，幾個人才能合抱過來。據說是12世紀時初親鸞上人親手所植，是京都市天然紀念物。「用勁！」
　　
　　「總悟，你不要太過分！」
　　
　　「沒想到土方先生為了自己無聊的自尊，毫不顧惜良善市民——也許他家裡還有剛結婚的妻子在等待他歸來；幼稚園還有個蹣跚學步的女兒等爸爸接；八十歲的老婆婆盼著兒子來洗洗衣服刷刷碗……
　　她們都等不到了。
　　全是因為土方！」
　　
　　「咚咚咚」——土方拿頭撞樟樹，抬起頭的時候，額頭已經青了。眼皮上的金色星星提醒他，他用力過大了。「我這麼做是因為我本人的意願，和沖田的命令無關。」
　　他這是為了沒見過的老婆婆，少婦還有女童。
　　
　　「再撞得狠點！你沒吃飯嗎？」沖田把槍移到了貓咪的眼睛上，「土方先生，你喜歡小動物嗎？
　　我非常喜歡狗這種動物，總是乖乖聽從主人的命令，無怨無悔的執行，完全服從，它需要主人，離不開主人，甚至分享你的願望和心情。倘若等不到主人歸來，三日三夜不願意進食，每天到澀穀站去等候主人的歸來，堅持十年，直到最後死去……
　　伏在地上擺一個狗撒尿的姿勢給我看看。」
　　
　　「沖田總悟！」這已經超出土方底線了，他真的做不來忠犬八公。
　　
　　「你看——槍的滑蓋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彈夾無法裝填，因此也無法射出子彈。」齋藤不慌不忙踱步，優哉遊哉走出來。反正沖田只是想整一整副長，並不是要真的殺人。「所以大家不必擔心人質的安危。」
　　那悠閒的態度就仿佛擁有鄧布利多的魔法界，只要那枯瘦的老胳膊一甩魔法棒，就可以無懼于邪惡的黑魔王。
　　
　　沖田放開桂小太郎，手肘撐在樟樹上，另一隻手很大方的朝齋藤的方向丟了一個紅色玻璃瓶：「武州產辣椒醬一瓶。
　　請放了近藤老大吧。」
　　
　　「我記得我要的是一千萬。」端詳了一下小瓶子，齋藤漫不經心的說。
　　
　　「辣椒醬兩瓶。」沖田又拿出一個紅瓶子。
　　
　　好吧，近藤的價值就是兩瓶辣椒醬。
　　
　　「不是數量的問題。」長長的柔柔的笑容。
　　綁匪開價一千萬，只收到兩瓶辣椒醬，未免太不合理了！就算只是犯罪模擬也太假了！
　　
　　「請把這當做情人節禮物，高抬貴手放了近藤老大。」沖田總悟才不管今天是不是情人節。
　　「齋藤，多用點想像力，只要在腦海裡把辣椒醬當成一千萬，那麼它就是一千萬。」
　　
　　「如果我是女人，想必現在已經感動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單是想到有人會送我情人節禮物，這一天就格外愉快。」——也許難以置信，但是文畢業的中學，是擁有百年歷史以培育賢妻良母享有盛譽的女校，臭男人禁止進入的少女花園。
　　
　　 「如果我是女人，被這麼專注的目光注視，一定羞得面紅耳赤。」
　　
　　土方、山崎以及其他身著偽裝的真選組隊員的心聲：
　　【你們兩位還想玩什麼啊？】
　　
　　「我們都是男人，真是太好了。」齋藤莞爾一笑。
　　一面說，一面用她的□□擺出攻擊的架勢。
　　
　　「我同意。」沖田向齋藤眨了眨眼睛。
　　
　　話音剛落：
　　在對方動手前，搶先沖到對方身前，利用衝力高高跳起來——
　　
　　砍！
　　
　　「鬼啊！」
　　在刀鋒相交的時刻，這一聲尖叫簡直像精神病人或者被踩了尾巴的貓才能發出來的。
　　桂小太郎這一聲堪稱「石破天驚」。
　　
　　「我們是員警，這位市民請安心，絕對沒有什麼鬼怪，你看得到我嗎？出現幻覺了？你還知道天上有幾個太陽嗎？」土方十四郎一想到醫療賠償費就牙酸胃疼，雖然沖田已經不止一次弄壞餐廳桌椅和屯所拉門，可是把無辜良民折磨到精神病還是頭一遭，
　　也許他會被吊銷□□。
　　某種意義上，這也許是好事。
　　
　　「是我啊！桂小太郎！」桂的聲音變得急切起來，澎湃的激情以及第一次見鬼的緊張讓他嗓子都啞了，定睛看著齋藤。「松陽老師的學生。」
　　他震驚到了貓咪從他懷裡跳出來都沒注意。
　　
　　這還用說嗎？
　　吉田松陽的鬼魂就在不到一尺的地方呢。
　　
　　要相信什麼呢？常識還是自己的眼睛？就是不眯縫起眼睛，阿桂也能清清楚楚看到吉田文。
　　歷歷在目。
　　「你看，我的手能穿過，是鬼！不是桂不是假髮是鬼！
　　成佛吧，阿文妹妹，你安心成佛吧！」阿桂的手臂向前掃去，撫到了齋藤的面頰，在臉部停留了兩秒鐘，為了試探一下觸感還揉了一下，軟的，熱的！
　　
　　掃視了一下地面，確定對方有影子有腿腳。
　　是活的！
　　
　　阿桂心碎神搖，不過他還有力氣問出一句話——
　　「你有沒有可能剛好姓吉田，並且有個雙胞胎妹妹叫阿文，你長得真的好像她哎，一模一樣。」
　　
　　就是本人，當然一模一樣。
　　
　　「免貴姓齋藤。」齋藤頗有風度把阿桂的手拿下來，眼神坦然。
　　
　　「我和阿文妹妹感情非常好，雖然她已經死於一場火災，不過我想她一定和老師一樣進了天堂。」對阿文鬼魂四處亂轉的疑慮頃刻間煙消雲散了，阿桂緩緩地說。
　　
　　「少女早逝，真是令人遺憾。」齋藤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遺憾的愁容。
　　她可不認為自己和表面嚴肅而又認真實際腦袋抽風非常讓人懷疑他常識水準的桂感情甚篤。
　　
　　「仔細一看，你長得更高一點，膚色也要深一些。」阿桂低語。
　　
　　假髮，你眼神有問題啊。
　　
　　「對了，你方才說你叫桂小太郎，我覺得非常耳熟呢。」齋藤若無其事地扭住桂的肩膀。
　　
　　「咦？我很有名嗎？」
　　
　　「其實我也覺得蠻耳熟的。」山崎點頭附和，「有個攘夷頭目「狂亂貴公子」假髮小太郎，發音很接近。」
　　
　　「不是假髮是桂！」
　　
　　真選組「犯罪模擬對抗訓練」變成了——
　　逮捕桂小太郎！
　　桂君身後跟了真選組幾乎全部的隊員，兩條長腿跑得飛快。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3:55

第10章 仲夏夜之夢 一

　　{昨晚在夢中見到了她
　　她微弱的喊我名字的聲音
　　覺得真真切切的聽到了
　　——
　　「喂，銀桑，你知道嗎？
　　據說之所以會有那種他人出現在夢中的情況，
　　是因為對方想見你的心情穿過身體，
　　飛進了你的夢裡。」
　　
　　我時常想
　　聲音能記住多久呢
　　我很不安
　　在腦中反復多次播放
　　能想起……還能想起……
　　
　　做美夢，往往在最美好的地方戛然而止，快要咬到蛋糕的時候，快要吸一口草莓果凍的時候，背影快要轉過來的時候，眼睛快要視線相對的時候，快要抓住那只手的時候……再想重拾美夢，是不可能的。咬到口的不是蛋糕或果凍，而是臭烘烘的襪子，入目的不是他或她，而是一臉不爽找架打的榮太。
　　
　　那張臭臉的意思好像是說：你上輩子就是我仇人！
　　今天是週三，榮太君特別恨我的日子，其餘恨我的時間分別為：週一，週二，週四，週五，週六，周日。
　　「今天，我們來決鬥。」榮太盯著我的眼睛，一臉挑釁的表情。
　　
　　晉助這些日子加意體恤我，就算我喝多了或者吃撐了也沒有多說，他那雙金綠色的眼睛中的我，和往日並無不同。
　　他大概明白吧，我那種表面上的平靜都是裝出來的，因為，我怎麼可能真的平靜。
　　
　　阿桂滿大街貼尋貓啟事——往往旁邊就是他的懸賞通緝令。
　　路過那棟被燒得支離破碎的建築物，他雙手合十拜了拜。
　　天空是一片深深的藍，阿桂說，阿文一定在天上，很開心，天國裡絕對到處都是貓貓狗狗小熊貓大熊貓。
　　我說，那一定到處都是臭烘烘的動物大便。
　　
　　我雙腿發軟，再也撐不住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榮太同學散發出一種自在悠然的氣質，笑的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眼中有一種金毛納粹軍官看猶太人的神色。 「在現實廝殺裡，沒有人傻到去單挑白夜叉。
　　你這雞窩頭的缺點還真的很明顯呢。」
　　
　　從下往上看真想往他鼻孔裡插大蒜。
　　我真誠認為自己的雙腳已經踏進了可怕的魔窟。
　　
　　「請保護好同伴們
　　請守護好大家
　　一言為定哦……」腦海裡傳來老師的聲音。
　　
　　松陽老師，我很活該……
　　
　　……我連一個約定都做不到……
　　
　　恍恍惚惚裡，迷迷糊糊中
　　聲音，他的聲音，她的聲音……
　　依然……能夠想起……能夠聽到……
　　如果……就這樣再也無法相見
　　最終剩下的
　　是身影
　　還是……聲音呢…… }
　　
　　——阪田銀時緩緩睜開眼，透過模糊的雙眼看到了阿桂那張秀氣的臉，黑長直發一直是阿銀暗地裡非常羡慕的，不過那耽於幻想的腦袋阿銀可一點也不想擁有。
　　
　　「我們一定會繼承你的志向，把攘夷進行到底。
　　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為你舉辦盛大的葬禮，也沒有多餘的錢買厚實的柏木棺材，但是我們無聲的哀傷比鮮花和貢品更加有意義！
　　我們一定在你的骨灰罐上雕刻「攘夷」二字，晉助為你寫首詩，我為你演唱哀樂，我可以領唱，晉助榮太跟著我合唱（阿銀一定能理解，專門的葬禮承辦人太高價了，再說用不著唱詩班或者和尚念經，自己親力親為更顯誠心）——
　　
　　Take the blow winds， 風兒依然吹著
　　無盡的夜終於迎來了黎明 ，曙光盡染天空
　　Take the blow winds，向未來進發
　　此刻依然堅信，再次邁開腳步……
　　
　　追悼會怎麼省錢怎麼操辦，屍體最後就直接火化，烈焰中你燃燒成灰,我們會收奠儀錢的，這可以當我們的活動資金。」親眼看到阿銀倒下，阿桂心如刀割，眼神凝重如鐵，輕輕緊握他的手，攥住，竭力說些自以為讓人安心的話，「晉助你別說話，阿銀要說遺言呢。」
　　
　　——【我們將熬過一波又一波的壓迫活下來，開創江戶的明天！阿銀你的名字一定能登上烈士紀念碑，就和火影慰靈碑的「宇智波帶土」一樣。】
　　
　　那種經年累月的友情，彼此可以看香菇的關係，造就了如此深遠的顧慮。
　　
　　阿銀整張臉都皺起來，眉毛眼睛都在痛苦的瑟縮，他的確有話說，要是有力氣他還想把阿桂踹倒呢——
　　【我死掉以後，你難道還要靠我的葬禮賺錢啊。】
　　
　　「……拉我起來，我屁股坐到荊棘上了，好痛啊！」阿銀伸出手臂求援，試圖找到什麼支撐。
　　
　　「晉助，把他的遺言記下來——「拉我起來，我屁股坐到荊棘上了，好痛啊！」最後這句話以感嘆號結尾。
　　阿銀你不能說點更感人的話嗎？這樣我們在追悼會回憶追思你的時候會很丟臉。」阿桂很認真替同窗兼戰友的後事打算。
　　
　　「我說真的，快拉我啊，那些刺很紮人！」阿銀扯著嗓子嚷嚷，剛說半句又壓低嗓音，沒辦法，聲帶似乎帶動了臀部肌肉，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阿銀，你不肯老老實實去死，會變成惡靈的。」
　　
　　「我沒死！」在高杉的攙扶下，阿銀好歹顫著腿柱子站起來，他此時最想做的就是趴在地上讓好心人幫他臀部拔刺。「榮太這個混蛋說是公平決鬥，把我約到這個荊棘路上，給我下了大量瀉藥。
　　單打獨鬥他不是我對手，就來這一套。」
　　
　　阿銀視野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有金色星星環繞著跳舞（例如晉助和小太郎，看起來就仿佛教堂壁畫上的天使）。
　　咳嗽，喘氣，屁股痛，仿佛在深海裡一陣窒息——
　　很顯然榮太不止下了瀉藥，可能還有神經毒素。
　　
　　「我就說嘛，榮太連我都打不過……」阿桂點點頭，徹底看低榮太的武鬥水準。「他就是開個玩笑，不是真的殺你。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為你唱歌哀悼。」
　　
　　「假髮，如果你真要在我葬禮上唱一曲，務必記得給我的耳朵堵上耳塞。」阿桂你好冷血，阿桂你好吝嗇，阿桂你這個音癡（假髮有很多優點，但是歌喉絕對不是其中之一）就不要展示自己的弱點了！
　　
　　「你是怎麼吃了瀉藥？」高杉拋出問題。
　　
　　榮太找阿銀麻煩的理由很簡單：阿文。
　　
　　其實，繼承死人的遺願滿足他的願望，只是倖存者無聊的夢想！
　　你怎麼知道死人要的是什麼！
　　高杉晉助個人認為：阿文如果能復活，最合適的復仇是扛著□□來找阿銀，來個子彈齊發。
　　
　　「……」阿銀眼神飄渺。
　　
　　「很難啟齒？」高杉追問。
　　下藥這種手段太迂回。通常來說找個高地直接推阿銀下去，省力省時，最少也能弄到「骨盆斷裂」這個結果；就算麻煩一點找個密室煤氣罐放氣，也能在數小時後收穫幹乾脆脆一氧化碳中毒的屍體。
　　
　　「榮太在決鬥之前先拿出個野餐籃要吃東西——現在回想：那些八橋和銅鑼燒裡面夾滿了巴豆和大黃。」阿銀半個小時去了十八趟廁所，恨不得躲在裡面不出來，和馬桶小缸缸守在一起。
　　
　　「下次榮太給你吃任何東西，都不要吃。」高杉勸告。
　　
　　和吉田稔麿為敵就和枕著不□□入眠一樣。
　　
　　「他是說過點心沒我的份啊！」越是禁止，越是美味，就這樣誘騙阿銀搶著吞下加了料的糕點。對親愛的同學做這種事情，難道內心都不糾結一下，淩亂一番？「通常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有個特別不幸的童年……
　　我們一起長大呀，他也沒特別不幸啊，不如說因為年紀比較小，更受寵愛……」
　　
　　真正擁有不幸童年的，是阪田銀時。
　　
　　很久以前，阪田銀時在一場戰鬥結束後搜刮屍體上的食物和遺物的時候，他總是保持警惕，因為不這麼做就會死，然後，他遇到了吉田松陽。
　　一開始，並不相信他——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有時候還故意試探一般，蹺課、和同學打架、上課時候打瞌睡，心想這下他該受不了了。
　　從心理學講，這是年幼的時候過於慘痛的經歷導致封閉感情。
　　在松下村塾，阿銀還沒學會，如何擁有情感和夢想。
　　阪田銀時一直不明白那個笑起來斯斯文文無限溫柔的男人幹什麼要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那傢伙真的超怪的，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有時候，我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那個時候，卷毛頭第一次哭出了聲音，掩著面，和普通孩子一樣哇哇大哭，鼻孔一張一合，流出鼻涕，不熟悉的液體刺痛了眼睛，鹹鹹的味道在口腔揮之不去。
　　聲音大得仿佛全宇宙的星星都聽得到。
　　
　　「那麼記住……有我在就是現實。」松陽說。
　　老師等於現實。
　　
　　也許聽起來不可思議……
　　那是卷毛頭小鬼記憶之中，第一次讓人抱在懷裡。
　　松陽老師的懷抱……
　　
　　後來，阿銀已經可以很坦然的面對童年，托著腮用一臉的無所謂說，如果親爹親媽是超級有錢人再給自己留下一整個女僕護衛隊多好哇。
　　
　　以前為了生存，阿銀可以隨便砍人，可以從屍體上剝東西去賣——從沒有想過自己這種人也可以去牽別人的手。
　　是因為老師，阿銀從「鬼之子」，成為一個「人」。
　　
　　——————————————————————————————————————
　　
　　廢棄的醫院，散發消毒水氣味和說不清是什麼的廚餘臭氣。
　　大門只有半扇，滿是青色鐵銹。
　　門口一堆破破爛爛的試管。牆壁上裝了幾盞白熾燈，只有一盞燈還能發光。
　　
　　光線微弱幽暗。
　　
　　「十四啊，為什麼我們非要來這裡試膽呢？」近藤其實非常不喜歡鬼氣森森的地方。
　　
　　「老大，都說了不是試膽了，因為接獲線報一個月前犯下縱火案的攘夷浪士在此躲藏，所以我們才會來啊。」土方往前探頭，黑壓壓什麼也看不到。
　　
　　「那至少等天亮啊！」黑黢黢的多嚇人。
　　
　　在佈滿灰塵的醫院裡，似乎潛藏著什麼怪獸。至少有一半恐怖片的嚇人場景都會發生在醫院！
　　
　　「我們是員警吧，攻其不備，趁機把他們一網打盡。」土方看看左邊看看右邊，「齋藤、山崎，你們先去探查一下，其他人跟著我，包圍整座醫院！」
　　
　　天陰雨濕之夜
　　月落參橫之晨
　　——《牡丹燈記》描繪的場景正是魑魅出沒之時
　　
　　白夜叉阪田銀時撅著依然疼痛的腚，從破敗的窗紗往外望去：一群員警像蜘蛛結網一樣把自己的藏身之處包圍了。
　　
　　
第11章 仲夏夜之夢 二

　　阪田走路搖搖晃晃，一隻手扶著牆壁——雖然他急的想跳腳，可是腚還痛著呢。
　　接近數百員警把自己包圍了，這個消息要怎麼傳遞給同伴呢？
　　打電話！
　　
　　「這邊出事了……」阪田壓低了嗓門，響聲太大會驚動敵人的。
　　
　　【逮捕，監·禁，押送進監獄，或者立即置人於死地，麻煩一點就審判一下再送法場槍決或斬首示眾。
　　員警都是虐待狂！】
　　阪田銀時堅信員警們絕對不會面帶微笑好好歡迎自己送上炸豬排飯和芒果布丁。
　　只能祈求那些去做任務的戰友給點力了。
　　
　　「阿銀，我剛剛看到一條好漂亮的柴犬，真想用狗繩牽著它一起散步。」阿桂還沉浸在白色小狗崽那悅動的眼波中，哦，那可愛的小東西在追著自己的尾巴歡快的轉圈圈。他非常高興能和阿銀分享這種體驗，「它的眼睛是茶色的。
　　它在舔自己的屁·股！」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阪田內心冒出一長串需要和諧的詞彙。
　　
　　「我說我這邊出大事情了！」阿銀真遺憾這不是可視電話，無法讓阿桂他們看到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現狀，這裡已經在敵人的掌握之中，隨時可能陷落。「一群員警過來搜查啊。戰友們，快點過來救我出結界！」
　　
　　「醫院很大的，搜到你那裡也要花一點時間，既然你只有一個人……他們不會發現的。」阿桂很樂觀。「你不是戰功彪炳的白夜叉嗎？」
　　
　　「我是個屁•股受傷的白夜叉。」可憐的阿銀此時戰鬥力不到平日的百分之一。
　　
　　「我們攘夷志士，最需要學習的技能就是角色扮演——你看我來：
　　喵嗚——喵嗚————喵嗚——————！
　　注意這個節奏，和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開場前奏是一樣的。」阿桂建議，「裝成貓咪逃出去吧，沒有哪個人會狠心對一隻可愛的貓下毒手。」
　　
　　真是令人驚奇，這位（腦子進水的）居然是攘夷志士中聲望頗高的「狂亂貴公子」。在他心裡狗·屁·股比銀桑·屁·股金貴多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阪田內心加倍冒出一長串需要和諧的詞彙。
　　
　　「你以為靠這種不靠譜的計畫我就能脫逃嗎？」阪田已經快要把電話握爛了。
　　有身高一米七七體重六十五公斤的貓嗎？除非是胖成球的加菲貓或者身體壓根不是血肉之軀的哆啦a夢。
　　
　　「那些又爛又隨便的員警，怎麼可能是白夜叉的敵手！」
　　
　　「假髮，我真的不是什麼天選出來的超無敵幸運角色……」
　　
　　「榮太說他有話要說。」一陣雜音後，很顯然手機已經換人接聽了。
　　
　　「阪田君啊，我已經準備了攘夷志士•高倍望遠鏡，不會錯過精彩鏡頭的。」雖然是很性感的男性聲音，不過話裡卻是那種洞若觀火的閒適，「如果僥倖活下來……我們的禁門計畫裡你是主攻手，到時候你負責解決守衛還有放火還有綁架將軍。」
　　
　　「啊咧？」阿銀還在擔心自己的小命啊，怎麼突然接下高難度任務啦？「你自己去！」殺人放火綁架……
　　
　　「我和小晉優美的藝術家之手不是來做這個的。」
　　
　　「銀時，活下來！」這是高杉在說話，鏗鏘有力，極富煽動性。「幕府軍在兵力上佔優勢，
　　但是我們以少勝多，神出鬼沒，出奇制勝。
　　這是我們的戰略。
　　你是必要的。」
　　
　　「你們就不先問問我願不願意嗎？」兩個自我中心主義泯滅人性混帳！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晉助和榮太合起來是能把阿銀壓趴下的超重牆壁！阿銀眼睛中閃著一點淚光，滿臉哀求的表情。「我傷口越來越痛啊，要支援啊，要你啊……」
　　
　　「你……」高杉遲疑了一下，「我們都在京都蛤禦門，時間上趕不回去。」
　　
　　「那麻煩你先告訴我基地裡何處有白繃帶或者白手絹。」
　　
　　「阿銀，你受傷了？」高杉呼吸一窒。
　　
　　「我——要——投——降。」阪田銀時的情緒傾瀉而出，非常適合用《命運交響曲》當BGM。
　　「我都要被員警淩虐了你們還看戲的看戲策劃的策劃牽狗的牽狗！」阪田此時此刻此地的心情就是：真想把小狗連同你們一起掐死。
　　
　　「上次開會你沒有認真聽嗎？」
　　
　　「上次開會？」
　　
　　「他整場會議都在打盹。」榮太插話。
　　
　　「那個，你看，如果我被捕了，知道的越少越好。」阿銀趕緊給自己找理由。
　　
　　「上次開會有提到，如果遇到突發狀況如何處理。
　　基地裡有逃生通道……」
　　
　　阪田銀時匍匐在換氣通道內前進——這就是逃生用的。
　　【攘夷隊伍有的是偏執狂和完美主義者，怎麼就不把逃生通道弄寬敞一點？】
　　從衛生間的通風口貓著腰爬進去，阿銀估摸著以現在的速度，自己從二樓爬到一樓再鑽進下水道口和忍者神龜一樣消失在夜色裡至少要半個鐘頭。
　　
　　扭動身體，用力爬啊！
　　——————————————————————————————————————-
　　
　　「現在連犯罪分子都那麼有文化了，你看你看，全是漢字！」山崎退率先發現了堆得整整齊齊的書本，諸子百家，什麼都有。「這都是些什麼啊……」
　　山崎退這個人其實想法很簡單的，既然攘夷戰爭已經過去了十七年，何必再挑起仇恨和紛爭呢？
　　他完全搞不懂恐怖分子的腦袋在想什麼。
　　
　　這個房間以前是院長辦公室，還留著沙發、書架和書桌。
　　
　　「孟子說：「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亦，未聞弑君也」。用現代的話講就是——這不是忤逆，只是殺了個混蛋。」齋藤拿起最上面的《孟子》，她的親哥哥可是說過更過分的——「幕府不思國患，不顧國辱，不奉天敕，將軍之罪天地不容，神人皆憤。」早琢磨推翻武家政權了。她用手電筒掃了一下這個房間：書本，疊放的很整齊的臨時床鋪，桌子上有京都地圖。「雖然書很多，但不代表擁有者很有知識，正像家裡擺著鋼琴不代表就是個鋼琴家。」
　　學生時代的物品一件也沒有，表明從頭開始的決心。
　　
　　「那些恐怖分子都想什麼呢……」山崎逡巡一圈，其實這麼黑暗的環境，發現個坩堝和水晶球比《孟子》有趣多了。
　　
　　書桌地圖邊有一張筆跡熟悉的草稿，用飄逸的筆跡寫著：
　　「內憂外患迫吾州，
　　正是危急存亡秋。
　　唯為邦君為邦國，
　　降彈名姓又何愁。」
　　
　　內憂外患這個詞出自《管子》——「妾人聞之，君外舍而不鼎饋，非有內憂，必有外患。」危急存亡出自諸葛武侯的《前出師表》——「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唯為邦君為邦國」的想法他不止一次表達過了，以前就寫過「請君鼓舞我士氣,使我得成報國基。」「皇國武威猶未盡,幾時壯士發義憤。報國共期學成日,君排夷教我胡塵。」至於最後一句——
　　「降彈名姓又何愁。」
　　這是為他自己的未來設計的藍圖嗎？懷著愚蠢的夢想……
　　
　　「齋藤，你在看什麼？」山崎問道。
　　齋藤手裡拿著一張紙，正用手電筒聚光細看。
　　
　　「證物。」掃過高杉晉助留下的印跡，齋藤放下紙片，一轉身，把山崎甩在了身後，快步疾走，「等後面的人細細調查吧，現在搞不好建築物裡就躲著一個恐怖分子。」
　　
　　愛因斯坦對瘋狂的定義：一再做同樣的事情，卻指望不同的結果。
　　
　　「有沒有什麼是戌威大使館丟失的物品？」齋藤邊走邊問，思緒蜂擁而至。
　　
　　「這個太鼓就是戌威參贊的，都有啤酒桶那麼大了，那些攘夷浪士也不嫌重。」山崎用手指輕叩耳鼻喉科門口的牛皮鼓面，「他們一起玩太鼓達人嗎？」
　　哎，還要當做證物搬回去。
　　恐怖分子們啊，你們真會增加真選組的工作量。
　　
　　在桂小太郎的房間，齋藤和山崎發現了貓貓狗狗的寫真集。
　　在吉田稔麿的房間，發現了比高杉房間書本數量更多的遊戲卡帶。
　　在阪田銀時的房間，明面上除了床褥和被子什麼都沒有，不過一撕開被子，就有美味棒、薯片、牛奶糖以及草莓幹冒出來。
　　褥子壓著扁平的泡泡糖。
　　為了自己的糖尿病戒掉甜品最容易了，阪田銀時每週都少說要來一次，迄今至少戒糖兩百次。
　　
　　把手往被子裡一探，齋藤的心狂跳起來：「還是溫熱的，人沒走遠。」
　　無數回憶的場景在腦子裡混作一團，不到一秒鐘，她就抬頭，控制住自己，一臉鄭重，對山崎使個眼色：「你走左，我走右，發現異常立刻用步話機呼我。」
　　
　　開始只是加快步伐，但是她很快開始奔跑，甩開手快速跑起來。
　　
　　「阿文！」松陽背後靈在山崎和阿文分開後，輕輕開口，「不要傷他太重。」
　　
　　「我手裡只有大口徑□□的子彈，想要他傷的輕點也不容易呢。」很快把槍上膛，甩開臂膀的同時也甩開激動的情緒，她止步，凝神聽著哪怕些微的響動。
　　他不會為她披上嫁衣。
　　她已有能力給他血衣。
　　
　　「他就在附近。
　　因為我是狼，對自己要捕捉的獵物，是非常敏感的。」少女用只有松陽能聽到的音量說話。
　　抽刀！
　　「光的速度是每秒三十萬千米，那麼黑暗的速度是多少呢？」尖銳的□□插•進了屋頂天花板。
　　幾乎要把那塊天花板截成兩段。
　　
　　山崎和齋藤匯合的時候，只見到這位同僚望著窗外，表情平靜無波，似乎要把夜色盡收眼底。
　　
　　「讓他逃了。」齋藤輕聲低語。
　　
　　————————————————————————————————————
　　只要是人，總有一個地方是死穴，柔軟的一擊必殺。
　　
　　通常，如此鴉雀無聲的時刻，意味著高杉晉助就在身邊——正準備發表激揚的演講進行戰前動員。
　　每當此時，阪田就有強烈的衝動摳鼻孔挖點什麼，或者搔一搔·胯·下或屁·股抓癢。
　　可是不是，這次不是，在通風管道裡，阪田銀時蜷著身子，緊靠在內壁，在一把刀距離他鼻尖兩寸之後，他謹慎的蹭到了消防通風口。
　　他斜著眼往外張望，隨時準備跳出抓個夠分量的人質。
　　一向怕鬼的人，居然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那麼朦朧，那麼模糊，只是一瞬間，頃刻便會消失的影像。
　　
　　【就當我鬼迷心竅了吧。
　　見鬼了……那也無所謂。】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你微微地笑著，什麼也不說。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得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泰戈爾
　　
　　對松下村塾學子，老師太重要了！

　　
第12章 多元變奏曲 一

　　齋藤用手掌按著眼睛，把廢棄醫院裡的東西全部看完以後，她覺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她需要學習高杉的思維方式，除非如此，否則她永遠也無法弄清他將要做什麼。
　　高杉晉助不繼續從事恐怖襲擊的可能性是零。
　　問題是，下一次他的行動，將在何時，何地，以什麼方式？
　　
　　政治學家威爾遜和犯罪學家凱琳提出了一個「破窗理論」。理論認為：如果有人打壞了一個建築物的窗戶玻璃，而這扇窗戶又得不到及時的維修，別人就可能受到某些暗示性的縱容去打爛更多的窗戶玻璃。久而久之，這些破窗戶就給人造成一種無序的感覺。結果在這種麻木不仁的氛圍中，犯罪就會滋生、繁榮、猖獗。
　　正是因為攘夷派層出不窮花樣翻新的犯罪活動，京都犯罪率整體都上升了。
　　
　　齋藤向天空望去，剛好一架銀灰色的飛船正在升空，遮蔽了大半天空。
　　這個時代，連美麗的天空也無法欣賞了。
　　
　　仔細地整理好證物，並反復核查了資料，齋藤很遺憾一無所獲。
　　從醫院抄來的地圖上，她的手指逡巡一圈，地圖上沒有任何標記，無法據此判斷高杉下一步的打算。
　　她分析認為，高杉襲擊戌威大使館並非偶然，一定裡面有什麼是他下一步必須的訊息。
　　松下村塾畢業的幾位同窗，彼此之間的信賴早已經根深蒂固，與其說同學，還不如說是家人。
　　這是一個團體。
　　高杉是腦，阪田和阿桂是左右手，至於榮太……在真選組現有的資料庫查不出他。
　　在這個國家，天人和幕府之間存在互不侵犯界限的某種默契。幕府被天人的權力集團支配，但是幕府使用自己任命的官吏處理內部事務。
　　
　　政治的平衡還是改變了。
　　那就是高層官僚無藥可救的腐敗。
　　
　　齋藤不清楚攘夷派領導下的政府是否比幕府指揮下的更好，不知道他們究竟渴望什麼樣的新世界——但是為了這個就要把舊世界整個兒毀滅嗎？
　　按照高杉的個性，很有可能是一場一點也不有趣的煙火秀。
　　他是否懷有建立一個繁榮昌盛國家的夢想？還是只想盡情的毀滅和破壞？
　　
　　【只管贏就對了。
　　就讓我把你的理想國，變成一場噩夢。】
　　
　　她在學校期間，一直是個老實又正經的女孩，很會念書，參加的社團是戲劇社，暗中進行約莫兩年的劍道初級練習（只練了擊打動作），迄今為止還沒真正的砍過一個人。
　　人，如果能承認不可能，放棄不可缺，忍耐不可忍，就會讓生活容易過得多。
　　能做到的畢竟是少數。
　　
　　抬起手指的時候，她給了松陽哥哥一個淡淡的笑容：「我承認，現在我各個方面都不及高杉。
　　外行人諾亞製造了方舟；所謂的專家建造了泰坦尼克號，我們都知道那兩艘船最後的結局如何。」
　　
　　「晉助他看似狂狷，其實是一個非常善良，也非常重感情的孩子。」
　　一縷陽光從窗戶外傾瀉進來，灑在了松陽身上，直接穿透過去。
　　
　　美好的如同一個童話。
　　
　　夢幻的像是一個幻影。
　　
　　「我倒認為他像夜神月。他那種人，就算沒失敗也註定過勞死——自己殺人，殺不了也要控制住別人殺人，事事不得不靠自己的腦子親歷親為，一旦交給別人，自己的末日就到了。」齋藤說道，偏轉頭抬起眉毛，她用一種全然漠然的語調說：「哥哥你想要告訴我，他做的這些是革命嗎？革命總是需要犧牲嗎？
　　每殺一個敵人，就會連累十個無辜百姓。無辜被殺的人，誰會認同你的革命，你的攘夷？」
　　
　　這不是幼稚園裡，小晉助推翻了一座積木塔——幼教老師可以拍拍他的腦袋「好乖好乖，晉助做得好。」
　　那些爆炸，那些摧毀，都是實實在在的。
　　
　　「文，你雖然嘴巴上說要忘記阿銀，其實你明明對他念念不忘……
　　你到現在，還深愛著他。
　　對嗎？」松陽驟然拋出一個似乎不相關的話題。
　　
　　「和我分手，是阪田君以最大的誠意表現的溫柔，讓人有所期待，然後永遠無法實現鏡花水月的期待，更過分吧。」齋藤直視兄長，收緊下巴，數秒鐘後鬆開了緊緊咬著的牙關，有這麼一秒鐘，她覺得後牙槽都要咬爛了。「再重複一遍，請不要用錯誤的稱呼來叫我。
　　至於寄託了你所有希望的學生……逮捕他們就是我的工作。」
　　
　　倘若直接拿阪田作為目標，那麼報復的意味太明顯嗎？
　　荻州那飄著橘香的生活已逐漸離她遠去。
　　回憶往昔是徒勞無益的。
　　阿銀•TANK真的拉了不少仇恨值，招災惹禍能力絕頂，和他組隊的可能要迎來團滅。
　　
　　——松陽哥哥，我和你親手教導出來的門生，究竟誰才是人生的贏家……請拭目以待。
　　
　　齋藤終將不遺餘力的把攘夷分子抓捕歸案。
　　
　　「齋藤，齋藤你在這兒啊？」傳來了山崎的聲音。
　　
　　「我在。」她應聲。
　　
　　「齋藤，你還在調查上一個案子嗎？」山崎跑來證物室叫齋藤，看資料是件枯燥到令人生厭的苦差事，不知為何齋藤卻樂此不疲。「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廚房的炊事員從來沒有任何創造力，這一周我已經三次吃到同樣的菜了。」把地圖收好，齋藤回給山崎一個微笑，「出去吃的話，工資又不夠用。」
　　
　　我們擁有的是菲薄的薪水和大把的青春。
　　
　　「第一次發薪水有一種好想「啊」的一聲大叫的感覺；第二次就變成是「哦」了。」雙手交叉撐在窗戶上，山崎建議，「附近新開了一家店，五折酬賓，要不要一起去試吃？」
　　
　　五折酬賓的確很有誘惑力，整個「娘娘」中華餐館坐滿了身著真選組制服的員警，追求廉價的結果是真選組幾乎包場了。
　　
　　「據說二十年前天人第一次走在京都街頭時，人們都傳言它們是不死的吸血生物。」山崎嚼著中華蓋澆飯，「我小時候頭一次看到的時候，還差點朝他們丟石子呢。」
　　
　　「你怎麼想到加入真選組呢？」齋藤眼前的拉麵還飄著嫋嫋的熱氣，她吹了吹，用筷子卷起面吞下一小口，「這個職業雖然和天人打交道多，不過更多還是和恐怖分子吧。」
　　
　　「如果我家庭背景硬一點，當然也想進國稅局或者海關這種超熱門衙門啊。」山崎拍拍腦袋，「好歹這也是政府公務員。
　　可是……未來會怎麼樣完全沒想過。」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巴掌拍在了山崎的耳畔。
　　
　　山崎退懵了。
　　齋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山崎近在咫尺處合掌一拍。
　　「只是因為你不習慣攻擊的緣故。」齋藤不動聲色，「你這樣的人，不適合攻擊別人。
　　有沒有興趣當監察？」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
　　
　　一陣久久不散的香風襲來，沒什麼表情的黑長直發服務生把兩杯飲料端放到山崎和齋藤的桌上。
　　「這是你們點的橙汁和冰牛奶。」
　　
　　等山崎的蓋澆飯都吃完了，齋藤的拉麵還是幾乎沒動過。
　　「是不是太難吃了？」山崎問。
　　
　　「不，是我討厭拉麵。」齋藤把面卷起來又舒展開，「果然，
　　討厭的東西就是討厭。」
　　她手臂撐著頭，平靜的表情下，一雙眼睛不著痕跡的把視線轉向了櫃檯裡的「女服務生」，那傢伙身穿紅色旗袍制服，並著腿，嫺靜地把手疊放在腿上，目光一刻不離靠窗坐的三位：近藤局長，土方副長，沖田助勤。
　　
　　橘黃色的燈光投射在「女子」臉上，雖然妝化的濃香水噴得多，不過就輪廓看，依稀是個美人——左胸口有一塊名牌，寫著：
　　
　　「假髮子。」
　　
　　————————糾纏中的阪田和吉田—————————————————————
　　
　　「不不不不不不！」
　　
　　「行行行行行行行！」比對方一順溜的「不」，還多了一個「行」字。
　　
　　「榮太你腦子有彌天大霧啊！」
　　
　　「你一定要理解，這是為了攘夷的成功。」榮太君舉著一把電動刮毛刀，就和地獄撒旦舉著血色魔鬼叉子，步步緊逼，用令人欽佩的幹勁準備把阿銀人妖化。「只要流點血，你就可以擁有一雙無毛美腿，媲美聲優杉田智和。
　　PS：這個刮毛刀和中華旗袍蠻貴的，不能浪費。」
　　
　　「理解你個頭，把錢用在別的地方不是更好嗎？」阿銀後退一步，「別來這一套了，想弄死我直接給我一槍。」
　　
　　「身為同學，我怎麼會這麼殘忍無情呢？
　　頂多弄個半死或精神失常吧。」
　　
　　「假髮不是已經裝女人套情報了？為什麼還要多犧牲一個我？」阿銀抓住榮太的雙手，阻止他削毛，滋啦啦運轉的刀片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我聽說計畫可以有高低之分，按照昏蒙到明昭分等級，比喻的話就是從蛇蟲鼠蟻到萬物之靈——這種計畫絕對是耗子想出來的！」
　　
　　「哦，為了增加勝算，情報人員當然越有魅力越好，出賣你的色相去引•誘幕府員警吧，男人就是一種喝醉了就喜歡亂摸尤其喜歡摸異•性身體管不住自己嘴巴和大腦的生物，讓他們好好摸摸你……」
　　
　　搞毛啊，那事實上是摸同性啊！
　　「摸？他們會撲殺我啊!」阿銀才不要被男人動手動腳。「我的魅力相當於一隻百元打火機啦。」
　　
　　「阿桂都套上裙子到中華餐館當女服務員了，你難道要當落後分子嗎？人要力爭上游，急流勇進。想想巴夫人，想想歸蝶夫人，想想蝴蝶夫人，想想甯甯夫人……」
　　
　　「你搞錯我角色特性·吧！我是白夜叉，不是母夜叉！」再說那些夫人結局都很慘吧，真要選也是當灰姑娘啊白雪公主啊小紅帽啊能苦盡甘來的。「阿桂超適合當人妖的，他整個人都進化成人妖了，我不能搶他的位置。」
　　
　　「比起「人妖」這個詞，我認為「第三性男公關」更有禮貌而且不含歧視。」
　　
　　「榮太，這工作如此重要，難道你不親自擔此重任嗎？」
　　
　　「隨便哪個角度看我都是男人！穿的和女人一樣也掩蓋不了我的威武霸氣！」
　　
　　阪田銀時在內心說：你可以的，你真的可以的，套個長假髮套抹點唇膏再穿件裙子你還可以去專門的人妖店賣呢。
　　「……要不，讓我做晉助的工作吧，你不覺得我很適合當指揮嗎？」阿銀哀求。
　　
　　「你以為小晉的工作誰都做得了嗎？要決定燒哪裡炸哪裡殺哪個綁架哪個，還要打電話去威脅啊發表聲明啊送預告狀啊，和鬼兵隊的同志們保持聯絡並保持他們愉快的心情。你知道每個月他要花多少電話費嗎？」榮太很有激情的揮舞著手臂，「將來你的回憶錄可以記上這一筆光輝的篇章。不要錯過機會，快點刮毛套上旗袍，速速證明你是個男子漢！」
　　
　　對於穿高開叉旗袍證明男子氣概這一點，阪田銀時十分的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擔任《翼神傳說多元變奏曲》 美嶋遙/神名玲香的配音。
　　破窗理論來自百度。
　　承認不可能，放棄不可缺，忍耐不可忍——諾裡斯
　　TANK——遊戲里拉怪的一般稱為TANK,他們負責對怪物製造最多的仇恨,不讓怪物攻擊其他目標。
　　好吧，遺憾的是怪物還是有可能攻擊其他目標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3:57

第13章 多元變奏曲 二

　　在阿銀堅貞不屈的抵抗下，他總算沒有套上粉色銀邊旗袍——總之不管是聚攏文胸還是提臀內褲可以露出絕對領域的吊帶襪他都不要穿！
　　
　　哦，榮太是不會放過他的——這廝整銀桑的餿主意一個接一個。
　　
　　「如果能夠的話，我也希望用魔法來攘夷，用魔法來統治世界啊！」榮太君肯那麼盡職盡責當恐怖分子，主要是為了幫小晉。舉起他那只自稱「絕代優雅藝術品」的手，眯起兩隻眼，說道：「因為假髮想出來的攘夷計畫太脫離實際了，所以我才要絞盡腦汁琢磨如何炸新幹線破壞橋樑毀了城門綁架將軍！」——當然最危險的部分交給阿銀去做，榮太最喜歡把銀桑當印第安那•鐘斯使用。
　　
　　「那個，你要搞集體自殺嗎？」阿銀現在看榮太越來越像看真理教教主——【當心啊，你這樣走火火魔只能造成糾結的未來，沒有血緣關係的三兄妹，苦逼大哥為了救最愛的妹妹徹底傷身又傷心還黑掉了，倒楣二哥沉寂很多集後開後宮了，小妹妹領了便當吐了便當再領了便當吐了便當結局沒便當代價是兩個哥哥便當。】
　　
　　「雖然會有很暴力的行為，但是這些都因為我們有一個美好的心願——
　　美好的日本，美好的明天。
　　當然我不像阿桂，只會嚷嚷虛的，仿佛咱們這些正義的化身社會的棟樑就不需要回報了。
　　等革命成功了，咱們就可以住在帶游泳池（室內室外各有一個，恒溫）的城堡裡，房間裡的傢俱都是古董，使用的物品都是奢侈品，吃的喝的都是外星空運，交通工具是高達——帶加速粒子炮，重力共鳴炮，光子引擎，還有電磁炮。
　　城堡有專門的管家，一號男僕二號男僕一號女僕二號女僕，花園有花匠，開車有司機，做飯有廚娘，還有一個可以讓你產生性•幻想的女秘書。
　　夏天去海邊度假的小木屋；冬天去滑雪場別墅。所有小學生寫作文都想成為我們；所有主婦都想擁抱我們；所有主婦的丈夫都羡慕和嫉妒我們！」
　　
　　「你空頭許願之前，先多安排一張床吧！」阿銀吐槽。「我已經很久不知道什麼是睡到自然醒。」
　　
　　——目前高杉阿桂吉田阪田潛伏在一個四疊半的小屋子裡（員警抓得緊，一個人獨處一室的環境再也找不到了），只有一張床，而且他們誰也不樂意和別人一起睡，那只好輪流了，每人可以分到六個小時睡床。
　　這麼一來自然人人都精神不佳，因此累極了還沒輪到睡床的，就隨便靠在角落裡蓋張毯子或者趴在茶几打盹。
　　
　　阿銀覺得比起對未來的憧憬，首先應該解決他飽受折磨的睡眠。
　　尤其在每日房內的人造花朵與日俱增，連打盹的地方都沒有的情形之下。
　　
　　如果，如果能再過著那種成天打哈欠的學生生活就好了。
　　現實生活可不容他酣睡。
　　
　　一個多月前，高杉說「只有攘夷，推翻幕府統治，才能拯救日本的危難。」於是領著大家火燒戌威大使館，雖然行動成員才十二人，但是卻很有秩序的分成三個小組「縱火」、「護衛」以及「斬殺」，在己方沒有任何損傷的情況下，實現了目的。
　　其中，阿銀自然是「斬殺」組的，他不記得自己砍了多少警衛，反正無非是一個勁殺殺殺切切切；難以置信的是，隸屬「縱火」組的吉田稔麿居然攛掇著阿桂抬著人家裝飾品太鼓回來了。
　　
　　太鼓夾層有戌威人和藝妓們的情信，阿桂的八卦魂燃燒了！
　　
　　榮太倒是從那些信裡得出了不同的東西，不過其實也很「燃」。
　　——祗園祭前後，趁著人來人往，在大風天燒了將軍所在的內城，順勢把將軍劫持了！（他看著藝妓邀請大使館門衛去祭典把臂同遊恩恩愛愛的信，從那娟秀的筆跡散發脂粉香的紙頁居然能得出這種計畫）
　　
　　
　　阿桂看人家情書看得津津有味（把一大遝書信放在自己的床下，當小說一樣慢慢品味），對榮太的主意有異議：「暴動的話，我們的實力尚顯不足。」
　　連高杉都難得的和阿桂觀點保持一致：「我們的人力，物資，都遠遠不夠。」——他很快就把那些打擾阿桂工作的情信燒了，阿銀蠻遺憾——那個分量都夠烤熟四個地瓜了。
　　隨後榮太君令人信服地論證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戌威正在打南北戰爭；第二，其他列強忙著往大清投入兵力；第三，要奪取政權把統治我們的政府推翻就得趁現在，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第四，幕府的兵力看似多，卻並不統一，只要發動突然襲擊，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望向將軍巍峨城堡的眼神就仿佛……那已被毀滅了一樣……
　　
　　此時阿銀老覺得榮太看自己的眼神，就仿佛阿銀他已經被毀滅了。
　　
　　「阿銀，你要把自己當成武器。
　　把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奉獻給攘夷事業。
　　一件手工縫製的帶夾層單衣，加上10公斤炸藥和5公斤鐵釘，你就能當人體炸彈了。」榮太笑容可掬。「一個不當人體炸彈的攘夷志士不是好攘夷志士。」
　　
　　「……閉嘴！」稍停一下阿銀補充，「榮太，下回我熬點骨頭湯吧，你需要補鈣，真的。」
　　
　　他們正說著——
　　「嗨！我回來了。」阿桂穿著一件很活潑的黃色單衣，手裡捧著一捧嬌豔的花，額發間夾著一個蘋果髮夾，和他那超凡脫俗的妄想家腦袋相得益彰。「我又帶花回來了，你們給我找個塑膠瓶裝裝。」
　　
　　「還是人造花？」榮太抽抽鼻子，他這個花粉過敏症患者還能正常呼吸，證明這不是真花，揚眉一笑，「我都等不及見到那個送花人了。」
　　
　　第一次送的是香水百合，榮太君在自己的皮膚冒紅點點之前就把花丟出去了；第二次是綠色土耳其桔梗，榮太君先天下之憂而憂戴著口罩遮住口鼻把桔梗花丟進馬桶沖走了；第三次……阿桂，不，「娘娘」中華餐廳看板娘假髮子請送花人別再送鮮花了——
　　於是他開始送人造花。
　　布、紗、絲綢、塑膠的材質，模仿真花，豔麗的彷如鮮花，而且永不枯萎，每日一捧，從不間斷的送到假髮子小姐手裡，然後假髮子又把花帶到秘密基地。
　　——弄得這個長屋的陋室單間小小四疊半和花店一樣。
　　
　　一疊是一個榻榻米的大小，寬九十釐米長一百八十釐米的榻榻米，相當於一點六二平方米。
　　那麼，四疊半就只有七點三平方米。
　　四個人都在的話，每個人只能分到一點八二五平方米。
　　
　　雖然學生時代阿銀一點都不喜歡數學，可是他還是知道算自己這貧寒生活的生存面積——高杉他除了睡覺時間來床上躺一下，其他時間都在外邊，絕對不是喜歡京都的空氣吧。高杉少爺他不想活在一點八二五平米里而且自從花朵搶佔地盤人均住房面積連一點五平米都不到了！缺乏睡眠最能摧毀人類的幸福感了。
　　
　　攘夷志士都充滿革命樂觀主義精神，阿銀和榮太的樂觀主義，建立在送花人不幸命運的基礎上，一點八二五平米算什麼！
　　愛上男人才是真不幸！
　　
　　榮太和銀桑咬耳朵：
　　
　　——真是可悲啊（愛上誰不好愛上一個假女人，物件還是腦殘的假髮）。
　　
　　——普通女孩子，如果看到這麼個癡心人每天都來，一定會可憐他的（付出時間付出金錢沒有任何回報）。
　　
　　——這是有敗無勝的戰鬥（就和櫻木花道挑戰流川楓一樣）。
　　
　　——就算頭上裹著缽卷給自己打氣——奮鬥、努力、加油！
　　結果還是敗犬（如果真的是有肉墊子的狗，大概假髮還會青眼有加呢）。總有一日假髮子會成為那個男人人生最痛苦的回憶之一。
　　
　　——太悲慘了，哪怕和他約個會也好（順便套情報，還可以給對方身上裝個竊聽器，榮太開始琢磨到哪裡去買竊聽設備了）。
　　
　　——其實被上一次也不算什麼（此時阿銀瞟了一眼阿桂）。
　　
　　讓桂小太郎拿菊花來給近藤上嗎？
　　
　　沒錯，勤奮送花給假髮子「小姐」獻殷勤的，正是真選組局長近藤勳。
　　
　　——————————————————————————————
　　
　　「因為網路犯罪日益增多，所以要多多上網調查……」山崎退腦子裡一片黑，就和關閉了顯示器的電腦螢幕一樣，慌亂地解釋。
　　不過，看清身後的人是齋藤助勤，他不由松了口氣，「原來是你啊……」
　　他本來擔心被副長抓包，如果是齋藤，那自然用不著擔憂。
　　
　　【調查什麼，女孩子衣服穿得多還是少？】
　　齋藤當然不可能選擇性失憶，把剛才瞥了一眼的兔耳朵半•裸•女郎從腦海記憶體刪除，她手搭在椅子靠背上：「山崎，能先讓我用一下電腦嗎」
　　——因為經費緊張，整個真選組上網間就只有一台電腦。
　　
　　「好哇。」山崎站起來讓座，「你要是想看A•V，我有幾個網站可以推薦。」
　　
　　「我從來不看那些。
　　現在我只是想查一些恐怖分子的資料。」
　　
　　「不是吧？」他奇怪地看著她。
　　
　　「是的。」
　　
　　「不是吧。」
　　
　　「是的。」
　　
　　「不是吧？」
　　
　　「難道我以前狠狠欺騙過你嗎？」
　　
　　「齋藤，你努力過頭啦，太敬業啦。」山崎並無惡意的說，「你難道想當局長嗎？」——局長都沒那麼用功，他現在一日三餐都到娘娘餐廳，為了多一些和看板娘小姐相處的甜蜜時間。
　　
　　穀歌一下，虛的多實的少：
　　什麼攘夷志士聘請源義經擔任參謀啊；從戌威進口了戰鬥用人造人；購買了潛水艇鸚鵡螺號；他們的寵物都有個和武田信玄廁所一樣大（傳說為六疊）的窩……
　　
　　她要尋找的，是事實。
　　
　　「遇到我不滿意的結果，我會無可奈何的接受，然後掙扎到底。」她決定了，還是只能從阿桂那邊入手。
　　目前桂小太郎每日都在餐館打工，逮捕他很容易，不過他倔強得很，逮捕之後一定不會洩露其他人的行蹤，唯今之計，只有放長線釣大魚，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她的眼睛對著顯示器，卻像是望著無限遙遠的地方。
　　
　　「你不會放棄的，是不是？」松陽問。
　　
　　「放棄的話，就等於失敗。」她答。
　　
　　她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挺直腰杆，然後朝門走去。
　　在這麼一刻，兄妹二人能清楚感到彼此之間隔著一道萬丈深淵。
　　我們可以用飛船跨越星星之間，可是我們依然不能越過人心之間的距離。
　　
　　哥哥的心裡話只會藏在心裡，永遠不對任何人說。
　　
　　肉軀縱曝武藏野，白骨猶唱大和魂。
　　
　　——希望他說出來吧……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可以分擔他的苦處。
　　
　　過去已經不在，未來還沒到來，齋藤終所擁有的，就只有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說明：歷史上高杉火燒英國公使館是真的（文久2年12月12日、為了抗議幕府的異敕，高杉與同志一起燒毀在品川禦殿山裡建設中的英國公使館），我根據的資料是赤軍《毀滅與新生》。
　　10公斤炸藥和5公斤鐵釘那個人體炸彈，按照《南方日報》的說法，是可行的。

　　
第14章 多元變奏曲 三

　　同學真好，不管過去多少年，再見面的時候，可以把名字後面加上「同學」二字稱呼。
　　
　　桂同學左腿綁著兩個□□；右腿系著半斤□□；腰際纏繞十五米長的導線；口袋裡塞了一排微型□□。
　　他一路騎自行車回來——因為如果走路，（這一身累贅裝備）大概走到天黑也回不來。
　　
　　阿銀納悶了，JK•羅琳怎麼不把假髮收錄在《神奇生物在哪裡》？毫無疑問假髮按照魔法部的標準要分在X類目（這個分類級別專門記錄惹人煩惱的生物）。
　　哦，榮太君是XXXXX 類目（已知的殺害巫師的動物/不可能馴養或馴服的）。
　　
　　「這是在為下一次活動做物資準備。」阿桂把炸藥導線□□分類碼好塞進箱子裡，貼上標籤，滿意的點點頭。「榮太已經分你當先鋒了，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去幫你籌集。」
　　
　　「給我準備一把鋒利的□□。」阿銀不會和阿桂客氣。
　　
　　「你等等，我先拿筆記上。」阿桂找出紙筆，坐在小茶几前，首先寫上「一把□□」，接著問，「還有呢？」
　　
　　「護甲，只要護住胸口的。」
　　
　　「哦，胸口的護甲。」阿桂端端正正記上。
　　
　　「好穿的鞋子。」
　　
　　「一雙鞋。」阿桂繼續寫。
　　
　　「一斤牛奶糖，要不二家的。」
　　
　　「一斤不二家牛奶糖……」阿桂抬頭，他在想像中迅速勾勒出一幅幅驚心動魄的畫面：
　　【阿銀穿著白銀鎧甲，揮舞著一把大刀嘶喊著沖向敵陣，嘴巴裡嚼著不二家牛奶糖，表情就是不二家牛奶妹的天真笑容。】
　　「要那個幹什麼？」阿桂問道。
　　
　　「我好長時間沒吃了。」
　　
　　「禁止糖果！你萬一身體撐不住住院了，我們可找不到替你的人。」阿桂比了個「不行」的手勢，低下頭的時候順勢問道：「阿銀，一開始你不是很反對嗎？怎麼突然想通了？」
　　
　　「啊，沒什麼特別理由。」
　　
　　——「我見鬼了」這種話，阿銀是不會說的。
　　彼時，他動彈不得，甚至連擰肉這種證明自己是否在做夢的想法都沒有。
　　
　　做你必須要做的事，到最需要你的地方去，保護你身邊的人……在精神領域阿銀覺得自己已經和老師交流了一遍（實際上，他那位具備偉大的純樸，智慧的虛心，強大的溫柔，有純潔心靈和崇高目標的人生導師，正在愁著如何扭轉乾坤把妹子從真選組拖走）。
　　
　　【又跟丟了！】
　　
　　齋藤必須承認，即使桂小太郎思維異常古怪，他那兩條長腿還真的跑的有夠快的，而且他居然還有輛自行車！
　　齋藤跑不過阿桂也跑不過自行車。
　　
　　斜著褐色的眼睛，她有些生硬的對松陽說：「不愧是「逃跑小太郎」——單論速度，他可能是松下村塾之冠。」
　　
　　松陽教了桂君這麼多年，自然清楚——在看到毛茸茸小動物的同時（阿桂的視力是5.0，但是遇到有肉墊子的可愛動物，他就仿佛同時擁有紅外線望遠鏡和掃描器），阿桂的眼睛就和鐳射一樣冒欣喜的精光，然後同時進行瞬間移動，摟住小動物揉、捏、摸。他能有這種速度完全是刻苦鍛煉的成果：跑得比獵犬快以避免被狗咬；登房踩瓦是為了摸摸貓。
　　悲劇的是桂君並不受動物歡迎，甚至到了被抓，撓，咬，然後去打破傷風針的程度，當然阿桂是不會放棄的，他苦練哄小動物的手段，例如食物誘惑啊，順毛撫摸啊，磁療按摩啊，貓咪只叫了一聲就可以分辨是哪個品種的。
　　榮太恰好相反，就算用夾娃娃機的捉法把貓貓狗狗提起來，照舊被它們環繞著親近著被全心全意信賴的眼神注視著。
　　
　　「能做到的事就全力去做。
　　做不到的事情，想盡辦法也要去做。」他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這一點，你和小太郎是一樣的。」
　　追求的東西是一樣的，只是在觀念和實現手段上，有決定性的差異。
　　
　　想攀登的山太高了。
　　
　　You got to put the past behind you before you can move on.
　　你只有忘記以往的事情，才能夠繼續前進。
　　
　　「松陽哥哥，我有很多辦不到的事情。
　　不過，也有很多只有我才能辦到的事情。」她就仿佛拿著手銬扣住了某人，無論多麼巧妙的掩飾，有些情緒是壓不住的。「你知道嗎？野心啊，仇恨啊，憤怒啊，劇烈的感情，就和嗎啡一樣可以麻痹身體的疼痛，刺激人的身體做出平日做不到的事情。」
　　
　　「阿文，你還會再次戀愛嗎？」
　　不管妹妹如何糾正，他永遠不會用別的稱呼呼喚自己的妹妹。
　　
　　「被自己喜歡的男人背叛，你覺得我還能信任男人嗎？
　　所謂武士啊，若無法戰勝曾經打敗自己的敵人，便無法重拾劍士的信心；沒有自信，便無法進步。
　　女人也是一樣。
　　我是阪田銀時的手下敗將，只有挑戰他，戰勝他，抓捕他。」——
　　
　　【回想我過去的人生，滿滿的都是阪田君，如果失去，那我的人生就空無一物了。
　　所以，一定要用別的東西填補，填滿。】
　　
　　「那麼，還有沒有可能，你只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成了背後靈以後，最讓松陽心痛神傷的毫無疑問是他妹妹吉田文。
　　國家反正已經敗壞成那個樣子了，他的妹妹可是仿佛掛上了能面具，以男人的身份在真選組擔任副長助勤。用了這麼些年把阿文送到名門女校讀書，小心翼翼不讓她被世間險惡污染，
　　完全白費了。
　　——阿文，對現在的我而言，沒有任何事情，絕對沒有任何事情，比你的事更重要。
　　
　　「請你哪裡都別去……一直留在我身邊。
　　你肯定辦不到。」她頗有禮貌地說道。
　　
　　「我也很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有那麼多話要說，又有那麼多話最好留著不說，永遠別說。
　　
　　因為人不應該做出無法兌現的承諾。
　　
　　晚餐時間，在「娘娘」餐廳裡，近藤局長、土方副長和沖田坐在一張餐桌前，一起用餐。
　　
　　「那個，上次閒談，假髮子小姐說她正在高中念書。」土方總覺得假髮子怪怪的，說不出原因，是因為她的濃妝，還是那略顯刺鼻的香水味，抑或那不時傳過來的探究視線？「她看起來超過二十歲了。」
　　
　　「土方先生怎麼能疑心這麼重呢？搞不好人家得了怪病住院好幾年呢。」沖田一本正經的說。
　　——你這種解釋更詆毀啊。
　　
　　「假髮子小姐的頭髮真美麗啊，而且她那麼溫柔體貼……」近藤的話音輕鬆愉快，這些日子，假髮子每一次都歡歡喜喜接受了他的禮物，對他道謝，向他投來的目光和微笑都充滿感情。近藤感覺很好，只覺得和佳人越走越近。「下次我可以送她回家。」
　　近藤已經問過店長了，今天假髮子小姐晚上八點鐘下班。
　　
　　 「局長，你也不要對這件事太認真了，我覺得那個假髮子有問題。」土方勸近藤。「而且……她對你並不是戀愛。」——這點土方百分百肯定。
　　
　　「她又沒有甩開我的手或者給我一巴掌，我看不出來啊。」近藤急了，「她會拒絕我嗎？她不願和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十四，你幫我想辦法啊，你那麼受歡迎，一定有辦法的。」
　　
　　近藤局長要求很低很低，就是夕陽西下或者繁星滿天的時候，走在美麗的假髮子小姐身邊，間或手指碰到了手指，兩個人面面相覷，臉上雙頰泛起薄薄的紅暈。
　　只要能和她說話；
　　只要能在她身邊；
　　只要輕觸肩膀；
　　就幸福得快要飛起來了（近藤局長是純愛派的）。
　　
　　「總悟，把你手邊的蛋黃醬遞給我。」——土方再有辦法，也幫不上近藤那低落到絕望的愛情運，於是當做沒聽見。
　　
　　沖田搖晃著蛋黃醬瓶子：「土方，你想要這個吧，想要就求我啊！」
　　
　　「沖田你給我注意一點場合！」
　　話音剛落，土方副長臉上就糊了一層粘糊糊的黃色玩意。
　　「我說遞給我蛋黃醬的時候，不是要你把蛋黃醬往我的眼睛上噴！」
　　——咆哮完畢，他不得不進洗手間把臉上洗一洗。
　　
　　三分鐘以後，土方一臉恍惚的出來，走回到餐桌前。
　　他此時的表情，就仿佛正要自殺的絕望先生，或者剛被妹子發好人卡的高倉冠葉，或者剛吃了打蟲藥的狗。
　　
　　土方十四郎那糾成一團的表情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棒極了。
　　「啊，真是個可憐的男人，一定是上輩子作惡多端才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沖田看著不幸的土方能多吃一碗飯呢。
　　
　　「假髮子小姐是人妖。」副長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
　　在洗手間，不幸他剛好看到假髮子小姐往尿鬥裡撒尿——很顯然土方有的東西，假髮子小姐也有，至於那東西的大小長度，土方沒心思比較。
　　那玩意難道不應該打碼嗎？正常說應該是馬賽克啊！看那麼清楚明白土方受不了啊！
　　
　　什麼？
　　近藤此時的表情，就仿佛頭套在絞索上的系色望，或者發現妹子已經死掉的高倉冠葉，或者剛吃了瀉藥的狗——
　　這個世界上，難道就不存在一個瞭解自己，願意當自己女朋友的好女人嗎？
　　近藤局長就算放低要求也不可能和人妖去戀愛啊！
　　
　　「我對著天上的星星起誓，一定要在三十歲前交到女朋友！」近藤局長擺了一個一指擎天的豪邁姿勢。
　　「老大，你有這個決心是很好，但現在天上只有一個太陽。」沖田吐槽。
　　
　　沖田總悟就是廣播電臺，所有小道消息，就算告訴他這是秘密不要外傳，他照樣毫無心理負擔幾個小時就傳遍了真選組！
　　
　　所以大家都知道近藤局長愛上了一個人妖。
　　
　　作者有話要說：

　　You got to put the past behind you before you can move on.
　　你只有忘記以往的事情，才能夠繼續前進。——出自《阿甘正傳》的阿甘，這電影的日文吹替就是山寺宏一，為阿甘配音。
　　土沖休閒裝舞蹈sm16747421
　　
　　
第15章 多元變奏曲 四

　　黑沉沉的天，鴨川河水不歇的流淌。
　　
　　「喂，攻城的時候我會第一個沖上去的。」阿銀搔搔頭，他聽阿桂說榮太每天都會有固定的散步路線，果然找到人了。「我已經做好戰鬥準備了。」
　　
　　阿銀能理解阿桂生自己的氣——曾經他還編造了一個「喵神神話」欺騙假髮：喵神長著貓咪的耳朵，貓咪的臉，貓咪的爪爪，還有貓咪的毛茸茸尾巴，叫起來語尾都帶上一個「喵」字。它是世界上所有貓的保護神，只要向它祈禱，就會在清晨起床看到床頭有一個裝著小貓咪的籃子……
　　阿桂那時候已經年紀大到不相信聖誕老人了，可是他輕易信了喵神，還在床頭放上籃子和草莓軟糖（這是給喵神的祭品，然後被心懷不軌的阿銀偷吃了）。榮太告訴他被騙了，他還合掌祈禱：「不要考驗我的信仰！我主喵神！我信喵神！喵神請你順便把晉助的皮毛過敏症治一治，不然就算有了可愛的小貓我也沒法養……」
　　天地良心，阿銀從來沒有騙過榮太，傷過榮太。
　　
　　老師一早說過別說會讓自己後悔的話，阿銀也預計自己會在下次的行動中充滿抱怨。
　　管他的呢。
　　人生在世，哪有可能不受傷。
　　
　　「你並不相信那是個好主意，對嗎？」榮太雙手撐在橋欄杆上，他長著一頭淺金色的頭髮，蓬鬆柔軟，仿佛小綿羊的軟毛，而他的個性卻恰好和羊相反。「反正我們先做，做完再討論那是否是個好主意。」
　　他光彩奪目的外表，在夜色下顯得有些陰鬱。
　　
　　「我不是答應你了嗎？我會好好遵守約定的。」阿銀不可能抽身而退讓同學們去冒險。
　　
　　「要是有人在單挑和群毆上比你更出色，我絕對不拜託你。」
　　
　　「你不要針對我，好不好？」——吉田稔麿主管的多了去了（自從阪本辰馬飛到宇宙當行商，吉田就負責後方支援），總之阿銀晚上能不能吃到布丁都要看他的心情。「榮太啊，我跟你說哦，跟別人談到你的時候，我總是誇你呢——
　　‘好帥！聲音好帥！是個好男人！瘦起來的時候超好看！’
　　要不要我幫你打掃房間？」
　　
　　「我討厭你隨便亂動我東西。」自命不凡的表情。
　　他一貫如此，每次吵架都是「別人不對，我是正義！」
　　
　　「那一起去有很多貓的地方逗貓玩？」
　　
　　「笨蛋一樣！」他那性感的聲音越來越強，句句鏗鏘。
　　
　　「榮太……你雖然嘴裡說討厭但是心裡不是這樣想的……」
　　
　　「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我們離不開你嗎？」吉田稔麿那尖銳的感情鋒利的可以割傷人，或者折斷別人的鎖骨。「看看，黑長直發清秀臉的同窗；飛往宇宙的商人大哥；傲嬌冷豔的鬼兵隊總督……
　　你還真像耽美遊戲的主角呢。
　　嗨，知賀副會長（《學生會長忠告》的小攻，杉田智和配音）！」
　　
　　那麼一雙赤色眼眸凶巴巴地望著阿銀，使他不由心頭發慌。
　　
　　「我真的沒覺得自己有多麼了不起……」阿銀有預感，搞不好他連下個月的甜點都會被扣光。
　　
　　「銀閃閃！我們之間的區別，形象的說就是第四次聖杯戰爭和第五次聖杯戰爭的區別，我走過的修羅道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
　　
　　——難道不是中二之神和中二之王的區別嗎？
　　
　　「榮太，你在發火哎……」阿銀可以理解榮太君做點小動作，可是不習慣他乍一下發飆。上次銀桑拉的腿發軟差點被員警逮捕難道還不夠嗎？莫非榮太還想讓可憐的阿銀這一生都遠離甜食嗎？阪田君甚至可以想像得出吉田振振有詞的解釋「我們的攘夷資金已經見底了！食物、炸藥、槍支、行賄、假髮、刮毛器和長筒襪，樣樣都要花錢！」
　　
　　阿銀柔聲細語：「你本性不是這樣的……」——你以前還把過保質期的草莓聖代丟給我掃尾。
　　
　　「你以為選領導人的時候小晉為什麼得票最多，還不是我把反對派都關起來然後黑箱操作。」很顯然榮太此時心煩意亂，「阪田你這個腦袋被門板夾過的……」
　　
　　吉田把後背靠在橋欄杆上，背景是漆黑的夜空，一輪新月高掛在天際，看起來仿佛是一把能將人撕裂的彎刀。
　　這一刻的榮太就像新月。
　　伸出手似乎就可以觸到。
　　伸出手永遠都無法觸碰。
　　
　　榮太每天都會到這座橫跨鴨川的五條橋——沉思默想，或者啥也不想。
　　
　　五條橋是源義經和弁慶結識的地方。
　　橋邊樹立了他們的雕像。有詩為證：
　　京都五條橋上，
　　大漢弁慶揮刀，
　　對準牛若砍去。
　　牛若連忙閃開，
　　勿扇躍上欄幹，
　　拍手說來來來。
　　前後左右上下，
　　技藝神速如燕，
　　鬼怪弁慶折服。
　　
　　這是個漫長的黑夜。
　　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了。
　　擺出傲然挺立的姿態，目光無情，他仿佛也成了一尊石像，融入在夜色中。
　　
　　經過上輩子，他很清楚世事變幻莫測。他是主君，卻無法保護自己的臣下；他是丈夫，卻無法保護自己的妻兒。
　　
　　【人多敝惡，懷增上慢，功德淺薄、嗔濁、諂曲。
　　貪欲、嗔恚、愚癡、嫉妒、慳慢
　　尋幽宗以絕往,則喪功於本無;
　　控心轡於三昧,則忘期於二地。】
　　
　　源義經和弁慶，離世的時候距離不超過五米，一先一後時間不超過五分鐘——一個在佛堂內念著《法華經》切腹，一個在門外被亂箭射殺屹立不倒而終。
　　源義經的劍多次給鮮血染紅，最後一次他染上的是自己的心頭血。
　　也許真的有報應，畢竟，他殺過的人太多了。
　　
　　天空中一絲雲彩也沒有。柔和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經過了七百年，大概只有天上的月亮和腳下的鴨川河沒有變化。
　　
　　「榮太啊，雖然我們一直都不是魯濱遜和星期五的關係，可是最近為什麼變得和伊朗同伊拉克的關係一樣……」腦袋雖然沒有被門板夾但是已經被發火（簡直是發瘋）的榮太搞得心神不寧的阿銀小聲說著。
　　就算阿銀是富於戰鬥經驗的白夜叉，也對《神奇生物在哪裡》XXXXX 級別的總角之交沒轍。
　　阿銀懷疑是雙方資訊溝通不良。
　　
　　「因為以前阿文還活著。」吉田稔麿僅僅揮了一下手，把手裡的石塊在鴨川河水打了幾個躍動的水漂。「為什麼……
　　年紀輕輕就要被火災殺死呢……」
　　她什麼過錯也沒有，她甚至根本沒有好好享受年輕女孩子的人生……
　　
　　阿銀默不作聲，如同榮太用一大塊檸檬糖混合感冒藥塞住了他的嘴似的。
　　嘴巴裡面，好酸好苦。
　　——我小時候，討厭從村塾視窗看到的紅色夕陽……因為我知道不會有人來接我；
　　可是，我依然期待次日的夕陽，希望會有人來……
　　
　　只是，對於已經逝去的，註定不會來的，我們無法抱有任何期待了。
　　
　　「殺死阿文的，是我。」白夜叉就那樣站著，一聲不響，紋絲不動。眯著的紅色眼睛透出冷峻和無奈，輕啟嘴唇開口，話一出口才發現說出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艱難。「我會這麼說，完全因為，事實如此。」
　　黑暗溫柔的隱藏了秘密，但黑暗隱藏不了感情。
　　靜得出奇。
　　唯一能聽到的，是滾滾流水的聲音，不舍晝夜，逝者如斯。
　　
　　「我要回去了。」抬腳就往後退，阿銀在瞬間已經明白：榮太的生氣，並不是對他，而是對自己。
　　失去一個人，留下的人無能為力，日子久了，這種沒有那個人的生活變得習以為常……
　　——我們會很想念你，然後偶爾想想，然後完全不記得。
　　對這樣的自己，無比厭惡。
　　
　　「呃，要回去了麼？」
　　
　　榮太啊，就算需要人陪，也不會說出來。
　　
　　「我知道了，那我再在這裡站一會兒好了。」
　　
　　————————————————————————————————————
　　
　　近藤局長自從知道假髮子小姐是人妖，就再也不去「娘娘」餐廳了。
　　雖然一個人妖不代表戀愛的全部，可是所有下屬都用看棄狗的眼神看局長，的確讓他很受傷。
　　
　　「局長，有的人和許多人邂逅、相戀，最後遇到命中註定的那個她；也有的人一開始就遇到真命天女，然後一直與她白頭偕老。
　　你覺得哪個好？
　　我覺得前者更好，畢竟，如果只認識一個女人，未免太無聊了。」齋藤端著定食套餐，和局長他們坐在一張桌上。
　　
　　「齋藤……」局長舉得炸豬排和白米飯都一下子美味了很多，「我什麼時候才能遇上一個合適的呢，不久以後吧？」
　　
　　「比起和很多女人一個一個慢慢來，還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一個人更有效率。」齋藤又不是算命先生，怎麼可能知道局長的春天何時到來。「局長，你聽過猴子和打字機的故事嗎？
　　假設，有無數多的猴子在無限久的時間裡，在無數多的打字機上隨機打字，那麼在某個時間點，它們「幾乎必然」會打出莎士比亞的全部著作。
　　既然猴子都可以打出十四行詩，您的愛情一定有個光明的未來。」
　　
　　實際上，因為容貌，體力，身材，財富等等，使得人區分為很多等級，無法避免某些人在愛情上失望。
　　誰說戀愛一定是美麗的，也有些人的戀愛，根本就是錯誤。
　　
　　歷史從一個時代向另一個時代邁進的時候，都需要眾多鮮血的祭品。
　　
　　雖居松下陋村，誓死成為國之脊樑。——懷著如此志向並實踐的吉田松陽，卻無法祝福年幼的妹妹那羸弱的細肩膀擔負國之重任。
　　松陽無言的看著和真選組領導圍坐一桌的妹妹：
　　越是平靜的所在，越是危險，流沙無聲、至焰無色。
　　
　　作者有話要說：

　　銀桑和榮太，哦，不如說杉田和中村，此處的梗都是聲優梗啊，我承認捨棄了很有愛的櫻井孝宏、小野大輔和神谷浩史硬是腦補中村悠一配榮太就是為了今天這一章。
　　銀閃閃KUSO參加了第三次和第四次聖杯的高富帥。最新說法是zero男主的銀髮老師是銀閃閃，我腦補了一下那位和金閃閃PK。
　　源義經之死，這個歷史說法太多了，我只能選擇比較唯美的一種。——為了寫這一章我居然把《法華經》看完了……
　　白雲驕霜評傲笑紅塵：「越是平靜的所在，越是危險，流沙無聲、至焰無色。你要記住，傲笑紅塵不怒則已，一怒天下懼！」
　　松陽思緒按照松陰來的，參考了山岡莊八的《明治天皇》——歡迎諸位給我推薦靠譜的書籍和網站，最好是中文的，我拿日文沒轍。我非常需要吉田松陰的著作和書信集。
　　另外提醒諸位，不要小看松陽，漫畫裡銀桑和高杉居然一致認定松陽老師在地獄（一個砍朧一個砍德川定定，都說「下了地獄，代我向老師問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3:59

第16章 黑暗降臨 一

　　「娘娘餐廳的假髮子就是通緝犯桂小太郎。」——在假髮子辭職後，齋藤斟酌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副長。
　　為了不傷害局長那顆已經破碎一次的心，這件事當然要保密。
　　好吧，副長也很想知道桂潛伏是為了什麼（違法亂紀的犯罪活動），此一時彼一時，他們這些抗擊天人的英雄，到了天人萬歲的時代，不過被稱為恐怖分子，過著通緝犯的生活，當然，個人有個人的應對方法——穿女裝當人妖未免驚世駭俗了點。
　　
　　加強巡邏和搜查，往電線杆貼了不少通緝榜文，可是一無所獲。
　　
　　「我會抓住那個桂的。」——因為土方有事情一向不瞞著沖田，所以沖田是全真選組第三個知道此事的。
　　
　　對於沖田——【欺負老大的人有我就好了，逮了桂虐待個千遍啊萬遍！】
　　
　　對於齋藤——【被阪田甩了，只有工作了，我最喜歡工作了。】
　　
　　對於松陽背後靈——【妹子，你能不能辭職？哥哥會擔心你啊。】
　　
　　在逮捕阿桂這件事上，沖田和齋藤一拍即合，拿了份京都地圖畫上座標一個點一個地兒的排查
　　——
　　江戶的吉原，京都的島原、大阪的「廓」是日本赫赫有名三大花街——第一代吉原在天人和日本打仗的時候就毀於戰火，第二代吉原乾脆建立在地下；島原因為在將軍腳下，從沒有發生大規模爭端和械鬥，一個個木質料亭內外，花枝招展的藝妓們花蝴蝶般來回穿梭。
　　香風繚繞，無限旖旎，時近黃昏，暮色茫茫，那一個個纖麗的影子，單是想像就能讓普通男人心醉。
　　
　　「你覺得那個桂最有可能在這種地方？」沖田張望了一下，限於他那十五歲的年齡，近藤和土方從沒帶他來過這裡。
　　
　　　「他們畢竟是男人。」齋藤指著那一間間料亭，劃了一個圈，她還想像過很多次阿銀喜歡的藝妓是何等風情呢。優秀的軍人，同時也是瘋狂的恐怖分子，也難以抗拒粉色的溫柔鄉。「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會去哪一間。」就阪田的素質，也不可能情人多到可以用五十音排序，頂多也就逛其中一兩間認識三五個藝妓。
　　
　　「我們會被拒絕進入吧。」沖田認真思考了一下，他們那兩張嫩臉一看就是未成年。「又沒有搜查證。」
　　京都畢竟是將軍的腳下，硬來是不成的——鬧事只會為真選組惹麻煩。
　　
　　「沖田，能不能拜託副長，讓他開個搜查證明或者帶領我們來……」
　　
　　「不成的。
　　土方那個人身上沒有一絲談戀愛的熱情，根本無法想像會和我們到這裡。」就私心，沖田也絕對不希望土方來這等地方。
　　
　　「那我們就在這守著？」齋藤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那朱漆大門，門內門外，仿佛兩個世界。
　　
　　舊式的性教育——家裡稍微有幾個錢的，為了防止繼承人將來浪蕩成性，就會讓祖父帶著十五歲左右的繼承人去一次吉原花街或島原游郭，好讓他告別童身；女方嘛，那只能靠衣櫃裡層層疊疊過季衣服下的春宮畫了。
　　新式的嘛，網路上鋪天蓋地的A•V，還有小書店裡雜七雜八的小黃書，青年雜誌和色/情漫畫的開放度已經超過父輩的想像極限。大一點的城市，還有專門書刊的自動販售機。
　　不過，這一切和沖田以及齋藤都沒有緣分。
　　
　　劍道練習，和混混實戰，土方和沖田互損，沖田殘害土方，土方忍讓不下去反擊，近藤當和事老——天然理心流容不下性教育，再說近藤和土方都想像不出怎麼教育總悟這方面。
　　
　　「打掃，洗衣，做飯——所有女人需要會的東西，我們都要會。」——吉田稔麿的肺腑之言。松下村塾的培育是全方位的，不過松陽老師的確從沒想過讓妹妹瞭解那個隱秘的世界（他的學子們私底下討論了很久老師的戀愛問題和異性問題，從來沒討論出什麼結果）。
　　
　　兩個孩子蹲在島原正門邊，看著進進出出的男人。
　　
　　「沖田，我聽說副長在打工的地方調/戲女服務生被迫辭職；還有種說法是掌櫃——性別男，壓倒了副長然後被他打的半身不遂。
　　哪種是真相？」消息來源是八卦。
　　
　　齋藤的聲音輕輕飄到沖田耳畔。
　　
　　沖田略帶不屑的說：「土方他哪裡有那麼受歡迎。」
　　
　　「沖田，你很嫉妒你姐姐喜歡的男性嘛。」消息來源依然是八卦，按照老好人局長的說法，那就是弟弟對宛如兄長的成年人的憧憬。
　　
　　「……」沖田閃出一個微笑：「齋藤，你對土方很有興趣呀。」
　　
　　「我的職務是副長助勤。」看沖田（雖然同樣是副長助勤，但是顯然這位對把副長變成「前任副長」更感興趣）沒有在這個問題繼續談下去的意思，齋藤也自覺轉了話題——
　　「明年的櫻花，還要很久才會開放吧。」齋藤仰頭望著完全不見櫻花的櫻樹，不久以前，在櫻花盛放時節畢業的自己，還對未來抱有諸多幻想。
　　
　　「才剛開始祗園祭呢。」七月祗園祭，是京都三大祭典之一。「要去看嗎？神轎巡行很熱鬧。」
　　
　　「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單獨去很無聊吧。」
　　熙熙攘攘中，她會感到特別孤單。
　　
　　「當然是大家一起啦。」朝天上瞥了一眼，沖田勾勒出拿土方的錢買小攤小販零食的圖畫。
　　
　　兩個孩子都沒什麼表情。
　　
　　「沖田，你說，熱鬧的祭典，會不會是恐怖分子下手的最好時機呢？」齋藤靈光乍現。
　　她微微閉目，著魔似的盤算著。
　　
　　【事實上恐怖分子已別無選擇了——祗園祭整個祭事從7月1日一直持續一個月，7月17日那天的花車巡遊和神轎吸引大批遊客，甚至還有將軍的注意力。
　　出了防禦層層的二條城，那些食祿承平幾百年的武士真的有能力守護幕府首腦嗎？
　　相對恐怖分子，就兵力看自然是幕府軍占絕對優勢，可是卻有個致命弱點，只要將軍不在，就全軍完蛋。綁架將軍這個「擒王」任務交給誰最合適呢……自然是武力值爆棚的「白夜叉」！】
　　
　　該死……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就算能估計出這麼多，人微言輕不過當個副長助勤的齋藤有什麼能力去阻止。
　　
　　高杉到底在想什麼？他真的有必勝的信心嗎？把一切賭在阪田身上。
　　就算有人當面問他這個問題……
　　他只是不能回頭。
　　
　　「你什麼時候都想著工作嗎？」一邊說話，沖田一邊調整了一下頸部領巾的位置。
　　看著齋藤的模樣，就是一個苦大仇深深深思索埋首事業的人。
　　
　　「逮捕犯人的話，應該非常有成就感。」齋藤已經不會在心裡探問自己對阪田的感覺，當務之急，是抓到阿桂，問出他們起事的具體情報。
　　
　　等到攘夷軍的檄文遍佈京都，這個問題便無足輕重了。
　　
　　所謂「攘夷」，並不是視天人為「夷」而將之排斥出去的活動。
　　「夷」是正義的反義詞，一切不正確的東西都可以視之為「夷」。這個「夷」，盤踞在每個人心中，也盤踞在國家和社會中。
　　造成「夷」的禍首是幕府——因此，我們首先要掃蕩心中之「夷」，其次就是推翻幕府。
　　
　　攘夷軍的軍令，是高杉晉助擬定，桂小太郎校對，吉田榮太潤色，阪田銀時……他就瞄了一眼，沒做什麼貢獻（但是他記住了「帶零食必須在三百元以下哦」）。
　　
　　————————————攘夷檄文——————————————
　　
　　「一，此舉因武家故有之·暴·政、夷狄之猖獗導致庶民無限艱辛、草莽深為憂慮，不堪旁觀而不得已所為。
　　不得貪戀其庶民家舍財物；侮辱其妻子兒女；焚燒其神社堂宇；密殺其投降之兵。
　　二，所謂軍事，以號令嚴格關係勝敗，應牢記遵從忠孝本道，不得背離，若有違反者依軍中之法立斬不赦。
　　三，行動暗號隨每次出陣而變，由總督確定。應牢記勿以他言之交流。
　　……
　　上述各條均堅定無悔。若有親痛仇快之言行，其罪難赦。
　　一心公平無私。得土地則歸還庶民，得功勳則歸功神德，絕不居功自傲。若吾等違反上述之條，則願受天神之冥罰，百姓之唾棄；若吾等違背上述之條，則與凶徒無異，必照規典懲戒。願吾等心存此志，勿犯其罪。在此向皇天后土起誓，並以之宣告於全體將士。」
　　
　　————————————————————————————————
　　
　　此文一出，震動京都！
　　不久，攘夷軍兵臨城下。
　　
　　京都城的週邊有九門——
　　清和院禦門、寺町禦門、土界町禦門、下立賣禦門、蛤禦門、令出川禦門、乾禦門、中立賣禦門、石藥師禦門。
　　攘夷党兵分三路，分別從南、西南、西三個方向發動了攻擊。
　　
　　夏雨陣陣，好不容易停了雨，空氣裡似乎還是濕漉漉的。
　　一艘最新式的直升機內，京都總指揮官松平片栗虎大人勇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擴音器朝下面嚷道，「他們隨時都可能過來的。給我準備好！」
　　身邊的秘書僵直著身體握緊撐開的雨傘，大概他已經嚇到忘記雨傘擋不住子彈這個問題。
　　
　　齋藤有些氣惱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夏日傍晚時分更加悶熱和潮濕，而急行軍讓她氣悶
　　——
　　荻州……如果我是在荻州老家，此刻我應該正在寬敞的教室裡讀書或者在操場上體育課跳跳箱子，決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片點燃了戰火的土地上絞盡腦汁找幾個恐怖分子。真見鬼！要是自己能更盯緊桂小太郎就好了，他跑那麼快是想參加奧運會嗎……
　　
　　齋藤又抬起胳膊看了下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分。
　　該做決定了，她疾步到土方身邊，真誠的目光可以把大部分人蒙的深信不疑：「副長，我擔心恐怖分子在城內還有佈置。」
　　
　　「你有什麼證據？」他們真選組還沒有接到正式命令，得到消息後集中往蛤禦門那邊趕。聽說政府軍潰不成軍，蛤禦門已經被攻破了！距離蛤禦門最近的乾禦門剛剛調兵前往增援。
　　第一次上戰場的土方，內心也難免惴惴。
　　
　　「從上次搜集的證物裡推斷出來的。」齋藤估摸著情況緊急，土方沒時間找她的漏洞。「我想作為探子去查一下幾個懷疑的地方。」
　　
　　「我派幾個人和你一起。」
　　
　　土方話音剛落，齋藤就急忙反對：「我只是懷疑，若錯了呢……副長，我請求單獨前往！如果只是探聽消息，一個人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阪本真綾在電影Darkness Falls（黑暗降臨）為Caitlin配音
　　打掃，洗衣，做飯——所有女人需要會的東西，我們都要會——早乙女有人，聲優中村悠一。
　　攘夷的內在出自山岡莊八《明治天皇》，京都九門有些門的名字壓根就沒有對應中文，只能採用代用字。那段文言（奮起文書）太難改寫了！我看文言還行，寫文言真的完蛋啊——為什麼明知道很多人只會一掃而過壓根不看，我還要辛辛苦苦弄這玩意呢？
　　土方年少時（約莫十一歲）曾經在店鋪打工並中途被辭退，理由如文中所說——當然真相是哪一個我沒考據出來。
　　二條城位於日本京都，是幕府將軍在京都的行轅。我在土方真予羅的博客找到了京都地圖（部分），一方面說明不管真選組咋搬家，離島原都不遠；另一方面則證明，在這麼七拐八扭的都城找出一個銀卷毛難度太大了。

　　真選組對攘夷組死戰，太贊了，我仿佛看到除了新八君其餘全滅的壯烈結局……
　　歌詞：
　　有一個願望 決不退讓
　　Follow me now 讓我保護你
　　拾起了somewhere 不知誰人掉落之物
　　已被遺忘的地方
　　撩起了 my那一點母性本能
　　so 這應該不是謊言
　　
　　有一個願望 決不退讓
　　儘管來吧 我會保護你
　　星辰之海 立下誓言 永遠閃耀
　　只要在弱小的你身邊 我就會湧出力量
　　Follow me now 讓我保護你

　　
第17章 黑暗降臨 二

　　齋藤終對自身配備的武器進行了精心選擇：一把可以揣在懷裡的匕首和掛在腰帶上的小□□——殺傷力當然比不上榴彈發射器，可是畢竟她的目的不是去攻城。頂部可以放出催淚瓦斯的警棍；釋放四萬伏特電壓的警棍；鋼制手銬；mauser自動□□；軍用通訊對講機。
　　穿的衣服是平民的裝扮而不是警服——當然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穿了件防彈背心。
　　機槍爆頭的話——鋼盔也沒用。
　　在戰場，不夠強的傢伙只有死路一條。
　　
　　「松陽哥哥，你總是對人很溫柔，有苦自己吞，有痛自己忍，不想傷害別人……
　　這麼做，太卑鄙了。」齋藤終面無表情，仿佛爬蟲類的眼神，說話的語氣有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不過以前我也是一樣的。」
　　
　　想要和阪田永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可是他提出要離開荻州出外求學修行的時候，她裝出很懂事的樣子微笑著送他走。
　　——什麼增長見聞學習知識？！那廝只是去做危害社會的恐怖分子！還有旺盛精力逛花街呢。
　　
　　「阿文，你應該做的事是做你想做的；我該做的事是不管你做什麼都愛你依舊。」松陽的臉龐展現出一片恒古不變的笑容。
　　——讓人無法解讀他內心真意的溫柔。
　　
　　沒有人能適應，即使最憂秀的人也可能在戰場精神崩潰。
　　死亡，受傷，殘廢，炸裂成碎片。
　　危險的陰雲籠罩在每個人頭上，你，我，他。
　　
　　「哥，你很冷靜嘛。」齋藤心想，哥哥只是思想上犯禁，人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校裡教書育人，和她一樣沒經歷這種場面。為什麼如今他還能如此鎮定！因為他已經死了啥也不怕了？因為他膽肥？「你的弟子正在這個城市和政府軍隊對抗，也許現在已經有一個到你所在的世界了……」
　　她必須說點什麼，才能壓抑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不小心的話，她也會賠上一條命。
　　
　　小孩子啊，一不留神就長成大人了。
　　小孩子無所畏懼，大人心存敬畏。越是增長年歲，害怕的就越多。
　　
　　「只因為我比你年長罷了。」
　　——要是連我都慌張的話，你要怎麼辦。
　　松陽眼看著妹妹瘦削的下顎咬得緊緊的，嘴唇堅毅地繃成一條線，敏捷的在京都街道上前行。
　　跨過瓦礫，避開濃煙，避開人群。
　　
　　爆炸的聲音大到內城都可以聽得到。
　　京都的民眾們躲避在家中——至少死也要死一塊兒，當然活得下來更好；剛好在超市、便利店之類公共場所的人，抱著頭蹲下來互相交談著，好像只有動嘴皮子才能忘記戰爭的事實。對戰爭的預測，對家人的想念，但是他們很少說具體的未來……誰也不清楚這個詞意味著什麼；三三兩兩的汽車開的很快——司機都歸心似箭，恨不得立馬確認家人平安……
　　
　　有經歷過黑船入侵的，在這一天都回憶起了那次改變了日本的歷史事件：十七年前天人對地球的侵略戰爭進行了不過幾日，天人一方贏得了每一場戰役。飛翔於天空的黑色艦隊輕而易舉地粉碎了幕府百年鎖國，並用江戶集散地航空站把地球和宇宙強行聯接起來。
　　江戶這座城市成為天人文化的入口，文明開化的泉源，甚至有可靠消息，日本首都一定會從京都遷到江戶。
　　
　　大部分人很快就適應了，各自忙各自的事情，畢竟天人也要吃喝拉撒，人們沒丟工作，照樣要繳房貸，支付兒女的學費，該付的稅收一樣也不少。
　　成為宇宙級別的航空港星球，被天人操控政府，地球反而繁榮興盛起來——大量天人移民湧入，地球人可以為天人工作；地球人也可以雇傭天人。
　　天人們帶來的經濟、政治和文化影響，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地球人。
　　
　　受打擊最大的武士階層，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沒有侍奉的主君，沒有俸祿的職位，喪失令人羡慕的高人一等的身份。他們武裝起來，舉起攘夷的大旗——雖然隊伍多，但是大部分都很弱小，天人們沒那麼多精力從遠方星球拉士兵一個個對付他們，於是天道眾巧妙地讓幕府擔當了這個責任——武裝員警見回組和真選組就是因此建立的。
　　攘夷分子在政府的壓制下，除了攘夷，也開始倒幕，參加者都是年輕人，年輕的心相信憑藉他們能夠終結政府，開創一個更美好的時代。
　　
　　「攘夷和佐幕互相廝殺是沒有意義的，我只想日本成為不遜於天人之國的強國……
　　我想看到一個新世界。」好像從沒被任何可怕的事情，可以嚇住吉田松陽這樣的男子。
　　
　　有句京都俗語，碰到哭泣的孩子和生氣的女人，給顆糖就好。
　　他的乖妹妹啊，在內心哭泣著，生氣著，而且不管吃多少粒糖果，都無法展顏。
　　
　　What  are  little  boys  made  of
　　Frogs  and  snails
　　And  puppy-dogs' tails,
　　What  are  little  girls  made  of
　　Sugar  and  spice
　　And  all  that's  nice
　　
　　小男孩是由什麼做的？
　　青蛙和蝸牛
　　還有小狗的尾巴
　　小女孩是由什麼做的？
　　糖和香料
　　都是那麼的美好呀
　　
　　——《鵝媽媽童謠》
　　
　　即使身著男裝面色蒼白小小弱弱，在松陽心中，妹妹就是妹妹，他的好妹妹，他的乖妹妹。
　　
　　吉田松陽的「乖妹妹」，在分岔路口前停了一下，駐足打量四方：「那麼，你覺得你那幫學生接下來會怎麼做呢？」
　　所謂恐怖分子的三路進擊，都是幌子！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軍事力量奪下京城——問題是至今她也沒有確切情報判斷他們真正的襲擊路線。
　　有消息表明恐怖分子從伏見，天龍寺，山崎三路率兵——究竟哪一處是主攻？
　　炮聲隆隆，齋藤正在做有生以來最艱難的一道習題：選個方向前進。
　　她已經沿著京都主幹道四條河原町走了幾個街區，但是將軍所在的二條城太大，不選對方向根本撞不見阪田。
　　
　　扭曲變形的汽車殘骸，硝煙彌漫的空氣，熊熊燃燒的大廈……
　　當我們的國人自相殘殺同室操戈的時候，天人們是不是打開電視機看著我們的鬧劇，鼓掌叫好呢？
　　
　　天色漸暗，因為戰爭破壞了電廠的緣故，路燈無法全部打開，不能釋放光芒擊碎黑暗，在宛如凝固了的昏黃中，吉田松陽酸澀的說：
　　「你是女孩子。」
　　——【哪怕你拼命不承認。】
　　
　　「是男子漢，心靈上。」
　　
　　「力量不是用來誇耀和傷害的；
　　力量是為了守護重要的東西。」妹妹觸覺敏銳，追蹤移動物體的視力和反射力都出奇的好，各門各派劍道要求的素質是不一樣的，松陽流最需要的素質是敏感和直覺——她雙方面都不缺。
　　可是她過去只是自己悶頭練，沒有師父指教，這力量只是虛浮的冰之劍。
　　
　　「松陽哥哥，如果和你一對比，我就會襯托得連垃圾都不如。
　　力量？
　　就算賭上全部的青春，也不可能比阪田銀時更強。
　　應該把自己的心意誠實的表達出來。你的話如果尋根究底分析潛臺詞，其實就是：你還太弱，你根本無法逮住我的弟子。」
　　齋藤有些憤懣的想：其實對旁人來說，我是吉田家的養女，根本和你沒有血緣關係更令人信服——反正我們長得一點也不相像。
　　我是你親妹妹啊，難道你不能站在我這一邊嗎？
　　
　　「我們有一模一樣的眼睛。」總是那麼澄澈的眸子凝視妹妹。「我們的相似之處還有不少。」
　　——阿文，你一直不喜歡照鏡子，所以你不知道，你有一雙和我一模一樣的眼睛。
　　
　　「我們還要繼續這麼毫無疑義的對話嗎？」齋藤向最新一次炸彈爆炸的方向走去，不再看哥哥。「你不說，我難道就不會自己猜嗎？
　　桂君在賣禦門；高杉在蛤禦門；剩下的……鷹司府邸的後門。」把握不到四成，可是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
　　
　　野戰格鬥死，號鳴向天悲。
　　
　　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枝。
　　
　　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
　　
　　如果說對死亡也有預感，那一定是仿若夜裡從墓穴邊走過那種毛毛的感覺。
　　
　　高杉晉助縮成了一團。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上邊人的手臂
　　——為什麼自己還沒死呢？因為炸彈投下來的時候，有人用身體作為盾牌在爆炸的衝擊中救了他。
　　睜不開的眼睛，動不了的身軀，虛弱無力，除了等待救援什麼也做不了。
　　他所在的位置可不是什麼冷僻的地方，是員警還是同志先發現他，將決定他的生死。
　　
　　一盤棋不能走錯步，否則就是死局，一著走錯滿盤皆輸。
　　二條城是將軍的內城，遍佈震動感應警報器，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但是防禦並非固若金湯——為了維護祗園祭治安，分散了幕府兵力；倘若從世代公卿的鷹司家突破，就有可能在所有人都沒發現的情況下擒獲將軍。
　　
　　【拜託了，阿銀……】
　　
　　寄希望于可靠的同志，期盼革命的勝利。
　　
　　高杉左眼的地方就仿佛被巨熊的爪子打了一章，陣陣疼痛襲來，他低聲嘶啞著念：「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
　　——松陽老師所著，松下村塾學生每日都必須朗讀的《士規七則》
　　
　　世上最無奈之事，即便刀劍在手，或者天下無敵，仍是救不了最想要救的人。
　　救不了最想要救的人，甚至是至親至愛之人。
　　
　　高杉咬緊牙關忍痛，直到一雙手抱起了他——
　　他用喑啞的聲音喉頭擠出幾個字，輕飄飄的聲音似乎消逝在風中，安慰著把自己抱在懷裡的人：「這只是輕傷而已。」
　　一團不斷湧來的黑暗潮水包圍了他，把他捲入幽暗的意識海深處……
　　
　　作者有話要說：

　　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
　　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李白的《戰城南》
　　
　　世上最無奈之事，即便刀劍在手，或者天下無敵，仍是救不了最想要救的人……
　　好吧，這一段霹靂迷應該很熟，是素還真的臺詞，日版為清香白蓮素還真擔任吹替的就是子安武人！
　　歷史裡吉田松陰本來在江戶刑死，墓地是小塚原的刑場附近，但是高杉愣是盜墓然後把老師改葬在山清水秀的大夫山。
　　
　　空之境界視頻，配樂是再煉版鋼煉的主題曲
　　我沒弄個直死之魔眼來捅銀桑真是宅心仁厚

　　
第18章 黑暗降臨 三

　　天下無全功，
　　世上亦無全能。
　　
　　齋藤拂去遮住高杉那冷峻眼睛上方的紫的近乎黑的額發，血從他的左眼往外汩汩流出，把大半張臉弄得血跡斑斑。
　　暗紅的血，烏黑的衣，視網膜出血還止不住，背部和腿部多處擦傷，側腹一個口子！
　　鬼兵隊總督此時此刻就是一兇殺場面的受害者形象。
　　
　　齋藤終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說——「高杉，你我長別以來，你一點也沒變，我一眼就認出你了。」
　　現在的高杉弱小又可憐，像個受了傷的孩子一樣，左眼是深紅色的血絲……完全不同往日趾高氣揚的模樣。
　　
　　孩提時代高杉他身體羸弱瘦瘦小小，偶感風寒就咳嗽得仿佛要死掉，十歲一場病差點把小命掛掉，而且他嘴巴毒脾氣壞和他人協調性差，一不順心就口出惡言——這廝最初好好練習劍道的理由就是「不能被欺負！」
　　不吃紅蘿蔔不吃菠菜不吃青椒，口味挑剔的和幼稚園四、五歲小朋友一樣。
　　進入青春期，高杉長高的速率明顯慢于同學，因此就算是畢業大合照他也堅持坐在板凳上而不是站立，偏偏他還酷愛長刀，那麼小個頭非要拿一把足足有他二分之一身高的大刀。
　　他還喜歡色澤豔麗衣袂飄飄的衣服，整的自己和香港電影裡的東方不敗或者雨化田一樣！在荻州美少年大賽（由女高中生和初中生暗地裡投票決定）連續八周冠軍（桂小太郎曾經三連冠，更出名的是他坐電車被色狼摸屁股了），側臉輪廓非常漂亮；從十九歲開始抽煙（可能因為恩師吉田松陽故世），樣子就越來越陰鬱……
　　
　　齋藤不知道把手往哪裡擱——看高杉這模樣她已經覺得對方必死無疑了。
　　就算看電影和電視她都沒見過這般血淋淋的場景。
　　用手背揩掉高杉臉頰上的血，她死命壓抑把這血肉模糊的人推開的衝動。
　　手足無措不曉得該怎麼辦……
　　她可以直視公路的彈坑和焚燒起來的建築，可是認識的人的鮮血擾亂了自己竭力維持的平靜心情！
　　
　　「有醫療用品嗎？」松陽問道。
　　「沒有。」齋藤只想到準備武器，卻沒考慮受傷的可能性。
　　
　　「有沒有衛生巾？」松陽問。
　　她立馬回答，「有。」她習慣於為了例假有備無患。
　　
　　高杉的左眼只餘下一個坑了——讓她止不住一陣噁心。
　　平靜一下紛亂的思緒，齋藤用最快的速度撕開衛生巾的綿柔表層，把裡面的棉花拽出來，然後伸出手臂輕輕把棉團壓在高杉空洞的左眼上，接著把兩翼的膠體貼上固定。
　　側腹部的傷口也依樣畫葫蘆，問題是那創面明顯不是一個衛生棉能堵住的。
　　
　　高杉呼吸深沉得猶如熟睡一般。
　　連□□都沒有！若非造型就是傷患，會誤以為他是在郊外露營，吃飽喝足後在篝火邊酣眠。
　　齋藤試了他的呼吸和心跳，確定他仍然生存——發著燒，流著血，但性命無礙。
　　雖然算不上什麼好時機，可是也該把一切了結了。
　　
　　齋藤首先把高杉那把名牌□□繳械，掛在自己腰際。接下來把兩根警棍都拿出來，在高杉的脖子上比劃了—下—一個可以釋放催淚瓦斯，一個可以放出四萬伏特電擊。
　　
　　「文……」松陽高挑的彎眉蘊含幾多愁緒，就目前高杉的身體，不管是催淚瓦斯還是電擊都熬不住。
　　
　　「我手裡這根是橡膠警棍，最多致殘。」齋藤比較了一下後，決定先把高杉戳醒。
　　下一個瞬間——
　　一雙冷冰冰但強有力的手扣緊於她的頸項，把她拉向他。
　　她差點下意識就開動電擊開關了！也可能手一抖打開催淚瓦斯讓來不及掩鼻的自己一起眼淚汪汪。
　　定睛一看高杉的眼睛一隻緊閉一隻裹著簡易衛生巾繃帶。
　　
　　「你……」他開口。
　　
　　「我是誰並不重要。」為了你好最好甭知道，齋藤把聲音壓低放啞。
　　
　　負傷的疼痛讓高杉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夢。」
　　
　　「不是。」
　　
　　「我以為我在做夢。」
　　
　　你可以去六角監獄（建成于平安時代，位於京都的牢獄。正式名是三條新地牢屋敷。幕末時期，多被用於關押政治犯與過激的攘夷派志士）做春秋大夢。
　　一邊這麼想著，齋藤一邊從懷裡拿出手銬準備把他反拷上。
　　……
　　將他拷上，然後從他口中得知恐怖分子的詳細計畫。
　　
　　「不是做夢。」
　　「不是夢。」
　　「真的不是夢。」
　　高杉就和居酒屋裡喝醉的中年大叔一樣不斷重複著。
　　
　　——畢竟還受重傷，高杉突然就和斷電的電池吹熄的蠟燭一樣倒在齋藤手臂上。
　　
　　省掉了齋藤的手銬。
　　
　　搖晃了高杉好幾下，他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扇他兩巴掌得到的結果是他的雙頰各自出現了一抹紅暈。
　　認真地注視著高杉，齋藤很鬱悶的發現從昏迷的人嘴巴裡掏不出任何東西。
　　
　　齋藤活動一下左右肩膀，扶起了高杉，讓他的胳膊攬上自己的肩膀，努力站起來，還沒走兩步，就泄了勁
　　——六十公斤啊！高杉他動都不動，壓上了全身的重量，讓她怎麼扛！
　　無法挪動，動一下就覺得自己快要被帶的摔倒在地。
　　她善於控制自己的表情，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一下子變成個舉重運動員！
　　一手抓住高杉的腰，一手把住高杉的胳膊，她雙手同時用力才勉強不跌個仰面朝天。
　　橫看豎看她都沒力氣把高杉橫著抱起來走。
　　
　　「哥，你相信我嗎？」她放下高杉，抬眼看哥哥。
　　
　　「相信人，當然，遠勝於懷疑人。
　　我雖然有太相信他人的缺點，
　　但是我絕不會有太懷疑一個人的缺點。」
　　
　　「哥，你還是不要那麼信人來得好。
　　放心，幕府對政治犯已經很寬大了，進六角監獄後，高杉可以享受完善的醫療和護理。」她對松陽笑了，看上去毫無惡意。
　　——我把你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送到真選組吃牢飯，看你能否依然鎮定。
　　
　　拿出衣袋裡的對講機，調好頻段，少女用平靜的音調放聲說道：「副長、副長！我是齋藤！
　　已經逮捕鬼兵隊總督高杉晉助……」
　　她漲紅了臉，看著對講機右上方那個彰顯電力不足閃爍的紅燈！
　　她根本沒帶上配套的充電器啊！
　　
　　她的雙唇緊閉成一條直線，雙眉緊蹙，果然，她欠缺的還太多……
　　沒有帶醫療急救箱，沒有備用電池，沒有帶平板車……
　　我為什麼沒想到這些？
　　
　　仿佛看出妹妹的心思，松陽柔聲說：「對一個初上戰地的少女，人們不應求全責備。」
　　
　　齋藤才不會放棄！站起身從旁邊商店把門簾拽下來，裹住高杉，然後拽住門簾邊沿拖動。
　　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變得更加蒼白，臉頰反而紅潤起來，額頭沁出了亮晶晶的汗珠。
　　在茫茫的夜色中，她就仿佛一只要拖動比自己體積還要大橡子的松鼠——
　　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有那麼一隻松鼠，傻乎乎的為了一個橡子，惹得山崩地裂冰河解體萬物滅絕然後猴子進化成為地球主宰了……
　　
　　好不容易拖了兩百米，齋藤終於看到了友軍！
　　
　　同樣是警視廳廳長松平老大手下，見回組隊員都是由有身家背景的精英組成——和一身黑色的真選組相反，全白金邊狀富於休閒氣息的制服，在阿瑪尼定制並交給偏遠第三世界星球的兒童手工縫製（只有兒童的小手才能完成如此細密的針眼）。
　　
　　雖然來者只有兩個人，但是齋藤覺得已經得救了！
　　京都道路如同棋盤縱橫，齋藤可不想獨個兒把六十公斤拖到蛤禦門。
　　早聽說見回組在錢取橋一帶駐紮，只要他們搭把手抬一下高杉就好，也許他們還能叫來一輛車。
　　她加緊步伐，非常愉快的沖對方喊：「我是真選組副長助勤齋藤終，已經逮捕鬼兵隊匪首高杉晉助，請你們幫忙押送他……」
　　
　　當他們相互逼近時，她發現那二人彼此使了個眼色。
　　
　　那兩個人相貌相似，恰好是堂兄弟，他們的手裡拿著武器，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微亮。
　　預示著不吉利東西的微光。
　　
　　讓人難以置信，其中一人的表情就是這麼說的，若有所思地目視躺在門簾的高杉。
　　另一人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雙眼閃閃發亮：「真的是逆賊高杉！」那些神經不正常的恐怖分子的首領，居然就這麼毫無抵抗力的躺在眼前！
　　
　　禁門事變後，主謀高杉晉助已經成為懸賞三千萬的了不起的男子漢！
　　抓到他的人，毫無疑問將是本次戰役最大功臣，贏得燦爛光輝的未來。
　　
　　在一瞬間，兩名見回組隊員眼裡的高杉是成遝的萬元日幣和金閃閃的小判。
　　不需要多一個人來分享。
　　反正這個夜晚如此混亂，充滿鮮血和毀滅，少一個小卒根本無關痛癢。
　　
　　齋藤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到吃驚就己被撞翻在地。
　　腦袋的血沖到後腦勺了。
　　好險，就會被一把□□捅進自己的身體。
　　
　　「高杉晉助」 迎視著兩名見回組隊員，站在她身前護住，從齋藤腰上解下本來從高杉處繳械的刀，舉刀迎擊。
　　夜風帶著寒意吹到他的身上臉上。
　　
　　武士之刀，從來就不是為自己而揮，而是為了守護必須守護的事物。
　　
　　齋藤舔了一下嘴唇，她嘗到了他人鮮血的味道。
　　「高杉晉助」的血，不但染到了她的前襟和後裳，還滴到了她臉上。
　　「哥！」她脫口而出。
　　
　　「你要緊緊跟在我後邊，寸步不離！」松陽大聲喊道。
　　
　　哪怕借用弟子的軀體，也必須守護好阿文！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去測試自己是不是松鼠。
　　天下無全功，世上亦無全能。——霹靂王朝15集素懷真，目前我一個勁腦補子安在說這些臺詞。
　　相信人，當然，遠勝於懷疑人。
　　我雖然有太相信他人的缺點，
　　但是我絕不會有太懷疑一個人的缺點。
　　——吉田松陰
　　見回組約300人駐紮在錢取橋，新選組也曾駐紮那裡——此處根據永倉新八回憶錄節選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01

第19章 黑暗降臨 四

　　吉田兄妹（加高杉的肉身）大獲全勝！
　　
　　砍翻兩個人後，齋藤直接坐到了地上。
　　「對不起，」她對占了高杉殼子的哥哥說，「我現在很累。」
　　
　　「男人的傷疤是勳章；女人的傷疤會是一生的懊惱……」他目不轉睛地朝妹妹看了一會兒，臉（儘管這是高杉的臉）上閃現出溫柔的表情。「你沒有受傷，真是太好了。」
　　
　　
　　齋藤沒受傷真的是奇跡啊！
　　
　　「你……」她的話音逐漸輕了下來，目光觸及到哥哥的眼睛，她差點悲憤到眼淚都要掉出來，「你怎麼這麼弱……」
　　
　　方才利刀揮舞，刀光閃爍，齋藤終費了老大勁才沒有劈到礙事的哥哥，把見回組的敵人打倒。
　　——我哥哥就是如此受歡迎人見人愛，而我就是從內到外如此普通。哪怕他英年早逝！雙方的差距真是血淋淋啊。
　　一直以哥哥為目標，憧憬他，可是……
　　如果自己不沖上去，哥哥會被揍得鼻青臉腫 game over，哥哥他動作好慢，力氣很小，而且每一個招式都能被看穿！
　　
　　她本以為哥哥是因為附身的關係，無法完全動用高杉的軀體，可是畢竟也在真選組呆了一段時間，培養了對劍道的眼光，仔細想想就明白
　　——哥哥那個水準，根本就只能在兒童道場哄哄小孩子！
　　阿銀甩了她都沒這件事讓人震驚啊。
　　
　　「我不認為自己強。」吉田松陽很坦然。
　　兩眼徑直望著妹妹的眼睛，他對自己不符合她的預期早有心理準備。
　　
　　天下無全功，
　　世上亦無全能。
　　
　　有一個人，讀大學的時候主修心理學，是一名積極的體育活動分子，大學畢業後，他當過飛行員、教師和中學校長，後來當上了游泳隊教練員。作為教練，他培養了不少世界級游泳巨星，培養的門生，在奧運會游泳比賽和世界游泳大賽上，先後74次打破奧運會游泳紀錄和62次打破世界游泳紀錄，奪得16枚奧運會的游泳項目金牌。
　　有一次奧運會上，大獲全勝的學生們太興奮了，把教練拋向空中慶祝，拋著拋著拋到泳池裡——等了半響他都沒浮起來，撈上來一看已經半死，這才暴露一個驚天秘密：
　　此人壓根不會游泳！
　　與之類似，吉田松陽，精通山鹿流兵學和長沼流兵法，十八歲就成為一流學府明倫館的家學師範，訂定名為《士規七則》的武士訓誡，創立松下村塾，培養了高杉阪田阿桂榮太等人，教學水準寰宇皆知，理論上說劍道兵法這一套東西無人能敵，在攘夷運動中，他起著最重要的作用（思想啟蒙）……可是他沒有取得任何劍道資格證書啊！
　　
　　天分這東西，不是你想要就有的。
　　
　　「我本來以為我不必殺人的。」齋藤顫抖著做了一個深呼吸，以她的水準，做不到不殺人而制住對方。
　　
　　——【不能逃！
　　如果逃走的話，一切就都結束了！】
　　
　　雖然事情才剛發生，可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如何揮刀，如何宰人，如何直著腰握緊刀柄咄咄前進，如何大喊著自己都不理解的刺耳吆喝迎頭劈下。
　　閉上雙眼，雙手平敷在腦門上，好像要盡力把剛才做的用頭腦橡皮擦全數抹消。
　　
　　【不能忘！】
　　
　　在揮刀的瞬間把刀從右手轉到了左手，然後手迅速從劍柄上方滑到了底部，刀鋒所及比敵人預測的要長上兩寸。
　　後面的事情就和電影慢鏡頭一樣，砍中的人後退兩步倒下去。
　　接著她反手給了另一人一刀，陷入腹部。
　　
　　為了出其不意給阿銀一刀，在真選組齋藤做任何事情都只用一隻左手，同時增強手腕力量
　　——
　　左手更快，更準確，更理智。
　　可以這樣說，為了贏，她比任何人更加努力。
　　
　　殺人是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不可以有感覺。
　　只要是人就會有感情，然後在某種時刻湧上壓抑不下的「感覺」，而感覺，會讓刀子變鈍行動遲緩——鈍刀是無法殺人的，行動遲緩死的就是自己。
　　
　　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依靠有國家機器當□□的合法武裝集團（真選組）收集資料，早起晚睡的鍛煉劍道搜查恐怖分子，爬一次樹都會卡在橘子樹上下不來的人，居然一次殺兩個人。
　　她今天是為了保住哥哥的靈魂和高杉的肉•體第一次殺人。
　　
　　松陽用高杉的眼睛有些擔憂的望著妹妹。
　　
　　「兄長大人，想阻止我嗎？沒有用的。
　　不好意思，我要告訴你，你無法阻止我。」睜開了眼睛，用刀支撐站起身來，齋藤已經做好了準備。
　　能砍兩個就能砍第三個！
　　第三個就是阪田銀時！
　　
　　對面的商店櫥窗映出她的容顏：個頭小，體型瘦，仿佛弱不禁風。發色，說好聽是亮棕色，其實就是沾了灰的小麥色；上挑的細長眉毛，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因為整夜不睡多了兩個挨揍一般的黑眼圈。
　　在還不明了美醜的童年，她也曾對著鏡子，玩自問自答的遊戲——「文穿什麼都可愛，真是太可愛了！鏡子啊鏡子，文最可愛了，對不對？」
　　——就算這樣問，鏡子也不會回答啊。
　　
　　下一個瞬間，櫥窗倒映的少女，目光中充滿懾人的力量：
　　就算我長得不漂亮，被未婚夫甩了，我照樣完全接受我自己的一切。
　　
　　「阿文——」松陽（用高杉晉助）的臉上露出微笑，「我帶你去找阿銀。」
　　這一笑，似乎使周圍吹起了一陣春風。
　　如果說原來高杉那整體氣氛是致鬱，那麼松陽背後靈就是治癒系。
　　
　　說話間，不遠處投下了□□，不知道哪間民居，熊熊燃燒，不一會兒，再遠點的地方也燃燒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地獄業火中走向滅亡。
　　
　　松陽拉起妹妹的手，向前跑起來。
　　他瞭解自己的學生，他更清楚該怎麼走。
　　
　　「放開我的手！你怎麼這個樣子！」齋藤不得不立刻跟上，被那只手帶動的跑起來。
　　終究沒有辦法甩開他的手。
　　她幾乎斷定哥哥一定會把她帶到離阿銀最遠的地方，因此當她看到那個銀卷毛的時候，驚訝的停住了腳步。
　　
　　銀髮很顯眼啊，不管是人群中還是黑夜裡，第一個能看到。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用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嘴唇，好像是要用這種方法，不讓「阿銀」這個詞從自己嘴裡喊出來。
　　只是遠遠望一眼，心臟就仿佛要破裂一般。
　　
　　「你想見他吧，那就去啊。」松陽推了妹妹一把。
　　
　　在吉田家，沒有松陽不知道的時光。
　　
　　阿文訂婚後，開始和阿銀一起寫交換日記。
　　把每天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互相報告。
　　阿銀每次都是空一行寫一行，而且寫不出幾個字，想不出內容的時候一個月才寫半頁紙；為了不給他壓力，阿文也只能簡而化之的寫——導致好久才寫完了一個本子。
　　最後一頁什麼也沒寫，因為寫了東西，就似乎一切都結束了。
　　旅館著火的時候，她第一個拿的就是那本日記，鞋子都沒穿好，把那個本子捂在心口赤腳跑出火場。
　　
　　松陽知道，妹妹小學家事課成績是所有科目中最差的，所以才在村塾課程裡加入了烹飪料理這門課。
　　即使松下村塾的運營全靠捐贈和少量束修，松陽只要能教書育人就很高興了——增加點實用的課程也是為大家的將來嘛。
　　哦，阿銀這門課是優秀。
　　
　　阿文考初中，是讓阿銀幫她補習——有些題目他解不出來，還為了面子死撐著，偷偷帶回村塾讓高杉和阿桂幫忙。
　　
　　阿文送給阿銀的聖誕禮物是手織的藍白相間的圍巾。
　　她本來對針織一竅不通啊，又不向哥哥求助，十多天裡每日都熬夜，最晚熬夜熬到淩晨三點。
　　
　　「阿文，你救救我啊！」——每次阿銀這麼一哀求，阿文就想辦法幫他弄到隨堂考的答案。
　　「會不會給你添麻煩，真不好意思啊。」阿銀把答案拽得緊緊的，還要矯情一下。
　　「安心啦，人活在世界本來就是互相添麻煩的。」
　　
　　松陽給阿銀學分，阿銀給妹妹快樂。
　　
　　阿文學校辦學園祭，她的班級出的節目是「鬼屋」，阿銀費了好大勁才下決心進去，而且還硬拽了高杉、阿桂和榮太，讓他們一前一左一右把他圍著前進。
　　「你們不要丟下我！」阿銀只有一雙手，頂多拉住左右兩個人。
　　「你看，你看，頭上長角的母夜叉！」走最前的榮太還特別把阿銀推搡上去給他看特寫鏡頭。
　　怕鬼的阿銀牙齒不停的打顫。
　　「喂，這不就相當於《哆啦A夢》裡野比家裡生氣時候的媽媽，有什麼好怕的。」高杉都看不下去了。
　　「這麼一說真的一點也不可怕了。」阿桂點頭附和，「當然如果是《福星小子》的拉姆小姐就更好了。」
　　……
　　就算只是小學生弄得簡陋粗糙的鬼屋，阿銀還是承受不了，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那麼阿銀鐵定第一個被吃掉——
　　在鬼屋裡他整個人都僵了。
　　一行人走到一大半路程，阿銀面如土色。阿文不忍心他那麼痛苦，悄悄打開電燈開關，讓他安穩走出去。
　　
　　阿銀以前打架從來不用腦子的，就仿佛全身都是戰鬥神經細胞。
　　松陽有一雙識人的慧眼，給阿銀做了初級啟蒙。
　　全部學子中最有劍道天賦的毫無疑問就是阪田銀時，你教了一，他甚至能融會貫通二和三。他的手就仿佛擁有意識的生物，靈活迅捷的不可思異。
　　
　　阿銀有能力保護娘子。
　　
　　阿銀是孤兒，所以結婚後不會有什麼婆媳矛盾啊伺候公婆啊。
　　
　　阿銀臨危不懼，越是危急時刻越管用。
　　
　　最重要的一點，阿文喜歡銀時。
　　吉田松陽知道，阿文喜歡銀時超過喜歡自己這個兄長。
　　
　　燃燒的火光在阿文的臉上映出一片紅潤。
　　公事公辦的表情，就仿佛阪田銀時這個前未婚夫和她才砍了的兩個人沒什麼不同。
　　
　　「阿文，去見阿銀之前，有些事你應該知道——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會給你買個大鑽戒，然後向你求婚。
　　全世界的人，我最喜歡阿文。」他的表情那麼平和安詳。「我們吉田家的姑娘，就是那麼頑固倔強。
　　而且，吉田家的男人，總有一天要輸給吉田姑娘。」
　　
　　——喂，你心裡明明很嫌惡吧。
　　我是和你立場完全對立的員警啊。
　　難道你不是每一天都期盼我自己說放棄嗎？
　　齋藤終內心起伏如風暴的海洋，不安猶如氣球膨脹的要把身軀撐破。
　　
　　可無論內心感受怎樣，她都要工作了：
　　「哥——
　　我和阿銀在一起只是一場謊言，哦，可笑的是，這並非全部的謊言——
　　只有他那一半是完完全全的謊言。」
　　
　　既然她無法忘情，就只能用手裡的刀斷情。
　　
　　
第20章 黑暗降臨 五

　　船到橋頭自然直，放手去做就對了。
　　也許是剛殺了人，那種觸感和敏銳延續了，哪怕齋藤閉上眼睛，也可以感覺到刀從哪一方向砍來，應該如何見招拆招。
　　沒有任何修行比實戰更有效率。
　　戰爭真是能化腐朽為神奇，幾年前她爬一棵橘子樹都會卡在上邊下不來。
　　當時，是阿銀搬來梯子把她抱下來的。
　　
　　背景是鮮血一般的紅色天空。京都建築和民居大多是木質結構，一處燒著了，很容易蔓延到鄰近街區，加上戰爭之中槍彈無眼，消防局滅火的速度根本趕不上火焰燃燒的速度。
　　千年古都，就仿佛因為罪惡而滅城的索多瑪一樣，充滿死亡的氣息。
　　
　　血的腥味越來越刺鼻，是因為感覺更敏銳，還是她開始產生錯覺？
　　溫熱的血的感覺，似乎還殘留在手心，膩滑濕潤宛如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卷住她的臂膀往手肘蜿蜒，張開了血盆大口。
　　
　　要把血洗乾淨才行，滿身是血太醒目了，走到哪裡都會被圍觀……喂，這個時候沒人會圍觀吧，街道上根本看不到人了。
　　想到這裡，她的手在發抖。
　　居然……真的殺人了。
　　
　　胃裡面似乎全部是暴風雨中的蝴蝶，而且它們正躍動著要飛出來。
　　因為緊張，額頭上的汗珠閃閃發光，有一種後怕的感覺，折磨著她的神經，咬齧著她的大腦。
　　她穿過漫漫的火光籠罩下的夜色。黑暗已經被一片片的火光割裂得支離破碎，就像萬花筒中的世界。
　　勻速移動的少女，就仿佛永遠不會消失的黑色火焰。
　　
　　迷失方向的劍，是斬不斷任何東西的。
　　
　　【做得到嗎？
　　不管怎麼樣，都要做到。】
　　
　　若是有想要的東西，一定要拿出去搶超市打折特價商品踩過無數大媽頭頂揮汗如雨擠掉一層皮的覺悟，不可以在原地等待！
　　灰姑娘可是自己主動跑到城堡裡跳舞才得到王子的。
　　員警要勇敢出擊才能捕獲恐怖分子。
　　
　　白夜叉，最需要注意的恐怖分子，在真選組檔案裡，他是嗜血如狂的殺人魔，砍翻了不計其數的天人，手法都是以利刀砍擊致命部位。
　　
　　哥哥說他們兄妹有一雙相似的眼睛。
　　這一點齋藤看不出，不過，倒是有一點，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兩個都一樣不怕死。
　　她可是以必死的決心走到這裡啊。
　　
　　就算是……被阪田銀時砍死……
　　
　　——————————————————————————————————
　　
　　「生逢世道亂，
　　血染落日山河暗。
　　蟬河薄靄起，
　　隔岸霧靄風雲淡。
　　悲情胸間生，
　　思之朝夕心中寒。
　　如今踏征途，
　　戰馬不進唯長嘶。
　　雨落難停歇，
　　淚濕衫袖秋風顫。
　　此去海山淺茅原，
　　霧霜鋪天蘆飛散。
　　難波海潮湧，
　　人事艱辛實難堪。
　　秋風迎面吹，
　　悠悠追憶是東山。
　　妙法鐘聲響，
　　朝夕相聞心相喚。
　　今夜心戚戚，
　　問天何時雲霧散……」
　　
　　――阪田銀時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阪田銀時也是能有模有樣寫出和歌的。
　　在禁門事變前，其他人買炸藥的買炸藥，埋炸藥的埋炸藥，變裝探消息的和破壞電廠的都各司其職，被分到「挾持將軍」如此大任的阿銀反而沒事做。
　　於是他找來紙筆寫了一首和歌。
　　
　　多年前村塾時代學生們學習張籍的邊塞詩——
　　「前年伐月支，城下沒全師。
　　蕃漢斷消息，死生長別離。
　　無人收廢帳，歸馬識殘旗。
　　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時。」
　　阿銀托著腦袋想那個失蹤者一定欠了張籍很多錢。
　　
　　為了生者的方便也為了自己失蹤後少些後顧之憂，阪田銀時提前就寫好了遺囑，工工整整謄好：
　　「如果，如果這是我生命裡最後一天……我想告訴你們……
　　把我被子裡藏的黃書和糖果處理掉。
　　……」
　　
　　高杉非常高興每個人都能顯得自己在努力工作一樣，直到他看到阿銀的和歌。他怒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文藝嗎；看到阿銀的遺囑他更怒——阿銀大方把所有黃書留給高杉啦。
　　
　　也許是因為在作戰前情緒本來就容易波動，高杉也開始回憶了：
　　一張紙，從阿桂作業本上撕下來的白紙，免費；一句阿銀自己寫的和歌，免費；讓阿文幫忙折疊成個心臟的形狀，免費！
　　愛，可是無價的！
　　就這樣這個「心形」就算是給高杉的生日禮物了，在高杉的生日會阿銀吃的比誰都多，還要高杉答應等到兩個月後銀桑生日送他全年的《少年 JUMP》……
　　
　　「你不是人是修羅，這些亂七八糟的影響不了你。」吉田稔麿趕緊出言撫慰高杉，高杉是作戰總指揮，可不能在關鍵時刻心浮氣躁。
　　
　　「你能不能換一種安慰方式。」
　　
　　三惡道增長，
　　阿修羅亦盛，
　　諸天眾轉減，
　　死多墮惡道。
　　——《法華經》中說道，人類是非常容易墮落的，過分追求自我，恣意妄為，將變成修羅，並走向最終的人生墳場：修羅場。
　　修羅又不是什麼好詞兒。
　　
　　榮太主動請纓去督促阿銀背誦京都地圖和二條城佈防圖，理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松陽老師的教導哦。
　　
　　——松陽認為武教的核心在於謀略、智略、計策和戰法。他在《武教全書》中指出：「謀略者，乃正心養氣，使攻城、立陣和主備均合其理。」即孫子所說「經之以五事」。
　　「智略者，乃知外而謀事」，即孫子所說「校之以七計」。
　　「計策者，乃設謀制勝，或用間，或納叛，依情而審虛實，易勝之法也。」即孫子所說「兵者，詭道也」。
　　「五事以經諸內，計以較諸外，詭道以佐諸外」。
　　
　　「這麼對待你，我也是很痛苦的。」榮太蹙著眉，其實他挺喜歡欣賞銀桑腦袋綁著白布條愁眉苦臉搖頭晃腦背地圖。
　　
　　「我管你痛不痛苦！我是去逮將軍不是去考地理啊！」在地圖摧殘下，銀桑的腦子變成了一團軟糊糊的東西——類似太陽下的哈根達斯冰淇淋。
　　
　　「我從頭教類人猿，從達爾文進化論角度它都會比你進步大。」榮太是能相當毒舌的，還一臉責難地搖著頭。
　　
　　銀桑可以聽到「哈根達斯」這個單詞，鼻子就能聞到草莓霜淇淋的香味，做蛋糕技術堪比糕點師。這門技藝是類人猿能掌握的嗎？
　　「塔斯馬尼亞魔鬼袋獾……」阿銀小聲說。
　　榮太他就和兇狠發瘋的澳洲生物一樣。
　　
　　「給我把京都所有道路名稱默寫五遍！寫不好折斷你鎖骨！」榮太接著說，意氣風發。「我會讓假髮檢查的！」
　　
　　阿銀翹著腿在紙上寫「我比晉助英俊，我比榮太帥氣，我比假髮聰明」……一邊有滋有味嚼著偷藏起來的水果糖，這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阿銀！」桂喊他。
　　
　　拼命把水果糖往嘴巴裡塞，打算湮滅證據，結果噎住了。——此時此刻此地的阪田銀時
　　
　　眼淚汪汪，痛心的看著阿銀。
　　因為誤以為銀桑在咳血——此時此刻此地的桂小太郎
　　
　　誤會解除後，阿桂反復強調正事要緊，阿銀千萬不能糖分過量影響戰局。
　　
　　「我剛才還以為你患了宇宙肺結核呢！」阿桂怕啊，皺眉蹙額表示不滿。
　　為了江戶的黎明，絕對不能失去重要的戰友。
　　
　　「需不需要我脫光衣服，讓你看看我有多健康？」阿銀還使勁蹦躂了好幾下。
　　
　　「你知不知道從加入隊伍到現在，我們死了多少同志……」阿桂喟歎。
　　——唯一能為死者做的，就是扮演好你我現在該做的角色。
　　
　　「假髮啊，如果我死了，記得把我埋在老師同一個墓地，面對面，我要和老師做鄰居，逢年過節記得多上供草莓牛奶和軟糖。」
　　
　　「別說傻話。」不吉利啊。
　　
　　「哦，還有，幫我給阿文獻花，她在世的時候，我還從沒有送給她一束花。」阪田聲音低下去，「我這個糟糕的未婚夫，沒有愛過她一天，將來，她在天堂，而我一定是地獄。」
　　
　　「阿銀，我想問，當初為什麼你要和她訂婚，後來為什麼又要分手？」阿桂問話，不會像榮太那麼「擺明瞭找茬」。
　　
　　「我不記得訂婚的理由了，也許是因為這是老師的希望。」阿銀抓頭髮，準確說已經在抓頭皮。他的腦袋總是仿佛剛剛被母雞下蛋的雞窩模樣，思索著。「至於分手……
　　我是活了今天沒有明天的人，她不應該穿上寡婦的黑色喪服，她應該開開心心的，我不希望她失去歡笑，我不希望她背上負擔。討厭我也沒關係，恨我也可以，至少，她可以找一個能真的和她過一輩子的男人。
　　我覺得應該如此。」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呢。
　　我是個沒資格擁有愛人的半調子。
　　
　　「喂，阿銀，你這麼說，只會讓我覺得，你至少是……非常喜歡她的。」
　　
　　阿銀總以為阿桂只有那張臉能看呢（因為他腦子太異常）——長得一表人才，說起話做起事來像白癡，只要靜止裝雕塑大概能搞定世界絕大部分女人，但是瞭解他的本性後一定會甩了他！
　　可是阿桂有一條優點：他很細心，有時候能注意到別人都忽略到的東西。
　　
　　其實，高杉也很細心，大概除了對銀文感情有偏見的榮太和阿銀自己，誰都知道，松陽老師確定自己的妹妹對學生有特殊意義，才會讓妹妹嫁給他啊。
　　
　　禁門之變，該做的都做了，所有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職。
　　
　　當你無所畏懼的奔跑，所有恐懼感都會消失。
　　阿銀什麼都不想了，只要抓住將軍，就是己方的勝利！
　　
　　當清脆的腳步聲接近的時候，他立定，做好戰鬥準備——
　　
　　「好想見你啊。」這是宛如呢喃的聲音，又輕又柔，就仿佛耳語。
　　
　　誰料，出現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少女，蓬頭垢面，眼窩深陷，面色蒼白，頭髮沾染了戰火的煙灰，亂蓬蓬的，少女的衣服已經看不清顏色，因為胸前滿是新鮮的血。
　　
　　「我是不是已經到天國了，
　　阿文？」他動作緩慢如同胳膊吊著鉛塊一樣，把手放在自己的前額上，在試自己是否發燒。
　　
　　「文」這個名字出自《論語•公冶長》：——
　　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
　　他已經好久不曾說出這個名字。
　　
　　「很可惜，你依然在塵世。」
　　
　　「只要能見到你，在哪裡都沒關係。
　　果然……活著……真好……」
　　見到你，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讓阿銀承擔久阪玄瑞的責任很黴……不過久阪玄瑞做的和歌也記到阿銀名下算了。
　　松陽軍事理論，出自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于汝波少將的《孫子學創立及大普及時期》。

　　
第21章 黑暗降臨 六

　　齋藤想過公正公平對戰阿銀，神清氣爽龍精虎猛打他個屁滾尿流滿地找牙
　　
　　——白夜叉具有野獸的體力，植物的適應力還有變形金剛的耐力。
　　要練出他那樣的劍只有一種方法——幾十萬次、幾百萬次的反復錘煉（就算天才如流川楓也要每天投籃的苦練啊）。
　　
　　倘若吉田文天生就是戰鬥種族：比如壽命太短平均壽限在三十五以下人口銳減到只有個位數的金目族啦；擁有羅羅烏格鬥術和戰神兵器的大羅羅烏族呀；幻影傭兵種族白色惡魔蓮蓬啊；夜兔辰羅荼吉尼哇，還可以期待以弱勝強的奇跡。
　　可她不過是有劍道天分的地球少女。
　　換個名字叫齋藤終並不能改變本質。
　　
　　這個少女不過就幾個月時間集中精力練劍道，再一日千里每天不睡覺也不可能真的和白夜叉一較長短。
　　她練習累到在道場睡覺；累到嘔吐出午飯的酸水；累到胳膊舉不到頭頂……又困又乏還是不肯放棄。
　　
　　很久以前，她曾因為想融入松下村塾以及引起哥哥關注練過劍道基礎，後來中斷的理由有兩個：第一，哥哥一心撲在教學上，她怎麼練都沒用；第二，玩劍道的女孩子，會找不到男朋友。
　　
　　雖然哥哥送她就讀名校，什麼事都替她著想好了，可是一點也不開心啊——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成為松下村塾的一份子。
　　有一段肉眼觀測不到的距離不會消失。
　　
　　松下村塾沒有她的位置，就算她是吉田松陽的妹妹。松陽弟子之間那種深深的羈絆，那種打打鬧鬧，彼此吐槽，搶點心吃，互相抄作業，共同攢錢買漫畫書，上課傳紙條，冬天鑽一個被窩，下雪時堆一個阿姆斯壯迴旋炮……種種充實的學園生活，不是那個村塾的學生就不會擁有。
　　哥哥的笑容甚至能讓病怏怏的小狗獲得新生，永遠被學生們信賴的目光包圍。
　　對那種暖洋洋的場景，吉田文曾經非常的憧憬和嚮往。
　　
　　某一個人——阿文真不願意指名道姓，某人是哥哥為她選擇的人，她的終身依靠，有著一頭柔順的白色卷毛，一張真誠坦率的面孔，還有一個活潑性情以及血糖偏高的身體。
　　很遺憾某人離開鄉下荻州，見識大都市的繁華就變心了——他的生活如此豐富多彩，有沒有未婚妻根本無足輕重。
　　他比較適合在酒吧或花街認識的輕浮女人。
　　
　　【我究竟做錯什麼，要被你如此對待!】
　　
　　方才，慢慢走向他的那幾秒，光是看他屏息迎敵的姿勢就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他絕非泛泛之輩，齋藤甚至能看到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把自己緊緊包圍，而自己就仿佛深井裡一隻微不足道的小青蛙。
　　被浩瀚的天空震撼的不能呼吸。
　　
　　據說劍術修行到頂級，會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如同滔滔流水，就算有岩石阻擋，他也能將岩石沖走；站在空曠的地方，然後所有人對著他丟石頭——他可以把劍揮舞的密不透風，手臂宛如風車，將石頭全部打飛。
　　阿銀在戰鬥中和平日懶散樣子全然不同，戰鬥力因為神秘的力量提升，計算一下有日常狀態的十倍。
　　十人份的銀桑啊！
　　雖然不知道齋藤依據什麼計算的，不過聽起來就好厲害。
　　
　　朝他走近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告訴她：【打敗他真是毫無指望。】
　　
　　公然和阿銀挑戰，就好比櫻木花道和流川來一對一，結局就是一個字：
　　
　　【敗！】
　　
　　 「我是不是已經到天國了，阿文？」阿銀完全卸掉了防禦，仿佛最輕微的一陣風也能將他掀倒。
　　
　　「很可惜，你依然在塵世。」齋藤很想直奔來此的目的，掏出手銬大喝一聲「你被捕了」。
　　
　　「只要能見到你，在哪裡都沒關係。
　　果然……活著……真好……
　　見到你，真好。」
　　
　　聲音非常動聽。
　　響亮，
　　清澈。
　　
　　以前阿銀情人節收不到巧克力，還自我安慰「我可是擁有把妹之聲的男人！再長大個一兩年就需要用拖車運巧克力啦！」
　　幻想世界與真實世界多多少少會有差距（有時候這等差距要光年計量），敬請諒解。
　　
　　側邊有空隙，腳步不夠穩。
　　這是制住他的好時機嗎？
　　把雙手放在大腿邊握了握，她執拗的向前邁步。
　　
　　本來以為他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也許是京都的繁華太迷人，也許是京都的藝妓太誘人，也許是高杉晉助老去那種齷齪地方於是潛移默化把他帶壞了（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覺其臭）。
　　
　　屋軒結月露，
　　寒夜枕玉肘。
　　輾轉不得眠，
　　戀妹發香柔。
　　
　　這首不是寫給她的情詩刺傷了她，可她還想著，只要他誠心誠意的道歉，是可以原諒的，畢竟不能指望男人和哥哥一樣不受外部誘惑。
　　
　　一時興起？
　　逢場作戲？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對我逢場作戲一時興起。
　　你居然說從來沒喜歡過我！沒喜歡過幹什麼要訂婚！】
　　
　　他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的雙眼。
　　
　　「醫院！現在當然要趕緊去醫院！」阿銀如夢方醒。
　　她滿身血污，面色慘白，一定是受了重傷！
　　
　　他連刀都放下了，主動背起了齋藤。
　　溫文爾雅的，小心謹慎的，仿佛害怕她碎掉一般。
　　
　　只要有必要，阪田銀時這個男人立馬就可以對人打悶棍或拍板磚，是這次禁門事變最關鍵的一環，罕有能和他匹敵的武將。
　　
　　倘若此時高杉晉助清醒著，一定不只是怒了……阪田銀時丟下所有人的希望，不管他的任務「綁架將軍」，背著阿文到處找醫院！高杉總督理想的桃花源、烏托邦、新雅典、閃亮的日本統統完蛋了！總督他「入夜寢無多時，白晝勤苦終日」，一番苦心全部打水漂！
　　
　　神佛也料不到阿銀現在為了救浴血的前未婚妻（他當然不知道那血是高杉以及她剛殺掉的兩個人的），刀都不要了（減輕負重好跑快一點）滿京都找醫院。
　　
　　「我打擾你了嗎？你是不是有急事要做？」她輕言細語，臉上掛著能面具般的平靜表情。
　　——你給我醒醒吧！
　　這麼大人了，別像個小孩子一樣渾渾噩噩過日子！你的工作呢？忘到九霄雲外了？還敢手無寸鐵！你以為是春天逛公園啊！
　　
　　她不知該痛駡他一番，還是立即捅上一刀。
　　
　　「完全不會！雖然我看起來不可靠的樣子，但是有任何事你都可以來找我！」阿銀腳下稍微加快了一點步子——跑得快還不能顛著她。
　　
　　「喂，阿銀，我身上血的臭味很噁心吧。」齋藤慢吞吞的說。
　　
　　「哪有臭味啊，我只聞到體香！你用了香奈兒五號對不對？」
　　
　　「我現在很髒很醜嗎？」她慢騰騰箍緊了他的脖子。
　　
　　「才不會！衣服很適合你，你穿上以後，非常美麗。」阿銀回答得可快啦。
　　
　　「很痛啊。」她的語氣變得平靜，聲音逐漸輕了下來，好像那真的很痛一樣。 「很痛……」
　　
　　這句話在他心頭重重一擊。
　　
　　「痛痛飛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要把哽咽咽下去，阿銀接著用活潑的語氣說道，「你看，我都把寬闊的脊背借給你了。醫院馬上就到了！
　　你等一下啊！馬上就到了！」
　　是她的體溫在消失，還是自己的體溫在升高……
　　——我想和你一起活下來……
　　和文一起……
　　
　　他的聲音在寂靜中響得令人吃驚，不知不覺間，爆炸聲已經停了，只有天邊的火海，經久不息的燃燒。
　　躥動的火苗，把空氣都燒熱了。
　　
　　「沒關係，我很擅長等待的。」以前她等，是因為相信就算相隔兩地，二人的心依然緊緊系在一起。
　　她是小家碧玉，乖巧懂事，陷入了一個名為「愛情」的陷坑，沉溺的不願爬出來。
　　——現在，雖然你背著我，但我已不在你心中。我從來都沒進入你的心吧。
　　
　　聽到她說願意等，阿銀的心口揪緊了。
　　——我明白的，
　　如果真的是胸前重傷，一定已經不行了，我到最後還是救不了你……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希望，至少此刻能守護她。
　　就連這種心情，
　　也很難說……不是為了自我滿足。
　　
　　時間變得毫無意義了，她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攻擊時機。打他一個猝不及防。
　　
　　「阿銀，你還走得動嗎？累嗎？」說話間，她已經裝作捂住疼痛部位，握住了武器，屏息待發。
　　
　　沒有左就沒有右，
　　沒有下就沒有上，
　　同樣道理，沒有絕望，就不會明白什麼才是重要的東西，就不會明白怎麼做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沒什麼。因為我是不死之身的英雄。」他看上去比剛才走的更穩，人更精神了。
　　
　　她暗自戒備。
　　
　　「喂，阿文，你還喜歡我嗎？」不等她回答，阿銀就突發奇想一樣猝不及防求婚了，「你嫁給我吧……我們永遠在一起。
　　從出生到現在，讓你久等了！」
　　
　　他的頭髮在火光照射下泛著紅，臉頰也漲得通紅。
　　
　　——這是向乞丐施捨還是義務獻血？
　　第一次被求婚，因為她是吉田松陽的妹妹。
　　第二次被求婚，因為她看起來快死了，很需要同情啊關心啊施恩啊救助啊……
　　
　　我有說過，我很可憐，求你收下來嗎？
　　
　　趴在阿銀的肩頭，齋藤的兩腿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打著顫。她把頭向前靠在他的卷毛上，仿佛要蹭蹭那厚實的頭髮，合上了眼睛。
　　「不！」她決然道，聲如裂帛。
　　忽然，她身子向後一仰，手中已經抓住了電擊警棍，按住開關——
　　
　　嗚呼哀哉！阿銀當頭就挨了一記萬伏電擊。
　　白夜叉立刻腦袋著地，直挺挺重重地墜向了地面，僕街的就和少年漫畫只出場一回專門為主角練級用的NPC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金目族出自鳥山明短篇《金目族的托奇》；馬卡卡族來自《星遊記》。
　　「沒什麼。因為我是不死之身的英雄。」
　　——心跳回憶 Girl's Side 3rd Season男主，聲優同樣杉田
　　「從出生到現在，讓你久等了！」——《星座彼氏》七海哉太（聲優同樣杉田智和）求婚的詞啊！！溫柔啊！
　　我明白的
　　戀愛是不能假設的
　　不過 即使如此我也希望 至少能守護她
　　就連這種心情
　　也很難說 不是為了自我滿足—— 《蜂蜜與四葉草》的真山（聲優同樣杉田智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02

第22章 黑暗降臨 七

　　一招就倒啊，這對武勇著稱的白夜叉堪比遭天雷劈的概率。
　　
　　「對叛亂分子就應該當場格殺。」齋藤終收起電擊警棍，拿出貼身的匕首，俯身向前，把刀尖抵住銀桑的脖子，她發抖的手上的刀刃在離他大血管幾釐米的地方抖動。「阿銀，不用擔心，只是開始的時候有點痛而已……我會溫柔的斬了你。」
　　
　　在足能把一頭野豬給電成豬扒的電力下，白夜叉昏迷不醒，全無防禦，栽了。一把磨好的開刃小匕首就能讓他壯烈掉。
　　
　　他一動不動。
　　的確是徹底的沒有意識。
　　
　　而她心緒難平，呼吸不穩，比殺人還緊張。
　　就算現在她拿武器對準他的要害，佔據了絕對優勢，她卻沒半點高興的樣子。
　　——為什麼明明贏了，我卻覺得如此的空虛。
　　
　　她和他初遇時他還是個大男孩，現在這傢伙已經是男人了。
　　
　　她唯一的一次約會，是在哥哥去世的次年，阿銀過年的時候才回來一趟，然後阿銀約她一起去遊樂園。
　　她滿心歡喜，提前半小時到了遊樂園大門一看：
　　高杉阿桂吉田一個不缺都在呢！
　　也許他們當這個是集體活動。
　　她因為頭天晚上太興奮，選衣服選的睡不著覺，到了早上還發著低燒，可是阿銀好不容易約她一次，心裡想著忍一忍一定能扛過去……
　　三個燈泡啊！整整三個燈泡擋在她和阿銀之間啊！
　　所有活動高杉阿桂吉田都插一腳，坐摩天輪的時候本來座位最大容納人數是四個人，獨獨阿銀被撇下了，誰讓他「剪刀石頭布」輸了……
　　阿文從回轉的摩天輪上方看著那個銀卷毛死命揮動手臂，真的想把身邊的高杉阿桂吉田都推下去……
　　
　　然後那一天天公都不作美，下雨了。
　　阿文到底沒贏過發燒加雨水，半途就昏了，醒來就趴在阿銀背上。
　　
　　這一下高杉阿桂吉田那幫礙事的總算看不見了。
　　她一下子覺得生病暈倒也沒那麼討厭。
　　披著阿銀的外套，趴在阿銀的背上，暗自祈禱路永遠也走不完。
　　
　　「喂，你喜歡我吧。」阿銀察覺到她醒來，說道，「喜歡的話，就別讓我為你擔心啊。」
　　
　　其實，她一點也不希望他離開荻州，她失去了哥哥，所以更加害怕和未婚夫分離。
　　知道未婚夫又要離開出門遊學，她坐臥不寧，滿腦子傻念頭。
　　榮太看出阿文捨不得銀時走，出了一個無比損的主意——「趁他不注意，把他從樓梯口推下去！跌成個斷手斷腳，這樣就走不成了。」
　　當然她不會採納這種建議。
　　深造和開拓視野是好事。
　　他會回來的，回來和她結婚。
　　
　　她中學畢業的時候，有學妹好奇地問她，對未婚夫是什麼感覺。
　　她是她們學校唯一一個有未婚夫的，誰都認為她一畢業就能舉行婚禮。
　　她的回答是——「喜歡得不得了。」
　　「學姐，你不擔心嗎？不怕他變心？」
　　「他不會的。」少女滿臉都是幸福的光輝。
　　她天真的篤定，他若負心，除非琵琶湖幹，富士山倒，日本沉沒。
　　
　　縱然時光流逝，回憶依然繽紛。
　　只有回憶中的美好永遠不會褪色，鮮亮的宛如剛剛發生。
　　若看看他小時候的相簿，再看看如今的他——讓人忍不住想歎息，那麼可愛的小卷毛怎麼現在長成個死魚眼恐怖分子……琵琶湖碧波盈盈，富士山巍然聳立，日本也沒有變成亞特蘭蒂斯，只是他變心而已。
　　
　　男孩和男人的區別就是——男人需要承擔責任。
　　
　　附近響起了爆炸聲，地面開始震顫起來。
　　連想安靜的煩惱一會兒都沒有時間。
　　
　　是恐怖分子下一輪攻擊，還是幕府的鎮壓部隊？
　　
　　——我是員警，因此面對恐怖分子，我非要拔刀不可。
　　你是恐怖分子，因此你要被我抓。
　　我們有不同的角色。
　　我們要做好各自的角色。
　　
　　想明白這一點，齋藤一抬眼，咽回一聲歎息，手上的匕首並沒有放開，手指捏著武器，似乎能給自己多一點力量。
　　沒錯，對前未婚夫，很難做到心如古井。
　　她的聲音響亮而明澈：
　　「哥，我看到的是京都一片火海，無數人流離失所，在歷史的洪流中，日本又到了面臨興衰的關頭。
　　你看到的應該是——畢生的心血毀為一旦。」——你最優秀的兩名學生都將成為階下之囚。
　　
　　吉田松陽開口說話了，他的臉依然是高杉的：「阿文，你想要怎樣？」
　　
　　「我最想看到的，就是阪田君哭泣的臉……
　　不過暈倒的人，要他哭的確不可能。」
　　這很像開玩笑，不過齋藤是說真的，她還真想給昏迷的阪田銀時灌上催淚瓦斯。
　　
　　她扶住阪田的肩膀，嘗試一下把他豎立起來……不成！
　　「他比高杉還重。」齋藤一字一頓地說道。
　　
　　阪田銀時的體重是六十五公斤。
　　
　　她不能冒險把阿銀弄醒，然後牧羊犬趕著羊一般把他送到真選組囚室或者六角監獄——風險太大。她也沒辦法連拖帶拽又推又搡把他移動很遠的距離，他太重而她氣力太小。
　　如此一來殺掉阪田後砍了腦袋帶著走比較實際。
　　
　　現在問題又來了，她那把匕首切斷頸動脈不難，可是能夠把頭顱整個兒斷掉嗎？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滋味爬上心頭。
　　她明白那絕對不是即將復仇的快感。
　　
　　千年古都安靜祥和的美與今日的血腥戰鬥和恐怖爆炸完全不搭。
　　荻州吉田文（在母校被公認為賢妻系）和殺戮格格不入。
　　可是，作為真選組的齋藤終，她殺了人，此時還心裡準備殺了前未婚夫。
　　
　　她十五歲，看上去她也只不過十幾歲年紀，衣著襤褸，遍佈血漬，滿面塵灰，只有一雙滿含力量的眼睛算是整體的亮色。
　　誰知道一場失戀能使她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哥，我是不是很強？」她好像在很遠的異度空間說話。
　　
　　「是的。」他雙手握著妹妹的手，她的手心冰的就像在雪裡浸過，柔聲說。「你很強。」
　　
　　勝利女神是絕對不會對傻瓜微笑的。
　　阪田任人宰割躺在地上，絕對不是他太弱，而是阿文已經頗為厲害了。
　　
　　松陽的學生裡，高杉，桂以及榮太都是典型的長州美男子，眉目清秀膚色白皙，劍道上有句話「位在桃井，技在千葉，力在齋藤（鏡心明智流擅長姿勢位置，北斗一刀流專攻技巧智謀，神道無念流注重以力破巧）」，擱在這三人身上，就是「道在假髮，謀在吉田，勢在高杉。」桂君劍如其人，處處講規矩，他劍術高明，能夠靈活運用劍法，但始終不會違反法則。榮太心思活絡，只求勝利不擇手段——而且他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合乎劍道或者武士道，只要能當勝利者投毒挖陷阱什麼都做。高杉……裡外不一啊，他本人拼命的隱藏那真性情，要說他也不知從何說起，有趣的是使劍的時候總是全力以赴，沒有切磋琢磨，不管對手水準啊年紀啊力量啊，就算對方是個剛剛才拿劍的一年級生，他也會拿出和師範對戰的精力去搏殺。
　　
　　阪田銀時和那三人是不一樣的，因為他是松陽半道上撿回來的，所以其實根本不清楚他家鄉何處。江戶京都最風流，薩摩土佐純樸豪邁，長州人總是追求變化和進步，要說阿銀個性和能力的特色……
　　
　　——長州第一俊才。
　　
　　他在劍上的才能，是與生俱來的。
　　
　　讓松陽都驚奇的是，妹妹阿文居然迎頭趕上……如果她照目前的速度進步下去，甚至可能在某場戰鬥超越阿銀。
　　
　　偏偏阿文和阪田，立場勢同水火——兩邊都很重要，可如果希望兩邊都不犧牲，也許兩邊都救不到。
　　
　　她再度看了阪田一次，想著：也許被甩並不那麼可怕，可怕的是從來沒被愛過。
　　
　　直到心跳慢下來，她還是無法抉擇：砍不砍。
　　哪怕等上很多年，哪怕給她一輩子的時間，也許都應付不了這個抉擇。
　　
　　「我是你哥哥，難道我也不能被信任嗎？
　　沒必要在我面前還繼續逞強啊。」松陽凝視妹妹，攏起她的手。
　　
　　妹妹僵在那裡，邁不開步了，她在猶豫著什麼。
　　看到她兩眼在掃視著阿銀的脖子，松陽垂下了眼睛——還是高杉的眼睛，弟子失明的左眼已經痛的失去知覺了，餘下的綠瑩瑩右眼視物總覺得幾分模糊，就仿佛通過凝結了一層霜花的玻璃窗看世界。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阪田銀時的情景，矯健的動作，靈活的眼眸，還有握刀時那蓄勢待發的狠勁……
　　
　　「上喜撰（蒸汽船）名茶，僅飲四杯夜難寐，醒了太平夢。」——黑船降臨日本後不久，江戶大街小巷張貼滿這份塗鴉。
　　上喜撰和蒸汽船在日語是同音詞，自從那四艘黑船到來，日本的開國論和攘夷論就勢同水火。
　　這個時代，國家受夷狄之辱，大和之魂，武士之心，志士之劍，已經瀕臨絕滅。
　　
　　在松下村塾，松陽教給學生的不僅是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還有他的思想態度——
　　「讀書固然重要，但學成之後將其實施才是丈夫之道。詩固然有趣，只在書房裡作詩卻毫無意義。身為七尺男兒，將自己的一生譜寫成詩篇方為正道。」
　　七尺男兒理當心懷家國天下，雄心勃勃，譜寫波瀾壯闊的詩，與國同在。
　　他希望自己的弟子皆能如此。
　　當然，若阪田銀時不是自己准妹夫，他也會希望阿銀心懷天下，用手裡的劍鑄造新時代。
　　
　　松陽並不守舊，他大力支持妹妹上新式私立女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可是他並不希望妹妹修習劍道。
　　他清楚，對女性來說，人生如詩篇並非好事，擅長戰鬥更非好事。例如貞德，例如巴御前，再例如saber。
　　局限也罷，私心也罷，他只希望妹妹平安一生，相夫教子，而不是為國犧牲。
　　
　　醜陋的戰爭是一場集體犯罪，戰爭造成了流浪兒阪田銀時，也造成了現在非男非女深陷矛盾的齋藤終。
　　這次禁門之變後，日本政界必然又要面對一場明爭暗鬥，腥風血雨。
　　
　　「哥，幫我抬他。」齋藤道。「押他去牢房。」
　　
　　作者有話要說：

　　阿桂的劍法根據司馬遼太郎的描述，此人認定沖田是個美男子，阿桂是個美男子，甚至阪本也是美男子，然後我不幸看到了那幫子幕末英雄的真實照片——文學家的想像就只能是想像！
　　上喜撰（蒸汽船）名茶，僅飲四杯夜難寐，醒了太平夢。
　　「讀書固然重要，但學成之後將其實施才是丈夫之道。詩固然有趣，只在書房裡作詩卻毫無意義。身為七尺男兒，將自己的一生譜寫成詩篇方為正道。」
　　——司馬遼太郎《阪本龍馬》裡看來的。
　　「遣唐使船重現工程」的主題曲《美麗的人》，搭配攘夷篇，村塾篇和三葉篇，請注意歌詞裡「美麗的人」和「親愛的人」阪本真綾是用中文演唱。

　　
第23章 黑暗降臨 八

　　齋藤指著地上的阿銀，不知為何，想到要自己動手砍斷這樣一個人的脖子，她的心慌了起來，腦袋還嗡嗡作響。為了打發這種情緒，她準備把決定權交給上司，土方也好，廳長也好，城主也好，只要不是自己。
　　她可以努力不去想那個問題，處決犯人什麼的本來就輪不到她。
　　她是員警，今天臨時是士兵，只要服從就好。
　　
　　「哥，你不想幫忙也不要緊，但是以後請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對了，還要把高杉的身體留下。」
　　她當然不能只交上去阪田，高杉可是她親自捕獲的，要一併押著進監獄。
　　
　　「阿文，若銀時不再攘夷，不再倒幕，你還想把他投入牢獄嗎？」松陽問妹妹，聲音那麼輕，「你會對他下手嗎？想殺了他嗎？」
　　
　　殺了阪田，真的有必要嗎？她是真選組副長助勤，不是劊子手。如果太執著于阪田銀時的生死，就會迷失自己了。
　　她該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
　　
　　「我是一個員警，我只抓罪犯。」她的聲音平穩，終於收起了匕首。輕輕地咬著下嘴唇，補充。 「一個人啥也沒幹，我當然忽略不管。」
　　
　　「過了今天，銀時不會再攘夷。」松陽瞭解自己的愛徒。這孩子受了太多打擊，他會躲到什麼地方，像野獸一樣療愈心傷。
　　
　　「那好……今天他還是現行罪犯。」
　　
　　阿銀就像動車。
　　她知道它速度快，知道它效率高，知道它也許會誤點……只是沒預料它居然會出軌。
　　把阿銀比喻成動車太抬舉他了，兩人這一段經歷就像是施肥的過程——
　　稻米要是不好好施肥，是無法成長的。
　　現在可以把阿銀牌肥料便便運到真選組囚室了，一貫風流的高杉暢夫也一起陪他！
　　
　　當松陽搬起阪田的腳之時，齋藤突然感到如釋重負。
　　
　　「謝謝。」她說道。
　　松陽若不幫她，她也無法可想。
　　
　　「不必多禮，反正你做不到的事，由我來做就好了。」深不可測的綠色眼睛，一張年輕的臉平靜而堅決。
　　——只要你不為此後悔，那就夠了。
　　不顯山露水的感情並不意味著沒有感情，松陽突然覺得冷。
　　好想把妹妹緊緊的抱住。
　　
　　他太清楚：未來是多麼黑暗陰冷。
　　
　　她幾乎只是一個孩子。
　　
　　她本該讀書啊。
　　
　　現在這個少女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生活要對付呢。
　　
　　兩個人分擔阪田銀時這個六十五公斤，齋藤抬頭，松陽抬腳。
　　——齋藤並沒有把大部分重量壓在松陽那頭，畢竟高杉的身體還傷著，擔負下近四十公斤後，她完全是靠毅力來抬了。
　　
　　高杉身體內的骨頭都在哀嚎吧，松陽感到腳步虛浮，快失去知覺了。
　　這真是糟糕，非常非常糟糕。
　　
　　「哥，這樣對自己的學生，難受嗎？」齋藤屏氣，聲音幾乎卡在喉嚨裡，她吃驚地發現自己是在用女孩子的口氣。
　　
　　「我現在的身份不是老師，
　　只是一個哥哥而已。」
　　哥哥為妹妹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
　　
　　六角牢又稱作六角獄舍，歷史悠久，建成于平安時代，現在關滿了政治犯與過激的攘夷志士。
　　齋藤本想把阿銀放在這裡託管一下，順便借電話一用聯絡副長，不過……
　　整個六角牢沒有活人了。
　　因為擔心裡面的政治犯暴動，典獄長和獄卒先斬後奏處決了全部在押犯人。
　　
　　齋藤吐了，雖然這一天以來她不斷提高承受力，可是鮮血又不是玫瑰花！周圍除了松陽和阪田沒一個活著的！當然松陽那種也算不上活著，阪田昏著呢，頂多算活了一半……
　　大攤凝結的血塊，還有來不及掩埋的屍體，就像鈍刀子削刮她的神經，刺激她的腸胃。
　　
　　天漸漸亮起來，她捂住嘴，感覺到嘴巴裡酸臭的氣味，同時注視著哥哥（也就是高杉）的臉。
　　聚精會神，專心致志。她仿佛在研究他優美的臉型、挺直的鼻樑以及深邃的眼睛。
　　
　　「雖然是兄妹，不過，我還真的從沒認真接近你這一型的……」她靠到牆角，站在他對面，然後坐下來，蜷起來，手臂緊緊抱住膝蓋。
　　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哥哥很殘酷。
　　
　　她的膝蓋和手臂很痛，很累。垂下纖弱的雙肩，她真想睡啊。
　　
　　「現在你可算徹頭徹尾瞭解了。」手指發僵，不聽使喚。他像昔日那樣溫柔笑笑。
　　
　　他脆弱的（高杉）身子仍有氣息，只是他的靈魂已經不堪重負。
　　隨著瞳孔放大，森林綠的眼睛多添了一抹濃重的陰影。
　　
　　「文，我要睡了。」沒受傷的那只碧色眼睛悲傷地望著妹妹。
　　
　　「你的眼睛還睜著。」她起身，上前一步，和他對視。
　　
　　「我是睜著眼睛睡覺的。」——至少，我希望眼裡最後留下的，不是黑暗，是你。
　　
　　「那你現在是在說夢話嗎？」
　　
　　「是啊。」
　　
　　「那麼，在夢中給我聽好——這次我放過你的學生。
　　下次再和他們較量個你死我活。」她昂著頭，刻意忽視依然昏迷的阪田。「跟你說明白，你方才若是執意站在他那邊，我不惜一死都會拼到底。」殺了阪田分屍把腦袋丟冰箱甚至喂野狗之類，她是做得出來的。
　　松陽是知道如此才那麼配合嗎？她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
　　
　　哥哥擔憂的看著她，該死！她不想露出現在這幅表情啊。
　　表演出來，一定要演出來，無所畏懼滿懷自信的樣子。
　　
　　「阿文，你是個溫柔的孩子。」
　　
　　「才不是溫柔呢……如果不這麼做就無法和別人產生交集，就會變成一個人。
　　我害怕一個人。
　　我沒有自信能一個人活下去。」說著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盡情的流著。
　　
　　「下一次，還會有別人愛上你的。」
　　
　　「我已經受夠了，對被人愛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興趣。」
　　我想從你口中聽到的，並不是那些話啊。少女明白哥哥有太多秘密，太多不會對她啟口的話語。
　　
　　「阿文，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
　　金錢和男人，權位，自我滿足，當上領導等等，那都只是好聽卻膚淺的玩意……
　　
　　「不明白也沒有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懂得。」
　　旭日東昇，松陽沐浴著陽光，仿佛自身就是一個發光體，臉上有一層淡淡的金色：「愛因斯坦說，跑得越快，時間就會過得越慢。」
　　
　　「哦，哥，那必須達到光速才可以。
　　人跑不了光速。」她緊閉雙眼，努力想把眼淚憋回去，不想最後讓哥哥看到哭臉。
　　
　　然後她感覺到溫暖，哥哥俯身，手貼到了她背上，唇對著她的耳朵，小聲說，「阿文，抱歉，我沒時間了。」不是因為實現了願望，所以對人生的眷戀消失安然成佛，而是靈魂已經維持不下去了。
　　
　　「我的鑰匙圈是個絨毛皮卡丘，哥哥你要有辦法的話，可以附身上去啊。」她抽了抽鼻子。
　　
　　「阿文，把自己嫁了吧。」
　　
　　「哥哥娶我就好了！」為什麼控制不住，為什麼要流淚，為什麼開著玩笑也壓抑不了悲傷？
　　
　　「如果我不是你哥哥的話，我會想娶你的。」
　　
　　皮膚的味道，鮮血的味道，頭髮的味道，硝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哥……
　　一路走好。」
　　哥哥以前總是埋頭教書育人，心裡只有學生。
　　但是那絕不是代表學生就比妹妹重要。
　　至少這一點，吉田文現在完全明白了。
　　
　　「文醬，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心與你同在。」
　　
　　「那麼，我信。」
　　
　　——結局非常好。你的弟子們依然能自由自在於這片天空下做自己想做的……
　　這是哥哥你的願望。
　　即使失去你的痛苦，我不得不嘗第二次。
　　
　　紅塵千丈，
　　
　　風波一斷，
　　
　　幾番風雨，
　　
　　生離死別。
　　
　　戰爭僅僅一天就結束。
　　攘夷軍大敗。
　　而幾乎燒盡京都的火災，則足足持續了三天。
　　
　　這個世界有資格大聲嚷嚷的，只有有實力的國家和人。
　　
　　「局勢一定向著幕府一邊倒。」——戌威公使早在戰報傳來前，就作出如下判斷。
　　
　　「這種情況我們求之不得。」——央國缺少兵馬攻城掠地，但是經濟能力一流，就等著趁機放債撈一筆。
　　
　　「我們謀劃過登陸作戰：首先，封鎖攝津海；使得一萬兩千步兵及五百騎兵登陸兵庫；控制大阪後進兵京都；然後挾持將軍；同時海軍進入江戶灣，一萬五千主力軍進攻江戶城——日本會在一天之內投降的。」——蓮蓬也曾打過注意。
　　
　　隨後，在天道眾強大的軍事威壓下，幕府軍順利控制了京都從櫻田門到三宅坡、赤阪見等心臟地帶，全面鎮壓了攘夷部隊。
　　
　　禁門事變的熊熊烈火，燒光了幾乎所有恐怖分子的謀反證據——這火不僅有攘夷軍點起來的，幕府這邊也為了儘快取勝採取了火攻。火借風勢，兵燹之災，受害居民達到兩萬八千戶之多。
　　
　　禁門事變帶來了一個殘破的京都，施工隊和建築公司倒是大賺了一筆，而幕府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德川茂茂將軍則在9月間公佈了「江戶奠都之詔」——
　　
　　--------------------------江戶奠都之詔-------------------------
　　
　　余如今日理萬機安撫百姓。大江戶乃東日本第一重鎮，四方車船雲集，餘在此處管理政務有地利之便，從此餘將東西日本視為一家，望庶民百姓體察余旨意。
　　
　　----------------------------------------------------------------
　　
　　作者有話要說：

　　蓮蓬的計畫其實是龍馬傳裡外國商人對侵略日本戰爭的預測。
　　紅塵千丈，風波一斷，幾番風雨，生離死別。
　　——霹靂王朝15集素懷真
　　
　　江戶奠都之詔是明治天皇頒佈的，原本自稱是朕，當然將軍不能這麼稱呼自己（我的古文知識是這麼說的）！然後在遊戲論壇晃蕩出來：
　　信長自稱：餘、朕
　　秀吉自稱：餘、朕
　　家康自稱：餘、朕
　　你們都不把天皇當回事嗎？撇除朕這個尊稱，也只剩下「餘」了。
　　為啥吉田榮太人設用風間少爺（百度百科說其性格瀟灑，王者氣質，鬼畜，強勢 ）那個鬼族……對一直沒看出來我用意的諸位坦白：榮太為啥要火攻京都啊？就和普通人清明節燒紙錢，他那是打仗順便燒點什麼給好基友（因為他曾以為好基友是死于旅館大火）。
　　也就是說，兩萬八千多戶房屋，以及燒毀的醫院、寺廟、商場、酒店……某種意義上都是祭品。
　　

恰似飛翔

第24章 微憂青春日記 一

　　京都保留了京都禦所。而刑部省，大藏省，兵部省在京都的留守機關完全關閉，這些衙門順勢都移到了江戶——官方稱呼是「東下」（從京都看是向東方前往江戶）。幾個月後，新年到來之際，日本幕府的行政機能完全轉移到江戶。
　　
　　自然而然，真選組也整個兒移到了江戶。隊伍編制也為了適應新情況做出了整改——預定真選組將要擴充人數，保衛德川將軍，維護江戶治安。
　　剛滿十六歲的沖田總悟和齋藤終分別擔任一番隊隊長和三番隊隊長，山崎退則轉為監察。
　　更多的工作，更多的責任，至少對齋藤和山崎都是如此。
　　
　　新年新氣象。
　　在院子拔草，打掃浴室，買米，修漏雨的地方，擦玻璃，換拉門的紙，檔案歸類……真選組隊士們在新屯所忙著。
　　
　　「十四啊！」在這麼忙碌的時刻，局長近藤勳一點忙也沒幫上，因為有麻煩事情臨頭了，他慌亂的不得了，仿佛腳下加了速度線一般奔向副長，叫得很大聲很惶恐。「救救我啊！十四！」
　　
　　土方板著臉孔，把嘴裡叼著的煙拿下來，心中詫異：「出什麼事情了？」
　　局長的表情仿佛今天是世界末日。
　　
　　「總悟他……」近藤一臉扭捏，就和第一次上生理衛生課的中學生一樣，漲紅了臉，兩個食指對著戳了戳，身子扭轉四十五度，就仿佛他不善辭令或者突然口吃。「總悟他剛才問我，小孩子是怎麼出生的。」
　　
　　近藤局長絕對沒想過沖田這孩子會想到那種事情！
　　健康教育課本那一套，什麼性啊月經啊夢/遺蛋蛋啊，充氣墊子潤滑液套套，紅唇酥/胸大屁/股，游龍迎風男耕女織琴瑟和鳴69（又名顛鸞倒鳳）種種姿勢，迅速在局長腦海裡過了一遍……
　　
　　近藤覺得自己好無能好沒用，望著總悟那無垢的眼睛，嘴巴張了又張，發不出任何聲音，轉身撒丫子落荒而逃。（沖田隊長這張像小孩子一樣無辜的臉蛋，已經騙不了真選組除了近藤以外任何人，但是近藤局長毫無學習能力。）
　　
　　世界上大部分孩子都安安靜靜長大了，但是沖田偏偏要轟轟烈烈（其實他只是問了一個普通問題啊，問題是局長的腦袋太發散思維了）。局長他其實偏好純愛，就是那種少男眼巴巴蠢蠢戀著少女，念叨著「只要她能一直在我身邊，我就無比幸福；但是……這對她來說是否是一種幸福呢？好糾結啊好糾結」……
　　難道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已經青出於藍了？已經每天妄想著不要臉的事情了？
　　
　　「小孩子出生這種問題……你難道不能告訴他仙鶴送子嗎？」副長一邊揣摸局長的心思，一邊說道。
　　雖然我們真選組都是爺們，但是總悟也到年齡了。
　　青澀年紀的孩子們啊，總有一天要對這個感興趣的。
　　局長啊，總悟開始思春……不代表您的世界末日來了。
　　
　　PS：一番隊隊長在副長心目中的榜單標籤如下：
　　【沖田總悟，十六歲，雄性
　　全長162釐米，栗色頭髮，紅色眼眸，娃娃臉，性質極為兇暴殘忍，不明事理又任性（危險品，勿碰！）
　　一點都不可愛的混蛋！】
　　
　　「已經到日子了，馬上小總就會半夜裡爬起來，跑到街邊買一本黃色書刊，偷偷摸摸在被窩裡看，或者在被子裡一邊看一邊擼……」局長太具有想像力，他甚至開始想總悟喜歡的女孩類型。「十四，我們不能再這麼悠閒了，趕快報警吧……員警叔叔一定能替我們解決麻煩。」
　　
　　「局長，我們就是員警。」青筋在副長腦門閃現了一下，「先找個方法壓抑血氣方剛的少年衝動……」小總可不是一般人！
　　
　　「難道我們要去給他找女人……」局長疑惑了，要知道他本人都沒女人啊。
　　
　　「不，那是犯罪。」副長粗略的把女性分為兩種：被人耍著玩和耍人玩的，男性也可以這麼分，不幸的是小總這種能把人耍到精神崩潰。
　　
　　「十四，我糊塗了。」
　　
　　「近藤桑，只要是男人，時不時總是有那種需要的，我們要疏導……」類似大禹治水。
　　
　　———————————任務交給倒楣受難的山崎監察——————————————
　　
　　山崎退監察拿鮮花當教具，在局長貢獻出的辦公室，開始教授他人生第一堂生理衛生課——
　　
　　「這個，雄蕊先生和雌蕊小姐要在哪裡發生第一次呢？時間和地點很重要哦。
　　雄蕊先生說：「讓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
　　雌蕊小姐答應了，於是他們一起來到家庭餐館，點了兩份套餐。
　　「你今天非常迷人哦！」雄蕊先生說。
　　「咯咯咯。」雌蕊小姐嬌羞笑了。
　　在愉快的晚餐後，雄蕊先生送雌蕊小姐回家，看看那天空，深邃無垠，佈滿了星星……」
　　
　　「山崎，其實我還有工作要做……」齋藤說道，組織財務管理不善，經費一再短缺，雖然還不會到工資拖欠的程度，可是很有必要把所有帳目理一理了。
　　她沒時間在這裡浪費。
　　
　　「齋藤，你別走！總悟一個人會覺得尷尬的。」特別善解人意的近藤局長隔著拉門說。
　　
　　「局長，沖田好像已經睡著了。」副長從拉門縫隙往裡看，始作俑者為什麼能那麼舒舒服服的午睡啊！還戴著一個大眼睛眼罩，可惡啊，那眼罩簡直和主人一樣仿佛會嘲弄人。
　　這個傢伙居然一副狀況外的怡然！
　　
　　「山崎，都是你的課太無聊了！」十番隊隊長原田右之助冒出來，光頭錚亮，「至少要拿上一本《cutie  honey》……」
　　
　　《cutie  honey》，又名《甜心戰士》，永井豪的漫畫，女主如月哈尼身穿暴露的衣服和壞蛋集團戰鬥，時不時被撕破衣裳服務讀者。
　　
　　「不不不，我覺得山崎應該先從女生開始講，例如女生的生理構造啊……」局長居然拿出本子和筆準備記錄了。「我聽說女孩子需要脫掉文胸再睡覺哦，不然對身體不好。」
　　
　　「女孩子在洗手間上廁所、補妝、打電話、照鏡子，少說也要一個小時。找你出來只是為了聽你讚美她的衣服和鞋子，吃飯都要你買單，你連拉她一下手都會呼你一巴掌……」原田有過慘烈的經驗，「要麼就是告訴你——我只把你當普通朋友。」
　　
　　「我想還是從男性生理構造講，穿插一下男女……例如……」副長靈光乍現，「山崎，你有A書嗎？」
　　
　　山崎腦內倒帶回到了幾個月前——
　　對不起，琴子，美佳，莉莉露，百惠……雖然過去受到你們的種種照顧，伴我無數無眠的夜晚，但是工作以後就要住宿舍了，放在家裡被看到了更不好，只有把你們丟掉了。
　　
　　——山崎退他當然有過A書！可是工作以後就把那些寶貝全部丟在河灘上了。他毅然脫去了青春套裝，怎料到突然又需要那些……充滿乳啊臀啊光滑的後背的圖片構成鎧甲武裝自己。
　　
　　「我沒有。」山崎退沉重的說。他的A書都留在京都的鴨川河灘和野草做伴了。
　　
　　「什麼？
　　為了A書，男人會勇敢攀登喜馬拉雅山，游過亞馬遜河，被幾十隻野狼撕咬，從尼加拉瓜瀑布跳下去……如果沒有那份可歌可泣的毅力，就無法守護心中的寶物。」局長熱淚盈眶，緊握雙拳，充滿激情。
　　
　　局長，你說的那個寶物是A書哎。——其餘人的心裡話。
　　
　　「沒關係，這裡是真選組啊！只要肯找一定能找到！」局長拿著占卜杖（起源於英國，最簡單的製作方法是把鐵絲彎成「T」形,根據尖端的擺動尋找想找的東西）探索。
　　然後那尖端直指副長。
　　
　　「我身上沒那玩意。」土方拿出蛋黃醬瓶子打火機點煙。
　　
　　「不可能！我的占卜棒根本不會錯！快點把A書拿出來！」局長高聲大喊，神情充滿超人拯救世界的正義淩然。
　　
　　你根本大錯特錯了！拿著一根鐵絲找A書的行為已經錯到離譜！
　　
　　齋藤皺緊眉頭：「沒其他事情的話，我想回去工作。」
　　男人弄不懂女人月經一樣，女人也弄不懂男人的夢/遺。
　　她根本就不想呆在這個屋！
　　
　　「莫非齋藤你……從來沒機會看到A書嗎？」原田下巴緊緊繃著，情緒完全表現在臉上，眼神很明顯寫滿了同情。「在座的看過A書的請舉一下手。」
　　
　　沖田那張嬰兒般光潔的娃娃臉繼續毫無表情，大眼睛紅眼罩下的眸子眨了眨，跟著大夥兒一起舉手了。
　　
　　舉手的有：近藤，土方，山崎，原田，沖田，獨獨沒有齋藤終。
　　
　　齋藤當然沒有看過A書，以她受到的教育，根本就不可能接觸這種東西啊！
　　
　　「真選組就好像只有爸爸存在的單親家庭一樣。
　　你可以叫我爸爸。」近藤局長摟著齋藤，倍感酸楚，心想到底家裡到底有多窮才會一本A書都買不起……一定是家徒四壁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一日三餐都是稀粥不辭辛勞食不果腹。
　　
　　——局長的思緒從「我們要告訴小總孩子如何出生」變成了「我們來寫一部A書給齋藤吧。」
　　
　　作者有話要說：

　　標籤：恰似飛翔
　　《恰似飛翔》出自司馬遼太郎歷史小說，這一部小說描述的主角是西鄉和大久保。
　　
　　標題解釋：森川智之為《微憂青春日記》（只出過廣播劇）的保阪清嶺配音。沒錯，老是從阪本真綾那裡找標題，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於是這次從為佐佐木異三郎配音的森川那邊找。
　　
　　沖田，星光下的特寫鏡頭太帥了，還有在沙發上慵懶的模樣，翹著二郎腿的瀟灑……歌曲是《思念夏日離去的你》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04

第25章 微憂青春日記 二

　　只有齋藤沒看過A書，實在太可憐了……其他自以為是大人是前輩的傢伙用實際行動表達對後輩的支援。
　　
　　「齋藤啊，你放心，馬上我們就設計出一本世紀A書大作！」局長很有信心。
　　沒有收到這個不開心的十六歲青春期男生！
　　
　　「沖田！你從哪裡看到A書的！」副長好不容易按住性子沒大發雷霆，他可不能接受沖田小小年紀就思想烏七八糟。
　　
　　「和你一樣。
　　你看過什麼我很清楚，給個建議：不要老拿地圖冊的封皮包A書。」沖田拉下眼罩，一雙眼睛純潔的天使一樣。
　　啊，沖田從小時候就很喜歡玩員警遊戲。
　　具體來說就是搜查土方的房間，隨心所欲搞破壞，因此土方擁有什麼沖田簡直比本人更瞭若指掌。
　　其實此時他依然純潔，對那些「你好濕……」「熱起來了」「洞穴」「秘境」「花蕾」完全不懂咋回事啊，火辣辣的動作描寫對他而言還不如一根冰棒實用。
　　
　　比他更純潔無垢的只有齋藤終了。就算有阪田這個未婚夫，她還曾相信親親和牽手就能懷孕呢。
　　
　　儘管齋藤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可憐，其餘人已經興致勃勃蕩漾著開始做人設了！
　　
　　人物設定——設計登場角色的人物造型、外貌特徵、身材比例，服裝樣式，面部表情，以及性格啊職業啊喜好啊。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這個時候最能看出個人愛好。
　　六個人圍在桌前開動腦筋。
　　
　　「先從女主角的年齡和社團開始設計，我想……劍道社經理如何？」土方用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著手裡的紙和筆，刷刷刷動筆了——
　　
　　十六歲，齊耳栗色短髮，擁有恬淡的治癒笑容，喜歡烹調和小狗。
　　
　　【為了慶祝進入全國大賽的修行旅行，土方對上了她的視線——
　　「土方同學，你回來了？」少女穿著潔白綴有蕾絲邊的圍裙，雙手端著一鍋湯，巧笑倩兮，「我們先吃飯，好嗎？」】
　　
　　「錯了錯了。」原田糾正副長，「第一步當然是取名字，有個名字才好進行下一步嘛。」
　　
　　「那就叫真綾好了。」沖田一錘定音。「環境就是漆黑的地下室——
　　沒有電梯，沒有樓梯，沒有門，沒有窗，一條鋼精鐵鍊把她纖細的皓腕牢牢鎖住。」
　　此時沖田總悟周身有邪惡的靈氣在飄蕩。
　　
　　「總悟，這不是恐怖片！」副長先把「真綾」這個名字工工整整寫在紙上。「我們先從社團結束，劍道社社員和劍道社經理真綾在空無一人的體育館後面……」
　　
　　「等等！十四啊，為什麼是劍道社經理呢？
　　劍道社輔導老師真綾不是更好嗎？」局長浮想聯翩：真綾的手重重地搭在某人的肩膀上，用清脆的嗓音教導著少年，每一句話都能讓少年顫慄。「放學後的特別輔導，一對一……」
　　
　　「那麼，實習性感美女老師真綾和已經有未婚妻的班主任不倫……」原田更激進更開放。「還有和校長，和校工，和歷史老師，和校董！別忘了理事長！」
　　原田的腦內：【真綾那雪白的身軀躺在真皮沙發上，從校長室可以聽到外面學生們上體育課的聲音……她露出右邊的香肩和文胸的肩帶，那是粉色的，窈窕綽約的身姿讓人目眩神迷。理事長把他的手滑向她緊閉的大腿內側。校長則抓住她的右肩，向中心揉搓……】
　　很顯然原田隊長支持NP。
　　PS：原田腦內的真綾髮型通常是馬尾辮眼鏡娘，解開發繩脫下眼鏡就會變得淫/蕩。
　　
　　「這樣對齋藤太刺激了，先從情人節男主在鞋櫃裡收到了真綾送的巧克力，男主向真綾表白……」山崎發言。
　　他心中的真綾是綁著緞帶的雙馬尾，發色是金黃色，跑步的時候，那兩條星光一般的辮子搖晃著，揮舞著。
　　
　　「山崎，你懂什麼啊。」原田看不起山崎的構思。「你知道自由/性/愛嗎？就是不管和誰都能夠自由的享受性的樂趣。」
　　
　　——【支持自由戀愛的人會想抽死你啊！】
　　
　　「要循序漸進啊，順便說一句，我的人生計畫是二十五歲結婚，當然，洞房花燭就是新娘的初夜……自由戀愛一年半或者兩年，然後步入婚姻殿堂。」山崎把未來規劃好了，他還看不起原田那反光的禿瓢腦袋構思的多角戀呢。「滿嘴NP的人怎麼懂得純愛！」
　　
　　「純愛？
　　你準備光源氏養成？如果不自己養保不准就先被其他男人捷足先登……
　　‘真綾，我會讓你還在發育中的胸部長得更好哦。’——偷看小學四年級女生洗澡，然後色迷迷上去襲胸……野比康夫都沒那麼過分啊，靜香會垂淚的。
　　嘖嘖嘖，那肯定是犯罪啊。」原田很唾棄。
　　
　　別從以上對話誤以為他倆平日關係僵，其實他們是好朋友。
　　
　　「我們應該寫浪漫的故事啊……」局長想像著：【他和真綾一起去遠足，一起買傢俱，一起吃美味棒，一整個晚上共舞，然後，那是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晚，他和真綾坐在學校天臺，舉頭望明月，低頭——啾！
　　接吻了！】
　　
　　「還是先從真綾早上叫青梅竹馬的土方君起床，結果驚訝的發現土方尿床了——
　　土方先生，我清楚的記得你十六歲的時候還在漏尿。」沖田大聲道。
　　
　　此刻副長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一聲「閉嘴」。
　　【那不是尿褲子，是遺/精（夢遺就是男生的例假，那玩意是白色的）啊！】
　　當然土方沒法把這話大聲說出來。
　　
　　沖田在這方面的資訊太匱乏，他還分不清那兩者之間的區別。
　　
　　「既然是自己編的故事，乾脆裡面的男性角色就用我們的姓氏命名……」原田提議，「我就是學校體育老師原田。」
　　【可以和真綾一起游泳了！可以看真綾換泳裝！真綾最適合學校那種全黑色寫著自己名字的泳衣！可是她已經是老師了，於是她買了一件比基尼……
　　陽光，椰子林，沙灘，只穿了一半的比基尼！露下面還是上面好呢……】
　　
　　「那我是風紀委員長近藤，土方你是副委員長！」近藤局長非常上道的說，「我可以和真綾老師在夜裡一起看《戀空》！夜晚最美好！」
　　
　　「局長，黑漆漆什麼也看不到最好。」沖田盯著局長的臉——
　　近藤他那張大猩猩臉真的非常需要黑暗作掩護。
　　
　　「我們是不是偏離了方向？」說到這裡，土方的聲音不覺提高了些，「真綾絕對不應該是女教師！她明顯應該是高二女學生！」
　　
　　「然後某天早上看到同桌的笨蛋土方褲子裡流出白色的噁心東西，驚慌不已地嚷起來……真綾真可憐哎。」沖田露出萬分沉痛的表情，「副長，淋病，對吧？」
　　
　　——沖田，你看我幹什麼？用那麼富有同情心的眼神看我幹啥？
　　那個不是淋病，是夢遺！
　　副長心裡都是氣啊！氣的快炸開了。
　　他眼睛都充血了！
　　
　　「小總是3年Z班的轉學生！可以當真綾的學長。」局長才剛說完就反悔了，「小總長得可愛，該不會遇到色狼吧。
　　萬一廚房的變態大媽穿著緊身衣拿著皮鞭把小總堵在飯桶裡逼他用單手解自己的胸罩怎麼辦？」
　　
　　{在3年Z班的設定裡，局長，你才是上完音樂課舔喜歡的女生竹笛的變態。}
　　
　　原田籠著手，既像在回應局長，又像在提出自己的猜測：「單手解開胖大媽充滿肥肉的胸圍上的胸罩扣子……沖田做不來啦。」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這樣做最好了。」山崎退眼看著他們一個個都無視自己，乾脆自顧自甩開手動筆在紙張上寫起來——
　　山崎退，年輕英俊的青年實業家，高富帥，早稻田畢業，並在劍橋大學留學，精通劍道、拳擊、烹飪、茶道、花道、跆拳道……，家有勞斯萊斯，寶馬，法拉利，蘭博基尼，賽馬，遊艇，直升機，尤尼克斯的widebody羽毛球拍，超級RD-TOUR羽毛球拍，索牌羽毛球，川崎KAWASAKI羽毛球包，Gosen高森Miracle Light 60防守型球拍……
　　
　　山崎退的竭盡心力很悲壯，因為沖田完全不管他，直接把土方加進去。
　　「在拳擊擂臺上，真綾抓住土方的頭丟了下去——
　　砰咚一聲！
　　然後用土方的腦袋撞牆壁！
　　哢吱！
　　用頭槌擊中土方的肚子！
　　哢嚓！」
　　
　　一邊聽總悟的解說，副長腦內一邊順利的幻化出「土方十四郎之墓」，並且列祖列宗的英靈都飄出來打招呼了：
　　「十四啊，有這種後輩很辛苦吧。」
　　「土方，認識總悟簡直比得瘟疫還要慘呀。」
　　「要不要來和我們做伴？」
　　
　　「土方先生可以多挑戰看看，比如超越人數的愛（3P），超越種族的愛（戀物、戀動物、戀食物——可以直接戀蛋黃醬嘛），超越年齡的愛（老少配年齡差在二十以上），超越性別的愛（基佬和百合）……」沖田說起話來語氣這麼肯定，慢條斯理，「要不要找個攘夷志士談戀愛？
　　土方先生以前經常做壞事，一定非常瞭解他們的犯罪心理。」
　　
　　不管是白夜叉還是狂亂貴公子，一定不會踴躍報名當土方的戀人。
　　
　　「那麼，在屯所增加一個販賣A書的自動販售機吧。」原田一說就說到點子上。「這樣不出門就可以欣賞美麗的風光了。」
　　
　　「那還不如先有一台香煙販售機。」土方說（根據他的個人利益）。
　　
　　這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來——
　　
　　「真綾騎自行車很笨拙，不會轉彎，經常撞到牆壁上，那個時候在旁邊扶車子的人，成了她的未婚夫。」一直不出聲只聽大家暢所欲言的齋藤終於發言了。
　　雖然他們說的東西索然無味，但是畢竟都是男人，也許能解答她的疑惑。
　　
　　「好樣的！齋藤你也加入進來了！」近藤鼓勵的拍拍她的後背。
　　
　　「真綾的那個未婚夫，後來在遠方留學的未婚夫……從來沒把手放在她胸上，沒有親過她，沒有抱過她……為什麼呢……」她真的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可憐的未婚夫一定是cherry boy（處男）！
　　處男和女友做之前，需要先去泰國浴增強一下信心，男人心其實很脆弱的。」近藤局長如此解釋。
　　
　　「基佬！」沖田言簡意賅。
　　
　　「他外面有情人了。」原田說。
　　
　　「那個，該不是……不舉……」土方揣測著。
　　
　　山崎輕輕搖了搖頭，堅定之情溢於言表，中指指著下麵：「我們男性的第二個腦就在這裡——在第一個腦不管用的時候就會被這裡控制。
　　當然有時候就算第一個腦管用也會被這裡控制。
　　為什麼有了未婚妻卻什麼也不做呢？如果那個未婚夫哪裡都很正常卻什麼也不做呢？」仿佛要說出什麼重大秘密，山崎的腔調都有些變了，強有力的聲音拋出答案。「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國士無雙搭配的必然是絕代佳人。才子和佳人當然能幸福生活在一起！
　　未婚夫為啥提不起興趣呢？
　　真相就是，真綾醜的和母豬一樣。
　　你想想看，爆炸頭，滿臉痘，一身肥油，還有腋臭，不會打扮，不可愛。
　　未婚夫怎麼會有興致啊。」
　　
　　錯覺嗎？
　　山崎覺得一瞬間有一道冷冷的視線掃過他哎。
　　
　　因為山崎的話，大家自動把真綾腦補成了又肥又長痘痘的爆炸頭的歐巴桑，寫不下去了。
　　
　　散夥！工作去！
　　
　　土方把那張寫了設定的紙揉成一團，丟進廢紙簍。
　　
　　「土方先生，結婚後就會有孩子嗎？」沖田突然把本來應該在高中學的東西拋出來，「我想知道，孩子是怎麼出生的？」
　　
　　「仙鶴送來的！」
　　
　　
第26章 微憂青春日記 三

　　 近藤局長的辦公室內，局長和副長愉快的談話中。
　　
　　「十四啊，聽說錯幣越來越值錢了，你看我這個小判能不能賣個一百萬？」近藤局長用茶水潤了一下嘴唇，兩眼放光，洋洋自得繼續說，「大江戶電視臺的《財富》節目都說了，收藏家就喜歡收集錯幣，價格節節攀升。我這個都夠資格參加《鑒寶》了，一個才花了八萬，我買了十個，很便宜吧……」
　　女性都不愛局長那毛茸茸的軀體，但是女性一定都愛亮閃閃的金幣！近藤局長老老實實往存摺裡攢錢就是為了讓心愛的女人（雖然這女人目前還不存在）獲得幸福！
　　
　　「請先讓我仔細看看。」土方接過金光閃閃的小判，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觀察良久，他低聲說：「老大，這是□□。」
　　他的確想要用更婉轉的方式，可是這種壞消息無論怎麼說都還是一個壞消息。
　　
　　「不會吧，你看看它多麼美麗……」近藤把小判捧在手心，他當然相信土方的判斷，因為相信才更加悲哀，局長喉頭哽咽一聲，發出淒慘欲絕的悲鳴，「哇~我的八十萬啊！！！！」
　　這就好似耶穌被抓去魔女審判一樣冤枉。
　　
　　德川時期，家康公沿襲並完善了戰國時代的金融制度，並建立了真正意義上的日本獨特的貨幣制度。江戶設立了專門的「金座」與「銀座」專門負責金銀幣的鑄造與發行等事宜。數百年來這種制度都維護了政府利益……
　　即使十八年前的門戶開放造成紙幣大規模流通，小判仍然是當今重要的通用貨幣。
　　如今市面上常見的萬延小判是開國七年後於萬延元年發行，薄圓形金幣，重量為一兩，金銀比例大約為六比四。
　　一兩小判價值大約相當於十萬日元。
　　假小判的價值，無法估計，總之幾千元吧，不過被銀行發現一定會被沒收的。
　　
　　該死的犯罪分子越來越不要臉了，他們的惡事深深打擊了局長的心靈。
　　飯堂裡，近藤機械的重複舀一勺飯，塞嘴裡，咽下去，再舀一勺，繼續吞……只是身體無意識的行動，靈魂仿佛已經飄出去了。
　　
　　「局長，即使是□□，製造起來也是蠻費錢的。」山崎安慰耷拉著腦袋的近藤。
　　
　　沒用！一句話是抵不過八十萬（兩個月工資）的。
　　
　　「這個案子已經有見回組在查了，如果追回的及時，也許還能挽回部分損失。」土方自然也在關注此事，不過既然見回組已經接手案件，他們不便橫插一腳。
　　這種案子牽涉面廣涉及人多，可能要花很長時間啊。副長想到這一點，雖然嘴上那麼說，對追回那八十萬不抱任何希望。
　　
　　那有屁用啊？見回組能把錢討回來嗎？山崎心知肚明。
　　
　　局長繼續雙目無神舀飯——關鍵是那碗裡已經空了，他現在舀的是空氣。
　　搬家本來就花錢，再加上他貸款買了把虎鐵，那八十萬又打水漂了，他非常拮据。
　　
　　「老大，這裡有銀行存摺和印章，請你隨便用。」沖田很自覺地把土方的私房存款遞上。「我們真選組一路互相扶持著過來的，再說你還可以賒帳或借錢。」
　　
　　「我就做了兩個小時的美夢……」局長眼淚汪汪的，心裡難受極了。「我很相信他的，他看起來很善良，他說這是賺錢的好機會，因為他女朋友突然懷孕了急需用錢才不得已賣給我……」
　　局長說的是把□□賣給他的騙子。
　　
　　【明明前面是牆壁，偏偏要往上面撞；
　　明明腳下是陷阱，非要踩上來一腳；
　　明明是狗屎，卻張口要嘗一嘗；
　　明明是騙子，還把人家當好人！
　　局長你到底多倒楣啊！】
　　副長在心中皺了皺眉，也不忍心再來責怪他。
　　
　　「我不能要十四的錢。」局長把存摺推了回去，很男子漢的說，「我已經沒事了。」
　　
　　「來，這裡是菜刀和面具，跑到銀行櫃檯，大大方方找他們要一千萬吧。」沖田友情提供局長作案工具，「這個時代弄錢很容易的。」
　　
　　「總悟！你給我注意一點！」他這是何等糟糕的主意啊！副長憋不住了。
　　
　　「局長，能詳細說一說具體怎麼發生的嗎？」齋藤拿出一塊手帕讓局長擦隨著淚水而來的鼻涕，柔聲問，「那個騙子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
　　
　　當晚，真選組舉行「安慰局長破碎的心•酒會」。
　　
　　「沖田隊長，這酒是你買的？」山崎問道。
　　
　　「嗯，對啊。」沖田總悟淺笑盈盈，「不過應該說是副長請客。
　　我把他的鋪蓋和刀具拿到當鋪換來的。」
　　
　　在真選組有句俗話：「如果有沖田總悟做朋友，你就不需要有敵人。」
　　
　　如果能找到罪犯，可以賣給局長一個人情。
　　雖然齋藤這麼想，但是要成功並非輕而易舉。
　　
　　齋藤在記事簿上記錄：大江戶銀行•銀座分行發現兩枚□□。
　　為什麼在銀行也會發現□□呢？銀行職員也不能隨時保持警惕啊。
　　另外，在歌舞伎町7-11超市發現一枚□□。
　　超市營業員每天都數錢，怎麼也看走眼了？
　　還有一家歌舞伎町的小酒館……
　　
　　算來算去最大的冤大頭就是局長，但是他描述的「戴墨鏡長的很粗壯現在回想起來一定是壞人」的交易對象——
　　局長沒留下對方的聯繫方式，甚至不知道姓名（知道了又怎麼樣？肯定是假名字），茫茫人海哪裡找。
　　
　　「還記得使用□□的犯人嗎？」齋藤詢問超市店員。「例如衣著和長相。」
　　「從來沒見過，上午不是已經問過一遍了嗎？」店員緊張的搓著手，竭力辯白，「我真的沒注意看啊。」
　　
　　銀行那邊給她看了監控錄影——罪犯顯然挑了個死角，從錄影上只能看到半個輪廓一條胳膊肘。
　　不過幸好登勢酒吧的老闆娘給出了詳細的罪犯形容：穿著緊身土黃色體操服，胖得活像罐裝可口可樂；鼻子上架著一副笨重的圓邊眼鏡；最重要的是，登勢認識他，他是隔壁街區「地球防衛基地」舊貨店對門家的二兒子，重考生。
　　
　　「打擾了，我是真選組員警，有幾個問題……」齋藤還沒把話說完，對方已經慌了神。
　　
　　「對不起！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下次撿到東西一定交給員警！」矮胖的學生五體投地的道歉，滿臉誠惶誠恐，「實在是因為太想買酒了，我還特地繞遠路去生意不好的酒館……」
　　
　　「不用驚慌。」齋藤想安撫一下，可惜沒用。
　　
　　重考生一張死人慘白臉，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恐怖眼睛盯著自己，渾身發抖：「你們已經教訓我一頓了，放過我吧。」
　　
　　看來見回組的審問行之有效，把嫌疑人嚇得連真選組和見回組都分不清了。
　　
　　齋藤思考片刻，開始聚精會神盯著記事簿上幾個名詞：局長、銀行、超市、酒館，重考生。
　　五者有什麼聯繫呢？
　　
　　三天后，相關報案人越來越多了，又有五家銀行也發現了□□，雖然數量從一枚到五枚都不算多。
　　見回組趕緊到江戶各大銀行連夜鑒定，共發現□□三十五枚，這一批被稱為「偽二」
　　
　　這次□□比第一次發現的□□（見回組命名為「偽一」），在製作工藝上已經大幅進步，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發現和真幣的不同。
　　
　　印□□的犯人，無非是為了錢而已，但是要製作□□，首先需要的條件就是價格不菲的專門製造□□的機器，鑄幣有嚴格的工序要求和操作規範，還要有很高的技術支援。
　　
　　因此齋藤下一個找的，就是江戶城首屈一指的機械人技師平賀源外。
　　她需要專家意見。
　　
　　平賀沒理會齋藤，用職業性的冷靜繼續焊接著機械臂，在齋藤出示了自己的□□件說明來意後，毫不動容的說：「我不知道誰有技術可以製造鑄幣機。」
　　
　　「在江戶城這樣的技師屈指可數，您可以再回憶一下嗎？」在機械工程這方面，歷史絕對會記下「平賀源外」這個名字。他是行家。
　　
　　「哼，我只會做機器人而已。你說的我不清楚。」
　　顯而易見的，這位技師不想和員警打交道。
　　
　　「平賀先生？」齋藤站在他身後。
　　
　　焊槍的火光把他的小圓眼鏡反射得一閃一閃的。
　　
　　「我很忙。」
　　
　　平賀放下焊槍，舉起錘子——在空中高舉手臂，那油污的工作服下的手臂已經有了老年斑，可是揮下來的錘子十分有力的砸中了釘子。
　　「咚！」「咚！」「咚！」
　　
　　敲擊聲在回蕩，把齋藤的聲音淹沒了。
　　
　　他一言不發。哪怕齋藤多說幾次態度謙恭，他還是不會聽的。
　　
　　齋藤朝四下瞧瞧，很快把眼光投向桌上的照片——全家福，夫妻抱著嬰兒；父親和少年兒子，笑的很燦爛；還有一張頒獎照片。
　　她暗自把照片上的獎牌名字和年份記住。
　　
　　「平賀先生，打攪你了，如果想到什麼請按照這張名片的電話聯繫真選組。」很有禮貌的和平賀告別，齋藤決定去網上查一查。
　　
　　犯人真正的目的，是投石問路，不斷研製更加精密的□□！
　　國家制幣，製造材料和放多少材料是絕對保密的，我們都知道可以用金、銀、銅、鐵、錫等金屬造錢，可是這具體放多少，是天大秘密。
　　犯罪分子投放□□，流入市場，讓銀行幫他們鑒定這些錢幣，隨後不斷的調整鑄幣材料，而且的確是行之有效，馬上，最正確的金銀配比就會出來。
　　如果有「偽三」……也許真的能以假亂真了。
　　
　　她把步伐加快，心頭微微一沉。
　　至少要比犯罪分子快……
　　
　　齋藤在穀歌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那一年和平賀源外共同獲得機械技師大獎上領獎臺的人還有兩位，林流山和十德，而十德最擅長製作的東西，就是精密製造類機械，他以「大量生產對人類有益的方便產品」獲得了榮譽獎。
　　哦，他最新境況，是開了一家名為「地球防衛基地」的舊貨店。
　　
　　輕輕點擊幾下滑鼠——
　　「平賀源外有一個被幕府處刑的恐怖分子兒子……」
　　谷歌簡直無所不能。
　　這下子齋藤完全能理解那位科學家的冷淡態度。白髮人送黑髮人，自然對政府不滿。
　　她關閉當前網頁，開始使用穀歌地圖——
　　很快，
　　很快就能破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小判的價值——
　　黑船來襲是1853年，而幕府于萬延元年（1860年）改鑄了萬延小判。
　　根據《光之風》的備註：幕末，一兩二分足夠大雜院一家五口過一個月了，而新選組隊員月俸有三兩（也就是比普通人工資高啦）。
　　我想算一下小判和日幣之間的匯率……一分相當於小判的四分之一（1601年「一分判」就是小判的四分之一），然後根據日本平均工資（男性）大約三十萬，以三兩相當於30萬計算：
　　一兩大約是十萬日幣。
　　歡迎日本史達人或者金融強者給我更正確的數字。
　　□□製造參考了網路的資料（還是中國的資料），當然我不可能知道那個配比是多少。也參考了日方關於破案的漫畫，我不擅長推理，齋藤也抵不過金田一柯南等名偵探。
　　另外地球防衛軍這個名詞，我居然在很有年頭的《機動員警》裡找到了，雖然有年頭了但是人物塑造真的很不錯。

　　
第27章 微憂青春日記 四
　　
　　一百多平米的倉庫裡，足足有一百多個人，卻只能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
　　
　　「從現在開始，倘若有人敢多說一句廢話，多做一個動作……
　　下場如何，我不負責任！」
　　發話的男人聲音是那樣的平淡緩慢。
　　
　　他一頭淺褐色的頭髮，修剪的很對稱的兩道劉海，發尾是微微外翹的羽毛剪；長著一雙狹長眼睛的臉，是正宗鞋拔子臉；戴一副夾鼻式單片眼鏡，鏡框上系著一條鏈子，另一端掛於耳上；身穿一襲銀色金邊制服，長風衣款式，約莫180的身高；右手握著一把仍然在滴血的鋼刀。
　　只是那麼隨意的站著，就渾身散發威嚴的氣勢。
　　男子的名字是佐佐木異三郎，乃名門佐佐木的嫡男，從上幼稚園就是明星學生，他的國語、數學、書法、閱讀、歷史、科學乃至體育都是「優」，思維快，語速快，打字快。
　　京都大學法學系和文學系雙學位，目前擔當的職務是見回組局長——他可是有史以來升官最快的，從寫畢業論文（畢業論文寫的是波特賴爾）到對付犯罪分子的見回組一把手，只花了半年時間。
　　
　　執劍如「二天」（二天就是指太陽和月亮：即陰與陽，在劍道上是宮本武藏「二天一流」的簡稱。）
　　執筆如「天神」（「天神」指的是死後被尊奉為學問之神的菅原道真—— 一位傑出的學者和詩人。）
　　其才能武堪比宮本武藏，文直逼菅原道真，因此這個男人號稱「三天的怪物」。
　　
　　見回組隊員們帶著深深的敬意注視著自己的領導。這批人都出身武士或公務員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往往都有點眼高手低，而且見回組工資和福利比同類公務員（例如：真選組）要優厚多了。
　　但是在才幹和家世都比他們強上太多的局長面前，只能服氣。
　　對他的能力他們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過，剛設立不久，見回組就能表現出超越其餘員警組織的活躍，大半仰仗能幹的佐佐木局長。
　　果然，佐佐木殿下只用四天時間就破了案件，端掉了制假窩點。
　　
　　看！他劈向匪首的那兩刀，是多麼乾淨俐落。
　　仿佛武器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見回組隊員們信奉的座右銘是：
　　「為了將軍，為了國家，為了佐佐木局長。」
　　
　　□□罪犯們白著臉，蜷成一團，伏法就擒，盡可能讓自己小些，再小一些，最好小成一粒誰也不會關注的塵埃……
　　
　　他們的首領，一個中年胖子痙攣著。他斷了一隻手，殘肢淌下涓涓的血水，而左眼只餘下窟窿。
　　方才鮮血噴灑而出的時候，就像一道噴泉，一道昭示著生命快要消亡的泉。
　　他側臉靠著地面，滿是塵與灰，下巴上血斑累累，青紫一片，右眼裡流出的淚水把血斑沖的黯淡了幾分。
　　在佐佐木發話後，他無言了幾分鐘，才像剛醒來一樣嚎叫：
　　「救我！
　　救命！
　　快點叫醫生！
　　我快要死了！」
　　撕心裂肺的呼喊，響徹屋宇。
　　
　　□□罪犯只能對老大置之不理，不去聽他的□□，不去想他的慘狀。那個白風衣制服男人多麼恐怖，他們已經見識夠了。
　　
　　把眼睛閉上，只求不看到任何東西；
　　把耳朵塞上，只求不聽見任何聲音；
　　把思想停止，只求什麼也不去想像。
　　
　　那個白風衣制服的傢伙，在燈光下顯得很刺眼，望向□□集團老大的眼神，冰如極地之寒。
　　「你沒聽到我剛才說什麼嗎？」
　　不用動一個指頭，他渾身的殺氣就足夠致人死地了。
　　
　　一下子屋內出奇地安靜下來，就好像有人按住了靜音鍵。見回組隊士們有條不紊的給罪犯拷上鐐銬，在□□機貼上封條，連同已做好的□□打包裝箱回收作為證據。
　　
　　正在這時，急促的救護車車鈴聲傳來。
　　
　　待傷者被送上救護車急救，齋藤松了一口氣打算撤走。
　　她自己知道，別的衙門的人可不會對一個小小的真選組隊長言聽計從，她能做的只不過是撥打急救電話「119」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見回組比她稍快了一步找到犯罪分子的制假窩點。
　　
　　《六韜•論將篇》提出將帥必備五種條件：
　　「所謂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勇則不可犯，智則不可亂 ，仁則愛人，信則不欺，忠則無二心。」
　　齋藤目前所熟知的「將」，只有近藤勳一人，他當得上一個「忠」字，對幕府對將軍對有知遇之恩的松平片栗虎，為了他們可以做任何事。
　　和近藤同一級別甚至還略高的佐佐木，是哪一類「將」呢？準確的判斷力，迅捷的行動力……
　　高杉那個鬼兵隊總督，雖然是「將」，但是一身血氣若遊絲的「敗軍之將」印象太強烈，齋藤不打算研究他啦。
　　
　　腦後突然傳來聲音——
　　「好了嗎？」佐佐木招呼著。
　　
　　【被發現了！】
　　她的眼睛明亮極了，不過轉頭對著見回組局長的時候，卻垂下頭收斂住眼裡的光彩。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佐佐木在探明□□集團人數的情況下，依然帶來了見回組幾乎全部成員，不允許任何漏網者。
　　【就算是兔子，也竭盡全力。】她在心裡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三天的怪物」走過來的步伐如雲中漫步的輕盈，而她居然懵然不知。
　　這傢伙估計早就發現她在獨立查這個案子，只是不動聲色看她能走到什麼地步罷了。
　　
　　「佐佐木局長……」她的聲音刻意地有些緊張。「我是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因為這次我們局長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我想早點找到犯人。
　　不知道有沒有打攪到你們辦案……我很抱歉自己思慮不周。」
　　
　　「哪裡，你比我那些手下強多了。」佐佐木一本正經地說，「一起吃個飯吧。」
　　那眯起的小眼睛端詳著齋藤。
　　單鏡片後面的狹長眼睛好像能看清一切。
　　就算要看個究竟，這視線未免太專注了一點。
　　
　　佐佐木挑了一家播放鄉村音樂的西餐店，找了個包廂坐下，為自己點了份菲力牛排套餐，也為齋藤點了份一樣的。
　　一般人看到齋藤的行動，也許會想此人廣開思路，獨闢蹊徑，努力探尋所想要找到的東西；也有人會認為這是獨斷妄行，不好掌控；不過佐佐木絕對不是一般人。
　　他現在想的東西估計全宇宙獨他一份兒！
　　
　　他看著自己的手放在齋藤的手旁邊，相比之下，大了一半有餘，而且骨節明顯。
　　齋藤的手小小的，軟軟的，因為她只要洗手一定用洗手液，所以還香香的。
　　【很想摸一摸。】
　　於是佐佐木立馬就摸了——那雙小手猛地抖一下，而手的主人灼灼的逼人目光和他對視。
　　
　　「齋藤，你有女朋友嗎？」他慢條斯理的問。
　　
　　「沒有。」
　　有的話問題就大了！齋藤不可能去搞百合。
　　她被佐佐木有力的手的觸摸攪的心神不寧——如果那是他的目的，那麼這目的達成的很圓滿！
　　
　　不過她用零點一秒回憶了一下近藤，在新年前的忘年會大夥兒喝得爛醉，局長他樂呵呵脫光了跳舞助興。
　　局長的裸體……
　　裝成男人和男人同居的話，不管是裸體也好，兩點式也好，什麼都看得到。就算做過此類心理建設，事發當天，局長那真•男人的性/器官，軟趴趴地歪斜在一邊，看起來又粗又大還有毛，是她畢生夢都不會夢見的……
　　噩夢。
　　
　　【感謝局長，待會兒買兩斤香蕉請他吃。】
　　她恢復如初，手也沒有絲毫抖動，任憑佐佐木握著，用一種無所謂的神態看著他。
　　
　　他抓著她的手指，捏了捏手掌心和指腹。
　　「這麼說好了，一個機構就是一個人的延伸的影子。」佐佐木熟練運用愛默生的名言，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齋藤，款款而談，「情況就和戀愛類似，靠的不是語言，也不是理論知識，要建立互信關係，就要依靠一點點的積累，用盡一切手段。
　　因此，我的語言，我的思想，對隊士們是一廂情願毫無意義的；每個隊士作為個體都是變化多端、難以預測的；每次都要想的比他們領先一步，還得讓他們在我的指導下正確的行動……就好像在教單細胞的生物給自己唱情歌一樣。
　　這樣一想你們的近藤局長可更辛苦了，畢竟真選組全都是缺錢又缺才能的人的烏合之眾嘛。」
　　
　　「我們真選組，對你們見回組來說可能很礙眼，可能完全沒有價值，不過……
　　我們真選組自然有真選組的自尊！」他們離得很近，她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淡淡的古龍水味。
　　
　　「哎呀，被你誤會了，我可沒有不好的意思哦，畢竟這身制服也是為了向你們真選組致敬呢。」他近乎愉快地點著頭說，還把手握的更緊，「我的見回組缺人才，你要不要抓住機會，在成功的階梯上一步步向上爬？」
　　
　　「感謝您抬愛，不過……」
　　
　　「先不要忙著拒絕嘛，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應該在真選組埋沒了自己。
　　有更大的舞臺等著你去發展！」
　　他快樂地沖著她笑，明明是鞋拔子臉型，笑起來的時候居然有兩個酒窩。
　　
　　「佐佐木局長，我喜歡的是女孩子，我指的是，我是異性戀。」齋藤視線掃過那握在一起的手。
　　
　　「阿終，你知道嗎？《新福爾摩斯》第一集裡福爾摩斯就以為華生在對自己告白哎，你看過這部電視劇嗎？」佐佐木不打算管根本沒動過的牛排了，他興沖沖站起來，「走，我們去給你買個能看BBC的手機，要不要和我買同一款？」
　　
　　齋藤真的很詫異這位居然給粉色手機掛了根紅色手機繩！比普通女高中生的手機還要花俏。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鞋拔子臉的，請去看李詠。身高上佐佐木肯定比177的土方高，具體資料空知沒給。另外關於佐佐木，性格愛好經歷參照了歷史和聲優森川智之，以及FBI創始人喬治•愛德華•胡佛。
　　日本「119」這個號碼不僅是火災報警電話，而且還是急救電話。「三天的怪物」的緣由「二天一流」啊菅原道真啊這個解釋是我查資料推斷的，因為是個人推斷，所以我不敢保證百分百正確。
　　被佐佐木毀眼睛斷胳膊的犯罪分子首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05

第28章 微憂青春日記 五

　　佐佐木異三郎生平傾注最多愛心的，是一條名叫佐佐木• W• AXL的奶油沙拉布拉多犬。
　　
　　第一次在寵物商店看到三個月大的AXL時，它活潑的亂蹦亂跳著，精神煥發，眼睛明亮，顯然非常喜歡自己。那模樣讓他想到「槍花」GUNS N" ROSES（佐佐木最喜歡的樂隊）的歌手「AXL • ROSE」在舞臺上的樣子，於是當機立斷就買下它來當寵物，連名字都是從「槍花」（GUNS N"ROSES）主唱而來。
　　
　　一人一狗感情好到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共度最美好的時光，養了足足八年！為了AXL佐佐木不但自己不抽煙還要求別人在他面前甭抽煙；為了AXL佐佐木裝了新空調根據它的舒適度調溫度；為它買了成堆的狗玩具和各色狗糧；他的夢想就是AXL會說話了，還曾夢到過AXL叫他爸爸；他的手機裡AXL的照片最多而且他主動給認識的人發寵物生活照……但是寵物的生命顯然要比人類短暫，只活了八年的AXL啊，10月25日下午18點半咽下最後一口氣的AXL啊，走得那麼安詳就和睡著一樣。
　　
　　本來佐佐木堅信AXL桑去犬之天堂了，他非常想念AXL，想得不得了，想見到它，想聽它的聲音，想觸碰它……
　　但是現在他決定相信另一種可能性：
　　它轉世了！
　　
　　「我好像開始喜歡你了。」為真選組的小員警選好了手機，他漫不經心地說。
　　
　　「我們是初次見面。」她抬起手指捋了捋豎直的領子，與佐佐木的目光相遇。
　　表情專注，出奇地平靜。
　　
　　「人與人是不是投緣，第一次見面的前三分鐘就可以決定了。」何況你是我的AXL。他在內心補充一句。
　　他為齋藤選擇了一款奶油色翻蓋手機。
　　
　　走出商店，齋藤斟酌一下口氣，說道：「佐佐木局長，我想讓您知道，我不希望接受這個禮物。」
　　而且佐佐木選的手機足足有她一個半月工資那麼貴。
　　
　　此手機色彩絢爛，帶有電子錢包功能，支援Wi-Fi功能，可收看數位電視，頂級的IPS高解析度巨屏……
　　要這麼些沒用的功能做啥？
　　
　　他一把抱起她來，就如同以前抱起AXL讓它的爪子搭在自己肩上一樣，心中一陣快意。「你應該接受，因為我是前途無量，背負著日本未來的見回組局長。」
　　不要在後面推動，我要等齋藤自己領悟過來——佐佐木還指望愛犬醍醐灌頂突然辨明主人撲過來亂親一氣呢。
　　
　　「您透過我在看什麼呢？」齋藤不動聲色地揚了一下眉。「您同我說話的口氣不是對初次見面的人該有的，我不認為您對任何人都會如此。」
　　她清楚這種人，她原來讀的女校就不乏名門淑女，她們總是懶洋洋居高臨下的音調，以為自己的血都和常人不一樣。
　　
　　「齋藤，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他的制服又白又挺，漿過的衣服像瓷器一樣。這是一個永遠不懷疑自己想法的男人。
　　
　　提到這個，齋藤立馬就想到吉田稔麿穿著女子中學生制服（別名女中學生的異常）和夢游患者一樣堅決表明：我是源義經哦，你是牟慶哦，晉助是靜御前哦，我們上輩子是基友哦，情誼比血還濃！
　　
　　「佐佐木殿下，您覺得……您上輩子就認識我？」她這個問題提的一點也不熱切。
　　口氣謙恭，但心理上更疏離。
　　就上下級的隸屬關係來說，真選組隊長在任何方面都不受見回組局長的直接領導，要不是看在佐佐木地位上和近藤平級，而且出身名門，齋藤真不想理他。
　　
　　「我認識上輩子的你。」他一笑又是兩個酒窩——通常他是皮笑肉不笑，因為酒窩實在沒有領導的威嚴，而他真正的毫不掩飾的笑容都給AXL了。
　　
　　恭喜榮太，這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夢遊症患者陪你！
　　
　　「我想我上輩子一定和您關係很好。」齋藤的應對措施和對付榮太一樣，順著對方的意思來。
　　
　　「我晚上躺在床上，倘若失眠，一定滿腦子想的都是（上輩子的）你。」他答的斬釘截鐵。
　　
　　「我可以知道我上輩子是誰嗎？」
　　她看見佐佐木明顯閃過一絲高興的眼神。
　　【這樣總算能放我下來了吧。】
　　她不喜歡被這麼抱著。迅速琢磨：佐佐木對那個「上輩子」，親昵的語氣，幾乎像對年幼的孩子一樣，撫摸和抱抱……她心裡隱約有底了。
　　
　　齋藤看到了佐佐木手機記憶體卡裡的照片——還真不少，足足一千多張，可以去辦主題攝影展：
　　毛色漂亮眼睛迷人身材好！
　　市場價值達千萬的名種拉布拉多！
　　雄性！
　　
　　【在男人眼裡，我要麼是忠犬，要麼還是忠犬，要麼就是活該甩掉的未婚妻！】
　　她腦子裡嗡了一聲，畢竟並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被告知「你上輩子是條公狗。」
　　
　　「它離開您的日子，您很難過吧，我接受這部手機，會讓您好受一點嗎？」她的聲音依然平和。
　　
　　佐佐木點頭。
　　
　　「那麼，請允許我拒絕這部手機和加入見回組的機會。」她才不要去見回組當狗呢。
　　可惜以她真選組隊長的身份，是沒辦法憑著性子把見回組局長摜倒在地上抽一頓的。
　　
　　「說你上輩子是拉布拉多犬，刺傷你了？其實做犬類占卜，我是西伯利亞哈士奇哦。
　　不過動物占卜我是天馬。
　　你今年多大了，生日幾號？我線上給你算。」佐佐木拿出他那個很顯眼的粉色手機。
　　
　　「十六歲，生日是三月三十一日。」
　　
　　佐佐木以旁人簡直看不清的速度雙手連擊手機鍵盤，很快算出來：「動物占卜是猿，犬占卜是土狗。」
　　
　　猴子和狗——這是《天才！志村動物園》嗎？
　　還是土狗？市場價值比拉布拉多犬低多了。
　　
　　「佐佐木殿下，所謂猿犬の仲，Like Dog and Cat，天生就是不對盤的。」
　　
　　「我們之間可是小三郎和阿終哦，肝膽相照推心置腹哦。」佐佐木用很真摯的聲音說，「齋藤，我想要齋藤。」
　　
　　「糾纏不休的男人很討厭。」齋藤終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男人緣（在她還是吉田文的時候，從沒遇到表白和追求），她還是第一次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番話來。
　　
　　「攻勢夠強才會發達。」他一隻手托起新手機，就像托著一個勝利的火炬。「一個有才能的人，就此淹沒在一群凡人裡，泯然眾人矣，實在太難接受了。
　　練習劍道不到一年，就能在武裝員警真選組當隊長，但是……也許今後一輩子就是個隊長。
　　你是想隻手遮天，還是俯首稱臣呢？」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佐佐木把手機塞進她的手裡。「不喜歡就丟掉。」
　　
　　「我會利用自己的才能，盡自己的能力，能走多高走多高。」總好過當狗。「亂丟手機這種事我不會做。
　　雖然我真的不喜歡這個顏色和款式。
　　我想自己給自己買一個。」
　　
　　「我很失望。」他聲音裡忽然多了一絲不可捉摸的腔調。
　　
　　「不見得吧。」
　　
　　「我的眼睛比較細小，因此看起來沒有那麼大情緒起伏。」話雖如此，他眸子中的光芒頗為懾人。
　　
　　「我的個性，一旦喜歡就停不下來了。」齋藤微笑，「我在真選組很開心。」
　　
　　「不後悔嗎？見回組絕對比真選組更有前途。」
　　
　　「因為喜歡，所以我不會後悔。」齋藤說，「你註定失望了。」
　　
　　「真正擁有力量的人，不管是命運還是宿命都可以自己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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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齋藤終給自己挑手機，功能上只要能打電話和發郵件就可以了，當然價格也比較便宜。
　　最後佐佐木硬是要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存在她手機裡才肯放過她，兩個人還一起吃了晚飯。
　　她覺得自己快散架了。
　　
　　除了給局長買了香蕉，回來的路上齋藤還記得給自己的室友山崎買了一塊布丁蛋糕當夜宵。
　　
　　「還沒睡？監察的工作很多呀。」她問道。果然山崎依然坐在桌邊忙著寫報告。
　　
　　「拼命工作是理所當然的；拼命工作卻得不到回報也是理所當然的。」山崎歎口氣，「你今天輪休，去幹什麼了？」
　　
　　「買了款新手機。」她拿出來給山崎看，「手續都辦好了。」
　　
　　一打開機嗖嗖嗖冒出三十來條mail，都是同一個人的。
　　齋藤一邊讚歎佐佐木他真是攻勢強勁的男人，一邊果斷關機。
　　
　　「山崎，問你個問題，作為一個員警，我還能有晉升空間嗎？我還能變得更強嗎？」齋藤盤腿坐在床上。
　　
　　「強不強什麼的我也不大明白了，不過在加入真選組的時間裡，你已經經歷了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歷的事……
　　換了其他人也許都吃不消崩潰了。
　　我還挺喜歡你這種完全不似新人的沉著態度呢。」
　　
　　「今天突然有人問我要不要換新工作……」齋藤動動腳丫子，抱起被褥就像抱著大型洋娃娃。
　　
　　「你想改行？」山崎停筆，開始吃蛋糕，「所謂找工作啊，不是自己覺得自己合適，有時候是別人覺得自己合適，有時候是硬要自己相信自己合適……
　　出社會也不容易啊。」
　　
　　「山崎，我會的東西那麼少，怎麼可能說改行就改行。」手指搭在牆上，她悠然說道，「想做什麼，不做什麼，決定的人是我。」
　　失去哥哥和未婚夫，她剩下的也只有選擇的自由。
　　
　　「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啊。」山崎咽下最後一塊蛋糕。
　　
　　此時，不遠處傳來土方副長一聲咆哮：「沖田！……」
　　
　　世事艱難，而沖田隊長讓土方的夜晚很艱難。
　　
　　「不保括沖田吧，那種隨心所欲的生活方式。」齋藤笑道。
　　沖田隊長若是缺錢花做第二職業，首選一定是「施虐王子」，讓那些M付費找抽。
　　
　　「那是特例。」山崎伸個懶腰，然後右手按住檯燈按鈕，「關燈了？」
　　
　　「好！」齋藤解紐扣。
　　
　　「等一等。」山崎恍然想起來，「不是指你脫衣服……」他從檔下面拿出一封信，「今天到了你的一封國際郵件。」
　　
　　她撕開信封，專心看信，神情凝重起來。
　　
　　「壞消息？」山崎問。
　　
　　「沒什麼。」她把信紙裝回到信封。
　　
　　沒什麼才怪！
　　
　　熄燈睡覺。
　　在黑暗裡，山崎閉上眼，過了一會兒，說：「齋藤，你睡著沒有？」
　　
　　「沒。」
　　
　　「我睡不著。」
　　
　　「我也是。」
　　
　　「爬起來打個羽毛球……搞不好就能睡了。」
　　
　　「好！」
　　
　　——齋藤覺得以男生的身份和男生相處挺輕鬆的，他只會提建議（而且是可行的建議），而不是嘰裡呱啦吱吱喳喳和你說什麼你有啥心事啊，哪裡不順當啊，把煩惱說一說吧，其實我最近也遇到類似問題啊，放寬心不去想就好了……
　　她要是可以不去想，還用煩惱嗎？
　　
　　把信的內容在內心複述一遍，她已經做好了打算。
　　
　　作者有話要說：

　　致敬森川家的愛犬油門！
　　這只名犬站立起來有森川肩膀高，曾經撲倒森川把他弄成輕度腦震盪，還曾經勇敢地撲倒保志總一朗，把他嚇壞了。
　　真正擁有力量的人，不管是命運還是宿命都可以自己創造。
　　——奈落，聲優森川智之
　　我居然神奇的找到了佐佐木的視頻！

　　
第29章 新上海灘 一

　　藻扃黼帳，歌堂舞閣之甚；
　　璿淵碧樹，弋林釣渚之館；
　　吳蔡齊秦之聲，魚龍爵馬之玩。
　　東都妙姬，南國麗人，蕙心紈質，玉貌絳唇……
　　
　　《蕪城賦》裡描繪的場景，就在眼前。
　　
　　魔都，早在江戶成為宇宙級別航空港之前就聞名遐邇的國際都會。
　　綺羅滿堂，如花似錦；車馬雲集，門庭若市，揚州之黃金，荊州之珍珠，吳郡之綾，蜀江之錦，各種希奇珍寶，應有盡有。
　　
　　從魔都人頭攢動的浦東機場走出來，數不清的高樓大廈和稀奇古怪的飛行器以令人目眩的燦爛襲擊著齋藤終的眼睛。
　　第一次出國的她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翻著旅行指南——她入職不到一年，年假都沒有，這次是請了一周的假。
　　
　　土方副長的臉色不大好，畢竟他們工作很忙而齋藤是很能幹的。
　　還好從局長那裡得到了批准的公章，齋藤決定一定要買點魔都土特產給局長，當然副長也要……沖田的話不給也不行，還有舍友山崎……那其他隊長呢……
　　旅行本來就花錢，這麼一來真是大出血。
　　
　　一陣微風撲面而來，拂過她的臉。大馬路兩邊的梧桐樹鬱鬱蔥蔥，葉片在微風吹到時發出簌簌的低唱。
　　明媚的陽光就和維生素C一樣有助於身體健康舒爽。
　　
　　大半年之前，她的人生之旅，是追隨阿銀到天涯海角。
　　然後他們結束了。
　　
　　分手之後的半年多裡，她苦練劍道，砍死了兩個人（算是正當防衛），學會了開車（因為上頭髮下來新警車，副長勒令人人都要學駕駛），屯所剛搬到江戶，打掃太累了，到了淩晨還沒整理好房間，她和山崎退頭抵頭在地上裹著棉被（當然是各自一條棉被）睡了一晚（多麼不可思議，從幼稚園之後，她甚至從沒有去過異性同學的家）；最離譜的是在忘年會近距離觀看了局長的「嗶」——無·碼·哦，高清哦，3D哦，IMAX哦，附贈背景是毛茸茸的兩條腿哦（引發齋藤對土方提問：「所有人長大了都會長茂密的毛嗎？就和局長一樣。」
　　「除了局長他自己，沒人會和他一樣。」）；前不久還被見回組局長挖角……
　　能成為真選組這個團體的成員，她感覺很舒服安全。
　　
　　突然聽到前方興奮的叫聲：「我等你好久了！」
　　
　　吉田稔麿！
　　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興高采烈。
　　
　　「是你把我叫到這裡的？」她接到信就不得不來，因為沒署名的信裡說——「我知道你的一切。」她還猜了很久，究竟是誰會從魔都寫這麼一封信給自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所以她去了魔都！
　　
　　「因為很多事情用書信和電話說不清楚，面對面才行。」英俊迷人的吉田稔麿很自覺地挽住齋藤的胳膊。
　　
　　「有什麼可說的呢？」她波瀾不驚。
　　腦內的自己掄著路邊石頭向對方腦袋猛砸，鮮血四濺。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攘夷組織沒一個正常人，你也是，他也是。
　　我可不想和你這樣的男人一起走。」隔著十米遠她都能嗅到攘夷浪士身上那股子臭味。「我已經決心過自己的生活了，」
　　
　　「你有時候會提出小孩子似的要求。」他帶著令她惱火的滿面春風，目光懇切聲音更懇切，「但是……你的判斷是錯誤的。
　　忙碌的一天結束後很寂寞吧，睡不著吧，很想我吧？很擔心我在禁門出事吧？放心，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他夢見過前世，弁牟慶滿身羽箭，而他生命燃盡什麼也做不了；他夢見自己在燃著的旅館前，聽到吉田文絕望的呼救，卻雙腳好像釘牢在那裡，寸步難移；他夢見蛤禦門前，她在他眼前被炸彈炸成了碎片……
　　
　　天地良心，齋藤終從來都沒想過榮太。身為阿銀的未婚妻之時，她不可能想別的男人；分手後，她要麼琢磨把阿銀關進監獄，要麼忙著練劍道（目的還是前者），要麼就是勤奮工作，沒空給閒雜人等。
　　「榮太，你放心吧，我和你是老相識，萬一有什麼情況，我馬上殺了你，讓你輕鬆地離開。」
　　
　　「我還真要提前謝謝你啊。」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柔和，仿佛對方說的不是「殺他」，而是「我們一起吃午飯吧。」他殷勤遞上來一瓶飲料，「冰紅茶！
　　剛從飛船下來要補水，對皮膚才好。」
　　榮太最大的優點，就是他很識趣。
　　一雙漂亮的赤色眼睛盯著她的臉色。
　　
　　你以為機票費用（趕得急買的還是全價票）和公車費用一樣嗎？難道就為了一瓶冰紅茶從江戶飛到魔都……
　　
　　她接過飲料，卻沒有擰開蓋子喝上一口：「把想說的現在就說清楚。」
　　
　　「別想著逮捕我哦。
　　我不攘夷，不倒幕，不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你沒理由抓我的。」吉田眨巴著眼睛，把金黃的頭髮往後一撩，「我是在禁門事變當日發現你的，其實看到老師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大跳——我第一次看到鬼上身哎，而且附身的還是小晉。
　　我跟了你們一路，當然距離比較遠啦，我也怕……怕你們出事。
　　總之，你找到阪田的時候，我差一點就跳出來了！真想參與你的復仇大計啊——來看這個，你看我抓拍的——」他把自己手機的圖片資料夾調出來，指著那張「電棍橫掃阿銀」，說道，
　　「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傳給你啊。」
　　
　　臉上的表情就是「等誇獎，等讚美，等順毛」。
　　
　　因為沒等到，他趕緊打開手機視頻，給她看他精心製作的配樂MAD——「阿銀之死」，配合RAP音樂的是各種PS過的阿銀慘死圖，姿勢和死法每一張都不一樣。
　　
　　臉上的表情繼續是「等誇獎，等讚美，等順毛」。
　　
　　「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的。」齋藤真奇怪榮太幹什麼如此上心，就為了虛無縹緲的上輩子？她只是他老師的妹妹，而阿銀和他一起度過童年一起攘夷玩命哎。
　　
　　「不對的是阿銀啊，突然就要鬧分手，讓你失去一切，痛苦不已。
　　哎，你幹什麼看老師的面子放過他啊，直接丟給典獄長好了，阿銀皮粗肉厚虐一虐死不掉的。」
　　——你心裡唯有他一人而已，一直認為他是命中註定的結婚物件。那個傢伙有什麼資格甩了你啊！總之千錯萬錯全賴阪田！
　　
　　她記起來了，如何被愛情折磨得精疲力竭，吃盡苦頭，也許雙方都是。
　　一旦明白他的心意，就只能結束了。結婚是一輩子的事，總不能讓他和不愛的女人過一生。
　　她以為過去那些日子中的煩惱，已煙消雲散，可是一旦問題擺在眼前，依然會痛。
　　
　　「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榮太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堅決站在前世基友這一邊。「你被欺負，我鐵定是幫你報仇的！」
　　
　　「分都分了，我已經不太想這件事了。」是因為忙碌的工作，讓她沒空去想。
　　儘量不去想……
　　努力工作，一個人生活。
　　以後皆如此。
　　
　　從她眼裡可以看出她仍沒有忘懷他，遠遠不能。
　　而生活總得繼續。
　　
　　「大部分人戀愛都和考試一樣，失敗了可以重修，然後，重考幾次總能拿畢業證，失戀幾次總能找到可以相伴人生的物件。
　　你是忠犬系的，經過阿銀這次，搞不好一輩子都不能復原。有句話這麼說的：世界上最糟糕的一種感覺是，你無法愛上別人，只因你依然留戀那個傷害你的人。
　　這個時候就看我的了，拿植物比喻，你就像一盆花，原來是阪田為你施肥澆水，但是他撂挑子不幹了，而我就是接替他的人。
　　當然，從各角度看我都比他強多了，世界上不會有比我們更幸福的人了！」
　　了不起的說服力！字字打動人心！簡直就是吉田希特勒。當初只有這傢伙會理直氣壯命令阪田銀時和阪本辰馬第一批沖上戰場打前陣——「你們一個發色顯眼，一個身材高體積大，最適合為我們擋子彈了。」
　　
　　「你……」齋藤一時氣結。
　　
　　「我真的寧可你對阪田單相思，要是那混蛋也喜歡你，我會覺得很不舒服的。」吉田稔麿一向把阿文當前世基友，感覺上她若和男人戀愛，就是在走邪道同性戀……
　　
　　——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我記得你和高杉的關係很好，我的事情他知道嗎？」齋藤發現她以前太悠閒度日了，要知道除了很容易糊弄的阿桂，其餘幾個哥哥的學生都能一見面就把她認出來，一旦被撞破是個女人，她在真選組將無立足之地。
　　阿銀對不起她，她有把握讓阿銀不開口；現在榮太也不會亂說了，剩下的就是高杉晉助，最棘手的就是高杉。
　　
　　被藝妓橫刀奪愛之後，齋藤就討厭所有藝妓以及類似工種，連帶著遭殃的就是高杉晉助——誰讓他喜歡藝妓喜歡往那種地方逛，她還懷疑是他在這方面給了阿銀壞影響呢。
　　不過是一個整天想著瘋狂念頭的恐怖分子而已，在禁門事變要不是哥哥附身在他身上，齋藤絕對把他逮捕歸案丟去吃牢飯。
　　
　　「要和他說嗎？我知道你是真選組員警，三番隊長，用了假名齋藤終，他那麼尊敬老師，那麼想破壞幕府，對這一點肯定很難接受，其實找你來也是想商量，究竟怎麼做才能讓我們三個人最好。」榮太拉住齋藤向停車場走，全身散發雀躍的氣息，「我喜歡你也喜歡小晉，最好是我們大家都能和平幸福永遠在一起。」
　　
　　這算什麼？劈腿宣言嗎？
　　
　　齋藤沒有回話，任憑他拉著，她需要見高杉，以避免一些問題的出現。
　　
　　「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啊，弁慶肯定是不行啦，都過了七百年了；阿文……你已經捨棄這個名字啦；齋藤……阿終……總歸是假名字，叫你buddy好不好？只有我這麼叫，因為我們之間是那麼特殊的關係！」
　　
　　Buddy，可以翻譯為好朋友、小男孩、兄弟；可寫成「巴弟」。
　　
　　齋藤從來不知道自己和榮太有什麼鬼打架的特殊關係哎！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你們明白了嗎？松陽除了被空知英秋坑，不得不被捕和斷頭，其它時候一直立於不敗之地啊！在禁門事變那晚他已經知道榮太在跟蹤自己和阿文，篤定高杉和阪田不會出事了。所以他非常冷靜帶著妹子找銀桑，幫妹子扛銀桑。
　　
　　標題解釋——在日本播出《新上海灘》時，馮程程配音是阪本真綾
　　必須指明，歷史上高杉他真的去過上海。
　　綺羅滿堂，如花似錦；車馬雲集，門庭若市，揚州之黃金，荊州之珍珠，吳郡之綾，蜀江之錦，各種希奇珍寶，應有盡有。——平家物語
　　
　　buddy是阪本一首歌，剛好動心剪輯了完整版。

　　
第30章 新上海灘 二

　　「我以後都叫你buddy哦，這是我對你的專有稱呼哦。」榮太君擺出一張「我那麼有超凡魅力背景都是喀拉喀拉閃的星星」的表情，清了清嗓子，用他很迷人的聲線說，「buddy~~」
　　
　　「我在。」
　　
　　「你是不是答應了，太快了一點吧，萬一別人有類似要求千萬不能這麼快答應哦。」
　　
　　「你到底希望我說好，還是希望我拒絕你呢？」
　　
　　「……你可以不要那麼快答應的……」
　　
　　「哦。」
　　
　　「‘哦’是什麼意思，你的反應只有一個字嗎？」
　　
　　「那你需要我有什麼反應？」她面上波瀾不驚，心裡百爪撓心。
　　對阿銀，她終究是有心結的：他不愛她，甩了她，在她「落難」的時候又同情憐憫她，甚至向她求婚。
　　半年多的冷靜思考（很可能是電過他之後她才開始冷靜下來），她告訴自己，阪田是有理由的，有原因的，可能是為了她好才和她分手，若他真是個渣，哥哥是不會把自己交到他手裡。如果阿銀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哪怕解除婚約前也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太傷她自尊了。
　　這是她無法忍受的。
　　
　　把乾淨的襯衣和牛仔褲放進旅行箱的時候，她還在想，阪田是不是就在魔都等她，是不是會給她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以她真選組三番隊長的身份，以後不可能再遇到男人去戀愛了……戀愛和結婚，都變成遙遠的絕對不可接近的夢。
　　
　　她根本沒有靜心想一想思考一下的時間，榮太一直喋喋不休。
　　
　　「buddy啊，不要老想著阿銀了，他長著一頭髒髒的卷毛，還有糖尿病，男女關係一塌糊塗。還在想嗎？
　　可恨！
　　我羡慕死他了！
　　魔都的旅遊景點不多，和帝都比不多，我真想去帝都看那兩個3·P大學哎，到了那裡我一定買那兩所學校校徽的紀念章！設計者多有才才能把校徽設計成那樣啊……」
　　
　　很想請他住嘴！
　　齋藤真渴望一個人呆一會兒。
　　
　　「buddy啊，你是不是已經覺得我很面熟，就仿佛前生就朝夕相對日夜相處？
　　沒這種感覺也不要急，總有一天會有的！」說著說著，榮太已經帶著齋藤來到停車場的代步工具前。
　　因為重度暈車又不想老吃暈車藥，所以榮太他的日常交通工具是滑板，但是滑板不能帶人啊，於是今日使用的是一輛山地自行車——
　　方便無污染，可以保護生態哦。
　　
　　齋藤半分猶豫都沒有，跨坐在後車座上，很有禮貌的說：「吉田君，請帶我去見高杉。」
　　
　　那天，突然下雨了！
　　
　　沒準備雨具，榮太脫下一件外套給齋藤遮擋，然後死命蹬著自行車，一邊單手握著車把手，好空著另一隻手，指向濛濛細雨中那姿態各異顏色繽紛的街邊建築：「這裡是租界，很多天人國家都在這裡設立了領事館和銀行，黃浦江一帶的夜景很美，從東方明珠往下看，就好像一個大大的寶石箱。
　　那個看板，看到沒有？上面那幾個字的意思是‘大世界’，那兒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不夜□□，就和江戶的吉原差不多。」
　　
　　齋藤注意到的是另一些東西——當地居民投向天人豪華汽車那銳利的目光。
　　
　　「buddy，這個十字路口的交通崗亭是新建的，去年發生爆炸案，炸死四百多人呢。」
　　
　　哪裡都有恐怖襲擊嗎？和平真的那麼難嗎？
　　齋藤正這麼想著，忽然從電影院傳來了和她熟悉的音樂完全不同的異國旋律。
　　
　　「那是歌星周璿的新歌——《不變的心》。」榮太特意停下來，讓她看清電影《鸞鳳和鳴》的宣傳海報，還給她解釋歌詞的意思：
　　
　　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
　　我們像鴛鴦般相親，鸞鳳般和鳴，
　　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
　　經過了分離，我們更堅定。
　　
　　你就是還得像星，你就是小得像螢，
　　我總能得到一點光明，只要有你的蹤影，
　　一切都能改變，變不了是我的心，
　　一切都能改變，變不了是我的情，
　　嘿!你是我的靈魂也是我的生命。
　　
　　演唱電影主題曲的周璿長得非常靈秀，一張清純甜美的臉蛋，看上去潔白無瑕仿佛剛從天堂走出來。
　　
　　「要不先看場電影？今日是阮玲玉新片首映禮。」榮太側著頭，諮詢齋藤的意見。「我覺得阮玲玉的演技不錯。」
　　
　　「那個影片講的是什麼？」齋藤的目光繞過旗袍裝束的迎賓女子，放在一張背景為黃沙、烈日、星空，色調黑暗森嚴的海報上。
　　
　　「那是紀錄片——《海國圖志》，不過票房很差哦，已經要下片了。
　　講的主要是各個天人強國的政治經濟情況，親也罷，攘也罷，首先要‘知’啊，如果能彼此相互瞭解，也許能減少一些戰爭。」
　　
　　【蜘蛛把一生鎖在網上，
　　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齋藤內心浮現的現代詩其實就是對「坐井觀天」的另一種解讀。
　　魔都，和江戶真像。國際化都會就是如此嗎？令人目眩的高樓大廈，各個民族各個國家各個星球的人都在街上行進，連穿的衣服都那麼相似，因為流行嗎？因為工廠成批的生產嗎？因為從眾和隨大流嗎？
　　還是說戌威的首都名城會更加不一樣。
　　
　　「不看了。」齋藤看一下天色，「我要去見高杉，越快越好。」
　　
　　高杉和榮太租的房子位於虹口。
　　
　　高杉晉助躺在院落裡的涼床上，這麼看著雨紛紛落下，就仿佛不是下雨，而是自己躺在水裡漂浮。
　　魔都的天空會下雨，會下雪，偶爾也會有流星，和他的故鄉一樣。
　　他會回去的，推翻幕府，把舊世界全部毀掉，只有將軍的政權分崩離析，他才能心安。
　　他有很多工作要做，籌集資金，調整自己的隊伍，找尋合作者，繼續履行他毀滅幕府的使命。
　　
　　高杉從來都不想想他當鬼兵隊總督期間，給同伴們惹了多少麻煩的：
　　
　　例如，高杉嫌阿桂籌措攘夷資金太沒效率——天地良心，阿桂可一分錢也沒貼補給自己謀私買點好貨或者囤積養老金，全部都大公無私投入到攘夷倒幕這個無底洞。
　　錢哪裡去了？當然阿桂那幾根美味棒銀桑幾包草莓牛奶或者榮太的遊戲卡都是花不了那麼多的。
　　
　　高杉！
　　高杉這個大少爺花起錢來用「揮金如土」都不足以形容。
　　他曾經眉頭都不皺一下買了標價四萬兩白銀的高性能飛船哦，開回來直接讓阿桂去買單哦，阿桂看著四萬兩的高杉簽字的帳單心肝都快碎了差點需要住院哦。
　　
　　桂君看到那艘飛船也是快心碎了淚盈盈的表情，那不只是運輸工具戰鬥裝備，是明晃晃的四萬兩啊！
　　
　　四萬兩白銀是什麼概念？相當於真選組隊長齋藤一千年的工資，就算拿這筆錢給局長副長連同十位隊長髮工資加獎金，也能發上六十五年。
　　
　　阿桂面對著天文數字的帳單，真的惱了，擺出妻子發現老公有小三要吵要鬧要分手的態度，咚的一聲拍響高杉的桌子——「離婚！」
　　
　　不，其實他說的是「絕交！」
　　
　　被錢給逼急了，他也會咄咄逼人。桂小太郎不是造幣機啊！高杉這麼差遣老同學是要遭報應的！
　　所以要「絕交」！
　　
　　阿桂此刻非常陰暗的尋思：同伴阪本辰馬攘夷幾年就轉業開了個「快援隊」商社是否是因為高杉亂花錢，而阪本當膩了「爛攤子收拾者」，這艘耗銀子的天價船還是阪本介紹的，他收了多少仲介費啊……
　　
　　「知道了。」
　　聲音裡的涼意穿透了阿桂，就仿佛他接到了鬼兵隊一個小卒遞上來最微不足道的購買文具的「申請書」。
　　冷淡，傲慢，寡情，又有點叛逆的表情。
　　
　　「啊？你怎麼可以這個表情？」阿桂很失落，他還指望高杉撲倒在地抱著他苦苦哀求呢——「桂君，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嗚嗚嗚！」然後阿桂哥哥可以溫柔的摸摸高杉小弟的頭：「看你已經知錯了，我和阪本不一樣，大人有大量，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而且門外邊阿銀和榮太都在聽動靜呢，這麼一來阿桂一交鋒就「敗」了。
　　
　　「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請出去吧，假髮。」高杉漠然處之，往椅子後面靠了靠，雙手一叉。
　　外面那兩隻「竊竊私語」的太大聲了，他還很努力的裝聽不到啊。
　　
　　「不是假髮是桂！」阿桂毫不含糊，那張很正經的臉繃緊了。「人類啊，沒有別人的溫情，愛，以及關懷是活不下去的。」
　　他沒好意思說高杉離不了他。
　　
　　——後來，阿桂總算把這個爛帳平了，而高杉君看不起付錢的投資者給船取名「千歲丸」，用他自己的話說：「俗不可耐，可知其為人低俗。」
　　結果他自己給船命名為——「丙寅丸」！阿桂慘痛的想：該不是因為松陽老師乳名「虎之助」……
　　
　　最後讓他們同學分離的，不是錢，是戰爭。
　　「禁門之變」後，被幕府通緝的最緊的高杉在吉田稔麿的幫助下，逃往國外。
　　
　　高杉不認為阿桂和阿銀會喪命，那是直覺，也是信任。
　　曾有幾千人的軍旅只剩下寥寥數十人了，活著的人裡，一定有阿桂，一定有阿銀。
　　一定有……
　　有人自故鄉來。
　　「高杉暢夫，別來無恙？」少女的聲音清脆的就像鈴鐺作響。
　　
　　松陽說過暢夫（高杉晉助字暢夫）是「陽頑」，無逸（吉田稔麿字無逸）是「陰頑」，可謂一語中的。
　　明明攘夷與佐幕的滔滔戰火已經熄滅，高杉卻要做個點火者，讓火蔓延。
　　
　　風吹過齋藤前額的發，卻吹不動高杉一身濕漉漉的和服，打濕了的蝴蝶貼在他身上，這個男人中等身材，有著一雙翡翠色的眼睛和黑色的頭髮，哪怕那眼睛只餘下一隻，他依然十分英俊。
　　
　　青年仰起的臉龐，綠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歡欣。
　　
　　「我去給你拿把傘。」齋藤打個招呼就轉身，她一路上都在想怎麼把壞消息告訴他，並且讓他這輩子都暴露不了她女兒身的秘密。
　　殺掉？
　　她是員警不是殺手，何況在魔都她只是個拿著旅遊簽證的遊客。
　　
　　意料不到的是，高杉急急向她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沒有關係，留下來陪我。」
　　
　　人類啊，
　　獨自一人是活不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的炸彈指的是淞滬會戰那顆不幸的落到鬧市區的炸彈。
　　我坦白我從來沒去過上海！因此魔都裡各種該出現不該出現的都有了！其實高杉來華的時候太平天國運動正如火如荼呢，我也想繼續鑽牛角尖考據啊，可是資料那叫少啊。
　　你們知道計算幕末時期白銀購買力是多麼辛苦的事情嗎？我最嘔血的是日本計量單位和我國不一樣啊！每年米價也不一樣啊，而且幕末那幾年還通貨膨脹米價上漲十倍多啊，有一個計量單位根本沒有對應中文啊！我居然要打開計算器算啊！根據當時的米價換算啊算的頭大！如果算錯了請原諒我吧，我真的很努力計算四萬兩白銀的購買力了。
　　高杉給自己的船的取名「丙寅丸」以及看不起「千歲丸」這個名字，是史實。總督啊，您命名的水準和品位真的強不到哪裡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07

第31章 新上海灘 三

　　齋藤終不記得自己何時睡著的，昨日高杉的行動太超出她的預計，讓她一直到入睡都沒有和他攤牌。
　　
　　【高杉晉助真是難以捉摸……淋雨水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她如此想。
　　這張墊著厚床墊的軟床一點也不適合她睡慣宿舍硬板床的脊背。
　　眉頭緊鎖，頭髮乾燥，而且還睡不著。
　　……
　　
　　醒來看到的光景更加超出她預計——吉田稔麿在她床上，睡得很香甜。
　　
　　【為什麼一大早會見到這個傢伙？
　　為什麼地點還是在床上？】
　　
　　她惡狠狠地抓住他雙肩把他搖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我看你情緒低落，來陪你。」榮太打個哈欠，將醒未醒之際，露出非常容易打動人的笑臉，聲音就像加了蜜的糖。「我這麼關心你，你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才能扯平哦。
　　PS：我們總有一天要感情好到周圍的人把我們當同性戀的程度。」
　　
　　然後他屁股著地被踹下床了。
　　
　　「短時間我都不想見到你了。」齋藤頭疼。「不經過女孩子同意，就跑到對方床上是很不禮貌的。」她已經審慎用詞了，這個時候簡直可以用「下流」替換「不禮貌」。
　　
　　「buddy你居然無緣無故對我發脾氣！」榮太委屈著。
　　
　　「我生氣的理由剛才已經說了。」她背對他開始疊被子，讓她有點鬱悶的是，同樣剛睡醒的臉，榮太的臉明顯比自己的好看。「出去！」
　　
　　「buddy！！！」榮太英俊的相貌展現出一種被踢了一腳的小型玩賞犬的表情，立馬弓起身子抓住她一隻手，湊近自己，聲音軟綿綿。「原諒我啊！」
　　
　　「你幹什麼？」齋藤被他的力量一帶，撐著床勉強站著。
　　此時她無比痛恨機場安檢，她什麼武器都沒有。
　　
　　榮太仰頭，明亮的紅色眼睛是一種要把人穿透的視線，然後低下頭親吻握在手裡的那只手，然後唇吻上手背，手腕。
　　動作很溫柔，但是這個舉動真讓齋藤起雞皮疙瘩。
　　
　　「恐怖分子不會用正常一點的道歉方式嗎？」齋藤已經火速撈起枕巾，拉直，擋在榮太脖子下，往上一提。
　　
　　「buddy，你睜開眼看到我，難道不覺得看到的就是一個天使嗎？」榮太反問。他一直認為自身可以發光發熱發亮。「難道我的溫暖沒有感動你？」
　　
　　「完全不會。」她一拳頭塞在榮太腹部。
　　
　　骨與肉的碰撞。
　　
　　「buddy，拳頭很有力嘛！」榮太捂住肚子，站起來，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一隻手臂放在膝蓋上，一隻手支起來托起下巴，維持臉部形狀。「給小晉聽見會誤以為我們感情不好的。」
　　
　　「我們之間沒有感情。」
　　
　　「我都從他那邊偷溜過來了……我都把自己的床讓給你了……」榮太扁著嘴，「我們之間都是濃濃的感情！」
　　
　　「你應該跟高杉暢夫更有感情吧，不是說是前世夫妻嘛。」
　　
　　「就是有感情，我才會在那天……在你走後趕緊把高杉轉移急救。」看看齋藤的臉色，補充：「我沒理阿銀，就讓他在六角監獄的石板地上躺著挺屍。」
　　
　　「你……你怎麼能……」齋藤趕緊回憶了一下，迄今並沒有逮捕重要恐怖分子白夜叉的捷報。「阪田被電昏了，根本沒有戰鬥力！」昨日聽榮太說那日一路跟著，還以為他會連帶阿銀一起救呢，搞半天他只管高杉的死活去了！
　　那麼，阪田去哪裡了？還活著嗎？雙目怒視著榮太，齋藤感到四肢發冷，靈魂脫離了身體似的。
　　
　　「那個時候小晉傷的比較重，而且我也只能搬運移動一個人啊。你要覺得讓阿銀這麼輕鬆當通緝犯太舒服，我保證掘地三尺幫你找到他，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我幫你折斷他鎖骨！」榮太解釋並許願。
　　
　　齋藤趕走了（自以為同一陣線上的戰友）榮太，拉開厚重的窗簾，讓陽光灑滿房間。
　　看清了裡面的傢俱，她打開茶几上的留聲機，放入一張阮玲玉的唱片。
　　
　　她安靜而專注地聽著。
　　
　　蝴蝶兒飛去
　　心亦不在
　　棲清長夜誰來
　　拭淚滿腮
　　是貪點兒依賴
　　貪一點兒愛
　　舊緣該了難了
　　換滿心哀
　　怎受的住
　　這頭猜那邊怪
　　人言匯成愁海
　　辛酸難捱
　　天給的苦給的災
　　都不怪
　　千不該萬不該
　　芳華怕孤單
　　林花兒謝了
　　連心也埋
　　他日春燕歸來
　　身何在
　　
　　聽第三遍，她已經可以跟著唱了。她中學加入的戲劇社有一半演出劇碼都是音樂劇，而她有一副好嗓子，往往是擔綱主角。
　　她對真選組各方面都滿意，唯一的遺憾是，為了不暴•露性別，她不能歌唱。
　　
　　唱歌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在舞臺上，她是所有觀眾的焦點。她最大的樂趣就是全心全意的演唱，然後在謝幕的時候環視一圈，看那些觀眾們，不管是視力還是聽力，就仿佛被奪走一般，沉浸在她營造的世界裡。
　　
　　《淮南子》雲：「鼓琴而鳥飛下，潭魚出。」
　　《列子•湯問》雲：「鬻歌假食，既去而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七略別錄》雲：「魯人虞公，發聲清哀，遠動梁塵。」
　　以前阿銀當然不會用這麼文縐縐的拽文誇獎她，在只有他一個人當觀眾的時候，他會很認真的聽她唱完，然後使勁把手掌拍紅，如果他拿著三味線，還會彈撥幾下伴奏。
　　調律輕歌，相視而喜。
　　
　　夠了。
　　那一個觀眾，帶給她的滿足感超過全校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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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門之變」對高杉晉助太殘酷了，由於他的個人魅力，幾乎所有鬼兵隊戰士都是因為他而拼殺於戰場。
　　到處是倒下的人，到處都是豔色的血。
　　
　　敵人是己方的幾十倍啊。
　　
　　「撤退吧，總督！」
　　
　　「堅持你能堅持的最後一刻！我們還有白夜叉！」
　　
　　……多堅持一刻，只要多堅持一刻，阿銀就多一點時間去綁住幕府最高統治者。（打死他也想不到阿銀居然能放棄任務！）
　　
　　「真的頂不住了，總督！」
　　
　　「決不能後退！你們不相信我嗎？」
　　
　　血！
　　血！
　　更多的血！
　　
　　「我們這次失敗了，對不對？」為了高杉擋去致命炮彈的小戰士最後滿懷希望的說，「沒關係，只要您是指揮官，我的意思是，只要您是總督，我們總會贏，總會贏的……」
　　
　　「我保證，我向你保證，我會保護你，保護你們所有人，哪怕只餘下一個人需要我去保護！」
　　
　　大夥兒敬愛的總督啊，大夥兒相信的總督啊，大夥兒甘心為其去死的總督啊……
　　
　　連一兵一卒都不剩下的總督啊。
　　
　　曾經他敢沖敢拼，千軍萬馬前淡定自若，還瀟灑彈起了三味線——
　　「吾與君
　　若山之藤
　　縱折其枝
　　難斷其根」
　　他人生字典裡從來沒有「失敗」二字。
　　如今呢？在異國苟延殘喘的高杉暢夫啊……
　　
　　在魔都，他傷還沒好就不停地抽煙，剛抽完一支煙管，又換滿煙絲點上了一支。
　　
　　榮太被嚇到了，怕他吸毒成癮。主要是這個年代魔都鴉片館很多，他還專門請醫生鑒定高杉煙管裡有沒有鴉片呢，如果事情不對勁，他會聯繫曾經的戰友阪本辰馬（這貨早早脫離攘夷到宇宙開公司了）把小晉送到戒毒所。
　　
　　說也奇怪，自從看到吉田文，高杉就不想抽煙了……他清楚地記得吉田兄妹都不喜歡煙，老師當年還在村塾開展「禁煙運動」，見一支煙管折一支，見一包香煙收一包（其實他微妙的有點弄錯了，真相是吉田文受不了煙味，所以松陽在這方面抓學生抓得特別嚴格，當然即使是吉田松陽也無法料到，他妹子的頂頭上司之一土方就是重度煙槍，為了副長，妹子還養成了隨身攜帶打火機的習慣）。
　　
　　他早知道，吉田文仍然在生，在「禁門作戰」的那一天，他身負重傷，幾乎半隻腳都踏入黃泉，她就在那裡！他自己都不敢信，可是她就在那裡！
　　
　　——「你……」
　　——「我是誰並不重要。」
　　—— 「這不是夢。」
　　——「不是。」
　　——「我以為我在做夢。」
　　 「不是做夢。」
　　「不是夢。」
　　「真的不是夢。」
　　她活著，真是太好了。
　　
　　身在魔都，他一直惦記著此事，回國後，尋找她本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吉田文安然無恙還能近在眼前，讓高杉很欣慰，簡直覺得老天終於開眼了，以前的痛苦包括失去一隻眼壓根不算什麼了：
　　
　　祖國的一方一寸是武士的土地，武士的信念、強襲、守護，都是為了保護祖國的領土，為了心愛的人的笑顏，為了美好的明天。
　　願以今生世俗文字之業，狂言綺語之過，轉為破虜殺敵之刀，攘斥天人之刃。
　　願用我血汗之刀刃，為你鑄造幸福的未來。
　　
　　其實，每個人做任何事，都只是為了自己。雖然有的人會說，我希望能為那個人做些什麼，但事實上，也只不過是希望看到別人幸福時，自己也有份幸福感罷了。
　　
　　倘若阿文能幸福，高杉相信，自己也能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阿文還活著，是上天對高杉唯一的、最大的慈悲。他是這麼想的。
　　
　　已經是早上了嗎？因為安心，這一夜高杉出乎自己意料睡的很香，一直睡到自然醒。
　　
　　【咦，到底是怎麼了，心情很好。】
　　
　　阿文的歌聲越過了牆壁的阻隔，儘管聽不懂歌詞，高杉依然認為很動聽。
　　音樂課高杉學得相當好，音調之清濁，聲調之律呂，本就是他的強項，若有三味線在旁，他簡直想應和著配樂。
　　
　　高杉等到她結束歌唱，才開始敲門。
　　阿文的歌，讓他的心情一早上就開朗起來。
　　
　　「早上好。
　　昨天睡得不好嗎？」他敏銳地注意到她略顯萎靡的精神。
　　
　　面對他的觀察，她振作精神：「還可以。」
　　
　　三人一起吃早餐：油條，豆漿和兩籠蟹黃小籠包。
　　
　　必須說，高杉和齋藤終對彼此的印象，完全不一樣。
　　
　　日本自平安時代色•情產業就很發達，士人去妓館很平常，而有錢人家的孩子也往往能先一步「跨過大人的門檻」。
　　高杉在某年暑假跨過去後，得到了同學的羡慕嫉妒恨。
　　
　　突出例子之一：阿銀。
　　他快要化成白灰了，連著滿頭銀卷毛一起化作千風，一放學就氣勢洶洶堵在高杉面前，以一種剛被醫生宣佈患絕症的悲傷問道：「你已經有經驗了？」——這廝有一種被領先一步丟在後面的無力感，而且他還比高杉大一歲呢。
　　「我還買了幾本春畫，不過我不借給你。」其實不是高杉小氣，而是阿銀嗜好甜食，他才不想印刷精美的春畫上多幾個阿銀的五爪印。
　　
　　突出例子之二：榮太。
　　自以為內心猶如琵琶湖一般平靜，但是上輩子是自己老婆的傢伙今生居然先……了！榮太差一點就命令阿桂——「假髮，交給你一個神聖的任務。
　　抱住晉助然後在他女人面前嚎叫：小晉是我的男人啊。還給我，我要一直堅持到你還我為止！」
　　
　　他思想前後，終究只能咬著牙隱忍
　　——只要有錢包，PSP，信用卡以及勇氣俺就可以生活下去了，在室不在室根本不重要！（這只是他自我安慰而已）
　　
　　而松下村塾的學子們沒注意到的，就是吉田文對此的態度。
　　一筆好字，一手好詩，擅長樂器，才學出眾，相貌堂堂，家裡有錢，對吉田文都是浮雲，她就記得不要臉的高杉喜歡和賤貨亂來！
　　——她的松陽哥哥敏銳的注意到了，因此松陽完全不考慮把妹子嫁給家庭條件比銀桑好太多的高杉。
　　
　　在「禁門之變」前，齋藤終對高杉的印象是四個字——「輕佻放蕩」；事變之後，還能加上四個字「敗軍之將」。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曲子叫《葬心》，電影阮玲玉的主題曲。

　　歷史記錄，吉田松陰的確在自己學校裡堅決的禁煙！
　　「吾與君
　　若山之藤
　　縱折其枝
　　難斷其根」
　　——大河劇《龍馬傳》39集
　　
　　高杉自白那幾句，源自櫻塚星史郎的話和白居易的《香山寺白氏洛中集記》：
　　願以今生世俗文字之業，狂言綺語之過，轉為將來世世贊佛乘之因，轉法輪之緣也。
　　只要有錢包，PSP，信用卡以及勇氣俺就可以生活下去了——出自聲優中村悠一的推特。
　　

第32章 新上海灘 四

　　在魔都養傷和避險之時，高杉除了抽煙憂鬱犯二定計劃反攻，還一直在觀察著這個國家：
　　
　　清人盡充外國人弁役。戌威人在市內步行，國人皆避旁讓道。雖然魔都地屬大清，而實成戌威領地。
　　書生們陶醉于空言，不尚實學，口頭盡說聖賢語，終被天人所驅使。
　　處處可見殖民的痕跡。
　　卻恢復得如此迅速。
　　
　　高杉華語口語沒有榮太好——榮太的上輩子源義經在奧州呆過，而奧州和金國經常貿易往來商船不斷，因此他稍一學習，華語就說的很順溜，不過有些交流是不需要翻譯的：
　　
　　高杉可以和魔都人用華文筆談，他的自我介紹就是——
　　
　　「僕名春風，字暢夫，通稱高杉晉助，讀書且好武事，常欽慕貴邦奇士王守仁之為人。一介書生而已矣。」
　　
　　一個長一雙宛如春日青草色眼睛的青年，身穿紫色底邊繪有金色蝴蝶圖案的和服，落落大方，才色兼備，好奇著也關心著這個聞名宇宙的貿易都市。
　　魔都也曾被天人的大炮轟了城樓；也曾有奇形怪狀的天人在這裡燒殺搶掠，殘酷的戰爭之後，為什麼這座城市依然如此美麗呢？
　　當然，這不是指這座城市就完全和平，在比這更南方更溫暖的羊城，冬日還會有老人凍死在水溝邊，而魔都同樣有犯罪，有仇恨，有紙醉金迷和蠅營狗苟。
　　
　　他對魔都人很友好，即使只能用紙和筆交流，他還是希望盡可能的瞭解這座城市，瞭解這個民族，汲取知識，積蓄力量。
　　
　　其實更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這裡的時候，總想著接下來去環遊世界好了！
　　既然來到人世間，為什麼不活的瀟灑一點……
　　儘管如此想著，他畢竟做不到阪本辰馬那般撒手就跑。他肩頭有太多自己非要給自己的責任。
　　
　　魔都郊外的風景喚起了高杉對童年的回憶，人少但富於人情味，綠植更多，還有那重簷高塔和古樸的古橋，他想家，想荻州，有時候還想阿銀和假髮。
　　
　　自古英雄爭何事，贏得沙場戰骨寒。
　　
　　骨子裡的好戰，讓他只餘下一隻眼睛，還不忘找陳忠湣公、林文忠公的書看，看著看著，他沒有拿書的那只手會在袖子裡握成拳頭。
　　——比起人生夢想是「漂流到只有貓和狗的無人島」的假髮；
　　比起人生夢想是「穿越到滿地糖果屋和甜酒河的姆大陸」的銀桑；
　　比起人生夢想是「不管漂流還是穿越，只要那地方女孩子夠多（例如女兒國，例如某溫泉公寓，例如女校）就好」的榮太；
　　比起人生夢想是「飛翔到宇宙盡頭最好經歷一次宇宙大爆炸」的阪本辰馬……
　　
　　高杉晉助的人生夢想和信條……他已經不知道可以對誰說了。他那些夥伴們個個都是小飛俠彼得潘哦，個個都有一顆過於年輕的心啦！
　　——「讓無聊的人生變得有趣些。」若只用一句話形容自己的夢想，就是這個！他這個時期寫的詩歌，充滿豪情和希望：「臨敵練磨文與武，他年應有建功勳」，「蠻檣林立穿雲處，獨扶寶刀對日明。」
　　
　　
　　他生平最仰慕的，比起王守仁，陳化成和林則徐更尊敬的人，是恩師吉田松陽。
　　童年對仰慕的人，他能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接近他，看著他，纏著他。
　　當年歲日長，他則是一個人走開，看著對方前進的方向，用自己的方式去走，自己的步伐去跑：起初暈頭轉向，簡直連為什麼向這個方向走都要忘了，一步一步傳來，深不見底的感覺，灌鉛般地沉重。
　　可是依然要繼續。
　　這就像一起攀登同一所高峰。
　　逐漸越來越清楚冷靜，原來遙不可及的目標，也似乎馬上就可以拿到。
　　——【對方一定也同樣想著，不斷朝著這座高峰邁進！】
　　然後，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就可以和老師比肩了，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老師過世後，他依然不懈的前行，憑著一顆相信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他要復仇，要報復這個傷害了老師的世界。
　　可是阿文一席話之後，他突然不那麼確定了。
　　
　　「高杉暢夫，你做過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還要繼續嗎？」齋藤終果斷地結束早餐，提出問題。
　　京都的地獄之火就是面前這人點燃的。
　　
　　「幕府百萬大軍也不足為懼——人心惶惶，不戰自滅。」
　　
　　「會短命哦。」
　　
　　「生命越短暫，我越希望能活得精彩，如同騰空而起的煙火般，瞬間凋落。
　　這就是我高杉晉助的生存之道。」
　　
　　氣氛忽然變了。不，應該說，阿文給人的感覺整個兒變了。
　　
　　「放火，暗殺，丟炸彈，陰謀顛覆政府……把他人生命玩弄於股掌的傢伙不值得原諒！
　　我真選組就是要阻止這種犯罪行為。
　　搜集證據並追捕犯人就是我的工作。」堅強的面容，堅定的語言，以及從容的表情，齋藤攤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表明：「我以男子的身份在真選組擔任三番隊隊長。」
　　
　　【你胸脯再平也不至於走這一步！】
　　難以言說的失落和震撼，高杉強忍住才沒撲上去「代替你哥哥懲罰你」。
　　一刹那，他覺得看到地獄之門在眼前開啟了。
　　松陽老師是幕府和天道眾害死的！德川定定這個惡魔派奈落之眾抓走了老師，傷害了老師，殺害了老師！高杉晉助已經下決心此生要滅了他們！從幕府黑手到天道眾，誰都不放過。
　　阿文怎麼能當員警……就算現在幕府執政的是德川茂茂，但是高杉的遷怒是不問那個的，應該說一聽到阿文給幕府賣命，他更恨政府了！
　　
　　
　　她嚴峻的神色明確表示所言非虛：「阪田和我的婚約就像一個啞掉的炮仗，響都不響一下就變成垃圾了。
　　在旅館大火後，我就去真選組應聘當了員警，還算做的不錯，現在已經是隊長了。」
　　
　　
　　榮太左看看、右瞧瞧，然後緊閉著嘴巴正坐著，不偏不倚。
　　一邊是上輩子老婆，一邊是上輩子基友，為了自己好千萬要端正立場兩不相幫。
　　
　　
　　一剎那的震驚後，高杉暢夫打心眼裡覺得：吉田文沒有任何必要為了報復前未婚夫就跑到真選組當幕府走狗，根本就是把命運的齒輪安放到錯誤位置上了！阿文的認真搞錯方向了！去外星球找尼斯湖水怪還比較靠譜……最嘔血的就是吉田稔麿居然一副很淡定的樣子，難道為這個擔心的只有我嗎？只有我想翻出舊相簿一邊看一邊哭嗎？
　　
　　
　　「為什麼是真選組，為什麼還是以男生的身份？」高杉看上去已經生氣了，幾乎是在瞪著齋藤。
　　【胡鬧！
　　亂來！】
　　他差點激動的站起來，一拳捶在椅子的扶手上，大聲咒駡瞎了眼的老天。
　　你一直深信不疑的事情，驟然崩潰，就是這種感覺！
　　想到松陽老師，他心如刀絞。
　　
　　那個人去了；
　　那個人死了；
　　那個人被殺害了。
　　
　　「無論多軟弱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堅強一點點，這樣有什麼不對嗎？」齋藤照樣是平平淡淡的語調。
　　
　　
　　「為什麼是真選組？」高杉用同樣的聲調又問了一次。
　　吉田文去當員警了呀！還是男員警！就別指望高杉總督為此喜極而泣舉起手臂歡呼了。他微微低頭，讓額發遮住表情，嘴巴輕輕顫抖，就像泫然欲泣的孩子——他想呼喊、想痛駡、想詛咒、想尖叫。
　　
　　「為什麼要攘夷？倒幕？」齋藤緩緩的反問。「明知道這樣下去只有毀滅一途。」
　　人類啊，都會隱藏自己真實的心意，用種種虛偽矯飾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你用那只唯一的眼睛，還能看見光明嗎？
　　
　　高杉原本是滿懷希望、鬥志昂揚的鬥士，可是吉田文突然站到敵方立場太打擊人了。總督抬起肩，似乎要甩掉顫抖以及剛剛聽到的話。
　　那張通常充滿嘲弄略顯傲慢的英俊臉龐現在幾乎像個茫然稚氣的孩子，他緩了一陣子，才把表情轉成譏嘲。
　　數秒鐘後，他聲音裡多了幾分鋒利，就仿佛此時唇邊的微笑：「我現在正在做我想做的事
　　——
　　推翻幕府。
　　你拿我怎麼辦呢？」
　　似乎有千言萬語，只是無法訴說。
　　他只是她哥哥的一個學生，有什麼立場去讓她做什麼，不做什麼。
　　
　　「等回到江戶，你還沒改主意，我將很榮幸為你戴上手銬。」
　　自然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齋藤終不會對高杉心慈手軟。
　　
　　兩人沉默地對望著。
　　
　　「我的真選組敵人，你要用那瘦瘦的小手逮捕我嗎？」
　　高杉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攬住那瘦削的肩膀，按到牆上質問她怎麼可以這樣。
　　
　　
　　「只要你不去告發我的真實性別。」她說道，雖然口氣裡沒什麼求助的意思。「拜託了，讓我們公正公平在江戶對決。
　　我保護著真選組，真選組也保護著我，我不想失去它。」
　　
　　為什麼你唯一一次對我懇求，是求我這個？！
　　高杉抑制心頭的狂潮，壓低聲音：「這是你的工作吧，不管我是否瞭解，都必須接受。」
　　
　　「很好，高杉暢夫你果然非常講道理。
　　那麼，我想我應該告辭了。」看著絕對在鬧彆扭壓抑心頭火的高杉，齋藤達到此行的目的，也不打算繼續逗留了。
　　高杉自尊心那麼高，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榮太端起杯子喝熱水，顯然大松了一口氣。
　　沒打起來真是太好了。真打起來他不知道幫誰啊。
　　
　　
　　給了高杉晉助人生承諾的第一個男人（吉田松陽），去世了。
　　拋下了高杉。
　　給了高杉晉助人生承諾的第二個男人（阪本辰馬），經商了。
　　拋下了高杉。
　　給了高杉晉助人生承諾的第三個男人（阪田銀時），不知去向了。
　　還是拋下了高杉！
　　
　　送他們走的時候（準確說那些傢伙連告別都沒有），每一次，每一次！他從來不認為自己下一次會習慣。
　　
　　【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一個人生活的最後一點希望，只不過是她幸福生活而已。
　　為什麼竭力想保護的人，發展下去卻變成互砍的關係呢？
　　
　　待她走後，高杉仿佛用盡了力氣，像被抽掉了骨頭，重重地靠在椅子背上，沒有了反應和聲響。還能做什麼呢，除了把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
　　
　　大道如青天，吾獨不得出。
　　
　　幾個小時後，在浦東機場，齋藤拿起一本印刷精美的導購冊翻著看，機場禮品店的東西太貴了，她還在發愁到底要帶什麼小禮品給同事們。
　　每個都售價不菲！
　　為了省一晚旅費越快走越好……雖然她請假時間長，但還是提早上班算了，反正也沒其他事情好做。
　　
　　仿佛感覺到什麼，她抬起頭。
　　
　　「我是不是很帥？」榮太君背著一個超級大的登山包，內裝PSP，遊戲碟以及NDS，蹦到齋藤面前，手擺了個「v」字姿勢。「buddy，我超帥的吧？」
　　
　　「榮太，你算哪根蔥啊？」齋藤真的要暴躁了，眼球幾乎要瞪了出來。
　　
　　「我是你前世基友。」
　　
　　「不要再在上輩子這個問題糾葛了！」——見回組局長還把我的上輩子當成他養的一隻狗呢。
　　
　　「那……哥哥！」
　　吉田稔麿的確比吉田文年齡上大五歲。
　　
　　——可齋藤完全不覺得這貨比自己年長成熟，他很徹底演繹四個字「少不更事」。
　　「你……你來幹什麼？」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決定。
　　哦，現在，我希望有你跟我一起做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用了馮天瑜《千歲丸上海行·日本人1862年的中國觀察》的資料——總督真的去過魔都的，陳忠湣公、林文忠公大家看著不熟？就是陳化成和林則徐！
　　抱怨不愛古文看不懂的讀者們，實際上只有高杉他言論原文才最保有他的氣質。
　　迷途的蝴蝶，私以為搭配高杉總督太合適了！

　　
第33章 星球大戰 一

　　齋藤終真的能為榮太君「選誰不好偏偏選自己」高興嗎？
　　
　　二人面面相覷。
　　
　　「我們回家吧。」齋藤說。
　　
　　「嗯！」榮太笑的好甜蜜。他本來長得就俊俏，一笑起來可以當雜誌封面人物。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齋藤絕對不能帶著一個前•攘夷志士回真選組，這一點毫無疑問。
　　
　　一聲登機廣播打斷了雙方的對話，齋藤不再看榮太一眼，拖著行李箱去接受安全監察。用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榮太就在身後幾步的位置，眨巴著眼睛，堅定追隨著自己。
　　
　　都到了月球轉機，榮太還跟在後面呢，他還苦著臉吃暈機藥，看齋藤的眼神就仿佛她辜負他生生世世。
　　
　　候機室裡，齋藤坐第一排，榮太就在她隔壁空一個位子的地方玩PSP，很專心，簡直當不認識彼此一樣。
　　她拿起手機看最近的手機新聞，順便查了查電子郵箱。
　　眼睛不想相信看到的內容，按住手機按鍵的手指又點擊了一下刷新。
　　這個訊息刺得她眼痛。
　　
　　「吉田無逸……剛剛信用卡公司給我來郵件了，那五十萬的卡帳是怎麼回事？」
　　齋藤終擋住光線，逆光看去，她一臉的凝重。
　　不用昵稱而是用「姓氏+字」稱呼，是因為問題很嚴重，談到錢就沒有小事情。
　　哦，齋藤能很輕鬆想起來高杉晉助字暢夫；吉田稔麿字無逸；阪田銀時字榮甫——「字」往往是名的解釋和補充，是與「名」互為表裡的，所以又稱「表字」，這些表字都是松陽給取的。另外人還可以自己給自己取「號」，自由地抒發和標榜志向和情趣，高杉號「東行」：吉田號「風萍軒」；阪田號「秋湖江月齋」，詩篇寫的多的高杉東行和畫畫比較多的吉田風萍軒往大作上拿「號」當署名，可阪田的「秋湖江月齋」那麼五個字根本排不上用場啊！革命戰友阪本辰馬到現在還認為阪田的名字是金時，號是「人斬拔刀齋」呢！
　　對桂小太郎，齋藤完全記不得他字什麼號什麼，其實他那幫同學也沒一個記得，只要看到桂就會脫口而出——「假髮！」
　　
　　她剛參加工作啊，五十萬不是小數目啊。
　　
　　吉田稔麿腦內浮現了高杉晉助的幻影，唯一的綠眼睛像翡翠一樣明亮刺人——「榮太，既然你棄我而去，就別想花我的錢！」
　　「所以啊，小晉，我才用buddy的信用卡，買機票買背包買遊戲卡……」水晶般清澈透明的眼睛特別純真，宛如稚童。
　　
　　——不要對著自己想出來的幻影說話啊。
　　
　　「你盜用我的信用卡，買了什麼？怎麼會花這麼多？」她突然覺得自己這趟旅行簡直是受難之旅。雖然詳細帳單自己查也可以，但是她真好奇榮太怎麼這麼能花錢。
　　
　　「配置好一點的筆記型電腦需要十八萬；安裝遊戲程式要十萬；印刷機一萬八千元；殺毒軟體七千元……我保證我沒亂花。」榮太一副認真坦率的模樣。
　　
　　「那你什麼時候能還錢呢？」齋藤轉念一想，如果五十萬能買將來的平安，也算值了，「罷了，我不需要你還，自此我們之間一乾二淨，你回去找高杉吧。」她堅決主張鋪張浪費者要和有錢人搭配，一個花一個掙。
　　
　　「我們的新家還什麼都沒有呢！
　　等到了江戶。要出去買廚房用品才成，鍋子，餐具，還要有冰箱和洗衣機啊，還要一個格蘭仕G80WMSPP-N5——可以看電視的微波爐哦，一邊烤爆米花還可以一邊看球賽哦。
　　定居真麻煩啊……我做好打算了，我們可以住在集散地附近的高層公寓，二十八樓，視野很好可以看夜景。」榮太顯得特別有計劃性，在某些事件上他簡直就是規劃師。
　　例如：榮太每次去電玩展之前都會做好充分準備，就算是職業銀行搶匪也不會列出如此詳盡的血拼計畫和搶購路線的。
　　
　　「你聽明白了沒有？我不會和你一起去江戶!」
　　你腦子進水了吧，長江決堤黃河氾濫北極和南極的冰面一起融化的進水！
　　她不可能和榮太一起住，這是鐵定的結論。親哥哥教的學生都去當恐怖分子已經夠麻煩了，其中不怎麼熟的那個幹什麼死乞白賴貼過來啊。
　　
　　「buddy，我要住不靠陽臺的那一間屋，因為我有恐高症。」
　　吉田稔麿比阿桂那不知變通的硬脾氣更難纏，比沖田總悟那喜歡把別人糟蹋得一無是處的抖S 更任性，天生治不好的超大條神經。讓他老實回去就和讓施•虐狂安份守已或者蠟筆小新再也不愛漂亮姐姐一樣。
　　
　　「如果你想說什麼上輩子……我至今也沒有前生的記憶，也不認為那很重要。」齋藤很無奈，「你真那麼在乎前生，最好去找靜御前。」當然齋藤不認為高杉會相信自己上輩子是榮太老婆。
　　
　　「buddy，我喜歡你啊！
　　可是我也喜歡小晉啊！
　　我喜歡我們三個在一起啊。」榮太也很無奈，「可是你當員警，他當攘夷志士，咱們三個沒法在一起啊。」
　　
　　三個人在一起？和榮太以及高杉一起生活？阪田失蹤也不意味著齋藤就要和那二人共進退。
　　
　　「buddy，我是你前生的主公，你是我的家臣！當然我知道這些你記不得了……我們來正視現在，很顯然我和阪田就是月亮和垃圾的區別。」好像在興師問罪一般，他瞪著眼睛，滿腹委屈，「你不覺得你對我很明顯不如對阪田嗎？」
　　榮太很奇怪buddy到底看上阿銀什麼地方了……阿銀沒錢，天然卷，而且糖尿病——這疾病嚴重了會腎虧以及減少精•子量。
　　
　　齋藤已經覺得雙方根本無法溝通下去了。
　　「吉田稔麿，我現在住單位宿舍，不需要房租，只要在工資裡每月扣少量的電費和水費，三餐可以在食堂用餐，每天工作八小時，一週五個工作日，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你跟著我，只會給我惹麻煩。」
　　……
　　齋藤想，都說這麼坦誠明白還聽不懂的話，那榮太絕對是理解力有問題了。
　　
　　「那麼，我想要回憶！」他的臉頰紅紅的，就仿佛畢業典禮和學長告白要第二顆紐扣的中學女生。
　　
　　「……」齋藤想都沒想過自己能給他什麼回憶啊。
　　
　　「buddy，一切都交給我吧！」吉田稔麿信心滿滿，微笑中，他兩眼眯成一條縫，仿佛瞳仁裡閃耀著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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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球最大的環形競技場內，看臺上的觀眾們翹首以盼。
　　這個地方的觀眾和演唱會或明星見面會的粉絲不同，他們來這裡，只為了金錢和鮮血。
　　
　　這裡是「閻羅殿競技場」，一群亡命之徒來這裡打擂臺分勝負，觀眾們則下注賭錢。
　　參賽者好勇鬥狠，往往要戰鬥到一方死亡為止。
　　
　　公雞頭主持人以嘹亮的聲音對著擴音話筒說道：「去年的冠軍加菲貓，今年以新形象登場——
　　請看，這火眼金睛，這尖嘴猴腮，這一年他換成‘齊天大聖’的造型了！
　　這是他今日的第三場比賽，對手是新面孔：
　　夏洛克•福爾摩斯。」
　　
　　在「齊天大聖」的猴子面具下，其實是一副溫文爾雅，秀氣俊朗，笑起來仿佛很好青年的娃娃臉，橘紅色的髮辮，中等身材，與他秀麗容貌完全不搭的，就是那一雙沾滿血腥的拳頭。
　　
　　「賭率可是一賠九十九啊，有沒有人想贏個大的？」主持人繼續展開介紹，「神秘的夏洛克•福爾摩斯，資料和‘齊天大聖’一樣完全成謎，也許押在他身上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哦。」
　　
　　「這次我還是押團長。」一個身材壯碩的長辮子男人數了數手裡的賭劵，他當然信頂頭上司的能力。「對了，團長喜歡貓和猴子嗎？」
　　他名為雲業，就算團長不來這裡比賽，有空也會來賭上幾局。
　　他不熟悉加菲貓和齊天大聖孫悟空，只記得去年團長頂著一張肥貓面具，今年則是一張瘦猴面具。
　　
　　「我想他喜歡的是它們的肉。」團長的突出特點就是「吃」和「鬥」。 一個身高兩米的強壯漢子接話，聳著肩膀，心裡說團長的品味越發低下了。「雲業啊，我覺得還是去年的面具更襯團長。」
　　阿伏兔是這麼想的：
　　團長明明和加菲貓那麼多共同點啊：同樣星座；一個愛千層面一個愛白米飯，胃口都大得驚人；加菲貓欺負歐迪，團長欺負我們；「我就這麼胖，我就這麼懶，我以此為榮！」「我砍傷老爸；我丟下小妹，我以此為榮！」
　　
　　當神威團長不抽風不暴走乖乖蜷在牆邊打盹靠著文件午睡的時候，阿伏兔的確很想給他頭頂呆毛加一個對話方塊：Love me,feed me,and never leave me. （愛我，喂我,不要離開我。——加菲貓名言）
　　
　　很早以前，這個夜兔少年在面對人生分岔路的時候，就沒有走「人間道」，而是選了「鬼畜路」。
　　附帶一提，這三人都是宇宙三大戰鬥種族之一的夜兔族，而且還是海盜集團春雨的成員。
　　
　　「阿伏兔，即使隔得這麼遠，也能感受到團長的戰鬥力和鬥志。」雲業摸了摸下巴，交流意見。「不過那個對手一點也不害怕呢，難道他已經習慣這種場合了？」
　　
　　「哎呀，團長興致很高呢。」阿伏兔心道，對手馬上就能見到「春雨的雷槍」冷酷無情的一面。
　　
　　競技場中央，紅發青年面具下的目光是如此鋒利，令人難以對視。
　　
　　此景只應漫畫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齋藤退掉了回地球的機票，跟著榮太來「閻羅殿競技場」製造回憶，打心眼裡希望製造完了徹底拜拜。
　　
　　「聽說江戶也建設了類似的格鬥場，搏殺，賭博，死亡。」榮太興致勃勃，「我和去年年度冠軍打一場，就算輸了都有十萬可以拿。」
　　
　　「那怎麼才能拿到五十萬？」不知為何，紅色辮子面具男讓齋藤心神不安。
　　她幾乎想說別管回憶和錢啦，咱們離開這裡。
　　
　　「至少要支撐十分鐘。」榮太伸展手腳，跳兩下，扭扭腰，目光灼灼，「贏了搞不好有五千萬呢。」
　　
　　「你有幾分把握？」齋藤再度望向舉起雙手懶洋洋揮動幾下的面具男，她看到了藍色的眼睛，那種藍色是比迄今看過的所有海洋，所有天空的藍加起來還要寧靜澄澈的色澤。 「他很強。」
　　在那雙藍色的漂亮眼睛裡，齋藤看到了一種致命的威脅。
　　
　　「我‘沉默服從如松，果敢堅韌如鋼’的約翰啊。」榮太立馬以福爾摩斯自居，並把齋藤當成柯南道爾都認定的偵探好基友約翰•華生，「我也是很強的。」
　　
　　主持人宣佈：「各位觀眾，現在請福爾摩斯選手入場——」
　　
　　開始的鈴聲「叮咚」響起，吉田稔麿大大方方捧著一顆桃子送到上屆冠軍眼前：「來，來來，給你好吃的水果哦。」
　　
　　在食物裡面投毒，又命名為「白雪公主的後媽大作戰」，先前白夜叉銀桑就是敗在這一招。
　　
　　……
　　紅眸和藍眸對視。
　　
　　神威笑容可掬，雖然在面具上看不出他表情，不過他的確認真了
　　——
　　一個蹴腿把桃子掃飛了！
　　
　　阿伏兔善意的注解：「笨啊，怎麼是桃子！團長他比較喜歡一大桶白米飯。」
　　
　　作者有話要說：

　　阪本真綾在《星球大戰前傳》為女主角佩咪•艾米達拉（Padme Amidala）女王配音
　　桂小太郎，名孝允（桂家當家歷代繼承而來的諱名），號「松菊」
　　——歷史上松陰寵愛雙璧高杉久阪，但是也愛惜桂君，其稱有「有成事之才」，並與他人信中描述「桂，為我所重視之人」。
　　沉默服從如松，果敢堅韌如鋼
　　——福爾摩斯在《新福爾摩斯》形容華生的！

　　在阪本真綾16歲時，擔任了動畫《聖天空戰記》（也稱天空之艾斯嘉科尼）女主角神崎瞳（同樣十六歲）配音，於是被菅野洋子發掘，
　　約束はいらない （不需要約定） ，是《聖天空戰記》OP，也是她推出的第一張單曲。
　　這次用的是優酷視頻，海外黨能看到嗎？
　　
　　歌詞：
　　是不是任何人戀愛
　　都會變的這樣孤獨？
　　是不是任何人戀愛
　　都會陷入比黑暗更深的痛苦？
　　
　　或許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兩人閃閃生輝
　　一定是這樣的
　　
　　愛著你愛著你
　　我的心始終伴隨著你
　　相信你相信你
　　即使是在寒冷的夜晚
　　
　　是不是任何人戀愛
　　遲早都會迎來結束的那天嗎？
　　陷入愛河
　　就要拋棄比藍天更清澄的心動嗎？
　　
　　改變季節的風
　　不斷吹拂著街道
　　
　　即使明天就要死去
　　即使失去你
　　也要盡情綻放笑容
　　
　　現在我不會輕易流淚
　　不需要什麼約定
　　因為你交會了我最寶貴的堅強
　　
　　我的眼睛在
　　呼喚著你
　　不需要什麼約定
　　期待你向我伸出手臂
　　即使是在寒冷的夜晚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08

第34章 星球大戰 二

　　神威完全沒有任何死角，但是他的敵手很刁鑽狡猾，連武器都不拿，直接在競技場跑「之」字形。
　　
　　那傢伙不知羞恥的滿場地亂竄中，滑溜的仿佛抹了油的泥鰍。
　　
　　往日裡，神威大概會笑吟吟看著倒楣蛋毫無意義的掙扎，點頭致意，等著獵物筋疲力盡才一舉格殺。
　　可這次他緊追不捨，他要慢慢的殺死獵物，把那遲鈍的器官捏碎，扯出他的腸子，拔掉他的血管，穿過他的心把心臟掏出來，丟棄在路面上。
　　
　　當然，「福爾摩斯」和神威沒有任何私人恩怨，只是早些時候神威不幸的撞見了自己的父親，這位掛著「宇宙第一怪物獵人」響亮名號的男人，拉起帽子露出頭頂不動聲色地說：
　　「你的曾祖父，祖父都是禿頭，現在我也開始掉發了。
　　你死心吧。
　　三十年之內你最後一根頭髮都會掉光的。」
　　儘管這面目星海坊主不想給寶貝女兒看見，可是氣一氣不孝兒子還是很管用的（在星海坊主內心，真希望把兒子當成被怪獸吃了徹底忘記，家裡只要有可愛乖巧的小女兒就夠了）。
　　
　　神威家庭狀況很簡單——父親：星海坊主，到處打怪獸以至於整天不在家；母親，體弱多病並早早過世變成天上的星星了；妹妹：神樂，很弱。
　　他媽媽（生前）每天都那麼可愛，年輕，純潔；不過爸爸卻是個超級混帳。
　　神威遵循夜兔的「弑親」傳統，向父親挑戰，雖然扯斷了爹一條胳膊（當然他是突然襲擊攻其不備），可還是功敗垂成，在妹妹死命懇求「抱大腿戰術」下，星海坊主沒下手殺兒子，可是神威因此父子失和，他也受不了母親和妹妹哀傷的眼神，毅然離家出走，拜和父親齊名的「夜王」鳳仙為師，如今已經是春雨第七師團二代團長了。
　　
　　他負責的師團主管殺戮平叛，可是不管他宰掉多少人，星海坊主就和立在山峰頂端上的勝利旗幟一樣，齜牙咧嘴仿佛在嘲笑他依然弱小無力——如今的他比少年期更加懂得判斷和審時度勢，他依然贏不了父親，哪怕父親一隻手是義肢。
　　他一個人在外，刻苦鍛煉，不敢懈怠。
　　總有一日，要和這座高峰決一死戰！
　　
　　撕裂對手！
　　
　　粉碎敵人！
　　
　　好吧，餘怒未消的神威把「福爾摩斯」當自己的禿子爹來追殺嘍。
　　
　　「我認輸了！」榮太已經跑累了，氣喘吁吁，他可不像白夜叉體力那麼好，也沒有狂亂貴公子的逃跑神技，更不像高杉大部分時候都有追隨者壓根不需要自己動手。坐在擂臺邊上，他耍賴一樣坐下來，吐吐舌頭。「雖然我很厲害，但是沒有體力啊。」
　　——類比的話就是《灌籃高手》裡的流川楓，他自己這麼認為的。
　　
　　神威收斂了笑容，萬分不滿意，此等草包實在是浪費他的寶貴精力。心頭湧現說不出的失望。
　　
　　「我要殺了你。」神威對草包沒有容忍力，他心裡草包浪費糧食啊。
　　他從青灰色大襟袍褂裡伸出一隻手，手指又長又白，四指併攏手刀揚起，嘴唇一絲若有若無假笑，攻擊對準了敵人的咽喉——
　　
　　「你嫉妒我俊俏的長相嗎？還是羡慕我比你受歡迎？你這個心胸狹窄的人！」榮太特別理直氣壯，迅速站起來，仰首挺胸展示自己英俊的外貌和挺拔的身姿。
　　哦，此時神威戴一張孫悟空面具，要論外表的確不如榮太。
　　
　　「……」神威半點沒猶豫，摘下面具。
　　他長得酷似夜兔全族都數一數二的美人娘親，冰藍色的眼睛，橘紅色的髮辮，一直垂到腰際，面目秀氣俊美，用古文來說，就是「美姿儀而色白」「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形清神秀，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他這長相在夜兔並不多見，有阿伏兔和雲業襯托，更是「卓卓如野鶴之在雞群，珠玉在瓦石間。」
　　
　　榮太絲毫沒有顯出沮喪或者「我輸了」的表情，他才不管神威長什麼樣子呢，反正他心目中容顏能和自己媲美的大概勉強只有高杉了（主要還是因為高杉長著和上輩子靜御前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很自信的說：「我比你受歡迎！」
　　
　　「唔，若遇到女人，男人不是靠臉，也不是靠金錢和頭腦……
　　靠的是下半身。」神威認真道，「體力和技術都很重要。」
　　
　　「你錯了！
　　靠的是愛啊！當然是愛！」榮太清了清嗓子，說：「我看你就是缺乏母愛偏偏有戀母情節的。」
　　
　　……
　　
　　「我現在給你最後一擊。」神威打定主意，殺了草包還要拿走他的衣服和錢彌補自己的精神損失，把他裸•屍拋荒野。
　　
　　「超級戀母狂……」榮太不愧是能把銀桑刺激的死去活來的毒舌，對初次見面的神威句句帶毒刺，「變態！
　　你就在家裡穿著尿布吸著奶嘴要媽媽抱好了。
　　搞不好還有俄狄浦斯情結想殺了親爸哦。
　　看著你媽媽為爸爸洗衣打掃做飯很難受吧？不想看他們接吻吧，看你爸獨佔你媽很痛苦吧。告訴你，你媽媽和爸爸絕對不止你出生以前的十個月做那一次，在那之前，在那之後，甚至在你出生之後，他們都做過數不清次數了。」
　　
　　……
　　滅掉！
　　神威好久沒如此被激怒了。
　　
　　就在榮太性命堪憂生死存亡之際，一柄刀橫在他和神威之間。
　　
　　「他方才已經認輸，收手吧。」
　　孩子般單薄的身體，瘦小的四肢，不起眼的外貌，壓低的聲音。
　　十分突出的，是淩駕於整個競技場的驚人殺氣。
　　她只有十六歲，真的生死戰鬥只有禁門之變那一場，但是此情此景都容不得她旁觀。
　　臂膀由於用力而繃得緊緊的，臉也因為緊張繃得緊緊的。
　　
　　「小孩？」
　　居然是女孩子！神威一眼就認出了這偽裝，並對她的大膽嗤之以鼻。
　　神威是個殺戮為業的海盜，可不懂什麼惜香憐玉，當機立斷轉手刀為鷹爪，表情從冷漠變為笑容，他離棄親妹妹就是用一個很亮麗的笑容，自此他殺人也是一副笑顏。
　　這貨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先折斷你的手臂好了。」
　　順便讓草包心痛一下。
　　
　　「那就看能不能躲過我這全力一擊吧。」她咬著牙齒，用左手握刀，全力向前沖。
　　
　　利刃隨著勁風襲來，神威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瀟灑向後跳了一步。
　　只要是強者，就可以為所欲為，隨心所欲，盡在掌握。
　　這一步，他跳得很遠。
　　
　　「你輸了。」齋藤仍然沒有放鬆，還是一副隨時要反攻的架勢，看著已經跳出競技場擂臺的神威，冷冷的說。
　　
　　這裡「閻羅殿」比賽的基本規則，就是跌出擂臺之外立刻算敗。
　　
　　「像你這樣幼稚的孩子，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打量著嬌小的少女，神威對自己跳出場外這件事毫不在意。
　　他有自信可以隨時殺了她。所謂的規則和法律，是無法束縛強者的。
　　
　　主持人心知肚明神威不好惹，趕緊用話筒向觀眾宣佈：「因為無關者的打攪，本次比賽‘齊天大聖’守擂成功……」
　　還沒講完就被神威拽住衣領，提了起來丟到南邊牆上貼成個鍋貼狀。
　　
　　神威鼻子一哼，斜視著齋藤，聲音居然頗為柔和：「喂，你，什麼名字？」
　　
　　「夏洛克•福爾摩斯，而我身邊這位則是約翰•華生。」榮太立刻搶答。
　　
　　其實神威對心中已經劃分到笨蛋草包那一欄目的榮太，是完全不在意的——當他是死人了。不過，他對花生（在他腦內華生自動變成了花生）有興趣。
　　
　　「花生，你是我的了。」神威大咧咧的宣告所有權，他完全進入了狀態——可是把喜歡的東西留在最後吃的毛病又來了。「阿伏兔，雲業，把花生綁起來抬到飛船。
　　至於另外一個，殺掉。」
　　這名突然冒出來的少女擁有敏銳的知覺，柔軟的體質，迅速的反應，看起來輕巧隨意的攻擊，卻刁鑽的在他必須躲避否則重傷的角度。
　　最難得的就是，在進攻的刹那，將全身力量集中在刀上，用來彌補力量的不足。
　　據說這種用刀的技巧……來自地球。
　　
　　神威頭頂的呆毛就和蟑螂看到食物一樣晃了晃，搖了搖，與此同時雙目從頭到腳地把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當然，這個女孩子現在還不是自己的對手，就像沒雕琢的璞玉，有待開發。所以要強化訓練一番，調•教成才，足夠強大以後再把她殺掉！
　　
　　「我的個人意願呢？」她加倍警覺起來。
　　
　　「你不需要那種東西。」神威不耐煩地說：「反抗的話，就剝光了綁起來抬到我的飛船。」這是理所當然的海盜邏輯！
　　
　　雲業和阿伏兔迅速向齋藤圍了過去。
　　他們比她高得多，看起來就仿佛兩個大人欺負小孩子——而且他們都忽視了榮太。
　　
　　阿伏兔好歹還講點道理，對齋藤解釋：「我們團長覺得你很新鮮，就像小孩子發現一個新玩具一樣，
　　幸好他任性又喜新厭舊，一定馬上就厭倦你了。
　　你忍耐幾天就行了。」當然那也要你在那幾天還有命在。
　　
　　「廢話幹什麼，你壓住他，我來綁。」雲業忠誠執行團長命令。
　　他們都沒管榮太——因為覺得這貨跑不掉的，先把棘手的解決。
　　
　　「buddy，我能幫上你的地方太有限了。」榮太站在齋藤身邊，和她背靠背，擺出一副我們共同迎敵的姿態——哦哦哦，你的後背就交給我吧!
　　這個時候雙方充滿了男子漢的火熱友情哇。絕對是這樣！反正榮太如此想的。
　　
　　——【你什麼時候幫上忙了？】這才是齋藤的心聲。【鬧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啊！】
　　她嚴重懷疑哥哥在劍道和武藝上的教學能力，吉田稔麿居然才這麼個爛水準！
　　雙目一直盯著兩位夜兔的動作，齋藤再次對自己說，別驚慌，慢慢來……
　　
　　忽然之間，競技場頂的防護罩一下子打開，明亮而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
　　三名夜兔瞬間都半盲了！
　　雖然夜兔因為先天畏光而隨身攜帶雨傘，可是待他們打好傘回過神，團長看中的女孩子已經不見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35章 遙遠時空中 一

　　跑！
　　
　　跑！
　　
　　跑！
　　
　　把響成一片的喧鬧聲甩在後面。
　　齋藤的手被拉住，就像被一輛小火車頭牽引著，風馳電掣往前奔。
　　
　　旁邊的陌生人奔跑的速度太快太急，所以當那傢伙猛地一下刹車停止時，齋藤由於慣性急速向前倒去。
　　像墜落失事的飛機，全身重量往地上壓。
　　然後因為還依然和他手把手，沒法倒地，而是半邊身子懸著，直到他拽起她好讓她站直了。
　　她只覺得兩眼冒金星，頭腦裡卷起一股黑色的龍捲風，肺部在哀號，還口乾舌燥想喝水。
　　
　　緊緊和齋藤十指相扣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脖子上裹著白圍巾，身穿一件淺灰色上衣，外罩對襟紅色無扣長外套，下面則是一條深灰色平腳西裝褲，腳上沒穿襪子，直接套著一雙木屐。
　　大腳趾頭動了動，看他悠然的模樣，這番快速跑對他毫無影響。
　　他的眼睛都被墨鏡遮住了，褐色卷毛頭，一副燦爛的面容，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男子大大方方咧著嘴沖齋藤笑：
　　「我是才谷梅太郎，你的戰鬥家庭老師。」
　　
　　「您認錯人了。」齋藤確定從來沒見過他。方才在競技場武器架上拿的鋼刀早不知丟在何方，自己兩手空空，面對著一位不知是敵是友的陌生人。「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相助。」
　　她沒把握能對付那三個男人。
　　
　　「你是齋藤終吧，十六歲，今早從魔都乘坐旅行飛船飛到月球，本來打算今晚就回到江戶的。
　　沒錯，我找的就是你。」才谷樂得哈哈大笑，「能找到你就好。啊哈哈哈……別擔心錢的問題，免費的。」
　　
　　「沒有任何東西比免費更昂貴。」齋藤就當沒看見那熱誠的笑容。
　　帶著笑臉接近的人，也可能是別有居心。
　　自從未婚夫和她分手，她就加倍的無法信任人了。
　　
　　「你的劍對夜兔的拳頭，真的一點用都沒有，當然，那也是因為夜兔身體素質好，就算對機關槍迫擊炮加裝甲車，都能以徒手取勝。」自稱「才谷」的男人，嚴肅的語氣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心存僥倖，是無法活得長久的。
　　若有我的教導，三年五載之後，你必然能戰無不勝。」
　　
　　換句話說，以我現在的程度，是活不下去的。——齋藤低下頭看自己的手腳，半年下來，難道自己還是不夠看嗎？
　　
　　「阪本！我叫你停下來！說了三遍！」吉田稔麿大聲嚷嚷，疾跑過來。要不是彼此認識，榮太早對著他腦袋「海扁」了。
　　
　　「我才不是什麼阪本，我是才谷梅太郎！」卷毛墨鏡男堅決地說。「我想你把我當成別人了。」
　　
　　「那麼，摘掉墨鏡，請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榮太不依不饒。昔日在攘夷戰場一起奮勇殺敵喝酒吃肉，怎麼可能誤認。
　　
　　「先生，您認錯人了。」他心裡憋屈啊，可是不得不遵守和另一個人的約定。那個和自己約定的人真是沒做好調查規劃，為什麼超級麻煩的吉田稔麿會陰魂不散啊。
　　
　　「你不敢叫我的名字嗎？」榮太冷哼一下，「你臉皮真厚哎，這嘴臉讓人不爽。
　　如果是阪本的話，應該很清楚我的為人。
　　我會先找人圍毆你，把你打成瀕死狀態，渾身像小弟弟斷掉一樣疼痛，然後堂堂正正和你一決勝負！」
　　
　　——請問究竟「堂堂正正」在哪裡啊。
　　
　　「不要說重話嘛，我們感情不是一向挺好的……」墨鏡男熟稔搭住榮太的臂膀，聲音裡帶上點無可奈何。「但是我現在只能說我是才穀。」
　　
　　榮太側轉身，避過阪本的手，就仿佛那玩意會咬人。
　　「阪本辰馬，你又沒有被幕府通緝，早就開公司賺錢了。」榮太話鋒一轉，「避人耳目，使用假名，你惹禍了？犯罪了？欠高利貸？」
　　
　　「不能這麼說啊，我可是正當老實愛和平的生意人……反正你們必須叫我才穀！」他真的沒法解釋啊。
　　
　　「你為什麼要拉走我的buddy呢，更重要的是，快援隊首腦的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榮太很快的分析，望向對方的紅色眼眸閃爍一下。「不會是巧合，你已經在那裡看了好一會兒了，那個棚頂開啟也是你搞出來的。」分秒不差，包括脫逃路線都精心準備，簡直就再現了他以前戰場中的能謀善斷！
　　
　　「絕對不是做壞事哦，你也知道我一介英俊帥商人，這次來只是兼職當這位小哥的戰鬥指導。」他努力讓自己更誠實可信一點。
　　
　　「榮太，這位‘才谷’先生實力很強嗎？」齋藤問。
　　【才穀•阪本！】她在心裡這麼說道。
　　
　　「他不到十九歲就獲得北斗一刀流的秘傳證書，後來還拿到江戶武術比賽的冠軍。關於他還有‘三天學會卍解’，當過‘焰之煉金術師啊’以及‘信奉金錢至上的欺詐師’種種傳聞。」撇開個性不提，阪本辰馬著實強的很。
　　
　　「倘若和阪田較量呢？」誰會毫髮不損的大勝？
　　
　　「唔，他們沒打過哎。」榮太簡直有點埋怨突然冒出來的阪本。
　　一旦知道什麼關於阪田的消息，她就會感情用事，失去冷靜。
　　
　　「那麼，才谷先生，可否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強大呢？」齋藤十分有禮貌的問。
　　
　　「才谷梅太郎」把齋藤和榮太帶到一個大型舊倉庫。
　　
　　他指著靠在牆邊距離自身約五十米的舊燈泡：「你們看准了……」從大衣內側掏出□□，舉起來瞄準都不用直接射擊：
　　燈泡四散裂開。
　　
　　高杉晉助贈送，戌威產的smith Wesson□□，果然威力驚人——號稱「軍用之帝」。
　　
　　「比起刀劍，我現在更常用這種武器。」自稱為「才谷」的男人有點為難，他雙手十指合掌把□□置於手心：「我又不能去和叢林裡的野獸搏鬥，齋藤，你想看我射擊還是和我打一場，告訴我好了。」
　　
　　「我們來生死決鬥？」齋藤歪著腦袋，口氣裡分辨不出說這話的真假。
　　
　　「近來的年輕人，不管看到什麼，馬上就要說赴死或殺人這種話。
　　我不一樣。
　　我只願意為了生存而戰。」他可是超愛惜性命的。
　　
　　她默然不語，突然抬起頭：「你若教我，先從什麼地方教起？」
　　
　　「可以先讓你練習半年字帖，所謂筆法有九勢之說：落筆、轉筆、藏鋒、藏頭、護尾、疾勢、掠筆、澀勢、橫鱗，此九勢皆符合劍法的繩墨規矩。
　　我們可以結伴而行，旅行是很有意思的，你一定能學到很多。
　　你想不想學射擊，在某些星球上，有長著很多腳的怪獸和多觸手尖牙利齒的生物，槍支比刀劍更能保護自己。」
　　
　　「不就是會開槍嘛，辰馬你射擊的才能和野比大雄有的一拼呢。
　　仔細想想你比野比差了一點點……野比他還有翻花繩這種特技呢！
　　你會嗎？你會翻花繩嗎？」榮太胡攪蠻纏。他堅決不要和阪本辰馬結伴！當然這個和阪本大大咧咧自由隨性的個性無關，他很單純的擔心buddy有了阪本，就會成天和開朗活潑過頭的阪本膩在一起，讓自己完全失去立場。
　　
　　「有沒有快一點的，例如三天學會卍解的方法？」齋藤沒管榮太說什麼，一心一意看著「才穀•阪本•辰馬」。
　　
　　「buddy，你又不叫黑崎一護。」榮太真想讓礙事的阪本光榮捐軀啊。「別理這傢伙，只有我！無論你生老病死，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萬事都要循序漸進，對於你，年紀還小體力也不夠，因為力量不足，只能削肉，無法剜骨，若是施展於戰場上，掣肘頗多。
　　要贏，就必須發揚又輕又快的優勢，以最短的距離搶到擊中對方的先機——所以我首先會建議你開始練習眼力，其次是速度，最後才是力量。」墨鏡男一板一眼的分析。
　　
　　「讓我考慮一下。」齋藤平靜的說，「一個晚上就夠了。」
　　
　　「無論你選擇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意願。」
　　
　　-------------------------------------------------------------------------------
　　「我還在思念心愛的人兒啊
　　蟬脫了殼，卻不肯離去
　　石縫岩壑，唯松柏猶入
　　我願做那攀岩的人兒啊……」
　　阪本辰馬拍著大腿打拍子，唱土佐的民謠小調，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自己。
　　
　　所謂‘劍如其人’，如果修習到一定境界，可以控制內心的痛苦，發揮強大的力量，在此之前，其實只要達到‘忘我’就夠厲害了。
　　齋藤就算無法達到「忘我」和「天劍」， 「心妙」和「無想」，至少在「閻羅殿」競技場上全心全意的一劍，已經接近了頂級高手。
　　把這孩子請到旅社住下來，阪本覺得這項委託已經完成九成了，再加把勁就大獲全勝。
　　
　　「你當初告訴我那孩子對劍道一竅不通……不可能的，若真的只靠最近練成這樣，那就是超級天才。
　　只要多看上幾眼，特質和缺點馬上就能明白。
　　我本來是被你硬拖下水幫忙的，誰知道不知不覺自己也認真起來。啊哈哈哈……」阪本洗完澡唱完歌還是睡不著，直接頂著濕漉漉的浴帽套著大浴袍，坐在旅社的床上拿起電話騷擾委託人
　　——
　　高杉晉助。
　　
　　「你能夠說服……他嗎？」高杉晉助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讓阪本照顧她。
　　雖然他腦子總是醞釀顛覆幕府，但是也要在餘暇為阿文做個打算。
　　
　　只要是孤單一人的時候，阿文的身影就特別容易劃過他腦海。
　　他真擔心她的安危……只要她不在真選組當員警，而是置於阪本的庇護下，也許他就用不著去想了……
　　
　　「齋藤說還要考慮一下。」阪本實打實開始談生意了，「我的日程，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排得滿滿的（白天也就算了，其實阪本他夜裡排的很滿的日程，主要就是用來逛酒吧），你給我找個徒弟要我教，可別忘了先前答應我的條件。」——高杉他有錢！可以給阪本好多好多大訂單。
　　
　　「請你務必好好保障齋藤的安全，另外，絕對不能告訴他是我安排這一切。」
　　
　　「那當然，我現在還按照你的要求，自稱才谷梅太郎呢……另外，榮太那是怎麼回事啊，他緊緊不離齋藤。他怎麼會來啊，榮太他知道我是誰啊！難道我需要一直和他裝下去？榮太和齋藤怎麼認識的？」阪本盤起腿。
　　為了訂單為了生意，他可是死活都不肯認自己是阪本辰馬。
　　
　　「榮太他的目的應該和我一樣，希望照料齋藤，讓他平安無事……榮太給我留書一封就走了（其實看到那封「小晉，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後會有期，珍重珍重」的信件，高杉第一個念頭是這廝去排隊買新遊戲了），那個時候我正在和你談這樁生意。我並沒料到他直接就跟上了……齋藤。
　　我一開始讓你用假名，是希望齋藤不會因此猜出我來。」高杉知道吉田文曾經雷打不動和阿銀通信，萬一信裡面提到過阪本，阿文自然會有所懷疑。「罷了，只要你不說我的名字，齋藤也不會確定。」
　　
　　「那我和齋藤報自己的真名實姓嘍！老是假裝自己是別人好累的。」
　　
　　「可以。」高杉不禁想，她在真選組一直女扮男裝，究竟有多麼辛苦。「他這是第一次出國，肯定很不習慣。若有什麼開銷和花費，都算在我賬上。」
　　
　　「我現在去找齋藤！時間還早得很嘛，喝喝酒啊聊聊天談談心。」阪本豎起耳朵，牆壁很薄，他能聽到隔壁嘩啦啦的水聲。他非常樂意和齋藤喝酒泡妹順便把帳單交給高杉。「他正在洗澡哦，我去幫他搓背。」
　　有點後悔啊，兩個男人一起搓澡更能加深感情，阪本考慮要不要多洗一次澡算了。
　　
　　掛電話，阪本辰馬拖著木屐就往齋藤房間走，壓根不知道身在魔都的高杉晉助多麼的心急如焚。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三木真一郎在遙遠時空中系列總是八葉之一。他在《銀魂》是阪本辰馬，在《薄櫻鬼》卻是土方歲三，在歷史廣播劇裡居然擔綱了阪本龍馬，最搞笑就是在機動新撰組是平賀源內。
　　筆法和武學出自霹靂裡素懷真回答裔春秋所問之劍道與書法相通。
　　「我還在思念心愛的人兒啊
　　蟬脫了殼，卻不肯離去
　　石縫岩壑，唯松柏猶入
　　我願做那攀岩的人兒啊……」
　　——土佐民謠出自《龍馬傳》11集，日史字幕組翻譯

　　
第36章 遙遠時空中 二

　　「齋藤，我是親切英俊的阪本~~」阪本很大氣的打開浴室拉門，還在哼著土佐小調。即使是他這種經歷了風風雨雨的人，也要極力才能掩飾住驚訝之情，腳向外撤，轉身，撒腿就跑，根本不敢回頭，口中大喊：「齋藤小弟，我什麼也沒看見！」
　　
　　回到自己的臥房，阪本強裝著發出一聲笑聲：「啊哈……」他笑不出來啊，臉漲得通紅，對著電話話筒就算不去想像高杉晉助黑壓壓的臉色都笑不出來啊。
　　
　　「晉作（高杉大名為晉助，只是阪本很容易記錯他人的名字）啊，你沒告訴我齋藤是個妹子啊……」
　　
　　今日，阪本辰馬見識了比桂小太郎睜著眼睡覺還奇觀的景象——想當年桂君還振振有詞「能睡就睡，這是軍隊生活必須的智慧！」而且莫名其妙的阪田金時（不，這位的真名實姓是阪田銀時，只是阪本老記錯）還跟著學習，也學會了睜著眼入眠的技能，直接導致開會的時候阪本要踩踏他們的腳背，弄醒兩位元好確保資訊的傳達。
　　假髮和金時出狀況也就罷了，反正阪本也習慣了。
　　問題是，一向比較靠譜絕對正經的高杉晉助……居然對可能成為阪本徒弟的人的重要性別問題含糊其辭，早知道齋藤是妹子，阪本一定提出先來個身體檢查什麼的。
　　
　　魔都的高杉自然是不愉快的表情。「你太慢打回電話了！」他克制一下，不去想阪本到底看光哪個部分。
　　
　　誰料到阪本非常坦白：「你安心，我只看到了胸部，其餘有肥皂泡沫擋著呢。」
　　他猜測既然高杉開條件那麼大方，那齋藤對他的意義自然非同一般，說開了對大家都好。
　　
　　高杉的臉上顯出了極為複雜的表情，他只能言不由衷的說：「過去的事情也就算了。
　　她……她是我恩師的妹妹，本名吉田文，男扮女裝也是不得已的。」
　　他開始不提此事，是因為不知該從何處講起，以阪本的精明發現是遲早的……當然高杉沒料到是如此發現。
　　
　　「嘎！金時的婚約者！松陽先生的妹妹！」阪本這方面記憶力特好，要知道阪田相比大少爺高富帥的阪本，唯一能炫耀的也只有「遠方等著自己的大和撫子」、「家鄉的婚約者」「老師的妹子呀我的妻」。當阪本辰馬拿大疊鈔票買東西的時候，阪田可以握著一遝子信紙擺動的嘩啦啦，堅定表示「這全是我婚約者寄來的，你的手機啊平板電腦啊錢包啊信用卡啊統統比不上我這邊的愛！」
　　其實阪本心裡也覺得比不上，錢算什麼，錢又不能買軟妹（真買了也是犯法的）！人•妻屬性加妹妹屬性加未來的女高中生屬性哎，集中在一起多麼驚人的萌啊。
　　
　　「阪田他幾個月前和文提出分手了，大概是不想她當寡婦。」接下來的那句高杉實在不想說，因為想到就會讓人心力交瘁，他被折磨的筋疲力盡。「後來她加入了真選組。
　　平時非常認真的人，一旦爆發就很極端。」
　　高杉是最清楚不過的：只要讓手髒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後再也停不下來了。
　　
　　「真選組招女人？
　　哦，我明白了，為了進真選組才需要扮男人！」阪本他悟了，眼睛發出光彩。「很有戲劇性。」
　　
　　「知道她是女孩子，你還會帶上她嗎？」
　　
　　「我這人最善良最重諾了！答應的事情怎能改口？對了，我新進了一批軍火，相信你絕對需要。」與其說阪本堅持信諾，不如說他是堅持利益。「我居然和阪田的婚約者有師徒緣分。
　　你看，像不像是做夢？」
　　
　　「這個世界沒有夢，只有弱肉強食的現實。」
　　
　　「怎麼啦？為她與金時鬧彆扭了？」阪本換了一隻耳朵聽電話，擺出勸慰的口吻。「戰爭嘛，要做出一個正確的判斷，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即使是往日關係密切的人，也可能做出相反的抉擇。」
　　
　　「你知道，我不能那麼做。」高杉他不能為了阿文和銀時吵架，那是毫無道理的，難以啟齒的，反正高杉從來沒主動和銀時以阿文為話題閒聊。「自禁門事變後，我就沒見過阪田。
　　我相信他還活著，只是不知去向……」就是因為阪田銀時不知道活在哪裡，高杉晉助才辛辛苦苦為阿文打算著未來，因為阪田這個不負責任的婚約者什麼也沒做好！
　　
　　 「對了，晉作啊，你怎麼不讓她呆在你那裡呢？失敗對你打擊那麼大？上次見你穿那麼花俏，難道要改個名叫‘蝴蝶美男子’嗎？」阪本用手緊緊地握著話筒，多少有點調侃。
　　他不想用太嚴肅的方式表達關心。
　　
　　「我還沒有輸到需要你同情的地步。」——而且你的穿衣品味完全不如我！高杉望向清澈如鏡的天空，魔都是沿海城市，這個季節海風濕漉漉的，吹得他起了一層薄汗，碧色眼睛蒙上一層陰影。「由於理念不同，她是不會留在鬼兵隊的……再說我也不希望她摻和到攘夷革命裡。」
　　高杉可不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她陷入危險之中。如果她在身邊，他會神不守舍難以冷靜掌握局勢的。
　　
　　無論多麼希望她在鄉下安寧度日，終究是心與願違，她踏入了京都，甚至踏進男人的領域。當然歸根結底高杉要怪阿銀，都是他提分手才鬧出這麼亂得理不清頭緒的事件。
　　
　　「你的野心，大部分人都不會理解。」阪本篤定連高杉的老同學阪田和阿桂都不會支持。
　　
　　「所謂的野心，有時候也是為了謀求和平，為了天下萬民。」高杉皺起眉，陰沉如冰川。「你剛才那一出……她會不會不願意跟你走？」
　　
　　「你知道的，我上面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自己是家中幼子，我想要妹妹啊！一手把我拉拔大的乙女姐號稱‘阪本家的門神’，是我的劍術啟蒙老師，小時候我從來就沒有打贏過她；在江戶千葉道場北斗一刀流學習的時候，老師的女兒佐那是「江戶的鬼小町」，擁有北斗一刀流小太刀免許皆傳，還是長刀師父。現在，我的副手陸奧，神戶海軍學校第一批畢業生……真不知道為什麼，我身邊的女人都特別強勢。」阪本說了一大通，是為了引出後面這一句，讓高杉安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把妹妹留在我身邊。
　　我是個超級好哥哥。」
　　
　　——妹妹，你可以叫我「阪本哥哥」「歐尼醬」「阿妞嗚也」「兄長大人」「葛格」等等。
　　
　　此時此刻，高杉仿佛可以眼見阪本意氣風發哥哥樣摟著阿文……順便還能聽到嘹亮的「啊哈哈哈」笑聲。
　　呸，阪本憑什麼和松陽老師相比啊，他哪一點也比不上！
　　
　　「你的家庭情況……你說過嗎？我沒認真聽……不過我知道你童年的外號是‘阪本家的鼻涕蟲’和「尿床精’。」高杉悠然說道，好不容易露出這一晚的第一次笑容。「你在家鄉很出名。」
　　關於阪本辰馬的爆料有武市變平太提供，因為此二人乃是同鄉，老家距離不過一條街。
　　
　　不久之後，高杉一定要秘密回國，聯絡原來的鬼兵隊成員，再度把注意力轉移到天下大計。按照他的佈置，那些對不起恩師的人們，從天道眾到幕府，從奈落的烏鴉到德川定定，他都會給予制裁！
　　軍事潰敗，山窮水盡，他只有用恐怖分子的手段了。
　　
　　「對了，既然齋藤是女孩子，那榮太黏那麼緊算怎麼回事啊。孤男寡女很難避嫌哎，他和金時是‘同學’又不是‘同妻’！」阪本突然想到這個。
　　
　　「你覺得他們兩之間能發生什麼嗎？」高杉低聲地說道，百感交集。
　　
　　「哦，榮太……不可能！他做不來。」這位善於惹是生非，但是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還是分得清的。
　　
　　「我也這麼想。他是想代替恩師照顧她吧……」反正按照高杉的思維，照顧恩師的未成年弱妹理所當然，是所有同學的責任，簡直應該搶著去做。
　　
　　「我就是擔心，妹子來我這，榮太也會跟來。
　　咱們再商量一下，我提供他三餐和住宿，你給我多少訂單……」
　　阪本辰馬當然要爭取更多利益。
　　
　　高杉根本不會討價還價，阪本要的價碼，他都盡力滿足。
　　
　　……
　　阪本本該睡夢裡都能笑醒：馬上他就能帶著妹子做生意，拿到獲利豐厚的訂單，榮太是附加的雞肋。總之阪本辰馬是人生的贏家，忙完事要到酒吧開幾瓶冬佩利慶祝。
　　可是他被強行推醒了，本來他那卷毛頭經過一夜就會亂糟糟，加上沒洗臉刷牙，整個人沒什麼精神，眯縫眼睛看清楚眼前是誰，他打個哈欠拉住被子雙眼一閉：「榮太，天都沒亮啊。」
　　
　　「buddy要找你決鬥，我是見證人。」熟悉的俊臉掩飾不住那幾分幸災樂禍，旋即榮太板著一副嚴肅的面孔，厲聲：「起來！別讓人等！」
　　
　　阪本為了妹子和訂單，強忍瞌睡爬起來了。
　　
　　決鬥地點就是大倉庫，齋藤已經穿戴整齊等他。
　　這樸素到毫無特點的臉轉向了阪本，聲音脆生生的：「我希望有一場比賽，你贏了，我毫無反抗的跟你走。
　　你輸掉的話，告訴我是誰拜託你來找我的，好不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09

第37章 遙遠時空中 三

　　「不管輸贏，有些事情我都不能說。」阪本其實很倔強固執的。生意人必須言而有信。
　　他已經答應高杉不能說，到死都不能提。
　　
　　她非常平靜，平靜得讓自己都感到非常的吃驚：「可是……我非常想知道。」
　　
　　「抱歉了。」
　　
　　齋藤快走幾步，和阪本一步之距，踮起腳伸出手，幾乎快要觸到他的臉：「能先借走你的墨鏡嗎？」
　　
　　「哦？」他不理解她的用意，但終究還是點頭了。
　　
　　「那麼，你就試試看能否百步穿楊，用三槍把這副墨鏡射中……」齋藤招招手，後退著往反方向走去。「你若射中了，我什麼都聽你的，跟你學習，三年五年十年都行。」
　　
　　「就是說，我要想贏，就要先失去自己的墨鏡。」阪本眯縫著雙眼。
　　沒問題，他相信高杉可以給自己買個百八十副墨鏡。
　　
　　齋藤斜著眼睛看阪本，做個手勢示意榮太關燈：「我想阪本先生應該可以在黑暗中擊中的。」然後她把墨鏡頂到腦袋上了，向對面的人微笑了一下，神情坦然：
　　「我很想知道，面對這種麻煩情況，你的輕鬆會持續到幾時？」
　　
　　太暗了！太遠了！看不清楚！
　　阪本心裡的想法完全沒有表現在臉上，他伸個懶腰，慵懶的說：「哇，齋藤，近距離崩碎墨鏡，你會不會驚嚇到啊。」
　　他拿出槍，裝模作樣檢查一番。
　　瞬間，釋放著強烈的壓迫感。
　　
　　「別裝了，你該認輸了。」少女雙眸呈現幽暗的沉思之光，「我不怕，怕的人是你。」
　　她眼看著自己四散碎裂的愛情都沒流出眼淚，所有幸福轉瞬間煙消雲散都沒崩潰，怎麼可能
　　被槍聲嚇到。
　　在陰暗的看不清物體的環境中，少女已經掛上了勝利的微笑。
　　
　　「啊哈哈哈。」阪本暢快大笑，「為什麼這麼說？」
　　
　　
　　「我已經發現你的墨鏡是有度數的，你有近視，看鏡片度數還挺深。
　　你都經歷過攘夷戰爭了，還沒想過我會為了贏你而不擇手段嗎？
　　這樣的話你實在太天真了。」
　　她特意製造出了對他最不利的環境——向全日本冠軍挑戰，她當然要深思熟慮計算好。
　　
　　
　　這個計策，是榮太洩露他近視的情報，還是她自個兒想出來的？阪本有些好奇。她還像馬戲團飛刀表演一樣故意把墨鏡放頭頂，擺明瞭給他製造難度。
　　
　　「齋藤，你那麼不想和我走嗎？」阪本用手按摩著眼睛，她明說給他三槍機會，可是她是用自己的腦袋當墨鏡的支架啊，他一槍射不准她就喪命了。
　　這麼一來他的未來保准和現在一樣：暗淡無光昏天黑地。
　　高杉會找他拼命的！白夜叉會找他拼命！還有榮太假髮……
　　
　　「不想。
　　連你為何要帶我走都不知道，連誰委託你我都不知道，我沒有跟你走的想法。」她惡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昨夜她一直在琢磨，想來想去終於想起來：阪田給她的回信裡提過「阪本辰馬」。
　　
　　「我的委託人……那是個有點笨拙，非常溫柔，十分不坦率的男人。」阪本有點壞心眼的用了很模糊的形容詞，而且故意說得很小聲。
　　
　　「他……阪田他應該不知道我的行蹤。你說的是阪田嗎？
　　他和我已經毫無關係，不會在我的事情上費心。」
　　她明顯動搖了。
　　
　　望著她嬌小的身影，阪本心道：凡事推給阪田好了。
　　「齋藤，這就是你的壞毛病了，凡事都想找到其中道理，殊不知這世上用人的智慧無法解釋的事情很多很多。」阪本心裡說畢竟才十六歲啊，說到以前的婚約者，臉色都立馬不一樣啦。誤導齋藤也是沒辦法的，如果不保住高杉的秘密，搞不好以後都和他沒生意做。「他對你只有很簡單的祝福：
　　做普通的女孩，乖乖的上學，打扮的漂漂亮亮，交一個自己喜歡的男朋友。」
　　
　　「我就只是負擔嗎？隨便推給路人的累贅嗎？」齋藤瞪著眼睛，眼睛使勁閃了閃，隱隱有殺氣流露。怒氣槽蹭蹭上升，直接表現在臉上。突然厲聲問：「為什麼他自己不來見我！」
　　為什麼……他不出現……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啊，搞不好阪田他心裡有愧，沒臉一對一見你……」阪本低頭搔蜷曲的頭髮，哇呀呀，妹系的比禦姐系的還難對付啊，死阪田跑哪裡混去了？難道抱著老師和未婚妻的靈位出家了……
　　也許凡事都推給阪田不是個好主意……阪本苦惱。
　　
　　「他非常花心！他把寄給藝妓的信寄給我！」想到自身失去的幸福，她把這個都說出來了，「他還真是沒臉見我啊。」
　　
　　「那絕對是逢場作戲，阿金是「婚約者至上」的。」阪本慌忙幫著解釋。
　　
　　齋藤已經沒理智去分辨「阿金」是哪位啦，她的情緒已經達到「末日暴走」級別，攢起拳頭：「在京都，他告訴我他從來沒有愛過我，為了和藝妓幸福在一起，狠心和我分手。」
　　揮之不去的黑暗陰影，無法忘懷的心碎心裂。
　　如果不是為了那混帳……有哪個傻瓜，會心甘情願選擇這樣的人生：捨棄過去，放棄性別，擺弄竹刀和真刀累的快要吐膽汁了。
　　
　　「他愛你！」阪本基於幫朋友的立場，解釋著，盡力把話說得好聽一些，婉轉一點，「他只是愛你愛到了，寧可你恨他怨他，也不希望你在他戰死的時候痛苦萬分，一生悲傷。」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仿佛誰先回避視線誰就輸了——阪本心裡感歎，妹妹的眼睛好嚴厲哦，仿佛所有謊言和虛偽都逃不過她的這雙眼睛。
　　
　　「我迫不及待見到阪田，好找他確定一下你說的是不是無中生有。」齋藤冷笑，然後把墨鏡還給阪本。「我真不該告訴你。
　　剛才我說的，希望你儘快忘記。」
　　心怦怦直跳。
　　她不知道該相信，還是該不信。
　　對她來說，阪田和她分手的理由，是她依舊新鮮的傷疤。她在清冷的月光，燃燒的火光，以及哥哥的靈魂之光下決意報復……卻還是在禁門事變放過他。
　　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不忍心哥哥傷心。
　　真的嗎？只是如此嗎？
　　
　　「是啊，你真不該告訴我。
　　我保證不會告訴其他任何人——
　　當然，你也必須自己保護好自己的小秘密。」阪本摸摸鼻子，鄭重道：「保重。」——女孩子呆在真選組，真的要十分小心。
　　
　　榮太臉拉得老長，很惱火。他知道阪本並沒有惡意，可是萬一這番話讓buddy回心轉意吃回頭草和銀卷毛重修舊好咋辦。榮太心中的buddy就該是熱血真漢子，和阪田不清不楚藕斷絲連那不叫漢子叫基佬！
　　
　　所以有件事……他決定保持沉默什麼也不說。
　　
　　阪本出於對朋友的信賴，相信銀桑沒出牆；吉田稔麿則是出於對自己能力的信任，知道銀桑沒機會出牆——阪田很自豪很感覺良好地表示：「我稍微和個平賀什麼的機械師接近了一點——我也只是想讓他給我打造個棉花糖機……當然那是心胸寬大的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吃到甜甜的棉花糖，榮太郎可是鬧了好長時間彆扭的。
　　他對我就如同對哥哥般依賴，哎，我和別人太好了，就受不了。
　　只要「哥哥」夠強，弟弟就不會在世界上迷失！」
　　
　　——不，吉田稔麿不是要和銀桑來個兄弟CP，他那時是為了七百年的好基友（可惜轉生後是個女的，而且不和他相認），看著銀桑，嚴防死守，防備銀桑去搞基或者偷情。
　　
　　銀桑在有未婚妻的時段，絕對是處！這一點吉田稔麿功不可沒。除了老同學還有啊哈哈哈的絕對直男阪本，其他男的女的都甭想和阪田銀時膩膩歪歪。銀時長的也不差，又是威風凜凜的白夜叉，戰場英雄，一般來說有順眼的姑娘，只要他有點歪心思，流露出幾分好感，都能搭上手，卻愣是被榮太斷絕所有浪漫關係的可能。
　　榮太野火燒盡了阪田的春天。
　　
　　很多年以來，阪田銀時都以為那單純是他卷毛不招姑娘喜歡。
　　他慘到什麼程度？
　　慘到每年連一塊情人節巧克力都拿不到（就算有人送也會被榮太提前處置了），可憐銀桑在京都這等繁華之地潛伏老長時間裡，連島原的大門都沒見過。
　　
　　阪本面對榮太的冷臉，妹子的嚴肅，後來想聯繫高杉得到點安慰，把經過一說，結果遭到了冷冰冰的回應，高杉是沒說什麼，但是那言辭之尖刻似乎要給阪本心頭捅刀子。
　　
　　阪本好委屈啊：「說到底那是阪田的錯啊，是阪田的罪惡啊，而且我說的也不全是謊言……如果阪田遇到我，很可能也會拜託我照顧妹子的，搞不好妹子的內心已經被打動了，我們可以精神上祝福他們！」
　　
　　幸好只是視頻電話，否則高杉大概很難忍住不去掐住阪本的脖子狠狠勒斷。
　　
　　「向你保證，我沒有向妹妹透露你的任何事情，晉作，我口風可緊了！她以為是阪田托我照顧她。」
　　
　　搞半天，高杉的努力也只會被當成阪田的功勞！松陽老師辛辛苦苦十來年培養的淑女，給阪田一個分手就毀成了真選組暴力員警；高杉晉助小心翼翼希望她遠離紛爭，給阪本幾句話就變成「全是阿銀為你好！」
　　這個負心的世界啊！
　　
　　他忍不住想到文，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可是卻心不由己的會想到，無法割捨……一定是因為文是老師的血親吧……
　　齋藤終，真選組。
　　他為何走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繼續下去，遲早要正面敵對……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說辰馬近視，很簡單，因為根據歷史，阪本龍馬就是大近視！

　　本章的捏他：
　　杉田智和的人緣非常好，和前輩後輩都是如此，寺島拓篤、市來光弘、羽多野渉和鈴木達央被稱為「杉田組」，他組長的外號也來源於此。
　　然後杉田對此的發言是：「其實我不喜歡人家這樣稱呼,對他們(這幾年的新人)會有不好的影響, 而且我要是老是跟他們玩的話, 中村會鬧彆扭的！」
　　
　　——特別注解一下，羽多野渉在銀魂為平賀三郎配音。這個梗實在是太巧合了！
　　很精緻的手書作品，NICO位址s•m14837459。
　　一頁頁下來，都是彌足珍貴的回憶。

　　
第38章 歡迎回來

　　這一日的大江戶，天空晴朗，萬里無雲。
　　
　　「噢噢，阿銀！呦呼~~」吉田稔麿正在走著，忽然看到飛馳的小摩托車上那個銀卷毛，蓬蓬的毛在風中飛舞，立馬條件反射高聲呼喊起來，腳已經往前跨了幾步，正好擋在車前，攥緊了手死命揮舞：「給我停下！」
　　敢不停下他會發飆的。
　　
　　阿銀緊急刹車，輪胎呼哧一聲，險險避開了榮太的腳丫子：「喂，不要這麼突然啊，搞不好我就翻車了！」
　　他寧可翻車也不會去撞榮太，因為後者代價太大了。
　　
　　榮太將尖銳的目光在阿銀身上停留一會：頭髮還是那麼卷如稻草蓬蓬松松，眼睛照樣死魚爛蝦一般無神，因為宿醉眼皮還腫著，衣服嘛，白底加藍海浪花紋外套，內穿黑色馬甲，偏偏沒有好好穿著衣服，而是只穿了一隻袖子，另外一隻就隨意的耷拉著。
　　為了buddy，阿銀已經是榮太腦內指定的頭號公敵，無人與之媲美。
　　
　　「沒想到你在大江戶啊……」榮太眼睛閃亮，心裡立馬決定：絕對不能讓這廝和buddy見面，「銀桑，在哪裡高就啊？」
　　
　　「嗯哼！」阿銀清清嗓子，頗為得意從袖內口袋拿出一張印的很普通的名片，右上角是「萬事屋」三字，中間是他的名字「阪田銀時」，下方則是地址和固定電話號碼，煞有介事說道：「現在我在做生意，開了家萬事屋，就在登勢酒館樓上。只要有人委託，我什麼都去做哦。」
　　
　　「原來是在歌舞伎町街開店了，阿銀你好了不起呢。」榮太瞥一眼名片，雙手接住，然後收起來，並決定以後少到歌舞伎町尤其是登勢酒家。
　　
　　被眼界高的老同學認同，那真是一種舒爽到九重天的愉快啊。阿銀很瀟灑的輕輕笑了一下：「也沒那麼了不起啦，還是小生意嘛，不過我已經有了計畫，五年內成為資本家開三家連鎖店，十年內股票上市。」
　　——雖然目前他還欠著房東五個月房租呢。
　　
　　「銀桑。能不能拜託你載我去家電城，直走右拐不到五公里。」榮太懇切的說。
　　
　　「上車。」阿銀大方示意他坐在後座上——朋友嘛，當然要幫忙，然後問，「你什麼時候來江戶的？」
　　
　　「上周。」榮太抓住車座邊沿，伴隨馬達啟動的聲音，開口：「高杉在禁門受傷，失去了一隻眼睛，我原本在照顧他，不過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啦，搞不好下一次依舊會受傷。」
　　
　　「假髮那個傢伙繼續上通緝令，他也不知道多笑笑，你看看那些電線杆子上他苦大仇深不苟言笑的臉……」一溜排都是那張臉啊，看多了簡直要做惡夢。
　　
　　榮太若有所思地抬頭：「大家都活著，不是很好嗎？」
　　
　　「……我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可是有些人，很多人，已經死去了。莫名其妙地阿銀想到了很多。
　　他在禁門事變後輾轉來到江戶，在墳場裡孤零零呆著，饑寒交迫，大雪天裡他只穿著一件單衣，找不到人生的目標。
　　風和雪在他骨頭裡種下了冷，但是這也比不上他心頭的冷，老師斷頭，妹妹慘死，戰爭大敗，他甚至不知道無能的自己還能守護什麼，提不起精神來。無精打采，什麼都無所謂，甚至連饑餓感都淡漠了。他明白，如果無法保護什麼，他這條命根本沒有存在價值。
　　
　　然後他遇到了登勢。
　　那個在戰爭裡失去了丈夫的寡婦，至少是需要他的。
　　為了不讓自己死掉，他啃食著登勢祭奠亡夫的饅頭，接下來他還打算要找些禦寒的衣服，他必須先吃東西：一點點啃著然後是大口的咀嚼，冰天雪地下饅頭是硬邦邦的，混合了他的唾液也沒法軟和多少，鼓囊囊的腮幫子，逐漸填充的胃袋，活著的感覺。
　　「今後，我會代替你保護她的。」他對著那塊「寺田辰五郎」的墓碑說，也在對自己的心說。
　　他感到自己有理由活下去了。
　　於是他被現在的房東登勢婆婆撿回家了，有了自己的窩——「萬事屋」。
　　
　　戰爭結束了？
　　不，戰爭從來沒結束過。
　　「呵呵。」榮太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反對。
　　
　　停頓了一下，阿銀揚了一下眉毛：「你住哪裡？」
　　
　　「這裡住住，那裡住住。」榮太總不能說「我就要和你前未婚妻一起住」。
　　
　　到了家電城門口，榮太下摩托車，特別真誠對阿銀說：「謝謝你，你真是幫了我大忙。」
　　
　　「哪裡啊，小事情小事情。」他昂首挺胸覺得自己好了不起。
　　
　　「不，一點也不小！」榮太握了一下阿銀的車把手，笑的很真誠。「你在這等一下，我給你去買個草莓甜筒！」
　　
　　「不用那麼客氣嘛……記住，要雙筒的！要很多草莓醬很多香草醬！」阿銀乖乖等著。
　　
　　他等來的是交通警察，交警拿出小本本給阿銀開罰單。
　　阿銀當然不知道，好市民吉田稔麿方才積極向交通署檢舉：那個卷毛頭不戴安全帽，無照駕駛還違規載人。搞不好那輛小摩托還是贓車呢！
　　朋友嘛，就是要大義滅親。
　　
　　另一邊，在真選組屯所，為了躲避沖田隊長日常的火箭炮攻擊，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倒楣的腦袋撞上了牆壁，昏了。
　　
　　齋藤試了試副長的呼吸——幸好還有氣，不過人一時半會看來醒不了。
　　
　　幸好發生在屯所，給見回組或者普通市民看到，就太丟人了。
　　
　　「他頭頂一個老大的腫包。」齋藤簡直同情副長：怎麼攤上沖田這種S啊。
　　
　　「用劉海遮起來就好。」沖田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方法——
　　
　　喂，你為什麼把他頭髮弄成中分啊，這樣那個紅包很顯眼啊！就像佛祖頭頂的吉祥痣。
　　
　　「他不能為了這種愚蠢的事情喪命啊。齋藤，快為他做人工呼吸！」罪魁禍首沖田君催促著。他已經把手機的照相機功能打開了。
　　
　　齋藤捏著土方的鼻子，並檢查了口腔——對著吹進去？真的要來？她彎下腰，接近那薄唇的時候停歇下來，一仰頭，盯著沖田忍不住脫口而出：
　　「沖田，這個算不算初吻？」
　　想到這個，她一下子喘不過氣來。
　　她沒有接吻過。
　　從來沒有……
　　
　　「齋藤，你在想什麼呢，這當然是人工呼吸。」沖田雙手交叉在背後，一臉認真的表情。為了「每一刻別悄悄溜走
　　好好珍惜
　　分享此刻
　　分享生活」……他已經準備好拍照留念。
　　
　　副長的唇，當然別指望那是什麼玫瑰花蕾啦，也就是薄薄的兩片，用自己的唇和那玩意摩擦、觸動、貼緊、吹氣……
　　齋藤覺得心臟上栓了一塊大石頭，直往下墜。
　　
　　「那個，你有必要一直盯著我看嗎？」 齋藤受不了沖田那凝視又專注的眸子。「還有……你想拍這個幹什麼？」
　　
　　「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加緊土方先生就沒氣了。」沖田擺擺手，譴責同事缺乏愛心。一邊取景對焦距，一邊吆喝：「上啊。」
　　
　　「仔細想想，讓認識他更久的你來做更合適啊。」齋藤坐直了，回敬。
　　
　　「認識越久，想得越多，越做不下去。」沖田用手掌捂住眼睛，從手指縫隙裡看著，模樣倒是挺可愛的。「齋藤，現在我看不見了，你快點。」
　　
　　「不，我不要。」她不緊不慢拒絕，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沖田總悟一副隨時都要抓拍的神態！
　　
　　「齋藤好殘忍啊，要眼看著副長枉死……」這貨一臉「你怎麼那麼狠心那麼無情」。扶額歎口氣：「只不過是碰一個沒意識的人的身體然後嘴對嘴嘛。」
　　
　　那你做啊！
　　「因為這麼點小事死掉的話，人類早滅種了！」她很反感沖田的任性，仗著年紀小和局長寵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己的事自己負責！」——又不是齋藤把副長弄昏迷的。
　　
　　可是副長還躺著呢，沒知覺沒意識屍體一樣。
　　通常這被稱作「挺屍」。
　　
　　「齋藤，你不是說今天要搬家嗎？怎麼還沒下班？」雖然齋藤說行李少不需要幫忙，可是山崎出於同事愛也要關心一下，走過來大吃一驚，「咦，副長怎麼躺在地上……」
　　
　　「山崎，請你為副長做人工呼吸。」沖田有麻煩事才會想起山崎退，一把拽過來強行推向了土方，「你看這位躺下的，是不是想到了少女吃一個毒蘋果或者被紡錘刺傷好昏睡著等王子啊。」
　　
　　副長是大美女白雪公主嗎？副長是大美女睡美人嗎？不是啊！山崎退也不是王子啊。
　　山崎一個勁搖頭，他為難呀，他真的不願意和副長嘴對嘴啊。
　　
　　「隊長比監察級別高半級哎，長官的命令你怎麼能不遵守呢？」沖田準備拍照「留下精彩瞬間」，兇殘程度和積極性讓人難以置信。「山崎，表情生動一點，主動一點！」
　　
　　「我沒有心理準備……」有心理準備山崎也不想做啊。
　　
　　眼看沖田從背後推著他，把他和副長越湊越近，山崎有一種大事不妙的絕望感。
　　
　　千鈞一髮之際，土方醒了！和山崎大眼瞪小眼。看到副長平地移動三米外，抹了抹嘴唇還想吐的幹嘔樣子，山崎嘟囔著：「沒碰到……真的沒碰到……雖然再有一毫米就會……」
　　
　　因為這場意外，齋藤沒能準時下班，聽完副長對沖田的牢騷和訓斥，齋藤在宿舍收拾好行李，運上了警車。
　　
　　——希望榮太已經把家收拾好了……累了一天齋藤已經沒心思做什麼整理工作了。
　　
　　「榮太，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歡迎回來是《幸福的光斑~一年》（也翻譯為《玉響》）片頭曲，作詞和演唱都是阪本真綾。
　　
　　本章致敬某學生會……美劍散散太有愛了
　　

第39章 推理之絆 一
　　
　　「嗚嗚……我本來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名牌，也存了不少錢，可是現在都被那個男人花光了。
　　我就是擺脫不了沒出息的小白臉！明明他專職就是被女人養……
　　我已經不知道要害怕男人還是憎恨男人了……」
　　女人的聲音哽咽起來，然後開始抽泣。
　　
　　山崎躲在偽裝的警車裡聽電臺廣播節目，聽的津津有味。不管是家庭暴力啊戀愛失敗啊還是被男人欺騙女人詐欺敲骨吸髓……這種人間慘劇只要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就是晚間休閒解悶的故事。
　　
　　「山崎……能不能關掉廣播，聽我說句話。」對齋藤而言，這可不是故事。
　　
　　她想到了自己，為什麼拗不過吉田稔麿……為什麼自己還要從宿舍搬出去……為什麼還租了套小公寓……為什麼還要添置傢俱電器啊……為什麼他要零用錢自己就要拿出錢包啊……
　　她從不覺得她對吉田稔麿有義務，可是只有這個人，會對她說：
　　「拜託你別丟下我，不然我會死的。」
　　
　　「只有我不行嗎？不可以嗎？」
　　
　　「我們以後相依為命吧。」
　　
　　「如果有必要，我會隨時為你捨命的，有我為你捨命，不夠嗎？」
　　
　　只有這樣一個人，知道她的過去與現在，矛盾與掙扎，依然還願意接受她，雖然人怪了一點，說話誇張了一點，煩人了不止一點……她可以堅強的當一個員警，但在內心，還是想要有個人可以撒嬌，可以支援自己（可是……對著那種人撒嬌難道不奇怪嗎）。
　　
　　但願這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整理一下思緒，齋藤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回顧一下案情。」執行她員警的使命：懲惡除奸。
　　
　　「騎著摩托車的嫌犯，先朝目標建築裡丟下了一個包裹，據犯罪現場遺留的物理痕跡，分析是易燃易爆物品。
　　‘轟隆’一聲！爆炸，接著迅速起火，這是縱火恐怖襲擊！連小孩子和無辜者都扯進去，除了一對夫婦，還波及路邊玩球的一個四歲孩子。」山崎歎氣，「偏偏是這個時候！」
　　
　　真選組副長回武州老家奔喪——他的兄長去世了，因為擔心他，局長也跟去了。
　　真選組群龍無首。
　　縱火案一出，四面八方的抱怨不斷，治安不穩，流言紛紛，而且員警人手也嚴重不足！忙的焦頭爛額！若不能還死者公道，真選組絕對會被報刊雜誌電視臺當做靶子批判。
　　
　　沖田這問題兒童是靠不住的！山崎不知道自己和齋藤這樣查案，能不能及時在局長副長回來前結案。
　　
　　「你很擔心嗎？」齋藤端詳著監察，神情堅定。受命於危難之際，她有信心完成任何艱難工作。「每次碰上緊急情況，我都信得過你，這次也一樣。」
　　
　　「交給我吧，每次都這樣過來了。」他要盡最大努力，全力以赴。
　　
　　這幾日中局長和副長打過一次電話回來，詢問組裡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齋藤只能說「當然沒有，請副長您安心辦喪事，節哀順變。」
　　
　　沖田就用那懶洋洋的聲音說：「土方先生，恐怖分子到處犯罪，已經把火燒到屯所了，啊~~~你的臥室已經著火了！啊嗚啊嗚啊嗚~~」為了逼真他還學救火車的聲音。
　　
　　齋藤一個胳膊肘捅他的肚子，他嗷嗷叫：「痛啊，不行了，火已經燒得我神志不清！嗚呼，要死了……」他非常不喜歡齋藤的連續擊打，一手持著電話一手連連擋隔。
　　
　　土方聽得糊裡糊塗，趕緊讓齋藤接電話，沖田還不樂意呢，又哀嚎了好幾聲，咳嗽數下，終於，齋藤搶到了電話筒：
　　「副長，別聽沖田隊長剛才說的，他是嚇唬您。」
　　
　　「我知道。」土方明白：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出門一趟回來一看真選組變成白地。更離譜就是沖田死去——這貨殺都殺不死的。「齋藤啊，切不可操之過急，操之過切，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趕緊告訴我。
　　我知道你是腳踏實地的人，沖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儘管罰他！」
　　
　　副長，您自己都懲罰不了一隊長啊！
　　「我們沒問題的。」齋藤理解，副長那麼說，並非怕沖田犯錯，而是擔心他出事受傷。
　　
　　局長說得更多，他還打算給大夥兒多買點武州特產呢。另外因為沖田的姐姐體弱多病，局長也要去探望一番。
　　
　　不管局長還在武州有多少事要做，副長是否懷著殷切的希望，齋藤都不能催著正在服喪的人回來破案。
　　她經歷過喪兄之痛，清楚那種痛楚。
　　
　　搜查，取證，審訊，好不容易把嫌疑鎖定在激進攘夷組織「創界黨」上，也查到了他們的犯罪據點——一家老字型大小的旅社「六角屋」。
　　「創界黨」盡是極端分子和暴力武裝肌肉男！首腦叫天堂紅達。
　　真選組順利捕獲了一名創界黨疑犯，沖田主審，挖了不少情報。
　　
　　「創界黨的縱火是幌子，他們真實目的是暗殺將軍啦。」沖田的S倒是挺適合審問的，只要給他個活著的生物，就能把想要的套出來。「上次的縱火只是實驗，下一次就要同時多處點燃重要建築，然後趁機襲擊將軍的城堡……」他伸出手，比出一個「斬頭」的手勢。
　　雖然沒有天才犯罪心理學家的名號，但沖田的確很擅長……挖出自己想要的訊息。
　　
　　「天堂紅達很狡猾，山崎一直監視著六角屋，可是那個人卻沒有出現，只有一些嘍囉……要讓他們全部覆滅還需要契機。」
　　接下來就該等待那夥恐怖分子聚會，在他們人最齊全首腦在的時候來個一網打盡。
　　這種等待的風險也很大，因為犯罪者隨時可能一輪新的縱火，傷害無辜平民。
　　齋藤思索著如何指揮戰鬥，如何拿下罪犯，如何保護證據，如何以最小的損失獲得最大勝利。
　　
　　「明天吧，有消息說明天創界黨會在六角屋開會。」沖田拿著一碗羊羹，用勺子舀著吃，仔仔細細研究食物的色香味，似乎那比工作重要許多。「而且老闆一家去旅行。」
　　
　　「那樣最好，儘量不要牽扯到平民。」齋藤盤算一下，迅速排列出這次任務的隊士名單。「對了，六角屋的老闆六角宗春，對創界黨的事情是否知情？」
　　
　　「……他只是做生意啦。」沖田眨巴著眼睛。
　　
　　「那個，我想現在和你商量一下明天行動的指揮權問題……」對很多人而言，這個足以讓彼此紅著眼互相爭鬥了。
　　
　　「隨便！」土方不在，沖田提不起勁，繼續低下頭研究他那碗羊羹。「我不愛出風頭，你來吧。」
　　
　　齋藤心想，我不是愛出風頭啊，只是交給沖田太令人不放心。
　　
　　「我們對一下表，明天早上七點屯所集合，七點半到六角屋，圍剿創界黨。」只要按照計畫來，齋藤可以很有把握說能成功。
　　
　　午後，齋藤去看山崎的進展——這傢伙只要開始監察任務，就會堅持只吃紅豆麵包和牛奶。
　　
　　山崎一見她，就把手探出來試她額頭溫度：「齋藤，你臉色好差啊，該不是累病了？那明天怎麼辦？」
　　齋藤的責任感比一般人強上好幾倍，這些天一直善盡職守，勞心勞力。
　　
　　「沒什麼，今天我早點睡就好。」齋藤平靜地望向對面的六角屋，目不轉睛，「這些天辛苦你了。」
　　高空明日，光耀大地，清甜的風吹拂過面。
　　明日，就要行動！
　　
　　「我是監察嘛。」山崎挺高興工作即將結束。老是吃同樣的東西太折騰人了。
　　
　　這一天和往日並無不同，齋藤洗完澡，吹幹頭髮，按時睡覺，然後半夜被鈴音吵醒了。
　　不是叫她起床的鬧鈴，而是手機鈴。
　　
　　「喂？這裡是齋藤。」她奇怪這個時間還能有什麼事。
　　
　　「齋藤，我要進去了。」沖田的聲音在電話裡很沉，語調很平。
　　
　　齋藤下意識地看了一下鬧鐘，深夜十二點，沖田想玩什麼？在黑夜裡亂竄。
　　「你什麼意思？」她迅速坐正，此時身體一部分還在睡眠狀態，腦子氧氣不夠，恍若夢中。下一刻，她收到了壞消息——
　　
　　「六角屋裡那些恐怖分子都在，我要衝進去了。」
　　
　　「你！」齋藤仿佛耳朵裡紮了根釘子，一下子被嚇得清醒了。「你手頭有幾個人？」
　　
　　「……五個，我數學不好。」
　　
　　沖田總悟手頭連他自己也只有五個人，而敵方人數在二十人以上，根據初期調查那幫疑犯都有鋒利的武器。
　　
　　在齋藤看來沖田腦抽了。可是沖田不是在開玩笑！他居然不是開玩笑！
　　「沖田！給我冷靜一點！」齋藤對著手機大喝一聲，憑藉她女人的直覺，她能聞到電話那頭傳導來的危險氣息。「敵眾我寡，搞不好你就要去另一個世界了。」
　　
　　「無所謂啦。」
　　
　　「萬一有事，你的隊士全都會被你害死……喂，喂喂！」齋藤憤怒的發現沖田這時候掛機，回撥過去先是在通話中，接著就是關機。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這個女聲讓齋藤氣得想摔電話啊。
　　沖田總悟狂犬病發作嗎？這個時候玩這一套！
　　
　　高高的暗夜蒼穹下，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一雙眼睛充滿了血絲，迅速脫去睡衣換上制服，一邊換衣服還一手拿著手機，挨個兒給隊士們打電話。
　　很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希望不是趕去給一隊長收屍。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鈴村健一是《推理之絆》男主鳴海步的配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0

第40章 推理之絆 二

　　土方叉著手，直直站立在靈堂正中。
　　
　　哥哥的告別儀式來了不少人，他的兄長為五郎人緣很好，儘管家鄉人對土方印象不好，但是為五郎的喪禮隆重大方，人們真心為失去他難過。
　　
　　記憶就像洶湧的浪潮湧上岸，在土方的腦海反復沖刷。
　　土方十四郎是個私生子，在親爹親媽都過世後，是為五郎兄代父職，無私的照料他。
　　他十一歲的時候，全村失火，暴徒們拿著鐮刀鋤頭到他家搶劫，他那個花花公子爹早把家產敗光了，可是暴徒們不信……
　　他們本想拿十四郎威脅他大哥，然後為五郎為了這個只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小雜種」失去了雙眼。
　　多少人替他不值啊，這孩子簡直像魔鬼一樣，在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握著和他身高差不多的□□沖到了暴徒群裡，見人就砍，硬是殺退了他們，那孩子一定沒有人類的感情，嗜殺殘忍的怪物，一雙眼睛沒多少情緒，不愛笑不愛鬧，本來就不該心善收養這禍胎，而為五郎正值壯年，還有那麼長那麼美好的人生要活，被暴徒把雙眼挖出來……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永遠不後悔他第一次殺人。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無顏去見他……他每天都去醫院，在門口又退回來，因為知道兄長一定會原諒他，一定會為了失去眼睛而救了他欣慰，十一歲的孩子能砍殺成人，卻想不出怎麼面對哥哥，他只感到無比的憂傷和恐懼。
　　
　　後來，其他親戚安排十四郎去遠方鎮子的商鋪當學徒，在臨走那天，他鼓足勇氣，走到為五郎的病房門前，猶豫了好久，還是轉身離開。
　　
　　「十四！」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你能告訴我今天天氣怎麼樣嗎？」
　　
　　他感到喉嚨發緊，然後開口：「今天天晴，天很高，雲少，有太陽。」
　　
　　「再多說一點。」
　　
　　「我說不好……」他覺得自己的詞彙如此貧乏。
　　
　　「十四，要回來看看啊。」
　　
　　「唔。」
　　
　　最後一次見面，是試衛館集體啟程去江戶實現理想的前一天，他依照約定回來看看。
　　那個時候。紮著馬尾辮的他完全沒想到他後來會在京都成為武裝員警真選組的第二領導人，被松平賞識，一路擢升，扶持將軍，對抗恐怖分子什麼的，少年還完全沒有概念。
　　
　　大概只有唯一一件事他明白，經此一別，再見哥哥會很難。
　　沉默的吃飯，沉默的喝酒。沉默地離開，哥哥只說了一句：「十四，要記得寫信回來。」
　　
　　他沒有回答，拙於言辭，不善表達，那麼多年過去，今時今日他依然在兄長面前無能無言，連葬禮致辭都說的乾巴巴沒水準。
　　
　　此時天色晴好，陽光溫暖——
　　就如同哥哥你的笑顏一樣。
　　
　　近藤陪了土方很久，到了午夜，土方勸他先歇一歇，而他也想和哥哥獨處一會兒。
　　
　　依然是沉默，離開故鄉後，每個月給哥哥寄回一張白紙，那是他最單純質樸的「報平安」，因為他啊，只要是對哥哥，就拙嘴笨舌不會說話。
　　
　　他掏出蛋黃醬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白紙，依然是……什麼話也沒說。
　　
　　沖田聯繫完齋藤，把她氣個半死咬牙切齒後，就給土方打電話。
　　
　　「你這小子，幹什麼半夜打電話給我？」土方因為守靈還沒有睡，剛剛燒完紙給大哥，還哀傷鬱卒著，不過一看到是總悟來電，立刻直覺判斷那是啥惡作劇，例如電話詐騙。
　　
　　「抱歉，我立刻掛斷！」沖田掛機。
　　
　　「喂！總悟！喂喂！」土方再回撥過去，沖田已經關機了，「人家叫你掛，你真掛啊！」
　　不知為何，他心神不寧起來。
　　他的頭抵著廊柱，茫然注視夜色。
　　
　　半夜裡，齋藤吵醒同事們，一個個聯繫身手好的隊士，加緊往六角屋趕，為了做事完全不考慮前因後果的一番隊隊長。
　　經過一番周折，到達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你別激動，」山崎說，是個人都能看出齋藤在冒火。「我也有責任，沖田讓我去一邊睡，他替我監視，我居然信了。」
　　
　　「別擔心。要發火也要見到沖田才發。」齋藤說，她的頭一陣陣地痛。
　　
　　齋藤在心中痛駡沖田大腦負責情感部分的額葉發育遲緩。
　　
　　六角屋全都是屍體！數量還很多。
　　突襲進入，武裝衝突，大打出手，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說明方才戰鬥的慘烈，看流淌的鮮血，二十分鐘前，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
　　倒在牆上斜靠著的屍體，壞掉的拉門下的屍體，面目猙獰似乎辭世那一刻在高喊大叫的屍體……
　　看到前面幾具屍體，齋藤還在默默數數，接下來就只會翻過身看看到底是不是認識的人……主要是看沖田在不在。
　　
　　在拐角屋子發現三名真選組隊員的屍體的時候，齋藤已經氣得出離憤怒了：她被沖田撇下來丟一邊的時候，三名隊士就這麼喪命了！如何和人家的家人朋友交代啊！
　　
　　除了那三名隊士，還有三十三具屍體，多數為一擊斃命。
　　其中包括了天堂紅達和六角宗春。
　　齋藤的頭沉重的抬不起來，恐怖分子首腦被擊斃是好事，可是無辜的良民呢？
　　
　　山崎用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一邊：「你忍一忍，等到局長副長回來再告狀……我們現在真的不能內訌。」
　　
　　「六角宗春有什麼直系親屬？」齋藤想的是怎麼給他家人爭取撫恤金。
　　
　　「妻子和女兒，而且他女兒還只是小學二年級生。」山崎說，「她們都不在。」
　　
　　「應該還有一位真選組隊士……」這一天，齋藤已經不想看到任何死屍了，「他人呢？」
　　
　　還好，這位倖存下來。
　　
　　「我是一番隊隊士神山！」戴一副眼鏡面孔瘦長的男子對齋藤行禮，他站在樓道上，因為這一晚的驚心動魄面孔發白，身體微微顫抖。「齋藤隊長，沖田隊長在樓上。」
　　
　　齋藤懷著複雜的心情，上樓，終於看到了恨不得捶扁丟垃圾桶的沖田。
　　
　　沖田似乎非常冷靜，還站在窗前，默默向外面看。
　　他的衣服被血染紅了，臉頰也被血染紅了，這時刮來了一陣風，把他淺色的額發吹動的飄揚起來。
　　在齋藤有時間做出反應之前，一番隊隊長背著手，無辜又悠然的說：
　　「你混蛋！
　　來這麼慢……」
　　
　　——請不要指望他說出「約會一次，怎麼樣？」（《最終幻想》紮克斯對愛麗絲）；或者在雷雨天把齋藤拉進懷裡，來一句：「對不起。」（《櫻蘭高校男公關部》常陸院光對藤岡春緋）；或者就算看到一系列謀殺鐵證還能平和溫柔道「沒有什麼證據。我也並不敢說自己一直相信著你……不過，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一直相信下去。」（《空之境界》黑桐幹也對兩儀式）就連「你，由我來保護!」（《高達SEED DESTINY》真飛鳥對史黛拉和露娜•瑪利亞）這麼催人便當的詞都不可能！
　　
　　「很多血……」齋藤掃過沖田的上衣和褲腳。
　　
　　「反正不是我的，無所謂啦。」
　　
　　沖田暗紅眼眸裡的情緒太過深沉，讓齋藤感到類似不戴墨鏡直視日全食。
　　
　　關於這次六角屋事件，流言多多。
　　
　　「是不是沖田隊長趁亂殺了六角屋老闆啊……」
　　
　　「據說有人看見六角屋老闆是沖田殺死的……」
　　
　　 「當時情況那麼混亂，搞不好真是這樣。」
　　
　　「砍翻了天堂紅達哎，一番隊隊長還真厲害！」
　　
　　「聽說了嗎？那三十多人，是沖田隊長一個人做的……簡直是殺人鬼！」
　　
　　「不過我方也死了三個人呢，他是不是壓根不在意這個啊。」
　　
　　六角屋這一役，算是讓沖田成名了，反正大江戶2CH整個版面都是他。
　　
　　齋藤真想砍人，這種感覺是她有生以來第二次。上次她這麼想是對著為了藝妓甩了自己的未婚夫阪田銀時。
　　
　　同為隊長，她無法給沖田開張罰單或者關個禁閉，光是給隊士撫恤和慰問六角的遺眷還有處理創界黨遺留問題就夠受了。
　　
　　六角屋老闆的葬禮，齋藤參加了，沒穿制服而是便裝西服——創界党全滅了，所以很多人把老闆的死歸咎於真選組了，主要是怪在沖田身上。
　　
　　「老闆是個好人啊。」
　　
　　「太可惜了。」
　　
　　「哎，留下孤兒寡母的……」大夥兒議論紛紛，出於對真選組的畏懼，加上沖田在六角屋事件表現的嗜殺和強大，那種「真選組真不是東西」的說法講得比較小聲。
　　
　　齋藤盡可能包了一份厚重的奠儀，不過，對被留下的母女，將來的日子會很辛苦啊。
　　
　　三天后，塵埃落定，忙完了。
　　齋藤推開沖田的房門——這傢伙一個人就住一間宿舍，和局長副長的待遇一樣，因為沒人樂意和他當室友（此人會深夜兩點穿著白色服裝，頭頂蠟燭，胸掛銅鏡，用五寸釘往大樹上釘稻草人詛咒——這稱為「丑時儀式」，雖然這麼做詛咒物件土方一點事也沒有，可是沖田隔上幾周就來一次）。
　　
　　沖田背對著門，坐在角落裡，逆著光。
　　隨著門打開，陽光照射進來，反而顯得那個影子更小更寂寞。
　　
　　「沖田？」齋藤喚道。
　　
　　有什麼聲音，從沖田那個方向傳來，似乎是粘糊糊的，莫非他難受到躲著哭泣？
　　
　　「沖田！」齋藤這次加了音量。
　　
　　沖田一回頭——他正在津津有味吃魷魚幹呢，嘴巴外面還露著一截魷魚腳一動一動呢！
　　「你來多我說教咪（你來對我說教嗎）？」
　　
　　——好孩子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
　　
　　「不，只是來指出，你做了偽證。」
　　
　　
第41章 推理之絆 三

　　齋藤當然不是來吵架，她關上門，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抽絲剝繭的分析和推理秀：
　　
　　我看了你的報告，寫得很詳細，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仔細想想，有幾處疑點：
　　第一，你說是自己帶領四名隊士闖入六角屋，神山也統一口徑，簡直可以說是你的應聲蟲，可惜的是，那三名死去的隊士有被綁縛的痕跡。
　　我推測，他們被創界黨發現並抓住，你為了救他們和神山一起進入六角屋，可惜他們已經被殺害。
　　你掩蓋真相的理由嘛，我可以猜出來，若是在和恐怖分子的作戰中死去，撫恤金更高，也有個烈士的好名聲。
　　第二，你的報告上說六角屋老闆捲入了真選組和創界黨的廝殺，被攘夷浪士殺害，那是騙人的吧。把責任推給全滅的創界黨，似乎是個不錯的藉口。
　　六角屋老闆六角宗春，最後的表情與其說是被人殺的表情，倒不如說是要殺人的表情。
　　有傳言說是你幹的，我不信。
　　最重要的理由是，六角宗春身上有多處刀傷，憑你的技術，不可能做的這麼差勁。
　　那麼，如果不是你殺的，也不是創界黨做的，還有誰呢？
　　神山。
　　當時在現場的活人除了你只有神山。
　　設想一下當時的情況，神山走向六角屋老闆，想安慰他已經沒事了，誰料到他居然舉刀攻擊，於是神山也自然反擊了，依照他的刀法，大概要過個幾分鐘動上很多刀才能把老闆殺掉……這個細節和老闆血肉模糊的屍首吻合。
　　第三，就是老闆襲擊神山的理由。
　　如果我說錯了請指出來。
　　他是創界党的成員。
　　
　　「呵呵。」沖田咽了一口魷魚幹，結果噎住了，趕緊四處找水，咕嚕咕嚕灌下去，然後他開口，聲音聽上去很放鬆。「你有證據嗎？」
　　
　　在沖田滿屋子找水潤喉狼狽不堪的時候，齋藤只是平靜看著，仿佛在看電視節目紀錄片《探索發現》一樣。
　　
　　「神山坦白了。」齋藤等沖田停下來，說道。
　　看沖田的眼神在說著：快點做坦率的好孩子！瞞我也沒用。
　　
　　顯得對雙方都特別漫長的停頓之後，沖田方才說：
　　「你基本沒說錯，除了最後一條。
　　六角老闆是被逼的，天堂紅達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脅他，於是他除了把自己的旅館作為恐怖分子據點，還要提供金錢資助，到最後還被塞了一把刀，讓他來砍員警……既然他那麼拼命也要守護家人，那麼就幫他最後一個忙。」
　　沖田這樣做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六角老闆的妻子兒女，作為無辜捲入的平民遺屬會受到同情，而若世人知道老闆是縱火團夥的一員，若妻子女兒發現枕邊人和爸爸是個恐怖分子……
　　有為了守護心愛的人拿起屠刀的愛，也有為了心愛的人自己離開的愛。
　　沖田湮滅證據，還做偽證，裝假，撒謊，就是想守護一份愛。
　　
　　這善解人意真的不符合他素日的形象。
　　
　　「六角宗春的死亡，不是你的責任。」齋藤能感到這幾天沖田的情緒不佳。
　　
　　「不要來管我的事啦。」一番隊隊長的表情就像在發愣。
　　雖然看起來好像壞人一樣，不過沒關係，他不在乎。
　　
　　沖田總悟啊，算不上好人。
　　不過他也並不是個壞傢伙。
　　「你自己的事情，除了你本身，誰有本事知道啊……」齋藤瀟灑的轉身就走，能承蒙他說老實話就要謝天謝地了。她打開門，門外陽光燦爛，正照射到她臉頰上，她回頭給了沖田一個勝利者的笑容。「哦，我會把你的「偽」報告原封不動存入檔案室。
　　另外，你應該更相信神山一點，他可是任憑我怎麼套話，什麼都沒說。」
　　
　　她原先大大低估了沖田，這傢伙完全消滅了證據，她找不到任何線索，神山徹底拜服和敬佩沖田，死活不說。
　　幸好，把這二人隔離起來的招數發揮了作用，沖田承認了。
　　既然他們想隱瞞，自己就裝不知道吧。畢竟，就算揭開真相，也不會讓任何人復活，或者帶來任何好的變化。
　　
　　案件解決，又平平安安過了幾天。
　　本以為局長和副長要回來了，誰知比起原定的日期，局長也決定回一次家，他打算探探消息，下次真選組可以來武州招兵買馬聘用新人，這麼一來就要再晚兩日。
　　……
　　問題來了！
　　沖田不對勁了！
　　
　　「沖田是不是換了芯啊！變成少女漫畫男主那種冷酷系……」
　　
　　「沖田一整天都不說話啊，你和他講話他也不回答啊。」
　　
　　「好可怕，我看到他一個人對著白牆笑哎。」
　　
　　「作為員警，他是新人的憧憬，可是作為人，實在沒法子接近相處啊。」
　　
　　「一隊長真的是人類嗎？」
　　
　　「我已經出現幻視了，一會兒在他背後看到斜眼睥睨的女王，一會兒看到發號施令的婆婆，還有一次看到了黑色的終極生命體。」
　　——現在沖田在真選組內部是談論最多的話題。對於不對頭的沖田隊長，大夥兒本能的躲避，甚至還討論出：
　　
　　「如果這個世界有貝吉塔就好了，我們們可以從他那買個星球，用火箭衛星把沖田送過去！」
　　
　　「只有基拉才能對付沖田啊！」
　　
　　「還是讓麒麟把他運到十二國當鼠頭半獸人！」
　　
　　「我們需要李娜莉！」
　　
　　為啥沖田表現的和往日不同呢？
　　因為他是究極的S!
　　沖田總悟S的層次高人一等，平日裡他主要折磨對象是土方十四郎，可是土方居然還不回來！他滿腔的S向誰發洩啊！每過一小時，他就越感到煩躁不安，他全身的細胞都呼喚著「M」，他非常需要一個愣呆被虐男。
　　他已經壓抑到了看誰都像獵物的程度。
　　
　　真選組隊士們敏銳的感覺到這一點，為了不當犧牲品白白死，於是在大家的懇求下，三番隊隊長齋藤終被託付了一個任務：
　　看住沖田，阻止他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勾當。
　　
　　因為沖田光是散發的氣場已經搞得人很崩潰了。
　　
　　「齋藤，你為什麼從早到晚都跟著我？」沖田很快就發現齋藤在身邊陰魂不散宛如他的大眼眼罩。
　　
　　——齋藤不是心甘情願二十四小時盯梢啊！
　　「提起這個……除了我沒人肯做。」
　　反抗最激烈的一位三番隊隊員，手拿□□對著自己腳踝做出要砍的樣子，淒然大喊：「與其跟著沖田出事，還不如現在就砍了自己阿基裡斯腱！」
　　至少在武力上，齋藤和沖田持平，不至於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第一天總算撐過去了，到了晚上，看著沖田睡著，齋藤才有空閒檢查自己的手機（只要一秒不盯住沖田，他就能跑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佐佐木發了九十八條郵件，此人的郵件是推特的風格，往往從「我早上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到「我在蒂凡尼精品店看到合適你的項鍊」到「出來吃飯啊，好想見你啊」「嗷嗷嗷，我好寂寞」「今天是溫暖柔和的太陽呢」……囉嗦八卦如同少女囈語。
　　哦，因為他堅持不懈的發郵件給齋藤，齋藤對他的私生活和工作非常瞭解，例如他新換了手機，定制了一輛紅色跑車，見回組新來了一位從殺手部隊調職的女將。
　　
　　榮太打了五個電話，到最後直接發了一個滿螢幕都是「混帳」的郵件，最後署名為「誰都別來煩我的吉田稔麿。」
　　
　　齋藤回家一看——立馬發現榮太迅速關了電視大步竄到床上拿被子蒙頭，把自己滾成一個花卷。
　　何必呢？這傢伙明明有黑暗恐懼症啊，睡覺都要開夜燈啊，這麼做不是整我是整你自己啊。
　　
　　齋藤輕輕推推「花卷」。
　　
　　「我說了誰都別煩我！」被子裡傳來很委屈似乎是咬著嘴唇發出來的聲音——不理他丟下他是罪大惡極無可饒恕的。
　　
　　「誰都別來的意思，不就是只要我一個人過來嗎？」齋藤輕言軟語，「我給你帶了牛排，熱的。」
　　
　　「你以為可以用食物收買我？」
　　
　　「這是最貴的那種，入口即化的松阪牛肉。」
　　
　　「……明天給我買肯德基全家桶。」肉太（榮太有一個外號叫「肉太」，那是因為他十分愛吃肉，無肉不歡，齋藤還見過他捧著一斤半重的羊排啃得很歡，半個鐘頭啃完）是很難抗拒美味的肉的。「以後不許這樣了！」
　　
　　這邊才解決完，次日，沖田已經等不到晚班飛機副長歸來了。
　　
　　「齋藤，拜託你，讓我咬吧。」沖田的紅眼閃閃發亮。「我覺得我只要咬了你的脖子，就能平靜下來。」
　　他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任性，只是忠於自我。
　　
　　——你用撒嬌的口吻說什麼鬼話啊！
　　現在在上演《暮光之城》和《真愛如血》還有《吸血鬼日記》嗎？
　　
　　那紅眼睛冒著光，緊盯齋藤……的脖頸。
　　
　　「脖子不行……」齋藤最終舉起一隻手，一咬牙決定犧牲小我。「手臂吧。」
　　她祈求上蒼啊，土方快回來吧！土方就是沖田的毒品，私人□□，土方回來她就自由解脫了。
　　
　　
第42章 青春漫畫

　　這一年的忘年會，真選組新增了一個重要人物——伊東鴨太郎，局長為了這個男人，特意設立了參謀一職。
　　伊東腦袋聰明，學識淵博，工作能幹，對人和藹，八面玲瓏，精英中的精英，還是名門劍派北斗一刀流的高手。
　　
　　局長是個明朗爽快的人，被富有口才的伊東一番話說的激動不已——「當今國難之際，攘夷浪士只顧隨波逐流反對幕府，卻忘了昔日受德川家多少恩惠；高官無能，看不到危若累卵的形勢；我們必須朝著更高的目標前進！用堅強的意志貫徹救國之心，盡忠報國，時代需要我們的劍。」
　　除了信賴他以外還能做什麼呢？這麼有才華的人一定不會指錯方向。
　　反正伊東一提出要聯絡幕府官員，讓他們為真選組贊助，近藤就舉雙手支持；伊東介紹來不少同門的新人，近藤一一安排讓他們在真選組擔任要職。
　　
　　這個人，這個人做的事都惹惱了土方。世界上存在所謂的天敵，一旦遭遇就恨不得把對方立斬于刀下。
　　和副長提起伊東，就和往休眠火山裡丟炸彈一樣，聽到局長稱呼伊東為老師，副長就會爆青筋。
　　伊東好過頭啦！在副長眼裡這位參謀滿臉假笑，金絲邊方框眼鏡寫滿陰謀，白色的面皮盡是虛偽，一肚子壞水兒。就連伊東禮貌的用語文雅的舉止，土方看到聽到都覺得噁心。從他第一句「初次見面，在下伊東鴨太郎，往後還望多加關照。」土方就盼望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最鬱悶的是，面子上土方還不能露出對伊東的厭惡！高層的傾軋會讓底下的人無所適從，也可能隊士們倒向某一方造成分裂。
　　對於感情直白外露的他，很難掩飾對伊東的反感。
　　
　　「他不是可以和我們完成共同目標的同志。」土方的表情就和剛經歷強震一樣。
　　危險的萌芽最好儘早除掉，可是近藤完全看不到這一點，在這一盤真選組內部權力的棋局裡……局長的眼界不是藤原佐為的「神一般」水準，而是連棋子都拿不好的進藤光的幼稚！
　　天知道伊東在遊說官員的時候會給自己拉多少人脈！他帶來的那幫人又會給組織多少不良影響。在土方心中，真選組的力量始終要握在局長的手中，而伊東是個野心勃勃的競爭者。
　　踏錯一步，也許自己苦心效力的真選組就會分裂。
　　
　　他正在思考著，要左右局長那想法可不容易，但是他可以在伊東身邊安插一個人……盯住那個危險的男人，好讓他沒那麼容易為所欲為。
　　
　　休息日，真選組召開「聖杯戰爭」……誤！只是因為第一屆乒乓球大賽的冠軍獎盃很像那個「傳說中可以實現任何願望，一個就抵得上七顆龍珠」的神秘杯子（耶穌在最後的晚餐上使用，傳說還裝過耶穌的血）。
　　
　　山崎很眼饞亮閃閃的獎盃：「你看！那個就和我幾年前沒拿到的羽毛球全國大賽冠軍杯一模一樣。」
　　
　　「要是我贏了，就送給你。」齋藤從抽籤箱子裡拿出一隻簽。
　　本次比賽不是自願組隊的，為了融合團結真選組老隊員和伊東帶來的新人，全部抽籤打雙打。
　　
　　「你啊，是S？還是M？到底是哪個？」沖田舉步無聲晃過來，拿著簽條問。
　　
　　齋藤仔細一看，自己的簽條上除了數字，居然還有個紅圈，裡面寫著「S」，而沖田那張赫然是「M」。
　　在Sadism（虐待）和Masochism（被虐待）選個分類，沖田絕對是抖S吧。
　　「沖田，是你做的簽？」齋藤問。——不這樣沒法解釋為何還有個莫名其妙的「S」「M」備註。
　　
　　「是啊，在Slave(奴隸)& Master（主人）的角度看，我的確是大M呢。」說這話間，一番隊隊長還能蒙娜麗莎式微笑呢。
　　此人的思維不止是扭曲了一點點，他的腦內結構已經扭成麻花狀了。
　　
　　這種完全不顧個人意志只看老天爺意願的分組……對土方副長而言很坑爹，負心的老天讓他和伊東鴨太郎一組啦。
　　「請多多關照。」伊東禮貌的說，模樣很自信，伸出一隻手來握手。
　　
　　「請……多多關照。」雖然說的是同樣的話，但是副長咬著牙，就像嘴巴裡塞了些鐵丸子，手中暗暗用力。
　　
　　齋藤把一縷淺色的額發挽到耳後，好讓視線更清楚，瞥了一眼火花四射的土方伊東：「沖田，副長那是怎麼回事？」
　　微風送來一絲寒意，齋藤暗自想，副長那個戒備的樣子，簡直是嚴流島的宮本武藏嘛。
　　
　　「對土方先生而言，一切優秀的帥哥都是天敵。」沖田一臉惋惜，「托這種劣質人品的福，我從七歲就被他排擠了。」
　　
　　山崎不幸的和近藤局長一組，雖然山崎很想努力把乒乓球打好，可是隊友不給力啊，第一場就涮下來——哪怕山崎COS越前龍馬還讓局長穿立海大網球服都沒用。山崎總結：如果是比賽網球，也許就贏了。
　　
　　齋藤和沖田的組合在半決賽打倒了筱原進之進監察和原田隊長的組合，一直撐到了決賽。
　　
　　決賽……
　　
　　齋藤沖田組合對戰土方伊東組合。
　　
　　這已經不能叫打乒乓球了。
　　副長對自己的搭檔，懷著「真想把乒乓球砸到他嘴裡」的心態。
　　伊東參謀雖然想保持可親的姿態，可是沖田他打來的不是球，是路邊撿的大石頭！沖田瞄準的可是副長呢，不過石頭比較大比較重不好把握準頭，直直的朝著伊東腦袋撞。
　　
　　不愧是天才劍士，砸石頭的攻勢淩厲的嚇人——就連伊東也只能躲避防禦不能反擊，用乒乓球拍接石頭，搞不好腕部骨折。
　　
　　「土方先生，下次我會瞄得更准。」沖田點頭致意。
　　
　　土方瞪大眼睛，聚精會神，專注于球路，已經話都不想說了！他恨不得長出第三只手，要不至少也是三刀流劍客，掄著球拍往死裡抽總悟。
　　
　　「如果被我砸死的話，不知道有多輕鬆呢……」沖田覺得這死法太快了。召喚搭檔：「Slave！快攻！」
　　
　　「誰是Slave啊！」
　　
　　「那……Servant！」
　　
　　「你啊，死不足惜。」齋藤把乒乓球打回去，聲音平心靜氣。
　　
　　「炮彈攻擊！」沖田不管球了，直接往對面丟炸彈。
　　
　　真奇怪就這樣還能繼續下去。
　　
　　「他們再彼此討厭下去，就可以去結婚了。」齋藤看得出對方的短板：完全沒有合作的雙打，連對話都沒有，要不是副長和參謀都不是樂意當亞軍的人，依靠頑強的攻守能力各自堅持，早該投降了。
　　
　　沖田和她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齋藤，我動不了了。」
　　
　　「我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容易放棄。再堅持一下！」
　　
　　最後輸的是齋沖組合，因為沒體力了—— 一個是玻璃S，一個是女兒身，在持久力上拼不過那二位啊。
　　就算齋藤還想努力再揮兩下拍，她搭檔沖田君已經力盡，大方下場喝著果汁坐在搖椅上搭著腿看戲了！
　　——「我適合當觀眾。」沖田特喜歡土方那彆扭又心裡堵得慌的容顏，看那張憋屈的臉他可以精神抖擻吃得飽睡的香。
　　
　　頒獎，然後開慶祝宴會，土方斜著眼看已經喝得面頰通紅的伊東，對拿到優勝沒有半點欣喜。
　　
　　無人處，局長低聲問：「十四啊，你這麼不喜歡伊東嗎？」
　　
　　「當然不喜歡！」土方覺得那傢伙每一處都討厭。
　　
　　「十四，以往我們真選組只注意劍技，有些隊士甚至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渾渾噩噩的工作……我們都不懂政治，我們需要伊東老師這樣的人，他的才學、能力還有人脈，對我們的薰陶，可以讓真選組成為志向更遠大精神更強韌的組織！」
　　
　　土方明白，近藤信賴伊東，把那個男人當做夥伴，可是伊東內心怎麼想呢？
　　他心裡不踏實。
　　「我不會特意去找伊東麻煩，但是，也別指望我去喜歡他。」
　　副長決定了，必須找個不會被伊東花言巧語打動的男人，死死看住他。
　　副長把希望押在了齋藤的身上。
　　
　　齋藤沒在慶祝會喝多少酒，而且趕上了末班電車，抓住車頂的搖環，伴隨著列車行進，她想著：
　　伊東已經帶來了一批追隨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暴露任何缺點。
　　她對工作很認真，一向要做到盡善盡美。可是盯住伊東參謀這個任務，做到什麼程度才能算完美呢？她沒法子二十四小時和伊東綁定啊。
　　自己要做的，簡直就像傳說中的密探……
　　
　　回到家門前，她轉動鑰匙，鑰匙在鑰匙孔發出哢嘰的聲音，剛打開門邁步進了客廳，突然周圍就黑了。
　　「停電？」齋藤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說。
　　
　　「好像是有那麼個通知……例行檢修。」榮太說，「你最好摸著走。」
　　
　　「沒問題嗎？」齋藤知道榮太有黑暗恐懼症。
　　
　　「有你在嘛。」榮太不驚不慌，「大概一個小時才來電。」
　　
　　「今晚我就要收拾東西。以後我要經常在外地跑了。」她摸到了沙發，坐下來，抱起雙臂說。伊東做事還真是說到哪裡就做到哪裡，才提出計畫，就立刻要實行。「我會給你匯錢的。」
　　——說起來，榮太真的從來沒考慮找一份長期工作。
　　
　　「我當然要一起去。」榮太腦補，就是高中生哥們倆一起騎著腳踏車回家——和buddy一起到哪裡也無所謂，天涯海角都不怕。「反正停電沒其他事情好做，一起去還錄影帶啦。」
　　他琢磨等電來了，要給PSP和手提電腦充滿電，因為buddy坐上新幹線會很容易就睡著……
　　
　　讓人驚訝到連生氣都做不到了。
　　齋藤能設想他說「要一起去」的時候表情多麼堅定，她躊躇一下，問：「你打算一輩子和我膩在一起嗎？」榮太這種人才是密探的不二人選！
　　
　　「哦，就算老了以後也要進同一家養老院。」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真殿光昭是權相宇的日文吹替，《青春漫畫》志煥是真殿配音
　　關於伊東，因為原著太少涉及了，所以參考了《光之風》裡的形象，不過這少女漫伊東第九本才出來，而且還有點變態……
　　雙總悟舞蹈，制服和眼鏡。
　　原地址sm16485958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0

第40章 推理之絆 二

　　土方叉著手，直直站立在靈堂正中。
　　
　　哥哥的告別儀式來了不少人，他的兄長為五郎人緣很好，儘管家鄉人對土方印象不好，但是為五郎的喪禮隆重大方，人們真心為失去他難過。
　　
　　記憶就像洶湧的浪潮湧上岸，在土方的腦海反復沖刷。
　　土方十四郎是個私生子，在親爹親媽都過世後，是為五郎兄代父職，無私的照料他。
　　他十一歲的時候，全村失火，暴徒們拿著鐮刀鋤頭到他家搶劫，他那個花花公子爹早把家產敗光了，可是暴徒們不信……
　　他們本想拿十四郎威脅他大哥，然後為五郎為了這個只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小雜種」失去了雙眼。
　　多少人替他不值啊，這孩子簡直像魔鬼一樣，在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握著和他身高差不多的□□沖到了暴徒群裡，見人就砍，硬是殺退了他們，那孩子一定沒有人類的感情，嗜殺殘忍的怪物，一雙眼睛沒多少情緒，不愛笑不愛鬧，本來就不該心善收養這禍胎，而為五郎正值壯年，還有那麼長那麼美好的人生要活，被暴徒把雙眼挖出來……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永遠不後悔他第一次殺人。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無顏去見他……他每天都去醫院，在門口又退回來，因為知道兄長一定會原諒他，一定會為了失去眼睛而救了他欣慰，十一歲的孩子能砍殺成人，卻想不出怎麼面對哥哥，他只感到無比的憂傷和恐懼。
　　
　　後來，其他親戚安排十四郎去遠方鎮子的商鋪當學徒，在臨走那天，他鼓足勇氣，走到為五郎的病房門前，猶豫了好久，還是轉身離開。
　　
　　「十四！」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你能告訴我今天天氣怎麼樣嗎？」
　　
　　他感到喉嚨發緊，然後開口：「今天天晴，天很高，雲少，有太陽。」
　　
　　「再多說一點。」
　　
　　「我說不好……」他覺得自己的詞彙如此貧乏。
　　
　　「十四，要回來看看啊。」
　　
　　「唔。」
　　
　　最後一次見面，是試衛館集體啟程去江戶實現理想的前一天，他依照約定回來看看。
　　那個時候。紮著馬尾辮的他完全沒想到他後來會在京都成為武裝員警真選組的第二領導人，被松平賞識，一路擢升，扶持將軍，對抗恐怖分子什麼的，少年還完全沒有概念。
　　
　　大概只有唯一一件事他明白，經此一別，再見哥哥會很難。
　　沉默的吃飯，沉默的喝酒。沉默地離開，哥哥只說了一句：「十四，要記得寫信回來。」
　　
　　他沒有回答，拙於言辭，不善表達，那麼多年過去，今時今日他依然在兄長面前無能無言，連葬禮致辭都說的乾巴巴沒水準。
　　
　　此時天色晴好，陽光溫暖——
　　就如同哥哥你的笑顏一樣。
　　
　　近藤陪了土方很久，到了午夜，土方勸他先歇一歇，而他也想和哥哥獨處一會兒。
　　
　　依然是沉默，離開故鄉後，每個月給哥哥寄回一張白紙，那是他最單純質樸的「報平安」，因為他啊，只要是對哥哥，就拙嘴笨舌不會說話。
　　
　　他掏出蛋黃醬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白紙，依然是……什麼話也沒說。
　　
　　沖田聯繫完齋藤，把她氣個半死咬牙切齒後，就給土方打電話。
　　
　　「你這小子，幹什麼半夜打電話給我？」土方因為守靈還沒有睡，剛剛燒完紙給大哥，還哀傷鬱卒著，不過一看到是總悟來電，立刻直覺判斷那是啥惡作劇，例如電話詐騙。
　　
　　「抱歉，我立刻掛斷！」沖田掛機。
　　
　　「喂！總悟！喂喂！」土方再回撥過去，沖田已經關機了，「人家叫你掛，你真掛啊！」
　　不知為何，他心神不寧起來。
　　他的頭抵著廊柱，茫然注視夜色。
　　
　　半夜裡，齋藤吵醒同事們，一個個聯繫身手好的隊士，加緊往六角屋趕，為了做事完全不考慮前因後果的一番隊隊長。
　　經過一番周折，到達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你別激動，」山崎說，是個人都能看出齋藤在冒火。「我也有責任，沖田讓我去一邊睡，他替我監視，我居然信了。」
　　
　　「別擔心。要發火也要見到沖田才發。」齋藤說，她的頭一陣陣地痛。
　　
　　齋藤在心中痛駡沖田大腦負責情感部分的額葉發育遲緩。
　　
　　六角屋全都是屍體！數量還很多。
　　突襲進入，武裝衝突，大打出手，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說明方才戰鬥的慘烈，看流淌的鮮血，二十分鐘前，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
　　倒在牆上斜靠著的屍體，壞掉的拉門下的屍體，面目猙獰似乎辭世那一刻在高喊大叫的屍體……
　　看到前面幾具屍體，齋藤還在默默數數，接下來就只會翻過身看看到底是不是認識的人……主要是看沖田在不在。
　　
　　在拐角屋子發現三名真選組隊員的屍體的時候，齋藤已經氣得出離憤怒了：她被沖田撇下來丟一邊的時候，三名隊士就這麼喪命了！如何和人家的家人朋友交代啊！
　　
　　除了那三名隊士，還有三十三具屍體，多數為一擊斃命。
　　其中包括了天堂紅達和六角宗春。
　　齋藤的頭沉重的抬不起來，恐怖分子首腦被擊斃是好事，可是無辜的良民呢？
　　
　　山崎用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一邊：「你忍一忍，等到局長副長回來再告狀……我們現在真的不能內訌。」
　　
　　「六角宗春有什麼直系親屬？」齋藤想的是怎麼給他家人爭取撫恤金。
　　
　　「妻子和女兒，而且他女兒還只是小學二年級生。」山崎說，「她們都不在。」
　　
　　「應該還有一位真選組隊士……」這一天，齋藤已經不想看到任何死屍了，「他人呢？」
　　
　　還好，這位倖存下來。
　　
　　「我是一番隊隊士神山！」戴一副眼鏡面孔瘦長的男子對齋藤行禮，他站在樓道上，因為這一晚的驚心動魄面孔發白，身體微微顫抖。「齋藤隊長，沖田隊長在樓上。」
　　
　　齋藤懷著複雜的心情，上樓，終於看到了恨不得捶扁丟垃圾桶的沖田。
　　
　　沖田似乎非常冷靜，還站在窗前，默默向外面看。
　　他的衣服被血染紅了，臉頰也被血染紅了，這時刮來了一陣風，把他淺色的額發吹動的飄揚起來。
　　在齋藤有時間做出反應之前，一番隊隊長背著手，無辜又悠然的說：
　　「你混蛋！
　　來這麼慢……」
　　
　　——請不要指望他說出「約會一次，怎麼樣？」（《最終幻想》紮克斯對愛麗絲）；或者在雷雨天把齋藤拉進懷裡，來一句：「對不起。」（《櫻蘭高校男公關部》常陸院光對藤岡春緋）；或者就算看到一系列謀殺鐵證還能平和溫柔道「沒有什麼證據。我也並不敢說自己一直相信著你……不過，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一直相信下去。」（《空之境界》黑桐幹也對兩儀式）就連「你，由我來保護!」（《高達SEED DESTINY》真飛鳥對史黛拉和露娜•瑪利亞）這麼催人便當的詞都不可能！
　　
　　「很多血……」齋藤掃過沖田的上衣和褲腳。
　　
　　「反正不是我的，無所謂啦。」
　　
　　沖田暗紅眼眸裡的情緒太過深沉，讓齋藤感到類似不戴墨鏡直視日全食。
　　
　　關於這次六角屋事件，流言多多。
　　
　　「是不是沖田隊長趁亂殺了六角屋老闆啊……」
　　
　　「據說有人看見六角屋老闆是沖田殺死的……」
　　
　　 「當時情況那麼混亂，搞不好真是這樣。」
　　
　　「砍翻了天堂紅達哎，一番隊隊長還真厲害！」
　　
　　「聽說了嗎？那三十多人，是沖田隊長一個人做的……簡直是殺人鬼！」
　　
　　「不過我方也死了三個人呢，他是不是壓根不在意這個啊。」
　　
　　六角屋這一役，算是讓沖田成名了，反正大江戶2CH整個版面都是他。
　　
　　齋藤真想砍人，這種感覺是她有生以來第二次。上次她這麼想是對著為了藝妓甩了自己的未婚夫阪田銀時。
　　
　　同為隊長，她無法給沖田開張罰單或者關個禁閉，光是給隊士撫恤和慰問六角的遺眷還有處理創界黨遺留問題就夠受了。
　　
　　六角屋老闆的葬禮，齋藤參加了，沒穿制服而是便裝西服——創界党全滅了，所以很多人把老闆的死歸咎於真選組了，主要是怪在沖田身上。
　　
　　「老闆是個好人啊。」
　　
　　「太可惜了。」
　　
　　「哎，留下孤兒寡母的……」大夥兒議論紛紛，出於對真選組的畏懼，加上沖田在六角屋事件表現的嗜殺和強大，那種「真選組真不是東西」的說法講得比較小聲。
　　
　　齋藤盡可能包了一份厚重的奠儀，不過，對被留下的母女，將來的日子會很辛苦啊。
　　
　　三天后，塵埃落定，忙完了。
　　齋藤推開沖田的房門——這傢伙一個人就住一間宿舍，和局長副長的待遇一樣，因為沒人樂意和他當室友（此人會深夜兩點穿著白色服裝，頭頂蠟燭，胸掛銅鏡，用五寸釘往大樹上釘稻草人詛咒——這稱為「丑時儀式」，雖然這麼做詛咒物件土方一點事也沒有，可是沖田隔上幾周就來一次）。
　　
　　沖田背對著門，坐在角落裡，逆著光。
　　隨著門打開，陽光照射進來，反而顯得那個影子更小更寂寞。
　　
　　「沖田？」齋藤喚道。
　　
　　有什麼聲音，從沖田那個方向傳來，似乎是粘糊糊的，莫非他難受到躲著哭泣？
　　
　　「沖田！」齋藤這次加了音量。
　　
　　沖田一回頭——他正在津津有味吃魷魚幹呢，嘴巴外面還露著一截魷魚腳一動一動呢！
　　「你來多我說教咪（你來對我說教嗎）？」
　　
　　——好孩子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
　　
　　「不，只是來指出，你做了偽證。」
　　
　　
第41章 推理之絆 三

　　齋藤當然不是來吵架，她關上門，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抽絲剝繭的分析和推理秀：
　　
　　我看了你的報告，寫得很詳細，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仔細想想，有幾處疑點：
　　第一，你說是自己帶領四名隊士闖入六角屋，神山也統一口徑，簡直可以說是你的應聲蟲，可惜的是，那三名死去的隊士有被綁縛的痕跡。
　　我推測，他們被創界黨發現並抓住，你為了救他們和神山一起進入六角屋，可惜他們已經被殺害。
　　你掩蓋真相的理由嘛，我可以猜出來，若是在和恐怖分子的作戰中死去，撫恤金更高，也有個烈士的好名聲。
　　第二，你的報告上說六角屋老闆捲入了真選組和創界黨的廝殺，被攘夷浪士殺害，那是騙人的吧。把責任推給全滅的創界黨，似乎是個不錯的藉口。
　　六角屋老闆六角宗春，最後的表情與其說是被人殺的表情，倒不如說是要殺人的表情。
　　有傳言說是你幹的，我不信。
　　最重要的理由是，六角宗春身上有多處刀傷，憑你的技術，不可能做的這麼差勁。
　　那麼，如果不是你殺的，也不是創界黨做的，還有誰呢？
　　神山。
　　當時在現場的活人除了你只有神山。
　　設想一下當時的情況，神山走向六角屋老闆，想安慰他已經沒事了，誰料到他居然舉刀攻擊，於是神山也自然反擊了，依照他的刀法，大概要過個幾分鐘動上很多刀才能把老闆殺掉……這個細節和老闆血肉模糊的屍首吻合。
　　第三，就是老闆襲擊神山的理由。
　　如果我說錯了請指出來。
　　他是創界党的成員。
　　
　　「呵呵。」沖田咽了一口魷魚幹，結果噎住了，趕緊四處找水，咕嚕咕嚕灌下去，然後他開口，聲音聽上去很放鬆。「你有證據嗎？」
　　
　　在沖田滿屋子找水潤喉狼狽不堪的時候，齋藤只是平靜看著，仿佛在看電視節目紀錄片《探索發現》一樣。
　　
　　「神山坦白了。」齋藤等沖田停下來，說道。
　　看沖田的眼神在說著：快點做坦率的好孩子！瞞我也沒用。
　　
　　顯得對雙方都特別漫長的停頓之後，沖田方才說：
　　「你基本沒說錯，除了最後一條。
　　六角老闆是被逼的，天堂紅達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脅他，於是他除了把自己的旅館作為恐怖分子據點，還要提供金錢資助，到最後還被塞了一把刀，讓他來砍員警……既然他那麼拼命也要守護家人，那麼就幫他最後一個忙。」
　　沖田這樣做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六角老闆的妻子兒女，作為無辜捲入的平民遺屬會受到同情，而若世人知道老闆是縱火團夥的一員，若妻子女兒發現枕邊人和爸爸是個恐怖分子……
　　有為了守護心愛的人拿起屠刀的愛，也有為了心愛的人自己離開的愛。
　　沖田湮滅證據，還做偽證，裝假，撒謊，就是想守護一份愛。
　　
　　這善解人意真的不符合他素日的形象。
　　
　　「六角宗春的死亡，不是你的責任。」齋藤能感到這幾天沖田的情緒不佳。
　　
　　「不要來管我的事啦。」一番隊隊長的表情就像在發愣。
　　雖然看起來好像壞人一樣，不過沒關係，他不在乎。
　　
　　沖田總悟啊，算不上好人。
　　不過他也並不是個壞傢伙。
　　「你自己的事情，除了你本身，誰有本事知道啊……」齋藤瀟灑的轉身就走，能承蒙他說老實話就要謝天謝地了。她打開門，門外陽光燦爛，正照射到她臉頰上，她回頭給了沖田一個勝利者的笑容。「哦，我會把你的「偽」報告原封不動存入檔案室。
　　另外，你應該更相信神山一點，他可是任憑我怎麼套話，什麼都沒說。」
　　
　　她原先大大低估了沖田，這傢伙完全消滅了證據，她找不到任何線索，神山徹底拜服和敬佩沖田，死活不說。
　　幸好，把這二人隔離起來的招數發揮了作用，沖田承認了。
　　既然他們想隱瞞，自己就裝不知道吧。畢竟，就算揭開真相，也不會讓任何人復活，或者帶來任何好的變化。
　　
　　案件解決，又平平安安過了幾天。
　　本以為局長和副長要回來了，誰知比起原定的日期，局長也決定回一次家，他打算探探消息，下次真選組可以來武州招兵買馬聘用新人，這麼一來就要再晚兩日。
　　……
　　問題來了！
　　沖田不對勁了！
　　
　　「沖田是不是換了芯啊！變成少女漫畫男主那種冷酷系……」
　　
　　「沖田一整天都不說話啊，你和他講話他也不回答啊。」
　　
　　「好可怕，我看到他一個人對著白牆笑哎。」
　　
　　「作為員警，他是新人的憧憬，可是作為人，實在沒法子接近相處啊。」
　　
　　「一隊長真的是人類嗎？」
　　
　　「我已經出現幻視了，一會兒在他背後看到斜眼睥睨的女王，一會兒看到發號施令的婆婆，還有一次看到了黑色的終極生命體。」
　　——現在沖田在真選組內部是談論最多的話題。對於不對頭的沖田隊長，大夥兒本能的躲避，甚至還討論出：
　　
　　「如果這個世界有貝吉塔就好了，我們們可以從他那買個星球，用火箭衛星把沖田送過去！」
　　
　　「只有基拉才能對付沖田啊！」
　　
　　「還是讓麒麟把他運到十二國當鼠頭半獸人！」
　　
　　「我們需要李娜莉！」
　　
　　為啥沖田表現的和往日不同呢？
　　因為他是究極的S!
　　沖田總悟S的層次高人一等，平日裡他主要折磨對象是土方十四郎，可是土方居然還不回來！他滿腔的S向誰發洩啊！每過一小時，他就越感到煩躁不安，他全身的細胞都呼喚著「M」，他非常需要一個愣呆被虐男。
　　他已經壓抑到了看誰都像獵物的程度。
　　
　　真選組隊士們敏銳的感覺到這一點，為了不當犧牲品白白死，於是在大家的懇求下，三番隊隊長齋藤終被託付了一個任務：
　　看住沖田，阻止他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勾當。
　　
　　因為沖田光是散發的氣場已經搞得人很崩潰了。
　　
　　「齋藤，你為什麼從早到晚都跟著我？」沖田很快就發現齋藤在身邊陰魂不散宛如他的大眼眼罩。
　　
　　——齋藤不是心甘情願二十四小時盯梢啊！
　　「提起這個……除了我沒人肯做。」
　　反抗最激烈的一位三番隊隊員，手拿□□對著自己腳踝做出要砍的樣子，淒然大喊：「與其跟著沖田出事，還不如現在就砍了自己阿基裡斯腱！」
　　至少在武力上，齋藤和沖田持平，不至於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第一天總算撐過去了，到了晚上，看著沖田睡著，齋藤才有空閒檢查自己的手機（只要一秒不盯住沖田，他就能跑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佐佐木發了九十八條郵件，此人的郵件是推特的風格，往往從「我早上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到「我在蒂凡尼精品店看到合適你的項鍊」到「出來吃飯啊，好想見你啊」「嗷嗷嗷，我好寂寞」「今天是溫暖柔和的太陽呢」……囉嗦八卦如同少女囈語。
　　哦，因為他堅持不懈的發郵件給齋藤，齋藤對他的私生活和工作非常瞭解，例如他新換了手機，定制了一輛紅色跑車，見回組新來了一位從殺手部隊調職的女將。
　　
　　榮太打了五個電話，到最後直接發了一個滿螢幕都是「混帳」的郵件，最後署名為「誰都別來煩我的吉田稔麿。」
　　
　　齋藤回家一看——立馬發現榮太迅速關了電視大步竄到床上拿被子蒙頭，把自己滾成一個花卷。
　　何必呢？這傢伙明明有黑暗恐懼症啊，睡覺都要開夜燈啊，這麼做不是整我是整你自己啊。
　　
　　齋藤輕輕推推「花卷」。
　　
　　「我說了誰都別煩我！」被子裡傳來很委屈似乎是咬著嘴唇發出來的聲音——不理他丟下他是罪大惡極無可饒恕的。
　　
　　「誰都別來的意思，不就是只要我一個人過來嗎？」齋藤輕言軟語，「我給你帶了牛排，熱的。」
　　
　　「你以為可以用食物收買我？」
　　
　　「這是最貴的那種，入口即化的松阪牛肉。」
　　
　　「……明天給我買肯德基全家桶。」肉太（榮太有一個外號叫「肉太」，那是因為他十分愛吃肉，無肉不歡，齋藤還見過他捧著一斤半重的羊排啃得很歡，半個鐘頭啃完）是很難抗拒美味的肉的。「以後不許這樣了！」
　　
　　這邊才解決完，次日，沖田已經等不到晚班飛機副長歸來了。
　　
　　「齋藤，拜託你，讓我咬吧。」沖田的紅眼閃閃發亮。「我覺得我只要咬了你的脖子，就能平靜下來。」
　　他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任性，只是忠於自我。
　　
　　——你用撒嬌的口吻說什麼鬼話啊！
　　現在在上演《暮光之城》和《真愛如血》還有《吸血鬼日記》嗎？
　　
　　那紅眼睛冒著光，緊盯齋藤……的脖頸。
　　
　　「脖子不行……」齋藤最終舉起一隻手，一咬牙決定犧牲小我。「手臂吧。」
　　她祈求上蒼啊，土方快回來吧！土方就是沖田的毒品，私人□□，土方回來她就自由解脫了。
　　
　　
第42章 青春漫畫

　　這一年的忘年會，真選組新增了一個重要人物——伊東鴨太郎，局長為了這個男人，特意設立了參謀一職。
　　伊東腦袋聰明，學識淵博，工作能幹，對人和藹，八面玲瓏，精英中的精英，還是名門劍派北斗一刀流的高手。
　　
　　局長是個明朗爽快的人，被富有口才的伊東一番話說的激動不已——「當今國難之際，攘夷浪士只顧隨波逐流反對幕府，卻忘了昔日受德川家多少恩惠；高官無能，看不到危若累卵的形勢；我們必須朝著更高的目標前進！用堅強的意志貫徹救國之心，盡忠報國，時代需要我們的劍。」
　　除了信賴他以外還能做什麼呢？這麼有才華的人一定不會指錯方向。
　　反正伊東一提出要聯絡幕府官員，讓他們為真選組贊助，近藤就舉雙手支持；伊東介紹來不少同門的新人，近藤一一安排讓他們在真選組擔任要職。
　　
　　這個人，這個人做的事都惹惱了土方。世界上存在所謂的天敵，一旦遭遇就恨不得把對方立斬于刀下。
　　和副長提起伊東，就和往休眠火山裡丟炸彈一樣，聽到局長稱呼伊東為老師，副長就會爆青筋。
　　伊東好過頭啦！在副長眼裡這位參謀滿臉假笑，金絲邊方框眼鏡寫滿陰謀，白色的面皮盡是虛偽，一肚子壞水兒。就連伊東禮貌的用語文雅的舉止，土方看到聽到都覺得噁心。從他第一句「初次見面，在下伊東鴨太郎，往後還望多加關照。」土方就盼望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最鬱悶的是，面子上土方還不能露出對伊東的厭惡！高層的傾軋會讓底下的人無所適從，也可能隊士們倒向某一方造成分裂。
　　對於感情直白外露的他，很難掩飾對伊東的反感。
　　
　　「他不是可以和我們完成共同目標的同志。」土方的表情就和剛經歷強震一樣。
　　危險的萌芽最好儘早除掉，可是近藤完全看不到這一點，在這一盤真選組內部權力的棋局裡……局長的眼界不是藤原佐為的「神一般」水準，而是連棋子都拿不好的進藤光的幼稚！
　　天知道伊東在遊說官員的時候會給自己拉多少人脈！他帶來的那幫人又會給組織多少不良影響。在土方心中，真選組的力量始終要握在局長的手中，而伊東是個野心勃勃的競爭者。
　　踏錯一步，也許自己苦心效力的真選組就會分裂。
　　
　　他正在思考著，要左右局長那想法可不容易，但是他可以在伊東身邊安插一個人……盯住那個危險的男人，好讓他沒那麼容易為所欲為。
　　
　　休息日，真選組召開「聖杯戰爭」……誤！只是因為第一屆乒乓球大賽的冠軍獎盃很像那個「傳說中可以實現任何願望，一個就抵得上七顆龍珠」的神秘杯子（耶穌在最後的晚餐上使用，傳說還裝過耶穌的血）。
　　
　　山崎很眼饞亮閃閃的獎盃：「你看！那個就和我幾年前沒拿到的羽毛球全國大賽冠軍杯一模一樣。」
　　
　　「要是我贏了，就送給你。」齋藤從抽籤箱子裡拿出一隻簽。
　　本次比賽不是自願組隊的，為了融合團結真選組老隊員和伊東帶來的新人，全部抽籤打雙打。
　　
　　「你啊，是S？還是M？到底是哪個？」沖田舉步無聲晃過來，拿著簽條問。
　　
　　齋藤仔細一看，自己的簽條上除了數字，居然還有個紅圈，裡面寫著「S」，而沖田那張赫然是「M」。
　　在Sadism（虐待）和Masochism（被虐待）選個分類，沖田絕對是抖S吧。
　　「沖田，是你做的簽？」齋藤問。——不這樣沒法解釋為何還有個莫名其妙的「S」「M」備註。
　　
　　「是啊，在Slave(奴隸)& Master（主人）的角度看，我的確是大M呢。」說這話間，一番隊隊長還能蒙娜麗莎式微笑呢。
　　此人的思維不止是扭曲了一點點，他的腦內結構已經扭成麻花狀了。
　　
　　這種完全不顧個人意志只看老天爺意願的分組……對土方副長而言很坑爹，負心的老天讓他和伊東鴨太郎一組啦。
　　「請多多關照。」伊東禮貌的說，模樣很自信，伸出一隻手來握手。
　　
　　「請……多多關照。」雖然說的是同樣的話，但是副長咬著牙，就像嘴巴裡塞了些鐵丸子，手中暗暗用力。
　　
　　齋藤把一縷淺色的額發挽到耳後，好讓視線更清楚，瞥了一眼火花四射的土方伊東：「沖田，副長那是怎麼回事？」
　　微風送來一絲寒意，齋藤暗自想，副長那個戒備的樣子，簡直是嚴流島的宮本武藏嘛。
　　
　　「對土方先生而言，一切優秀的帥哥都是天敵。」沖田一臉惋惜，「托這種劣質人品的福，我從七歲就被他排擠了。」
　　
　　山崎不幸的和近藤局長一組，雖然山崎很想努力把乒乓球打好，可是隊友不給力啊，第一場就涮下來——哪怕山崎COS越前龍馬還讓局長穿立海大網球服都沒用。山崎總結：如果是比賽網球，也許就贏了。
　　
　　齋藤和沖田的組合在半決賽打倒了筱原進之進監察和原田隊長的組合，一直撐到了決賽。
　　
　　決賽……
　　
　　齋藤沖田組合對戰土方伊東組合。
　　
　　這已經不能叫打乒乓球了。
　　副長對自己的搭檔，懷著「真想把乒乓球砸到他嘴裡」的心態。
　　伊東參謀雖然想保持可親的姿態，可是沖田他打來的不是球，是路邊撿的大石頭！沖田瞄準的可是副長呢，不過石頭比較大比較重不好把握準頭，直直的朝著伊東腦袋撞。
　　
　　不愧是天才劍士，砸石頭的攻勢淩厲的嚇人——就連伊東也只能躲避防禦不能反擊，用乒乓球拍接石頭，搞不好腕部骨折。
　　
　　「土方先生，下次我會瞄得更准。」沖田點頭致意。
　　
　　土方瞪大眼睛，聚精會神，專注于球路，已經話都不想說了！他恨不得長出第三只手，要不至少也是三刀流劍客，掄著球拍往死裡抽總悟。
　　
　　「如果被我砸死的話，不知道有多輕鬆呢……」沖田覺得這死法太快了。召喚搭檔：「Slave！快攻！」
　　
　　「誰是Slave啊！」
　　
　　「那……Servant！」
　　
　　「你啊，死不足惜。」齋藤把乒乓球打回去，聲音平心靜氣。
　　
　　「炮彈攻擊！」沖田不管球了，直接往對面丟炸彈。
　　
　　真奇怪就這樣還能繼續下去。
　　
　　「他們再彼此討厭下去，就可以去結婚了。」齋藤看得出對方的短板：完全沒有合作的雙打，連對話都沒有，要不是副長和參謀都不是樂意當亞軍的人，依靠頑強的攻守能力各自堅持，早該投降了。
　　
　　沖田和她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齋藤，我動不了了。」
　　
　　「我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容易放棄。再堅持一下！」
　　
　　最後輸的是齋沖組合，因為沒體力了—— 一個是玻璃S，一個是女兒身，在持久力上拼不過那二位啊。
　　就算齋藤還想努力再揮兩下拍，她搭檔沖田君已經力盡，大方下場喝著果汁坐在搖椅上搭著腿看戲了！
　　——「我適合當觀眾。」沖田特喜歡土方那彆扭又心裡堵得慌的容顏，看那張憋屈的臉他可以精神抖擻吃得飽睡的香。
　　
　　頒獎，然後開慶祝宴會，土方斜著眼看已經喝得面頰通紅的伊東，對拿到優勝沒有半點欣喜。
　　
　　無人處，局長低聲問：「十四啊，你這麼不喜歡伊東嗎？」
　　
　　「當然不喜歡！」土方覺得那傢伙每一處都討厭。
　　
　　「十四，以往我們真選組只注意劍技，有些隊士甚至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渾渾噩噩的工作……我們都不懂政治，我們需要伊東老師這樣的人，他的才學、能力還有人脈，對我們的薰陶，可以讓真選組成為志向更遠大精神更強韌的組織！」
　　
　　土方明白，近藤信賴伊東，把那個男人當做夥伴，可是伊東內心怎麼想呢？
　　他心裡不踏實。
　　「我不會特意去找伊東麻煩，但是，也別指望我去喜歡他。」
　　副長決定了，必須找個不會被伊東花言巧語打動的男人，死死看住他。
　　副長把希望押在了齋藤的身上。
　　
　　齋藤沒在慶祝會喝多少酒，而且趕上了末班電車，抓住車頂的搖環，伴隨著列車行進，她想著：
　　伊東已經帶來了一批追隨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暴露任何缺點。
　　她對工作很認真，一向要做到盡善盡美。可是盯住伊東參謀這個任務，做到什麼程度才能算完美呢？她沒法子二十四小時和伊東綁定啊。
　　自己要做的，簡直就像傳說中的密探……
　　
　　回到家門前，她轉動鑰匙，鑰匙在鑰匙孔發出哢嘰的聲音，剛打開門邁步進了客廳，突然周圍就黑了。
　　「停電？」齋藤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說。
　　
　　「好像是有那麼個通知……例行檢修。」榮太說，「你最好摸著走。」
　　
　　「沒問題嗎？」齋藤知道榮太有黑暗恐懼症。
　　
　　「有你在嘛。」榮太不驚不慌，「大概一個小時才來電。」
　　
　　「今晚我就要收拾東西。以後我要經常在外地跑了。」她摸到了沙發，坐下來，抱起雙臂說。伊東做事還真是說到哪裡就做到哪裡，才提出計畫，就立刻要實行。「我會給你匯錢的。」
　　——說起來，榮太真的從來沒考慮找一份長期工作。
　　
　　「我當然要一起去。」榮太腦補，就是高中生哥們倆一起騎著腳踏車回家——和buddy一起到哪裡也無所謂，天涯海角都不怕。「反正停電沒其他事情好做，一起去還錄影帶啦。」
　　他琢磨等電來了，要給PSP和手提電腦充滿電，因為buddy坐上新幹線會很容易就睡著……
　　
　　讓人驚訝到連生氣都做不到了。
　　齋藤能設想他說「要一起去」的時候表情多麼堅定，她躊躇一下，問：「你打算一輩子和我膩在一起嗎？」榮太這種人才是密探的不二人選！
　　
　　「哦，就算老了以後也要進同一家養老院。」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真殿光昭是權相宇的日文吹替，《青春漫畫》志煥是真殿配音
　　關於伊東，因為原著太少涉及了，所以參考了《光之風》裡的形象，不過這少女漫伊東第九本才出來，而且還有點變態……
　　雙總悟舞蹈，制服和眼鏡。
　　原地址sm16485958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1

第46章 三角愛戀 四

　　大江戶醫院門診部，臨近中午，不少病患掛號等著看病。
　　
　　「一祖流傳
　　萬世千秋
　　水往東流
　　永不回頭。」榮太用魔都話輕聲說完這幾句，下定了決心全力以赴，向著正在排隊掛號的銀卷毛靠近。
　　
　　這是魔都青幫的入會誓詞，榮太對付銀桑，已經不打算顧及什麼同學情誼，照著黑道的做法，怎麼狠怎麼來。
　　
　　「這麼巧啊，你受傷了？」他故作驚訝，瞥了一眼阪田的左肩，傷已經到了骨頭，血雖然止住，卻還需要一些護理消毒。
　　
　　「無妄之災。」阪田想聳肩，卻一陣抽痛。
　　他可是老老實實修屋頂鋪瓦片的老實人，誰料一個暴力員警為了猩猩上司沖過來砍人，當然英俊的銀桑已經砍斷多串君（就是真選組副長啦）的刀給他教訓了。
　　待會兒回家路上要去駄果子屋給自己買點甜甜的糖果犒勞一下。
　　「榮太，你為什麼在這兒啊，生病了？一定是盯著遊戲機太久近視了！」銀桑主觀臆斷。
　　
　　「我……其實特意來找你。」
　　榮太記得阪本曾批評（讚美）自己「適應性比四害還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過他還不瞭解榮太幹這個是多麼在行。
　　向前傾著身子，俊逸青年莞爾一笑，扯了扯嘴角，動聽的聲音說出能把阿銀耳朵震裂開的話語：「……這些年我一直和阿文在一起。」
　　
　　阪田毫無疑問的呆了。
　　他被NTR了！
　　
　　三年前，阿文就像去尋找星矢弟的星華姐一樣，苦苦來京都找著即將拋棄她的未婚夫，分手當夜由於大火而喪失記憶，後來被吉田稔麿所救，於是善良好心的稔麿一直照顧她。
　　
　　吉田稔麿給了阪田銀時這麼個彌天大謊苦情故事。
　　
　　「禁門事變那天我有看到阿文……她那時還記得我啊。」阿銀迷惑了。
　　
　　「哦，那就是蛤禦門的大火造成她二度失憶。」榮太立即回答，為謊言補漏洞。表情很嚴肅。「她全忘光了！」
　　
　　三年前，阿文就像去尋找星矢弟的星華姐一樣，苦苦來京都找著即將拋棄她的未婚夫。無望的戀情，刻骨的傷害。
　　分手當夜，旅館一場大火致使她喪失記憶，也許，她自己也不想記得那麼痛苦的回憶。
　　
　　 「不能再任由幕府領導日本了。
　　獨立！戰爭！推翻幕府！」——高杉晉助疾呼
　　「哪怕和整個日本為敵，攘夷也要進行到最後！」——桂小太郎奮起
　　英俊瀟灑帥氣出眾的吉田稔麿為了日本的未來，民族的崛起深思熟慮，廢寢忘食。
　　而阪田就只知道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而已。
　　
　　偶爾，在阪田夢見圍繞身旁，一具具失去生命的屍體和斷臂殘肢的時候；她也會時不時夢見他，往往是還是被甩的那一天。只是她不知道，那個比黑暗還要黑暗的影子究竟是誰。
　　
　　後來在死傷無數的禁門事變中：
　　炮彈擊中她工作的商鋪（哦，她就和星華一樣被聖域附近村莊的老大爺所救，不，是被京都開保齡球館的老大爺收留），於是她奇跡的恢復了記憶，掙扎著從廢墟爬起來再次來找未婚夫，即使知道無法實現，還是不可遏制的喜歡對方——子彈從她身邊呼嘯而過，烈焰在她足邊熊熊燃燒，屍體和殘肢觸目驚心，可是她依然找到了他！
　　可是沒用的未婚夫……總之這個無能未婚夫居然沒能保護好無助的她，然後她面對戰火和累累屍體再次失去了記憶，又瘦又弱的小可憐阿文被吉田稔麿所救，善良好心可以拿諾貝爾和·平·獎的稔麿一直無微不至照顧她。
　　
　　不過，諾貝爾獎？榮太對那種依靠造炸彈致富的人設立的獎沒興趣。
　　
　　——榮太君把故事擴展了一下。
　　
　　其實如果照實說，比這個瞎謅的故事更離譜：吉田文為了抓住背棄自己的未婚夫扮男人加入真選組，松陽老師成了背後靈跟著，阪田銀時當恐怖分子攘夷和反幕府；松陽老師附身在高杉身上，吉田文電擊昏了阪田銀時；松陽老師升天了，吉田文當了真選組三番隊隊長。
　　
　　阿銀信不信？
　　本以為死了的前未婚妻活著，失憶了，和老同學同居！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十多年的交情，她怎麼可以忘了我！」或者「你丫的藏了那麼久啥也不說想幹嘛？」或者「口口口口口……（需要被和諧的詞彙）」
　　
　　阪田銀時的處理很簡單，以上言語他啥都沒說，直接用拳頭去塞榮太君的肚子——
　　現在的痛，你給我用身體牢牢記住！
　　
　　他的腦海裡浮現著將焦黑的屍體下葬的情景，那時他以為阿文已經死了；然後是那個染血的夜晚她伏在他背上四肢冰涼的情景，他再次以為她死了。
　　搞半天阿文簡直是雅典娜女神，無論是心口中毒箭還是泡到罐子裡澆水還是滿身鮮花塞在棺材里拉到冥府，根本死不掉啊！
　　
　　「她在哪兒？」阿銀喉頭動了動，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對文的最後印象要麼是一團焦要麼是滿身紅，雖然很難認為榮太在這件事上騙人，但他要提高警惕，要眼見為實。
　　他要一個真相！
　　
　　榮太硬挨了一下，他的臉色灰白，但吐字清晰：「畢卡索聽說法西斯德國慘無人道地炸毀了西班牙的漁村格爾尼卡，悲憤之餘，創作了著名立體主義作品《格爾尼卡》。
　　悲慘，折磨，無助，痛苦，屍體，殘肢，就是畫作的主題。
　　後來在巴黎的藝術館，畢卡索站在門口，給每一個進入藝術館的德國軍人一張《格爾尼卡》複製品。
　　德國軍官說：‘這是您的代表作嗎？’「不，’畢卡索說：‘是你們的代表作’。」 他眼含深意地看著阪田，開口。「阿文患了尿毒癥，如果不換腎，撐不了一個月。」
　　
　　阿銀腦子裡嗡了一下。這句話明明榮太用的是正常語調，聲音平靜緩和，但聽在他耳朵裡就仿佛尖厲的手指尖刮黑板的白噪音。
　　現在他的體驗就是在地獄的油鍋上烤另外還有十噸重的錘子和狼牙棒輪番敲他的腦門。
　　
　　吉田稔麿不辭辛苦地照料阿文，提供所有的費用……可是突然噩耗傳來，某一日她被查出患了絕症！
　　大好人稔麿思前想後，還是要把這個真相告訴銀桑。
　　
　　「反正你要和個酒店妹結婚了，在此之前，至少從結婚資金裡拿出一部分救救阿文……」榮太扯了一堆後，迅速進入正題，要錢！他眼睛瑩瑩地亮著，在醞釀奪眶而出的淚水。
　　雖然buddy的心傷用金錢是無法彌補的，但是有錢總比沒錢好。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上次是萬事屋的工作……我怎麼可能結婚。」——為了讓阿妙小姐擺脫跟蹤狂才假扮未婚夫，而且還倒楣因此惹上了真選組，還讓他傷了肩膀。
　　阪田不知道這種手術要多少錢，肯定很多吧，該死！他壓根沒存款還欠著房東好幾萬的房租……他一點都不願意事情是這樣的。
　　
　　「現在你要撇清關係……」榮太嘴角掛上一絲苦笑，「罷了，我自己想辦法。」
　　那種控訴的語調啊，簡直在說「阪田銀時是人類公敵！」
　　
　　靈光乍現！
　　「可以用我的腎臟嗎？
　　可以的吧，我身體一直很好，搞不好經過鍛煉還能再長一個出來呢……阿文用不上也可以賣掉！找BLACK JACK醫生來買我的腎。」十指稍稍交叉，他想出了應對措施。
　　算來算起阿銀的人體器官還能賣不少錢呢？頭髮（這個好像不大好賣），眼睛（少一隻也能看見，大不了和高杉的形象重合），四肢（手臂可以換成勾子，強一點還可以安裝飛彈呢），血（准糖尿病患者的血是不是只能打折出售啊）……
　　
　　這個和吉田稔麿原先的計畫完完全全不一樣哎，他本來打算卷走阿銀所有的存款，再讓他欠上幾千萬的高利貸，然後丟到漁船當幾年苦力。
　　不過榮太君在修訂自己制定的計畫方面非常有天賦，他緊緊抓住阿銀的手，很乾脆地說：「從現在開始你要嚴格禁糖！
　　我不希望你因為身體緣故耽誤阿文的後期治療。」
　　他用一種很挑剔的眼光從頭到腳看銀桑，糖尿病患者的廢腎臟會很難賣高價。
　　
　　接下來，就在第二天，榮太君很順利的讓阪田銀時隔著五十米加一個落地窗，拿著望遠鏡從對面的樓頂看到穿病號服的吉田文。
　　
　　齋藤宿醉之後頭昏還喉嚨痛，其實也只是普通感冒，但榮太就強烈建議順便來個全身體檢——「身體是工作的本錢，小看身體健康的人總有一天會為了身體流淚的！」
　　雖然醫院設備齊全體檢工作井然有序，可是有個問題：醫院的中央空調！
　　她在空調房間，尤其是溫度低的空調房間渾身都不舒服，為這個理由她租的房子裡壓根不安空調。
　　平日裡還可以忍忍，但飲酒過量睡眠品質差加上空調低溫，她等待體檢結果的時候，不停地咳嗽，咳得靠在牆壁上，連靜靜坐一會兒都不可能。
　　
　　阪田銀時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因為他一直在用那個望遠鏡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他無法設想阿文再過幾十天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每一次她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瘦削的身形伴著咳嗽輕顫，他都恨不得瞬間移動過去。
　　在望遠鏡的鏡片下，痛心又哀傷的一瞥掠過樓宇之間的間距，溫柔專注的停在她身上。
　　
　　「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他問道。
　　假如再這樣拖下去，先受不住的可能是他。
　　
　　
第47章 三角愛戀 五

　　阪田銀時詢問阿文何時動手術。
　　
　　榮太沒有給他答案，只是說：「不要在她的面前出現；不要和她說話；不准想她！」
　　此時他背著手，一臉哀傷，紅色眼眸一副骨子裡的沉痛。
　　不過內心Q版三頭身榮太君拿著鈴鼓手舞足蹈萬分歡快——【真是我的傑作啊，太好笑啦！】
　　
　　「啊咧？」
　　
　　「你衰運那麼強，誰都會被你連累的。」榮太把阿銀引入設下的陷阱，而且什麼捐出腎臟啊還是銀桑主動要求的。「騙你的，只是……我怕她知道真相，若想起來一切，知道用你的腎臟延續自己的生命，搞不好她現在就從這樓上跳下去了。」——她若知道我騙你捐腎，會立刻把我逮捕啊，buddy做得出來！
　　榮太堅決不去獄門島吃牢飯。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從知道她罹患絕症，阪田他不喝酒，不吃糖果，連草莓牛奶都不敢沾一滴，還早上起來晨跑鍛煉，他想吃嘛吃嘛想做嘛做嘛的日子完結了。
　　
　　最初他為什麼愛上了甜食呢？因為在屍山血海生存的孩子，覺得自己的嘴巴裡總有汙血和爛肉的臭味，他竭力想祛除那讓他不舒服的味道。
　　在攘夷戰場衝鋒殺敵，他開始把阻擋自己的敵人變成了汙血和爛肉，三餐吃起來都有絕望和悲觀的滋味，於是他吃甜食吃得更多了……
　　從血腥的白夜叉，成為萬事屋的死魚眼老闆，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老師，失去了阿文，他只要沒牙痛到需要看醫生，照樣大量攝取糖分，就像毒品或麻醉劑，至少甜蜜的東西，讓他覺得生活也是能有一絲絲甜味的。
　　為什麼本該在蜜罐子裡幸福的阿文會如此苦！
　　他知道的，全是他的錯，也許從松陽老師在那個烏鴉滿天飛的屍骸堆把他撿走，就開始了滔天大錯。
　　「榮太……把我的腎給她。」他說。
　　
　　「你有這個覺悟很好。」話鋒一轉，青年對已經沒什麼血色的阪田說。「阿銀，為了你好，我再跟你確定一下，你真的要這麼做嗎？」榮太君準備充分的連法律文書和免責協議都列印好了，遞到了他手裡，神情言語都懇切無比，心裡狂笑，語氣真誠。「把你的身體切開，斷開一些血管，讓你失去一個腎臟以後，你的身子不會像現在這樣強壯，不能再胡吃海喝，搞不好還影響性•能力。
　　而且，你即使這麼做，也只能再延續她五到十年生命……」
　　
　　阿銀看都不看那些檔，飛快的簽字：「我已經看著阿文死了兩回，事不過三啊。」他居然笑了，「我的腎臟，裝在阿文身上，一定挺耐用。」
　　而且，人有兩個腎……下一個五年或十年，他還可以再捐一次。
　　
　　只有一線希望也比確定無疑的喪命來得強。
　　
　　他那麼決絕，反而讓榮太不爽——那是我千年基友哎，你犧牲的那麼起勁幹嘛？
　　
　　「如果手術失敗……」榮太氣呼呼嚇唬他，「你會當場死亡。」
　　
　　「管他的呢！」他猛地揪住榮太的領子，疾言厲色，幾乎有當年白夜叉砍天人的風采。「你若待她不好，我做鬼纏著你！
　　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
　　他想榮太做到這個份上，多少是有那個意思吧。他還專門查了關於尿毒癥的書，據說一次透析，足以讓女性這輩子都無法生育小寶寶，所以在進手術室之前，他要得到吉田稔麿的保證。他不介意把他死扁一頓，讓其發毒誓立血咒一生對文不離不棄。
　　
　　「……你秀逗了吧！我和buddy是熱血男子漢的友誼！」打從初見吉田文開始，榮太從來就沒把她當女人看過。
　　
　　「你……」阿銀不明白了。榮太有那麼古道熱腸？他幹什麼把阿文的事情瞞自己三年啊？他真的照顧了她那麼久？
　　
　　眼看阪田懷疑，榮太立馬連珠炮一般說：
　　「你不要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我這是無私的關懷松陽老師唯一的血親，理解嗎？不理解去問高杉。」榮太迅速站在道德制高點。提到高杉，榮太發現自己又要為謊言查漏補缺。「高杉可大方了，你也知道他最記掛老師，我一提，立馬拍胸脯表示阿文的手術費全部都願意承擔。
　　是我氣不過……拖延著不讓你知道這個噩耗，是不對的。她承受那麼痛苦的病，你卻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不對的……
　　而且找一個匹配的腎臟並不容易……放心，一看你就知道你的腎臟非常適合。」
　　
　　「你原本不說，是生氣我和她分手嗎……」阿銀開始自己腦補了。
　　
　　榮太也不解釋，反正事情進展的比他的計畫更順利。他仰頭四十五度角，頭頂青天，眼含熱淚：「松陽老師教你的道德有那麼薄弱嗎？你居然懷疑我！」
　　
　　「對不起。」阿銀誠懇致歉。
　　
　　下周，阿銀就要少一個腎！
　　
　　榮太洋洋得意，這次豐功偉績比以前的任何戰果都豐碩！
　　
　　比逮到十八歲的阿桂初夜之後對土耳其浴工作的大媽五體投地：「其實昨天我還是處男……這是我第一次……我會負責任的！我會和您結婚的！」還搞笑！
　　附帶一提，阪田二十一喪失童貞（誤，那是大夥兒集體給他的愚人節玩笑）更誇張，他整個人都蒙克呐喊了！——「哇呀呀！我超後悔的！我在鄉下還有個未婚妻啊！這輩子我都不碰酒杯了！」
　　
　　「吉田無逸，你最近是不是瞞著我在做著什麼？」阪田君的前未婚妻，現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冷起臉來，簡直能把人扒掉一層皮。
　　而且她又用「表字」稱呼榮太啦。
　　
　　榮太想裝出嚴肅的樣子，眼睛裡閃現出閃閃亮亮的「超純潔」光線：「buddy~~相信我啊！」
　　——他不能直接說我什麼也沒做，他的確做了！而他是不能向齋藤開口撒謊的，這是原則問題。
　　
　　「我有這種直覺……」她就是覺得榮太不對勁。
　　
　　「我對你是非常孝順的。」榮太繼續泰然自若的發射「純潔光線」。
　　他就仿佛是森林裡的獨角獸（他自以為這種傳說中的生物才配得上自己），而齋藤是個精明的獵手，躡手躡腳，伺機撲上來把他關在網子裡……
　　
　　「真的沒有？」齋藤盯了他一會兒，想看出什麼端倪。
　　
　　他露出特別溫和、可愛的表情，聲音超柔軟：「哎呦~瞧你說的！」——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若知道真相，buddy不會抓起榮太的衣領，沖他發火。
　　她直接會給他拷上手銬扭送到警察局！
　　
　　接下來幾天萬事屋那邊阿銀繼續鍛煉，戒糖，準備手術，血淚奮戰；榮太則瞞著齋藤，連絡人體器官的買家。
　　榮太煞費苦心的要將齋藤瞞到底。
　　
　　然後，在和榮太一起看晚間新聞的時候，齋藤問：
　　「你也算是男人，可不可以告訴我……阪田他為什麼要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那個。」雖然告訴自己別去想了，可是齋藤真的忍不住心煩意亂，她到底哪裡比不過登勢啊！而且她見過這個酒館老闆娘——這女人又不是北斗心軒的幾松那種風姿婀娜的年輕寡婦。這種原配去偷看老公情婦的劇情，難道不是只發生在狗血電視劇嗎？她見到的是個面孔長褶子和皺紋，滿腦門抬頭紋，化濃妝也不會誤以為她四十歲以下的老婆婆啊！
　　在讓人心焦的日子中，她翻來覆去琢磨自己是不是有致命的缺陷。
　　
　　說這話之際她臉朝著電視機，其實她壓根沒注意那上面在播放什麼。
　　
　　「不是都說……嫁個富婆可以省去一輩子的奮鬥時間。」盤腿坐在沙發上，金髮青年給出這個答案。這還不算個愚蠢的原因，總不能說阪田是阿婆控。
　　
　　「可是他真的要娶得是酒店公關小姐！」她更加不能理解！她的親哥纖塵不染從來沒這類問題啊！為什麼一手拉拔大的阪田如此亂套。
　　阿文被吉田松陽按照淑女標準培養，而甩掉她的人卻寧可選擇酒店公關，還有比這更殘酷的嗎？
　　
　　「那種身體和心理都殘花敗柳水性楊花的酒店妹絕對比不過你清純可愛的……」榮太笑的很賊，等阪田少了一個腎臟，想花心也沒那個體力了。就算中華蘿莉長大了，可以採擷了，他也絕對有心無力幹瞪死魚眼啊。
　　
　　「阪田最近怎麼樣了……應該在籌備結婚吧。」她想，三年前被甩已經是自己一生中最糟糕的時間，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超越了。
　　
　　「不要談他了！」榮太明知道那是誤會，不過他當然不會挑明瞭。用最悅耳的聲音說：「乖，去床上躺著，歇口氣兒，每一個失戀的人都應該通過睡大覺讓自己恢復。」
　　
　　「三年前就分手，不需要現在來平復。」她暗自對自己說，【不見，不言，不聞。】
　　讓過去就這麼過去算了，她不想和有婦之夫牽扯，不該和快要結婚的前未婚夫糾葛，雙方不能再有交集。忽然她轉頭盯上了榮太，問道：「你不會為了我去報復他吧？」
　　
　　普通人被揭穿心事，往往一時不知所措，可是榮太攤開雙手，背後簡直是星空閃爍，百花齊放，還有管弦樂團演奏交響樂呢。他用洪亮的聲音說：「同為同學，宛如兄弟，大家和樂相處，其樂融融。」
　　話一說完他就覺得不好了！
　　
　　「坦白！」齋藤不相信榮太會從「反銀」一下子如此博愛，「要不你拿高杉晉助的性命發誓，若你欺騙我，若你去陷害阪田，就讓高杉晉助不得好死！」
　　
　　
第48章 三角愛戀 六

　　……
　　
　　「不要！我把我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過了一會兒榮太補充，「我還可以把我所有不知道的事情也都告訴你！」
　　
　　吉田稔麿坦白了，（有選擇性）全招了。無路可走啊！又不能騙齋藤又不能拿高杉發毒誓。齋藤絕對不是容易糊弄的角色，這種穩重嚴肅的性格作為朋友很可靠，作為敵人嘛……難以抵擋。
　　發色金光耀眼的美青年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場，表明這次行動是出於伸張正義，懲罰邪惡，拿走阪田一個腎。
　　
　　不可理喻！
　　
　　「你用腦子想！」齋藤的聲音完全蓋過了榮太的辯解。
　　
　　這也叫正義？硬生生騙去人家的腎臟算什麼正義！
　　榮太知道其中的利害嗎？
　　是的，他知道！齋藤看出來啦，瞧他那死不悔改的樣子。
　　她的拳頭一會兒握起一會兒又鬆開，咯吱咯吱作響。然後她隨手抓住沙發靠墊的一角，幾乎要把它擰斷。
　　
　　她必須抓住點什麼，否則可能會忍不住跳起來揍人。
　　
　　「我當然是為了正義！
　　幫你報復就是我的正義！
　　我也知道糖尿病患者的腎臟不好賣，大降價都甩賣不掉的話，只好丟到垃圾箱了。
　　我知道那個是可燃垃圾。」榮太屏住了呼吸，觀察齋藤的臉色和身體姿勢，隨時準備逃跑。「現在不是還沒做手術嘛……」男人！有的時候就非得為了一些無聊事情意氣用事不可。
　　
　　「這是詐欺！嚴重的詐欺！」齋藤琢磨著要不要把他扭送到警察局。
　　還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可以說服教育……純屬感情，毫無理性，人怎麼能做這麼傻的事情？吉田稔麿和阪田銀時都是白癡嗎？被騙的人和騙人的人都缺大腦的驚人啊！
　　
　　「阿銀是經過特別訓練的白夜叉，少個腎臟不會影響日常生活的。」
　　沒有經歷痛苦，人是不長記性的。
　　所以要給阪田銀時血淚的痛苦！讓他想起來就難受！
　　他移動了一下兩隻腳，發出了些微聲響，對阪田他沒有歉疚，可是他並不想惹buddy不高興。
　　
　　「你還不認錯！」齋藤大怒，榮太還指望她嘉許地點點頭或者給他掛勳章嗎？直直盯住那張英俊的臉，氣惱的想抽一頓。
　　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她不理解。犯法的事情不應該做，傷害人的事情不應該做，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何必斤斤計較，人的一生，難免要犯上一兩個錯的。」榮太提高聲音說，既然瞞不住不如全說了：「我是為了你，我才不認錯！就算真把他腎臟割了我也沒錯！他讓你傷心了，都是他的錯！他是孤兒，蒙老師養育成人，他憑什麼甩了你。
　　真正的男人，愛一個女人就應該直到死亡為止。」
　　
　　「阪田沒有父母，又不是他的錯，倘若再多說一句，我揍你。」齋藤覺得頭好痛。思緒亂了，跟這傢伙談話真是累人的事兒。「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關於這個自己還要說多少遍啊。
　　
　　「你還沒有對阿銀死心。buddy，你對自己的心很正直。
　　應該說，你根本沒辦法扭曲自己的心。
　　你是耿耿於懷，把最強烈的感情鎖在心裡，裝平和，裝乖，只是不肯說出來。」
　　
　　「我真該把你逮捕，銬起來。」齋藤覺得榮太崩壞了……她沒有自信保持理性，是因為被戳中痛處？
　　
　　沉寂了一會兒，齋藤還在想事情如何收場，榮太卻不依了。
　　「你不是要逮捕我嗎？
　　你不是要拷我嗎？
　　那做給我看啊？」榮太的怒氣不是水杯裡的漣漪，變成大海的怒濤了。他的眼裡直冒火花，聲音強勁有力：「我要教訓那個誤了你一生的無用之人！
　　我希望你承認我的努力。」
　　
　　他是正義勇者啊，buddy應該擁抱他、感謝他、眼中帶淚謝神賜給自己如此忠貞有義氣的朋友，然後兩個人在一周後一起舉杯同慶……桌子上放著阪田銀時一顆腎。
　　
　　「我承認你是個傻瓜啦。」齋藤感到某些東西是無法說出……無法用語言表達，吐露出來有意思嗎？
　　就像對小孩解釋事情，也似乎是對自己的感情做一個交代，齋藤說的很慢很慢：
　　「我的確對他的感情認真到賭上了自己的性別，工作以及生命。
　　
　　你相信英雄嗎？——在危機的時候一定會出現，不管多麼可怕的逆境，他也會來救我。
　　我小學的時候過的一團糟，對我而言，阪田就是英雄。
　　誰會對只有第一性征的小學生女孩認真，只可惜那時候我不明白。
　　
　　不快樂的孩子成長的很快，我很小就開始喜歡他了。
　　如果我哥不是那麼關心我，順應我的期待安排我們訂婚就好了。
　　沒有我哥，我根本不可能成為他的未婚妻。他在沒有選擇餘地的情況下接納我……
　　我希望那個人喜歡我，
　　我知道我不可能改變他，
　　所以我想改變‘我’……我努力做一個他期待中的女孩。
　　在真選組讓我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開始只是純粹混碗飯吃而已，或者說只是滿腦子把白夜叉抓起來……三年了，每天前進一點，循序漸進。
　　我不清楚他有沒有變，我只知道，我已經面目全非了。」
　　
　　如果說全世界最想和他上床的男性是約翰尼德普，那麼對吉田文，全世界最想和他結婚的男性就是阪田銀時。
　　……她現在是齋藤終啊！時間徹底的改變了一個人，她是真選組的冷血無情三隊長。
　　她小時候就覺得自己和阿銀不相配，她長得一點都不可愛！果然，他甩了她，經過三年，選擇了一個可愛的未婚妻（能去酒吧陪酒而且迷倒局長，應該長得不差吧）。
　　
　　「如果他下次傷了你的心，不要來找我！」金髮青年露出很倔強的情緒抵觸眼神——這眼神屬於最頑固的男人，決定的事情天塌下來都不會改變。
　　不過他內心在小小聲：
　　
　　【我騙誰呢……我會一直等你的。】
　　
　　這貨好欠抽！齋藤蹙額。他自己跑去找阪田打擊報復，還是拿掉一個腎這麼過分的事情！最大問題是，他對自己的犯罪毫無悔改之意，這樣發展下去遲早進監獄！
　　「你這次太過分了。
　　拜託你，去找你前世的夫人啊。」齋藤做出要把榮太推給高杉的樣子，雖然是唬人，但是語氣和表情都很認真。「不管于公於私，我都不想再給自己增加負擔了。」
　　
　　「我可以找別人啊，馬上去。」榮太瞪眼睛。
　　
　　齋藤已經沒力氣再責備他了，剛想拿上一杯水喝一口，只見這兩秒鐘時間裡，他吧嗒吧嗒掉眼淚，大顆的眼淚，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墜落在地，聲音都啞了。「拜託你，我不要找別人……」
　　
　　早知如此，你何必當初啊！
　　「我想還是先妥善處理阪田這個問題。」齋藤托起下巴，苦苦思考對策。「告訴我阪田的聯絡方式。」
　　
　　榮太對上齋藤那目光嚴肅的眼睛，懇求：「就算見了他，你也別喜歡他了……你至少千萬別和我說你喜歡他。」
　　
　　「給我他的聯絡方式！」齋藤真希望自己的話可以只說一遍。
　　
　　按照萬事屋的名片，齋藤撥通了電話，開門見山：「我是吉田文。
　　我沒死，一起吃晚飯吧。」
　　
　　見面的場所是連鎖咖啡廳。她就是故意選了當初他甩她同一家品牌的連鎖咖啡店。
　　其實雙方都吃過了，他們也沒點餐，四目相對，恍如隔世，不是破鏡重圓。
　　連餐廳服務員都覺得氣氛不對，離得遠遠的。
　　
　　當齋藤終抓住阪田的手，把它放到自己·胯·下·握住某物的時候，用平直的語調說道：
　　「陰•道切除、乳•房切除、外•生•殖器再造、為生•殖•器植入骨頭，經過了四次大手術後，我成功完成女變男手術，已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男人。」
　　
　　霹靂啊！比被NTR還天雷啊！
　　
　　阪田銀時現在正在經歷瀕死體驗——卷毛正太在屍體堆裡找尋那一點點可以吃的食物；醫生幫他的牙齒鑽孔，當天還得知自己有輕度糖尿病要注意不可過分攝取糖分；松陽老師死去，只餘下一顆頭顱，戰友一個接一個掛……
　　人生走馬燈轉呀轉，每個回憶都這麼淒慘。
　　
　　已經超出最大極限了，完全超負荷了，他前未婚妻，那地方有根粗粗的玩意兒，她變成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來歷成謎，讓所有人膽寒的神秘生物。
　　
　　「希望你能理解……這條路很艱難。人會因為跟別人不同而被欺負，所以我改名換姓，開始新的人生。
　　榮太說我患了絕症，那是他不忿我現在的處境，其實我身體好得很。
　　只是……我的工作十分忙碌，日後大概沒機會再見你了，以後遇到也當不認識……比較好。」
　　
　　阪田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差不多和僵屍一樣了，僵硬和聲優見面會的杉田智和一樣了。其實他不想看到她難堪或者厭惡或者尷尬的神情，但是她只是一臉的平靜淡然，仿佛理所當然。
　　
　　「你很忙？」他只是機械的問。
　　
　　「是啊。」齋藤淡然一笑，聲音陰鬱。「今後也將一樣，非常非常忙。」
　　潛臺詞就是：別來煩我。
　　
　　一直到告別的時候，他都沒緩過來。他的眼神有些迷亂，齋藤說「再見，阪田先生。」卷毛青年目光驟然清明，他猛然拉住她。
　　
　　一個人臨死的時候，所說的話會不會是真的呢？不知道，而且再也沒有機會問了。
　　所以，要趁著她還在，問個清楚。
　　
　　「文，你真的好嗎？」他輕輕伸出一隻手，想把她前額散落下來的幾縷髮絲撩起來，想看看她那雙被頭髮遮蔽的眼睛裡究竟有什麼。
　　可是他做不到，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有一種在戰場上都不曾有的恐懼，卡住了他的喉嚨，拖住了他的手，撕扯著他的心。
　　
　　「那當然！」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為他送別，永遠那麼堅強，似乎只要一個人就能搞定一切事情。
　　
　　離開咖啡廳，齋藤慢悠悠走著，看到拐角口榮太舉著一根旗杆，上面掛滿了黃手帕，不辭辛苦揮呀揮。
　　
　　「榮太，你就別再玩‘幸福的黃手帕’了！」電影裡什麼分開的戀人因為黃手帕再相會都是騙人的。齋藤覺得走路好彆扭，真奇怪男人們怎麼能從一出生就要忍耐那東西。「先幫我找個地方把香腸取出來。」
　　
　　沒錯，剛才阿銀摸的就是一根放置於·胯·下的香腸。
　　
　　「buddy啊，你照我說的做了嗎？他什麼表情啊？我乖乖的沒跟過去偷看哦，光用想像滿足不了我的好奇心，這一定會成為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三件事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死，一起吃晚飯吧。
　　再見，阪田先生。
　　——這裡面暗含了《新福爾摩斯》施虐女王給福爾摩斯發的兩條短信。
　　一個人臨死的時候，所說的話會不會是真的呢？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而且我再也沒有機會問了。——昂流，沒錯，杉田智和配音過皇昴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2

第49章 Devil May Cry

　　銀河系最大犯罪組織「春雨」的航空船沉沒了，更令人吃驚的，消滅他們的只有兩個武士，其中之一是攘夷党的桂。
　　春雨那些人將大批毒品「轉生鄉」帶到江戶販賣，而這些毒品的交易，聽說幕府的官員也牽扯其中。官員保障毒品的販賣順利進行；相應的從海盜那裡拿到部分利益。
　　
　　真選組分到的任務，是保護一隻K隆星蟾蜍禽夜——他在幕府擔任「顧問」的職務，上次就在那艘春雨走私船上，兩個武士大鬧的時候他看勢頭不對，率先坐救生艇逃了，不過如今「轉生鄉」的事情經過媒體曝光，好幾個攘夷組織都虎視眈眈義憤填膺要拿禽夜血祭。
　　
　　禽夜的宅邸很大，真選組幾十個人分散在各個位置上。坦白講，被指定負責這等人的安全，自然不大好受。做壞了，會被幕府批評；做好了，會被百姓唾棄。
　　
　　第一波襲擊大白天就開始了，狙擊手從遠方的塔樓放槍，近藤局長為了這個禽夜，還用身體擋子彈挨了一槍。而那只蟾蜍不鹹不淡輕蔑的說：「你這猴子倒是可以拿來當擋箭牌。」
　　沖田立馬就炸了，刀子都已經拔·出·來三分之一，被副長按住了刀柄把住手臂強行壓下。
　　
　　「土方先生，有危險的話，我會撲在局長身上為他擋子彈；你在的話，我會把你推到他身上為他擋子彈。」沖田說話的口氣裡流露出一絲決絕，近藤沒事還好，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必然活剝了蟾蜍皮。
　　別看他平日裡偷懶睡大覺，一旦被惹火，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又強又狠。
　　
　　山崎退在槍響的刹那就反應過來，可惜距離局長太遠。
　　真希望是見回組承擔這項任務，但下屬對待上級機關你永遠不能說「不」。
　　他和齋藤第一時間沖向了恐怖分子——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先要把本職工作做好。
　　
　　抓到了那個狙擊手以後，山崎就把他丟給十番隊長原田審問，自己摸到禽夜的房間，手裡不停歇的翻找著，從衣服的口袋摸到了皮箱的夾層，連襪子都翻過來抖一抖。
　　他要找的是毒品，既然禽夜涉嫌走私，那麼家裡肯定有暗藏毒品，至少要有點毒品樣品。
　　他和其他所有隊士一樣討厭那個蟾蜍天人——完完全全把地球人當低能的傲慢，若無其事把人類當做腳下的踏腳墊，簡直就仿佛代表了操控幕府的天道眾……
　　
　　山崎翻來找去沒發現異常，除了要感慨這個世界貧富差距太大人家高官用的全是外星球名牌貨，一支鋼筆比山崎一個月工資還貴，還扒拉出禽夜摟著四五個青蛙妹妹的立體照片。
　　著實讓山崎感到惱火，他這個窮人公務員根本沒機會男歡女愛，連聯誼機會都近乎沒有啊。
　　
　　禽夜簡直是逃難一樣跑回來，只攜帶必備的私人用品，按理說不難找啊……正如此琢磨，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山崎，你別忙了……」齋藤手裡提著一個密封好的小塑膠袋，一邊走近一邊說：「我在倉庫裡發現的，聞一聞就覺得頭昏出幻覺，應該就是‘轉生鄉’。」
　　她察覺到禽夜總在那倉庫附近轉悠，於是多加留心。
　　
　　襲擊禽夜開黑槍的是攘夷激進組織迴天黨，而禽夜本身也涉嫌走私，真是筆爛帳！
　　
　　局長為這種人負傷，太不值得，現在證據確鑿，禽夜也該淪為階下囚了！
　　「我去告訴副長！」山崎興高采烈準備把證據呈上最好順便把禽夜踹一腳丟審訊室。眼光掠過齋藤，有點詫異她並不開心，「怎麼了？」
　　
　　「因為這還不夠，就憑著這麼一點毒品，不能把一個幕府官員立刻拉下馬。」因為禽夜不是地球人，還涉及到外交相關一系列問題，例如要找入境管理局……政治的事情真選組爺們都一竅不通。
　　
　　山崎的心受了十人份的創傷。
　　「我明白的。」他只是高興的忘了這一點。
　　轉生鄉的被害者越來越多，是一種危險性很高的毒品。那些毒販對警方的幾次抓捕都事先躲開，也是因為那蟾蜍通風報信吧。
　　
　　「而且現在還有迴天黨在暗處，入夜以後他們會攻過來的。」
　　迴天的意思是扭轉局勢，只是在這個天人統治的時代，往往是無力回天的。
　　
　　「哦？迴天難道不是出自火影裡日向一族的八卦回天掌（不斷旋轉，在自己周圍形成查克拉圈，彈開試圖接近自己的人和物理攻擊）……我還以為他們比起攻擊更擅長防守。」
　　
　　「他們會來的。」齋藤把轉生鄉交給山崎，內憂外患啊，只怕局長的傷勢，動搖了大夥兒的心。「山崎，你先把毒品拿給副長看，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山崎沒動。
　　
　　「還在想。」
　　
　　副長和醫務組的隊士脫掉局長的制服，先看那傷口的大小和位置，萬幸野獸一般的直覺和行動力加上身經百戰，讓局長只是左肩傷。
　　打一針止疼劑，幫他把身上的血擦乾淨，再綁上繃帶，送他上床歇息。
　　
　　副長守在昏迷躺下的局長身邊，先反省了一下，表示局長負傷是自身籌畫準備不足。
　　他已經發現這現場沒有沖田也沒有齋藤，對沖田的瞭解讓他猜測是不是躲哪裡睡覺（他寧願這麼想，萬一這孩子動了怒，副長沒有把握壓得住），至於齋藤，應該是在努力工作好好巡邏。
　　
　　山崎呈上「轉生鄉」，大夥兒炸開了鍋，搞半天他們累死累活要保護一個毒販。
　　
　　「這樣的人還需要保護嗎？
　　我們所在的幕府究竟是怎麼了……」在只有自己人的情況下，山崎黯然說道。
　　他們當然不歡迎走私販+毒販，卻偏偏要恪盡職守！
　　
　　霎時，大家都對禽夜滿懷敵意。
　　
　　「事到如今說這些做什麼！
　　如今的幕府並不是為了人類而設的。你們不是早就清楚這件事了嗎？」土方副長面色如常，向門口走去，轉身拉開了推拉門。
　　撲面一股風吹來。
　　房間裡靜悄悄的，在內心已經操起了刀的隊士們靜默著。
　　
　　「你們的劍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
　　是要保護幕府，還是保護將軍？
　　我可不同。」叼著的香煙隨著副長說話而輕搖，明明滅滅。
　　他眼睛盯著虛空，似乎望到了幾年前在武州天然理心流的悠悠歲月。他很少用這樣的口吻講話，一講起來，就陷入對過去的回憶。「你們還記得嗎？
　　當初失學又無處可去，我們這些只會玩劍的小混混，是誰讓我們住進髒亂的芋道場的？！
　　因為廢刀令而無法用劍，就連道場都沒得待，儘管如此，還是不放棄我們的人，是誰？
　　把失去的劍再度找回來的人，又是誰？
　　不是幕府也不是將軍，從那時候起，我的老大就只有近藤而已。」
　　
　　土方要守護的當然不是什麼走私販毒品販，他要維護的是近藤勳。迴天黨讓近藤受傷，當然要付出血的代價！
　　此志不改，永不言悔。
　　
　　沒走幾步副長就看到沖田把禽夜綁在十字樁上點著木柴烤！
　　哦，沒土方看著，沖田已經忍不住了，他把這個叫做「把敵人引蛇出洞進攻式防守！」專門粉碎別人希望的惡魔用他那天使面孔說：「我和你是一樣的。
　　簡單來說，我之所以待在真選組，就只是因為欣賞近藤先生。
　　不過那個人對人太好了，雖然很會發覺別人的優點，卻不管缺點……」局長是個太好太好的人，所以我們才要當無恥大壞蛋。「真選組有我和土方先生這樣的壞人，真是太好了。」
　　
　　「哼！」副長嘴角若有若無的笑一下，他很難得在這一次去欣賞沖田使性子。往日他吃最喜歡的蛋黃醬蓋飯也許能有相同的心情。「啊——我覺得今晚特別冷。
　　總悟，多燒點柴火！」
　　他伸出雙手就著柴火堆烤火，是因為春天快來了嗎？很溫暖。
　　
　　「知道啦！」爽朗的少年音答道。
　　
　　青春劇裡經常出現兩個人喝著啤酒傾吐心聲，現在一起對著烤青蛙感覺居然很不錯。
　　
　　在此之前，齋藤一開始就看到沖田搜集木柴了，她貢獻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引火。
　　既然已經做了，不如做得徹底。
　　然後，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拿出手機打電話。
　　現在像是在薄冰上行走，而且那冰隨時都可能裂開個大洞，把整個真選組捲進去。
　　「佐佐木殿下，可以拜託您一件事情嗎？」
　　
　　「請說。」聽聲音，他很愉快。
　　
　　「請您給我禽夜的詳細犯罪資料……我相信您那兒握有足夠的證據。我將欠一個人情……」
　　真選組和見回組之間的關係，就和爭地盤的流氓一樣。盯著黑暗，反復思考，齋藤下了決心。不管怎麼樣，就算和見回組高層打交道，也要先解決燃眉之急。
　　
　　「幹你這活兒真不容易，那我可以反過來拜託你一件事嗎？」佐佐木說，「我想到了再說。」
　　
　　「可以。」她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當即應承下來。
　　——只要能弄到毒品來源和流通管道的情報，她什麼都肯做。
　　
　　正在土方沖田烤火的時候，近藤從昏迷中醒過來，立馬站起來找自己的佩刀，這種時候怎麼能睡著，他可是大將！
　　
　　「雖然傷情穩定下來，但您需要休息——
　　我這麼說也沒用吧。」齋藤雙手捧上近藤的虎鐵，精神抖擻，大聲說：「局長，請您去前線指揮！
　　而且我有個好消息……已經拿到了禽夜的犯罪證據。」
　　
　　迴天黨沖進來，真選組的眾人迎上去……
　　
　　「大家不要讓十四和總悟搶先了！
　　快去保護那只蠢青蛙！」局長舉刀向上，大喝著。
　　鋒利的刀刃閃閃發亮。
　　
　　媒體真是最現實的，大江戶新聞次日就有報導：真選組立下大功，揭發與犯罪組織勾結的官吏，逮捕攘夷浪人，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鬼泣，森川智之為但丁配音
　　1864年，高杉在長府功山寺武裝起義。這次舉兵也被後世稱為 「回天義舉」。我老琢磨這和迴天黨什麼關係。
　　真選組舞蹈，猩猩大頭的模樣很萌。本家sm16289194

　　
第50章 蜂蜜與四葉草 一

　　真選組有一年一度的賞櫻活動，時間就定在明天。
　　
　　齋藤一手拿著紙一手拿著筆，在計算有多少人參加，為此需要攜帶多少酒水和食物。
　　這次副長安排山崎提前占位子，應該能有個好位置賞花，說是賞花，其實大家主要精力都放在喝酒上了，吃的東西反而不多。
　　
　　「兩疊坐席，可以讓原田來扛；一箱子鬼嫁酒；六打小香腸；還要去便利店買飯團和蜂蜜蛋糕……」齋藤低聲自語。本來還有人提議來幾個才藝表演的，可惜報名者寥寥，預算也不夠請專業人士。
　　
　　「齋藤，你簡直是真選組的會計。」沖田叼著一根真選組名產小香腸咀嚼，因為在吃東西吐字都不清楚了，愉快的說：「又沒有加薪和升職。
　　要升職還是幹掉土方來得快。」
　　
　　「你將來的目標是什麼？當副長嗎？」齋藤估計以沖田暗殺土方的頻率和成功率，目標很難達成，他每次都失敗，屢敗屢戰，堅持不懈。「小時候也是這種夢想？」
　　
　　「我曾經的夢想是廚師。」沖田很認真的說，舒舒服服靠在牆邊，「不過看了《中華小當家》就知道那不可能了。
　　所以現在我也放棄了。」
　　
　　隨著年齡增長，逐漸發現自己的局限，於是也明白理想和現實往往有差距。——話說，沖田總悟穿著白色廚師裝戴著高帽子拿著鍋鏟很違和啊。
　　
　　「沖田，我還真奇怪你怎麼會（抱著廚子理想）進真選組……」齋藤挖掘真選組鐵三角八卦得到一個很有趣的秘聞：沖田小時候嚴重哮喘身體很差，最悲劇的一次：和比自己年紀小好幾歲的小男生玩摔跤，結果被甩飛出去昏迷，救護車都來了，全村圍觀啊！於是這孩子從此加入天然理心流，鍛煉劍道纏上了近藤。「我們只在這個世間活了十八年，還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呢。
　　如果你當廚子開店，我會捧場。」
　　她覺得開料理店還算正當正常的理想，要知道自從吉田稔麿宣揚「晉助上輩子是靜御前」，她還幻想過高杉身穿白絹便服，伴著三味線的節奏手執絹扇跳白拍子舞。
　　問題是幻想中高杉還是很嫵媚的舞姿！
　　
　　齋藤本來以為告訴榮太明天不用做自己的飯就可以了，誰知他晚飯乾脆不吃也不喝，絕食抗議。
　　
　　「最近我一直在想這件事……你是不是覺得我照顧你的起居是應該的。
　　你有沒有關心我？
　　我現在還因為花粉過敏鼻塞呢。」金髮青年低著頭懷裡抱著一個沙發靠墊，蜷縮在沙發拐角，很起勁控訴著。「你居然要丟下我去賞花！」
　　
　　一到了春天，家裡不能開窗戶，因為榮太有嚴重的花粉症。除此之外家裡也絕對不可能擺放會開花的綠植。
　　從小到大榮太就只能看著電視賞花！就算戴口罩也沒用，在花叢間他會咳嗽的滿面通紅最嚴重還會抽搐。
　　
　　「你自己跑過去和同事開開心心，知道我有多麼寂寞難耐嗎？」榮太把自己說得好可憐，傷心地搖搖頭，撲閃著睫毛，「一個人在家，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太離譜了！齋藤作為賺錢養家的人，實在受不了榮太擺出一副怨夫的樣子。齋藤不是那種丟錢給別人就什麼都不做的人：榮太做飯，她就要收拾碗碟洗乾淨；榮太洗衣服，她就收衣服和折疊；而且這貨要求的廚房用品家用電器都是最好的，齋藤搞不懂啊：法國制的圍裙比日本貨貴上太多了。
　　「榮太，你可以考慮找個固定的工作。」忙碌會讓人少一點胡思亂想，還能貼補家用，你精強力壯全用在遊戲機的操縱杆上了。
　　
　　「沒收入的人就不能說出心裡的意見？
　　家庭主夫就只能乖乖聽你的話？
　　你覺得我就是在用你的錢，看你的臉色，卑微的生存著？」不愧是村塾時期的超級辯手，要是論吵架，當年阿銀加假髮合起來也爭不過他。在他心裡齋藤萬事要以他為優先。「反正明天你一定要空下來！明天你一定要陪我！」
　　
　　——實際上你的確是在用我的錢啊。
　　齋藤當然不去和榮太爭辯，那沒任何益處啊，只能說：「我前兩年都和伊東一起在各地到處跑，剛剛才調職回到江戶，需要參加集體活動，和同事聯絡一下感情，難得休息日有賞櫻會，大家都約好了……」
　　
　　「我不管！」榮太歪著頭用紅色眼眸看她，目光如炬，他耳語般地說，「明天你一定要把時間全給我！」
　　
　　「你應該瞭解我作為員警工作很忙的！
　　我想休息啊！看著櫻花，把工作拋諸腦後，輕鬆度過一天。」這要求不高啊！
　　
　　第二天很快就到來了，齋藤推著一推車的東西和大家一起從屯所出發，去附近的公園櫻花林。眼看就要到了，身上的手機響起了鈴音，一陣又一陣。
　　
　　齋藤接聽電話——
　　「榮太，你在家裡老實呆著，別鬧！」他有嚴重的花粉症，總不可能戴著防毒面具過來這邊。
　　
　　「我要生日禮物！」他甕聲甕氣的說。
　　
　　「現在是三月啊，你生日是二月！」
　　
　　「今年我的生日就是三月，就是今天！回來回來快回來！」
　　
　　齋藤掛電話，剛走兩步，電話鈴聲又響了。
　　
　　「榮太，你再這樣我要關機了。」她的聲音冷淡了幾分。
　　
　　「我都已經得五月病了！整天都沒精神！回來啊，你快回來……」榮太說得越發悽楚。
　　
　　日本大學是四月開學，往往學子們千軍萬馬過了獨木橋，進入高等學府興奮一個月，五月就開始體會「有些東西和原來想的完全不一樣嘛」，於是精神萎靡，厭倦疲乏。俗稱——「五月病」。
　　
　　——吉田稔麿你以為自己脫離該得「五月病」的年紀有幾年了！
　　「榮太，晚上回家我給你帶烤肉和乳酪，最高級的那種，你不要再打我電話了……」齋藤覺得自己快要「五月病」了。
　　同事們都在旁邊，她不想在電話裡花很多時間說服他。
　　
　　齋藤放下手機，表情冷硬。
　　原田詭秘的拍拍齋藤的肩膀，勾起小指頭，壓著嗓子說：「你女人？」
　　他還以為看到齋藤不為人知的一面。
　　
　　「不是。」齋藤利索的掛掉電話，她就算是男人，也絕對不要榮太那類型的女友，伺候不起啊。
　　
　　「絕對是女人！」原田裝作很懂行的樣子，「你也別挑了！我們做員警的薪水一般，危險係數又大，好好哄哄人家。」
　　
　　「真的不是！」
　　你們懂不懂，那傢伙明明害怕鬼怪（和阪田不同，榮太不在乎日本鬼，但是怕歐美的吸血鬼啊僵屍啊電鋸殺人狂啊），偏偏最新上映的恐怖片一場都不想落下，就算不去電影院看也要在網路上下載了看，看完嚇得不行，要一直握著他的手直到他入睡啊！有好幾次齋藤忙著工作把文件帶回家處理，而榮太又不想在檯燈光線下睡，結果齋藤和他手握著同一根跳繩，一個在辦公桌前忙碌，一個在床上閉眼歇息，榮太覺得害怕了就晃晃繩子，然後齋藤就要到床邊安慰他，或者唱唱催眠曲。
　　——這貨看《生活大爆炸》笑的前仰後合，和他一起看這部美劇的時候，有一句話不停地在齋藤心中迴響盤旋：你比謝爾敦麻煩多了！哦，看BBC的《新福爾摩斯》之時，齋藤心中迴響盤旋的是這一句：你比夏洛克•福爾摩斯麻煩多了！
　　
　　第三次，電話響了，催命一樣。
　　
　　齋藤內心已經開始歎氣了。有完沒完啊！
　　
　　「我要告訴我所有的朋友，你拋棄了我！」榮太一上來就威脅。
　　
　　「你有幾個朋友？」根據齋藤的印象，榮太偶爾去打打零工，其餘時間都在家宅著。榮太難道還能去找老同學訴苦……
　　
　　「我在facebook上的好友在一千以上呢！」
　　
　　「……我要參加集體的賞櫻會！下次我會把手機轉到語音信箱。」她掛電話。
　　
　　「快回去吧！」原田表示了特別的理解，擠擠眼睛，推著齋藤行動，「我幫你去和局長請假。
　　下次把你女朋友叫來給我們看看。」
　　
　　「我真的……沒有女朋友。」齋藤好無力啊，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聽別人說話嗎？
　　
　　「那更要趕快去！別放跑了！」原田接過推車，丟給他們番隊的一個隊士，然後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鼓勵同事去追逐甜蜜愛情，「加油！」
　　
　　當然，此時齋藤不會知道，真選組在櫻花林遇到了賞花的萬事屋，雖然她那些同事沒見過齋藤的神秘「女友」，倒是都見到了齋藤的「前未婚夫」。
　　
　　回到家一開門，她差點懷疑自己走錯了！
　　客廳正中有一棵老大的松樹，因為太高大抵住了房頂還彎下來大約三十釐米，而且這棵樹上還掛滿了黑色的紙片，非常招搖。
　　
　　「祝你生日快樂！」榮太穿著聖誕老人的大紅色服裝，從樹後面跳出來，容光煥發，眼睛裡閃亮著希望和得意：「你給我帶烤肉和乳酪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杉田智和在《蜂蜜與四葉草》為真山巧配音……PS定春和寺門通聲優在那邊是山田亞由美；服部聲優在那邊是花本老師；河童天人在那邊是大萌物森田忍；伍丸貳聲優娘娘在那邊是竹本，楢崎幸（騙了山崎的那位姐姐桑）在那邊是原田理花，北大路斎在那邊是野宮匠。
　　總之，兩部動畫聲優有著深深的羈絆
　　
　　就差為花本美少女配音的工藤晴香了！
　　
　　鈴村健一真的曾經想當廚子。
　　MY BEST FRIEND，阪本真綾演唱

　　
第51章 蜂蜜與四葉草 二

　　生日快樂？
　　
　　齋藤把手裡的購物袋拎高：「帶了。」烤肉、乳酪、小香腸、骨肉相連、雞翅膀，都有。
　　哦，對啊，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十八歲生日。
　　
　　「這個是什麼？」齋藤指著很有存在感的黑漆漆大樹，仰著頭幾乎要弄酸脖子，「聖誕樹？」
　　是過生日還是過聖誕啊？季節不對啊！
　　
　　「山櫻若是多情種，今歲應開墨色花。」他吟詠詩句。
　　這句出自《源氏物語》，榮太興致勃勃在樹下擺上一次性紙杯和碗碟，紅色的眼眸絢爛奪目，充滿喜悅。他再次深感自己是buddy的親密朋友，她根本離不開他。「上次聽你吟這首詩，我就想著要送你一棵墨櫻。」
　　
　　那還是知道阿銀要結婚，她情緒很低落的時候發牢騷——山櫻若是多情種，今歲應開墨色花。她自比為沒有粉嫩顏色的墨色櫻花。
　　現在都不記得自己當時說過什麼了，應該說那根本不重要了。
　　人總要事過境遷，讓時間來治癒傷痛。
　　
　　「喂，你難道沒想過，自己動手畫一幅墨櫻圖，會省事很多。」她看著所謂的「墨櫻」。榮太到底怎麼把這麼一大坨物體移到了家裡啊……還有，這個是大型垃圾啊，過完今天怎麼處理……榮太擅畫，本來一支毛筆一張白紙就可以湊合一份生日禮物……
　　
　　「buddy，你就會打擊我積極性！」榮太伸出十根手指，晃到她眼前，纖細白嫩的手指滿是墨蹟，黑乎乎的。「都是我一片一片貼上櫻花花瓣。你看！你看！我的手都是黑的！」
　　
　　「那你應該先洗手啊。洗完手吃東西賞櫻花。」齋藤心想：你若早說是為了慶祝我生日，我一定提前請假，可是啊……榮太就是喜歡「驚喜」和「意想不到」。
　　而且為了表明自己的辛苦特意不洗手，齋藤又不會懷疑他雇人幫忙。
　　
　　「你真的好沒情調……就你這樣……」榮太非常燦爛的笑了，雖然他不能接近櫻花，但是笑起來燦若花開。「其實你好高興的。」
　　——我是這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
　　
　　「是啊。」她坐在地上，用筷子夾起烤肉，仰頭看著漆黑的樹，在黑色的紙片構築的禮物下，溫和地讚美：「很漂亮的櫻花。」
　　——在一人手里拉著一端跳繩的時候，並不是你離不開我，而是我放不開你吧。
　　即使我不斷告訴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活下去……
　　
　　不是在喧鬧的公園，沒有真正的櫻花，只有綁滿了紙片的松樹，和可以想說什麼都能說的摯友。
　　
　　 「對了，榮太，我同事以為你是我女朋友。」
　　
　　「我可以嗎？雖然我長得美，但我不適合女裝哎。」
　　
　　「沒有可以或不可以。」榮太完全不是可選範圍！
　　
　　「雖然我們是朋友不是戀人，可是就條件看，我好歹也是罕有的美男！」榮太忒有自信，簡直自信多到可以從身上流出來，「在你認識的人裡，沒有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齋藤想了想，「局長和副長都是好男人。」
　　
　　「不不不，那是你沒有看男人的眼光。」榮太開心的口不擇言，「就光看你瞄上阪田那種瞎了眼啊！」
　　
　　「你真的想在我生日的時候和我提這個？」
　　
　　「愛情就像一場感冒，病的時候很痛苦，但總有痊癒的時候。
　　你只是倒楣的患上了併發症。」榮太知趣的低下頭乖乖喝果汁汽水。
　　
　　第二天，齋藤一大早的工作就是尋找副長，聽山崎說昨天賞櫻副長喝高了，跑的不知道去向。
　　還好，一般來說喝醉的人跑不了很遠，這不，她已經找到了。
　　副長趴在自動販售機的頂棚，人事不省一動不動。
　　
　　「沒什麼好抱歉的。
　　我很清楚。
　　一旦失去的東西，就再也拿不回來了。」那個時候，她的表情，是快要哭了吧。
　　雖然此刻她很難過，但是也許明天就會找到新戀情了……阪田只能這麼想。
　　阿文她啊，如果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就算自己死了，也會披上喪服和靈位+墓碑結婚的。
　　你會幸福吧，你一定會幸福吧，你……會有別人替我愛你一生一世。
　　
　　「哎呀，這是哪裡啊？」他睜眼，眼前是一團黑。
　　銀桑的腦袋夾在自動販售機的取貨口了，試圖挪動一下，發現卡住了。
　　他現在嘴裡都是臭味，腦袋昏昏沉沉，而且啥都不記得了！
　　
　　啊，竟然夢見了，如同舊相簿一般的夢。
　　爛漫繁華綴滿枝頭，落櫻溫婉的讓人沉醉，讓人忍不住回憶那深深淺淺的少年心思。
　　櫻花是春天的雪，須臾間就零落了，就仿佛無疾而終的初戀，美的黯然。
　　
　　雖然頭還痛著，可是記憶也一點點清晰。
　　
　　昨日萬事屋老闆和真選組副長的櫻花拼酒大賽，不分勝負。阪田樂觀的想，也許土方多串比卡在自動販售機出貨口的自己還慘呢。
　　隱隱作痛的胃部，散發臭氣的嘴巴，還有動不了的現實。
　　既然在現實，他忍不住去想比一切惡夢加起來都可怕的變性手術……阿文為什麼會想不開啊！
　　
　　「先下來啊，副長。」齋藤踮起腳拉著副長的袖子。
　　她當然不會管莫名其妙把頭伸進自動販售機的怪人，這世道啊，妖孽橫出。
　　
　　在酒精作用下，副長英勇爬到了自動販售機的頂棚，此時仍然在昏睡著。聽到齋藤用熟悉的聲音喚他，□□了一聲，差點翻身掉下來。
　　「頭痛……」副長打了個嗝，喃喃：「我在哪裡啊？」
　　
　　「歌舞伎町街，你昨天喝醉了。」
　　
　　「我才沒有，我酒量很好。」土方轉著腦袋，發現眼前根本沒人，疑惑了：「齋藤，你在哪？我看不見你。」
　　
　　「下來啦，副長。」齋藤身高實在不足，勉強算上手臂伸展長度才能和販售機高度持平。
　　
　　「嗯。」其實土方還迷糊著，撲通一聲跳下來，立刻半死不活靠在齋藤身上。
　　
　　「副長，我扶你……」齋藤現在處理這類事已經有經驗了，「來，慢一點，小心摔倒……」
　　
　　「喂喂喂，幫幫我，別走啊……」銀桑求救，他可不想在這裡找尋「時光機」——何況也找不到，提高嗓門大聲嚷嚷，手臂亂舞：「拜託！我被卡住頭了。」
　　
　　一隻手抵住了出貨口的遮擋門，幫他脫困。
　　經過這麼一折騰，銀桑的腦袋亂的就和在垃圾場滾了一圈一樣，待看清了來人，他就和被電擊一樣呆若木雞。
　　「阿文……」
　　此刻銀桑對自己的眼珠子深表懷疑。
　　
　　「這位先生，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齋藤非常鎮定。
　　當然她內心也在驚濤駭浪呢。
　　
　　昨天是三月三十一日，所以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
　　在這個愚弄人和被人愚弄的日子，阪田銀時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前未婚妻……做了變性手術的前未婚妻……
　　這算什麼啊！她穿著真選組的純黑色制服，還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我叫阪田銀時。」他在身上摸索著，名片呢！名片在哪裡？
　　
　　「我是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她架起了副長，掉頭就走，步伐挺快。「再見了，阪田先生。」
　　
　　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裡，她覺得已經看清了自己，看清了阪田，也看清了他們的關係——她不該對這個男人抱有任何的奢望。
　　
　　走出去幾步，齋藤忍不住回頭：「都快要結婚的人了，還是要克制一點。」就算物件是酒店女公關，也不能放縱自己喝到醉在大街上，馬上就要擔負起一個女人的未來，怎麼能不三思而後行。「喝酒前先為志村小姐想一想。」
　　
　　「我女朋友都沒有！」阪田的臉變白了。
　　為什麼個個都誤會他，他才不要和母猩猩結婚！
　　
　　「哦。」齋藤沒什麼特別反應，她立馬明白：榮太絕對早就知道了，只是他隱瞞了！
　　她完全能想得到吉田稔麿那能鑽透人耳膜的聲音訴說自己絕對正當的理由：「buddy，你要跟我一起，還是阿銀？
　　你當然要跟我一起！」
　　榮太是覺得，她依然無法用不偏不倚的平和心情對待阪田嗎？
　　也許他想的沒錯。
　　
　　只是有件事同樣沒錯……如同天空就是天空，海洋就是海洋，天空無法接觸海洋，海洋無法接觸天空；如同榮太的花粉過敏，無論櫻花多麼美好，也不能接近嗅上一嗅。
　　
　　「你是員警？」阪田萬萬沒料到阿文是這個職業，出乎意料。
　　
　　年輕的愛，是喜歡對方的一切。成熟的愛裡，可以有討厭的地方，不可原諒的地方，無法理解的地方，即便如此，依然喜歡。
　　阪田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宿醉下他微微踉蹌的腳步，在她單純的視線下愈發不穩；純真的眼神也是種暴力，仿佛污穢都被看透，那雙大眼睛映照出一個卷毛，死魚眼，心神不定的表情，緊張的神色，仿佛只要有人碰他一個指頭，就會倒下去。
　　「齋藤，你一定是個好員警。」
　　
　　他的話，驅使她扶著副長加快了步速，即使他可以做出忘記當年事情的樣子，她可做不到。她能感覺到背後那死魚眼視線的熱力，感覺到副長沉重的身軀，感覺到腳下的柏油馬路，感覺到十五歲失去未婚夫和生活希望的吉田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3

第52章 蜂蜜與四葉草 三

　　對員警而言，照常的工作，照常的下班，每一日都差不多。這一天唯一特別的，是同事們集體送齋藤的生日禮物。
　　
　　午休時間，大家樂呵呵為齋藤慶祝十八歲生日。
　　
　　「本來昨天就想給你的，誰知道你沒來賞櫻。」山崎真希望昨日倒帶重來，和萬事屋較量，若有齋藤在，他一定能輕鬆不少。
　　
　　「禮物是錄影帶，大家一起看吧。」沖田若無其事說，「是A·片。」
　　
　　大家集體的關心和祝福，就是由監察山崎退牽頭，精心選擇的超級A·片大作。
　　齋藤終十八歲，應該瞭解成人的世界。
　　
　　齋藤周圍的人都會看這種影片，好像除了沖田提不起興趣……而且有那玩意就能擺出「好啊，有了這個我們一切問題都解決了！」的嘴臉。
　　
　　「山崎啊，那個封面上被男人摟著的女高中生，為什麼穿的是男子制服啊？」齋藤看了一下封面。
　　就圖片而言，上面兩個人都挺漂亮的，其中一個是黑色西服戴墨鏡的酷哥，而另一個是嬌俏的高中生，兩人就像槲寄生卷著大樹一樣密不可分。
　　
　　「女扮男裝吧。」山崎在音像店徘徊了很長時間，挑花了眼，最後還是那個戴眼鏡的女店長問他到底要買哪一類的，山崎支支吾吾，最後只好坦白說是送給男同事的禮物，要特別一點的，色一點的。
　　
　　女店長一聽，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那眼睛裡面已經容納了一個小宇宙的星星：「男同事！真的？
　　你其實要的是……」她居然在櫃檯處打開一個暗門，從最裡面拿出了一卷錄影帶，殷殷囑託：「這是珍品，請務必和你的同事一起觀賞。」
　　——山崎退當然不知道，此店長乃是骨灰級的同人女，而那錄影帶，是尺度超高的同志片。
　　
　　這是一場歡樂的放映會，齋藤坐在正中，其他同伴守護一般坐在兩旁，喝著啤酒，或者啃著香腸，嚼著爆米花。
　　
　　土方昨天喝得太多，頭往枕頭上一靠便沉沉地睡著了，等想起來今天還要為齋藤慶生……趕過來一個座位都不剩了。
　　
　　「如果有土方先生當主演，被眾多女人強，在鏡頭前掙扎哭泣，我一定不會錯過這種片子。」沖田最想看的就是這類電影！
　　
　　土方連呵斥都懶得開口，實在是頭腦還半迷糊著。
　　
　　「土方酒鬼，我可以大方賞你一記火箭炮，讓你即刻清醒過來。」沖田瞄了他一眼。
　　
　　「十四，快來坐！」局長挪了挪屁股，騰出小半個位子。
　　
　　「總悟，能不能讓一讓，我擠一擠？」土方真不想站著，沖田挪一下他就可以擠在局長和沖田之間了。
　　
　　「不好意思，我的血肉已經和座位融為一體難捨難分。」
　　
　　「安靜！」山崎環視一圈，「我警告你們，這部電影一旦播放，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錄影帶機的停止鍵壞了。」山崎就和專業放映師一樣，把錄影帶放入機器。
　　
　　真選組從局長到隊士，除了當班巡邏的，剩下差不多幾十人，都滿懷著激動的心情，共同觀賞影片。
　　
　　【男人和男人怎麼互許一生啊！】
　　【男人吮吸男人的·乳·頭……】
　　【他和他都是男人啊！但是這種感覺，卻宛如熱戀！——我居然在看這個，我是不是已經瘋了……】
　　【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因為衝擊太大，又沒有AT力場防禦，一幫員警們維持著張大嘴巴塑像般看了十多分鐘gay片。
　　這影片從開始就是激烈的H，開始那幫漢子還以為是男女媾和，還津津有味呢，八分鐘後發現真相，好幾個脆弱點的都吐了。
　　真漢子近藤局長吐得最猛，彎著腰完全無法直起身子。
　　全部人除了齋藤都受到了不同點數的精神創傷！齋藤是女性，天生就比他們更能抗擊同志片。
　　
　　土方副長宿醉，反應慢了半拍，於是山崎抽出羽毛球拍，沖田拿著□□，又劈又砍沖上去把錄影機弄壞來阻止影片繼續播放……沒辦法，誰讓這錄影機壓根沒停止鍵。
　　
　　一片狼藉後，山崎很沉重的和齋藤道歉，全搞砸了，這大概是一個男人能擁有的最可悲生日會。
　　
　　「謝謝你這麼為我費心。」齋藤真覺得蠻有趣的。
　　
　　「你的S        開關打開了。」沖田悄悄對她說。比起就像要散架一樣的同事，已經挺屍要去歇息的局長，昏頭漲腦迷糊著的副長，還有惴惴不安的山崎，沖田最精神了！他居然從同志片裡領悟出整土方的新方式方法。
　　
　　這一天，祝福齋藤的除了真選組同僚，還有不請自來的佐佐木局長。
　　他約她在附近的餐廳見面，因為欠了對方人情，齋藤只能赴約。
　　
　　「聽說昨天你們真選組有集體活動，我猜約你你也不會來。」佐佐木遞上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這是他送的禮物。「遲到的禮物，十八歲生日快樂！」
　　
　　「我不收貴重的禮物。」齋藤真不想收下啊。
　　
　　「先打開看一看嘛。」佐佐木並不惱，催促著。
　　
　　齋藤拆開包裝紙，裡面是個大約能裝戒指的首飾盒，揭開蓋子一看—— 一個香包。
　　因為剛看過那種影片，她本來還擔心對方真的送一枚戒指呢，那會嚇到她——會引著她懷疑見回組局長的性取向。
　　
　　「AXL以前很喜歡這個香包的。」佐佐木露出酒窩微笑。「放心，只留了香包內的填充物，外面的布是新的。」
　　
　　——你把你家狗用過的舊東西給我？
　　齋藤有點慶倖，當面回絕禮物總是不大好，如果是這種不值錢的玩意，收下也無妨。
　　她撚起香包上的絲綢帶子，難道不會有狗的味道嗎？而且還是一隻已經去世的狗的遺物……
　　
　　「放在枕邊有助於睡眠。」佐佐木解釋了一下。
　　
　　香包很香很香，但是完全不是膩人的香味，清幽淡雅，齋藤頭一次聞到這種香型：「挺好聞的，裡面裝的是什麼？」
　　齋藤此時鬱悶的想，本著平等和公平原則，下次佐佐木生日自己也要回送一個價格差不多的禮物，什麼東西和狗用過的香包等值呢？
　　總不能把榮太玩膩了的遊戲碟送見回組局長啊。
　　
　　「香木。」佐佐木沒說的是，這裡面盛放的是蘭奢待香木，天下第一名香，它保存於日本奈良東大寺寺正倉院，千年以來都是日本國寶。
　　歷代將軍曾切取小塊來使用或賞與有功的臣子。據記載，足利義滿、織田信長等人都曾用過，而且香木的切口處放著簽，分別寫那些名人「某年某月截取幾寸幾分」的記錄。
　　當今天下，除了德川茂茂將軍的親妹子公主殿下有一個蘭奢待香包，就只有齋藤盯著看的這個了。
　　
　　生活逐漸改變，日子不會永遠維持現狀。
　　你不想他來，他偏偏來了！
　　收拾好東西下班，她走出屯所，一下子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那個銀卷毛很顯眼很扎眼很礙眼！
　　
　　「這是我在路邊發現的，你看，四片葉子的幸運草。」那個卷毛頭，就和很多年前她記憶裡的一樣，蹭蹭蹭疾步向前，把找到的好東西顯擺給她看。
　　
　　齋藤不知道的是，銀桑繞著圈子在真選組屯所附近徘徊，他腦子亂極了，阿文變性，阿文當了員警，阿文連名字都改了……看到她一開始還不敢上前，做了好久好久心理準備。
　　
　　「請問，你不需要工作嗎？」齋藤對萬事屋不瞭解，但是她見到阿銀這兩日要麼喝的酩酊大醉，要麼無所事事……好吧，齋藤已經很辛苦的「扶養」榮太了，她真好奇哥哥為什麼教出來兩個學生都如此讓人操心。
　　阪田照這樣下去，是不是連維生都困難。
　　……所以才和登勢……不是戀母癖對年長的女人有著不正常愛情，搞不好他是吃軟飯。這麼一想她開始同情志村妙了，難道阪田是為了讓老婆，或者說女友，再或者說玩物阿妙小姐在那種地方工作來讓自己花天酒地，哦，那麼中華蘿莉也是一個類似用途，等志村妙色衰就把中華蘿莉推到酒吧繼續累死累活，然後賺的錢都給阪田一人揮霍。
　　齋藤重重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莫非當員警當久了，所以盡是往人性黑暗面上想……
　　
　　「我現在可是萬事屋的董事長！」此時阿銀沒注意到齋藤那詭異探索的視線，他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心潮起伏。「那個，阿文……不，齋藤（他考慮到倘若公務員做過那種手術被曝光，一定會妨礙前途），有什麼麻煩，可以拜託萬事屋。」
　　他把自己的名片和四葉草一併遞給了齋藤。
　　
　　齋藤收下了名片，轉而也遞給他一張自己的名片，但是把四葉草順手還給他。
　　
　　「文，哦……齋藤，這是生日禮物。」他記得，昨天是她生日，十八歲。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齋藤搖搖頭：「我應該已經表達清楚了，我們當不認識，行嗎？」
　　
　　阪田一副好苦逼的臉：「我知道了。
　　禮物……不收下嗎？
　　真是非常抱歉，我應該先問你想要什麼禮物。嘿嘿，那個，都還沒問你，你想要什麼？」
　　
　　若是在三年前，吉田文想要的，只有阪田以及阪田的愛。
　　可是她從來沒得到。
　　「我想要的，就是你把我當成陌生人。」
　　
　　「文，松陽老師一定也希望你收下的！」天地良心，阪田以為提到恩師妹子會心軟。
　　
　　——搞半天我的價值就是「吉田松陽的妹妹」？不好意思，我哥已經死很久了，你不必因為他來惦念我覺得對不起我了！
　　她的眼睛隱隱約約冒著火星，不過聲音卻頗為陰寒：「我不想保留不需要的東西！」
　　

第53章 鳥籠國的公主

　　「沒權勢沒地位的人只能被呼來喝去累到死啦。」山崎拿著望遠鏡四處查看，東張西望，「淘氣公主哪裡去了？」
　　
　　「那種高貴的人會跑到哪裡，我完全無法想像。」齋藤也一籌莫展，她平日逮捕攘夷浪士幾乎一逮一個准，可是公主殿下和那些罪犯不一樣啊，養尊處優，千金之軀，金枝玉葉，這一生不需要拿起比一個酒杯一雙筷子更重的物體，就像金絲雀幸福生活在安穩的鑲嵌著寶石的金籠子裡。
　　也許唯一的奢望，就是自由。
　　
　　城堡裡的公主殿下逃家了，整個江戶的員警組織都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放下手頭的工作，把找到公主作為第一要務。
　　風風火火恨不得把大江戶翻過來找。
　　
　　「齋藤，你真的不需要夏季制服？」山崎已經穿上了沒有襯衣，沒有馬甲，袖子被撕裂成鋸齒模樣的制服，這是沖田提議的，製作方法很簡單，砍掉原本制服外套兩隻袖子就好。
　　醜是醜，但是涼爽很多。
　　他趁著領導不在，把外套衣襟前前後後翻動著，當扇子給自己扇風。
　　
　　「沒關係，不熱。」口裡這麼說，但是齋藤覺得身上在起痱子。
　　
　　局長連紐扣都不扣，門戶大開坦蕩胸膛穿著這番模樣找公主。
　　副長和齋藤都堅持著原來的正裝——不過副長因為越來越熱的天氣脫了外套，散開領巾；就只有齋藤，只要工作時間，都著裝整齊可以應付任何檢查……其實哪怕是下班時間，她也堅持高領襯衣：
　　畢竟，她是女兒身。
　　有趣的是發明了真選組夏裝的沖田，看齋藤穿那麼整齊，也堅持著穿的很正規，不過他是不易流汗的體質，倒也不覺得難受。
　　
　　齋藤再次拿出公主的照片端詳：黑髮雪膚的少女，衣著華貴，連頭上的裝飾品都雍容高貴。只是表情有些僵硬，拍攝照片的時候，她在想著什麼呢？
　　
　　「公主還挺可愛的。」山崎看看手錶，覺得時間還早。「發現公主逃家，才半個小時，她跑不了多遠。」
　　
　　「你以為就憑她一個人能出得來？」齋藤有些氣惱，將軍的城堡守衛的如銅牆鐵壁，公主那種嬌滴滴的小丫頭，別說大大咧咧跑出城堡了，按道理講三五分鐘看不見人影就會有一群下人僕役心急火燎找她——
　　所以，一定是某位在城堡裡說的上話的人，開了方便之門，給公主一天的自由，就像電影《羅馬假日》演的一樣。不過這大人物如此做，完全沒體諒到下面會為此忙死。「不說了，找到人要緊。」
　　人在幕府身不由己，當隊長總比局長副長輕鬆點，那二人不停地跑來跑去，除了找人還有指揮工作。
　　
　　「咱們到處看一看，喂，乾脆去電影院花一個半小時找人……」山崎開著玩笑。「你知道最近有什麼新片嗎？」
　　
　　「山崎，你還沒想明白問題的重要性嗎？
　　若有攘夷分子知道公主就在大街上，馬上就會變成惡性綁架案。」齋藤苦惱的就是這個，上層階級的心血來潮，會讓小公務員很難做。
　　
　　齋藤的電話鈴聲響了，是佐佐木，他命令齋藤馬上去將軍所在的城堡大門前。
　　
　　「總指揮命令我去內城，若局長他們找我，幫我說一聲。」齋藤叮囑山崎。
　　
　　等在高大朱紅色門扉下的，除了制服筆挺的佐佐木，還有一位紫色長髮，戴著紅邊眼鏡，秀麗冷靜的年輕女人。她打扮成忍者的模樣，比較奇怪的是她胸前的紅色護胸只有一個罩杯，脖子上圍著和發色一樣的長圍巾——如果是忍者，這圍巾會很擋事啊。
　　
　　「這位是女忍者猿飛菖蒲，原本的庭番眾成員，是受松平廳長委託來幫忙的。」佐佐木幫著雙方介紹，「而這位則是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我們主要在城堡附近找，如果找到了請給我打電話或發mail。」
　　齋藤不方便問自己為什麼被叫來和女忍一起行動，這次因為涉及到幕府權位極高的女性，幕府將軍德川茂茂之妹澄夜公主，因此指揮權在見回組。
　　
　　「我是第一次見到庭番眾忍者。」她多少知道禦庭番的事蹟，在真選組和見回組之前，是這個忍者組織守衛京畿重地，保護將軍安危，度過無數危機。「猿飛小姐，請多多指教。」
　　
　　如此，齋藤就和猿飛臨時編成一組了。
　　
　　猿飛的尋找方向與眾不同，拖著齋藤爬閣樓還有進下水道，後來擠進一條狹窄的只能手足並用爬行的屋頂過道。
　　
　　「可以問一下嗎？」齋藤跟在忍者小姐屁股後頭爬，她以前從沒和忍者打交道，問得很小心：「猿飛小姐，公主真的會在這種地方嗎？」灰塵很多還幽暗的幾乎看不到前方三米，她前行都覺得困難，公主會自虐來遭罪嗎？
　　
　　「這事件不能拖太久，我們要把所有能進人的地方都查一遍。」猿飛很專業的說。
　　
　　齋藤說不出什麼真正的反對意見——她第一次搜尋公主，所以只好繼續跟著爬。她差不多要讓灰塵給嗆死了。
　　誰知道流年不利，今日早該準備一個口罩的。
　　
　　直到前面那個屁股不動了。
　　
　　「猿飛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齋藤看前面好幾分鐘都沒動靜，發問，她目前正前面就是一個特寫的女人屁股，又大又翹。
　　
　　「我卡住了。」停留了好幾分鐘的時間，猿飛才說實話。
　　
　　「那我在你後面推你……」齋藤也是在爬行狀態，不好使力。「可以嗎？」她研究了一下角度——是推著猿飛的大腿好呢還是推她的屁股？
　　
　　「不許趁機吃我豆腐哦，否則殺了你！」猿飛扭動著，半響，壓低嗓子說：「你推吧。」
　　她已經沒轍了，連一分一毫都動不了。
　　
　　「等等，前方是不是越來越窄……若這樣還是往我這個方向拉比較好。」齋藤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啊，而且一個真選組隊長和女忍者為此求救也太丟臉了。
　　
　　「我……看不清……」扭動的過程裡她眼鏡已經不在鼻樑上了，而她自身是個超級大近視，「推……不，還是拉……」
　　
　　齋藤一咬牙，抱住猿飛的大腿往後拽——
　　這時候電話鈴居然響了，於是齋藤只能先鬆手，猿飛的兩條美腿很有彈性的搭在她肩頭，齋藤說一聲「抱歉，我先接個電話」，然後手在制服口袋裡摸。
　　
　　「她會回來的，因為她只能回來。」同樣出身豪門的佐佐木異三郎，比其他任何人更能理解這一點。德川家的公主，就只能生活在城堡裡，就和對公主心軟偷偷放她走的茂茂將軍一樣。
　　
　　【衣食無憂，永遠不擔心金錢。
　　可是，也往往感受不到什麼幸福。】
　　
　　發這條郵件給齋藤，佐佐木想著，那個努力的少年大概不會明白吧，貴族，門第，究竟意味著什麼。
　　
　　對很多人而言，其實出身就決定了未來的命運。
　　
　　例如這次來幫忙的猿飛菖蒲。
　　她的確是個忍者，原禦庭番成員，但是對正統的庭番眾領袖服部來說，猿飛是個不肖之徒。
　　
　　禦庭番為幕府做牛做馬一輩子，最後又得到了什麼？在宅邸守衛，從早到晚不能懈怠，吃飯上廁所都要一路小跑，耗盡一生連登堂入室升職的機會都沒有，人生就是躲在角落裡保護那些所謂的「大人」。
　　理想這個詞算什麼？
　　年紀小小就要貫徹殘酷活下來！猿飛菖蒲的祖母也曾是強悍的忍者，子女也都是忍者，然後兒子兒媳執行任務中死了，她撫養了孫女，殘酷的訓練她，同時不斷告訴她「祖母這樣做都是為你好」……結果猿飛慢慢把那些殘酷的訓練甚至折磨都當成了「愛」，長期下去，直接就變成了「M」女。
　　猿飛菖蒲的祖母和庭番眾首腦服部私交很好，於是猿飛進入後者開設的忍者學校學習。可笑的是，這個時代，將軍不需要庭番眾了，於是這些忍者只能從事一些暗殺和保鏢的工作——猿飛以優異成績畢業之後，只能在殺手組織當女殺手。她在學校期間常被欺負，出社會又因為所學找不到好工作，因此對負責教學的服部校長怨氣很大。
　　看在她身手不錯，而且不是服部那個派系的，松平片栗虎有意的籠絡她。
　　
　　正因如此，佐佐木沒有讓猿飛和自己的組員組隊。
　　松平是德川茂茂的支持者，而佐佐木的家庭，則力主下任將軍（雖然茂茂身體健康至少還能活幾十年）為德川喜喜。
　　
　　等了好久齋藤都沒有回他的郵件。
　　整個上午都過去了，佐佐木不死心的給齋藤發了幾十條郵件，什麼回音都沒有。
　　最後一封是群發郵件——【公主回來了，收隊！】
　　
　　入夜，瘋狂、快樂的員警們湧進居酒屋，酒吧還有歌舞廳，要在勞累一天后好好放鬆一下。
　　局長點了酒精濃度很低的雞尾酒——他晚上還要用滿腔的愛去多看幾眼阿妙小姐（其實就是溜到恒道場偷窺）；土方喝的是清酒，也只有對酒，他才不想加上一大勺蛋黃醬；沖田和山崎喝啤酒，齋藤……她灰頭土臉不想吃也不想喝。
　　
　　「齋藤，你一整天去哪裡啦？」山崎問。
　　
　　「我也不清楚，反正在城堡裡。」她和猿飛雙雙都在房頂的管道卡住了，起因是猿飛亂動還是她亂動已經說不清了，近七個小時啊，最後還是猿飛在前面強行用苦無挖洞才脫困。
　　雙方心照不宣絕對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
　　哦，那個多出來的洞……就交給幕府的工程部吧。
　　
　　大家喝喝酒聊聊天，走出酒家，晚風一吹——
　　沖田淺笑著向著齋藤伸過來胳膊：「來！」
　　
　　「你是要我來扶你，還是你想扶我？」齋藤覺得比起沒喝酒的自己，沖田應該更需要人扶。
　　
　　——電光火石之間，這傢伙扯掉了齋藤一隻制服袖子！
　　
　　「幫你換夏季制服。」沖田笑的明亮照人。
　　
　　雖然沖田是真選組年紀最小的成員，模樣在少年與青年之間，總體說挺帥的，但是齋藤非常能理解土方副長老是聲嘶力竭額角暴•露青筋對著他吼。
　　
　　「土方先生好冷淡，都不理解我想幫他換裝的苦心。」沖田的眼睛盯在齋藤尚且完好的另一邊袖子上，「齋藤能理解吧？」
　　
　　——不，她一點都不想理解！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為《翼年代記劇場版：鳥籠國的公主》 知世公主配音
　　公主的名字，有澄夜和微微兩種翻譯，這裡用前者。
　　

第54章 無法逃離的背叛 一

　　本來的真選組晨會因為鎖國解禁二十周年祭變成了動員會。
　　
　　「大家聽著，祭典當天真選組要全體出動，負責保護將軍！」副長主持召開這次動員會，十分嚴肅，聲音洪亮。「萬一將軍有任何的擦傷，我們大家都會沒命！
　　這一點希望大家要牢記！」
　　
　　雖然是未經確認的消息，但是那個高杉很可能會在鎖國解禁二十周年祭有所行動。
　　上次在高級餐廳十幾個官員會談，全部被他殺害了，而這位罪魁禍首依然逍遙法外。
　　他是攘夷浪士中最激進，也最危險的傢伙，與其說他想創造什麼新世界（那是桂小太郎的口號），不如說他是在享受毀滅和破壞的樂趣。
　　想辦法阻止這個瘋子，就是真選組的工作。
　　
　　從副長的話中，齋藤嗅出了可怕的味道。高杉暢夫，已經從京都秘密來到了江戶，殺氣騰騰要在這兒掀起恐怖襲擊。
　　憤怒、憎恨、扭曲、劣性的瘋狂……齋藤借職務之便看了暗殺現場的照片，慘不忍睹啊，到底高杉有多恨他們，下如此狠手？
　　
　　她並不知道，那些官員全部和數年前寬正掃蕩•松陽一案有牽扯。
　　
　　「哎呀，難得的盛大慶典，還要工作！」山崎完全提不起勁。那天本來他還輪休呢。
　　大部分人都不情願做額外的工作啊，尤其是其他人玩得開心，自己只能提高警覺提防著罪犯。
　　
　　「這是工作！」對齋藤來說，衡量事物輕重緩急的標準是唯一的。「所有人都是社會的螺絲釘，必須做好自己那份活計。」
　　
　　「星野鐵郎都沒有當一顆螺絲釘，為什麼我要當！」沖田喜歡祭典，可是不喜歡工作。
　　
　　「沖田隊長，注意言行，別給旁人不良影響。」齋藤掃他一眼，繼續專注聽副長傳達上級指示和安排各分隊站位。
　　
　　二十年似乎也只是彈指一揮間，自從黑船降臨日本，居然過了整整二十年。
　　祭典一大早，齋藤對著穿衣鏡穿好制服，梳理頭髮，準備著。
　　因為祭典高•潮和娛樂表演主要是晚上，她上午可以先休息，打算去祭典看看玩玩。
　　
　　「喂，buddy，我以前在漫畫裡看到有人說——不知為什麼，一看到煙火，就覺得一切都似乎可以原諒了。
　　沒有自由的國家，醜陋的背叛，苦短的人生……還有死亡的命運……
　　好像可以原諒這一切而寬容的活下去。」榮太用手拂平那金黃色的發梢，他身穿一件銀白底色淺金花紋浴衣，唇紅齒白，風度宛如芝蘭玉樹，的確是翩翩公子的模樣。「到晚上你應該可以偷偷溜出來兩個小時吧。」
　　
　　「我白天陪你就夠了。」
　　
　　「可你還穿制服！」榮太搖頭，勾勒出美好的圖畫，「你可以換上浴衣，穿上木屐，帶好錢包，帶很多很多鈔票和零錢……」
　　
　　「我到上班時間就可以直接上工，不需要費事再換了。」齋藤轉個身，直截了當：「給你的預算是一千元，不要超支哦。」
　　
　　「小氣！」
　　
　　「喂！」
　　
　　「小氣小氣小氣！」榮太不留餘地，「現在小學生春遊也不止一千元零食費啊。」
　　
　　「一千五！」齋藤從錢包裡數出那麼多錢，叮囑。「你不能只買肉。」
　　
　　雖然大型活動都在夜晚，可是不少攤販白天就開始擺攤，熱情招呼著客人。
　　
　　「五串雞肉串，五串牛肉串，三串烤腸，兩根雞腿。」榮太在小攤子前掃了一眼，就決定了吃什麼。
　　他只愛肉。
　　
　　「你可以要一串玉米或者茄子啊，不要都是肉。」齋藤建議。
　　
　　「buddy，你有什麼想吃的？我給你買。」榮太岔開話題。
　　
　　——花來花去都是我的錢啊。
　　齋藤瞟了一眼，各色小吃應有盡有，不過她對吃並不在意：「隨便。」
　　
　　榮太轉腦袋四顧，一邊琢磨買什麼好。
　　
　　「~~銀桑！」榮太喊得挺大聲，他非常準確的把人群裡的那個銀腦袋認出來，面上表情似笑非笑：「你家的洋妞呢，怎麼沒一起來啊？」說完還和齋藤解釋一下，「阿銀可喜歡洋妞了，就是睡壁櫥那位。」
　　
　　阪田銀時頓時有一種自己為了洋妞拋棄未婚妻還把人家逼成了男人的錯覺。洋妞=神樂？這也太扯了！談到洋妞應該是金髮，大波，凹凸有致，哪一項都和神樂不沾邊啊。
　　
　　「其實我家裡只是有一個十四歲的中華打工妹，她沒別的地方去。」使出渾身解數阿銀也要解釋清楚，「文，我可以和你換啊！用一個蘿莉加一隻狗換榮太！」
　　換來榮太后，阿銀要讓他過每一餐都沒有肉的日子。
　　
　　「是很可愛的夜兔妹妹。」榮太在「可愛」一詞上的語氣略微加重了些，「反正我把外星球女性都劃分為洋妞。」
　　
　　細胳膊細腿的員警沒什麼反應，不能指望她對這種舊新聞淚流滿面，嗓子沙啞。
　　
　　雖然阪田對神樂問心無愧，可是在榮太的形容下似乎自己在搞邪惡養成計畫一樣。
　　「文，神樂真的是個渾身醋海帶味的大胃王，小女孩，各部分都很小。」阪田銀時局促不安，嗓音都在顫抖，在已經變成男人的前未婚妻面前，他天然就要矮上一截。（雖然實際情況是，齋藤終155釐米，阪田銀時177釐米）
　　
　　「阪田先生，你是對我說話嗎？
　　你大概認錯人了，我是齋藤終。」她非常鎮定，泰然自若，看上去簡直可以說對他滿不在乎。
　　
　　「銀桑，你和人渣誠也只是鼻屎和眼屎的區別，就不要那麼在意了。我們不在乎，真的。」榮太攤手，表情鄙夷：「不過那種拋棄未婚妻來江戶還能活的開開心心開萬事屋的男人，根本不配出現在同人小說主角或配角的任何一欄。」
　　
　　這二位繼續逛祭典了，留下阿銀在充滿烤肉，棉花糖和糖蘋果香氣的空氣裡一團淩亂。
　　
　　中午吃完飯後齋藤就要上班，榮太繼續吃肉之旅，問題是，他的預算太有限了。
　　萬幸，這個世界還有種可以任意欺壓的生物叫老同學。
　　
　　他奔向他，宛如射出去的箭。
　　
　　飛箭是在運動的嗎？
　　不是。
　　有人做了這樣的「證明」 ：假設飛箭是從□□飛到終點，那麼，在到達終點之前就必須依次通過□□終點之間的無數個點。
　　在通過這些點上，飛箭是靜止的。
　　飛箭在飛行的途中要經過無限個點，在每一點上都是靜止的，
　　得證：靜止的總和不能構成運動，因此飛箭不動。
　　雖然這是個詭辯，不過在打扮成僧侶的阿桂看來，老同學就和超•慢鏡頭一樣，只是他再慢再如同靜止的圖畫，自己也躲不掉！
　　
　　「阿桂~~」榮太聲音甜極了，望著桂君眼神裡充滿柔情，「三年不見了……
　　給我錢。」
　　——不說借錢，而是給錢，是因為他不是有借有還，而是把同學的錢包當自己的錢包。
　　
　　阿桂立刻二話不說自覺地掏錢包，不過他就只有零錢，淘遍了所有口袋就只有五百元。
　　
　　「假髮啊，你怎麼那麼缺乏商業頭腦呢。」他手扶在阿桂肩頭，諄諄勸告：「下半年你可以嘗試替耶穌工作——當神父。那種黑衣服秋葉原就可以買到。
　　下半年有耶誕節，神父能拿到更多佈施和禮物。」
　　阿桂神色岸然，模樣俊秀，非常適合神父袍子，萬一不行還可以試試修女裝。
　　
　　「身為日本武士，怎麼能做那種打扮！」桂很有大和魂，說得很乾脆。他不願意侍奉基督教的神明。
　　隨即這個模樣周正的長髮青年立馬糾正「稱呼」問題。「不是武士是桂，哦，不是假髮是桂！」
　　
　　「你有這個力氣和我爭辯，還不如趕快打工賺錢，你當攘夷志士連社保和退休金都沒有，如今還不知道存錢，將來怎麼辦？」
　　
　　「這麼一說，榮太，那你現在做什麼工作？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繼續為了江戶的明天，日本的未來奮戰？」阿桂邀請榮太，志士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現在有人養，幹什麼還要吃那個苦！」
　　隨後榮太拿著桂所有的錢，跑到賣章魚丸子的店，要「沒有麵粉團多加章魚的章魚丸子」。阿桂因為身上一點錢都沒有，於是決定還是趕緊去打工算了，否則明天自己和伊莉莎白的早飯都沒著落。
　　
　　天越來越暗，人越來越多，真選組的隊士們盯緊了人群。
　　
　　真選組一番隊隊長藉口釋放大便，自由自在的開始玩了。剛躲懶就被齋藤逮到，她用戲謔的眼神看他，抬起手錶，揚高聲音提醒：「上班時間哦。」
　　
　　「齋藤兄，我送給你好東西——真選組•戰鬥卡片，只此一套。」沖田賄賂齋藤。他清楚齋藤多麼重視職責。
　　
　　這些戰鬥卡片是什麼樣呢，例如：
　　
　　大猩猩：兇暴的叢林霸主，攻擊力：1500 防禦力：1500
　　
　　蛋黃醬煙屁股：跟班和雜碎，攻擊力：1，防禦力：1
　　
　　S星王子：天空中最閃亮的Sadism星的第一王位繼承人，攻擊力：無窮大，防禦力：1000
　　
　　鐵血的冷血的熱血的吸血鬼：又名「怪異中的怪異」，「怪異殺手」，攻擊力：1700，防禦力：1200
　　
　　紅豆麵包：跟班和雜碎之二，攻擊力：15，防禦力：20
　　
　　沖田製作這些戰鬥卡片的方法很簡單，往同事的照片用麥克筆寫字就完事了。
　　
　　「沖田，我想問你，我的照片為什麼配的名目是——吸血鬼？」齋藤盯著一番隊隊長那閃亮的眸子（居然像孩子的眼睛一樣純潔，人的外表真是不靠譜），比起副長動不動把刀頂到沖田下巴上，她更傾向語言溝通。
　　突然感到其它方向的銳利視線，趕緊順著那異樣視線的方向去看。
　　
　　一個戴著野獸面具的男人，紫色的衣服非常顯眼，佇立站在人群中，巍然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子安武人為《無法逃離的背叛》祗王天白配音
　　感謝公皙刖央。的長評，鞠躬感謝！
　　PS榮太提到的漫畫就是浦澤直樹的《危險調查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4

第55章 無法逃離的背叛 二

　　大家都是來玩的，推搡著在祭典會場轉來轉去，懶洋洋地閒蕩，愜意的逛來逛去，呼朋引伴，男男女女，或者購買東西，打□□撈金魚……一旦某一個人立住不動，自然扎眼。
　　他周身就和喜慶沸騰的祭典不搭調，孤寒，低溫，冷淡，帶著一份遠離塵囂的孤獨。
　　
　　那紫衣人的視線，與齋藤的目光短暫相碰。
　　
　　是他？
　　齋藤沖上前準備仔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形形·色·色的商販們炸開了鍋，叫賣聲和油烹火煎的聲音不絕於耳，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個男人就卷在人堆裡被拉走了。
　　而且沖田也趁機溜了！
　　
　　因為並沒有看得很清楚，齋藤不能改變原本的真選組佈防，而是心中戒備。
　　如果……如果真的是高杉來暗殺將軍，那麼相遇的時候，勢必變成血肉飛濺的激戰。
　　
　　「小晉，這裡到處是員警，你真聰明，還戴上了面具。」榮太巧妙躲在人群中，用最快速度最大的敏捷把高杉引領到了遠離齋藤的角落，嘻嘻哈哈把對方的面具揭開一半，於是嘻嘻笑的表情一變，「你……你怎麼……」
　　
　　高杉晉助覆蓋面部的面具，是迪士尼經典動畫《美女與野獸》裡的野獸。他的表情也如同野獸一般，眼睛裡燃燒著怒火，似乎要爪牙齊施，失去克制，撕咬獵物。
　　
　　他方才看見了阪田銀時，那個人怎麼能……放棄了過去，若無其事的活著，再也體會不了高杉的心情。
　　可是那難以言喻的憤懣並不僅僅因為白夜叉的墮落和遺忘。
　　和阿文相視的刹那，一向冷靜謀劃的高杉壓不住內心的情緒，幾乎無法轉開目光。
　　世上的悲劇和悲運俯仰皆是，他獨獨不想面對這個，既然她和阪田都在江戶城，那麼他們早就碰面了。
　　
　　你永遠也不知道一個人心裡想什麼，你以為的知曉，只是你自以為是的理解，充其量那只是你想像中他的想法。
　　
　　「榮太，我的內心，住了一隻野獸。」聲音很低沉。
　　野獸，是不懂得如何愛人的。
　　
　　「小晉，只要不是尾獸就行。」就算是尾獸，也不能是九尾妖狐，因為高杉受不了毛茸茸的動物！
　　
　　高杉估算了一下時間，計畫將準時進行，他也該……
　　「時間到了，我要與和白夜叉會面了。」見到了白夜叉，也該被他看見，高杉把面具拿到手中，隨手往最近的公用垃圾桶一丟，伴隨「嘭」的一聲，獨眼青年說道：「有些話想和他說。」
　　他不需要面具掩蓋真實身份了。
　　
　　「高杉，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別走到無法走下去的懸崖。」榮太看了看高杉的臉色。
　　
　　「全靠幕府，我得到了寶貴的人生經驗。」高杉更加壓低聲音，「一會兒這裡會鬧起來，如果不愛熱鬧，就走遠點。」
　　
　　「哦，我是沒問題的。
　　你剛才看到buddy了嗎……我是說阿文，你當心點，你明白的。」榮太提醒高杉。「你並不是野獸。
　　你是人類。」
　　
　　他看見了，就是因為看到了，他心情才那麼糟。
　　高杉本以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吉田文穿著真選組制服，他還是受不了！仿佛親眼見到了這樣的情景和真的見到，心態完全不同。舉個例子，結了婚的人可以盡情設想配偶出軌找小三自己怎麼做，大鬧？離婚？吵架？殺人碎屍？一樣找個情人報復回去？
　　但是真發生那種事，未必就會如預想的去做。
　　
　　阿文是敵人，他知道，可是他恨不起來，做不到。
　　
　　他要向誰去問一句「為什麼」啊！——應該質問阪田的！都是他的錯！高杉只要想到自己惡夢不斷，還伴隨著頭痛，失眠，而阪田樂呵呵悠然自得，阿文在腐朽的幕府當著員警……他的內心藏著一隻野獸，深藏於內，不斷咆哮，總有一天，他自己會被這野獸吞噬破滅。
　　
　　在自身破滅前，他會先飼養野獸，散佈破滅，推翻幕府。
　　
　　「榮太，我不是想做人，我只是想做高杉晉助。」
　　——只是，他能做的，該做的，必須做的，是鬼兵隊總督。
　　
　　Nature's first green is gold,
　　大自然的第一抹新綠是金，
　　Her hardest hue to hold.
　　也是她最無力保留的顏色.。
　　Her early leaf's a flower;
　　她初發的葉子如同一朵花,；
　　But only so an hour.
　　然而只能持續若此一刹那。
　　Then leaf subsides leaf,
　　隨之如花新葉淪落為舊葉。
　　So Eden sank to grief.
　　由是伊甸園陷入憂傷悲切，
　　So down gose down to day,
　　黎明之後是白日曉陽。
　　Nothing gold can stay.
　　黃金易老，美景難存。
　　
　　感覺到背後有人接近，在那呼吸更靠近之前，齋藤先發制人，雙手齊出抓住對方的衣服，閃開身體順勢將他一推推到地上，然後一手卡住對方脖子，一手把他的右手反扣到背後，完全控制住來者——
　　一張紙鈔落到地上，山崎退一臉委屈的說：「齋藤！副長讓我買章魚丸子，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
　　
　　「對不起！」齋藤立馬道歉，趕快把他扶起來，「我以為是恐怖分子。」
　　
　　「安心，犯罪分子不一定來。」山崎拉著齋藤一起買大個兒章魚丸子，用竹簽插住一個丸子塞到她嘴巴裡。「啊~~
　　就當副長請客。」
　　
　　「你讓攤主放那麼點蛋黃醬，副長不會喜歡的。」齋藤清楚副長的口味。
　　
　　「他不喜歡正好！我可以都吃掉。」山崎就仿佛咬著副長的肉，嚼著丸子，抱怨著：「我也想和姑娘手牽手逛祭典啊，為什麼這個時候要上班執勤？就算不能玩和逛，我今天休假的，可以打羽毛球，或者好好睡覺。
　　最可恨的是沖田已經偷溜出去玩了。」
　　
　　「你想偷懶……可是又不敢……」齋藤能理解山崎的心情。不過他根本沒有一個可以手牽手逛祭典的女友啊。
　　幸好是山崎而不是高杉，對上那個鬼兵隊總督，她也只能——以腰際這把□□，切斷你我之間的一切關係！
　　
　　第一波焰火過去，一個聲音從阪田銀時身後傳來，一聲可怕的低音耳語，一聲來自鬼兵隊總督的話語。
　　「祭典就是要夠熱鬧才會有趣呢。」
　　身在咫尺，心在天邊。
　　
　　眾所期待的江戶第一技師的機器人秀出問題了，表演的機器人把大炮對準了看臺上的將軍！
　　射擊！
　　不是炸彈是□□，濃濃的白煙裹住廣場，人群騷動爭先逃命。
　　
　　副長的聲音穿透白霧，高聲命令著：「你們要加強防守瞭望台，連一隻老鼠都不能靠近！」
　　
　　技師的機器人軍團和真選組對砍起來。
　　
　　「很好！沖啊!把這裡鬧的天翻地覆吧！」技師平賀源外高喊，這個男人的喪子之痛，只能通過這個方式發洩了。
　　他忍了那麼多年，埋首于製作新機器人，可是，平賀三郎是他唯一的兒子啊，那孩子參加鬼兵隊只是為了從天人手裡守護祖國啊！為什麼要平白無故掉腦袋？為什麼幕府要那麼殘酷？在河邊看到兒子梟首示眾，他就仿佛自己也隨著兒子死了一半。
　　和高杉談過之後，他再也無法假裝忘記，這一夜，是他的復仇之夜。
　　直到一個銀卷毛站到他跟前，告訴他，比起無意義的報復，他只要長命百歲就好。
　　
　　雖然打了一半機器人軍團就不動彈了，可是真選組已經蒙受了損失。
　　局長正在付貸款的名刀虎鐵因為砍機器人斷掉了——沒有為刀買保險因此只能自己承擔修理費；副長不得不皺著眉頭寫長篇報告敘述這次事件的始末，不時把廢稿揉成一團丟垃圾筒；沖田和中華妹聯合打機器人打得太HIGH了，後遺症就是上班沒精神，於是找個好曬太陽的地方戴上大眼睛眼罩打盹；山崎扭了腳……
　　
　　「那些笨蛋，比起對國家革命，還不如先把自己的腦袋革命一下。」次日，齋藤拿著冰塊幫山崎冷敷。
　　兒子當攘夷浪士被幕府處決，就要報復社會嗎？那參加祭典的群眾，又有多少是別家的兒子女兒老爸老媽……
　　
　　「平賀源外已經逃得不知去向了，哎，反正他也算不上攘夷分子，也沒有造成傷亡，幕府的通緝令追得不緊……」山崎想，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人也考慮到那個人喪子的悲劇，憐惜他的才能，面子上過得去就算了。
　　
　　這世界哪有那麼便宜的憐惜和同情，時至今日，高杉綁架威脅，搶劫商旅，敲詐勒索，暗殺明殺什麼都做，還能那麼逍遙，是因為他和幕府一幫貪財的官吏有來往，所謂「□□」都是花大價錢買的。
　　也正因為這層關係，平賀逃亡的很順利。
　　
　　齋藤斜著腦袋看同事，找尋著傷處，揚高尾音：「是這裡嗎？」
　　
　　山崎突然被冰刺激到傷口，渾身一哆嗦，「痛啊！」
　　
　　「那你這算不算受傷？」齋藤按住他的扭傷處。「也算是因為祭典的機器人襲擊吧。」
　　
　　山崎嘴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別啊……別碰那裡……」他這是在一切結束後，清理現場，絆倒在一個壞掉的機器人身上自個兒摔的，都沒好意思聲張。
　　
　　作者有話要說：

　　吉良朔夜：我不是想做人，我只是想做吉良朔夜。——聲優子安武人
　　銀高，不過當做純友誼也說得過去
　　話說……高杉自我折磨那麼久，都心藏野獸了，銀桑一句他家有個白色萌獸名定春，總督一定悲哀死了。
　　感謝阿久的長評，鞠躬感謝！再三感謝！
　　
　　
第56章 銀之驅魔師 一

　　真選組的夏夜娛樂之一 ——講鬼故事（排遣沒有女朋友的悲哀）。
　　
　　熄了燈，蠟燭也不點，一團漆黑裡，負責講故事的人拿一隻手電筒，打光到自己臉上，聲音低沉暗啞，在電筒光線的奇怪陰影裡，就好像一個異形：「那是個像今天一樣蚊子飛來飛去的炎熱夜晚，當時我和朋友一起放煙火，很快四周都暗了下來。
　　想說再不回去就會被老媽海扁，於是大家準備回家，就在開始整理散落的煙火的時候，大家不經意的往私塾那邊望去。
　　你們猜怎麼著？都已經半夜了……卻有個穿紅色和服的女人就從私塾的窗戶外看著我們。
　　雖然我被嚇到了，不過因為很好奇，我還是帶著恐懼問她，這麼晚了在這裡幹什麼……
　　後來那女人咧嘴一笑……」
　　
　　明明稻山講這個怪談故事的時候那麼恐怖，換成山崎來講，效果差了很多，齋藤的臉色一點都沒變。
　　一定是因為現在是白天！山崎這麼安慰自己。不是自己不會講故事！
　　
　　「我來給你講一件事吧，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她一笑，把嗓音壓低，幽怨的就仿佛要帶人進入異世界，在這一刻，她仿佛已經不是山崎朝夕相對的同事，而是未知領域的一縷幽魂，連眼神都變了：
　　「江戶時代，上野地方有個叫新三郎的浪人，和名門的大小姐阿露相戀，可惜因為身份有別，一直不能相會。阿露小姐相思成疾，一病不起，就此去世。
　　某日晚上，新三郎突然聽見門外傳來‘喀喇喀喇’木屐的腳步聲。門外的究竟是誰呢？新三郎把門打開，赫然看見朝思暮想的阿露，提著牡丹燈籠，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外。
　　阿露解釋，她死去的消息是一場誤會，是家人為了拆散他們而欺騙他。
　　於是他們夜夜私會，情意纏綿，笑語不斷。
　　住在隔壁的鄰居，每晚都聽見新三郎家中傳出女人的聲音，於是忍不住透過紙窗往屋內窺看：新三郎緊緊地抱住一個隻剩下骨骸，披頭散髮的女人，他握著一根只有骨頭的手，再往下看，那女人……沒有下半身……」這就是「牡丹燈籠」的故事，多次改編成戲劇和電影。「一直到今天，阿露小姐還會提著牡丹燈籠，敲開單身男人的門，說著……
　　
　　~~阿退……」
　　這句軟綿綿呼喊是用女生的聲音，同時齋藤驟然把自己一隻手壓在山崎起伏的胸前，緊緊按住。
　　
　　「齋藤！都已經躺下來十八個了，你要我變成第十九個嗎？」山崎毛髮豎立，立即抗議。還好現在陽光明媚，藍天白雲。不過山崎在那只手碰到自己的時候，真的差點恐懼的大叫出聲了。
　　齋藤非常有戲劇表現力，比稻山說怪談還要活靈活現。
　　
　　真選組員警在那個鬼故事之夜後，被幽靈嚇到陸續臥床不起，而且因為這種事太丟臉還沒法跟別人說。
　　
　　「呵呵，山崎你太誇張了，他們是吃了變質食品生病了，我不相信幽靈作祟。」齋藤唯一見過的幽靈就是松陽背後靈，這樣的靈根本不會害人。「疑心生暗鬼。」
　　
　　「我也不想相信鬼啊幽靈啊，可是副長已經讓我去找陰陽師或者法師了。」山崎很無奈，副長怎麼說，自己就得怎麼做。「病倒的人接二連三，會不會咱們屯所被詛咒了？」
　　
　　「無稽之談！」她的眼神像一把□□。
　　
　　「你就好了，不住宿舍……我覺得心裡發毛。」
　　以前山崎覺得每個月額外多花錢租房很浪費，現在看來齋藤剛好躲過一劫。
　　
　　「我的工作可是增加了，那些生病的人又不能巡邏，我只能先頂上了。」齋藤看著山崎苦逼的表情，她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那麼怕子虛烏有的怪談。「巡完街我去屯所看大家。你說買點什麼好呢？」
　　
　　「……水果吧，我想吃西瓜。」山崎說。那麼多人都倒了，還醒著的能多分幾塊。
　　
　　結果巡邏結束齋藤拎著兩個西瓜到屯所宿舍的時候，山崎根本沒辦法爬起來吃水果——他和那十八個被鬼嚇到的同僚一樣，也躺下了。
　　第十九個！
　　不過他的躺倒理由與眾不同。
　　
　　「山崎被冒牌法師糊弄，那三個萬事屋說要拿山崎的身體降靈，然後才能除靈——他被中華蘿莉一拳塞中腹部，就成這個德性了。」沖田忘形地大笑起來，扒開山崎的眼睛給齋藤看，對他來說這事兒蠻樂的。「喏，翻白眼哎……好標準的白眼！」
　　
　　「那造成這一切的萬事屋在哪裡？」齋藤問。
　　
　　「倒吊起來掛在院子裡的樹上。」
　　
　　齋藤把頭髮甩到了後面，饒有興趣地看著前未婚夫和兩名同伴蝙蝠一樣倒吊……她第一次見到了中華蘿莉：紅發包子頭藍眼白皮膚，年輕幼•齒——大概因為腦袋朝下，鼻孔看起來有點大，另外還有一個臉色發青的平凡少年，身體比較差吧，無氣無力，連張嘴吐槽的力氣都沒了。
　　因為他們全部都是腦袋朝下，周身綁上繩子，齋藤也沒法和他們握手問好。
　　
　　在他們四周踱來踱去觀察著，齋藤對神樂和新八有憐憫之心，不管怎麼樣未成年人都沒有足夠判斷力，八成是被阪田騙了！小小年紀做什麼不好當神棍來警察局詐欺！
　　
　　沖田站在旁邊，一邊吃西瓜一邊往銀桑臉上吐瓜子。剛才他還朝著卷毛的鼻子灌汽水，讓其痛苦的哇呀大叫「痛死我啦！這是什麼？好熟悉的感覺！好像以前在游泳池溺水的感覺！」
　　他吐得真准啊，都吐在臉頰、太陽穴還有鼻頭上。阪田的臉現在活像一幅畢卡索的藝術畫。
　　
　　別看阿銀剛才嚷嚷的挺凶，一看到齋藤，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頭朝下時間長了，他頭昏腦脹，暈頭轉向，挖空心思想說點什麼，可是說不出來！這幅鬼樣子給阿文看到，還能說啥啊！他恨不得裝成自己壓根就不是阪田銀時。
　　
　　轉了幾圈後，齋藤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很好，謝謝。」如果能把銀桑臉上那些西瓜子去掉，會看到一張燦爛的安慰的笑臉。
　　男人在必須硬撐的時候死也要撐下去！金槍不倒……不，是強硬維持面子！
　　
　　「那好吧。」齋藤尊重對方的意願。
　　
　　「喂，十四，你就把他們放下來吧。」局長坐在門廊上，雙手抱懷，他擔心的不是萬事屋而是小總的心理健康。「再這樣下去，總悟他會變成虐待狂的。」
　　
　　「什麼話！他可是S星球來的S王子呢。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副長叼著煙，坐在局長身邊，心裡說，你把總悟想的太單純了，什麼「小總他常常任性，惹十四生氣，只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小總其實超尊敬十四的！」總悟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是自我成長的，頂多依靠了一點點互聯網。
　　
　　不過總不能老吊著萬事屋，土方昨晚模模糊糊見到了莫名的東西……不是人的東西。
　　他不想多加麻煩了。女鬼才是最大的麻煩。一直用頭腦的理智告訴自己鬼是不存在的……可是副長記得那夜他真看到了一抹紅影。
　　那副場景在他腦海裡重播了一遍又一遍。
　　
　　「本來應該把你們砍了的。」覺得給他們的教訓也夠了，副長大發慈悲，解開了繩子，「不過我們現在沒空陪你們玩！還是快滾吧！」
　　已經有「女鬼」讓他抓狂了。
　　
　　「啊，我看是害怕幽靈，所以不敢動手吧！」阪田已經恢復精神了。他現在唯一重塑形象的方法就是損土方，只要顯得他比土方勇敢就好了！
　　
　　「我憂鬱，因為我沒有鞋。
　　直到上街我遇到一個人，他沒有腳。」——為了挽回顏面表明「銀桑真是無畏勇敢的男子漢」，他可以砍了副長的腳。
　　
　　「好可憐哦，要不要我陪你們上廁所。」神樂掩著口就和女反派一樣咯咯輕笑。
　　
　　「你們這是在愚弄武士嗎？」局長這一句很威風，下一句就暴露原形，「麻煩你陪我去廁所吧，中華女孩！」
　　局長其實已經嚇得不行了，剛剛見到拎著西瓜的齋藤，他還問，「齋藤，要不要玩試膽遊戲啊？我們手牽手一起去廁所，而且不可以嚇唬對方哦。」
　　——近藤害怕一個人去洗手間啊，他超怕怪力亂神魑魅魍魎。可是齋藤說還不想上廁所，等半天沒人和自己一起去，局長已經憋得膀胱腫脹了，看到沖田喝水還有吃西瓜的時候，局長條件反射更想撒尿。
　　
　　沒多久，從男廁裡，傳來局長驚天動地的絕望大叫。
　　一群人趕過去，破開廁所門，只見他倒插在馬桶裡，光著腚，拉出來以後只會說一句話：「穿紅色和服的女人，她朝我這邊過來了……」
　　真可憐，局長作為真選組第二十個昏倒的人，半身馬桶尿水，還在萬事屋面前丟盡了面子。
　　
　　阪田銀時重新產生了信心，和猩猩的慘狀相比，倒吊著臘腸一樣掛起來，鼻子被灌水，臉上被吐西瓜子，這一幕被前未婚妻看到壓根不算什麼，近藤就是那個「沒有腳的人」——得出結論：阪田銀時是一個充滿勇氣的男子漢！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中井和哉在《青之驅魔師》配音勝呂龍士
　　萬事屋舞蹈，製作的非常有心。

　　
第57章 銀之驅魔師 二

　　昏迷的局長單獨占了一個和室，喃喃自語，反正話裡離不開「紅衣女人」。
　　
　　大夥兒探討這次事件，不知不覺天黑下來。這個怪談早就有了，新八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就聽過……
　　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真選組真的被鬼纏上了嗎？
　　憑藉這幾個人，能了結此事嗎？
　　
　　齋藤的手輕輕放在刀柄附近，雖然依然不相信鬼怪作祟，可是天知道這一天還會發生什麼！掃了一眼窗外沉沉夜色，內心充滿戒備。
　　她和沖田是這屋子最鎮定的人，沖田還有心情指著屋角嚇唬其他人：「啊！穿紅衣服的女人。」他表情很正經嚴肅，仿佛真的看到了。
　　
　　阪田飛身撲到壁櫥裡去了，壁櫥最安全了！鬼一定不會到壁櫥裡！他本來想連著阿文一起撲到壁櫥裡，兩個人一起躲著……
　　
　　齋藤閃身避開阪田，立刻亮刀，對著沖田眼神看去的方向。比起對鬼怪有痛徹骨髓恐懼的阪田，她首先冒出來的念頭是打倒裝神弄鬼的人！
　　
　　副長的表現和阪田在一個水平線上，他飛速鑽到裝飾用的花瓶裡，簡直可以讓使用瞬步的死神臉紅……當然那個花瓶並沒有大到可以把他裝下去。
　　
　　新八和神樂對大人太失望了，真出了事，一個比一個膽子小。
　　
　　時候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榮太打電話催著齋藤回來吃飯，她接聽完電話，猶豫著問副長：「我還是留下來吧，局長這樣我不放心。」萬一真的有靈，她也有決心鬥一鬥。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那麼不科學的東西，既然家裡有人等你，你就應該快點回去！」阪田代替土方這麼說，替對方著想善解人意的表情毫不掩飾掛在臉上。
　　齋藤不走，他當然也不能走（出於男子漢的自尊他再怕也要硬撐啊，他撐得腿肚子打顫）！只要齋藤一走，他一定立馬離開這個魔鬼窟！
　　
　　副長一副非常嚴肅冷靜的樣子，他也明白，若真有鬼，刀槍只怕不抵用——什麼能對付無形體的妖魔呢？狗血嗎？隔壁雜誌的青之驅魔師嗎？再遠點的芥邊偵探所嗎？
　　住宿舍的人裡，還醒著的居然只剩下自己和沖田了，人當然越多越能震懾鬼怪。
　　「齋藤啊，這次你就……」留下來……
　　
　　「快回去啊！你沒看土方恨不得你早點走嗎？土方男子漢才不需要你雞婆！他非常勇敢！」阪田二話不說把齋藤往門口推，用的力好大。為了自己早點走他這次非常有行動力，呼吸短促，一邊走一遍內心念叨「惡靈退散」：「你要更信賴自己的夥伴！」
　　
　　土方實在沒辦法阻止——他心裡好希望齋藤能來個心電感應，堅持著和自己一起抵禦女鬼。
　　
　　對上了副長那堅定的視線（其實他在用眼神說：求你了，留下來！），齋藤理解為：走吧！我們什麼也不怕。
　　
　　於是齋藤轉頭去看沖田，當然，沖田是真的不怕，他還樂觀地想，一定是丑時儀式生效了，會有個穿紅衣服的地獄少女宰殺土方，然後他就可以順利當新副長了。
　　
　　「副長，沖田？」她還是問了一聲，「我真的可以走？」
　　
　　「快走！」阪田比去超市搶打折商品還積極，就和後面有喪屍咬他屁股般積極，推她出去還馬上關上大門，上閂。
　　
　　好不容易打發走齋藤，阿銀恢復了常態。臉立馬由正經八百變得吊兒郎當：「太可笑了，我不陪你們玩了，該走了啦。」他一手拉神樂一手拉新八，心裡不停叨念：紅衣服女鬼啊，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現在千萬別出來，等我走了你把他們吸幹都可以……
　　
　　……那玩意真的出現了啊！啊啊啊！紅色的和服，披散的長髮，長的拖到胸前的紅潤舌頭……女鬼啊！
　　真選組，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
　　
　　次日，問題已經解決了，所謂的紅衣女鬼其實是個天人OL，和上司婚外戀懷了寶寶，為了有足夠能量生產，來到真選組吸男子漢的精血。她被土方和阪田聯手解決，捆得粽子般倒吊在樹上，白天看過去，不過一個骨瘦如柴的傢伙，一點也不可怕。
　　
　　「因為這件事，我們在內部做了個小調查——假如你是女孩子，會和哪位同事搞婚外戀呢？」（這調查沒有任何現實意義，大概是女鬼事件解決大家太閑了）山崎拿出一張有模有樣的調查統計表，展現在齋藤眼前，「齋藤，恭喜你！你贏了！」
　　
　　齋藤一看，大家的選擇如下：
　　
　　局長——選擇土方
　　
　　副長——選擇齋藤
　　
　　沖田——選擇齋藤
　　
　　原田——選擇齋藤
　　
　　山崎——選擇齋藤
　　
　　……從數量上看，半分之八十的真選組領導和隊士選擇齋藤成為婚外情對象。
　　齋藤高票當選的理由，是「看起來就守得住秘密」「不會被他老婆發現」「可以建立長期關係」。沖田的答案理由獨一份兒：土方和齋藤一對的話，和齋藤相戀可以最有效的打擊副長，然後趁機共謀殺死土方——我就是新副長了！
　　
　　「齋藤，你選誰？」山崎問。
　　
　　……齋藤糾結在「我這假男人究竟當得是很成功還是很失敗啊，為什麼是最佳婚外戀對象啊，我根本就不贊成婚外戀！想戀先離了婚再戀去！」
　　
　　「山崎，我絕對不會當婚外戀第三者的。」當初聽說阪田要結婚，齋藤立馬告誡自己徹底死心，她不該對名草有主的男人掛心——榮太對此樂呵呵的，後來還表示：早知如此他一開始就想辦法讓阪田早點結婚，一天結十次八次婚都成！
　　
　　「都說了是假設……誰都知道局長這種就算想找已婚男婚外戀，人家也不會搭理他的。」山崎繼續追問，「你若是女孩子，會和我們中的哪一位婚外戀呢？」
　　
　　「……」齋藤臉騰地紅到了耳根，她是女孩子啊，這個問題真的是難回答。
　　局長偶爾看看付費成·人·網·站；副長總是很禁欲的樣子；沖田……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山崎人倒是不錯，就是一點要命，他不是齋藤會交往的類型；伊東溫文爾雅待人溫和，卻少了一份真實感，總覺得他有所保留……
　　齋藤深知以自己那個條件，以及個性，是不喜歡後宮美男三千的，也是玩不了婚外戀的。
　　
　　「那麼難決定嗎？」山崎當時隨便一想就說出口了。
　　
　　「我選局長。」理由是以局長的實力根本婚外戀不起來，他能找個人結婚就是奇跡了。
　　
　　「哇，這樣一來你和局長、副長就是三角關係了！」山崎語出驚人：
　　
　　選擇一個婚外戀物件，局長選了副長，副長選了齋藤，齋藤選了局長，這的確是很……的關係。
　　
　　齋藤本以為這已經算難得的「受歡迎期」，雖然喜愛她的團體很奇怪，喜愛的方向也很奇怪，至少說明她還是被男人接受的，沖田都說了：「如果全世界的男人死的只剩下你和土方，我一定會毫不猶豫選你的。」
　　
　　{「吃完了就沒有了。」
　　
　　「食物本來就是供人食用的。」
　　
　　「不！太浪費了!」
　　
　　「不吃才是真的浪費。」
　　
　　「好，我們把土方分了吧，你要上邊的還是下邊的？」}
　　
　　——這就是沖田隊長設想中他選擇了齋藤，在世界末日拿土方充饑的場面。他這是經過仔細衡量考慮的結果：齋藤的體重比土方輕多了。
　　
　　接著，齋藤的受歡迎達到了頂峰，佐佐木局長一手攬著她的肩膀，一手給她端上一個精緻照相簿子，熱情說：「齋藤，我想給你介紹物件。」
　　
　　……
　　突然之間，一堆官僚、親戚開始關心快邁上三十歲門檻的佐佐木異三郎的終身幸福，恨不得他下個月就登記結婚。
　　佐佐木一向精心計算自己感情的投入，對這些熱情的人們推來擋去不做任何承諾，不過，等到他父親和母親乃至松平廳長三管齊下，想為他介紹伴侶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了。
　　父親那邊的意思是，嫡子遲早成為能操縱政治左右國家的人，有個得力的妻子便於升職和交際；母親的想法，是找個娘家那邊的親戚，加強與佐佐木家族的連系；松平廳長把他的戀愛和婚姻當外交手段推銷的都是外星球公主……
　　他把那些相親物件都推給別人了，既然齋藤欠他一份情，也要犧牲一下，代替他去相親。
　　
　　相親地點是一家登上米其林指南三星級標準的豪華餐廳。
　　
　　「公子小姐乃名門之女，十七歲，業餘愛好是編織，鋼琴以及古典音樂。
　　齋藤先生是真選組年輕的隊長，十八歲，前途不可限量。」佐佐木作為雙方的介紹人，只說好話。
　　他一副和藹可親祝福大家的模樣。
　　
　　侍奉將軍數百年的望族家千金，這個名詞在齋藤的腦海裡本來是「皮膚潔白勝雪，雙頰緋紅若血，頭髮烏黑柔順，身材窈窕嬌小，聲音出谷黃鶯」，而公子小姐圓鼓鼓的大餅臉，圓筒一樣的身材，皮膚黑得像炭，金色大波浪卷毛，鼻孔和嘴巴都比常人大。——總之她營養過剩。
　　但她身上穿的是精美絕倫的和服，特別定制的頂級品。一件當季薇薇安的衣服要十五萬呢，這種量體定做的更貴，全身一套要一百五十萬以上。為了相親佩戴的首飾全部是真品，價格不菲。
　　
　　因為要還人情的代價，齋藤根據佐佐木的安排來和這位貴族千金公子小姐相親。
　　她乾脆還是那套真選組制服，連□□都沒拿下來。
　　其實佐佐木說的很明白，只是走個過場，這位大小姐是個真紈絝，翹課，鬼混，亂交男朋友，還吸過毒，進過警察局。
　　礙於家族間盤根錯節的人情，佐佐木不能不搭理人家，但是他自然是瞧不上這類女人，也不想把自己的隊士們供奉給肥烏鴉女。
　　
　　於是齋藤就是犧牲品！
　　
　　作者有話要說：
　　芥邊偵探所出自《惡魔阿薩謝爾在召喚》，哦，其中中井和哉配音的惡魔是個抖M
　　
　　土沖舞蹈，紅一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5

第58章 強者世界

　　齋藤和公子對視了。
　　
　　齋藤是女孩子啊！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另一個女孩來個一見鍾情墜入愛河。
　　公子嘛，其實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還偷偷發mail把相親地點和時間告訴那個心上人，少女心裡期待著他會騎著白馬飛奔來救自己，好吧，這年頭白馬難找，哪怕他打個的士過來也成。
　　至於佐佐木，他也明白這相親氣氛實在不好，簡直比幽靈古堡還難以待下去。雙方都瞧不上對方，徹頭徹尾的失敗相親！
　　
　　「就讓你們兩位自己談談吧，我先告辭了。」
　　佐佐木決定及時撤退。一出去就給齋藤mail：【請忍十分鐘。】
　　給對方面子，這麼多時間也夠了。
　　
　　公子小姐苦苦等待著情郎，不時的看看手機上的時間。
　　在她眼裡，對面的男性眼神太認真了，不苟言笑，有點可怕。公子一點都不喜歡員警——個性不開朗，為人不和善，全部凶巴巴！她還被員警抓去輔導過呢。
　　這是什麼懲罰遊戲啊！她在這裡待一分鐘就覺得快窒息了，唯一支撐她的是期待男友太助英雄救美——最好騎著白色大種·馬破門而入。
　　
　　齋藤這邊，她頭一次相親，對象還是女生，雖然佐佐木把她說的很不堪……不過齋藤並不想只通過傳聞來判斷一個女生。好吧，最重要理由就是公子小姐絕對不是美女。
　　也許是誤會，不過齋藤心中，長的普通或者稍差的女孩脾氣比較好……她們沒資本讓社會或男人適應自己，只能調整自身適應外界環境。
　　……難題是，她不知道如何和貴族千金溝通，雖然編織，鋼琴以及古典音樂她都懂一些，可是怎麼話說到點子上聊下去呢。
　　
　　突然公子的手機響起來，她馬上拿起手機查看，果然是太助！
　　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不是美人，哭起來也不是梨花帶雨的哭法，鼻涕泡泡都出來了。
　　可是哭了兩聲後，就忍住淚了。
　　她是個貴族，貴族最清楚，哭是沒有用的。
　　
　　「公子小姐，你……」齋藤驚訝，她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被甩了。我早知道他是因為我家裡有錢才和我交往的……他自己都說明白了，若非如此，才不會看上我這種母豬。」公子的聲音不再顫抖，反而很平靜，「他其實也有很溫柔的一面，是個很溫柔的人。他的父親被幕府裁員，給他的打擊太大……啊，我太多話了……」
　　
　　齋藤已經擺好架勢在聽了，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一聽就聽到了天黑，簡單說就是癡心女和負心漢，但是女人總有辦法把簡單事情往複雜了說，光是二人初遇自己穿什麼衣服拿什麼包包束什麼髮型以什麼心態小鹿亂撞就能扯上半個鐘頭。
　　可是，那不是愛情。
　　
　　「只有我才會和他在一起！只有我能讓他幸福！」就是懷有這種蠢念頭，公子才會和完全看不上自己的太助交往。
　　她吸毒，又悔悟戒毒了，而他偷了組織的轉生鄉想倒賣發財，在她被犯罪組織的人抓住要求交換毒品的時候，溜之大吉不管她的死活。
　　為什麼戀愛呢？
　　太助是個宅男，後來又去吸毒，貪婪，沒什麼知識，撒謊，騙子！
　　為什麼愛這種人愛的死心塌地？
　　
　　齋藤站起來，打開和室拉門，暮色沉沉，天上恰好劃過流星，她柔聲問：「公子小姐，要不要許個願？」
　　
　　公子傷感地凝視著天空中那匆匆的劃痕：「我許的願望，從來沒有實現。」——例如想要聰明，想要美貌，想要一個真的愛自己的男友，想要清純的真愛！
　　
　　「那麼，我可以有這個榮幸為你實現一個願望嗎？」
　　齋藤，從公子身上看到了昔日吉田文的影子。
　　所以她很想幫個忙。也許這等於幫助再也回不到過去的自己。
　　
　　「你愛上我了嗎？」公子嚇了一大跳。
　　不不不，對方可是員警哎！
　　——公子小姐以前在警察局鬧的可凶了，強烈要求人權，把員警說個狗血淋頭，罵罵咧咧。他們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會大聲嚷嚷「非禮啊！」「我記住你工作牌上的名字了！」「律師！給我找律師！」「喂喂喂，你們還要關我多久啊？如今都要講人權哎，當心我告你！我家裡的人不會放過你！」
　　還用檯燈砸傷員警的腦袋。
　　
　　三隊長她自己就是姑娘啊，堅決不搞百合戀。
　　「我……生活在和死亡擦身而過的世界，」齋藤一笑，「老老實實繳付二十五年的房貸，然後可能在這二十五年的任何一年死去。
　　我不會和任何女人戀愛的。」
　　從租房到貸款買房，她想安定下來了——如果她殉職，可以留給榮太一套房子和需要每月繳付的房屋貸款。
　　
　　「你說實現願望，就像阿拉丁神燈，我說什麼都可以嗎？」公子問。
　　
　　「你說什麼都可以，包括把你前男友狠揍一頓。」齋藤說的狠揍，那就是往死裡打！當然把人打死畢竟不好，她琢磨是否可以拜託這方面的高手沖田（憑良心說，讓沖田對付太助，真的還不如把那人往死裡打呢）。
　　
　　「這是我和他兩個人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來解決。」公子居然羞澀起來，黑臉上一團紅暈疙瘩看起來很詭異。「我先要找他談一談，反正我家有錢，雖然現在零花錢被限制了，可是偷拿點東西出去典當還是可以的。
　　他憑什麼要分手啊？我還沒同意呢！只要我再對他好一點，他也會反過來對我好的。」按照她簡單化的思維推斷：太助愛她的錢，因此只要有錢就有愛！
　　
　　齋藤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當年是不是也是如此冥頑不靈。
　　「公子，你沒想過和他分手，另外找個男朋友嗎？」
　　
　　「我很喜歡他啊！我愛他！」
　　
　　齋藤繼續反省，這種照鏡子一般的感覺糟透了！
　　「那麼，我只好祝福你們破鏡重圓了？」齋藤迅速調整好表情，臉上泛著柔和的笑意。「願你心想事成。」
　　女人啊，明知道是沒辦法的事情，卻怎麼也不肯放棄，緊緊抓住那一點點渺茫的希望，就像抓住蜘蛛絲的盜匪，以為可以借此爬上天國。
　　
　　結果呢……蜘蛛絲斷了。
　　
　　轉頭和公子告別，齋藤就給佐佐木打電話——「您可以提醒一下公子小姐的父親，若真為女兒好，最好送她出國留學幾年。」
　　
　　「咦，你被她纏上了？」佐佐木吃驚這兩位進展神速。
　　
　　「相親中她被男友甩了，不過她完全沒有死心。」齋藤很快的分析出解決方案。「只要讓他們分開一段時間，感情自然淡了，那男人只會給她壞影響。
　　千山萬水，遙遠距離，看不見摸不著，公子會放棄的。
　　從一而終，永遠對一個男人付出所有的感情，本來就不是所有女子能做到的。」
　　
　　「齋藤，你還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好心啊。」佐佐木愉悅的說，他喜歡溫柔的人，這樣子才容易互相信任。「我會和她家人提的。
　　對了，要不要猜猜我正在做什麼？」
　　
　　「在三十層公寓眺望夜景，手裡轉動著葡萄酒杯。」
　　
　　「這個是電影裡反派做的事吧。」佐佐木興致來了，眯起了眼睛。「下次要不要一起看歌舞伎表演，我有貴賓席的票。」
　　
　　「佐佐木殿下，我的工作非常繁忙。」
　　
　　齋藤要查出太助的下落再懲罰一下很容易，不過她知道那樣沒什麼意義。人的本質是無法改變的，難道揍一頓就能揍出個聖人？
　　
　　歌舞伎裡常演出這樣一場戲：一家蔬菜店主的女兒名叫阿七。她在大火發生自家被燒毀以後，暫時借住在圓林寺，並且在那時和寺內的小廝吉三戀愛了。當時，阿七是十六歲，而吉三是十八歲。沉浸在熱戀之中的阿七，後來為了能夠再與吉三見面，居然自己縱火——她只知道，發生火災，就可以與情郎相見。
　　東窗事發，阿七被拉到江戶街頭遊街，最後在刑場被處以火刑。
　　愛可以讓心變的醜陋，小美人魚也可能會化成蛇性之·淫。齋藤有些慶倖，畢竟她當年沒有在一念之差下做出可怕的無法挽回的事情。為了阪田太不值得！
　　女人的愛往往包含醜陋和嫉妒，男人的愛就不一樣了，局長他為了守護心愛的女人，讓她的內褲不被變態偷走，還從局裡拿地雷去恒道場設陷阱呢！
　　
　　男人和男人個體差別很大，想想看，她倒楣的遭遇阪田，公子倒楣的邂逅太助，而志村妙何其好命，有局長那麼堅定堅決地愛她啊！今天的相親讓她浮想聯翩……產生聯想是必然的，不必為想到阪田而不安吧……
　　
　　「buddy啊，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什麼了？」榮太橫躺在沙發等她，在沒有陪他吃飯的情況下還那麼高興，只有一種可能：他看到了讓他很開心的東西。
　　
　　「你遊戲通關了？」齋藤胡猜。
　　
　　「換個說法，猜猜阪田正在做什麼？」榮太樂的簡直要在沙發就地打滾，他笑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為什麼今天一個二個都喜歡讓她猜？齋藤思索一下，「我猜不出。」
　　
　　「在人妖店工作呢！」榮太從各個角度拍攝了「卷子小姐」的美麗形象。紮兩個小辮子塗上唇膏還粘了假睫毛抹上腮紅的銀桑真的在舞臺扭著腰和屁股跳舞啊！
　　
　　今天，阪田銀時所作所為的下限再次超過了齋藤的想像極致。太助丟下女友自己跑路算什麼，一點也不稀罕，阪田君還能大大方方當人妖呢。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ONE PIECE 劇場強者世界Strong World，中井和哉配音羅羅諾亞•索隆
　　
　　實際上杉田智和本人的女裝和銀桑的一樣驚豔

　　請關注以下視頻，中間那段歌是杉田智和演唱，歌詞只有一句——「小白臉」；然後還有卷子跳舞，良心說跳的挺好。

　　
第59章 罪惡王冠 一

　　「煉獄關是非法的競技場，召集了一幫不良武士在那裡用決鬥廝殺，看客們拿殺戮的結果賭博，老闆靠此牟利。
　　我們這次就是要搗毀這個窩點！剷除這批犯罪者！清算罪犯！」土方召集人手，忙活起來。「他們的後臺老闆很硬，所以我們必須迅速行動，用最短的時間把事情解決！」
　　
　　從監獄找來殺人犯，和野獸或者浪士決鬥，看客們以此博弈。
　　——天人相比地球人更能開發一些別出心裁的娛樂方式：煉獄關那種以血腥和賭博為賣點，明顯犯法違規的場所，維持興盛到現在有一個重要理由：它屬於天道眾。
　　
　　天道眾是什麼？它是天人列強們為實現防衛協作而建立的政治軍事組織。
　　宗旨：成員國在集體防務和維持和平與安全方面共同努力，促進宇宙各星球的穩定和福利。——真相是便於分配利益，瓜分殖民地，有必要還會動用軍事手段。
　　幾年前，天道眾全面接管所有針對地球的政治和軍事行動。在軍事演習、維和、危機控制、逮捕恐怖分子等方面和幕府合作……準確說，是領導幕府。
　　
　　波譎雲詭的政治鬥爭土方從來就不懂，他只要為局長鞠躬盡瘁就可以。
　　但這次，事情扯上了沖田。
　　
　　沖田對煉獄關的犯罪行為和暴力看不過眼，於是拜託了萬事屋去調查，然而煉獄關的常勝冠軍鬼道丸厭倦了搏殺，想悄無聲息帶著收養的孩子逃跑——被那心狠手辣的賭場黑手暗殺了。
　　鬼道丸留下的孤兒去萬事屋做委託，那三人下了決心，要去做點什麼——大鬧一場。
　　一窩笨蛋！腦子裡裝的是大便啊！
　　
　　問題是沖田也要去！拉都拉不住，平時工作怎麼不見他這麼認真啊。那個總把「懶散」放在計畫表第一列的少年，激起了血性，下定了決心。
　　
　　「對不起，土方，其實我也是個笨蛋。」少年戴一個搞笑的大鼻頭八字鬍眼鏡，轉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心裡面罵了無數次「笨蛋！」甚至還想照著他腦門敲上一榔頭，可是土方自己也變成了笨蛋……他急忙帶領真選組隊員趕去煉獄關，三十多個人風風火火的。不顧一切地沖進去也好，遭遇抵抗也罷，將來有什麼後果也好，都顧不上了。
　　
　　坐在呼嘯著趕去的警車上，齋藤順便檢查了一下武器和裝備。
　　刀、槍、防彈衣、手銬、警棍、小醫療箱，防暴盾……她打開槍膛，查看了一下子彈的數目。
　　這輛車山崎開車，副長坐在副駕駛座，齋藤和一堆裝備坐在後排。
　　她理好東西，那雙眼睛盯在副長身上，就和粘上去一樣。
　　
　　副長瞪著前方出神，他沒有催促山崎再開快一點，他知道急不得的。
　　車子顛得很厲害，他的思想也動搖的厲害。
　　承認也好，否認也罷，他這是在冒險。
　　他特意沒找近藤老大來，如果可以，他想一肩扛下所有責任。
　　萬事屋絕對是最能找事的！沖田會怎麼做呢？跟著那三個笨蛋找煉獄關的人挑釁嗎？該不會已經電光火石超音速打起來了？
　　想起這份倒楣事副長就心肝脾肺都疼痛，無論如何也無法趕走憂慮的心情。
　　
　　在武州，上京之前，他和近藤有個約定。
　　——在我們三個人裡，一定……一定要讓小總他最後一個死。
　　哪怕是一秒也好。
　　
　　雖然老抱怨近藤太寵著沖田，老把沖田當小孩，但是土方何嘗不是如此，沖田已經十八歲了……可他照樣看不出半點長大了的樣子，不知天高地厚，所謂十八歲的成年人，還是應該如齋藤一般認真、冷靜、好好完成工作……
　　
　　可今天齋藤反而來找事了。
　　
　　「副長，我聽說天道眾是幕府實際的統治者，您是要我們這些人去玩命嗎？」顛簸中，齋藤湊上前，對著副長後腦勺說話，十分嚴肅，眼睛裡隱隱約約冒著火星。「或者……先讓沖田寫一張悔過書？」
　　我們整個真選組都將為此付出代價的。
　　
　　讓三十幾個人過來逼向煉獄關，對某些情況土方卻隻字未談，例如煉獄關是天道眾的遊樂場，例如沖田委託了萬事屋，再比如這個場合沖田沒出現，是否已經先去煉獄關砸場子了……就算一開始齋藤不知道，當副長突然領回一疊子孤兒的資料，還那麼熱心和沖田一起（哦，很快這任務就被交給山崎了）幫他們找孤兒院或收養家庭，齋藤就不可能不聞不問了。
　　
　　她調查的很詳細——
　　鬼道丸原名道信，是個殺人犯，因為身手不錯被收羅來煉獄關守擂臺，近些年收養了一批孤兒，在駕駛馬車帶孩子逃的路上遇害。
　　……
　　為了一個殺人犯討公道嗎？
　　副長，沖田，你們把真選組當什麼了？憑著一時意氣毀了它嗎？有點分寸好不好？
　　若要齋藤來做，她會搜集證據，從反對煉獄關的官員那裡獲得支持，這種末流競技場，天道眾的上層是不會真的關心的，而且肯定內部有利益糾葛，分化他們，挑起矛盾，當然這會費不少工夫，但是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的拔除煉獄關——也不會傷及真選組。
　　消滅罪惡是真選組不可推卸的責任，但這不是指一時頭腦發昏一群人沖進去！
　　她可以耐心等待，她願意等。
　　可是沖田沒頭沒腦的去了，副長要帶著大家一起去了，這是在鋌而走險！不負責任！
　　
　　「齋藤，這一次，沖田沒有錯。
　　煉獄關不應該存在。」土方叼著煙，他自己明白，沖去煉獄關的莽撞行動引起了齋藤的懷疑和不滿。
　　
　　齋藤渾身的血幾乎要燃燒起來，倔強不屈的瘦小身軀似乎高大許多，雙目射出咄咄逼人的寒光：「主要工作為逮捕攘夷浪士的我們，有能力和高高在上的天道眾抗衡嗎？真選組不是天然理心流的私產！沖田冒險要搭上我們整個組織嗎？」
　　我們的首要任務根本不是和天道眾作對。
　　那是雞蛋碰石頭。
　　
　　「齋藤，你今天不當班吧……特意坐上這輛車，是想盡可能幫忙吧。」土方的話音裡帶有一絲懇求的口吻，真選組對他太重要了，沖田對他也太重要了，他很清楚齋藤這麼逼問的理由——不能為了一個人損害組織的全域利益。
　　齋藤沒錯。
　　
　　「總之，先向你道謝。
　　我問過萬事屋的老闆，有必要特地去送死嗎？
　　他回答，就算不去，人還是會死的。在他身上有個比性命更重要的器官——靈魂。他是個可以為了不屈不折靈魂而死的男人。
　　我也想做到。
　　我不是去救沖田。
　　我是想救我自己的靈魂。
　　哪怕切腹，我的靈魂也不能折損。」
　　
　　山崎已經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了。——哦，副長太帥了！
　　
　　齋藤的表情臭臭的，沒料到副長對阪田評價如此之高。
　　這段時間每次遇到猿飛菖蒲，她都要用嘹亮的聲音提到她的男朋友阪田銀時，當然，有的時候他會非常冷淡，不過沒關係，熱情的菖蒲只會更愛英明神武的他。銀猿之間可是相敬相愛相S，每日親吻不休親熱不止……
　　她的男朋友阪田銀時她的男朋友阪田銀時她的男朋友阪田銀時她的男朋友阪田銀時……已經和她求婚還帶去見家長的男朋友……
　　聽這些讓齋藤全身僵硬，就和淋雨的鐵開始生銹一般，捏緊雙手，反正她沒法高高興興聽這種話題。
　　
　　副長居然提「切腹」，死能解決什麼問題？
　　「副長你切腹的話，要局長怎麼辦？」齋藤沒有被感動的樣子，死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你還想把大家丟在一邊嗎？」
　　
　　「……」土方不知道怎麼說好了，為這件事付出生命的確很傻的。「我不會讓一般隊員因此受到損失。」
　　
　　「副長這次的行動很愚蠢。
　　工作裡摻雜了私情。」說完這句，她的嘴唇因為氣憤緊閉起來。
　　
　　「……」土方繼續無語，他招架不住齋藤那雙厲眼。
　　
　　「算了，這種工作也能讓我們真選組被主流媒體和一般大眾承認。」眼看也無法改變結果，還不如看好的那一面。
　　車已經行駛到了煉獄關附近，接下來因為樓梯太多只能走路了。
　　「我們不是被幕府的鎖鏈關住的狗，自己有腦袋判斷。」齋藤握緊了刀柄，打開車門下車。今日上午下了一場雨，地面濕漉漉的，她揚著頭：「副長，你去哪裡，我們跟著就可以了。」
　　
　　這並不算什麼難辦的任務，扎手的先被萬事屋宰掉了，剩下都是雜魚，觀眾全跑了，潮水一樣散開。
　　齋藤已經預料到，翻個底朝天也不會挖到幕後黑手的犯罪證據。
　　
　　原田隊長和一名十番隊隊員一人拉住阪田一隻胳膊，這傢伙太鬧騰了，不住的嚷嚷「我是好市民！你們沒權利抓我！」銀桑只是用木刀砍翻了一個荼吉尼……
　　
　　不抓他抓誰啊，剩下一個孱頭眼鏡仔一個蘿莉，男子漢不好對弱者（眼鏡仔就算了，其實蘿莉很強的）動武啊。
　　阪田老闆拒捕，他還沒動真格的，否則再上來幾個也很難抓住他。
　　
　　然後銀桑臉上挨了一巴掌，照著鼻子眼睛這種五官來的巴掌啊，不是那種響聲很大用力很大的，倒是像故意要嚇他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中村悠一在罪惡王冠配音恙神涯
　　感謝三千的長評，於是加更，伏地感謝支持。
　　
　　
第60章 罪惡王冠 二

　　「請安靜！」齋藤身穿一套乾淨整潔的黑色制服，每一粒紐扣都規矩的扣好，脖子上系著專屬隊長的白色領巾，淺發梳得整齊，神色淡然，說話嚴肅而慢條斯理，就仿佛剛才按上去的不是她的手一樣。
　　
　　刹那，阿銀整個身心簡直要垮下來，他懷裡揣著那個鬼道丸戴過的面具，碰觸著胸膛，不禁想——她，不，是他，或者是TA？已經一生都戴上了不能摘除的面具。
　　
　　神樂好奇的歪著腦袋看銀桑：「銀醬，你沒電了阿魯……」
　　阪田一言不發，全身僵直，臉上了無生氣，只要見到齋藤他就很難過，齋藤這男子漢模樣，阪田此刻就算死了也無顏見恩師的。
　　
　　齋藤邁著輕快的步子，井井有條安排犯人的收押，輕鬆自如盤點著贓物贓款。在工作的時候，她已經調整好情緒，不會心慌意亂不做事。
　　
　　阪田的目光追隨著她——這一刻他想起了老師，拿著課本在課堂上講課的老師。兄妹兩個認真工作的形象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交替出現在他的腦海。
　　她好像變漂亮了……因為已經十八歲了，還是身上的制服？阪田片刻的失神。
　　
　　新八悄悄對神樂說：「銀桑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在這兒的仿佛只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軀殼。
　　
　　「沒有死魚眼的銀桑不是銀桑！」神樂跳起來勒住阿銀的脖子，她還以為阿銀被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惡靈退散阿魯！」
　　
　　下班之後，員警很多都會選擇去喝一杯，真選組隊士幾乎都是單身漢，這麼一大群人，不知道何時會發生狀況，不知道何時會少一個人……所以才那麼喜歡熱鬧的聚會。
　　盡情的發洩焦慮，玩得瘋狂，因為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再玩樂。
　　
　　齋藤幾乎氣急敗壞的看著沖田在居酒屋吃了很多東西，喝了很多東西，然後心滿意足地離開往屯所宿舍走。
　　
　　「既然是你個人的委託，就不要牽扯到真選組！
　　把組織置於危險之中，你以為自己很成熟？」齋藤跟著他，惱恨沖田的無所謂，本來想冷靜和他單獨談談，可是他的逍遙做派實在觸怒了齋藤。「你出事，死的是你自己！因為怕你出事，副長率領我們來幫你，你能為我們兩百名隊士負上生命的責任嗎？」
　　
　　「我有一死的心理準備。」
　　
　　這答案讓齋藤差一點考慮要不要相互撕打一次！搞不好明天天道眾就派來軍隊把真選組滅了哎！為什麼和副長一樣以為個人的生死可以解決一切！
　　
　　沖田停住，解開褲子拉鍊……齋藤條件反射立馬背轉身不看。
　　
　　「沖田，你……」在路邊對著電線杆子撒尿！你是小狗嗎？
　　
　　「囉嗦！你又不是沒做過！」沖田繼續……淅淅瀝瀝對著電線杆釋放身體的廢棄液體。「找洗手間太麻煩了啦。」
　　
　　——齋藤還真的沒做過。應該說殺了她也做不出來。
　　
　　「齋藤，你對我又羡慕又嫉妒吧。
　　我和局長副長一起從武州出來的，雖然你比我努力，比我認真，可是你沒我受到他們喜愛。」那雙鮮豔奪目的紅眼睛此刻目不轉睛看著她，同時手在向上拉上拉鍊。
　　
　　——羡慕什麼啊！齋藤板起臉。
　　
　　「喂，齋藤，我覺得我們應該很合得來才對啊。我對你也是羡慕嫉妒哎，老大和土方先生老在我面前說，齋藤如何如何，齋藤多麼能幹，齋藤巴拉巴拉……我又不是你！」沖田隨手扶住齋藤肩膀順便拿她的衣服擦手。
　　
　　沖田蹭手的時候齋藤的感覺就是毛毛蟲和蟑螂爬上身！感覺到他呼吸的熱氣和微微酒氣，覺得拘束又不安。
　　「請不要把你的髒手貼過來……」那手剛剛還摸過雙腿間那玩意啊！低垂著眼睛，齋藤找不到理由推開他。
　　
　　「我挺喜歡你的，齋藤~~」沖田這會兒的聲音頗為溫和，「如果我為這件事死了，請別忘了我。」
　　死者無法複生，雙手早已經滿是血污的一隊長，早就知道那些被自己殺掉的人不會再回來，而且總有一天，自己也會加入到死者的世界。
　　他其實不在乎那些死人，那種玩意兒一秒鐘也沒滑進他的小腦袋。那些只是擋他路的人，於是，化為了不會擋路的屍體。
　　土方先生都說了，他是來自S星的王子。
　　不過他還能分辨的出善意惡意，齋藤對他的憤怒，遠遠及不上關心。
　　
　　「如果你的無謀危害真選組，我第一個宰了你！」她嘴唇咧出了一絲笑，昏黃的路燈為二人投下了陰影，她的聲音也很溫和：「像你這樣的人，誰能忘得了啊。」
　　
　　沖田兩隻手搭在齋藤雙肩上，同時用力往下扯，扯了兩下沒什麼效果。
　　他只是非常善良好心要幫同事製造涼爽的夏季制服哎。
　　
　　「袖子和肩膀那裡多縫了好幾圈，用的是釣魚線，你要不嫌浪費力氣，可以多挑戰幾次。」齋藤已經察覺了沖田的意圖，揚起眉毛用淡然的語氣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煉獄關事件過去不久，局長就出事了。
　　
　　「我從松平老爹的司機田代那裡得到消息，松平老爹和咱們局長昨天去了一個危險的地方。」齋藤問沖田，口氣嚴厲：「局長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明擺著，她為此焦慮，心事重重，否則不會去找司機探消息。
　　煉獄關的事情副長有意沒讓局長知道，可是上頭要追究，肯定要拿局長開刀——領導並不總是享福，他背負了下屬的過錯。
　　
　　「他和那個什麼什麼光命運一般相遇之類的……」沖田慢騰騰地說。「於是決定下圍棋成神。
　　——‘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吧？感謝所有的神明！經過了這麼長久的時間……我終於再度來到人世……’他就是這麼說的。」
　　
　　誰聽你胡扯啊！局長難道是千年幽魂嗎？難道你還要退出真選組，前往中華帝都棋院研習嗎？
　　「局長一臉傷哎。」齋藤用眼光責備著沖田，青筋暴起，「你不覺得有點良心不安嗎？」——她擔心局長被天道眾用刑，他那樣的漢子，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說出來。
　　局長的衣服好像有人踩過似的衣衫不整，左手袖子不見了，白領結灰撲撲的，後背左上有撕扯的痕跡；臉面腫脹青紫，簡直仿佛胖了一圈；頭髮髒兮兮的一團糟；眼窩深陷，耳朵有擦傷。
　　他一定遭了不少罪。
　　
　　好吧，就算齋藤用視線把沖田千刀萬剮，這傢伙也不在意。很自然的說：「謝謝。」
　　
　　「你可別以為我是在稱讚你啊。」眼睛橫了起來，給沖田一記眼刀。
　　
　　「齋藤，其實局長那樣是被阿妙小姐打的……在河灘……我看到了。」山崎湊上來，幫沖田解釋。
　　
　　沖田不是個會為自己解釋的人，我行我素慣了。
　　為了回應齋藤的提問，他跑到局長辦公室，圍著坐在辦公桌前的局長轉了兩圈，轉到局長心裡發毛的時候，在他背後停下來。
　　
　　「小總？」近藤摸不著頭腦。
　　
　　「你昨天做了什麼？」沖田對著近藤的耳朵說話。
　　
　　「啊？」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做為呈堂供詞。」沖田這是按照歐美電影審犯人呢，「我什麼都知道了。」
　　——其實他不是為了勝過齋藤去尋求答案（他人生假想敵一直都是土方十四郎），不過是單純好奇局長碰見什麼了。
　　
　　「我昨天早上……一邊刷牙一邊收看結野主播的《黑色星期占卜》，她說處•女座的人這天運氣很差，倒楣無比，做什麼都不順。然後十四借給我紅圍巾辟邪……你不是還拿小時候穿的紅色兜襠布給我，讓我開運嗎？對了，小總，既然你都知道了幹什麼還要問我啊？」近藤很納悶。
　　
　　「紅圍巾？」沖田關注到這個詞。
　　
　　「我沒用，想還他……他沒收。」近藤從抽屜拿出疊放的整整齊齊的圍巾。他知道那是離開武州的時候三葉姑娘編織的，她擔心京都冬日天氣冷，送給十四驅寒。近藤可不便用這份心意。「我想，他總有一天會拿回去的。」
　　三葉已經訂婚了，也許等她嫁人生子，十四能坦然面對這條圍巾。
　　
　　「我想起來點事，我先走了！老大。」
　　沖田對局長遭遇什麼喪失興趣，轉頭找土方麻煩。
　　他的姐姐沖田三葉，曾經對副長懷著戀慕……也許現在依然還存著戀慕，不過副長乾脆的拒絕她。
　　
　　又過了一會兒，近藤才理解沖田刨根問底的意思。
　　反應慢半拍跟不上別人思路也是有好處的，這樣不用撒謊也可以瞞住一些不願暴露的事情。
　　
　　近藤他的確被天道眾找去了。
　　他和松平廳長都呆若木雞站的筆直，聽那些好了不起的天人訓話，結束之後松平老爹還說了近藤一頓。
　　當然這和前者話語裡的意味不同，天道眾只把真選組當工具，而松平是真的關心他們。
　　
　　「老爹，造成你的困擾實在很抱歉。」近藤仿佛是在替整個真選組致歉，他又補充道，「下次我們不會再出錯了。」
　　
　　他明白事理：行錯一步，真選組會毀掉，他這個領導者必須負責任。
　　一報總要還一報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圍棋那段——提醒大家，千葉進步為佐為和近藤配音；鈴村健一為伊角慎一郎和沖田配音。
　　土方沖田三葉手書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6

第61章 罪惡王冠 三

　　江戶突然冒出來巨大的食肉蟑螂，蟑螂活躍大半天又突然大規模死亡；奇怪的宗教夢幻教（教徒特徵是個個臉上有長著長毛的黑痣）興起突然一夜間就散夥了；真選組局長莫名其妙不上班也不回屯所還聯繫不上……
　　
　　齋藤揣著一大疊尋人啟事，準備去街頭張貼。
　　
　　「在沒確定是否失蹤前，最好不要大張旗鼓的找。」副長自然感到很不安，可是堂堂真選組老大都不翼而飛，只會讓人民群眾對他們加倍不信任。
　　
　　「我先秘密調查，但是若還沒有消息，必須發動社會的力量。」齋藤擔心和憂慮局長。他吃得飽嗎，穿得暖嗎？是不是被鎖起來嗚嗚哭泣或者捶著胸膛對月亮嚎叫……
　　
　　「土方先生，齋藤，不用著急。局長有「動物保護協會」關心，像這種罕見的日本猩猩，一定被關在哪家動物園照顧得好好的。」沖田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你說這話有什麼根據？」齋藤問。
　　
　　「一點根據也沒有。」沖田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大大方方。
　　
　　雖然知道在沖田心裡近藤的安危無人能及的重要，可是他表現出的態度真的很欠抽。類似「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但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好愛你哎」。
　　
　　齋藤已經問過真選組所有隊士了，也去局長經常蹲點的恒道場和微笑酒吧調查了，可是都一無所獲……志村妙小姐提都不願意提起局長的名字，代稱一律是「猩猩」。
　　山崎曾經說過「倘若有一天找不到局長，我們應該在恒道場的院子裡挖一挖……」
　　那裡有數不清的陷坑，地雷，絆繩，志村妙還在陷坑裡裝上尖銳的竹子刃，利光閃閃。
　　這些陷阱都是為了「迎接」局長。她對局長毫無憐憫之情。
　　齋藤開始考慮要不要帶上鏟子，半夜去她家院子刨坑找局長。
　　
　　正邊走邊想著，齋藤瞥到神色恍惚在街道徘徊的阪田銀時。
　　
　　想了想，她還是若無其事的和他擦肩而過，飛一般走幾步後，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怎麼說呢，這一天的阪田和上兩次見到的大不一樣，主要是眼睛的部分，居然不是死魚眼了。
　　
　　恰逢其時，阪田也回過頭抬了抬眼皮看她。他頭髮依然亂蓬蓬，不過頭上纏著繃帶，右手打著石膏，一雙眼眸亮晶晶的。
　　二人對上了眼睛。
　　
　　「阪田先生，請問您有沒有看見我們局長？」齋藤乾脆轉身走向他。
　　逃避什麼？又不是心裡有鬼。
　　說起來，局長和萬事屋也挺熟的，齋藤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找到他的機會。
　　
　　「很抱歉，我失憶了。」阪田銀時就和小雛雞一樣天真無邪，咽了一口唾沫，表情無辜：「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意外的車禍之後，阪田銀時失去記憶，根據周圍的人嘰嘰喳喳，阪田推斷自己是一個：長年死魚眼，宛如行屍，房租都付不起，人畜有害的無能之輩，連給打工的小夥計付工資都做不到。
　　他不想要這種過去啊！全部都是黑歷史的過去啊！
　　
　　一艘飛船撞飛了萬事屋，也許這樣剛好，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他解散了萬事屋。
　　他重生了！
　　
　　「什麼都……」她打了個顫。「忘了？忘了我？」
　　有一種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感情洶湧而來。就仿佛硫酸浸透她的骨頭，電流·插·進她的血管，喉嚨吞下燒紅的鐵。
　　
　　阪田的眼神特無辜，但是身體狀況看起來很疲憊——從醫院出來就馬不停蹄找尋失落的記憶，還被施加了暴力療法三個（阿桂新八神樂）打他一個（美其名曰治療），被警車撞飛，吃了妙姐神秘黑雞蛋，他還沒死已經要感謝身體底子好了。
　　他對每一個自己不記得的人都感到抱歉，看眼前這個人，犀利的雙眼驟然茫然，空落落的，一定也是認識自己吧，那就只有繼續道歉了：「對不起。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位……」
　　說得如此誠心誠意，滿是歉意的眼睛，還九十度鞠躬了。
　　
　　他居然一切皆忘。
　　齋藤有種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的感覺，理所應當專屬她的東西被惡意的拿走了，回不來了。他那低人一等的道歉聲調，讓她更不舒服。
　　
　　「我送你回萬事屋。」齋藤沒進去過，不過她知道地址。猶豫了片刻，她輕輕抓住阪田綁著石膏的那只手，「你是病人，應該多休息才是。」
　　很快朝他臉上瞥了一眼，又避開視線，齋藤畢竟是職業員警，清楚他沒說謊，他真的不記得她了。
　　只是前未婚妻而已，她不要在阪田面前失態的痛哭失聲，那會喪失她的自尊心，而十五年的回憶就此不在，還是讓她心緒起伏如同滿月潮水，內心烈火煎熬。
　　
　　「別！不要！我不能再過糟糕的人生了！」阪田搖頭擺手，但是力度不大，甚至沒有掙脫她的手。然後他急忙補充，「飛船撞壞了萬事屋，我沒有住的地方，我不回去！」——他印象中的萬事屋，就是一個二樓加臨時阿姆斯壯迴旋炮，煙塵滾滾，還有警車光臨把一個褐色卷髮大聲公墨鏡男抓走了。
　　
　　某年某月某時，一輛轎車行駛某地的一個彎道時，突然沖出彎道一頭猛撞向路邊民房，車頭部頓時面目全非，民房也成為廢墟。
　　——這種車撞房都很罕見了，到底如何流年不利才會遇到「我家被太空船撞了一下」。
　　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慘。
　　
　　「你不回萬事屋，能去哪？」齋藤好聲好氣問他。沒家沒工作，很可能還沒吃飯，阪田他怎麼落到這個地步。
　　
　　他的手垂在身前，緊張的交握著，就像被她審訊的犯人。
　　
　　「我不知道。」阪田就是不知道何去何從才會在街上走來走去的，身體僵硬疼痛，腦子混亂無比。「我想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那你今晚怎麼辦？」齋藤可不認為阪田立刻就能找到食宿。
　　
　　「我不知道。」他垂下了雙眼，聽天由命的樣子。
　　
　　對所發生的一切，他的一言一行，齋藤都看在了眼裡。
　　世界是合情合理的，阪田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是不是冥冥中老天爺的一種平衡，扭轉他往日廢柴男和花心男的人生？
　　天空沒有雲彩，夕陽抛灑下玫瑰色的晚照，一絲風都沒有，安安靜靜。
　　
　　「跟我走。」她說，用真摯而親切的態度。
　　
　　「啊？」他疑惑，臉上同時流露出搞不清狀況的神色。
　　
　　「先在我家住一晚，明天隨便你去哪裡。」
　　
　　阪田看看眼前這個人，再順著看著她搭在自己手臂石膏上的那只手，最後又去看她的眼睛。他無法說出口，但那雙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睛，那雙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什麼的眼睛……
　　他總覺得，是無論如何不應該忘記的。
　　
　　「你是誰？」他不禁問道。
　　
　　「……齋藤終。
　　一個員警。」
　　
　　齋藤把銀桑領回家了，不出所料，吉田稔麿橫眉冷對。
　　
　　「buddy，我現在心情很惡劣。」榮太丟下切肉的菜刀，神色酷似往醫院給老公送老母雞湯的老婆，突然發現老公和小三密謀殺了自己賺保險費了。「你怎麼把這貨帶回來了！」
　　
　　榮太連迷路的野貓都不忍心趕走，為何容不下阿銀？很簡單，他不想重蹈覆轍基友被搶走。他七百年情誼的基友哎！
　　
　　「你先聽我說……」齋藤解釋。
　　
　　知道阪田失去記憶連房子都沒了，他態度大變，滿面春風，仿佛發自心靈深處的握住銀桑的手，攥緊，情真意切幫阿銀回憶並不存在的記憶
　　——
　　「我們是老同學，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是個對自己同父異母妹妹有畸戀的混帳，然後你可憐的妹妹為了躲避你不得不扮作男人，但是你這個賊心不死的傢伙居然開始對男人有興趣了！
　　阿拉伯國家是一夫多妻制，將軍有一籮筐的老婆，你也想要個一模一樣的大奧，不過你心裡的大奧裝的都是男人！」
　　
　　阪田很想問是不是要把你也裝進去。
　　
　　「榮太！」齋藤提高嗓門，語氣帶了點警告，然後告訴阿銀。「阪田先生，他是和你開玩笑。」
　　
　　「哦，那不說笑了，你知不知道，近年來你是個三光碼子（魔都語，意思是吃光、用光、當光，也指什麼都做的包打聽）……」榮太的笑容很燦爛，他模樣本來就英俊，笑起來格外吸引人。「雖然你是個吃閒飯又吃軟飯的傢伙，只要立志改過，還能有救的。」
　　
　　齋藤就算不懂「三光碼子」詞語意思，也直覺知道那不是好話。而且，後半句裡那句「吃閒飯」，榮太這種宅在家的真的有資格提？
　　
　　「阪田先生，你先去沙發上坐一會兒，我們一會兒就開飯，吃完飯你早點睡。」她安排著。
　　
　　「他睡哪？」榮太警覺了。
　　
　　「我的房間。」
　　
　　「不~~~~~~~~~~~~~~~~~~~~~~~！」榮太恨不得刨個坑把阪田埋了。他溫柔寧靜的小家來了個殘酷無情的侵略者！
　　
　　
第62章 罪惡王冠 四

　　晚餐扒拉米飯的時候，榮太滿腹辛酸：一起用餐本來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而今卻有一個來歷不明的銀卷毛插足！
　　
　　飯桌上一片沉默。本來榮太話不少，可是看到阿銀那張呆臉讓他啥也不想多說，開口就吃飯，閉口就不言；阪田本來多話還很能吐槽，可是失憶加上頭一次到人家來，忐忑不安，自然的無語；齋藤是原本就不在飯桌上高談闊論的。
　　
　　榮太覺得食之無味，匆匆吃完，突然想到一個點子，於是起身去廚房，從冰箱拿出盒裝牛奶，倒出來一杯，然後殷勤的往牛奶里加糖，加了一勺又一勺，就仿佛咯咯笑的巫婆往坩堝裡丟蜥蜴尾巴
　　——我管他是誰啊，只要感到不爽，就整死他！
　　
　　他把高糖牛奶端到阿銀面前，滿臉鼓勵和支持，甜笑：「來，臨睡前要喝牛奶。」
　　
　　一絲陰雲掠過齋藤的眉頭。她知道榮太不至於加□□，可是其他東西嘛……
　　
　　阪田喝了一口，哦，這麼甜得發膩的滋味，熱乎乎的甜水……仿佛能想起什麼了！對於往昔，他頭腦裡只存有一些記憶的碎片，破碎的無法構成完整的圖畫。
　　過去的標誌在哪裡？
　　耳邊恍惚有人嚷嚷——「所謂的萬事屋，幾乎什麼都行不通，根本是個屁！」「一年到頭都是死魚眼，一旦睡覺活像個行屍走肉。」「連房租也不付！」「銀時你快想起來，當初你當我的小弟，每天被我操個半死！」……
　　
　　「多喝點！不夠可以添。」榮太特別好客，這是他扭曲的愛情表現：他很清楚阪田這個准糖尿病患者糖分攝入多了會多難受。
　　
　　在糖分刺激下，阪田頭微微地一點一點，眼睛有點泛白。
　　該想起來嗎？
　　該永遠忘記嗎？
　　
　　「不想喝就別喝了。」齋藤想拿開杯子，可是阪田死死拽著呢——他不要離開甜食！
　　
　　「齋藤先生，我不該給你添麻煩。抱歉！」變成杯子拉鋸戰之後大約兩三秒，阪田大夢初醒過來一樣放手，「對不起。」
　　他有這麼一瞬間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可是自己又強行關門了。
　　也許，也許有什麼阻止他想起來。
　　
　　接下來又有麻煩事了——齋藤請榮太幫阪田洗澡。
　　阪田左手打著石膏，脫衣服都困難，而齋藤礙於性別不方便幫他搓澡。
　　
　　「他慣用手是右手啊，就算把左手切了也沒妨礙啊。」榮太把齋藤拉一邊擰著眉頭抱怨，「再說了，他真想要睡一晚？他沒別的朋友了？做人有多失敗人際關係多慘澹才會回頭找自己拋棄的人求助啊。」
　　這廝要臉不要臉哇！分道揚鑣就分徹底！
　　
　　「你看他那個樣子，就算丟在外面也沒人會要。」齋藤就是因為這樣，才不忍心。
　　
　　「真的有點志氣，就該去公園裡睡長椅。」榮太也覺得，依照阿銀那個長相，是不可能被大小姐或者貴婦撿回家的。「當初你苦苦哀求我陪著你，說若沒有我的鼓勵和安慰，你就不知該怎麼活下去。
　　這些年風雨一起過，困難一起扛，他憑什麼突然插·進·來！」榮太追憶青春歲月。
　　
　　——我不記得有苦苦求過你啊。
　　「……他失憶了。」齋藤明白的，那個男人嚴重違反她的準則，他和三個以上的女人糾纏不清，連基本生活都成問題，還老是惹麻煩。「不要對他太無情了。
　　設身處地想一想，他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清楚，對未來也一片茫然，他只是個病人。
　　剛才你在牛奶裡放了什麼我也不想追究了，你收手吧。」
　　
　　「病人了不起啊！我還有恐高症黑暗恐懼症金屬過敏花粉過敏呢！」榮太一股腦報出一大串，「對了，我還暈車。
　　他小小的失憶和糖尿病在數量上就完敗給我了。」
　　
　　——比賽誰病的更多更嚴重，這有任何意義嗎？
　　
　　「榮太，當初他無依無靠，身世可憐，我哥哥收留了他；他現在失憶，沒地方住，我只是讓他住一晚。
　　不管他，我會做噩夢的。」
　　
　　「buddy，移情別戀是犯罪哦，你要吃回頭草……我會很生氣。」基友要被奪走了！兩次都是被銀桑！榮太開始發散思維：buddy和銀桑好上了，含情脈脈四目相對，於是花美男吉田稔麿被置於次要地位蹲牆角裝蘑菇。——這幅畫面真是黑暗到榮太不想再想第二次。「你真的讓他只住一晚？他賴下來怎麼辦？他腦抽追求你怎麼辦？你能做到棄他於不顧嗎？」
　　
　　「他不會。你知道他不會。」她話語柔和。「另外，我還真的沒在現實生活中看到一個男人死命追求另一個男人。」——阪田把她當成男人，她也小心的以男性自居。
　　
　　榮太雖然答應幫阪田洗澡，不過他是自由放任式的——讓銀桑自個兒脫了衣服，丟給他一塊肥皂和一次性毛巾就了事了。
　　
　　金髮青年說道：「你以前的生活太糜爛了，我不想跟你共用毛巾，我怕染病。別亂碰我們家東西！記住了！」
　　
　　榮太霸佔了淋浴噴頭，自己洗的歡快，一邊洗一邊唱歌。
　　唱歌是會傳染的，阪田接了一盆水，自己用完好的右手擦擦洗洗，聽到榮太唱，他也跟著唱，不知不覺兩個人開始飆歌。
　　洗出來以後還沒完呢，他們並排在沙發坐了下來，一起唱卡拉OK唱到後半夜——唱到沒力氣了。
　　
　　銀魂彙集了一大批完全不會唱歌的男人，如果公允的讓他們來K歌比賽的話，以滿分為一百分，那麼他們各自能得到的分數為——
　　長穀川泰三：90分——這貨當入境管理局局長期間，天天有機會和天人們交流音樂藝術，弘揚流行樂文化。
　　吉田松陽：85分——不要小看老師，老師幾乎啥都會！他還有惟妙惟肖模仿唐老鴨聲音的絕技呢！
　　神山：85分——雖然只是真選組一番隊一個嘍囉，但他的歌喉是全組之冠。
　　佐佐木異三郎：65分——至少及格了
　　沖田總悟：50分——從光明面看他至少拿到了總分的一半。
　　伊東鴨太郎：45分
　　高杉晉助：35分——很遺憾，不過他彈三味線倒是很不錯，可以做伴奏
　　松平片栗虎：30分
　　近藤勳：20分
　　土方十四郎：20分——局長副長這方面簡直是難兄難弟，他們的分數合起來都比不過小總
　　志村新八：15分
　　桂小太郎：15分（其實他真實分數是十分，無奈有一種打分叫人情分。）
　　吉田稔麿：10分
　　阪田銀時：10分
　　
　　……松陽門下四個學生分數加起來算總數才七十分（細算一下高杉已經很不錯了，他在唱歌方面可以以一敵三完勝假髮榮太銀桑呢），還是敵不過松陽那八十五分。
　　吉田文是什麼水準呢？她不是和她哥持平，而是略勝一籌——90分。
　　一個九十分歌喉的人完全不搶麥克風，安安靜靜聽兩個只有十分歌喉的演唱。
　　
　　齋藤給唱得精疲力竭的二人一人一杯蜂蜜水，潤喉嚨。
　　
　　「謝謝。」榮太道謝。
　　
　　「多謝你。」阪田表情和語氣都很認真。
　　
　　「不用客氣。」——她暗道：榮太到底使用了什麼方法，讓阪田穿成這樣——紅色對襟裙，長度剛好到膝蓋上方；白色藍邊披肩；藍色的蝴蝶結領帶，紮得很緊。明明就是女高中生制服（這是kanon裡的女子二年生校服）啊！對種種稀奇古怪齋藤已見慣不驚，可阪田這樣子簡直可以去夜店賣了！「阪田先生，你穿這樣睡覺嗎？」
　　
　　「嗯，是吉田先生借給我的，這是一套睡袍。」阪田好脾氣的說。
　　
　　雖說讓他住自己的房間，但這不是說齋藤就能大方的和他共處一室，她抱著被子到榮太房間打地鋪了。
　　過了一會兒榮太把枕頭拿過來了，他說阪田不需要，齋藤不好多說什麼。
　　
　　第二天，阪田就走了，把床鋪好，被子疊好，那套「睡袍」整整齊齊疊在毛巾枕頭上方，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說，只是說不出口。
　　
　　例如他第一次看到齋藤就覺得心慌，好想跑，偏偏邁不開步子；例如齋藤對他很好，他還想多說幾聲謝謝；例如齋藤的床很軟很暖，躺在上面，有一種無法描述的輕鬆感；例如他昨晚做了個模糊的夢——
　　
　　夢。
　　我做著一個悠遠而長久的夢。
　　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在做著這個夢
　　在夢中我凝望四季的街道，
　　期望與永遠不會到來的人再度見面，
　　找尋連自己也早已忘卻的遺失的東西。
　　多少時間、多少歲月從我身邊流逝而過，
　　在無盡的黑夜中，一直、一直都在孤單地等待著……
　　
　　齋藤繼續滿江戶城找局長，這才是她該做的工作。
　　
　　「山崎他潛入JUST WE工廠搜查，剛巧在那裡發現了局長。」土方接到山崎的電話，松了口氣，馬上聯繫了齋藤。「別擔心了，山崎會帶局長回來。」
　　
　　還以為這是好消息，不料沒多久壞消息就來了，JUST WE工廠發生爆炸，山崎和局長都失陷了，連著無辜的阪田一起捆起來當人質。
　　JUST WE廠長有威力無窮的大炮蝮蛇Z，不過銀時飛身向前，把自己的木刀捅進炮口，堵住了彈道。他臉上嚴肅堅決的表情，就和昔日在戰場叱吒的白夜叉一模一樣。
　　
　　炮彈無法向前發射，而是在炮膛直接炸開。炮管四分五裂——爆炸！
　　
　　阪田銀時已經都想起來了。
　　同時，失憶期間發生的事情，他也全部都記得。
　　五味雜陳，難以表述，無數細節和片段，七零八落，在腦海縈回。
　　
　　……
　　
　　「阿銀，你欠我一飯一宿哦。」下次相遇的時候，榮太提醒他要報恩。
　　
　　「你的恩情下輩子一定會回報……」
　　
　　「現在就給我報恩！洗衣做飯生火打掃廁所在灰堆裡拾豌豆……」
　　
　　「你講點良心啊，我在你家住那晚，看不過去想幫你收拾一下，你還囉哩囉嗦‘幹什麼動我東西’的樣子。」就和圈地盤的貓一樣。
　　
　　「買東西好了……至少買點實用的禮物……」榮太做好事一定要回報的，現世報。
　　
　　最後銀桑給他家買了一對枕頭。
　　為啥呢？因為住他家那一晚，榮太居然說枕頭不夠用，把舊毛巾（本來準備當抹布用）丟給他說你就湊合吧。
　　　　

蝴蝶之夢

第63章 玻璃假面 一

　　怪盜丁字褲假面逃獄了，依然穿著大紅色丁字褲在夜間對少女們的漂亮內褲下手。
　　——雖然自詡不受歡迎的男人之友，其實他就只是個愛偷內褲的賊。
　　
　　本來這種犯罪分子真選組看不上眼的，可是，一夜之間他就成了全城通緝要犯，比桂小太郎還需要緊急緝拿。
　　
　　近藤局長清清嗓子說：「松平老大嚴令我們要儘快把他抓捕歸案啊……好像他女兒的內褲被偷了，他發了好大一通火呢。」
　　
　　松平廳長可不只是「發火」「暴跳如雷」「七竅生煙」這幾個詞可以形容的，他的獨生女簡直就是他的命啊，為了愛女松平可以連國家都毀掉啊，他恨不得創立全國戀女父親同盟呢（如果這個協會擴展到宇宙，估計星海坊主也會加入），居然被一個猥褻邪惡的蟊賊偷去了寶貴的內褲！那個惡棍搞不好就拿那條粉點小內褲做點什麼噁心得掉渣的事情……
　　考慮到他寶貝女兒太可愛了，松平擔心那個丁字褲假面還會再來，所以要求真選組派人擔任他家千金松平栗子的保鏢，扮女裝到栗子小姐的學校貼身保護。
　　松平對保鏢的要求：你唯一忠誠的物件就是你的保護物件。不是你的家庭，不是你的國家，也不是你的信仰！有必要的時候就去擋子彈擋刀子擋槍林和彈雨！其餘時間把我女兒的境況趕緊通報給我。
　　
　　——這位名門大小姐松平栗子現年十七歲，真選組年齡相近的隊士有兩位：一番隊隊長沖田總悟和三番隊隊長齋藤終。
　　
　　「可是……我們真選組只有男性啊，萬一被栗子小姐發現，不，萬一被校方發現……會被當成變態的。」近藤提出異議。
　　
　　「只要栗子不知道就成，你們誰被當成變態都不要緊。」松平生平最害怕的不是前任將軍，也不是天道眾，而是栗子討厭自己。
　　
　　「老爹，就找不到貨真價實的女人當保鏢了？」
　　
　　「我原本聘請了女忍者猿飛菖蒲，她第一天上課的時候丟了眼鏡，什麼都看不見，差點把教室拆了，接下來的表現也讓我失望……」因為猿飛自己有了心上人（她正在策劃用忍法秘術讓銀桑銷魂蝕骨），非常支持松平栗子談轟轟烈烈的戀愛，栗子還真的找了一個男朋友，把廳長大人氣的出內傷了。
　　
　　這件保鏢任務，本來近藤想託付給沖田的，近藤很使勁的懇求，眼神就在懇求同伴愛和關懷，聲音可憐兮兮：「小總，我會給你很多零用錢的，拜託你試一試！」——
　　
　　這位少年聽完原委後，用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說：「事關大小姐，土方！就算·全·裸也要給我去！」
　　
　　土方次日一覺醒來，發現宿舍裡除了自己身上這件睡衣，就只剩下一件水手服款式的紅色校服，還搭配了運動短褲，放在他枕頭邊上——當然這是整人專家沖田做的。
　　「沖田~~~~~~~~~~」副長的聲音聲震雲霄。
　　副長是鐵嗓子，就算大喊大叫一整天也不會沙啞，都是被沖田鍛煉出來的。
　　
　　「土方先生，你幹什麼要擺出被賣到屠宰場的豬一樣的眼神，你要去的可是散發少女香氣的女校哎。」沖田他冒出頭，居然還臉紅哎，背景還有燦爛星空。
　　
　　「我根本不適合啊！」就算擱在十年前，武州鄉下很粉嫩的年齡，土方也沒資本去扮演姑娘，不是每個人都有桂小太郎那種抹點腮紅就嬌嫩勾人的身體條件。
　　
　　「越會挨打就會越強；越是被欺侮就會越強；彈簧壓到了底部就會反彈；穿裙子久了就會習慣；德川家康被折辱幾十載獲得了天下——土方你已經比伊達政宗強了，我是這麼希望的。」
　　
　　「你在說什麼鬼話，你只是想看我出醜！」
　　
　　「別上女高中生的名牌，你的價值能升上一萬倍呢，能有一張福澤諭吉（萬元日幣）呢。」
　　
　　「我原本的價值只有一元嗎？
　　你才適合當女高中生，好不好！」雖然土方沒腦補沖田穿水手服的模樣，不過他長得和他姐姐沖田三葉有七成相似，打扮一下至少也是清秀級別的。——但是，若沖田真是個女孩子，他的男朋友一定會整天蹦來跳去苦哈哈累得要死。
　　
　　「說什麼呢？土方先生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下等階層三等公民連一元都不值，人生裡可有可無的角色，非要比喻的話就是阿富汗的舊鈔。」沖田絕對不穿女裝！別人怎麼說都沒用。他對這事態度就是：事不關己！
　　
　　近藤再三拜託，不過沖田總悟自作主張，安排自己去街頭巡邏追捕丁字褲假面了——查行人車牌啊身份證啊。
　　
　　所以可擔負起當松平栗子保鏢任務的只有齋藤了。
　　
　　齋藤對這道命令，自然的皺起眉頭：「我？我去女校當保鏢？穿女裝？」
　　
　　齋藤很喜歡1904年美國《企業家》雜誌的發刊詞，這是一段節選自湯瑪斯潘恩《常識》的名言——
　　
　　「我是不會選擇做一個普通人的
　　
　　如果我能夠做到的話，我有權成為一位不尋常的人
　　
　　我尋找機會，但我不尋求安穩
　　
　　我不希望在國家的照顧下，成為一名有保障的國民
　　
　　那將被人瞧不起，而使我感到痛苦不堪
　　
　　我要做有意義的冒險
　　
　　我要夢想，我要創造
　　
　　我要失敗，我也要成功
　　
　　我的天性是挺胸直立，驕傲而無所畏懼
　　
　　我勇敢地面對這個世界，自豪地說：在上帝的幫助下，我已經做到了。」
　　
　　如果不是阪田銀時甩了她，齋藤終就是荻州一個普通高中女生，可在真選組這三年裡，她已經徹底的調整了理想，再也沒想過進學校。她希望在員警的崗位做出成績，為自己的職業生涯而奮鬥……為什麼突然有這種奇怪的任務？風險太大，萬一被看破她真實性別……
　　
　　「這件事很重要。」局長反復考慮，可是沖田死活不肯自己犧牲，松平老大那邊催得越來越急，而近藤試穿了一下水手服的結果就是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到了。近藤真不想看到齋藤如此為難雙眉緊鎖。「松平老爹也說了，齋藤（憑著你這種長相）一定不會和栗子小姐發生超友誼關係……」
　　括弧內的話為死也不能說出口的。
　　
　　「栗子小姐是松平廳長的女兒，我們這樣欺騙她，不太好吧。」齋藤當然不會愛慕大小姐，她沒有任何百合傾向。
　　
　　「我從小就認識栗子，她是個溫和可愛的女孩子，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
　　
　　齋藤並不認為為松平小姐好就是替她做決定。
　　可是，這是直接為松平廳長效力，而開口拒絕高級長官是件很蠢的事情。
　　「如果是命令……我做。」齋藤一向很認真的工作，服從上級指揮，冰一般的冷靜。哪怕擔心女校生活和自己格格不入，她也沒在面子上顯露這一點。
　　
　　「齋藤……」近藤局長給了齋藤一個熊抱，他慚愧的覺得自己簡直是把三番隊長推入火坑。「難為你了！真選組就是你的後盾，為你提供一切支援。」
　　
　　套上藍裙白領校服，穿上黑色皮鞋，齋藤整了一下白色袖口，對著鏡子轉個身看背後，然後雙手拎起裙擺再看了看。
　　
　　「齋藤，你在想什麼呢？」山崎反坐在椅子上，下巴靠著椅子背。
　　
　　「我正在對自己做心理暗示：我一定做得到！我是女生！我是真正的女生！」
　　大小姐滿地走的貴族女校，和齋藤以往認知的環境完全不同。為了裝得像，她什麼都願意做，什麼都願意犧牲。
　　
　　「為了表示我的支持，送上我珍藏的假睫毛。」山崎用鑷子夾起假睫毛，比照齋藤的眼睛大小剪成合適的大小，塗上睫毛膠，小心翼翼送到齋藤眼前，距離一公分的地方……定住了。「齋藤，怎麼辦？以前我只給自己粘過假睫毛。我怕我搗到你眼睛裡去……」
　　說話間他手已經開始抖了。
　　
　　「我還是自己來吧。」齋藤接過鑷子，對著鏡子粘睫毛……她總覺得很不自然，全身不對勁。「一看就是假的吧？」她眨眨眼，覺得就仿佛眼睛裡進了什麼異物。
　　
　　「湊合吧。」山崎覺得已經不能做的更好了，「反正你眼睛本來就挺大挺漂亮。」
　　
　　「謝謝。」
　　
　　「記得要用女性口吻說話！」山崎生怕齋藤露餡，還一條條寫出自己歷年當監察扮裝潛伏的心得，讓齋藤學習。「你也別太擔心，看你現在這樣已經比我預想的好了。
　　對了，你胸部是哪裡買的矽膠假胸？太小了點吧。」他伸出右手摸上齋藤的胸脯，揉了揉，「觸感還不錯。」很柔軟。
　　
　　——齋藤根本沒用任何矽膠，那是她放開纏繞胸前的繃帶，戴上胸罩的結果。
　　
　　「網購的。」齋藤不動聲色側身，避免再被摸。
　　
　　誰料到山崎繼續伸出手，還是雙手，一手一邊感覺著：「哎，齋藤啊，你幫我也買一對，要大號的！」
　　
　　「這個缺貨了。」齋藤把他的手推開，「我先出去讓其他人也看看。」
　　
　　一推開拉門，沖田總悟就舉著一台數碼相機對著她拍攝：「齋藤，這個會在真選組付費電視臺播出，你有什麼想跟大家說的？」
　　
　　「齋藤，別理他。」土方奪下來相機，對她點點頭，「唔，比我預想得好很多。」
　　——他真的對齋藤的女裝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
　　
　　「拜託你們儘快抓到丁字褲假面。」齋藤明白只有這樣自己才能解脫，「我週一到週五都要去栗子小姐的學校上課，還要盡可能在放學時段陪著她，直到她安全回家。
　　我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要請客哦。」沖田理所當然扶上齋藤那白色領子，傾斜著身體三十度角頭往齋藤的頭方向靠去……很吃力啊。「齋藤，你身高……還是你靠著我吧。
　　土方先生，快給我們照相！」沖田準備把這幅照片定名為「人妖和我」。
　　
　　作者有話要說：
　　標籤《蝴蝶之夢》出自司馬遼太郎小說，這小說主角是幕末的司馬淩海和松本良順——後者在薄櫻鬼設定為千鶴老爸的好友，歷史上是名醫，並且為新選組做過體檢。
　　標題解釋：《玻璃假面》裡速水真澄是森川智之配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6

第64章 玻璃假面 二

　　松平栗子有一個神經過敏，反應過度的爹。
　　她家的門限時間是七點，有一次栗子和同學逛商場耽誤了一點時間，結果她那位擔任警視總監的爹立馬召集了全江戶的員警，很拉風的用警車，警用直升機甚至還有軍用坦克滿世界找她。
　　愛女心切無可厚非，可是她爹實在太離譜太過頭……
　　那次她真的太生氣了，發火說如果爸爸再這麼超限度關心，她就要討厭爸爸了。
　　她也清楚，爸爸只會在表面上收斂，實際上他想做什麼是毫不含糊的。
　　
　　栗子最近和轉學生真綾交上了朋友，剛好雙方的家很近，因此每天放學還可以一起回家，她們聊天，逛街，或者一起去看演唱會，真綾是個安靜的少女，在舉手投足間，透出一股安寧的氣氛，總是靜靜地聽栗子說話，偶爾點點頭
　　
　　今天，栗子和真綾一起去新開的冰淇淋店試吃冰淇淋，快六點半的時候，她略帶歉意的看了一眼腕表：「真綾，我爸爸快要回來了，我要回家了。」
　　她最好天晚了就乖乖待在家，否則還不知惹出什麼。
　　
　　「那麼，一起走吧。」真綾放下舀冰淇淋的小勺子，展露她的笑靨的時候，柔和若天邊的淡淡雲彩。
　　這並不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姑娘，說好看吧談不上好看，但也不算難看，普普通通。
　　和松平栗子走在一起，明顯栗子要可愛得多。
　　
　　栗子很開心的邊走邊和真綾聊自己的男朋友，就這麼說說笑笑走到了家門口。
　　「明天見！」她笑著揮手告別。
　　
　　「再見！」真綾轉身，眼神一變，不，應該說偽裝成普通高中生的員警在刹那間眼神淩厲起來，硬如鋼鐵。
　　她不懂，為何對方還不動手。
　　
　　——時間倒回到十分鐘以前，栗子談論她那個正在餐廳打工的男朋友七兵衛多麼帥氣，最近剛剛給臉上添了鼻環。
　　這位男友一年換了四份工作，從加油站打工到IT店打工到校工（就是這份工作讓七兵衛結識了栗子小姐）到餐廳打工……沒定性，但是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栗子看來這就是與眾不同尋找自我。
　　
　　「保護物件」感情的問題，不是保鏢的職責。
　　齋藤（在女校用的名字是真綾）對此其實頗感興趣，她很奇怪栗子的眼光如此獨特。松平栗子完全符合她對豪門千金的設想：皮膚白皙，模樣可愛，聲音甜美，善解人意。而她男友七兵衛呢，說好聽點是很「潮」，其實梳著奇怪的髮型穿著古怪的衣服身上一堆零碎裝飾物：難看的眼鏡，亮晶晶的鼻環，嵌水鑽的耳環，流蘇和珠子穿起來的項鍊，大骨頭發簪——而且他經常更換飾品，都是數量多而且廉價的地攤貨，什麼都敢戴在身上，最要命的是這麼打扮一點也不好看。
　　
　　可是栗子為了七兵衛的一言一行悲喜交集，談起他來眉飛色舞。
　　
　　「抱歉，我系一下鞋帶。」齋藤走到路邊彎下腰。
　　她突然發現河堤的草叢裡有人！在斜陽的照耀下，早把周邊所有路線摸清的認真員警已經在腦內規劃好逃脫方案。
　　當然，那是在敵眾我寡又要保護栗子安全的情況下，一旦靜下心，她很快分辨出草叢裡的呼吸只有一人而已。
　　是頑童在裡面捉迷藏嗎？或者說中學生打個盹？她慢慢把鞋帶打成蝴蝶結，突然感到了草叢裡有眼睛盯住自己。
　　沒錯，就算不去四目相對，她直覺那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而且目光犀利。
　　
　　她若無其事和栗子繼續走，但是走到有汽車的路段，迅速瞥了一眼車輛的後視鏡，待到看清那眼睛屬於誰的時候，三番隊隊長差點要掀開裙子拔綁在大腿上的□□……
　　高杉晉助完全沒有通緝犯的自覺，在後面跟著呢！
　　不管兩位姑娘往哪裡走，他都遠遠地緊緊跟隨。
　　
　　要論個人特點，高杉絕對是世界上最顯眼的恐怖分子，和那些勤勤懇懇默默無聞的雜兵相比，這位鬼兵隊領袖一襲紫杉和服，綴滿了翩翩欲飛的金色蝴蝶，領口開得很低，暴露出他曲線優美的鎖骨。左邊的劉海較長，但是不會完全遮住纏繞在左眼的繃帶。按照他170的身高應該走溫文儒雅路線，可是他卻帶著桀驁的氣場——大概覺得全世界都欠他的。
　　
　　擺出來的姿勢，裝出來的神情，還有一套女高中生校服，能瞞得過他嗎？齋藤表面上不時的附和栗子的閒談，其實內心隱約不安。
　　
　　出於一種不可理喻無藥可救的心病，高杉的恐怖行動都是殺傷性強高血腥的——例如遠些時候在料理廳宰了十來個官吏，例如唆使平賀源外在祭典開出一波機器人殺將軍。
　　既然只有高杉一人，那麼很可能只是偶遇，問題是身邊的栗子小姐……若高杉盯上了這位警視總監的千金，麻煩可就大了。
　　就算告訴這傢伙不能把氣出在無辜少女身上，他會聽嗎？搞不好他還搖身一變成綁架犯拿栗子小姐威脅她爹。
　　齋藤不敢貿然行動，她並不畏懼和高杉光明正大一對一單挑，可是摸不透對方來意還有個柔弱少女在一邊拖後腿，她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齋藤終的職責就是哪怕自己犧牲也要保護栗子！
　　要是做鬼，她一定拉高杉陪葬。
　　
　　這短短十分鐘的路程，齋藤一直在提防著，隨時準備拔槍開戰。
　　
　　等到送栗子回到家，齋藤一下子安心不少，她開始往人少的地方走，尋思是不是剛好湊巧同路。
　　不對！向前走了一會兒，高杉依然跟著，保持一定的距離，神色若有所思。
　　
　　齋藤不能任由他跟著，停下腳步，猛然一個轉身，蹭蹭蹭幾步走到高杉眼前。
　　「喂，你幹什麼老跟著我？」齋藤舉起書包，用的是女生發脾氣撒嬌的口吻，眼睛盯著高杉雙眼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就仿佛要拿那個包砸過去。
　　
　　「阿文……」高杉在微風中輕聲說。
　　時間的車輪碾碎了有形的物體，甚至無形的羈絆，但是無法更改記憶。
　　他在河邊閉目養神，卻突然看到了她，心中湧出千言萬語，不知如何開口。其實她若不回頭先喚他一聲，他只會繼續默默追在身後。
　　
　　「你認錯人啦！」她繼續看著他的眼睛，毫不猶豫，毅然決然，堅持裝下去。
　　
　　「你不是阿文？」其實高杉也在納悶，為什麼以男性身份當員警的吉田文會突然變成女高中生。他方才沒好意思張口就問你怎麼穿這樣。他本還隱約擔心她在真選組出了什麼狀況。
　　
　　「不是！」齋藤突然意識到，兩年多不見，她當年和高杉也沒多熟，她能蒙混過關。
　　
　　他端詳，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又好像在竭力找出熟悉的東西。
　　
　　「幹什麼盯著我看？」齋藤不自在，員警被罪犯盯著不可能覺得舒服。
　　
　　「看看也不行嗎？」
　　
　　「不行。」
　　
　　「看都不行的話，那怎麼樣才可以？」
　　
　　「怎麼樣都不可以。」
　　
　　「你叫什麼名字？」高杉用深沉的嗓音發問。
　　
　　用手指捋著淺色的發梢，齋藤揚起脖子，就和普通高中生一樣用短促有力的聲音說：「憑什麼告訴你。」
　　
　　「我想和你交朋友。」
　　
　　仿佛胸口挨了職業拳擊手一記重拳，齋藤懵了。
　　這不可能！
　　這個轉折太詭異了，當年高杉在吉田文的意識裡，就是哥哥教的眾多學生的一個，她甚至壓根沒把他當男人。
　　她後退一步，露出很明顯的戒備神色。「我不想和你交朋友。」她眨眨眼睛，目光警覺。
　　表情就在說「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叫谷梅之助，不是壞人，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高杉說道。
　　
　　兩年多前，齋藤認識了用假名字「才谷梅太郎」的阪本辰馬，而今高杉晉助居然當面扯謊說什麼自己是「谷梅之助」——你們是親戚嗎？都和「梅」結緣了？還是以為相識足有十五年還能把人看錯！
　　多虧阪田銀時和沖田總悟，齋藤壓根就不相信溫文儒雅或者可愛乖巧的臉蛋了。男人越俊越靠不住！哪怕母豬上樹，都無法讓他們頂用半分！
　　「我要回家了。你別跟著我！」她說得很大聲。
　　
　　在她要離開的那一刻，他緊緊抓住她的右手手腕，語氣變得很迫切，挺著脖子：「在你相信我以前，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他並不認為自己剛才有撒謊，「高杉晉助」這個名字是上了通緝犯榜單的，故而他為了避免被發現身份，經常會用「谷梅之助」這個名字，他把這當真實姓名用的。
　　當年他為了表達甘願戰死沙場的決心，還為自己提前做了墓碑，碑上刻字——故「鬼兵隊」建隊總督高杉晉助、西海一狂生東行墓、遊擊將軍谷梅之助也。
　　
　　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然後恍然對正常高中生來說，驚慌失措更正常，她立刻就和要甩掉廁所蟑螂一樣揮著胳膊，哇哇亂叫。
　　
　　「你信我！」高杉湊近，嘴唇幾乎要碰到她耳朵，氣息逼人，看上去有些急切，又有幾分可怕。
　　夕陽下，他的影子被拉長了，和她的影子疊在一起。
　　
　　你別這麼認真啊！齋藤很鬱悶。你長得就像從牛郎店光榮榜照片牆剛走下來一樣，纏著路邊遇到的女學生是想玩什麼啊！
　　話說回來高杉認真度堪比假髮。而且他有一點和松陽哥哥一樣，重要的事情窩在心頭，不說出來。
　　那麼問題來了，他到底想做啥？
　　
　　齋藤迷惑了。
　　
　　
第65章 玻璃假面 三
　　
　　 「屬於武士的世道已經結束了。
　　屬於每個人的時代到來了。」阪本辰馬在電話裡的聲音亂帥一把的，「我這邊有很多優良武器，
　　火力強大，威猛無比，多功能哦。
　　看你是朋友，打折賣給你，多買還有贈品。」
　　生意歸生意，以前幫高杉付帳的時候阪本都差點毀掉那招牌笑臉和啊哈哈哈笑聲，拎起高杉的衣襟質問他把錢花到哪裡去了，打水漂還是點火玩？
　　如今高杉是客戶，客戶越能花錢越好。阪本辰馬恨不得每個買家都是超級敗家子！
　　
　　高杉沒心思說生意，他把自己被女高中生討厭的事情和阪本委婉表達了。他連名字都問不出來，被她風一般逃掉了。
　　阪本被拒絕的次數很多，經驗豐富，一定有解決方案！
　　
　　「哦活活活！像你這樣幼稚的小男生是無法抓住女人心的。」阪本就和壞心眼姐姐一樣掩著口做出高傲難追的樣子。然後他迅速轉為成熟男性的聲音，正色。「不開玩笑了。
　　誰都知道你女性經驗豐富，應該難不倒你啊……」雖然高杉年紀才二十四，可這方面豐富的比起阪本只多不少。
　　最重要是高杉長得帥又有錢，條件很好。
　　
　　「我沒追過女人。」高杉坦白。對他而言，女性都是花癡到讓人起雞皮疙瘩，自動靠過來，裝出很嗲的柔弱嗓音，搭訕，要手機號碼，送很貴的禮物，做便當，手織的圍巾，告白的卡片，用很渴望的眼睛刺他的脊背……「我根據她的校服找到了她所在的學校，可是我不清楚下一步怎麼辦。」
　　
　　「你認真的？！」阪本都驚了。他認識的高杉是個超能花錢的戰場指揮，要說和姑娘有什麼糾葛，就是需要的時候去找美貌藝妓你花錢我賣•身的各取所需……其實就算高杉不花錢也有女人欣賞，他簡直可以去賣……而且還能賣好價錢。
　　
　　「是的，我很認真。」他只知道一見真綾就有好感，希望能進一步認識她，可是初次邂逅似乎並沒給她好印象，他居然有了挫敗感，顧慮重重。「她叫真綾，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現在阪本已經成功腦補出了一個絕色佳人——按照高杉一貫的眼光，真綾鐵定傾城又傾國，全身上下都美麗妖嬈。
　　「那好，你聽我說……」阪本辰馬非常熱心的出謀劃策。
　　
　　次日，某私立女校的校門前——
　　一個帥哥捧著一大束紫玫瑰在放學時間站在女校門口等人有什麼後果？
　　
　　大部分愛做夢的少女熱切期盼他是等自己的，或者希望也有個類似的人等著自己——
　　
　　「喂，你看那捧花！紫玫瑰哎。」這麼大這麼多這麼美麗！
　　
　　「我想到《玻璃假面》了！速水社長每次安慰女主角都是送紫玫瑰。好浪漫！」女演員聖經的經典少女漫《玻璃假面》，男主速水真澄，大都藝能的社長，匿名送給女主北斗真夜的紫玫瑰都夠開花店了。
　　
　　「如果是黃玫瑰，那就是求婚了。」想像力豐富的女高中生開始做穿婚紗進禮堂的夢，還有個帥哥發誓對自己珍愛一生不離不棄。
　　
　　「好有男子氣概的臉。」除了看花，也要看拿花的人。這幫女高中生會那麼羡慕，當然是因為拿著花的人英俊帥氣。
　　那個男子有著一張貴氣的臉，也就是說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附贈血統保證書。紫的近乎於黑色的短髮，一束額發遮住一隻眼睛，五官立體，英挺帥氣。
　　
　　齋藤照舊和松平栗子一起回家（履行保鏢職責）。
　　
　　昨天她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和榮太提了一下「我看到有個成年男人對女高中生說想交個朋友，你說那是什麼意思。」對高杉的態度，她心裡不免感到疑惑。心裡有了計較，但是又不肯相信那是真的。
　　不想信啊！
　　道理上嘗試理解，感情上無法接受。
　　榮太的眼睛根本沒離開手裡的遊戲機手柄，隨口就答：「泡她唄。」
　　
　　這個答案煩擾了齋藤整整一個晚上。在齋藤心中能夠和光源氏齊名，對老婆婆，小妹妹都來者不拒的是阪田銀時，簡直能讓普通男人對他的博愛肅然起敬（正常男人沒他那種勇氣吧）。
　　她覺得高杉這方面很挑剔，專挑那種魅力十足傾國傾城的美人，而且職業都是能歌善舞八面玲瓏多才多藝的藝妓。她想破腦袋也不覺得自己是那一類型的。
　　好吧，松陽哥哥說過她眼睛像他，而高杉晉助顯然是非常喜歡松陽哥哥的。
　　深入分析一下，松陽哥哥是英俊療傷系，就和薰衣草花田啊，恩雅的音樂啊，柚子味浴鹽或者中醫按摩、森林氧吧類似，可以撫慰人心治療傷痛，平易近人。
　　她除了眼睛，沒任何地方和哥哥相似了!而且自從哥哥去世，高杉用來療傷的方法似乎就是報復幕府折騰社會了。
　　晚上和榮太一起看租的錄影帶的時候，她心不在焉，想來想去想不通。
　　
　　下班時間在路上想東想西沒關係，洗澡的時候胡思亂想也可以，可是她是員警，任務是保護松平小姐，一旦工作，就得把個人煩惱拋開……
　　她拎著包邁下樓梯，繼續聽松平栗子談她男朋友，反正說這個話題栗子永遠不會膩。
　　
　　二人走到學校門口，空氣中那股花香越來越濃，最後到了齋藤鼻子邊。
　　深深吸了一口氣，齋藤懷著疑惑、焦慮、擔憂種種複雜情緒，眼看著高杉晉助迎上前來，鄭重送上花束。
　　
　　——我腦子出了問題吧？還是你腦子出了問題？
　　齋藤很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鼓起來了。
　　Stallker！跟蹤狂！高杉正在走向一個很恐怖的領域！雖然作為恐怖分子他已經夠恐怖了……
　　
　　栗子瞪大了圓圓的眼睛，一陣愕然，一雙手遮住紅彤彤的臉，然後她拉拉同學的胳膊，小聲說：「我先回去了。」還悄悄伸出手擺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會意的眨眨眼。
　　她滿心歡喜，替真綾高興。大概過幾天就可以和真綾還有她男朋友四人約會了。在十七歲少女的心中，人生就是因為男朋友才從黑白照片變得多姿多彩。
　　
　　齋藤恍惚覺得周遭的世界全都崩潰了——她人生收到的第一束花居然是高杉送的（如果不算在靈堂的花圈和榮太的聖誕樹墨櫻）。她臉色陰沉，看高杉就和看著死神提著鐮刀一步一步逼近一樣。
　　燦爛的陽光中，她在「繼續執行任務」和「逮捕高杉晉助」之間猶豫了一下。
　　下意識握住花束的時候，其實她很想拿這個抽他的。
　　
　　「把時間空下來，我請你吃飯。」高杉說。
　　
　　為什麼是命令的口吻？齋藤一怔。
　　雖然手頭沒有手銬，但是可以把高杉的雙手扭的脫臼，抓到警局……
　　不成！
　　放學時間有很多女學生在附近，不能連累無辜。以高杉晉助的身手，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把他制服太難了。
　　
　　「你為什麼要往後退？」高杉把阪本給的建議簡化了一下——穿一身紫色西裝拿著紫色玫瑰彈著紫色鋼琴旋律最好是抒情曲踩著一地的玫瑰花——最後幾項在電影裡看去很唯美，男主最愛到海邊彈鋼琴耍帥了。可是現實裡怎麼把一架鋼琴擺在學校門口大搖大擺彈起來啊，拿起重機吊過來嗎？還有鋪滿地的玫瑰，那需要把一整個玫瑰園的花都摘完。高杉花得起錢，問題是這麼做怎麼看怎麼傻。
　　他一身墨色西裝，白襯衣墨領帶，配上端正俊朗的五官，總體是蒙神恩寵的典型。
　　向前靠了靠，在陽光的照耀下，他顯得分外漂亮——他本來氣質偏向陰濕沉鬱，但是自然光讓他和氣柔化了不少。
　　
　　「我想跟一個陌生人亂走，是不太好的。」她不由的慌亂。
　　
　　她覺得高杉就和西伯利亞寒流一樣，讓自己打冷顫。
　　轉念一想這次保鏢任務是警視廳長直接下達的，弄砸了仕途也就毀了，不逼到走投無路不能暴露身份（其實按照松平廳長的願望，是就算走投無路也不許露陷，原話是「就算肋骨穿肺身上都是窟窿也要先把我家栗子照顧好」）！廳長費心思把齋藤投進個女校就是為了得到女兒第一手情報——七拐八繞隱藏齋藤身份，導致高杉查來查去也只查到她的名字。
　　
　　「我們昨天就認識了。」他沒放過一瞬間從她臉上掠過的黑影——莫非阪本說的「烈女怕纏郎」是無用的？她對他來說就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平凡高中生和恐怖分子。
　　可是他已經決意追求，勢要成功。
　　
　　齋藤又感到一股寒氣了。
　　從頭冷到腳。
　　
　　「你只是自顧自報了姓名……」而且還是個假名字！你到底想做什麼？高杉暢夫請清醒一點！
　　
　　「告訴我你的名字。」高杉死死盯著眼前的少女。
　　他想聽到那薄唇吐露那兩個音節。
　　
　　
第66章 玻璃假面 四

　　你無可救藥啊！在迫人的寒氣中，齋藤腦內模擬自己拔出腿上的□□對面前的人掃射。對了，她另一條腿上因為對昨天的相遇感到不安，多綁上了一把匕首，手法快的話可以給高杉胸口一道十字傷。
　　難道要給這人戴上手銬才能把一切結束？
　　目前的談話完全牛頭不對馬嘴。齋藤琢磨既然高杉能追到學校，肯定也知道她的偽裝名字了——是想親口聽自己說嗎？
　　為何自己要面對高杉晉助的逼視，為什麼要被追問名字，這太荒謬了。
　　
　　「我要回家了，希望以後不要再見到你。」
　　沒把鬼兵隊總督抓獲是很遺憾，但是要保住身份秘密繼續當保鏢最好這樣。從頭建立一個新的女高中生身份不容易啊，多虧了警視廳長的權力，她若為了抓罪犯而曝露自己是個員警，松平廳長會抓狂的。
　　
　　「你不說，我每天都會帶著花來。」他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有利條件：有的是彈性時間揮霍。
　　
　　 「無論如何，我們都沒有多談的必要了。」你當你山賊啊，過來劫女高中生當壓寨夫人啊！
　　心煩意亂中，齋藤差點就做出「把栗子小姐牽扯進來，趁機召集全部警力滅了鬼兵隊」的錯誤計畫！
　　
　　「我想多瞭解你。」他的目光，就仿佛要牢牢地抓住她。「我谷梅之助，非常想結識你。」
　　
　　——高杉暢夫，我們認識十五年了！報個假名字谷梅之助是改變不了你恐怖分子的身份的！
　　他就那麼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嗎？齋藤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對「反感高杉」這件事堅定不移啊！
　　用直球！用宛如可以把對手打得滿地滾的直球！
　　她的聲音有些激動：「其實……」我徹頭徹尾討厭你啊，給我滾遠遠的！我叫員警了！我就是員警！給我束手就擒！
　　
　　本來這下面的話已經脫口就要衝出來，可是她腦海突然冒出昨天看的電影，名字記不清了，情節和人物都很模糊，雖然那部影片就在她書包裡——榮太讓她去還，還要再借個第二部回家。
　　
　　她不理高杉了，打開書包翻出那卷錄影帶——《新紮師妹》，電影簡介：
　　【方麗娟一直想成為一名員警，幾經失敗才考進了警校。雖然她在警校中刻苦學習，可是她天生並不是當員警的料，成績不理想以外還常常笑料百出。畢業後，被調配到失物認領處工作，令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剛好重案組在計畫一宗緝拿黑幫的案子中需要一名生面孔的臥底，麗娟誤打誤撞被任命執行這次的任務。行動的過程中，她與黑幫老大海文結緣，剛開始海文覺得麗娟的身世可憐，打算給予幫助。誰料兩人後來互生愛意，他百般體貼，令方麗娟覺得左右為難，沒想到自己假戲真做了，方麗娟最後選擇了什麼樣的決定呢？】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雖然並沒有皺眉頭這個動作，但是齋藤迅速把不利的狀況轉化成了機遇和挑戰。
　　作為真選組三番隊隊長，怎麼能被一個恐怖分子逼迫的快氣絕身亡的樣子！就算是浩劫，也一定有一條唯一的求生之路！
　　
　　「真綾。」強擠出一絲笑容，但是下一瞬，她初中戲劇社的台柱實力開始發揮了，善惡終有報，她這是讓事情運行在最正確的軌跡上！「我的名字是真綾。
　　今天我確實沒空，明天是禮拜六，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她要回家趕快把《新紮師妹》仔細看一遍，擬定對策，拿下高杉，攻下整個鬼兵隊！
　　
　　「請你給我你的手機號碼，真綾。」高杉詢問她的聯繫方式。
　　
　　齋藤迅速報出一串數字，當初轉學的時候，松平廳長就交給她一個新手機，主要就是隨時更新報告栗子的動向。
　　「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的手機號嗎？」齋藤微笑。
　　她斷定他報不出來，多年前他是村塾第一個擁有手機的，但是他很不喜歡攜帶這種通訊工具，以至連自己的手機號碼都背不下來。
　　當初那個村塾唯一的手機……最常見的用途就是被假髮用來玩手機版超級瑪麗；或者榮太來自拍。銀桑也是不太愛手機的，新鮮了一陣繼續追看《少年JUMP》。
　　
　　「……晚上我給你打電話。」高杉的手機在來島又子懷裡揣著啊，他平素不帶手機，手機總是放下屬那裡，反正又子或萬齋老在附近跟著。
　　
　　「入夜我就關機了，拜託你還是發郵件吧。」事情要按照她的計畫來。
　　雖然她現在什麼計畫都想不出來。
　　
　　……
　　
　　齋藤一回家，就先急迫的做作業，她要完成作業才能有時間和心思去琢磨餘下的雜事。
　　
　　齋藤再度閱讀了一遍與謝野晶子的詩歌《珍珠》
　　
　　每當我看見
　　那珍珠晶瑩的麗影，
　　就止不住地淚水盈盈。
　　長年吐豔的珠華啊，
　　傲然于世，一身明淨，
　　
　　人間的珍珠——少女的心，
　　聽任命運張羅，
　　無奈捧給了一個人。
　　於是開始了，
　　人生中最短暫的歡欣。
　　
　　情之累人，以至於斯。
　　刷刷不停筆，寫完讀後感的最後一個字，她作為高二生的作業總算做完了。
　　雖然這和保鏢任務沒有直接關係，但是齋藤不能不做好作業，按照她的個性是絕不可能缺斤少兩粗製濫造的——函數，歷史，國文，高中生的作業真的不少，雖然她初中成績很優秀，可是根本沒上過高一啊，直接做高二的功課會感到力不從心。
　　她不辭辛勞的自學高一課程，當然指望一下子趕上同學就太看低學業難度了，英語之類她都做好不及格的心理準備了。
　　
　　在社會上打滾，再回過頭去開始一段校園時光，是有點甜蜜的辛苦。
　　
　　吃完晚飯，然後她靜下心情，仔細研究《新紮師妹》，女主設定就是無比平凡，毫無姿色，胸還很平——但是，平凡女警成功和高富帥黑幫接班人結婚了！
　　世界的好運就是為女主而存在的！男主給她戶頭轉帳四千萬（港幣），快遞過去房契和股票，愛的死心塌地肝腦塗地。
　　雖然男主其實不是幫派分子，讓整個臥底行動有點傻……但是女主的臥底其實非常成功，齋藤認為自己也來做類似的事情，一定能做得更好。
　　
　　「buddy，你沒還帶子？」榮太注意到她在看前一天看過的電影。
　　
　　「我想再看一遍，就續借了。」她昨天一直在走神，今天則在擬定反攻計畫——敵在明我在暗，優勢很明顯。「這個週六我有工作，不回來吃飯了。」
　　高杉晉助基本不親自殺人，他更多的是當個幕後指使者，鬼兵隊的構造也不同于那種小流氓一樣的攘夷浪士團夥，由高杉一手創立並完善，可以說，那是軍隊化的管理。
　　這和沖田滅掉創界黨可大不一樣，不是殺幾十個人就能解決的。
　　她可能會勝利，也可能……失敗。
　　
　　「你最近每天早上走得都很早哎，那個任務還沒結束嗎？」榮太覺得buddy和他相處時間越來越少。
　　
　　走得早，是先要到寄物櫃拿東西，化妝，穿校服，拎著書包去上學。當高中生比當公務員累多了。像今天吧，她還要撕開一大束花的包裝紙，拆散了丟到公用廁所沖走——不能帶回家，榮太會問東問西，而且他還會過敏。
　　「我要保護高官的千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齋藤只能透露這麼多。
　　看松平廳長的意思，搞不好就算偷內褲的賊抓到了都不會宣佈結束，因為栗子小姐有個不靠譜的男朋友，廳長還要齋藤把那傢伙和女兒的所有近況一一彙報呢。
　　
　　「那可好，你加把勁也許可以入贅。」榮太說，他真心的。「你長得酷，有男子氣概。搞不好千金小姐就喜歡這一類的。」
　　
　　齋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buddy啊，剛剛我只能看到你的眼白，我說錯什麼了嗎？」榮太眼中的光芒明亮的讓人吃驚。
　　
　　吉田稔麿，你怎麼可以和人類養熟了的文鳥一樣，停留在手掌上，也不怕被一巴掌拍死。
　　齋藤只是笑出來：「你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我是女的。」
　　和松平栗子有點什麼曖昧……那叫騙婚！
　　
　　「做手術就可以了！
　　高天原俱樂部的亞軍牛郎，原本就是女孩子……那個時候她還叫花子，是個女同性戀，為了追尋真我，勇敢的做了手術。
　　雖然手術不是百分百成功，可是他現在已經是八郎了，他目前很幸福。」榮太覺得這是好選擇，簡直就是絕世好主意。「只要做個變性手術，你呆在真選組再也不用怕穿幫了。」
　　
　　——我的身體是為了當你的基友才存在的嗎？
　　「榮太，你早點睡吧，我會把電視機音量開小一點。」
　　
　　榮太居然擺出一副要哭不哭懇求的臉，導致齋藤沒力氣也沒心情把他說一頓。
　　
　　「考慮一下嘛。」榮太繼續提議。
　　
　　「這麼一大筆手術費，要怎麼辦？」齋藤只是開開玩笑，她沒打算當真男人。
　　
　　「當然是你付。」榮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還收集了醫院資料，諮詢了可信賴的醫生，瞭解什麼時候有可以更換上的身體部件。「你可以貸款。」
　　
　　齋藤有時候真的特別能理解沖田那種想要毀滅一個人的衝動——和後者區別就是，她通常不會真的去毀。
　　「我不想做那種手術，我也沒那個錢。
　　對了，你把你手提電腦打開，裡面有存A·片嗎？
　　把裝A·片的資料夾打開，我要看。」
　　
　　「要什麼口味的？」榮太開機。
　　
　　「不要超過我心理承受的邊界。」齋藤估計自己不能承受太重口味的。「哦，明天把你的手提電腦借給我一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7

第67章 玻璃假面 五

　　「山崎，我們一同擊敗鬼兵隊。」齋藤說。
　　一大早她就約了這位真選組監察。
　　
　　她需要一個真選組同盟，幫助她完成這項工作。
　　局長？不行。他不會放心她一人臥底，而且他一旦跟過來多半會壞事。
　　副長？不行。他一不小心就會說給沖田聽，沖田知道的結果就是全部人都知道。整個臥底行動將會不夠安全可靠。
　　沖田，不行的理由同上。
　　……
　　排除法後，只剩下山崎。
　　
　　山崎苦惱地問她，為什麼會認為兩個人就可以擊敗鬼兵隊。齋藤不是綠巨人，他山崎退也不是超人。
　　
　　齋藤說：「我裝女高中生期間，被鬼兵隊總督搭訕了。我打算趁機臥底，把他們的資金鏈和秘密基地都調查出來，然後畢其功於一役，用所有警力發動行動。」
　　
　　「啊？」山崎大吃一驚。
　　男人愛男人，男人身上不會發生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對雙方都是。
　　
　　——這不就是怪盜（性別男）愛上了追捕自己的名偵探（性別男）？
　　莫利亞蒂教授愛上福爾摩斯；黑羽快鬥看上工藤新一；高遠遙一單戀金田一……
　　
　　「如果你仔細看他的通緝令，會發現他瞎了一隻眼，喜歡豔麗的服裝搭配，神色傲慢。」齋藤把目標照片拿出來。
　　
　　「我覺得他兩隻眼睛都瞎了。」山崎把齋藤上下打量一番，齋藤再打扮也沒多漂亮啊。齋藤的基因和自己是一類型的，都是那麼不起眼。
　　他再看看高杉的照片——這個反而屬於萬人迷典型。
　　山崎多瞭解了高杉一件事：他品位差。
　　
　　「此人風流好色，估計只是找女高中生玩玩，玩完就走……」齋藤審慎的琢磨怎麼竊取情報，「我不會讓他得手的！」
　　
　　「齋藤，還有什麼別的解決辦法嗎？我覺得很危險……」山崎並不想同事冒著被男人玩弄的風險。
　　
　　「我給你一個手機帳戶名和密碼，你用這部手提電腦登錄，可以用穀歌的GPRS地圖查我的位置，只要我手機開機就能追蹤，然後請你在後面悄悄跟蹤，小心別給發現。
　　今天我會和目標第一次約會。我估計他不會帶我去太重要的地方，但是我們可以根據他常去的場所來分析這個人。」他的優勢，他的缺點，他的脆弱，都可以成為她成功的武器。
　　引誘他進入圈套——吊起來！「若有什麼不對勁，我可以及時聯繫你，你也可以輕鬆找到我。」
　　
　　山崎有些擔心，不，是很擔心：「如果你被扒掉衣服——
　　也許會被撕成塊的。」
　　鬼兵隊的無情眾所周知，男人知道自己被另一個男人騙感情，一定受不住啊。
　　
　　不，如果真被高杉扒掉衣服，那麼齋藤有可能失去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現在先幫我化妝，我想全真選組應該只有你懂。」齋藤從包裡拿出來零零碎碎的幾樣：眼線筆，眉筆，眉毛夾，假睫毛，睫毛膠，唇彩，遮瑕膏，還有腮紅。
　　今天早上在路邊小店買的，都是儘量挑便宜貨。
　　
　　山崎退為了執行任務的確扮過女人，可是……他真的沒研究過這方面啊，他又不是異裝癖。
　　「我看吧，先把你黑眼圈遮一下。」山崎在小小的瓶瓶罐罐裡找，「這些好像都不行啊。
　　你昨晚熬夜了？
　　黑眼圈很明顯。」
　　
　　昨晚齋藤拖著進度條鑽研A·片——主要就是看一男一女最後怎麼會發展到「嗶」情節，然後她要力圖避免和和高杉「嗶」。
　　她做個臥底而已，不是要犧牲色相，尤其不要去犧牲給高杉。
　　讓人心驚肉跳的是，在A·片裡，兩個人不管做什麼，都能很快「嗶」來「嗶」去的。
　　她神經再大條也睡不好啊。
　　「山崎，幫我修飾一下眉毛，突出亮閃閃的瞳孔。」讓高杉只注意她眼睛好了。
　　
　　「你皮膚比較糙哎。」山崎湊近了看。「是不是也因為昨晚沒睡好？」
　　
　　「用遮瑕膏能掩蓋一點嗎？」
　　
　　……
　　半個鐘頭後，山崎一拍腦袋：「你穿什麼去？」
　　
　　「校服。」齋藤已經不想多花費錢了，校服是學校發的，她覺得挺漂亮。臨時買衣服也不一定能選到稱心的。
　　
　　「沒關係！」山崎拍著齋藤的肩膀，「只要有女高中生這個牌子，就有足夠人氣。」歌裡都在唱：女高中生做什麼都能獲得大人氣，搖滾樂，輕音樂，空手道，劍道，麻將，改造人……
　　
　　齋藤天真的以為高杉最多也就是開一個比較貴的跑車來接人。
　　事實上，他直接開了輛小型噴氣式飛機過來，不是直升機哦，是足夠飛到日本另一端的小飛機！
　　
　　她的裙子在飛機下降帶來的狂風中亂飛，她不得不夾緊腿用雙手拉下裙子——她大腿上綁著軍刀和□□啊！
　　進入機艙，齋藤連駕駛員的臉都沒法看到，一想到要在密閉空間和高杉相處不知道幾個小時，她就極度不自在。
　　
　　「真綾，請先把手機關機，不然會影響到飛機運行。」高杉說。
　　
　　僅僅計畫是根本沒有用處的——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齋藤只能期望山崎不要驚慌失措，等到飛機降落她開手機再用GPRS搜尋。
　　
　　高杉和她面對面隔著一個小桌坐著，他拿起水果刀切開蘋果。
　　
　　齋藤覺得旁邊有一隻具備思維能力的餓虎，腦內開始不由自主閃回昨日看過的所有電影的情節，然後她強迫自己想別的事情。
　　他不可能在切割蘋果的時候還分一份注意力給她吧。
　　
　　接著，齋藤默默用牙籤挑著高杉切好的蘋果吃……這傢伙居然還有閒心把蘋果片切成小兔子的造型，切什麼模樣到最後不都是被腸胃消化嘛。
　　
　　高杉給自己的煙斗裝滿煙草，他的綠眼睛盯在她身上，點頭示意：「真綾，可以嗎？」
　　
　　「吸煙有害健康。」她說出每個煙盒子必然印刷的標語。
　　她不得不忍耐上司副長的二手煙，可是對高杉，憑什麼啊。
　　
　　「你不喜歡抽煙的男人？」高杉能窺見她對此的反感。
　　
　　「我不喜歡男人抽煙。」齋藤沒有因為副長抽煙就嫌棄他啊。她沒理由迎合高杉——憑藉過去和他打交道的經驗，事事順著他是最蠢的。
　　哦，因為她哥是吉田松陽，當年她哥的學生們都是理所當然把她當成親妹子一樣照顧和關懷。
　　
　　她的頭偏向了機窗，俯瞰風景。在雲層的下面，哥哥的其他學生們都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阪田……如果當初沒和他訂婚就好了，這樣今天再相逢，至少可以像朋友一樣。
　　
　　她小學時候真的超級不可愛啊，同學關係一塌糊塗，覺得哥哥只顧學生不關心自己，自己是全世界最孤獨最可憐的小女孩……
　　那時候，她問過阪田：「如果我變成壞孩子，我哥哥會怎麼做？」
　　
　　——「我不知道松陽老師會怎麼做。
　　反正我會把你教訓一頓，然後帶回家。」
　　
　　「如果你揍我，我真的會誤入歧途的。」
　　
　　——「我不打女人和小孩的。」阪田心想就算自己打自己巴掌，都不可能去蹭破阿文一點皮啊，否則他會被全部同學圍毆，他再能打也hold不住啊。
　　
　　對著同樣是哥哥學生的高杉，讓齋藤想起了和阪田的往事。
　　她的最終選擇，是與其被同情的施捨愛，倒不如裝作男人，徹底了斷。
　　阪田這人太喜歡管閒事，加上他多餘的愧疚心和善良……一個男人啊，真的能成為很多很多人的避風港嗎？
　　
　　阪田這個性會讓他未來的老婆非常不幸的。
　　因為這個男人非常努力的想讓周圍的一切人都獲得幸福，不能丟下那些需要他説明的人不管。
　　和此等倒楣催戀愛的女人，有幾條命都不夠，而且還要心胸博大如同上帝或佛祖。
　　
　　「我現在開始戒煙。」高杉不眨眼地看著她。他的聲音非常平靜。
　　他當然能看出方才她心思都不在這裡，她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那你為什麼呆在這兒？
　　為什麼要皺著眉頭忍耐？
　　他幾乎想伸出手，撫平那攢起來的眉。
　　但願你心想事成，但願你萬事如意。
　　
　　他能做的，就是折斷了手裡的煙杆。
　　——哢嚓，斷的很乾脆。
　　
　　「啊？」齋藤下意識地用牙籤戳蘋果塊，深入的只剩短短一段牙籤頭。不會吧，她只是偶然的想了一下阪田啊，怎麼突然轉折到如此奇怪的地方。「你不必在意我說的……我們又不熟。」
　　你可以到洗手間去抽煙啊，用尼古丁毒死自己都沒事兒。
　　就算這是高杉的泡妞手段……齋藤覺得渾身不對勁，她不希望犧牲自己的色相或者身體，但是同樣不希望高杉來犧牲什麼。
　　兩不虧欠，她才好履行員警的責任。
　　
　　「我喜歡你，我希望你成為我的女朋友。」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滿含深情。
　　這可不像他的風格。
　　他作戰的時候的確喜歡突襲，可是那也要建立在事先調查周密準備之下，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脫口而出這種話。
　　莫名其妙的話。
　　簡直令人難以相信。
　　人沒法把話吞回肚子裡去。這不是箭在弦上，而是箭已經飛出……當然想中個十環。
　　期待地望著她，他想要正面的答案，時間意識變得模糊，似乎每一秒都放慢了腳步。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端午節快樂！特別送上福利——高杉晉助告白,沒錯，就是子安武人的聲音！
　　翻譯如下：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想要全部，哪怕毀滅，只要能和你一起生活下去的話……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你在聽吧？就在那裡，在聽我講話嗎？我愛你！我如此為你傾倒。
　　
　　
第68章 玻璃假面 六

　　他的語氣認真，認真的讓齋藤期盼這最好是個玩笑。
　　齋藤愣住了，瞪圓了眼睛，牙齒緊緊咬住下嘴唇。
　　她從小就不漂亮，但是她很聰明，她是老師的寵兒——她認為，只要經過努力，就能獲得成功和誇獎。
　　唯一碰釘子是在阪田銀時，沒辦法，感情的事情不是靠努力就能贏。
　　可是……今朝這般不勞而獲天上掉餡餅算什麼啊！
　　
　　高杉喜歡我？
　　……
　　感情的事情，說不上對，還是錯，
　　只是單純喜歡上一個人而已。
　　
　　不！
　　齋藤在內心拼命搖頭。
　　不可能！
　　以「真綾」的身份，和高杉才見了三次面啊，他感情有多豐沛這樣都能喜歡上的。
　　從這個角度想，他只是想玩玩而已啦，反正用的是假名字，玩完了就消失，甜言蜜語誰不會啊，還不花錢。
　　和這種物件談戀愛，齋藤還寧可孤獨終老呢。
　　
　　「我……我沒考慮過這種事情……你說的是要和我做朋友的。」就算是裝，齋藤也不想裝到那個程度。「谷先生，喜歡這種話，不是隨便說的。」
　　——可憐她和阪田訂婚期間，阪田從來沒說過「我喜歡你」這句話。
　　
　　「和喜歡的人說喜歡，有什麼不對嗎？」他綻開了笑容，那笑容幾乎是松陽那種溫和柔暖式的。
　　
　　這種沒有任何徵兆突然而來的溫柔表情，真讓她發怵，再給她施加壓力的話，她害怕自己一手刀一□□和他動手……
　　她是職業員警啊，很快平復了情緒，笑起來，嘴角勾起，讓笑容更深：「谷先生，你認為喜歡一個人，就是不做對方討厭的事情，再說上幾句甜言蜜語嗎？
　　我對你一無所知，你覺得你能給我想要的未來嗎？」員警和恐怖分子，有個毛的未來啊！她並沒有被告白沖昏頭，也絕對不相信高杉是個會為愛癡狂的類型。「我看你既然能動用私人飛機，不管這是租的還是你自己擁有的，都說明你很有背景。突然和高中生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只能讓人感到壓力。
　　沒有哪個人會毫不猶豫地把愛交給只見過三次面的人手裡。」
　　真相是，他們絕對不止三次面，不過人生十八載裡，高杉在齋藤心目中所占的百分比是小數點以下的位置啊。
　　
　　「我不清楚你為什麼對男人那麼有戒心，我第一次主動追求女人，我比較希望能看到你真心的笑容。」高杉抄著手說。
　　明明是慵懶的姿勢，卻有種逼人的氣勢。
　　他無法鑽到她腦子一探究竟，可是他很清楚她的抗拒和反感……他做錯什麼了嗎？按照阪本的建議，他應該先從普通朋友做起，那個墨鏡男的原話——「從握手到摸•屁股，對男人來說是很大的一步，別心急。」
　　可是話已出口，他輕易說出了「喜歡」。
　　
　　該死！這傢伙還真敏銳呢。
　　她臉上的笑靨是一種偽裝。她的手攥成一個拳頭，很想揮出去。
　　齋藤自以為演技還是不錯的，可是她真的很討厭去接納，哪怕是假裝接納高杉。她恨不得把高杉隨口說的那種「喜歡」用衛生紙包起來扔進馬桶裡沖走。
　　
　　每當我看見
　　那珍珠晶瑩的麗影，
　　就止不住地淚水盈盈。
　　長年吐豔的珠華啊，
　　傲然于世，一身明淨，
　　
　　人間的珍珠——少女的心，
　　聽任命運張羅，
　　無奈捧給了一個人。
　　於是開始了，
　　人生中最短暫的歡欣。
　　
　　……這貨用「我喜歡你」騙了多少女孩子？糟蹋了多少顆純潔的珍珠？玩弄了多少女人心？
　　
　　高杉晉助，被稱為攘夷恐怖分子裡最危險的男人。
　　那顆獨眼散發出宛如翡翠一般的光彩，齋藤總覺得，那專注的視線隨時可能變成寒光，刺破她的肌膚，搗出無數血洞。就連那繃帶下的的傷眼都有痛覺殘留，而且那痛感會透過繃帶傳導出來……
　　她不喜歡眼下這種交流方式，她緊張起來。高杉天然帶有進攻性，這種暗藏的劍拔弩張預兆著危險。
　　齋藤開始擔憂了：他腦子裡閃過多少疑慮困惑和矛盾螺旋，會不會下一刻就把她銬起來拷問？殺人考察後，把她投入無法填補的伽藍之洞。
　　
　　個人感情算什麼！人不能跟著感覺走啊，沒命的話談什麼感情和感覺啊。
　　「我很緊張啊，被帶到飛機上，又不知道目的地，當然很慌張，怎麼笑都忘了。」【我壓根不認識高杉晉助，我也不知道高杉晉助是恐怖分子……好，我面前只是個前兩天跟我搭訕的男人，他叫谷梅之助，很神秘，有錢人，剛說過請我當他女朋友。】她反復告訴自己這個設定。
　　忘卻錄音！
　　這場戲如果不能進入角色，她下場會很慘，沒有觀眾的鼓掌和安可，她只需要根據「谷梅之助」的言行，以天地為舞臺，自由發揮應對。
　　全身心地投入到演戲中！
　　
　　「我覺得你不是個容易膽怯的女孩子。」高杉慢悠悠的道。
　　
　　這是什麼水準的直覺和洞察力啊！
　　齋藤的目光遊移不定，跟她配戲的人太不合作了！
　　「你並不瞭解我。」
　　
　　「至少我試著瞭解……」
　　
　　幸好這時候飛機開始降落了。
　　
　　飛機停在了沖繩海邊——藍天白雲，潔白的沙子，一望無際的大海，陽光把一切照得暖融融的。
　　
　　齋藤心中道：江戶也靠海啊，報紙上還說海邊有可以一起玩耍的外星怪魚呢，有必要跑那麼遠嘛！
　　就算在GPRS找到沖繩的這個位置，山崎要如何從江戶趕來啊。她的友軍遠水解不了近渴。
　　
　　「真綾，想不想游泳？」高杉問，他已經準備好泳裝了。
　　
　　齋藤微微搖了搖頭。
　　開什麼玩笑，穿著什麼都遮不住的泳衣，那不是等於繳械了。
　　當然，再被高杉說一次「喜歡」，齋藤會想抓狂的，她非常有禮貌的眺望著大海說：「谷先生，這麼好的天氣，在海灘上走走就好了。」
　　
　　因為在沙灘走鞋子裡會進沙子，所以齋藤脫去了鞋襪，沿著海岸線慢慢走，高杉就在她一肩之距的地方。
　　她感覺自己仿佛在地府裡漫步，踩在冥河上，海水在太陽下波光閃爍，在她眼中那是沸騰的血水。
　　把高杉這麼大人丟到廁所沖掉有困難，能不能把他推到海裡啊，讓無邊際的海洋把他沖走……
　　齋藤揉揉太陽穴，高杉給她的震撼太多，她頭腦已經不清楚了。
　　
　　接下來還去了附近的神社，她合掌祈禱：但願我早日全殲鬼兵隊。
　　他沒有祈禱，因為自從老師慘死，他最不相信的就是神明。
　　
　　晚飯是沖繩特色料理，最後在暮色裡高杉還弄了艘挺漂亮的遊輪送她從海路回江戶——可以觀賞海上日落哦。
　　
　　好吧，至少有件事她完全明白了——鬼兵隊很有錢！
　　一想到有很多貪慕虛榮的少女，被高杉的不入流招數蒙蔽，墜入愛河，然後被玩弄感情和身體……她就覺得自己有責任把高杉連同鬼兵隊全部緝捕！高杉不僅是個恐怖分子，還是個感情騙子！
　　
　　這個夜晚，齋藤在更改計畫，調整心態，準備選好時機，再接再厲。
　　
　　「buddy，你整天忙什麼啊？」榮太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沒辦法，這就是工作。」她精心準備著給高杉的陷阱。
　　
　　……
　　
　　高杉則忍不住撥打了阪本的電話。
　　
　　「阪本。
　　你給我提的建議，大半都沒有任何用處。」說什麼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根本沒如願以償。
　　
　　「晉作，我離開地球的時候，可是好期盼你來為我送別呢，明明以前整天在我眼前，偏偏那一天就不見蹤影……
　　讓我連一聲再見都沒能跟你說。」阪本辰馬打感情牌，同樣的話還可以說給假髮和榮太聽，簡直是萬用句式。「我出的主意，全心全意都是為你考慮的！」
　　——為何在說錯別人名字的情況下，還能用那麼動人的男中音音域抒發感情啊！
　　
　　「我覺得，她相當不喜歡我。」高杉已經洗了個長長的熱水澡，一個人安靜地呆著，在私家畫舫的豪華單間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他希望旁觀者清。
　　
　　一種深思的表情浮現在阪本臉上：「這不可能吧，你條件沒那麼差啊……那姑娘是不是身高超過了175？」穿上高跟鞋就有180，可以俯視高杉了。
　　阪本辰馬的身高是181釐米，每次看高杉都要把視線往下放。
　　他聲音頓了一下，接下來壓低了嗓門，「唔，有些事勉強不來的。就像有人喜歡軟枕頭，有人喜歡硬枕頭，有人喜歡不軟不硬的枕頭……」高女矮男是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她是可愛的小女生。」嬌小玲瓏，身高大約只有一米五多一點。「我不是枕頭！」
　　
　　「現在的女人沒那麼天真了，不是一天兩天就倒在懷裡淪陷的——你可以把她當成難攻不落的城堡。
　　給她一點時間，給你自己一點時間。
　　你事先就應該清楚，你和她的成長環境差別太大了，還有價值觀和年齡的問題，繼續走下去，肯定有重重阻隔。」
　　
　　「我……」困難萬端，無法解決，莫可名言。「該怎麼辦？」
　　
　　「我再幫你想想……」
　　神啊，別讓那個寂寞的高杉繼續寂寞下去了，給他一點愛啊！
　　
　　阪本辰馬不知道，就算是神，也不可能讓員警給恐怖分子愛啊。
　　
　　
第69章 玻璃假面 七

　　齋藤理理袖子，整整衣領。
　　
　　她看著禮賓生為她推開通往航空站辦公區域的門。點頭致意後，嚴肅著臉走進去。
　　在和高杉這種邪佞的恐怖分子周旋之余，能有點好消息真是太值得安慰了。
　　
　　入境管理局因為在幕府的微妙地位，所以辦公地點就在位於江戶中心位置的集散地航空站裡。它的職責任務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管理服務于日本的公民和進入日本的天人，制發相關的出入境證件；二是開展國際警務合作，聯手打擊跨國犯罪，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三是和天人政要的外交和溝通。
　　入境管理局局長的位子已經空了很長時間。上一任局長是長谷川家的入贅女婿，因為毆打哈塔王子被罷官，而且那傢伙還沒膽量按照命令切腹，逃得不知去向，和老婆也分居了。
　　這個空置的官位被很多高官家的子侄輩看上了，削尖了腦袋恨不得占上——也因為競爭者太多，個個有背景有身家，反而不好安排。
　　
　　松平廳長對齋藤在女兒事情上的賣力還是看在心裡的，他給了她一張鑰匙卡，讓她去入境管理局看一看，若有那個心思和能力，齋藤可能成為下一任的入境管理局代局長。
　　
　　她站在全透明的觀光電梯裡，眼睛凝視觀察周遭的乘客們：
　　有些人面無表情的走著；有些人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有的人起勁的聊天，仿佛世界只餘下兩人；有哄嬰兒的媽媽；有和女兒溝通的老爸；有用手機聽音樂仿佛要睡著的青年。
　　這個世界多姿多彩，人們千姿百態，熙來攘往。
　　電梯勻速直達到地下，在最下面一層的西北拐角，是入境管理局局長的辦公室，和真選組局長辦公室那種和室裝修風格迥異，這個辦公室給人更國際化的感覺：波斯地毯，抽象的掛畫，國外的擺設和掛件，傢俱雖然簡單低調，可是都出自義大利。
　　
　　齋藤在寬敞的老闆椅裡挪了挪身子。
　　她設想了一下未來某日，秘書給她端來咖啡，送上報紙。
　　為什麼不能把辦公地點設在頂樓啊，從這個江戶城最高的建築頂端放眼望去，可以一直眺望到大海吧。
　　她第一次進江戶城，看到的就是這座集散地航空塔——因為是在夜裡，塔內的照明設施全部開啟，光芒盛放，讓天上明月和滿天星斗都對比的黯淡無光。
　　
　　這個建築物代表著一股比幕府更強大的力量，對齋藤只存在于想像的天道眾（以她的職位沒資格見到那些人）。
　　往椅子背上一靠，她深吸一口氣，簡直就像假的一樣嘛。昨天她還在學校上課，做物理實驗，背誦幕府歷代將軍的豐功偉績和重要施政綱要，學英語時態……
　　
　　因為通話中的手機會影響飛船的運行，所以這裡遮罩了手機訊號，她拿起桌上的電話，開始撥號——她最熟悉的號碼。
　　
　　吉田稔麿用肩膀夾著手機，他正在雙手齊動一邊在2CH發帖，一邊拿著電視遙控器調頻道。
　　「雖然還沒正式入職，不過我今天已經拿到新辦公室鑰匙了。」buddy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有點飄渺。「在集散地地下三層，我本來以為空氣品質一定很差，沒陽光不通風，被飛船起飛的聲音震盪的耳鳴。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環境很好，應該說太好了
　　突然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好像躺床上做夢……」
　　
　　「你沒用自己的手機哎。」榮太放下遙控器，來電顯示裡這個號碼很陌生。
　　
　　「為了不影響飛船升空，周圍遮蔽了手機電訊號，我已經關機了。」
　　
　　「buddy，電影院正在熱播異形VS黑道，如果買到團購票，我們一起去看啊。」他用下巴把電話夾在肩上，打開網頁看電影介紹，聲音很熱情。「這次的異形超厲害哦——爪子異常鋒利，常用來撕碎獵物，通稱鬼爪；尖利的尾巴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武器，所到之處非死即傷；爆牙閃亮鋒利，內巢牙比外面的爆牙還強壯有力，硬度相當於金剛鑽，可以咬透金屬。
　　它可以利用爪子，緊貼牆壁天棚行走，出其不意的偷襲對手，嘴巴裡還能噴出來強酸！」
　　
　　「聽名字就覺得是黑道贏啊，反正黑道是地球守護者之類吧。」——榮太已經把《異形1》到《異形4》都看遍了，她也跟著看全了，還沒看過癮怪獸嗎？
　　
　　「我再看看，主演黑道大哥竹內的是老牌演員高倉……這造型真土。」
　　
　　「說到異形，昨天真選組剛剛對付完一個，模樣就是曬乾的章魚或者蚯蚓一般，當然體型要大上很多。」那是種寄生生物，雖然智力低下但是什麼都可以附身和吞噬，幸好剛巧有宇宙怪物獵人星海坊主幫忙，當一群員警把現場的銀行圍住嚴陣以待，人家已經把事情解決了。「已經被打死了。」
　　
　　「有這事嗎？我要看我要看！」榮太看過電影《異形》一二三四部，還有《ET》，《天煞末日反擊戰》《鐵血戰士》，就差看真的異形了。
　　
　　「那具異形的屍體已經由入境管理局接收了……我先來查一下現在它在哪裡保存。」齋藤打開辦公室電腦查，防範心太差了，居然沒任何密碼。「榮太，沒辦法了。屍體被哈塔王子作為收藏品帶走，今天就出發，幾個小時後就不在地球了。」
　　
　　「唔，那你陪我看電影啊，好嘛好嘛，去看了。」同樣的話他可以重複十五遍反復說——此人為了達目的，耐心無人能敵。
　　
　　「今天不行，我保護的那位小姐過生日，我先要參加她生日會……她和男朋友也不需要電燈泡，我還真不想去。」
　　
　　「那就不去啊。」
　　
　　「工作由不得我選。」齋藤靜默了一會兒才說，「喂，你說我調職到入境管理局，究竟好不好？」
　　
　　「你喜歡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
　　要建立新的人際關係，和完全不同的人打交道，遠離真選組的一切……」齋藤用雙手一撐桌沿，推著老闆椅平移半米，把腿搭在了桌子上，「當保鏢的時候，我的確是這麼做的，可是我不知道能否一直這麼做下去。」
　　
　　「buddy，為了真選組，你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可以去死。
　　如果為了它的話，我可以去死。」最初來看入境管理局，也是希望在更高的位子上守護真選組。「我想，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十來分鐘後，吉田稔麿那張英俊秀美的臉孔漸漸凝重了起來。
　　電視上的新聞畫面，赫然就是集散地。
　　
　　{「集散地貨倉整理庫七號門發現異形，它已經佔據了太空船，越長越大。」}
　　女主播都不敢上前冒死採訪了，一位男主播只敢在距離集散地空間站至少物理距離一公里的地方現場直播，他的聲音和機關槍一樣緊迫——「喂，能不能把攝影機再弄近一點啊？」
　　
　　電視畫面上，集散地主樓半空有一截開始冒煙了。
　　圖像一陣模糊，集散地四周彌漫著恐怖的氣息，群眾大叫著逃命。
　　尖叫聲和建築物崩塌的嘈雜交混在一塊。
　　
　　{「不知各位觀眾都看見了嗎？
　　因為一隻神秘生物在集散地內造成一艘船發生意外，一部分機身還從壁面突了出來。
　　真恐怖！裡面的情況究竟如何了？乘客的安全實在令人擔心。
　　不管怎麼說，這可怕的生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齋藤定了一下鬧鐘——這個辦公室有個紅色的JUST WE鬧鐘，兩個胳膊還會上下搖擺：下午三點半。
　　然後把電話設置免打擾。
　　躺在沙發上，蓋上一條薄毯子。
　　醒過來以後換上衣服，化妝，去參加松平栗子的慶生會，五點鐘開始，時間夠了。
　　
　　電視同步播出集散地異形，最新進展，有少女在船甲板與異形對戰了。
　　真選組臨危受命，趕到現場。
　　真是麻煩啊！這裡是特殊用處的政府建築，員警未經許可開槍，會一律開除啊。真選組的諸位員警，面對肆虐的異形，一籌莫展。
　　雖然體型更大造型更古怪了，但是沒錯，神秘生物就是昨天在銀行的寄生異形！它居然沒死，還開始吸收空間站的能量，幾百倍幾千倍的膨脹。
　　
　　阪田騎著大白狗定春，腦門暴著青筋往集散地的方向飛奔——他在電視上看到了神樂和新八，都陷在外星怪物的觸角下，於是他心急如焚要救人；榮太沒他那麼招搖，在電話聯繫不上基友後，當機立斷打出租，然後在快到集散地的街道上找個井蓋，鑽進了下水道。
　　
　　被別人看到，大概會認為自己是怪胎吧，人人沖出去，只有自己擠進來。
　　榮太通過下水道以及能量輸送管鑽到黑洞洞的集散地，爬到一樓，往日熱鬧而人頭攢動的地方只有座椅和一片狼藉，
　　沒辦法乘電梯了，他趕緊找緊急消防通道。
　　一個觸手在頭頂很上方蠕動著，榮太臉色颼地發白了，想吐——現場看真噁心啊。
　　
　　上面越來越吵了，阪田和星海坊主VS異形，不賣門票。
　　
　　小半個集散地被龍爭虎鬥折騰塌了，頭上頂著一片青天，榮太抄起從紀念品店撈來的球棒，瞳孔泛紅，整個人仿佛完全變了個樣。
　　
　　沒錯，上輩子，他的外號，是「戰神」！
　　
　　他給了蠢蠢欲動想爬上來的異形觸手一擊狠的，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聲音猛然提高鋒利的就仿佛長著尖牙——
　　「Buddy不能受到任何傷害，所以你這個怪胎給我立刻消失！」
　　鬼爪，旋風尾，大爆牙，爆漿強酸，無論你有什麼武器，擋我者死！
　　
　　……
　　十來分鐘後，他找到局長辦公室，推開門，她只是在沙發午睡而已，安安靜靜熟睡，沒有任何損傷。
　　這房子的隔音他媽的太好了吧！
　　仿佛感覺到什麼，她抬了抬眼皮，首先把視線看向鬧鐘……揉了揉眼睛：「還沒到時間啊。」
　　
　　榮太沒顯露出慌張的表情，如往日微笑，打招呼：「嗨，你欠我兩張電影票……」
　　
　　出來一看，天翻地覆啊：
　　一片殘垣斷壁，滿地都是異形的屍骸。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醬油子寒青的長評，謝謝！今日雙更。
　　
　　本文劇情進行到星海坊主地球尋女，銀桑把神樂交還給她爸比——「我把離家出走的女孩還給她老爸，這樣錯了嗎？」
　　遺憾的是，有些事情完全不是錯事，卻會傷害人。
　　他跑到異形身邊，星海坊主問他為什麼來，他回答：「我不能讓她就這麼死掉！」
　　問題是他對銀魂的女性……至少是銀魂大部分女性都擔負著救贖的使命，身為主角又不能讓他當做看不見那些受苦受難的女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18

第70章 玻璃假面 八

　　第二天是星期日，齋藤和榮太一起走在去電影院的路上。
　　
　　「副長很勇敢呢，為了阻止異形進入街道，違反禁令開炮了，後來松平廳長和軍艦都出動了，電視上都說哈塔王子用空手道作戰……」齋藤說。「我還沒上任就出了這種事，調職的事情想都不用想了。」
　　她並不覺得遺憾。
　　
　　「快點，電影搞不好快開演了，我們還要買爆米花和可樂啊。」榮太拽著她走。
　　
　　「我們不會趕不上的。」——你只是想在門口烤肉攤子買肉串，那個要等啊，等那些肉串好真的會遲。
　　
　　迎面而來，只見一隻超大只的白狗用血盆大口把阪田的腦袋咬的直冒血。
　　阪田銀時牽狗散步，除了要準備袋子撿定春的超大狗屎，還要被咬滿臉血。
　　
　　「連家養寵物都不甩他……」榮太搖了搖頭，覺得作為飼主阪田遜斃了。「阪田可能是染了不乾不淨的病，你注意離他遠點。」
　　
　　「病？」齋藤順著榮太的眼光和指出的手臂看過去——
　　
　　三丁目煙酒店邊，是一家泌尿科醫院，門前還有個好大膽的某器官宣傳畫。阪田把定春拴在電線杆上，頂著冒血的腦袋往門裡探頭探腦。
　　
　　「極有可能是性•病。」榮太生怕buddy沒領悟，說的很直接。「哎，貪一時之歡，惹一世之病。」
　　
　　阪田撓著抓著胯•下，正要往醫院裡進，卻撞上了齋藤的視線。
　　「我……我借個廁所而已！」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誤會著自己轉身走開啊，就算他真打算找泌尿科美女醫生看病也要堅決否認啊。手立馬背到背後，立正站好。
　　心臟冰冷和緊縮，臉上卻紅的和發燒一樣。
　　
　　「銀桑，對面就有公廁。」榮太毫不留情揭穿。
　　
　　阪田背脊上冒出一片冷汗，臉上除了血還有汗：「哦，剛才我沒看見，原來對面就有廁所啊，我這什麼眼神……呵呵……呵呵……」他強撐辯解著，只是神情無論如何做不到泰然，「你們有沒有看我昨天的英姿？電視臺直播了，我和異形勇敢戰鬥！」都怪自己憋不住往那個蚯蚓屍體尿尿，下面腫了哇，腫的他難受死了。
　　
　　「生活還是節制點好。
　　我們有事先走了，有病的話別諱疾忌醫。」齋藤不再多說了。
　　如果真的得了那種方面的病，他可不能忍著不治療，會害了阪田自己，以及登勢、志村、猿飛。
　　
　　「bye~bye！」榮太笑的志滿躊躇。
　　
　　阪田垮著臉，心情沉重如鉛。他弄不明白哇，為啥他風度翩翩大展神威的時候從來沒見著齋藤，盡是在潦倒又可悲的場景下見面。
　　
　　齋藤沒看昨天的電視節目，可是網路上已經流傳了多個視頻，雖然很模糊，雖然看不清臉，可是那個身影是誰，認識的人都知道啊。
　　阪田真的成長了不少……他已經不會輕易拋棄人了，準確說，他在盡力的搶救那些人，以及那些人和自己的羈絆。
　　不過，那些被他保護的人裡面，不會包括她。
　　她永遠也不該表現出薄弱的意志，去依賴一個不會在她危險的時候拋下一切沖過來的男人。
　　
　　十七歲生日過完不久，松平栗子和七兵衛吹了。
　　
　　齋藤反思，是不是自己通風報信把栗子和男朋友要去遊樂園約會一五一十向廳長報告，釀成了這結果。
　　天地良心，她覺得七兵衛配不上栗子，但並無阻撓他們相愛的心思。見識了阪田銀時和太助，七兵衛都能算不錯的男人了——不劈腿，不背叛，不吸毒，不得性•病，而且還有一份正經工作。
　　
　　真相：造成這結果的是松平廳長愛女心切和副長守衛愛情——可惜後者的個人魅力太大，大大超過栗子那不成材的男友。
　　
　　栗子倒是不在意，她火速蹬了男友，因為她心中已經有了理想新物件：「愛之戰士MAYORA13」。
　　那是一個戴著墨鏡背著火箭炮，倒V劉海，腰際佩刀，衣著玄色，拉風無比，又酷又帥的超級美男子！比起雲霄飛車挫屎男，簡直是一個是天上明月，一個是地上□□尿。
　　
　　齋藤並不知道獲得同學芳心的是自家副長，目前高杉每日的禮物攻勢已經夠受了，她沒法分心想別的。
　　最新禮物是一瓶專門定制的香水，瓶身和瓶蓋還有透明浮雕文字「Maya」（真綾）。 一見到這玩意，齋藤就感覺一股刺人冷風直撲到她臉上。
　　
　　一個又一個畫面像出巢的蟑螂一樣閃現：音樂首飾盒；復古化妝鏡；鑲鑽吊墜；女包；腕表；木雕；茶具套裝；化妝品……不帶重樣的，都是品牌貨，還附有字跡很瀟灑的愛心卡片。每個工作日不間斷由快遞員送到她手裡。
　　高杉文采好，齋藤早就知道，但她不想看啊！
　　你老老實實當戰袍飄舞如秋風肅殺，盔甲明亮如空中閃電，切割敵首如快刀斬麻的戰將或者炸大橋毀機場暗殺政要的恐怖分子都成，學什麼情聖啊！
　　
　　「忽忽如有所失，於喧嘩之下，悵然不已；
　　閑宵自處，無不感念，思戀殷殷。
　　乃至夢寐之間，亦多感相思之苦。」
　　
　　「彼采葛兮，
　　一日不見，
　　如隔三秋。」
　　
　　「雖則如雲
　　匪我思存
　　三千弱水
　　只取一瓢」
　　
　　「試著在你的名字前寫上我的姓氏
　　天造地設的合適
　　於是不斷地重複著如此 。」
　　
　　「如果你是公主，我就是保護你安危的騎士；如果你是魔女，我就是和你一起做壞事的魔王。在你微笑的瞬間，便深深為你著迷。」
　　
　　……
　　
　　她用手指捋捋頭髮。已經發展到想起高杉就頭痛了。她深知高杉自己還真的做不來這種——高杉其實大部分時間都很冷淡的，只要不觸怒他的逆鱗，就和午睡的總悟一樣無害。不過一旦把他逼急了，他就會崩潰，裂成片碎成渣的崩，而且他的碎片非常具有殺傷力！
　　上一次導致他憎惡幕府，破壞力達到最高峰，是因為松陽哥哥之死。
　　種種殘餘後果就和往湖裡投了塊大石頭，漣漪還在一圈圈向外擴散。
　　他一路恨到現在！手法激進，致死無數。如果他不是戰略戰術都很強，相當有行動力和號召力的人，也不至於造成如此大的傷害。
　　桂假髮那個人卻越來越不知所謂，雖然當攘夷溫和派的領袖和統帥，可是在池田屋事件後「溫和」到近乎「非暴力不合作」。
　　松陽哥哥一手栽培的人啊，最得意最心愛的幾個……盡是馬鹿八嘎！
　　
　　她轉動香水瓶，優雅的瓶身在光線折射下有一種瑩潤的光澤。
　　
　　估計他那鬼兵隊有個喪德的軍師，出了這種種鬼主意！這一切反而激起齋藤把鬼兵隊徹底毀掉的決心。那些禮物她統統沒用過，等到把他丟進牢裡，就一起打包還給他。
　　錢多了不起嗎？有興致了就玩玩，興盡了就拉倒？她看著那些禮物，總覺得高杉是仗著錢多想買她的身心。
　　
　　「男朋友是大人，真好。」栗子看著真綾這一對甜甜蜜蜜，真綾肯定對禮物愛不釋手，她心中豔羨，恨不得攬住「愛之戰士MAYORA13」的臂膀，讓他抱抱自己。
　　
　　「他不是我男朋友。」齋藤每一天都要找新的理由敷衍高杉，例如學習任務重，例如要準備考試，例如家長要她準時回家……總之咱倆別見面。
　　如今栗子和男友分手，松平老爹允許她從保鏢任務解脫，她也該回到真選組的日常啦。
　　她的職業追求不是私家保鏢。
　　可是高杉那條路線怎麼辦？她不想當他女朋友，只想把鬼兵隊斬盡殺絕。
　　
　　「還不是啊……」栗子輕笑。她覺得真綾是不好意思了。
　　
　　「我認為順其自然最好。」齋藤很明白：她和高杉永遠不會湊一對，甘苦同嘗。「栗子，其實我父親最近要調職，也許我也要跟著轉學了。」先給她一個心理準備。
　　
　　「那谷先生怎麼辦?遠距離戀愛很辛苦的。」栗子擔心一對佳偶因此緣斷。「知道這件事，他一定傷心死了。」
　　
　　「我想不至於。」
　　齋藤感歎為什麼高杉不能具有一般人的觀察力呢，除非她轉學到太陽系以外，或者攤牌「我是吉田文，也就是齋藤終，你的天敵員警」，否則他難以死心。這傢伙為了泡上女高中生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她十二萬分想回真選組當個好員警啊！
　　
　　「齋藤，你幾時回來？我們辦個酒會！」山崎聽到消息，挺高興齋藤不用再整日裝女人了。
　　
　　喝酒談心，她倒是想，可惜沒那個時間。
　　「先別管那個，今天我又要和高杉約會了。」真選組制服比女高中生校服舒適和實用很多，可是為了刺探情報，她只能穿裙子。「這次約在了西餐廳，訂好位子了，你可以在隔壁坐好。」
　　在結束保鏢任務前，最好套出鬼兵隊的關鍵情報。
　　
　　「就我們兩個……」山崎看不到前景光明而喜人，老有種一步踏錯就會被鬼兵隊追殺的預感。「齋藤，我們還是把事情告訴副長吧，要不乾脆在餐廳設好埋伏，其實能抓住高杉一個已經很不錯了。」
　　
　　「我本來想雇傭女忍者啊，可是打她電話老是不接！」齋藤鬱悶，也不知猿飛菖蒲忙什麼去啦。「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再也不會有了，就算把高杉抓到關幾日，他的手下照樣在暗地裡活動，指不定就劫獄，他也很容易就逃獄啊。
　　我在高中臥底，遇到高杉，冥冥中上天安排他犯傻一樣追求我，利用這個機會擊潰鬼兵隊就是我的使命。
　　這將是真選組創立以來最大的成功！要做就做一票大的！」
　　
　　——齋藤啊，你現在的神情簡直是要去搶銀行的劫匪啊。
　　「齋藤，你真的能繼續和男人約會嗎？」在山崎眼中，這真是大無畏的舉動啊。讓山崎跟個男的纏纏綿綿，他會噁心壞掉的。
　　
　　她煞費苦心裝出一副毫不畏懼的神氣：「沒問題！」——要是她怯懦，山崎估計也撐不住了，如今不行也得行！
　　她把一切撇到一邊，立志把鬼兵隊全部投入監獄。
　　
　　作者有話要說：
　　情詩出自西廂記，詩經以及三行情詩。那個三千鴉殺就算是總督寫的，用在這裡愣是不合適啊。
　　三行情詩我最喜歡這首——兵庫縣女性， 24歲作：
　　當我抱怨「京都和神戶的遠距離戀愛」時
　　奶奶微笑著說「20年前我就開始遠距離戀愛了」
　　天國的爺爺，你聽到了麼？
　　
　　作者從不誣陷阪田，請看原著的圖——下面腫了因此去看泌尿科的銀桑。
　　呼喚著解除誤會的人兒啊，你覺得這種在泌尿科徘徊等著看病的男人，誠懇表示「我潔白無瑕純潔無比，在男女問題上最保守，絕對不和女人亂來」，你會相信嗎？
　　
　　高杉的告白：如果你是公主，我就是保護你安危的騎士；如果你是魔女，我就是和你一起做壞事的魔王。在你微笑的瞬間，便深深為你著迷。

　　
第71章 玻璃假面 九

　　在目標出現前，齋藤和山崎分別在餐廳坐好了——斜對面，可以互相看到對方。
　　
　　山崎一打開功能表就覺得呼吸不暢，他簡直懷疑自己一下子眼睛弱視了。
　　關上功能表，然後再打開來，仔仔細細看，眼皮猛跳了一下，心都快跳出來了，什麼鬼價格啊！是不是多看了一個零啊！
　　他打電話給齋藤：「齋藤，是我啊，你快看看菜單……」看價格！
　　
　　齋藤看了，然後臉上一下露出古怪的神情。
　　隨手翻的一個牛排套餐，價碼居然是二十五萬哎！
　　「山崎，你就點一杯檸檬水好了，應該付得起吧。」雖然一杯檸檬水也有她一個月伙食費那麼貴了。
　　
　　「真好啊，你有人請客……」山崎納悶了：阿爾卑斯高山山泉加外星球今夏剛進口的檸檬榨汁，有錢人就喝這玩意？這種修飾華麗的餐廳一點也不適合窮人，他將來有了女友，絕對不能帶她來這種地方—— 一次就能傾家蕩產。
　　
　　「結帳的時候記得讓餐廳給你開□□，我儘量讓副長幫忙報銷。」齋藤也不想讓山崎吃這個虧。
　　
　　「目標什麼時候來？我總不能一直喝著一杯檸檬水吧。」山崎身上的現金只夠一杯水。
　　
　　「抱歉，我提前了半個鐘頭。」齋藤半閉起眼，聲音低下來，「他很敏銳，我想整個真選組只有你不會被發現。
　　你還記得當初參加真選組招聘會的情形嗎？你猶豫著轉來轉去，整整三次，那個招聘的隊士根本沒認出來你，給你發了三張宣傳單。」
　　
　　「我存在感低……」山崎最大特色：不顯眼。「你當心啊，他很危險。」
　　
　　不用提醒，她也清楚自己置身於一個無限危險的環境中，雖然這是高檔裝修的餐廳，耳畔響著抒情音樂，還有自然的花香，彬彬有禮的侍者，卻不啻險惡的戰場。
　　「我知道。」
　　她應該穿一套比校服更方便動手的衣服。
　　
　　····························
　　
　　「說戒煙你就真戒了？」阪本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問。
　　
　　據阪本所知，老煙槍一旦失去尼古丁，精神就無法集中，也會影響到情緒和工作。
　　詩酒可愛
　　美人可憐
　　時吃煙去
　　一息過天 ——高杉還寫過這種詩呢。
　　
　　他居然戒煙！
　　這種轉變是因為愛情嗎？愛情真偉大！
　　
　　「戒了。」高杉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的。
　　雖然他送的禮物真綾都收下來，可是他無法安心，他是認真的，可真綾卻捉摸不定……他讓阪本來，也是讓他幫幫忙，對症下藥，看人施策，打勝仗比征服女人容易多了，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對真綾才是最好的。
　　
　　「記得我講的哦。」阪本彷如戰場的指揮者，鎮定自若，橫掃千軍。他非常夠朋友的拍胸脯保證：按我說的來，你三天之內就能帶著女高中生去愛情賓館，不，是你漂亮的畫舫艙房做些愛做的事情，波濤起伏，海浪翻滾，浪濤助你更省力的愛愛，你們的韻律節奏可以和地球母親保持一致了……
　　
　　餐廳內，齋藤站起來向高杉迎來。柔和的燈光下，她的面容顯得很平靜。
　　「谷先生，你好！」
　　
　　阪本選了個遠點的位子，主要是可以觀察高杉那一桌又不被他們看見。他往前伸了伸脖子，以便把人看得更清楚些。
　　瞠目結舌，阪本完美的演繹了這個成語，要知道作為宇宙商人，和各色人打交道，他記憶力好極了，尤其是對異性。
　　那不是吉田妹妹嘛！那不是用齋藤終這個名字當真選組員警的姑娘嘛！那不是阪田金時未婚妻嘛！
　　這個少女面容僅僅是端正而已，卻有大家閨秀的氣質。
　　
　　辰馬捏緊拳頭，面部僵直，內心響雷：
　　
　　命運啊，你要如何捉弄高杉啊！
　　
　　他後悔了，真的，不該慫恿高杉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無法控制了。
　　
　　就和電影鏡頭慢動作一樣，高杉摟住了穿制服的少女，俯下身，吻了她。
　　
　　齋藤傻愣愣的站著，在支離破碎的思緒中，感覺有一條蟲子鑽進了她的嘴巴，吮吸著她的靈魂，將它抽離她的軀幹。只不過是一分多鐘時間，對她卻仿如永遠——是普羅米修士被老鷹啄食內臟的那種永遠！
　　她本來一邊考慮如何把鬼兵隊一網打盡，一邊思考如何和高杉虛與委蛇，還要分神琢磨如何幫山崎把這頓飯報銷了……完全沒預料恐怖分子突然襲擊長驅直入用唇舌作戰。
　　下意識的反應是尖聲大叫，可是因為嘴巴被堵住，所以想叫也叫不出來，她極力要把這蟲子從口中吐出來，就和溺水瀕死的人一樣，可蟲子咬得那麼堅決，那麼緊，那麼頑固綿長。
　　她快要窒息了。
　　
　　高杉一隻明亮的眼睛帶著灼人的光彩，鬆開她的唇：「呼吸啊，真綾。」
　　
　　她喘著粗氣，臉漲得通紅，劇烈起伏的胸口像要爆炸一般，全身哆嗦，要是她抓捕罪犯也來這麼一出，估計早就死了。
　　全身冷熱交加，氣得發抖，怒的內傷。
　　
　　高杉漾著一絲笑意，第二次吻她，溫柔的就仿佛要安慰慌亂失措的她。
　　所謂「胸有詩書氣自華」，高杉本來就英俊，此刻小心翼翼，滿懷柔情，就像捧著什麼珍貴的心愛之物，把她的唇融化在自己口中。
　　他此刻宛如愛情片深情男主。
　　
　　一旦點燃煙火，就只能等著它升空綻放了。——阪本辰馬用菜單擋著臉，內心發誓此事絕對不告訴金時！
　　他的頭轉向了窗戶那邊……他真傻，居然摻和到這種糾葛裡！高杉再高超的吻技也只能敗啊！
　　
　　齋藤掀桌了！盤子，刀叉以及一瓶胡椒粉一瓶番茄醬還有手工插花餐巾紙盒全劈裡啪啦掉地上。印花桌布可憐的扭成散亂的形態落在腳邊。
　　映入高杉眼簾的，是懾人魂魄充滿殺意的眼神，蒼白的臉色，憤怒的神情。
　　就仿佛要撲上來噬人的猛獸或者說惡鬼。
　　
　　畢竟只有十八歲，還沒學會忍辱負重甜笑「我好喜歡」，傾其所有力量，她才沒當場捅死他。
　　
　　「真綾，你是不相信愛情，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高杉不是白癡，當然知道她不樂意。
　　剛才如此暢快溫柔的觸感，對他而言仿佛在看一場絢爛的煙花綻放，天女散花，無限美麗。
　　
　　——【我想捅了你！】
　　好員警齋藤終此時此刻的確冒出了犯罪者才有的想法，滿腦子惡意，一股怒氣直往上沖。
　　他居然還談什麼愛情！
　　她用盡全身的克制力才沒有即刻犯殺人罪。
　　對他來說，也許這種尋歡作樂和過去的上百次並無二致，可她是第一次啊。
　　
　　他們的目光相遇，相互凝視，明明剛剛還在接吻，此刻卻如同仇讎。
　　
　　虛弱……渾身無力……噁心……那種被輕咬的觸感還停留在體內，她反胃了。
　　很快把這些負面東西甩開，齋藤恢復了思維力和體力。
　　「這是我的初吻，你沒有經過我同意，我覺得非常厭惡。」
　　這是她心裡話簡明版，如果全說出來絕對有惡狠狠罵人的話和需要「嗶」的詞彙。
　　
　　「我……我會讓你愛上我的。」他希望三十年，五十年之後，她依然能宛如此刻，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哼！我不想呆下去了。
　　你最近不要聯絡我。」齋藤拿起包準備走，她很不爽。
　　早知有今日，兩年多前她就該第一時間替副長做人工呼吸，不，幫局長人工呼吸也成。
　　多多少少還懷有少女的夢想，第一次說什麼也不該和個恐怖分子NO1啊。高杉的吻熱情而渴求，攪和的她心亂如麻，高杉大壞人，用這種噁心的方式打擊和折磨她。
　　
　　「我不是聽你這麼說，就在一邊乖乖等待的那種人。」高杉並沒有為她顯而易見的反感覺得苦悶，他反而如釋重負，「如果一兩個吻就能得到你最真實的反應，我早該那麼做了。」
　　
　　不管世上有什麼樣的規範，不管國家有什麼樣的法律，高杉心中有他自己的一套準繩，這個面對萬民敬仰的將軍用不屑的眼神瞄上一眼，傲然說一句：「嗨！征夷大將軍……」的男子，非常我行我素。
　　
　　「你！」齋藤昂揚著頭，毫不示弱，句句鏗鏘：「不要把女人當成微不足道任你折騰的東西，當心有天栽在某個女人手裡。」
　　
　　「我已經栽了，雖然你完全不相信。」高杉，手上滿是鮮血和災難的男人，將來還會製造更多鮮血和災難的男人，剖白心跡，「我栽在你手裡。」
　　女人他見的太多了。
　　而第一次見到她，就非常喜歡。
　　就算她什麼都不做，自己還是喜歡她。
　　既然什麼都不做也喜歡的話，那麼過了一年，甚至十年也一定不會改變。
　　所以他要盡一切努力，和她締結良緣。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致敬同樣子安武人配音的茶二少（出自《彩雲國物語》）
　　新增音訊，只有一句話，高杉（子安武人）說：「我來教你各種各樣的事。」（我差點想自己去在那四十一分五十秒的告白集合剪輯音訊，幸好在土豆挖到了單獨的）

　　手書，極美，極動人，這位作者近江屋的畫畫技法是我最愛的銀魂MAD畫風之一，位列我心中前三（另外能和他並列的就是製作出老師死前給學生們打電話的劇情創作天才和病院系列的互虐愛好者）
　　男朋友，輕輕吐出這個詞……不愧是我一直愛的作者，畫面依然美好，配合柔美的樂曲，好愛二十歲沖田和十六歲的神樂，這才是我夢中理想的配對！
　　我沒想到前面如此甜蜜，後面如此淒清，紅色櫻花中，她輕輕一吻，再也不在。
　　sm12394645

　　
第72章 玻璃假面 十

　　齋藤轉身就走，再多聽一句她就有可能火山爆發。
　　
　　山崎臉上一副剛被千道雷劈過似的神情。他眼睜睜看著齋藤和恐怖分子（性別男）接吻了，兩次！檸檬水從他嘴角直線滴落，他就和重症癡呆兒一樣怔怔發傻——男人和男人！太刺激了！
　　齋藤被恐怖分子告白啊！
　　好一會兒，他回過神，起身結帳，要了□□，趕緊去追齋藤了。
　　
　　齋藤緊緊抱著兩臂，手裡掛著的包隨著她的邁步大幅度晃動。
　　永遠地把剛才的事從心中抹掉是不可能的。
　　不論這場鬥爭的結局如何，她就是不愛高杉啊！她正在算計著高杉和他的鬼兵隊，走著瞧好了，現在看起來他佔優勢，但是只要她因勢利導，竊取情報，一定有朝一日報仇雪恨。
　　從此刻起，只關注著這一件事，把它放在其他事情之上，憑著她的能力，必然成功。
　　
　　「齋藤，你別太……」山崎追上人，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和男人哎，初吻哎，這種頭一遭的慘事山崎深表同情，卻說不出什麼有效的撫慰話語。「我會管住我的嘴的。」他做了個給嘴唇上鎖的手勢。
　　
　　「我至少慶倖沖田沒看到。」齋藤心情沒恢復平靜，但至少可以用腦子了。
　　要是沖田在，到了晚飯時間，全真選組二百號人都該知道了，所有人都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了。
　　
　　「我說啊，你下次約高杉，然後把他逮捕好了。」一了百了。
　　山崎猜測高杉有極其強大絢麗的想像力和腦補力，自帶PS美化，連如此平淡丟人堆裡找不到的齋藤都能看成個傾國佳麗。
　　
　　「那怎麼行！那我不就白被……」齋藤滿腦子想的都是把所有鬼兵隊成員銬在一起，浩浩蕩蕩押解，而高杉面對徹底失敗的慘狀垂頭喪氣滿臉絕望。「我要想個計畫，一個更完美更有效的計畫……」
　　
　　山崎對同事心生浩蕩的仰慕和拜服，人家剛被男人輕薄了，立馬就調整心態想著工作！
　　
　　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個人，心中一驚，於是她馬上告訴山崎，突然想起有些事要辦，匆匆走開。
　　
　　一直到確定距離山崎夠遠，她才放緩腳步，等著。
　　
　　「嗨！妹妹！」阪本辰馬爽朗的面孔綻放笑容，還輕鬆揮著手。
　　
　　其實剛才齋藤瞥見他的時候，已經在腦內轉了很多念頭：湊巧相逢？特意來見？他沒有在山崎面前多說什麼，也是故意讓她看見的，於是她猜測他是有話相談。
　　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不過他讓她留下深刻印象。
　　
　　該不該承認自己是吉田文？
　　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凝視著戴墨鏡的男人。
　　
　　「妹妹啊，好久不見。」
　　
　　絕妙的嗓音，阪本辰馬的聲音不像榮太那種清亮裡絲絲性感，有點輕浮，慵懶，但奇怪的是齋藤卻覺得他並非是靠不住的人。
　　
　　「阪本先生，或者我要叫你才谷先生？」齋藤問。
　　
　　「叫哥哥嘛。」阪本覺得這種稱呼最萌，他還花錢讓酒吧小姐叫他「歐尼桑」呢，不過畢竟不是真的妹妹，總有種落差。
　　
　　「阪本辰馬，總是領先一步看透一切的人。」自從兩年多前相逢，齋藤就調查過他的過去和經歷了。
　　這個男人的確是個有故事的人。
　　比起哥哥那幫不成材的弟子，阪本倒是個有為青年，能幹的企業家。她轉了無數念頭，問道：「你不是來和我純聊天吧？」
　　
　　即使真的憂心忡忡，阪本辰馬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面前的姑娘：吉田文，齋藤終，真綾。
　　身份太複雜了。
　　松陽老師的妹妹，真選組的隊長，女高中生。
　　若她只是個普通高中生就好了，那麼阪本辰馬拼著被當傻瓜，也會說出來——請你體諒一下高杉那個笨蛋的心情，從了他吧！
　　那對你絕不是件壞事，他非常喜歡你的。
　　啊哈哈哈，有一段過去的男人，就像別人坐過的馬桶一樣，不冷不熱正舒適。
　　
　　旁觀者清，沒錯，站在一個更超脫的立場上，阪本就算不敢說冷靜看清那兩個人的心意，至少更清醒，想得更多。
　　如果自己不要多嘴提那些建議就好了。
　　PS：阪本已經決定不去想阪田金時了，他無法想像有朝一日高杉和阪田坦白：「不好意思，我愛上你未婚妻，因為我把她當成陌生人了……」
　　「沒關係，我求之不得呢。」這等發展……
　　
　　「其實我啊，參加過攘夷戰爭，因此阪田和高杉我都認識。」阪本大大咧咧的說著，其實每句話都經過充分思量。「你和高杉從初次相遇到現在，有幾年時間了？」
　　
　　「十五年。」齋藤心有所動，該不會給高杉出主意，送禮物寫情書還來個強吻的，就是這個人吧。
　　
　　「十五年……我想起一句話，叫十年如一日。」阪本繼續說，「你能不能告訴我，在你心裡，覺得哪個人對高杉晉助最特別？」
　　
　　「我哥哥。
　　他是個很特別的人，教育出一批學生。
　　要是他還活著的話，絕對是高杉心中無與倫比的存在；他已經死了，所以連比都不需要比的。哥哥就是高杉的神！」
　　死者無敵。
　　某種意義上，哥哥永遠活在高杉心中了。
　　
　　「那麼，松陽的妹妹，就是他的女神了。」他頓了一下。
　　如果非要給高杉晉助的一見鍾情加一個解釋，也許……只是也許……他真的傾心愛慕的是吉田文，他恩師的妹妹，他同學的未婚妻，
　　
　　——我喜歡你，但為什麼……你是茱麗葉呢？
　　這種設定太坑爹。
　　
　　以前阪本的爹送這個小兒子出遠門習武，怕他學壞了，還給他寫好一封信函，讓他貼身攜帶，謹遵教誨。
　　
　　「辰馬吾兒：
　　一、片刻不忘忠孝，以習武為第一要事。
　　二、潛心習武，不枉費金錢
　　三、不可沉溺於情·色，遺忘國家大事。不得疏忽。
　　將以上三條銘記於心，專心習武，學成還鄉。
　　 ——醜三月一日，父字」
　　
　　阪本不敢說自己是個多孝順多乖巧的兒子，但是他一直把那封信收得好好的，儘量按照父親的教導去為人處世。
　　所以他可以猜想，高杉也是一樣的，按照老師的期許，不敢背離，不能背離，無法背離……
　　高杉他啊，在老師把妹妹許配給自己的同學之後，連為自己爭取幸福都不能了。
　　
　　這一切只是阪本的推測，其實他還想，也許對吉田文這種朦朧卻深刻的感情，高杉沒有任何自覺。那是他想守護的淨土，不可侵犯的聖域，他對老師的無聲承諾，當然這份心意沒有表達的餘地……如果她嫁給阪田倒好，可是偏偏又分手了。偏偏吉田文變成了真選組的員警！
　　思來想去高杉是否對吉田文無限深情倒在其次，反正從他那邊問不出結果，不用推測阪本都看清的，是另一件事：
　　不管用任何方法，不管用何種手段，吉田文，或者說齋藤終，或者說真綾，都堅決沒把高杉晉助當戀愛對象啊！
　　
　　「女神？」齋藤覺得這個詞和自己完全不搭。交叉著雙手，她凝神看阪本，心頭縈繞難以言述的感覺：「你真這麼想？」
　　
　　「那換句話吧，高杉愛上了真綾。」
　　高杉甚至沒有深究自己究竟是為什麼對路遇的女高中生如此傾心。真綾這個完全虛假的角色代表了他過去人生中永遠得不到的戀人，所以他立馬淪陷。
　　
　　「他……」齋藤從沒想過高杉來真的——那種「常使青樓淚滿襟」的風流傢伙玩真的？不過那不打緊。「阪本先生，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高杉是我朋友，其實我也有點責任，我在不瞭解情況之下，推波助瀾。」阪本還很開心的幫高杉挑禮物呢，有一句卡片上的蜜語「若要我停止愛你，除非地球停止轉動」還是他琢磨出的；他還胡吹亂說鼓動高杉：進攻進攻直到她說YES，告白告白直到她接受，她要不樂意就重新開始多來幾次。
　　事到如今阪本可後悔啦（惟一的慶倖是他至少沒建議高杉去強上推倒）。
　　「妹子啊，你明明不愛他啊，就別傷害他！」
　　高杉錯用情了。
　　錯到足以傷害他的心靈。
　　
　　「我是一名員警，即使在當上員警之前，我就認為，在所有犯罪中，恐怖主義是最瘋狂，最愚蠢的；在所有人類的行為中，戰爭是最無道理，最醜惡的。」齋藤敏感察覺阪本是個說客，於是也敞開了說，「你們開始的攘夷戰爭是有正面意義的，但是從禁門事變起，或者在那事變稍早時候，你們的攘夷救國就變質了。
　　抱歉，也許不該說是‘你們’……畢竟你很早就脫離了戰爭，你所做的事情給自己家人帶來的傷害，你心裡很清楚啊。」
　　
　　阪本的一個姐姐，因為贈送給他一把夫家的家傳寶刀，不得不自殺；一手照料阪本成人，和他感情最好的另一位姐姐，不想弟弟的攘夷和叛逆拖累她夫家，黯然和丈夫離婚。
　　戰爭沒有產生任何好的東西，沒有！
　　
　　阪本的臉色依舊，他不像高杉那樣指揮、統禦士兵戰鬥，不過在堅韌的心靈方面，無人可望其項背。
　　哪怕他失去的不比吉田文來的少。
　　
　　齋藤用一種更緩慢的語調說道：「上一場戰爭，我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因為哥哥叛逆的思想，他被一群幕府敗類抓住，處刑。如果說開始對這個不清楚，那麼伴隨著她在真選組待得時間越來越久，能掌握的資料秘辛越來越多，加上伊東穿針引線認識了一幫有力人士，有些東西終於開始展現了。
　　阪田那幫人還真以為能瞞一生一世嗎？
　　
　　作者有話要說：

　　龍馬吾兒：
　　片刻不忘忠孝，以習武為第一要事。
　　潛心習武，不枉費金錢
　　不可沉溺於情·色，遺忘國家大事。不得疏忽。
　　將以上三條銘記於心，專心習武，學成還鄉。
　　  ——醜三月一日，父字
　　——司馬遼太郎《阪本龍馬》裡看來的。
　　歷史上，阪本的脫藩和叛逆，真的讓一個姐姐自殺一個姐姐離婚。離婚的姐姐就是「阪本家門神」乙女，對幼年喪母的阪本簡直就是「養母」，當然也有種說法這位姐姐離婚是因為丈夫家暴和外遇。說實話此女非常強悍，龍馬離鄉學藝前從來都打不贏她，我總覺得她丈夫就算有賊心賊膽，論打架也打不過她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0

第73章 玻璃假面 十一

　　那不只是一道跨不過的高牆，而是一座崎嶇找不到出口的迷宮，裡面還有米諾陶諾斯虎視眈眈……在回到大江戶之前，她對哥哥的死產生了很多疑問，她當然相信哥哥是清白無辜的好人，可是好人為何會慘死呢？
　　
　　——「我哥哥的死因，你們到底瞞了我多少？」她只能問吉田稔麿，「吉田無逸，你給我說明白。」
　　她記憶裡的兄長，只是一個喜歡教書育人，對當今政府有些不滿的青年，出於愛國心發發牢騷，但絕不會犯法亂紀。
　　若說心存不滿就要被斷頭，那當今日本國會充滿斷頭臺，不剩下什麼活人了。
　　
　　——「事件發生時只有阪田在場，我們後來調查，發現抓走老師的人是隸屬于前代將軍德川定定的精英部隊——天照院奈落。
　　老師被殺害後，我們所有人一致同意瞞住你。」所有人，也就包括了阪田高杉桂。
　　他們都不希望傷害她，都是為了她好，都希望她天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她還是知道了。
　　就仿佛頭頂一朵積雨雲，不斷的下著雨，把她的身心都濕透了。
　　
　　「阪本先生，我當年加入員警是為了很無聊的理由，但是目前的我，以員警這個職業為自豪。世界不是讓一小部分人殺人放火就能變天的，我的工作就是把這種人抓起來丟進監獄。
　　我以真綾這個身份和高杉相遇，完全是一場誤會，只是我不便解釋。
　　你是他朋友，所以從你的角度看，我是欺騙他感情的壞蛋；不過你能否換個角度思考，我若是個平凡高中生，那就是他欺騙我感情吧。
　　沒有什麼對不起誰對得起誰。
　　立場不同而已。
　　你不跟他揭露我身份而是跑這來跟我說這麼多，是因為你沒法和他說實話吧，他個性上很記仇哦，你多少也扯上些關係，他會遷怒你的。」她的聲音鏗鏘。
　　
　　齋藤看透了阪本的底牌，雖然還不清楚為何他沒有告訴高杉「那女人騙你，她是員警哦」……應該不是怕遷怒，而是更複雜的，她還沒法解釋的緣由。
　　
　　她曾為了哥哥死因真相焦急不安，幕府到底對此做了什麼？製造血案是為什麼？她又能做什麼？心腹插了一把名為「疑」的尖刀。
　　她知道能調動奈落去抓人，謀殺者一定在幕府處於顯赫位置，甚至……可能就是前代將軍。
　　可是能找到的東西還是不夠，胡亂編造的罪名，莫名其妙的斬首，不可理解精英部隊奈落會派那麼多人逮捕一個鄉村教師。
　　在她最情緒低落的時候，榮太陪著她，她慢慢想明白了，自己需要真選組，追隨的是保護社會治安的局長副長——她將嘔心瀝血，捍衛自己的歸處，而在真選組，她更有能力調查哥哥的事情，有朝一日為他平反；現在沒人陪著她給她鼓勁，她也褪去了少年純真，照樣堂堂正正雙腳穩穩站在地上。
　　
　　她是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執行國法，捉拿罪犯，理所當然。
　　
　　阪本當然不能說「高杉真愛是吉田文」！他既然推測高杉潛意識對吉田文有思慕之意，若說出來等於扒光高杉衣服只留下纏著眼睛的繃帶，然後把他丟到熱鬧的涉穀或銀座給萬人參觀！看出高杉自己都不明了的隱秘心事，哪會有什麼好下場，真正的聰明人就該少說話多做事。
　　
　　「妹妹啊，我們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光明正大和高杉對決？
　　我指的是，你先想個法子用真綾的身份和他斷了來往，然後作為真選組員警，只要不是以愛為名，你用什麼手段抓了他都合情合理。」阪本知道高杉肯定要受情傷，那麼就相對選一個稍微沒那麼慘烈的。
　　
　　「我好不容易……」好吧，她其實沒花什麼努力，是高杉在那邊很努力追求，她虧在兩次約會和兩個吻。「阪本先生，你憑什麼要求我做事。」
　　
　　「哦，生意人嘛，多多少少有自己的考慮。」阪本說，既然開口，他就有讓她就範的資本。這個男人從容自然的說：「你致命的弱點。我已經看出來了。」
　　
　　她全身有些麻木，沒錯，她也知道自身的弱點。
　　
　　「人啊，不能動這裡，一旦動了，會超麻煩的。」阪本辰馬伸出右手食指，指尖點著自己心臟的位置。
　　他知道她仰賴的是什麼，無法失去的是什麼，最能讓她延綿的折磨是什麼。
　　
　　「阪本先生，懇求不成功，就換成威脅嗎？」齋藤冷面相對。
　　這個年代，人人都在嗷嗷求生，人人都無暇他顧，誰都不愛誰，誰都不救誰。
　　很多時候，我們要去一點也不想去的地方，認識一點也不想多接觸的人，忍耐不喜歡的事情。
　　「你是不是想說，若我一意孤行，你就告訴真選組領導，我是個女人。」
　　她自己知道，什麼地方是軟肋。真選組不收女性職員，尤其不能接受一個攘夷分子的親妹妹。
　　
　　「對抗只會兩敗俱傷，你在真選組呆不下去被迫辭職，晉助被心愛的人欺騙和背叛。
　　可是我們也可以選擇雙贏啊，你只要找個理由和高杉拜拜就好了，隨便說幾句話甩掉就成了，然後你繼續當個好員警，和你之前的生活沒有什麼區別的。
　　我擔保你不會有任何危險。」這就是兩全其美。
　　
　　說得真動聽。
　　「即使我不在真選組，它也將如常繼續；而當我為了你的脅迫妥協的時候，我就真的不能在真選組了。」少女神采奕奕，無比堅定自己的選擇。
　　她是一名員警，一名矢志與犯罪鬥爭的員警，為了個人利益裝聾作啞，還有何顏面穿那身全黑的衣裝！
　　
　　「妹妹你真無情，現在是中午時間一點半，我給你二十四個小時，明天這個時候，我們在歌舞伎町公園再見個面。」阪本看了一下表，在晴朗的天空下，深紅色大衣的男子操著一口土佐腔，聲音很耐心，用一種勸誘的口吻說。「你應該花一點時間想一想，究竟值不值？」
　　
　　就像被強迫要去跳進一個地獄的開水鍋，齋藤覺得很不舒服。
　　「不用等了！阪本先生，我現在就告訴你，要我跟你低頭，不如讓我死了算了。」別給我得意啊，奸商！
　　
　　「高杉會變成野獸，也可能會傷害到你；你則是混不在乎他的感受！人家可是在擔心你們兩個呢。」阪本發出一聲微弱的歎息，他也不想捲進來啊，他可是很努力想出解決辦法呢。
　　為什麼小鬼們都那麼傷腦筋的。「員警也要學會和平交涉吧。」
　　
　　「哼！」她手去摸腿上的槍，倒不是真的要槍殺阪本滅口，主要是居於下風太不甘心，好歹要嚇一下他。
　　
　　「妹妹，綁著這樣的東西到處跑很危險的。」阪本用手握了握槍，不知何時，他就把對方的武器拿到手了。掂量分量，然後用兩根指頭夾著槍管，放到了齋藤的手上。從墨鏡下褐色眼眸掃了齋藤一眼，眼光閃了一下：「大人說的話小孩子要聽，還有別叫我阪本先生，叫辰馬哥！」
　　
　　打也打不過吧。齋藤當員警到現在，分得清實力的懸殊，也不一定是阪本強自己很多，而是他太會裝了。他唬人，不過一旦被唬住——會被唬得死死的。
　　
　　她邊走邊想，思緒紛紛。無數糟糕的想法在幾秒間閃過腦海。
　　這不是同歸於盡啊，阪本只給了一天時間，她是女生一事一旦曝光，馬上就會被迫離職，當然這件事會被密不透風的掩蓋下去。
　　局長和副長會大吃一驚吧，會失望吧。
　　談不上全殲鬼兵隊這種宏圖大志了，她將失去真選組這個容身之處。就算她約到高杉把他給逮住，她也是用自己的職業生涯去交換一個恐怖分子的牢獄生涯。
　　到底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呢？為什麼走到這種進退維谷的地步？
　　一連串的想法，一連串的矛盾，一連串的惶恐。
　　
　　「榮太，你上次說的那個變性手術，可以立刻去做嗎？」齋藤給榮太打電話，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差不多已經覺得啥要命的方法都能試一試。
　　阪本不愧是經歷過攘夷戰爭的男人，需要特別注意的人物，把她逼到這絕境。
　　
　　「你想通了？需要預約的……要分幾次一點一點來。」榮太拿出醫院名片看號碼，眨眨眼睛，「我要不要先幫你定個時間？強推盛六甲整形外科，號稱輕輕鬆松就能變性。」
　　
　　「不必了。」來不及啊，她不可能澆上熱水就變男人。「喂，榮太，你會一直喜歡我嗎？」若沒有工作，要怎麼辦啊……她不知道其它謀生手段啊。
　　
　　「當然，從七百年前的過去，到未來，乃至永遠，一直喜歡，一直在一起。」
　　
　　「謝謝。」
　　
　　齋藤完全沒有被安慰的感覺，因為日常中他經常能說出類似的話，一直在一起，意味著她除了養活自己還要養榮太，沒有公務員穩定的薪水，兩個人喝西北風嗎？還有房貸，還有還信用卡賬，水電費，網費……榮太的肉費……
　　失業太可怕了，靠那幾乎相當於沒有的存款，熬不了一個半月啊。
　　她醒悟，若失去工作，她生存都有問題了。
　　
　　「buddy，出什麼事了嗎？」榮太從她的異常舉動和不常見的發言剖析著真相。「別嚇我啊，告訴我啊。」
　　
　　「沒什麼大事。」最多就是她失業。「我只是需要做一個決定，還沒想好怎麼做。」
　　國文花道茶道微積分……目前為止學校學的那些有什麼用啊！離開真選組，她簡直什麼都做不了。
　　
　　另一邊，阪本辰馬絕對不比齋藤過的舒服，高杉是真喜歡吉田文啊，耿耿此心，可昭日月（悲劇的是齋藤只把高杉看成個引誘女高中生的輕薄男子），最壞的結果就是齋藤隊長不管不顧毅然來抓高杉……想到高杉可能面對這一幕，連一向超脫的阪本都覺得焦頭爛額。
　　

第74章 玻璃假面 十二

　　下不了決心，於是齋藤想先去真選組屯所坐一會兒，希望這樣能給自己增長點勇氣和力量。
　　
　　錯誤的決定！到了這兒更加無法抉擇。
　　
　　她已經在真選組放入太多感情了，一草一木，一個門板一把竹刀，乃至廁所裡的塗鴉，都是她割捨不下的。
　　所有的鬥志都丟掉了……她產生了困惑，她真的在思考和衡量，值得嗎？為了關住高杉，她真的要舍了真選組嗎？
　　
　　耳邊傳來很奇怪的爭鬥的聲音，三隊長循聲而去，只見和室內，兩個男人膩在一起，糾纏在地板上——
　　
　　「土方，把褲子脫下來！」沖田就和一個惡霸官吏一樣，帶著一種調戲良家閨女的隱秘笑意。
　　他散發的黑色氣息比表面上展露的更危險。「你也不想逼我用粗暴手段吧。」
　　
　　「住手！」 土方當然要掙扎了。
　　
　　「直腸量體溫是最正確的，土方先生你不要諱疾忌醫。」就算齋藤當觀眾近距離看著，沖田一點也沒有尷尬的意思，而且順利的剝掉了土方的皮帶，就差解開紐扣拉下拉鍊脫了內褲往洞裡插！
　　——這是GAY片教他的。
　　
　　「沖田，我都說住手啦！」要知道沖田在狼牙棒上貼著幾個數字畫一條紅線就當那是溫度計，副長那個洞怎麼樣也容不下狼牙棒的，這比「千年殺」危險多了！
　　
　　「喂，你們倆個……」又來了，沖田最喜歡S的物件就是土方。齋藤想，如果離職，就再也見不到這一幕了。
　　
　　沖田抬頭，一頭栗色頭髮在陽光中曬得如同金絲萬縷，他以一種非常從容的聲調招呼齋藤：「哎，齋藤，幫我按住副長，首先要測出他的體溫。
　　且看他臉色如此慘白，一定是發燒了。」
　　那水汪汪又大又圓的眼睛啊，配著娃娃臉，也算傑尼斯系帥哥了，可惜的是一手皮帶一手狼牙棒，還急不可耐要往男人菊花戳棒子。
　　
　　你那狼牙棒捅下去，就不只是發燒了，副長會直接被送進泌尿科急診室。
　　
　　土方提著褲子驚跳起來，這年頭就算想午睡一下都不安全，他奪過狼牙棒，惡狠狠瞪著眼，急促又鏗鏘的說道：「你敢碰我那裡，我就殺了你！」
　　他要自衛！自衛殺人不犯法！
　　
　　離開這喧嚷的二人，齋藤去了山崎的宿舍，她曾在這個屋簷下住了一段時間，不對比不知道，作為室友山崎比榮太強上太多了。
　　
　　山崎在宿舍院子裡一個人打羽毛球。
　　
　　「喂，山崎，如果我不是我，我們還是朋友嗎？」齋藤一路紛亂的思緒，已經逐漸沉澱，她想，沒必要等阪本去揭開真相，更體面一點，是她遞上一份辭職書，悄無聲息的離開。
　　最捨不得放不下，還是她可愛的同事們，她簡直想擁抱局長，擁抱副長，擁抱沖田，擁抱山崎……
　　
　　山崎的下巴很明顯地扭了一下。
　　他想歪了。
　　他還以為齋藤被男人告白，被男人吻了之後，覺醒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齋藤啊，千萬別胡思亂想，你只是一時受刺激。」他放下球拍，感到一陣暈眩。
　　不能被掰彎！男人愛女人才正常！
　　
　　「如果真的要去做，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你放心，我會過得很好。」齋藤指的還是辭職的事。
　　她不敢想像失去真選組，可是若因為自己給局長他們惹來麻煩，還不如她先主動離開。
　　
　　「社會容不下啊……當然風氣已經比過去開明很多，可是大部分人還是不接受，光是結婚就是老大難題。」別一想不開就去同性戀啊，齋藤！到今天同性戀在日本都不能合法結婚。
　　山崎心驚肉跳，為啥三隊長如此想不開對男人愛男人動念頭？
　　
　　「真要那樣，也結不了婚啊。」失業的話的確會遭到白眼，連糊口都困難，甭說養家了。她笑了，完全不明白她和山崎已經在說完全不同的事情。「可是也有人靠結婚混上一碗飯。」她是女生，有一條路叫找長期飯票。
　　問題是她的條件啊，哪有人願意當她的飯票。
　　
　　「咦？日本的同性戀要正式在一起，只能收為養子吧？」同性戀找異性戀結婚，那是騙婚！
　　
　　「山崎，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他們完全雞同鴨講！
　　
　　等山崎明白齋藤想辭職，大吃一驚，說話的語氣都異樣了：「為什麼？」
　　
　　「我隨便想想而已。」她心跳的太劇烈了，簡直無法在這個問題上想下去，一想就難受。
　　
　　「千萬別這麼做啊！」山崎說，「我們都不希望你離開。」
　　齋藤在真選組出類拔萃，工作認真，也很好相處，如果她遇到麻煩，山崎很樂意助一臂之力。
　　
　　晚上，晚餐她只吃了一點，因為完全沒胃口。
　　檯燈下，齋藤想了很多辭職的語言，一字一句工整寫起來……越寫越傷心。寫完給局長的，想了想，又給副長寫了一封，把自己做的工作一一交代，對無法繼續為真選組效力遺憾，還有感謝副長迄今以來的照顧……
　　當然她也表示在辭職前要誘捕高杉晉助！哪怕真選組先批准了她的辭職，以布衣身份協助，她也要高杉進監獄繩之以法！
　　
　　「buddy~~」榮太甜甜蜜蜜喚了一聲。
　　
　　她扭頭，差點和他鼻子撞鼻子。
　　
　　「buddy，你要知道，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舉雙手支持你的！」榮太當然發現她不對勁，不過在這種微妙時刻，他不想逼問她。
　　
　　「我知道。」眼眸流露一絲疲憊。
　　可是我若把高杉逮起來，你是無法視而不見的。
　　
　　次日一點半，歌舞伎町公園內。
　　草地青翠蔥蘢，陽光明媚暖人。
　　
　　「阪本，你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嗎？」齋藤和阪本的會面，是趁著巡邏閒置時間跑來的，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制服上，想到也許是最後一次穿，就心如刀割。
　　
　　「我比任何人都能瞭解。」阪本已經猜到她絕不會妥協了。
　　那等於說，她要離開真選組。哪怕失去一切，她也不願褻瀆自己的職責。
　　這種遠離最親密的夥伴，踏上遠方的心情，阪本比任何人都清楚，幾年前，他背著簡單的行囊，丟下了還在如火如荼對天人和幕府開戰的戰友們，飛向了無垠的宇宙去經商。
　　蒼天在上，戰爭在下。
　　他只是想選一條自認對日本最好的路。
　　
　　「你不必聯繫我們局長，我自己交辭職書。既然欺瞞他們，我也有心理準備由自己揭開真相。」她直視這個茶色卷毛的對手，心想卷毛都是自己的煞星。
　　拋開內心的矛盾與混亂，她已經決心直面。
　　
　　「妹妹啊，把辭職書撕了吧，不管你寫了一封還是兩封統統撕了吧。」阪本說。「我不會告發你的。」
　　
　　峰迴路轉。
　　
　　「那你為什麼昨天要那麼說？為了高杉？」男人的友情啊！害的她精神折騰心情起伏了一整天。
　　
　　阪本撲通一聲跪下了，神速啊，齋藤都沒看清他已經頭點地雙手平放在地上膝蓋落地了——
　　「求你了，妹子！
　　放過高杉吧！他真心愛真綾啊！要知道真綾是吉田文，是真選組隊長，他就太可憐了！
　　我可以替他道歉！道一千次歉一萬次歉！」
　　
　　七百年前源平之戰；千餘年前大化改新；恐龍滅絕；寒武紀；第一隻生物爬上陸地；地球誕生；宇宙爆炸……
　　齋藤原本的思路完全打斷，腦內亂的已經來了一次時光回溯。
　　
　　「以後只要有機會，我還是要抓高杉的……但這次，我聽你的。」齋藤扶他起來，這男人跪下來有她下巴那麼高。為了朋友，他不惜屈尊下跪啊。「因為我欣賞你，阪本先生。」
　　也許真的有可能達成雙贏，畢竟日後依然有機會抓高杉。
　　
　　「妹妹，不是說了要叫辰馬哥嘛。」阪本比剛才更神速的恢復了——他是生意人嘛，道歉，裝可憐，哀求，他熟練極了，簡直成為身體本能隨時隨地可以做。「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讓高杉死心……」
　　
　　給高杉徹底的打擊，讓他明白他和真綾沒有任何可能性！
　　這需要小小的道具，她發現要讓高杉這種麻煩傢伙斷絕戀愛念頭是件難事兒——她又不能學阪田說自己在牛郎店找到新歡了，這和她設定的名校女高中生形象不符。
　　
　　她想到的主意是找個和高杉完全不同的類型，介紹為「我的男朋友」，我的理想型。
　　高杉不至於對有交往對象的高中生窮追不捨吧。
　　
　　齋藤本想省事點直接找阪本當假男友，而阪本堅決辭謝——他說他還不想和高杉變成龍嘯雲和李尋歡、蘭斯洛特和亞瑟王、幸運E迪盧木多·奧迪那和芬恩的關係……
　　
　　榮太和高杉太熟了，不能用；阪田銀時嘛，他那個萬事屋倒是給錢什麼都做，可是問題在他也和高杉太熟了。
　　因此齋藤只能把眼光放到真選組同事身上，為了讓高杉心服口服，至少要找個臉具有說服力的。
　　幸好某人雖然個性糟糕脾氣完蛋，但是臉蛋很不錯，而且光看表面和高杉截然相反。
　　她什麼都計畫妥當，只要按照計畫進行……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第75章 玻璃假面 十三

　　萬事屋寵物狗異常成長，簡直仿佛患了全身肢端肥大症，已經長成個怪獸了——不但大，而且腦袋醜，還抓狂亂跑亂竄。
　　
　　齋藤抓住兩個想借助狗災打劫首飾店的攘夷浪士。
　　
　　「你叫什麼名字？」齋藤審犯人。
　　
　　「松村……」他腦袋垂了下去。
　　另一個嫌犯叫出川，都是閒散的攘夷分子，一時見錢眼開。
　　
　　「把犯罪動機和過程老實交代清楚！」她要在今天把所有工作完成，明天按時休假。
　　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
　　
　　定春不是狗，是狛。
　　神樂抓著化身獅頭怪獸的定春尾巴，想阻止它毀滅江戶；另一邊，沖田開著警車從旁追蹤，悠哉著給超速賓士的中華妹一張罰單——哦，反正她沒錢，開一炮轟殺好了。
　　
　　「永別了。」目視瞄準鏡，沖田隊長扣動了扳機。
　　誰知道那只大狗丟爪子過來，掀翻了警車，幸虧他眼疾手快爬到狗身上，抓著大腿邊茂密叢叢的狗毛，扒在狗身上，同時和中華妹大吵起來。
　　在高速奔跑的巨狗一邊顛簸一邊還能伶牙俐齒動手動腳，真不愧是真選組最強的隊長（待定）。
　　
　　土方副長和一夥炮手準備好迫擊炮，作為路障，對著狂躁的巨犬開炮了。
　　——這是為了避免它進入市區。
　　順便可以教訓一下沖田。
　　抽了一口煙，煙氣嫋嫋升空，副長用愉快的心情發號施令——「射擊！」
　　
　　「土方，你這混帳！」射哪裡不好，偏偏往小總身邊丟炮彈，煙塵滾滾裡，他順著毛往下滑，一找到可以立定站好的地方，就抽刀往副長身上招呼，招招狠辣：
　　「土方，去死吧！」
　　
　　「你去死吧！」土方把往東京巨蛋奔的妖狗撇在了腦後，專心和沖田互砍了。「有遺言嗎？」
　　
　　「我好像忘了什麼……不管了！」
　　
　　他完全想不起來答應過齋藤一件事。
　　
　　可想而知，當三隊長把該做的做完，卻看到預定的道具罵罵咧咧，和副長一邊拿著刀互相劈著一路回來，是多麼恨鐵不成鋼。
　　傷著怎麼辦？磕著碰著怎麼辦？臉破了怎麼辦？明天要帶給高杉看啊！那貨不能用任何理由壞她的事兒！
　　
　　「沖田，你一早答應我了！」齋藤被沖田的毫無計畫言而無信弄得心煩意亂。
　　他要有個損傷根本拿不出手，就臉蛋比較，他比高杉也就強在多一隻眼睛。「衣服呢？你去租了嗎？」
　　沖田的角色設定是高三學長，而他本該去服飾店借一套校服……看樣子，他全忘了。
　　
　　「咦……好像你跟我說過什麼哦……」沖田手搭在下巴上，沉思。
　　
　　不能指望！齋藤壓住火氣，很快調整好自己心態：「沖田，你拿一套自己的制服給我，我按照尺碼去借。」
　　
　　在齋藤去租借衣服的時候，沖田在屯所發現一個大旅行箱，問了山崎，說這是齋藤的東西。
　　於是沖田非常大大方方把箱子打開，翻了個底朝天，裡面全都是女孩子會喜歡的小玩意兒，香水啊，音樂盒啊，化妝包啊……零零碎碎裝了整整一箱。
　　哦，這些其實全是高杉晉助討好真綾的禮物，而齋藤把它們收拾好，是為了明天全部還給他，一刀兩斷。
　　
　　沖田翻著箱包，看到了一個綠水晶鑲鑽發飾，很精緻的四葉草形狀，他非常滿意——這個很適合他姐姐。
　　立馬打電話找快遞，郵寄給武州的三葉姐。
　　
　　齋藤提著一件黑色西裝款式的校服回來，聽到沖田說拿了她一個發飾當幫忙的報酬……
　　接下來除了耳朵中血湧上翻的嗡嗡聲，她什麼也沒聽見了。
　　她只覺得一陣強烈的怒和怨油然而生，神經被搞得支離破碎亂七八糟。
　　高杉的東西肯定要全還掉啊，有一樣不見了，那怎麼行！她絕不能被誤會成貪戀物質的女性。
　　
　　「你幹嘛用看餓狼的眼神看我，我不是犬科動物。」沖田清爽神怡，愜意滿懷，他還想像了一下幸運草發飾戴在姐姐頭上是多麼好看。「明天我會好好做的。」
　　
　　「我先在這裡多謝了。」根據齋藤的經驗，這種永遠拿著「S」之魔鬼叉的墮落靈魂，對其發脾氣一點用也沒有，只能自己氣個半死。
　　趕緊回憶那個發飾是什麼模樣，在明天見面前，她要買一個一模一樣的補回去！
　　人是不能被路邊的小石頭絆倒的！一些小小的意外阻撓不了她實施計畫的意志。
　　
　　次日，陽光普照，萬里無雲。
　　
　　學生西裝，黑框眼鏡，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髮，赤色的大眼睛，五官秀氣可愛，笑起來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到今天為止，從她哥哥到哥哥的學生，齋藤見識不少美男了，她有信心靠沖田這嫩臉打擊高杉！
　　
　　「只要微笑和點頭就可以了，話全部由我來說。」齋藤穿好了女校制服，挽住沖田的臂膀，另一隻手拖著旅行箱。
　　她要和高杉短兵相接。
　　
　　齋藤和沖田這麼很有情侶范兒的走著，倒是沒任何不協調，不過偶爾有路人的聲音傳來——「他怎麼不幫女朋友提行李？」
　　「哎，這年頭女人和男人一個樣。」
　　
　　「齋藤啊……」沖田欲言又止。
　　
　　「你現在可以說話，但是請給我記住了，在那位谷先生面前一個字都不要說！」齋藤怕他亂說話壞大事。
　　她沒告訴沖田全部實情，只說在女校臥底期間意外被一個男青年看中，為了不傷他的心，最好別告訴他自己是個男子漢，而是找沖田裝男友讓其知難而退。
　　
　　「我想你只給我一個那麼小的發飾，太便宜了……再請我一頓飯吧。」沖田覺得自己還不划算呢。
　　
　　就料到這貨絕對不會好心的幫忙拎東西！
　　「你說的那個小發飾……價格是一百二十五萬！」齋藤從存摺拿錢，用信用卡取現，好不容易湊到了這些錢。
　　問題是，買了那個發飾賠給高杉，她這個月連生活費都不夠！已經把所有存款都花了！
　　
　　「哦，那就請我一頓壽司吧，自助壽司。」
　　
　　你沒聽清我剛才說的嗎？一百二十五萬啊！珠式鑲嵌的整圈小鑽天然綠寶石名家設計！你以為自己的價值有那麼高嗎？你那萎縮不健全的腦子和情商……
　　當然齋藤沒破口大駡，連任何不愉快都沒有表達，只是攥緊了沖田的衣袖：「下個月發了工資，我請你。」
　　
　　果然，雖然做事很天殺，但沖田那臉還是很有欺騙性的！
　　一見到真綾和陌生秀氣青年貌似親密的並肩而行，原本高杉那神采奕奕的綠眸，驟然變得陰鬱沉黯起來。
　　
　　把一箱子禮物退還給高杉，齋藤禮貌感謝他的厚愛，表示以後不方便再聯繫了。然後用懷春的表情，飄渺的聲音，描述心中理想物件的條件：愛笑、胃口好、年上、愛好科學哲學、討厭在郵件中用顏文字、叫自己真綾醬……
　　沒錯哦，這位鈴村同學，不，是沖田同學，就是真綾的心上人！真綾告白成功有男朋友了！
　　
　　高杉沒說什麼話，只是他覺得，自己那只失去的眼睛，似乎痛了起來，有熱血從繃帶下面滴滴滲出，把自己包圍……
　　當然是幻覺，他靜默著，心中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燒。
　　三界無安，猶如火宅。
　　
　　沖田和齋藤眼神交流——
　　
　　沖田（眼神翻譯如下）：他瞪我哎。
　　
　　齋藤（眼神翻譯如下）：是啊。
　　
　　沖田（眼神翻譯如下）：他竟然想要我的命！
　　
　　齋藤（眼神翻譯如下）：忍！
　　
　　沖田（眼神翻譯如下）：先下手為強！
　　
　　齋藤（眼神翻譯如下）：求你了！
　　
　　齋藤堅定沉著，靠近沖田，同時凝神防備著：「谷先生，對我而言，小總是一位很溫和的人，和他在一起覺得很平靜，有這樣一位治癒心靈的同伴陪在身旁，令我更好地努力生活。
　　我愛小總。」
　　彌天大謊啊！身邊這位其實是超級抖S，心整個都是黑的。
　　
　　「真綾醬~~聽到你的聲音就心潮澎湃，對上你的眼睛就心跳不已，在我心中那小小的指南針，從見到你的那一天，就一直指向你的位置，所以，無論離得有多遠，我絕對不會對你迷失……」
　　沖田不發揮演技則已，一開始甜言蜜語就能讓齋藤震撼到完全無法接話。
　　
　　難道要說不愧是沖田嗎？真是入戲到讓人反胃啊！
　　——在生活中而不是舞臺上說這種話，真的不覺得丟人嗎？
　　
　　「我知道了。」高杉的聲音很沉鬱。
　　他和她只見了五次面：
　　第一次，        他想認識她，她不願意；
　　第二次，        他們相識，說好要約會；
　　第三次，        他們約會；
　　第四次，        他吻了她；
　　第五次，        她帶來了她的男朋友。
　　
　　齋藤握緊沖田的手，靠著他，笑的很癡情很少女情懷，為了高杉死心，她不得不繼續扮演超級愛情傻瓜，秀恩愛，當然指望她啾一下總悟的臉就超越劇本了，她受不了總悟也受不了
　　——
　　高杉，請相信你完全無法再繼續否認的東西吧。
　　
　　大約沉默了有一分鐘的光景，高杉把頭轉向總悟：「請你好好對她，給她幸福。」
　　
　　沖田心安理得，笑的滿面春·色：「當然。
　　和聰明開朗有精神的她一起，我也會變得更有活力，充滿笑容，她是我不可缺少的另一半。」
　　看對面那個沉默的男人生悶氣是件很爽心的快事——沖田喜歡看他人想要卻得不到，當然這個他人如果是土方先生就更樂了。
　　
　　齋藤慶倖啊，還好沖田沒說什麼不對頭的。
　　
　　齋藤和沖田向高杉告辭，等到確定不會被聽見後，沖田眨眨眼說：「好險啊，不會背後突然一把刀捅過來吧。」
　　
　　以你的人品，什麼時候背後捅一把刀都很正常啊。
　　齋藤放開他，保持一個同事間合適的距離：
　　「沒事的，已經解決了。
　　多虧了你幫忙。」
　　雖然花費不菲，總算結束了。
　　
　　「你挺受綠頭蒼蠅歡迎嘛，乾脆留下來吧。」沖田推推她。
　　高杉在他眼裡，也就是一隻綠頭蒼蠅而已。
　　
　　「你叫我留，那麼我就留下。」齋藤故意說道。
　　
　　「不要！
　　沒有齋藤，我會很頭痛的。」他才不要增加工作。
　　
　　「那是當然嘍。」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百二十五萬日幣相當於十萬人民幣。
　　劇情進行到定春暴走。
　　至於那兩個攘夷浪士，出現在這裡：

　　本章就是聲優梗！熟悉鈴村健一和阪本真綾的應該能看出來。
　　聽到你的聲音就心潮澎湃……喜歡乙女遊戲的可能有點熟悉，是《花宵浪漫》裡寶生菫 （鈴村健一配音）的告白，果然在這種遊戲什麼話都能說出口啊。
　　以下就是這段：

　　只聽沖田告白的聲音有點不公平（銀桑呼喊：我呢？），以下是高杉的表白——
　　每次想到你時，心就揪得緊緊的。如果再早一點遇到你的話……
　　擁抱你，緊緊擁抱你，哪裡也不讓你去。不管誰說什麼，決不離開你。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1

第76章 花宵浪漫 一  
　　
　　吉田稔麿閑到什麼程度？
　　
　　傍晚從便利店回來，看到萬事屋家樓梯下有個卷毛娃娃，香甜甜睡在木質澡盆裡，就哼著歌留張條：「這是你的孩子，請你負責養育他，我已經累了。」
　　人類努力的生存，是為了獲得幸福；而榮太的作為，是特意讓銀桑不幸……
　　
　　次日，阪田銀時突然發現，自己一夜間當爹了。
　　不不不！是周圍的人（新吧唧，神樂醬，老太婆，醜貓耳娘）妄想著把一個和他沒關係的孩子丟給他！不能因為那孩子丟棄在他家樓下有張語焉不詳的紙條就以為是他的呀，那麼按照這等烏七八糟的演算法，定春都是他親兒子了！
　　
　　猿飛菖蒲和志村妙見面就火花四射——
　　阿妙小姐是因為看到阪田老闆背著娃娃覺得他已經有私生子道德淪喪在發怒；
　　菖蒲是因為覺得那孩子一定是銀桑和阿妙小姐的！她被阿銀這個男朋友徹底欺騙了，她是個M，被騙情偏色反而有感覺了！
　　
　　「齋藤隊長，對真心喜歡的男人，不能強迫他來抱我……你說我用哪種姿勢誘惑他呢？」隨後，猿飛向齋藤諮詢意見。「我的男人是個英俊瀟灑充滿魅力讓人曾經滄海難為水，開辦萬事屋造福人類的超級帥哥。」
　　
　　這種現在的情人向過去的未婚妻求教的畫面，怎麼看怎麼都該出現在八點檔肥皂劇而不是現實生活。
　　
　　阪田銀時和女忍者勾搭已經沒法給齋藤驚嚇了。
　　他這種遍灑甘霖大愛無疆的男人，要讓他那些愛人分的話，首先要把他五馬分屍，一人拿頭一人拿腳一人雙手一人四肢……
　　
　　「猿飛小姐，你年輕又漂亮，為什麼（腦子不開竅，當然括弧裡的話只能心裡說）對阪田老闆情有獨鍾呢？」齋藤越來越不明白了，阪田都有了酒館老闆娘、陪酒女和中華偷渡蘿莉，為什麼還能吸引女忍者愛慕。
　　
　　「……銀桑他可好了，我告訴你哦，他什麼時候都非常勇猛，尤其是……一次又一次，非常有精神。」猿飛捂住臉，扭扭腰，□□一聲，一臉夢幻和憧憬，「哎呀，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咦，齋藤隊長呢？」
　　
　　齋藤繼續巡邏，順便在河溝裡發現了漂流的「浮屍」沖田，以及阪田。
　　
　　她先把沖田拉了上來：「喂，你要曠工啊。」上班時間跑河裡幹什麼？
　　
　　「我說了幾句良心話，就被老闆踢到水裡了。」——沖田所謂的良心話，就是在阪田受不了壓力，想把孩子託付給員警時，回復：「我說老闆啊，自己惹得禍就要自己收拾，女人負責生孩子，男人負責為養孩子頭痛……對了，我還有公務要忙，就這樣……」
　　
　　要是沒被丟到河溝，沖田要做的公務，就是把這件事當娛樂新聞在真選組廣為傳播，標題是——《私生子內情！老闆面露難色說「與我無關」》，副標題是《喪心病狂，拋棄親子》
　　
　　「你怎麼自己不遊上來？」齋藤上下打量一番沖田，他又沒受傷。
　　
　　「天熱啊，水裡涼快。」沖田坦白。比打盹還舒服。
　　
　　【文醬，我也掉下來了！】
　　阿銀方才這麼一轉念，立馬想起來自己還有個不明不白說不清楚的「私生子」呢。
　　於是，阪田自己撲騰著上岸了，渾身潮濕如落湯雞，靠著水的滋潤，頭髮多少沒平日那麼卷，衣服濕嗒嗒的粘在身上，蜷縮著小小一團懇求上帝別讓齋藤注意到他。
　　【忽視我！看不見我！走吧走吧！】他勾起手指默默祈禱。
　　
　　「老闆，別忘了你兒子！」沖田每走一步就會有一個水印子，他扯著嗓子沖著銀桑大吼。
　　
　　上帝再一次耳聾，沒聽到阪田銀時的祈禱。
　　
　　齋藤的視線掃過河岸邊繈褓中的小卷毛，再看看臉色如同白紙的銀桑。
　　那冷冰冰的目光，讓阪田不自覺抖了兩下。
　　
　　「這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雖然他也是自然卷，死魚眼，眼神目中無人，長得很像我……」他解釋著，越說越無力。
　　簡直就和承認了沒什麼兩樣！
　　這關口他委實做不到「笑談間氣吐虹霓」。
　　
　　「隨你怎麼說，把你真正的想法說出來。」齋藤以一成不變的平靜態度問。
　　
　　「不能百分百說……我開始失去自信了……也許真的是……」阪田銀時沒法問心無愧對天發誓幾年前他過著完全禁欲的生活啊。
　　若用DNA去驗證一下，弄得不好真……
　　
　　「我知道了。」一雙沉靜的眼睛，那裡面沒有好奇，沒有專注，空落落似乎什麼也沒有。
　　方才有這麼一刻，她就仿佛還是荻州鄉下的小姑娘，在聽松陽哥學校裡的銀卷毛眉飛色舞講最近發生的新鮮事。
　　他的口才那麼好，明明很無聊的事情，經他一講就能逗得她樂不可支。
　　
　　「你知道就好。」阿銀其實也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啦，反正今天一定是他的受難日——幾千年前，上帝曾經這樣對待過耶穌，現在上帝要這樣對待他了。
　　喂，上帝啊，耶穌是你兒子，你狠一點算是家暴，可銀桑不是上帝親兒子啊，上帝這麼做是濫施刑罰暴戾恣睢！
　　
　　阪田銀時怨恨蒼天不公，可是高杉晉助又能和誰去哭訴啊！
　　高杉晉助最倒楣的，就是他碰上齋藤的時機和地點，倘若此時單獨遇見的話，倘若還能給他單獨開個房的話——可能情緒錯亂智商下降瀕臨崩潰的齋藤噙著淚抱住他，用哭腔哀求：「高杉，抱我……抱我啊！」
　　
　　「你怎麼了？和平時不一樣。」
　　
　　「你不是喜歡我嗎？那什麼都別問！抱我啊！」齋藤做出徹底考驗高杉理性的事情，死死蹭著他，就和溺水的人要抓住一塊浮木，快掉下懸崖的人要拉住岩壁。
　　前未婚夫連私生子都有了！她受不了啊！
　　
　　【好熱！】是因為房間空調開太高了？不，他整日穿那麼清涼沒理由燥熱難耐。
　　【不能再抱下去了！會出事的！】他的理智和感情，身體和心靈，交織著矛盾的感覺，前所未有的拼命分成兩半。
　　【我想像這樣整天抱著你，一直抱著你！】不對啊！這不對啊！
　　
　　她昂起頭，主動吻了他，唇瓣相觸的一刹那，二人的眼睛都閉上了。她就像羽毛拂過那麼輕盈……
　　高杉覺得自己在品嘗什麼甜甜的水果，對，橘子，故鄉荻州的特產橘子，柔軟的舌尖溫柔的舔舐。他貼近她，自己的動作如此的生硬笨拙，懵懂如初窺門徑，可是……又是如此輕鬆愉快。
　　她溫暖滑嫩的肌膚就是緩解燥熱的良藥，他的呼吸已經開始不規律起來，刻骨銘心的歡樂，無法言語的幸福，然後他的手往下面某個地方滑落，碰開了某樣小小的拉鉤，於是他更切實感到一片柔軟和自己緊密契合。
　　
　　重力！
　　剛才絕對是因為重力！那是不可抗力！
　　
　　就好像不是真的一樣，像最荒唐的夢……
　　
　　他告訴自己要更努力的抗拒！他很努力……很努力……他們倆是最不應該發生什麼羅曼史的。
　　他知道阿銀和她都沒發生到那一步，她會這麼對他，只是為了某種報復，或者乾脆把他看成卷毛的替代品。
　　
　　如果她可以對他真誠哪怕一分。
　　如果他可以告訴她……告訴她什麼呢？倘若此時照鏡子，他只能看到一個圓臉蛋小鬼，有著一對不馴順的眉眼，托腮困惑到不知如何做才好。
　　
　　他每次做事，都是自己拿主意，對相中的目標無所不知，勇往直前，每次都能達成所願……可是總有些東西不可以拿來當做目標，因為那是屬於別人的，不可以搶的。
　　阪田說過，高杉那個總督當的太辛苦了，白送他他也不做！
　　是啊，總督——好多命在他手裡呢，就算在同學面前，他也不能展露脆弱的一面！
　　
　　把老師把同學們把老師唯一的妹妹當成一切，一個勁緊緊抓住他們，那份愛純粹無比同時脆弱無比，那是他的弱點，所以老師死了，同學散了，妹妹進真選組了，他也就徹底變了。
　　支持他一路走來的人，全都崩壞了。
　　於是他也崩壞了。
　　
　　不是他們的錯，此事與人無尤。
　　
　　見他久久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睜開眼睛，從上往下，一粒一粒的解紐扣。認真的就和小朋友見天色已晚，來換睡衣，馬上去躺床上睡到天明。
　　把住她的手腕，阻止！他再次告訴自己一定要克制……
　　——為什麼你要出現在我面前，讓我無法置之不理，也無從逃避。
　　
　　以上內容請當做作者臆想和瑪麗蘇，安慰那些呼籲換男主的讀者們，其實與正文無關，作者認為總督也會宣佈與其無關的，恐怖分子不能和員警一起開房。
　　
　　為了填補內心的空洞，為了獲得一點點安慰，或者為了報復人，女性有時候能做出通常想都不會想的大膽事情。
　　舉例：高貴美麗的鎮南王妃刀白鳳委身路邊乞丐（居然作踐自己都趕上了延慶太子）給花心的老公戴綠帽，還生了個兒子段譽當上《天龍八部》三男主之一，每次都愛上「親妹」的段譽知道真相後，可以盡情愛那些本以為是親妹子實際不是親妹子的美少女了。
　　
　　可是此刻，齋藤身邊沒有可以用來NTR銀桑的好工具高杉，而是連內褲都濕掉，抖著身體想找塊幹布摩擦，然後拽了人家咖啡廳店鋪曬在後面晾曬的軟塑膠桌布，擦頭髮擦出靜電的抖S——沖田總悟。
　　
　　如果把上面一段的作者妄想•高杉晉助換成沖田總悟會怎麼樣呢？
　　
　　情緒錯亂智商下降瀕臨崩潰的齋藤噙著淚抱住沖田：「沖田，抱我……抱我啊！」
　　
　　「你怎麼了？和平時不一樣。」沖田琢磨把同事的制服扒下來給自己換上，至於齋藤穿什麼？喏，這裡有塊皺巴巴的塑膠布，披上吧。
　　
　　「你不是喜歡我嗎？那什麼都別問！抱我啊！」
　　
　　「我什麼時候說喜歡你了？你不要自我感覺太好啊。」沖田思索，齋藤太矮小了，衣服就算脫給自己也穿不上。
　　哦，還是要扒下來，可以當做浴巾。
　　
　　……
　　
　　剛才這一段並沒有發生，三隊長齋藤可沒興趣碰觸在水裡泡的皮膚發白的沖田。
　　「沖田，趕緊弄暖和點，會感冒的。」她看到他冷的跳腳，或者說是在抖水。
　　
　　「你來溫暖我嗎？」沖田一伸手，「脫衣服，給我！」
　　
　　「乾脆去個對男人來說溫暖的不得了的地方。」齋藤下定決心。反復不定的繁亂心思，無法平靜的混亂情緒，統統滾一邊去！「我不是還欠你一頓自助壽司嗎？
　　走！我還你更好的！」
　　——我們去……吉原。
　　
　　女性有時候能做出通常想都不會想的大膽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花宵浪漫是一款手機遊戲，綠川光鈴村健一遊佐浩二都在。
　　阿銀和私生子

　　
第77章 花宵浪漫 二

　　人啊，為什麼要為了無從控制的自己的感情，以及無從控制的他人的感情而心碎呢？
　　愛情並不是什麼必要的東西吧。
　　只不過，這種並非必要的無形之物，真來了，是擋也擋不住，推也推不開，忘也忘不掉的。
　　
　　吉原的服務水準真的很不錯，濕漉漉的沖田已經脫下衣服，像蠶蛹一樣裹在蠶絲被子裡吃熱點心了。
　　吉原有專門的洗衣房，加快送洗衣（加百分之五十服務費）可以四個小時內送回。
　　雖然僕役表示可以先借一件浴衣給沖田，但是沖田鄭重拒絕「反正來這裡肯定是要脫衣服的！」
　　
　　「你並不是真的那麼想，對嗎？」待僕役退下，齋藤轉動著酒杯，裡面盛了清酒，她啜了一口。
　　
　　「我怕染病。」沖田初次涉足這種煙花場所。如果這件事被副長知道了，他一定把全部責任推給齋藤。
　　
　　「沖田，你身上的被子……肯定早被別人睡過了。」他還脫光光什麼都沒穿哎，要有什麼接觸性皮膚病早就染上了！
　　
　　清酒入腸，化為一股熱氣，遊走全身。
　　前未婚夫連私生子都生下了，自己是什麼感覺呢？
　　屈辱？
　　悔恨？
　　空虛？
　　都有一點嗎？
　　
　　【只要我好好努力，總有一天他就一定回頭看我一眼！】抱著這種卑微念頭的吉田小姑娘明明就不在了。吉田文——那是她已經捨棄的名字，已經丟下的人生。
　　他的分量，按理說應該越來越輕啊，為什麼反而變成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因為那個突如其來的私生子，覺得自己很不幸。
　　那就好像在否定了她的人生。
　　不止是吉田文的人生，還有齋藤終的人生。
　　普通人娶妻生子，用孩子作為生命的紀念物，珍惜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她又能怎麼辦呢？裝男人獨身一輩子？
　　真可怕，她的感情在嚴重的動搖，明明比起個人愛情，她選擇以真選組為最優先最重要。
　　心理壓力已經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她若是正常狀態，怎麼可能和沖田這廝一起到吉原叫花姑娘啊。
　　
　　沖田是能幫別人分擔煩惱的類型嗎？就別指望「我看齋藤你眼神如此悲哀，仿佛在向我求救，無論如何不能丟下你不管了。」
　　他吃光紅白饅頭，開始咬著丸子，喝一口新鮮茶水吃一口丸子。
　　
　　大概因為看起來就不像有錢人，過來招呼他們的兩個遊女也不是什麼花魁——徐娘半老，約莫比齋藤他們大十五歲以上，不過很香。
　　齋藤注意的是她們臉部的化妝，濃妝到完全看不到肌膚本來的顏色，眼睛很疲憊，可能是因為夜生活過多了，胸•部已經開始下垂了。
　　沖田嘛，根本沒拿正眼看她們。
　　
　　齋藤從生理到心理都是很正常的女性，沒辦法去摟摟抱抱摸摸捏捏可以做自己阿姨的女人；沖田……裹在被子裡，悶得發慌了，當然也甭指望他去抱老女人。
　　
　　總不能老幹坐著，於是下巴長著一顆黑痣的遊女提議，大家來做遊戲。
　　
　　「黑痣！我們要拿把扇子幹什麼？」沖田壓根記不住人家的名字，就用身體特徵來稱呼。
　　——如果這是一個攻略遊戲，那麼沖田桑的好感度大概是五顆黑心。
　　
　　「啊呀，客官~~奴家是美智子啦。」她盈盈一笑，就算沒任何真心，聲音聽起來倒是在熱情的接待，「這個遊戲啊，叫「投扇興」……」
　　
　　這是自古流傳的高雅遊戲，簡單說就是往指定位置扔扇子——能否得到高分是由扇子和蝶形的位置及造型決定的。當然，實現造型的難度越高得分也越高。造型的名稱出自源氏物語中的五十四個卷名——桐壺、紅葉賀、松風、橫笛之類……
　　
　　說話間，她有意無意和齋藤貼的很近，那種人體溫度讓齋藤心發毛，齋藤經過和阪田分手，對游女完全沒好感（藝妓、遊女、陪酒女在她心裡差不多地位，都是把她未婚夫和幸福人生奪走的黑暗階層），越發感到格格不入。
　　
　　總悟快速眨巴幾次眼睛，天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
　　
　　齋藤警覺了，瞬間的直覺讓她立刻請兩位阿姨級游女退下——她預感，讓總悟投扇興，他能把普通扇子弄成唐門暗器一樣，把無辜的遊女驚嚇的晚上做噩夢。
　　過去她生阪田的氣，一心要復仇，都沒想過找他相好藝妓的麻煩，而是琢磨把阪田抓進牢裡剝奪他人生自由（表面上是執行她員警的職責，人做事總要找個更講得過去的理由，去說服自己的心）……恨意隨著時間煙消雲散，她依然討厭從事特種行業的女性，可是她們同時是弱勢群體，只要不犯法違規搞恐怖主義，她不會特意欺負人的（對欺騙局長，花了他全部存款還逼他把配刀都當掉的貪婪殘暴女志村妙，齋藤也沒興起打擊的念頭，因為局長他是心甘情願當奴隸）。
　　
　　總悟把摺扇打開，扇面上一副牡丹圖，卷著被子靈巧敏捷地滾到齋藤旁邊，用扇面敲了敲齋藤的下巴：「這裡東西不好吃啊。」
　　
　　「別人請客，你就別挑了。」全是你一個人吃掉了，還想咋樣。
　　
　　「喂，齋藤，你幹什麼呢？」用扇面繼續敲她。「想什麼？」
　　
　　齋藤沒有把視線和注意力轉向他，他的聲音已經聽過千萬遍了，臉也見過千萬次了。
　　在她前未婚夫養私生子的時候，她只能毫無表情地在吉原冰冷的房間喝一杯冷酒，身邊就只有這麼一位：有著慵懶又無辜少年音，把她下巴拍的「砰砰」響的抖S。
　　
　　「你想幹嘛？」她無意識的轉動酒杯，讓酒水在杯中晃來蕩去。
　　
　　「齋藤，你該不是想哭吧……」沖田湊近齋藤那張茫然若失的臉。雖然齋藤自以為沒什麼表情，不過顯然她做的沒那麼完美，沖田能看出感傷。
　　他半跪坐著，側臉朝著她，在秀氣的眉毛下，他的眼窩就好像深潭，裡面有紅色寶石一閃一閃，透露出好奇。
　　
　　「不關你的事，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想幹嘛啊？
　　抖S的心思其實很好理解，他會做出讓別人百般不爽咬牙切齒的事情，最鬱悶的就是明明這種事對自己也沒啥好處，通稱「損人不利己，你慘我就笑」。
　　應付這樣的抖S很困難的，一旦引起興趣，此人會窮追不捨。從這個角度看，其實也不好理解抖S——無法預測他下一個行為會多麼離奇。
　　
　　「你也沒回答我的問題啊，我還是先問的呢。」
　　
　　「我在鬱悶。」齋藤覺得和沖田爭個先來後到簡直是傻帽啊，「現在說吧，你想幹嘛？」——距離我的臉面不到二點五釐米，呼出來的氣都吹到我臉上，眼睛瞪那麼大，仿佛空曠無垠的黑色夜空中升起來一輪赤日。
　　
　　沖田拿扇子的手往下一伸，打算拍打某樣物體，齋藤眼明手快，立馬丟開酒杯緊緊執住他的手，斥責：「沖田，你瘋了？」
　　看他伸的那個方向，考慮他平日的為人——這貨是要拿扇子抽她的「小雞雞」，當然，她身體沒這個基本配置。
　　
　　「我幫你打氣啊！
　　看，完全振作起來了。」沖田用和緩沒起伏的口氣說。他把扇子收攏，充滿著誠摯和天真的臉蛋啊，提了提嗓音，「只是猴子偷桃就那麼有精神了，我很好奇拿這個戳你菊花會什麼效果……」
　　這就和岡田胖虎宣佈「我是個如此內向嬌羞溫和的人」一樣，你蒙誰啊！
　　
　　這次吉原之行，耗資達到齋藤終半個月的工資。
　　
　　拖著腳慢慢走，她默念「千金散去還複來」，心痛那花銷去得如此快如此沒意義。
　　
　　「永遠不會來了，絕對！」齋藤真沒想到兩個遊女呆了不到五分鐘，幾個饅頭幾個肉丸洗一套衣服那麼貴啊，消費不起啊。
　　翹班來做這檔子事傻爆了！
　　
　　「你和女人最親密到什麼程度啊？」沖田好奇了。他覺得以齋藤的表現，這方面簡直是不著一字的白紙（其實沖田也一樣）。
　　
　　她用手理了理頭髮，她怎麼可能和女人……「我有接吻過。」
　　
　　「呵呵，對象不是你喜歡的！」輕輕地但非常清楚地說道——沖田總悟某些時候還真是一針見血。
　　
　　氣噎喉堵。
　　對齋藤這是一箭穿心的刺激！比起沖田壓根沒接吻過，「人生的初吻給了高杉晉助」簡直是在泥潭裡撲騰烈火中焚燒被烏鴉啄肉的悲慘。
　　她差點就想撲向沖田惡狠狠吻他好讓他也噁心鬱悶對第一次充滿陰影……
　　只是差點……對一番隊隊長她還真的做不出來強吻這動作。
　　
　　兩位隊長都沒有注意到，在樓宇上那一人，一雙碧色眼睛，瑩亮的眼珠，視野裡似乎空無一物，又仿佛無邊無際。
　　
　　回到家，齋藤本想緩一口氣，歇一歇，再考慮如何消減開支度過這個月。
　　
　　□□太把阿銀偽•私生子的新聞當笑話來講，然後他很沒眼力見的問：「其實我早就想知道了……
　　能告訴我嗎？
　　我們關係那麼好你一定可以說的吧！
　　以前阿銀有沒有占你便宜？」
　　
　　「我們接吻過。」她真的不想回答類似問題了。
　　說出這個謊的時候她有些內疚，可是她實在無法坦白當了阿銀未婚妻的時間裡，那人對她守禮法規矩宛如陽•痿！她知道自己缺乏魅力，可是真的如此稀缺到他親都不想親嗎？
　　
　　「哦，那個在外國就是打招呼而已……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榮太很不爽啦，噁心猥瑣的死卷毛玩弄了buddy的身體！以前松陽老師諄諄教導下，榮太的緊盯關注裡，銀桑理所當然該做個禁欲的基督教徒，或者說皇宮的公公，再或者就仿佛患了嚴重前列腺炎！他居然在大夥兒密切監視下逮到空隙偷吻了她！卷毛去死！
　　
　　
第78章 花宵浪漫 三

　　夜深人靜，齋藤在萬事屋門前踱步，最後還是從屋頂踩著瓦片繞到後面窗戶——很好！開著呢！
　　她爬進去，屋內有兩個呼吸，一個在壁櫥，一個在地上。
　　
　　阪田銀時又受傷了，胸前纏了一紮繃帶，他在被子裡睡得挺香的，被她推醒以後條件反射長篇大論解釋：「我沒有私生子，這是個委託而已，我去解決橋田屋家公公媳婦家庭矛盾，我還和人斬似藏打架了，你看胸口的繃帶，證據哦，這是證據！
　　我真的沒有私生子……」
　　依然還是半睡半醒間，頂著淩亂不堪的頭髮和更混亂的思維，他差不多分不清夢還是現實了。
　　
　　他是清白的呀！
　　
　　撫今追昔，他腦海裡晃出一大堆片段，他自己也知道，就他對阿文所做的，阿文理所應當永遠也不原諒！就算他跪在地下磕頭磕的頭破血流，阿文也不會理會自己；就算他在河水裡浮浮沉沉泡成了浮屍，阿文也沒必要伸把手拉他；就算他被人斬砍死，阿文也能袖手旁觀揚長而去……不不不，怎麼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了，作為員警對犯罪行為要予以制止，她會對付人斬似藏的，可是銀桑又不能真的看著那雙晶亮的大眼睛綻放殺機……
　　
　　他的臉上佈滿了幾絲憂傷，他已經不是阿文的什麼人，他又有什麼資格為她擔憂呢。
　　
　　「我有個委託。」她輕聲說，「小點聲，我們去客廳談。」
　　她的臉滾燙，紅紅的宛如高燒，隨著劇烈的心跳和阪田的氣息，她想到：就在這個臥室裡，阪田和某女（這個某女可以替代為登勢或志村妙或猿飛菖蒲）做了不知道多少次！
　　
　　銀桑有些慌亂的打開燈，這個客廳明顯很樸素：
　　又破又舊仿佛從二手商店買的電視機，那玩意真的能工作嗎？
　　老的表面漆開始脫落的書桌，裡面是不是塞著他偷藏起來的工口書刊？
　　阪田坐著的辦公椅，好像一個椅子腳已經沒有輪子了……
　　廳堂正中央掛著的牌匾，居然是《糖分》二字。
　　
　　阿銀眼明手快把桌面上的一本雜誌丟在椅子上，然後一屁股壓上去，表情還很嚴肅，就和佈道的牧師一樣。
　　
　　「……」對此齋藤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視力優秀，能在那一瞬間看到封面是一個露出大半個胸部的護士服美少女，配的臺詞是「請你用那根粗大幫我注射！」
　　她記得桂小太郎擅長變裝，就不知道銀桑會不會特意讓某女（這個某女可以替代為登勢或志村妙或猿飛菖蒲）穿上護士裝再多做上幾次……
　　
　　「萬事屋周年特惠！而且您好剛好是第一千位客人，咱不收錢！」銀桑不可能收她的錢，窮死餓死他也不能收的。
　　
　　接下來的發展……阪田銀時那糨糊腦子完全不夠用了。
　　一隻臂膀繞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探進他的卷毛裡，揪住。
　　頭與頭靠近，唇與唇輕輕碰了一下。
　　
　　「阪田先生，今天我和榮太說，我們接吻過了。
　　我不能騙他。」
　　
　　——我不是你丟棄而毀壞掉的人偶娃娃。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
　　我是吉田文的時候，你從未吻過我；
　　我是齋藤終的時候，我可以主動吻你。
　　
　　「攻擊與自保互為表裡，你還沒有強到可以使用同歸於盡的打法。」——這是松陽哥哥的教誨。
　　
　　「從今天開始，每天花一個小時坐禪或冥想以鍛煉集中力。
　　在體力和技巧難分伯仲時，就要看誰的集中力和意志力更強了。」——這也是松陽哥哥的教誨。
　　
　　松陽哥哥雖然不能打，但是教的東西卻沒錯。
　　刻苦練習到現在，齋藤終的精神素質已經很強大了。不過她親銀桑似乎和精神素質沒啥關係……這是社會經驗的一種。
　　
　　在阪田銀時瞠目結舌接近靈魂出竅狀態的時候，齋藤以坦誠布公，直截了當，簡直是直的往阪田胸口捅刀子而且還捅好幾下的口氣說：「當我的‘女人’吧，對我來說，‘女人’一個恰恰好。」
　　
　　阪田臉上就和爆發了活火山一樣，他腦子一團滾燙的岩漿，覺得自己在做夢。他該說啥呢？「今天的風兒好喧囂啊」「快走吧，趁風還沒有停。」「從西伯利亞那兒，吹來了本季最強冷空氣。」「今日之風，實乃光輝閃耀。」
　　他整個人都破碎了，化成煙霧了。
　　
　　「銀桑……」齋藤頭朝前傾了一下，和他四目相對，顯得很自信，「我最近發現自己是同性戀，要麼就是，我只是恰好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也就是你。」
　　
　　——綜上所述，還是同性戀啊。
　　
　　「我不會強迫你接受我的，只是讓你知道，有個男人，一直在注視著你，傾心於你。」 她的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和煦微笑。
　　
　　感謝高杉晉助，感謝那個私生子，她終於發現如何和阪田銀時相處了！
　　她用三年時間去平復一段情傷。
　　她無法坦誠真實的面對前未婚夫，說自己做了變性手術，說自己已經釋懷，說自己不在乎。好像多說幾次，自己都能信了。
　　她只是在躲避自己的往昔，躲避自己的感情，躲避自己的懦弱。
　　
　　她要一種嶄新的生活方式，她要追銀桑，把銀桑當女人來追。
　　聽起來很離譜，不過追求人的一方和被追的一方立場不同，就像獅子和羚羊的區別，看高杉晉助能讓真選組三番隊隊長多煩擾就知道了，看現在銀桑半死不活的模樣就知道了，她選對了！
　　男人追求女人，不外乎幾個理由：愛，欲，以及……尊嚴。
　　
　　齋藤覺得自己是出於最後一個原因。
　　
　　她哼著小調雙手插在口袋裡，步伐輕快離開萬事屋，有種打勝仗的快感；
　　可憐阿銀在座椅上坐了一夜，緊繃著臉，發現奔三的自己居然有如此不堪一擊的一面。
　　
　　嗚嗚嗚，阿文到底有多討厭自己啊！銀桑自從失憶那件事之後，就清楚阿文依然是個姑娘……說自己做變性手術什麼的，估計是榮太攛掇！半夜跑過來說要「男人愛另一個男人」，絕對是榮太鼓動；搬弄是非的吉田稔麿同學還想玩什麼？阿銀已經跟不上思維了。
　　
　　齋藤對如何追阿銀還沒開始具體計畫（她不擅長追求），她工作很忙的——
　　
　　 「體育短褲愛人殺人案」——嫌疑犯是個被推斷精神不正常的攘夷恐怖分子，業餘愛好是公園偷窺，為了抓捕他歸案，山崎退穿上了體育短褲，頭頂上雙馬尾假髮套，裝成女人和副長演情侶。
　　
　　副長其實不挑剔工作的，可是要他壓住山崎做點火爆動作引誘出嫌疑犯，實在是……他好想讓齋藤代替自己啊。
　　
　　「土方先生，土方先生，土方先生……」沖田就和壞了的複讀機一樣，在草叢裡貓著腰不斷重複喊土方。
　　
　　土方正煩著呢，殺氣騰騰呆立。
　　雖然山崎擺出個誘惑的姿勢，把腿露出來更多，可是副長既然早知曉他是個男子漢，這增加的不是吸引力是槽點，他只會覺得噁心啊。
　　「沖田，住嘴！」副長覺得山崎的呼吸……甚至人體的毛孔都有腐敗的味道！逼著他吃點蛋黃醬會不會好聞點……
　　
　　「土方先生，你要是這麼放不開，我們大夥兒就會陪著你浪費時間到天亮哦。」
　　
　　「這計畫無聊透了！」土方做了好幾遍心理建設，所謂的「猛然撕開山崎的衣服……」在腦子裡過一遍都會讓他腸胃不適。
　　
　　「齋藤！副長說你的計畫狗屁不通！」沖田沖著旁邊大樹說。
　　
　　齋藤正端著□□在樹上埋伏著，她壓低聲音：「這是經過計算，最快可以抓住犯人的方法。」因為局長已經和松平老爹誇下海口三天內解決，所以不能用慢慢來的溫吞方式。
　　
　　「哎，土方先生就和小孩子一樣亂鬧彆扭。」沖田用年長者的口氣說。「做不到你早說啊！」
　　
　　我做不到，難道你來？——土方再次看了一眼擺出A•V女郎姿勢張開腿還嘴唇咬著大拇指眨眼睛的山崎，喂，監察你幹什麼那麼入戲啊！
　　「也不是做不到……」土方死嘴硬，「只是一時間想不到怎麼做。」
　　
　　「學學狗血電視劇，你個豬頭！」沖田用一貫的無感情冷冽聲音說。「靈魂共鳴什麼的合體什麼的……你是要在約會中獸性大發的猛男哎！」
　　
　　土方的心頭不斷咆哮——「我受夠了~~」
　　
　　五分鐘後，沖田繼續，不過多加了一個詞：「土方土方土方，齋藤齋藤齋藤，好無聊。」
　　
　　齋藤心道：我蹲在樹上難道會覺得有趣？
　　
　　土方真想一腳踹過去，他不但覺得無聊還覺得噁心呢。
　　
　　十分鐘後，沖田繼續：「土方土方土方，去死去死去死。土方去死，土方去死。」
　　
　　「沖田你去死！」
　　
　　「土方死去，土方死去土方死去土方死去……」
　　
　　「土方去死，不，是沖田去死。」一著急土方還說錯了。
　　
　　十五分鐘後。
　　
　　土方俯臥撐著……盡力不接觸山崎的身體的壓，山崎死命叫著「呀買碟」，沖田捂住嘴強制自己吞下狂笑，齋藤戴著夜視鏡目不轉睛待命——
　　犯人真的來了，被齋藤射中腿部，然後由沖田劈倒。
　　
　　雖然案子破了，可是土方一點也不覺得高興，這個晚上他根本睡不著！沖田用不符合他S本性的關懷聲音隔著窗戶說：「土方先生，你一定整晚想著山崎吧……」
　　
　　破案後，齋藤感到肩膀上卸下了千鈞重擔，正想琢磨怎麼去追阪田追到他頭大心煩……細想難度很大啊，她學不來高杉那種死命砸錢買禮物。
　　
　　齋藤不是沖田那種上班時間經常躲懶的人，她是那種加班有時候會通宵的……剛剛能喘口氣，麻煩事又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案件並非杜撰，請注意山崎身邊的卷宗名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2

第79章 喜歡就是喜歡

　　江戶流行起飼養獨角仙，連德川將軍都趕時髦養了一隻，金貴愛寵的不得了：取名為琉璃丸。此獨角仙在陽光下發出黃金般的光芒，簡直就是甲蟲族的黃金拂曉高達！
　　可惜這寶貝琉璃丸在將軍于別墅度假的時候失蹤了。
　　
　　真選組被任命尋找這只高貴的國寶獨角仙，他們帶上了蜂蜜，蛋黃醬以及一套獨角仙戲服，甚至燒烤架和真選組小香腸、香菇、玉米（可以順便野營嘛），去森林搜尋捕捉琉璃丸。
　　
　　齋藤都準備好遮陽帽和防曬霜準備和大部隊一起走了，誰知……誰知松平老爹讓她喬裝打扮和他一起去跟蹤她女兒。
　　
　　「茂茂的小玩意算什麼，不過一個玩物！
　　我家寶貝栗子要是被壞男人傷害了怎麼辦？說是去水族館完成自由作業……當我傻子嗎？我嗅到了男人的味道，一個饑渴的要淩虐傷害她的骯髒墮落的靈魂！」松平除了妄想水準比常人高兩個層次，還是個重度女兒控。
　　
　　「老爹，那是你的‘直覺’嗎？」齋藤覺得不靠譜。
　　
　　「不，是確信。」自從上次遊樂園女兒對土方一見鍾情，松平越發不敢信任長的帥的男人，哪怕是自己的手下，這種反而最危險了，指不定和栗子戀愛啊結婚啊都不是因為愛，而是靠關係靠裙帶一躍超過同期的人。這個時代光靠頭腦和業績是不行的，要拼爹，拼老婆。
　　
　　「您說要扮裝……請問要求是什麼？」齋藤要馬上準備，立刻出發。
　　
　　「你當然是扮女人……就算不小心給栗子看到，說成來水族館做自由作業就可以蒙混掉。」松平老爹想得挺美。
　　
　　「老爹，我畢竟是男子漢啊。」齋藤不想啊，上次偽裝女高中生她招惹上高杉晉助，後續的麻煩消耗了她迄今所有的存款，連應急資金都空了。她和女裝犯克啊。
　　
　　「說什麼天真話，你要當個熱心工作的男子漢！不工作就給我把制服和員警手冊交出來。」松平背著手，很有廳長威嚴。
　　
　　齋藤只能直挺挺地鞠一個躬：「遵命，老爹。」
　　「認真」簡直是她的注冊商標。她總是努力做好交給她做的任何工作。
　　
　　水族館人挺多，大門附近，三三兩兩黑的和碳條一樣的女高中生在臺階坐下來，嚼著口香糖聊天，聊男人。
　　「我只在去年做過一次，因此和處·女差不多……男人都喜歡處·女！」
　　——做過就不是處了，肯定的！
　　
　　「小咲，你是在室的，對不對？這樣不行的，姐給你介紹男人。」
　　
　　松平看不慣這些嘰嘰喳喳的女生。她們都是母妖怪！沒存在價值的渣滓！
　　
　　「現在的高中生怎麼都那麼墮落！」松平老爹堅信，女兒絕對跟那些滿腦子最原始本能的黑豬不是一個層次的，他的聲音中帶有一種極端蔑視。「滾啦，滾遠一點。」他要在這裡伏擊女兒，不，是保護女兒。
　　
　　「喂，老頭，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個女高中生把口香糖往這個很拽的中年男人臉上吐——
　　
　　忽然，一隻手就和憑空出現般，準確地擋在前面，打掉了口香糖，做這事情的是一個身材小小，目光銳利的女生，一襲藍白色長款校服，校服裙子直達小腿。
　　
　　「住手！」她聲音嚴厲迫人。
　　希望斡旋雙方，別在公共場所鬧起來。
　　
　　「齋藤，我饒不了她們，制裁這幾個傲慢小鬼吧！」身邊有真選組第一流身手的隊長，松平膽氣足得很。「馬上做掉。」
　　沒有爪牙的人就是要屈服於權力和暴力之下。
　　
　　「老爹，我現在要當一個和平主義者。」齋藤可不想欺負女生，「您小聲一點，別忘了今天的目的。」
　　
　　「算了，我也是最最喜歡和別人和平相處的。」松平老爹裝大度。
　　其實松平衣服口袋裡有地雷，炸彈，毒氣彈，高爾夫球背包裡是機關槍——哪個兔崽子敢對他女兒存不良心思，他立馬滅掉！
　　
　　松平栗子終於來了，她長著嬌美的臉，齊耳短髮，背著粉色的淑女背包，拿著照相機，很專心的盯著發亮的水母。
　　她就是來觀察海洋動物，好寫作業。
　　
　　松平老爹用望遠鏡觀察女兒，嘴裡道：「她一定在等人啦！該死的畜生！耽誤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心肝的時間！」
　　
　　「也許她是一個人來的。」齋藤覺得老爹想得過多了。
　　
　　「你是想說我女兒不受歡迎嗎？是想說我女兒都找不到朋友陪她一起嗎？」
　　
　　——老爹啊，就你對你女兒的超過度保護，她的確很難交到朋友，雖然她是個甜美又可愛的女孩子，可是她爹是個超小心眼超麻煩還跟蹤女兒讓屬下裝高中生套近乎彙報她一切言行的中年男人啊。
　　
　　一路跟了一個多小時，齋藤遺憾的想，明明海豚啊海獺啊那麼活潑，水母漂浮遊蕩那麼美麗，還有很可愛的紀念品賣，而她卻只能陪著一個不著調的上司玩跟蹤。
　　
　　「怎麼那個男人還不出現……」松平有些猶豫了，難道自己想錯了，不對！一定是那個男人失約了！不但遲到還失約，真是死個十次都不足惜。
　　——反正他就是個不願意承認自己判斷失誤的男人。
　　
　　走到一個走廊轉彎處，齋藤拉住松平，「這個通道和其它三個分館相連，我們走慢一點，避免……」和栗子小姐撞見。
　　
　　話未說完，她就和栗子撞了個滿懷，
　　
　　栗子一隻手還放在一側臉上，滿臉震驚，目光從齋藤移到她和松平挽著的手臂上，臉上出現了完全不想相信所見的表情。
　　
　　「栗子啊，我可以解釋的……」松平其實很難想出理由去解釋自己為何跟蹤女兒，難道要說把自己的假想敵女兒的約會物件一槍崩了？
　　還好，他身邊有齋藤，於是理所當然捅捅齋藤的腰，「快，給我女兒解釋去！」
　　部下就是這麼用的。
　　
　　「放開你的手啊！」栗子尖叫。「你噁心啊，去死啊！」
　　
　　松平老爹真快被嚇死了：「栗子啊，我只是像一位父親一樣碰了一下……」他完全理不清頭緒。
　　女兒毫不容情的厭惡給了他當頭一擊，他簡直傻眼了。
　　
　　「栗子同學，你一定是誤會了……」齋藤轉動腦筋趕緊想。怎麼解釋所發生的一切？
　　
　　「真綾，你……你一直不肯接受谷先生，就是為了和我爸搞援助交際嗎？」松平栗子帶著哭腔說。她對這個世界，對老爸，對同學都太失望了。
　　他們居然還來水族館約會！
　　骯髒！
　　無恥！
　　
　　「不是啊。」齋藤覺得頭暈了，她怎麼可能和廳長曖昧啊！
　　
　　「那你們怎麼會同時出現在這裡啊？有那麼巧？別騙人了！
　　爸爸你去微笑酒吧找那種假巫女胡搞就夠過分了，這次怎麼搭上我同學啊，你還要不要臉啊！」栗子扯著嗓子發洩。
　　那巫女年紀也就比栗子大幾歲……她早就覺得父親在男女關係方面不乾淨，可是和她同學啊！到底有多想吃嫩草啊！
　　
　　鬧的動靜有點大，好幾個遊客投過來好奇的視線。
　　
　　齋藤覺得丟人死了！
　　
　　「你誤會了，這是我的女友。」一個穿白西裝的高個子男人用彬彬有禮的聲音說，觀察栗子對他的話的反應和表情。抖了抖眉毛，把齋藤拉到自己懷裡，仿佛要護住一樣，斬釘截鐵的說：「寶貝，迷路的話要去諮詢台，別隨便找個人問路。
　　幸好是我們廳長……松平長官，您是為今年的警視廳秋遊來考察嗎？」
　　
　　松平老爹當然順著說是的。
　　
　　栗子很不好意思，連連道歉，她偷偷把齋藤拉到一邊：「原來這才是你男朋友啊……他叫什麼啊？」
　　
　　「佐佐木異三郎。」
　　
　　……
　　
　　「我給你添麻煩了。」齋藤走出水族館後，鄭重向給自己解圍的佐佐木道謝。
　　
　　「我終於等到這句話了。」佐佐木非常高興自己恰好幫上了忙。「只有克服了千難萬險，和姑娘團聚在一起時才有樂趣。
　　這位姑娘，敢問芳名？」
　　
　　「給栗子小姐當保鏢期間，用的是‘真綾’這個名字。」齋藤真的再也不想穿女子高中生制服了。
　　
　　「真綾醬，當我的女朋友吧。」佐佐木爽朗一笑。「騙你的，我一點這個意思都沒有。
　　我又不是同志。
　　不過，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啊——
　　我唯一的真誠的朋友。」
　　
　　如果你不是用看養的愛犬的眼光看我就好了。
　　齋藤考慮一下，就算請客吃飯答謝，以佐佐木的財力，以她的經濟能力，哪裡都不合適。
　　「佐佐木殿下，下次如果有什麼我可以效力的，我義不容辭。」
　　
　　「哎，我為你做了什麼，你就要儘快還人情。
　　朋友不是這樣的。」佐佐木把一個水母鑰匙鏈放到她手心，「送你啦，不能不收。」
　　
　　齋藤再次感歎此人心機深沉觀察敏銳，要知道她只是剛才在禮品店多看了這鑰匙扣兩眼。
　　「謝謝。」她能做的，就是表達謝意。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喜歡就是喜歡》，一部耽美動畫片，總之森川智之石田彰子安武人千葉進步阪口大助都在。
　　
　　銀桑那一堆風……出自《男高》
　　不知道黑辣妹小咲？她出現於第十三本《銀魂》，和八郎他老媽嗆聲了。
　　(Vector)阪本真綾演唱


第80章 鬼眼狂刀 一

　　「味增湯殺人事件」——大江戶醫院的一位無良醫生為了獲得人體器官來販賣，用病號餐的味增湯毒殺只是生了小病的病人，因為某病人恰好是一位財政部官員的丈夫，本來懷疑對象是攘夷浪士的報復……
　　
　　這個案件和銀桑有什麼關係呢？銀桑他捲入恐怖分子快遞爆炸案住院了……在醫院裡和一個男忍者勾搭上，已經發展到往對方菊花插蠟燭的親密關係。然後黑田醫生看中阪田和服部的精壯身體，打算切割出售，接著……猿飛菖蒲亂入，真選組也鎖定黑田是嫌疑犯，不久黑田醫生就鋃鐺入獄估計這輩子出不來了。
　　
　　對銀桑出櫃和男忍者胡來這個緋聞，齋藤半點也不信，阪田那麼愛女人，沒那麼容易轉變性取向——前陣子榮太還說這貨和志村小姐親密的去情人旅館用蠟燭和鞭子玩遊戲，神樂還跟過去捉姦或者3P，因為年紀過小厚道的老闆不建議她參與……
　　要把阪田這貨掰彎，需要長期的大量的努力。那種「松平廳長是色魔，在電車騷擾貓耳娘」的小道消息都顯得更可信一點。
　　
　　她今天晚上要去見一個線人，根據匿名電話，鬼兵隊最近有新動作了。
　　
　　這一天她的工作很順利，同事很合作，親友不鬧事：S王子沒有咋咋呼呼拿著火箭炮追著副長瞄準；局長也沒有因為跟蹤阿妙小姐被揍得滿頭包眼淚盈眶；山崎沒有抱怨「我怎麼存在感那麼低人氣投票直線下滑」；沒有通緝犯要追捕搜尋；不需要穿上裙子盯在女高中生後面還數著她跟哪些異性談過話；不用聽見回組局長用比街道大媽和獵頭公司更豐富的語言和宛轉的聲音暢談他那邊有多好多適合發展；榮太沒叨念什麼遊戲卡出新了要買什麼手辦要集齊全套；甚至都沒聽說阿銀再有個新女人和新私生子哎（雖然有新歡是男人的傳言啦）……
　　
　　約見面的地點是一個陰暗的地下大廳，她踏著瓦礫緩行，磕磕絆絆幾下後，視力逐漸適應了黑暗。
　　她記得這裡，在數月前，這裡還人潮湧動沸反盈天，無數胳膊揮舞著，無數聲音喧囂著，正中央有荼吉尼人和人類鬥毆廝殺，把敵手弄個腸穿肚爛——
　　那個時候，這裡還是天道眾的小小娛樂場所「煉獄關」。
　　
　　這兒是萬事屋和真選組聯手剷除的。
　　
　　作為員警，她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警覺，此時，她已經察覺情況並不樂觀。
　　
　　舞臺效果燈突然打開，在晃得她眼花的刺眼光線中，有一個模糊朦朧的影子，矗立在競技台正中央。
　　黑夜的寧靜刹那打破，好象看不見的手扼住她的咽喉。
　　
　　「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一襲紫衣金蝶和服，一手夾著一隻煙管，煙氣往外冒。
　　燥熱的空氣裡，亮如白晝的光明中，他好像渾身散發冷氣的冰櫃。
　　
　　高杉說的，是四書五經裡《大學》裡的一段，駢四儷六很文藝，用通俗的話，就是——
　　「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齋藤幾乎立刻做好了戰鬥準備，真選組和鬼兵隊，天然的敵對。
　　「我沒指望瞞你一生。」不過也沒料到你發現的那麼快。
　　齋藤對這個陰鬱的男人，倒沒有很深的歉疚，她已經盡所能按照和阪本的約定照顧他心情了，她還等於花了一百多萬讓沖田裝自己男朋友哎，她所有存款都清光了，阪本和真選組都不可能為這個帳單報銷。
　　如果用深謀遠慮來考慮問題，很顯然高杉的智商沒那麼低一直蒙在鼓裡，她琢磨阪本是希望高杉有個緩衝期，當然最好是他不在地球遨遊宇宙的時候真相大白。
　　阪本倒是順利的離地球遠遠的；齋藤可跑不掉了。
　　
　　《新紮師妹》裡，高富帥的男主終於知道自己被騙婚愛了個臥底女警——
　　
　　方麗娟：「我是警員PC11661，方麗娟，現在正式將你拘捕，你不一定要說話，但你所說的一切將有可能成為呈堂證供。」
　　歐海文：「什麼事呢？」
　　方麗娟：「我是重案組臨時徵召的臥底，你明不明白，我是邊緣人。」
　　歐海文：「你查我什麼？」
　　方麗娟：「查什麼？我再來晚一步你就犯下謀殺罪了！」
　　歐海文：「那你全家人都是臥底？」
　　方麗娟：「他們全部都是員警。」
　　歐海文：「前男友？」
　　方麗娟：「也都是！」
　　歐海文：「那上次在旺角賣辣魚蛋的小販呢？」
　　方麗娟：「他確實是賣辣魚蛋的。」
　　歐海文：「賣牛丸的呢？」
　　方麗娟：「他也是臥底，不過在他旁邊賣煎釀三寶的確實是真小販。」
　　歐海文：「你家門口的看更呢？」
　　方麗娟：「他確實是一名看更，但房子是假的，是我們徵召的。」
　　歐海文：「換句話說，我做了白癡很久了？」
　　方麗娟：「話不能這麼說，你在明我在暗嘛，也不算太白癡。」
　　
　　在一片很壓抑的氣氛裡，齋藤反思，反省：第一，她沒有騙婚，她甚至沒有當過高杉晉助一分鐘的女友哎；第二，她沒有騙財，高杉送的東西她全部原物奉還，連無恥沖田拿走的發飾，她也跑了五家首飾店買上一模一樣的補進去，那些甜蜜到噁心的信件和卡片也全部送還了；第三，關於欺騙感情，高杉暢夫這貨在江戶吉原下關游郭京都島原泡久了，他難道不知道這個世上真心永遠比虛情假意要少嗎？一個恐怖分子泡女高中生難道就該很理直氣壯嗎？她從來沒鼓勵高杉追求啊……第四，大概高杉對被當成白癡很不爽。
　　阪本要不插一杠子，她會在給高杉銬上手銬的時候坦白的。
　　阪本還不知在宇宙的哪一端徜徉呢，鞭長莫及，不能拖來和自己一起受罪。
　　齋藤也不清楚要道歉在哪個方面啊——「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當白癡」嗎？
　　這也不對啊，她不但沒覺得他白癡，還時時提防精明又厲害的他看出端倪呢。
　　
　　他靜靜地這麼擺姿勢有半分鐘，然後在壓抑的快爆炸的空氣裡，開口。
　　「為什麼欺騙？」
　　
　　「因為我好騙？」
　　
　　「因為我是鬼兵隊的總督？」
　　
　　「因為我是高杉晉助？」
　　
　　——他問出這語氣裡含有太多強烈激情的四句之時，同時覺得自己是不是腦子撞壞了……就算文做出讓他非常怨恨的事情，就算是逼著他打從心底裡恨她的事情……
　　這個頭發黑的發紫的男子，一隻爍爍碧眼的目光傳遞來的壓力，是窮凶極惡之徒雙眼的數倍，盯住人的樣子仿佛要看透到肺腑。那冷冷的嚴肅的微笑，仿佛他已經處於崩潰邊緣，卻偏偏倔強的不允許自己倒下來。
　　強弩之末卻還要搏鬥，是一種悲壯，也是一種悲劇。
　　
　　好像可以聽到野獸的悲鳴，齋藤覺得自己心悸了一下。
　　「因為我是齋藤終。」
　　
　　我們只是剛好站在不同的隊伍裡。
　　
　　各就各位，必然敵對。
　　
　　她知道此時高杉的危險性。
　　當年有女生拿著V8偷拍松陽哥哥，想把他抿著嘴的動作；微笑的容顏；優雅的體態永遠留存……高杉暢夫帶頭惡煞般摔了人家的V8！
　　他比那個時候還要危險。刺激到他這類人，他的回應只有兩個字——
　　「毀滅！」
　　
　　「倘若，要是我不是高杉，你不是齋藤呢？」
　　如果……普通青年谷梅之助和普通高中生真綾呢？繼續那四個很白癡的問句，高杉覺得自己又再問傻問題了。難道他還真以為「谷梅之助」和「真綾」能愉快交往，互生好感，心心相印，情定終生嗎？
　　簡直像個低能兒！當初他聽阪本的話挖空心思寫那些情書就夠白癡了！他那寫著「小貓咪」的開頭稱謂，精心挑選的信箋套裝，千挑萬選的美麗卡片，念出來很酥麻的情話，「說一萬次我愛你也無法實現的話，就說一百萬次我愛你」整個兒都是個大笑話。
　　
　　如果……倘若有如果……會不會不一樣。
　　告訴我答案。
　　這是你欠我的。
　　
　　齋藤沉默，她要想一想如何回答。
　　
　　人沒有戀愛運的時候，那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冥界三巨頭之一拉達曼迪斯，一直尊敬愛戴如寶如珠的潘朵拉小姐，還不是只見第一面就被該死的弟控一輝勾動了心弦，再相逢還立馬送上定情信物命都不要倒貼啦！
　　
　　「不是的話，那又如何呢？」齋藤昂首，挺直脊背，用堅決而又堅定的語氣說道，「我是真選組隊長，早就拋棄女人的身份了。」
　　
　　「騙子！」高杉這一句，不知指的是她原先的謊言，還是剛才說的話。
　　你倒試試把阪田拋開了呀！——這樣一句他說不出口。他已經袒露了太多不必要的心跡。
　　他的手很遲鈍，很冰冷，就好像出於零下幾度的冷天裡，握不住刀柄。
　　放火、拷打、暗殺、屠戮，他都做過，可他很難對阿文下重手，很難很難。
　　
　　人生道路的選擇是多重的，既有成功之路更有毀滅之路，我想我所選擇的都是正確的路。
　　——這樣的想法，是無法表達給對方的。
　　
　　「……高杉，我可以走了嗎？」齋藤覺得不安心，她真希望這裡不是高杉打擊報復的陷阱。一對多她做過，可是要麼有同伴掩護，要麼有後援支持，讓她一個人對付不知道數目的鬼兵隊……太冒險了。
　　
　　一片寂然……
　　
　　這個世界虛偽的愛比矯飾的恨多太多了——
　　與其假裝愛我，倒不如毫不遮掩的恨我。
　　一吐為快和壓抑心聲互相矛盾，惱恨她，卻又不恨她……
　　「齋藤終……殺了你。」他這壓著嗓子沉甸甸的一聲，沒有慍怒，甚至不陰沉，就宛如櫻塚護臨終那一句「我……你」一樣。
　　
　　齋藤拔槍！同時燈光滅了！
　　她迅速思量，不知周圍有多少鬼兵隊的人，唯今之計是拿高杉當人質，問題是：她的槍法有沒有好到可以迅速制住高杉；以及高杉會不會強到連彈道的正確位置都能掌握。
　　
　　「高杉！殺了我啊！反正我只有一個人！」她一邊往競技台走，一邊凝神分辨微小的聲音，「鑽心剜骨隨你便！
　　反正死了連為我哭泣的人也沒有！」
　　
　　燈亮了！燈光集中在競技場上，中心赫然俯臥著一個穿真選組制服的傢伙，齋藤提著槍奔過去，看到那栗色發，心中稍感安慰：至少不是真選組主心骨局長和副長。
　　
　　高杉晉助把沖田弄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在《鬼眼狂刀》，子安武人為熒惑和服部半藏配音
　　有朋自遠方來，不得催債——雷藏《秀逗魔導士》，同樣子安武人
　　人生道路的選擇是多重的，既有成功之路更有毀滅之路，我想我所選擇的都是正確的路。——子安武人
　　八卦：新人時期，子安武人在演出《天空戰記》扮演黑木凱時說「一平……殺了你」這句臺詞，不斷NG反復說了20次。
　　「我……你。」——櫻塚星史郎，同樣子安武人
　　聖鬥士星矢-冥王哈迪斯十二宮篇裡，子安武人是拉達曼迪斯，阪本真綾是……潘朵拉。請看以下視頻。
　　你究竟遠遠望了她多少年，靜靜聽她彈豎琴多少年，我嚴重懷疑你聽奧路菲彈琴之時，滿腦子腦補的是大小姐。

　　
第81章 鬼眼狂刀 二

　　沖田總悟揉揉眼睛，剛剛才醒，腰酸背痛，他緩緩撐起自己，盤坐著起來，眼睛還骨碌碌地四下轉著瞄著，把視線停留在齋藤臉上時，伸個懶腰：「我有不好的預感……」
　　
　　廢話啊！都被鬼兵隊抓到這了，哪還能有什麼好事？
　　齋藤言簡意賅：「委託你當男友那次，我要拒絕的物件谷先生的真正身份是鬼兵隊總督高杉晉助，這是他的報復。
　　能站起來就給我起來！戒備好！敵人就在附近！」
　　
　　沖田反而側身躺下了，一隻手托著腦袋，聲音懶散得不得了，斜著眼看齋藤：「那是你的問題啊，我說，我能不能先打個盹？」
　　
　　「你不是每天都打盹嗎？」在工作時間最喜歡犯懶！
　　
　　「就是因為每天打盹，形成習慣了。」沖田眨巴眼睛，「我可是被關在冷庫櫃裡推進來，哎，困死了……低溫最容易犯困了。」
　　
　　「你現在睡會一睡不起哦！」齋藤絕對不止是嚇唬人，她能感到那只虎視眈眈的綠眼睛。
　　他們倆的脖子隨時有被砍斷的危險。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頭頂上方的廣播傳來：「兩個只能活一個。」
　　
　　就和舞臺效果一樣，一簇燈光集中在競技台右方，那裡斜插著一把□□，刀身散發淡淡的紅光，妖冶動人，如果用美人形容，就是妖狐蘇妲己。
　　
　　貓在抓到老鼠後，總要戲耍一番才吃掉。
　　
　　西元一五九零年，伽利略發現，在同樣的高度，把重量不同的同一物質一起拋下，它們會同時著地。茂茂某某年，高杉把真選組一隊長和三隊長丟在煉獄關比賽場，他們相同年齡，相同職位，會不會相逢相殺？
　　
　　「開什麼玩笑！」齋藤怒喝，「你以為我是會對同志砍殺的人嗎？」
　　她方才已經注意到，競技場的鐵閘門全合攏，她和總悟如同甕中之鼈堵在競技場內。想到高杉的算計，她又氣又怒，那廝是想讓她和沖田互相廝殺到死啊。
　　
　　一粒子彈不知從何方射中她腳邊，同時還有一粒子彈擦中她右腮幫。
　　
　　廣播裡的聲音再度響起：「二者只存其一。」
　　
　　狙擊手！鬼兵隊有槍法很好的狙擊手！她盤算一下，是兩名狙擊手？不，是一個人同時使用兩把槍射擊！那是一位能用雙槍瞄準的狙擊手！
　　她腦子裡蹦出「紅色子彈」來島又子這個名詞。
　　
　　她看不到來島又子，但是對方能看到她，說明這競技場存在監視設備，其實那設備挺顯眼的，她來這裡抓捕過罪犯，還有印象。視線往上方瞄一眼，環視……
　　問題是有四架監控攝錄機，除非能同時全部毀掉……
　　射擊！她挺起肩膀，端起手臂，瞄準，連發，迅速射壞了兩個。
　　
　　砰的一槍，正中她右手手腕，她握不住槍了……
　　還有兩部監控器，只要毀掉，讓鬼兵隊的人看不到他們，就有逃走的機會，為此犧牲右手的活動能力根本不算什麼。
　　
　　「警告！」廣播裡的聲音響起，提醒齋藤。
　　
　　「我絕不和同志廝殺。」她用左手抽出□□，用盡全力一丟——很好，又報銷一部監視器。就在她誤以為希望大道就在腳下的時候，餘光裡，沖田貓著腰鬼鬼祟祟小步到插在地板的發紅光□□前。
　　
　　喂，沖田，你把手放在哪裡啊？還握住刀柄了！你真想拿敵人給的刀砍我嗎？
　　
　　齋藤此時才發現狙擊手對她丟棄□□的舉動沒有射擊，因為……因為沖田已經打算殺她，那幫鬼兵隊的人可以看戲了？
　　
　　「沖田，別動！」齋藤說，一邊用左手袖子從裂開的右手腕上抹去血。
　　她真的不想和沖田拼個你死我活。
　　
　　「喂，齋藤，誰才是真選組最厲害的隊長，你真的不想知道嗎？」一番隊隊長一回頭，眼睛張得大大的，血色瞳孔，迸發殺機。
　　
　　對沖田，齋藤懷有比對高杉多很多的歉疚。
　　本來嘛，他也只是裝一下她的男友，卻被捲入一場殺機四伏的陰謀。齋藤深知是自己把危險人物給引來了，沖田是無辜的，你看看他剛才凍得全身冰冷昏昏欲睡的可憐樣子。
　　
　　可是沖田就是有辦法把一個惹人憐愛同情的立場變得如此……惹人厭！
　　
　　青年在日光燈和聚光燈的照耀下，有一種漠然冷淡的神情。
　　他站穩了身子，秀氣的側臉就仿佛玻璃鑄就，連眼睛都仿佛是無感情的玻璃珠。那紅色的眼睛，就像傍晚染紅大地的夕陽，就像齋藤手腕上那緩緩流出的血液，就像地獄裡盛放的曼陀珠華。
　　眩目，刺眼。
　　「齋藤你也號稱真選組第一呢……我們可以玩的很帶勁。」
　　
　　「你的敵人不是我，我們共同的敵人是鬼兵隊！」齋藤不知道沖田哪根弦不對，但是這是個絕對不能窩裡反的時刻！雖然沖田一直口口聲聲「哪怕把副長殺掉，也要向上爬取而代之」，可他畢竟沒真的殺死土方。
　　他也是個重義理重人情的傢伙啊。
　　
　　「現在這個競技場是鬼兵隊的天下，我們兩個人是無力回天的。」沖田靜靜的說。
　　他這分析也沒錯，在監視器和狙擊手的壓制下，兩個傷患能力挽狂瀾嗎？
　　
　　兩個同樣穿著黑色金邊制服，脖子上系著白色領巾的人，就如同互相映照的鏡像：一人站在斜插的□□邊，由於出冷汗臉上發著泠泠寒光；另一人手腕淌著血，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競技場地板上。
　　制服給了他們人生的保障，也束縛了他們的個性，若站在生死場上，不再管這套制服，不再管員警的身份，以命相搏，究竟誰會生存下來呢？
　　
　　適者生存。
　　強者生存。
　　
　　「齋藤啊，如果眼前有一隻貓一隻狗，兩隻都挺可愛的，可是你不能兩隻都選……
　　你只能選一隻。」沖田把手放在閃著紅色光芒的刀上方，只是還沒有握緊把其拔·出·來。「你看，門都堵住了，想跑出去就會有子彈射過來；如果我們不彼此打鬥，也會有子彈伺候。」
　　
　　人生是需要抉擇的。二人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絕，強敵拿著槍支隨時準備給他們一梭子。
　　沖田被凍了半個多鐘頭，手腳都沒活動開；齋藤精神體力都飽滿，卻剛才傷了右手腕，拿刀拿槍都不方便。
　　他們拿什麼和躲在暗處的鬼兵隊拼？
　　
　　沖田這個貓和狗的例子嘛，齋藤聽了很不爽，幾年前她就是被挑選剩下來的。
　　「我認為，在絕境之地，找尋唯一的求生之路，比自相殘殺好多了。」
　　
　　你以為這是玩大逃殺啊？也許贏了的那個也會被射殺，被射成蜂窩流幹血液。
　　
　　「鬼兵隊的目的是徹底打擊我們的鬥志，瓦解我們的抵抗，讓我們自我消耗，你難道不懂嗎？」眼睛緊緊盯著沖田的動靜，齋藤心煩意亂，嘴唇和喉嚨發幹。大恨高杉的撩撥，把兩位真選組隊長逼迫折磨成仇讎——要知道往日裡沖田總是拿土方當放炮和砍擊目標，從來不找齋藤的。「請不要喪失明辨事理的能力，你是真選組的隊長，一個員警！」
　　員警不去找恐怖分子麻煩，難道要找同事麻煩嗎？
　　
　　「齋藤，我大概真的不懂。不管你說些有的沒的，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
　　你是孑然一身，可我在武州鄉下還有一個姐姐，姐姐她身體不好，雖然已經有未婚夫，可是拖了兩年還沒嫁過去……我啊，很想給姐姐的婚禮當伴郎呢。」
　　
　　他們的眼光相遇了。
　　雖然平日裡覺得沖田的思考回路太過奇怪，簡直沒有和常人一樣的情感，但是說到姐姐的時候，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很溫柔。
　　
　　「我父母以及哥哥都去世了……
　　不過我家裡有個米蟲，我若死了，他必然出來危害社會。」齋藤心緒不定，沖田說那麼多，是為了麻痹敵人，還是真的要舉刀相向？
　　從樂觀角度，沖田明白危機重重，多花點時間說話，順便觀察敵方弱點並和友方交流；從悲觀角度，他是在拖時間好讓四肢恢復知覺，恢復正常了就砍人……再從樂觀角度看，若真的只能活一人，先動手的勢必是道德上的輸家，也許他的狠心，是在逼她儘快狠心……
　　
　　整個真選組裡，沖田這個人的實力有目共睹的強。齋藤沒把握封住沖田的刀。
　　所以齋藤儘量多說話，同時開動腦筋想對策。
　　「沖田啊，你經常逃避的基礎練習，我可一天都沒落下……」沖田不訓練的理由千奇百怪，例如發燒，肚子痛，病毒性感冒，扶老太太過馬路，天氣太好了……他擅長瞬間消失和偷懶打盹。「可是只要說到真選組最強，大家首先想到的都是你。」
　　
　　他們都是對敵人無血無淚的劊子手。
　　他們彼此都很清楚對方是多麼麻煩的存在。
　　沖田是在殺傷那一瞬間享受樂趣的抖S劍客，齋藤則是在攻防那一瞬間看透敵手刺穿咽喉的……吸血鬼。
　　若說真選組誰能打敗齋藤，那當然是沖田；問真選組裡誰能做掉沖田，那自然是齋藤。
　　一旦交手，真的會二者只存其一！
　　
　　「和你一戰的話，我的血真的能沸騰起來呢，在燃了。」他的眼睛閃閃發亮。
　　
　　「沖田，把你的性命交給我吧……」齋藤做最後的努力。她不想給沖田畫休止符，也不想自己的人生畫上休止符。徒勞地想找出些理由讓他打消內鬥的念頭。「不放棄任何希望，我們共同努力！」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放你那裡又不會漲利息。」
　　
　　寂然。
　　
　　沖田先動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3

第82章 鬼眼狂刀 三

　　萬籟俱寂，齋藤能聽到自己的呼吸，感受到脈搏跳動的聲音。
　　
　　這片刻的寧靜被沖田突然地拔刀破壞，只見他握著刀柄，猛然一抽，飛步沖來。
　　
　　「我就知道，跟你光用說的行不通。」咬緊腮幫子，齋藤就地一滾，迅速跑動，彎腰抄手抓住了……剛剛她自己丟下的那把刀。
　　獵犬逐兔，同時追兩隻兔子，一定是一隻也抓不到，她現在有兩種選擇：打倒高杉或者打倒沖田。
　　問題是兩個都很難打倒啊！高杉已經不知道在哪裡去了；沖田倒是在眼前，可是他劍術第一，氣勢洶洶，看他的靈活度和敏捷，比手腕受傷的她多占點便宜。
　　
　　她想，無論如何要打壞最後的監視器。她可不想這幅光景被鬼兵隊的人看笑話。剛把視線往那裡看去，廣播再度響起：「不要動歪腦筋。PS：散發紅光的刀是紅櫻限定版，削鐵如泥，十分鋒利。」
　　
　　還有解說啊！
　　
　　說到限定版，不就是主要依靠周邊吸引購買欲望，然後等賣得差不多了再出個不帶周邊的普通版繼續賺取粉絲的錢！
　　齋藤凝神望向那把刀，鋒利如何倒是看不出來，光線下這刀有著瑩瑩的紅光，美麗，卻危險，仿佛自己有生命會噬人血肉一般。
　　齋藤不想拿自己的身體試刀。
　　
　　距離不到三米時，沖田放緩速度，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
　　
　　齋藤心中苦悶，咬痛了牙齒，表面可一點也沒顯露出來，所謂抖S，就是你越掙扎，只會引得他越高興，那種人可是最喜歡飽受驚嚇的臉。
　　
　　「你的右手，根本沒法動吧。」沖田說道。
　　
　　「沒錯。」齋藤大方承認了，槍傷對動作有影響，她已經無法用右手了。「即便如此，我也要拼命想辦法活下去。」她用了左手拿刀。
　　
　　刀刃與刀刃相碰，火花四濺。
　　沒多久就碰撞了幾十次。
　　沒有觀眾鼓勁加油下注，兩名員警快速移動的腳步聲在地板迴響著。
　　
　　「乒乒乓乓」，寒光淩冽。
　　
　　沖田的體能沒有恢復！而齋藤的左手比右手更靈活！沖田積攢的體力迅速消耗，刀子反射著眩目的紅光，他的臉色愈發蒼白，紅色的眼睛病怏怏，沒有溫度，缺乏光澤，只有無盡的惡意。
　　
　　「你是員警啊，給我細想想……住手！」齋藤已經不知道如何去安撫他了。
　　誰說黑白一定不兩立？通常政商勾結官官相護，如今光看齋藤和沖田這熱火朝天的廝殺，被外人見了，還會以為其中一個已經和鬼兵隊勾結呢。
　　
　　一番隊隊長身子有些僵硬，機械的扭了扭肩膀，他的表情些許的恐慌和緊張。
　　
　　「齋藤，我被騙了……這把刀，是妖刀……」沖田的臉因為痛苦瑟縮起來，他頭朝後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四肢發抖，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握刀的那只手也不知是否太用力，還是有什麼異物侵入，暴起青筋，他連喘氣的聲音都又軟又弱，就像快要熄滅的火燭，吐完蠶絲的春蠶，被老婆啃掉腦袋的螳螂。
　　
　　齋藤心慌意亂，只見他把左手放在喉嚨口，似乎要扼住什麼，聲音沙啞就和銼刀在折磨他的喉管，或者喝下去一水杯水銀——「殺死同伴換來的生命，並沒有任何意義啊。」
　　紅色眼眸陰沉沉，濕漉漉，仿佛已經要落淚。
　　
　　齋藤趕緊上去看發生什麼了。
　　也許高杉真的是一個陷阱接著一個陷阱，給他們的紅櫻寶刀，是什麼控制人的生化武器。
　　
　　眼看就要扶起沖田，忽然勁烈的刀風拂來，齋藤吃驚地往後一縮，依靠她的戰鬥直覺和她在真選組排名頭一份的柔韌，把身體扭到了一個常人很難達到的角度，雙腳發力快速向後跳開，差點絆倒自己——
　　單膝跪下，右腕撐住地，定住身形，心臟震顫，隨時準備反擊。
　　她一雙眼睛冒火了，腦補了一下此時高杉不無嘲弄的冷笑，同志襲擊自己的確讓她腸胃翻滾很想一巴掌打過去——
　　「沖田總悟！你陰我！」就算兵不厭詐，也不能對同事如此使詐啊！她差點被一分為二了！
　　
　　「陰你又怎樣！
　　高杉那個死玻璃！有多喜歡你啊！把我弄得半死不活再來跟你打，怎麼看死的都是我啊！」沖田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縮成一團了。太不公平了，讓體能最衰弱狀態的沖田和齋藤決鬥！而且齋藤居然毫不費力地可以用左手使刀，搞不好還會「牙突零式」呢。
　　
　　齋藤慢慢移動，目光始終不離大口喘氣的沖田，然後挪到了剛才丟下□□的位置，撿起了槍。沖田總悟有演技，那她就要借助工具了。
　　
　　「都是我讓你，你才能拿到……槍的……」沖田感到實在太累了，疲憊不堪，說話都不利索，難以挪步。不過他並沒有洩勁，雙目緊緊盯住齋藤，充滿熾熱的黑氣，隨時準備防衛和進攻。
　　
　　「喂，沖田，那是因為你槍法太爛，拾起來也沒用。」齋藤估算著，子彈還剩下四顆，真想把它們全部打進高杉身體啊。「別亂動，否則我就請你吃子彈。」
　　愚弄了，被騙了，那是她自己笨！還有高杉惡毒，沖田愚昧！在困難的境地更要用才智解決問題。
　　她自己也明白，雖然她槍法不錯，但是依靠現在的左手開槍射擊監視器，用光子彈也無法中的，她特意練習左手做劍道練習，可是沒練過左手的射擊。
　　最憋屈就是她嘗試開槍的刹那，被來島又子擊中——若傷到左手，她兩隻手都廢掉，只能任沖田宰割了。
　　來島又子不開槍，沖田也可能一刀飛過來……齋藤真心覺得這死法太不值了！
　　
　　「齋藤~~齋藤~~你有一把刀一把槍，這樣犯規吧。」很沒道義偷襲齋藤後，沖田居然還能抱怨這個。
　　
　　「別動，不然我一槍轟了你。」齋藤告訴自己要趕快冷靜，一定有什麼辦法，一定可以兩個人都活下來……指望這貨和自己心意相通聯手對敵太不現實了，怎麼不能像小說或者漫畫那樣「四目相接，一陣清脆的電流傳到脊背，一下子清清楚楚明白對方的想法」，本來以二人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互相只戳中對方要害一層皮，造成兩敗俱傷的假像，誘使高杉來查看，然後給他脖子架上刀子……
　　
　　想啊想，她的思緒無法讓沖田瞭解啊！
　　
　　「哼哼……」沖田的眼睛黯了黯，用帶有鼻音的嗓子，啞著說：「若你活下來，記得替我……溫柔的……慢慢的……宰了高杉。」
　　
　　「定不負所托。」齋藤不敢掉以輕心，誰能活到最後很難講的。
　　
　　沖田突然大聲咳嗽起來，咳聲重濁，仿佛嗓子眼裡塞了什麼異物。在燈光下傳來一句痛苦壓抑的低聲細語。
　　「有一點我沒騙你……這真的是把妖刀……」
　　他好像處在噩夢中，眼神飄忽，似乎裡面有水點；冷汗直冒，頭髮被汗水緊緊貼在額頭上；肌膚慘白，只是兩邊臉頰有了一坨低燒造成的紅暈。不過人帥就是有好處，給志村新八這麼一個環境一個病體，那就是虛弱的眼睛仔，可以略稱為「眼鏡」或者「眼鏡架」，而沖田就是我見猶憐病美人。
　　
　　齋藤對他上下打量，分不清他話語的真假，沖田把她的情緒攪亂了，她完全想不出逃跑的對策啊！她腦子是混亂的漿糊！
　　
　　死高杉把她置於進退兩難的境地，她當然不可能殺死總悟，同時她也不想被總悟宰掉。
　　這次脫離險境後，她一定把鬼兵佇列為最危險的攘夷組織，加緊緝捕，給高杉以及那群手下最黑洞洞的未來！
　　
　　他的雙腿繼續發抖，勉強保持平衡，額角流下大顆汗珠，眼角充滿著淚水，牙齒打架格格作響。
　　一看就病入膏肓。
　　「好痛啊……好痛啊……姐姐……好痛……」水汪汪的眼珠子已經發直了，湧出了淚水，嘴巴顫動著，沖田彎著腰開始說胡話，帶著很粗的鼻音，字句滿含苦痛。
　　少年給人以深深的孤獨感，甚至這份感覺可以傳導到齋藤身上。他呼喚姐姐的時候，用的還是孩子的口氣，就仿佛發燒燒到自己只剩三歲了。
　　一個趔趄，這個號稱真選組最強的隊長差點被自己拿的刀絆倒，栽在地上來個很難看的狗啃地。
　　
　　「你到底哪裡痛啊？」齋藤握緊武器，小心翼翼就和接近食人鯊一樣靠近，「我身上沒有止痛藥，你要不要先躺一下。」
　　還會出現意外的事嗎？
　　這幾步路，她走得很慢很小心。
　　
　　沖田止不住的發抖，猶如身體壓著一副沉重的擔子。偶爾抬頭，這種散光的眼神，就和彌留之際一樣。連脊背都爬滿了寂寞無助。
　　
　　齋藤在距離他三步左右的時候站定，問他：「真的很難受嗎？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沖田沒回答，只是爆發出一陣猛咳，咳嗽的快要把心肝都吐出來一般。
　　顧不上別的，齋藤趕緊上前，接近攙住才明白，他的體溫比她低太多了，已經到了很危險的狀態，他需要進醫院啊。
　　
　　「吃我這一刀吧！」
　　
　　沖田這貨居然陡然劈出來一刀——第二次了，他裝虛弱騙齋藤兩回！
　　
　　「齋藤，你怎麼會被同樣的伎倆騙兩次呢……你是白癡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看過男高的……沒錯，第十一集踢罐子大戰。
　　悲しくてやりきれない ，阪本真綾演唱

　　
第83章 鬼眼狂刀 四

　　寒光利刃，近在眼前。
　　
　　猝不及防，她直接飛出去了，還是臉朝下摔得。
　　
　　「還活著嗎？
　　有氣的話出個聲，好讓我把你砍死。」沖田拖著腳，費老大勁才站直起來，他走一步都很艱難費力。「齋藤，你真是不受教，居然還能二次上當。」
　　
　　齋藤四肢著地，俯面平趴著，一動不動。
　　好一會兒，她雙拳握緊，呼吸急促，面色如冰，一推地爬起身。
　　
　　「沖田，我可是比愛滋病毒還頑強的。」齋藤終，奇跡般的生還。感謝她的靈敏反應力和快速應變力，迅速把□□和刀背攔在胸口擋刀子，然後順勢避開致命的攻擊。
　　但是她距離沖田太近了，已經沒法用保護的姿勢下落，她剛才臉直接撞地啊，鼻子狠狠沖在地上，鬧的她大腦一陣轟鳴，全身震了一下。
　　
　　她眼發花，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銳利的痛幾乎逼得她要□□，強行壓下去……她不敢露出任何驚慌的神色，做出任何表現自己視覺障礙的動作。
　　數秒後，宛如熬夜三天三夜的的雙眼終於恢復，不過……倒楣的鼻子出血了。
　　
　　鮮紅的顏色，從鼻下，到下巴，一直流到白色的領巾。
　　拿槍的一隻手揩去依然在流的血，她看看被刀風掃的只剩一半的槍，準確說，只剩下槍管了。
　　丟開這廢棄物，她因為方才的撞擊頭腦還昏昏沉沉，似乎世界倒翻過來。
　　
　　每根神經似乎都在示警，拉響了警報，亮起了紅燈，還有個Q版小人狠狠抽她的臉，大罵：「誰叫你傻帽！說叫你去搭理沖田！」
　　
　　「切，還沒死啊……」沖田笑了，仿佛她的血有著甜蜜的味道，滿足了他S的靈魂。
　　
　　「臭小子，認識你這麼久了，我越發認識到，你差勁的不得了！完全找不到你的優點……」她慢慢解開領巾，當手帕擦鼻子和下巴的血，這血還真不少，領巾上血跡斑斑，揩不盡啊。
　　她一定要找沖田要洗衣費！
　　
　　「比你聰明算是優點啊。」半閉眼睛，沖田其實身體狀態已經瀕臨崩潰了。
　　
　　「我和你這混帳奉陪到底了。」她按捺著性子，不代表她完全沒脾氣。
　　委命於天，殲滅凶頑！
　　剛放出這句話，「啪嗒」一聲——她手中的刀戲劇性的斷了。剩下的斷刀大概只有三十釐米長，當柴刀都不夠資格。
　　
　　「哈哈……你什麼武器都沒了……」沖田一邊咳嗽都堅持著一邊笑，嘲笑敵人的弱智和黴運。不過現在不管是笑還是咳嗽，對他而言都很辛苦，肺部一陣抽痛，然後很大聲來一句。
　　「笨蛋啊！
　　笨蛋！
　　齋藤你個笨蛋！」拍著膝蓋笑她。
　　
　　她不言不語，把領巾用斷刀刀刃一分為二，分別纏繞在手上，卷起手指，就當是拳套。動作很慢很慢，她需要時間安定自己的情緒。
　　「武器？我用這雙拳頭打掛你。」——你光是站著就吃力了，把你摞倒應該不難啦。
　　不過在她對沖田動拳頭之前，她望向監視器，就仿佛要通過那個監視器和觀察她的高杉隔著空間對視。
　　「高杉暢夫，那麼想看我和沖田廝殺嗎？」
　　
　　沒有回音。
　　她能聽出來，廣播裡的聲音並不是高杉，那麼，那傢伙此時幹什麼呢？背著手看風景嗎？
　　
　　沖田舉刀，有一瞬間齋藤感受到了熟悉的那種蝕骨殺氣，然而她正面沖上去，臉上掠過一絲決絕……她不是來參加西班牙鬥牛節啊，血紅眼睛的沖田比狂牛危險多了。
　　撲面而來的青年，迎向他的少女，如果不是一個滿臉汗舉著刀，一個淌著鼻血滿手沾血白帶子纏繞，大概會很唯美。
　　劍道的世界，沒有勝負難敵這個詞，只有大勝或完敗，勝利或死亡。
　　……
　　並沒有流更多的血了。
　　
　　「你怎麼一點學習能力都沒有……」沖田跌跌撞撞，終於力竭，倒在她身上，頭暈目眩。「你還不恨我嗎？為什麼不恨我？不生氣嗎？
　　別以為這樣我就不砍你。」
　　所謂玻璃劍，抖S，就是不耐打，一旦不行立馬不行，一下子就徹底完蛋歇菜的神奇物種。
　　
　　「我只是還沒有失去員警的驕傲。」齋藤冷靜的撐住沖田那使不上力的身軀，掰開沖田的右手，拉起他的袖子——刀的刀柄部分就和長在沖田手上一樣，這個亂糟糟的連接處就仿佛蛞蝓、蛇和青蛙的合成獸，總之木葉三忍的通靈獸都集中在沖田右手臂了！
　　有蛞蝓的粘液，蛇的纏繞蜿蜒，青蛙的滑膩，而且這麼一團粘糊糊噁心的玩意仿佛具有吸力，沖田被這力量緊緊地吸住，同時生命力在急速消失。
　　根本不需要什麼專業知識，她就能判斷出，沖田身體狀況很危險，
　　
　　沖田的身高比齋藤高上足有十五釐米，因此他的頭點在齋藤的腦袋上，前額頭髮垂著，強咽了一口氣，在她的臂彎裡，沙啞著嗓子說道：「剛才我砍你那兩次，不是被刀操控的，那可是我的自由意志。」
　　似乎齋藤離得好遠好遠。
　　似乎頭上的燈光好蒼白好蒼白。
　　
　　齋藤沒仔細聽他說話，只是琢磨著：這不是刀，甚至不是生物，而是怪獸啊！怪獸鬧騰著，讓沖田的身體和心崩潰，不過，沖田這人就算崩了身體，也沒那麼容易毀滅心靈。
　　
　　生化危機啊，雖然不是全世界都被僵屍喪屍包圍，身邊有一個感染一半的就夠驚悚了。
　　
　　她挨近撫摸那噁心的生化刀和人體連接的部分，它只侵蝕沖田，卻沒有襲擊她，這東西有自己的意志力嗎？還是說認定寄主就打死也不挪窩……她和沖田有什麼不同嗎？人品不同嗎？
　　生化刀變幻著形狀，蠕動，扭曲，翻轉。
　　為什麼不攻擊她？
　　如果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高杉的目的不是讓他們兩敗俱傷，而是篤定她會殺了沖田，如果是這樣……
　　
　　「恨我嗎？」沖田能看到齋藤鼻子血肉模糊，血痂斑斑。「我變成怪物了。」
　　那永不收斂的S似乎還要張牙舞爪給她再來一記。
　　
　　「我是想恨你啊……可是你這個樣子，我反倒越來越喜歡你了。
　　你很適合這個造型。」她把住那把紅櫻刀，小心握緊那肉綿綿的一團，視線望向屋頂的那個監視器，它如此高高在上，俯視著他們，玩味的欣賞他們爭鬥掙扎。
　　「高杉暢夫！
　　遲早把你踹下來！」她沒什麼激動的面部表情，不過眼睛出奇地亮，仿佛要鑽透監視器給高杉幾個眼刀。
　　感受到沖田那虛弱的氣息，她內心歎息——你本可以更壞一點的。
　　
　　一鼓作氣站起來，齋藤帶著沖田跑動，電光火石間，刀精確打中了……電閘。
　　這是最後的孤注一擲。
　　四周一圈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齋藤用公主抱抱著沖田堅持了不到十步，她再辛苦練習劍道，力氣也沒辦法超越她體能的極限，還好已經到卷閘門前了，那紅櫻限量版十分鋒利，幾下子就把門砍壞了，她只能把沖田連拖帶拽。
　　S王子弓緊脊背似乎已經連支持自己的腰都不行了，總之她只能貼緊了他，擋住他要害，拉拉拽拽，儘快離開這個競技場……
　　
　　「嘿，你臉色好蒼白，扛不動我嗎？」沖田沒力氣走，可還有力氣動嘴皮。
　　
　　「你安心，就和蒼蠅停在背上一樣，沒多大感覺的。」她心想他真要補腎了，直起腰給我走路啊！
　　
　　十幾分鐘後，她闖進一個澡堂，把沖田丟進澡池子！
　　
　　不一會兒，沖田頭朝下浮起來了，而且生化武器刀也和他分開了，它就和春陽照雪一樣融成了液體。
　　
　　她的預測沒有錯！
　　
　　齋藤想著：自己和沖田最基礎的不同，就是體溫，通常說，女性的體溫比男性高零點三攝氏度左右，高杉特意把沖田從冰櫃運來，就是為了進一步降低體溫，保證紅櫻限量版只會侵蝕沖田一個。
　　紅櫻限量版侵蝕的條件，就是低溫，因此熱水就是它的剋星啦。
　　齋藤做出這個推測其實也在賭博，她的理由，就是高杉並不想讓齋藤死，他的目的是逼迫齋藤殺死沖田，為了得到這一目的：沖田是繳械了冰凍過來，而齋藤本身有刀有槍，不管她用自己的武器，還是拔起高杉給的刀，都占武力優勢。
　　結果呢？齋藤並沒有殺死沖田，而是一起逃出來。
　　
　　「你以為這是解春·藥嗎？」沖田聲音還很虛弱，不過臉色好多了，用狗刨式遊過來，一雙紅眼睛若有所思，亮晃晃的。
　　
　　「反正失敗的話，我也沒什麼損失。」齋藤聳聳肩。
　　她友好地把手擱在沖田濕漉漉的頭髮上，不過卻是在警告：「沖田，甭想把我拉下去！」
　　她清楚沖田動什麼鬼腦筋，他想把她拖進水裡……她是女生，絕不要進去！
　　
　　原煉獄關競技場監控室。
　　
　　河上萬齋掛掉了話筒的開關。
　　「覺得不甘心嗎？晉助。」
　　
　　「為什麼要不甘心？」
　　
　　「你喜歡那一型吧，晉助。」河上萬齋的眉毛向上揚了一下。他也很詫異高杉如此品味獨特——晉助你其實面噁心善還特喜歡男人婆。
　　
　　看他如何緊緊盯住螢幕注視那個身影就全明白了。
　　不過，這真是全無指望的戀情。
　　
　　「但是，她不會喜歡你，你明白吧。」河上不想傷害任何人的自尊心，可是有的事情不說清楚就會繼續做春秋大夢。「不管你扯謊，還是保持沉默，我都看的明明白白。」
　　你無法殺死一個你傾心喜愛的姑娘，你設計好讓姑娘殺了那個員警——根據溫度侵蝕的紅櫻限量版，特別安排讓員警體表溫度降低，甚至讓我宣告兩個只能活下一個來。
　　可是你並沒有如願。
　　她不理你，你將除了悲傷痛苦之外，一無所有。
　　
　　「我不需要聽你這些話。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她喜歡我。」高杉晉助用他固有的冷冽成熟聲音說道。「不管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你都想錯了。」
　　
　　喂，總督，你所做的甭說「喜歡」了，只能被她討厭啊!
　　
　　
第84章 鬼眼狂刀 五

　　攘夷穩健派的桂小太郎和激進派的高杉晉助鬧武鬥，艦船交戰，死傷失蹤共五十餘人。
　　據謠言說有白髮武士帶兩個孩子去幫了桂，勉強讓雙方戰了個平手。
　　
　　白髮武士，兩個小鬼，這特徵委實太明顯了。
　　
　　於是，副長派山崎調查可能參與攘夷活動的萬事屋，結果……山崎他弄出的調查報告和小學生作文一樣，還是偷工減料讓老師想咆哮的短作文。
　　
　　「我認為他並未參加任何攘夷活動。
　　因為那個女孩說他並未參與。
　　我想他應該是想看看那個女孩的笑容吧。」
　　
　　山崎，你寫三行情詩啊！（「三行情書」來源於日本漢字協會為推廣漢字教育而發起的一項詩歌體裁，往往以某事物為主題，要求作者以六十字以內、排列成三句的詩歌形式表現出來。）
　　
　　對於老是受傷，這次還跑到四位女友之一的阿妙小姐家恒道場療傷（和阿妙廝守纏綿？）的阪田君，齋藤也想過……是不是該去探病，而比探病想得更多的是，他的立場。
　　她每次面對他，內在都有隱約的不知所措，無法描摹的情緒盤旋在她胸口，所以上次他開著摩托掉進河裡後，住院期間她沒有去探望（榮太一直叨念著：卷毛和酒店小姐去情人旅館幹什麼呢？buddy你要不要看我抓拍的照片……甚至連沖田都說，老闆騎著機車伴著快遞女郎兜風約會然後愛的爆炸了，沖田覺得老闆這種人一定是老被甩的倒楣蛋，於是很大方放過他都沒給超速行駛的罰單……）。
　　她有自己的自尊，她會尊重阪田的選擇——大不了一旦那廝選擇錯誤，就把他逮起來往獄門島送去吃牢飯。
　　
　　「阿崎，你就沒在恒道場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嗎？」例如什麼秘密發報機、和匪首交流的信件、大量神秘講不清來源的現金，或者乾脆桂就躲在地板下伺機而動……
　　
　　「可疑？當然可疑！
　　很多可疑的人啊，局長跟蹤阿妙小姐；女忍者跟蹤萬事屋老闆，我其實覺得自己嘛，穿黑色忍者服半夜跑人家家裡窺探，也算可疑人士……不過我不相信老闆會參加攘夷活動！
　　他應該是想看看那女孩的笑容吧。」山崎回味著調查那一夜遇到的少女，她有著明亮的大眼睛，提著一盞燈籠，面頰紅潤，淺笑的樣子很迷人很恬靜。
　　
　　她用很動聽的聲音說著：「麻煩你替我傳話，
　　雖然發生很多事，不過我現在很好。
　　真的很謝謝他。
　　就這樣。」
　　
　　目送少女離開，山崎隱約還能感到那異性的溫暖柔和氣息久久不散。包圍在那團氣息裡，他可以不吃飯不睡覺呼吸那些空氣就能活下來！
　　哦，美好的委託人妹子相信老闆，那麼山崎也相信他！
　　
　　為了一個漂亮妹子聯合假髮對抗高杉暢夫，多麼符合阪田銀時的本性！齋藤突然就不想去探病了……反正阿妙小姐一定呵護的無微不至體貼入微，搞不好還穿著低胸白色護士服，還把屎把尿待銀桑如對初生嬰兒，把他養的白白胖胖。
　　————「銀桑，那種事情，我們以前已經做得夠多了……你現在還帶著傷。」
　　————「妙醬，怎麼做的夠！」
　　反正過著如此爽翻天的淫靡生活，（酒店小姐）志村妙又具備職業技巧和專業技能，他在恒道場住個一年半載都很樂意吧。
　　
　　「你有順著那個女孩做線索繼續追蹤嗎？」齋藤慢斯條理的說，她揪著脖子上的領巾，想的很多：激進派和溫和派的矛盾怎麼會突然激化，一下子爆發呢？和前段時間出現的紅櫻刀有關嗎？和失蹤的人斬岡田似藏有關嗎？還有那些天連續的試刀斬人事件……那個少女村田鐵子委託阪田什麼事？村田家的長子，鐵子的哥哥村田鐵矢剛剛死去，算日子，恰好和攘夷派的內鬥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呢？
　　
　　「第一次見面就偷偷·尾·行……很不好吧，我又不是局長！」山崎搓著手，再度回憶甜笑的少女。「不過我心裡真的有一點點想追上去，她超可愛哦，是我喜歡的類型。」
　　
　　……齋藤是想讓山崎做調查分析，看能不能順藤摸瓜，不是鼓勵他追女人啊。
　　
　　好吧，對於這次交戰，各種道聼塗説和流言四起……攘夷激進派和溫和派是在空中戰起來的，不少市民在港口那邊看到，聽說後來高杉那邊還有援軍。
　　
　　齋藤用鑄造新刀為名義（上次高杉害得她失去了常用的佩刀，她的確需要一把新刀），和村田鐵子接觸——推理出高杉那紅櫻刀是讓村田鐵矢鑄造，他在那次武鬥喪命；阪田是被委託去搜尋紅櫻然後捲進事件裡，他沒有做過任何損害社會違法的事情（對這個，齋藤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這位老是在真選組的工作裡橫插一杠子，可疑的不得了，他沒犯事是最好的——她沒把握打敗白夜叉，光是抓捕那些板上釘釘的恐怖分子就夠忙活了）；村田鐵子知道的太少，她也沒能力鑄造另一把生化武器……
　　再追查下去，就什麼也沒有了。
　　隨著村田鐵矢死亡，線索全斷了。
　　
　　齋藤惱恨高杉，在她的能力範圍內，要想全殲鬼兵隊太難了，她就算縮小目標集中注意力在高杉身上，依然一無所獲。
　　和桂小太郎火拼決裂之後，高杉這傢伙就銷聲匿跡杳無音訊，躲個不見蹤影。
　　鬼兵隊那麼多人，總該有個著落呀！總不可能都鑽到宇宙黑洞消失了。
　　他還在繼續使用紅櫻操控人嗎？他以為自己可以用那玩意支配別人嗎？那種擰脾氣的傢伙還會在暗地裡做什麼勾當？這個當初在村塾的年級第一秀才腦回溝咋長的？
　　
　　連本來以為能獲得的收穫都沒有。
　　齋藤需要一把□□，而村田鐵子對鑄造新刀，開的價格，實在不是齋藤付得起的。她沒存款（這也要歸罪於高杉），就靠每月工資生活，還要繳房貸還信用卡養榮太，而新刀的代價相當於只能擺在櫥窗看內心羡慕流口水的奢侈品。
　　手工製品特別製作的物件貴是可以想像的，可是貴到她省吃儉用丟掉榮太都買不起啦！
　　
　　古時候，為討伐敵人而離開都城的將軍，有三項決心：在接受節刀的當天把家忘掉；走出家門之後，把妻子忘掉；在戰場和敵人打仗時把自己的性命忘掉。
　　對武將來說，刀是第一位的，是身家性命所系，一旦拿起刀，他就不屬於家庭，而是為守衛國家而戰。
　　對員警來說，一把好刀關係著能否完成任務，以及能否保護自己。齋藤身材小握力小，根本不適合用統一發的佩刀，聽說伊東回來能帶來一批精良武器，她決定在此之前一直用公家發的刀湊合……
　　
　　深夜，從窗戶第二次爬進萬事屋，她握了握腰際的刀柄，給自己鼓勁。
　　儘管用的不順手，這也是一件武器，何況她懷裡還有槍。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她要親身查看萬事屋。真選組預算有限，她不能讓隊士們做白工，只好自己來辛苦。
　　那個中華蘿莉總是睡得很熟，而且阪田還和志村妙黏糊著在恒道場醉生夢死，她可以趁機好好查一番，如果發現什麼不對勁，也好早制定對策。
　　
　　齋藤用嚴肅的神情打開櫃子，好傢伙！全部都是《JUMP》。
　　她掏出小手電筒，對準那些漫畫雜誌，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輕輕抖抖書頁，摸上去看有沒有夾層，會不會有什麼信件，手伸進櫃子的拐角縫隙，看看有沒有什麼打開密道的按鈕……
　　臥室除了神樂睡覺的櫥櫃，都查完了，她站起來，決定去外面的客廳仔仔細細搜一遍，緊緊咬著嘴唇，少女想：既然臥室都是漫畫雜誌，估計接下來能在客廳的隱秘角落找出來不少工口雜誌。
　　
　　「嗯……晚上好！」
　　沒有開燈，但是窗戶漏過一束月光，銀色的月色裡，卷毛腦袋坐在客廳老闆椅上，用一種拼命掩飾尷尬，但是怎麼樣也掩飾不掉的尷尬表情打招呼。
　　
　　阪田銀時實在沒法說出口，恒道場是牢獄，志村妙是牢頭，他養傷的時候每夜都恨不得抱著棉被飲泣，因此稍微好一點趕快回親愛的萬事屋。
　　
　　其實齋藤一進來，他就發現了，因為他方才正要試圖在空空如也的冰箱找一星半點食物墊肚子。誤以為家裡進賊的男主人抄起木刀洞爺湖，打算狠狠揍丫的。
　　
　　幸好在他沖上去之前，他注意到那一對炯炯有神的明亮眼睛。
　　
　　是阿文！
　　他驚呆了。
　　
　　瞄到齋藤躡手躡腳翻找東西，他發現已經錯過了打招呼的最佳時機，面前出現了三張遊戲選項卡：
　　
　　選項一，貓著腰躲起來——她看起來不把萬事屋整個兒翻個底朝天不甘休，他能躲到什麼時候呢？
　　
　　選項二，用最快的速度跑出門——再怎麼快也要發出響動和花時間啊。
　　
　　選項三，裝成在夢遊……
　　
　　漫長的，痛苦的，充滿胡思亂想的幾分鐘裡，阪田把三個選項在腦內打轉好幾圈，最後他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周圍寂然無聲，突然的招呼聲把齋藤被嚇到了！她沒有搜查證啊，她要給自己的夜闖民宅找理由啊！
　　
　　「我來夜襲你。
　　銀桑，你那銀卷毛在暗夜裡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齋藤很快恢復了鎮定，用最普通的笑容和口吻說道。
　　
　　這下換阪田超級不鎮定了，就在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夜色，他和……自己的前未婚妻第一次接吻。
　　不過那是絕響啊，就和已經滅絕在百萬年前的霸王龍一樣……她再也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連他住院都沒裝個樣子看一眼。
　　
　　會再來個第二次嗎……阪田突然發覺一件很嘔心的事情，他沒刷牙……他現在又不能在巴掌裡呵口氣聞一聞是不是很臭。
　　可以預料那味道絕對不像盛放的花田。
　　
　　「馬馬虎虎啦……」他抓抓頭皮。
　　沒想到她還記得幾章以前說的「追求宣言」啊，阪田感到一陣緊張。
　　
　　「看你很忙碌的樣子，我還是不要打攪……就此先告辭了。」齋藤用最快的速度去玄關，拉開門，想趕緊離開，說實話，不管理論還是實際操作，她都做不了「夜襲」。
　　
　　「文！啊……齋藤……你相信我，我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阪田想解釋，他受不了被阿文當成嫌疑犯，目光深摯，掏心掏肺。「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只要說出來，我都可以告訴你。」
　　
　　「我相信的……是我自己。」齋藤頭也不回。
　　她不信他。
　　自從被甩，就再也不信……不敢信。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武士的價值觀，參照了《平家物語》
　　看下圖，沖田認為老闆是在約會呢。
　　齋藤心裡榮太對銀桑的負面評價需要打折扣，但是沖田真沒必要瞎詆毀，所以她至少相信八成——

　　順便一提，因為紅櫻篇真選組沒參與，於是一帶而過。
　　其實根據我研究，空知英秋已經把幕末四大人斬都拎出來一遍了。
　　
　　本家sm17376268
　　
　　剪影類傑作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4

勇者物語

第85章 最終幻想

　　「哎，沖田桑才上了《大江戶新聞》，就是逮捕那個襲擊金默星大使館的恐怖分子清河八郎……他把咖啡可以續杯涼果子很好吃的梅田茶屋轟飛一半。」山崎惋惜的歎氣。
　　
　　又少了一個可以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山崎記得很清楚，記者都來了，還為沖田和茶屋的廢墟拍照——如今這照片在報紙上占了不小的篇幅，僅次於獲得金曲獎的寺門通拿著話筒和獎盃嫣然一笑。
　　
　　「你沒試圖阻止嗎？」齋藤知道那很困難，但不能因為困難就不去做。
　　
　　「來不及了……」山崎再次歎口氣，「轟完以後，沖田笑的眼淚都要飆出來，呐喊著——‘這是戰爭！顧不了那麼多！’——真驚悚。」
　　他跑錯片場了吧，這不是隔壁《驅魔少年》啊。
　　
　　對齋藤而言，沖田總悟紅著臉說「我最討厭土方先生了」！然後偷偷在副長的蛋黃醬打火機上印下一個唇印……那才叫驚悚。
　　其它只要不超過這個限度（一隊長和副長搞基），都可以忍耐。
　　
　　因為沖田……當然也不止是他一個的問題，破壞民居，辦事不力，還有最近層出不窮的婦女綁架案，導致真選組的口碑很差，於是局長想了個辦法，邀請當紅女歌手寺門通當「一日局長」。
　　
　　能不能提升真選組的信譽改善已經差到底的形象不得而知，總之阿通一現身，一幫對女星最有興趣滿腦子妄想的員警們，宛如餓虎撲食沖向了寺門通……
　　然後被牧羊犬一樣的局長趕開。
　　
　　「齋藤！我見到阿通了！！」山崎興奮無比。哦，寺門通臉好小，眼睛好大，腰好細，聲音好好聽哦，而且還那麼親切，簡直就是完美的女神！「真的是大美女！」
　　
　　「……她懂什麼啊，居然要員警卸下佩刀。」對此不滿，但是既然這個歌手當了「局長」，哪怕是這一天的局長，老實遵循命令守規矩的齋藤也沒法說「我不要放棄武裝」。
　　
　　對此顯而易見不接受的，除了她，還有副長，或許還有沖田，其他人都被女歌星迷的七葷八素了！
　　包括山崎監察，他今天有重要任務，只能有一點時間瞄了一眼寺門通，叮囑副長為他要個簽名……根本沒和那個女星有太多接觸，為什麼看一眼就會莫名其妙的興高采烈？
　　美女的威力比□□還大。
　　
　　「齋藤啊，你還沒開竅！」山崎拍了拍齋藤的肩膀，猜測她和沖田一樣對這方面還不感興趣，不明白女人是多麼神奇的一種尤物。「能為美女效力，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只要我們乖乖的，到了晚上搞不好可以幸運的和阿通握手！」
　　他遐想了一番阿通小姐柔嫩嬌小白皙的玉指，嫩的可以掐出水，在自己手心擱著，捏著，摸著。
　　
　　齋藤終這輩子都沒興趣為美女做事！
　　「不是要去調查婦女綁架案嗎？全部都發生在我們的轄區……松平廳長也要我們加緊了。」一想到見回組的轄區啥事也不出——也可能是佐佐木掩飾的太好或者富人區裡大家愛面子不報案，齋藤覺得有點焦躁。「不拿刀去查案，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她不跟著宣傳的大部隊了，她寧可和山崎一起辦案……讓那些傻男人去圍著寺門通獻殷勤吧。
　　
　　下午兩點四十五分，齋藤得知，寺門通被綁架了！就是正在追查的那夥婦女綁架集團「天狗黨」做的。
　　
　　異菩寺頂層，高調的天狗黨還聯繫了電視臺，向整個社會宣告真選組無能到丟掉了他們的「一日局長」。
　　
　　「我們要求釋放所有攘夷志士！我們要求解散真選組！」匪徒首腦穿著白色黑邊直綴，披著披風，脖子掛著大珠子項鍊，臉部纏上繃帶只露出眼睛，向媒體提出自己黨派的要求。
　　囂張到了極點！
　　他們有十幾個女孩子當人質，如今還有了女明星寺門通，有恃無恐。
　　
　　「我們必須先解救人質。」只要沒有人質，這幫烏合之眾根本不足為患。齋藤在異菩寺的後面，仰頭望去，天狗黨人不多，而且集中在寺廟塔樓頂部，他們兩個能找到空隙潛入嗎？「你有計劃嗎？」
　　
　　「副長他們也快趕來了，我相信他們會先爭取時間。」這個緊要關頭，山崎監察還是很可靠的，話說到一半停了一下，「我們沒有武器，臨時去拿也來不及了……鐺鐺鐺鐺……看！」
　　他拎出來一麻袋衣服，解釋：「齋藤，幸好我發現隔壁有二手服裝店，咱們換上女裝，戴上假髮，先把女孩子們救出來。
　　齋藤！機遇與挑戰並存！只要能救出阿通小姐，她也許會吻我們哎！」
　　山崎覺得這回他很有機會來個英雄救美。
　　
　　女裝？
　　想到這個齋藤只有不愉快的回憶，例如攘夷分子最危險的高杉晉助黏過來；例如栗子小姐誤會自己搞援助交際……斟酌一下，她從那些衣服裡找自己合身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穿上。
　　薄施脂粉，她調整一下假髮套；「山崎，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頭上發癢……」
　　
　　「二手商店的東西，消毒做的不好……」盡在不言中了，山崎緊緊裹上鮮豔的和服，淩然道，「為了阿通小姐的簽名，為了一親芳澤，上啊！」
　　
　　不，齋藤確定她不會為了這個努力。
　　
　　為了人質的安全，對恐怖分子的要求，真選組只能先妥協……
　　在副長辛辛苦苦學狗叫，沖田跳機器人舞，他們兩個吵起架，隊士們為恐怖分子做咖喱飯的時候，齋藤和山崎努力擠在了那一群瑟瑟發抖的被綁架女孩當中。
　　同伴們完全吸引了匪徒的注意力，無論如何他們不能錯過這良機，要趕緊讓女孩們逃走。
　　
　　戴著假鬍子的阪田神秘的從地板下出現，齋藤忍不住投給他詫異的視線：為什麼他會來？為什麼穿成個獵手的樣子？為什麼要戴白鬍子？
　　她和卷毛犯沖，和女裝犯沖，今天這兩樣合在一起到來，她有很不好的預感啊。
　　
　　阪田無聲的打手勢：我是來幫忙的！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說，例如：我穿這樣不是瘋了，不是變態，今天我是真選組吉祥物阿誠哦……至少是三分之一的阿誠。我擔任阿誠的前半部分這一工作，由寺門通小姐委託，我很高興能為你所在的真選組做點事，我給阿通打折了，只讓她請了一頓飯，你有沒有那麼點感動……我現在很帥氣吧！
　　
　　齋藤當然看不到阪田的內心世界，她不出聲的動口型：阿通小姐是你的委託人？
　　
　　阪田大喜，太好了！她理解了！喜滋滋點頭。
　　
　　是的，齋藤完全理解，阪田銀時做這個萬事屋事業一定就是專為了漂亮女人排憂解難的！能搭上女明星寺門通，阪田鐵定高興的晚上睡不著覺！
　　
　　在齋藤，山崎，萬事屋偷偷讓女孩們轉移的時候，天狗党匪首提出了最新的要求：殺了局長！
　　他把寺門通惡狠狠摁在塔樓柵欄邊，做出若不就範就要傷害她的模樣。
　　
　　局長一定會甘心就死吧，他就是那種男人。明瞭這一點，齋藤和山崎打了個眼色。
　　
　　山崎沖上去，抱著阿通勇敢跳下塔樓，他真的英雄救美了——「啊，假髮髻害我癢個半死。
　　阿通，待會兒記得幫我簽名哦。」
　　雖然懷裡抱著個明星，不過他也知道親一下是不可能的。
　　
　　齋藤同時也動了……她護住最後一個人質，趕緊沖下塔樓！
　　快到塔底部的時候，同伴們已經架好火箭炮，舉炮轟擊天狗黨，把怨氣統統發出來。
　　
　　這下子又毀了一棟建築！齋藤苦笑，松平廳長又會說，這幫小子從來不知道省錢。
　　
　　轟鳴聲傳到她耳畔時，大鬍子銀卷毛正在用身軀擋在她面前，想阻擋爆炸和粉塵，他攬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肩膀，試圖護住這小小的人……
　　
　　然後就被一把推開了。
　　
　　齋藤飛快跑到跌個仰面朝天的山崎那裡，寺門通毫髮無損，他齜牙咧嘴苦著臉說不出話，那麼高跳下來他腿折了——在女明星面前呼痛哀嚎太丟人，他要忍著！
　　
　　「山崎監察，人質全部平安救出！」齋藤說。
　　
　　「齋藤……隊長……阿通安全……救出……」山崎是從牙齒縫裡說話，要是張大口，他一定會大聲喊痛嗷嗷叫的。
　　
　　因為牽扯到明星寺門通，加上此時已經來了不少記者，於是這起事件成了宣傳的好機會，幾位真選組領導都上了頭版……只是山崎摔斷了腿骨，《大江戶新聞》來為新聞拍照的時候，他已經上救護車了。
　　
　　次日，齋藤把這一期的《大江戶新聞 》拿給山崎看，雖然沒有出現他的名字，但這次總算是真選組的正面新聞了。
　　
　　「阿通小姐會來看望你哦。」齋藤告訴他好消息。
　　摔斷腿才有這個待遇，居然有很多同事羡慕恨不得自己也斷個腿。
　　
　　「我頭髮亂不亂？臉色是不是很差？齋藤，快拿鏡子給我照一照。」山崎想用最佳形象迎接女歌手。
　　
　　他拿著鏡子研究髮型的時候，寺門通拿著鮮花和水果來了，用歌星職業微笑把探病禮物放到病床邊的小桌上。
　　
　　「非常感謝你救了我！」寺門通把花插在花瓶裡。「員警先生，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大熊星座。
　　因為這件事，我和音樂製作人要為你們真選組創作新單曲蒼天已死。」
　　
　　為什麼說話的時候要在句尾加莫名其妙的話……這就是出名的「阿通口癖」？這居然還能流行起來？
　　齋藤心裡這麼想，卻不能在面上表現出來。
　　喂，阿通小姐……你叫山崎「員警先生」，該不是你根本不記得他名字吧。
　　算了，山崎高興就好，看他樂的那個樣子……
　　
　　她不知道的是，寺門通的神秘音樂製作人大名河上萬齋，更重要的工作是為高杉晉助擔當人斬，上次在煉獄關，就是他在廣播裡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標籤《勇者物語》是宮部美幸所創作的小說，漫畫化動畫化且遊戲化了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和鈴村健一在《最終幻想》是苦命的早亡的情侶，賣花女和傭兵很純愛。
　　
　　
第86章 好想告訴你

　　週一的工作很多，等到齋藤整理好卷宗，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天都黑了。
　　她現在的感覺就像剛考完期末考試最後一門課，徹底解放想要大喊順便燒了所有複習資料的高中生。
　　
　　出門一看，下了雨，榮太施施然拄著傘湊過身來，一副等待被誇獎順毛的表情。
　　「buddy，我來接你~~」
　　
　　——其實這只是濛濛小雨，淋一下也沒關係，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有什麼新的遊戲卡「不買的話我會死掉！」
　　「謝謝！」她說。
　　
　　他把傘罩在她頭頂，然後，榮太朝屯所裡四處張望一下，幾座普通的和式建築，幾株隨處可見的法國梧桐樹，看上去平凡無比。
　　作為前攘夷志士，他對警察局沒有半點緊張和擔憂，反而很好奇：「buddy，你工作的地方可以參觀嗎？」
　　
　　「有專門給小學生的開放參觀日。」齋藤已經在裡面呆一整天了，可不想繼續了。她只想儘快吃點東西然後好好休整。「回家啦！路上去買點吃的吧……」
　　
　　「我要烤肉自助餐，你多給我拿幾盤火腿腸。」他露出燦爛的笑容，眼睛亮起來。
　　
　　涼爽的空氣和毛毛細雨中，他們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齋藤永遠無法理解榮太對機器人的興趣，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去開高達啊。
　　
　　走到下一個路口，快得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就有一個齋藤不想多牽扯的人驟然冒出來。
　　
　　「齋藤！」一輛簇新的紅色轎車停駐，車門打開，開車的是佐佐木，他穿著休閒服，悠然揮手，非常有精力的說：「上車吧，這麼巧啊。
　　我送你一程。」
　　
　　她剛想拒絕，就發現榮太把傘弄掉在地上，面部表情很古怪，那種專注的神態淩然的眼神還有被抽了一頓般的驚嚇……簡直和日常大相徑庭，犀利的視線包含複雜的感情。
　　通常的他都比較歡快開心無拘無束，丟他一個人也能自得其樂逍遙自在（但是要及時表現關注，而且不能丟開太久，否則會鬧彆扭），可如今……
　　她從來沒看過吉田稔麿如此失態的表情……總不會佐佐木那鞋拔子臉很對他的胃口，或者很不對他的胃口？她不是那種聯想力特豐富的，要是阿桂在甚至能幻想出「他們愛上了同一個少女，然後佐佐木弄大了人家肚子還不支付打胎費，於是榮太每天到海洋上捕鯨為少女籌措流產基金……」
　　
　　幾十秒過去，榮太依然沒緩過來，光看他現在呆愣的樣子，會被懷疑是精神有問題的。
　　哦，這種罕見率類似：萬事屋被富婆雇傭，大富大貴錢多到可以燒來玩；
　　阿妙小姐答應了局長的求婚，順利去領結婚證；
　　副長戒煙並允諾再也不碰蛋黃醬；
　　沖田決定要長大成熟，再也不折騰可憐的無辜者……
　　
　　佐佐木從那單片眼鏡的上方打量著榮太：「這位先生是……」
　　
　　「我朋友。」齋藤說。實際上，榮太在幾年前還是我們需要隨時注意，時刻準備把其逮入監獄的人物。此時榮太已經拾起了傘，不過他的手緊緊攥住傘把手，緊的爆出手部青筋。「你們認識嗎？」
　　
　　「我不這麼認為。」佐佐木沉吟一下，望向榮太，有些迷惑：「也許在什麼地方碰見過？」
　　
　　榮太緩緩地沉重地搖搖頭。
　　
　　她想起下面該說什麼：「我們兩個想走一走，順便散個步，就不麻煩您了。」
　　看雙方的態度，佐佐木對榮太是不認識的，可是榮太很明顯記得佐佐木……齋藤的思考方向是，莫非當年在攘夷運動中敵對過？而且榮太十分惱恨！他到底吃了多大虧才會變這樣啊。
　　
　　目送轎車離去，榮太就和突然啞掉一樣，再也沒有聊天的興致。眼中那複雜的表情簡直包含了莎士比亞所有的悲劇。
　　
　　晚飯是去吃自助烤肉，齋藤的食量本來就不大，而榮太完全沒怎麼吃，雙眼茫然。
　　很反常！
　　她克制自己問個究竟，但又老是去想這個問題。
　　
　　因為雨水的關係，夜晚空氣涼爽怡人，可是雙方的氣氛卻粘糊糊和雨前一樣低壓。齋藤等半天也不見榮太就這次的失態說什麼，於是乾脆洗漱完畢躺床上睡了。
　　當然一開始是睡不著的，齋藤仔細想想，事出必有因，佐佐木和榮太很難扯上直接關係，按照現有的事實，無法提供一個令人覺得合理的解釋。她不喜歡瞎猜，任何結論的推導都必須有證據。
　　如果榮太不開口。這會始終是個謎。她不喜歡強人所難，尤其對好朋友。
　　想著想著，她就睡了……以她的工作強度，要失眠也很難。
　　
　　然後被弄醒了！
　　
　　榮太那紅眼睛眨巴的厲害，齋藤在朦朧中望過去好像是被吸血鬼在盯著自己啊！讓眼睛適應黑暗之後，齋藤打個哈欠：「什麼事？」
　　
　　「我做噩夢了。」榮太抱著自己的枕頭過來的，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闔起眼睛沒一會兒就噩夢連連。紅眼睛和充血一樣。「看著你的臉我會覺得自己堅強了一點。」
　　
　　「……」好吧，看來他可以說說今天是怎麼一回事了。她打起精神，傾起身子聽。「你說吧，我聽著。」
　　她感覺自己就要知道答案了。
　　
　　「今天我接你遇到的那個人，就是源賴朝！」他臉上表情用通俗語言表達，就是——那廝是個大壞蛋！
　　
　　源賴朝，源義經同父異母的兄長，利用完源義經就把他追殺的跑了半個日本。
　　為什麼突然來這麼玄幻的轉折啊！找來高杉我們都可以湊一桌子麻將啊！投胎轉世要湊的那麼齊嗎？源賴朝，源義經，靜御前，武藏坊弁慶！
　　
　　「榮太，你想要做什麼呢？
　　我必須告訴你，那個人叫佐佐木異三郎，是見回組的局長，而且是門閥世家繼承人。
　　老是無法從過去走出來，是前進不了的。」
　　要是榮太琢磨對佐佐木來個完美謀殺案，會讓當員警的齋藤十分為難。
　　
　　他看著她的被子，擺出「我好孤寂」的樣子，扭動著白皙的手，和枕頭邊絞在一起。眼中盛滿哀怨，用清亮動人的聲線說道：「我早知道前世和今生不一樣!
　　就是……多少會感到不舒服嘛！」
　　
　　要是這輩子高杉晉助是女的，榮太就追求小晉了！可偏偏他不是啊！——小晉，我並不是討厭你……其實我挺喜歡你的，我甚至希望有一天能為你付出一切，可是現在，只要你是男人。
　　我們還是維持朋友關係比較好。（對著男人，非常直的榮太實在無法把血液往下半截身體送啊。）
　　要是這輩子吉田文是男人，她加入真選組能省下好多事兒……好吧，畢竟她還有機會通過變性手術糾正一下，真選組已經讓她增了不少男子氣概……
　　至於大壞人佐佐木，按照他上輩子造的孽，今生今世他應該當一隻臭蟲，或者疣豬，或者河馬。
　　
　　「你看那個佐佐木，臉上是那副得意洋洋的假表情，開著限量版豪車很了不起嗎？和前生一點都沒變！
　　我打從心底裡希望他不幸！」
　　對榮太，上輩子的兄長代表著強權，威嚴，支配者，以及鬥爭物件，他的嗓子眼一陣發緊，五臟六腑翻騰跳躍。
　　
　　「你真的這麼想嗎？」齋藤端坐起來。
　　
　　「不，我最想做的就是揪住他的脖子，把他踐踏在腳下，質問他上輩子為什麼那麼對我！我好歹死個明白！
　　可是他都不記得啊！
　　就算靈魂重逢，但記憶……記憶已經不再。」——交錯混亂的思緒，紛繁蕪雜的記憶，只有我還記得。
　　上輩子的事件反復在他腦海中出現，可是那些是真的嗎？如果那是真的，能不能有個人來支持他的記憶……就算buddy在聽著他的訴說，可是她能理解多少呢？
　　他的不安在加深，有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妄想症……
　　
　　「找他麻煩，去報復他，值得嗎？」齋藤問。
　　
　　「不值得。」榮太又不傻。他現在很幸福呢，不想為了一個啥都不曉得的人毀掉人生。
　　——如果buddy不是員警，他很有意向給佐佐木很多很多跨越時空的「饋贈」，讓他終身難忘。
　　
　　「buddy~~我睡不好~~我睡不著~」他撒嬌。
　　
　　齋藤挪了挪身體，給了他一個空位：「我明白了，只有今天哦。」
　　其實他的不安定情緒，她能感覺到，但是……要換位思考理解那個什麼上輩子就太難了，她不是那種滿腦子幻想力的。
　　至少……今夜可以做他的避風港。
　　
　　榮太立馬跳上床，挨著她，放下自己的枕頭，拉起被子，麻利的把自己裹起來，剛躺下又張開眼，用懇求的眼睛望向齋藤：「buddy啊，我想吃炒飯……」
　　
　　「我說啊，我做的不會很好吃。」齋藤爬起來，披件外套。
　　不是要求攬他入懷唱催眠曲就不錯了。
　　她用□□很熟練，菜刀就不行了，做稀飯和刷鍋水差不多，炒飯也就是把食材切碎了放鍋裡的油中爆一爆，做不出美味。
　　
　　「沒關係，多加肉炒一炒！要很多肉！」他迅速佔據被捂熱的更暖和的那一塊床面，用最為迷人的聲線略帶鼻音說：「做好以後用大盤子裝滿！
　　我在床上等你哦。」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
　　《好想告訴你》是很純愛的少女動畫，中村優一在裡面為真田龍配音。
　　
　　對榮太而言，如果基友肯做變性手術當真男人，世界就臻于完美了。
　　　　
　　中村悠一的「我在床上等你」這段音訊沒人截取，其實就因為這句話，我老是覺得他動不動跑床上等人……
　　於是大家可以欣賞下面這段：杉田智和名言「想要就抱我吧」

　　中村悠一撒嬌的音不難找，為了有對比，下面這段集合了中村悠一、杉田智和、神谷浩史以及子安武人，大家可以辨別一下誰更適合裝女生撒嬌賣嗲（PS神谷浩史裝過茱麗葉，但是我始終念念不忘石田彰在《美少女戰士》裡配音的那位人魚）

　　
第87章 猩猩鳴泣之時 一

　　這年頭媒體為了收視率無所不用——他們甚至採訪攘夷溫和派領導桂小太郎，說什麼讓民眾瞭解攘夷志士的日常生活……
　　《日本的黎明特輯——狂亂貴公子全天貼身報導》
　　
　　根據這個節目，齋藤真切感到攘夷浪士太閑了，閑到把阪田看成「需要說服拉攏的重要人物」，阪田老老實實做他那個為美女服務的萬事屋就好了嘛，除非桂能提供更多的美人更優質的服務更寬廣的尺度，否則他不會就範的！
　　
　　桂牽連旁人的本事實在厲害，採訪的女記者被桂丟的炸彈波及，傷了左腳和右胳膊，本來好脾氣的姑娘氣急敗壞在公開的電視節目大吼：「特徵是長髮！就是這令人討厭的長髮！
　　只要誰看到這臉孔，立刻打電話報警！
　　你去死吧！桂~~~~~」她不顧形象大罵起來，臉都扭曲了，恨他入骨，吐沫星子噴出來了。
　　
　　「buddy！你居然把這個錄下來了！」榮太目光掃了一下電視螢幕上阿桂的特寫照片，不屑之，「假髮有什麼好看的，姿色不及我十分之一。」
　　
　　「我是在研究……畢竟是第一手的追蹤資料。」阿桂與其說是狂亂貴公子，不如說是「跑路王」，那麼多人追，愣是追不上啊。
　　
　　「唔，那貨從小就跑得快，死固執死認真死都不曉得變通。」
　　
　　攘夷期間，阿桂曾經得到一個守衛某地倉庫的任務，他認為的「守衛」，應該是不眠不休的不錯眼盯住……剛巧是冬天，守了兩天還下雪了，寒冷的氣候裡，可憐的桂君縮在倉庫角落，昏昏沉沉的大腦，僵直酸麻的身軀，除了上廁所都不敢亂動窩，唯一的娛樂就是胡思亂想——一直到第七天，阿銀才非常不好意思的告訴（快在妄想中追隨著弗蘭德斯的狗而去的）他：「啊咧，假髮啊，我們五天前忘了通知你，這個任務取消了。」
　　
　　榮太轉了轉眼珠子，表衷心：「我沒有和阿桂主動聯繫過。」——不過他也可以想像阿桂的日常生活，追逐肉球，潛伏在貓咪聚集的地方，用可疑的眼光盯著小狗崽。
　　
　　「我信。」
　　
　　「buddy，你相信我？」榮太好開心。
　　
　　「相信……
　　我相信的是我看人的眼光。」榮太主動去找……也該是找有大把資金餵養他的「飼主」兼「前世愛侶」高杉，就阿桂那靠兩隻長腿或自行車跑路的窮困，讓榮太君去和他吸風飲露純閒聊往事嗎？
　　
　　齋藤用遙控器倒帶，打算再看一遍——她在揣摩「桂小太郎」這個角色，想搞清楚他這個人是怎麼想的。
　　都看五遍了……跟不上那傢伙的思維啊，充分發揮和調動想像力後，齋藤還是預測不了接下來他會做什麼。兄長大人究竟如何培養出了比肥皂劇裡最古怪人格還極品的弟子呢？他為了逃離沖田的追捕，從摩天大樓往下跳，就和替身武打演員跳到個軟墊上，說幾十年前的人才說的告別語……飛揚的頭髮就像藝術家的毛刷子，刷出一個大大的驚嘆號。
　　
　　「真奇怪，榮太。你這種人當年會去攘夷……和幕府作戰，琢磨襲擊天人，躲躲藏藏，像老鼠一樣見不得光，你不是最喜歡舒舒服服吃肉看看蘿蔔片（robot anime 指機器人動畫）玩玩電子遊戲嗎？」齋藤搞不明白，榮太不同于阿桂，屬於那種能躺著就不坐著的人，最討厭吃苦啊。
　　她還是有點在意了。
　　
　　「和幕府作戰，琢磨襲擊天人，躲躲藏藏，像老鼠一樣見不得光……」榮太低下聲音，即使現在過著如此和平的日子，他也會不時的想起奪走很多同伴的戰爭。「因為，大家都這樣啊，同學們都一樣……」患難與共，肝膽相照，義氣千秋。
　　
　　「跟風嗎……」齋藤沒走過這一段親密無間的戰鬥路，對於她，那場戰爭裡她先後失去了兄長和未婚夫。
　　兄長徹底死去無法回來；阪田死不死都一個樣啦，反正他絕不甘心做一個普通平凡的男人，花心濫情到可以上吉尼斯世界紀錄。
　　
　　什麼狡詐的罪犯（把桂小太郎和高杉晉助做的恐怖襲擊合起來）都沒有上級某種突發奇想來的折騰人。
　　松平廳長決定，要關心一下近藤局長的終生幸福了！
　　
　　「松平老爹要幫我介紹物件……據說還是一位元公主……我不要公主，我想要的是阿妙小姐……」近藤局長苦逼死了，頂頭上司想給他一樁政策婚姻，讓他的人生大事為幕府外交添磚加瓦。
　　他沒法直接回絕。他又不是佐佐木，應對這類問題打太極推脫就好，松平老爹擺出一副「這是為你好」的樣子，根本不體會他的為難。
　　
　　副長一向在感情問題上隨他去，可是這次局長太可憐了，茶不思飯不想，唉聲歎氣。
　　最大問題是……相親物件是一位元猩猩公主！左看右看那相親照片上都是只毛茸茸黑黢黢輪廓深邃的猩猩。
　　
　　「局長，你是好男人啊。我們都很喜歡你的長相啊。」齋藤勸說老大，「您要不要先實地看一看那位三公主，也許實際長相和照片不一樣。」
　　齋藤對阿妙小姐有根深蒂固的偏見——酒吧陪酒女，銀桑的幾位女友之一，很暴力，看不上局長……齋藤支援局長換個目標。
　　
　　松平老爹也是這麼說的，眼見為實，很多美女拍照不好看，可是問題不在這裡——公主再好，比不上阿妙！
　　
　　「被你們喜歡也沒啥用處啊，我要的是阿妙小姐的喜歡啊！」局長無力地閉上雙目，睜開眼時眼淚都要出來了，苦巴巴哀求副長：「十四，十四你幫幫我……」
　　
　　於是副長決定不要臉一次，和十來個好說話的同伴們一起去微笑酒吧，懇求志村妙……去愛局長。
　　這真是不靠譜啊，土方也覺得這麼做傻極了！要是懇求和眼淚有用，局長早就成了！
　　他萬萬沒想到，會突然出現一個相當厲害的少年劍客——柳生九兵衛，把自己的劍砍出了裂痕。
　　土方不認為自己藝不如人，而是在交手那一刹，土方感到了奇怪的違和感，古怪到讓他失去了平日的水準。他才不認輸呢！內心沒認輸就不算輸！
　　
　　局長迫于壓力去相親了……它勒個去，落入他眼中的猩猩星第三公主巴布魯斯……比照片還要驚人，不但是猩猩還是巨型猩猩！比他想像的還大得多呢。
　　
　　沒多久，志村妙成了柳生家准媳婦，還去那個劍道名門學習新娘課程了，一旦學好就和柳生九兵衛成婚……真選組（局長請了年假，土方輪休，沖田有工作但他翹班）鐵三角聯合萬事屋把阿妙從柳生家「救」出來——因為，因為柳生九兵衛根本是個女的！
　　日本國法律不保障同性戀婚姻啊！
　　
　　「柳生對自家大小姐還真是嚴格。」齋藤知道前因後果，深有感觸，畢竟她走這條女扮男裝路是自願，而柳生小姐是被迫為之。
　　不管自願還是強迫，這條路很辛苦。
　　
　　「我覺得吧……齋藤你比柳生家那個女的還矮哎。」沖田說，經過一場「打碎盤子」大戰，他斷了右腿，走路都要靠雙拐——不過這樣很有雲雀風紀委員的感覺，他還覺得這拐杖揍人方便極了，是很好用的兇器。
　　
　　柳生九兵衛一米五七……齋藤終一米五五……作為女性，其實都可以稱得上嬌小玲瓏，但是——齋藤終是「男人」！「男人」才一米五五，太……矮！
　　
　　「沖田，和號稱天下第一的柳生格鬥，應該獲益不少吧。」齋藤不想談身高。她心裡有點委屈，為啥不叫她一起……不過，為了志村妙去打打殺殺流血流汗，就算這是命令，她也會心不甘情不願。
　　話說回來，阪田去是為了救自己的女友之一；老大是為了愛；副長是為了報復（雖說他不承認，不過被砍裂□□對他打擊很大）；沖田是為了打發時間。
　　
　　「她和你一樣都是用高速劍，柳生陳陰流……說到底還是道場劍法，只是名聲叫嚷的比較響。
　　那個劍派囂張又臭屁，盡是廢物。
　　齋藤，你要不要吃點東西補一補，我看你長的太慢了。」沖田拄著拐杖挪到齋藤旁邊，用手平舉著比劃一下，「你該不會已經沒指望再長了？」
　　
　　對這一點，齋藤也覺得……自己長不高了。
　　 「不勞費心，對了，因為你們三位的無謀，給我增加了不少工作！」松平廳長把為局長辦訂婚婚禮的事情交給她了……她愁死了……她完全不瞭解那個公主母星的習俗，要辦個融合男方女方星球婚俗，雅俗共賞其樂融融的婚禮太難了。「給你個建議，你還是多鍛煉自己做點基礎練習為好……如果打一架就要斷腿骨，那多打幾次你遲早要扭斷脖子。」
　　
　　「你應該和土方說這個……看！他臉都被打成木乃伊了！」
　　良心說，土方的傷比沖田重，臉部，以及身上包紮了很多道繃帶。沖田這斷腿還是因為不給力的隊友神樂姑娘弄殘的，若非如此，以他的能力，可以毫髮無損的回來。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真選組局長的訂婚禮很盛大，良辰吉日，最大的酒店最大的宴會廳，全體真選組隊員和公主故鄉星球的名流都來了。
　　
　　局長臉色越來越陰暗，松平廳長樂呵呵祝福他新婚美滿，早生貴子……和猩猩生什麼孩子哇！因為阿妙小姐不要他，他曾經打算破罐子破摔，可是娶個猩猩當媳婦太超越人倫極限……這次訂婚禮儀式，他看到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猩猩躺在床上等自己去嘿咻，那身軀如此高大威猛，雄健強壯，不由得一股震撼傳導全身，內心打起退堂鼓。
　　
　　他原本用步話機聯繫好同伴，殷殷囑託：快來救我！
　　可那幫傢伙一點用都沒有！吃香蕉！把香蕉打包！居然還有工夫去洗手間！把可憐的自己丟給兇殘狂暴的猩猩……
　　在他快崩潰認命絕望的時候，志村妙手握長刀，以洶洶氣勢闖進婚宴，英勇破壞了局長的訂婚典禮。
　　
　　——
　　局長由此燃起了愛情新希望，哎呦，這說明阿妙小姐還是對他有一星半點愛的，他發誓要跟蹤阿妙小姐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來源是《海貓鳴泣之時》，那裡面鈴村健一是右代宮讓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5

第88章 猩猩鳴泣之時 二

　　在阿妙的鐵血行動號召下，一群真選組隊士站起來和猩猩幹架——他們要捍衛局長的愛情！
　　唯一的問題是，因為是來參加婚宴的，大家誰都沒想到帶武器來，所以一旦變成全武行，他們全部要手腳並用，掄著胳膊肘，舞著拳頭，抬起腳跟，肉搏！
　　
　　連松平廳長都動手了，他說：「近藤！既然你有喜歡的物件，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
　　害我這老人家多管閒事！
　　你要幸福啊！」
　　一邊說一邊弄翻身邊最近的猩猩。
　　
　　喧囂中，新郎官被死黨們帶走了，要破壞只有趁現在！沒有新郎就沒有婚禮！
　　
　　跑了很久他們才停步，卻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冒出來——
　　「局長，你既然對巴布魯斯小姐沒有愛意，為什麼不能在這場訂婚宴前說個明白？」齋藤跟著局長他們跑出婚宴，不過她不是來支持局長逃婚，而是問罪。她的憤慨清清楚楚：「你現在說不要她了，要把她置於何地？
　　不，你還什麼都沒說，你只是逃跑了……」
　　
　　齋藤一向對上級禮貌有加規規矩矩，這是她頭一次對局長這個態度。
　　她無法接受局長從訂婚禮逃跑。
　　就算不自我代入，她也覺得被丟在婚禮現場的新娘子太可憐了。
　　
　　若是別人嘛，肯定能舉出一百萬條正當理由辯解，例如我不要和天人猩猩結婚；這是松平廳長安排的我只是屈從；我是為了真選組委屈自己到今天啊；我真愛是志村妙小姐；我的錢包裡就放著阿妙的照片每次自·瀆都要瞟兩眼；我早盼著被拯救，要是去了猩猩的國度就再也回不來了……
　　
　　可近藤不會給自己找理由。
　　
　　本來近藤局長被阿妙小姐無敵金剛腳打飛已經半昏迷，全靠副長背著他跑路，聽明白齋藤的意思，他揉了揉太陽穴，掙扎著要站起來，他要回去：「不行！我必須去和巴布魯斯小姐道歉……」
　　就算有語言障礙，就算被逼切腹，他也要道歉！
　　
　　副長趕緊拉住他：「近藤先生！你冷靜一點！」
　　這時候回去？
　　萬一被押著進洞房強行那個了，咋辦？
　　
　　「松平老爹也說要你追真愛，他一定已經在幫我們處理爛攤子……都交給他好了。」沖田是非常不希望局長入贅到猩猩星球的，他樂見這個結果。「喂，齋藤，你是因為自己籌備的這個婚禮被破壞了，那麼不爽嗎？
　　別那麼小心眼啦。」
　　——你應該是我們一掛的。
　　
　　「我……我也不喜歡叫母猩猩大姐，我也不希望局長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齋藤根本不在乎這個婚禮的成功還是失敗，只是……只是……，「局長，你早先為什麼不快點拒絕她？為什麼非要等到今天，非等到她最幸福的日子裡，把她推到地獄。你在挽著她的手走在紅毯上之前，就不能說一句「我不想和你訂婚」嗎？」
　　她當然知道大猩猩不是理想的生活伴侶，可是……巴布魯斯公主做錯了什麼？它被志村妙在大婚之日一腿釘在牆上；本來要跟自己結婚的局長跑了，新娘子孤零零穿著婚紗，和傻瓜一樣……
　　和揩鼻涕的餐巾紙一樣被拋棄，沒人管沒人理，別人還要說，她不就是一隻大猩猩嘛，她根本沒有心嘛，看！局長喜歡的是漂亮的阿妙小姐……
　　
　　視線集中在齋藤這邊，所以大家都沒注意到銀桑臉色慘白如僵屍，額頭汗水和瀑布一樣，內心冬天，表面夏天。
　　
　　「你說得對！我應該自己去道歉！」局長蹣跚著走兩步，在腦子裡他補足了可憐的少女被拋棄後，心都被撕裂了，在白色光輝裡流下滾燙淚水的畫面，痛苦地說：「我不能當膽小鬼！」
　　
　　那被遺棄的形象簡直就是他自己啊，無數次他用熾熱的愛追求著阿妙小姐，無數次他被長刀、竹簽子、陷坑招待，屢敗屢戰，在阿妙小姐冷冰冰的眼神裡不斷思考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愛是甜蜜的，愛是柔情的，愛是殘酷的，愛是暴虐的，總會有那麼一刻，你發現自己墜入愛河，戀上了某個人，正如那一日微笑酒吧一個明豔的少女宣稱愛一個人會連屁毛一起愛——讓真選組局長一見鍾情；正如相親的和室裡，他傻傻的打招呼，讓公主失落了芳心……
　　
　　局長剛邁開一步，立馬被土方、沖田一個手刀一個拐杖敲，先後命中後腦勺——昏了。
　　這種時候土沖的默契特別好。
　　
　　「齋藤！不要刺激局長了！」土方知道自己這話不客氣，可他不能放局長去被猩猩□□。
　　
　　「你會變成猩猩的。」沖田拄著拐杖，只是想打趣逗弄她一下，添點亂。「齋藤你快和猩猩公主同步率百分百了。」
　　
　　他絕對沒想到，齋藤奪過他的拐杖，充滿敵意，說打就打，一掃就掃到他的腿……從光明面看，她至少沒對準他斷掉的那條腿來，不過，現在他那條好腿也快斷了。
　　沖田嗷嗷叫著倒下了，抱著腿亂叫□□：「齋藤！齋藤你混蛋！痛啊！好痛！」
　　——這貨不耐打！
　　
　　「沖田，你十八歲了，不是八歲！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還用我教你嗎？」
　　壓倒性的小宇宙！
　　
　　齋藤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她發現……若再說下去，她會哭的。她從沒有認識到自己竟為了這件事，沉溺于過去，心靈變得如此孱弱。
　　——我的遭遇不是松陽妹妹的待遇，
　　是胖虎妹妹的待遇！
　　不能饒恕人渣！拋棄女人的男人給我都去死啊！
　　
　　那身影充滿了懾人殺氣，掃了在場的全部男人一眼。
　　「一個男人，在婚禮上什麼解釋都沒有，自己丟下新娘逃跑了，是錯誤的行為，我這麼說有問題嗎？」
　　一股冬日極地的西伯利亞寒流湧上了大夥兒的心頭。
　　沒人敢說她不對。
　　
　　沖田覺得現在的齋藤簡直就是專職整學生的教導主任。他此時的心情極端鬱悶，近乎於他小時候惹麻煩讓親愛的姐姐失望了……
　　
　　銀桑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大概是——下一個挨揍的，是不是自己啊……大概該輪到了……
　　
　　連正在訓著弟弟，責怪他不該年齡不到就參加這種「亂交」婚禮的阿妙小姐也收了聲。
　　
　　土方覺得頭好痛，臉也好痛，也不知今天齋藤為什麼如此犯上，這種平日裡隱忍，有什麼話都憋在心的，一旦爆發就不得了！充滿負能量的三隊長惹不起啊！這叫自爆型，壓力累計多了，總有一日會爆炸！
　　
　　「這個……男方只要還肯欺騙下去，說明還緊張它，說明還有愛在……」土方打破沉默，開始忽悠，反正局長昏了也不能指出他絕對沒愛上猩猩公主，他不要被現場炸死。「要怪就怪我們，是我們把局長帶出來的，你能不能等我傷好了再打……」
　　他想的是，等上幾天，齋藤也就會消氣了。雖然不知道齋藤這次為什麼為了猩猩公主都下克上了，完全摸不著頭腦……最狂野的想法，就是齋藤君對猩猩動心……這不科學！不合情理！
　　任何人都有缺點，哪怕齋藤口味重，也不能掩蓋掉她兢兢業業的工作。
　　
　　「打死你能改變公主的命運嗎？」齋藤把拐杖一丟，副長感到臉上一陣風，她譏嘲的咧了咧嘴，臉上沒有笑容只有責備。「副長，是男人就該明白有所為有所不為，讓女孩子傷心的男人最差勁了。」
　　
　　「齋藤，揍土方啊！」沖田叫著，密切注視這二位的動向，睜大眼睛看，豎起耳朵聽，如果可能他願意出第一刀。「他最能讓女孩落淚了！我支持你！揍死活該！
　　我警車就在附近，後備箱有鋸子，斧頭和鏟子……」
　　
　　土方好想往地上的沖田腦門踹！你還打算滅了我以後分屍啊！
　　
　　和沖田的視線相交，副長突然沒自信可以大聲說我從來沒傷過女人的心——他總覺得自己女人緣不好，不過，至少有個時期，也不能完全說不好……很久以前，這世上壓根沒真選組的時候，他就和近藤、沖田混在一起。在他們之間，有一個女人，當然那不是說什麼狗血三角戀，沖田的姐姐沖田三葉，永遠的溫婉笑容，柔和動聽的聲音，大方能幹，幫三個男人縫補衣服，做做飯，傾聽他們的雄心大志……
　　她曾經懇求土方，帶她一起走，她想待在他身邊。
　　他的回答是什麼？
　　「誰管你啊，對你的事，我才不要理。」
　　
　　他知道自己無法給她幸福安定的生活，所以……壓根不要有開始比較好。
　　永遠不會說出來！
　　但是其實，他非常想念那段時光。
　　
　　沖田和他姐姐長相上有七分相似，這麼眼睛噙著淚倒地慘兮兮的模樣，讓土方有種「難道我是壞人」的愧疚，怎麼辦？他突然想把局長打包送給猩猩公主了……
　　待他抬起頭來，齋藤已經不見了。
　　
　　齋藤心裡很亂，但還沒亂到會忽視極度蹩腳的跟蹤。將周身的氣息消弭於無形，黑子就可以做到，但阪田銀時做不到。
　　
　　
第89章 猩猩鳴泣之時 三

　　他的跟蹤技術真是不到家，差極了。
　　
　　齋藤加快腳步，本來想讓他主動放棄，可是他顯然沒什麼學習能力。
　　等在下一個街角處，在他探頭探腦充滿可疑之際，從暗處跨出一步，把手遞過去，碰到他的臉，把他嚇一大跳。
　　她臉上是一種文雅的笑容：「銀桑……」她的手指從他的面頰滑到嘴唇，在感覺到一陣微微的抽搐後加大了笑容。「我想了很多，關於自身，關於真選組和其他人……」觸碰那繃緊的唇線，「關於你。
　　你跟著我做什麼？」
　　
　　「沒跟！我隨便走走……回家……」頭頂青天，腳踩大地，嘴巴觸著那細長的手指，他緊張極了，潤了潤嘴唇，心怦怦跳得快要蹦出來。
　　
　　「萬事屋不是這個方向，再問你一次，你跟蹤我到底想幹什麼？
　　我有理由懷疑你意圖襲警。」她用很官腔的口氣發話了。
　　
　　這真是莫須有的罪名！這時候你不記得說過喜歡我要追我嗎？
　　阪田鼓足勇氣，開口：「我擔心你。」
　　
　　「萬事屋老闆，你是覺得我不辨方向連家門都找不到，還是我會被哪個攘夷分子一悶棍打暈了拖走？」這是十分寧靜的時刻，漫長到難熬，齋藤的手始終不離阪田的唇，就仿佛要抹上點唇彩……也可能往下移掐住他脖子，往死裡掐。「這些年來，你沒派過任何用場，我沒指望過你當戰士或者勇者。」
　　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看他去柳生家解救阿妙小姐玩英雄救美那麼起勁，很威風吧，副長和沖田都掛了彩包紮著繃帶，可他多麼的生龍活虎精神百倍今天吃香蕉吃得比誰都歡快……（其實吃香蕉吃得最多的絕對是神樂，不過齋藤關注的不是神樂）
　　
　　越來越濃的暮色裡，她的表情晦暗難辨。
　　他曾經極力希望他對她做的一切，就和晚上做的噩夢一樣，睜開眼就發現那不是真的，是可以忘記的……但是其實他清楚，疼痛將永遠留在她心裡。
　　
　　他目光執著的盯著她：「我沒那麼想……我只是在意你。」
　　
　　小時候，桂君一本正經對吃著奶糖的阪田說教：「你不能這麼吃，會生病的。」
　　阿銀立刻用胳膊圈住那些糖塊，大眼睛睜圓了就和勇者保家衛國抵禦外侮般寸土不讓：「假髮，一邊去！我一粒糖都不分給你！」
　　——對於那種明知有害的東西，明知繼續處下去是你壞我壞大家一起壞掉……為什麼無法聽從心靈的勸告，為什麼還是放不下呢？
　　
　　看著那仿佛菜市場上鹹魚幹的死魚眼——齋藤氣不打一處來。她能在他眼睛裡看到後悔，同時知道她自己的眼睛裡不會有懊悔和同情這玩意。
　　你在意的多了去了！志村（酒吧陪酒妹）登勢（你年輕到可以做她兒子甚至孫子了）菖蒲（她明明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神樂（對十四歲少女做過了就犯法了）再加上九兵衛（她也是女人）你在意的完嗎？
　　齋藤提起膝蓋一擊，正中阪田的肋骨——停在那個位置，她用溫和的聲音說，「你起雞皮疙瘩了。」頓了一下，語氣依然很禮貌，「很冷嗎？還是你在害怕？」
　　
　　阪田被膝蓋窩擠得生痛，呼吸都覺得困難，可是思維越發清晰。他不是怕，他只是難受，他從沒想過阿文有一天會這麼對他。
　　他覺得血在變冷，太陽穴在發燙，一股刺痛在心房炸裂，酸楚透徹骨髓血管。
　　
　　夕陽照耀在旁邊的櫥窗玻璃鏡上，反射到她——她的臉蛋仿佛血一樣鮮紅。看清楚那嚴肅的神情，漂亮的眼睛死神一樣黑暗深沉，阪田一陣心虛。
　　
　　「至少由此可以看出，我完全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反而是你……白夜叉……連養活自己都困難……」齋藤譏嘲的說，三年啦，三年對她來說和剛發生一樣。「我不是講過要追你嘛……是不是要每個月給你點零花錢？反正你也越來越娘了，上次去人妖俱樂部跳豔舞跳的不錯啊，既然出來賣，與其賣給別人，不如賣給我。」
　　看他那副自己憋著委屈的小媳婦樣子，齋藤氣爆了，她才覺得委屈！阪田銀時這些年究竟在做什麼啊！除了不斷增加後宮數量以外，房租都無法按時交，拖欠工資，一大把年紀還在看JUMP，整日裡打柏青哥，有時候還放縱狂飲弄得第二天宿醉頭痛，一點成就都沒有！
　　
　　你為什麼不能確定一個物件好好交往？招惹的女人越來越多，永無止盡。
　　
　　「阿文，阿文……不要說啦……不要說啦……」阪田聲音有些顫抖，抱住了她，輕輕摟住，下巴貼住她的頭髮。「下次騙我的時候，下次揍我的時候……不要傷害到自己。」
　　
　　周圍屋宇樓閣，世相萬千，男男女女，統統只是模糊的背景，天地間，竟似乎只餘下他們二人而已。
　　
　　……
　　下一刻，阪田被一個兇狠的背摔丟在地上，還沒感受夠那溫軟身體的溫度，就暈頭轉向撲街倒地直翻白眼。
　　
　　他朦朧的聽到一個無可撼動的堅強聲音：「別碰我！」
　　——那結實的手臂，曾經用什麼方式觸碰愛撫其他女人，只要想到這個，齋藤就噁心的要吐了。
　　
　　甭說學習那些浪子追求女人的送禮物啊甜言蜜語啊，如今看到阪田……齋藤就有踹他一腳的衝動。
　　
　　第二天，餘怒未消的三隊長就要面對一個仿佛要找負心情郎算帳的抖S。
　　
　　「你要對我負責。」沖田總悟說。
　　
　　齋藤把輪椅上的一隊長上下打量一番，有三個理由阻止她對這貨承擔責任：
　　一，我不樂意；
　　二，我不樂意。
　　三，我不樂意！
　　「為什麼？」她先耐下性子問理由，眼睛警覺。她可沒能力拋棄沖田或搞大一隊長的肚子。
　　
　　「昨天你把我的腿打成骨裂了……一條腿骨折我還可以用拐杖，兩條腿都動不了，我只能用輪椅代步。」沖田那閃亮亮的眼睛和飄忽的微笑，能讓熟知他本性的人一個頭兩個大，「很輕鬆的，你只要任憑我使喚差遣就好。」
　　
　　「那麼，你先找第一個把你一條腿弄斷的人吧。」齋藤心情依然不好，沒精力伺候一隊長。「要有個先來後到啊。」
　　
　　「齋藤，你真傻。
　　我翹班去柳生家鬧事才受傷的，他們不可能關心照顧我的。」
　　
　　廢話！你也知道自己翹班……而且還沒請假就去柳生家胡鬧打群架，還要我照顧你嗎？幫阪田救美很有趣嗎？差遣我？你說的是什麼夢囈啊，哪涼快哪呆著去！
　　齋藤當然不會當面和他吵起來。
　　「我記得直接原因是萬事屋家的小姑娘。」
　　
　　「中華姑娘沒你貼心啦。讓她看護我一年都好不起來。」沖田大方極了，目光堅定成熟：「來，給我買一個雞肉漢堡，一包薯條，再要一杯椰果奶茶，當然是你付錢。」
　　
　　對付他的方法很簡單，她給副長寫了一份報告，闡明自己沒有義務也不想去照顧沖田。
　　光是看到那雙紅眼睛就能讓她回憶起某些本應深埋的痛楚。
　　
　　副長心裡明白……要是下命令齋藤去照顧沖田，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來。他這一生都不想看到齋藤發脾氣了。
　　於是吃苦受罪的人變成了土方十四郎，雖然他有想過讓山崎頂缺，不過山崎逃得遠遠地，以做任務為名不管不顧辛勞的副長……
　　
　　沖田總悟身體恢復了，早在床上歇夠了，當然使喚土方他永遠都不覺得夠。
　　
　　他盯著土方，面露詭異甚至可以說有些嚇人的笑容。
　　他將要做一件他生命裡最喜歡做的事情：整土方。
　　這世界除了他親愛的姐姐以外，有那麼多人可以折騰，可是他對逗弄土方樂此不疲——炸毛，咆哮，爆青筋，瞪眼睛，那麼多反應，都能讓他在內心樂不可支期待更多。
　　
　　他很順手拿著一根青翠欲滴的大蔥，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腔調說：「土方先生啊，感謝你這些天的照料，我聽說菊花插蔥對感冒有奇效……」
　　那可愛臉蛋洋溢的天真笑容真的和他要做的事情完全不搭調。
　　
　　執迷于某一種信念的人，在放縱自己時，有一種無情而誠實的歡樂，這樣的歡樂，莫名奇妙的竟會是一種陰森而又令人起敬的光芒。
　　——《悲慘世界》
　　
　　去他的令人起敬啊，整個兒的陰森S帝！
　　
　　「我身體好得很，根本沒得感冒。」土方納悶了：沖田前幾天躺床褥上，蒼白著臉，要這要那嫌東嫌西煩人得很，如今能動彈了，更加煩人！「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
　　
　　「土方先生難道你還妄想把菊花的第一次給蔥娘嗎？我們畢竟是員警啊，要我把初音未來找來服侍你是不大可能了……對了，初音的設定年齡只有十六歲吧，你是蘿莉控嗎？年齡就算不是問題，對二次元產生欲望太噁心了。
　　土方你沒資格當副長！」
　　他一派懶洋洋的語調，調侃副長。打從看過GAY片，他就發現往男人菊花插東西能帶來最大羞辱。
　　
　　「讓我安靜一會兒！
　　我有好多文書要寫啊！」
　　土方再次告訴自己沖田這叫「叛逆期」——從認識到現在這叛逆期長達近十年實在太長久了。
　　
　　所有真選組成員對這幅場景敬而遠之。
　　
　　
第90章 天上天下

　　 「阿部野橋事件」——這起案件發生于大阪阿部野橋區，上級安排齋藤從江戶趕去大阪一探究竟協助調查，作為真選組代表。
　　見回組代表是佐佐木異三郎。
　　
　　被害人身份特殊，加害人身份也很特殊。
　　被害人是一名大使館參贊，犯罪嫌疑人是他的兒子，因為嫌疑人是有四分之一食戀族血統的混血兒，他把父親煮了吃掉！
　　
　　「食戀族——在情緒激動中會想吃掉自己最喜歡的人……案子已經板上釘釘了，問題是這嫌疑人父母的婚姻本來就是為了宣揚天人和地球人的愛和友誼，表明天人和地球人是一樣的，作為跨國婚姻得到了政府支持，孩子的出生獲得多方期待，甚至被當成民族融合和諧友好的象徵。
　　出這種事，所有人都忙不迭的掩蓋！人心自然而然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佐佐木殿下，你覺得我們員警一方還有必要摻和嗎？」
　　
　　地球人和天人並不一樣！這就是關鍵。雖然犯罪嫌疑人身體健康，成績優秀，長相博取父母雙方優勢，卻繼承了外祖母一方「吃掉喜愛的人」這種種族天性，在食戀族這不是個問題，因為這種進食，意味著誕生下一代（食戀族都是雌雄同體），可是他那地球人的一部分血統又讓他身體部分完全是男性，沒可能懷孕。
　　犯罪嫌疑人具有雙重國籍，還是未成年，光是用哪國法律懲處就有爭議，還要考慮之後的引渡，兩國不停地把責任推在對方身上……律師為此打了幾天口水戰，讓齋藤煩不勝煩。
　　
　　最鬱悶的不是他們的爭執和辯論，而是這一切都在一種友好又呆板的模式下進行，齋藤不由得懷疑類似的事情他們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齋藤已經聽厭那些無聊的討論，什麼經驗教訓，我們如何反思，混血兒的未來……她是員警哎，有這個時間應該去抓危害社會的恐怖分子！
　　
　　「齋藤，就當是度假，安心住上幾天吧。」佐佐木對這種場合非常習慣了，國際交往和人與人的交往不同，有時候毫無邏輯和正義。「我們的國家已經做出了某種選擇，用和天人和平相處的方式，我們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在場就可以了。」
　　
　　「這件事大阪府警方已經做了資訊管制嗎？」
　　
　　「當然！
　　高層都不喜歡醜聞。」不過他們最能製造醜聞。
　　
　　大阪府平價旅遊，除了五十五層的WTC宇宙大廈看三百六十度都市夜景——這個門票是八百日幣；天守閣——門票六百日幣；造幣局路櫻花——不收費，可現在不是櫻花開的季節啊……其餘只要是超過一千元門票的，齋藤都堅決不考慮！
　　佐佐木熱情邀請她去豪華遊輪，她以工作忙為理由拒絕，不想欠他人情債。
　　
　　三天后，塵埃落定，嫌疑犯由食戀族接手，齋藤需要寫卷宗和報告書——剛好伊東也來大阪拜訪故交，於是他們一起吃了頓飯。
　　
　　「伊東參謀，我有點懷疑……如果不對您可以指出來。」就餐時，齋藤問，「以我國目前的外交策略，我們難道只能被動挨打？我們做事，是不是無論多努力，也不一定有想要的結果？」
　　從有限的情報中篩選出最重要的東西，並推導正確的結論。從上一位入境管理局局長的下臺，到禽夜的倒臺，到煉獄關的查處，再到這次謀殺案，齋藤逐漸感到，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縱著一切。
　　整個幕府都在受人擺佈！
　　
　　「齋藤，儘量爬高一點吧……不然一旦出事，我們就會是第一個往外推的替罪羊。」伊東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高處有什麼呢？」齋藤冥思。
　　
　　伊東凝視著她，微微一笑，抬出一個指頭指向天空：「見回組局長對你很有興趣，你真的不考慮調職嗎？」
　　
　　她神情嚴肅地反問：「以您的才能和人脈，見回組也需要啊……您沒考慮調職嗎？」
　　
　　「我可是很享受在真選組的日子。」伊東的表情叫人捉摸不透。「再說我可沒被大力挖角。」
　　
　　齋藤能理解土方對伊東的不放心，他對真選組的理念和局長他們不大一樣，這麼說吧，伊東就像數學裡的「零」，若在真選組之後添上，可以增加十倍之力，但是若相乘，也許就會化為烏有。
　　局長樂觀的看到前一面，副長悲觀的看到後一面，他們其實都沒錯。
　　「你在真選組是參謀，到了見回組也許就是副長。」齋藤瞥了這個戴眼鏡頗為書卷氣的男人一眼，難怪他對副長而言是令人心神不安的存在啊，「完全不動心嗎？」
　　
　　「承蒙局長為我專門設立了‘參謀’一職，我還有什麼奢求呢？」
　　
　　「那我直說吧，你有野心。」
　　伊東的確是個聰明人。他推薦的的那批隊員往往總是圍在他身邊，就好像在真選組建立了一個小團體，還吸引了一批不滿副長鐵血律條的年輕人。
　　就是怕這個分裂趨勢，副長才傾向伊東一直去跑外聯，伊東也主動積極拉贊助，買軍械，顯出對江戶的核心權力沒興趣的樣子。
　　不是真沒興趣，只是審時度勢，還不是時候。
　　
　　「野心……真有那種東西，也是為了真選組站得更高格局更大的野心。」伊東以直截了當的坦然目光正面對待齋藤的問題，「你難道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寄託在真選組嗎？
　　別變心啊，齋藤終。」
　　
　　「令人印象深刻的答案。」齋藤胃裡有一種緊張到快吐的感覺，副長猜得沒錯，伊東總有一日會分裂真選組！「我沒有變心的資本。」
　　
　　吃吃東西，隨便談天，到快結束這一餐的時候——
　　
　　「齋藤，你不快樂嗎？」伊東關切的說，「這麼看來，你沒有精神啊。」
　　
　　「沒睡好而已。」齋藤淺笑。「你知道我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一個組織不能有兩個最高領導。想要超群出眾的願望終究會和二把手甚至三把手的現狀對立。
　　對無法自拔的人，勸說沒任何用處。
　　到時候怎麼做站哪邊，齋藤早就決定了。
　　
　　「有必要對我也隱瞞嗎？」伊東傾過身子，和她離得很近。「或許我可以給你提供一點意見。」
　　
　　「先說謝謝了……」
　　她一直以來的調查結果不能不說令人沮喪和失落，自從向高杉宣戰，她就沒有停止過對這個恐怖分子首腦的追擊，可是，卻連可以對決的戰場都找不到！
　　無處著力啊……
　　「伊東參謀，我在查一個人，鬼兵隊總督，最危險的攘夷分子高杉晉助……」
　　
　　聽完齋藤的敘述，伊東叉著手，長歎一聲：「齋藤啊齋藤，對鬼兵隊，千萬不要一個人行動啊，你應該知道在那場戰爭裡，這個名字對天人和幕府是多麼恐怖的名詞。」
　　
　　「你不相信我自有分寸？」齋藤有恃無恐，上次煉獄關她和沖田很慘，但是她借此瞭解一件事，高杉不會動她性命。
　　既然不會死，那她沒什麼好怕的。
　　
　　「你是能很冷靜的處理問題，不過鬼兵隊是個危險的敵手。」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憂心涵蓋了一切。
　　
　　「危險？伊東參謀，只要我自身變得更危險就可以了。」她真要感謝親哥——對高杉，只怕對付她就和讓他親自對付親愛的松陽老師一樣難受，說實話，那可比自己打自己心痛多了。
　　她就沒這個顧慮。
　　
　　「佐佐木，你可以問他。」伊東給出提示，「邪魔外道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佐佐木。」她重複這個名字，若有所思。「他不是名門佐佐木的嫡長子嗎？他懂這個？」
　　
　　「正是如此啊，所謂名門，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
　　
　　晚上，用手指按下最後一個標點符號，做好文書存入移動硬碟，齋藤幾乎感到那麼一絲束手無策。
　　她一直致力於不和佐佐木牽扯，總覺得會是個麻煩……可是，她不能忍高杉！高杉不動她，但是高杉會動真選組！
　　如果說接近伊東，是副長的命令，而恰好她並不討厭伊東；那麼佐佐木，就是她從直覺就感到難對付的類型。
　　高杉和佐佐木……
　　高杉和佐佐木？
　　高杉和佐佐木！
　　兩害相較取其輕！
　　
　　她敲門，咚咚咚有節奏的三聲。
　　
　　「門沒鎖，請進！」
　　佐佐木的聲音是胸有成竹的男中音。
　　
　　她推門進去，只見佐佐木靠在書桌上，身著一套FICCE經典款黑西服，白襯衣條紋領帶，仿佛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侵擾，目光幽深的晃蕩著高腳酒杯。
　　「I would have you right here,on this desk,until you begged for mercy twice.」
　　我真想在這個書桌上要了你，要到你求饒，兩次。
　　
　　齋藤覺得渾身上下甚至內臟器官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過她以《新福爾摩斯》裡最標準牛津腔回應。
　　「I’ve never begged for mercy in my life.」
　　我這輩子都沒求過饒。
　　
　　「twice.」佐佐木說完「兩次」這個詞，大笑起來，「看來我推薦給你的電視劇你真的有看嘛。」
　　
　　其實齋藤看全這電視劇，是因為榮太愛看啊。他霸佔電視機，她只能跟著他的愛好走……
　　福爾摩斯在這部BBC電視劇被反派教授稱為Virgin 處子，而福爾摩斯的高富帥哥哥則是——  The ice man冰人。
　　榮太說佐佐木上輩子是他哥哥時，齋藤曾把一句話劃過腦海——「佐佐木，The ice man」
　　
　　躬身一揖，她有些遲疑：「你早覺得我會來？」
　　
　　「我很清楚，有些時刻總會來臨，我其實練習了好幾次哦。」佐佐木笑的咧開嘴，「小終終，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有求於人，就不能挑剔他關於自己那過於親昵（到噁心）的稱謂。
　　
　　齋藤訴說關於高杉的調查，佐佐木冷靜聽完，然後站到窗邊——他住的房間有一扇巨大的適合賞月的落地玻璃窗，以天際燦爛群星為背景，說道：「支援，投資，援建，這些詞彙可以換成另一個更準確的——‘侵略’，我們的國家在二十年前就被天道眾統治和君臨了。
　　一般百姓大概有模模糊糊的感覺，不過媒體不會直白的說罷了，我們這些幕府的官員也不想丟臉的承認！
　　殺人是很容易的，但統治就不一樣了，幕府堅守這麼多年，用的方法很簡單，也很困難——
　　低頭。
　　我猜……高杉也差不多……」
　　
　　不是猜測吧，你根本就斷定……齋藤手指向頭頂上那數不勝數的星星，她感到一股怒火像洶湧的波濤：「高杉和天人……合作了。」
　　經過佐佐木提點，她也能推斷到這一步，只是……只是她先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己去這麼想。
　　她突然覺得……高杉瘋了……被糟蹋了……
　　
　　「齋藤，你這就不明白了……低頭只是一時的痛苦。」佐佐木揚了揚手裡的酒杯。「為了最後的勝利，就要忍耐一時的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森川智之在《天上天下》為高柳光臣配音
　　「阿部野橋事件」——並非瞎編，你們可以再看七十八章，真選組檔案室卷宗有這個案子
　　
　　食戀族在寺門通親衛隊裡出現過
　　
　　子安武人演唱《遙遠之河》，你們就當做高杉他寂寞的唱著歌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5

第91章 偽物語

　　虛擬的天空下，空氣清新帶著青草香味。
　　
　　「啊……沖田會用哪個角色呢？」齋藤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研究遊戲手冊——
　　
　　{在滿是女孩子的學園裡，一場圍繞一個男生的你爭我奪的盛大爭奪戰開始了！
　　《學園新選組》是一部為了取悅將軍設計的遊戲，各位玩家扮演美少女和茂茂將軍展開熱切的愛戀……這是比賽誰先找到將軍，和將軍結婚的遊戲。}
　　
　　雖然早知道禦台所（將軍正室夫人）的確定涉及了太多政治因素，每個家裡有女兒、妹妹的官僚世家都虎視眈眈心存指望，可是在將軍所在廣大的城堡裡，難道就沒有女人了？就那麼怕將軍被真正的異性吸引做出點錯事？松平老爹幹什麼讓真選組的男子漢們來玩遊戲扮少女哄將軍？將軍如果知道所謂少女都是漢子……不會開心只會噁心吧……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設定——
　　齋藤真綾
　　新選組三號隊組長。有著劍術本領與沖田不相上下之傳言的強者。
　　因為不僅無口而且無表情，讓人很難清楚她在想些什麼。
　　也因此在隊內顯得有些不合群……雖然會讓人這麼想，其實基本上來說因為其他的組長也大多是一些怪人，還是比較能夠融入眾人之中的。
　　因為很擅長隱秘活動和搜捕敵人，似乎很喜歡突然出現在身後嚇唬周圍的人。
　　名臺詞：「……」
　　
　　齋藤希望自己在面子上能客客氣氣的微笑，可是……她勤勉的工作不是為了和將軍發展戀愛啊。
　　她決定還是想點好事情，看，這嫩黃的水手款式校服上衣，胸口有蕾絲蝴蝶結，裙子是蘭格條紋。
　　——其他不管，齋藤覺得穿的這套衣服還是不錯的。
　　可是看沖田穿同樣的……就心情很複雜了。
　　
　　「哦，對不起。」嬌嗔一聲，迷糊娘沖田一屁股摔在地上，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眼波流轉，「真綾醬，我遲到了。」
　　
　　齋藤仿佛看到一道陰沉的閃電劃過天際。
　　
　　沖田總詩
　　金色短髮，頭上戴著蔥綠色發帶，一雙水靈靈的鮮紅眼睛，一張小小圓圓的娃娃臉，臉上是一副甜美可人的微笑。
　　擁有極高的劍術天分，雖然只是一年級生卻已經被稱為新選組最強的劍士。
　　但是呢，平時的她則常常是或與小貓玩耍，或呆呆地曬著太陽，完全沒有天才劍士應該有的樣子。
　　與近藤和土方有很長的交情，把她們當作姐姐一般地仰慕。不過常常因為對土方惡作劇而惹怒她。看上去似乎什麼都沒在想，但卻能若無其事地一語觸及事件的核心。另外，一旦情況對她不利，還擅長假裝體弱多病，拼命咳嗽來蒙混過關。
　　沖田率領的一號隊由新選組引以為傲的精銳組成，是常常負責重要任務的遊擊部隊。
　　名臺詞「偶很柔弱滴，今天也在屋頂上曬太陽呢。」
　　
　　究竟是誰弄出這些角色的個性設計……松平老大嗎？齋藤看著鮮嫩妹子沖田，心頗不平靜。
　　
　　「真綾，很漂亮呢。」沖田用胳膊捅了捅齋藤，臉上那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流光溢彩。
　　
　　若自己是男人，被這樣美麗的女孩子注視，一定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謝謝，你也很漂亮。」如果不是強制命令，估計能看沖田穿女裝的幾率比中六·合·彩大獎還難……不過遊戲裡的臉和本人差距很大啊，齋藤這才想起……自己在遊戲裡長什麼樣子？
　　
　　「我指的是衣服。」沖田當然不愛紅妝，可是只要想到能看到副長苦逼的臉，穿什麼都值得了。
　　
　　「我指的也是衣服。」齋藤不甘示弱。她覺得被冒犯了，就像腳趾頭紮了根釘子。沖田，你還記仇嗎？對上次拿拐杖抽他，齋藤一點都沒有道歉的打算。
　　
　　「齋藤，你有沒有脫下內褲看一看？」沖田突然問。
　　
　　「啊？」齋藤還真的沒想過。
　　
　　「我告訴你，是馬賽克。」沖田捏著自己嬌小的下巴琢磨，那股認真勁兒就仿佛「她」在考慮宇宙奧秘。「難道女孩子的下半身都是馬賽克嗎？那她們怎麼排泄？」
　　
　　齋藤覺得被拳擊手的重拳擊打著臉頰——她根本不知道怎麼接話。
　　沖田終於開始對異性有興趣了？拜託你就算有任何困惑都別來和我提！
　　
　　「歲緒姐……」沖田眼尖，已經看到扭扭捏捏不敢走出來的副長了，聲音如黃鶯初啼，「快過來啦！」
　　
　　齋藤呼吸都停了！
　　
　　土方歲緒
　　颯爽英姿的藍色馬尾辮，瓜子臉，平胸，體型瘦削，筆直的長腿。微微的吊梢眼有點高傲的樣子，那雙冷靜敏銳的眼睛明明很美，卻因為額角暴出的青筋顯得不好親近。
　　她是維持學園治安的新選組副局長。
　　嚴厲到被稱為「鬼之副長」的女性，要求所有隊士遵守她所提案的被稱為「局中法度」的嚴格紀律。
　　因為打破紀律的隊士將被強制命令切腹——即用自己的錢包請全部組長加局長的客，這數目不小哦，足足十個組長呢，還有好幾個是大胃王。因而被隊士們害怕得避之不及。
　　另外，討厭男人，似乎略微傾向于百合。因此對茂茂將軍感到不滿……劍術則是只有在實戰中才能發揮本領的依靠自身敏銳直覺的類型。她能一直保持冷靜，頭腦靈活，隨機應變，在戰鬥時都是由她來擔任前線指揮。
　　如果對手是女孩子的話會手下留情，如果是男人的話則毫不留情。
　　順帶一提興趣是吟詠俳句，不過俳句水準其實很爛。
　　名臺詞——「新選組副長，土方歲緒參上！抵抗……需知無意義！」
　　
　　「沖田，是你幫副長設定了角色嗎？」齋藤覺得副長的萌屬性太多了一點。一想到那個倒V劉海的男人性轉成這個樣，齋藤頻頻看著「她」……天啊，副長還真適合馬尾辮，那種頭髮紮的很高會伴隨步伐飄揚的髮型，故意裝作不在乎但實際焦慮不安的心情，「她」同手同腳地走啊。
　　
　　「我們要怎麼說服百合的歲緒姐向將軍張開大腿呢……」沖田真想大顯身手，幫土方開發出深深隱藏的另一個自己。
　　
　　雖然長得很可愛，但這的確是沖田啊！土方夾緊裙子，面前這一切都是虛擬的，可是看起來仿佛真的一樣，他懷念呆在遊戲倉裡的男人身體。
　　他反感穿裙子，他好想破壞這遊戲，他的自製力都快沒了：「沖田，齋藤，你們看到局長了嗎？」
　　
　　局長的形象太有衝擊力了！
　　
　　近藤熏
　　粉紅長髮巨·乳·美女！
　　保護學園治安的新選組的局長。
　　溫厚、氣量寬大的人物，將有著各種各樣怪癖的隊士們統一在新選組內的隊中支柱。
　　……雖說如此，因為是個相當天然的人，同時也是個很需要周圍人幫忙圓場的人。
　　適時地控制一下以嚴厲態度對待隊士的副長——土方也是她的任務，但是因為她的介入使事情變得更複雜也是常有的事。
　　
　　「熏姐！」沖田叫的清脆又順口。
　　
　　近藤居然輕易適應了跑起來就會乳搖的自己！其實「她」照鏡子的時候都快入迷了！比起阿妙小姐看不中的糙老爺們多毛猩猩，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歲緒~~
　　總詩~~
　　真綾~~」局長俏生生的呼喚。「她」穿的居然不是統一校服，而是一件鑲著荷葉邊的花裙子！裙子長度都到腳踝了！「她」一邊跑一邊胸部很有料的晃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還揮舞著一條手臂，髮絲迎風揚起，另一隻手提著裙子，臉紅彤彤的，到三人面前，用很嬌柔的嗓子問，目光很夢幻，「我美嗎？」
　　
　　你羅潔愛爾附身啊？（雖然聲優同樣是千葉進步，但是《天使禁獵區》的至高天使天界統帥和新選組的局長有著本質的不同）
　　副長覺得自己的拳頭癢癢的，有種把局長打醒的衝動。
　　
　　關於如何好好玩遊戲，取悅將軍，大家集體討論，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路線是正確的。
　　
　　近藤作為局長第一個上……在公園長椅，茂茂將軍把頭靠在局長西瓜大小的胸部上，然後發現那太大了，簡直夾得他不能呼吸。而且他思量一番，覺得熏小姐年紀偏大……總之談話間顯得絕對比他大，他不喜歡太成熟的女人。
　　
　　局長失敗。
　　
　　土方……土方他抽煙，而將軍不喜歡抽煙的「女人」，對他來說太辣了還有異味。
　　
　　副長失敗。
　　
　　沖田，「她」邀請茂茂一起騎馬，不是雙騎並行，也不是坐在同一匹馬上摟著腰耳鬢廝磨。「她」騎在馬上，可憐的茂茂被韁繩拖在地上伴隨駿馬賓士帶著草皮往前高速滑著，口吐白沫眼睛都睜不開了。
　　
　　「啊呀，我做的真不錯。」沖田「美少女」自誇，「將軍大人都被顏·射了。」
　　
　　齋藤沒機會出場，雖然這只是虛擬遊戲，可是被沖田總詩飛快S掉的將軍已經筋疲力盡玩不下去了。她覺得將軍大人需要心理醫生啊。
　　
　　其實……不勞齋藤掛心，茂茂將軍暗自有些憧憬金色短髮活潑靚麗的「少女」，因為平日裡大家都對他俯首貼耳馴服無比，他反而覺得這樣與眾不同的妹子新鮮……總詩聞起來真香啊……
　　於是他問松平，能不能把總詩帶來大奧……大家交個朋友……
　　「我對總詩小姐一見鍾情嘛……」
　　
　　……
　　松平片栗虎坦白了。沒拿出照片或者找來真人給將軍一一看，但是他明白表示將軍要是對那些偽「少女」感興趣，德川家就要絕後了。
　　將軍大人在得知《學園新選組》裡那票虛擬妹子現實裡全是真男人後，表情很微妙，準確說是便秘一般的微妙，眼角都掛淚了，他昨夜的春夢就是和總詩小姐跨越了最後一道防線啊……
　　
　　於是松平老爹為他安排了一次來微笑酒吧和真妹子親密接觸的微服私訪。
　　
　　齋藤終老老實實率領三番隊守著後門，絕對不讓閒雜人靠近，可是她怎麼可能知道，酒店內部萬事屋，女忍者，柳生少主，志村妙，個個彪悍……
　　可憐的將軍被一群人形魔獸包圍了，沒多久就被欺負的光溜溜和初生嬰兒一樣到大街裸奔……
　　
　　齋藤的理智已經逐漸被打擊的如銅牆鐵壁，可是……
　　要如何理解和解釋阪田銀時打扮成泰國浴女郎，頭紮雙馬尾全身只裹著一條大浴巾就能在街上跑，而且還是追著將軍大人跑。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偽物語》動畫版阪本真綾為忍野忍配音

　　
第92章 相聚一刻 一

　　清秀佳人穿著病號服眺望著遠方夕陽，一小口一小口吃辣鮮貝的模樣，美麗的就如同一幅畫。
　　
　　齋藤又觀察了一會兒，舔了舔薄薄的嘴唇：「她對未婚夫轉海屋的生意毫不知情嗎？」
　　沖田三葉，她的未婚夫是貿易商藏場當馬，背地裡卻做著非法□□的勾當。
　　
　　「肯定是不知情啦，三葉小姐那麼漂亮知性……」山崎頂著一頭被沖田火箭炮炸成爆炸卷的髮型，顯得有點搞笑——這是青蛙軍曹的常見形態，可不是山崎的常態。
　　山崎和副長調查軍火走私，查來查去查到轉海屋，山崎內心感歎美女真是遇人不淑啊，寄予未來後半生希望的男性，偏偏並非良善之輩。
　　他本想把這事瞞著……不過沒瞞住萬事屋老闆，如今又瞞不過齋藤隊長。
　　
　　「面貌和是否犯罪沒有任何關係。」她家哥哥教的學生個頂個的帥，還不是接二連三去當恐怖分子。
　　若考慮三葉是沖田姐姐那份血緣關係，齋藤甚至能把她列為頭號嫌疑人。
　　
　　「我偷偷告訴你，三葉小姐也許不是因為喜歡才訂婚……在武州的時候她和副長特別要好，不過一個至今未娶，一個卻快嫁了。
　　雖然我看到他們兩個見面，什麼話都沒說，但是我明白！他們有很多話要說……（所以山崎才去口風不嚴的局長那裡挖·內·幕）
　　你是沒看見，三葉小姐一見到副長的臉就激動到昏過去了。趕巧就在未婚夫家門口暈倒，我和副長也是追蹤案情線索才到那裡，副長也嚇一跳。他的情緒完全外露了，那種不知所措手腳不曉得往哪裡擺你沒親眼見見真是可惜！
　　萬事屋老闆也在哦，他第一個把三葉小姐攙扶起來，趕緊敲門喚人幫忙，反應迅速極了；副長不安又暴躁，點煙點了幾次才點著。三葉小姐在隔壁房間休息的時候，他就對著星空很寂寞的抽煙，哎呦，我這雙眼看得很清楚，出門的時候經過三葉小姐的房間，她朝門口這方向投過來認真又深情的一瞥，那就是在看副長！
　　我看三葉小姐這婚結不成！她的心情就算不說，身體越發不好，至今只能在病房附近活動幾步，怕是時間不多了。」真殘酷，紅顏薄命。
　　
　　齋藤的關注點迅速放在了銀桑把三葉小姐公主抱送進房內……女性和男性會關注的方向本來就不一樣嘛。
　　不知道這位哪裡來那麼大勁頭，沖田的姐姐也要去招惹一下。
　　
　　「副長來看過她嗎？」她問。
　　
　　「沒有。」一次也沒有。
　　
　　「若他們以前真有一段情……副長不是太過分了嗎？」她甚為意外的再次去觀察那個秀麗的女子。
　　三葉是個美女，身材苗條，淺金色的頭髮，一雙褐紅色的溫和大眼睛。雖然身體差了點，但怎麼看都是美女，副長太浪費這個完美的人物設定了！
　　副長他從來沒提過自己和三葉的情分哎，沖田也從來沒提過……雖然他很關心姐姐，可是不見得支持副長當姐夫。
　　自從這個姑娘住院，沖田每天都會來，局長也來了好幾次，還不顧繁忙的工作主動守夜，可土方在幹什麼？查案！為什麼不分點時間給三葉小姐？
　　某種回憶像刀刻斧鑿印在內心深處，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浮出來。
　　難道副長對這個姑娘始亂終棄？辜負了她？
　　
　　山崎說，不過他的說法也只是個人猜測：「那種好女人，天天等著不知何時喪命的丈夫，未免太不幸了。
　　——副長大概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我也搞不懂他幹什麼追這宗軍火案那麼緊，不是忙到沒時間來看一眼啊。他要我一定不能讓三葉小姐知道未婚夫犯罪這件事，我可是老老實實守秘密的。（除了你和萬事屋老闆，只有我和副長曉得，這應該算是守好秘密了）
　　齋藤，你好像不大高興……」
　　
　　不是好像，而是顯然的氣鼓鼓。她已經成功推論當年很可能是三葉小姐倒追土方了。
　　為什麼？
　　他一副和三葉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的冷漠？
　　
　　「副長的感情問題不是我們該說三道四的（而且他沒義務和我們解釋任何事情）。我想知道的是，他對藏場要怎麼處理？總不能因為犯罪分子和一番隊隊長有個親戚關係就姑息吧。」她背起手來，好讓山崎看不到她開始握緊的拳頭。手指伴隨著用力而暴起青筋，挑起眉直視山崎的眼睛，故意擺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正經臉：「我們的副長沒那麼不知輕重吧。」
　　
　　「他看起來是下決心逮捕藏場了。我們調查到明天他有大交易，要是在這個關頭把三葉小姐的未婚夫抓起來，她會怎麼樣啊？」山崎審慎選擇用詞，因為齋藤總是那麼講規則法律，十有·八·九贊同副長，力主逮捕那個未婚夫。「我都不敢想沖田隊長知道以後會怎麼做……他是三葉小姐一手拉拔大的，長姐如母，每個月都把大部分工資寄回老家給姐姐看病，而且三葉小姐現在情況如此……」
　　
　　她知道啊，沖田很在乎姐姐，她更加知道，土方是愛恨分明的人，他不會戴起偽善的假面，拖延逮捕罪犯的時機。
　　
　　沖田知道准姐夫是軍火商，而且被土方盯上要馬上捉拿，當場就挑戰土方，然後被狠狠劈飛了！
　　齋藤很詫異沖田會如此的狼狽相，若論實力，應該是沖田略微勝過副長，當然這也要看雙方當時的狀態，如果說沖田是因為姐姐的事情心情激蕩無法平靜，那麼又是什麼讓副長如此毅然決然呢……
　　
　　結果土方他一個人去阻止藏場的軍火交易。
　　單槍匹馬，對付幾十個武裝暴徒。
　　簡直是不要命了。
　　
　　「我只是想讓心愛的女人得到幸福罷了。」副長側身舉劍，他終於袒露感情。每個從口中吐露的詞，就和他本人一樣一板一眼。「像我這種在這裡砍人的傢伙是不可能讓她獲得幸福的。
　　我只是希望她能找個平凡人結婚生子，過平凡的日子。
　　就只是……這樣而已。」
　　
　　他自從穿上這套黑色制服，就被「真選組」這個組織束縛，他再也沒考慮過個人幸福。
　　出生入死，每天考慮的只有如何活下來，哪裡會想到什麼愛情！
　　碼頭上，只有微弱的燈光，清冷的月光透過集裝箱間的縫隙，劃破了黑黢黢的暗夜，給他的黑色制服鋪上了一層銀裝。夜晚的風吹起了他的額發，也吹痛了他的心。
　　血的氣息，加上海風的腥味，滿目都是拿著武器兇神惡煞的攘夷浪士，圍上來，而這位真選組的第二領導人只是在想著：
　　為什麼她在病床危在旦夕，而他卻要砍了她的未婚夫？
　　為什麼她不能得到幸福？
　　為什麼那個未婚夫只是想利用她，來更順利的進行違法勾當？
　　他原以為，就算沒有自己，三葉也能活的好好的，找到另一份幸福……自己配不上這份愛，因此他無法去見她，無法告訴她自己真實的心意……
　　
　　齋藤覺得這就算不是最完美的答案，總算能說得過去……才怪。
　　眼睛穿過一片月光，她心裡罵道：男人都是笨蛋！為了自己無聊的心願執著到愚蠢。他們堅信不移的那套東西女人根本不懂啦！
　　如果不是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女人怎麼可能幸福？
　　她想起醫院裡的病弱美人，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三葉的表情總是沉靜而哀傷，無言的望著窗外，她在等吧，她還是希望能見到副長吧。
　　
　　齋藤先前已經看到山崎往醫院趕了，肯定是去找局長他們，算時間，大部隊很快就來的——局長，沖田，還有大家，她悠然把手機打開，果然是一堆未接電話，那麼，就讓自己比大夥兒先上場幾分鐘……
　　
　　只是，這一次，她中了流彈。
　　明明有自信正面對上機關槍也能勝出的，可是齋藤隊長非常倒楣的中了一顆跳飛的子彈……
　　她捂住那濕熱的腰，用最快的步伐避開眾人離開這片戰場。
　　她絕對不能被同事們送進醫院，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絕對不能！
　　
　　她跑過不知道多少個集裝箱，其實也不叫跑，傷口讓她無法快跑，就像在一條水深半人高的河裡淌著走，而且還是逆流而行……快走出碼頭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看到阿銀騎著摩托車，用他那把木刀阻礙藏場當馬逃跑的轎車。
　　她知道今天為什麼那麼倒楣了！
　　她就是和卷毛犯沖！
　　
　　「你放心吧，我只是來買鮮貝的。」阪田丟給副長一包三葉小姐最喜歡的超辣鮮貝，同時用木刀卡住了疾行的輪胎。
　　
　　後面他還說了什麼，齋藤已經聽不到了，她目光越過副長，越過阪田，因為持續的疼痛和止不住的血把頭縮在肩膀下。
　　
　　男人的理想只是藉口而已，他們都是小孩子，他們對全心全意愛著他們的女人萌生了退意，不聲不響就能丟下來。
　　
　　被喜歡的人，
　　被重要的人，
　　被信賴的人，
　　一腳踢開，
　　那些溫暖的共同的回憶，在被丟棄的這一刻全盤崩潰碎裂！
　　就算追上去，又能怎麼樣呢？不管追上去多少次，男人還是為了他們無聊的理想或者面子或者天知道什麼……傷害女人的感情。
　　
　　——文，看你多狼狽。
　　我絕對不要他們看到我這副樣子。
　　流著血，流著淚，搖搖晃晃，脆弱的和女人一樣……
　　哭到決堤，哭吧哭吧哭吧哭吧哭吧哭吧
　　沒問題，反正哭完還能站起來的。
　　我一直是這麼過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就像在搖籃裡，被輕輕推著，她睜眼，迷迷糊糊看到「婦產醫院」幾個字，嚇一大跳，用一隻手搭在前方的肩膀上，輕輕動了動嘴皮，聲音很小：「婦產醫院？」
　　她不是流產啊！
　　
　　「這個最近啦，buddy，雖然你給我打電話，可是你又不說清你在哪裡！還好我聰明用……」榮太背著她，自誇自己見識廣立馬用手機定位追蹤。
　　
　　踏入月光中，咚咚敲擊著醫院的門，青年的金髮在月色下閃亮。
　　其實他方才怕極了，buddy就和沒有知覺的屍體一樣，癱倒在隱蔽的角落裡，滿臉淚水，身下一灘血——究竟是淚水多還是血水多呢？
　　他都不知道找誰算帳和發洩好，想要大叫都叫不出聲來。一觸到她的身體，手感很涼——哪怕她現在已經可以開口問一句「婦產醫院？」他手掌心依然殘留著那種冰寒刺骨的感覺。
　　
　　他不停地說話，就是為了放鬆一點那緊張得快炸裂的心臟。
　　
　　脊背上那個小腦袋仿佛已經支持不住任何重量，無聲無息垂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三葉的聲優在《相聚一刻》為女主音無響子配音。

　　
第93章 相聚一刻 二
　　
　　「他的靈魂不在這裡！我知道的！」
　　
　　「你人稱用錯了吧……這明明是一位姑娘。」
　　
　　「甭管我用什麼代稱，你快點給我想辦法！結野晴明，你不是江戶乃至全國最厲害的陰陽師嗎？」
　　
　　……
　　
　　「小貓，小貓~~」小學生招著手，彎下腰，想和小貓咪玩耍，「來，來，過來！」
　　
　　它昂起尾巴，不理人，穿過石子路，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
　　它是一隻一個多月大，黑白條紋加旋的短毛貓，邁著輕盈的腳步，就想和著某段音樂的節拍，非常有節奏感和目的性的走著。
　　
　　它走到了地方，仰頭盯著歌舞伎町舊式兩層樓的木建築，一雙褐色的眼睛很生動，就仿佛認得路，一跳一跳上樓梯。
　　它從萬事屋的門縫溜進去，看到了正趴在客廳書桌午睡的銀卷毛，從容不迫繞著他轉了一圈，選定好位置，順著椅子腿敏捷爬上去。從椅子面縱身跳到桌上，和他頭並頭，躺下來，閉上眼睡覺。
　　
　　「神樂，是你撿來的嗎？你現在給我早點承認銀桑就不那麼生氣。」萬事屋裡，阪田銀時睡醒了，拎著小貓脖子後面的皮，用胸腔最大的聲音問神樂。
　　他不是討厭貓，只是連房租都交不起怎麼養兩隻寵物啊！
　　
　　「貓咪，小貓咪！好漂亮的小貓咪！」神樂雙手捧著臉，對貓咪發花癡，她伸出一根指頭想摸一摸，又不敢，「銀桑，這個哈比比起定春體格孱弱瘦巴巴的，我碰的話會傷到它嗎？」
　　她是戰鬥種族夜兔，力氣比普通姑娘大很多。
　　
　　「定春那個體格叫不正常！這麼說不是你撿的？」阪田奇怪只是睡個午覺家裡就多了只幼貓，還是只有著專注眼神的短毛貓。「你還取名字啦？什麼哈比啊！」
　　
　　「那叫悠二？才人？小颯？直哉？阿薩謝爾？」
　　
　　「……那個，我覺得糟糕度越來越強哎。」阿銀撓頭，反正是不能養啦，取了名字有點感情更難丟下，他看這貓就和看妙姐的黑暗炒蛋一樣，就和妙姐逼著他吃炒蛋可他很清楚吃下去就算鐵齒銅牙超合金胃都受不了。「看樣子也就幾個月大，還是找個願意養的人家……」
　　
　　「我去找新吧唧問問阿魯，搞不好妙姐願意養！」神樂拿著傘牽著定春跑出去，大聲說，「順便我帶定春散散步！」
　　
　　……喂，就恒道場那個超時空要塞的軍備力量，這麼小的貓咪一定會被嚇死或虐死啊，掉到陷坑被竹簽子紮或者被長刀割到尾巴或者被炒蛋毒死……想到都覺得痛……或者嘴巴發苦。
　　
　　阿銀從冰箱裡拿出一盒草莓牛奶，雖然今天就過期了……沒關係吧。
　　用一個小盤子裝了一碗，放在地上，蹲下來放一邊好讓小貓喝。
　　「我說啦，你到我們這種窮家是不行的，應該去那種很有錢開跑車的家庭，然後你就可以每天吃三文魚了！」
　　給你找個新家就對得起你了！銀卷毛一雙空虛沒神的死魚眼，盤算認識的人中誰喜歡貓咪。
　　
　　小貓瞪大眼睛看他，一雙褐色的眼睛啊，就像夜晚的火光一樣一閃一閃。
　　「喵嗚~~~~~~喵嗚~~~~~~」那聲音好像在唱綿軟的歌，喵喵叫等著他撫摸。
　　
　　「不要裝可憐啊，阿銀是不能心軟的。」定春的伙食費已經嚇死個人啊，「知道嗎？我們萬事屋不需要寵物了，就算是動物總要有點用處……看過《哆啦a夢》嗎？我記得有一年劇場版那只白狗就是非洲某國的王子，還會找丟失的錢包，總之動物也是要學習一門技能自食其力，我這麼說你懂不懂啊？
　　會有其他人好好待你的，搞不好還是美女呢。」
　　阪田很羡慕結野主播家的Last of Mohican living of the Macguffin（住在死亡虛幻中最後的莫西幹人），被美人養還整天吃牛排，人生根本不需要其它追求了。
　　
　　貓咪全心全意的看著他，那眼睛霧濛濛的。
　　阿銀心酸啊，把牛奶往它那裡推一推。
　　它也不喝奶，似乎在思索，然後轉頭騰著四爪跑掉了。
　　
　　「喂，貓咪，貓咪呀，你回來啊！」阿銀不是狠心的人，這麼小的弱不禁風的貓，亂跑會被酒後駕駛的司機撞死的。
　　
　　過了一會兒，小貓咪真回來了，口裡叼著一小撮東西，擺在阿銀面前，驕傲的喵喵叫兩聲。
　　
　　「不要是老鼠……千萬不要是老鼠……蟑螂也不要！」阿銀找了一雙免洗筷子去撥弄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好像是紙張，好像還是一種花花綠綠印著很熟悉圖案的紙張……展開來一看——
　　萬元鈔票！
　　
　　這莫非是只天才招財貓！
　　
　　阿銀毫不吝嗇對招財貓的喜愛，一把把貓咪抱起來舉高，對著額頭狠狠親一下：「銀王號，你叫銀王號！銀時的銀，王者的王。你趕緊再去找找……可惜你體型太小了，不可能一下子叼回來一遝鈔票，沒關係，聚少成多聚沙成塔，就算每天弄回來一張也成！
　　能聽懂我說話嗎？
　　親愛的，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於是，被取名銀王號的小貓，繼續「喵喵」兩聲，跑出去了，這次它叼回來一個鑽戒，阿銀喜滋滋把鑽戒還給失主，得到了五萬塊謝禮。
　　
　　阪田銀時悟了！上天除了賜給他沒存在感的吐槽眼睛仔，毒舌大胃中華蘿莉，能變成怪獸的巨型狗，終於開了眼，仁慈的給了他一隻招財貓，也許銀王號能給他叼回來一座天空之城呢！
　　
　　「銀桑啊，你難道不覺得事情有點奇怪？一隻貓怎麼會找錢和鑽戒呢？」新八來做晚飯，順便給熱情抱著銀王號抖著腿覺得錢途大亮的阪田潑冷水。
　　
　　「你小時候老爹沒給你講過《穿靴子的貓》嗎？你那麼嫉妒我這個磨坊主的兒子嗎？」
　　《穿靴子的貓》，講述一個磨坊主的小兒子從父親那裡繼承了一隻聰明的貓，這只貓穿上靴子，幫助男主獲得巨額財富，得到了國王的賞識，並促成了他和公主的婚姻。
　　德川家的公主年紀太幼•齒銀桑沒興趣，獲得德川茂茂的賞識也沒啥用，他只要大筆金錢，他要過著舒舒服服的大亨生活！
　　
　　銀王號水靈清澈的眼睛瞅著銀桑，它根本就沒看過其他人一眼。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太湊巧了。」新八覺得這貓很怪，老是盯著銀桑，一直盯著銀桑，不過他想到的解釋是——銀桑草莓牛奶喝多了一股子奶味，對於幼貓很有吸引力。「萬一它有主人呢？」
　　
　　「銀王號多喜歡我啊！它是我的！」阪田才不會放棄招財貓，「我的小銀王號，你能不能再給我爆種一下啊？帶點我喜歡的東西回來……」
　　
　　——銀王號這次叼回來一袋子今天新做的糕點，某高級和果子店排隊兩個小時才能買到的限量草莓大福。
　　因為那一個食品袋子已經和它體積差不多了，所以它有點累，盤在阿銀的大腿上，蜷成一個小毛球。
　　
　　「偉大的神靈終於在我的命運運行軌道放點好東西了……以前他給了我太多便宜貨！」阿銀幸福吃著草莓大福，給他本來就偏高的血糖繼續增加幾分。另一手擺弄著毛茸茸的貓下巴，它舒服的打著小呼嚕。「都是因為我做多了好事！」
　　
　　「銀桑，你是說我和神樂都是便宜貨嗎？我也跟著你做了很多好事啊，為什麼神靈不讓阿通愛上我？為什麼神靈不給我復興道場的錢？為什麼我還沒有女朋友？」新八的內心在流淚啊：他想要個女朋友啊！
　　
　　「看衣服——我們就有顯眼的主角和不起眼配角在視覺上的差異；看個性，眼睛吐槽男從來就沒流行過，而我這種有慘痛過去的男人從很多年前的《魔神Z》兜甲兒，《北斗神拳》健四郎，到《浪客劍心》緋村劍心，《火影忍者》鳴人，苦逼和人氣成正比啊；看聲優，杉田智和榮獲2009年第三屆聲優獎助演男聲優賞，和他鬧緋聞的有中村悠一啊鈴村健一啊小野大輔啊福山潤啊，阪口大助那種對耽美一點興趣都沒有致力於路人甲角色的……」
　　
　　阪口大助配音的志村新八一個託盤甩在阿銀臉上。
　　「你要和我扯三次元？
　　我看你的聲優自從《Clannad》就嫉妒岡崎朋也（聲優中村悠一）唯一的朋友春原陽平（聲優阪口大助）吧，你很生氣很多人都嚷嚷要陽平當朋也的攻略對象吧，今年京都動畫《冰果》福部裡志（聲優阪口大助）又是折木奉太郎（聲優中村悠一）好基友你已經出離憤怒吧；搞不好你的聲優連神谷浩史養的那只貓咪老師都羡慕妒忌恨因為它和中村感情好；你的聲優去維琪百科編輯中村的詞條，在他家賴著不走，手機待機圖都是中村，把中村唯一的角色歌加到家裡的卡拉ok，開口閉口都是他，怨念人家的身材說了不知多少遍‘以前瘦起來更漂亮’……」
　　
　　說中村中村就到，哦，不，是中村悠一配音的吉田稔麿來了。
　　他手裡握著一個指南針，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啞了：「阪田，你給我交出來！」
　　
　　銀桑摸不清頭腦。
　　不知何時，銀王號鑽進銀桑懷裡，它探出腦袋，尖尖的耳朵動了動。
　　「榮太啊，你先說清楚你要什麼？」銀時想弄清他來意。
　　
　　「我們倆的區別有調整人和自然人那麼大呢，如果我駕駛高達，你就只配給紮古加油和抹塵！
　　把我的……貓還我！」
　　膽敢和我作對，你只能散發每戰必輸的可憐氣息，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它跑到你這裡來……
　　
　　——好吧，榮太沒來一句「今天的我，甚至淩駕于阿修羅之上!」已經算好了。
　　阿銀其實也想過銀王號是有主人的，他猶豫一下，顫巍巍的聲音問道：「商量一下啦，借我三天……就三天！」先讓它把他這個月房租叼回家。
　　
　　「還我！」
　　
　　「要不兩天，兩天也成……」銀桑看著榮太的臉色，終於擺著一臉哀求淒然說，「就讓銀王號在萬事屋呆一個晚上，我明天一早就親自送到你家門。」
　　
　　「作為人……作為男人……作為一個成年人……你太色了！」
　　
　　銀桑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掛上「色」這個標籤。
　　
　　榮太一把把銀王號搶到手，牢牢抱在胸前，就如同銀桑妄想搶走他的凜凜蝶小姐，眼睛閃著切肉刀的寒光：「你要靠近我和我的……貓，我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我的怒火會燃盡整個世界！」
　　
　　銀時心聲——榮太，你嚴厲的口頭批評一下就夠了，別折斷我鎖骨啊。
　　
　　榮太離開得很匆忙，小心翼翼摟著貓咪抱在懷裡走在夜色中。
　　 「親愛的buddy啊，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大腦很不清醒，所以我原諒你。
　　你的身體真的撐不住了……靈魂如果這麼遠離，你剩下的日子就屈指可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阪本真綾配音的貓咪，阪本真綾演唱了主題曲——電影《你與我》
　　只屬於我們，很安靜很安靜的故事。
　　——「你的一切，無需言語我全部明白。」
　　
　　強烈希望大家觀看，便於腦補銀桑抱著它親著它和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對視。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ANjLobwcGI0/?fr=rec1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6

第94章 相聚一刻 三

　　燭光幽幽，在暗夜裡照出一片微弱的光輝。
　　
　　「那麼，我就此告辭了。」
　　畫舫靠岸停住，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子點點頭示意告別。
　　明明在政治立場上他和畫舫的主人是仇敵，他卻自然親切的仿佛至交好友，坦蕩自若。
　　他清楚，只要有一點合適的外力，真選組就會失去平衡……當然這是好事，這樣才有可能建立一個更美好的組織，他的靈魂追求的是合理和完美，把所知道的全部錯誤統統糾正。
　　他並不討厭局長，有點兒欣賞副長，而一番隊隊長和三番隊隊長都是希望竭力拉攏過來的對象。真要到了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時候，他對這些人的任何一個絕不會手軟。
　　甚至他會做到斬盡殺絕。
　　因為他清楚，到了攤牌敵對之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下船，最後朝著船主以及這艘雕樑畫棟的美麗艦船凝視一眼，這當口他注意到船頭有一隻小貓，它好像被燭光刺痛了眼睛，眯著雙目，但是在那窄窄的眼縫裡，卻似乎蘊藏著什麼難以言表的東西。
　　是高杉養的貓嗎？
　　伊東的目光盯上了這只貓，其實他日常裡很喜歡貓，還經常撒著貓糧喂附近的野貓，不過對鬼兵隊總督的貓嘛，還是遠觀就好。
　　他微笑，然後那只貓居然飛快的跑了過來，在船舷定住，它……若說動物也有表情的話，那麼表達的一定是責備和痛惜，或者還有幾分失落。
　　
　　伊東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事先從沒想過鬼兵隊總督會找上自己——他深受近藤愛護和提拔，與同僚相處甚好（不算副長的話），不過，他骨子裡是傲的，不願屈居人下。
　　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只要時機成熟，和鬼兵隊攜手，他就能讓真選組換個天下！他當然知道高杉擺出支持自己的意思是另有目的，隨附高杉對付近藤等人類似與虎謀皮，能否成功並沒任何保證……
　　但是能否成氣候，要看個人能力，伊東自認自己是名門大派北斗一刀流的高材生，比鄉下農民近藤有料多了。
　　沸騰的亂世，即將到來……伊東要為自己鋪平一條廣闊的青雲路。
　　
　　雲層壓的很低，似乎預兆著一場風雨。
　　高杉壓低了頭上的斗笠，那只綠色的眼睛在燭光下並不反射鮮豔奪目的光輝，而是有種陰鬱晦澀的暗光。
　　
　　貓？這傢伙絕對不是貓，他對茸茸的皮毛過敏，若是真的貓那他該起蕁麻疹了。
　　什麼時候潛入的畫舫呢？他敲敲煙杆，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伴隨著雲層的移動，一縷白晃晃的月光照射下來，清清楚楚的照出貓咪的影子。
　　那不是動物的形態，而是纖細小巧的少女。
　　
　　高杉有種幾十隻大象在心靈踐踏的震盪！
　　饒他大風大浪兵荒馬亂都見過，這種靈異奇觀也能讓人陡然一個冷顫。
　　
　　——這種時候就能看出人與人的不同了，若是阪田碰到靈異鬼怪，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飛快的撒丫子逃跑，若逃不掉，白夜叉也能屈能伸五體投地用好聽的聲音告饒：「貓妖大人，請您去禍害真選組吧，那裡有大把血氣旺盛的精壯青年，要不要我給您畫個地圖？」
　　若是阿桂……阿桂才不管其它呢，尖耳朵，毛茸茸的尾巴，玲瓏的身材，還有那紅潤的小肉爪——貓咪就是他人生追求和撫慰心靈的寶藏，他那絕不狹窄的心胸當然要迎接親親貓咪，他心甘情願死在貓咪的肉墊下。他會用更好聽的聲音柔聲喚著貓咪，百死無悔。
　　至於高杉
　　……
　　他收起煙杆，凝視貓咪，背靠著船桅杆，用心直接而敏銳的理解眼前的一切。
　　他想到的是《天鵝湖》……這事情奇而不奇，還有小美人魚呢。
　　
　　小貓眼睛滴溜溜轉著，發現高杉的注視，它抬起一隻爪子，不，那不是招財貓的賣萌，而是亮出爪和牙，刷拉一下小爪拍在甲板上，從嗓子裡「嗚嗚」幾聲，若說是威脅，這種軟弱的小生物渾身緊張，可能連大點的老鼠都咬不死，連蟑螂都抓不到。
　　
　　他向它靠近一步。臉上不知不覺展露一種柔情的微笑，那只富有攻擊性略顯桀驁的眼睛，閃爍著一種難以捉摸的光輝。
　　
　　它弓著背，爪子砰地一敲，粉紅的鼻頭打個噴嚏，張大嘴巴露出乳牙……擺出守衛的架勢，就仿佛要宣稱「偶很厲害哦，偶有爪子也有尖牙哦」。
　　
　　在它的眼睛裡，自己是什麼樣的呢？高杉不由自主思考這個問題。       
　　
　　連風都停了，高杉在萬籟俱寂中，俯下·身伸手一把抱起虛張聲勢的「貓」——雖然這個動作他以前沒做過，但是真要動手他準確又迅捷。
　　「貓」顯得很生氣，撲騰著爪子亂撓，精力充沛的張嘴撕咬，不過它那沒什麼力量的爪牙，全力出擊也只相當於撒嬌撓癢。
　　
　　「晉助？」河上萬齋從艙房出來，很詫異他居然抱了只貓，還貼那麼近。「你不是……」有過敏症嗎？
　　
　　「我打算養貓。」高杉這時候反倒承認懷裡的是貓了。
　　
　　河上知道總督心裡擱著點什麼沒說出口的東西，不過若那位大人不願說，用刑逼供也是沒轍的。
　　
　　通常雜事高杉都推給手下去處理，不過對這只「貓」，他事事親力親為，弄得又子咬著指頭在拐角裝蘑菇，陰鬱的羡慕小動物得到晉助大人垂青。
　　
　　高杉踏著輕快的腳步給貓咪選配飾……沒錯，他首先考慮的居然不是先找瓶牛奶喂一下小貓，或是給它洗個澡防寄生蟲，或是打一針疾病預防針弄個貓食盆呀貓窩呀，而是先從倉庫存貨（他也是有正當生意維持攘夷開銷的，當然摒除正當的，也有很多違法生意）看布匹，髮夾，鈴鐺，袖扣……要給小貓穿著打扮一番。
　　看總督在攘夷戰爭期間那套漂亮的黑色立領顯腰身的套裝，他可是在其他人都穿和式戰鬥服的時候，毅然選擇了時髦西洋款的服裝（不要管那些羡慕嫉妒的人宣稱什麼有增高效果、顯得腿長），他一向對自己的品味很自信。
　　
　　折騰半宿，小貓咪叫的都……發不出聲了，河上萬齋看不下去了：你說這人拿著一手的寶石比著小貓的眼珠子想幹啥呢？難道還要給貓戴項鍊穿耳洞？要是小貓不小心吞下了寶石或金飾，會很快掛掉的。
　　
　　「晉助，先給它弄點吃的吧……」你沒注意奶貓那沉重而痛苦的眼神嗎？圓圓的大眼睛很不舒服的微微閉合，似乎看都不想看你。
　　
　　「弄點披薩——要薄的，還有柚子，水果要切好，桃子，一定要很軟很軟入口即化的軟桃子，再來一點地瓜幹。」高杉聲音放低些，覺得綠寶石和褐色的眼睛最相配。
　　他不覺得貓不搭理他，他覺得貓咪犯困了。
　　
　　「……」河上不曉得咋說啦，你真要把貓活生生養死嗎？「那個，取名字了嗎？」
　　
　　「co-hime！」——小公主！
　　
　　「……」——小公主？河上被自己瞬間想出的高杉晉助白馬騎士造型嚇到了。
　　
　　河上最後給「小公主」找來一些溫熱的牛奶，不過它半死不活的模樣，半點也不賞臉。
　　
　　「給我訂一打倉鼠，要花斑的。」高杉說。他總覺得少點什麼，果然，少的就是圓滾滾的倉鼠。
　　
　　「這麼小的貓，沒法自己捕獵啊。」河上嚴肅注視著對貓完全不瞭解的總督，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是給小公主玩的。我記得倉鼠是吃葵瓜子……記得要再加一斤葵瓜子。」
　　
　　看來高杉晉助還殘留著常識……可是他幹什麼認為奶貓可以吃披薩餅葡萄柚地瓜幹愛養倉鼠啊！
　　
　　「晉助，我覺得……貓應該是吃貓糧，或者魚。」河上不輕不重的提醒。這年代貓糧品種繁多，針對各個年齡層各個品種的貓咪，最方便還是直接去寵物超市運回來高價貓糧——反正晉助不在乎錢，他都打算用一麻袋寶石裝飾貓了，一定不稀罕相對便宜的多的貓糧。
　　
　　「魚……給它吃烤鰻魚！」高杉想到了。
　　
　　把魚刺挑掉後，「小公主」終於張開金口吃鰻魚了，不過它還是不樂意看高杉。
　　
　　對於高杉列出的新購物單，指名給小公主準備的大蒜､香菜､腐乳､肝臟､羔羊肉､藍紋乾酪、印度咖喱、榴槤……河上覺得小公主就算不吃死也會鬧肚子的。
　　最離譜的是，居然要買一副莫内的畫！拿來裝飾貓窩！有錢沒處花也不能這麼來啊！
　　
　　「小公主喜歡莫内的畫。」高杉道。
　　印象派的畫家都善於用色，淡淡的粉色中柔和了桔黃色、奶油色、綠色、淡灰色以及淺藍色，各種各樣的顏色融為一體，仿佛匯成了一種無名的新顏色。那景色既像是混沌初始的瞬間，又像是世界終結前的片刻，像奇跡般美好。
　　
　　吉田稔麿在天明時分，摸上畫舫來找buddy啦。
　　
　　高杉是那種大部分時間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但是和熟悉親近的人這冰牆會瞬間消融，他對沒什麼利害衝突的榮太還是頗為客氣的，也許這和他摟著小公主心情舒暢有關。
　　
　　「……小晉，那是我的貓。」榮太對銀時可以打可以罵可以踹，可是對高杉就要賠小心。「你能不能還我啊，拜託了。」
　　
　　「讓給我吧。」高杉揉揉小公主的臉頰。
　　
　　榮太拼命考慮措辭，那不是貓咪是他家buddy的靈魂啊，瀕死之際她的靈魂就離開了軀體，在街邊遊蕩。他依靠從陰陽師結野晴明借的搜魂儀滿江戶找，看到buddy和死卷毛過人貓世界很不爽，可是他能從銀時那把buddy搶回來，卻不能從高杉那裡奪。
　　甚至他都想不出可以拒絕高杉的話，經常他看著看著高杉，就能看到穿白拍子服裝的絕色佳人靜御前幻影……
　　
　　伍子胥流亡，見專諸打架有萬夫難敵之勇，但其妻子一呼則還，便問緣由，專諸道：「屈一人之下，必伸萬人之上。」
　　——榮太覺得他看見高杉就氣短恰好證明他是偉男子。
　　
　　他疑惑的是：為啥高杉抱著buddy幸福又滿足的樣子啊。
　　
　　Buddy……雖然記憶並不完備，也不具備人類時的行動力，可是她還有起碼的好惡觀念，從榮太那裡跑走是為了找甜甜香味的卷毛。慌不擇路誤上畫舫，她對伊東和高杉的密謀並不明瞭，只是有種本能的厭棄，如今……如今被高杉押在懷抱，她覺得簡直是被蓄意的侵·犯！
　　瞅個空子，裝乖等跑路機會的她躍出高杉的懷沖到榮太身邊，偎依他膝蓋邊，喵喵直叫。
　　
　　……
　　
　　榮太就和做賊一樣，趕緊抱著她跑，一邊跑還要一邊惶惶道歉：「小晉，對不起！很對不起！我下次再誠心誠意正式道歉一次！我先走了！
　　你別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小公主的喜好全部是阪本真綾的喜好，參照了她個人在《new type》連載的隨筆。
　　
　　第一次與你相遇，也許是偶然吧。寂寞，悲傷，孤單一個人。我不想說話，沒有什麼原由。為什麼，會跟你聊起來。也許，是你清澈的眼眸教會我的吧。
　　——高杉晉助（出自子安武人愛的告白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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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相聚一刻 四

　　前情提要：
　　
　　出生時明明是女孩，卻被當成男孩培養，悲情少女九兵衛性別倒錯，不愛好男兒偏偏喜歡女孩子！負責照顧她的東城步，透露了一項恐怖的計畫，她打算建造巴比倫塔——通過整形手術在身下加上一個「嗶」，為了阻止這個邪惡的計畫，勇者們挺身而出要喚起九兵衛的女性意識，為此策劃了一次聯誼。
　　地球的命運將如何，勇者們能不能成功摧毀暗黑巴比倫塔（別稱黑暗塔The Dark Tower），被馬踢失去了記憶的近藤局長能否想起一切……
　　
　　「那個，跟蹤狂，不，近藤先生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調養，自然就會恢復了。」阪田濃重的喉音悶悶的，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他感到焦慮，感到害怕，感到不知所措。
　　
　　給個回音啊，阿文！
　　
　　她周身籠罩著寂靜，扭頭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
　　牆壁是沒有任何裝飾的白，冰冷堅硬的地面，她就像長在這寂寞地方的無名花兒，縱然開花，也很安靜。
　　
　　繼續前情提要：
　　
　　在空中艦船的聯誼結束後，阪田把失去記憶頭腦昏沉的近藤送回了真選組。
　　
　　解釋一下前因後果，他這種見義勇為助老扶弱愛護動物的行為並沒有得到多少讚賞。
　　山崎還知道說聲謝謝；土方那青光眼的眼神明擺著就是在說：我們家猩猩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和你混在一起；沖田乾脆的搭著他的肩膀：「老闆呀，全是你弄得，對吧。
　　近藤桑在聯誼的時候又不會是你的勁敵，他明明剛好可以襯托你嘛，還是說你糟糕到覺得他比你強上好幾倍於是動了殺心……你這種只會吸氧吐出二氧化碳，像垃圾一樣對大自然沒任何用處只有害處，會這麼做也情有可原，不過罪無可恕。」
　　——老闆攙扶著局長回來，這一幕就仿佛勵志片大結局男人和男人走過生死場迎來次日朝陽，可是咱心知肚明：你就是罪魁禍首啦。
　　
　　九兵衛並不是要整形當男人，讓銀時心裡放下一塊大石頭，「未婚妻變雄性」那種勁爆消息曾擊碎了一次他的心，他沒法看女人不把自己當女人。
　　近藤變這樣（附帶一提阿桂也被馬踢成失憶了）是不可抗力，銀桑既不覺得他需要猩猩襯托自己的英武，也不認為他還不如一隻猩猩。事實是沒人邀請近藤來聯誼，是他自己得到消息非要插一腳還自以為酷穿著黑皮衣自稱是「志村妙的彼得潘」。
　　
　　「你要這麼說，我可就走了。」阪田不想被當成個嫌疑犯。
　　
　　也沒人挽留他。
　　
　　走出幾步，他想起來最近沒看到阿文，既然都到她工作的地點了，按理講能碰上啊。
　　於是他不但沒走，反而在真選組屯所內轉悠起來，為了怕被人誤會，還儘量避開旁人的視線和注意，鬼鬼祟祟轉到第七圈還是第八圈的時候，終於看到她閃身進了一間小屋。
　　
　　他跟過去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弓起身子，縮小體積，邁著小碎步剛接近門邊，就被一股大力夾著勁風推上了牆面，她用刀抵著他的咽喉，語氣嚴厲森冷：「說！來做什麼！」
　　
　　銀桑一下子呼吸很艱難：「……沒什麼。」
　　在他的角度，少女的眼睛仿佛燃燒著火光，從她的皮膚和呼吸中，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又仿佛有些陌生的氣味。
　　
　　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受過一次槍傷還深度昏迷，齋藤臉無血色，消瘦了幾分，眼睛愈發大。
　　「是不是要刺探真選組的情報？」她剛剛已經從沖田那裡收到了一段添油加醋的郵件，最印象深刻的部分就是「阪田組織聯誼，志村妙拉了一群女人參與」。
　　阪田有那麼多女人還不夠嗎？志村妙除了當酒店小姐還兼職拉皮條？
　　他到底有多放縱啊！卷毛在某些方面已經是犯罪等級了！
　　
　　被前未婚妻拿著武器逼供可不是什麼好體驗，比喻的話就是少年第一次過情人節，卻收到了詛咒信——「銀渣：
　　深恩負盡，死生師友，拋家別親，孤旅飄零，恩斷情絕。
　　你會遭報應的。
　　如果不在三天內把這封信轉發給十人，你將長出一顆非常痛的智齒，再也吃不下甜食，床頭爬滿蜘蛛，並且出門就撞見百鬼夜行」。
　　
　　為什麼你期待見到某個人，但是實際見到卻完全和期待不一樣呢？
　　
　　於是阪田把事件始末又說了一遍，說到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個地方，那自然是為了把局長安全送回家。
　　
　　「這裡是儲物檔案室啊，你送局長怎麼會走到這裡？」裡面的檔案都是三年前的，一般來說用不著，但是又不能丟，所以存放在沒人會去的小屋生灰。
　　
　　「誤入。」阪田給出這個詞。
　　
　　刀往上幾分，觸到了他的喉管，令他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出去，把門帶上。」齋藤放開他。「以後不要到處亂走東張西望。
　　不然，我送你上路。」
　　
　　阪田被嚇得大便都快排出來了。抓住門把手，心想早知如此就該先借個廁所方便一下，如今他額頭冒汗，手心濕噠噠，菊花那裡已經有什麼要冒頭了……
　　轉動把手，把手不動。
　　再往反方向轉，依然不動。
　　「阿文，能不能用鑰匙把門打開？」銀桑問道。他菊花快頂不住了。
　　
　　「這門只能從外面打開。」
　　
　　現實情況：
　　
　　他們就此被困住了，這裡少有人來，隔音好，而且齋藤把手機放在辦公桌上，阪田壓根沒手機，沒有對外聯繫的工具，如今除了指望救援啥也做不了。
　　
　　阪田舉起洞爺湖想把門劈開，他想上廁所想得不得了啊。
　　
　　「破壞警局公物，依法要處以五天以上的刑事拘留。」齋藤為了省體力盤腿坐下來，不用行動阻止他，只是這麼慢悠悠說道。「想去洗手間的話，裡面左轉有個茅坑。」
　　
　　……釋放完米田共，銀桑覺得好多了，可是面對冷著臉沉默的阿文，他不知說什麼才好。
　　
　　「那個，跟蹤狂，不，近藤先生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調養，自然就會恢復了。」
　　仿佛世間萬物都死絕了，在這裡化成了黑色的櫃子和厚厚的檔，寂寞的心都擰緊了。
　　
　　她恍若未聞，一語不發。
　　
　　這不是「越是這種逆境，越是可以加深我們之間的羈絆！」而是「沉默可以殺死人了。」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想像一下，幻想一下，例如我們在溫暖夏日的海灘邊，海風習習，然後夾道的櫻花盛放，鼻子裡呼吸到棉花糖芬芳的香味……」這種時候要依靠想像力補足！他覺得多說點話，那個側影就不會如此寂寥。
　　
　　櫻花不是夏天開花！
　　棉花糖的香味只有你這種甜食控才喜歡！
　　
　　眼看她不聞不問，銀桑焦急的反著左手伸開，中指和無名指併攏，而大拇指和食指之間的那個縫隙夾住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兩手的姿勢相同但是方向相悖，做出個「狐狸之窗」。
　　據說透過指縫間的窗戶，可以看到那個世界的魔物和鬼魂。
　　「阿文，要不要來看？」可憐兮兮的腔調，伴以求關愛的苦逼臉。「看小狐狸~~」
　　有一種他不理解的急迫壓著他的喉嚨說話，就仿佛不打鳴的公雞只能宰了吃肉。
　　
　　他鼓足勇氣上前幾步，小時候，阿文很喜歡童話故事的。準確說，他說什麼她都愛聽。哪怕是「勝海舟曾被野狗咬住了•蛋•蛋，重傷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從此嚴重恐狗」的冷知識。
　　「我，我給你講故事……要不要聽童話？」
　　
　　「一邊去！」她頭都沒動一下。「還有，我是齋藤終。」
　　
　　童話裡有睡美人那種不勞而獲睡一覺就得到王子的公主；
　　童話裡也有小美人魚那種離開親友付出聲音每一步都踩在刀尖費盡心機還是得不到愛情的公主。
　　
　　「那，齋藤，要不要披一下？」銀桑動動鼻子，剝下自己的外套，遞過去。「別凍著。」
　　
　　她抬頭，沒有接過衣服，眼睛幾乎是一眨不眨：
　　「你有看過狄倫馬特的《老婦還鄉》嗎？
　　女主是個六十多歲的富豪，衣錦還鄉，宣佈可以捐給故鄉這座城市十億鉅款，唯一的代價是，她要自己初戀男友的命……因為很多年前，那個男人為了娶富家小姐拋棄了她，還假造證據誣陷她犯罪。女主懷著身孕，被全城人嫌棄，只能遠走他鄉，淪為妓·女，當她成功嫁給石油大亨後，就立志總有一日要報復回來！」齋藤用一句話總結，「結果，那個負心漢死了。」
　　
　　阪田再也不敢說話，找個角落貓著，覺得自己就仿佛《龍槍》裡卡拉蒙對雷斯林那麼關愛又悲劇，不知不覺睡著了。睡迷糊了覺得冷，摸來摸去終於找到熱源，安然的枕著她大腿繼續睡。
　　
　　她頭一點一點的正在似睡非睡之間，突然發現膝蓋一沉，眼睛一開就有推走那一團的衝動。回憶起想要遺忘的過去，就會心煩意亂。
　　
　　「阿文，不要討厭我。」他吧唧吧唧嘴。「你討厭我的話，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
　　她不言不動，唯餘一聲歎息。
　　
　　「只要有可能，我不想你有悲傷的回憶；我希望你只遇到好的事情。
　　有事的話我會擔心，我希望為你做事。
　　雖然我也會這樣對其他人，但你是……你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我希望令你，令你得到幸福。」
　　
　　齋藤徹底僵硬了，銀桑說這種話那麼順口，究竟是對誰說呢？她真的好想知道。
　　
　　……
　　睜開眼，阪田還覺得時光並沒有流逝，不過餓癟癟的肚子提醒：時間過去好久了。
　　
　　「齋藤，你生氣也是理所應當……」他醒來發現自己已經離開角落，就睡在阿文旁邊，還蓋著真選組的制服，不由一陣顫抖，心在哆嗦，立刻立正站好比戰爭期間在高杉面前站軍姿還認真（當時阪本說好，金時你做戰士遵守紀律的表率就獎勵糖果）。
　　
　　「我……我沒有生氣。」
　　
　　「那個，為自己找藉口不算男子漢！不過……我真的是有理由的！方才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能不能一切都不算數？」他生怕自己做出什麼不恰當的舉止，萬一他這個粗鄙的皮囊迷迷糊糊抱上去撲上去求溫暖咋辦。他最離譜的想法是——該不會因為冷，他把她上衣強行脫了當被子蓋吧，他的確做過餓糊塗然後睡夢裡去冰箱裡把留存的草莓蛋糕吃完的傻事。
　　
　　「你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齋藤道，「我也不想記住。」
　　
　　作者有話要說：
　　估計不會有人看出來——「我不想你有悲傷的回憶……」整段來自《人形電腦天使心》，那年月杉田智和好青澀哦。
　　

第96章 絕愛 一

　　「新型遊戲機牟天堂OWEE發售，你不去排隊買？」齋藤注意到今日電視新聞裡這是頭條。人山人海滿坑滿谷的拜物教狂熱者擠在街面上等著買新款遊戲機。
　　——就沒有其他事好做了嗎？這些傢伙！
　　這世界吃飽了沒事幹的人太多了。
　　
　　「這種事雇傭有大把時間可以浪費的廉價勞動力萬事屋就好了。」榮太樂呵呵，苦力活銀桑最合適了。「我們就可以去做更有意義的活動！
　　人生苦短，世事無常。前段時間機器女僕成群結隊的暴動，讓我深刻認識有些事不及時做就來不及了。」
　　其實點醒他的不是機器女僕，是buddy受重創之際，靈魂離開身體，居然去找阪田而不是他吉田！如果不能勝過阪田卷毛一頭，簡直對不起榮太這麼來年的苦難。
　　
　　「對了，你想做什麼呢？」齋藤是很感謝榮太在她養傷期間幫她打理一切，尤其是在她昏迷期間用她手機發短信給副長裝作查案，表明暫時不能去屯所報導，可是她和榮太的興趣太不一樣了，如果是那種很宅充滿戰鬥用機器人的地方，她就算去了也是自我折磨。
　　
　　「來，buddy，你有三個選擇：
　　1野餐賞楓葉
　　2采香菇
　　3撿栗子。」
　　
　　聽起來很不錯。不過你只想到色香味美的食物嗎？
　　「我選擇4——如果有空的話，就陪你去。」齋藤在手機看了一下自己的排班表，受傷期間累積下來的雜事太多了。她通常都會先公後私。「抱歉，我首先要完成工作。」
　　在管理職位上，本來就忙碌，而她苦命的連真選組雜七雜八的事務也要過問。
　　
　　「buddy，你那麼認真上班為真選組賣命，也沒多拿獎金啊。」
　　
　　「我喜歡這份工作。」
　　齋藤想：榮太很溫柔，真的非常溫柔（當然用迷蒙懇求的眼睛膩死個人的肉麻聲音念叨「親愛的，只要我能做的，什麼我都願意為你做」就太過了；接著更放電的說「你能為了我去變性嗎？你只差一點點就徹底男子漢了，當然目前已經很有男人味」就更過了），但是不知道是性別差異，還是價值觀差的太大，依然……依然有著看不見的距離。
　　
　　吉田稔麿翹首等著嶄新的牟天堂OWEE，希望終成泡影——
　　
　　「電視都播了……這個牟天堂OWEE遊戲機停止販售了！因為這玩意太危險了！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千萬不能沉溺於遊戲。
　　為你好，真的！」阪田銀時清楚事情不能善終，他沒買到榮太想要的遊戲機，只能竭力想讓同窗熄點怒火。當初他覺得工作不能挑挑揀揀攬下這活計太蠢了，太沒先見之明，他應該打電話告訴榮太壞消息……當面見這個危險生物真的會有生命危險。他表情很愁苦，把心裡的煩惱加大十倍表現在臉上，無可奈何輕撓一下腦袋：「這個，都是社會的錯啦。」
　　——阿銀是有節操的，不會推到時臣身上。
　　
　　「不，百分百是你的錯。」吉田稔麿皺了皺眉頭，白淨的臉泛起黑光，沒半點猶豫一胳膊肘痛擊銀桑的肋骨。
　　
　　「抗議！我抗議無意義的暴力！」銀桑捂住關鍵部位，榮太最可怕一點，就是人家打架好歹還有哪裡不該打的概念，□□太沒有，他狠起來完全拋棄仁義禮智信廉恥。「你知道那是限量發售，本來就很難買……發發善心，我真的有去啊，還賣力和真選組搶奪，最後沒拿到真的不是我的錯。」
　　
　　「我的心是高達，高達是沒有同情心的！」吉田動用了鎖骨折，銀桑被折的俯身，齜牙咧嘴拍著地面，毫無血色的臉蛋扭曲成抽象藝術畫，要是有白毛巾他早丟出來投降了。
　　
　　「榮……太……」銀桑的HP已經接近於零。
　　耀眼晶瑩的陽光下，他整個就是一「受難圖」。
　　
　　榮太啊，那接受萬眾膜拜眾神祝福無人可擋「本大爺沒有得不到的東西」氣場太強了。他一腳踏在阿銀背上，一手壓住阿銀的右手臂，就和不知輕重的精神病人施加最大壓力。
　　他是那種若非從小認識，打死也不想扯上關係的類型。
　　
　　「想吐嗎？要幫你叫醫生嗎？」話語那麼溫柔，可是榮太那手勁反而加了幾成力度。「看來你是要住院了……一周，一月，一年，你可以自己選。」
　　——漆黑心靈的葬儀社首腦，暗夜綻放的孤高駕駛員，不斷輪回的妖狐，一臉倦怠模樣擅長推理的高中生（銀桑腦內已經不斷閃回莫名其妙的畫面）淩然道：「給我記住老子不是好惹的！」
　　
　　賞楓葉、采香菇、撿栗子……這些活動都無法撫慰滋潤榮太得不到新遊戲機的乾涸心靈，連「銀桑因為偷窺（榮太理解為用視線強·奸）女孩子更衣被捕快盤問」都無法讓他開懷。
　　他在家裡長籲短歎，哀傷不已，對自己充滿悲憤與同情，終於逼得齋藤陪他去地下都市秋葉NEO逛街了。
　　
　　伊東參謀快回來了，在此之前，就有一批新式武器運回屯所——當然是局長和隊長優先挑選，齋藤也是拿到了新武器，心裡高興才陪著榮太散心。
　　哎，遺憾的是副長和參謀不對盤，甚至他都不願意拿那些伊東想辦法增添的好刀利刃，非要自己去置辦刀具。
　　
　　在秋葉NEO逛了好久，因為看中的商品價格和他們的購買能力不相符，一上午什麼也沒買成。然後中午吃烤肉，榮太用燦爛的笑容扒拉……肉，就只有肉！他盤子裡一點綠色蔬菜都沒有。
　　齋藤默默用調羹從小碟子裡撥水果沙拉到榮太的盤子上。
　　
　　有肉吃，兩人都輕鬆悠閒的樣子，榮太還悄聲說：「那個收銀員挺漂亮，皮膚白嫩細緻……」
　　
　　「喜歡的話就去追啊，你好久都沒女朋友了吧。」齋藤的確想過，找個人合力飼養榮太的話，自身也能少點壓力。
　　
　　「哦，那她不夠漂亮。」
　　臉蛋不錯身材不錯頭腦看起來也不差……也就是這種程度而已。「雖然你不記得……不過我的靜可是絕代佳人，不管做什麼表情都異常的楚楚動人。
　　而我則是超級英俊，我們乃天生一對。」
　　——《平家物語》說「九郎義經穿著紅地的錦綢直裰，上穿深紫色鑲邊的鎧甲，頭盔上打著鍬形紐結，挎著金護手的腰刀，背插白地黑斑的鷹翎箭，纏藤的弓上把手處往左纏著大約一寸寬的紙，充分顯示出大將軍的氣魄。」
　　雖然這麼配色，普通人穿（紅紫金白黑混搭）會很俗氣簡直沒法子這麼走出門，可是榮太堅定確信自己上輩子穿草席都會很美；當然這輩子他姿色不減，哪怕讓他去公園蹲在紙箱裡也掩不了麗色。
　　吉田稔麿認為自己是源義經而齋藤是武藏坊牟慶，總之他兩個是人生摯友從上輩子起感情就註定了。
　　
　　「榮太啊，你自己也知道，靜御前今生已經轉生成高杉晉助，你不可能和他戀愛。」
　　榮太總認為同窗高杉是靜御前轉世。
　　高杉絕對不可能搞同性戀。
　　榮太堅持不懈破碎的夢想無法實現的願望是怎樣的一種精神？
　　傻逼啊！
　　拜託你對有些事要認命啊。
　　你們都是男人！愛上他的瞬間，你的戀情就結束了。
　　
　　「我知道啊……有時候我也會自己告訴自己：這是永遠無法實現的戀情，就和羅密歐與茱麗葉一樣，不，是和羅密歐與神父一樣！
　　小靜就是晉助，晉助就是小靜——
　　轉世而來，有時很難區分前世今生。
　　雖然不得不向現實妥協，但是我不能降低擇偶標準！今生能配的上我的，只有……《魔戒》裡的精靈女王那種擁有尖耳朵，美麗靈魂，nice body，流瀉秀髮的精靈！」
　　
　　——吉田稔麿！你想讓別人吐血五鬥讚歎你的品味嗎？這世界到哪裡找精靈啊！
　　
　　「你不是有交往過的女朋友嘛，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妥協。」齋藤記得在荻州老家他先後有過不止一個女友。
　　
　　「衣服我不想穿第二遍，女人，交往兩周就可以甩了。」榮太故意擺出閃亮的花花公子pose。他其實並不是對感情不認真，在荻州先後有過三個女朋友，每一次發現自己對女友的愛達不到前世對小靜的程度，就果斷分手。
　　如果愛得不夠深，不如早了斷。
　　
　　「那是你沒有碰到特別喜歡的衣服，或者特別喜歡的女人。」齋藤叉起一塊烤鰻魚，「拜託你別真的衣服只穿一遍，家裡沒那麼多錢。」
　　
　　吃完飯繼續逛，相當於消食，不久就在這大白天的馬路上，歷史性的一刻出現了——
　　一股極地寒流侵入骨髓，深入脊柱，把她凍僵：齋藤居然看到副長用充滿愛意和熱情的眼神死死盯著櫥窗裡的塑膠玩具。
　　
　　接下來更不可思議，副長走進店鋪，購買了三個塑膠玩具！副長和一些看起來形跡可疑的男子們團團圍起來，十分熟絡的模樣，臉上泛著紅暈吐沫橫飛說著話，然後還一起進了一家女服務生都穿著吊帶襪和女僕裝，開口就是「您回來了，主人！」的咖啡廳……
　　
　　詭異的渾身雞皮疙瘩，就仿佛患了什麼疑難皮膚病的感覺！齋藤從來沒見過副長如此異常，這種怪異的圖畫灼傷了她的眼睛。思前想後，她想明白了。
　　他一定是臥底！好員警齋藤不願意往別的方面去想。
　　
　　「事情啊，一旦開始就去做，就很難找到合適的時機讓它停下來了。」
　　全都墮落了，這個世界真是……榮太說的一針見血。
　　「原來你們副長是個資深宅男。」
　　那家女僕咖啡廳可是愛好者才知道有「枕大腿」服務的傳說宅男聖地哦。
　　
　　「不可能！」齋藤反駁，很確定，「一定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子安武人在《絕愛》為泉拓人配音，速水獎為南條晃司配音
　　
　　秋葉原neo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TIn2R82czi8/?resourceId=0_06_02_99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7

第97章 絕愛 二

　　副長……開始變得越來越奇怪了，他的寢室裡不斷增添諸如水兵月等身抱枕、淩波麗手辦、《出包王女》廣播劇、地獄少女的校服之類……的物品，最可怕的是他開始連續兩三天熬夜的畫圖畫（其實是他想出同人志），在深深黑暗中他可以獨自一人萌下去……他琢磨畫同人志也是有理由的，因為他目前的興趣愛好太花錢了，而且喜愛的商品還要一次就買齊三份他的積蓄嘩啦啦的消耗！
　　
　　當弄明白副長是要自己做什麼的時候，三隊長齋藤面無表情，內心萬馬奔騰。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並不喜歡它。」副長很失落的樣子。他覺得齋藤為人公允又不亂說，才把自己的草稿給她看的。
　　
　　「嗯，我只是很少閱讀漫畫……對我來說它們深奧了一點。」齋藤真不知道怎麼評價副長的初次同人志，人體比例失調臉型奇怪毫無劇情。
　　他真的沒那方面才能！不像榮太一幅牡丹圖可以引來蝴蝶蜜蜂。
　　
　　「我想初次印刷三百本，賣給隊士們兩百本，也就是還剩一百本，如果參加個冬季漫展一定全部都能銷完。」副長，準確說是宅十四做著大發橫財的美夢。
　　有了資金，他就可以買更多藍光動畫碟片、漫畫、手辦，等等……
　　
　　我們的隊士就算需要日行一善，也不能強制推銷給他們這麼……沒品質的圖畫塗鴉本！
　　齋藤沒法對頂頭上司說「請你快去醫院看看病吧。」只好啟發的說：「副長，您可以三思一下，找個懂行的看看你的大作。」
　　——懂行的人一定會阻止副長印刷這種圖畫書的！
　　
　　就和深山雪崩一樣，副長一路不回頭的崩下去。
　　
　　自此之後，齋藤默默觀察著上司：發現副長有了新的習慣，例如追看美少女動畫——那個《美少女武士友惠》，還要每一集都錄下來回味；開晨會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是動畫OP；對待要審訊的犯人他居然開了個親切臥談會；副長還用他很成熟嘹亮的聲音唱著電波歌「只要和恰恰在一起，我的內心就能產生勇氣，愛你愛你愛死你」……更丟臉的傳聞是他路遇攘夷浪士，那些恐怖分子圍攻上來，副長沒有反抗，好像鬼壓床一樣無法動彈，然後非常可恥的迅速下跪求饒，幸好被參謀救了。
　　因為是伊東派的筱原監察放出消息，所以齋藤對最後這個傳聞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那個殺氣騰騰果敢英勇的副長究竟怎麼了？
　　此時齋藤還不知道其中緣由。
　　
　　早上分配完工作後，齋藤準備去幹活了。她擔心副長，但是該做的工作依然要做。
　　
　　「齋藤，你們三番隊是要去B地區嗎？」伊東伸出一隻胳膊放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並行，親昵的說：「我也剛好要去，一起吧。」
　　
　　寒暄幾句後，伊東很快進入了正題：「齋藤，你發現沒有……土方他變化太大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你很久都沒見他了，有變化也不奇怪。」齋藤心裡擂鼓。
　　副長他變得……和宅男空間融合的天衣無縫！他這個人已經快變成二次元了。
　　雖然想到這件事齋藤就有大聲歎氣的衝動，可是為了內部穩定，她首先是裝糊塗打太極。咬著牙，故作這很正常的姿態。
　　
　　「發生什麼了呢……」伊東顯出很擔心的樣子，不過內裡他是要「吞掉」土方。他和土方在真選組的任何事情上都展開競爭，彼此敵視，本來近藤土方沖田三人是鐵桶一般的小集團，如今土方變成這樣，伊東可高興呢。
　　也許在內心深處，他早就盼著土方落難……因為那個男人冰冷的防備的視線，會讓他想起來童年，在他鶴立雞群比他人更優秀的時候，那些同學滿懷妒意，約好了把他堵在僻靜的地方揍他一頓。
　　
　　「這麼一說……」她突然想到了，的確有事情發生。
　　
　　沖田三葉去世了。
　　
　　在副長創作的那個圖畫書裡，她記得有詩句是專門寫給粉發外星天人（其實那是《出包王女》女主菈菈）的，也許影射的就是三葉姑娘，那句「你是我心中永不消散的鮮花，哪怕你的眼眸映照不出我的模樣，我也將永生追隨」，字裡行間不正是表達了副長對三葉的追憶（齋藤想多了，那只是宅男對二次元美少女的愛，土方已經被寄居OTAKU靈魂的妖刀分裂人格，越來越宅）。
　　
　　「你有什麼線索？」伊東趕緊問道。他已經和鬼兵隊合作，而土方的墮落剛好給了他最佳機會，他可不希望那個近藤的鐵杆追隨者擋他的事兒。
　　
　　來者不善啊！
　　齋藤立刻鎮定沉著的說：「沒什麼。」她的小心謹慎發揮了作用，關於副長的事，她不敢讓伊東知道太多。「我想沒什麼。」
　　從伊東進入真選組，副長就看不慣他，其實伊東也看不上副長，這種交惡遲早為一場惡戰埋下禍根。
　　
　　「沖田的姐姐……真是可惜了，年紀還那麼輕，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華。」伊東自然在江戶也有探子，對風吹草動很瞭解。「我沒能為她上柱香，委實有些遺憾。」
　　
　　「其實舉行葬禮時我在查案，也沒機會拜祭。」真相是齋藤那時躺在病床上沒意識呢。「沖田他知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齋藤早就注意到伊東送給沖田一份厚禮。
　　
　　「他很喜歡新刀菊一文字——RX7。」當初伊東也為了送沖田什麼禮物傷神，幸好沖田不跟他客氣，點名要能播放音樂音響效果最佳持續時間最長的刀。「齋藤，你這次為什麼不挑一把更好的刀？」
　　
　　「我很喜歡自己選的新刀。謝謝你，太好的我也用不慣。」齋藤自然要致謝一番。「那批手提電腦也配備得很及時。」
　　每一台表面都有一個瀟灑的「誠」字。紅色的底色象徵著流血犧牲，「誠」字有白色和金色兩款，前者表示神明無垢，後者則是忠義可嘉。
　　
　　「新的，自然是比舊的好，新陳代謝，新舊更替是必然的，你說是嗎？」伊東意有所指。
　　副長的失常已經在內部引發了熱烈的爭論，當然，很多謠言是伊東的人放出去的。
　　
　　齋藤知道伊東的野心，只是這麼來年土方防備的很緊，就算伊東有些建樹，卻無扎實的根基，要伊東嘩變從局長那裡□□，也要天時地利人和種種條件，齋藤怎麼盤算也不覺得他會立馬動手。
　　問題是副長的狀態太讓人憂心了，以往守護真選組的銅牆鐵壁，如今成天就忙著動畫漫畫遊戲去了。
　　
　　這天，齋藤在下班後找到副長，她知道副長不是個坦白感情的人，於是旁敲側擊，想弄清他那麼大變化的原因：「副長，您上次給我看的圖畫書，我又仔細回想了一番。」
　　
　　土方頓時覺得找到知己了：「我還在修改呢，你要不要看最新的，我又給菈菈加了戲份！」
　　
　　齋藤心中已經把同人志女主換成了沖田三葉，她找尋恰當的詞彙：「對那個女主角，你是怎麼想的？」
　　
　　「菈菈啊，菈菈是我的女神，她很可愛，很純真，她才不會和梨鬥渣（《出包王女》男主，典型後宮漫的充滿異性緣）有來往，我還是希望她和小暗（《出包王女》女配，在原作中對男主有好感）在一起。
　　我是菈菈至上主義！菈菈是我的生命！」土方被妖刀侵蝕的厲害，他現在已經樹立了「菈菈是真的存在」思想，對菈菈死心塌地。
　　
　　在齋藤聽來，副長其實想說的是「三葉是我的女神，她很可愛，很純真，即使她死了我也永遠無法忘懷，我將一輩子獨身！投身于二次元永遠不和其她女人來往，用來紀念我永恆的三葉。」
　　齋藤思忖自己絕對做不到，誰死了她都沒辦法這麼放任自己走奇怪的道路，去迷動畫片啊和邪惡勢力作戰的美女武士啊……副長背負的東西實在比自己沉重多了。
　　從長期觀點看，這種沉浸在虛幻世界瞎做夢對副長是有害的，可是，齋藤覺得自己女人的那一部分，被感動了。
　　副長居然為了三葉心甘情願變成一種奇特的絕對不會被女性·愛上的人種！這叫什麼？
　　叫「真愛！」
　　哪怕沖田三葉永遠也不會知道土方十四郎做的一切，沒關係，十四自己知道，現在，齋藤也知道了。
　　
　　齋藤原本對同事們的印象：
　　局長：好人
　　副長：守護者
　　參謀：野心家
　　沖田：S
　　山崎：泥土
　　
　　齋藤現在對同事們的印象：
　　局長：太過好人
　　副長：癡心人
　　參謀：善於籠絡人的野心家
　　沖田：有點優點的S
　　山崎：踏實肯幹的人
　　
　　「副長，我等你回來，你的時間已經不多。」齋藤只能樂觀的希望，副長不會一直這樣下去……創傷的感情總要復原。
　　不過若他一直這樣，她會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有堅持真愛至死不渝的愛情。
　　
　　「齋藤，你覺得我是要趕緊修改完初稿交給印刷廠嗎？」
　　——土方顯然沒理解齋藤的真意。對他來說，製作同人志已經比當副長重要多了。
　　
　　就仿佛在池塘裡丟下一塊石頭，泛起了一圈漣漪，但漣漪不會馬上就蕩到池塘岸邊，希望還有時間在動亂來臨前阻止那塊石頭墜落。
　　
　　作者有話要說：
　　真選組標準的電腦如圖（黑白漫畫當然看不出色調），不怕麻煩可以看動畫123集，動畫組給上色了，還真的是紅色電腦！
　　——為啥這個配色？
　　這是按照歷史上新選組隊旗的顏色啊。
　　
　　
第98章 絕愛 三

　　真選組幹部會議，眼看就要到開會時間了，副長卻遲遲沒有出現。
　　
　　「沖田，你知道副長他在哪嗎？」齋藤有不妙的預感。
　　這是女人的直覺。
　　
　　「我怎麼知道！」沖田用一種稀鬆平常的語氣說，靠在牆上似乎快要睡著了，「他跟我說自己被妖刀詛咒了，被一把刀變成完全不一樣的人……《雙面博士》看多了唄。」
　　
　　「把錯怪在刀身上？」齋藤明白副長不是推脫責任的人，如果他出事，為了不讓局長這個大將擔心，反而不能說，唯一能傾吐心事的也只有從小認識的沖田。
　　
　　妖刀？聽起來很玄幻。既然見識過紅櫻那種可以侵蝕肉體的刀，那麼世界上為什麼不能有佔領精神領域的刀？這麼一想，齋藤豁然開朗。
　　副長的變化，也許就是因刀而起。
　　不過，既然副長說給沖田聽，證明他已經知道禍根，不迅速反應剷除禍根……只怕是他做不到。沖田這個時候提妖刀，絕對是意有所指。
　　「沖田，那把刀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副長開始使用的？」
　　
　　「你還真信啊！
　　他只是把錯推給無辜的刀而已。」沖田很沒感情地說，「既然不相信我的話，那你就浪費時間去查吧。」
　　
　　好啊，我一定徹查！齋藤心裡說。如你所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與會的隊長們開始竊竊私語，騷動不安。
　　最近伊東的權力越來越大，不久之後招收新隊士，伊東肯定要插手，而且還意圖主抓這個招新……副長覺得已經不能再給參謀更多擴充勢力的機會，他一向自己抓人事權，如此一來理應在這次重要會議慷慨陳詞。
　　可是他一直沒來。
　　有什麼理由讓他缺席如此重要的會議？
　　
　　當分針指針轉過了開會時間還多繞了半圈，齋藤瞟了門口一眼，坐立不安。
　　兒戲重要會議，會給伊東留下把柄啊！也許這次會議就會有什麼變革了。
　　
　　「你我都會牽連在內的。」齋藤一邊和最右邊坐著的伊東友好的點點頭，微笑一下，一邊和沖田這麼說，用的聲音是只有對方能聽見的小聲：「副長是不是來不了了？」
　　她覺得沖田知道得比自己多。
　　
　　「我在和土方先生玩，不，準確說是在玩土方。」沖田思索片刻說，「他總會來的。」
　　
　　齋藤突然覺得，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了，今天沖田給了太多謎一般的暗示，可是她參不透。
　　
　　沖田平日裡總說要殺掉副長取而代之，這麼來年可從沒成功，而一向彬彬有禮的伊東參謀，倘若大鬧一場，就足以讓整個真選組亂起來，把所有番隊扯進去。
　　……所以……所以最壞的打算，就是捨棄土方，力保真選組的完整，以伊東的力量，頂多就是取代土方十四郎成為副長。
　　
　　時間無情的流逝，副長依然沒有出席，伊東看時機差不多了，主動發起了對副長的彈劾，一改往日的文人和煦，開門見山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土方。
　　他說得頭頭是道：「關於他最近的行為，我想大家都略有耳聞了（其實他一直派人把土方之事添油加醋的宣傳）。
　　針對自己的隊士制定如此嚴苛的戒律，如今他卻違反了十幾項，現在就連幹部會議都遲到！
　　如果再不處理，對其他人很難交代。」
　　
　　「老師！」局長是土方的至交，自然聽不下去這番話，趕緊說道，「請等一下！我想十四一定有很要緊的事情才會遲到……」
　　
　　齋藤悶坐著，不發一語，既然伊東發難，以他的個性絕對是做了充足準備，只好靜觀其變了。
　　
　　「我指的不是這次會議的事情。」伊東早料到近藤會做出什麼反應，趕緊擺出一套很有道理的說辭。「當然他為真選組立下不少功績，以及如果沒有他，就不可能會有現在的真選組，大家都很清楚。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忍痛建言。
　　身為真選組象徵的他如果不能成為隊士的模範，該如何處置……一旦他違反紀律，很自然地隊士們也會仿效。失去紀律的狼群就成了烏合之眾。
　　因為是他！所以才更需要嚴厲的懲罰！」伊東握拳疾呼，視線看了在座的所有隊長一邊，似乎要取得諸位的支持。「近藤先生，請你做出英明的處置！」
　　
　　「請等一下，十四一定會……」局長掙扎啊，雖然土方討厭伊東，伊東也不喜歡土方，但是他身為局長，總想著找到讓二者共容的方法，把矛盾化解。
　　
　　這當口，副長從推拉門摔進來，一手舉著一個炒麵麵包，面朝著沖田：「我來了——！
　　我把炒麵麵包買來了，沖田學長！」
　　
　　大勢已去。
　　
　　「很抱歉！因為JUMP 賣完了，所以買了 MAGAZINE……」土方就和學校裡被欺負的小跟班似地，不過講到這裡，他驟然醒悟了。
　　就和被人從高處推下去，一片空白之後開始閃現無數回憶，他那不能思想只能聽從宅十四指揮的頭腦，在這一瞬間恢復了副長的思維。
　　
　　伊東下意識的用兩根手指推了一下鏡框，沖田則綻放一個最黑心黑肺的微笑。
　　土方大驚失色，猶如晴天霹靂震得他肝膽欲碎——沖田，沖田他居然和伊東聯手了！
　　仿佛已經出膛的子彈，是無法改變它的運動方向的。
　　
　　這第一場不見血的戰役，伊東自感大獲全勝。
　　他主宰了戰爭，調整著進攻的節奏，就仿佛一個出色的指揮家，而他同時認定，他會是戰爭的勝利者，笑到最後。
　　土方十四郎，在幹部會議遭到了無限期的停職處分——局長投了棄權票，其餘隊長級幹部均投了贊成票。
　　這並不是指大家都選擇伊東放棄土方，而是因為伊東不失時機提出了按照局中法度讓副長切腹謝罪，大部分隊長和土方關係不錯，至少也是這麼多年一起打拼的，趕緊好說歹說勸著伊東不必如此，讓他停職反省算了……伊東姿態很高的表示，既然大家也不希望土方去死，他當然不會緊逼，只是停職要立刻執行。
　　
　　伊東按部就班的執行自己的計畫，第一步，把土方排除出真選組，很圓滿的完成了目的。
　　他感謝局長的信任和栽培，但是第二步，就是殺掉近藤局長。
　　
　　大家很快接受了副長的長期停職，儘管還有些小議論，不過畢竟這只是土方一個人的問題，而且讓伊東參謀順利接班當新副長的呼聲也頗高。
　　
　　「所謂封建社會，就是由少數的S和多數的M構成。」沖田瞟了一眼如今灰溜溜的喪家犬土方。脫下制服穿上可笑無袖牛仔裝的土方，只不過是個秋葉NEO隨處可見的宅男。
　　沖田總悟啊，他是那種比起純金燭臺，更喜歡燃燒的蠟燭的類型。
　　
　　「土方大M！」他如此評價。
　　
　　「現在是資本主義社會吧。」齋藤沒料到幹部會議中伊東沒費多大勁就把副長逼下臺了。
　　沖田他站在伊東那邊幫著使絆子，作用可不小。
　　至少，真選組不會分裂了，伊東將奪得副長之位，志滿意得……不對，那樣的話沖田幫著伊東是為了什麼啊，除了副長這個職位，其它東西打動不了沖田的。難道伊東還會把副長這個官位拱手相讓不成？
　　
　　齋藤迅速查明副長手中拿的，是妖刀村麻紗，麻煩的是那把刀一旦入手就無法丟棄，沒法破解那邪惡的宅男力量，只要一刀在手，就會變成「一無是處禦宅族」。
　　沒了工作，土方被妖刀宅化的越發厲害，不能指望他了。
　　
　　到了這種地步，齋藤唯一能相信的人，只剩下山崎監察。對沖田，與其說信任不信任……她擔心他有不好說的苦衷。
　　「山崎，現在紛紛傳聞參謀和副長不和，參謀設下陷阱，陰謀了副長，你怎麼看？」
　　山崎不顯山露水，不代表他沒想法，如今齋藤已經覺得時局太亂敵我難辨，至少先找個同盟。
　　
　　「我……沒找到證據，不想亂說。」山崎和副長同舟共濟那麼久，吃了不少苦，也立下不少功，這次幹部會議作為監察他沒參加，可是早在開會前土方已經告訴他，伊東也許會暗殺局長。
　　副長參謀是冰火不能相容，可是局長一直都看重參謀，提拔參謀，副長就算說伊東奪取最高領導權的陰謀在醞釀，山崎找不著實證就不能講出口。
　　
　　「山崎，你覺得副長還能回來嗎？」
　　
　　「副長一定會回來啊。」山崎想了想，還是說道，「這次去武州募集新人，你能不能一起去？你們三番隊也需要人手吧。
　　而且，局長也需要你。」他暗下決心要調查伊東，因此局長只能託付給齋藤。
　　
　　齋藤覺得擦亮了眼睛，招新的遠征，局長，參謀，策略和戰術，暗殺和□□……可是她轉念一想，以伊東的實力，根本不足以不聲不響宰掉局長，一個不好就是真選組一分為二，他要的不是這個啊。
　　她心中不安逐漸擴大，擾亂了一向平和的心境。有哪裡算錯了嗎？關於伊東的實力，她最清楚啊，以伊東的個性，沒有足夠把握不會兵刀相見啊，他的力量還太單薄了。
　　
　　她有時候會裝作不經意的把視線掃過土方，看到他現在沉溺ACG的模樣真讓人痛心，甚至讓以往熟悉他的人大為光火。
　　放棄土方，是顧全大局，還是把真選組置於生死攸關的險惡境地呢？
　　
　　
第99章 絕愛 四

　　第二天就要去武州開始招人的第一站，伊東交給齋藤很多工作，例如做好面試的準備資料和宣傳冊，還要有筆試的題目和小組討論的課題。
　　她著急啊，這樣她根本沒時間獨自調查。好不容易忙完了，她去看副長的動靜——這位倒是自在得很，穿著一個鋸齒狀袖子的牛仔服，頭綁白帶子鼻樑架上墨鏡，拿著小本子和簽字筆，趴在書桌上奮筆疾書寫著東西。
　　
　　「副長，你有什麼打算？」齋藤辛酸，看副長這樣子，只會閉著門自己一個人「萌」，他不出面，她要如何做去挫敗伊東的野心，穩住大局？
　　
　　「齋藤，你別擔心啊，其實我現在這樣挺好，我偷偷告訴你，局長覺得對不起我，讓我拿百分百的薪水呢。」宅土方只是人宅，心眼卻不壞，「而且我有更多時間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明天還要參加禦宅族峰會。
　　齋藤啊，你能不能幫我錄影……嘿嘿，我還挺想知道自己在電視節目裡是什麼樣子。哦，不行吧，你要去武州……算了，我自己用預錄來錄啦。」
　　
　　「副長，你真的喜歡的，最喜歡的，難道不是真選組嗎？」
　　
　　「可是我已經被開除了呀。」土方在聽到這句話時，心裡火燒火燎的痛，仿佛什麼情緒要湧出來，可是宅人格迅速佔據優勢，「從公務員下來，還有不少其它工作可以做的，而且有工資拿我也沒必要工作，我還有那麼多動畫沒看漫畫沒看，要補全也要個三四年。
　　對了對了，我以後還可以考慮當聲優，中井和哉不就是當了七年公務員然後轉職聲優還做的挺好，我也一定能……」
　　
　　「副長！」她驟然抽刀，刀鋒指向副長，一言不發，眼眸裡卻在翻江倒海的起伏。
　　
　　我們是員警，有時候不需要語言，當刀刃碰撞的時候，就是我們的溝通方式！
　　
　　他條件反射握住了手邊的村麻紗，卻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鬼副長的人格和宅十四的人格在內心世界搏鬥，而且前者再一次輸了。
　　「我已經……不是副長了。」聲音如此疲憊和無力。「齋藤，你別和我打，我打不過你。」
　　
　　眼看副長這邊沒有突破，齋藤就去找局長，她當然不能說妖刀這麼玄幻的事情（聽起來太假了），但是這個少女用確信的眼睛看著局長：「據我判斷，土方十四郎已經不適合副長的職務。」
　　處理副長的事情和處理其他人都不同，齋藤沒有許可權自己出面。
　　說這話的時候，她內心一陣憂傷。
　　
　　「十四啊，不管是任何困難，都會戰勝的，也許我明天剛坐火車到武州車站，他就用原來的模樣趕過來和我們匯合。」
　　
　　「局長，你怎麼會如此樂觀？」說也奇怪，看到局長如此淡定，齋藤浮動焦急的心情平靜多了，似乎有他在場，就會有一種安全感。「就算是給副長無限期的停職，他也不一定能恢復……」
　　她最怕的，就是伊東不放過土方，既然是停職，就可以複職……斬草除根伊東做得出來。副長已經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弄個不好就是生死存亡的危機!
　　
　　「齋藤，相信他！我們唯一該做的就是信他。」局長說，「雖然大家追隨著我，把我捧高了，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本事，有本事的是你，是十四，是大家……」
　　
　　「如果局長您這麼說，我也選擇相信。」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再一次分析當前的形勢，副長沒了身份，如此落魄，伊東下一步就是取而代之，有山崎堅守在江戶，她跟隨在局長身邊，依然有主動權，伊東是不能公開叛亂的，他不能自毀長城……
　　
　　她在遠征的當天，費盡心思拿到了隨行隊士的名單，沒錯，這名單是伊東擬定的，一個個名字看下去，齋藤心驚膽戰，伊東派，伊東派，又是一個伊東的人……沖田……
　　除了沖田總悟這個名字，以及自己，全部是伊東的人！
　　伊東想取而代之的，不是副長是局長！
　　
　　她抬頭，冷冷的和正站在門口的參謀交匯了沒有情緒，準確的說是壓抑情緒的視線。
　　「伊東參謀，你……」
　　她思想準備不足，沒預測伊東會想殺掉局長。
　　她對自己的判斷力還是第一次出現動搖。
　　
　　「齋藤，你原本並不相信，我想要達到的是真選組的頂端吧。」伊東展露笑意，齋藤總認為他會止步於副長一職。「真是可笑啊，這個世界最瞭解這一點，深信我一定想成為真選組局長的男人，只有土方十四郎，卻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
　　
　　齋藤平靜的把名單放進懷裡，一場大戰不可避免，但她要搞清楚，是誰給了伊東這個膽子叛逆！
　　「參謀，我不能背叛局長。」
　　
　　「你更加不能背叛「真選組」。」伊東向前一步，「咱們相處已經不是一朝一夕了，你信不過我嗎？擔心我還比不上近藤嗎？」
　　
　　「局長待你不薄，有知遇之恩。」齋藤的心臟感覺胸懷內的名單有千鈞之重，氣怒隱隱在心胸內上漲。「你不該這麼做。」
　　副長總是想辦法排擠你，但是局長卻不聽他勸說，一直重用你。
　　
　　「你也是男人啊，怎麼不明白能者居之的道理？」伊東抱著手，坦然自若。「由我來主持大局，會讓真選組變得更強盛。」
　　
　　齋藤不是男人，有些事她不打算懂。
　　「伊東，你的計畫是在這次招新的路途上暗殺局長，大概是要嫁禍給攘夷浪士吧，反正他們也擔下不少罪名了。
　　殺害局長的同時，有你的人對副長下手。」齋藤明明是陳述語氣，卻隱隱有金戈的殺伐之音。
　　
　　「齋藤，雖然你才十八歲，但是比一番隊隊長更加不能小覷呢。」伊東推了推鼻樑的鏡架，對不能掉以輕心的人，他一向小心謹慎。「不用血戰就能結束是最好不過，可是光用說的無法權力更迭。」
　　
　　「你自身並沒有雄厚的武力，那麼有自信不會走漏消息嗎？」把別人當傻子嗎？
　　
　　「現在沖田也在我這邊了，我許了他副長的位置，你呢？你想要什麼？」
　　
　　沖田是伊東的人？
　　她的心緒本已經十分紊亂，卻在伊東說了上面的話後定下了心神。
　　對沖田，有件事她非常放心，他是死忠的局長派，哪怕給他機會當上沖田副長，他的局長也唯有近藤勳一人！
　　齋藤放緩聲音：「我要的……你能否告訴我，你和誰合作的稱心如意，訂下這樣的計畫？」
　　局勢很危險。
　　謹慎的伊東敢動手，必然是有外援！進展實在太快，他定有所依仗。
　　
　　「這樣剛好！」伊東撫掌，帶著幾分自信的語氣說，「讓筱原帶路，引見一下我的合作者，他也很想見你一面呢。」
　　
　　半個鐘頭後，汽車停在護城河邊，筱原進之進一開車門，手往斜前方擺出一個「請」的姿勢：「齋藤隊長，您先走。」
　　
　　「不用那麼防備啊，我不是已經交出武器赤手空拳嗎？」齋藤雙手一攤，只淡淡一笑。
　　局長說要她相信，她試圖相信副長，相信沖田，可是她不會什麼也不做等他們來做，她和沖田一個往東奔一個往西走，一個來調查伊東的聯盟物件，一個去守衛近藤局長。
　　副長能清醒嗎，能打破詛咒嗎？
　　沖田他可以嗎，能守好局長嗎？
　　齋藤不會想這些問題，她已經步入險境，只能先顧這頭。
　　
　　順著指引踏步上了一條船，她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一步一步接近真相，進入船艙，定睛一看——
　　
　　那是個熟人！
　　他用左眼去看希望和和平，右眼去看破壞和毀滅，不幸的是，他左眼已經徹頭徹尾瞎掉了。他失去的眼睛，他失去的信仰，他失去的一切，都化為了破壞力。
　　
　　高杉晉助坐在船艙的窗戶上，身上還是那件豔麗的紫金蝴蝶和服，懷裡抱著一個三味線，冷漠又很有耐心的獨眼給了齋藤一眼，送來一陣低語：「你來了。」
　　三味線是只用三根弦來傳遞感情的樂器，高杉在這種樂器的造詣堪稱村塾冠軍。
　　不過這可不是一個奏樂閒談的好時機。
　　
　　他喜歡的樂隊是「彩虹」，
　　她喜歡的樂隊是「皇后」，
　　蘇軾詩雲「他年一葉溯江來，還吹此曲相迎餞。」只怕這世上已經無任何一首樂曲，可以供背道而馳的他們共同聆聽欣賞。
　　別時容易見時難，而他們每次相見，只是更加敵對而已……
　　
　　「原來是你！」齋藤眉頭鎖得更緊，一瞬間千萬個念頭紛至遝來。
　　看高杉那個雕塑一樣的造型，他該不是一個人長時間就這麼呆在船上，悶頭瞎琢磨什麼恐怖襲擊吧？
　　這艘船整體色調是大紅色，而高杉穿的是紫衣，用韓愈的詩句就是——「百般紅紫鬥芳菲」，紅與紫明明交相輝映很豔麗，融合起來卻是黑色的。
　　在她眼裡，他渾身充滿黑色的惡意，連那張臉都不是記憶裡的樣子，仿佛是虛偽的石膏面具，僵化而沒有感情。
　　
　　鬼兵隊的總督啊，果然是攘夷浪士最可怕的一位，在無聲處，已經掀起了腥風濁浪，捲進去整個真選組，製造了一個足以讓這個組織崩毀的漩渦。他就仿佛瘟疫，到哪裡就帶來疾苦和死亡。
　　
　　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就和飛翔的獵鷹一般矯健的跨步來到筱原身旁，電光火石間從他的腰間拔出刀，刀尖舉向了高杉，利刃閃光，她的眼眸充滿嚴厲：「高杉暢夫，你目的為何？」
　　
　　「消滅真選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8

第100章 絕愛 五

　　消滅真選組？
　　
　　她差點想「你存心的啊！你要毀了我容身之處讓我傷心死嗎？你就不能換個方式達到傷害我的目的嗎？」不過她不是在關鍵時刻歇斯底里的人，她也能迅速掌握狀況。
　　她在想著某個可能，看現在的狀況高杉是和伊東聯手了，可是高杉是那麼好合作的對象嗎？伊東不瞭解高杉的那部分，齋藤卻能深入的瞭解，她明瞭高杉的那些説明只是出於罪惡的目的，隨時可能背信棄義。
　　
　　她揚起了刀，擺出一個進攻的架勢。
　　
　　有一點她和高杉是一樣的，為了達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採取。
　　「你的信心，是你憑空想像的嗎？睜著眼睛做夢！」她怒斥。
　　
　　「我知道你為什麼到這裡來，比起局長有什麼閃失，你更在乎的是真選組的完整。」高杉若無其事的分析著，透窗外眺，對被武器相向蠻不在乎，「伊東反叛，一方面是他個人貪心不足，辦事不慎，品格低下（高杉其實根本看不上伊東）；一方面是近藤缺乏遠見，缺乏對人性的瞭解，以致用人失誤；一方面是土方不能容人，剛愎自用；還有你們那個一番隊隊長（關於沖田，高杉有很多不帶任何髒字的□□，句句歹毒，不過他不說，因為說出來太沒風度了）……真選組的覆亡，就算不在今日，也長久不了。」
　　
　　此時明月升起，光輝遍灑大地，波光粼粼，高杉臨窗，遍身灑滿了銀色月華，晚風清涼宜人，他眯起眼吹風，慢慢把眼睛閉上了。
　　呼吸悠長，感受著清風明月，他竟仿佛醉了。
　　
　　她的回應，是態度堅定的說：「兄弟鬩牆，外禦其辱。」——兄弟們雖然在家裡爭吵，但外人欺侮，一定協力對敵。
　　齋藤依然保持著高度冷靜，她能做到這一點，是因為在真選組這些年，她時刻都要保持警惕保住自己女兒身的秘密，她無時無刻都想著危機和困難，也無時無刻都要應付種種問題，最重要的是——局長，副長，沖田，山崎……我可以相信你們吧。
　　
　　她腦海突然又冒出一個名字——伊東。
　　
　　按照副長的密令，她接近伊東，和他一起跑了很多地方，求了很多權貴，遭了不少冷眼，聊了很多話題。伊東是家裡的次子，他還有個備受家人寵愛的雙胞胎哥哥；伊東喜愛和歌，擅長漢學；他其實不喜歡和上層官僚虛偽應酬，他偷偷說土方副長那個脾氣真該改改了；聚會的時候他也會喝高了，臉紅紅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著節拍，伴著局長的肚皮舞笑的很失態；白雪皚皚的某新年夜，他們坐在電暖桌裡，看紅白歌會消磨時間，評點哪位當紅的歌手唱的更勝一籌；他們也曾說過，將來退休，絕對不要在大城市住，最好是某個山明水秀的鄉間，種花，垂釣，寫詩，作畫，再也不用寫公文打報告；他們也曾挽手並行，看上野的櫻花，踏富良野的花田，走沖繩的海灘，喂奈良的鹿。
　　
　　即使早知道伊東的野心阻是阻不住的，權慾薰心，遲早引來災禍，她依然不討厭這個人。
　　
　　高杉發出一陣令齋藤毛骨悚然的假笑聲，往前探了探：「齋藤，你能做什麼呢？
　　你能阻止我嗎？」
　　
　　「高杉，我能殺了你。」月亮皎潔的光華下，倍感緊張和壓力，可這句話她說得相當威脅。
　　
　　筱原監察深深喘了幾口氣，手心冒汗，他發現這不到一分三十秒鐘已經發生太多交鋒了。他想衡量一番高杉的話語的真實性，但是遵從伊東囑託的本能讓他按照命令——若齋藤反抗，殺了她！
　　
　　於是迅速轉為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聲嘹亮的槍響，齋藤身後的筱原剛想拿槍對準齋藤就被射穿了腦門——血迅速濕透了地板。
　　
　　齋藤拿刀的手很穩定，沒有絲毫的動搖，對暗處埋伏了狙擊手一事，她有心理準備。
　　伊東他……伊東他是被高杉利用了。高杉對伊東心腹筱原下手，就說明此時此刻在往武州方向前進的列車上，鬼兵隊正對伊東派的人和局長派的人一樣無差別攻擊。
　　活生生的現實，殘酷的現實，伊東參謀不過是高杉他分裂真選組，讓兩派人同室操戈自我損耗的道具！他不論下場具體如何，都是一敗塗地。
　　
　　「若是旗鼓相當公平的打一場，輸也輸得心服口服，不過……戰爭就是這麼無情無義！」
　　伊東對局長恩義為仇，高杉又對伊東用完就丟。她的臉上掛著寒霜，目光冰冷，語氣嚴厲：「高杉暢夫，在後臺呆著就能把真選組耍的團團轉，很得意嗎？」
　　
　　她的鞋子已經沾上了筱原流淌的血，
　　她很清楚的記得自己說過「我可以為真選組而死。」
　　既然說過可以為真選組而死，
　　那麼她真的可以死個一回。
　　
　　「傲慢自大只有自尊心比別人強的人，通常都會有個與之相匹配的下場。」高杉覺得伊東是自找的，沒那個能耐，德薄能鮮，還要爭強鬥勝。
　　他沒打算對阿文下狠手，哪怕她另一重身份是真選組的隊長，在他記憶裡，那穿著校服，春風一樣愛唱歌的少女形象，始終難以磨滅。
　　「你回荻州吧，那是個安靜的地方……適合你的地方。」
　　不要再過連性別都不自由的生活。
　　
　　「高杉暢夫，我有那麼不爭氣嗎？被你一句話嚇倒？
　　刀無法征服我；槍無法征服我；威脅無法征服我；你是無法殺死我的……因為我對你有這太過特殊的意義。」 她一步一步靠近，聲音越來越高，態度越發強硬，「我是你恩師最後的親人，你下不了手殺我。」
　　她認識他十五年，高杉的攻心戰術，輕易的可以拿下伊東，可是對她不會有任何作用。
　　
　　如果……他能狠下心對她……他就不用煩惱了！這麼拖拖拉拉，根本不像他！高杉安排她來這裡，也是為了讓她避開真選組內亂，免得刀槍無眼傷了她。
　　但他不能承認（阿文一個人就能讓他精神抑鬱）！
　　高杉拿出煙斗，悠然的點上，還對著齋藤的方向噴了一口煙，和服的衣擺搖曳，冷冷的說：「我用不著殺你，我可以砍了你雙手的拇指。」
　　
　　手指將刀柄緊緊攥住，齋藤臉上的肌肉繃緊了：「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劍士握劍，大拇指是最大著力點，高杉說「雙手」而非「右手」，是知道她左手同樣靈活，若沒有了雙手大拇指，那麼齋藤今生便無法舞劍了。
　　
　　古語雲：忠臣謀國,百折不回；謀士用策，千里猶面；勇士赴難，萬死不辭。
　　為了實現彼此衝突的願望，不能有片刻猶豫！齋藤揮著刀沖了上去，心懷把高杉切個橫七豎八的決心……
　　
　　後來她突出重圍跳下船鳧水而逃……其實她也奇怪高杉那邊防衛力量如此薄弱竟然讓她毫髮無傷的跑了，而且背後傳來的槍聲雖然密集，卻大失準頭，甚至沒有一顆子彈靠近她哎。
　　
　　等她匆匆趕到戰場，連殘局都沒看到，伊東的屍首已經被罩上一層白布——對外，真選組將宣稱，他是和恐怖分子力戰而犧牲。
　　
　　他在鬼兵隊的機槍掃射時用身軀護住了局長等人，至少，在生死關頭，他沒有愧對「真選組」這三個字。
　　
　　——哦，因為來的時間晚，齋藤她沒看到阪田銀時勇鬥人斬河上萬齋。
　　
　　她的衣服還是濕的，風一吹有點冷，卻渾然不覺。
　　伊東他，已經再也不會有冷熱的感覺了。
　　
　　然後她頭頂罩上了一件外套，定睛一看，阪田近在咫尺。
　　
　　「那個……別感冒了……」他揉揉鼻子，慶倖她來得遲，沒遇上刀來槍往的戰鬥。
　　
　　「這是真選組制服。」她迅速反應過來，拉下衣服，眼一瞪，在堅持職責和維護真選組方面永遠寸步不讓，「你怎麼能穿警服，你在這裡做什麼？這是哪位隊長的衣服？」
　　若回答的不好，立馬就會把銀桑銬起來。
　　
　　阪田趕緊解釋，這是土方的委託，衣服也是土方的，他完全是為了更好的完成委託人的願望，他累死累活辛辛苦苦勞苦功高使出渾身解數……
　　只是他無法說出，他的盡心盡力，是想為她守住存在的地方，他所想保護的，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去找醫療隊的人包紮一下吧。」她留意到制服左肩的位置被血濡濕了。
　　
　　「沒受什麼傷！你看我精神那麼好怎麼可能受傷！像土方沖田那種人我不敢保證，不過強大如我是鐵定不可能負傷的！」只要想到受傷後，可能被阿妙小姐押到恒道場吃著地獄料理過著煉獄生活行動完全不自由，他就膽戰心驚。
　　
　　「隨便你。」齋藤不會硬要給他包紮綁繃帶。「這次辛苦了，委託費，我會在三天內匯款到你的帳戶。」
　　
　　「咱們誰跟誰啊，一點點小事談錢多傷感情，真要錢我會去和土方要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們之間只需要談錢，無需說別的。」
　　
　　「那……每天一元。」與其一下子拿完，不如用一輩子時間慢慢還。
　　
　　「阪田先生，你是要為難我嗎？」一元日幣發行量很少，不那麼好找。
　　
　　「我剛剛開玩笑的，你就當我這次做義工獻愛心！」
　　
　　次日，當阪田銀時發現自己的帳戶多了一筆錢之後，如芒刺在背，骨鯁在喉，他要能去花阿文辛辛苦苦裝男人為真選組賣命賺的錢，那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他立刻找到了老同學。
　　「榮太啊，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我這裡有筆錢，拜託你拿好給阿文，因為我知道我自己去，她不會收。
　　
　　「你得了乙肝，梅毒，還是愛滋病？」榮太眼睛一亮，幸災樂禍，「因為你活生生站在我眼前，所以我不得不排除馬·上·風這個可能性。」
　　
　　馬·上·風——指由於·性·行為引起的意外突然死亡，又叫「房·事猝死」。
　　
　　另外，這廝說那一串疾病若真的有，對銀桑是不幸，對榮太卻是好消息。
　　
　　「你甭咒我，我心地善良人品好，百病不侵。」銀桑組織了一下語言，表達了這筆錢他不要，阿文她把錢收好，給自己買幾件衣服啦，買一些零食啦，出去度假啦，至於銀桑，完全可以吃草喝露水欠著房租度日。
　　
　　
第101章 絕愛 六

　　動亂平定，然後真選組舉行盛大的葬禮和追悼儀式——沉痛哀悼松平廳長愛犬的葬禮。不知沖田咋想的，在狗的遺像旁邊順手放了張山崎打羽毛球的照片。
　　
　　「太讓人悲痛了！」原田隊長居然流淚了，他是愛犬人士，廳長家那條鬥牛犬「噗助」讓他觸景生情，男兒傾吐心事嚎啕，「嗚嗚嗚，我也養過狗，是一隻薩摩耶，被車撞死了……」
　　
　　沖田附和：「山崎死了，我也很遺憾，不過哭不出來。」
　　
　　「沖田，山崎還沒死呢！」齋藤看到那雖然不顯眼，但誰都能認出來是山崎的照片，那麼大方擺在靈桌上啊——簡直是詛咒，還特別加了黑框！
　　已經查到山崎在動亂當天受了傷，於是被送到附近醫院治療了，他沒趕上戰鬥。
　　
　　「沒死嗎？他都沒和我們聯絡……也許死了呢。」沖田說。他像模像樣幹嚎幾聲，臉上一副刻意裝出來的傷痛表情：「山崎~~山崎啊~~阿崎~~你怎麼就ZZS（在戰鬥中失蹤）了……」
　　
　　旁邊也有隊士點頭附和：「好幾天不見，興許真死了。」
　　
　　「對啊對啊，戰鬥那天都沒見他，一定是死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
　　
　　於是傳來傳去變成——
　　「山崎他英年早逝。」
　　
　　「咦，山崎是哪位？」
　　
　　「喜歡打乒乓球的。」
　　
　　「哦，我明白了。」
　　
　　一聲火箭炮的轟隆發炮聲，震得拉門都倒了，副長以他往日犀利冷冽的神色，闖進了靈堂，橫掃眾人，用嚴厲的聲音大聲宣佈《局中法度》照舊，人人都要遵守。
　　儘管腰上還是那把村麻紗，但是他已經不再恐懼妖刀，也不再會把真選組託付給別人了。
　　他是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是保護近藤勳的堡壘，是守衛真選組的利劍！
　　
　　一起進來的還有打扮成冤魂準備報復自己那幫沒良心同事的山崎——被火箭炮的衝勁轟進來的。
　　
　　「喂，山崎，你眼睛和嘴角那紅紅的，是油彩嗎？」齋藤蹲著，拿出一包紙巾給四肢著地翻白眼匍匐在眾人腳下的山崎，「怪難看的。」
　　
　　「是廚房找的辣椒油。」山崎有氣無力，幾乎和地板融為一體。哀戚地說，「阿終，幫我擦一擦啦。」眼睛下面和嘴角邊辣乎乎的，好刺激皮膚啊。
　　
　　「副長真的回來了。」齋藤一邊抹一邊說。「風采依舊。」
　　我們一起捍衛真選組，直到我們咽下最後一口氣。
　　
　　「我早知道的。」山崎從來沒有懷疑過副長。當初他洞悉伊東的陰謀，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就是把消息告訴副長。
　　
　　真選組並不是一粒易碎的雞蛋，沒有因為這次動盪成為歷史名詞。
　　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然後化險為夷，絕境逢生，這個組織失去的不僅是一位參謀，還有某種信賴關係。參謀和鬼兵隊攜手差點顛覆了真選組，上下都卷了進去，光是把一切推給攘夷分子就需要副長開動腦筋仔細籌算，而且各番隊缺兵少將，部門需要內部調整……
　　他當宅十四期間，好多該做的工作都沒做哇！
　　
　　夜已深，人未眠。
　　窗外偶爾劃過一顆流星，副長那能讓人凍結的眼神冷冷掃過書桌的檔，很多需要詳閱，某些需要解決，還有的必須儘快簽上字蓋上章。
　　伊東在最後時刻用他的血性和生命去守衛局長，並在和土方的一戰中壯烈身亡，可是伊東一系的人……處理起來是個難題。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也許正是因為自己……如果自己能做的更好，就不會有這個結果。
　　他想，自己總是這樣，對三葉也好，對伊東也罷，只有無法挽回刻骨銘心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錯過什麼。
　　
　　對面牆上的理容鏡清晰的映出一張有些茫然的臉，哪怕為了全世界的蛋黃醬，總有些事情做不到，做不了。
　　安靜的可以聽到遠方狗吠的辦公室，檔櫃，刀架，書桌，靠背椅，牆上顯示已經半夜三更的時鐘，以及日常的一切，領導人稍一不慎，就會被有心之人毀壞這裡。
　　使用最血腥殘酷的手段！
　　而他最不願失去的，其實是那些無法觸摸也很難用語言定義的無形羈絆。
　　
　　「副長，我知道您會擔心很多事情。
　　我們都是第一次遇到……有時候不知道做到什麼地步才是最好的，結果讓自己太過努力，太過辛苦。」把這次的所見所聞寫成報告書，齋藤交給了副長。
　　明明手中空無一物，她的拳頭卻攢起來，就仿佛抓緊了什麼東西。
　　在副長自責的時候，其實她也同樣的自責，有一句話湧上她心頭——「也許伊東本不必死去」。她仿佛還能看到伊東用那種有些書卷氣又有些精英腔調的口氣說「齋藤……」
　　
　　「齋藤，你有沒有想過，會做其他的事情？」土方的話就似他擺脫不了的妖刀，表裡並不一致。
　　當宅男的時候，其實很輕鬆，只要沉浸在內心世界去萌實際不存在的二次元就好。比喻的話就是學生上老師不在的自習課。
　　而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責任重重，麻煩多多。比喻的話就是學生剛通宵玩樂，就要迎來校長、教導主任、班主任一起監考的期末考試。
　　
　　「副長，我現在除了當員警以外，什麼都不想做。」她淡淡一笑。「總有難熬的時刻，可是總會過去的。」
　　
　　齋藤的形象刹那間在副長眼前高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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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小太郎得知了真選組內亂。不過他聽到的版本，是鬼兵隊派間諜潛入真選組，擾亂對方的士氣，密謀暗殺近藤局長，結果雙方火拼各有損傷。
　　空氣又濕又重，他那個廉租房又沒有空調，熱的睡不著，於是坐在被窩裡發郵件。高杉他不愛用手機，銀桑壓根沒手機，榮太……榮太明明有手機也挺有空閒，可是不大搭理阿桂，冒著被員警發現和犯罪分子mail來mail去就太傻了。
　　所以最適合打擾的對象是阪本辰馬——考慮到時差，桂小太郎的半夜就是阪本的午休呢。
　　桂小太郎的信千篇一律，開頭一律是「阪本，祝你平安」，結尾一律是「桂，PS：不是假髮是桂。」
　　只要沒其他事耽擱，阪本往往能很快回信，其實他們兩個往往不會聊很實際的東西（例如紅櫻事件阿桂阿銀要和晉助絕交啦，阿銀死活不肯和阿桂走光榮革命路啦，伊莉莎白在寵物選秀節目表現突出啦，夏季戀歌會不會出第二季啦），這消耗通信話費的郵件往來，無非是為了……確認彼此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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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本對高杉此次行動的目的，多多少少能推測幾分。真選組並沒有傷到根本，而鬼兵隊和海盜集團春雨正好處於「蜜月期」，那麼，這次動亂很可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是鬼兵隊為了合作而向春雨展示誠意和能力。
　　高杉在鬼兵隊，齋藤在真選組……高杉就算把真選組殺個遍，也會留下齋藤一條命的。
　　加上萬事屋阪田銀時，一個穩固的三角關係。
　　
　　攘夷戰爭那會子，有段時間阪本和銀時睡一個帳篷，其實，阪本白天戰鬥累了，到了休息時間理應睡的特熟特踏實，可是架不住阪田鬧騰。
　　每一晚白夜叉都要做噩夢，腿腳亂蹬，雙手亂抓，嘴巴裡嗚嗚咽咽不曉得嘟囔啥，沒完沒了。
　　阪本被鬧得醒來好幾次，然後為了他消停，把一隻手伸給對方，他握住後，雙方都幾乎要掉淚——阪本是因為銀桑握得太緊；銀桑是因為他在夢裡終於抓住老師了。
　　從黑夜到白天，從白天到黑夜，白夜叉一心一意要救回恩師。
　　
　　等到松陽先生死訊確定，那一晚一個帳篷擠了五個人。
　　阪本心想你們開悲情同學會幹什麼要把我拉上？
　　就像按下了核彈發射按鈕，在這一夜後，五個人逐步走了不同的道路，而且越往後走越悲壯的理念不同，大動干戈。
　　
　　阪本一直明白，人與人之間往往都只能相伴一段路，這段時間是這個同伴，下段時間又會遇到不同的人，只是，以前曾經同甘共苦，後來因為種種理由敵對，未免有些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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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田夜半醒來，嘴巴發苦，爬起來給自己灌了一杯水。真希望能好好睡上一覺，他方才睡了多久？兩個小時？
　　
　　夏夜裡，蟲鳴陣陣，永不止歇，天空遼遠而空曠，對一個人來說，太大了，太空了。一切都埋在月色裡，在虛空裡，如果自我欺騙，也許可以騙自己還在荻州，還在村塾，什麼都沒變。
　　可是，哪怕他想要保護的沒有改變，那些他想永遠保護的人，卻不一定願意在他的身後被他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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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杉在他那張又大又舒適的床上躺著，沒睡，他想，諸事無常，沒有永遠，所有美夢在睜開眼的刹那化成了血與灰。
　　寂滅于那個人溫和柔暖的笑容。
　　失去了就無法挽回。
　　在失去那個人的現實，卻做著他依然存在的夢，他討厭那樣。雖然那個大火連天燒掉村塾的現場他不在，可是在夢裡，他在那裡，他代替阪田銀時，和天道眾的烏鴉戰鬥，他拼殺著，他勝利了，老師對著他盈盈微笑。
　　那是夢而已。
　　
　　他眉頭緊鎖，點燃煙斗，看著灰色的煙氣嫋嫋升空，火星明明滅滅。
　　曾經答應過真綾戒煙，可是真綾的身份並不單純，她是阿文啊，她是阪田愛的阿文啊。
　　他聞著煙味，盯著顫動的火花，沒有抽上一口。
　　
　　你有你的目的，她有她的方向。
　　縱然交匯，轉瞬即逝。
　　
　　即使是他也會覺得累，可是瞥到桌上的綠皮書（紅櫻事件裡被阿桂的刀從中間劈開了三分之一），他就知道他還要繼續下去，不管前路多長，不管前路多難。
　　
　　
第102章 擁抱春天的羅曼史 一

　　見回組局長佐佐木異三郎的主衣櫃（他有一個專門的更衣室和五個衣櫃）裡掛滿了西裝，三件套的，兩件套的，燕尾服，用來搭配西服的風衣等等；專門有一個可以轉動的摩天輪領帶架，掛滿了寬窄不同顏色不同材質不同的領帶；一個小抽屜專門裝袖扣，質地從金，銀，白金，到鑽石，寶石，翡翠……還有一個很有藝術氣息的螺旋架子掛著幾十條腰帶，一個多達十六層的鞋架。
　　——當然，他不用自己打理，每週私人管家會過來三次，為他打掃房間和清洗衣服。他住的公寓是高檔社區摩天大樓的最高層，視野好空氣好，價格不菲。
　　
　　假日，他起得依然很早，穿著寬鬆的睡袍，給自己泡了一杯紅茶，加了兩勺白蘭地，打開報紙——《十四年，你和誰一起重登泰坦尼克號？》
　　這段時間《泰坦尼克號》3D的廣告哪都能看見。
　　上一次這部影片的2D版，還是十四年前播出的。那個時候，佐佐木還是個中學生。
　　他掏出手機，用旁人幾乎難以看清他動作的神速啪啪啪打字：「小終終，陪我看泰坦尼克號啦。
　　誠摯的小三郎。」
　　郵件發出——
　　過了一會兒，他收到了回音，於是立馬放下杯子，精神抖擻換裝赴約。
　　
　　……
　　齋藤真沒料到去看場電影居然能跑到海底下，整個電影院就只有她和佐佐木兩個人，三百六十度IMAX高清大螢幕，電影人物開晚宴的時候，她能聞到飯菜香味；船沉的時候椅子搖動的快散架一樣，還突然伴隨情節下墜了，同時有海水噴臉上一臉水；最後男主女主在海水裡凍僵，室內溫度下降，齋藤也跟著瑟瑟發抖牙齒打顫。
　　這就是5D電影。
　　能聞到裡面的氣息，感受劇中人物的遭遇。
　　
　　看完以後，齋藤趕緊喝了一杯熱牛奶取暖，她等於已經自己親身體驗了一番冰海沉船，最大的感想就是：有錢人的享樂簡直是活受罪。
　　
　　「覺得怎麼樣？」佐佐木問她感想。
　　
　　「我不喜歡女主，rose和只認識幾天的流浪漢勾搭，身體和感情都背叛了未婚夫，我搞不懂卡梅隆為什麼給一對奸·夫·淫·婦那麼多鏡頭。
　　對了，船沉的時候，她要不亂跑又一次次回來，也許jack能活下來。」齋藤出於自身經歷反感女主角rose，但是對jack……因為長得帥死得慘很癡情獲得了她諒解。
　　
　　佐佐木表情凝滯了一會兒，但隨即就鬆弛開來：「這也是一種理解。」
　　
　　「這裡叫龍宮島是吧？我一直以為那只是童話故事。」齋藤在看電影前也關注了龍宮島的宣傳介紹短片：{從數千年前開始，龍宮島就是宇宙的高級遊樂會所，不屬於任何國家，由英明美麗的乙姬公主統領，外交採取公正和中立政策，是永久的中立都市。
　　它有著「宇宙樂園」的美譽，景色優美，旅遊業相當發達，是著名的療養、旅遊、休閒勝地。}「宣傳片很美，看得人想好好逛一逛。」
　　
　　「其實……龍宮島的由來是宇宙妓·院。」當然宣傳冊上不會提這個，佐佐木出於職業敏感，對這些秘辛知道不少。「在很久以前，這裡的性風俗奇特而·淫·亂——這一點受到很多國家當權者的喜愛。龍宮島信奉的神明是愛情女神，每一位女性都要在一生中到神廟當一次聖·妓，跟陌生男人嘿咻，這並不被認為是妓·女，而是愛神化身。」看到齋藤臉色已經變了，他馬上補充：「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龍宮島是很健康的娛樂場所。」
　　
　　「那為什麼它會沉在海底？一般人都不知道。」在來這裡之前，齋藤以為龍宮就是神話而已。
　　
　　「龍宮島實行的是VIP會員卡制度，沒有相關者介紹根本進不來。」佐佐木和她走出電影院，靠著牆，透過窗玻璃看外面的遊魚和珊瑚，「它已經在日本海裡沉了兩千年，浦島太郎的故事有一部分是真的。乙姬公主愛上了地球的漁夫浦島太郎，但是待浦島遊玩龍宮幾日回到故鄉，因為宇宙航行的時間效應，地球已過了百年，浦島的親人朋友都死絕了，於是浦島自殺。乙姬自責又悲傷，不願意忘懷他和這段戀情，所以把自己的堡壘龍宮島沉在愛人的祖國海域，永遠不飛了。」
　　
　　「那乙姬公主……有兩千多歲了？」對齋藤來說，這時間漫長的驚人——兩千年都去念念不忘懷念一個人嗎？搞不好浦島太郎已經轉生幾十次了！
　　
　　「是啊。天人和我們的壽命不一樣。龍宮島第一代統治者甲姬公主，也活了一千多年呢。」佐佐木說，「每間套房床頭櫃上都有關於甲姬公主的故事書，用科幻小說的寫法描寫。」
　　
　　接下來觀賞特色歌舞表演，齋藤對歌舞和戲劇興趣很大，不知不覺時間已經不早了……在海底沒有日光，很難注意到時間流逝的那麼快。
　　「我想要趕快回去了!」齋藤出於禮貌一進劇場就關了手機，她可以料想榮太在家裡困獸一樣轉來轉去越來越氣，搞不好已經裹在被子裡對著牆發射怨念電波。
　　
　　「可是這個時間已經沒有回江戶的車了。」佐佐木以閒談的口吻說道，「齋藤，我已經訂好房間了。」
　　
　　榮太那邊，對「我的基友今夜不回來」這個消息，就仿佛胸口被紮了一刀一樣，連聲音都像垂死掙扎：「buddy，你不能這麼對我！」
　　
　　「只是一個晚上而已。」齋藤也知道他接受不了，只能在手機裡軟語相勸，「我會補償你的，你想要買什麼，我會力所能及的滿足。」
　　
　　他不吭聲，掛機了。
　　
　　齋藤也不想和過於精明睿智的佐佐木相處太久啊，還不是因為一系列的偶然……
　　
　　晚餐是龍宮島料理——用海洋生物精心烹調，都很好吃。
　　
　　吃完飯該歇著了，等到進了旅社房間，齋藤審視一圈，白色大理石地面，優雅整潔，很鬱悶的是有兩張床，她轉頭看佐佐木：「我們要一間房？」
　　
　　「是啊，我訂了一間。」他回答的有節有度，和她的視線碰在一起，「有什麼問題？」
　　
　　「沒有。」她名義上也是個男子漢，反正在真選組和山崎一間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就一個晚上，自然糊弄過去就好。
　　
　　龍宮島的床看起來就是高科技的結晶，床面很軟可以根據人體調節，床頭是半透明的蓋子，枕頭邊的紅色按鈕可以讓床腳噴湧一股雲朵一樣的氣化保溫被；黃色按鈕是音樂電臺，可以自行選歌；按下藍色按鈕可以為床鋪罩下一個罩子，罩子內完全黑暗；紫色按鈕則讓牆壁變成透明的，這樣就能欣賞外面的海洋生物和風景……
　　
　　「你不洗澡嗎？」佐佐木很快洗完澡，穿著浴袍從浴室出來。
　　
　　「還不想，明早吧。」想到佐佐木在附近，齋藤沒法安心去浴室，她打算明天一早趁著佐佐木還在睡的時候洗澡。
　　
　　然後齋藤去浴室洗臉刷牙梳頭，簾子是金絲銀線，牆壁上覆蓋著一層金箔。她突然發現梳子會發光，而且是從來沒見過的顏色。
　　「梳子發光了……」齋藤把纏繞著自己幾縷髮絲的長柄梳子給佐佐木看。「這種光輝是梳子自身的，很自然的柔光，充滿活力。」
　　
　　「這是龍宮島特產，用滿月之夜發光的珊瑚做的——據說甲姬公主死後，在湖水裡變成了珊瑚。」佐佐木一笑，「喜歡就拿回家。」
　　
　　「這個要錢嗎？」齋藤估計這房間的一切都是天價，她唯一認得價值的是腳下的地毯，正宗的白色手工羊駝絨毯，電視採訪某明星的時候他家裡就鋪了一塊，價格是五千萬。
　　
　　「我送你。」
　　
　　「算了，也不是特別喜歡。」佐佐木有錢不在乎這個，可是齋藤不習慣花人家的錢。
　　
　　齋藤坐在床上看書，就是床頭那本甲姬公主的傳說——《月之珊瑚》。那是一個異族之戀，就像竹取物語一樣，相愛的人卻無法理解彼此的愛的故事。他們自以為單向的愛情，其實卻是為了彼此願意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佐佐木殿下，假如……假如喜歡上了一個永遠不可能以‘喜歡’回應的人，該怎麼辦呢？」齋藤看完書，問佐佐木。她想，對自己而言，喜歡一個人充滿了負面情緒——不安，嫉妒，憎惡，永遠都無法平靜。
　　哥哥說，有些東西無法長久擁有，但並不意味著就不值得為它努力。
　　可是進取精神不是何時都管用的。
　　
　　「心是自由的。
　　任何人都一樣。」佐佐木閉著眼說，「其實愛情交給白癡去談就可以了。
　　做事業的話，為那種雜事煩心根本不值得。」
　　
　　「你沒有愛過嗎？」
　　
　　「女人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其實我不是隨便的人，女朋友也有過幾個。
　　我爸媽在我出生後，他們就沒做·愛了，各自找情人，我爸還有個私生子，養在家裡。小時候我患有哮喘，他們把我丟給保姆，自己開開心心玩去了。
　　我將來肯定要和個權門之女聯姻，也許有幾個SF……不是指科幻小說，SEX FRIEND，炮·友。」佐佐木態度沉穩，對這種未來他早就知道了，「生者必滅，會者必離。
　　人與人之間，如果只有喜歡和討厭兩種關係，就簡單了。可世界不是那麼單純的，世界萬事萬物都能和諧相處，只有一樣不能……
　　我們人類。」
　　
　　「我們都一樣。
　　我也是……從來沒經歷過兩情相悅的愛情。
　　我們真可憐啊。」佐佐木一番話，聽的齋藤心緒起伏。
　　
　　她的事業平穩，可以說相當不錯，可是感情方面那就是坎坷、挫折、失敗。
　　讓她去倒追銀桑，她也不曉得怎麼做啊！這段日子，她越來越確定的，就是銀桑很渣很花心而且不會喜歡她，就算喜歡那也是五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的，她不要和酒館寡婦中華蘿莉陪酒女郎女忍者分阪田！
　　她學什麼都很快，但是她很清楚，她學不會和別的女人分享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森川智之在《擁抱春天的羅曼史》是岩城京介，三木真一郎為香藤洋二
　　阪本真綾的滿月朗讀館——《月之珊瑚》，奈須原作，因此故事其實有點哀傷。
　　對應本章甲姬的故事。
　　大海放光。珊瑚輕唱。——此刻依然，愛君如故。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29

第103章 擁抱春天的羅曼史 二

　　「齋藤，為什麼苦著臉？失戀了？」佐佐木問道。
　　
　　「要失戀首要前提是有個戀愛對象吧。」齋藤靜靜看著《月之珊瑚》，聲音平穩。
　　
　　「喂，給我念那本故事書吧。」佐佐木說，頭側向齋藤這一邊，闔眼。「你攪的我睡不著。」
　　
　　好吧，反正齋藤明白現在就算閉著眼躺床上，也只能不斷胡思亂想。
　　
　　「星辰閃爍，深海低語。思念著人兒，珊瑚輕歌。
　　我們如水母般，輕飄飄地漂過每一天。
　　天盈水，水載天。月空之中鋪開一片破碎的海洋。
　　現在是西曆，大概三千年左右吧。
　　人類早已終結，無法保證自己能夠活著迎來第二天，因此每個人也都不去爭鬥了。
　　雖然聽起來有點可笑，但是我奶奶，似乎是月亮上的人。
　　……
　　這是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齋藤講故事的聲音，輕靈空澈，非常擅長講述和抒情。「……突然，聽見了很美妙的聲音，貝殼裡的歌聲和記憶一同復蘇，輕哼起她的聲音，想起難忘的歌謠。
　　即使無法接觸，生命依然在那遙遠的天空彼岸。
　　‘大海放光。珊瑚輕唱。——此刻依然，愛君如故。’」
　　
　　故事結束了。
　　
　　此刻依然，愛君如故。
　　
　　第二天早上五點，齋藤就醒了，然後在豪華的白色浴缸（這浴缸比她家洗手間還大，她家只能淋浴）洗澡——她的物欲並不重，不過在一個洛可哥風格的浴室裡，享受按摩浴缸的按摩和震動還是很愜意的。
　　浴巾不是通常的那種白色，而是很漂亮的手工織物，圖案是美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海藍色貝殼和粉紅珊瑚礁，她捏一捏這浴巾的表面，覺得觸感好棒。
　　綴滿流蘇的半透明浴簾，摸上去有一種滑嫩的絲般感覺。
　　她還打開了音樂播放——撥動著手指潑打著水花玩。
　　在佐佐木沒有突然進來之前，是很愜意的。
　　
　　伴隨著門開，齋藤迅速往下一沉，把身子整個兒浸在白色肥皂泡泡裡，再好的脾氣也會惱啊，惡狠狠瞪著眼睛冒火：「佐佐木，我有鎖門的！」——她是認真仔細的個性，不會犯這種基本錯誤。
　　
　　「沒關係，我有鑰匙。」他每次來龍宮島度假都是這間房，簡直就是消暑放鬆的另一個家。
　　
　　刹那間，齋藤仿佛看到一團黑光閃耀的場景。佐佐木對著她微笑，小眼睛裡洋溢著熱情，單片鏡片在水汽裡朦朧起霧，拿起沐浴液和香浴球準備幫齋藤洗澡。
　　佐佐木在AXL在世的時候，經常幫它洗澡，它可乖巧了，每次只要它用濕漉漉的眼睛望過來，佐佐木就覺得被幸福包圍。
　　
　　對這種孟浪的行徑，齋藤立刻予以拒絕：「我那麼大人了，受不了別人幫我洗，請馬上出去！」
　　
　　「你比我小十一歲呢，我高中的時候，你在讀幼稚園。」
　　
　　齋藤心情惡劣極了，這二十四小時內出乎意料的事情太多，她沒料到看場電影就會在龍宮島過夜，她沒想到那麼早起來還鎖上浴室門也沒能阻止佐佐木闖入，她壓低嗓子（如果順著脾氣發洩出來一定是女高音）：「現在你不是高中生，我也不是幼稚園孩子！」
　　她上幼稚園大班就自己洗了，她親哥都不會再和她一起洗！
　　
　　佐佐木很委屈的退出去了。
　　
　　齋藤匆匆穿衣服，把最上面的扣子扣緊，似乎這樣能讓自己多點安全感。佐佐木異三郎並不是個傻傻對人好的濫好人，就算把她當做養的狗的轉生，這麼親昵還是很彆扭的。
　　
　　「我想回去。」齋藤說，頭髮依然在滴水。
　　她和佐佐木還沒親近到她能和他大吵大鬧。
　　
　　「時間還早，我們先去散步。」以前佐佐木會大清早穿上運動服和舒適的跑步鞋，在公園裡牽著AXL慢跑。「要我幫你吹一下頭髮嗎？」
　　
　　齋藤不想被「遛狗」！她冷淡的說：「那您一個人散散步，我要回去，立刻。」
　　她沒有對著他搖頭擺尾的順從習慣。
　　
　　「我們先吃早飯，然後看完水上表演就回去。」佐佐木用勸慰的語調說，完全忽略她的鬱鬱不樂，只顧著訴說自己的計畫：「我定了包廂——這是龍宮最有看頭的節目，劃水表演，水上芭蕾，還有水上雜技。
　　這次水上芭蕾要演的劇碼是《悲慘世界》，根據雨果的同名小說改編，我想你是喜歡這類音樂的；《我曾有夢》和《獨自一人》都是著名的選段。」
　　
　　巧得很……吉田文在中學時代演過《悲慘世界》，她飾演的角色是女二號艾潘妮，為了揣摩這個角色，她閱讀《悲慘世界》艾潘妮相關段落不下一百遍。
　　她很久都沒上舞臺了，不過，如果讓現在的她再度演出，至少這個角色她一定比十五歲的時候能詮釋的更深刻，因為沒有任何演技能敵得過感同身受。
　　她覺得自己幾乎和艾潘妮同樣悲慘，差別是她還沒死。
　　
　　《求生的掙扎繼以垂死的掙扎》——艾潘妮的逝去是全書最動人的場景之一：
　　
　　她為了不愛自己的男人馬呂斯擋下一顆子彈，鮮血從彈孔裡一陣陣流出來，宛如從酒桶口淌出的葡萄酒。
　　
　　她最後的請求就是——
　　「答應我，等我死了，請在我的額頭上吻我一下。我會感覺到的。」
　　最後她以一種來自另一世界的淒婉語氣說：
　　「還有，聽我說，馬呂斯先生，我想我早就有點愛您呢。」
　　
　　她短暫生命最後的一句話，終於對著永遠心裡有別人（那個人就是好命的女主）的男人表白了。出身底層的窮苦女孩，沒有女主珂賽特的好運和美貌，用作者的話說，是「令人痛心的生物，無所謂姓名，無所謂年齡，無所謂性別，已不再能辨別什麼是善什麼是惡，走出童年，便失去了世上的一切，不再有自由，不再有貞·操，不再有責任。昨天才吐放今日便枯萎的靈魂，正如那些落在街心的花朵，濺滿了污泥，只等一個車輪來碾爛。」
　　她只是做了一個開頭很甜蜜，過程很不幸，結局很殘酷的夢。
　　
　　這個角色最經典的歌曲，也充滿了悲傷——
　　
　　「我又是孑然一身了，無依無靠，無處傾訴，
　　沒有家也沒有朋友，沒有一個人可以問候，
　　夜幕降臨，
　　我才可以假裝他就在身邊.
　　
　　有時當夜色籠罩，我獨自走上街頭，
　　想著他就感到驚喜，此刻有他做我的伴侶，
　　城市沉沉睡去，
　　我才能躲進自己幻想的天地.
　　
　　一個人，假裝他就在身邊，
　　孤單單和他並肩漫步至清晨，
　　他不在，我卻能感到他的擁抱，
　　迷路時只需閉上雙眼，他就會找到我.
　　
　　細雨中，地面銀光閃爍，
　　燈光倒映在河裡，如夢如幻，
　　黑暗中，樹枝間綴滿星辰，
　　我仿佛看見我倆相伴，直到永遠.
　　
　　我知道，這不過是我的想像，
　　那些話都是我自言自語，
　　也知道，他只會視而不見，
　　但仍覺得，我們還有希望.
　　
　　我愛他，但當黑夜結束，
　　他消失，河又變回了平凡的河，
　　沒有他，我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樹木，
　　街上滿是陌生的目光.
　　
　　我愛他，但我也日漸明瞭，
　　這一生，我不過在欺騙自己，
　　沒有我，他的世界照樣旋轉，
　　那裡滿是我從未體會過的幸福!
　　
　　我愛他！
　　我愛他!！
　　我愛他!!!
　　卻只是一廂情願……」
　　
　　齋藤在包廂看完水上芭蕾……一邊想著原著，一邊回憶初中時自己的表演，最後總結：
　　
　　我本來演的是艾潘妮，誰知道如今卻成了沙威（一名員警，正義的堅持者，也是正義的頑固者，他窮其一生誓將男主冉阿讓抓回牢獄，卻發現他是個好人，因此在最後關頭無法逮捕對方，there is no way to go on，選擇跳河結束生命。 ）
　　
　　當然齋藤不會蠢到自殺，她不認為自己會突然發現高杉晉助是個苦逼無比的大好人。
　　
　　結束曲響起來的時候，齋藤依然神遊天外，浮想聯翩，然後被旁邊人一句話拉回來了——
　　
　　「齋藤，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啊你說的交往，意思該不會是……我想有什麼誤會吧，一定是哪裡弄錯了……」齋藤再冷靜的人也要頭皮發脹，心跳加速。該不是他在浴室看到了？那浴簾壓根沒起作用？
　　一種極度的不安油然而生，她眼睛睜的大大的。《悲慘世界》的音樂劇完美詮釋了雨果塑造的「除了俊男美女其餘人都很慘的掛了」，而她的現狀比悲慘世界還悲慘世界。
　　「佐佐木殿下！」
　　
　　「男人和女人的交往，應該不是個多義詞吧，齋藤？」佐佐木神采奕奕，手一推一帶，於是齋藤靠在他的臂彎裡，一副剛被打了一巴掌的震驚表情。
　　堪比星際迷航，來到了前無古人的未知領域。
　　
　　你幹什麼一副玩我玩的很開心的樣子？你為什麼單片眼鏡下的目光閃爍著S的光彩？
　　齋藤還沒想好如何回答，只見一把椅子橫掃佐佐木的腦袋，力度大到發出「啪」的一聲——把他抽在地上。
　　那聲音還帶著回音呢。
　　
　　神兵突降的榮太，看基友的眼神就像看一個一根棒棒糖就可以拐走的蘿莉：「buddy啊，我就知道那貨沒安好心！」從上輩子開始源賴朝就心機深沉充滿邪惡！這輩子他居然妄圖拐走吉田稔麿的基友，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這簡直就是莫里亞蒂！當然福爾摩斯和華生決不能被拆散！！！
　　——要不是他急著趕來沒時間籌備武器，早就一槍崩佐佐木腦袋了。
　　
　　在潛入龍宮之時，他還發現了一個秘密，龍宮島要侵略地球。
　　
　　
第104章 擁抱春天的羅曼史 三

　　是榮太！
　　齋藤一下子覺得安心了。
　　然後一下子覺得非常不放心。
　　
　　「buddy~~」榮太很自然的給她戴上防毒面具，然後給自己也戴上一個，預防危機，聲情並茂。「只要是為了你，無論何時，就算流盡我的血，都在所不惜。」
　　
　　齋藤看著腳下一動不動的屍體樣見回組局長——榮太啊，你是想讓他流盡鮮血吧？
　　
　　她從佐佐木衣袋裡拿出手帕給他包紮，聲音從防毒面具傳出來，有點悶悶的：「告訴我出了什麼事？龍宮島會有人釋放生化武器嗎？
　　是的話，儘快給佐佐木也準備一個防毒面具。」
　　她相信他有備而來是有理由的。
　　
　　「龍宮島準備把世界所有人全部變成老人！」說話間，已經有一股顏色詭異的氣體充斥在空氣裡，這就是老化瓦斯「寶箱G」。
　　
　　倒楣的佐佐木迅速老人化，白髮蒼蒼，滿面皺紋，弓腰駝背，還有老人斑。
　　
　　齋藤不知咋說——榮太這時間抓得真准啊。
　　「有沒有解藥？」
　　
　　「唔，不知道哦，既然有毒，就該有解。不過整個龍宮島都是敵人，現在就為了這個老傢伙去冒險，不值得吧。」榮太迅速分析，「先在龍宮島釋放瓦斯做實驗，效果那麼好……馬上就該對準全世界了。而且……我懷疑這裡還會有第二次老化瓦斯襲擊，能做出這種變態事情的，絕對會接二連三收不了手。
　　Buddy，你別這麼嚴肅，已經有苦力去找島主麻煩了，我們拎一箱火腿，坐救生船舒舒服服回去就成。」他又不是來做勇者的。
　　
　　齋藤思量一番，說道：「在我們做什麼之前，先要把佐佐木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他現在是個腦袋冒血的虛弱老年人，就這麼放著太危險。
　　
　　「你一點都不瞭解人家多為你擔心！」榮太恨不得把佐佐木踹進海溝啊，「無盡的憂慮把我折磨的容顏憔悴。你居然要顧著這可惡老東西！」
　　
　　——榮太，你用椅子揍人的時候可精神著呢。你現在正解開佐佐木他的西裝領帶，用領帶綁起束縛他的手……
　　
　　「榮太，我們先儘快離開這裡。」她鬆開佐佐木那乾癟手腕纏繞的領帶，想扛起他。
　　
　　彆扭是彆扭，但該做的還是要做。
　　榮太很負氣的背著佐佐木——這貨身高一八零呢，buddy那麼嬌小實在不好背著，榮太也不樂意讓她背著。
　　
　　吉田稔麿清楚：向乙姬挑戰的人是阪田和桂。——銀桑已經老年化了，假髮也老年化了。榮太不把這當一回事，銀桑阿桂要那麼沒用不能自己解決，那死了活該。
　　在攘夷戰爭活下來的人，就該能闖過任何艱難。
　　
　　最後勇者們（七老八十的銀桑和桂君）用本該發射老化瓦斯的「天元壽老炮」射出了疫苗，拯救了世界。
　　
　　與此同時，龍宮島居然在不知不覺，為了發射炮彈，從海上飛升到了天空，嚴重恐高症的榮太君閉著眼登上救生飛艇，抓住扶手蹬著軟梯的時候，渾身發抖。
　　太高了，他的雞皮疙瘩自然就來。
　　
　　佐佐木已經醒了，也恢復了青春，當然輕度腦震盪之下頭還很昏，他啞著嗓子說：「怕了？」
　　
　　「混蛋，別瞧不起恐高症，我腳軟。」榮太沒好氣的反唇。
　　
　　突然，龍宮島的核心位置發生了爆炸，巨響劃破了空氣，伴隨著這座宏偉堡壘的瓦解，出現了最狗血的場景，榮太和佐佐木一起沿著停機坪的邊沿往下飛快的掉。
　　
　　齋藤趕緊伸手去抓，當然她只能抓最近的那個，好死不死抓到的是佐佐木。
　　榮太那淒涼又不可置信的眼神啊，一邊往下自由落體一邊眼皮不眨死死盯著齋藤，齋藤不知道此時自己哪來的力氣，趕緊把佐佐木推上了救生艇，然後，她往下跳了。
　　
　　「If you jump，I jump!」——也許不是這樣經典的臺詞，只是，你那麼怕寂寞……我也，那麼的怕寂寞。
　　
　　——噗通！
　　緊接著又一聲噗通！
　　
　　因為龍宮島飛在海面上空，而齋藤和榮太都身體健康會游泳，除了最初落海嗆幾口水，全身濕透樣子狼狽，並無大礙。
　　
　　齋藤晃晃腦袋把頭髮一擼，晶瑩的水滴從發梢滴落，說不怕是假的。
　　
　　就和動畫片裡的卡通角色，跑啊跑啊，跑到懸崖外邊，向下一看，哇，原來自己腳不沾地在虛空中啊，於是就自由下落了。真奇怪，明明不往下看繼續跑，就沒事的。
　　她聽其自然墜落的時候，風呼呼的刮著，她腦內一團亂根本沒往底下看，其實要有什麼具體想法都很難，落入水中才能思考，當身體衝擊著水面，她應激的蜷起來，然後迅速閉住眼睛和呼吸，調整動作劃動著四肢想辦法遊上水面。
　　
　　浮上來就趕緊東張西望找榮太。
　　這些年裡，榮太給予她的不僅是口渴的時候那一杯水，而是一條河流，雖然也許是潛藏在泥土下的地下河。
　　
　　榮太鳧水湊近，在飄蕩的海浪中給了齋藤一巴掌。
　　這動作濺起了水花，在滿面都是水視線還朦朧之現狀下，吉田稔麿用心慌意亂歇斯底里的聲音吼道：「白癡啊你，跳什麼跳！」
　　他怕極了，刺骨徹心。
　　青年不住地顫抖，仿佛他才是被打的那個。他能在好基友被火燒死（非親眼目睹）就想出「火燒京都綁架將軍」的計畫（火借風勢，兵燹之災，受害居民兩萬八千戶，攘夷浪士和官兵死傷數千人），真要基友死在他面前，指不定他（迅速轉為病嬌）做出什麼超越想像和倫理的事來（他真的會滅世啊，沒人能阻止他）。
　　
　　——世界應該感謝齋藤終，多虧了她，讓吉田稔麿滿足于米蟲生活，不去禍害這個美麗的地球。
　　
　　「我想你會為我做同樣的事情。」她的語氣嚴肅而認真，仔細地審視著榮太，目光和他的碰在一起。「我不是送死，是來救你。」
　　
　　「我自己做的話，就沒關係，可是別人膽敢做一樣的事情，那就絕對不可饒恕！」
　　
　　任性妄為到這個境界，是很了不起的。
　　
　　「你……」齋藤心裡掠過很多話，不過最後只化為一句，「我們回家吧。」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榮太還沒完全從狂亂裡回神，他滿腹怨氣憤憤不平，瞪著一雙紅眼：「你是我的生死摯友，怎麼能這麼差勁，無德無能，不思進取，丟棄性命。聽好了，絕對不能輕賤自己的生命。就算全地球只剩下你一個，也給我活下去！」不要為了我死，不要為了阪田死，不要為了真選組死，不要……死。
　　
　　「知道了。」她真的不是自殺啊，跳下來的時候她絕對是一時糊塗想都沒想。
　　
　　「發誓！」紅撲撲的臉蛋，犀利的紅眼睛，金髮因為沾滿水，掛著濕漉漉的水珠，映著有些刺眼的光輝，他一點也不想緩和這嚴肅的氣氛，一口整齊的牙齒似乎能咬斷鐵鍊子，十分固執的神態。「賭咒！」
　　
　　「……我上輩子死的很慘？」齋藤忍不住問。
　　關於這個民間傳說有很多，不過流傳最廣的版本是——武藏坊鎧甲上中了無數支箭，好像刺蝟一樣。他以長刀為拐杖，立著逼視敵人不讓路，站著死去。
　　
　　「我不知道，你和我做了最後告別，就去迎敵了。」榮太垂下肩膀，情緒低落。「你為我奉獻了生命。
　　我只能將你的英姿，刻在心裡，我自刎的時候，一直在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他說的如此傷感。
　　
　　齋藤不由得去想像數百年前的一切，榮太，源義經，一定是一個充滿朝氣、無所畏懼、臉上總是帶著自信笑容的將帥；他的身邊一定始終都有高大威猛的弁慶，他們一起衝鋒陷陣，一起屢打勝仗，直到源賴朝調轉武器把刀劍指向了他們，於是他們一起逃亡，歷經艱險，最後雙雙亡故。
　　不過她想這一切的時候，始終無法把自己代入弁慶，總覺得那是別人的忠誠和犧牲，自己不能僭越。那是個遙遠的充滿鮮血、背叛、傷害的故事，榮太記得，但是她不記得。
　　
　　她伸出手握住了榮太的手，扣住：「咱們別被海浪沖散了。」一邊一起向岸上游泳一邊說，「我沒那麼容易死的，我保證。」
　　不能放開！
　　死也不能放開！
　　
　　海岸看起來很近，其實真要遊上去還挺花時間。事實證明，就算齋藤想省點體力，榮太卻話更多——
　　「buddy，痛不痛啊？不那麼痛吧……你應該躲一下的，對呀，你本來就該躲一下。
　　遇到攻擊不曉得躲避是不正常的。
　　
　　你是員警，反應不能那麼慢。
　　
　　你拉住那傢伙，我就和福爾摩斯親眼見到華生和梅麗摩斯坦結婚一樣，我真的聽到婚禮進行曲了。
　　……」
　　關於梅麗摩斯坦，榮太詳詳細細論證她如何的不該存在，柯南道爾壓根不該設計這個角色出場，華生本該和福爾摩斯在貝克街住一輩子！
　　
　　「buddy，你千萬要明白，梅麗摩斯坦對華生的感情遠遠及不上福爾摩斯哦，對了……考慮性別佐佐木就是莫里亞蒂嘛，莫里亞蒂對華生只會利用和傷害啦，搞不好他還想著逼死你或者逼死我。」
　　
　　——你想太多了，真的。
　　
　　「你叫手下開車來接我們啦，我腳軟，我走不動。」上岸後，榮太眨巴一下眼睛說。
　　
　　「我是公務員，警用車都是人民的稅金買的，不能公器私用。」對這類問題齋藤是鐵面無私的。好不容易踩到沙灘，她其實累的恨不得立馬躺平了。手搭涼棚四望：「我們打車。」
　　
　　「不！我可以多走兩步……用那筆錢去‘蹂之苑’吃烤牛肉。」榮太寧可累一點也要滿足口腹之欲。
　　
　　「buddy，到死為止，我們都要在一起。」他補充。
　　
　　「傻瓜，死掉以後，我們絕對會去同樣的地方。」
　　
　　
第105章 人形電腦天使心
　　
　　龍宮島的威脅伴隨這座千年堡壘裂成千萬片也消弭於無形，對齋藤來說，佐佐木局長才是最大的威脅和麻煩。
　　「求交往」這種話齋藤沒太當真，一個世家的繼承人，是無法談一場羅曼蒂克的戀愛的。如果說齋藤有什麼用場，那一定是……間諜。
　　
　　見回組和真選組，就和彼此爭地盤恨不得事事壓對方一籌甚至吞併掉的黑幫一樣。上司松平老大也樂見這種境況——要想成長和進步，必須有優秀的競爭對手。
　　
　　齋藤對真選組堅貞無比，可是佐佐木掌握了她的秘密，她不能把他當個小石頭忽視過去——慢慢開著巡邏車，齋藤在不停的開動腦筋琢磨如何應付周旋那傢伙。
　　
　　她突然看到如下一幅場景：
　　
　　阪田銀時眼罩風鏡駕駛著摩托車，而車後座上，坐著一個戴安全帽的嬌俏女人，親密摟著他的腰。他們行進在歌舞伎町的街道上，一下子就風馳電掣經過齋藤的車開過去了。
　　
　　鬼使神差，齋藤夢遊一般跟過去，以她的專業跟蹤水準，以及阪田那缺乏警惕的懶散，自然不會被發現。
　　
　　他和女人去了服裝店、五金店、KTV、按摩中心、保齡球館，餐館……既然都到餐館了，齋藤覺得實在沒有必要跟下去了，估摸著吃完飯就是去賓館開房了。
　　
　　齋藤慢慢開著車，腦神經繃緊了，血液在大腦裡沸騰。銀桑身邊不乏女人，她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登勢、志村、神樂、猿飛……
　　問題是，這次銀桑找女人找的壓根不是人，而是大無畏找了個機器人——雖然外形是女性啦，草綠色的麻花辮子，瓜子臉大眼睛，五官可以說很秀氣，穿著女僕裝，整體嫵媚動人，聲音缺乏音調和變化，構築材料看樣子是聚乙烯和金屬。沒准特殊愛好者很喜歡這類型呢。
　　那是登勢酒館的女服務生。
　　
　　隔幾天齋藤去登勢居酒屋，隨便點了點什麼小菜，裝作隨意的問那天和阪田約會的女子：「你頭上的發飾很特別。」
　　
　　小玉用她依然沒起伏的聲音說：「這是銀時先生送給我的禮物。」
　　非常乏味的電子音，適合數羊催眠，不過聽在齋藤的耳朵裡，一字一句充滿了女人的勝利和自豪。
　　
　　是的，阪田銀時就是如此，用六角螺絲釘都能拐到一個女僕機器人。在酒館寡婦、陪酒女郎、中華蘿莉、女忍者、寺門通（這個還需要考證）之後，萬事屋老闆再接再厲攻陷機械女僕。
　　
　　齋藤真的從沒指望過任何超過一萬元的禮物，她不需要什麼去夏威夷的旅行，或者LV的包包，或者砸一大筆錢請一餐法國大餐。普普通通就好了，普普通通上班拿薪水的人，普普通通請女朋友吃頓飯，耶誕節或者生日送個小禮物什麼的……
　　
　　齋藤終活了十八年，阪田銀時連根針都沒送過她，今年他居然想把地上撿的草當她十八歲生日禮物（銀桑辛辛苦苦尋尋覓覓翻騰出的很有意義的幸運草，那時齋藤不願接受——在禮物選擇上他們價值觀完全不同，阿銀覺得費了心力就是最好的，齋藤認為至少要花錢，一毛錢不花的禮物說明對對方不在意）！大概那個卷毛心裡她壓根不配他破費。
　　說到吃飯……他們一起用餐也只在松下村塾最簡陋的餐桌上（一般都有吉田松陽作陪），阪田連麥當勞都沒帶她去過一次（其實當年阪田還是個沒一毛錢收入的學生，後來忙著攘夷，真的沒考慮這些細枝末節；再說松陽不喜歡速食，覺得那是垃圾食品，對身體不好，寧可自己做或者讓學生做飯），哦，也不能說完全沒請過客——分手的時候，一杯星巴克的咖啡。
　　她甚至想到了阪田送給中華蘿莉一把花傘……難道她就不需要雨傘了？她是一叢越淋雨越健壯成長的蘑菇？
　　
　　她的臉繃得緊緊的，就像凝固的石膏像，牙齒咬住嘴唇，眼睫毛顫抖了起來，十指發抖。
　　
　　少女時代吉田文的眼睛游離於身體之外，哀然凝望著自己，她自知已經因為阪田改變了吉田文的人生，而齋藤終的人生，還是無法全部擺脫「阪田銀時」這四個字。
　　不，能真正改變了一個人的，只有自身。放棄女性的身份，與其說是因為堅強的意志，不如說出於深深的絕望。
　　身心在默默的掙扎。
　　她拒絕當荻州的村姑！她是堂堂真選組員警！她應該已經變成一個全新的人了！
　　下腹一股熱流驟然襲來，她覺得肚子痛。
　　
　　「請借一下洗手間。」她和登勢老闆娘說——蹲在茅坑裡，她發現自己突然來了例假，不是往日該來的時間，這次提前了。
　　
　　身心俱疲，高空墜落，冷水裡泡，導致這結果？不，那不是問題的癥結。
　　
　　她明明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是卻永遠也得不到。
　　
　　血的味道酸酸的，因為是第一天，粘糊糊的，她從紙巾盒抽了幾張紙，疊起來墊在身下，暫且對付過去。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軟弱無能，佐佐木知道她是女生；她還有工作要做可是現在連胳膊也不想抬；高杉不知在什麼地方琢磨毀了真選組；阪田又找了個新歡（最後這個是癥結所在）……
　　仿佛腳邊就是地獄，踩空了就會墜下去。
　　
　　如果精神崩潰了，那要怎麼辦呢？她對著盥洗台的鏡子，打開水龍頭，在臉上抹了不少水，思想的負荷和身體的不適湊在一起，她抱起臂，緊緊抓著相反的衣袖。
　　
　　閉上眼數了五下，然後睜開眼。
　　她走出廁所，回到原來的位置坐好。
　　
　　小玉為齋藤端來了她的點餐。
　　「客人，您的臉色慘白，心跳過快，情緒激動，根據我體內的健康監測裝置，我建議您去醫院治療……」小玉是多功能的家用機器人，還可以當家庭醫生用，原本她的主人就是一位體弱多病的少女，對這方面拿手。「看婦科。」
　　
　　凱薩琳用粗啞的聲音嚎：「婆婆，小玉壞掉了！」在她看來齋藤是男人。
　　
　　她們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不過齋藤還能理解她們話裡的含義。
　　齋藤站起來，推開手頭的杯碟碗筷，一隻手隱蔽的捂住了小腹，很乾脆地說：「買單！」
　　
　　這次例假齋藤加倍的不適，不過也因為這樣，榮太沒看出她情緒反常——他兩輩子都是男人，對女人會每個月流血的問題一竅不通，每次buddy例假，他需要慣常安慰自己：就當她被捅了一劍出點汙血。
　　
　　眼看著例假快結束了，她的心情一點也沒有好起來，走進一間公用廁所，她無法相信自己優秀的視力和正常的頭腦：
　　阪田和副長下半身赤條條緊貼著！
　　
　　其實就在幾分鐘前，事情是這樣的——
　　阪田肚子咕嚕嚕一陣響，這次不是餓了，而是有了便意。
　　於是他理所當然走向最近的廁所，正朝著目標前進呢，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黑髮男子也朝著同樣的方向走。
　　既然目的一致，而這個廁所只有一個可使用的蹲位（很遺憾市政建設還有缺憾，另一個廁所隔間因為下水不通已經被一根鐵絲鎖住門），那麼就要先下手為強！
　　
　　阪田加速，對方也開始加速，於是他們幾乎同時到達了廁所裡。
　　
　　說幾乎，因為阪田覺得，自己比對方快了零點零一秒。
　　不巧的是，土方覺得，自己先一步踏入了衛生間領先阪田。
　　
　　「怎麼又是你！多串君，讓讓啦。」銀桑要到五穀輪回之所把他富含糖分的便便拉出來。
　　
　　「為什麼我要讓？是我先一步，事情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你公務員仗勢欺人啊！我是不屈服於政府公權力的！」
　　
　　「當心我以「廁鬧罪」逮捕你！」土方跨上前一步。
　　
　　阪田立刻不甘示弱也沖上去，於是兩個人都擠在距離便坑半步之遙的格柵門。
　　
　　「你給我出去！」土方瞪眼。
　　
　　「你出去！」阪田捍衛自身拉屎的權力，為了爭先他開始脫下褲子，反正只要先蹲下來他就贏了。
　　
　　土方也反應過來，趕緊也開始……解開皮帶，解開紐扣，拉下拉鍊，褪下褲子，因為流程比阪田複雜，所以稍微慢半拍。
　　
　　「啊哈，我贏了！」阪田使勁往裡蹭。
　　
　　「……」其實土方已經覺得不妙了，兩個性別為男的生物這麼光著下面在洗手間茅坑的門親密貼近，給別人看見很……啊。
　　可是必須勝過卷毛的自尊心的信念給了他巨大的推力，因此明明察覺不妙他也無法抽身。
　　
　　「……」現在銀桑也覺得不對頭了，他和一大男人這麼靠近很彆扭啊，無奈毫無益處的勝負心作祟，他不能當懦夫。
　　
　　【拜託你讓我啊，給別人看見會怎麼想！】副長的心聲。
　　
　　【我給你三百元，你快點穿上褲子啊！已經有很多同人女YY土銀土了，連動畫製作組都原創原作沒有的牽手跳探戈……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啊！你要搞基給我去真選組內部發展去！】阪田的心聲。
　　
　　阪田在糾結中被馬桶塞抽飛了！
　　空氣劇烈的震盪著！齋藤手拿馬桶塞的木柄部分，疏通馬桶，地漏，浴缸，菜池，盥洗台的神器就這麼把白夜叉掃上天……騰空而起。
　　
　　太過分了，除了機器人，居然連男人都不放過！她為什麼要對這負心東西花心銀毛有無可比擬的在意呢？
　　
　　土方萬萬沒料到齋藤如此賣力幫自己搶廁所。
　　不過他已經憋不住了，竄到茅坑上蹲下來，然後一關門，釋放……
　　
　　齋藤狠狠把馬桶塞放下，剛好壓住了阪田的襠部，眼神冷酷，宛如永久的黑夜一樣沉暗。
　　阪田嗚咽一聲，委屈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哈哈哈，至少本章前半部分符合……杉田智和在《人形電腦天使心》為男主本須和秀樹配音。
　　阿銀載著機器少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0

第106章 魍魎之匣

　　本周的清潔計畫，三番隊分到的是打掃道場，相比二番隊的廚房和五番隊的巡邏車真是最輕鬆了，何況還有一番隊的掃廁所墊底呢（誰都能看出來，這任務一分下去，一番隊沖田隊長那明顯快悲鳴的臉）。
　　
　　在伊東死後，真選組重新編隊，把三番隊的隈無清藏劃到一番隊去了——齋藤可惜那個重度潔癖了，他是個專業清潔工啊，有他在能把道場打掃乾淨到一塵不染地板鋥亮可以當鏡子照。
　　
　　真選組動亂、伊東和外人勾結、副長的突變，對這個組織的負面影響比表面上還要大。死去了十餘名隊士，副長好不容易恢復原狀，整個真選組大傷元氣，還不得不調整了隊伍編制。
　　撫今追昔，就算讓真選組再興起什麼對攘夷恐怖分子的大行動……很困難。
　　上下一致，團結奮鬥，振奮人心，方能走出困境。
　　
　　好像永遠都沒有閒置時間一樣，齋藤自知，她是把明明可以以後做的工作放到現在做了。
　　因為她要給自己一個理由去避免面對佐佐木，她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保住自己的秘密，佐佐木要大嘴巴說出去，那她一點轍都沒有。她下意識的要把這件事排除在腦海之外，哪怕不想她都已經深陷在麻煩中。
　　
　　道場的打掃結束了，她盤點了一番竹刀和護具的數量，最後發現，還真的沒有什麼需要做的了。
　　用一隻手按住自己的額頭，她意識到再頭痛……事情需要有個了斷。
　　
　　她和佐佐木的會面，就和失業很久在公園露宿三餐不繼晃來晃去沒事做的廢人MADAO好不容易有個面試機會，初次面見嚴苛的世界五百強企業面試官一般——而且完全無法預測面試官的喜惡。
　　只是這種「面試」必然進行，齋藤還必須「過關」。
　　她感覺胃液都在逆流，也就是很想吐。
　　只是在表面上，她依然沉著冷靜。
　　
　　「齋藤，就官職來說……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要聽從命令哎。」佐佐木雖然沒有不耐煩的態度，可是他的確覺得自己耐心夠好了，叉著手，用一種從容不迫的語氣發問：「為什麼加入真選組？
　　因為情傷？因為嚮往員警這個職業？因為看了《跳躍大搜查線》？
　　告訴我理由嘛。」
　　
　　「佐佐木殿下，我們的職權範圍不同，只有在非常時期，我才會直接接受你的委派和調遣。」例如上次公主失蹤。「關於我的個人問題和私生活，我認為沒必要說，我也不想說。」
　　被男人甩了，為了逮捕那個攘夷浪士進真選組，結果那男人倒是不攘夷了，她卻戀戀不捨……為了一個沒正經工作、花心、好賭、酗酒、天然卷、背棄者（阿銀居然能有那麼多愛人，她自己都搞不懂銀桑何來的萬有吸引力）！
　　
　　「我就是喜歡無聊的個人小事情。」佐佐木雙手相扣略緊，語氣更和善。不過他很難完全蓋住自己眼睛裡的鋒芒。「要麼……以朋友的身份，說給我聽聽？」
　　
　　「我拒絕。」她可不需要佐佐木摟著肩膀的安慰。
　　
　　她的災難和他毫不相干。
　　
　　他在她面前甚少露出屈尊俯就的神色，不過骨子裡，那種高幹子弟的一切都經過電子稱衡量，什麼樣的關係，什麼樣的價值，就投入多少精力。
　　
　　「當我女朋友。」
　　
　　「我不要。」話一出口，齋藤也知道這太乾脆了，她咬了一下嘴唇，繼續說道，「我現在不想考慮感情問題。」
　　
　　「給我個具體理由。」
　　
　　「你除了聲音很動聽，其餘所有地方都是我不喜歡的：在見回組擔任局長，眼睛細長，總是在盤算什麼的樣子，長得太高了，太喜歡站在主導地位操控一切，做事太強硬。
　　我覺得工作更有趣。」說實話就是如此，不過說實話會讓自己不自在。「對不起這麼說你，我覺得此時坦白比較好，並不是要傷害你的尊嚴。」
　　
　　「沒關係，謝謝你喜歡我的聲音。」作為一個養過狗的人，佐佐木認為愛是可以調•教出來的。「那當我的炮•友呢，考慮一下？」
　　
　　「不可能！」她不要牽扯到那等事上，她是潔身自重的，缺乏愛情不代表可以亂來。
　　
　　「開個玩笑嘛。」佐佐木似乎是煞費苦心，他清楚她毫不畏懼，做好了面對最壞結果的心理準備。「女孩子都是小羊羔，披上壬生狼的狼皮外套，肩膀還撐得住嗎？」
　　
　　「沒有問題。」來了來了，佐佐木終於提到了她的性別，她無法問出口在浴室裡他看到了多少，警覺而充滿戒備的眼神，給了佐佐木專注而犀利的一瞥。
　　她在擔心佐佐木會提出什麼封口條件。
　　若讓她做吃裡扒外對不起真選組的事情，她寧可自己被趕出真選組。
　　
　　「不要擺出那麼不安的臉色啊，我又不是來盤問你。」佐佐木推給齋藤一杯紅茶，他自己也抿了一口茶，姿態寧靜而優雅。
　　
　　不安如果有三分，那麼她就表現的有十分。
　　類似當初被副長派去監視伊東，她已經決心化不利為有利。她離開真選組對佐佐木能有什麼好處嗎？
　　沒有。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回去了。」她根本就沒有抓住杯子把手喝口水的心思，做出越快離開越好的惶恐難耐。「如果你有什麼想要的，最好是我能夠達成的條件。」
　　佐佐木有著一種古怪的表情，她有種佐佐木要美美的用餐，而她就是開胃菜的錯覺。
　　就以往的經驗，佐佐木並沒有害過他，不過經驗不是何時都管用的。
　　她至少具有可以被佐佐木利用的價值。
　　
　　她還曾以為阪田銀時堅貞無比超級柳下惠是居家好男人呢。
　　
　　和三年前不同，她可以對大部分男人施以絕妙的劍術——刀鋒刺入皮肉，紮中肋骨，摩擦血肉。
　　
　　她有預感，只要自己明示要走，佐佐木會說出真正的目的，畢竟她一走他也說不成了。
　　
　　「別！
　　那我們就來談公事，清河七郎越獄，我這邊需要人手幫忙，你能借一下援手嗎？」佐佐木說道，神情眉宇間說不清是希望她答應還是拒絕。「不是要脅哦，我是很講民主主義的，你不喜歡不用勉強的。小終終你就算不幫我，我也什麼都不會說的。
　　不過你是那種虧欠別人人情就渾身不舒服的類型。
　　而我嘛，欠我的債，總會去要賬的。」
　　
　　「我知道了。」這就是封口費吧。
　　
　　「知道？
　　那是做，還是不做。」聲音很溫和，可是裡面卻暗湧著什麼。
　　
　　「我盡力而為。」她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決心下了反而輕鬆。
　　齋藤記得上次抓住清河的就是沖田，那並不是個武藝高強難下手的敵人啊。若說見回組無人？他們總人數和真選組差不多的，而且都是家境比較好的公務員或者官僚子弟，不是什麼很容易被打趴下的蹩腳貨色。「請問，清河七郎是如何逃獄的？」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玄機。
　　
　　「警備太鬆懈，押解途中出了問題。」佐佐木對答如流。「你奇怪為什麼要特別找真選組的你？
　　小終終你難能可貴那麼優秀……不亂開口。
　　這個世界，有些事是必須暗中進行的。
　　我們的國家啊，完全是依靠天人掛帥，如果有些事情放到明面上，不好看，不好聽，不好受。
　　所以總要有人處理掉不該擺出來的人和物。」
　　
　　
　　現在這個立場，齋藤根本不能拒絕。她隱約覺得佐佐木為此而得意著，他把她捲進了他的運行軌跡。
　　
　　究竟是該得意，還是該悔恨，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面對面交手，清河七郎比齋藤預估的還要厲害許多。
　　
　　「我開了三槍……確定至少有兩槍命中，但是對方根本沒受傷的樣子！」齋藤靠在路燈燈柱下面，調整著呼吸。她覺得最奇怪的，就是清河根本沒流一滴血。「佐佐木殿下，那是什麼怪物？」
　　她已經無法把那玩意當人類了。
　　
　　「允許射殺！」佐佐木沒給出解釋。因為其實這沒有解釋。
　　為安全計，沒必要逮捕了。
　　
　　齋藤近乎無聲的把刀換到了左手。
　　
　　「不能任由他胡鬧下去了！」佐佐木抬高聲音。
　　話音剛落，清河就怪叫著沖過來，一拳打在佐佐木胸口（齋藤清楚聽到了「嘭」的一聲）——他飛出去，撞在地上，就和彈塗魚跳了跳，吐出半口血。「近距離的話，槍會有效的，刀子效果更好。」佐佐木沒任何拖延的站起來，一手持槍，一手拿刀。他的眼睛就像扣動了扳機的□□在瞄準目標，以一種平日不會有的專注睜大著，聚精會神。
　　
　　齋藤也沒時間回答，她撩了一下刀，刀鋒閃爍著寒光，她的眼睛也躍動著寒光。
　　冷靜、超然。
　　她的左手，比右手更快更狠。
　　視線聚焦在清河身上，她劈出了一刀，又一刀，鮮活，激烈，就好像一道烈焰灼燒著敵人。刀刃匯成了一道細密堅韌的網。
　　大多數都劈空，不過沒關係，她已經逐步把他逼入了死角，用刀將他裹住和鎖死。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流暢的就如同一場舞蹈表演，當然這種劇烈的動作維持不了半個鐘頭，她動作太多，耗力太大，雖然由於基本功扎實維持了穩定的呼吸，但是體力消耗巨大。
　　
　　齋藤往左邊挪動一點，眼光探向了清河，開槍連續射擊，同時蹲下，好給佐佐木空出位置
　　——
　　「三天的怪物」一刀劈開了清河。
　　
　　他們坐了下來。齋藤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清河已死。」
　　她隱約覺得自己依然可以嗅到那股死的氣息。
　　
　　「誇獎我幾句又不會少一塊肉。」佐佐木容光煥發的嗔怪一句。「我們好像有心電感應哦。
　　最後那一擊真漂亮。」
　　
　　「那是個怪物。」她壓抑住恐懼心理和後怕，攏起了手，仿佛那手心裡依然握著刀，可以隨時揮出去。「怎麼回事？」
　　
　　「不要想追究下去，齋藤。」佐佐木臉上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陰影，轉瞬即逝。「不是想嚇唬你哦，只是還不是時候。
　　我是在誠心誠意拜託你，小終終……有些事，裝作沒發生就好，有的箱子，還不能打開。」
　　這個蔚藍色的星球是很多天人強國的利益所在，除了賭場、競技場、紅燈區，他們也涉足顯然違反宇宙法的科學領域，以人工方法停止或強化人類反射神經和身體能力，製造人造細胞，販賣人造人……即使佐佐木家是幕府重臣，依然有些事情是不能干涉的。
　　
　　「謝謝。」
　　她要謝的不是佐佐木的忠告，而是根據他的態度和話語流露出的一鱗半爪，已經可以推斷這和天人有關了。
　　
　　除了「煉獄關」，天道眾在地球還有著其它「遊樂場」。
　　生化試驗？人體煉成？改造人？生物強化兵器？徹底服從命令的戰鬥人種？無論哪種，都是一個小小員警不能涉足的禁區。要爬的更高，掌握更多秘密，就要背負更沉重的東西。
　　
　　「阿部野橋事件」裡，佐佐木說過——「為了最後的勝利，就要忍耐一時的痛苦。」
　　沒關係，她非常擅長隱忍。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森川智之在《魍魎之匣》配音榎木津禮二郎
　　清河七郎對應歷史的清河八郎，原著裡沖田毀掉茶屋就是為了逮捕他。本文八十五章有提到。
　　宰了清河（思想家、武士。德川幕府末期尊皇攘夷志士）的就是見回組，我這是順應歷史。
　　
　　真選組分配打掃衛生，一番隊掃廁所，沖田表情慘不忍睹

　　
第107章 王牌育兒 振臂高揮 一

　　「這位是中崎家的風子小姐，這兩天就要我們大家一起照顧了。」伴隨著娃娃的嘹亮啼哭，鬼副長再威嚴也只能敗，手忙腳亂心慌慌，目光急切，扯著嗓子問：「喂，你們誰有辦法啊？別讓她哭了！」
　　
　　其實土方很頭痛的，腦門快爆裂了。
　　中崎原本是真選組的隊員，結婚後考慮要顧家要安全第一，於是調職當上了松平老爹的司機，今天，中崎老婆因為自己老媽突然病了必須回娘家，中崎臨時接到通知，要忙著開車載松平廳長去奈良，於是拜託老上司幫忙帶孩子。
　　近藤樂呵呵的答應了，他覺得這是演習，方便他日後和阿妙小姐共同養育愛的結晶近藤熏。
　　
　　風子只有兩個月大，光滑的臉孔（嬰兒的臉當然光滑），凸出的額頭大大的腦袋，一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睜著，另一隻眼閉著，身子裹在厚厚的繈褓裡，自從和爸爸分別就開始哭。
　　局長趕快買了一堆《金牌育兒手冊》、《如何養出個好寶寶》、《好爸爸壞爸爸》、《嬰兒智力開發》，可是風子小姐完全不甩他，只會哇哇哭嗷嗷叫，聲音那麼響亮。
　　
　　近藤慌神了，向副長求救。
　　「十四，十四，風子是不是快死了？我是不是殺人了？我沒有弄哭女孩子的經驗啊……」近藤跟著風子一起流寬麵條淚，粗壯的聲音顫抖著。
　　每次孩子哭，他就一陣昏眩，可是偏偏不能徹底昏倒啥也不管。
　　
　　副長沒有育兒經驗，在選好蛋黃醬方面他是專家級別，可是在養娃方面他一竅不通的。嬰兒堪比總悟冥頑不靈我行我素，還不聽人話不會表達。
　　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那麼多隊長總有對孩子有辦法的吧。
　　
　　如果中崎風子年方十八長相甜美身材曼妙，每位隊長（除了齋藤）都會熱烈歡迎，簡直搶人搶的會打架，可是對一張哭的皺巴巴的小臉，仿佛壓一下就會扁掉的小手小腳，大夥都有飛快奔跑消失在地平線的衝動。
　　………眾隊長養育嬰兒方面不比局長和副長強。一群單身漢連女朋友都沒有，怎麼知道如何養孩子。
　　
　　局長頭上綁著白色帶子刻苦讀了好些教育書，指望著書中自有育兒經，可惜完全不管用，理論指導不了實踐，聲音難受的快哽咽：「這就仿佛和天人打交道，風子她到底在想什麼啊，她想要我們為她做什麼啊？風子你說話啊！」
　　他心都要碎了。
　　
　　——局長，完全對女人沒轍的你接下這種活本身就是錯誤。
　　從零歲到八十歲，你壓根就不受女人歡迎。
　　我們幹什麼攬上這種袋鼠爸爸企鵝爸爸要做的工作啊，我們本職工作是抓捕攘夷分子啊。
　　
　　「嬰兒的話餵奶就好了嘛。」沖田只能想到這個，大大方方轉向副長。「土方先生，快敞開衣襟喂她！」
　　
　　副長自動忽略他的話（十四不是乳牛啊），把求救的目光轉向應該更靠譜的其他人。
　　
　　「是可以試試餵奶。」
　　
　　「吃飽了就睡嘛，睡著了就不哭了。」
　　——其餘人附和。
　　
　　把奶瓶熱到合適溫度，奶嘴放到小寶寶嘴巴上，她偏著頭不肯喝。沖田直接就把奶嘴塞進她嘴裡強灌。
　　乳白色的奶從小嘴巴裡流出來，風子咳嗽兩下，打嗝，毫不留情吐奶了，沿著脖子牛奶把繈褓弄得濕噠噠。
　　
　　「你給我吞下去！」沖田滿身S黑色瘴氣。
　　
　　接下來一口奶準確吐到了沖田鼻尖上，他睜大眼睛刷一下抽出……旁邊一位隊長的領巾擦臉。
　　「小豬，喝下去還是死，你給我選一個！」虐待狂屬性全開。
　　
　　沖田立馬被旁邊的人拉下去，防止他做出不合適的舉動。
　　
　　副長掏出一瓶他心愛牌子的蛋黃醬，說出的話已經完全沒腦子了：「在牛奶里加上幾滴，一定是因為缺乏蛋黃醬她才不肯喝！
　　咱們試試直接喂蛋黃醬，那麼好吃的東西她一定吃的停不下來！」
　　
　　——不，她不能年紀那麼小味覺就殘掉。
　　
　　「是不是該換尿布了？」齋藤提出一個可能性。「她衣服都濕了，很不舒服的樣子，乾脆把衣服也換了。」
　　
　　土方的臉明顯扭曲了，他不得不承認：「我……我不會換尿布。」也不會給嬰兒脫衣穿衣。
　　
　　「我來！」沖田仿佛到手一個新玩具，翻著隨著風子一起送來的大旅行包，把奶粉，換洗衣服，尿布，脫脂棉，紙尿褲，溫度計……一一擺在地上，對那些嬰兒服大為不滿，「好歹也是女孩子，怎麼衣服那麼不顯眼，乾脆我犧牲一下貢獻童年的紅色兜襠布。」
　　
　　「雖然她還很小，可是也有記憶力了……大家（主要指沖田）別亂來，現在的不當行為會留給她人生陰影的。」山崎想得很多：「為了培養健全的人格，早期教育是很重要的。孩子會模仿大人的舉動，微笑、皺眉、舉手、抬足，我們要先做到表率。」
　　
　　猩猩，味癡（偶爾會轉為宅男）、抖S，這三位最好遠離寶寶。
　　
　　沖田可不管如何做孩子榜樣，拿著手機傾著身子，對著娃娃調到攝影模式：「可以拍照嗎？」
　　於是其餘幾個隊長也紛紛拿手機學樣，還有的想借調查科的專業攝影機來……沒生養孩子卻對孩子感興趣，就和去動物園看熊貓賣萌一樣要留個紀念。
　　
　　風子嘴唇翕動，完全不肯賞臉給個笑顏。
　　
　　「一群笨蛋，你們給我安分點！」副長大吼，青筋直跳。「她要是不止哭，你們誰都別想下班！」
　　風子被大嗓門嚇住了，停了啜泣，兩三秒後，繼續淒慘的嚎，臉漲得紅紫，張開嘴巴出聲很小，就仿佛剛進行完馬拉松。
　　
　　「副長，別在風子面前罵人，如果她長大變潑婦怎麼辦？而且你還抽煙，尼古丁對小孩子的肺部損傷很大。」山崎接過孩子輕輕搖晃，微微震盪，他作為監察要適應很多社會角色，裝出女人的聲音唱著催眠曲，「風子風子睡睡睡，風子風子乖乖乖，嗷~~~~~~~睡吧睡吧一睡不起~~~」
　　
　　唱得真難聽！
　　
　　風子哭得眼睛都腫了，嘴巴一張一合，就和水裡的金魚一樣。因為還不會說話，加上哭的時間太長失去了力氣，突然一動不動。
　　
　　局長臉都青了：「死了……她已經被我們養死了！怎麼辦怎麼辦……」
　　
　　「山崎你給我切腹！」副長黑著臉拿把刀架在山崎脖子上，「我負責介錯，你把責任全部扛下來！」
　　
　　「副長，你不能這麼無情！」山崎嚇得差點把嬰兒丟開。
　　
　　齋藤看不下去了，解開繈褓，只見寶寶兩腿之間一灘黃色的稀水，趕緊把髒掉的尿布撤下來，拿上新紙尿褲，方要換上，突然想明白點什麼：「她剛剛大便了……需要擦擦吧…… 」
　　問題是怎麼擦？她真的從來沒想過如何為另一個人揩便便。
　　
　　沖田迅速把髒尿片廢物利用，用免洗筷子夾著送到副長眼前晃來晃去：「來，最新款蛋黃醬，新鮮出爐，看看這誘人的色澤，你一定食指大動很想品嘗。」
　　這比副長通常吃的狗食已經進化了，無污染無公害純天然，女童生產的富含多種營養的終極「蛋黃醬」。
　　
　　副長已經沒心情和沖田生氣了，趕快轉頭在育兒書籍查詢，哪裡有專家告訴我們：如何幫小寶寶擦便便。局長回過神也趕緊一起找，在哪兒呢？究竟在哪兒呢？書到用時方恨少。
　　兩位領導周邊一圈都是書，越想找越找不到。
　　已經有聰明靈活的隊長拿著手機上網找答案了，搜得快的永倉隊長飛快報出答案：「清潔男寶寶……不對啊……清潔女寶寶……舉起雙腿，用乾淨紗布擦洗她大腿根部的皮膚褶皺，由上向下、由內向外擦;接著清潔其外·陰·部，注意要由前往後擦洗，防止肛·門·內的細菌進入陰·道……」
　　接下來的步驟這位元手快嘴快的隊長不好意思說下去了，他的手指僵在手機鍵盤上，覺得真要去擦簡直是變態啊，對這麼小的女孩子做那麼嗶嗶的事情會被天譴啊。他甚至想到做了後就要負責，然後該叫中崎「岳父大人」了。
　　抱著兩個月大的幼妻等上十八年圓房嗎？依他現在的女人緣，這倒是一條確保能娶上老婆的捷徑。轉念一想如果女兒長得像爸爸，那麼風子就會外貌相似中崎，那不符合永倉的審美偏好……
　　
　　原田隊長雖然沒養育過孩子，不過萬幸有個老年癡呆的爺爺，於是托起風子的髒屁股，拿起棉片很順暢的從前往後一抹，給她套上紙尿褲，貼好兩面的膠條固定，然後向周圍點點頭：「成了！」
　　
　　一片雷動掌聲。
　　
　　大概是哭累了，換完尿布風子就乖乖喝奶。一群人如釋重負。
　　
　　局長指著《嬰幼兒保健常識》——「只要有條件，新生兒應該每日洗澡」，苦著臉：「洗澡怎麼辦？你們誰知道？」
　　
　　誰都不知道。
　　
　　山崎出主意：「洗澡其實不難辦，我們這麼多人總有養過寵物的，照那個來。」
　　
　　沖田養過甲蟲，不過那些甲蟲沒勞煩他為它們洗澡。
　　
　　齋藤養過倉鼠，但她都是讓小東西自己洗。
　　
　　原田養過狗，他說給狗洗澡先要為它全身梳毛，而風子那稀疏的毛髮完全不需要梳理。
　　
　　十幾個人圍著澡盆，副長用溫度計試過溫度，才敢把風子放到澡盆裡。
　　
　　「嬰兒很脆弱的，摔死撞死溺死花不了五分鐘。」沖田看土方動作那麼笨拙，出言：「你手別抖啊，又抖了，別抖！」
　　
　　幸好風子不討厭洗澡，土方用毛巾給她全身擦了一遍後，被周圍亂糟糟的「沒洗脖子」「副長，你漏了腳丫」「腋下，還有腋下」「耳朵後面！」種種聲音折騰的返工再來一次。
　　結束後副長全身大汗，迫切希望去澡堂泡澡。
　　
　　養娃這種事，太辛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中村優一在《王牌投手 振臂高揮》為阿部隆也配音
　　
　　中崎風子~~不是杜撰哦，請看下圖，根據中崎的制服，和山崎那種差不多嘛，推測他原先在真選組
　　
　　正太蘿莉土銀沖神

　　
第108章 王牌育兒 振臂高揮 二

　　「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英武可愛的先生就是橋田勘七郎，他的父親像我一樣英俊（身體不好英年早逝這一點就別談了），他的母親是位漂亮溫柔的女僕，另外他的爺爺是橋田屋社長，年紀不小了身體也不咋好，而且社長只有這一個孫子，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社長死掉後勘七郎少爺就能繼承家族企業和億萬家財了。」阪田銀時（那張臉依然那麼窮酸）抱著小卷毛勘七郎，幸虧他廣結善緣幫過孩子的媽，提出來「好久不見小卷毛，真想他陪陪我」，對方很信賴的把孩子交給他了。
　　
　　副長看著叼著奶嘴翕動的小卷毛——這慵懶的小死魚眼，這無所謂的神態，還有這銀亮的卷髮……太熟悉了。
　　「其實這是你私生子吧……」副長不由得說。
　　你是他爹吧！
　　你是他爸吧！
　　你是他父親吧！
　　
　　「胡說！」阪田很確信這不是他播撒的種子，東張西望一番，「風子小姐在哪裡？我們勘七郎哥哥的時間很寶貴，陪玩□□陪吃陪喝，服務到家，你答應的委託費不能少哦。」
　　
　　「我不是說過了，最好是女孩子嘛……我是想給風子找個可以學習的榜樣，一個乖巧的小姐姐。」鑽研過育嬰書籍後，真選組眾人做了很多工作，為了風子的未來，還特別花錢想為她找個可靠的玩伴。
　　
　　「神樂你又不要！」阿銀委屈著，要是神樂能勝任還不用去找勘七郎。
　　
　　「變成中華姑娘那種，風子就毀了！」土方不敢設想風子挖著鼻孔嚼醋海帶，吸了醋海帶的酸性毒氣變得毫無柔美滿口毒舌金剛芭比。
　　他理想中風子這孩子未來是溫柔乖巧懂事的美少女，不是又S又沒女人味的。「算了，比沒有好，委託費方面……你既然沒找到女嬰，要減三成。」
　　土方討價還價，其實減價的最大原因是勘七郎模樣太像萬事屋老闆了，如果人格也像那活該減上五成甚至八成。
　　
　　「勘七郎可是未來的高富帥哎！」阪田就和推銷商品甚至要拉人進傳銷組織一樣，把懷裡的娃娃舉高，「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拿到嫁入豪門的入場券……嗯哼（清嗓子），讓風子有機會成為富商的貴婦。所謂努力奮鬥一百年不如嫁個好老公！
　　不用穿可以看到乳·溝的上衣，不用每天只睡四個小時去考早稻田，也不用不吃不喝只為了纖細的腰身平坦的小腹，如今只花很少的一點點錢當投資，和勘七郎少爺青梅竹馬培養感情，光明的未來啊，十八年後，水到渠成的奢華婚禮和金閃閃的前途哇，想吃多少哈根達斯就有多少哈根達斯的幸福啊……」觀察一下土方的臉色，銀桑補充，「可以享用全世界最貴最美味的蛋黃醬，每一天。」
　　
　　聽到了蛋黃醬，有一瞬間土方目光裡閃出了幸福的光芒，但是下一刻他就清醒了，阪田說得天花亂墜有什麼用，男人不能只看經濟實力，三葉的那位罪犯未婚夫可以說多錢善賈，可是本質卻極端自私和利己，根本不會帶給三葉幸福。
　　「你既然帶來的是男孩子，我們這方就不會付全額。」
　　
　　「你等等……」銀桑伸出一隻手做出「停」的動作，然後轉身倒騰一番，回過身來時，一臉誠摯笑容：「重新介紹一下，這位是橋田娜娜小姐，她的父親像我一樣英俊，她的母親是位漂亮的女僕，另外她的爺爺是橋田屋社長，而且社長只有這一個孫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社長死掉後娜娜小姐就能繼承家族企業和億萬家財了。」
　　
　　「你只是在他頭髮上綁了兩根紅繩子紮了兩小辮子……」你不至於厚顏無恥到為了那三成委託費讓孩子當人妖吧。
　　
　　「這種年紀性別意識很模糊的，我們娜娜身份高貴，品位優秀，才華橫溢……」銀桑大吹特吹。「甚至可以發展姐妹情和百合戀。」
　　
　　「算了，我不扣你的委託費，你讓那孩子的頭髮恢復原狀吧。」土方覺得勘七郎若從小被這麼當女生對待，心靈遲早變異，長大後不是當社長繼承人，而是去歌舞伎町人妖酒吧跳鋼管舞或大腿舞。
　　
　　另一邊，齋藤心情很複雜。
　　
　　——你能做嗎？
　　我不能不做。
　　
　　象牙白與天空藍拼接的流蘇連衣裙，齋藤穿在身上總有種不自在，她已經太久沒穿女裝，裙子很緊，高跟鞋很擠腳……也許不緊也不擠，只是一種脊背爬螞蟻的錯覺。
　　
　　她一定不適合洋裝！
　　轉頭看穿著女裝和服套著假髮還很自然搖著小風子搖籃的山崎監察，他似乎完全被激發了母性情懷，目前他很順利地瞭解了什麼是紙尿褲的三根藍色尿痕線，如何用微波爐加熱奶瓶，如何用吹風機吹幹風子的屁股……學這一套他學的快極了。
　　
　　在十多位男子漢的努力下，風子獲得了最好的照料，不過——迪士尼公主般的臥房，所有物件從枕頭套都尿布都是粉紅色，窗臺上掛著貝殼風鈴，會隨著風聲歌唱；養一群和平鴿，鴿哨吹來，潔白的鴿子咕咕叫著落到娃娃的四周；種一大片薰衣草或者四葉草；每天為她編一個童話故事……成本太高或者耗時太長或者根本做不到。
　　但是給予風子媽媽般的愛……好男兒做到了！他們大方選出山崎和齋藤，讓他們二位套上女裝，掐著嗓子用假音說話，不是媽媽勝似媽媽。
　　
　　「中崎都會錯認你們是他老婆的！」提出構思的原田隊長鼓勵三隊長和監察勇於犧牲——反正他本人長的粗壯不會中選。
　　
　　莫名其妙！
　　齋藤至少本體是女的，可是山崎他是男的啊，為啥開始象徵的抗拒一下就越來越樂在其中……
　　
　　「搖了一個小時了，你不累嗎？」齋藤脫去高跟鞋，雙腿並著斜坐在榻榻米上——所謂「女性」更適合養育孩子是瞎扯吧，看看山崎多麼盡職盡責有愛心啊。
　　
　　「和打羽毛球比賽差不多啊。」山崎保姆已經照顧出感情了，「都一樣要用體力和動胳膊。」呼吸著風子甜甜的奶香，山崎感到幸福。
　　
　　「過幾天中崎就會來接女兒了。」齋藤期盼那一日早點來，她擔心自己老穿著裙裝會暴露性別。
　　
　　「風子，女孩子要懂得照鏡子，會越來越漂亮的。」山崎正拿著化妝鏡逗風子，聽到齋藤的話一愣，然後動情說道：「其實我知道，風子總會長大，變得越來越美，然後被一個年輕人騙去愛情，不管我們把她視為多麼珍貴的寶貝，某一日總會有個孟浪的男子對她為所欲為，舔著她，壓著她……」
　　山崎把這一切想的很生動呢。
　　
　　其實齋藤沒那麼在意風子，那又不是她自己生的，為了這孩子她已經耽誤了工作的時間，看目前的形勢今天必須加班了。
　　
　　「阿終，你要不要抱抱？別浪費你的服裝啊。」山崎傷感了，仿佛看到風子噙著淚風光出嫁，雖然是那麼美麗的新娘子，可是山崎爸爸真的願意養風子一輩子。
　　不不不，只要風子幸福就好，如果奪走你的男人傷了你的心，山崎爸爸一定揍他！
　　
　　「咱們穿女裝真的會讓風子更有安全感嗎？」齋藤只覺得很傻帽，一邊雙手接過風子抱住——真輕啊，大約只有五公斤吧。
　　
　　「目前她都沒哭，說明有效果。」山崎覺得挺好。
　　
　　她看了看風子的睡顏，孩子的神情那麼柔和，還沒沾染任何世俗的傷悲煩擾。
　　她低低的清唱《悲慘世界》芳汀的唱段：
　　「風子，天變得很冷
　　 風子，該上床入睡
　　你遊戲了一整天
　　馬上就要天黑
　　到我這兒來，風子，燈就要熄滅
　　你可看見夜星開始閃爍？
　　到我這兒來，靠在我肩上休息
　　時間過得太快，每分鐘都變冷
　　快來吧，又一天要過去
　　你可聽見冬風在哭泣
　　毫無防備，黑暗總是不期而至
　　但我會唱支搖籃曲，天明喚醒你……」
　　
　　齋藤唱的是法語版，所以除了「風子」這個詞，山崎其它的都聽不懂……不過這柔柔的聲音，似乎能讓人憑空看到美麗的圖像，卻絲毫不會攪亂寧靜的世界。
　　
　　歌曲，真的有治癒人心的力量。
　　
　　「阿終，我一直以為你是破嗓子，所以在卡拉ok從來不唱歌……沒想到唱起來很好聽。」不過，總覺得哪裡不對頭啊，而且是非常不對頭啊。
　　沒等他想明白違和在哪，副長和萬事屋老闆就一同進來了。
　　
　　老闆……似乎撞壞腦袋了。他僵硬的和木板一樣，呼不出氣，吸不了氣，喉嚨出不來聲。眼睛似乎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激了，然後，灼燙的視線似乎要燒起來，仿佛從朝暉到烈陽。
　　不斷的盯著……齋藤。
　　
　　山崎太理解了，因為比起監察完美的扮裝，三隊長的女裝太失敗了！為了好同事不那麼尷尬和傷自尊，山崎起身擋住老闆的視線，同時為了提醒他不要那麼直白，還重重咳嗽一聲，言外之意就是：請你當沒看見吧。
　　
　　「萬事屋沒找到小女生，所以咱們將就一下，讓風子和小哥哥一起玩。」副長簡單介紹一下小卷毛，便讓勘七郎湊近風子，他閃閃發亮的眼睛，稍側著小腦袋，叫了一聲。
　　
　　當然誰都不懂嬰兒語言，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他們……能相處好嗎？」土方擔心。
　　
　　山崎沒說出口，不過心裡想：和雄性生物接觸……多等幾年不成嗎？再說用得著找外援嗎？咱真選組就有一百多雄性了。
　　
　　銀桑相親介紹人般讚歎：「多麼可愛的兩個小人兒，沒錯的！他們十有八·九·會結婚的。」
　　
　　齋藤道：「勘七郎是在訂婚後為了迎娶高官千金拋棄風子呢，還是結婚後讓風子當情婦，或者娶了風子同時在外面有好幾個女人？
　　我不是開玩笑，風子只是司機的女兒，和富商獨生孫子差距太大了，不會幸福的。」
　　
　　「不會！勘七郎不是這種人！」銀桑辯白。
　　
　　「知人知面不知心。」齋藤毫不猶豫。
　　——瞧這孩子的模樣，長大又是一個（禽獸不如換女人一串串的）銀桑。類似高杉的富裕家境加上阪田的相貌，搞不好還青出於藍……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的強者，就是能把《空之境界》和《人間失格》混搭還居然不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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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1

第109章 王牌育兒 振臂高揮 三

　　——小學的時候，我被同學惡意欺負，實在受不了，就翹課去找哥哥，結果他那天偏偏不在學校，因為他一個學生髮高燒還堅持上課直到挺不住昏倒，哥趕緊送他去醫院（這個學生現在是最可怕兇殘的恐怖分子高杉晉助）。
　　找不到哥哥，我放聲大哭，然後哥哥的另一個學生不斷向我道歉，還緊緊抱緊我，我的眼淚流得更多，聲音更響，我是故意的，因為他會更加緊張我，抱得更緊。
　　
　　當時的我，是一個溫順乖巧的女孩子。
　　
　　……時光荏苒，吉田文成為齋藤終，那些綿長的回憶歷歷在目，而那個溫暖的環抱……大方招待一個又一個女人，應接不暇。
　　
　　PS：當天，突發意外不得不提前下課，其餘同學要麼乖乖收拾書包回家；要麼掛念高杉跟著老師一起去醫院，為了不人太多添麻煩，阿桂和榮太當代表；阪田正迷糊著打盹呢，先是聽到有人嚷嚷「高杉昏了！」接著喧鬧聲此起彼伏鬧的他想睡也睡不了。
　　阪田能理解師控高杉為了多一點和老師相處的時間連健康都不顧，你看他樹袋熊般緊貼在老師背上，幸福的紅臉蛋洋溢著喜悅，估計恨不得再病重一點。——沒條件玩宮鬥宅鬥至少可以「學鬥」（同學之間鬥）的小高杉總是懷著「老師應該最愛我」思想，他的刻苦努力出類拔萃都是為了老師多看他兩眼，其心思所有同學都知道。
　　同學們走光後，算計好的阪田就溜到廚房把今日午間甜點一人獨吞了。
　　足足二十八個小雞蛋布丁哦，平日裡他頂多借助武力，撒潑，打滾，賣萌弄到三個，最多四個，如今全屬於他！松陽製作，滑嫩好味道，銀桑覺得自己比借助生病和老師親密接觸的高杉還幸福！
　　高杉你乾脆每隔幾天病一次好了。
　　……他沒料到妹子突然來啊，更沒料到妹子突然哭啊，而且他已經把布丁吃光了，就算想哄人，窮人銀桑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
　　只能拿身體……抱著蜷縮成一團的阿文，銀桑被嚇壞了，平常就算千分之一千是他的錯也不會老老實實認錯的，那天明明不關他的事，卻說了無數次「對不起」。他唯一的心願就是妹子別哭了，倘若被他人見到絕對百口莫辯追究他的責任。
　　
　　——很久以前，參加夏日祭典的時候，哥哥帶著學生和我一起去玩。人群圍著看焰火升空，我突然發現找不到哥哥他們，站在大橋下面不知所措，哥哥說過迷路要找員警，可是……我不是迷路，是找不到哥哥，不對，是哥哥他找不到我。
　　等啊等啊，銀桑滿頭大汗跑過來，奔向我，那麼焦急的模樣……
　　
　　……她依然記得他的好，可是他如今毫不猶豫奔向的，是其他女人。
　　
　　PS：那夜，銀桑信誓旦旦拍胸脯：「松陽老師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阿文妹妹的。」
　　其他人多半不樂意被個小女生絆住腳步，自己玩多自在啊，小女孩腿短腳短還麻煩，可是銀桑聰明啊——
　　阿文妹妹的零錢包鼓囊囊，而且好說話。
　　他嘴饞，迅速被路邊攤美食吸引走全部注意力，鼓動她多買多嘗試，等她買了就睜大眼可憐巴巴望著，流著口水，然後那些食物大半能進他的胃袋。
　　沒多久，阿文乾脆把自己的錢包給他了。
　　祭典人流大表演多，阿銀擠進人堆裡看假面超人大戰魚頭怪獸，看的聚精會神摩拳擦掌，連阿文不在身邊都沒發現。
　　看完節目，他聽旁人說附近有人結婚發喜糖，立馬撒丫子跑去準備大展拳腳多拿幾份糖果。
　　趕巧，發現阿文在橋下孤零零站著，投下的小影子那麼可憐無助纖細寂寥。
　　這時候他才心中流冷汗，趕緊拉住阿文不放手，同時慶倖自己運氣好，要是阿文真丟了，他會被同學鄙視老師嫌棄啊。
　　
　　萩州的特產是蜜柑，秋日裡，在家家戶戶不算高的圍牆上方，往往可以看到碩果累累的蜜柑，大約是一人半高的位置，讓人想摘……踮著腳也摘不到。
　　阪田曾經爬上梯子把為了摘蜜柑困在樹上的阿文抱下來，她那麼小那麼軟……怎麼長著長著……突變成了個不露笑容同時冷酷無情的戰士。
　　專門對阪田冷酷無情。
　　
　　她的哥哥是阪田銀時的恩人，以及恩師，不過，她不希望他和她訂婚是因為恩義……
　　她一直心中暗自期盼，某日能像少女漫畫和電視劇那樣，他能說出那句話，可是，他從沒說過。
　　她等到的，就是「我從來沒喜歡過你」。
　　
　　雙方就仿佛用極地冰塊塞住即將噴發的情緒火山口——
　　堵不住！
　　被高壓環境感染了，風子揚聲大哭，全屯所都聽得到，哭聲久久回蕩……哭還能傳染呢，勘七郎接著就大聲哭，兩個娃仿佛比賽誰更能讓大人恨不得自己是聾子。
　　
　　阪田抱著嘶嚎的小卷毛灰溜溜走了，他很苦惱怎麼讓孩子止哭。
　　
　　這天晚上，對所有住屯所宿舍的真選組隊長隊員都是噩夢。
　　深夜，中崎風子她醒了，開始哭鬧，無止無休。
　　
　　 「十四，我剛才做了一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夢，我夢到我死了，我再也不要面對這一切了。」近藤真的沒想到小孩子哭鬧那麼可怕，真的好煩心啊，真的覺得不如去死啊！「不停地搖啊搖，搖了四十五分鐘，搖到自己先睡著，醒來一看時間，我才睡了十五分鐘，才睡了十五分鐘！」
　　
　　全屯所禁煙，是為了風子的健康成長，已經缺乏尼古丁到快出現幻覺的副長，完全想不到好對策。他迫切需要類似「湯姆蘇外掛」之類的幫助。
　　
　　風子越哭越響，整個屯所都不安穩，為了不去面對「哄孩子睡覺」這個難題，就算睡不著他們寧可用被褥或枕頭蒙住腦袋，裝聽不見。稍微帶孩子強點的山崎和原田一起追蹤恐怖分子，壓根就不在屯所。
　　
　　終於，白天打盹太多的沖田一邊頭戴耳機用刀聽音樂一邊來看看土方如何狼狽。頂著黑眼圈的土方，穿身黑白相間的衣服可以去COS熊貓或者L。
　　「土方，你還年輕，兩三天不睡覺死不了的。」沖田頭一低，「加油哦。」他只會說說「加油」而已，絕對不去哄哭泣的嬰孩。
　　
　　「局長有困難，你竟然想無視？」 土方用悲憤的聲音說。
　　一個鐘頭前，他可以自我安慰風子馬上就會睡了，可如今他覺得還只是開始呢，就風子的健康程度和肺活量再鬧上十二個鐘頭也沒問題。
　　
　　「放心，你有困難的時候我會一視同仁的無視。」沖田大大方方。想了想，他真提出個建議：「我可以讓你一炮斃命，這樣不會有什麼痛苦，而且從此再無噪音干擾。」
　　
　　無數次，春雨第七師團的阿伏兔看著「生髮水廣告」上的星海坊主，恨不得把他從螢幕拖出來斥駡抱怨：「雖然我和你沒血緣關係，也不認識你和你老婆，可如今是我辛辛苦苦替你養兒子啊！我曾經以為推牌九輸給四團長後不得不天體走出門是人生最背，那是因為我還不知道你兒子本性……我第一眼看那小鬼，他就仿佛迷路兒童，邪門啊，才幾年啊，其實他已經覺得他擁有整個春雨了吧，對上級下級平級那態度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海賊王了……」
　　現實裡，阿伏兔對星海坊主發不了任何牢騷。
　　
　　無數次，土方想抽總悟一頓，都沒法圓夢，如今孩子的哭鬧和尼古丁匱乏下他真的狠狠掐小總的脖子：「你給我說靠譜的建議！」
　　
　　「我們讓大自然做剩下的工作吧。」——翻譯如下：咱們別理她，隨她哭。
　　
　　土方繼續往死裡掐小總：「換一個建議！」
　　
　　「找齋藤做剩下的工作，我記得他在外面租房子……」
　　
　　這麼晚把齋藤找來，副長覺得很內疚，可是沒辦法啊，風子那麼小，不能打不能罵，可是繼續這麼吵人……住宿舍的同伴們明天怎麼工作啊！
　　「明天放你一天假，後天也可以放你一天假，拜託你先把風子帶回家……」副長眼睛都不敢看齋藤。「我給你報銷打的費，這兩天全算你加班，加班費加倍。你看，她已經睡了……」
　　副長無法坦白：風子現在睡個十分鐘就突然啼哭幾分鐘，就和壞掉的鬧鐘一樣。
　　堂堂員警官覺得自己在囚室坐牢，還是無期徒刑那種。
　　
　　齋藤抱著風子，她往大道走，想攔的士，突然一輛摩托車停在她身邊，銀卷毛目光灼灼雙頰緋紅：「上車！」
　　
　　她心跳驟然加劇，然後堅定搖了搖頭：「我自己打的。」
　　
　　阿銀還打算醞釀一下，眼看她轉身欲走……今天深深思索後，加上在酒館喝了不少酒，他覺得先動身體會更有效……他跳下小摩托，三步並作兩步站到她眼前，鼓足勇氣擁抱了她，好吧，問題來了，現在兩個人中間還隔著一個風子呢。
　　
　　僵在這地方犯傻就完了！阪田和她四目相對，發現沒明顯的拒絕（她已經思維停止了，目瞪口呆），於是順勢把她推在牆上，手伸到她胸前去解開制服的暗扣，解開幾個後發現……她抱著孩子呢，這外套頂多能脫下來一半。
　　勇者銀桑是不會為了區區小事止步的！
　　
　　——如果當初分手的時候，你能騙騙我，說你喜歡過我，愛過我，我現在就不會穿著男員警的制服戰戰兢兢裝男人！
　　為什麼我抱著同事的女兒，在大街上被喝醉酒的前未婚夫輕薄啊！他一直以為我是男人……他想做什麼！他連男人都可以！
　　
　　「不要戲弄我，混蛋！」她恨自己此時喑啞的聲音，她恨自己被親了五六下才能開口，她恨他冒著熱氣的鼻息。
　　
　　「阿文……阿文……」阿銀飲酒過量腎上腺素過高，耳朵不大靈，聽不清她在說啥。「阿文……」
　　他迷迷糊糊睡著了，頭依在齋藤肩上，心滿意足噴著酒氣。
　　
　　「狼始終是狼，真選組始終是真選組！因此，花心男人始終是花心男人……對吧，白夜叉……」齋藤只能把他狂亂的舉動解釋成酒後喪德。
　　他喝醉後和幾個女人做過那種事情？然後一起迎接黎明到來，也許還會誕生出小卷毛。
　　
　　——你會和其中一位女性結婚嗎？和她一起慢慢變老嗎？比起那個她，我更為憎恨你。
　　不，也許真的有了那個她，我就可以解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狼始終是狼，新撰組始終是新撰組！因此，劊子手始終是劊子手……對吧，拔刀齋……
　　——齋藤一，出自《浪客劍心》
　　
　　
第110章 仰望半月的夜空 一

　　局長、副長以及沖田都遭到UFO綁架，身體被做了人體改造。
　　局長—— 十字螺絲起子
　　副長—— 六角螺絲起子
　　沖田—— 一字螺絲起子
　　在五金店可以組合成一套售賣。
　　他們自然要挖空心思去尋找恢復身體的辦法，紛紛去玩《魔猴獵人》網游來調查案件；松平老大也關心此事，派猿飛去找出肇事的外星人。
　　
　　真選組的頂樑柱（好吧，沖田不算，但他是重要戰力）都去玩網遊了！那麼一個月來真選組這個機構要怎麼運行啊？
　　不是七八天不是半個月是一個來月啊！
　　
　　代理局長齋藤終思量再三，終究無法向見回組局長佐佐木異三郎伸出合作（乞援？）之手。
　　但是她止不住焦慮，她肩頭擔負的責任重的她快撐不下了，尤其是不時看到螺絲起子樣的局長他們……她還算冷靜了，有的隊士看到那般的半金屬領導還會垂淚呢。
　　
　　《阿甘正傳》的男主解決問題的手段是「跑步」，大概是通過運動來忘記傷心和煩惱。
　　
　　不要停！
　　不要回頭！
　　勇往直前，不去想其它事情……至少借此可以不想阪田醉酒那一次胡鬧！
　　
　　齋藤加班加到晚上八點半，拖著疲憊的身子，她現在只想隨便吃點東西，洗個澡，然後寬衣上床一覺睡到自然醒。別說跑步前進，她連邁步都覺得麻煩。
　　可是她還是該去看看局長，局長整日玩網遊，臉色很不好，齋藤想勸他放寬點心。
　　
　　你給我更有精神一點啊，齋藤終！
　　她給自己鼓勁，拍拍臉頰，齋藤強打起精神。
　　
　　敲了幾下門沒回應，齋藤推門而入，燈光下，局長怔怔盯著兩張照片看。
　　
　　其中一張自然是志村妙，另一張照片是一位身穿華麗和服，頭上連著一個十字螺絲釘，眉眼細長的陌生女性。
　　他看看第一張又看看第二張，似乎在猶豫著，似乎在痛苦著。
　　
　　「局長？」齋藤出聲喚近藤。
　　
　　「呃？齋藤……」近藤抬起頭看了看她，說道，「你看這位十字螺絲公主怎麼樣？她是松平老大給我安排的相親物件。」
　　
　　「氣質有點像英格麗褒曼，清清爽爽的。」齋藤說。她早知道局長對阿妙小姐情癡不已，雖然在她眼中阿妙非常平庸，局長在不可理喻毫無道理的愛情魔力下犯傻。上次礙于廳長情面局長和猩猩公主相親，還在訂婚宴上撇下公主和志村妙跑路了，事到如今為什麼還想相親，難道還要再來一出「逃跑新郎」？「您既然還留著志村小姐的照片，就說明餘情未了吧，這樣怎麼能展開一段新感情？」
　　
　　局長自己沒照鏡子，但齋藤看得分明：沐浴在檯燈光線中，局長的視線只要凝視著志村小姐的照片，就會洋溢著幸福和平。
　　PS：齋藤堅信那個什麼完美女人志村妙是局長的想像，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她每次看那暴力女人（兇狠、殘忍、毒舌、廚藝爛才是真實的志村妙）揮拳頭揍局長都奇怪：為什麼這樣也能愛上？
　　
　　情之累人，以至於看不到真相。
　　
　　「喂，大家喝點東西吧。」副長也來了，清清嗓子，給局長和齋藤一人一罐啤酒。
　　
　　齋藤抿了一口啤酒，她能感覺副長有什麼嚴肅的話要說。
　　
　　局長沒喝酒，先說了：「我真心想結婚的物件，是阿妙小姐，可是你們也知道，我現在這個模樣……相親，也好徹底死心。」
　　他的身體已經是鋼鐵製造的螺絲起子。他都不能算個男人了。
　　他一直努力當一個大度寬宏的男人：阿妙小姐從來不回應他的愛，動輒打罵，稱呼他「大猩猩」，看他的目光永遠含嘲帶諷，斜著停在他身上，仿佛他是個帶毒的細菌。
　　他唯一安全能稍稍接近她的地方只有她工作的微笑酒吧。至少作為可以增加她業績的客人，他付錢，酒吧賺錢，妙姐拿提成，皆大歡喜。
　　可他現在連歌舞伎町都不敢去，生怕阿妙看到他如此醜陋的會導電的身體，他明明想二十四小時都和她在一起啊，想到恨不得靈魂離開軀體，爬到她家房梁上定睛觀察她。
　　
　　「您這麼做並不能讓自己好受。」齋藤想，這樣對局長自己，以及那位公主都不公平。對志村妙公不公平？她不考慮這個。
　　而且他一副鐵青的臉，額頭還有一道痛苦的皺紋，嘴角耷拉，苦逼的快哭出來一般……根本不情願啦。
　　
　　「我這螺絲起子樣已經完全不可能有女人緣了，好寂寞啊。」近藤是想哭呀，他不得不在愛情上敗退了。
　　
　　你沒有女人緣又不是現在才開始的！
　　
　　「老大，你認真的嗎？」副長皺眉，煩躁的想踢人。
　　就像萬事屋的定春不可能受訓成為警犬，真選組的局長不可能相親愛上除了阿妙小姐以外的女人，已經在巴布魯斯公主上錯一回，別一錯再錯！
　　
　　「我已經無法讓阿妙小姐幸福了……」近藤眼眶裡的淚水在打轉，操著濃烈的鼻音說道。以前，就算捧著她最愛的哈根達斯做禮物，她都不會開顏賞個笑臉。
　　
　　——阿妙，放棄你，是我能送你最後的禮物了。
　　
　　「近藤桑，出去隨便上一個女人，看看那玩意還行不行。」說這話的是沖田，照樣平板的語調。
　　
　　「小總！」局長吼了。
　　
　　「老大，別勉強自己……」副長也在迷茫，他無法以這樣的身軀去指揮真選組，路過五金店的時候，老闆覺得他那個形象很適合當店員（簡直是活廣告），還問他要不要先打零工試一試，他居然有點心動。
　　比起迷路孤兒表情的局長，他只是更善於掩藏心事而已，不代表他沒有心事。他把真選組當做自身的一切，所以更加不能拖累它，他這樣身體的副長只能讓真選組淪為笑柄。
　　
　　「我年紀也大了，總不能老是單身啊，愛情的幾率，發生的那麼少。」局長決定正視現實了，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而自己沒有異性柔情的陪伴，孤獨的不安，對家庭對安穩日子的渴望……「松平老爹就是相親成婚，不也過了這麼多年……」
　　
　　喂，松平老爹和他家夫人感情不和啊，松平他每晚都要去酒吧找巫女小姐撫慰心靈啊，你這麼下去想步他的後塵嗎？你也沒那麼多錢去酒吧亂花啊！
　　
　　「土方先生，幫局長找醫生吧，他需要神經科醫生。」沖田拍拍副長的後背，三人中，反而是他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對身體變異很快就接受了，他也不打算離開員警這份工作。「快去。」
　　
　　「我需要內科醫生！我的心碎了！」阿妙小姐完美無缺超凡脫俗，近藤覺得是自己這衰十字螺絲起高攀不上。
　　
　　漆黑的悠長的夜色裡。
　　這一晚四人默默喝了很多啤酒，四個人懷著四種不同的心情。
　　局長喃喃他要把阿妙牢記心頭；副長想說些什麼，幾次欲言又止；沖田提了好幾個不靠譜的建議；齋藤則內心整理了一番案情：情報太稀少了，犯罪嫌疑人除了一個代稱「玩家星人」，除了他們酷愛《魔猴獵人》網路遊戲，除了他們到處改造人類為螺絲起子，其餘一概成謎。
　　就像騎自行車追轎車，總有一種慢一拍的感覺。
　　至少有件事齋藤多少可以把握：必須儘快破案！
　　
　　沖田（依然螺絲起子狀）把桂小太郎（六角螺絲起子）給抓回來了——網聚的時候這位「狂亂貴公子」壓根沒想到居然有三個員警在場。
　　
　　齋藤在把桂「送往獄門島」的轉移公文上蓋了章。
　　突然，她很想打個冷戰，就像自己被放在冰箱冷藏室一般。
　　情況一點也沒變好，可以說正好相反。逮捕桂小太郎是一項成就，卻彌補不了真選組鐵三角統統恢復不了身體的窘境。
　　這些日子她幾乎沒露出過笑臉。
　　
　　你要市民如何相信這樣的員警領導人，他們連自己的身體都護不住！
　　
　　她一邊處理文件，一邊想著局長他們：局長和螺絲星第三公主相親；副長在五金店找了份兼職；沖田去高爾夫球場當球童——不，這貨頑固的不肯停薪留職，堅定認為就是身體「一字螺絲起子」也可以當好密探，所以他頂了山崎的缺，實際上強搶了山崎的臥底工作。
　　他做的好與不好撇在一邊，真選組真的不能離開局長和副長呀。
　　
　　「齋藤，既然沖田非要搶我的任務……我當副長好不好，幫我和松平老大說說啦……」山崎退左腳搓了搓地面，扭扭捏捏說著。「代理的也成。」
　　
　　齋藤真心覺得快神經衰弱了！
　　放慢呼吸，調整情緒，齋藤儘量用往日那種口氣問山崎：「山崎，你覺得要如何做好副長這個職位？」
　　他們真選組又不是那種員工有免費食品，免費洗衣，以及五個月的帶薪產假，還能為同性戀員工漲工資的跨國企業……是人都有好戰的本能，都想爬的更高，山崎想升職多點保障和權力無可厚非。
　　
　　「其實，我也只是想幫幫你。」山崎湊上前兩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不過你吩咐下來，我會盡力去做的。」
　　他不傻，最近組裡氣氛越來越壓抑，人人都猶如脖子上掐了雙手，叫人喘不過氣的窒息。
　　齋藤為了局長身體變化的案子心力交瘁，差不多要變心病了。
　　
　　「山崎，謝謝。」齋藤的確有事要他幫忙，「請你當我的女伴，我們用夫妻的名義去參加一個活動。」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鈴村健一在《仰望半月的夜空》為男主戎崎裕一配音
　　
　　那個為同性戀員工漲工資的企業，名字叫穀歌。
　　
　　口型對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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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仰望半月的夜空 二

　　我們當夫妻？
　　山崎監察一愣，撲過來，緊緊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齋藤，你醒醒啊，不能因為咱們不受歡迎就走邪路啊！仔細想想，你絕對是喜歡女人喜歡的不的了！
　　局長和螺絲相親就夠可怕了，我不想叫螺絲大姐啊，我也不想叫……你找個男朋友我該怎麼稱呼？」
　　山崎要拖住齋藤，決不能讓其踏上有去無回的同性戀彎路。從那次生日一起看gay片，從恐怖分子首腦高杉吻了齋藤，山崎就擔憂年輕的三隊長由此看到新領域走搞基之路。
　　
　　「這個活動的主辦人消息靈通，也許有玩家星人的情報，他是個人·妻控，只邀請夫妻參加，所以我打算扮成丈夫，你則是我的新婚妻子。
　　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齋藤不知道山崎腦袋瓜子歪哪裡了，一邊被搖晃的發昏一邊趕緊解釋。
　　
　　山崎鬆手，不好意思的說：「明白了。
　　那個……我還有機會當副長嗎？」
　　
　　「咱們先做工作，如果土方他無法恢復，我會向松平老爹說一說。」真選組的穩定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可以次之。
　　
　　活動內容頗為豐富。
　　先是時尚走秀，接著是自助晚宴，套著女裝和服的山崎挺高興看到各式各樣的紅豆麵包，不過他並沒有忘記任務，小聲問身邊西裝革履衣飾整齊的齋藤：「喂，在這裡能查到線索嗎？」
　　
　　「我想方向沒錯。」齋藤笑了笑。
　　她看見了熟人。
　　
　　晚宴主題是「荷塘月色」，涓涓細水和田田荷葉環繞會場，牆面是豔色的浮雕荷花彩繪，碗碟是荷花形狀或者荷葉造型，就連服務生都穿著淺綠色或藕荷色制服。
　　大廳一角，在散發荷花香的水池邊，佐佐木揚了揚眉毛，用一種近乎玩笑的口吻說：「小終終的女伴讓人印象深刻。」
　　他更想看齋藤薄施脂粉，而不是山崎監察往胸口塞胸墊唇上厚厚一層唇彩粉撲的嗆人。
　　
　　「的確。
　　那麼佐佐木殿下要不要介紹一下您的伴侶？」齋藤想知道佐佐木帶來什麼人，主人只邀請成對的客人，他不可能落單。
　　
　　「我和信女一起來的，這裡有自助甜甜圈吧，是她的最愛。」他用眼神示意一下。
　　
　　齋藤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個藍色濃密長髮，眉目秀麗如畫的少女，一襲潔白的長裙，手裡的餐盤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甜甜圈，吃東西的模樣宛如老虎。
　　今井信女，據說是暗殺的一把好手，目前看來，她絕對是吃甜甜圈的一把好手。
　　
　　十八歲的成熟和二十九歲的成熟還是有差別的，齋藤耐著性子默不作聲，聽佐佐木閒談十來分鐘，高談闊論完全不歇息，佐佐木批評了一下非常有錢但無知的花瓶貴族小姐，除了研究最新款的衣服和嚼舌根就沒別的事好做了；展望了一下經濟形勢和議會選舉；還用手機播放他的face book 更新，以及一段惡搞高達的視頻：
　　鐵皮臉長斗篷黑衣人在辦公桌前霸氣大聲宣佈：
　　「我們天道眾在地球攻略戰中，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得了勝利！
　　為了告訴全宇宙的螻蟻，他們妄想獨立戰爭是完全無用的行為。攘夷的殘党們儲備戰力，甚至通過種種恐怖襲擊，企圖蚍蜉撼樹。
　　若他們建立了軍事據點，就要完全殲滅！」
　　
　　不自在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等到佐佐木問她：「如果你做恐怖分子，要怎麼展現自己的能力？」她用一種一貫的安然神情說：「只要超過員警的想像就可以。」
　　如果她做恐怖分子，能把員警逼到無路可退。
　　
　　「哎，倘若敵手不是恐怖分子，而是頑童，你能設想他們會怎麼做嗎？」佐佐木用溫和而自信的嗓音發問。
　　他心想，若齋藤是自己的手下，早就把她訓斥得體無完膚了。
　　真選組局長副長一番隊隊長都成了螺絲起子，整個組織距離亂成一團只差一步了，齋藤最該做的，就是壯士斷腕，徹底捨棄近藤他們。
　　
　　近藤他們要作為螺絲起子活下去。
　　真選組沒有他們也要運轉下去。
　　
　　對這種沒實際內容，卻故意話中有話的交談，齋藤覺得太累心。
　　「佐佐木殿下，我可以和您談一談玩家星人嗎？」她想，不管他未來還要支使她做啥事，只要能獲得有用情報就好。
　　以他的情報網，肯定比她知道更多內·幕真情。
　　
　　「好，你有沒有想到玩家星人為什麼要轉換那麼多人的身體嗎？」
　　
　　「樂趣？」這對她是未知的領域，一般來說地球攘夷分子做事比較有明確目的性，而天人犯罪者……很多時候完全不理解他們的思考回路。瞭解案件的背景，瞭解玩家星人的處境、個性、生活方式，都很難很難。「已知他們是遊戲的狂熱愛好者，所以我想過在這一點入手，盯住各家電玩商店。
　　如果您能讓江戶的交通電子監控對此多關注一些，那就幫大忙了。」
　　她已經和松平老大正式書面報告提出這個建議，不過能再獲得佐佐木認可更好。
　　
　　「想的不錯，但是不行。」佐佐木乾脆的拒絕了，「現在音樂開始了，聽——」
　　
　　有專門的小型樂隊來為賓客們助興，雖然齋藤一向喜歡音樂，但是這時候聽什麼仙樂都是折磨。
　　
　　一曲終了，佐佐木輕鬆問齋藤：「小終終，知道這首曲子嗎？」
　　
　　「瓦格納的經典歌劇《漂泊的荷蘭人》，剛才是第一幕第二場男主角的獨白詠歎調。」
　　
　　「多跟我說說，剛才都是我在說……」佐佐木雙手交叉在胸前，擺出閒適的態度，面上一副捉摸不定的含蓄表情。
　　
　　「這歌劇是根據北歐傳說寫成的。據傳說從前有一個荷蘭的航行者，冒著巨暴的風浪要繞過好望角，並發誓說必須完成這壯舉，哪怕要一世的航行。魔鬼聽了他的誓言，就罰他終身在海上漂流，直至世界的末日；他將永遠不得解脫，除非他能找到一個女子忠心愛他，直至他的死日。每七年許他登陸一次，讓他去尋覓那願以忠貞的愛為他救贖的女子。
　　大海的波濤有機會平息，但他的痛苦卻永無盡期。
　　不知過了多少年，男主角荷蘭人遇到了命運的女子珊塔，她從小聽著荷蘭人的故事，不知不覺迷戀著他，當命運把荷蘭人帶到她面前，她以為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戀情，珊塔向荷蘭人宣告：「我就是那個女子。通過我對你的愛和忠誠，你將獲得救贖。」允諾嫁給他，至死忠貞，此生不變。
　　然後，他卻誤會她背叛，並且另有所愛，於是黯然離去，珊塔毅然追上去。
　　現在通常演出的結局是他們冰釋前嫌幸福在一起。」
　　
　　「既然用通常這個詞，就說明還有不通常……」佐佐木繼續追問。
　　
　　「瓦格納原劇結局，是珊塔告訴荷蘭人‘我忠實於你，我知道一個唯一可靠的辦法可以至死忠實於你’，她縱身跳下大海，用死亡解除了詛咒。」沒有什麼愛情戰勝了命運，幸福到永遠，女主最後還是死了。只是……後來的導演們，每一個都加上了幾分鐘的續貂，偏要讓男主女主相擁相伴。她補充：「迪士尼也做過這種悲劇變喜劇的改動，動畫《小美人魚》裡人魚公主居然和王子結婚了！導演大概以為把生離死別改成皆大歡喜很仁慈。」
　　
　　「齋藤，既然你知道就算是藝術虛構作品，也和現實一樣，是不圓滿的為多，為什麼不能絕了讓你們局長副長恢復身體的念頭？」
　　此時大廳的光線逐漸調暗，華爾滋的舒緩旋律在耳畔響起，不少人已開始踏入舞池慢舞。
　　佐佐木的眼睛眯成了縫，如果仔細看，那瞳仁是墨色渲染的黑暗。他早知道齋藤並不是出自天然理心流門下，是三年前才加入真選組的，有這個機遇，為什麼不趁機從代理轉為正式局長，而是不假思索為他們想辦法……
　　
　　「這是我身為屬下的職責。」齋藤正色，「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必須盡力而為。」
　　
　　「最優秀的屬下，最糟糕的情人！」佐佐木岸然道，幾乎是上對下的口吻。「節外生枝，懷抱著不必要的期待，還真是女人的典型作風。
　　齋藤，雖然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真正名字，不過既然對歌劇瞭解那麼深，想必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對未來有一定籌畫規劃。有實力的人都不斷往上走，然後正大光明行使自己的權力！
　　用男人的身份，就該好好利用，一舉拿下真選組，可是你呢？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要當個隊長就止步不前！」
　　
　　「我不是伊東鴨太郎。」齋藤也不想落得伊東那樣的結局。她把自己的人生與真選組捆綁在一起，這份感情不可以義解，不可以言傳，不可以文詮，不可以識度。
　　她在成長著，生理上長高，體重增加，心理上應當更成熟，待人接物也會有新變化，但有些東西是不變的。
　　「佐佐木殿下，如果覺得讓我氣惱我就能改變心意，或者說出什麼能便於你調查我出身的多餘話，那麼還是省省吧。
　　在「玩家星人螺絲起子」案件，你們見回組當不動聲色的旁觀者，我完全可以理解，不過我摸不透您對我的態度。
　　查不到我的過去，就對我無法完全放心，我做您的狗也不夠格吧。
　　能告訴我這裡的奧妙嗎？」
　　當他溫暖的呼吸刺中她脖頸的時候，她的確以為他會含混過去或者給個隨便的理由。
　　誰料到他只是扣住她的手腕，彎下腰吻向她。
　　
　　作者有話要說：
　　不可以義解，不可以言傳，不可以文詮，不可以識度出自禪宗。
　　
　　宇宙，阪本真綾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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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2

第112章 仰望半月的夜空 三

　　齋藤抬高了酒杯，對上佐佐木的唇。他一笑，就著杯子啜了一口。
　　
　　「我的真命天女，我最愛的愛人……告訴我你的名姓。」佐佐木的聲音仿佛黑色的天鵝絨。
　　
　　唇齒相碰和刀劍相撞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後者痛快，前者纏綿，不過也可能截然相反。齋藤拒絕這個吻……
　　在這麼成熟溫柔溫泉水般的聲音包圍下，她維持臉部的平靜，冷淡的回應：「佐佐木殿下，沒有愛當配料，那只是單純兩塊不同皮膚碰一起摩擦一下。
　　沒什麼意義。」
　　他的呼吸沒有再熱上一分，她的聲調也沒有再高上一分，難道還要在這麼祥和的氣氛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著把山崎甚至今井信女都引來？
　　
　　「小終終，女孩子就如同鮮花，是有時限的，花開完了，若不能結果，是很悲哀的。
　　我就不能成為你的護花使者嗎？」最後一句話簡直是一聲懇求。
　　
　　「我不會開花，更不會結果，我姓齋藤名終，我沒有愛情，或者說還沒起頭就無疾而終。」齋藤的話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佐佐木殿下，自從發現我不是男性，您對我的態度就轉變了，在那之前一晚您的話我還記得——
　　您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女人，所以別指望用虛偽的愛情去操控女人！」
　　
　　「齋藤，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太正直了，連撒點小謊騙騙自己都做不到。」單鏡片下的眼睛伴隨燈光一閃一亮。
　　
　　「有人說過類似的話。」就是你上輩子的弟弟說的。
　　
　　「可是這種對我的評價有根有據嗎？難道你要憑直覺給我最終審判？」
　　
　　齋藤永遠不會告訴他，吉田稔麿搜集大量佐佐木的資料資料，從文字、圖片、視頻到證人證言，刻滿了一張DVD光碟，千年基友不作任何評價，就是挑出了足以抹黑佐佐木的資料給齋藤好好欣賞。
　　
　　「女人可以用直覺為藉口拒絕任何事情。」她並不想和這位手眼通天的權貴子弟變得水火不能相容，下面的話和緩多了，「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有相互利用的關係，我欠您不少人情，也絕對會還上這些債。
　　只是拜託您一件事，千萬別在沒愛的情況下，用愛的名義來指揮。」
　　女人的確會被愛控制，可那也要建立在愛那個男人的基礎上。
　　
　　「直覺啊……」佐佐木說這三個字一波三折。
　　
　　「你喜歡的女性類型：頭腦靈活，個子高，堅強，模樣象女演員般漂亮，在一起能夠快樂（也就是個性夠開放大膽）……我完全不符合標準。
　　我沒說錯吧，佐佐木殿下？」齋藤目光一眨不眨。
　　
　　「答得很好，這比說‘直覺’要合理多了。」佐佐木仿佛是給學生判分的老師，狡黠一笑，「那麼，祝你所願，心想事成。」
　　
　　「謝謝。」少女點點頭，「沒其它事我先告辭了。」
　　
　　佐佐木目送她的背影，哎，這麼遍身通體都浸透忠義，最乖巧聽話好用的忠犬，為什麼在真選組那邊浪費啊。
　　他最不甘心的，便是以他的情報網，居然查不出她的過去。又不是生化人，怎麼可能過去全是空白（榮太和高杉頗為默契的分別為她遮掩）！
　　算了，他料到她是為了玩家星人情報而來，而他也有正事要辦。
　　那位傳聞中的鬼兵隊總督，實際見面，究竟是何種風情呢……
　　
　　大海的波濤有機會平息，但他的痛苦卻永無盡期。
　　
　　和遍佈荷花的大廳不同，偏廳是以牡丹為主題，紅木傢俱，散發古樸沉香，牆紙都是富貴華麗的鳳凰牡丹圖。
　　二人約在這裡會晤見面，首先考慮的就是安全安靜不為外人打攪。
　　
　　坐定後，高杉晉助對佐佐木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佐佐木異三郎，二十九歲。父母皆是名門貴族。佐佐木家的歷史從幾百年前開始，一直背負著對幕府的責任。父親在他十二歲的時候有一個私生子，即他的異母兄弟鐵之助。母本已有孕，為此墮胎。佐佐木得知後與母親失和，爭執中撞到右眼，損傷了視力，右眼裸視只有0.1。十八歲時，六歲的鐵之助因為喪母被佐佐木家撫養；慣用手為左手，槍法和劍術皆佳，大學專業是法律和文學雙學位。」高杉的和服似乎總要比他該穿的尺碼大上一號，領口寬敞的可以塞下幾個木瓜，銜著煙斗吞雲吐霧。 「你怎麼不學政治學或帝王學呢？」
　　
　　忘得掉嗎？忘不掉。
　　佐佐木他父親的小妾，愚蠢異母弟弟的娘，就是從小照顧他的保姆，更準確的職務描述是私人女管家。那個女人用動聽的聲音為他念故事書，參加他的家長會，校運動會上拎著超大超豪華食盒為他呐喊助威拍攝他跑接力賽的全程，其他同學都以為她才是他的親娘。
　　她和母親是一樣的，扮演出賢良溫柔的模樣，可是呢？她介入別人的家庭當第三者，最後留下了笨蛋兒子麻煩佐佐木家。
　　至於母親，反正他做什麼她從來不管。如果她不是任性的謀害了尚未成形的妹妹……他本來也不打算搭理她。她墮胎，一方面是要氣一氣丈夫，一方面是因為擔心再生孩子會影響身材。
　　
　　齋藤說他不信任女人，不信任愛情，這沒說錯。
　　他挺可惜齋藤是個姑娘。如果她是男人，佐佐木會更信賴她……也許依然不能，他的決心和她的目標有極大的差距。
　　
　　「竟然連我的家務事都要管！」佐佐木維持了良好的風度，至少表面上表現得很放鬆。他體內在升騰一種按捺不住的興奮，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興奮。放慢了語速：「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大家都一樣啊，高杉先生。」
　　他很想補充一句「您這作風和打扮，真該去好萊塢發展。」
　　會面之前，他整理了高杉晉助個人生活的檔案，瞭解他的家庭背景，親朋好友，興趣愛好，在哪裡上的學，喜歡哪類女人，以及其他種種細節。
　　幕府當年若不對吉田松陽下狠手，這世界就不會有什麼鬼兵隊了！
　　……遺憾的是，可以挖到不少高杉的隱私，而齋藤的……在她進入真選組之前什麼都找不到。
　　
　　隨著不遠處音樂聲起起伏伏。
　　他們相視。
　　與敵人接觸，
　　與夥伴接觸，
　　為達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採用，拉攏，或者將對方除掉，或者彌合分歧。他們在甄別，並決斷。不管下一步如何行動，首先要瞭解對方。
　　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熱力，似乎讓空調控制的恒溫房間的溫度都上升了。
　　
　　大局已經在變化！所有事物都有陰陽、裡表，他們都清楚，對方堪稱勁敵，秉持利益至上的精神，即使會有很多不同意見，只要能達成最終的一致就好。
　　
　　「高杉先生，您相信地獄嗎？」佐佐木問。
　　
　　「說實在的我沒興趣。」地獄不一定死後才會去，他現在已經站在地獄中了。「不過有時候，下地獄我也會奉陪到底！」
　　無奈逝者已去，實屬可悲；
　　應去之人尚存，何其慚愧。
　　
　　「伊東參謀大概正在地獄抱怨你呢。」佐佐木爽心快意的靠在椅子背上。
　　真選組動亂的內·幕，他掌握了確實的情報，相當清楚一點，好險這個員警組織就被鬼兵隊破壞的支離破碎。
　　就近觀察，高杉不再是通緝榜單上一個單調的名字，一張邪魅的臉龐，而是有血有肉的一個人。
　　
　　完全感覺不到面前人的殺意，但是毫無破綻。
　　高杉能安穩當恐怖分子到現在，和官僚打交道很多了，他們沒一個以蒼生為念，收錢收的爽快極了。
　　佐佐木是哪類人？高杉那只善於辨別人心的眼睛還沒看准。
　　
　　高杉不慌不忙反問：「論品論才，你覺得自己是另一個伊東嗎？」
　　你會嗎？
　　
　　共商一切？不，他們都必須有所保留。
　　那些幕府的老人們會用理所當然的低音告訴他：「那些攘夷浪士，不過是蠅營狗苟之輩，不足掛齒。」
　　如果真的不需要擔心，又為何要建立見回組和真選組呢？
　　
　　佐佐木閉口不談自己和伊東的異同，而是問道：「高杉，你是要把一橋派和南紀派放到天秤上稱量嗎？」
　　雖然推舉德川茂茂的南紀派目前在幕府佔據優勢，可是一橋派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佐佐木清楚南紀派的前代將軍和高杉有殺師之仇，就算現在德川定定只掛了顧問的稱號，他依然有生殺予奪的權力。
　　以高杉對這段仇的銜恨，一橋派已經是他最好的合作夥伴人選了。
　　很巧的是，佐佐木家族就是一橋派的中堅力量。
　　
　　「那你是要把現任將軍和天道眾放在天秤稱重嗎？」高杉清楚，佐佐木和真選組的近藤局長不同，他知道的東西更多，手伸的更長。
　　
　　這個藍色星球是很多天人強國的利益所在，勢在必爭，幕府保存實力，醜陋的用無數志士的生命換取了自身對權力的把持；不管一橋派還是南紀派，都對將軍之位虎視眈眈；官員們各存心思，有近藤這種為幕府不惜一死的，也有佐佐木這種看似一橋派，實際卻說不清他立場的。
　　
　　「要稱量他們的，是你才對。」佐佐木很清楚的看到，那一隻獨眼裡，是多麼危險的決心。
　　那不是一個絕望掙扎的人，那是一隻感覺不到疼痛瘋狂嗜殺的獸。
　　
　　……
　　
　　在大廳裡眾人跳著舞偏廳裡佐佐木高杉談著話之際，山崎幫著望風，齋藤則小心翼翼躡手躡腳侵入了主人的辦公室。
　　等到離開這個會場，齋藤已經順利拷貝了主人的電腦硬碟資料——手錶裡一個小小的移動存放裝置，其實是200G硬碟，只是這容量依然沒法把超級電腦的全部資料複製下來，因此她只能挑日文命名的資料夾優先拷貝。
　　吉田稔麿當年對付天人的手段，如今依然適用，她只是機械的按圖索驥照做，就得到了珍貴的情報。
　　
　　看了看腕表，那小小物件仿佛足有千鈞。
　　齋藤清楚這搞不好就是國際問題，她心中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在真選組一直是隊士們的光輝榜樣，不是個竊盜資訊的犯罪者啊。
　　
　　拿到東西，他們就儘快離開會場。山崎偷偷夾帶了一些自助餐的點心，說要拿給局長他們吃，齋藤腦子冒出一個問題：局長他們身體裡還有腸胃這些器官嗎？
　　
　　作者有話要說：
　　無奈逝者已去，實屬可悲；
　　應去之人尚存，何其慚愧。——高杉晉作
　　熟悉森川智之的應該能看出文中的對應
　　配樂羅針盤，攘夷組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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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仰望半月的夜空 四

　　夕陽西下，真選組屯所大門口，坐著一根被陽光染紅的螺絲起子——準確說是身體被改造成起子的沖田隊長。
　　他只是安安靜靜坐在門口，用手捧著頭，仿佛在等著什麼。
　　
　　
　　等待舊時光回來嗎？
　　等待過去的逝去的一切重現？
　　等待那個當他害怕的時候摟住他；乖乖的時候拍拍他小腦袋沖他淺笑，在他孤單的時候說「小總，姐姐一個人害怕，我們一起睡好不好」的女子？
　　沖田可以數出姐姐辭世距離現在有多少日子，偶爾，他還能感覺到姐姐的手掌撫上他面頰的重量，耳畔傳來她溫和的聲音，眼中出現她最後的笑容。
　　然後再一次深切明白：等不到了。
　　
　　他為了工作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去碼頭，一刀劈開了軍火嫌疑犯准姐夫逃亡的轎車。
　　無憂無慮的生活，可能一瞬間就走了樣，這世界沒有不變的明天。
　　是姐姐的死教會他這個。
　　
　　他那是第二次撇下她，第一次，他從武州前往京都，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心情上不安和希望交集，希望施展抱負，匡扶天下，又擔心這些不容易做到。
　　他呢？他那時在想著什麼？
　　不記得了。
　　大概對新生活新世界新天地的嚮往，是第一位的。
　　
　　當一個好弟弟比較重要，還是當一個好員警比較重要，他其實已經選擇了，和混帳土方一樣，沒有選姐姐。
　　
　　而如今……
　　
　　他現在的表情，是真正屬於十八歲青少年的神情，酒紅色的眼睛有些許少年的迷茫。
　　
　　恐怖分子桂小太郎在網聚的時候說了一句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情報，任何手段了。
　　想抓到玩家星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現在我們需要的，不是玩網路遊戲，也不是在烤肉店聚餐，而是身為螺絲起子活下去的決心。」
　　
　　沖田知道局長已經和螺絲公主相親了，下一個階段就是正式訂婚。
　　
　　局長他傻啊！犯蠢也要有個度！一副很空虛的猩猩樣子，還想當螺絲駙馬？
　　
　　沖田知道土方差不多絕望了，快要把五金店打工當正式工作了，但是土方大概不知道，他去那個五金店的時候，走起路來就像奔赴前線的士兵一樣有節奏的踏步，而臉上的神情卻仿佛是個戰場亡靈。
　　
　　捨棄姐姐選擇當好員警的男人，怎麼可能捨棄當好員警去當螺絲起子！喂，土方先生只適合一手蛋黃醬瓶子一手香煙啦，在五金店一本正經臉對著釘子錘子和電筆老虎鉗，實在笑死人了。土方副長的尊嚴已經切成薄片，一片片被五金店零碎賣光了！
　　
　　心裡這麼想著，可沖田沒有笑。
　　他一向認為，悲傷面對他也該止步的。
　　
　　「嗨！」沖田抬頭，對西裝革履的齋藤隊長和不知為啥腦抽穿正規女士和服的山崎監察打了聲招呼。
　　
　　「你怎麼坐在這裡？」齋藤腦子裡瞬間冒出無數不好的聯想。
　　
　　沖田動動嘴皮子，依然懶洋洋沒什麼起伏的腔調：「桂越獄了。」
　　
　　「那是監獄的問題。」齋藤忙局長他們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了。她腦子回顧一下：桂小太郎，囚犯編號二零六，據說他在獄門島還是頭兒呢……算了，別管他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
　　原來齋藤也會躲懶翹班啊。」沖田掃了一眼眼前二人，不知何時，山崎已經拿出食品袋嚼著圓形小點心，沖田也站起來很主動的挑出幾塊大福品嘗。
　　
　　「翹班？我怎麼可能翹班！」齋藤今天可是很認真的工作，雖然具體做了什麼不能為人所知啦。「你真沒事？」
　　
　　「沒關係，你是代理局長，給自己一天假沒什麼嘛。」沖田寬於待人的模樣，他經常自己給自己放假。嘴巴裡使勁嚼著點心，咯吱咯吱，碎屑和殘渣落到他發亮的金屬管子身體上。
　　
　　「你說得輕鬆啊，你知道我有多少活要做嗎？你知道沒有我盯著底下那些人會得過且過嗎？」齋藤一邊想要解讀移動盤裡的情報，一邊往門裡跨步。「把臉上的零食碎屑擦一擦，你不需要給金屬部分上油吧。」
　　
　　「沖田，你聽說了嗎？老闆已經不做萬事屋，改跑運輸了……看來變成螺絲起子對人的精神狀態影響挺大。」山崎知道這個消息，此時拿來說說閒話而已。
　　
　　齋藤的一隻腳在門外，一隻腳在門內，就此停住了。
　　
　　解讀數據和齋藤預料的一樣無趣。
　　這麼多年來，天道眾一直樂於把日本據為己有，無所不用其極，因此裡面的資料龐大無比，短時間齋藤也找不出規律。
　　
　　看了幾個小時，齋藤深深憂慮玩家星人的案件懸而未決，而且腦子裡不由自主在想著另一件事情，效率很差。
　　這種時候怎麼不出現「皮格馬利翁效應」啊！
　　皮格馬利翁是希臘神話中的賽普勒斯國王，善雕刻。他不喜歡賽普勒斯的平凡女子，決定永不結婚。
　　他用自己神奇的雕刻技藝製造了一座美麗的象牙少女像，在夜以繼日的工作中，皮格馬利翁把全部的精力、全部的熱情、全部的愛戀都賦予了這座雕像。他像對待自己的妻子那樣對待她，裝扮她，送她首飾，和她說話，為她起名加拉泰亞，並向神乞求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愛神阿芙洛狄忒被他打動，賜予雕像生命，並讓他們結為夫妻。「皮格馬利翁效應」後來也稱「期待效應」，當我們懷著對某件事情非常強烈期望的時候,我們所期望的事物就會出現。
　　用四個字形容——夢想成真。
　　
　　可惜這世上夢想往往不能成真。
　　
　　大片大片雲朵飄過鐵面無私的黑暗天空，今晚的月亮非常圓，閃著柔和的光芒，在黑色的蒼穹和明亮的月光下，她精神力分散到做不下工作。
　　一條條文檔一幅幅圖片一個個資料夾幻化成蜷曲的某種物體，那一定是毛毛蟲！
　　
　　阪田被玩家星人殘害的事情，山崎對此語焉不詳——因為他只是聽傳聞沒見到真人，沖田賊笑：「你自己去看啊，老闆被改造的很特別。」
　　怎麼能去！事件還完全沒有頭緒。
　　
　　不知何時，她右手轉著筆，轉了一圈又一圈。
　　
　　「齋藤！喂！齋藤！喂喂喂！齋藤~~！」
　　
　　沖田連聲叫了好幾次，齋藤才有反應，她迷茫的「呃？」了一聲。
　　
　　「齋藤，你想什麼呢？」他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沖田那螺絲起子腦袋，不管看多少次都很喜感。齋藤回神：「你來的剛好，幫我一起看資料，也許能找到玩家星人的蛛絲馬跡。」
　　
　　「齋藤啊，我討厭勞動！」沖田話是這麼說，還是乖乖的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雙臂撐著趴在桌面上，沖田隊長對著螢幕那密密麻麻一排望不到盡頭的資料夾歎氣：「有多少資料夾？」
　　
　　「三萬六千四百。」
　　
　　「好吧，放棄吧。」沖田特乾脆，連考慮都沒考慮一下。
　　
　　「你不想恢復身體啦！」齋藤真心有「為啥我要比你著急」的感覺。
　　
　　「恢復，或者不恢復，我都是我。」沖田對此很豁達，「我不像局長有心愛的女人，也不像副長思考那麼多那麼麻煩。
　　我想找到玩家星人，只是想欺負一下……想聽一聽他們的慘叫。」
　　沖田一臉黑暗的享受表情。
　　這貨比玩家星人危險多了。
　　
　　他看起來完全不需要幫助，齋藤差點懷疑早些時候門口那個有點沉鬱的少年是不是沖田的同素異形體。
　　「必須儘早結束混亂的局面，你也不想有個螺絲釘大姐吧。」局長相親的事情，整個組裡已經人人都知道了，雖然這次的物件比起大猩猩要強很多，可是大部分人還是更希望局長找個人類伴侶。
　　
　　「隨便啦，又不是我要和螺絲釘過一輩子。」
　　
　　「沖田，說到你……應該沒有哪位螺絲釘姑娘願意陪你一輩子。」因為熟，齋藤才能說得那麼無拘無束。
　　雖然他才十八歲還不用急，可是再過幾年這貨的戀愛一定是老大難！比局長還難！至少松平廳長還會熱心替局長介紹公主，要是沖田的話只有M星公主消受得了他。
　　
　　「齋藤，你傷了一顆少男的心！」沖田捂胸口，那個圓柱體算不算胸口也很難講。「我詛咒齋藤被S星人綁架！」
　　
　　通常人成長，是從男孩變成男人，不過沖田是從男孩變成S獸。
　　
　　「我以為你的心也已經被改造成超合金了。」她繼續研究資料，「幫不上忙就別打攪我。」
　　
　　「齋藤，祝你成功。」沖田伸出手，然後又迅速抽手，讓準備握手言和的齋藤落了個空。
　　他笑得直不起腰……彎不下腰……他那個圓柱體身材太礙事了。
　　
　　這不代表他有敵意。
　　他只是性格太爛了。
　　
　　「你們都會恢復身體的，我保證。」齋藤那已然伸出去的手放到沖田的肩膀上，壓住，拳起。「看著我！我絕對做到！」
　　
　　他們同時升職為隊長，沖田當上一番隊隊長，齋藤則是三番隊隊長。沖田說「一是老大最厲害」；齋藤說「三生萬物」。
　　不管沖田顯得多麼無所謂，齋藤都會為他以及局長副長的復原付出全部心力。
　　
　　「安啦，你這麼努力，大家都看著呢。」這個時候，沖田只是這麼說道，「所以無論結果如何，都沒關係的。」
　　
　　不是你說沒關係就真沒關係啊！
　　
　　「七夕了，你打算許什麼願望？」沖田悠然問。
　　
　　七夕時候，人們要在竹子上掛上心願祈求神明實現，去年，局長的簽條寫的是「阿妙小姐，我愛你！請你愛我！」
　　
　　山崎寫的比較勵志：「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奧林匹克國家選手，為祖國拿到羽毛球冠軍。」
　　
　　沖田的一如既往：「土方去死！」
　　
　　至於副長的，他總是很晚才把簽條掛上去，也不樂意談自己的願望——他最不喜歡人家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對七夕這種一年等一會，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經過三百六十五天才能見到意中人的模式，齋藤一點也不欣賞。
　　
　　「首先希望你們恢復。」齋藤不喜歡那種大而空的願望，最有實際意義的就是大家平安找回身體。
　　
　　「齋藤你真是一點夢想都沒有。」一隊長把夢想這個詞咬了重音。
　　
　　「你每年許願讓副長死就算很有夢想？」而且你又不是真的忍心讓他死。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日本七夕大部分是在西曆的七月七日過，而北海道等地則在西曆八月七日過七夕。
　　視頻後半部分背景的銀河還有竹林太有七夕感覺了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Gqjo3Y5qcTI/

　　
第114章 仰望半月的夜空 五

　　月色溶溶，長夜未央。
　　在圓盤一般的滿月下，一個小小的人影繞著轉了歌舞伎町某普通二層建築一圈又一圈，心如擂鼓亂跳，終於下了決心。
　　
　　齋藤走到真選組三隊長這一步，經歷了無數的火拼械鬥，打打殺殺。
　　可是每次來「萬事屋」，她都心情忐忑比任何任務都緊張。
　　這次，她依然沒有走正門，踩著瓦片，翻過窗戶，屏氣凝神。
　　
　　她想著，只要看一眼就好。不安心她會做不好本該做好的事情。
　　
　　他沒睡，睜著一雙死魚眼，才幾日不見啊，下巴上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渣；他的洞爺湖沒有放在隨手最好拔刀的位置，隨便靠在牆壁的角落裡；往常到處亂放的JUMP也不見了，反而多了幾本全國地圖冊。
　　月色跨過窗戶，灑下滿室清輝，睡不著的男人朝窗戶望去，和她恰好對上了目光。
　　
　　和他大眼對小眼，她頭昏腦脹，然後強制腦內一陣清明，立馬一下子敏捷的滑進室內，站定後昂首挺胸，一手抹去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珠，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說：「阪田先生，您是玩家星人改造案件的受害者，我想就此對你提出幾個問題，現在方便嗎？」
　　如果有人闖入自己家，那麼把對方趕出去是最自然的反應，她還不想被趕走。
　　她說不出什麼撫慰的話，例如「沒問題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她想解決問題才是首要任務。
　　
　　「反正你們員警也做不了什麼，就饒了我吧。」阪田灰心失意。他失去的可是男性最光榮的部分，是金玉，是蛋蛋，是「嗶」！換回來個奇特的不知哪裡用的上六角螺絲起子。
　　
　　「阪田先生。」齋藤踩在榻榻米上，覺得氣氛尷尬，死一般的寂靜，隨著時間過去，雙方之間更加緊張。她移開眼睛，不忍看他如此不好受的模樣。聲音放柔和，仿佛怕他被音波碰碎一般。「我們會努力破案，對因此造成的不便非常遺憾。
　　請問你身體哪一部分被改造了？」
　　大概是更隱蔽的人體位置，不像局長他們一望就知道被外星人折騰了一番。
　　
　　阪田銀時說不出口！
　　他撓了撓胡渣，傾訴自己的煩惱？抱怨一番？怎麼可能！難道銀桑還能不知羞恥的撲飛了三隊長用破碎的聲音說——「文，讓我忘掉那些討厭的事情，讓我腦子裡只能想著你，我可以用吾輩的六角螺絲起子擰你的螺母嗎？」
　　
　　「文，你是女孩子啊，所以別這樣啦。」既然開了個頭，就好好的收尾，他心一橫，於是接下來的話脫口而出。「我以前不是失憶過一陣子嘛，後來記憶恢復了，有些事情也鬧明白了。
　　你是女孩子，一直都是女孩子。
　　我說啊，為什麼是我？不論你多麼生我的氣，我大概也不會改變了，你還是去找別的男人比較快！你，不要再管我了！」
　　他的男性特徵已經完蛋了，已經無法給她正常的幸福了！
　　夜晚寒冷而幽靜，這番話說出來，他見到了她的傷心，這是他眼見的最深切最刺骨的傷心。
　　
　　齋藤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與人吵鬧，所以她只是一言不發靜靜聽著。她雙手緊握，面若臘月，帶著陰冷的心情問自己：我到底來這裡幹什麼的？
　　
　　「屋軒結月露，寒夜枕玉肘。輾轉不得眠，戀妹發香柔。」
　　「文，對不起，我以前是騙你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不是真心喜歡你。
　　你什麼都很好，但是我們之間不合適，你可以把我當成親哥哥，我希望以後還能像以前一樣。」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你還是去找別的男人比較快！」
　　——這些刺傷她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話開始反復迴響，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還真符合「白夜叉」這個無情的稱號！
　　
　　我只想知道你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一點也不顧慮我的心情呢。
　　「我……」該說什麼才好，她不知道，哀傷捏緊了她的喉嚨，她以為裝成男人他們之間會更容易相處，誰料他早發現真相，一直以來他到底多麼厭煩她呢。
　　
　　「再說，萬一我這邊趕巧有女人在要怎麼辦……」蓬鬆的頭髮在月光下閃亮，視線沒有看她。
　　
　　她仿佛聽到了驚雷，就在耳畔響起，於是一切風景越來越遠，一切聲響越來越遠，遠的仿佛她已經不存在於這世間。外面黑漆漆，眼裡黑漆漆，風雨如晦，心痛如碎。
　　她覺得彷如死了一次，被裝在棺材裡與世隔絕永不超生。
　　「很抱歉，我考慮不周。」她用有條不紊的聲音說，帶著不可捉摸的神氣，低沉的聲音似乎是被石頭擊碎的玻璃窗。「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一旦失去了這泛泛之交的一點點聯繫，她還剩下什麼呢？作為女人，她一定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她沒有神樂頭頂兩個髮髻就很可愛的年輕清純；她沒有志村妙的爽朗活潑大姐氣質；她沒有機械女僕的乖巧懂事任勞任怨；她沒有登勢的成熟和包容；她沒有猿飛菖蒲的好身材；她沒有柳生九兵衛的家世……
　　他沒有對她的任何責任，沒有對她的任何承諾；在她附近他不會更高興也不會更不高興；他沒有理由待在她身邊；她對他無足輕重。
　　
　　即使人類有再多的智慧，人類也無法成為神；科學也無法成為聖經；無愛也不會變成深愛。
　　
　　春夏秋冬，季節輪回；花開花落，草木榮枯，只有她的感情待在原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她根本沒法愛上。
　　
　　真的，要是他那裡有女人在，她卻驟然出現打擾鴛鴦溫存，的確很尷尬。
　　
　　數日後，她分析情報再加上監控所有道路交通，終於把目標鎖定在「GEO」電玩歌舞伎町分店。玩家星人在離開地球前，大肆採購買遊戲碟。
　　把這個消息給了猿飛菖蒲（她會告訴阪田），局長以及桂小太郎（最後一個只能通過發電子郵件）。
　　破案了，一切會回到正軌。局長不會娶公主，副長結束打工，沖田繼續S……
　　但某些東西卻再也無法復原了。
　　
　　當人特別煩惱的時候，特別希望靜想獨處的時候，往往是工作一團忙的時候。
　　
　　「齋藤~~」沖田把一大卷旅遊宣傳單丟在齋藤的桌面上，腿一抬直接坐桌上，「一起去和局長說說嘛，萬事屋都能去泡溫泉，我們真選組也該舉行團體旅行了。」
　　
　　「萬事屋是萬事屋，真選組是真選組。」齋藤頭也不抬，撰寫報告。
　　
　　說也奇怪，沖田似乎和阪田挺處得來——對一隊長而言，老闆是個用幾杯巧克力芭菲就能買來的朋友，可以介紹給姐姐大人認識（三葉小姐很高興認識阪田先生，從小就只有奴隸、僕人以及玩物的小總終於交到朋友啦。
　　——你家弟弟到底是過這樣的童年啊）；也是個萬金難買的友人，至少在對待土方的態度上他們驚人的一致（土方去死啦）。
　　
　　「齋藤，你討厭萬事屋嗎？」沖田突然問，這只是一個偶爾冒出來的念頭，就這麼不經意的滑出嘴唇。
　　
　　「不是。」她的嘴唇抿緊了，還微微發抖。
　　
　　「齋藤，你被女人甩了嗎？」你雖然嘴巴裡說「不是」，可是那表情明明是你想殺了萬事屋哎。
　　
　　「沒有。」
　　
　　「如果你好好照顧自己，把事情做得棒棒的，再和局長副長說大家都想去夏威夷，夏威夷比雪山溫泉舒服，我是絕對不會問你這個的。」
　　
　　「都說了我們不是萬事屋！」她聲音大到幾乎像洩憤的咆哮，還不自禁站起來，然後她為自己的失態感到臉紅，坐回到座位，呵，儘管完全沒有任何可笑的地方，她卻笑出了聲：「抱歉，我不該那麼大聲。」
　　
　　「……你沒事吧？」就算是對萬事萬物可有可無的沖田，也覺得齋藤不對勁。
　　
　　「我沒事。」
　　阪田那個卷毛頭縈繞在她的腦海裡，簡直能讓人發瘋。
　　她讓他為難了吧，她簡直恨不得讓他為難到抱頭痛哭！本來看上那種男人就純屬瞎了眼，心裡惦念著去看他更是蒙了心！那根本是無業遊民啊，沒有固定薪水，年終獎以及退休金……對了，好像還不能參加社會保險。
　　他的話沒有傷到我，那些話毫無疑義可言，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在這麼告訴自己的時候，她忍不住震顫了一下。
　　以她的自尊，是無法去找阪田，哭泣著懇求著他施捨愛情的。
　　她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不能因為一個卷毛就低落的如喪考妣。
　　
　　「要是你真的很煩，我可以友情讓你打一場，適量運動可以讓你心情開朗。」沖田微微笑。
　　
　　「好啊。」齋藤自己也覺得出一身汗甚至流點血更好。「我想用真刀，可以嗎？」
　　
　　「當然可以。」
　　
　　幾十分鐘後，道場裡做好準備活動要和齋藤一戰的居然是……副長，副長是抱著讓齋藤發洩一下散散心的好心腸當陪練啊，他以為用竹刀就夠了，他沒想到齋藤舉著一把明晃晃的新□□。
　　
　　齋藤也沒料到沖田讓副長代打啊。
　　……不過沖田的確沒答應是他自己來打。
　　她這把新刀是村田鐵子打造的，趁著人家店鋪大削價買下來，劍柄的位置盤旋著一隻打鳴的黃金公雞……雖然鐵子說那是鳳凰，是不死鳥，是費尼克斯，但是根據齋藤在荻州松本村看了那麼多雞群的經驗，光側面看那禽類腦袋就可以確信是只傲嬌公雞啊！
　　
　　「副長，能用您來試刀，我很榮幸。」齋藤也不打算換對手了。
　　
　　「……」副長看到呼啦啦一群隊士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觀過來，不好說咱們暫停。
　　齋藤的劍法在真選組數一數二的好，土方不想落了下風啊，可是看對方如虹的氣勢，冰冷的眼神，冷硬的面部表情……他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非常對不起人家，例如搶了三隊長女朋友。
　　
　　……
　　
　　一輛巴士開往僻靜的雪山。
　　神樂和阿妙聊閑天，新八則半閉著眼打盹，阪田怔怔看著窗外，銀白色的世界，美麗的就像童話故事的仙境。
　　
　　「對了，銀桑，我們開運輸公司不是賺了不少嗎？怎麼一下子全沒了？登勢婆婆這次請我們來溫泉前，還嘟囔你掙了錢都不知道交房租。」新八問道。
　　
　　「打柏青哥，輸光了。」阿銀單手托著下巴，回答。
　　在紅櫻事件鐵子欠他一份人情，所以……所以她一定會用那筆錢買最好的材料，用最認真的心思，製造一把最好的刀。
　　
　　阪田銀時想把這把刀當做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情書。他說了那麼過分的話，阿文她已經……永遠不可能原諒了……
　　
　　作者有話要說：
　　銀桑言論出自蜂蜜與四葉草啦，你們能理解喜歡山田亞由美的我看那一段多難受啊。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37PpctyW75Y/
　　
　　下面螺絲起子後，銀桑反而賺錢更多，這是新八眼裡的阿銀。
　　
　　其實銀桑的做法和去相親的局長差不多，但是在齋藤心中局長那叫為愛放手，銀桑叫渣。
　　提醒：在紅櫻篇鐵子提供給銀桑的刀，刀柄是盤旋的如大便的龍，和這次齋藤那把長得像雞的鳳凰是情侶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3

義血俠血

第115章 惡魔的倫理學 一

　　沖田總悟穿上了正式聚會才會穿的黑色和服，今天，他將自我介紹為志村新八……因為那個沒存在感的眼睛仔交了個筆友，而且為了面子，把沖田的照片當成他自己的寄給人家姑娘。
　　現在筆友要見面了，不想被拆穿謊言，老闆想出來的餿主意是：沖田是新八宿敵，嫉妒新八有美麗的妹子筆友，而自己卻沒有，於是改寫了新八寫的書信，並且把自己的照片寄過去欲李代桃僵，還約了妹子見面，接下來勇敢的新八沖上來打敗宿敵沖田，獲得了妹子的愛情。
　　皆大歡喜！
　　聽起來很曲折離奇，不過只要新八的筆友（蠢得）能信這個就成功了，然後新八能不能偷到一個吻或者去愛情賓館通關就要看阪田的遙控指揮靈不靈。
　　
　　「你有約會？」齋藤真不敢相信她能對沖田問出這個問題。她是來問他要不要切磋一下劍道，沒想到他一晃眼要步入大人的領域。
　　
　　「還老闆人情，要幫他去欺騙無辜的筆友。」沖田用了簡略的說法，「他把我的照片當自己的寄給筆友，我委屈一下自己，扮演一下嫉妒他的壞人，然後萬事屋就能征服姑娘的心。」後一個他其實指的是志村新八，反正志村也是萬事屋的人。
　　
　　不過就這麼在齋藤的耳朵裡，故事變成了阪田又騙了一個姑娘！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失望乃至絕望的生物，名為「阪田銀時」！
　　
　　沖田在懷裡放了一條精鋼鐵鏈子，然後還用絨布摩擦了一下自己的佩刀刀鞘，最後點點頭，滿意地說：「差不多了吧？」裝備好了。
　　
　　「那個……你是去約會吧？」齋藤真不敢相信她居然要問他第二遍這個問題。「你拿鐵鍊想幹嗎？佩刀也不用拿吧！」
　　你以為愛情是由鞭子抽出來還是鏈子鎖起來的？
　　
　　「假約會，我對那個筆友沒興趣的。」沖田表情特無辜，用手捋捋頭髮微笑著，「而且我需要道具裝壞蛋。」
　　
　　你不用裝就夠壞蛋了！你就算後背插兩個潔白的羽翼，頭頂發亮的金屬光圈，也掩蓋不了小惡魔的心靈！
　　
　　「對了，約會該做點什麼呢？」沖田問道，他還真的沒和女孩子約會過。「齋藤，你知道嗎？」
　　
　　「坐下來一起吃個飯，找個雙方都能談得起來的話題，例如……小動物，一般女孩子都喜歡可愛的貓貓狗狗。」齋藤認真的想了想，這麼回答。
　　
　　「吃飯和寵物啊，這我能做到。」沖田的表情和顏悅色。
　　
　　「如果那個女孩子很可愛，你會不會想和她交往？」齋藤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問題。沖田和阪田比起來，更年輕更帥氣，而且還是國家公務員，筆友有點腦子也該選沖田。
　　
　　「可愛？這個算可愛嗎？」沖田拿出那名筆友的照片，因為雙方從來沒見過，所以約定在歌舞伎町中心的指路大叔雕塑下會面，全靠照片來認人。「我想好了，先帶她去餐廳，然後等老闆他們出來打敗我，我就可以回來睡覺了。」
　　
　　齋藤只見那上面的少女唇紅齒白，明眸香腮，嬌嫩可愛，心道：這不可愛那誰叫可愛啊？而且還是那種活潑靚麗的人人愛類型！
　　「我覺得很可愛。」齋藤覺得自己有種徹底輸掉的感覺，很強的挫敗感。
　　
　　「原來齋藤你喜歡這一型的……」沖田收好照片，「不好意思，萬事屋先看中了。」
　　
　　沖田照著齋藤的建議去做，不過他是給筆友姑娘套上了鎖鏈，然後牽到貓咪聚集的地方讓人家姑娘趴地上吃貓糧。
　　後來真相大白，對方也是用了自己妹妹的照片代替，這簡直是歐亨利的小說，當然誤會解除大家取得了諒解，新八高高興興和真正的筆友繼續通信。
　　
　　齋藤沒有繼續追問沖田約會的後續，她一夜沒有睡好覺。老是想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不到淩晨三點就閉不上眼。
　　接下來幾天，也沒有睡好。
　　她開始失眠了。
　　
　　她這種精神狀態，已經糟糕到影響工作了。
　　在一次逮捕攘夷浪士的行動中，山崎眼睜睜看著她走神，差點放跑了敵人，當然監察能做的就是和其他人一起沖上去制服犯罪分子，小心翼翼先替不在狀態的三隊長瞞著。
　　
　　根據齋藤在真選組留下的家庭地址和緊急連絡人手機號碼，山崎找上門去。
　　
　　他試過問齋藤為何失態。
　　得到的答案是「手頭的事實在太多了，一時不慎。」可他們的工作是不允許一時不慎的。
　　
　　齋藤啊，有時候的表情那麼茫然，眼眸似乎在看遠方遙遠的事物，可是眸子又沒有焦距！山崎覺得同事簡直中邪了。
　　再這樣心不在焉，齋藤要麼開著車撞了人，要麼走在路上被車撞。
　　不能放任這麼下去，他要探查出齋藤失常的理由！
　　
　　家裡有人在，接待他的是一個長著好青年模樣的金發紅眸男子，就是齋藤的室友吉田稔麿，從他那裡，山崎知道了齋藤的秘密。
　　
　　……
　　
　　吉田君很憤慨！
　　儘管是個員警，但畢竟生理上還是女孩子，能讓女孩子魂不守舍精神不振，唯有一個詞——
　　男人。
　　我的buddy是一個好員警，面對犯罪分子，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對任何事心軟，可是她居然為了一個糖尿病卷毛渣半死不活的！——榮太心裡那叫一個氣啊！
　　他究竟給buddy下了什麼麻藥把她弄成這副樣子？為什麼那麼男子漢的buddy開始少女情懷啦！為什麼大好人榮太夢寐以求的和基友平靜安寧的生活要被打擾？好基友英武果敢，可是涉及到銀白卷毛頭，就變得好無助。
　　把阪田揍一頓或者拿掉什麼器官已經太輕判了，針對那廝的弱點，榮太覺得應該給他在無麻醉的情況下拔掉所有牙齒，或者乾脆請陰陽師召喚個百鬼夜行嚇死他。
　　有些事情急不得，他首先要借助人民警察的力量讓buddy振作起來。
　　
　　……
　　
　　「齋藤他真是很辛苦啊……」山崎把榮太講的傷心血淚故事給局長副長說了，當然一開始就要求二位上司絕對保密不外傳：
　　
　　齋藤本來有一個未婚妻，可是她卻是個壞心眼的魔女一般的賤人！儘管齋藤對她一心一意，她卻總是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招蜂惹蝶，勾三搭四，例如酒館老闆啊（一個老鰥夫），外星球正太（十四歲）啊，暴力牛郎啊，M忍者啊，富家公子啊（有女裝癖的偽娘），機器人啦……她恣意玩弄多人的感情，就算和齋藤解除了婚約，還繼續恬不知恥引誘齋藤，若即若離，用萬般風情迷惑他，又不付出真心，給一點溫暖之後又格外冷淡，天天摧殘，日日折磨，讓老實又癡心的齋藤心碎。
　　齋藤已經被那個邪惡魔女搞得無法回頭了！憑自身意志難以跳出火坑！
　　吉田先生不僅是齋藤的親密朋友，還是齋藤亡兄的得意弟子，他不願意看齋藤這麼墮落下去，但是想盡辦法，齋藤就是無法逃脫魔女的手掌心！
　　
　　「齋藤那快要折斷的瘦削肩膀，原來擔負著這麼沉重的戀情啊。」局長都快抹眼淚了，「果然還是阿妙小姐最好。」阿妙小姐不會虛偽的欺騙他的感情，阿妙小姐壓根不在乎他的感情。
　　
　　「所以請您捐錢，請大家都悄悄捐錢。」山崎捧著一個募捐箱，「我想只要有新的戀人，齋藤就能打起精神好好工作了。」
　　
　　土方也往那箱子塞了五千元，一邊問道：「具體怎麼辦？」
　　讓齋藤去聯誼嗎？
　　
　　「去吉原。」山崎堅定的說。這是吉田先生提供的建議，考慮到那種地方的高消費，需要集資捐款。
　　
　　土方真想拿把扇子抽飛他啊：「你搞什麼啊！」我們是員警啊，我們還要捐錢讓三隊長去嫖嗎？
　　
　　「見識了吉原美人的卓越風姿，殷勤好客，也許齋藤就能發現世界上除了魔女還有其他美麗的女人。」山崎想得很美好。
　　其實他腦補過那位折騰齋藤的魔女姿容，想像中是傾國傾城一笑百媚生的國民美少女。
　　
　　「吉原？我和他去過了。」沖田的話就和把巨石投進平靜的湖面一樣，不知何時他就進屋了。「那種濃豔華麗的女人，齋藤不會喜歡的。」
　　
　　近藤、土方還有山崎都統一的張大嘴，嘴巴裡能容下一拳頭了。
　　
　　「哎呀，沒去做什麼特別的，我和他的床上經驗值都是零。」沖田可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你小小年紀攛掇齋藤去那地方！」土方一想就主觀認為是沖田起頭亂出主意的。那種肆意調笑，喧嚷拉客的地方，那裡的女人很可能有性~病哎！傳染的！沖田和齋藤去那等骯髒地方幹什麼？泄欲嗎？
　　土方最新冒出來的可怕想法是：該不是3P吧……
　　
　　「我聽說那裡最近改變了，小總一定是好奇才去看看，只是看看而已！」近藤局長相信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小總絕對不是因為身體每天晚上都想要才去吉原的。「小總，你快說啊！」
　　
　　不久之前，號稱永夜之街的吉原，打開了自建成之初就封閉的天頂，沐浴在陽光下。
　　除了毒品、□□、槍~支~買~賣、賭博，最好賺錢的就是‘女人’！鳳仙就是靠女人錢成為吉原夜王的，不過據說這個傳說級的人物敗在了一名銀髮武士之手。因此新吉原誕生，取消了妓•院，多了泰國浴、制服店、時鐘酒店、還有摸摸茶，S~M調~教室……
　　從光明面想沖田和齋藤只是去走馬觀花看個新鮮。
　　
　　「我和齋藤是好久以前去的，去的時候遍地都是妓~院，我們進去了，真的沒什麼好玩的。」沖田大大方方坦白。「山崎，想個別的主意吧。」
　　
　　作者有話要說：
　　標籤解說：《義血俠血》是泉鏡花名作，曾改編為話劇。
　　標題解說：《惡魔的倫理學》是鈴村健一的一部耽美廣播劇
　　
　　這個視頻很短，但包含內容很豐富。
　　小銀桑奔跑追逐老師，好不容易抓住衣角，轉念間手上只是滿是血的一塊布料，聯繫原著……他此時拿著的是裝老師頭顱的包袱。
　　空知關於老師如何斷頭到學生痛心就畫了一幅圖，推理一下，阪田武功最高估計是高杉派他做最後的營救，結果還是救不到，銀時只能帶回來老師一顆頭。如果空知不細細闡明，那麼寫到傾城篇我只能自己發揮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STXv4OaS598/

　　
第116章 惡魔的倫理學 二

　　如果連吉原（以及香噴噴軟綿綿的美麗藝妓）都不能把齋藤拯救，那麼這個大江戶還有什麼地方，還有什麼人能拯救三隊長？
　　
　　近藤局長想：我周圍的人都是帥哥，女孩子總是圍繞在他們身邊，我喜歡的女孩子不搭理我，市面上我的周邊產品根本找不到……果然應該找個美髮店改變形象，也許髮型一變，形象一改，成為超級帥哥後，阿妙小姐就自動跑到我懷裡嬌嗔——「阿勳~~」
　　咦，剛才不是在討論被魔女勾魂的齋藤嗎？為什麼我在想自己的事情了？
　　
　　近藤開口了：「是不是該讓齋藤換個新形象？也許換了以後就有人氣了！」
　　
　　土方已經開始考慮現實問題了：齋藤是政府公務員，真選組小隊長，能力突出，劍法優秀，服從指揮，認真懂事；缺憾嘛，身高一米六以下，而且模樣太普通樸實了，要走哪個路線才能吸引異性呢？
　　模仿緋村劍心嗎？
　　
　　山崎很努力地幫同事想，然後說：「男人的價值要看與他在一起的女人，如果能有一個好女人愛上齋藤就好了。」
　　
　　「我不要把阿妙小姐讓給齋藤！」局長立刻漲紅了臉說。他心中阿妙乃天下第一好女人。「死都不讓！」
　　
　　沒人指望志村小姐去和齋藤隊長戀愛！真選組不希望再出一個跟蹤狂。局長他一個就足夠破壞整體形象了。
　　
　　討論來討論去，話題已經延伸到了「那個魔女的三圍數字是多少？」「是長髮是短髮是卷髮是直發？」「有沒有可能讓那個魔女對齋藤好一點？」「吉田先生說了那個賤人已經沒治了。」「再如此消沉下去，齋藤會不會自殺啊？我們趕緊把子彈收好！」
　　
　　最後沖田的話一語點醒夢中人——「把麻煩事委託給萬事屋好了！」
　　
　　萬事屋客廳裡，阪田銀時坐在他那個缺少一個軲轆的老闆椅上，後背一陣一陣的發冷。
　　
　　——齋藤本來有一個未婚妻，可是她卻是個壞心眼的魔女一般的賤人！儘管齋藤對她一心一意，她卻總是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招蜂惹蝶，勾三搭四，性喜淫•蕩，日夜宣•淫，例如酒館老闆啊（一個老鰥夫），外星球正太（十四歲）啊，牛郎啊，忍者啊，富家公子啊，機器人啦……她恣意玩弄多人的感情，貪慕虛榮，素行不正，就算和齋藤解除了婚約，還繼續恬不知恥引誘齋藤，若即若離，用萬般風情迷惑他，又不付出真心，給一點溫暖之後又格外冷淡，天天摧殘，日日折磨，讓老實又癡心的齋藤心碎。
　　齋藤已經被那個邪惡魔女搞得無法回頭了！憑自身意志難以跳出火坑！三隊長的工作也受到影響，再這樣下去搞不好就吞子彈自殺……真選組的夥伴們不忍心看三隊長毀了自己的生活，希望萬事屋伸出援手。
　　
　　聽山崎說這番話的時候，阪田的心一直揪起來，擰成了一團亂麻。他的手掌緊貼在一起，還要竭力維持面部表情不崩潰，無奈這樣也是徒勞，他臉部抽搐了好幾下。
　　他真的沒法接下這單生意，難道他要對自己魔女審判綁上了去火刑柱燒烤嗎？
　　
　　「銀桑，咱們幫幫齋藤隊長吧，我們已經窮到沒有配菜只能吃白米飯了，讓發育期的少女吃這個會遭天譴的。」神樂雖然嫌棄只有白米飯，不過吃的比誰都多。
　　
　　「其實，我們最近生意多到忙不過來……」阪田把桌上那一疊過期JUMP充當委託書，裝大老闆，心頭惴惴，語氣生硬。「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時間……」
　　
　　「我們哪來的生意啊。」新八很清楚他們萬事屋多麼慘澹經營，「可是我們能做什麼呢？我們又不能揍女人！」
　　
　　——喂喂喂，新八你可是已經砍翻了貓耳娘小偷彌夜，未來還會一刀戰勝椿平子，你有什麼資格說自己不打女人。
　　
　　「不是有硫酸王水什麼的，就讓男人再也不想抱那個魔女的身體吧！」感謝狗血電視劇，給了神樂很多靈感。「等到魔女被毀容後，再讓齋藤先生去安慰她，女人受傷以後都是很脆弱的。」
　　
　　「神樂，那鐵定是犯罪。」新八腦補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變成了腐爛的僵屍。
　　
　　「總之我們萬事屋日理萬機，看不上這個小case……」阪田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齋藤。
　　
　　話音剛落，新八君對銀桑一個肘擊中臉：「銀桑，成熟點吧！」
　　他不知道銀桑為啥對這個委託扭扭捏捏，他只知道萬事屋需要錢，很需要很需要錢！他代替阪田答應下來：「山崎先生，全都交給我們了，我們萬事屋一定想辦法！」
　　
　　神樂慢了半拍，不過她一手拿著電鍋，飛起一腿正好踹中阿銀的屁股：「給我起來好好幹活！」
　　
　　齋藤渾不知她已經成了萬事屋的關心對象。
　　
　　「對了，我已經二天沒見到副長和沖田了。」齋藤覺得忐忑不安，該不是出事了……他們做員警這行的，隨時都要小心謹慎。
　　
　　山崎安慰：「安心，沖田隊長幫自己和副長請過假了。他們要去調查一波恐怖分子。」他不擔心那二位，他比較擔心齋藤，雖然萬事屋接下委託，可是也沒看他們拿出什麼具體方案實際行動。
　　
　　「你下眼圈黑黑的。」齋藤指著山崎的眼睛，「昨晚沒睡好嗎？」
　　
　　「比不上你的黑圓圈。」山崎看三隊長那可以媲美煙熏妝的眼睛，「你還是失眠嗎？」
　　
　　「這又不是什麼麻煩事情，睡不著就起來看看檔整理一下資料。」她已經對此習慣了。
　　
　　真相是，沖田才沒去逮捕犯罪分子呢，他囚了土方玩監獄play啊！
　　
　　晚上八點多，夥同地愚葬把土方欺騙的撕心裂肺肝膽俱碎的一番隊隊長，把沾染了葡萄味棒冰棒的外套脫下搭在肩頭，等著山崎接他。
　　當個S是很辛苦的。為了徹底瞞住土方先生，他可是不吃不喝連內心獨白都在演戲呢。
　　白上衣和馬甲也有幾滴葡萄汁，粘糊糊的，他抽抽鼻子，讓山崎來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扒下他的衣服給自己換上，反正他們身高差距不大。
　　
　　誰料到來的是齋藤，他們身高差十五釐米啊，衣服尺寸至少差兩個尺碼，齋藤的衣服他硬塞都不成的。
　　
　　「副長在哪裡？」齋藤下車，把目光在周圍逡巡一圈，沖田打電話給山崎的時候她剛好就在旁邊，於是主動攬下這活來看個究竟。
　　
　　「我是絕對不會把土方先生大卸八塊，放到鍋子裡煮，再丟到池塘喂鯉魚的。」沖田假裝整理頭髮，眨眨長長的睫毛，用笑盈盈的目光看她。
　　他所做的，只不過拿著一把鋸子對著自己假裝斷頭，並且果汁裝鮮血以求逼真，身經百戰的土方居然上當了，居然超越極限弄斷了限制人身自由的柱子背著沖田逃出囚室。
　　後來土方笨蛋一腳踏空跌到廢墟地坑是他自己不好，沖田又沒把他推下去。
　　
　　齋藤聞到了某種甜膩的味道，她仔細分辨，然後問：「藍莓還是葡萄？」
　　
　　「葡萄。」沖田歪著頭，「喝果汁的時候灑在衣服上了。」
　　
　　「哦。」齋藤拿出一條手絹，替沖田擦拭，那些葡萄汁都已經幹了，只是黏在身上紫紅一片，就像血漬，「你還真不小心呢，這麼大一灘，外套上也有嗎？」
　　
　　「是啊。」沖田不回避那偵詢探索的視線。
　　
　　「在廢墟喝葡萄汁？」她繼續提問。
　　
　　「是吃葡萄味的棒冰棒，啊，我覺得棒冰棒還是多點冰沙比較好吃，融化掉以後和普通果汁沒什麼兩樣。」
　　
　　「哦。」她聞到他呼吸裡，衣服上濃稠的葡萄甜味，同時聞到了謊言的味道。
　　
　　齋藤觀察這廢棄的建築物，隨處可見倒塌的磚瓦石塊，玻璃渣，斷成兩截的窗棱，她眼睛裡閃爍著執著，毫不猶豫往廢舊大樓裡走下去，一邊喊道：「副長~~副長，能聽到嗎？聽到的話回答一聲。」
　　
　　「什麼不在狀態沒精神，現在不是挺好的。」沖田低聲說，也拔腳跟過去。
　　齋藤不停歇的呼喊著，良久，在地底傳來一聲已經啞掉的低沉回音：「——齋藤？」
　　
　　「是我，副長，是我~~」她趕緊說，「你等我下來救你。」
　　她惡狠狠瞪了沖田一眼。
　　
　　「下克上，戰國武將都是這麼做的。」沖田對自己的行為沒有半點內疚。土方落到這地步是他笨，沖田他玩得挺愉快。
　　
　　「現在不是戰國是幕末！」齋藤邁步順著聲音去找副長，「沖田，你就不能一步一步慢慢升職，而不是去琢磨邪門歪道給同事添堵？」
　　
　　「我想成為真選組副長，然後支配整個宇宙。」沖田跟在齋藤後邊，「你看每週黃金時段播放的《假面超人》，反派組織總要推出新的改造人征服世界，每一次都會被正義英雄打倒，看得我都想著：把改造人拖下去，換我來征服世界。」
　　
　　「征服世界以後呢？」
　　
　　「坐在征服宇宙的邪惡秘密結社的鐵王座上，想想看，每天都有一望無際的愚民對著我跪拜：沖田陛下萬萬歲。」
　　
　　「你這種王三兩下就會被推翻，然後丟到黑洞流放！」
　　她探出腦袋從那個地面黑洞往下看，琢磨一下這裡的建築建構，土方是掉到廢棄停車場了。很快找到了消防通道，她點燃打火機，慢悠悠往下走。
　　
　　作者有話要說：
　　土銀沖神舞蹈，本家sm16269889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NLLlhQxds6Y/
　　
　　
第117章 惡魔的倫理學 三

　　「笨蛋！」齋藤不管沖田想當什麼帝國的皇帝還是君主，總之他做出來的事情就是又傻又笨又要惹麻煩！
　　
　　走到地下二層，當微弱的打火機火光照到虛弱的副長時，副長就和見到失散好久的親人一樣高興，都快要哇的一聲哭出來：「齋藤！」然後在這明明滅滅的火光中土方瞄到了獰笑著的沖田（這個可能出於他主觀想像，沖田覺得他自己的笑容是可愛傑尼斯系的），一聲撕心裂肺胸腔裡噴出來的咆哮：「沖田你個死小子！」
　　
　　「這是為了激發你的潛能。」沖田一臉的無所謂。
　　
　　齋藤趕緊上前摟住副長的脖子，阻止他跳起來和一隊長鬥來鬥去：「副長，您先冷靜一下……」您剛剛從高處摔下來，現在打結果一定是一邊倒。
　　
　　土方那沾著廢墟積灰的臉頰啊，被憤怒的汗水沖出了一條條黑色道道，聲音破啞：「我饒不了他……絕對饒不了他……絕不……」他逐漸沒聲了，視線模糊了，耳朵聽不見聲音了。兩天多時間裡他沒吃過東西，就喝了幾口葡萄棒冰棒潤潤喉，還缺乏睡眠思慮過多，身體撐不住啊。
　　軀體重重撞上了地面，腿部磕碰，脖子被鐵鍊磨的破了層皮，兩腿間的東西被拉鍊夾到了，整個人先是被沖田自殺驚嚇的氣血逆流，接著被沖田假自殺氣得一肚子火氣……土方十四郎這幾日過的倒楣極了。
　　
　　齋藤俯下身子攙扶虛弱的副長，心情特別差，不過說實話，這些日子她心情就根本沒好過。
　　
　　「齋藤你偏心！」沖田壓過來，貼在瘦小的三隊長背上，毫不客氣：「嗚哇，我累死了餓死了我也不要自己走路！」
　　
　　「一邊去！」她可不是什麼大力士，扛不動兩個男人。
　　
　　「不要！」沖田勾住她脖子，一壓她就倒了，這貨還坐在她脊背上翹著腿玩手機遊戲，輕輕鬆松說：「齋藤你身體太虛了，有沒有吃飽飯啊？我們當員警的可不能風一吹就倒。」
　　
　　吃了一臉灰，背上還被該死的沖田磐石一樣壓著，她握著刀，咬著牙，跳起來，瞪著眼，聲音嚴肅的可怕：「沖田總悟！你個白癡！」
　　
　　「白癡的人是你！」沖田可不是乖乖聽人罵的類型，「竟然一直被分手女友折磨，你遜不遜啊！」
　　
　　「……」齋藤呆住，「你在說什麼？」
　　
　　「大家都知道了啦，為那種白癡事情耿耿于懷的只有男性，那個女的早就把你忘光了，搞不好連你頭髮是什麼顏色都記不得了。」
　　
　　和沖田討論這個真的很詭異呀。齋藤想了想，反問：「是榮太告訴你們的?」
　　
　　「……我不大清楚，山崎告訴我們的。」他怎麼知道榮太是圓是扁啊。
　　
　　肯定是吉田稔麿！
　　她皺眉：「反正和你們沒關係！」難道還指望沖田去虐一虐阪田嗎？抄起詛咒稻草人、蠟燭、火箭炮、鐵鍊，鐐銬，釘子……讓阪田好好見識一下一番隊長的S教室？她在家裡竭力隱瞞裝得若無其事就是不希望榮太去找阪田麻煩，她沒有任何立場去苛責阪田，他是自由身（可以自由當放蕩的單身漢……這種撫養兩個娃的准鰥夫男為什麼那麼有女人緣）啊，有權利去自由戀愛，有權利拒絕她的關心……她還沒有傻到連自尊都可以不要。
　　要體諒別人的難處，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和阪田站一起只會像基友。
　　
　　「是和我沒關係啊。」沖田對這種事情又不擅長，比如局長追求和跟蹤阿妙小姐，他從來沒插手過；齋藤的事情也一樣，你讓他去幫忙他也不曉得如何下手。「對了，什麼樣的女人啊？」
　　
　　「不會表達自己的想法，總是鬧彆扭，不希望任何一個人犧牲，所以寧可自己去犧牲……很花心，非常非常花心。
　　你不用再次提醒我有多麼白癡了，我自己知道。」齋藤抹抹臉上的塵灰，冷硬的表情說明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春蠶自縛，無法可解。「我好喜歡TA。」
　　
　　沖田不再說話，抬起土方一隻胳膊，架在自己肩頭朝外走：「好了，我現在想吃牛肉飯了。」
　　
　　這些讓人又愛又恨的朋友啊，因為有他們，齋藤覺得自己還沒那麼可悲。她扶起副長另一邊，說：「好吧，出去吃牛肉飯，各自買單哦。」
　　
　　「齋藤，山崎把你的事委託給萬事屋了。」沖田一邊走一邊說。
　　
　　這些讓人又愛又恨的朋友啊，因為有他們，齋藤覺得自己太可悲了！她的囧境，她的無助，全世界她最不想讓阪田銀時知道！有這麼一刻她真想掌摑好人山崎退。
　　
　　「齋藤，你能不能像電視上那樣，先哄著上了那魔女一次，然後再也不和她聯絡？」
　　
　　「不能。」
　　
　　「齋藤，你能不能搞大她的肚子，然後再也不和她聯絡？」
　　
　　「不能。」
　　
　　「齋藤，你能不能……」
　　
　　「沖田，你能不能少說點話，多走幾步路？」
　　
　　……
　　
　　話分兩頭，為了更好完成任務，一路跟蹤齋藤（數日來她精神恍惚，沒注意到那三個小尾巴）來到廢墟的萬事屋三人組。首先看到了齋藤和沖田在廢屋說著什麼——
　　
　　「我說，幸好齋藤隊長是男人，不會發生什麼被沖田逼著吸毒然後調~教接著賣到國外去。」新八遺憾，他不想見沖田啊，最想看的就是大美女魔女，他相信以自己對阿通聖潔永恆的愛是不會被魔女引誘走的，不過能見識一下就好。
　　他夢想世界裡那位把齋藤迷得死去活來的女人，有纖細白皙的手臂，俏麗的臉龐，櫻桃般的小嘴，媚眼如絲，細腰如柳，一顰一笑都滿是風情，聲音嬌滴滴的……
　　
　　他當然不知道，要看那位魔女，只要把頭顱轉個三十度角看銀桑就夠了。
　　
　　「S笨蛋一向傷天害理，敗壞道德，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做？」神樂就挨在新八旁邊趴著，手足並用往前幾米，正好看到齋藤用手絹擦沖田的臉頰和上衣，「換台啊！我要看魔女！」
　　
　　「耐心等等，總能看到的，山崎先生不是說嘛，那個魔女的職業是只要給錢什麼都肯做……」新八當時一聽這句話就腦補出寺門通除了網球襪以外什麼都沒穿，羞澀的紅著臉，垂著頭，大眼睛半閉著——「新八君，謝謝你買下我，隨你要怎麼做都可以。」想像著旖旎景色的志村新八快流鼻血了，然後正直正義的寺門通親衛隊隊長服裝的Q版新八在腦內世界死命連連錘擊妄想版新八——「別想了！不許想！阿通小姐絕對不會穿那麼少聲音那麼嗲！」
　　
　　數分鐘裡，等著齋藤沖田進了廢樓，神樂已經不耐煩了：「魔女呢？快點讓那個魔女出來！我要看白色的魔女，四隻耳朵，兩隻尖尖的，兩隻像翅膀一樣，還套著金色的圓環；毛茸茸的大尾巴，纖細矯健的四條腿兒，紅寶石顏色的眼睛；背後一個紅色圓圈，見人就說——我希望你能跟我立下契約，成為魔法少女。」
　　
　　「神樂，你說的那個生物是《魔法少女小圓》裡的丘比啊，雖然它總是在魔法少女身邊不代表它就是魔女啊，雖然它的擬人圖一個比一個可愛可是它不是魔女啊，不過經你這麼一說……
　　引誘三隊長的女人真的就是這類型哎，她一定是銀魂第一淫獸，依靠壓榨男人生存，只有男人的金錢和眼淚才能讓她開懷。」新八現在腦補的更具體了，魔女長的就是擬人化丘比，紅眼睛白頭發（居然奇跡的真相了），蘿莉臉禦姐身，聲優就是加藤英美裡（代表作品還有《幸運星》柊鏡和《化物語》迷路蘿莉真宵）。
　　
　　阪田的目光躲到了別處，往日這個時候他一定加入他們不停吐槽，可是一旦把他們提到的魔女角色代換成自己，他心虛得很。
　　根據熱力學第二定律，不可逆熱力過程中熵的微增量總是大於零。宇宙的「熵」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增加，由有序向無序，當宇宙的「熵」達到最大值時，宇宙中的其他有效能量已經全數轉化為無效能量，所有物質溫度達到熱平衡。這樣的宇宙中再也沒有任何可以維持運動或是生命的能量存在。
　　……
　　他在阿文的宇宙中，一定就是「熵」一般的存在，逼得她走向了沒有生命沒有運動的「熱寂」。
　　
　　好一會兒，沖田和齋藤一起架著土方走出來。
　　
　　神樂簡直想把口中醋海帶噴他們一臉啊，她是來看魔女的，不是來看蛋黃醬味道濃郁和衰神凝結的土方十四郎。她站起來打算用鎖喉逼迫齋藤把毛茸茸的大尾巴魔女交出來。
　　
　　新八死命拉住神樂：「魔法少女說過：‘黑暗不能驅除黑暗，只有光明可以做到；仇恨不能驅除仇恨，只有愛可以做到。’也許他們三個都被魔女引誘，大打出手，互相殘殺，在殺戮的過程中發現比起魔女情人的愛情還是同伴兄弟的友情更可靠。」新八簡直要被自己的狗血設想感動了。
　　
　　「好，我們可以像看圖說話補充他們的內心對白。
　　例如：土方想——我搞不好，一直把你當自己的親弟弟……
　　沖田想——其實……其實我也沒那麼討厭你。
　　土方想——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
　　沖田想——我對你的心意，接受了。
　　……」神樂嘴巴裡一邊散發著醋海帶的腐味，一邊說的話也很有腐味。
　　
　　「那個，神樂啊，土方先生明明暈倒了，他這時候也不會有什麼心理活動了，要有心理活動也是齋藤隊長和沖田。」
　　
　　「好啊，我們拿齋藤和沖田看圖說話——
　　齋藤想——我搞不好，一直把你當自己的親弟弟……
　　沖田想——其實……其實我也沒那麼討厭你。
　　齋藤想——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
　　沖田想——我對你的心意，接受了。
　　……」
　　
　　「除了把土方換成齋藤，和上面那個到底有什麼不同了？就是土沖換成齋沖而已啊！」新八君覺得光自己吐槽好累啊，銀桑咋了？
　　
　　齋藤隊長表情莊重的看著他們躲藏的方向，其實就萬事屋蹩腳的隱蔽手法，還有此時那不停歇的響動和超大聲的言論，想要人不發現也難。
　　她大聲宣佈：「委託取消。扣掉定金，請把剩下的錢交給山崎。」
　　
　　「我們已經拿錢買了衛生紙了！」神樂叫了起來。
　　
　　「取消？為什麼？我們一定能想辦法解決魔女，只要有鹿目圓香……」新八跟著跳起來，他們萬事屋好不容易才有這筆大訂單。
　　
　　「好，委託正式取消。」阪田身心疲憊，現在覺得更糟，為這個委託收山崎的錢他會被天譴的。
　　時光的腳步慢了下來，也許正因為她那雙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眸，讓地球萬物暫停運轉。
　　
　　「銀桑！」新八神樂同時看著他，可是只能發現他對這個鐵了心。
　　
　　如果唯一的願望可以實現，哪怕是和丘比定下契約，銀桑也在所不惜。可惜這個世界沒有丘比……
　　
　　我想要的，是你獲得幸福啊。
　　
　　作者有話要說：
　　《魔法少女小圓》漫畫本封面左上角印有馬丁•路德•金的名言：「黑暗不能驅除黑暗，只有光明可以做到；仇恨不能驅除仇恨，只有愛可以做到。
　　仔細看看，銀髮紅眼，銀桑他稍微化裝就可以COS丘比的擬人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5

第118章 間之楔 一
　　
　　副長為了歡送他的第二人格宅十四，組織了真選組內部小團體——寺門通親衛隊「通選組」，齋藤沒有參加，因為那套制服袒露胸懷，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穿。
　　爭奪寺門通官方親衛隊資格的當天下午三點半，比賽太激烈了，局長趕不及赴約，所以只能請齋藤代替他去和松平老大打高爾夫球。
　　
　　松平老大的球品不好，只要他把球打歪了，就能很有男子氣概的大大方方要求重來，問題是重來幾十次他也沒能把一球打上果嶺。
　　等到松平意興闌珊不想打了，齋藤已經汗流浹背，問題是她沒膽子在這邊的男更衣室換衣服，只好先去洗手間洗洗臉先降一下溫。
　　
　　沁涼的水流瀉在手指縫隙間，有一段熟悉的旋律傳入她的耳朵，她警覺，側耳傾聽——
　　是三味線的聲音。
　　三味線的演奏彈撥，是以原本的樂曲為肌，自己的心意為骨，傳達給聽眾，誘發共鳴，可以說，不同人就會演奏出不同的三味線。
　　
　　美麗的心靈才能演奏美麗的音樂。
　　
　　松陽哥哥開設過專門的音樂課，他所有學生都會彈奏三味線，當然技巧高低各有不同，演奏風格迥異——
　　桂小太郎是照本宣科，樂譜怎麼來他就怎麼彈，就和教科書一樣精准；
　　吉田稔麿則輕靈震響，風格華麗多變，被銀時譽為「最適合到天橋下賣藝」；
　　高杉晉助技法熟練，感情豐沛，風的氣息，花的清香，鳥的鳴唱，能夠最大程度的還原原曲，並且表達自身感情，感染他人。失去老師後，他經常彈奏三味線，比以前節奏更快、更激烈、更凜冽，就仿佛有一隻沖出牢籠的野獸在噬咬。
　　阪田銀時，首先他看譜水準就一般，甚至會彈錯調，但是他的三味線，能夠引起的最大共鳴。他在演奏的時候，特別閃亮……不算完美，但是完結的異常漂亮，讓人非常舒服（這個是齋藤終的主觀評價）。
　　
　　憑藉對人的理解和音樂的理解，她知道演奏者是熟人，還是仇敵，立刻全身心的戒備，掏出□□慢慢尋聲而找，當音樂停止的時候，她加快腳步，猛地打開一間貴賓室的門——
　　
　　是佐佐木異三郎！
　　
　　這是一間雅室，另一邊的紙拉門是打開的，正對著浩淼湖景，微風吹拂，湖水蕩漾，佐佐木背著手欣賞湖景，悠然自得。
　　一把精緻的紅木三味線就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斜靠著。
　　
　　齋藤收起□□，發出疑問：「佐佐木殿下，只有你一個人在嗎？」
　　
　　「是啊。」他神色坦然。
　　
　　「剛才是你在演奏？」齋藤繼續問。以她的樂感，她自認不會聽錯人。那沉重宛如歎息的樂聲還繚繞於空氣中。
　　風驅散殘留的煙味，她的聲音有些變調：「真的是你？」
　　
　　佐佐木拿起三味線，靠在屋內的牡丹屏風上，流暢撥出幾個顫音：「要聽什麼曲子？」
　　
　　「就是你剛才彈地曲子。」她上前一步，想去查看屏風後面有些什麼。
　　
　　佐佐木用一種很微妙的表情彈起了樂曲，幸好高杉溜得夠快，等齋藤發現屏風後面啥也沒有之後，他非常有信心的問：「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齋藤？」
　　
　　「不必了，我也該回家了。」齋藤轉身，不過留下一句，「你那是拉小提琴的習慣指法。」
　　還沒有證據，沒有任何證據……如果是那二人，她不管用什麼方法調查，都會一無所獲。
　　
　　她沒分析出佐佐木和高杉暗中會面的緣由。門第顯赫的高官嫡子和聲名狼藉的恐怖分子頭目，這組合委實匪夷所思。
　　
　　「榮太，你認為，佐佐木有可能和高杉攜手嗎？」在自家客廳，她用詢問的眼神看榮太。
　　事態可能會發展的很麻煩。
　　
　　瞬間，吉田稔麿散發令人毛骨悚然的狠辣黑氣，他一點也不吃驚，簡直這就是他意料之中的，聲音壓抑著怒氣：「我就知道那貨天生就是要和我搶！」搶基友搶女人，好像有點不對……又好像很正確……總之他的牟慶他的靜姬他的buddy他的小晉絕對不能被邪惡的佐佐木霸佔走，榮太不答應！
　　
　　不不不，佐佐木不可能為了報復你或者氣你就去和鬼兵隊合作，他連你是哪位都不記得的。
　　
　　「佐佐木是見回組局長，高杉會想利用拉攏他很正常，我想不通的是，佐佐木想從高杉那裡得到什麼？」佐佐木已經擁有一切了：權位、金錢、社會影響力，高杉不就是個恐怖分子通緝犯嗎？雖然高杉在一堆恐怖分子裡算是很有影響力啦……
　　
　　「哎呀，這個很好解釋……」榮太端坐，他一眼就明瞭其中的子丑寅卯：「他們都不是蠻幹的類型，肯定是為了共同的敵人。」
　　
　　「佐佐木還會有對付不了的敵人？」雖然佐佐木一直很熱心要和齋藤當朋友，但是齋藤謹慎的保持距離，真的沒注意過他的個人情況……不過她知道他用什麼品牌的男用香水喜歡的女人類型討厭煙味和蟑螂（他每天都發那麼多彙報自己日常的mail，想完全忽略也很難）。
　　如果這個敵人指的是真選組，那麼齋藤就要加倍小心和留神了。
　　
　　「每個人都有敵人！」榮太心想buddy只知道認真當一個好員警，對幕府的動向太不瞭解了，「以佐佐木的家世背景，為什麼只是當一個……和農民出身除了松平沒任何助力的近藤平級的局長啊，哦，我不是看低你上司，不過近藤的官位其實很小的，最低階的直參，勉強也就是剛夠資格能被天道眾接見。
　　佐佐木占那個位子，內裡自有乾坤——
　　一橋派和南紀派要維持勢力平衡，尤其是軍事勢力，他們鬥了不少年了，今後也會一直鬥下去，為了將軍繼嗣，為了權力，為了一切。
　　雖然沒有公開說出來，不過一橋和南紀之禍，猶如南明之鑒，幾百年前，大明政治腐敗，在清兵入關之後，朝中兩派依然爭□□勢如火如荼，大將左良玉提出‘清君側’，率領二十萬人攻打首都南京；另一邊就調動本應防衛清軍的軍隊抵擋，結果是江淮一帶空虛無守，清兵一路長驅直入順便製造了揚州十日和嘉定三屠，很快覆滅南明王朝。
　　我們的國家啊，如果當初幕府這兩個派別能完全拋棄成見攜手，天道眾不會贏的那麼容易。
　　你們局長算茂茂派的，而佐佐木那邊則是喜喜派，如果德川茂茂有什麼閃失，最可能繼任的就是德川喜喜……茂茂雖然是將軍，不過幕府真的老辣厲害的是前代將軍德川定定，當年他對攘夷軍倒戈相向，滅掉主戰派，解散忍者部隊，重用奈落，據說吉原那邊他也有插手……雖然我討厭這種人，不過他瞻顧全局的能力的確不錯，知道抵抗不了天道眾，就選擇了對德川家族或者說他自己最有利的道路。」
　　
　　「佐佐木要和高杉一起反幕府反將軍？他又不是恐怖分子！就算為了將軍繼嗣，或者爭權奪利，也該考慮究竟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啊。」齋藤認為這徒招惡名，壓根沒有出路。
　　
　　Buddy那個思維啊，完全不能去玩宮鬥和宅鬥的。
　　
　　「其實說這些也沒用，你們真選組多少人？一百多而已；見回組呢，差不多也是這個數，合起來二百多人，我們再把江戶全部員警加起來，兩千人有嗎？再把那些私人部隊啊忍者啊人妖啊都湊合，能有三千人嗎？
　　你別忘了，自從戰爭失敗成了戰敗國，我們日本就不允許擁有自己的軍隊了。
　　我們已經沒有抗擊天道眾的力量了。」榮太想得很多，繼續說。「非不為，是不可為，在強大的天道眾的監控下，真正的決策權掌握在那些天人手心裡，要避開他們的干涉做自己想做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和敵人合作。
　　敵人也可以當幫手，而且是超好用的幫手。」天道眾也估不到兩股敵對的雙方偷偷合計著做大事吧。
　　
　　「越來越難辦了。」高杉本身就難對付，再加上知道她秘密的佐佐木，齋藤覺得頭大。給佐佐木發現她的懷疑，搞不好就會被整治的體無完膚。
　　
　　「你管他們幹嗎？隨他們鬧去！」榮太琢磨了一下，說道：「小晉對老師的事情最上心了，估計他已經列好仇人名單，一個個殺過去……你什麼都不用做，等著小晉幫老師報仇……」
　　
　　「啪~」——齋藤一拍桌：「他那種暗殺和抓走哥哥的人有什麼分別！」犯法之人都要懲辦！不能因為他是要替哥哥復仇就姑息。
　　
　　「分別很大的！」榮太心裡小晉可是冰清玉潔的：「犯錯的傷人的不好的都是佐佐木！小晉那是因勢利導，是因為他比較聰明！」
　　
　　——你偏心的太厲害了！
　　齋藤花上一點兒功夫思考，知道讓榮太去對付高杉絕對做不到：「你……你能給佐佐木找點麻煩嗎？
　　迂回一點，絕對不能被發現，我不是要你傷害他或是做違法的事情，我只想破壞他和高杉的聯盟。
　　你有辦法嗎？」
　　
　　「我有。」榮太對佐佐木用十大酷刑都不會皺眉頭的：扇耳光打皮鞭餓飯罰跪不准睡。
　　
　　齋藤絕對想不到，榮太的方法就是引~誘著佐佐木的二弟鐵之助去當攘夷志士……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間之契》有關好多版本，眾星雲集，三木真一郎是OVA裡的卡慈；子安武人是Aisha；舊版關俊彥和鹽澤兼人的經典搭配由於後者去世已經成絕響了。
　　
　　精品170三人組，高杉神威沖田三人一起擺姿勢那效果是加成的加成啊！歡迎你們腦補高杉穿著視頻裡那套條紋西裝去女子高校門口捧著紫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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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間之契 二

　　田中古兵衛，恐怖組織曉党的殺手，有案可查殺害了三十五名幕府官員和數不出來數目的捕快，號稱殺人魔。
　　
　　為了逮捕他，警方費了很大力氣，四十多捕快一起沖上去，犧牲七人才終於將其抓獲。
　　
　　據說他不管在任何拷問下，都能始終保持微笑。
　　
　　「看起來倒是再普通不過的青年。」隔著鐵欄杆，齋藤遠看了一眼，應該說無論如何也很難把那張凡人臉和殺人不眨眼聯繫在一起。
　　
　　「如今的罪犯往往不能看表面。」佐佐木道。
　　
　　「他很難審訊吧。」齋藤琢磨那是個撬不出話的頑石。
　　
　　「已經成立了專案組，曉近期可能在江戶展開大規模恐怖行動，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田中。」佐佐木說，「幾乎所有病態的殺人狂都有一個不幸的童年。田中也不例外——他出生於島津。他的父親是薩摩的一個沒落武士，在攘夷戰爭裡失去雙腿，沒有了工作能力。而他的母親則是一個酗酒的妓~女，並且吸毒成癮。他在母親的咒駡和毆打中長大，約在十二歲的時候，頭部在父母虐待中遭到重創——直接損害了他的大腦，也許把他的情感部分直接撞壞了，於是後來無論多麼冷血的行為，他都始終張開嘴微笑。」
　　
　　田中的笑容並不是表達感情的，應該說那是一種「無」和「空洞」，對他人他事的不在乎。
　　沒有期待，沒有追求，除了殺戮，沒有其它證明自己依然活著的方式。
　　
　　「對了，我聽說田中和鬼兵隊的武市變平太是義兄弟，是否有可能鬼兵隊和曉有了什麼勾結？」說這話的時候，齋藤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去看身邊的佐佐木。
　　
　　「目前還沒有證據支持這一點。」佐佐木說，「如果你有什麼新發現，請不吝指教。」
　　
　　傍晚，對於佐佐木紳士風度的表示讓齋藤搭個順風車送她回家，她沒拒絕。她半閉著眼睛坐在佐佐木身邊，約莫十來分鐘後，突然車子震動的不正常。踉蹌如瘸腿老人。
　　減震器壞了？
　　她睜開眼，只見有兩輛卡車一前一後夾著佐佐木的銀灰敞篷保時捷，黑底紅雲的車身扎眼無比，首尾無情碰撞著保時捷，擦出好幾道劃痕。
　　
　　「曉黨的人。」齋藤用的是肯定句，就是不知道他們是把「襲擊見回組局長」為目標，還是拿「綁架見回組局長換人斬田中」為目的。「我們需要束手就擒嗎？」
　　齋藤的確想過佐佐木打算引蛇出洞以身犯險。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們是結婚多年的夫妻哎……」佐佐木道。他悠然打開音樂播放，節奏激越鼓點響亮的搖滾樂釋放在空氣裡，歌裡唱著破碎的愛，絕望的愛，失去的愛，酒精和□□，絕望和反抗……灼燙著齋藤的耳朵。
　　
　　「你能不能把音量調小點？」伴隨著搖晃全身的震盪，齋藤提起刀站起，晚風掀起團團塵土，在搖滾樂和沙塵裡，她就仿佛老饕要開始一頓美味大餐。「喂，至少要宰掉幾個恐怖分子，才比較像回事啊。」
　　
　　保時捷前車蓋掀開，後車蓋已經被蹭掉了，由於車輛的碰撞擠傷了唱片，搖滾樂戛然而止。然後驟然周邊響起響亮的饒舌歌……幾十輛摩托車轟隆隆的蜂擁過來，雙排氣管噴出黑色的煙氣，駕駛摩托車的都是些穿著印著大字母T恤，掛著晃眼首飾，流裡流氣的青少年。
　　幾十輛摩托車圍著兩輛卡車一輛保時捷逞威風似地轉來轉去。
　　發動機的聲音吵得震天，好戰的青少年躍躍欲試，以為自己可以把三輛汽車踏成碎片。
　　
　　「這裡是我們知惠空的地盤！」其中一個摩托青年用高音大喇叭喊出很嗨很囂張的聲音，「知惠空，知惠空，RAP的知惠空！」
　　
　　佐佐木一踩刹車，眼神冷酷昏暗。
　　
　　佐佐木局長一直很注意自己的名譽，他不會去和未成年少女鬼混，不會和面貌姣好的少年青年有緋聞，不去逛紅燈區，不收賄賂不買官鬻爵，就算和鬼兵隊總督有些互惠互利，也要建立在絕不能被別人知道的基礎上。
　　多少人因為「虛構」「誣陷」以及「莫須有」葬送光明未來啊，他不能讓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可如今他愚蠢的同父異母弟弟鐵之助，懶散安逸愚昧無知的自由生長著，沒有任何出眾的美德，渾渾噩噩毫無見識，然後長歪到去當小混混了。
　　
　　齋藤敏銳的去觀察喊話的圓滾滾青年，距離有些遠，只能看到那人生的矮胖，圓臉蛋，白色頭巾，戴一副墨鏡，稀疏的絡腮胡，看起來並沒有多厲害。
　　
　　曉党和知惠空黨打起來了，論單兵能力當然曉黨佔優勢，不過知惠空黨人多哇，這麼烏龍的鬧一場時，佐佐木和齋藤袖手旁觀並不參與。
　　佐佐木的目光射入嘈雜的人群，默默無言。他可以讓見回組的人全部聚集於此，趕盡殺絕曉党和知惠空黨，可惜縱然力量懸殊，卻人言可畏。
　　鐵之助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法律對他容忍的限度，而佐佐木家的兒子進監獄是不可想像的……多少人會表面噓寒問暖感歎一句「佐佐木家門不幸」，背地裡歡樂的嘲笑和落井下石。
　　他必須想出個萬全之策，把弟弟對家族名聲的傷害減到最小。
　　
　　還有另一人袖手旁觀。
　　這大漢體格健壯，面部線條冷硬，不過和曉党領袖交涉的時候，擺明瞭就是推責任踢皮球啥都不想管：「你這方陷入危機，我這眼睛是看到了。
　　我嘛，不是不增援啦，實在是沒人可以派遣，你看看我一條胳膊還是假肢呢，上次受的傷碰到天陰下雨痛得厲害哦，大叔年紀大了，打起架不比年輕人。」
　　
　　曉党領導不敢和對方硬抗衡，只好軟語相求：「您可是三大戰鬥種族之首的夜兔啊，第七師團出了名的驍勇善戰，只要您抬一下貴手……」
　　三個人就攻克了吉原，這是多麼可怕的實力。
　　
　　「團長不在我不能自作主張。」阿伏兔說，「你和其他幾位團長以及提督大人關係深遠，我們七師團相比只算個外人啦，我想，你去春雨的航空母艦會晤一下提督，講清情況，他一定鼎力相助。」
　　
　　曉党領導簡直要嘔血啊，所謂的「深遠關係」就是行賄受賄關係，自從鬼兵隊勾結上宇宙海盜集團春雨，其它攘夷團體也紛紛動了心思，憑什麼就鬼兵隊走國際化路線啊，咱也成！
　　錢供奉了不少，結果春雨指派七師團來看看曉黨的誠意——
　　
　　神威不想來地球，他還沒打算立刻把銀髮武士滅掉。
　　赤發少年打個哈欠：「多好的天氣啊，阿伏兔，你去吧。」
　　
　　丫的！這是在宇宙航空母艦裡啊，有什麼好天氣壞天氣！你這廝只是對弱者不感興趣寧可躲懶讓我辛苦！
　　 「團長，提督已經下文書了，您就受點累走一趟？」阿伏兔勸誘，「地球有好多好吃的呢。」
　　
　　「我才不要浪費時間看弱者耍猴戲。」神威搓著腳，「文書命令什麼的，就說已經被我丟到垃圾桶了。」
　　
　　團長大人，您還不是海賊王呢，您頭上還有提督和元老院呢！誰都知道您專橫跋扈目中無人。
　　「您可以去江戶看望您妹妹！」阿伏兔又找出一個去地球的理由。
　　
　　「神樂啊……那種依從自己的心而不是夜兔之血的弱者，如果擋在我的路上，就……殺掉！」神威冰藍色的眼睛混雜著嗜血的紅色，使得他仿佛和剛才談笑的青年區分開，變成另外一個人——殘忍無情心狠手辣。「阿伏兔，少囉嗦了，叫你去就去！」
　　
　　不幸的是，無奈的是，這位任性青年是阿伏兔頂頭上司，他不得不從。
　　當然阿伏兔不是來當炮灰或者馬仔的，曉黨沒能力解決問題是他們自己的事。反正他明確一點：想打你們自己打，我就是愛莫能助。
　　
　　戰鬥仍然在繼續。
　　
　　佐佐木鐵之助是個私生子，自從母親死後被帶到那個太大太豪華的「家」，他的童年就結束了。
　　從「佐佐木夫人」到「大哥」到成群的僕人，誰都不願搭理他，父親對鐵之助完全放任，靠著家裡的權勢地位金錢，鐵之助勉強以平平的成績進入了名牌高中就讀。
　　比起優秀到可怕的哥哥，他明白，自己就是糊不上牆的爛泥巴，爛泥巴就該到沼澤去臭掉！鐵之助在家裡太寂寞，在學校交不到朋友，於是一旦一個好青年模樣的哥哥熱情和他交流，他就動心了，隨後用假名字參加知惠空黨，這個組織本來就是唱唱饒舌歌諷刺一下幕府，不過隨著人數擴大，領導的心也大了，言行更加激進。
　　鐵之助對此惴惴不安，害怕哥哥知道他參加危險活動，又要擔心知惠空發覺他是見回組局長的弟弟。
　　因為有錢，他和知惠空老大厭魅眠藏稱兄道弟，至少比起佐佐木大哥，他還能被當成個人看待。
　　今天，他們知惠空只是在這裡聚會，照常表達對幕府的鄙夷，對真選組見回組這種稅金小偷的不屑，同時宣揚只有我們才能救國。
　　有人闖入，他們就集中起來耍威風恫嚇——按照以前慣例，看他們人多氣盛，司機准保乖乖下車，點頭哈腰認錯，還要交一筆錢來道歉。
　　為什麼一言不合就動手呢？
　　
　　兩黨火拼，塵雲翻滾，不時鮮血飛濺，鐵之郎六神無主不曉得咋辦才好，抄起鐵棒一咬牙，想上去幫忙，突然看到自家大哥坐在敞篷車裡，手一抖差點鐵棒砸中自己的腳。
　　怎麼辦怎麼辦？被發現了！
　　一旦暴露，他死定了……跳下車丟下其他人，少年踉踉蹌蹌使勁跑路，心劇烈地跳動。
　　他其實才十六歲，用墨鏡遮住少女樣的長睫毛大眼睛，絡腮胡掩飾年齡，可是他並沒有外表那麼無所謂那麼大膽。
　　少年一邊向遠方邁步一邊提心吊膽，十分害怕。
　　
　　當晚，佐佐木鐵之助被禁足，關在自家倉庫裡，最可怕的是大哥的沉默，越沉默越讓鐵之助揪心。
　　
　　作者有話要說：
　　田中的經歷來自史上最強殺人狂——亨利?李?盧卡斯。據說殺了三百多人。另外田中歷史原型田中新兵衛，的確和武市半平太（蘿?莉控的原型其實十分正經）義結金蘭。
　　好青年吉田稔麿
　　
　　高杉沖田土方銀桑神威五個人跳，170組都穿著侍應生服裝，看得人……真想讓小總一邊神威一邊端咖啡搖扇子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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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對不起，我愛你 一
　　
　　晴日，陽光正好。
　　
　　「buddy，再過幾年，你看這個小姑娘和阪田一起走進超市，店員是把他們當父女呢，當兄妹呢，還是當那個什麼情侶呢？」吉田稔麿指點著正啃著酸昆布渾身醋味的神樂蘿莉的背影。
　　包子頭姑娘現在才十四歲，骨架小巧，體格勻稱，清秀的圓臉配上水汪汪的藍眼睛，潔白如牛奶且不可能曬黑的肌膚，未來定是吸引行人回頭的美人。
　　
　　「為了給你更直觀的印象——請看我根據眾人描述畫出的登勢五十年前的肖像！」吉田懇切的說，他手裡有一副散發墨香的美人含笑圖，無論怎麼看都和吧台裡面叼著煙斗一臉倦怠和褶子的老婦沒半點相同處，但貨真價實就是她。「當年她可是出名的美女，丸子店的西施綾乃……我有理由相信阪田在床上叫她‘綾醬’或者‘小綾乃’！」
　　綾乃一張瓜子臉，黑髮用發簪紮在腦後，額頭光潔，鼻樑小巧，明眸仿佛會說話，清水出芙蓉，作為歌舞伎町最人氣美少女，素面朝天照樣驚人的美麗。
　　
　　「怎麼樣？嚇一跳吧！女裝居然是可愛的小美女。」榮太手機照片裡是一個戴花朵眼罩也難掩光彩的粉紅和服少女，嬌羞的緋紅臉頰更添幾分青春麗色，眉目秀麗，卓越多姿，那幾分羞澀更添可口。不過日常狀態九兵衛總是男裝示人，用男人的口氣，比男人還強大，用繃帶把日漸起伏的胸包裹的嚴嚴實實。
　　
　　看完了正在晾衣服（突然用晾衣叉去狠勁捅躲在地板的近藤局長）的志村妙和上網（在論壇發帖宣揚銀猿最高，昨夜他們床上大戰七回合，她腰都快斷了）的猿飛菖蒲，齋藤已經清楚榮太想做什麼——巡禮阪田銀時的女人們。
　　她對此已經麻木了，得與不得，舍與不舍，阪田就那個樣啊。
　　齋藤已經相信增加後宮數量是阪田的本性，一個人難以改變本性，如同你不能指望老虎去吃青草。
　　
　　暮色漸起，榮太容光煥發，眼睛明亮，精神抖擻，十分有幹勁：「精彩的當然要放在最後！」和親愛的基友手牽手，邁大步，向前走：「咱們去吉原！」
　　
　　「榮太，那裡的消費驚人的貴。」齋藤早就打定主意絕對不去那種青樓•窯•子•紅燈區。她十分厭棄那種場所，要是她有能力，恨不得徹底廢除娼妓制度。「我們回家吧。」
　　
　　「我們就看看，不花錢。」他沒打算招•妓啊。「銀桑新歡月詠是夜王精心培養的，錦繡裝裹，色藝雙全，而且還沒接過客！為了博得她的芳心，阪田可辛苦了！」
　　
　　阪田他找了個妓•女！
　　他新歡是妓•女！
　　她回想起他那句「你還是去找別的男人比較快！不要再注意我了！」
　　……
　　他找了個妓•女！鐵定是桃腮含香，杏眼勝春，柳眉粉面，技術過硬的佳人……月詠，這個名字直接的理解就是月之歌——讓人聯想到「床頭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江南月，如鏡複如鉤。似鏡不侵紅粉面，似鉤不掛畫簾頭」「吹破殘煙入夜風，一軒明月上簾櫳」之類的詩句。
　　
　　她搖搖頭，意興闌珊：「我不想看了。」
　　看了又能怎樣，自取其辱嗎？何必尋根究底，不是不求，是不敢求解。她已經心累了。不能因為阪田看在松陽面子上對她客客氣氣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阪田不是她未婚夫，不是她男朋友，充其量也就是以前認識，見了麵點個頭了事。
　　
　　榮太不答應啊：「buddy，我可全都是為了讓你死心……為了讓你瞭解阪田本性才提出這個建議的！我可討厭那種空氣裡都是性•病病毒和梅•毒菌的地方啊！你一定要去！為了如此為你著想的我也要去！」去看銀桑為了月詠多麼情癡多麼熱腸多麼追求享樂……基友自尊心太高，不會主動調查卷毛的男女關係，但榮太盯緊銀桑一舉一動。榮太不指望無能的真選組了，他要自己動手，讓基友對卷毛絕望！
　　
　　去看銀桑嫖？
　　齋藤不瞭解那些操皮肉生意的女人是什麼心理，她也不想去思考為啥阪田要去找一個人盡可夫的，她更不願意自己找罪受去觀賞阪田在花街柳巷買笑宿•娼！
　　
　　三天后，榮太不依不饒還要拖著齋藤去吉原，當然這次他不說去看銀桑和月詠多麼親密，他聰明的換了個說法：「吉原是三不管地帶，享有治外法權，自從夜王死去，兩大員警勢力也不插手，於是好些鼠輩都齊聚吉原，如蠅逐腐，搶劫，販毒，盜竊等犯罪行為層出不窮，吉原自己的武裝自衛隊百華根本忙不過來。
　　其中販毒的黑勢力紅蜘蛛黨最為猖獗，犯下累累罪案。
　　來，作為員警你一定要去調查，深入的調查！
　　為了人民的稅金，你定要入吉原一探究竟！」
　　
　　那麼重視責任打擊犯罪的三隊長該有興趣了。
　　
　　夜王鳳仙據說是海盜集團春雨的幹部，而地下花街也是個曖昧不清的地方，接待了三教九流的客人。最離譜的傳聞是，前代將軍也曾是吉原座上客某位美人太夫的入榻之賓……不管是真選組還是見回組，都礙于夜王，也礙於層層關係網，不在吉原執行公務。
　　多年以來，不少幕府高官，甚至有權有勢的天人，都來過吉原，接洽公私事務；密談國家大事；消遣娛樂泄欲……一擲千金；這項特種行業與幕府、官僚、豪紳、富商、黑道有密切的勾結。
　　夜王已經死去，但是……關於吉原應該歸屬于哪個員警部隊管理，只怕上面給不出答案，近藤勳和佐佐木異三郎也不好去爭（搶妓•院的管理權，怎麼說都不大好聽）。
　　並不是官方想對罪惡置若罔聞無動於衷，而是吉原是塊燙手山芋，不好處置。
　　
　　吉原的燈火徹夜通明。
　　這是一座地下不夜城，明明已經是歸家的時刻，這條街卻到處都是人，當然大部分都是男人。香粉味撲鼻，女子們都妖嬈美麗，娉婷扭動著腰肢。明月高掛天空，映照著這個浮華世界。
　　夜王的統治結束了，很多事情也隨之改變，不再有嚴密的監管，無情的虐待，當然也不會快到完全不一樣。
　　燈紅酒綠，臥花眠柳。歡歌笑舞，鶯聲燕語。縱情聲色，花天酒地。
　　
　　這條街徹夜不眠。
　　轉了半圈後，齋藤說不清自己對這幫衣飾美麗長相漂亮談笑應酬的女子是什麼心情，身為女人，她覺得她們可憐又可恨，不過想到其中一個在倒貼阪田（齋藤明瞭阪田沒錢支付煙花費用），她感覺自己連妓都不如！
　　
　　榮太惱恨阪田不見蹤影，他不耐煩看著那幫子搔首弄姿比靜御前差幾萬光年的遊女，看他長得帥，居然有幾個嘗試對他推呀拉呀拖呀拽呀……就這姿色，他自己女裝都比她們好看！不，阿桂那貨女裝都比她們強！
　　
　　「請問，月詠在哪裡？我是慕名而來的。」榮太露出了微笑，找了個模樣親切地問道。內心對寫著「阪田銀時」之名的稻草人釘了一打鐵釘。
　　
　　「哎呦，奴家就不可以嗎？」被搭話的女子攥住榮太的手，往自己的胸部碰觸。「我一見到您，心頭就熱起來，你感覺一下……」
　　
　　榮太心裡幹嘔，他對美色要求極高，馬上抽手拒絕：「珍重，再見！」
　　
　　齋藤在腦中描摹月詠的形象，低垂著眼睛……對這個阪田新歡，她說不清自己是期望見到，還是期望不見。
　　
　　「算了，我們明晚再來吧。」榮太已經想念自己的沙發和遊戲機了。
　　他事先調查過，吉原委託了萬事屋追查危害吉原的毒品和販毒黑幫，本以為肯定能逮到阿銀一臉淫•蕩和遊女勾搭調戲……這貨怎麼能如此不敬業？人到哪裡去了？
　　
　　「等一等，我覺得氣氛不對。」儘管人聲鼎沸，齋藤卻敏銳的察覺了異常。
　　要出事了！這是員警的職業直覺。
　　
　　他們繼續在吉原街上慢步行走，有遊女流著淚（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半響都沒掉下來，簡直可以去演戲）訴說衷腸：「就算有幾個甚至幾十個客人，我的真心只屬於你一人而已……」
　　
　　榮太唇邊不由浮現意思很明顯的嘲笑。
　　「不知道月詠會不會說這話……」
　　他提前做足了準備，偷偷見過月詠，那位美若明月的佳人定能讓基友恨死阪田這個死渣男！
　　
　　「道元禪師有和歌‘春有花開夏鳥鳴，秋日明月冬雪冷’，為她取名的人煞費苦心。」齋藤說。
　　
　　「風拂雲隙斷續開，皎皎桂華渺渺來。
　　夏夜良宵短，雲深月梢尋不見。
　　佳人無情去，望月更相思。」榮太和歌背誦的很熟，高聲吟詠：「還有待君至夜闌，月見人未現，不若早寐免心碎。
　　說到月，其實通常表達的是遙遠，往往比喻成不得相見的戀人。」
　　
　　牆內，傳來輕輕一聲歎息。榮太耳朵尖，立馬說：「看，牆內佳人也很贊同。」
　　
　　「你怎麼知道是佳人？」齋藤心想你又不可能透視。
　　
　　「所謂佳人，連一歎息一咳嗽也與凡女不同，你要相信我七百年的經驗。」榮太忒自信。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月詠聲優甲斐田裕子為韓劇《對不起，我愛你》薑敏珠擔任日文配音。
　　
　　雖然「對不起我愛你」只不過六個字，但是可以通過標點詮釋不同情景：
　　
　　一：對不起，我愛你。（明知愛你是件毫無指望只能惹麻煩的事，但是情不由己）
　　
　　二：甲說：對不起。
　　乙說：我愛你。（前者拒絕了後者的愛，但後者愛的依舊）
　　
　　三：
　　（乙：對不起。）
　　甲說：對不起？
　　乙說：我愛你……（甲以為乙是在傷害，實際乙想表達的是愛意）
　　
　　四：甲說：對不起？
　　……我……愛你！（哪怕你說抱歉，請讓我把愛意表達。）
　　
　　……歡迎你們自己去闡發。
　　
　　銀時他真的很不清白
　　
　　野生大好，擬音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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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5

第121章 對不起，我愛你 二

　　先是侍女，然後是新人，接著做振袖，到成為吉原第一花魁，名動天下色~界的傾城鈴蘭，她剛剛二十歲。
　　唱歌，舞蹈，書法，和歌，床上功夫，讓客人言聽計從，她是最高明的。
　　那個時候，吉原最高統治者，夜王鳳仙唯一一次評點她，既不是讚美她的美貌，也不是稱頌她的才情，只淡淡提到一個詞——「強脾氣」。
　　
　　有本很著名的天人著作，如此形容——「刀與菊，兩者都是一幅繪畫的組成部分。日本人生性極其好鬥又非常溫和；黷武而又愛美；倨傲自尊而彬彬有禮；頑固不化而又柔弱善變；馴服而又不願受人擺佈；忠貞而又易於叛變；勇敢而又糯性；保守而又十分歡迎新的生活方式。」
　　
　　她每每讀到這裡，真想加一句——「天下人皆如此。」
　　所有人都是矛盾的。
　　把無數成功男士玩弄於鼓掌之間，卻對那個男人失落了真心。高傲自負的花魁，也有得不到的東西。
　　但是那個高高在上操縱天下生殺的男人，對她只不過是利用而已。
　　
　　那是她最初的情熱心動，這個世界，擅長逢場作戲永遠不交出真心的人才能取勝，她還太嫩，怎麼敵得過一國將軍呢……
　　
　　「哪怕是花魁傾城，墜入情網就等於掉入地獄，我以為你沒那麼笨的。」鳳仙看得很清楚，「他和你啊，是在相互利用的線上搖晃著，他可以愛你，但不會愛上你。」
　　
　　鈴蘭眼中出現了定定將軍那張威嚴冷峻的面孔，她錯在對自己太有自信，也對將軍的寵愛太有自信。
　　
　　酉時，也就是下午六點，吉原開始營業，一直工作到丑時（深夜兩點），因為遊女過的是夜生活，所以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
　　
　　「鈴蘭大人，請起來。」他輕輕搖她的被子，不敢看她秀麗的容顏。
　　他是將軍的家臣，和將軍一同長大。
　　
　　「你知道嗎？外界對吉原遊廊的美稱是‘傾城屋’，而我就是‘傾城’。」她哪怕剛剛醒來睡眼朦朧，依然儀態萬方。
　　
　　「這就好像貝吉塔以貝吉塔星球的名字來命名嗎？」
　　
　　「呵呵。」她淺笑，用撒嬌的聲音說。「舞藏，你來喜歡我吧。」
　　
　　「我……我……我不敢……」
　　
　　他不解風情，笨蛋一個，榆木腦瓜，但她有一點很滿意：
　　他是個好男人。
　　
　　她經常當著他的面掉幾滴眼淚，他每次都要幫她拭去，一來二去，終於……
　　
　　把將軍最忠誠的手下奪取，這就是花魁最高明的報復。本來，她就是挑挑揀揀一萬個男人，也輪不到他的。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鍾情於薄情之人，是眼光太差腦子太笨；在吉原的愛情遊戲相信真心實意，是自己主動要往地獄裡跳。
　　
　　——「我憎恨那明月，明月將夜晚與你一起帶來，卻也在黎明將你一併奪走。
　　真希望那明月就這樣永不消失，那樣的話，就能這樣一直一起呆在吉原了。」
　　她的情話，是如此的熾烈感人。
　　
　　——「月亮仍然會和夜晚一同前來，而下次也一定會于黎明將你奪去。」
　　他在她身邊，共賞一輪圓月，許下一個美好的承諾。
　　「下一個滿月的夜晚，在櫻花樹前等我。」
　　
　　用對方的髮絲纏繞小指，勾起，訂立誓約——「立下承諾，我一定會等你……」
　　
　　等待那一輪明月升起，等待你我再次相會。
　　
　　其實，她不打算去的，私奔什麼的，布衣蔬食逃亡什麼的，她可沒想過。
　　在將軍之外，她還沒有拼命愛上什麼人，即使對定定將軍，她也說不清那是出於女人的自尊還是對戀愛的渴望。
　　
　　她作為女人，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所以她順手毀掉了六轉舞藏的前途和人生。她可以想像將軍大人知道忠臣背叛會多麼盛怒。
　　
　　在她還十二萬分美麗的時候，在她開心自己小小的花招詭計的時候，在她用朱紅色的指甲油塗抹指甲的時候，鳳仙告訴她一個故事，給了她一個選擇。
　　
　　——有一個將軍的家臣，愛上了將軍的女人，並且妄想帶著她私奔，可是將軍發現了，於是砍下了男人的左臂，卻沒有殺死男人。
　　「如果你去見鈴蘭，我就殺了他。
　　你仔細想想，她會不會等你……」
　　一雙情侶死而無怨？這麼悲情的故事不會上演。那個煙花賤質的女人，一定會踐踏舞藏的愛情。將軍如此相信。
　　
　　「你還年輕，自有大把王孫貴客為你贖身，將軍說了，他顧念舊情，不對你動手。」鳳仙說道，「你今天就可以離開吉原。」
　　
　　「不，我不走。」鈴蘭一動不動，恍若未聞。「我會等舞藏，他一定會來。」
　　
　　直到吉原從地上轉移到地下，直到她過了三十歲再也不能接客，直到她放下花魁的驕傲甚至女人的自尊跪下來泣聲懇求鳳仙，她願意做牛做馬，只求留在吉原，直到她無論用什麼方法也挽留不了青春，直到她裝起了假牙，記憶衰退，口齒不清……他還是沒來。
　　她明白這段愛情已經把彼此陷於萬劫不復之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等待。
　　
　　後來的花魁出了一個又一個，鈴蘭最欣賞的，是日輪。日輪同樣有美貌有才情，若說有什麼缺憾，那就是日輪從來就不相信愛情。
　　
　　「因為你沒有逢著一個好男人啊……」鈴蘭顫巍巍的說。「女人啊，沒有愛情是活不下去的。」
　　櫻花樹早就倒了，那裡現在只有無情的電線杆，吉原地下街看不到日也看不到月，只有在日曆上，勾畫每一個十五月夜，數著那約定的日子。
　　
　　對鳳仙而言，日輪像陽光一樣美妙而殘酷。他斷了她善舞的腿，分開她和她待若親子的孩子，卻得不到她的心。
　　
　　後來吉原來了一個救世主，一個打倒鳳仙，把光明帶給他們的銀髮男人，日輪說，自己有好兒子晴太已經足夠了，這個好男人就留給月詠吧。
　　
　　吉原的天頂敞開，鈴蘭可以看著明月數日子了。
　　
　　今夜，月如圓盤。
　　
　　三十年，三百六十個月圓，一萬零九百五十七天。
　　
　　外面青年男子詠和歌的聲音，讓鈴蘭想到了往事。
　　月亮也屏住了呼吸，終止了時間。
　　
　　待君至夜闌，月見人未現，心碎。
　　
　　……
　　
　　齋藤對危險的預感沒錯，失火了！
　　
　　火警鈴音震耳欲聾，響徹雲霄。伴隨著汽油的噁心氣味，火勢越來越大，榮太只好和英勇的好基友一起去救火。
　　
　　砍斷天空蔓延的火線，打翻趁火打劫的歹徒，齋藤覺得有些氣喘，沉重地呼吸滾燙的臉頰提醒她已過了不少時間。
　　但願阪田不要在這裡，太危險了。
　　
　　吉田稔麿快氣炸了，皺著眉。他是來幫buddy捉姦啊，不是來冒著生命危險和烈火戰鬥啊，為什麼還有一群一看就惡棍的男人們冒出來？
　　這種尋隙鬧事，鐵定背後有人指使，榮太真心覺得這一切和他無關，只是buddy既然在，就無法甩手不理會。
　　
　　那些塗滿了胭脂花粉的遊女大部分隻會尖叫，而自衛隊百華的女人經過上次「吉原炎上篇」內耗了不少，幸虧一名忍者出頭，抵擋住不少縱火行兇的幫派分子。
　　當然齋藤和榮太也弄翻了不少歹人。
　　
　　「鈴蘭！鈴蘭還在裡面啊！」有個侍女對著燃燒的牆壁心急如焚。
　　
　　「裡面的姑娘叫鈴蘭？」榮太問。
　　
　　「她是我們最出名的花魁，傾城鈴蘭。」侍女憂心啊，火勢太大她進不去。
　　
　　身上澆了一盆水，勇敢的榮太去搶救花魁了，如果他能把侍女的話聽完，也許就不那麼積極了。
　　鈴蘭是三十年前的花魁。
　　
　　等待著等待著，盼望他的到來，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夜空多麼遼闊，久久望著窗外清澈明麗的明月，窗戶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鈴蘭不禁伸出手：「是你嗎？」
　　
　　火光正閃，衣袂鮮妍。
　　
　　榮太探頭，只見到一個雞皮鶴髮小個老太婆，趕緊詢問美人的下落：「鈴蘭在哪裡？」
　　
　　「我就是鈴蘭。」她黯然說，「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地點說好是櫻花樹下的。」
　　曾說過下個月圓就是重逢，可是距離下個月圓還有多久？春夏秋冬永無止境，只有下個月圓總不到來。
　　到哪個月圓，我們才能實現勾起小指的約定？
　　
　　榮太把她背起來，攀住視窗準備往下跳，為了緩解恐高症沒話找話：「你在等人嗎？」
　　
　　「是啊。
　　他一定很快……很快就來……」
　　
　　愛人者入地獄；
　　被愛者亦入地獄。
　　
　　……
　　
　　「累死了！」忙碌半宿，榮太敲打自己的肩膀，勞動這麼久他筋疲力盡。「真快累死了。」
　　
　　一個明麗動人的女子從旁遞過來兩條濕毛巾，分別交到齋藤和榮太手中：「謝謝你們幫助了吉原。」
　　
　　「這沒什麼。」齋藤用毛巾擦著臉和手，注意到這個明媚鮮妍的女子坐在輪椅上，主動提出：「我還是把你推到更安全的地方吧，這裡是中心地帶，萬一有暴~亂你來不及逃的。」
　　
　　「我是日輪，吉原現在的管理者。」日輪用溫和的笑容回應，「我們會保護好我們的吉原，我要在這裡坐鎮。」
　　在鳳仙死後，她帶領著姐妹們，希望塑造一個嶄新的吉原。
　　暗無天日的歲月結束了，吉原終於可以照射到陽光，雖然有人覬覦這裡，希望取而代之死去的鳳仙，但是吉原的未來應該由吉原的女人掌握！
　　
　　「你很勇敢。」齋藤真誠的說。
　　
　　「這位日輪長的很有氣質……唔，再年輕一點，勉強可以達到靜七成的風姿。」榮太目視那個淡定指揮眾游女的輪椅上的窈窕背影，「搞不好阪田除了月詠，還對日輪有淫~亂的妄想……」
　　
　　「榮太！」齋藤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日輪腿腳不便，阪田再怎麼都不該……
　　
　　「對阪田那貨而言，這很有可能……
　　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榮太立刻用《金~瓶~梅》的名言回答，他心中不滿日益增長。「現在他搞不好在陰暗的角落裡摟著月詠親吻……乃至嗯嗯啊啊行~房呢。」
　　憑啥我們累死累活，他又宿又淫啊！
　　
　　銀時的銀，是淫~蕩的淫，不是銀時是淫獸！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算是先和《傾城篇》扯點關係，如果動畫黨大概看的不大懂，總之漫畫版空知扯出了和將軍有複雜關係的花魁鈴蘭，並借此引出了松陽是如何被捕並被前代將軍如何如何。
　　
　　以下這個視頻燃點抓得比較好
　　ttp://v.youku.com/v_show/id_XNDQzOTc2OTY4.html

　　
第122章 對不起，我愛你 三

　　「辛苦最憐天上月，一昔如環，昔昔都成玦。」
　　——納蘭容若
　　意思是說：最可憐的就是天上的月亮了，每月裡只有一夜月圓，其它每一夜都是缺的。
　　可是，倘若你在某個圓月夜，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心頭殘缺了極為重要的部分，你以後每月看到那一次月圓，心裡會想什麼？
　　
　　夜空中正掛著一輪圓月。
　　
　　此時傷痕累累的阪田正面對前代百華首領，月詠的師傅地雷亞，就是他在吉原販毒，就是他劫持了月詠，就是他點燃了蔓延在吉原的火災，為了讓月詠和他一樣孤獨。
　　
　　阪田面對這個忍者精英，敗過一次，淒慘的受了重傷，可是他既然找過來，就下定決心必勝！
　　
　　「我不會再讓你叫我逃走了，我是不會再讓你一個人背負起一切的。
　　流著眼淚求我幫忙吧，流著鼻涕依靠我吧，想哭的時候就該哭，想笑的時候就應該笑，你醜著臉嚎啕大哭時，我會用更醜的臉一起哭，你開懷大笑的時候，我會用更白癡的聲音一起笑……
　　在你身邊，就有這樣的夥伴……你應該有可以借肩背負重擔一起行走的夥伴吧。
　　那樣就行了，比起捨棄自己，乾脆漂亮的死去，還不如帶著髒汙，忠於自我的活著。
　　這樣好的多。」
　　他聲色莊重，語氣嚴肅，這麼告訴月詠。
　　
　　月詠勉強睜著大大的眼睛，靠坐在牆上，臉色蒼白，只有微弱的氣息，她本來並不希望他來，這個銀髮男人已經為吉原，為她，付出了太多。
　　夠了，真的夠了……
　　
　　阪田的眼睛接觸到地雷亞的目光。
　　
　　他想到了老師，想到了阿文，想到了月詠，想到了此時一定在奮戰的新八和神樂……頭上的繃帶下一塌糊塗的痛，臉頰上的膏藥也刺刺的麻癢，後背被地雷亞劃開的肌肉又裂開了，嘴巴裡酸酸辣辣的……但此刻他不可戰勝。他感到自己充滿了力量……足以破壞一切的力量。
　　
　　向前衝鋒！
　　用力出擊！
　　他分不清自己是要殺了地雷亞，還是殺掉無能為力的膽小鬼阪田……
　　
　　當火焰散盡，地面上煙氣繚繞，阪田告別幫忙（其實也沒幫上忙，主要是來敘述地雷亞淒慘往事的）服部，攙扶著月詠行進，他沒有回顧地雷亞的屍體。
　　
　　他明白，自己曾經和地雷亞一樣，也是膽小鬼，從背負的和不得不背負的痛苦逃跑，捨棄所有，孤獨一人……但是他開始撿起來自己丟下的東西，重新背起來，那是他永遠不敢放棄的包袱，因為那些包袱，他可以更勇敢。
　　希望還不太遲。
　　
　　不經意間仰頭望到了天邊明月，一股愧疚感襲上了阪田的心，儘管他有時候故意把身心撲到別的事情上，可是這個夜晚發生的太多，圓月，火災，老師，這些詞彙都那麼熟悉，他幾乎能看到一個銀亮頭髮，扭動掙扎的小小身影。
　　
　　松陽老師就在他眼前被帶走了，而無能的他救不了恩師，也滅不了把村塾燒成灰燼的大火。那一夜的每一個細節都刻在他心頭，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噩夢，鑽心的疼痛，跨過年月不曾忘懷。
　　他把很多事情留在了夢中，因為回憶是那麼苦難，就算經歷了無數死亡和失去，就算已經遠走他鄉，就算他有了吐槽眼睛男新八、渾身醋海帶味道的中華姑娘神樂、總催房租的老太婆房東登勢，貓耳……不，他不要凱薩琳……現在他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巨大的恐怖的圓月，如血的天空，燃燒的村塾，老師回頭微笑，勾起小手指，聲音沉穩悅耳：
　　
　　「銀時，之後就拜託你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一定會很快就會回到大家身邊.
　　所以……在那之前……
　　請保護好同伴們。
　　請守護好大家。
　　一言為定哦……」
　　
　　我們勾手指定下約定，那麼鄭重其事……就仿佛明白直到此時此刻的這個承諾，永遠不可能實現。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老師曾經反反復複教著學生背。
　　而他，卻沒有成長到可以用寬闊的肩膀背起老師。
　　——為什麼我無法回報您對我的養育之恩，為什麼我不能救你，為什麼那麼多同學都葬送在戰爭裡，為什麼我活到現在幾乎一事無成，根本不能讓阿文幸福？
　　明月清輝，如霜如雪，照著的，是歲月。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在很久以前，他一句一句，幫阿文補習。
　　她學得很快很好。
　　有時候他隨意的拉拉三味線，用走調的嗓子唱唱「化作千風」，她跟著唱，聲音婉轉甜美，音韻清冽。她是個溫柔沉靜的小姑娘，乖巧懂事。
　　那時候他還不會預料，他有一天會徹底傷害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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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榮太扯著嗓子尖叫，邊叫邊跳。
　　
　　齋藤還以為榮太受傷了，只見他挑著她的額發，目光痛心，聲音都抖了：「焦了~~你頭髮焦了~~」
　　
　　「被火撩到一點。」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寬慰的聲音緩解朋友的焦慮。
　　她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幾乎精疲力竭，不過吉原這邊奇跡的沒有任何死者，已經是能做到的最好結果。
　　
　　然後，她略微屈身，就仿佛突然肚子痛，雙手緊扣在一起，攪成了麻花。在一群亂轉的男男女女中間，銀卷毛總是那麼顯眼。
　　滿是焦土，一片狼藉，到處瓦礫的街道上，阪田和一個身材高挑的美貌女子相偎相依，就仿佛親密~愛侶。
　　
　　是因為這周沒吃巧克力芭菲所以低血糖嗎？是因為昏睡三日三夜沒攝取糖分嗎？阪田銀時面無血色，意識恍惚，他怎麼可能在吉原見到阿文啊！
　　
　　街面上，搶救物資和消滅火星，救治傷患的游女來來往往，有些剛得到空閒，就圍到他近旁裡三層外三層招呼——
　　「我們能為您做什麼服務啊？您儘管說！」
　　
　　「您是我們吉原的救世主。」
　　
　　「您喜歡哪一類型，我們這都有。」
　　
　　「別那麼積極……他已經選中月詠姐了。」
　　
　　「月詠姐還好嗎？」
　　
　　「有阪田先生在，絕對沒問題！」
　　吱吱喳喳的聲音，比五百隻鴨子還呱噪，攪的他腦子痛。天地良心，比起特殊服務，他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覺。
　　
　　他昂著頭，發現阿文不在，於是覺得方才一定是眼花了……得了，為什麼阿文一臉哀傷的表情閃過，他應該只是看錯了。
　　銀時挺起胸膛表明自己的高追求：「我喜歡結野女主播！你們這有主播嗎？」
　　
　　他搞不懂為什麼月詠繃直身體，一下子攬緊了他脖子——簡直仿佛要把他脖子擰斷一樣緊。而女人們則搖頭：「主播有什麼好的！」
　　
　　「那個結野還離過婚呢。」
　　
　　「比以前胖了好多！」
　　
　　下一刻，那些嘴碎多話的女人們都對月詠噓寒問暖，月詠也一一答覆，表示沒關係了。她鬆開阪田，臉上掛著安心鎮定的笑容。
　　
　　女人啊，真是不可思議，她明明剛剛才殺了自己的師父。
　　
　　日輪也被晴太推過來了，月詠見到她，終於流露出最真實的情感，緊緊地握住這位如同親姐姐一樣的女人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阪田，你吻過她了？」吉田稔麿擠在女人堆裡，蹭到阪田身邊，他挑了挑眉，視線放在和阿銀肩並肩的月詠身上，然後移到了「可以形容為半宿激情後一團亂髮衣服沒換累慘了的」銀桑。
　　榮太，也就是吉田稔麿，他的外貌絕對是出眾的，璀璨奪目，吸引眼球，就是專做損銀桑的事。
　　
　　「沒有！」阪田斬釘截鐵。
　　他左顧右盼沒見到阿文，心裡舒了一口氣，若在吉原這種地方碰見……總感覺不大好。
　　
　　「那你撫摸揉蹭過她胸部了。」榮太繼續觀察他臉色，察顏觀色後立馬補上：「摸得時候一定在想——好大啊！你那卷毛腦袋埋在那雙峰之間感覺很爽吧？你們該不會在別人面前扮作夫妻？嗯嗯，看來我猜得很准。」
　　
　　銀桑一雙紅光閃閃的眼睛緊盯著同學，很想抽他。拜託你消失吧，別讓我的人生更複雜了！
　　
　　「如果我說錯了，你可以反駁呀！
　　不過，屁都放完了才把屁股夾緊裝作沒放過……最差勁了。
　　肚子裡的氣一旦釋放，就收不回來了。」
　　
　　阪田心中鬱悶啊，他是不小心抓到了碰到了月詠的胸，頭也真的埋進去了，裝夫妻是為了調查……人家月詠已經教訓他一頓了……再說這和榮太沒關係呀。真想對著臉抽榮太！
　　
　　月詠比他更快動手，不過榮太只是用手指夾住了勁風而來的苦無，倒轉過來把手柄交到她手心，附贈一個甜笑：「謝謝啦，月月！」
　　
　　——阪田搞不懂這貨來謝什麼。
　　
　　阪田的位置看不到，不過榮太能看到，在他身後，buddy就和被女巫關到鐵籠子裡等著煮一樣，空洞無神的眼睛有些嚇人。
　　默然相視，心領神會，榮太立刻撇下阪田。
　　
　　齋藤糾結，掙扎，只不過強挺著不被撕裂而已。貪嗔癡戀，終究是放不下。
　　在那之後的事情，她什麼都不記得，也不想記得了……
　　
　　潮汐，指的是海水在天體作用下週期性漲落，在滿月時分，潮漲潮落達到最高位。
　　如果說眼睛是地球上最小的一片海洋，面對滿月的巨大引力，一定也會忍不住漲潮。
　　所以，齋藤俯仰欲倒，兩隻眼睛盈滿了淚水，難以自持。
　　她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個可以看到阪田又不被阪田發現的死角，在喧囂的吉原看著那依偎的二人，眼角的淚水終於在重力作用下墜落……
　　只是因為，今天是滿月，滿月的引潮力太大了。
　　
　　 「你看，對那種臉漂亮，身材很好的女人，他早就想整個人撲上去了，如果說人的心中也是按照金字塔等級排列優先順序，胸部和臀部都充滿彈性的波~霸~肉~彈好身材美女在塔尖；而你對他也就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層次。在塔下當地基呢。」榮太追上了buddy的腳步，他知道她不樂意看不樂意聽，可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銀桑就是如此渣滓，基友又不是起~點文□□的女主，隨便折騰一下展現風采渣男就回心轉意放棄大把女人只愛一個。「對這種哪怕搞大女人肚子連墮胎費都付不起的，真的沒有掛念的必要！
　　我們再來探討一下你的變性手術吧……」
　　
　　她拖著發軟的雙腿，左腿撞右腿，顫顫巍巍，幽靈一樣飄著走，不言不語。
　　她很混亂，很亂很亂。
　　不想提及，不想牽扯，不想回望，可是心結無法解開，只是把悲傷放到更隱蔽的角落。
　　
　　驟然挽起她的胳膊，榮太把她緊緊按在懷裡，他不後悔讓基友看清卷毛的真面目，可是他受不了她黯淡無神的目光，失去光澤的眸子，那就仿佛是榮太親手為明亮抹上一層塵灰。
　　
　　「真對不起，我不是阪田。」他輕輕說，「可是我一直在，我一直在，一直在一直在一直在一直在一直在一直在……」
　　
　　
第123章 請認真和我戀愛 一

　　「哈哈，土方先生他牙齒痛，要去看牙醫。」沖田隊長笑的都歪倒了。「他要去看牙醫！看牙醫哎！」為了強調還重複了兩遍。
　　
　　「這很好笑？」齋藤不理解。
　　
　　「笨啊！他怕看牙醫怕得要死！」沖田他幸災樂禍。土方他和幼稚園孩子一樣怕牙醫怕鑽孔，要不是牙痛的嘴巴半邊都腫了影響形象，一定繼續死扛著不就醫。
　　
　　「沖田，要不要提醒你一次——我們正在追蹤通緝犯桂小太郎。」
　　所謂守株待兔靠的是運氣，可是追捕桂假髮需要的不僅是運氣……這兔子太能跑了。
　　
　　「哦，桂已經跑遠了。」沖田手搭涼棚遠望著那個在屋頂上健步如飛的身影，還有緊緊追隨的一隻大白變形鴨。
　　如果沖田有念力，一定咒那個長髮飄逸表情嚴肅的男子一腳踩空掉下來摔個四腳朝天。
　　
　　齋藤和沖田圍堵通緝犯桂小太郎，再次被他跑了。
　　
　　他們停下來，相視一下。
　　「繼續巡邏吧。」齋藤說，比起觀察有沒有可疑的人物有沒有罪案發生，她更重要的工作是防備著懶散懈怠的沖田突發奇想給真選組沒事找事。
　　
　　「阿終~~」沖田用那種裝可愛的聲音說，很大聲很刻意的歎了口氣，「麻煩你告訴大家，我的生日禮物不需要那麼多眼罩。」
　　沖田總悟的生日，大家都提前自覺準備禮物（與其被勒索還不如主動進貢）。局長還大方放他一天假。
　　大夥兒覺得鞭子、鐐銬、釘子、稻草人、斧頭以及絞索作為生日禮物太詭異（雖然這對沖田很實用），因此很多人不約而同選擇了眼罩。
　　可是沖田不需要一天一換半年都不會重複的換著眼罩戴。
　　
　　「那你想要什麼？」齋藤自然也要送禮物，不過公務員靠著固定的薪俸，有自己的預算，太貴了就無法負擔。
　　
　　「iPhone 和 iPad都更新換代太快了……不過你可以告訴局長和副長一人負責給我買一個。」沖田規劃著，微微歪過頭，一臉安詳滿足的神情。「其他人湊錢給我買輛車吧。」
　　
　　「自行車？」
　　
　　「轎車，最好是適合撞人和狂飆的血紅色戰車，可以變形的，安裝靠光壓產生推進力的推進器和應用了幻象化粒子來形成光學殘象的設備及擁有鐵壁般防禦力的光盾。並且為使這些裝備能長時間運作，搭載氘核光束充電系統與核能引擎混合的HD，壓倒性的大出力和無限的驅動時間……」
　　
　　「你就別想了……車輛模型倒是可以考慮。」送你車？你只會拿它來撞副長吧。
　　
　　齋藤的十八歲生日收到的禮物是「一起觀賞同志影片」哎，為什麼五個月後的沖田生日就能一下子檔次高那麼多？沖田說的那一堆東西真的是車輛可以配備的？那是高達吧，是命運高達吧！
　　
　　由於齋藤生日那很烏龍的集體看gay片事件，這次大家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坐下來看電影了——哪怕山崎發誓賭咒他買來的碟片是美食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
　　
　　男子漢們簡單覺得吃喝一整天隨意喝酒就足夠慶祝了——院子裡點起來熊熊篝火，原田隊長戴著白帽子當主廚，為大家燒烤。
　　
　　萬事屋仗著臉皮厚，圍住了原田大廚，佔據了奪取燒烤食物最好的地形——神樂使勁的吃，她自帶了一木桶的米飯，燒烤的肉、茄子、玉米搭配軟綿綿的米飯是無上的美味；新八則帶來了雙層大飯盒，琢磨著真選組的生日餐怎麼說也比姐姐製作的黑暗料理好幾萬倍，多帶一點回家去慢慢吃；至於阪田銀時，今天他太不在狀態了，魂不守舍，似乎在等著什麼人突然從一旁冒出來。
　　
　　「暗號！」沖田用一把餐叉對準了萬事屋老闆的腰，叉子尖端已經觸到了肉，「床前明月光下一句是什麼？」
　　
　　「疑是地上霜。」阪田在松下村塾不是白學的。
　　
　　「不，是everyday everynight。」
　　
　　要讀懂沖田的語言挺難。
　　
　　「差那麼多誰會知道啊！為什麼漢詩下面會是英文啊！」阪田一吐槽，覺得冷靜多了。可是再三觀察四周，她都不在，於是準備好的話也無法說出來，就如同二十五隻耗子在他心頭鬧騰——百爪撓心。
　　
　　「你們怎麼來了？我不記得邀請過你們。」沖田把叉子繼續對著阪田的腰部，還多叉入一寸。
　　
　　阪田嗷的一聲，然後用好正經好正義的臉回答：「我們是朋友啊！」（聽到這邊動靜的副長內心冒出「總悟，請你審慎選擇朋友」這句話。）
　　
　　「生日禮物呢？」
　　
　　阪田遞過來一本《簡明日語學習手冊》，並且表明這叫禮輕情意重，沖田看也不看一眼就丟到禮物堆裡，轉頭望著神樂：「中華姑娘，你為什麼要來，有生日禮物嗎？」
　　
　　「我們是朋友啊。」神樂裝不出阪田那正經的臉，因為她還在繼續用饑荒三年的饑民那種饑渴胡吃海塞。
　　所謂的朋友，所謂的友情，就建立在每次見面的拳打腳踢互相毒舌上。
　　
　　新八再一次被忽略了，沖田的視線壓根沒投在他身上。於是新八決定把準備好的眼罩收好自己用！
　　
　　「唔唔唔，銀桑啊——」神樂腮幫子都是飯和油脂，「說到虐待狂的生日，他是十八年前生出來的吧。
　　……小孩子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
　　
　　兩年前，沖田問過同樣的問題。
　　土方副長覺得有些懷念，又有幾分尷尬，還有幾分好奇，側耳傾聽，萬事屋老闆會如何回答呢。
　　
　　「神樂，你覺得小孩子怎麼生的？」阪田反問。
　　
　　「我聽阿爾法說是捲心菜田裡長出來的；貝塔說是精靈把小寶寶塞在垃圾桶裡；伽馬覺得是仙鶴叼著送來……」所以神樂腦子中沖田的出生，就是精靈和仙鶴一路飛一路互毆，誰都不想接手沖田這個麻煩東西，他們一個用弓箭連射，一個撩開翅膀用喙啄咬，精靈的耳朵流血了，仙鶴的翅膀耷拉著半殘了，他們不分勝負，最後終於把廢棄物沖田丟下來。
　　在一個標識為扭曲大「S」的垃圾桶，沖田•嬰兒玩著捲心菜嗷嗷哭，等著家人把他撿回去。
　　……虐待狂的家人真可憐哦，他們最該做的就是趕緊偷偷把自己家的垃圾桶和隔壁鄰居的換一下，這樣沖田就可以去禍害鄰人了。
　　
　　「神樂醬，別裝純了！無暇的眼睛下是骯髒的毒舌以及心裡很清楚孩子咋生的，你當真不知道？」阿銀可沒有當初局長副長對兩~性~問題那種欲言又止扭扭捏捏，「再說，阿爾法貝塔伽馬是哪位啊？你想像中的朋友嗎？千萬不要走到幻想世界不回頭，這世界有一個妄想狂假髮已經嫌太多了。」
　　
　　一拳頭直塞銀桑的腹部，把他打退了幾步。
　　
　　「渣！
　　電視上每次小女孩問爸爸‘小孩子是怎麼出生的？’，爸爸就會臉紅阿魯，扭屁股就和正在尿床需要把褲子烘乾一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還要買一本高中生理課本自學研究怎麼告訴寶貝女兒阿魯。自己還不會講，要找一個下屬幫忙，然後偷偷在一邊看著一邊擔心……
　　給我學學人家吧！」
　　
　　近藤局長也聽到了這番談話，他由衷地想，搞了半天我簡直就是小總的爹啊！他兩年前的表現就和神樂表述的一樣。
　　
　　「那拜託你去找自己的親爹問去！」阪田覺得自己才二十多歲年輕著呢，可沒有十四歲的丫頭，再說父親節神樂一點表示都沒有，倒是耶誕節踴躍的想要禮物新年時討要紅包。
　　不付出就想有回報，哪那麼便宜！
　　
　　沖田一副沉思的模樣，讓副長忍不住問：「你還在想孩子怎麼來的嗎？」
　　拜託了，你十八歲了，別折磨我們這些大人了。
　　
　　「不，我在想怎麼拿把切肉的菜刀砍了你然後用篝火毀屍滅跡最後把責任推給萬事屋的老闆。」
　　
　　……年滿十八整日琢磨怎麼毀滅上司栽贓嫁禍取而代之啦！
　　「我聽得清清楚楚。」土方沉著臉抱怨，蹉跎人生和沖田相處的歲月得到這麼個結果啊，上天是考驗土方十四郎還是懲罰土方十四郎？「齋藤特意幫著別的隊士去巡邏好多一個人來參加你的生日會，你就不能真正的長大一歲嗎？」
　　
　　「哼，他那是為了少送我生日禮物！」沖田也知道如此期待禮物實在孩子氣，不過他喜歡那種重視以及以他為中心的感覺。一年一次，大家聚攏在他身邊，大聲說著「生日快樂」，大口吃著「生日蛋糕」。
　　只是這一次，哪怕是個歡樂的日子，卻再也沒有姐姐郵寄的辣鮮貝和生日卡片了。
　　
　　齋藤出現的時候，生日會已經進行到後半段。
　　沖田揚起胳膊卷住她的咽喉，在她耳畔說道：「齋藤~快交出我的生日禮物。」
　　
　　齋藤的禮物很輕很薄：素色的賀卡，淡雅的圖案，秀麗的筆跡，幾乎讓沖田懷疑那真是姐姐寄過來的。
　　但那不可能，因為她已經死了。
　　
　　——「小總，生日快樂。
　　要幸福哦。」
　　體恤的話語，仿佛就在耳畔。
　　
　　「我找了一個善於臨摹的朋友，模仿了你姐姐的筆跡。」榮太雖然毛病多，但是總算多才多藝派的上用場。齋藤想了很久應該寫什麼，不過最後落筆下來只是這麼短短兩句。然後她補充：「如果你想談談她，我隨時會聽你說。」
　　因為她同樣失去過哥哥，所以她明白，失去親人並不是希望別人對此閉口不談，相反，更想聽到他的名字，知道他做過什麼。
　　
　　她吃了點東西，喝了點飲料，然後，完全是始料未及，被阪田拽到了僻靜的角落，她開始沒掙扎，是因為太突然她不知道如何反應，等到腦子稍微清醒，就只見阪田喘著粗氣，喘了半天不說話。
　　
　　如果是「你快點找個別的男人」，那齋藤真的對此一點談話情緒也沒有，那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打死齋藤也預料不到這貨是來告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請認真和我戀愛》裡，杉田智和為井上准配音。

　　子銀時，銀時……以及松陽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l0wiW25kowM/
　　
　　我瞭解配樂《六兆年と一夜物語》歌詞後，才發覺這個視頻做得太贊了，非常符合銀桑和松陽的關係。以下是原視頻，位址:s~m17569791。
　　靠這個音樂加上腦補，我突然覺得，松陽花費心力教育銀桑，不僅是希望銀桑照顧妹子下半生，同時也希望妹妹能照顧和扶持銀桑一生。
　　銀時童年太苦了，鬼之子，孤零零在戰場養活自己。
　　
　　明明到哪裡都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一起回家吧」
　　手卻被牽住了
　　令人不習慣的他人的手的溫暖
　　原來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啊
　　
　　其實按照我的設想，松陽絕對是做了些什麼以至於兩個學生（銀桑和總督）一致認為他定會下地獄。你們難道不覺得，倘若有一天佐佐木告訴齋藤，你家哥哥一點也不清白，你哥斷頭完全咎由自取活該的……虐心度比文當場看到銀桑和登勢裸著躺一起高多了。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Odpa6OuTBCA/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6

第124章 請認真和我戀愛 二
　　
　　想見你，想見你，什麼都不說出口 ，只是想見你
　　拼命的思念，使勁掙扎著，但是，我只明白了一點，光思念就令我心痛得都要碎了
　　無法離開你的理由 ——
　　只要有這份心痛就夠了。
　　
　　阪田銀時根本沒辦法說出來這麼動人的話啊，醞釀老半天他就是很沒用的喘氣，而且阿文沉默著不說話，似乎在等他開口……他汗流浹背就是不知從何說起。
　　喉嚨裡發出一陣宛如有濃痰卻咳不出的□□，卷毛吁吁喘氣，額頭掛上明顯的汗珠子，在死一般的靜默裡想不出如何張開嘴巴。
　　
　　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齋藤幫別人代班已經很乏了，她終於說：「阪田先生，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不行！」銀桑覺得過一天他的勇氣會全部跑光。
　　
　　「那請你現在說。」她不是萬事屋這種整日無所事事的，她要休息了！
　　
　　「……阿文，雖然，雖然迄今發生了很多事，但是你一次都沒有跟我說你討厭我，所以，我可不可以認為你還是喜歡我的？」阪田想過這個時候應該摟住她抱一抱，可是面對那雙嚴厲的清澈大眼睛他不敢動彈，「我們重新開始吧？在青春的道路上重新起步。」
　　
　　那種充滿期待的眼神，阪田銀時你來真的嗎？
　　在震撼中，齋藤實在沒有感激涕零撲上去親幾口喃喃「銀桑，隨便你怎麼樣都可以」的心情，她第一個念頭是：你那麼快就膩了吉原花魁嗎？
　　
　　阪田銀時說話間緊張極了，出汗出的和正在蒸桑拿一樣，汗水把他部分頭髮黏在額頭鬢角。手足無措，方寸大亂，就和被同學推醒以後發現考試已經進行到只剩三分鐘，而卷子上他連名字都沒寫。
　　「文，就算只有幾秒鐘也好，考慮一下吧，你與我的未來，你和我在一起的未來。」
　　
　　「阪田先生，我想我的記性還沒有那麼糟，你不是說過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嘛，我們之間應該沒有開始過，何來的未來？」她可以不流一滴汗解決十個以上的男子漢，在聽到阪田提出「咱們重來」這個詞後，開始考慮是否要揍他揍到自己大汗淋漓為止。「還有一點，我是真選組員警齋藤終，不是什麼阿文。」
　　
　　登勢、志村妙、（她沒把十四歲的神樂計算上）、猿飛菖蒲、柳生九兵衛、機器人小玉、月詠……大約可以算萬事屋的沒名分老闆娘們（己經夠多的啦），還有一些萬事屋的女性客戶，都和他糾纏不清，他的異性緣太好了！他的守備範圍簡直漫無邊際，就和無垠的宇宙一樣，但是唯獨沒包括她。
　　他不是很憧憬迷戀結野主播嗎？要是覺得已經到手的沒挑戰性了，就試著能不能佔據主播的心啊！
　　
　　如果阪田機靈點，他應該可以感覺到齋藤身上那肅殺的殺氣和徹骨的寒意，不過在他心目中，荻州的乖女孩阿文形象是處於統治地位絕對優勢的，他想到阿文總是一個爬在橘樹上下不來，瞪著大眼睛打著顫等著他來抱來救的小女生模樣（這還算正常的，在高杉心裡，阿文是穿著古裝十二單的輝夜姬）。
　　
　　「我……那我說錯了，我們現在正式開始吧！」阪田覺得事到如今非要說「我當初和你分手全是為你好」也太沒風度了（太像給自己找藉口），他要往前看，燦爛的明天在等著他和阿文，他是有能力讓阿文幸福的。「好歹我也是人氣投票冠軍，而且這個月我沒有欠房租，努力工作也有了些回報，我已經在結餘錢了，那個，那個啊，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吃一下飯。」
　　他就仿佛考完試第一個交考試卷，可以趾高氣揚哼著鼻子從高杉阿桂榮太身邊走過去，他居然做到把那拖欠的兩個月房租交清了！
　　雖然說這個月房租還沒著落，在交租期限到來前，他還要加把勁。
　　
　　——按月交房租是做人的基本，沒什麼好得意的！你活到現在沒什麼存款才叫奇葩！
　　齋藤用一種很低溫的眼神看他，她的眸子要是能射飛刀，早就把阪田射成刺蝟了。
　　「阪田先生，我們之間是否存在著什麼誤會？上次的委託已經取消了，我不是你要做的任務或者工作。」
　　思來想去齋藤覺得他說這些話是因為山崎把「被女朋友甩掉的三隊長」拜託給萬事屋。
　　她理解山崎是好心好意，可這件事她真希望儘快結束，永不再提。
　　
　　近藤勳，猿飛菖蒲，她親眼看到這二人不屈不撓又卑微無比的愛，當然，有人說這二人只顧著自己，沒注意到被糾纏的人多麼厭煩；貪得無厭追求著永遠無法得到的人……局長那種先放一邊，看看菖蒲，那些她渴望和他一起玩的遊戲（S~M系的），潛伏和觀察，把自己當做禮物一次又一次送一次又一次被拒絕，被踹飛以後爬起來繼續……就像不倒翁，無論被逼倒在地上多少回，都翻身起來。
　　齋藤不想自己那樣，不想啊！
　　
　　「你才不是什麼工作！
　　我說的是真話，就和獨角獸還有夜騏一樣真！」他臉色有點發白，為自己辯解著。
　　
　　獨角獸和夜騏都是幻想生物啊！
　　
　　其實說出來以後阪田自己也覺得比喻的很不恰當，於是趕緊尷尬的彌補：「反正這個世界什麼天人啊怪獸哇都有……肯定就有獨角獸和夜騏！」
　　桂小太郎天生長著一張萬分正派的臉，只要他不發言，就可以仿佛「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革命英豪，而銀桑再怎麼調整面部表情，都距離「德配天地，道貫古今」很大距離，而且他還沒辦法長時間維持那種表情。本來以為阿文絕對買他的帳，因為從這麼多章同人小說總結，他感覺阿文喜歡他的可能性高達八成以上。
　　那剩下的兩成呢？
　　阿文臉上浮現出的並不是歡欣的表情，此時阪田才發覺，他想要阿文像過去一樣毫無芥蒂綻放笑靨，很難。
　　
　　「阿文？
　　……
　　阿終？」對方沒有任何贊許同意的表示，阪田很心虛很害怕很不安啊。
　　他想到她騙他說自己做了變性手術，想到她拒絕他的三葉草，想到她冷淡的眼神，想到她給了他一巴掌，想到他失憶的時候她帶他回家，想到她的過肩摔，想到他逞強要她找別的男人她一副心碎的模樣……
　　「你說點什麼啊……」
　　
　　兒時，老師告訴他「機會這種東西，在每個人身上都會降臨三次。
　　當那個機會真的來臨的時候，很大程度都取決於是否有錢！」
　　在這種教育下，高杉倒是一直很有錢，阿桂則是死命打工死命掙錢然後把錢投入攘夷無底洞連聲都不響一下，吉田稔麿好像沒缺錢過，至於阪田銀時，他就是和金錢沒緣分！
　　如果喜歡的女人出了什麼事情，剛好自己有積蓄的話，到時候可以對她說「你什麼都不用想了，把員警的工作放一邊，在我身邊休息一陣子吧……」——他至少要有這個資本啊！
　　他為了和阿文在一起，和一個很厲害的敵人鬥爭著！
　　那個敵人的名字叫窮神。
　　
　　阪田費了老大勁才把房租還上，當然有神樂和定春倆吃貨在，要攢錢實在不易，他想啊，如果少吃點甜食多做點事，他絕對能做到按時交租。
　　
　　「為了甜品撒潑的小鬼，長大以後是無法成為科學家或醫生的！」
　　是哪位同學這麼說的？
　　「將來我要經營同性戀酒吧！」
　　正太•阪田錚錚的回答。
　　
　　「你要放棄人生嗎？還是要放棄甜食？」
　　說這句話的又是哪位死黨？
　　「沒有甜食我寧可不活了！」
　　正太•阪田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成年•阪田清楚自己毛病一堆，為了不年紀輕輕死于糖尿病（阿文變寡婦），他願意適度減少糖分消耗，甚至可以為了成熟一點，不買《JUMP》（他可以到書店站著看完的），不去柏青哥店（偶爾去放鬆一下也不是罪過吧），少喝酒（減少為一週一次）……反正所有男人有了女朋友都不能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往下看，盯著自己的腳尖，聽得見自己的心臟在怦怦跳動著。
　　
　　「阪田先生，你要我說什麼呢？」齋藤仰頭往上一看，天空中一朵灰雲飄過，臉上是一種無法捉摸的神色：「要說月收入你肯定不如我，而且我自己還有一套房產，撇開經濟條件，據我所知你目前的優點也只剩下武藝高強了……
　　不如比一比啊？刀對刀。」
　　
　　「阿文，我怎麼可能和你打啊！雖然我用的是木刀，可是殺傷力還是不小的……」瞅瞅她臉色，覺得不依從肯定沒法再說下去，於是試探的問：「你要真想試一試，我用刀背？我輕輕的？我慢一點？咱們不當真……」
　　他琢磨一下自己的實力，應該可以收發自如，不至於真的傷了她。
　　
　　阪田銀時並不認為阿文精通劍道，就算親眼看到她一拐杖掃倒了沖田，他只會歸結原因為沖田實力太差體力太廢不耐打，至於銀桑被摔倒那次，當然是他自己不小心，搞不好是他自己腿滑絆跤了。
　　
　　……
　　眨眼之間，一把□□抵住他咽喉，一把□□對準他小腹，而少女臉上掛著要把他的骨他的血摧枯拉朽毀壞掉的冷漠——
　　他不喜歡這樣，一點也不喜歡。
　　
　　「看起來……‘強’這個優點，你並不具備。」齋藤靜靜說道。
　　
　　白夜叉當然不是弱者，不過和他同門的榮太熱情誠摯充當陪練，專門訓練過齋藤擊殺白夜叉的技巧，加上她不缺耐心不缺天賦。
　　這個結果簡直是必然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可以配合杉田智和的聲音感受一下。
　　如果喜歡的女人出了什麼事情，剛好自己有積蓄的話，到時候可以對她說「你什麼都不用想了，把工作放一邊，在我身邊休息一陣子吧……」
　　其實本章第一段也來自蜂蜜，可惜我找不到節選視頻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lD8Mwr6bjvc/

　　
第125章 請認真和我戀愛 三

　　——我敗了？怎麼可能？
　　
　　阪田心焦的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一下晴空之氣，做出很無謂的模樣：「那個，能不能再來一次？剛才我有點走神，這個不是藉口哦，我剛才想東想西想到了今晚的烤牛肉，如果聚精會神我一定能贏的！」
　　
　　……
　　第二次交戰，
　　阪田敗。
　　一敗塗地。
　　
　　……
　　銀桑好苦逼好無奈的眼神。
　　「再來啊。」這次齋藤主動說。
　　
　　第三次，
　　阪田敗。
　　無以言勇。
　　……
　　
　　天已經很晚了，星星們灑滿了天幕，一眨一眨亮晶晶，似乎在嘲笑白夜叉的無能為力。
　　阪田竭盡全力，使遍了渾身解數，迎來了第四十八敗績。
　　「我還沒認輸！」他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臉都折磨的憔悴了。
　　沒道理啊！為啥又溫和又無害的阿文這麼強的離譜啊！而且都是對著他軟肋。
　　
　　其實，如果有一個人熟知你的攻擊習慣，刀法套路，甚至你還沒動就能預料到你的刀會出現在什麼位置，以什麼角度砍下來，此時你會以什麼姿勢站立，會如何扭身和邁步，而且還事先練習了對這一刀的反擊手法……你除了處處掣肘還能咋樣？！
　　
　　「阪田先生，我也該休息了。
　　你今天說的話，我會當做從來沒有聽到過。」她收刀入鞘，把□□塞入槍套。
　　你個無業遊民花花浪子少虛情假意了！
　　「當初你上戰場，我在荻州，除了幾封書信，就等於是死別了，然後那場火災，我相當於下了一次黃泉，你……（都讓我去找別的男人了），總之，此事不要再提。」
　　
　　「不要！你不可以當做沒聽到過！」阪田急了。
　　
　　「喪家之犬沒資格提要求！」她的聲音有一絲寒意。
　　她的表情並無仇恨，並無痛苦，平和鎮定，卻讓阪田生生一陣顫悸。
　　
　　「你……你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
　　
　　……
　　
　　大夥兒吃飽喝足打嗝放屁……總之熱鬧一天后，終究要散夥。
　　沒幾個人注意：萬事屋老闆那徹底蔫了的慘樣。
　　
　　沖田因為過生日，精神很亢奮，咬著剔牙的牙籤，溜到廚房想看看有什麼夜宵，或者也可以找一壺開水潑到土方床上……定睛裡，只見齋藤獨自坐在小板凳上洗碗。
　　默默地默默地，用洗碗布和洗滌劑一隻一隻擦洗著堆成山的碗碟。
　　
　　沖田在她身邊蹲下了身子，聲音單調：「哎呀，放到明天又不會壞。」
　　
　　她不說話，只是那靜默安寧的神情，讓他突然……居然……神奇的想到了三葉姐。
　　三葉姐在那個死土方說不要管她的事情之後，就像在度過一個漫長的冬天，一個永遠不會再有生機和春天的嚴寒之冬。
　　她最會掩飾了，可他是她親弟弟啊，他完全明白的。
　　
　　「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沖田頭靠在一邊胳膊上，臉側向齋藤這邊。
　　
　　「我知道啊。」不然我幹嘛在這裡洗你生日慶祝會的碗碟。
　　
　　「從我誕生到這個世界，已經這麼多年了。
　　從你誕生到這個世界，也已經這麼多年了。」
　　
　　「我比你大半歲。」
　　
　　「我比你思想成熟。
　　而且我比你高。」
　　
　　「……」
　　
　　風呼呼的吹，樹葉隨著風聲沙沙作響，他把配刀的音樂播放鍵打開，然後捏著一隻耳塞放到她耳朵裡，一隻留給自己。
　　富有節奏感的旋律，活潑流暢的歌曲，伴隨嘩嘩水聲和摩擦盤子的雜音。
　　
　　他當然不會幫忙洗碗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不過陪著齋藤一會兒，他可以做到。
　　
　　接下來，接下來沖田有點受不住。
　　
　　「阿終啊……你哭了咩……」小總只擅長把人弄哭，不知道對已經哭的人做什麼才好啊。
　　
　　「洗滌劑進眼睛了。」
　　
　　「哦。」
　　沖田感到不適，洗滌劑會刺激三隊長流出淚水嗎？
　　他問不出口。
　　只有音樂的旋律，持續不斷的播放中。
　　
　　半夜回家，齋藤依然心亂如麻，腦海泛著漩渦，眼睛紅腫，手也紅腫（盤子洗多了），躺在床上也在想，一直到東發發白。
　　
　　第一縷陽光撒到陽臺上，榮太蜷在沙發上玩掌機，看到她出臥室門，抬起眼睛瞄了一眼，開口：「buddy，你……你沒出事吧？」
　　
　　「今天的我也過得很好。」
　　
　　她把事情告訴了榮太，除了他，她也想不出還能跟誰說。
　　
　　「我們就像哆啦A夢和野比康夫……你能想像康夫和靜香結婚再也不要哆啦A夢嗎？」榮太聽完敘述，瞅著基友，覺得心頭點燃一把火，聲音焦灼：「你沒有沒藥救的和他……」
　　要是好基友被銀桑一哀求就改變決心，那榮太真會氣死。
　　銀卷毛算什麼啊！這種東西只配抱著buddy的大腿流著鼻涕和淚水淒慘慘哭號：「對不起，我天生短小又無力，求求你不要拋棄我！」他又不是什麼胸~大腰~細的美女！
　　
　　「可是原著就是康夫和靜香結婚啊。」齋藤對《哆啦A夢》沒榮太熟悉，不過記得這一段。
　　
　　「不，最初第一本是說康夫命裡註定和胖虎的妹妹結婚的，是善良的機器貓扭轉了他娶胖妹的命運。
　　我們不是要聊這個啦！」榮太審視基友，估計她也是煩惱的不得了，於是醞釀一下感情，眨著眼睛似乎要忍住淚水的模樣，扯動嘴角：「你是想不通他為什麼求交往吧。
　　那讓我來告訴你——
　　我們來合情合理的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前段時間他不是才看上了吉原的月詠嘛……吉原消費高，牡丹燈樓的春宵很費錢，估計他這個窮鬼已經花不起了，於是把念頭轉到又好騙又不花一分錢的你身上……就你這麼善良，搞不好還樂意借錢給他呢。當然以他的經濟實力是永遠不會還錢的……」按照榮太的描述，阪田銀時已經渣無可渣，堪稱渣王渣帝渣皇。
　　
　　「他還不至於是那種人。」齋藤會相信阪田後宮再添新人，但是難以置信他對她謀財。
　　她寧可猜測他酒喝多了亂說。
　　
　　「那麼……當時他抱住你了嗎？吻你了嗎？
　　男人都是色胚！男女一切問題都可以在床上解決，如果不能解決，證明你吸引力在七十歲老婆婆之外和十歲小姑娘之下！」榮太眼裡閃閃的淚花啊，「換一種思考方式，他嘛，那一指甲蓋大小的良心稍微冒冒頭，覺得你可憐無比，比毛蟲還卑微，於是決定委屈自己和你交往一下。
　　哎，他的確可以裝一裝，裝做愉快的和你生活……」
　　
　　齋藤覺得這很有可能，反正當年他和她訂婚就是恩師之命，不過他有了更合適的女人就不想履行婚約了；自打重逢，他就不缺女人，後宮繁榮昌盛欣欣向榮，腳踏好幾條船；然後最近山崎把她的慘狀添油加醋一說，於是萬事屋老闆反省了，覺得對不起死去的老師，也覺得對不起自己良心，最後他想出的解決方案就是「阿文，我用身體來補償你。」
　　一種悽楚的感情從內心油然而生，像猿飛菖蒲一般被他拒絕，他讓她去找別人她很心痛，而如今他出於同情和愧疚來找她，她更不是滋味。
　　
　　「buddy啊，你要是真的那麼想和他一起，那就去吧！」榮太看到基友目光中閃爍的痛苦焦慮，決定以退為進，「阪田他啊，估計還會在內心自我欺騙，告訴自己他其實是喜歡你的，不過……再自我欺騙也不是真實。
　　你們可能只能過無性生活……這樣也好，和阪田交往可不是和他一個人糾葛，等於是要擁抱他曾有過的所有女人，你也不希望抱著酒館老太婆還有吉原藝妓吧。」
　　
　　……那幅噁心畫面齋藤不樂意去想。
　　她需要愛，真的很希望有人愛自己，可是……不能再掉到阪田這個深坑裡，摔倒一次就夠慘了。
　　
　　「他已經得到教訓，應該不會再提了。」這是齋藤的希望。
　　
　　「buddy，你的忍耐力實在太強了……一定有很多讀者覺得迄今你沒捅死他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你看看阪田，再看看你自己，然後再看看他那一堆後宮，相配嗎？相信我，你比他有男子氣概多了！
　　難道因為是他，你覺得哪怕是同情心作祟，都可以原諒的……」
　　
　　「不要再說了！」她大喊起來，怒氣衝衝簡直無法再說話：「我和他什麼都不會有！不會！」
　　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懣，恨不得見什麼毀什麼。
　　
　　「那個……為了以防萬一，千萬不要和他獨處一室。
　　我要不要幫你再狠狠拒絕他一次……」看基友反應的力度如此強烈，臉漲得通紅，榮太本來想就此打住，可是有些事情一旦發生會煞不住車。
　　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賣！
　　雖然榮太盤算著阪田銀時對buddy發情的幾率在百分之一以下，可是萬一發生了呢……他的好基友絕不能被男人壓倒！
　　「我是這麼麼想的，萬一他自我催眠，不斷告訴自己他喜歡你……
　　最可怕的後果就是，他催眠成功，甚至連七十以上十歲以下都算可接受範圍了，然後找你雙修呀……換句話說練習房~中術，再換句話說就是上了你，再說的粗俗點，就是操~你……」
　　
　　我們把阪田想得多壞都不過分！
　　
　　「你不是說我對他沒有吸引力嗎？」齋藤一向覺得對著阪田她完全不用考慮貞操問題。
　　
　　「如果是我，你脫光了我也不會下手，可是阪田不一樣！他是銀魂的淫獸！」他說話帶著鼻音。
　　
　　「那你安心，他打不贏我。」齋藤今天足足贏了他四十八次。
　　
　　「buddy，你還是太天真了……」榮太完全不能放心，他一個箭步把好友推在牆面上，然後用一隻手握住她雙手手腕舉高壓在牆上，牢牢固定，同時腿一進插在她雙腿之間，耗時不到三秒鐘。
　　他還空出一隻手呢，要把她剝光也不會花上一分鐘以上的時間。
　　
　　齋藤徹底傻了！自己就是一尊石刻的塑像，完全不能動彈。
　　
　　「你看，你力氣是比不上他的！
　　千萬別以為我以前教你的那些對付他的招數就夠用。」榮太用行動來教導她，在她耳畔低聲教育，非常鄭重：「等你吃虧後悔就晚了！」
　　
　　「……」齋藤試圖抵抗，不成的，動不了！
　　
　　榮太放開她：「別和他單獨相處哦。」
　　
　　「剛才你這麼按住我，如果我立刻抬腿猛踢，會不會掙脫開？」
　　
　　「別和他獨處！」
　　
　　「蹲下來然後閃躲，不行，如果沒武器還是會被限制住，那麼……我要不要去學柔道或者跆拳道或者……自由搏擊？」
　　
　　「離他遠一點！」榮太嗓子都嘶啞了，「聽我的，准沒錯。」
　　
　　萬事屋裡，伴隨神樂均勻的呼吸聲，阪田銀時失眠了。
　　睜著眼，翻來覆去睡不著。
　　以前從來不曾有過「想要」的念頭，可是他突然，開始害怕失去。
　　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做啊！
　　
　　就仿佛
　　……
　　深愛甜食，卻偏偏拖著一個高血糖的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吉田文配樂（我坦白聽第二次時很淚目）：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IusEMFtYjyg/
　　
　　銀桑的歌曲（不騙大家，這真的是杉田智和演唱），歌曲名是《sing a song 》（《人形電腦天使心》裡本須和秀樹角色曲），聽的時候只能浮現出那種閃閃純情的眼睛。
　　銀桑在這幾章其實懷著純情男高中生告白的心情啊，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被揍而且是毫無憐憫和同情的揍。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ZY_izIi3A7M/


第126章 請認真和我戀愛 四

　　自以為永遠不會降災遭報應被天譴的一隊長遭到了暗殺——六角屋事件的遺孤小女孩六角霧江來找沖田報仇了。當然，她小小年紀並不懂得隱藏在殘酷背後的溫柔，無情之下的深情，而是被創界党殘餘勢力利用了。
　　
　　很多人喜歡說無情，真正的無情是什麼意思？無情並非寡情，而是這份感情，無人能懂。
　　
　　解決完那些恐怖分子，一隊長埋首于寫檢討——寫成山那麼多的檢討書。當年他作偽證掩蓋六角屋老闆是攘夷分子的事情曝光了，土方發了一通火，沒讓一隊長立刻停職已經算好的。
　　……為啥齋藤一點事都沒有！
　　
　　「因為我人品好。」三隊長沒趕上對付那些捲土重來的創界黨渣滓，不過她要幫著沖田把一人高的檢討書給搬運到副長的房間。
　　
　　「S是很脆弱的易碎品，要輕拿輕放。」沖田不但讓齋藤拿了十分之九的檢討書，還要靠在她背上指望走得更加省力。
　　哎呦，抄寫檢討書好累哦。
　　他累垮了，開始企圖讓山崎幫忙寫檢討，還動過主意用印表機複印，不過副長察覺了，嚴格嚴肅要求他必須自己動手，休想借助他人。
　　
　　副長不在房間裡，於是沖田很自覺的翻他的東西，土方的物品就是沖田的，甭管他是否樂意。
　　
　　「喂！」齋藤喝止，「別亂動！」
　　
　　當然，沖田就當沒聽見的我行我素。
　　
　　「這個看過了……」沖田把一盒子美少女武士DVD丟一邊，這還是當初宅十四購進的，眼睛亂轉，漂移到房間上上下下：「這也看過了……」他把幾本青春小說推開，漫不經心掃過俳句集，接著繼續翻抽屜拉櫃門。
　　
　　「我們出去吧。」齋藤看不過去。
　　
　　抖S一笑，繼續發掘。「齋藤，你一個人出去就可以了，記得要隨手關門。」沖田成功找到幾張「用一根火柴都能燒光印有花花綠綠圖案的紙片」，俗稱鈔票。
　　
　　「那是副長的錢，放回去！」
　　
　　「我才不要他的錢。」一邊說沖田一邊若無其事把錢揣進兜裡。
　　
　　——通常說這種話的時候，你應該把錢還給人家而不是放進口袋吧。
　　
　　「你呀……說的話和做的事截然相反。」
　　
　　「哦，剛才騙你的。」沖田回應。
　　
　　齋藤想把他拉開，避免進一步給副長帶來損失，卻意外碰到了一個暗格。
　　
　　那裡面是一紮陳年信件和明信片，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積攢下來的。
　　一隊長想也不想就拆來看。
　　
　　「沖田，你只要自己開心，別人都不管了，是不是？」
　　這應該是副長隱私……看秀麗的字體，似乎是女人寫的。
　　齋藤心頭立刻浮上那個名字。
　　
　　「齋藤，你說到點子上了。」
　　
　　他有資格看這些信，因為他熟悉那筆跡，瞭解寫信的人。
　　
　　{十四郎：
　　
　　祝好！
　　
　　武州的春天今年來得很早，我在天氣預報看到江戶春天多風，要記得適當增減衣物。
　　我不能在小總身邊照顧他，他就拜託給你了。
　　
　　三葉}
　　
　　{十四郎：
　　祝好！
　　看晚霞和雲朵的時候，就會想著好想去遠方啊。
　　我這段時間身體好多了，做些日常家務沒有問題。
　　
　　三葉}
　　
　　沖田的故鄉武州，松杉蔥翠，滿是農田，盛夏的夜晚有樸素的農家祭典；納涼消暑最好的食物是西瓜；到小河洗澡總是洗成了打水仗；雪天堆雪人或者把長冰棱當「光劍」 ；當年理心流的少年用枕頭打仗的技術幾乎和用木刀在道場互刺的手段一樣好……
　　時光流逝，物轉星移。
　　不知道是否是眼花，沖田在那些明信片裡，恍惚看到了一雙哭泣的眼睛，連信紙上都有滴滴淚痕。
　　
　　{十四郎：
　　祝好！
　　我最近要來真選組探望一下小總。
　　如果你不是太忙，我們可以一起出來喝個茶。
　　
　　三葉}
　　
　　齋藤和三葉小姐接觸不多，她匆匆看著那些字裡行間對見面和重逢的期待，可是，終究是不見，見不著。
　　那顆期盼的心，終究還是被未知的日子和無盡的別離給打碎了。
　　S笨蛋——那是齋藤對總悟的固有印象。不過有時候前面也可以加上「姐控」「玻璃身刀子心」等定語。
　　
　　{十四郎：
　　祝好！
　　聽說你的兄長去世了，我替你難過。處理喪事是不是十分的忙碌辛苦，要注意休息，別把自己累垮了。
　　近藤先生來看我了，還帶了很多禮物，請替我謝謝他。
　　
　　三葉}
　　
　　沖田匆匆翻著，姐姐在人世間生存了二十多年，但為什麼留下的東西，就只有這麼一點……然後一封比較長的明信片映入眼簾：
　　
　　{十四郎：
　　祝好！
　　上次沒能在江戶見到你，我很遺憾。
　　我有一個好消息，我通過相親，已經訂婚了。我的未婚夫是一個善良的男人，從事商貿工作的商人，我這麼大年紀，還有病在身，能夠有個人接收真是太好了（笑）。
　　也許很快就能結婚了，哎呀，真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簡單人生呢。
　　
　　三葉}
　　
　　不能相信……沖田不想相信……為什麼土方這混球，什麼都不做……他清晰的記得姐姐如何懇求他帶她一起走，而他又是如何無情的說「你的事與我無關」，從斑駁的樹影裡，他看到姐姐愛的挽留和留不住。
　　她放了手，她放不了心。
　　為什麼完美無缺的姐姐要看上土方混蛋……副長那傢伙如此的……土方……
　　
　　她喜歡他，他……喜歡她，真要命啊！
　　
　　齋藤的感覺更複雜。
　　在冥冥之中，她和沖田三葉的命運其實很類似。都遇到一個死活就是不適合自己，但自己卻偏偏要愛上的男人。
　　兩個姑娘貌似雲泥的差別，開始于……沖田三葉留在了武州；吉田文去了京都並加入真選組。並不是三葉在精神上比文軟弱，並不是文就比三葉自強或自立。
　　
　　沖田三葉不具備追隨土方的身體資本，她病弱的體質扼殺了種種可能。
　　而齋藤，如同所有在人生十字口選擇方向的人，三思當年的決定：如果當年她死了心斷了念，回到荻州……她會不會已經是個高三的學生了？會不會如同三葉有未婚夫，文交了個新男友，於是上學放學可以有人送，患上感冒有人遞藥端水，生日和聖誕能收到便宜但有愛心的禮物，鬧彆扭發脾氣會有雙溫柔的眼睛望著你，於是也不好意思鬧騰了。他會不會在約會時間到的那一刻匆匆跑來，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讓你久等了？」他會不會在文想哭的時候努力逗她笑……
　　接下來，會和那個他結婚嗎？
　　和初戀往往不會步入婚姻殿堂哦。
　　結婚不靠愛情，條件才是重點！很多時候，我們只是沒有達到那個充要條件。
　　
　　……當你在人生某一刻選了向左後，是沒有時光機倒轉一切再從新出發往右轉的。
　　
　　接著，沖田找到了日期最近的一張明信片，那是姐姐給土方的最後一封信。
　　
　　{十四郎：
　　祝好！
　　我要到江戶去，婚禮已經提上日程，我快要成為新嫁娘了。
　　這一次，你能撥出點時間和我見一面嗎？
　　
　　三葉}
　　
　　雖然很丟人，但是沖田總悟，真的好想哭……不，準確說他想把無情的副長整治的哭爹喊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己所不欲施於土方，刺激他最柔軟的地方，折騰、折磨、傷害！
　　
　　齋藤突然想，那個時候，三葉小姐也許已經知道——大限將至。她去江戶的結婚之旅，實際上是她人生最後的死亡之旅。
　　每一次咳嗽吐出的血都比上一次更多更黑，能支持她的，也只餘下……死也要死在距離摯愛近一些的地方。
　　
　　在未婚夫家靜室和十四郎交匯的那一眼，沖田三葉終於今生無憾。
　　
　　「我不甘心！」沖田咬牙。
　　
　　三葉姐在弟弟淚眼和壓抑的哭聲下安然離世，她闔眼的時候，想的是什麼？當弟弟的其實心裡清楚。
　　她牽掛的是沉甸甸的黑髮，以及一雙狹長明亮的藍色眼睛。
　　為什麼她都快死了，你卻不見她！
　　
　　「我想，你應該看一下這個。」齋藤默默跟著看了很久，只有一封信筆跡明顯不同。
　　好吧，相處那麼久也看了不少那個人的報告書，很顯然他們都知道這信是誰寫的。
　　
　　雖然只有一封信，三張紙，顯然不是一天寫的，塗塗改改好久，有些地方還圈了又叉，劃掉重來……不過，那應該是副長想要發出，卻從來沒有發出的剖白心跡，他發自內心的誠實，他無以言表的真摯。
　　
　　{三葉：
　　你可安好？
　　
　　我多麼希望自己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你，真誠的對你致以感謝。在過去的歲月，你給了我最美好的回憶，雖然我遲鈍到從來沒有告訴你這一點。
　　那一定是我生命裡最幸福的時光了。
　　
　　與其給你道謝，倒不如先來道歉……
　　每一次你來江戶，我都特意避開你；每一次回故鄉，我都故意不去看望你。我很抱歉。
　　我希望你忘了我，我希望你幸福，作為一個整日在死亡線生存的員警，我不認為自己可以給你安穩幸福的未來。
　　我不想你成為一個公務員的遺孀，於是，我狠下心推開了你。
　　我總以為，你一定能找到一個，全心全意只愛著你的男人。
　　
　　我不想傷害你！我不想你因為我而受到傷害！可是我卻傷你最深。
　　我最愛的不是你，而是真選組，很膽小，也很慘吧，我是除了真選組便一無所有的男人。
　　
　　又一個早晨來臨了，一天開始，只是，你不在人世了。
　　即使食不下嚥，肚子依然會有饑餓感，活著，就是這麼回事。我看著你以前給我寫的信和明信片，單靠文字，就會浮現出你的音容笑貌。
　　於是想起那個夏日的黃昏，蜻蜓停靠在你潔白的手指上，你嫣然一笑。
　　我欠你的孤單，今生恐怕難還。
　　
　　我想你了。
　　
　　遙憶追思
　　無論身在何處
　　荻之月
　　
　　十四郎}
　　
　　很多人喜歡說無情，真正的無情是什麼意思？無情並非寡情，而是這份感情，無人能懂。
　　
　　三頁紙二千餘字裡，能看清的只有那麼多，其餘的在多次塗抹下辨不清內容涵義。
　　
　　「我想說，也許我說的不一定對……」齋藤覺得喉嚨發幹，這個可能性她想過很多次，只是這次她要訴諸於語言，「你對副長他在你姐姐垂死都不見一面耿耿於懷。
　　副長他是因為……無法承受看著她死去。」
　　你知道的，鬼副長也有害怕的，害怕到無法承受，承受不起。因為他畢竟不是鬼，他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多少次，笨蛋土方翹著腿，空虛的望著天，或者說地平線，嘴巴裡叼著煙，就和舊工廠的煙囪般，不斷冒著黑煙。然而有一次，他往嘴巴裡塞了一片超辣鮮貝，嚼啊嚼啊，面無表情咬著辣的能催吐的鮮貝，慢慢吮著。
　　本來沖田要拿他的脖子試試磨好的刀利不利，然而，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仿佛，
　　
　　她從未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吞佛童子：「很多人喜歡說無情，真正的無情汝可知道是什麼意思？無情並非寡情，而是這份感情，無人能懂。」
　　遙憶追思
　　無論身在何處
　　北海道之月
　　——傳聞土方歲三在臨死前所作，用來回憶某位女性的俳句
　　
　　《鎖國DAYS》
　　
　　歌詞如下（杉田智和演唱，完全可以當阪田角色曲，可憐我腦補好多畫面，沒有製作視頻的技術）：
　　緊關大門 抱住膝蓋
　　只是害怕 廣袤世界
　　鎖國DAYS
　　
　　1623 與英吉利斷絕通商
　　1624 與西班牙貿易禁止
　　1639 與葡萄牙來航禁止
　　
　　我真的只想 自由自在地四處遨遊
　　發現這點吧 快些 快些
　　我真的只想 策馬疾馳於大千世界
　　帶我出去吧 遠些 遠些
　　
　　我在這裡 就在這裡
　　
　　「200年時光 禁入禁出
　　閉鎖的文化 讓未見的花朵綻放」
　　
　　哪怕一字 都不開口
　　只是害怕 語言笨拙
　　鎖國DAYS
　　
　　1853 佩里率領黒船來航
　　1854 日美和親條約締結
　　1858 日美修好通商條約
　　
　　我真的只想 大家一起唱歌
　　注意到這點 快些 快些
　　我真的只想 肩並肩地歡笑
　　帶我出去吧 遠些 遠些
　　
　　我在這裡 就在這裡
　　
　　上喜撰名茶 醒了太平夢
　　宣告鎖國結束
　　
　　突如其來的光芒 太過耀眼 讓人看不見前方的路
　　毫不猶豫地牽起手 呼喚你的名字
　　
　　我真的只想 向著遠方盡力劃去
　　帶我出去吧 快些 快些
　　我真的只想 和你來次二人旅行
　　牽起你的手 遠些 遠些
　　
　　我在這裡 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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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7

第127章 請認真和我戀愛，喵！

　　阪田銀時，現在是一隻貓。
　　
　　如果早知道在貓的墳墓撒泡尿就會被詛咒，他寧可把膀胱憋壞，也絕對不隨地小便。
　　
　　——貓神啊，假髮他可是對著貓塚大便啊，您要作祟也該公平點，一個只是撒了點微不足道的聖水，另一個卻是把身體裡最骯髒的排泄物褻瀆玷辱您的子民，您應該區別對待吧……把我的人身還給我！您讓假髮當多少年貓都沒關係，猩猩總是那個猩猩所以也沒關係，可是我是無辜的！我是人啊！
　　
　　不管阪田高聲驚喊多少次，貓神也裝聾沒有聽從他的祈願。
　　
　　歌舞伎町的貓王無耳芳一引領著銀桑、假髮和猩猩（近藤局長）展開新生活……《動物世界》那種弱肉強食的新生活。
　　假髮和猩猩適應的挺好，可是阪田受不了，除了被町內會追趕的到處跑（被抓住就會被去勢），最讓貓咪阪田無法忍耐的，就是成貓後它就沒一點機會吸收糖分。
　　那些無恥的熟人們，統統對阪田貓的悲劇視而不見……當然更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壓根沒看出來這只聰明伶俐可愛得不得了堪比岩手縣博客名貓「貓叔」（戴朵花就楊二車娜姆）的白貓就是阪田。
　　沒人來救它……
　　
　　這一天，被那些捉貓人追趕的慌不擇路的阪田貓，撞到了一個人。
　　那真的是結結實實的撞，身體貼上人腳，煎餅一樣快扁了，下意識抬頭看，它的嗓子噎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吧，就算說話，在人類聽來，也只是毫無意義的喵喵叫。
　　
　　是阿文。
　　從阪田的這個角度（仰視），它仿佛看到了荻州的小丫頭，穿著和服，沐浴在夢幻般的金色光輝中，用拳頭當做話筒，正以輕鬆愉快的歌喉唱歌。
　　輕柔、舒適、溫暖、宜人。
　　
　　定睛一看，阿文穿的是真選組那套烏鴉色的黑制服，視線專注的朝下看，沒錯，注視的是它。
　　它感到極度緊張，意識到一件它不知道慶倖還是悲哀的事情，也許她能認出來。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呢。」她沉思著，朝貓微微笑了笑。
　　眼睛緊盯著白貓，審視著，她恍然大悟，拿出手機——裡面有一張沖田給她發送的彩信圖片：
　　一隻穿著背帶褲的大猩猩匍匐趴在地上，而他肩膀上站著一黑一白兩隻貓，貓兒的前爪扒著猩猩的腦袋，尾巴高高翹起，表情滑稽。三隻動物貼合得十分緊密，所以沖田給這圖片起的名字是——
　　「3P」。
　　
　　「你不是很上鏡呢，現在看起來更可愛。」在齋藤眼中，這只貓非常漂亮，非常順眼：
　　卷卷蓬鬆的銀毛，耷拉著的泡泡眼睛，紅色的瞳孔，肉呼呼的身軀，短小的四肢，還有這呆滯慵懶的神態，綜合起來就是那麼對她的審美。
　　
　　可愛？我可愛？曾經是一位滿頭銀髮的美男子（阪田自以為），原來化貓之後它風采依舊，靈氣逼人，是卡哇伊到能為貓糧代言的美貓（依然是自以為）！
　　阪田貓僵了，因為它的肚子突然很不爭氣的咕咕叫，聲音還挺響亮的。
　　太丟貓了！
　　沒有捕食能力，又沒有很多人（準確說一個都沒有）欣賞它的明星相美貓樣，誰都不施捨它點殘羹冷炙……要不是上次芳一把它帶到登勢酒館嘗了一碗剩咖喱飯，它就該餓死了。
　　
　　她的兩隻手碰到了它，把它抱起來：「貓兒，你餓了嗎？我帶你回家，喂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它偎依在她的胸懷裡，覺得暈暈乎乎的，飄飄蕩蕩的。
　　那麼近啊，它能感覺到她心跳的節律，和它的心跳聲混在一起。
　　
　　意料不到的是，它那曾經的未婚妻根本不徵求它的同意，就把它舉起來，架住前爪，還撥拉它腹部下面的卷毛，看到兩腿之間，它明顯的男性特徵後，自言自語，「原來還沒有被閹割啊……」
　　——最近歌舞伎町野貓太多，影響了居民生活，所以町內會積極的抓貓，抓到了就送去動物醫院割蛋蛋，看這只年輕健康的白貓，一定是心驚膽戰度過每一天才保住「金丸」。
　　
　　「我沒有被宮刑啊！」阪田叫喚。這事關它的尊嚴，命可以丟，但蛋不可以失！
　　
　　在齋藤耳朵裡，那申明只是焦躁的貓叫。
　　
　　「好了好了，雖然我只養過倉鼠，不過……」她那只倉鼠寵物還是很小的時候養的，叫Chim，也就是奇美拉……養了三年之後，終於還是老死了。
　　
　　阪田當然知道Chim君，那小毛球還是村塾的同學們合夥送的禮物呢，假髮老是手不安分想摸倉鼠毛，被高杉惡狠狠瞪的不敢動手。
　　Chim死掉之後，阿文耿耿於懷，因為阪田曾是她的家教，就算攘夷，回來過節也會關注她的功課，所以某年新年假期裡，通過看她的寒假作文，瞭解到她的想法。
　　
　　那是一篇懷念Chim的小短文，寫的非常溫柔：
　　
　　每當我特別消沉的時候，或者因為感冒臥床的時候，基本上都會做同樣的夢。在夢裡，我以前養過的倉鼠Chim總是會精力十足地在我身邊跑來跑去。
　　這個有些奇怪的名字取自我非常喜歡的電影《歡樂滿人間》中的同名歌曲《Chim Chim Cher-ee》。而Chim君則是我十歲時央求哥哥買給我的生日禮物，後來是他的學生們湊錢送我的。
　　我還記得當時在寵物商店第一次看到Chim時的情景，一堆小倉鼠在籠子裡像丸子一樣擠成一團，唯獨Chim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一邊。白色、淺棕色相間的毛色看起來像牛一樣土氣。但不知為什麼我卻非常喜歡。我毫不猶豫地選中了Chim，店員卻建議我「這一隻身體不太好，可能活不久，你要不要選一隻看起來更健康的？」
　　聽了店員的話，我又仔細看了看其他的倉鼠，比較下來我還是更喜歡Chim。沒有什麼理由，但就覺得Chim好像註定要來我們家一樣。
　　來到吉田家的Chim成長得非常健康。因為我覺得總是讓它待在籠子裡實在太可憐了，所以每天會讓它在我家的客廳放風1到2小時。它那小小的身體跑遍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並且充分發揮了挖洞的本能，不是把我家的榻榻米挖出洞來，就是在拉門上面鑽孔。不過也多虧了自由放養的政策，Chim從來沒有咬過人，並成長為了一個溫柔又平靜的男子漢。
　　三年後，也就是我上初中一年級的春天。Chim開始變得沒有精神起來，就算把它從籠子裡放出來，它也會馬上跑回自己睡覺的地方躺著。雖然知道分別的時候就要到了，但是我卻不想面對現實。看著日益衰弱下去的Chim，我除了撫摸它卻什麼都做不到，即便我已經無法想像沒有Chim的生活，我也仍舊無力改變什麼……
　　一天，放學回家後我馬上來到Chim的身邊，只見它精疲力盡地躺在那兒。雖然最近它基本上每天都是那個樣子，但是那一天卻不太一樣。我輕輕地用手將它捧起來，它突然略微睜開雙眼，瞥了我一下，之後就慢慢地去了。
　　即便那麼悲傷那麼寂寞，它也堅持等到我放學回來才前往天國，真的是個好孩子啊。它沒有像寵物店的店員所預言的那樣活不長，真的是個努力地好孩子啊。對於我來說，Chim就像是我的弟弟、我的朋友，甚至於像是我的初戀情人一樣。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產生過養寵物的想法。
　　每當我消沉的時候總會想起Chim，比方說昨天它就出現在我的夢中，嘴裡含滿了向日葵的種子，一邊擺著圓滾滾的屁股，一邊在我身旁跑來跑去。正當我心想，「啊，又見到它了」的時候，就突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曾經和自己交換過愛情的生命就算已經逝去，也仍舊會或在自己的身邊，這就是我的感悟。
　　
　　——阿文，你根本不想接受和面對親近的生命的死亡……
　　如果說寵物死去，她還會寫在文章裡，那麼松陽老師的去世，卻是她哀痛的表達都無法表達出來。
　　如果我死了，你會很哀傷很哀傷，一輩子無法復原啊。
　　這就是阪田的讀後感。
　　
　　《聖經》雅歌裡說「求你將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記，帶在你臂上如戳記。因為愛情如死之堅強。嫉恨如陰間之殘忍。」
　　其實，愛比死更冷。
　　
　　很久以前，阪田以為，自己當攘夷浪士，隨時可能不名譽的死去，只要和她切斷未婚夫妻這聯繫，她會在他死後少一點心痛。
　　他寧可她怨恨他……他不想出現在寡婦阿文的夢裡，觸不到碰不到，除了虛幻的希望什麼也給不了她。
　　
　　如今，他們如此接近，只不過……人貓相隔。
　　
　　「Akira……阿基拉……要不要當我們家的孩子啊？」她用手指輕輕刮著貓的下巴，觸著它的鼻頭。這麼可愛的小東西，還不鬧騰，溫順親近人，想必以前是只家貓……莫非被主人丟棄了？
　　
　　「阿文，我們商量一下，你能不能給我取名阿銀或銀桑？這樣親切得多。」銀桑一邊說一邊舒服的打呼嚕。它此刻完全不糾結自己是人卻是貓身了，看看現在阿文多喜歡它！
　　她的手指，有淡淡的香味，而且動作十分輕柔親昵，它希望永遠也不要停。
　　
　　「我就知道你喜歡這個名字！」齋藤擁貓入懷，很高興的帶它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銀喵和桂喵和猩猩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IqYTVbm2ddg/
　　
　　貓叔日文本名：白貓（shironeko，羅馬文發音為shiro，拼音注音可念為xi luo(希羅)，在日語裡是白色的意思）沒錯，就是白夜叉那個白！
　　杉田智和在《釣球》是印度人，姓名：阿基拉•安格魯卡魯•山田 ，對應羅馬音：Akira Agarkar Yamada
　　另外很巧合的一點，石田彰的名字發音其實就是Akira
　　最後，補充，難道就沒一個人發現，杉田智和配音的Keisike一心一意忠犬的物件，名字就是Akira。
　　出自《咎狗之血》。
　　給自己科普了一下《咎狗之血》的知識，拉腸線非常帶感，杉田智和配音的苦逼黑化殺掉摯愛（鳥海浩輔配音）Akira，拉出對方的腸子，然後大哭：「Akira……我愛你哦」
　　多麼神奇的結局，以我這個單純腦子七想八想都想不出這等神展開啊，歡迎腦補本文某人拉出本文另一人的腸子——「文，你的內部，好溫暖啊……我愛你啊……」
　　我坦白我腦補裡面銀桑做不來這個，我腦補的是高杉。
　　
　　倉鼠回憶就是阪本真綾在《NEW TYPE》上連載的隨筆。Chim這個詞直接音譯就是奇美拉。
　　《歡樂滿人間》英文名就是《Mary Poppins》。
　　Chim Chim Cher-Ee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WAH7-aBWuco/
　　
　　
第128章 請認真和我戀愛，喵喵！

　　齋藤的臥室，清朗潔淨，雖然是第二次來，但是阪田比第一次（失憶的時候有幸來過一次）還緊張，一雙貓眼斜睨往上，然後匆匆往下，接著東張西望前觀後望，總之不知道往哪裡看才好：「阿文，你別脫衣服啊！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它眼睛的語言，還有那惶急的喵喵叫，人類是不會懂的！
　　
　　淺色的秀髮下是白皙的脖子，因為長期整整齊齊穿高領長袖長褲制服，身上的肌膚基本不見陽光，她的膚色水嫩嫩的，外套，襯衣，褲子，裹胸布，一件一件脫下來——齋藤回到家當然要穿舒服點，她套上了寬鬆的淺藍色家居服，然後發現剛領回家的白貓不知去向。
　　
　　「阿基拉~~阿基拉」「~~出來啊，阿基拉~~」叫了好幾聲，滿屋子找，才發現它聚精會神地縮在她剛脫下的繃帶下麵，擺出個獅身人面像的端莊造型，周身還被繃帶纏成一團，似乎掙扎的出汗了，害怕的無法喘息。
　　「真可憐，想要玩耍結果被困住了嗎？」她把它解放出來，然後抱在懷裡，撫摸它的背，為它順毛，柔聲撫慰：「別怕別怕，阿基拉，別怕。」
　　
　　它張大嘴巴瞪大眼睛，過電一樣——哇塞！它緊密貼著少女那突起的嬌嫩的部分，眼睛恰好可以看到雪白坦露的脖頸，鼻子擦著她的肌膚，再怎麼縮成一團都……每一個部分都能感覺到她。一種無名的悸動湧遍全身，它不住自己告誡自己「我是貓，我是貓，我是貓！」
　　
　　那種奇妙的快感不存在！不能存在！對貓來說和人類少女親近是不可能有前途的！同人小說不可能那麼重口味發展人貓戀。
　　銀桑一定要重返人類的軀殼，也許明天一早他醒過來，就發現這是黃粱一夢。然後他會獎賞給自己一大杯巧克力巴菲，吃得乾乾淨淨。
　　
　　接下來的發展，銀時貓完全不能控制啊！阿文居然要幫它洗澡！
　　老老實實坐在小臉盆裡泡水，阪田已經認命了，它的羞恥心已經被摧毀，話說回來貓咪不需要羞恥心。
　　
　　她的手放在它的後背上，用毛巾混合浴液慢慢擦著，她的手伸到它的脖子下面，腹部，腹部往下……白色的貓咪咬緊牙齒不叫出聲，體內暖呼呼的，有一種期待被她繼續撫弄的欲望，但是這種觸碰又是那麼和它以前所受的教育背離。感覺著她的愛撫，它內心感到自己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武士道對不起恩師！
　　它蜷成一團，如同在經受一場沒完沒了永無止境的拷問，而這種拷問又舒服的讓它恨不得不要停不要止（誰會嫌高~潮時間長啊）……
　　
　　上學的時候，按照恩師教誨，他要想和阿文做點什麼出格的（擁抱和接吻都算出格），那只有等到洞房花燭夜。這是常識，這是規範，這是真理，為什麼當下它在和阿文浴室play啊！
　　
　　銀時總覺得阿文還是小孩子，訂婚之後他從來沒興起烏七八糟的念頭，後來忙著幫老師報仇雪恨砍殺天人打擊幕府，沒心思沒空閒風花雪月。每隔幾日收到阿文的信，她會彙報學習進展，關心一下他的身體健康和學業，聊一些瑣事，那些信件最大功用就是去對抗高富帥（不，辰馬長著卷毛所以他一點也不帥，銀桑不承認是帥哥）阪本，這種如今想起來無比孩子氣的舉動，銀時樂此不疲。他把阿文的信放在枕頭底下，可以一夜好夢。
　　
　　阿文初中畢業，寄過來畢業照。真是犯規啊，那麼快就要長大了，穿上高中生制服，學會偷偷喝酒和夜不歸宿，看著手機小說，到舞廳跳舞，和男校聯誼……
　　
　　阪田把照片在同學之間傳看一番，高杉說給他批假期，回家一趟陪陪她；阿桂說我們以前送她倉鼠她那麼喜歡，這次乾脆大手筆一點送龍貓；榮太拍著他的肩膀，目光很冷：「回去嘛也不是不讓你回，給我記住阿文年紀還小！」——他那時候雖然勉強接受千年基友和男人訂婚，可是暫時還無法承受基友和卷毛同床共枕，然後基友又馴服又乖巧，聽憑卷毛隨心所欲予取予求……
　　
　　她生活的那麼和平安定，她真的需要一個朝不保夕隨時可能掉腦袋，還被幕府懸賞通緝的未婚夫嗎？
　　他像被刀子戳了一下心懷，最後想出來的損招就是假裝找了個小三藝妓。
　　阿文學會偷偷喝酒和夜不歸宿，看著手機小說，到舞廳跳舞，和男校聯誼……都沒有關係，只要她幸福平安。
　　可是……可是他真沒想到阿文會走上裝男人當員警這條道啊！阪田銀時不想說自己對真選組有偏見誤會，可是有大猩猩和蛋黃醬多串那種上司，虐待狂的同事，阿文一定很辛苦，她的愁苦是無法言表的！
　　
　　更可憐的是阪田銀時，慢慢被塑造成了尋歡作樂品質惡劣的傢伙。仿佛他是從一個女人撲向另一個女人的色狼……
　　如果還是人類，阿文絕對不會對他親切，她看他就和看妓~院或者公共廁所或者痰盂一樣。最丟臉的是，他甚至打不贏她……他不是想打贏，有必要的話他可以毫不反抗任她打。他想要的是她對他親切、溫柔；偶爾一起吃個飯，聊聊天；如果遇到麻煩，她能第一個想到他……
　　
　　神遊天外回憶過去……銀時貓沒法想下去了，它下麵被沐浴液泡沫和毛巾揉搓著，他本來努力的忍耐啊忍耐，可惜那地方太敏感了，生理反應忍不住啊！它的尾巴抖得就和遭電擊一樣，止都止不住；身體僵硬而敏感，最要命的是金丸漏了幾滴尿；牙關磕碰從牙齒縫露出幾聲很纏綿蕩漾的——「喵嗚~~~~~」。
　　
　　「阿基拉，你很喜歡洗澡嗎？」齋藤換了盆清水，繼續幫它洗浴。
　　從頭洗到腳，連腳爪上的粉紅色肉墊都不放過，揉捏它卷卷的白毛。
　　看它一動不動不掙扎不撕咬神態安詳，應該是很喜歡啊，搞不好它以前的飼主就是女性，所以洗習慣了。
　　
　　銀時全身的筋肉骨血都百分百的緊張！那種僵滯從身體延伸到內心，阿文摸遍了它……她的手因為長期握刀，拇指和食指有薄薄的繭，那粗硬的部分配合溫柔的動作，讓每一秒如此漫長。
　　伴隨著摸過來擦過去，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且過快運動，比賽車還急速。
　　
　　戰士……為了在戰場生存下去，必須適應環境！它適者生存的在阿文的小手下舒舒服服。
　　
　　洗完澡並不是結束，銀桑絕對沒料到阿文也要一起洗啊！
　　它眼睜睜看著阿文脫衣服！這比第一次看還要震撼，因為第一次它還知道找個地方躲著，可是洗完澡它渾身無力倦怠鬆軟（類似一夜七次後）沒法動彈，就仿佛打了一針麻醉劑，暈暈乎乎神不守舍。
　　
　　濕漉漉的頭髮遮住了臉，赤~裸~著的雪白身體……阿銀的大腦一直警告自己：閉眼！
　　可是……沒閉上……
　　少女的一切在它眼前晃來晃去，她用浴液搓洗著，然後拿著網狀浴球擦身……銀時仿佛置身在另一個世界。
　　
　　……
　　
　　阿文幫貓咪洗完，自己也要洗了，她打開蓮蓬頭，洗了一會兒，當無意間掃一眼阿基拉的時候，只見那大大的貓眼裡面漾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渾身打抖戰慄，毛似乎都豎起來了……阿文很奇怪貓咪怎麼會有那麼豐富的表情，不過她能理解貓咪發抖和豎毛，濕漉漉的，加上天氣涼，一定是冷了。
　　她擁著它，放到蓮蓬頭下用熱水繼續沖刷，同時說道：「阿基拉，以後每天都要洗澡哦。」
　　要讓它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
　　
　　……
　　
　　每天……
　　
　　每天……
　　
　　每天洗澡……銀桑充滿血絲的兩眼冒著光，被貼身的溫暖胴體刺激的差點流鼻血。
　　
　　走出浴室就有飯吃，白貓咪很欣喜阿文不是給它一個貓罐頭，而是香噴噴的牛肉——實際上齋藤臨時起意把它帶回來，家裡也沒有準備貓糧。
　　啃著味道可口的牛肉，銀時很認真的思考一個問題：乾脆，乾脆就一直當貓吧。有飯吃，有人養，飽受疼愛，比當萬事屋老闆能獲得更多的滿足、愉悅、興奮……還可以每天洗澡……
　　不行！它怎麼可以就此放棄！它是個人啊！
　　
　　齋藤用微波爐熱了一下咖喱飯，然後一口一口吃完。
　　榮太去參加網聚了，臨走表示定會快去快回，叮囑她小心卷毛，他恨不得在家裡立一塊牌子：阪田銀時和鮮花不得入內。
　　
　　吃完飯她給榮太打電話，打了兩個電話都成了未接來電。
　　等他回來，還需要商量一下養貓的事情，畢竟這不能她一個人說了算。
　　幸好榮太喜歡小動物，而且阿基拉乖巧懂事惹人疼愛，榮太會憐惜愛護它的。儘快，要為阿基拉買貓砂盆，貓糧，貓玩具，貓抓板，還要上網查查如何養貓。
　　
　　飯吃完，齋藤拿出塊蛋糕，剛咬了一小口，就發現阿基拉偏著腦袋，流著清晰可見的口水，十二萬分渴望的凝視著蛋糕，她用食指刮了一點奶油，放到阿基拉嘴巴邊：「要吃嗎？」
　　
　　潔白的手指搭配誘人的奶油，銀時貓的小腦袋瞬間蹦出無數不純潔的畫面，一幕幕的閃現。那種甜美快誘的它糖尿病病發。
　　
　　作者有話要說：
　　真遺憾今天我才看到這個神視頻，最神的是，演唱的的確是杉田智和（居然不是野生君），本來是阿虛角色歌，不過搭配銀桑簡直天衣無縫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Uk8H_729Kw/
　　
　　
第129章 請認真和我戀愛，喵喵喵！

　　阿基拉似乎猶豫著，齋藤也在考慮它是不是看人類吃東西也想模仿，其實對奶油沒那麼大興趣，還沒抽回指頭，阿基拉就撲上去舔舐著，舌頭上的小肉刺突起刺得她癢癢的。
　　
　　她很大方的把三角形的蛋糕整個兒都給它了——本來這是榮太的，快過保質期了，榮太去外地參加網聚肯定趕不回來吃掉，她本來覺得不該浪費才拿出來吃，阿基拉既然喜歡，就交給它消滅掉。
　　
　　缺糖分並且已經不指望補充糖分的銀時貓，歡樂歡快大口大口咬著奶油蛋糕，就貓咪的體型，這類似於人類的銀桑獨佔一個三磅重的大蛋糕啊！
　　一咬它就知道，這蛋糕還是某家知名蛋糕店的招牌點心，價格昂貴，每次開店會在一個小時內賣光，芳香味美，它一邊吃一邊腦內背誦婚禮宣誓詞：
　　「始自此日，相互擁有，相互支持，不論順境逆境、富貴貧窮、疾病健康，相互珍愛，直至死亡把我們分離。」
　　
　　吃了蛋糕的三分之二，他突然有種似曾相識之感，沒錯，就是某次丸子店和天人甜品連鎖店的美食戰爭，萬事屋死命用丸子填塞肚腸，打算吃好這一頓接下來三天只喝水，到最後阿銀不但是吃飽而且是吃撐，被丸子店老闆硬塞了個丸子下去——
　　他還有「嗶」可以容納……
　　
　　眼前這可是超美味的蛋糕哎，不吃完對不起自己哎！
　　銀色的貓兒漸漸慢了速度，細嚼慢嚥，不時的晃動身體好空出一點點腸道留給奶油。當盤子乾乾淨淨和洗過一樣的時候，銀桑……很想吐。
　　居然吃蛋糕吃到想吐，這是多麼美好的讓人羡慕的生活啊，它簡直就是貓咪版的法國皇后瑪麗安東尼特Gintoki。
　　
　　雖然只是一下下，少女手指的味道，那麼的清新，甚至比奶油蛋糕更加新鮮甜美，勾貓心魄，心襟搖盪。不過阿銀要通過快嘔出喉管的蛋糕壓抑那種想法……它這輩子就當一隻被少女愛寵的萌物，每天洗洗澡吃吃蛋糕睡睡懶覺賣賣萌被少女愛撫……
　　貓複何求！
　　在萬事屋，窮起來要數著米粒下鍋，除了鹽什麼配菜都沒有，如果被文醬養，它生活品質會一下子提高好幾倍呢，它一定很快長的和加菲一樣富態。
　　
　　晚上，它歡樂的跳上阿文的床，它是一隻善解人意的好貓！
　　
　　「阿基拉，晚安。」齋藤摸摸它的腦袋，而它仰著臉看她，喵的叫了一聲。
　　
　　「今夜月色真綺麗……」它伏在少女的枕邊，朝著她湊了湊，內心泛起陣陣柔情，眷戀的凝視，眼中不是窗外的皎潔夜色，而是她。
　　
　　文豪夏目漱石在學校當老師的時候，給了學生一道題目，把「I love you」翻譯成日文。學生寫出了「私はあなたを愛しています」、「我君ヲ愛ス」此類的答案。漱石說，日本人怎麼可能會說「我愛你」！這個民族含蓄害羞，不會那麼直白的表達愛情。
　　他翻譯成「月が綺麗ですね」。
　　而另外一位文學作者，二葉亭四迷則把「I love you」翻譯成「あなたのためなら死んでもいいわ」。
　　夏目用「今晚月色真綺麗」表達我愛你；
　　而二葉則用「為你死我甘之如飴」表達。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日有所見，夜有所夢。
　　
　　阪田銀時做了個春夢。
　　
　　他上一次……那已經是很久以前……對象是結野主播，銀桑很吃驚他們沒穿衣服在一起，溫柔又知性的主播不是完全沒穿，她披著阿銀那件外袍，不過什麼都遮不住，反正銀桑能看到若隱若現的肌膚，還有她漂亮修長的腿。
　　「和老公離婚以後我好寂寞……」主播那披著的外袍已經掉了，現在能看到很誘惑的情趣內衣，乳白色的，裸~露~的後背光滑誘人，她麻利的把手伸到了阿銀的下面，軟綿綿又很有彈性的手指啊，碰觸那已經開始腫起來的部分，眼裡萬般春情：「請你趕快擁抱我吧，快一點！」
　　……
　　
　　就算在夢中，銀桑還是有節操的，他漲紅了臉：「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覺得自己拙嘴笨舌不會表達，明明首先就該「請問你喜歡哪種體位？」
　　
　　嫵媚秀豔的主播聲音風騷無比：「笨蛋！別讓人家等嘛！」
　　
　　熄燈，拉黑……然後就從美夢裡醒了！
　　
　　醒過來以後阪田後悔死了：早知如此幹什麼拖拖拉拉的！雖然只是做夢，可是在夢裡他一定能發揮白夜叉的威猛實力，讓主播啊啊咦咦的歡娛，共赴極樂世界……就算是空想也很爽啊！為什麼連做夢都沒上本壘……神連他如此淳樸簡單的夢想都不允許嗎？
　　
　　主播是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要是擱在3Z設定，絕對是容貌秀麗、成績優秀、體育萬能的學園美女，而銀桑就是懷著不正常欲念的國文老師，除了上課叫她起來回答問題搭個話什麼也做不了。
　　而阿文，如果在3Z設定，就是阪田老師的恩師松陽教導主任的親妹妹，受恩師所托，阪田老師要關心體貼這個妹妹，別說讓她站起來回答提問了，簡直應該每場考試前把答案交給她！不管她多麼全無防備在眼前晃來晃去，也不敢動一點歪腦筋。
　　
　　……所以當銀時貓從和阿文交~歡的夢裡醒過來的時候，它頭腦簡直和燃起了火焰一樣！不止燒著腦袋，還燒焦了體內的一切。雖然它想欺騙自己夢就是夢，和空氣一樣輕薄無意義……
　　
　　它腦袋是不是燒壞了！看到裸~體對它太刺激了，想像力燃起來的程度熾烈無比。
　　它為什麼會在夢裡和穿著真選組制服的阿文做些很高難度的……就和用上帝視角看自己，銀喵看到了阪田銀時貪婪的掠奪，像餓了十天的猛獸捕食第一個獵物，殘忍的獵食者毫無理性，沒有節制。
　　分開少女的雙腿，夢中銀桑激情就和暴走的初號機一樣，旁觀者銀喵心想：
　　這貨不是男主是反派吧……
　　
　　定春，請你來咬死我吧，狠狠咬，我不逃也不躲。——阪田銀時很虔誠的懺悔。
　　
　　恐懼不是肚子被捅一刀或者後背挨上一槍或者腿上綁了一顆□□，恐懼是你拼命追尋著，保護別人的重要之物，因為你失去過不止一次，你在彌補，你不想讓他人和你一樣心碎，可是你卻一次又一次發現她傷心難過；恐懼是不再回首過去，而是目視前方，一邊守護一邊前進，突然意識到她不要你的守護，她自己前進，是啊，你明白她堅強堅韌，但是你不明白的是為何她要一個人；恐懼是她終於十分美麗的對你笑了，而你……變成一隻銀毛貓，還是一隻色~情的做夢去壓倒她撕開她制服，焦渴殘忍的發洩欲望的壞貓！
　　
　　銀桑很抑鬱，在做完那個糟糕又十分生動的夢之後，它不敢正面看阿文的臉啊！
　　
　　「早上好，阿基拉！」充滿憐愛的問候之後，齋藤爬起來——換上制服，洗漱，整理儀容。
　　
　　簡單吃了點東西，喂了阿基拉一塊火腿，留給它一碗清水一整根真選組小香腸，揉揉它的毛，她要去上班了。
　　阿基拉是一隻很漂亮的貓，而齋藤覺得它最出色的就是眼睛，爍爍逼人的明亮，豔麗如同紅寶石，一直期盼的望著她（銀桑在表達：記得給我帶蛋糕）。
　　「我會早點回來的，給你買個貓砂盆。」
　　
　　——我是要吃不是要拉啊，文醬！
　　
　　其實阪田可以去馬桶解決大小解問題，他還會沖水呢。
　　
　　屯所沒什麼好消息：近藤局長再一次失蹤了……
　　恐怖分子是一夥行使暴力和製造恐慌的混蛋，齋藤擔心是那些壞人傷害了局長。
　　
　　「哎，局長他要麼是失憶了，要麼就是跟蹤阿妙小姐不亦樂乎忘了時間。」沖田倒是不擔心，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隔幾天局長一定會回來。「或者被天人綁起來做什麼生化試驗……」
　　
　　「那比恐怖分子的陰謀更糟糕。」至少恐怖分子還知道提出要求或交換條件。
　　
　　午休時候一起吃飯，齋藤讓沖田看手機，圖片收藏裡有她新收的寵物阿基拉咬牛肉的照片。
　　
　　沖田那懶洋洋的音調把阪田貓評價的一錢不值：臉太大，腿太短，毛太卷，身體太肥，屁股碩大，眼睛無神，智商低下，一定是隨便撿的雜交野貓。
　　
　　不管沖田怎麼說，齋藤就是喜歡阿基拉，她已經對貓咪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希望長長久久飼養。
　　回來的路上想到它喜歡蛋糕，於是給它買了香草味的泡芙。
　　
　　白貓咪一聽到門開的聲音，就蹲坐在門邊仰著臉等她，目光裡一往情深……深深凝視她手提袋裡那芬芳的泡芙，靠嗅覺它就知道，有好吃的，有它喜歡的好吃的！
　　
　　「阿基拉，來！」阿文撓撓它，然後給它泡芙。
　　
　　阪田歡喜摟著那個泡芙，如醉如癡呼吸著奶油香氣還有阿文的少女香味，覺得自己好幸福。
　　
　　「我搞不懂，你為什麼那麼喜歡甜食呢？」齋藤蹲下來摸著它的頭，它真的很愛甜食。
　　雖然形象略傻，不過勝在傻的可愛。
　　
　　「我也不懂，就是喜歡啊。
　　和我喜歡你一樣。」它停下來，貓臉如果拔掉毛，一定是紅彤彤的。
　　
　　隨口說出的話，阿文並不能懂，因為那只是一連串的「喵喵喵」。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39

第130章 請認真和我戀愛，喵喵喵喵！

　　外表越是堅強的人，內心就越是脆弱。
　　如今阿文多麼需要它哇。
　　
　　阿銀貓吃著泡芙，那甜味入心入肺，伴著馥鬱纏綿欲罷不能的香氣，咂摸著那美好滋味，貓咪下定決心。
　　當貓比當人好！
　　在埃及它還是守護神呢（準確說，黑貓桂喵更符合埃及人審美觀和宗教信仰），在阿文身邊它也可以當守護神。人和貓之間的感情多麼純粹啊，就和雪山白蓮花一樣高潔美好！它不是屈服於詛咒，而是屈服於愛。
　　
　　阪田毅然決然，要用貓身，伴她一生，在時光裡一同老去。——
　　他曾經看過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有個男人，為了讓重病昏迷的未婚妻康復，向上帝許願，上帝說，若要她康復，你就必須化作三年蜻蜓。
　　他答應了，變成了蜻蜓。
　　於是未婚妻醒來了，卻再也找不到他。
　　三年裡，它常常停在未婚妻的肩膀上，無法言語，不能表達，然而在三年的最後一天，她嫁給了替她治療複健的醫生。
　　上帝歎息著：「你後悔了嗎？」
　　蜻蜓回答：「沒有！」
　　上帝又說：「那麼，明天你就可以變回你自己了。」
　　蜻蜓搖了搖頭：「就讓我做一輩子蜻蜓吧。」
　　它至少可以偶爾停在她肩頭。
　　……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但擁有一個人，就一定要好好去愛他。
　　銀時簡直要被自己感動了（隨地撒尿被懲罰成貓和自己許願變成蜻蜓……那麼大的差距，你看不到嗎？）
　　
　　吃飽喝足，銀時慵懶的等著洗澡，反正以後每天都要洗，早點習慣也好。
　　
　　「阿基拉，我們來拍照！」齋藤覺得昨天的抓拍很不理想，靠手機搶下來的一瞬間，怎麼可能展現出貓咪的全部？多拍一些，總能搗鼓出好看的玉照。
　　她希望沖田心服口服承認阿基拉可愛。
　　
　　搔首弄姿，昂首挺胸，風情搖曳，左滾滾右滾滾露肚皮……銀貓盡情展示……特別配合。阿文給它脖子上掛了個小鈴鐺，然後換成香包，用一條紅絲線吊在它脖頸上（阿銀貓咪無論如何不會想到它撥弄的這個小香包足夠買下整個歌舞伎町街），接下來它把腦袋卡在切片麵包中間，一隻眼睛睜一隻眼睛閉，這個姿勢叫喵麵包。
　　道具還有塑膠花，籃子，白菜葉，花瓶，茶杯……
　　
　　拍完照，齋藤撫摸阿基拉那仿佛剛從理髮師卷燙的毛，哼起了歌：
　　
　　「To lead a better life, I need my love to be here
　　Here, making each day of the year
　　Changing my life with a wave of her hand
　　Nobody can deny that there's something there
　　
　　There, running my hands through her hair
　　Both of us thinking how good it can be
　　Someone is speaking but she doesn't know he's there
　　
　　I want her everywhere
　　And if she's beside me I know I need never care
　　But to love her is to meet her everywhere
　　
　　Knowing that love is to share
　　Each one believing that love never dies
　　Watching her eyes and hoping I'm always there
　　
　　I want her everywhere
　　And if she's beside me I know I need never care
　　But to love her is to meet her everywhere
　　Knowing that love is to share
　　Each one believing that love never dies
　　Watching her eyes and hoping I'm always there
　　
　　I will be there and everywhere
　　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
　　
　　這是一首披頭士的老歌，由她唱起來，那麼青春那麼美妙，迴響在它耳畔。
　　阪田趴在阿文腿上擺一個貴妃側臥姿勢，偶爾搖搖尾巴，正樂陶陶閉目養神欣賞，被內心漾起的柔情俘虜，只覺得天上地下自己最幸福。
　　
　　吉田稔麿回來了！
　　
　　榮太參加的是美食俱樂部的網聚，聚會地點是一位網友的家，那傢伙是戌威人，就品種看大概是德國牧羊犬，自稱是宇宙貿易商。
　　這位親切好人勾狼先生COS成海盜船船長的模樣，衣冠楚楚穿著講究，還非常敬業的手上安裝了鉤子。他家裡闊氣無比，裝飾豪華，羊毛絨地毯，精美的油畫，華麗的展示櫃擺著各色香水，還有粉紅負離子岩鹽燭臺和空氣潔淨機，陽臺有天文望遠鏡。
　　晚上看電影吃飯的時候熄了燈，伴著昏暗的芳香燭光，品嘗勾狼親手做的牛排、羊排、雞排、鯡魚排，觀賞星星……大家相談甚歡，榮太還贈與勾狼一個非常符合他善良天性的日本名字——犬野忠輔。
　　榮太對飼主，尤其是大方供給肉的飼主，總是非常溫和善意的。
　　
　　「我回來了！」榮太人還沒到，聲音先到。
　　他多麼希望自己家可以向網友家看齊，至少先買一打芳香蠟燭嘛。
　　
　　「你的手機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你都不接我電話！」齋藤有點氣惱，不過她依然安靜自然的摸著貓。
　　
　　「我知道你想我啦！提前回來！」榮太張開臂膀，準備給個熱情擁抱，他還收了不少勾狼的禮物，在行李托運中。「驚不驚喜？驚喜吧！」等他看到她膝蓋上那個毛團，一臉的驚嚇：「哪裡來的？」
　　
　　「撿來的……可不可以養？」齋藤真不希望他說「不」，把阿基拉抬高，展示它的乖巧：「你看它多可愛，名字是阿基拉。
　　銀毛就仿佛光環一樣！」
　　
　　阪田貓趕緊擺了一個最萌的表情，右爪子抬高裝招財貓。它以為這是在笑，不過其實它貓咪的姿態時笑和哭都差不多。
　　
　　「嗯……這銀色的卷毛，紅紅的眼睛，沒精打采的神態，粗短的腿，還有刷子一樣的尾巴……真可愛，我們當然要養！」榮太親熱的摸摸阪田貓的後背，給它順毛。
　　他似乎盼望此刻已經好久了。
　　
　　「太好了！」齋藤松了一口氣。榮太簡直和阿基拉一見如故。「吃了嗎？沒吃的話你要不要先洗個澡？」洗洗旅途的塵埃。
　　
　　「為了培養感情，我順便來幫它洗澡吧！」榮太一把抱住貓，緊的簡直不捨得放手啊。
　　
　　其實阿銀不喜歡依偎在男同學的懷抱，也不喜歡榮太為它洗澡，不過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要和溫柔甜美的文醬一起生活，就不得不忍耐煩人的榮太。
　　
　　齋藤很高興他能喜歡阿基拉。看他們倆那親熱勁，就仿佛相識已久。
　　
　　鎖上浴室門，打開蓮蓬頭，弄出嘩嘩的水響——榮太一下子就露出真面目，目光中透著殺氣，堅硬刺人仿若刀鋒，迅速把阪田貓丟到馬桶裡，然後拿出馬桶塞往下捅。
　　
　　阪田剛想開口呼救，榮太就用馬桶塞壓住它，讓它倒插著和馬桶底部親密接觸，他氣狠狠的，不錯眼珠盯住老同學：「死卷毛，不惜裝貓都要破壞我的幸福生活！」
　　他看人除了用眼睛，還可以看透靈魂，第一眼就靈敏的認出同學了——在他看來是~淫~賤~的卷毛搖魂蕩魄靠在基友大腿上，手摸呀摸，這渣變成了貓亂搞他的基友啊。
　　
　　一團卷毛包賤骨，媚人禽獸藏禍心！
　　妄想爭寵的賊貓！
　　
　　本來，他可以公開揭露它的偽裝，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基友訴苦：「buddy，你要為了這只淫貓拋棄我嗎？把我一個人丟下，不需要我了，忘了我，然後我就在這裡孤零零死掉，死後四天才被發現，那時候我的屍體已經被老鼠咬掉好幾塊了……」
　　萬一基友不信呢？萬一基友站在卷毛那邊反而說他想太多了，阪田怎麼會變成貓呢……說實話榮太也解釋不了為何阪田會成為一隻貓咪，他甚至都說不清為何自己能認出他的偽裝。
　　所以榮太一下子就決定：先裝不知道，暗地裡整治卷毛。
　　
　　阪田它當年「白夜叉」也不是白叫的，一個翻身，靠著後肢站起來，前肢抵住馬桶塞，喵嗚喵嗚大聲呼救。喵喵喵叫鬧著——和榮太打就太蠢了，憑著貓的身體是打不過的。
　　文醬最愛它，會幫它教訓榮太的。
　　
　　「榮太，榮太！阿基拉叫的好可憐啊。」齋藤已經聽到那淒慘的貓叫，叫的她心裡難受。「出什麼事了？」
　　
　　「哦，可能我洗的方法它不習慣。」榮太回答的很快，拿起蓮蓬頭敲阪田的貓腦袋，按到水裡繼續讓它喝廁所水。「我會更小心！」
　　他裝的很喜歡它就是為了消除buddy的警戒和防範，好在此刻為所欲為。
　　
　　可憐的銀時貓連吐水出來的力氣都沒有，接連喝了好幾口。危急關頭只能靠自己！它亮出爪牙，弓起背一個後空翻，穩穩立在馬桶儲水箱上，神情肅穆，準備讓老同學見血——撓不死咬不死至少也要讓他打破傷風針！
　　
　　電光火石間，榮太一隻手撚起來銀桑脖子後邊的皮，另一隻手給它腦袋罩上了塑膠垃圾袋，皺著眉頭覺得它體重超重——簡直是癡肥！然後他壓低聲音對阪田說：「銀桑，我會好好對你的，明天就帶你去做結紮。」
　　基友被迷惑了，不會允許榮太把卷毛臭貓放在紙盒子裡丟棄，他有更妙的花招，那就是幫銀桑去勢。
　　
　　不，這還不夠。
　　
　　「在結紮手術前，我會非常善意給你找幾隻發情的母貓，別謝我哦。
　　母貓身下死，做鬼也風~流，你那麼色，二十五隻母貓夠不夠？夠不夠？」
　　
　　在黑黑又臭臭的垃圾袋中，阪田貓內心在尖叫著——「不要啊！」
　　
　　阪田惶急的跳窗跑了，遠離真的能讓它斷子絕孫（搞不好被迫人獸）的榮太！它果然不能當貓只能當人。
　　
　　……
　　
　　榮太用很惋惜的口氣告訴基友，貓跑了，他明明很善意想養它啊，他已經計畫要幫它找物件，為它結紮，帶它去寵物醫院打所有需要和不需要的預防針，還要請醫生仔細檢查貓牙貓耳貓爪貓尾巴，做個胃鏡，喂它吃驅蟲藥，務必確保小阿基拉身體健康……
　　
　　齋藤還要反過來安慰他——如果有緣分，終究會再見的。
　　
　　「你在怪我！」榮太使勁抓住基友的手，仿佛不這麼做她就會溜走再也不回來，「我知道你怪我！」
　　
　　齋藤再三表示不怪，真的不怪，也許是阿基拉習慣自由自在當野貓了，不想被束縛……
　　
　　一個人的時候，齋藤看著手機裡貓咪的照片，覺得有陣子透不過氣來，然後夜裡她把大門開了一條縫，門邊放了一盤子鮮奶油，指望它聞到香味會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勾狼，春雨第八師團團長，聲優：安元洋貴。
　　在三次元裡他就是中村悠一的飼主。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1Bt4n8hO82U/?rpid=40260915&resourceId=40260915_06_05_99
　　
　　
第131章 忙碌的齋藤終 一

　　真選組圍剿池醋屋旅社，經過一番激戰，捕獲十餘名計畫佔領星際航空站集散地（沒錯，這個地方老是被恐怖分子盯上）的犯罪分子。
　　
　　當然，這次行動同時暴露了許多問題，例如正面進攻的一番隊因為沖田隊長殺的興起，完全沒注意後方的援軍（沖田表示他已經表現夠好了，第一他記得今晚有行動；第二他沒有遲到；第三他沒有用佩刀聽音樂或者漫才節目；第四他……他甚至沒偷偷給副長一擊暗殺火箭炮）；夾攻的二番隊和三番隊，因為數錯了樓層，沒有找到飲酒作樂的罪犯，而是跑到高中生的畢業酒會陷入麻煩（被喝醉了酒的少年少女拉著跳舞）了；監察事先沒有拿到最準確的情報而「紅豆麵包吃多了」真的不能算理由……
　　
　　為了今後更好的開展工作，真選組臨時召開幹部會議，總結過往，吸取經驗教訓。
　　
　　「副長要蛋黃醬和香煙；一番隊隊長要詛咒稻草人，瀉藥；二番隊隊長要啤酒……
　　十番隊隊長要色~情雜誌，指定巨~乳圖片多的……」山崎看了一遍長長的購物清單，除了三番隊隊長沒讓他代購，其餘都當他跑腿的！
　　山崎除了羽毛球王子、紅豆麵包達人等愛稱，還可以叫「職業跑腿人」和「自動販售機」。
　　算了，跑腿比開會好。開會的時候沖田那種人往往公然玩手機或者佩刀，而山崎只能乖乖坐好雙手平放膝蓋內心浮想聯翩神遊天外，可是他不是那種很有想像力的（如果與桂小太郎那種人比較），想到沒什麼好想的時候，就只是發呆。
　　開會太無聊了！
　　漫長難捱的時間裡，每一秒都被延長了數十倍。那些隊長以上的傢伙都在會議室熬時間，而山崎可以自由的逛街和購物，從這個方向想才是積極樂觀有助於心理健康。
　　
　　問題總是老問題，所謂老問題就是永遠得不到解決一犯再犯。關於廁所髒亂差不好好洗手究竟開了多少次會議了？二十次，二十一次？男人們照樣把那里弄得比豬窩還要豬窩，身上手上都是便便菌。
　　還有上班時間不要做無關工作的事情，一番隊隊長帶頭違反，他就是喜歡上班時間睡覺，到了午夜反而精神抖擻爬起來玩詛咒稻草人，副長也拿他沒法子。
　　哦，關於局長這個跟蹤狂敗壞組織名譽損害他個人經濟利益還不時向屬下們訴苦堅定不移一有空就去恒道場和微笑酒吧窺視志村小姐……副長背地裡召集其他領導，專門出主意想辦法集思廣益希望找到解決途徑，甚至還拜託了松平廳長，結果呢？局長和大猩猩公主相親，差點訂婚，然後訂婚宴成了逃婚宴；局長（那時候他被外星人改造成螺絲起子）和螺絲公主相親，沒成功。廳長都說了，接下來能介紹給局長的只剩下水母公主和伽馬射線公主，不過局長似乎不可能到那二位公主生存的星球生活——前者的星球是個百分百被水覆蓋的水球；後者則滿是氦氣。
　　
　　面對無法改善的現狀，副長仿佛臉上被打了陰影黑沉沉，上次在「一百零一次永久解決局長跟蹤問題會議」上，他最後總結：「除了殺掉志村妙，我沒轍了。」
　　齋藤隊長似乎躍躍欲試哦。
　　然後副長補充：「可惜我們不是恐怖分子，我們是員警。」
　　
　　當然，不是所有會議都圍繞局長的私事（醜事），背著齋藤隊長，局長暗自召開了一次對策會議，討論了一下三隊長的感情問題。
　　
　　「這種私人問題，我們還是不要管了。」副長認為齋藤又不是去跟蹤少女，也不影響工作，何必擺出來一副我們來協商的姿態。
　　
　　「就放著齋藤被魔性之女糟蹋嗎？土方先生太缺乏同事愛了。」沖田反正要和副長對著幹，倒不是真的想插手齋藤的戀愛。「假如土方先生你是女孩子，我一定好好追求你好好呵護你，不讓你被壞男人□□。」
　　
　　「你這是讚美我還是取笑我？」要是其他人，土方早就抄起刀子扁一頓了，可他對沖田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當然是開玩笑！」土方這種人就算性轉了，沖田也沒興趣。
　　
　　 ……順便一提，那次會議少了張椅子，副長覺得在院子裡打單人羽毛球的山崎看起來……很好坐——
　　於是山崎退四肢著地，脊背當座椅。副長有六十四公斤啊，那次會議有一個半小時啊，當人體椅子一點也不好玩的！
　　
　　優哉游哉買齊了東西（他還故意貨比三家耗時間），山崎拎著幾個大購物袋回到屯所，還沒進入會議室，裡面的聲音已經大到隔著推拉紙門也聽得清清楚楚。
　　——喂，你們還沒結束啊！有必要說那麼久嗎？
　　
　　「土方先生，老是吃狗食吸尼古丁，身體會撐不住的，千萬別把自己弄壞了……那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身體哦……
　　想一想肚子裡的孩子……最近害喜的厲害吧？」平板無波的聲音，出自沖田。「你看你臉色那麼差……」
　　
　　剛聽開頭還覺得他是擔心和牽掛，搞半天什麼時候土方成孕婦了！
　　
　　「不勞你擔心。」土方副長的聲音一向都是那麼嚴肅，他已經完全忽略不懂人情世故一門心思S的一隊長，按照自己的思路走。「那麼我們就作出決定了。」
　　
　　「誰說作出決定了……」這冷冽的聲音來自三番隊長。
　　
　　「如果是土方先生休產假的事，我很樂意代理副長職務。」沖田打個哈欠，斜靠在牆上。
　　
　　咦，有內~幕？山崎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我覺得海邊沒什麼好玩的。」齋藤不理沖田說什麼。她從自身實際考慮，她根本不可能穿著泳褲下海的，那會徹底走光。
　　
　　山崎奇怪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副長懷孕和海邊有關係嗎？這沒邏輯沒前因後果啊。
　　
　　其實，會議主題早就從「如何當一個優秀員警為國效力」轉變成「最近組織一次團體旅遊」吧，在江戶城悶久了，大夥兒對玩樂休息度假躍躍欲試。
　　局長說看大家的意見；副長覺得近的地方就好，例如海邊，最好分兩批去，一撥去半天，而且不能影響日常工作；沖田想去夏威夷，當然真選組沒那麼多預算……
　　
　　無視了副長所說的「最多只能去半天」，隊長們開始討論少女的泳裝，其中比基尼和學校全黑標準泳裝獲得了同等的喜愛。
　　在泳裝美女的誘惑下，以十一人贊成一人反對（齋藤反對到底）的投票，選定了去海邊！雄性生物們頭腦異常興奮，巴望著邂逅啊約會啊一夜•情啊。
　　
　　藍天，白雲，穿得很清涼的少女，漾著碧波的海浪，邀請女孩子很簡單，在奶茶店買一杯刨冰就可以了。
　　這是戀愛的季節啊！
　　他們是員警，他們也是正常男人，當然會想女人。
　　
　　「海邊好啊……挺好……」局長夢想的場景，是他和阿妙小姐甜蜜蜜在小船上相對而坐，自己賣力的劃著船。而阿妙穿著潔白的連衣裙，戴著遮陽帽，風吹起來，她的髮絲隨風而舞，白皙的手指搭在近藤肩頭，雙眸含情。
　　突然狂風四起暴雨傾盆，於是他們漂流到無人島上，阿妙小姐害怕的瑟瑟發抖，而勇敢的近藤捕魚、生火、蓋茅草房、從無到有的建立他們的小家，於是一年之後，他們愛的結晶近藤熏子就該出生了……阿斯蘭、真飛鳥、魯魯修、朱雀（他們分別和卡嘉莉、史黛拉、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反叛軍恐怖分子少女上演過荒島求生孤男寡女），哈哈哈，近藤勳完勝你們了！
　　
　　——遇到強盜，他要麼謀財，要麼害命，可是志村妙小姐對局長謀財害命還瞧不起看不上比對真的大猩猩還殘忍（前幾日局長因意外變身大猩猩後，沒認出他來的妙姐還誇獎「醜的可愛」），局長的兩百多下屬沒人弄得明白局長為啥如此眷戀那位酒吧小姐。
　　
　　幻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外面，天下著雨，不是那種沾衣不濕杏花雨，而是超級大暴雨，稀裡嘩啦——
　　由於結野和巳厘也兩大陰陽師世家的天氣戰爭，江戶下起了豪雨，海邊風大雨大，為了生命安全根本不能出房門一步。
　　
　　「結野主播明明說持續的陰雨就要結束，馬上就迎來晴天的。」抱著這個信念，局長率領第一批隊士駕車來海濱旅館，可是……從上午等到下午，雨不但沒小反倒越下越大。
　　局長憂鬱看著窗外傾盆大雨，風力達到八級以上，把門口的樹枝刮掉了不少，空蕩蕩的街面上沒有車輛，沒有行人，沒有生機，到處都是積水。天色昏暗，於是才下午三點路燈就全開了。
　　
　　「局長……咱們真的不能出去，也不能回去。」山崎關注了最新天氣預報，由於大雨，河流和海水水位上漲，橋樑被衝垮，再這樣下去，江戶就該化為水鄉澤國！
　　道路被沖毀加上風雨太大，真選組這批來海邊團體旅遊的人全部被困住了。
　　
　　一部分人佔據了桌球室，一部分人縮在商務中心上網間上網，還有一些人聚在一起講怪談，另外的人打撲克和圍觀打撲克……和呆在屯所做的事情沒什麼兩樣。
　　
　　區別是，呆在旅館是要付房費的！上網和撲克牌都是要付錢的！
　　
　　由於連綿陰雨，旅館生意清淡，整個旅館除了服務人員就只有他們！服務人員平均年齡在四十五以上啊，只有前臺小姐是二十出頭，她已經被十個以上的真選組隊員圍住，問長問短問生日問電話號碼問電子郵箱。
　　
　　想玩親親，想給美少女塗防曬油，想和美少女一人咬著一頭美味棒，想和長腿少女一起唱卡拉OK，想給穿著暴露的女孩子拍照，想要看波霸那難以一手掌握的豐盈如何在走動時搖晃……這些願望被雨水化為泡影，隊士們情緒萎靡，鬱鬱不樂。
　　
　　副長靜靜地站在角落裡，本來是要讓大夥兒放鬆順便鼓舞士氣，結果……恰恰反效果。
　　趕緊改善這個狀況啊！
　　
　　「我們來進行大逃殺。」副長宣佈。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仿照《叛逆的魯魯修》《亡國的阿吉德》，在《亡國的阿吉德》阪本真綾為女主配音
　　
　　MMD已經進化為如此境界！天啊，這完全是MAD的風格氛圍，最秒殺人乃銀桑對月飲酒，高銀擦肩而過，銀桑撫摸小銀的腦門。
　　因為這曲子不像通常那種舞曲，我很認真查了一番
　　曲名三日月，意思是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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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忙碌的齋藤終 二

　　真選組海濱旅館大逃殺：
　　
　　以番隊為單位，用旅館裡能找到的一切物品為武器，強者勝弱者敗，互相攻擊阻止對方前進，同時掩護自家番隊隊長迅速從地下室上行到頂樓監控室，見到裡面的局長和副長，最後勝利的番隊可以獲得三天的帶薪休假。
　　PS：損毀旅館的物品需要自行掏腰包賠償。
　　
　　如何判定勝方呢？就看番隊隊長能否堅持到最後了，而局長和副長是裁判，利用旅館的防盜監控器觀察戰局，判斷誰是可以退場的敗方。
　　
　　旅館老闆挺支持的，反正他們是公務員不怕不賠償損失，再說還可以看熱鬧下注。
　　
　　「齋藤~齋藤~我跟你們三番隊！」山崎迅速確定立場。
　　他選的是勝率很高的隊伍，齋藤統率力強又身先士卒，而且運氣好，根據山崎的記憶，自認識以來三隊長就沒有受過需要進醫院的傷。
　　
　　「好。」齋藤輕輕點點頭。其實她已經在迅速計算各番隊戰鬥力，當然，若說作戰力最強悍的，毫無疑問是一番隊，別稱「殺人部隊」，加上沖田的超絕殺傷力，可謂三番隊勁敵。
　　她暗自思忖如果撞上沖田可能會發生什麼。
　　絕對是麻煩！
　　至少在一段時間內，沖田擁有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那時段遇到他的人會被瞬殺。
　　
　　「齋藤啊，原田被女朋友甩了，他先前買了兩張電影票，本打算和女朋友去看的，既然看不成，就半價轉讓給我了。要是贏到最後拿到假期，我們一起去看吧。」山崎已經為假期做了規劃。
　　——沒有女朋友，只能可悲的邀請男同事的悲摧男人山崎退。
　　
　　「沒那麼容易贏。」齋藤握著一個拖把，估摸著爬到頂樓至少要打倒二十個同事。
　　她十分謹慎，神情剛毅又冷酷。
　　她沒有必要勝利到最後，但是也不想最初就淘汰出去。
　　
　　「你安心，大家都盯上了一番隊，沖田才是最不好過的。」山崎生氣勃勃、輕鬆愉快。
　　山崎建議十番隊原田隊長聯合二番隊和八番隊圍剿一番隊。此時他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重大錯誤……只是有點小小的罪惡感，不過這小罪惡感也由於對帶薪假期的憧憬而拋諸腦後了。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某番隊隊士試圖拿著廁所馬桶拔當登山工具從外牆突破——爬到一層半就掉下去了；
　　還有人嘗試攀外面的水管，被山崎用羽毛球拍揮著香皂擊中腦門，掉下去了。
　　剩下的人老老實實爬樓梯，因為電梯已經被強行關了——倒楣的剛巧被關在裡面的九番隊隊長因此出局。
　　
　　監控室裡，局長緊張的關注戰局：
　　小總抄起了一個吸塵器很大聲的吸塵，對準了二番隊隊長永倉新七，於是永倉捂住胸口扭成麻花狀一邊用很福山潤的聲音嗔怪：「哎呀，不要吸我啦！不要吸我啦！」
　　
　　二番隊出局！
　　
　　「有點不對頭啊……」副長已經有不好的預感。常在生死線徘徊，他對危險有著第六感。
　　又看了一會兒，他揉揉眼睛，覺得可能是監視器螢幕太多太亮，眼睛有點發黑，頭也暈忽忽的。
　　
　　「十四啊，要是阿妙小姐在這裡就好了……倘若，倘若能和她交往，我立刻死了也甘願。」反正也沒旁人在，局長說的很動情。
　　
　　副長瞥了局長一眼：放心，志村妙絕對不樂意和你交往，你能夠長命百歲死不掉的。
　　他一手扶額，天氣陰濕，加上風和雨和監視螢幕輻射，似乎身體不舒服起來。
　　
　　另一邊，除了二八十聯合，四番隊、五番隊成雙結對，六番隊、七番隊均不約而同把一番隊當成假想敵。
　　一個接一個不歇氣攻擊一番隊的人。
　　很多人都懷著一個簡單的願望：也許可以趁亂狠狠朝著一番隊隊長臉上砸一拳頭！
　　
　　——和這貨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覺得自己會被S了，難得有這個機會讓沖田吃癟誰都不想放過。
　　
　　後路被截斷，反撲沒有足夠人力，一番隊被掃蕩了！
　　……
　　
　　半個鐘頭後。
　　沖田蹲在女廁的馬桶上，喘著粗氣，感到氣管不能呼吸。他圓圓的臉滿是倦容，緊繃著，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神色憔悴，而血管裡的血液因為過量運動在熱血沸騰。
　　沒錯，他的確是真選組最強的劍客，可是架不住敵手來得太多啊，螞蟻啃大象，如果數目夠多，大象也撐不住的。
　　真真切切無可逃避，差不多五分之四的人都是敵人！每上一步，就要戰鬥一次。
　　最要命是他耐力並不強，手下們拼死護航，他殺出重圍，躲起來先休息一下。
　　除了他，一番隊全滅。
　　仿佛很多粉塵深人到他的肺部，他咳嗽幾聲，拍拍胸膛，靠在牆上。
　　
　　——該死的身體，給我改天再精疲力竭，現在我要你動起來！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在廁門前駐足。
　　那個人望著窗戶，天色依然陰沉，風雨如晦，仿佛永遠也不會放晴。
　　門一下子打開，來者那種平心靜氣的氣質和狼狽的小總形成鮮明對比。
　　
　　「你哪位啊？」面對穿著清潔大媽制服，戴口罩的小個子，沖田隊長揚起了眉毛，他眨著眼睛，表情無辜若兒童，「哦，我想起來了，我們一起在喂貓的時候認識，然後相約去湖邊釣魚，你還從我這借了幾千塊呢。」
　　
　　沖田你少騙人了！
　　她是平靜溫和的人。沉穩、內斂、不慌不忙，眼對眼地凝視著一隊長，眼神清澈明亮：「原田很生氣，你從哪里弄到的膠水啊？」
　　
　　方才，沖田總悟一發狠，把一罐子膠水從頭倒在十番隊隊長身上，原田滿臉糊了膠水，眉毛啊眼睫毛啊都粘在一起，萬幸他是光頭，不過想把眉毛和睫毛的膠水去除已經夠麻煩了。就和剃刀刮毛一樣痛。
　　
　　「我弄到彈藥的方法……就和你弄到清潔阿姨制服的途徑一樣。」沖田賣了個關子。
　　
　　算你狠！
　　山崎靠著出賣色相（其實就是陪著大媽天南地北聊天）拿到了清潔工的制服，然後齋藤穿著它大搖大擺穿過樓梯和走道，不用擔心其它番隊的攻擊，來找沖田。
　　「你還有多少彈藥？」齋藤能想到很多利用膠水的地方。
　　
　　「一顆都沒了……不過我可以丟石頭。」沖田與齋藤的眼光相遇，「這衣服真適合你，你一定借此發掘到自己不為人知的暗之一面，下次打掃洗手間的工作就全拜託了。」
　　
　　很難讀懂沖田的表情，齋藤沉默一會兒，而沖田咳嗽著，咳得聲音仿佛肺部已經被刺穿了個洞，氣都喘不過來。
　　
　　一沉吟，齋藤伸出手，抓住了小總的手，把他拉起來：「我們一起上去。」
　　不是為了挽救沖田徹底失敗的頹勢，也不是為了取得勝利。
　　沖田發現的事情，其實她也注意到了。
　　
　　「……你怎麼不長高一點啊！」小總本想把腦袋依偎在三隊長肩膀上借力，可是十五釐米身高差啊，靠不上去啊。
　　
　　「對不起，長不了。」齋藤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如果體力還沒恢復，我建議你再休息一下。」
　　
　　「你是女人嗎？這麼扭扭捏捏不乾脆。」沖田完全沒有四面楚歌腹背受敵的自覺，「快走啦。」
　　
　　「你在鬧彆扭？」因為一番隊被圍攻追打就餘下你一個？
　　
　　「鬧彆扭，不成嗎？」
　　
　　「隨便。別影響實力就行。」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之變化取勝者謂之神。
　　 ——孫子兵法
　　
　　最強隊長的組合，勢如破竹，迅速打破亂紛紛的戰況，直達頂樓。
　　在那裡，局長副長等著他們。
　　
　　這神奇的天氣啊，剛才明明是大暴雨啊，居然一眨眼就晴空萬里太陽非常燦爛（因為阿銀打敗了暗天丸）。
　　頭頂出現了一片藍天，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中，齋藤自然眯起了眼睛。沖田則斜靠在她胳膊上，一臉閒適。
　　
　　「恭喜！」局長拍著手，「十四啊，小總和阿終同時到哎……能不能並列第一啊？」
　　
　　副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眼前一黑……
　　
　　副長這場病，來勢洶洶，病的只能請了假在屯所休養。
　　「沒想到病了那麼重……我是不是患絕症了？」副長想起來工作也不行啊，醫生都說了，這是發燒加疲勞過度，必須靜養。他躺在被子裡，裹得嚴嚴實實，腦袋嗡嗡作響，說話間聲音有點哽。
　　
　　局長內疚死了，黯然道歉他光想著阿妙忽視了十四，他簡直罪該萬死……因為實在太吵了，齋藤和沖田聯手把他「請」出去。
　　
　　「平日很少生病的人一生病就爬不起來。」齋藤拿起冰枕，試了一試副長的額頭溫度，「要按時吃藥好好休息。
　　還有，別想得太多。」
　　他太不注意自己身體了，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病。其實早在去海邊之前那場會議，沖田就注意到副長健康狀況不佳，開會時說的話也是在提醒，不過土方完全沒在意，照樣組織旅遊訂旅館安排車輛寫公文排排班表，把自己弄的疲憊不堪加重了病情。
　　
　　「紅顏薄命，英雄早亡，你既不是美女也不是英雄，一定會活的長長久久。」沖田在旁邊用幹布擦著佩刀，一對紅眼睛閃爍著詭譎，乍然手一抖掉下來，刀刃剛好擦過副長的頭頂，「不好意思我手滑。
　　PS：我看土方先生這張悲慘絕望的臉，十有八~九死於暗殺。」
　　
　　這次土方沒生氣，因為沖田雙眼浮腫無神還有黑眼圈，顯然沒睡好。
　　
　　作者有話要說：
　　借此腦補三隊長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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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0

第133章 忙碌的齋藤終 三

　　「buddy，我找你去玩啊？」榮太說道，帶有少年的稚氣表情和頑皮聲音。
　　請注意這傢伙今年已經二十三了。
　　
　　「我是工作，不是玩。」 齋藤整裝待發，全黑色的制服緊裹著身體，在襯衣裡面加了一件保暖內衣禦寒。
　　她總是耐心認真地履行著她應盡職責和任務，晚上她要加班。
　　
　　「可今天是平安夜哎，明天是耶誕節！」榮太搓著手，覺得今天真冷，真選組的約束真多。「大過節的幹什麼還要你加班。」
　　
　　「去年是局長副長值班，今年局長……有事情，所以我要和副長共同值夜班。」眉間掠過了一絲不滿。
　　所謂的有事情……近藤局長要去求愛，他興致勃勃穿上鮮豔的大紅色聖誕老人袍子，滿心要成為阿妙小姐專屬聖誕老人，而且因為臨時去角色扮演服裝店租衣服，唯一合身的一件還沒扣子只能敞開。他不介意的，他不怕冷，只要有對阿妙小姐熊熊的愛當動力，化妝服稍稍差一點也沒關係的，那不系衣扣的胸膛下有一顆屬於妙小姐的心臟。
　　
　　「請假不行嗎？」榮太裝可憐，聲音放低，「在冰冷刺骨的平安夜，寒風悄然襲來，我無依無靠手足凍僵，找不到歇息之地和陪伴之人……」
　　
　　「關好門窗，開啟暖氣，打開電腦，連上網路，你facebook 不是有很多朋友嗎？」齋藤圍上了圍巾，戴上了手套，穿好皮鞋，「我出門了。」
　　
　　「那不一樣嘛。」榮太嘀咕著。
　　
　　在恒道場，平安夜從晚餐開始熱熱鬧鬧：銀桑、星海坊主、九兵衛、近藤、猿飛五人的聖誕老人爭奪戰，演變成了「神樂和蟑螂的不斷情緣」，阿銀一直累到了天亮。
　　
　　而圍牆外，打扮整齊的聖誕老人~桂君背著禮物包裹待命待到了天亮，就是找不到出場的時機……他要求不高，只要某個人提一句——「咦，假髮他好久沒出現了……」他便可以順理成章蹦出來，歡樂的大喊：「surprise！」
　　
　　花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桂君貓著腰蹲著，凍得面紅耳赤手足冰涼，除了榮太經過，微微一笑好像是一個天使：「假髮你……辛苦了。」就只有頭頂插著樹杈裝馴鹿的伊莉莎白在一邊不離不棄。
　　阿桂也想過不管什麼契機了，直接上去露個臉，可是近藤在啊，如果上場會不會變成員警抓攘夷志士？那近藤和桂的平安夜同時都毀了。
　　
　　牆內比賽牆內鬧，牆外阿桂不停地腦補——如果我能加入，該多麼快樂啊……阿桂也可以去演蟑螂，阿桂可以演魔族，就算吟游詩人陰陽師超能力老師棒球選手水管工統統不在話下！帶我一個來縱欲狂歡哇！
　　
　　榮太轉悠過來查看，當然不是來關心銀桑怎麼過平安夜，或者專程安慰寂寞的桂同學。
　　上次差點把銀時貓咪割掉卵~蛋之後，他眼前老浮現卷毛和基友破鏡重圓的幻象，萬一不要臉的卷毛趁著過節，穿著皮質豹紋短褲坦著胸肌跑到buddy跟前搔首弄姿說——「文，我的愛~~禮物就是我！快點享用吧！」（這招數猿飛菖蒲愛用）
　　保守估計……以buddy的理性，不可能撲上去的。
　　於是卷毛眼角含起了淚花，嘴角堆上愁緒，率先沖上去壓倒了，覆壓，接觸，揉蹭，那軟綿綿短小無力的兇器努力地硬直起來，釋放骯髒噁心的雄性動物荷爾蒙，放肆的道：「你想讓男人丟臉嗎？好過分~~?」
　　
　　多年前，他品嘗了buddy的雙唇，多年後，他如今要發掘其它部分了。這貨躺倒了動動腰就可以從吉原遊女手裡掙錢了，幹什麼把主意動到好員警身上！
　　
　　……基友啊，千萬不能和卷毛過那種整天夜生活的夫婦日子，那是出櫃啊！銀桑想出櫃就讓他出去，可是你不成的！
　　
　　榮太從來不會覺得若他們好上了是基友的問題，都是銀桑惹的禍！這種毫無未來可言的男人，拖累了他優秀能幹堅毅充滿男子氣概的好友，犧牲了他好友的感情和青春，囚禁了她的心。明明若是在後宮和buddy兩者選擇，他會毫不猶豫選擇後宮而不是buddy。
　　作為一個真正的朋友，榮太偶爾想把銀桑揍成個胃酸倒流。
　　
　　他傾聽道場內的動靜，估摸著阪田此刻絕不可能去找buddy了，那麼多猛獸都在，卷毛抽不開身。
　　
　　阪田此刻的確抽不開身，不過他早有計較。為了防榮太他已經擬定周密對策……
　　
　　「齋藤，你什麼時候不相信聖誕老人？」出發巡邏前，副長突然問。
　　
　　「六年級結束的時候。」大概因為夜晚太淒清，齋藤的話比平日要多，「我的哥哥那一年去世了，雖然早在小學二年級我就明白每年的聖誕禮物都是他為我準備的。
　　十二月二十五日的清晨，我總會得到一件想要的禮物。」
　　
　　吉田文的聖誕老人，不是什麼潔白長鬍子一身紅衣笑得很爽朗的老頭子。
　　在六年級之前，她的聖誕老人是松陽哥哥，升初中以後，是哥哥學生們的集合——他們很努力的做出哥哥依然在世時的模樣，阪田他明明完全沒有攢錢才能，還是奇跡一般趕在耶誕節前交出湊份子的錢，給文買禮物。
　　她曾經多麼的感謝，阪田銀時是她的聖誕老人（少女情懷總是癡，她會把同樣湊份子買禮物的高杉等人模糊化最小化處理）。
　　
　　有些人，有些回憶就仿佛從人體的電腦刪除檔，一次是刪不掉的，總要有些殘餘，等到重啟才能清乾淨。
　　更麻煩的人和回憶類似電腦病毒。除不盡殺不掉，每每讓系統變慢上網龜速什麼網頁都打不開，惹人發火到想把顯示器連同主主機殼一起砸碎剁爛。
　　
　　「那種外國人的節日，我不大習慣過。」冷風襲來，寒氣入侵，副長縮著肩膀，他對這個節日沒有特別的感覺，在老家，新年更熱鬧更有節日氣氛，記得在很小的時候，他大哥想盡辦法親近他，希望獲得這個倔強沒有什麼歡顏，連友好交流都學不會的孩子的信賴，新年帶他一起去神社祈福，然後他頭一次嘗到了神社的米酒……
　　而他最坦率的表達對大哥的情感，卻是在那個強盜洗劫的夜晚，哥哥失去光明之後，他化身厲鬼，用一把刀砍向了強橫的盜賊。
　　由於這段回憶太慘烈，他強制的停止了自己的思緒。
　　「我回去拿包煙。」他掩飾著，轉身的時候，想著也許該去為兄長掃墓了。
　　
　　副長背影剛剛消失，沖田就用超可愛的笑容，伴著一個禮盒走近，親手把禮盒交到她手裡：「給你的聖誕禮物。」
　　
　　瞬間齋藤真的被感動了，雖然她下一刻懷疑那禮盒裡面是否只是一塊磚頭。
　　「你……送我？」
　　
　　榮太自稱上輩子在寺廟呆很久所以更願意過佛教節日，所以沒打算大肆慶祝耶誕節，因此這禮盒是齋藤這年聖誕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哪怕是磚頭，她也認了。
　　
　　「是聖誕老人，哦，他剛好把禮物放到我枕邊，托我轉交給你。」沖田眨眨眼。
　　
　　今年，齋藤的聖誕老人，不是松陽，不是阪田，是一個喜歡戴著紅色睡眠眼罩，喜歡下克上襲擊副長，喜歡讓別人皺眉和痛苦的S星王子。
　　
　　當齋藤感動滿滿打開禮物包裝紙，滿腔柔情在冬夜裡不禁一抖：「沖田，聖誕老人姓土方名十四郎嗎？」
　　沖田非常大方，自作主張從副長房間扒拉出一個動畫片套裝（宅十四時期，土方買了不少宅物）——《美少女武士》的DVD藍光版，就轉贈給齋藤啦。
　　因為沖田他用不著。
　　
　　「不覺得很實用嗎？你可以拿它墊在腳底下增高。」沖田開心一笑，怡然自得。
　　
　　用不著提身高，你170了不起啊！
　　「好奇問一句，你從聖誕老人那裡拿了什麼？」齋藤問。
　　換句話說，沖田你該不會把副長的好東西搬空吧。
　　
　　「PSP，我打算玩一下《最終幻想零式》。」沖田不和土方客氣。
　　
　　夜已經深了，行人稀少，街道兩側的商店都關了門掛著「休息中」的牌子，住宅區的窗戶隱約飄來歡笑和電視節目的聲音，酒吧裡單身漢們喝著酒唱著寂寞的歌。
　　夜晚雖然漫長，但是要把所有轄區走一遍，是要花不少時間的。
　　兩個巡邏的員警，影子幾乎能重疊在一起。
　　
　　很多商店門口都有耶誕節裝飾，經常能看見賀圖上聖誕老人駕駛著載滿禮物的馴鹿車，有家店鋪門前站著一尊一比一的聖誕老人塑像，隔一段時間爆發一陣「哈哈哈」的歡笑聲。
　　其它的聲音，只有他倆皮鞋踏在地上的腳步聲。
　　
　　齋藤把圍巾裹得更緊，夜晚，真冷啊。冷空氣籠罩著整個城市，被冷風掠到臉的時候，像被狠狠打一巴掌一般痛。
　　
　　副長搶著走了一步，走在迎風處，剛好為她擋去了一大半的風。
　　
　　誰都不想平安夜值班，不過……齋藤記得，每一年這個值班人員一定有一個是副長。
　　副長沒有女朋友，沒有家庭，他自己說這個日子也沒什麼特別的。
　　
　　「齋藤，我看今晚也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土方從煙盒裡倒出一支煙。「我一個人就行。」
　　
　　「我回去也沒什麼事。」齋藤拿出打火機為副長點煙。
　　「哢噠」一聲，手上竄出一小簇火苗，在寒冬夜晚，分外溫暖。
　　
　　「你可以去屯所的平安夜聚會。」土方頭微微前傾，就著齋藤手裡的火苗點著香煙，閉著眼睛吸了一口。
　　一明一暗的火星，嫋嫋煙氣升向空中。
　　
　　「根據我的瞭解，到最後會變成哭訴和抱怨的。」幾十個沒有老婆沒有女朋友的男人，在最需要異性撫慰的時候只能面對同性，酒喝多了就開始說很多話，從小學回憶到現在，上次新年會還有人流著眼淚說「為什麼我是員警啊，看到女高中生遞給我卡片我也想買的……長得那麼正點，大不了花我一個月工資……可是我還要裝樣子擺譜，告訴姑娘援助交際是不好的。
　　明明有需求才有供應！」
　　
　　
第134章 忙碌的齋藤終 四

　　事實是，光棍紮堆比齋藤預估的還要慘烈，屯所男人們的聚餐會，從原田開始，一拿到酒杯就歎息，說多了還要灑淚：「為什麼就分手了呢？不分……我現在就可以和她一起吃聖誕大餐。」
　　
　　「上次去海邊就只能和同事互砍，我要看戲浪的泳裝少女啊。」其他人開始紛紛發洩倒苦水。
　　
　　「休息有什麼用？我又沒有女朋友！給我假日我又能做啥？除了看看棒球比賽擦擦刀睡睡懶覺。」
　　
　　「因為局長，人人當我們是跟蹤狂！我第五次相親失敗啊~~」
　　
　　缺乏異性導致不缺乏脾氣和牢騷。
　　
　　……
　　
　　齋藤和副長繼續巡邏，幸好還有「7-11」在營業，他們買了關東煮和熱咖啡，副長提出買單，齋藤也沒堅持AA制，接下來邊走路邊吃著。
　　走遍了轄區，時間在流逝，雖然緩慢，但的確在流逝。
　　
　　「雖然沒有白色平安夜，但的確是個白色耶誕節。」伴隨著初升太陽，天空飄起了細小的雪花，被日光照成了金色。
　　漫步在溫暖的陽光下，齋藤伸出手去接被染色成淺金色的雪花，那小小的雪花，在手裡一下子就化了。
　　
　　「這樣的小雪積不住。」副長叼著煙說。
　　
　　「是啊，積不住。」她偷偷卷起舌頭嘗了嘗新雪，涼涼的，有點澀。
　　
　　然後在細細的雪裡，她看到了一個騎著粗壯高大白狗的男人，那個男人穿著聖誕老人的衣服，戴著大大的白鬍子，靜靜地立在街角，拿眼角偷偷看她。
　　
　　昔日的未婚夫妻，一旦分手，普通朋友也做不成。
　　這些日子，齋藤偶爾會在街上碰到阪田，他往往脹紅了臉，立馬扭過頭，似乎她成了個透明人（沒辦法啊，銀桑看到她自動腦內轉化成裸~圖，這圖畫一旦盤旋就很難抹消，阪田不敢正臉看她哇，她抬起眼皮他就能想到寬衣解帶和KING size的床）。
　　齋藤想，榮太沒說錯，他對於一時衝動的「求交往」深深懊悔著，恨不得記憶消失。
　　而對這個，齋藤自問，能否逐漸適應，把一切變得毫無感覺。反正……兩個人的關係，也只是曾經認識的人罷了。
　　他從來沒喜歡過她。
　　
　　這節日裡可詛咒的不期而遇，讓她嘴巴裡泛起一陣苦味，無可奈何的想起苦澀的過去，過往歲月裡那被拋棄被嫌棄的記憶殘片，化作了絕頂高手，對她圍攻。
　　
　　「聖誕快樂！」阪田騎著定春，沒辦法啊，他沒途徑找到一匹漂亮的白馬，至少……定春的體型有馬匹那麼大了。
　　
　　「聖誕快樂。」土方接話。
　　
　　看著神清氣爽的阪田，她差點就惡毒地說出口，你和兒子出來散步嗎？什麼，定春不是你兒子？毛色不是一樣嗎？
　　她把惡意壓了下去。聖誕節理應是歡樂的日子，不想找不痛快。雖然阪田一定是歡樂一夜，而她是大冷天加班。
　　她斂眉低頭，他不想見她，那麼，她也不要見他。
　　
　　然後，就在這低頭間，她被硬拉上了定春，依偎在前未婚夫懷抱裡，可以聞到近在咫尺的男性的氣息。
　　她的身高只到他肩頭，黑色的制服和他白色的卷毛是鮮明的對比，靠在那堅硬的身軀上，她一陣恍惚百感交集，狂飆一股彷徨，而疑慮滲入了血液，直達心臟脾肺。
　　
　　「你……」她迅速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懷中掏□□，目光爍爍，完全是對待罪犯的模式。「放我下來。」
　　
　　他抓得很緊，要他放手需要掰開或者斷開他的手指頭。
　　
　　「我不放！」阪田很堅定。
　　睫毛上積下的雪，漸漸融化了，就仿佛要流淚一般。
　　
　　你踢到頭了？
　　你被狗咬破腦門了？
　　你吃錯藥了？
　　
　　土方搞不清狀況了。萬事屋老闆在耶誕節想玩什麼？不是來搞基吧？土方覺得萬事屋老闆伸出胳膊抓住三隊長，拉上狗緊緊抱著，一定有個合理解釋，雖然土方暫時也想不出那個解釋是什麼。
　　作為齋藤的上司，同時作為一個認識阪田很久不肯承認雙方是朋友但總能說是熟人——土方十四郎偏向自己人多一些：「阪田，你想對齋藤做什麼？先放開他！」
　　
　　阪田才不管蛋黃醬控呢，他對著齋藤的耳朵說：「你聽我說——
　　我昨天夢到你了。」
　　
　　……
　　立志尚特異
　　俗流與議難
　　不思身後業
　　且偷目前安
　　百年一瞬耳
　　君子勿素餐
　　
　　——宿舍的牆壁裡貼著老師的訓誡，很久以前的那天晚上他迷迷糊糊睡不著覺，打個哈欠看著牆上的字幅，翻個身還是睡不著。
　　他想起來喝口水順便撒泡尿，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戴著斗笠披著僧衣的壞人沖進了村塾，綁住了老師，不管阪田銀時如何反抗，都只能被壓迫著跪下，然後高杉阿桂榮太都來了，他們所有堅持不懈的努力取得了好結果。
　　這一天高杉橫眉怒目的形象；阿桂緊張兮兮的樣子；還有榮太心狠手辣宰敵人比誰都很，烏拉拉，他們把壞人趕跑了，撲滅了壞人點燃的火，解開了老師身上的繩索。
　　
　　安然無恙的松陽老師摸摸阿銀的頭：「你做得很好。」
　　
　　不知為什麼，他的眼淚流出來，肩臂聳動著。激烈的感情和情緒波動——這感情讓他吃驚。
　　就如他的電流走過他的全身，刺激他的血肉，他不知為什麼，只是嚎啕大哭仿佛一個孩子。
　　這正是他一直期望的，那個滿月的夜晚根本沒有發生悲劇，他勇敢的站起來拿起刀，護住了老師，老師還活著！
　　
　　「怎麼了，阿銀？害怕了？」老師輕輕拍著他的背脊，「都過去了，全部都過去了。」
　　
　　「我……我……」——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噩夢，夢裡你答應我，只要我保護好大家，你就一定會回來，你勾手指答應我了！然後我拼命地想要救你，殺啊殺啊殺啊，然而某一天，呈現在我面前的就是你的頭顱，帶著永恆不變的溫柔表情。
　　那只是個噩夢，那不是真的，太好了，實在太好了。
　　
　　「愛哭鬼！」高杉有點不屑，這廝一貫和阪田爭寵，並稱為雙璧。他抹了抹刀上的血，簡直想把阪田打昏叉起來走。
　　
　　這麼半大不小的少年哭泣，應該說自己都以為滑稽可笑，可是阪田眼睛裡仿佛塗上了眼藥水，久久無法停止啜泣。
　　
　　光陰茬再，日月如梭……高杉當上了夢寐以求的童話作家，不幸的是他家裡就他一個兒子，所以還要繼承家業兼職當企業老闆；阿桂開了間拉麵店；榮太……哈哈哈，他總是打短工，還沒有份長期固定工作呢。
　　
　　而阪田銀時，成為了松下村塾的老師，早先在江戶遊學期間認識了一大幫朋友——他們今天都來參加他的婚禮：阪本辰馬的紅包厚厚的，掂量分量絕對是現金；登勢老闆娘送了一瓶酒；近藤也是紅包；土方居然送一箱子蛋黃醬！志村姐弟包了個飯盒禮包，阿銀偷偷瞥了一眼裡面，黑乎乎似乎還有古怪的異味，阿妙小姐說那是給賓客準備的豪華雞蛋料理，可以婚禮結束大家一起吃，為了眾人的生命安全阪田想還是把這份賀禮遺忘吧；神樂啥都沒帶，就準備敞開肚子大吃一番；沖田他居然送了一根鞭子，說是讓新婚夫妻增添情趣（阪田覺得他會在沖田的婚禮回禮狼牙棒或者釘床）……
　　
　　收回心思，阪田臉上高興得喜氣洋洋。他的大喜之日，當然要開心！
　　
　　阪田銀時穿好了白色禮服等著結婚。
　　
　　他心情激動站在禮堂的祭台邊，牧師嘴角溫柔含笑看他，周圍還在演奏婚禮進行曲呢，座椅上所有認識的人穿正裝吱吱喳喳恭喜，哦，還有老同學當伴郎伴娘。
　　
　　這個婚禮的籌備十分讓人滿意，高杉是伴郎，假髮是伴娘（甭管他的性別，反正套上裙子戴上花冠手腕上綁著腕花誰都覺得他天生就是做這個的），至於愛搗亂的吉田同學……反綁起來丟在教堂後面的墓地棺材內，等到婚禮結束再放他出來。
　　
　　中途吉田同學妄圖爬出來破壞婚禮，然後婚禮籌辦人阪本用頭槌把他撞回棺材裡了。
　　
　　即將成為夫婦的二人走上聖壇，面對牧師。
　　
　　「你是阪田銀時嗎？」牧師問道，他的聲音成熟優雅大方穩重，而且還那麼熟悉。
　　
　　「我是。」阪田心裡好緊張，手心都是汗，僵僵地走路。他聽見自己呼吸緊張到可以數的清每一次心跳，
　　他已經找不到當年的畢業照（老師拉她一起照相，就站在阪田和高杉之間，榮太用手指比出個□□的姿勢對準阪田下半身，而另一手在一本正經不笑不動的阿桂頭頂做出個兔子耳朵）；也不知道和她共同寫的交換日記放在哪裡；就連那些回憶，也因為時光逐漸模糊。
　　他的思緒在腦海中不住地高速行駛，很多畫面浮淺著。
　　
　　他是幸福的，對吧？
　　
　　
第135章 忙碌的齋藤終 五

　　 「你是吉田文嗎？」牧師繼續問，轉向了阿文的方向。
　　
　　「我是。」他身旁的少女迅速回答。
　　
　　她的臉上掠過一絲幸福的微笑，容光煥發，因為今天是她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日。阪田感覺到了，不由自主一陣臉紅心動。
　　
　　「阪田銀時，你是否願意娶吉田文為妻，與她同住，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牧師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裡。
　　
　　「我願意。」是的，他願意，他一千個一萬個願意！
　　
　　「吉田文，你是否願意嫁給阪田銀時為妻、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都是他忠實的妻子？」
　　
　　他不知為她的回答眨了多少次眼睛，為什麼？好像有什麼朦朦朧朧的異物在腦子裡堵塞著，全身驟然一緊。
　　為什麼他會預感，她不會答應的。
　　白紗巾下的少女，張開口，嘴巴一張一合，似乎說了什麼，聲音如此微弱，阪田沒聽清。
　　
　　他突然覺得，這一定是夢，只有夢裡才會有這樣的場景。
　　
　　牧師的臉本來是馬賽克，卻驟然清晰，阪田睜大眼睛定睛一看，思想瞬間空白：是老師穿著牧師服在主持婚禮！
　　然後他淡定接受了，老師馬上就是他尼桑了，他主持最合適！
　　
　　松陽老師平靜地碰撞到他凝視的目光，微微一笑：「請你們兩個人都一同跟著我說：
　　
　　你往那裡去，我也往那裡去。你在那裡住，我也在那裡住。你的國就是我的國，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你往那裡去，
　　我也往那裡去。
　　
　　你在那裡住，
　　我也在那裡住。
　　
　　你的國就是我的國，
　　你的神就是我的神。
　　
　　
　　「我宣佈你們為夫婦。神所配合，人不可分開！」
　　
　　下一刻，他看見了自己的新娘，揭開面紗的稚嫩容顏——宛如初次見面一樣。
　　
　　「來，阿銀，見見你的妻子。」松陽老師熱切的說。
　　
　　真的是宛如初遇，初遇的時候吉田文才三歲呢！
　　
　　喂，哪裡錯了吧？哪裡大錯特錯了吧！新娘只有銀桑膝蓋那麼高啊！新娘小胳膊小腿小身子啊！對這麼小的孩子銀桑下不去手啊！
　　
　　新婚之夜，阪田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幼妻（年齡三歲）講童話故事——「……對於新從地下居室解放出來的鼴鼠先生，這一天，只是一連串相伴的日子的開端。隨著萬物生長成熟的盛夏的來臨，白晝一天比一天長，也一天比一天過得更有趣。他學會了游泳，划船，嘗到了與流水嬉戲的甜頭。他把耳朵貼近蘆葦杆時，有時會偷聽到風在蘆葦叢裡的竊竊私語。」
　　
　　「晚安，銀桑。」他的小新娘提著裙子親親他的臉頰。
　　
　　「晚安。」他拉燈。在光明消失前瞥了一眼小新娘——非常的專注，一副目不轉睛的模樣。
　　
　　良辰美景，洞房花燭，而他要等上整整十五年才能真正洞房。
　　……
　　
　　這是個午覺的短夢（雖然夢裡的情境跨度超過十年），睜開眼睛，他反而安心了，這可比夢中去探索阿文警服下的內衣是什麼樣好多了，他終於做正常的夢了。
　　
　　人逝不返。
　　活著的人應該做的，是好好活下去。
　　……
　　
　　現在，她就在他懷裡，臉上的表情完全是不可置信，手上的動作是隨時抽你，喉嚨微顫，似乎恨不得咬破他大動脈。
　　
　　「你聽我說……不，還是等到我們單獨……」阪田兩腿一夾，準備駕定春而去。他很清楚吉田同學不贊同他的愛情，所以要到安全的地方再細訴衷腸。
　　
　　說話間，他腦門正中一塊石頭，立撲，倒栽蔥從狗背上跌下來，不過齋藤眼明手快，迅速伸手把他摟在懷裡。
　　轉念間覺得不對，於是把（昏迷的）他按倒在白狗背上，淩然四顧。
　　
　　土方不錯眼的看著，差點把香煙濾嘴咬斷掉。
　　
　　吉田稔麿施施然從附近一個郵箱後面走出來，鄙夷罵道：「死卷毛！」
　　阪田能猜到他的行動模式，他自然也就能反過來猜卷毛的心思。——卷毛一定是要監~禁buddy，強迫buddy，如饑似渴非要掰彎榮太那非常男子漢的基友。
　　
　　「這是幹嘛？」副長問道。
　　
　　「阪田是‘將軍遊戲’的輸家，輸家就是要騎著狗強搶員警，沒看上你我很是遺憾。」榮太隨便給一個理由。
　　
　　「你是誰啊？」土方從來沒見過這位金髮青年。
　　
　　「我啊，吉田稔麿，齋藤隊長最好的朋友，他哥哥還是我的授業恩師，這些日子，多虧你照顧齋藤。」吉田做出家長的模樣，上前一步和副長親切握手，笑得特別可親。雖然阪田心中榮太乃天下第一麻煩，其實他在街坊四鄰評價甚佳，很受大齡婦女和老派紳士喜愛。「你的事蹟我早有耳聞，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
　　
　　阿銀又做夢了，又在婚禮上了。
　　
　　只是，他的新娘呢？
　　
　　穿著黑色牧師服的吉田同學手拿聖經，滿臉聖潔和同情剩下百分之九十都是幸災樂禍：「既然新娘子已經和伴郎跑了，那我們也要想個辦法啊……根據我看英國電視劇的經驗，新郎此時可以選擇伴娘……」
　　
　　紫色低胸長裙伴娘打扮的桂小太郎轉個身和阪田眼對眼：「阿銀，如果你願意重新加入攘夷的隊伍，那麼我……我將犧牲自己嫁給你。
　　但是你只能得到我的肉~體，我的心不能給你。」
　　
　　口胡，誰要阿桂那身體啊！你投胎一萬次變成美女再說！
　　「等等……你們先等等！」阪田揉著腦門，頭痛啊，痛的和有人在拿鑿子鑽他腦袋一樣，開口追問：「你們胡說什麼？阿文呢？」
　　這個夢轉折的太奇怪，他老婆呢？
　　
　　「和高杉私奔了。」榮太對著他耳畔說，表情顯然是開懷：「你沒錢有糖尿病還是個卷毛，甩了你才是明智的選擇。」
　　
　　高杉？高杉他亂睡朋友妻！
　　
　　這次阪田是被嚇醒的，一睜眼發現自己橫臥趴在定春背上，失去的理智剛回來，抬頭就看到榮太臉上燦爛優美閃瞎人眼的笑容：「醒了？」
　　
　　「醒了。」阪田心如擂鼓。
　　沒在墳場醒來已經算好的，他清楚榮太多黑心。
　　
　　「喂，我到底要給你多少錢，你才能徹底從我的生活消失呢？」 陽光透過濃密的雲射下來，榮太就和聖者一般。
　　一定是隸屬于魔鬼陣營信仰希特勒和本拉登的聖者。
　　
　　阪田知道，吉田同學絕對不會鼓舞他追阿文的，撓撓頭：「你省省吧，我一分錢也不要，我要阿文！」
　　
　　「喂，你要不……和柳生家小姐結婚好了，你認識的女人裡數她家境最好，第二天離婚，拿走一半家產，然後阪田灰姑娘可以移民到外星球再也不回來。」
　　
　　「……你不要替我規劃人生！我要娶阿文！」阿銀硬氣起來。
　　
　　「定春，咬！」榮太下命令。
　　對打不斷，罵不斷，死不改的人……大狗給我狠狠咬啊！
　　
　　「那是我家的狗，榮太你太囂張了，定春才不聽你的話！」
　　
　　……
　　
　　耶誕節晚餐，阪田家的餐桌上，神樂和喝白開水一樣吃乾淨一電鍋米飯，配菜是生雞蛋，還有她爸比給她帶的聖誕禮物「酸甜豆腐乾醋海帶味」。然後剔著牙叮囑食欲不振拉長臉的阪田家主：「你脖子上貼點膠布吧，還在滲血呢。」
　　
　　「小孩子懂什麼，這叫愛的親親。因為……愛的太激烈。」
　　
　　「那麼大牙齒印，明明是被定春咬的啊。」神樂又囑咐定春，蔚藍的眼睛閃亮：「定春乖，怎麼會咬阿銀呢？是不是阿銀背著我們偷吃好東西？阿銀，我告訴你不許這麼做！你是不是早上去吃烤肉了？你是不是很過分的偷吃定春的狗糧？」
　　
　　「我都說了是女人……」
　　
　　「定春，咬他！」
　　
　　「好了好了，是被定春咬的，就是被定春咬的。我沒有女人親只能被狗咬，行了吧！」
　　
　　……
　　
　　耶誕節晚餐，齋藤家的餐桌上。
　　
　　她對著禮品盒有些詫異：「你不是不慶祝耶誕節嗎？」
　　她沒有準備禮物回贈啊。
　　
　　「我們是好朋友嘛，什麼時候送對方禮物都沒關係。」榮太把手放在盒子上方，「猜猜是什麼禮物？」
　　
　　「遊戲光碟還是iphone？」
　　榮太送禮有個特色，必然送他自己喜歡的東西，至於對方的喜好反而次一位，因為他覺得自己那麼喜歡了，別人也該同樣喜歡。
　　
　　「你看你看……」榮太把盒子揭開，一樣樣拿出來給她看：四葉幸運草、兔子腳、守護石紫水晶、佛像、十字架、古蘭經、龜殼、玉、一袋鹽……
　　
　　有些東西，齋藤還能想出來用場，而有些，齋藤無論如何也不明白拿來幹什麼用。榮太你要開雜貨鋪啊！
　　
　　榮太把七零八碎的玩意兒擺了一桌子：「buddy啊，這些全都是轉運用的，幸福一定會很快到來的！」
　　
　　「我不需要這些……」
　　
　　「怎麼會不需要呢！
　　你看這袋鹽，驅趕鬼魅，辟邪護佑，等白夜叉接近，就對準了眼睛丟過去！」榮太琢磨配合王水使用功效加倍。
　　
　　……還是老老實實拿鹽做菜比較好。
　　齋藤說：「我現在已經覺得很幸福了。」
　　
　　因為有你在，我很幸福。
　　
　　「Merry Christmas，buddy！」
　　
　　「Merry Christmas……聖誕老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0

第136章 忙碌的齋藤終 六

　　山崎被監視的女人騙了，本以為是個溫柔好姑娘，對所有人笑臉相迎，善心大方，被做壞事當流氓的弟弟壓榨的好姐姐，簡直就是美貌版特雷莎修女！誰知道她為了逃跑還給山崎下毒。
　　
　　山崎監察吃了三十一天紅豆麵包。
　　然後山崎監察吃了那女人一碗摻毒馬鈴薯燉肉，中毒昏迷三天。
　　
　　什麼是真相？什麼是假像？
　　
　　寒冷的醫院消毒水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煙味。副長也覺得難以啟齒，但是不得不說：「姐弟倆卷款逃了。
　　我們被那女人設計了。」
　　偷走組織的錢，是姐弟合謀，姐姐還是主謀，弟弟拿錢回來，而姐姐利用工作的小酒館來洗黑錢。
　　她早就察覺真選組的跟蹤，於是一個多月都裝成若無其事，而在山崎監察吃紅豆麵包吃的崩潰之際，悄然送上帶毒的馬鈴薯燉肉，當下就趁著毒倒監察改裝離開店鋪；而且因為真選組的查案和保護，那些追蹤楢崎姐弟想拿回款項的黑幫分子紛紛被抓。
　　
　　山崎心裡很複雜，因為餘毒和這個真相，整個腦袋和身體都在嗡嗡作響，世界在搖曳旋轉。
　　手有些不穩，心非常不穩。轉悠，監視，守護，焦灼，被騙……
　　
　　副長特地叫了一碗面，自己往面上倒下了一大圈粘糊糊的蛋黃醬，然後遞給失神的監察：「山崎，辛苦你了。」
　　看他目光呆滯，心煩意亂，顯然受了心傷。
　　
　　「……副長，能不能請你別做這些不適合你的事呢？
　　難道，你是在安慰我嗎？」山崎的聲音絲絲苦澀。他暗自笑自己太傻。「我一點都不沮喪哦。
　　不管是被女人騙還是任務失敗，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只是，倘若要輸……我希望是輸在……自己的堅持下。」
　　
　　「看來，你現在想吃的東西不是拉麵。」副長乾脆自己大口品嘗美味面蛋黃醬（就配比看的確蛋黃醬比拉麵多很多）。
　　
　　「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山崎說話的聲音很低。
　　
　　……
　　
　　「我又不會對你做奇怪的事情！」沖田透過刀尖看著副長，一彈刀刃，報以淺淺的一笑。「別那麼緊張……」
　　
　　「除了激怒我折磨我殺了我你的確不會對我做其他事情。」副長翻著卷宗——《楢崎姐弟卷款案》。
　　為了實現山崎的心願，副長忙活極了，沒時間搭理抖S，真想拿把蒼蠅拍轟下去把他拍走。
　　
　　「副長，姐姐那邊的資金流已經查清楚，她非常小心，提款都是通過自動提款機，用了好幾個假名帳戶；弟弟的行蹤全是靠姐姐的指示，已經派人跟上他，只等他和姐姐會面，就可以立刻抓捕歸案。」齋藤彙報工作。
　　
　　「山崎的身體怎麼樣了？」副長答應了監察，要由他為這個案子畫上句點。萬事俱備，只欠山崎。
　　
　　「……他居然在醫院裡堅持吃紅豆麵包，每一頓飯！」 那真是可怕的堅持，除了一餐加料馬鈴薯燉肉，兩個月只吃紅豆麵包啊，正常人會發瘋啊，醫生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和前一個月的焦躁不同，現在山崎吃著這同樣的食物，居然很恬靜平和，臉龐瘦削幾分，卻加倍精神。
　　
　　山崎吃紅豆麵包的第六十三天，親手抓住楢崎姐弟。
　　
　　次日，因為暴飲暴食差點再次住院。
　　
　　……
　　
　　在查這個案子追蹤楢崎姐弟期間過了新年，齋藤收到了由猿飛寄來的「阪田和菖蒲結婚」賀年卡。
　　PS的痕跡太重了，齋藤一陣心酸，這就是猿飛她弄虛作假也要實現的心願嗎？那麼希望阪田成為她一個人的阿銀嗎？
　　賀卡上曬幸福的那句「我們結婚了！我們很幸福！
　　阪田銀時
　　菖蒲（舊姓猿飛）
　　今後我們二人要繼續請你多多指教了。」愣是被齋藤品出了實現不到的苦楚。
　　
　　局長更離譜，猿飛的舉動居然引發他跟風，他覺得用這個方法曬幸福太美了，太引人羡慕了。
　　近藤扭扭捏捏問齋藤：「那個……你有沒有懂電腦做圖的朋友啊？
　　……我有點圖片想做出來，很簡單的！錢的話好商量……就做一張……沒什麼大不了的……」
　　
　　榮太出馬了！做出假圖片了！
　　
　　於是近藤局長給每個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大方寄賀卡，賀卡上的圖是他和志村妙親密甜笑共同捧著一個長著新八臉的小嬰兒。
　　給阪田的那張賀卡上，局長用心的寫道：
　　「恭賀新婚
　　希望我們的孩子一起上學。」
　　照片底下特別注明——「和新八很像吧。」
　　靠這張合成照片，局長已經做著和阿妙小姐結婚生子的春秋大夢。
　　
　　不久，局長就被惱羞成怒的志村妙倒騰的失蹤了。
　　局長的愛情一直毫無指望，就算好不容易和志村小姐（她厭煩透了他）去棒球場約會一次，居然有隕石自天而降比天譴還天譴，他懷著保護摯愛的心情揮舞球棒，反而讓隕石墜在阿妙頭上，更加被討厭。
　　阿妙這個人……局長對她多好也沒用,她心裡沒有他。
　　
　　新年裡最讓齋藤意外的是，她收到了阪田的賀卡，問她能不能找個時間見個面好好說說話，用的口氣就和小狗搖尾巴乞憐一樣。
　　
　　「按照金字塔排列，最頂端是我和神和buddy你以及晉助，下面是高達等機器人或者機器人遊戲製作者或者動畫公司老闆和員工，還有漫畫家、聲優、比爾·蓋茲，facebook的幾位創始人，然後是阿桂阪本等凡人，再下面是貓貓狗狗，然後是老鼠啊，蟑螂啊，放心，阪田就在它們之下，比屎殼郎和草履蟲高一級呢。
　　他一點誠意都沒有！」榮太徹底蔑視阪田，欠著租照樣住登勢的屋，和神樂同居，另外對志村妙月詠九兵衛結野主播都能豁出性命幫忙。「你知道這貨在做什麼春秋大夢嗎？
　　——我和阿文的感情非常堅固，但也許和其他姑娘也早已如同親人。我甚至希望她們之間能夠友好互助和平共處，就是這樣。其他人會愛上我，我也許也會中意其他人，但沒有人能改變我和阿文的感情。」
　　
　　「……」
　　
　　「要不……我給你做張後宮照片吧，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你早就可以插Flag（Flag：GALGAME用語，指為達成結局所要求的必要條件，而一定要作出必要的選擇或行動一事）左擁右抱。氣死他！」
　　
　　她沒有回復阪田。她不知道還能和他說什麼。
　　
　　豪門少爺佐佐木，他家從大門到主屋開車都要十五分鐘，有守門犬和守門人，錢多到需要逃稅，他送的賀卡是真正的金箔做的，華麗到可以當藝術品。
　　「齋藤
　　很想認識真實的你。
　　小三郎」
　　
　　——於是這張賀卡的命運就是榮太墊桌子用。
　　
　　山崎復仇結束第三日，吃飽喝足思~淫~欲，轉動著眼睛一個勁抓住齋藤的胳膊央求：「你就陪我去啦……我不好意思。
　　我請客，你就當長見識，今天是特價宣傳日，免費的！」
　　
　　免費的東西還說什麼請客！
　　齋藤搖頭：「我真的不想去，你一個人不成嗎？」那種地方她一向嗤之以鼻。
　　
　　「也不是一個，還有其他人。」山崎目光飄忽不定，神情局促不安。「我看宣傳單的時候被那傢伙瞄到了，非要跟去。
　　我就琢磨，有你在能安全點安心點。」畢竟雙方戰鬥力持平，要是山崎一個人，根本擺不平。
　　
　　齋藤很想心平氣和地說，她壓住煩躁儘量不露不耐：「那個人是沖田吧，他怎麼會想去的！」
　　
　　沖田剛好聽到了，漫不經心用手肘在齋藤的胸膛上捅了一下：「我為什麼不能？」
　　
　　齋藤睜圓了眼睛怒目，立刻雙臂交叉橫在胸前。沖田剛好捅到她心口啊，要是擱在電車裡，沖田算得上電車狼了。
　　「沖田，我只是覺得你不大適合。」
　　
　　「我也是男人啊，想去很正常吧。」沖田一手勾住山崎脖子一手壓在齋藤肩頭，「你們記得買爆米花和可樂哦，還要幾包薯片。」
　　
　　「那裡不允許自帶零食的，又不是看電影，何況電影院也不許自帶小吃。」山崎小聲說。
　　
　　「塞在衣服夾縫裡，想辦法啦！」沖田撇著嘴，「山崎，不好看的話你要賠償我時間損失費。」
　　
　　……真選組三人：山崎齋藤和沖田來到了脫衣舞場。
　　
　　阪田銀時死也想不到，他為被壞男人騙的凱薩琳討公道，去了一下聲色場所調查，還趕巧能被齋藤看到。
　　為了騙錢，那個虛偽男人和凱薩琳假結婚，這是阪田銀時最容不了的惡行。他想得太多，甚至根本沒看到齋藤。
　　
　　在變幻莫測的昏黃的光線中，齋藤只見到阪田和無業遊民長谷川色迷迷望著舞臺。
　　舞臺上有個三點式女人扭著腰抱著鋼管跳舞。
　　台下的人起哄「多脫一點！」「扭啊！」「再浪點~~」
　　
　　「我失陪了，去一下洗手間。」她轉身，聲音繃的要斷裂般。
　　用水靜靜洗著手，思緒紛亂複雜，齋藤臉上的表情在鏡子裡嚴肅嚴酷。就在她覺得差不多冷靜，把手伸到烘乾機想弄幹……
　　
　　「齋藤，明明內心痛苦，卻只知道故意隱藏那份悲傷。」
　　
　　齋藤轉頭，見到沖田懶洋洋斜靠在廁所門上，他把嘴一閉然後說：「你……為了不被看出想哭的心情，反而死命裝出正常冷靜的模樣。
　　要祈求‘我無法過沒有你的日子，請你留在我身邊’嗎？一邊告訴自己那傢伙還有溫柔的一面，一方面很清楚，自己在被深深的傷害著。」
　　
　　她揪住他，神色不變，手指輕顫：「我們出去吧。」
　　
　　「那個跳鋼管舞的女人，是你喜歡的人吧。」沖田從齋藤的失態得出這個結論，「不怎麼漂亮呀……不過那個母猩猩也是不咋樣，照樣讓近藤桑迷得要死。」
　　
　　齋藤腳下一滑，差點倒地——沖田你怎麼能想到這個啊！
　　「我洗個手而已，你別想那麼多了。」她順手抄住沖田的手機，迅速打開圖片我的最愛，果然！他已經拍照了！「你想廣而告之就趕緊，需要我幫你按發送鍵嗎？」
　　局長和副長收到含這種圖片的電子郵件一定想流淚吧。
　　
　　「無趣。」沖田發現詐不出新聞，百無聊賴向斜上方看去，「我說啊，齋藤，如果需要排遣寂寞，可以找我，或者找土方先生，或者近藤桑，當然，時間很晚我沒空最好找土方先生，他少睡一點死不了的。」
　　
　　「知道了……
　　謝謝。」
　　沖田永遠和心地善良這個詞調和不到一起，所以啊，能從這傢伙口裡得到這一番話，實在應該好好感謝一下。
　　
　　不久後，歌舞伎町街四天王勢力更迭：泥水次郎長隱退；華佗失蹤；登勢照舊；西鄉壯大了人妖店的規模。
　　而茫茫宇宙，高杉晉助借助和海盜集團春雨新任提督神威的合作，啟動了他新的計畫……
　　

夏雪冬花

第137章 盜夢偵探 一

　　齋藤收到了佐佐木的「大禮」，連夜隨便收拾點衣服就搬進了大奧——工作。
　　
　　大奧美輪美奐，寬敞的宮殿，華麗的花園，昂貴的傢俱，精緻的美食，訓練有素的僕從，這是這個國家最高統治者的居住之所。
　　
　　欠房租的社會渣滓，空著錢袋去喝酒揮霍被踢出門，窮到不得不被迫減肥（沒錢買食物），喝水喝的頭昏眼花肚子脹，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在大奧耳聞目睹最高檔的生活水準，很難想像世界上還有如前所述的悲慘生活。
　　茂茂將軍幾次微服私訪，深切感到人民生活水準急需提高，而大奧的美女品質也必須上一個臺階！整個宮殿群最鮮活漂亮的姑娘就是茂茂親妹子澄夜公主，他的叔叔前代將軍人很風流，但是在這件事上寬於律己卻嚴格要求茂茂，將軍的婚姻不能兒戲，是一場嚴肅的政治交易，需要對方家世高貴最好還能帶來巨大利益。他是不能輕易愛上女人的！
　　滿目都是特別挑選出來四十五歲以上虎背熊腰的大媽，要他墜入愛河開展忘年戀真希望渺茫（令人敬佩至今他精神狀態都很正常）。反而微服出去那幾次，雖然飽受折騰，還是讓將軍暗想民間美人多，妖嬈又可愛。
　　
　　齋藤很從容，穿過回廊，進入廳堂，雖然這裡建築莊嚴肅穆，僕從衛士嚴肅正經，不過……作為主人的將軍大人一晚上也只能睡在一張床上，一天照樣三頓飯，吃飽了同樣打嗝放屁，和普通人有何區別呢。
　　
　　佐佐木背手等她，見她到了，點著頭表示問候。「真是大駕光臨啊，齋藤你身體可好？」
　　最近江戶寄生疣橫行蔓延，至少大奧夠安全夠衛生，沒人感染上徹底改變人格的流行病。
　　
　　「很好。」她回答，勤奮鍛煉努力工作做好疾病預防。
　　
　　「齋藤，你對我老是沒時間，我還以為真選組用強力膠把你黏在辦公室了。」他警覺她日益疏遠。
　　
　　佐佐木和高杉勾結上，齋藤自然而然不樂意和他多接觸，經過伊東鴨太郎那次動亂風波，她明白和註定的敵人關係太好只能給自己添加更多煩惱，多少銘記的時光變成傷害。
　　「您想多了，好，我希望儘快瞭解要完成的任務。」她準備好了。
　　
　　佐佐木娓娓道來：
　　幕府最尊貴的女性，澄夜公主飼養了一隻母猴子，那只母猴子的高貴兒子就是調皮搗蛋眾人沒奈何，交給柳生少主教育照顧的「壽限無壽限無扔屎機前天的小新的內褲新八的人生巴魯蒙格•費紮利昂•艾紮可•休納德三分之一的純情之感情的剩下的三分之二是在意倒刺的感情背叛好像知道我的名字我知道他不知道的不在家幹魷魚鱂魚幹青魚子糞坑鱂魚……這個跟剛才的不同哦這個是池乃鱂魚辣油雄帝宮王木村皇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小屎丸」
　　可能是母子分離或者天知道什麼鬼理由，母猴子突然得了抑鬱症，總之就是食量大減日漸消瘦，為了醫治好它讓它繼續哄公主殿下開心，對這只猴子進行了最新的心理治療。
　　——回溯療法，用催眠來找尋患者疾病的原始心理創傷。
　　然後母猴子一睡不起了，深度睡眠。
　　將夢境追蹤器植入猴子的潛意識，就能像間諜一樣觀察和影響猴子的夢。
　　見回組派遣精英進入猴子的夢，人數達到十五名，去一個睡一個，都陷在猴子的夢境出不來，而且找不到具體原因。
　　
　　此事非常棘手，就算佐佐木局長擺出一副莊重不凡的做派，其實也擔心著自家隊士們的安危。
　　
　　「不能叫醒猴子嗎？」齋藤提問。
　　例如擠壓猴臉，扯猴毛，在猴耳朵邊大叫，捂住猴鼻子，給猴子灌辣椒水。
　　
　　「粗暴的手法可能導致我的手下跟著長睡不起，不能冒險。」佐佐木是個實際的人，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一隻寵物猴子當然比不過十五條人命，萬一猴子死了，那十五人搞不好跟著永遠長眠。
　　
　　齋藤先看了一下先遣精英的資料，暗歎這塊硬骨頭可不好啃，她站得筆直，想了一下道：「我對心理學和夢並不瞭解，為什麼找到我？」
　　精英裡有一個心理學博士和一位人類學碩士還有一位的父親是動物園園長，在專業領域比齋藤強多了。她琢磨著自己並不適合這份任務。
　　——你是把我當成犧牲品嗎？陷入夢境就等於是植物人了。
　　
　　佐佐木視線往下，注意到齋藤的刀，問道：「新刀？可以借來看看嗎？」
　　
　　齋藤雙手奉上，然後佐佐木用拇指和食指夾住刀柄，緩緩拉出刀——錚亮刀身映出他那張鞋拔子臉，這位見回組局長用低沉的聲音懶懶道：「不錯。」
　　然後他略略點頭：「齋藤，有的人就像刀一樣，需要一把刀鞘——掩蓋鋒芒，也獲得短暫的休憩。你對我來說……
　　是磨刀石。
　　磨礪刀刃，讓其無堅不摧的磨刀石。」
　　
　　你說的那不是磨刀石是魔導師吧，還是大魔導師！要刀子，真選組很多，沖田就是一把難纏的無心之刀。
　　
　　「您過獎了，不過我覺得您另找他人比較好，這也是為了您的下屬。」
　　費那麼大力氣為了搶救一隻猴子，齋藤捫心自問不是個動物保護主義者。
　　獻身於工作可以理解，獻身於猴子……多蠢啊！
　　
　　「小終終，不管你想還是不想，對我來說沒任何意義，這是幕府將軍的直接命令，你只能遵命。」
　　
　　「將軍怎麼會知道我這個人啊！」她納悶。
　　
　　「我誠懇推薦你了。」佐佐木直言，「齋藤，我需要你。」
　　
　　……果然，沒佐佐木就沒這麼多事。
　　「您真是高看我了。」
　　
　　和一百個女人做過，覺得她們都差不多；和一個女人連接吻都沒有，覺得她很特別。——如果要榮太對佐佐木評價，他會說那叫「犯賤」。
　　
　　齋藤不發表任何評論，她琢磨怎麼合情合理回絕掉。
　　
　　「不要那麼為難的樣子……」佐佐木拋出殺手鐧。平淡的聲音裡透出一絲不得不引人就範的篤定：「順便一提，志村小姐……我真奇怪她現在才想到提出這個，正式和法院申請對近藤勳的「永久限制令」，法院那邊也覺得近藤的所作所為超出了法律允許的限度，一旦正式發函，會明文禁止近藤的過激行動，他必須同志村小姐住所恒道場以及其工作地點微笑酒吧保持三十米以上的距離，並且不得直接和間接與志村小姐產生聯繫。
　　如果有力人士能做點什麼，也許這個函件永遠不會發出……」
　　
　　禁止跟蹤志村妙？局長會傷心死的！齋藤微微低頭，額前的頭髮遮擋住眼睛：「佐佐木殿下，我盡力而為。」
　　她一直不喜歡志村小姐，但是她不忍心局長傷心欲絕。
　　
　　「感謝你能被我的誠意打動。
　　所以我們達成共識了。」佐佐木帶她來到一處靜室，遞給她耳麥和針管，三位白大褂的醫生圍上來為他們服務，齋藤很認真的聽注意事項。
　　
　　「我和你一起去。」佐佐木道。為安全起見，這是能派出的最佳人手，必須一次成功。
　　
　　夢境追蹤器發出了確認信號。她閉眼，黑暗襲來……
　　
　　夢境裡，正是正午時間，天空出現一群黑色的飛艇。
　　
　　「我們在哪裡？」齋藤需要獲取最新情報，用來想出合適對策。
　　
　　「很熟悉的場景……」佐佐木仰頭看著那耀武揚威的空中船艦，幾百米的高空中，它們數目可觀，龐大而充滿威力，配備有強大的火力……江戶何時允許這種軍用船艦任意飛行的？多年來明明能夠在日本領空通過的都是些商用船和民用船，若說是攘夷分子的船艦……似乎也不對。他略微點了下頭：「沒有親眼見過，但是的確眼熟。」
　　
　　「我也覺得有看過……」齋藤對記憶力很自信，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具體是在哪裡看過。
　　
　　「快走！」佐佐木拉住齋藤趕緊跑，黑色的飛船開始炮轟城樓了，碎裂的磚瓦掉在地上，隆隆的炮聲提醒了佐佐木，「黑船來襲！」
　　
　　佩里提督和幕府的初次交鋒，沒有獲得實際利益，幕府打著哈哈推三阻四，於是次年，戌威黑船乾脆的動武，兵臨江戶，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幕府迅速投降。
　　戌威人用血與火堆出了他們的勝利。
　　從此，日本走向了一個新時代。
　　
　　「那時候我還是小學生呢。」佐佐木終於明白那十五個精英都沒回來絕不是他們無能，而是面對的難題太艱險。
　　對日本來說，這是個最倒楣的年月，最危險的狀況。
　　
　　「我則根本沒出生。」齋藤被炮火轟下來的塵灰兜頭撒了個灰頭土臉。
　　攘夷戰爭啊！還是戰爭初期啊！她握緊了腰間的刀，她還有一把能發射八粒子彈的□□，以及三十粒更換用的子彈。
　　就算有機關槍和迫擊炮又怎麼樣？夢境裡的戰爭要怎麼打？
　　
　　「我們必須先找到猴子……只要猴子醒來，我們全部人都能離開這個夢。」
　　當然，他們兩人先要活著離開這裡……此處距離城門太近，根據歷史書和紀錄片，這兒在傍晚之前就會被黑船打成馬蜂窩。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猴子會夢見黑船來襲嗎？」齋藤真心覺得，還不如不管這事讓志村妙給局長一張「永久限制令」呢。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嗎？」佐佐木抓緊一切機會搞清齋藤的老底，「其實我也能猜得出來，因為男人吧。」
　　女人就是這樣，說來說去為的就是男人。
　　「我真的好希望可以愛上別的男人~~」佐佐木學十七八歲女生的聲音，因為他聲線成熟的關係，就仿佛登勢老闆娘那種沙啞大媽音，或者說《白熊咖啡廳》的熊貓媽媽，「光是想是沒用的。
　　與其選一個有沒有你都無所謂的，至少找一個更珍惜你的物件。
　　否則，十年以後，你會一無所有。」
　　
　　此時剛好正上方來了一顆炮彈，彈片四濺，鮮血從她劃傷的臉頰盡情的流淌，巨大的聲音吵的她陣陣耳鳴，頭疼欲裂。
　　
　　「我有真選組。」
　　她說。
　　
　　無論如何，她還有真選組。
　　
　　佐佐木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麼，炮彈的轟鳴，以及比炮彈轟鳴更大聲——喧嚷人群的慘叫……
　　這一日，江戶人民生活在活生生的地獄中。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山寺宏一為《盜夢偵探》的小山內守雄配音。
　　標籤《夏雪冬花》解釋：這是由中村悠一擔任男主的純情動畫《夏雪密會》片尾曲。
　　哦，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mv是百合主題。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KPctsd1QYMQ
　　
　　
第138章 盜夢偵探 二

　　迄今為止所面臨的最大挑戰啊——如何在黑船來襲的江戶城搜尋一隻猴子！
　　
　　「這猴子除了比較聰明，沒有其它特徵啊！」齋藤完全無從下手。她只見過一張公主和猴子的合影，憑那個找它純屬大海撈針。
　　
　　因為黑船，動物園亂了套，還有一些野生動物逃到街道上，什麼大象，獅子，鱷魚，以及……猴群……
　　沒錯，猴群！
　　齋藤現在就能看到幾隻猴子互相協作從水果店偷桃子和蘋果。
　　
　　「別擔心，我聯絡一下先到這裡的隊士。」佐佐木拿出手機撥號，雙眉往上一挑，熟練地按按鍵。
　　……半響他黯然道：「沒信號！」
　　大事不妙啊！這個夢境的時代手機還沒普及，也沒有數目龐大的衛星圍繞著地球運行工作，佐佐木不死心，從懷裡掏出另一部手機繼續試，除了連不上線沒信號，其它功能一如既往的正常……試到了第十二部手機，還是沒用，無法撥打電話或者發郵件。
　　他的精神明顯緊張起來，他有手機依賴症的，手機不能用他慌了！他檢查手機電池，按動功能鍵，以及機械的劃著觸屏，咬緊牙關擺弄至關重要的手機們。
　　手機和佐佐木的生活息息相關：起床第一件事是看手機有沒有新郵件；睡覺前最後一件事是檢查手機電量並保證手頭有充滿的電池可以及時更換；雙手飛快的打字，有時候手腕和手指都麻木了；無意識就會摸出手機，它比情人更情人，比親人更親人，永遠不關機！
　　他此時特別沒有安全感啊！就和不穿衣服被丟進饑餓的獅子籠唯一的武器就是一大塊去骨火腿……
　　
　　「佐佐木局長！喂喂喂，佐佐木局長！」齋藤拿出自己的手機，對著話筒，雖然只是做樣子，不過完全是正在打電話的模樣，「請冷靜一點，吸氣，深呼吸，吐氣，再吸氣……
　　冷靜下來了嗎？我們現在來說正事。
　　既然這是猴子的夢，那麼猴子一定存在！您先想一想有沒有其它方式可以聯絡先遣隊員，他們一定比我們更瞭解這個夢境，或者取得部分進展。」
　　
　　佐佐木看著近處的齋藤，她有著一雙理智的眼睛，強悍，果敢，認真，柔順的頭髮沾染不少炮火激起的灰塵，表情淡然，鎮定自若。
　　「找個廣播電臺，我想這個時候廣播能最大範圍的找人。我的人也有聰明到懂得在某處留下蛛絲馬跡吧。」見回組局長聲音堅定有力，不過接下來的話轉了一百八十度，「小終終，如果我有妹妹，絕對不能變成你這個樣子。」
　　
　　「哦。」
　　
　　「女孩子是要寵的，像你這樣已經完全沒女人味了。」佐佐木好奇到底經過怎樣的情變齋藤才能進化成這樣。
　　
　　「我挺喜歡自己這樣。」
　　
　　「別誤會，我喜歡齋藤哦。」佐佐木目光向下，親昵的伸手拂去齋藤頭上的穢土和粉塵。「你不是我愛的類型，實在太好了。
　　被我愛上，只有兩種可能，獲得女人能享的至高幸福，或者掉下不幸的地獄中。」
　　
　　他自然而然牽住齋藤的手，她那表情似乎要歎氣，他急忙補上一句：「我需要一點安慰。」
　　
　　「我不是手機。
　　我需要在危機來臨時最快的速度反擊。」齋藤覺得老老實實順從佐佐木的意願，那她的死亡率和成植物人幾率會大大增加。
　　
　　佐佐木又不像榮太那麼能賣萌，他若堅持，齋藤會堅決反對。
　　
　　一前一後的兩個影子，高矮分明，齋藤很警覺，佐佐木摸著沒信號的手機，在腦子裡連上網並且順利的登陸2CH。
　　
　　一路上行人很少，還遇到寥寥幾個披著古老鎧甲的兵士，面上籠罩著不安的陰雲。哎，用那些老古董，如何抵抗使用現代化武器的敵人呢？
　　
　　「抱歉！」齋藤撞到了人，習慣性的開口道歉……對夢裡人說抱歉真的有意義嗎？
　　
　　一根煙杆從黑膚銀髮的男子懷裡掉落，他的表情很茫然，他唯一記得的，是生命裡最重要摯友胸~口~射穿的大洞還在冒著鮮血，然後那個最優秀的捕快，把歌舞伎町託付給了他。
　　沒有人說得清寺田辰五郎的未來有多少可能性，戰後，辰五郎可以繼續在歌舞伎町懲惡除奸，偶爾去老婆的酒館幫幫忙，他那麼受大人孩子喜歡，綾乃若有孩子，他一定歡喜的把她抱起來大叫三聲「萬歲」……
　　
　　泥水次郎長跪了下來，辰五郎為了救他，已經犧牲了，消失了，死去了，已經什麼未來都沒有了。他腰帶上插著辰五郎的常用武器十手，膝蓋前面是他經常用的煙杆，睹物思人，物是人非。
　　
　　次郎長在上戰場前收到了老婆的電報，老婆說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都很好，他們會等他回來，那時候辰五郎替他高興，他用一貫的笑容說：「偷偷告訴你，綾乃私藏了一瓶罰霞酒，等你孩子出生了，我們就開了那瓶酒慶祝！」
　　——辰五郎，罰霞酒那麼貴，敢偷喝的話，綾乃會揪住你的耳朵痛駡你一頓的。
　　和那個漂亮姑娘一起長大，最清楚她火山爆發一般的脾氣。
　　——為什麼要替我擋那顆子彈！你要綾乃她怎麼辦？
　　
　　無數回憶的片段在腦海閃現，錐心刺骨：
　　
　　——「你身上的煙味好臭。」
　　——「臭小子，你和綾乃都不曉得抽煙的好處。
　　飯後一杆煙，勝過活神仙。」
　　
　　——「次郎長，你有沒有想過給孩子取什麼名字？」
　　——「等生了再說唄，現在又不知道男女。」
　　——「如果綾乃有了，我想給孩子取名平子。
　　和平的平。
　　這名字不錯吧，男女都能用，筆劃簡單，如果被寺子屋的老師罰寫名字，很快就能寫完。」辰五郎似乎看到了和平的未來，美麗的妻子，還有活潑可愛的孩子吱吱喳喳。
　　
　　
　　——「喂，寺田大哥，你幹什麼還帶著十手啊，現在又用不著。」
　　——「次郎長，我從當上捕快，這一對十手就跟著我，我用它逮捕了……大概好幾百罪犯吧。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有的人改邪歸正，有的人繼續犯案。
　　這對東西看起來還很新，不過其實斷過三次了，我找了鐵匠修好，村田家的手藝頂呱呱！
　　東西壞了可以修補，人犯了罪可以服刑改好，可是倘若死了，就再也無法重生。」他沖友人笑了笑：「出發了，別離我太遠。」
　　
　　在最後一刻，他向前一撲，果斷擋住了那顆本該射穿次郎長的子彈。濃碉的血從子彈撕開的傷口中泉湧而出，本該充滿痛苦的臉卻只餘下安然。
　　對這種死亡，他沒有任何怨言。
　　
　　辰五郎是大而化之的個性，武藝高強，歌舞伎町的俠客，飽受愛戴，還娶了大美女綾乃。
　　倘若沒有這場戰爭……他會生活得很幸福。
　　
　　——混蛋寺田！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贏你……
　　男人把拳頭狠狠砸在地上，為什麼自己還活著呢？為什麼死去的是辰五郎呢？神啊，你太殘酷了。
　　
　　「他沒問題吧？」齋藤能感到那個跪地的男人多麼傷痛多麼絕望。
　　
　　「當他是遊戲的NPC。」佐佐木心知無暇去關心其他。
　　
　　「遊戲人物不會有喜怒哀樂。」她也知道沒時間去幫人或者欣賞這裡的風景。
　　把那個偶遇的男人晾在一邊，繼續前行，腳下的街道仿佛沒有盡頭，帶著煙火氣息的風吹拂起她的發，周圍的場景似真又似幻。
　　
　　「請注意，就算是夢，我們依然會受傷，會死亡……精神死亡，相當於腦死。」佐佐木若有所思，「除了先遣隊和我們，其餘夢境裡出現的人，都可以看成敵人。」
　　
　　「那樣……我們根本沒有友軍。」
　　
　　「你能明白這一點，太好了。」
　　
　　因為都學過歷史，再根據黑船的進攻，他們判斷夢境的所處時間是嘉勇7年2月11日。1個月後日本會締結和天人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日戌和親條約》，開放下田和函館口岸，並給予戌威片面最惠國待遇。
　　……這對找猴子一點用都沒有！
　　
　　到了第二天，依然一無所獲，快傍晚的時候，幾名忍者進人了視線。幾分鐘前還是遠方晃動的數個小黑點，接近一看，他們就仿佛幻影，或者說幽靈，沒有任何聲響。
　　還沒弄清緣由，他們就攻擊了佐佐木和齋藤。
　　
　　「這算什麼？」齋藤開槍反擊，消滅了一個忍者。
　　
　　「可能是猴子的潛意識自我防護。」佐佐木連續扣下扳機，幾乎是一槍崩一個，「另外，根據我的情報和知識，這個年月……幕府內部政治鬥爭嚴重，發生了不少暗殺，對目擊者唯一的處理就是殺掉。」
　　
　　十來分鐘後，從後方殺出一人，刀鋒籠罩處，忍者們紛紛僕倒在地上。
　　一個身形修長的藍發麗人提著染血的雙刀，對著佐佐木微微點頭：「局長！」
　　今井信女，見回組第一高手。她是第二批潛入夢境的見回組成員，雖然順利發現了猴子，可是每次想要接近都功虧一簣。
　　
　　……
　　
　　即將落山的太陽，眼看著就要讓位於月亮。
　　那個人來江戶遊學，趕巧遭遇了黑船侵襲，面對天空上漂浮的天人高科技結晶，他非常振奮，盼望著登上去一看究竟。
　　在戰火紛擾的江戶，這個善良的少年撿到一隻受傷的小猴，於是他為它包紮，在便利店買了點食物，溫柔的給猴子喂花生。
　　
　　現實世界已經是孩子媽的寵物猴子，在這個夢境裡，它還是只小小的猴崽，只會發出「嘰嘰嘰」的綿軟叫聲，於是撿起它飼養它的俊美少年，給它取名為「小嘰」。
　　
　　蒼茫暮色即將降臨大地，高杉晉助近乎絕望的悲哀沐浴在落日餘暉中，日升月落，生死流轉，遠方的那個人，比記憶裡來的年輕，只是溫和的笑容永恆未變。
　　
　　這真的只是夢而已，因為他的理智告訴他自己：
　　他的太陽已經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色說，按照作者我的宏願，這只小嘰的聲優名叫田中理惠。
　　別忘了小屎丸聲優可是白石涼子啊，所以我相信田中理惠一定做得到！對著老公山寺宏一配音的松陽她一定能做到！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3

第139章 盜夢偵探 三

　　塵緣如夢。
　　
　　夢碎。
　　
　　在夢裡，無論怎麼做，無論做多少遍，也無法改變現實。
　　
　　十歲的時候，松下村塾新年活動是集體舞，頭天晚上高杉幾乎要抱住松陽大腿說「不要啊！」他又不是表現欲強烈樂滋滋穿著演出服傻笑對著鏡子照來照去的阿桂，或者純粹為了集體活動可以盡情暢飲草莓牛奶（他會搶走阿桂和高杉那份）的阿銀，或者莫名其妙很期待晉助跳舞早早準備了攝像機V8的榮太……
　　於是松陽建議：「也許你可以為自己找一個跳舞的理由？」
　　就算對恩師，高杉都……好吧，他終於為自己找了個跳舞的理由。
　　為了老師。
　　
　　我們之所以開始懷念，是因為我們知道已經永遠失去了他。
　　
　　他還記得雨水打在教室窗櫺清脆的聲音，他還能聽到老師的筆尖劃在作業本上的沙沙聲，他甚至能看到老師間或停下來，筆頭輕觸嘴角，松陽老師會想一想，然後繼續批改作業。他聽得到老師點名那成熟柔和的嗓音，他嗅得到老師身上淡淡的墨香。
　　
　　他同樣記得他們幾個學生幫老師帶妹妹，那孩子如何對他們笑，怯生生的。
　　榮太躲到牆角面壁喃喃誰也聽不懂的話（「我的家臣，我的摯友……為什麼轉生成丫頭！」），而阿銀用一根手指頭悄悄的，飛快的戳戳她嫩嫩的臉蛋，就和在書桌裡發現一塊漏吃掉的糖塊：「好軟！和布丁一樣！」桂煩惱是玩躲貓貓還是娃娃家，高杉心裡說這一切無聊透了。
　　從小高杉就帶著一股子傲氣，總覺得自己比同齡人優秀。不管是對松下雙璧另一璧的阿銀，還是三秀之一的榮太。
　　
　　跟哥哥一起洗澡、一起睡覺是妹妹的特權。只有對阿文，高杉甚少有負面情緒。
　　
　　有一次蠢銀帶著阿文妹妹以及同學去看「好可愛好可愛的狗狗哦」……那兩隻站起來身高比他們都高大的大黑狗正在交~配呢！被看了後惱羞成怒齜著利齒追著孩子們，小鬼們跌跌撞撞地逃跑，當然阿文絕對是最慢的，落在最後。
　　於是阿銀趕快轉回來撈起來扛著她繼續跑，而勇敢的高杉轉身朝狗丟石頭，問題是一塊石頭打不了兩隻狗，接下來很必然的，他被狗咬了。
　　與此同時，榮太抓狂了，不知何時他操著樹枝捅著野狗要害，每一下都擊中最吃痛的部位，周身淩冽的寒意能讓畜生凍成冰渣，那兩隻狗可憐的嗚咽著夾尾巴落荒而逃。他拔高聲音威脅，清亮的童音裡陡然帶著殺伐千萬的力量，手心握著的樹枝上滴著嫣紅的狗血：「我要把你們切成片喂狗！」
　　
　　回到村塾，老師拿著藥箱先幫高杉抹藥止血，稍後還要帶他去打疫苗。
　　
　　「老師，是高杉他拿石頭砸狗才被咬的！」銀桑要撇清責任關係。
　　
　　「不是我的錯！」高杉心想憑什麼啊！
　　
　　「想哭你就哭吧，忍著多難受啊。」銀桑理解錯了高杉那扭曲臉孔的涵義。
　　
　　「我才不哭！男人不哭。」他強忍住任何哭腔，展現自己那最堅強的一面。
　　他自以為已是男子漢。
　　
　　「晉助，你很勇敢呢。」老師的聲音和春風一般，諄諄善誘，「可是你要明白，等你長大以後，就算很想哭很想哭，卻不能哭了。」
　　
　　後來老師又說了什麼呢？老師說他們現在沒必要掩飾自己的情感，只要表達出來，同學們，以及老師他都會幫忙的。
　　
　　老師，你現在在哪裡？
　　同學？他們現在都去幹什麼了！
　　
　　「小晉，看來那只寵物猴曾被老師飼養過。」榮太打斷了高杉的遐思。
　　在得知buddy被忽悠進了大奧，他就關注其中緣由，後來為了好基友的生命安全，儘快聯絡上高杉，也進入了這個夢境世界。
　　
　　「你有什麼計畫？」高杉的聲音出奇的平靜。
　　
　　「現在還沒必要走那一步，不過也許很快就必須走上去。」榮太全身緊繃，「我覺得兆頭不好。」
　　
　　江戶城，黑船來襲，槍林彈雨，那滿是彈痕的城牆，灼黑的路面似乎帶著二人穿越了時空，灑血而逝的人那麼多，那麼多，那麼多……
　　
　　站在失敗的那一邊，就是站在錯誤的那一邊。
　　在無數的犧牲後，高杉已經決定，只要達成那最終的毀滅目的，報復所有傷害過老師的人，他不在乎失去什麼，剝奪什麼，可是，如果有一日他必須對著阿文動刀……
　　他居然在此刻想到了她。
　　打住。
　　他告訴自己，明知這難以做到。
　　止住一縷情思有時比停止自己的呼吸還要難。
　　
　　他曾經費盡心思挑選送真綾的禮物，因為擔心送的禮物，少女看也不看就丟在一邊，所以……禮物都沒有用包裝紙密封起來，揭開盒蓋或者拉開購物袋就可以看到。
　　所有的標籤都是原樣，所有的東西都沒有用過，連塑膠膜都沒拆開。
　　
　　一直想告訴自己——我沒有選對禮物，你沒看上眼。
　　其實聰明人嘛，細細回想一遍，比誰都清楚，那是因為少女沒看上青年。
　　他又不能學尾生抱柱，在情海裡活生生把自己給淹死。
　　
　　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在雨中，威脅已經悄悄降臨了。
　　
　　當濃重的暮色籠罩大地，微雨裡，榮太的眼眸瞳孔幾乎凝成一道線。
　　
　　她的胸膛開了一朵血花，捂住傷口的手也染上了濃稠的血，她咳嗽，隨即手上的血沾到了臉部，鼻腔，仿佛血編織的口罩，阻住她本來就艱難的呼吸。
　　很顯然，她剛才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逃亡，而且挨了重擊。
　　
　　榮太很快、幾乎是立即就飛奔過去接住她，也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大半被摧毀的身體，在見到好友之後幾乎迴光返照般振作起來：「喂，榮太，你是真的，還是我的夢？」
　　
　　「我是真的。」榮太心裡暗暗把佐佐木分屍。
　　遇到危險之後，這位高官子弟一定是光顧自己安危，讓buddy當炮灰。
　　
　　「夢裡，你也會這麼說。」齋藤輕輕說，微微喘氣，靠著牆的身子軟軟滑下來，仰起臉看老朋友：「榮太……
　　帶我回家。」
　　
　　家意味著熱騰騰的食物，家意味著暖烘烘的床鋪，家裡有哥哥親切的面容，家裡，你不需要時時刻刻用一把刀一支槍一身漆黑的警服去捍衛自己的安全。
　　……很久很久以前，當所有死亡和突變都沒來臨，那個學校裡還有她的卷毛未婚夫，她一定很快就能嫁給他，而他會一輩子陪著她。
　　一輩子。
　　一生。
　　
　　「嗯，睡吧，睡一覺。
　　睜開眼，就到家了。」榮太柔聲撫慰。
　　
　　他火速從隨身攜帶的包囊裡拿出耳機狀的夢境潛入裝置，心意已決。
　　「小晉，我要進入下一層夢境，請竭盡全力守住我和阿文。最重要的是，為我贏得時間。」 他最後加了一句，「務必守住。」
　　他沒工夫多加解釋，如果看過《盜夢空間》大概能更容易理解，更深層的夢比淺層的夢構造單純，也更容易找到且喚醒目標。
　　只要……不陷入複雜的意識海。
　　他沒說的是，他為了搶時間，不是要進入第二層夢境，而是再接再厲進入第三層夢境。他清楚他將遭遇心魔，甚至可能是他竭力想忘懷的前生。
　　
　　高杉此時才上前幾步，深深看了阿文一眼，然後又收回目光。
　　「吉田稔麿，你定要救活她。」
　　
　　昏迷的阿文，帶著完全無防備的少女氣，幾乎還只是個孩子。
　　抹不去的孩子氣。明明稚嫩卻不得不成熟；力圖世故可是分明仍然生澀，讓高杉不由的心痛起來，她明明還該在學校裡讀書，被家長疼愛老師關心。
　　
　　時光改變你我的容顏，時光轉變你我的思想，時光為何沒有湮滅你我的……感情。
　　
　　高杉立刻就能猜到，如果阿文做夢，會夢到誰。
　　反正不會是他。
　　
　　「如果沒有戰爭的話，總督，你會做什麼？」
　　
　　記不得了，究竟是哪位隊士或哪位朋友問出了這個問題。
　　非常諷刺，高杉原本的夢想，是童話作家，為孩子以及大人製造夢和幻想的童話作家。
　　
　　在那場禁門的屠殺，八萬對三千，粉碎了高杉所有的童話，不，早在看到松陽老師頭顱的瞬間，他的童話就變成了恐怖小說。
　　
　　如果那些陣亡的少年和青年能多活一些歲月，如今也一定在從事著不同的工作，為社會做出有益的貢獻。
　　如果松陽老師沒有死，他們這些學生會怎麼過？
　　阪田真的打算去開糖果店監守自盜；阿桂從政改變「這個腐敗的政府」；榮太當先鋒藝術家？
　　畢竟，那些只是假如。
　　
　　有多少不同的人，就會有多少不同的人生。
　　而人生，往往因為某一事件，某一個人，翻天覆地。
　　
　　天馬座星矢榮太去闖蕩十二宮，而高杉是留守在中箭昏迷的雅典娜女神身邊的獨角獸座邪武，空氣中彌漫著鮮血有些腥的氣味，他本該忐忑不安，卻恍惚覺得，至少此刻，他是在守護她。
　　他的人生，已經目的地指向了地獄，至少……至少她應該獲得幸福，時光朝著撫平一切的方向流逝，她可以幸福的……
　　
　　……
　　
　　這一場探險結束的有些莫名其妙。
　　
　　「看來做夢也有風險。」齋藤用目光逼視佐佐木片刻，「你應該在事先給我更多資料。」
　　
　　「我擔心說多了，你就不隨我一起去了。」三人被忍者部隊追的四散逃開，佐佐木和信女在虛幻的江戶城裡險險的逃生，危急關頭似乎往齋藤那個方向去的忍者更多，莫非否極泰來齋藤把猴子找到了，順利弄醒了，於是大家都順利清醒？他把這件事問出口，而齋藤的回答是——
　　「當時情況太亂，記不清楚。」
　　
　　齋藤並非爭功之人，她不承認是她的功勞，那麼必定不是，但是「時候到了，我們都自然醒了」未免太不可思議，總有個人要為結果負責呀。
　　佐佐木按捺心中的疑惑，疑不會立刻煙消雲散，只是此時追究太不合時宜。
　　
　　這世上只有吉田稔麿一人知道，在最深最深，荒蕪的夢境裡，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單靠被叫醒，或者自殺來逃出是不成的，唯一能出來的方法，就是分清現實和夢境。可是哪怕多麼堅韌堅定，也會不自禁希望，此時面對的才是真實。
　　「小靜，我清楚，你不是真的，你是我想出來的，你是我的夢。
　　我永遠不會和你說再見。」
　　他還有必須陪伴的人，沒有他，buddy一個人不成的。
　　和那個倩麗的美人說完這番話，他把利刃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和上輩子一樣，毫不猶豫，一刀要命……
　　
　　———————真選組多人感染寄生疣，齋藤在大奧休整一日後，離開——————————
　　
　　齋藤走出富麗堂皇莊嚴的正門，而大奧之外，等待的金髮青年暫停下手裡的PSP，蹭蹭幾步，殷勤接過齋藤背上的背包，用慣常的溫柔聲音說：「buddy，我來接你回家。」
　　
　　
第140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一

　　「肉！」榮太靠在餐廳卡座沙發的椅背上發號施令。
　　
　　阪田立馬遞上一盤子澆好醬汁的烤肉，臉上堆滿笑容：「請慢慢享用。」
　　腹誹：吃那麼多想幹什麼？每一餐無肉不歡，想增肥變成灰熊還是白熊？
　　
　　「茶！」
　　
　　話音剛落，阪田立馬哈腰送上香茗。吉田同學要他請客他不得不從——阪田戰勝不了吉田，這道理就和他打不過地震一樣。
　　為了在和未婚妻破鏡重圓的道路上走的順當一些，必須折服愛作對的吉田同學。
　　
　　「……」榮太眉頭一挑。
　　
　　還沒等榮太發話，阪田馬上送上紙巾和牙籤，就差掏心掏肺的表白——榮太你每一件點滴小事，對我來說都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這頓飯花光了阪田錢包裡每一分錢，末了，榮太看銀桑就和看一只用後腿走路前爪還能玩丟盤子的雜耍狗一樣：「謝謝招待，buybuy！」
　　看卷毛低聲下氣，感覺真爽。
　　
　　他走的瀟灑，不帶走一絲雲彩但是打包了吃不下的烤腸和骨肉相連。
　　
　　「喂，你不能這樣啊！」阪田趕緊追上去，不能光吃不辦事啊！
　　
　　榮太緩下腳步，輕輕咳嗽一聲：「銀桑啊，你就讓阿文永遠留在你記憶裡好了。」
　　
　　為什麼這口氣就是讓我放棄？剛才吃那麼多肉吃那麼歡吃不死你啊！
　　「我有什麼不好？」沒有雲彩的天空下，熾烈的日光中，阪田銀時挺直胸膛，頭髮發出耀眼的光亮。
　　
　　「卷毛，死魚眼，糖尿病，腳臭，酗酒，沒錢，多管閒事，懶散，連接吻都會有股子草莓牛奶味兒，誰會想吻你！不到三十歲就會膽固醇高血壓禿頭滿嘴假牙，堪稱最失敗的成年人。」吉田稔麿步步逼近，伸出一隻手指點著阪田的胸膛，戳戳戳，使勁戳。「要多麼不顧一切的絕望，女性才會選你啊！」
　　就你這素質，還想讓我親愛的buddy加入阪田家為你生小卷毛嗎？
　　
　　——可是阿文主動吻我啊！她搞不好挺喜歡草莓牛奶味道的吻。我變成貓咪她都喜歡我的。
　　阿銀最近添了不少信心。
　　
　　榮太的最大享受就是給阪田挑錯，吹毛求疵，小題大做，這和小學生競爭類似，當年高杉表現出眾只為得到老師的誇獎，如今吉田一定也差不多，銀桑認為那是嫉妒他在阿文心裡的重要地位。
　　沒關係，優秀的銀桑不怕小人的羡慕嫉妒恨。
　　「……反正我和她處的挺好……」阪田覺得希望很大，無限大。「你讓我們先試試嘛。」
　　
　　這怎麼嘗試啊？試著戀愛試著上~床試著結婚試著生兩個孩子？你們一結婚鐵定一周內離婚的，何必找民政局麻煩呢。
　　「你們的關係就似快刀斷僵屍，雖然嘛，這屍塊還能歡快的四處跑，蹬蹬腿轉個身撕扯血肉也沒問題，可是僵屍就是僵屍，沒有活人氣了。
　　實際上已經死了。」榮太知道再往下說很傷人，可是他真看不下去不光彩的阪田糾纏buddy。搖搖頭：「你歇手死心……老老實實去辦那個萬事屋，拯救美少女或者廢柴大叔，走你的廢渣路，好不好？
　　拜託了！」
　　
　　阪田銀時胃裡隱隱作痛，深深吸了口氣。
　　
　　吉田稔麿繼續說：「你最渴求的女人是什麼樣子？你最想保護誰照顧誰和誰一起生養孩子？你理想的選擇就是被登勢包養，入贅柳生家，閒暇去微笑酒吧喝酒讓志村小姐作陪，或者在吉原紅燈區摸摸月詠的大腿，無聊了找猿飛偷情，等過幾年還可以讓神樂和猿飛輪流替班呢。
　　寺田綾乃女士雖然年紀大點，但是勝在風情……年齡不是問題！經驗豐富而且會更體貼你的感受。
　　去游泳池你還順便對柳生小姐揩油，就算人家沒讓你負責，你也應該收收心，也不想想你認識的女人裡數她經濟條件最好社會地位最高，兩百六十餘年擔任將軍劍術指導的柳生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就算舔她的腳也要博取歡心啊。
　　志村妙……除了脾氣暴烈各方面都普通虧你下的去手。
　　月詠和你認識的比較晚，可是對你的感情一點也不淺，讓她切一根小指給你緣定今生絕對肯做的。
　　猿飛菖蒲為你的任性當酒店小姐都很欣喜，最近收到你的眼鏡禮物，對著那兩個圓玻璃片快樂瘋了（雖然追根究底她原本的眼鏡就是阪田弄壞的）。為了你的眼鏡九死一生，你不是也好好的保護她了嗎？你保護欲那麼強就給我保護到底！
　　另外，你和個十四歲沒有血緣關係的少女住一起，就算不是蘿莉控也是「銀源氏養成」，大家都這麼想。
　　你不是還幫過結野主播嗎？雖然主播往往都是和棒球選手結婚，不過指不定人家看你可憐願意犧牲一晚……對了，還有酒館的機器人小玉，最近電腦技術越來越進步，應該也可以滿足你部分生理需求。
　　夠了吧，你身體只有一個，再多的話你會精~盡~人~亡的。」
　　痛快淋漓把阪田說了一遍，榮太覺得卷毛應該羞愧的掩面並且早早離去。
　　
　　呵，阪田並不感到驚訝，榮太要是把他誇一番反而奇怪。
　　「我和她們不是那種關係！我是個好人來著……因為工作關係或者租賃關係或者……和她們有接觸，男人誰沒幾個朋友啊，朋友之間光明磊落光風霽月，總之你不能誣賴我！
　　說到神樂，我就像她爹……她大哥（想到那個禿子中年和那個殘虐少年，銀桑覺得自己似乎不那麼像，至少他不可能未老先禿）……她老闆，雖然有時候她仿佛是我的老闆……人是要靠朋友才會長大的。」阪田搭上榮太的肩膀，用他那成熟的聲音配合天真無辜的表情，「我們朋友一場你怎麼可以不幫我？」
　　眼神在說：你要幫幫我！
　　
　　榮太微微斂眉閉目：我當然幫你——幫你去死！
　　「你是好人……這倒沒說錯，你這種好人最終都是找不到女朋友的。來，我來預言一下你的未來——某年某月某日，阪田銀時和人妖店的下巴美一夜風流春風一度，五個月後奉子成婚，其子名為銅時。」榮太覺得和阪田在大街上耗口水傻透了。「我不管你那混亂的男女關係，你找定春戀愛都可以，多角戀開後宮隨便，別把阿文扯進去。」
　　
　　 「我喜歡阿文，阿文也喜歡我，搞不好就……共度一生……」阪田小聲道。
　　
　　「阿文喜歡你！哈哈！你妄想症啊！她要喜歡你為啥不和你一起？」
　　甭以為什麼奇跡會降臨！我的好友才不會和你一起！
　　
　　最大原因就是礙事的你啊！當然阪田還沒傻到把這個說出口。
　　「在真選組她變得越來越不像女人，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你就不擔心？」阪田想說明他可以讓她更有女人味。
　　
　　「你醒醒啊！和你在一起才叫拿自己的人生冒險。」榮太挺感謝真選組的，基友除了身體各方面都男子漢，那越來越狠辣的刀法，那淩然的氣質，果敢的行動舉止……他非常喜歡她如今的面貌。「你讓她馴服的呆在家裡被你養嗎？你沒那個經濟能力；還是讓她取悅于人讓男人高興？她不樂意的；追求功名，保衛江戶，領政府工資，有自己的事業，比你經常斷炊強多了。」
　　
　　「我不是說她當員警不好！我也不是說要她換工作。榮太你好好聽我說啊！
　　女扮男裝很辛苦的……如果……如果有可能，我不想讓她承擔男人的責任。
　　戀愛和做~愛一樣，要建立在雙方都ok的基礎上……我和她……真的不關你的事啊。」阪田心想，要不是榮太在那方面人品過硬（主要是他以往的女朋友都是大美人類型，實在不大可能突然看中阿文），光是他倆一起住，銀桑就可以懷疑同學想撬牆角。
　　
　　榮太火了！他和基友是千年的友誼哎，你一個過去時態的未婚夫啥都不算！
　　一旦發火說話也就不注意了，直接踐踏踩碎阪田的心，聲音揚高，非常尖刻：「如果你當年派上點用場，老師就不會死！也不會有現在一切！
　　你裝作無能為力去面對她……你老覺得你對她做的事情就是為她好，你真的知道什麼才是為她好嗎？
　　你比高杉晉助千萬倍的負疚老師的死！你看到阿文就會想到老師！只要和阿文有關的事，你就想的太多了！你自己能搞清楚如何去愛一個人嗎？自己搞砸了婚約，想要溫暖的時候又伸出手想破鏡重圓，人不能太自私啊！別以為做錯事情來個懺悔，就可以一了百了！」
　　
　　其實榮太比任何人都知道，阪田和登勢柳生志村猿飛月詠神樂之間……並不是愛情（PS：同時榮太出於對男人本性的認知，懷疑他和那些女人之間有過活塞關係），這個至今仍然迷戀JUMP的男人，這個總是保護身邊的人，為他們解決難題，為此受了無數傷的男人，丟掉了很多又撿起了很多，可是，有些東西撿不起來的，修復不了的。
　　潑出去的水；
　　斷掉的頭顱；
　　已經當上男員警的少女……
　　
　　與其雙方彼此傷害，不如一個人來得好。
　　
　　「老師希望我們在一起的。」阪田沒被打倒，儘管老師這個詞讓他心潮起伏，想到平安夜做的夢，他覺得那是一種預兆，把所有往昔哪怕最不願回憶的過去仔細地思考一遍，他知道，有些錯誤永遠無法糾正，但有些事情至少可以趁著不算太晚而做到。「我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我打從心底裡愛著她。」
　　
　　「銀桑啊，真愛這玩意，任何事都不會成為其障礙……」這是雙魚座的戀愛觀，榮太覺得銀桑扭扭捏捏折騰那麼久，連句像模像樣的告白都沒說出口，還非要說自己愛她，誰信啊！
　　榮太不一樣，不會出現千言萬語一下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看銀桑這麼粘糊糊和啃過的口香糖一樣難甩掉，他打算用更好的方式來做這件事，某種更直接更一擊決勝負的辦法。
　　雖然他要自我犧牲一下……
　　「唔，不瞞你說，我和阿文已經是那種關係了……你知道的，同一屋簷下難免日久生情。
　　我已經把阿文寢取了，你們都沒關係了用NTR也不大合適……她比較害羞，不好意思把這事公諸於眾，我是男人嘛，也不介意的。
　　喂，渣男，離我女人遠點！」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齋藤隊長請小心》對應《學生會長請小心》（講述知賀副會長如何同國齊會長love，當然他們都是男的，前者聲優杉田智和，後者聲優鳥海浩輔，另外森川智之和子安武人也都有參與配音）
　　
　　動畫製作組一定是感應到我的心聲，金時聲優真的中村悠一了——其實我覺得最大可能是杉田智和強烈要求的：
　　
　　「肉村，你就是世界上另一個我！」
　　
　　特別奉獻，金時領舞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QcNHbn5vu8I/
　　
　　
第141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二

　　阪田銀時一千萬個不相信，榮太這個放羊孩子叫太多遍「狼來了」，說出的東西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何況阿文也不是沾染別的男人的味道，能去搞外遇的類型（文醬是究極的保守派）。
　　
　　他只是僵著臉問道：「怎麼發展到那一步的？」
　　「欣賞」榮太如何編造謊言。
　　
　　「一個雨夜，別稱乾柴烈火下雨夜，往往會讓男主和女主感情進一大步。
　　那一晚我們越過了男女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線。」榮太說的很順暢，繪聲繪色。他喜歡看銀桑置身於痛苦、沮喪和絕望的情緒中。
　　桂君思想奇特極端頑固不思變通，總算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小晉什麼都好十全十美完美無瑕；銀桑就像葡萄，要被人放在木桶踐踏很多次才會變成可以佐餐的葡萄酒……悲劇的是釀酒師松陽中途亡故，於是銀桑釀成了泛酸的餿泔水。
　　
　　「她和你以前交往的物件完全不同類型的。」 阪田皮笑肉不笑。
　　腦內世界的阪田已經進入「速殺模式」，揮舞著□□把榮太同學砍了一遍又一遍，血肉橫飛。只花了幾分鐘榮太你就能編造如此離譜的故事哇！
　　
　　「只要是女人，都是盛放的鮮花！通過努力，學會一些技巧，將其作為譜寫戀情的肥料——人人都是美人。」榮太想了想，他無法說buddy是鮮花般的美女，他心裡buddy是真漢子硬漢子鐵漢子。「再說，看女人要注重心靈美。」
　　我的好基友很好很好！
　　
　　說得好聽，迄今為止你所有女友都是臉好身材好的美女——校花，模特，還有一個是表演系女大學生。
　　「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斯萊特林榮太想幹啥……阪田耐著性子，神情十分陰鬱晦暗同時怒氣暴漲繼續聆聽，仿佛內褲被人撒了清涼油。
　　阿銀一向自認是格蘭芬多的。
　　
　　「你是指結婚？
　　結婚不就是每天SEX還不需要特意避孕嗎？我和阿文等於是已經結婚了。」榮太微微一笑，徹底說瞎話，一口咬定他和阿文已經肌膚相親。
　　
　　對榮太陶陶然的笑顏，銀桑恨不得揮出一拳扇飛他——你該不會說和文醬玄關浴室廚房陽臺一輪的下來，哪裡都能當床用吧。
　　這真是阪田銀時有生以來聽到的最荒謬的緋聞，堪比A~片裡美麗的妹子們紛紛在加藤鷹身下□□。
　　
　　銀桑的臉痙攣了，扭曲了，喘不過氣來，起碼的禮儀都不想要了：「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他童年做過這樣一件事，交暑假作業的時候大喊一聲：「看，外面有豬在飛！」然後趁著同學們轉移了注意力飛快把阿桂的作業本封面改成了「阪田銀時」的署名，而自己那個空白的本子就寫上「假髮」給交上去……
　　可是他不會胡編亂造硬是誹謗一個純潔少女的清白。
　　滿宇宙飛的阪本損友最多撞壞銀桑房子叫錯銀桑名字；當恐怖分子的假髮損友最多弄壞銀桑萬事屋的拉門很煩人的纏著他入夥；當暴力恐怖分子的晉助損友頂多手下不像話捅銀桑幾刀，另外毀滅世界推翻幕府全滅真選組；可是榮太損友做得太超過了！
　　
　　「看來你不相信嘛。」榮太輕輕鬆松搭著銀桑的肩膀，該他提問了，揚起眉毛十分自信。「那我問你，在床上，你怎麼樣？」
　　
　　「靠在枕頭上看《JUMP》……」阪田心想通常這時候還會同時吮吸著草莓牛奶或者嚼軟糖。
　　
　　「我是指夜生活方面……」榮太歎息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潔身自好，你看你和那麼多女人玩，難道還要阿文成為那其中之一？」
　　——最鬱悶的是，buddy她指不定很鬱悶自己成為不了那其中之一。銀渣都已經渣無可救，她還是無法徹底討厭他。
　　如果沒有遇到他，至少，她還有可能愛上其他人。
　　「這樣吧，我會拿出證據讓你心服。」榮太說話間仿佛四季流轉般自然。
　　
　　丫的，你和阿文啥也不會發生好不好！
　　
　　幾個小時後，齋藤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撼的呆住，臉都僵了。
　　對於好友提出的在阪田面前裝情侶，齋藤完全不同意。
　　
　　「我們不是情侶。」齋藤認為跑阪田面前如此做很腦殘。
　　她還不至於廉價到那種地步。
　　
　　「我想吧……他大概覺得你一個男人都找不到，有些擔心，有些內疚，有些憂心……
　　你有我呢！讓他知道你有了我，我有了你，我們不需要他摻和。」這就要考驗語言的表達能力了，榮太的理念就是絕對不欺騙基友，但是通過「我想」「我認為」「我覺得」之類詞彙，那麼後面的發言都是自己的主觀想法，主觀想法是可以和客觀事實不相符合的。
　　然後，就看buddy怎麼理解了。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不勞他費心。」齋藤想到那句「你還是去找別的男人比較快」。
　　心隱隱作痛。
　　她漫漫長夜找不到一個男人相陪……也不會賤到回頭去煩擾阪田！
　　
　　「折中一下，我也知道你到他面前作假是難為你。」榮太覺得自己太善解人意了，「我們拍一部性~愛錄影帶吧！
　　不用真刀真槍，合成就成。全部我來安排……目前難點是我不知道男人和男人該怎麼做，不過此等小事很容易克服掉。」
　　
　　「你這麼做，我會想和你絕交。」 親眼見識過榮太那神奇的圖片和視訊短片技術，齋藤明白他真的做得到。
　　
　　「不給他一記狠的，卷毛會打持久戰的，這貨身體棒精神好堅持得住。」榮太側身，英俊的臉蛋上滿是憂國憂民憂基友。他腦內已經很藝術化的設計體位了。
　　
　　「你想清楚啊，拍錄影帶需要設施設備，就為了打擊阪田你要去買那些死費錢的器材嗎？」齋藤希望從現實角度讓好友清醒一點。
　　
　　「可以用貸款買……兩百年的貸款，反正人活不了一百歲，剩下的交給後代子孫就好，而且這兩百年間只要發生世界大戰啊十級地震啊日本沉沒啊，錢就不必付了。」榮太泰然，他心胸博大思慮深遠著。「多划算。」
　　
　　「……」
　　
　　「我完全是為你好哦，卷毛家沒有電腦沒有聯網甚至聯手機都沒，原因一是沒錢；原因二，當年村塾就沒這些東西，他潛意識希望能和往昔一樣，所以如今腦殘著要拖累代表往日情懷代表松陽老師的你。
　　他的欲望告訴他應該繼續放任自己隨心所欲和姑娘們維持親密關係；他的負罪感告訴他他有義務照顧你。他的本性讓他亂喝酒，拖欠錢，放蕩又墮落；他受到的教育，又逼迫他做出一些熱血又熱腸，説明別人甚至剛剛認識的人的事情。」榮太緊咬了一下牙關，乾脆連那方面都毫不容情的批評：「他長期過量飲酒，飲食也不注意，很容易脂肪肝；血糖偏高輕度糖尿病，會影響陰~莖~勃~起；對你心理壓力大自然降低了欲~望。
　　總之五到十年他就會性冷淡了。
　　……更別提……還記得上次在泌尿醫院門口見到他嗎？那種疾病據說很頑固的，很難根治，我怕你被傳染……」
　　
　　……齋藤胸脯起伏，不知道該讚歎榮太發散的思維，還是唾棄阪田那不良信用不良身體。
　　
　　一旦榮太鐵了心，那再想拉回來就不可能了。面對卷毛對基友越來越明顯的「追求」，榮太有了危機感，他絕不能讓渣男得逞！反正渣男有了基友還會有外遇！榮太拆了他們是做好事！
　　
　　齋藤明瞭總這麼僵持下去不是個辦法，她買好了不含糖分的健康點心，和榮太一起友好拜訪萬事屋，希望就此解決一切問題。
　　一切都解決似乎不可能，那至少也要解決大部分問題。
　　
　　銀桑正在打掃衛生，他覺得以後阿文經常會過來，要乾乾淨淨清清爽爽雙方才能愉快……一看到阿文趕緊把頭巾、塑膠手套、抹布丟到抽屜裡，殷勤請阿文坐下。
　　親切如見到主人的哈巴狗，更形象一點就是……摟住泡芙的卷毛白貓。
　　
　　榮太端詳起這萬事屋，不過一房一廳，加上年深日久狹窄的浴室和衛生間，就這種陋室還欠著房租。再放眼看阪田，一臉呆樣，髒髒的銀髮，一雙死了都快臭掉的魚眼，衣服也是萬年不變毫無品味。
　　他毫不客氣先坐上沙發，然後拉住基友坐自己腿上，身體緊密貼合連張紙都插不進去，當然這麼做是為了讓卷毛插不進來。晃動身子，調整坐姿，讓自己和基友的造型更曖昧一點，嘴巴湊近buddy的耳垂，嗓音裡的甜膩能讓蜂王漿自慚形穢：「文醬，昨夜我們那麼激烈，你是不是很累了？」
　　
　　——你拉我陪你玩了半宿格鬥遊戲，的確很激烈，我也的確很累，可是現在提這個合適嗎？
　　齋藤不想在阪田面前和好友鬧僵，同時知道榮太吃准了這點才如此肆無忌憚。她挪了挪屁股，想坐到一旁：「似乎有點熱。」
　　
　　榮太不放手，雙手如蛛網纏縛小昆蟲，把她緊緊摟住。
　　
　　阪田心中火燎一般，極其鬱悶的看著榮太和阿文眉目交流，阿文在榮太懷裡的模樣刺眼無比，他覺得自己眼睛看的已經痛起來了。
　　面子上，他還要裝作客客氣氣，臉上泛起很酸的笑容：「沙發空地兒挺大嘛，沒必要挨那麼近，阿文，要不你坐我這個轉椅？」
　　
　　問題是榮太他不鬆手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3

第142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三

　　齋藤眼看自己無法動彈，一雙逼人的明亮的眼睛在說：這個姿勢你不難受嗎？
　　
　　榮太同樣用眼睛回答：當然難受。
　　
　　齋藤：你難受，我也難受，不如讓我坐你身邊。
　　
　　榮太：阪田他最難受。親，忍一忍，我也陪你同樣在忍耐著。
　　
　　齋藤：腿麻了吧……
　　
　　榮太：我會時不時換一換腿承重。
　　
　　齋藤受不了這麼樹袋熊抱桉樹的親密，趕緊長話短說：「因為榮太有一些不必要的顧慮，所以我希望和阪田先生說清楚……」
　　
　　「阿文和我一起！阪田你很清楚的！」榮太插話。
　　
　　齋藤頭痛了，她繼續用嚴肅認真的口氣道：「今後我依然以男性的身份生存，而陪伴我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吉田稔麿。他擔心你介入我們之間，因此今天我說清楚，我齋藤終，將和吉田同一屋簷下，直到老了以後進同一家養老院。」
　　
　　「阿文，這個和我們兩個和好，認真談戀愛不矛盾。」阪田不指望榮太會心甘情願離開阿文的小家。
　　
　　「阿文正和我熱戀呢！」榮太開始很文藝的論述，音調一揚：「佛學裡有「欲界」的說法，欲界的天人也有男女之愛，最低層次的和地球人形式完全一樣，就是摟摟抱抱愛愛啦；而再高一層，只要擁抱在一起，就會得到滿足了；第三層，只要拉一把手，輕輕觸碰的怦然心動；第四層，是彼此見面的時候，笑上一笑；最高級的，連笑都不用笑，只要兩個人對面看對方一眼。
　　我和她是真愛，你休想阻撓和拆散我們！」
　　
　　「榮太，你這麼亂說會下拔舌地獄的。」阪田很不開心。
　　
　　「我的第一次給了她，她的第一次給了我。」捏著基友的小手，榮太雙眸冒光。
　　
　　裝成和基友已經做過——吉田稔麿
　　滿臉燦爛哦
　　
　　絕對沒有和阿文做過——阪田銀時
　　已經面癱了
　　
　　神奇的被戀愛還被工口——齋藤終
　　緊隨著銀桑也面癱了
　　
　　「我知道你還無法百分百的信服……」榮太嘴掛一絲洋洋得意笑容。
　　
　　「我連百分之一的相信都沒有！」你當我白癡嗎？銀桑超想扁他一頓。
　　
　　「你啊，當年沒能守護老師，所以養成了喜歡凡事自已一力承擔，看不得別人受苦的毛病。
　　你的痛苦和煩惱，從來不會說出來，自作主張為別人選擇所謂的幸福生活。」榮太把下巴靠在基友肩膀上，明亮的紅眸如同點燃的火。
　　
　　榮太的眼神：親愛的好友啊，真男人就是應該把愛情往後放點，兒女情長這玩意一點點就夠了。你還有很多比卷毛重要的人和物……
　　
　　齋藤的眼神：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你以前說只願和靜姬做神仙眷侶，恩恩愛愛白首同心。
　　
　　榮太：那不可能的！晉助千分之一千是男的，我沒辦法和他CP。
　　
　　齋藤：那你不要搞的我們兩個CP一樣啊！別轉移眼神！你剛才扯得太離譜。
　　
　　榮太：還不是為了絕了卷毛的妄念嘛。你看，那只卷毛就和一塊茅坑爛石頭一樣，而你呢，就是一隻輕飄飄的氣球，甩開石頭，你就能一飛沖天，飛嘍！
　　
　　齋藤：不要拿百合美劇的臺詞套在我們身上！
　　
　　榮太：來，斜眼朝著對面看過去—— 一爛石頭！再看，還是爛石頭！再三看，爛的不能再爛的混蛋臭石頭！石頭還可以去醃鹹菜壓在缸底呢，你看看阪田能幹什麼？
　　
　　與其因為一個人太寂寞，而硬要找個男朋友，我寧可自已一個人。
　　——齋藤就是這麼想的，何況好友純屬胡編。她到底是多麼可悲啊，要和虛構的男友談虛構的戀愛做虛構的愛。
　　當面打臉說榮太胡謅，齋藤畢竟做不到，「這是我的事，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這種傷感情的話，她也無法對好友講，至少不能在阪田在場的情況下講。
　　
　　「阪田，你別說自己做了些無聊的夢，突然覺得你能給阿文幸福。
　　你對軟弱無助的女人格外沒有抵抗力，一見到就忍不住想要保護；我不一樣，那些無關的路人死在我眼前我都不眨眼的。」
　　接下來，金髮青年關切的用手把被冒出來的資訊混亂了思維的基友腦袋轉向自己，面對面凝視：「文醬，當初阪田提出和你分手，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在攘夷戰場，戰士隨時可能死去。
　　絕對不是因為你有哪裡不好。
　　在他心裡面，你很堅強，分手以後，你一個人也沒問題的。
　　從今天以後，只要看到哪裡有不幸的美女，他還是會不停伸出援手，就和他現在想對你伸出手一樣。
　　我不認為那能叫愛情。
　　他所做的，真的能稱作~愛嗎？」
　　
　　雖然阪田從來沒有打算跟阿文講明「我當初和你分手有充足理由」，可是榮太這麼一說，他只感覺脖子挨了一刀，鮮血泉湧。
　　他可以輕輕鬆松坦白自己多麼熱愛甜食，多麼熱愛鈔票，多麼熱愛結野主播……可是，他從沒有和阿文說過一個「愛」字。
　　他所做的……好像……似乎……看不出多麼愛……他又不能大聲說：我花了五個鐘頭趴地上找四葉草，我把房租錢用來給阿文買佩刀，我變成貓咪陪在她身邊，我把阿文看光了，阿文把我摸遍了……
　　
　　齋藤心裡煩亂極了，有一部分的自己贊同好友的話，但是另一部分的自己同時在堅決的抵抗。
　　
　　禁得住這第一波天雷，面對下一波天雷應該更有抵抗力，她努力表現的泰然自若，暗自長呼吸三下鎮定情緒，繃緊面孔：「榮太，讓我和阪田先生單獨呆一會。」
　　
　　榮太用苦苦哀求的表情看她：「不~~我不~」他不能給阪田攪基的機會。
　　
　　「你就到裡面的臥室去，我這邊很快的。」
　　
　　「那有事你要叫我。」榮太進了裡屋，關了門，但是蹲下來耳朵貼著門縫偷聽。
　　
　　「我是絕對相信你的。」阪田表忠心。
　　
　　「阪田先生，你有沒有想過當初我為什麼年紀那麼小，就和你訂婚？」她開口說話，說的卻完全出乎他預料。
　　
　　「……」這個，阪田真不知道啊，他又不是啥王國的唯一繼承人龍之血脈啥啥的。
　　
　　「因為你藏不住秘密。」齋藤並不賣關子。
　　不是唯一的理由，不過她要引出接下來的話題。
　　
　　藏不住秘密，這話不假，至少對姓吉田的人，阪田銀時是不會說謊的性格。就算撒謊也立馬會露餡的。很容易地把秘密就說出去了，馬上暴露，所以一般他沒什麼秘密。
　　
　　「但是啊，人只要形成習慣，秘密就會越來越多。」齋藤兩眼緊盯著阪田，以便捕捉到他撒謊的任何反應。「你口口聲聲要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為了對我哥報恩？
　　你老實說！」
　　
　　「不是！」阪田立即答。
　　他不是要用這種方式償還老師的養育之恩，師恩深重，可是人的感情並不是……欠債還錢，欠恩還情。
　　
　　不管他回答什麼，齋藤只覺得……無法相信。現在就算阪田說「地球是圓的，地球繞著太陽轉」，齋藤可能都先要動腦子想一想可不可以信。
　　她委實連阿銀是把真話掛在嘴上，還是滿口謊言都不在乎了，比起讓自己再次受傷，和榮太一起度過友情的下半生，還比較可靠。
　　
　　阪田不再多解釋，轉到書桌邊，掏出準備好的器具……不到三秒鐘就用一把U形鎖鎖住臥室門，然後直接雙手抱住齋藤往樓下跑，把她放到後車座，為她系上安全帽，打開小摩托駕駛著它沖出去。
　　榮太，你就一邊呆著去吧！
　　
　　阪田去的地方，齋藤非常熟悉，就是她每日工作的真選組屯所。
　　恰逢今天有大案子，多數隊士們都忙著去包圍大廈對付綁架廳長千金的「武流須黨」，所以阪田老闆順利拽著齋藤隊長長驅直入，找了間會客室，進去之後關門，然後緊挨著她坐著。
　　
　　齋藤沒有硬性跳下車或者用槍射阪田要害，倒不是對他心軟，而是她隱約能猜到他是想和她單獨說些話。
　　
　　「我們從頭開始，榮太是道坎，所以我想出上中下三策。」阪田最失策的，是他現在還意識不到榮太這道難關比起妹子的不信任已經只是小溝了。「上策就是咱們先造成既定的事實；中策是給榮太一個超難破關的遊戲讓他沒時間管我們；下策就是消極的什麼都不做。」
　　
　　不愧是彼此青春聯繫在一起的老同學，阪田想出來的，可以說上策和中策都針對性強，尤其是上策，如果阪田真睡了阿文，榮太會先把他揍個半死，等他在醫院醒過來，就逼著白紙黑字寫明「永遠和文一起，不出軌不外遇」，阪田身邊的鶯鶯燕燕，榮太會主動清理乾淨，雖然方式方法可能很恐怖且不符合一般倫理道德……
　　
　　「那個……中策不能一世管用，我推薦上策。」阪田心想自己有榮太這種損友，真不知有啥用場，總找麻煩。
　　
　　「既成事實？你覺得我們有可能……發生關係？」齋藤不是小學生了，聽得懂。
　　
　　「唔，我想唄，這樣比較順利……」銀桑雙手兩根食指互相繞來繞去，「從戰術戰略看，要選擇成功幾率最大的路線。」
　　
　　齋藤此時在想著沖田隊長，她有一個願望，把阪田交到沖田手裡：「這位是攘夷恐怖分子白夜叉，全交給你了，什麼道具隨便上。」三隊長信賴一隊長的S能力，定能讓阪田在刑訊室度過永生難忘的日日夜夜。
　　為了不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她起身：「我先給你端杯茶，你要紅茶還是綠茶？」
　　
　　「有蜂蜜茶嗎？」銀桑咳嗽一下，「其實不必那麼客氣。」
　　
　　「我在廚房找一下，也許還有點心。」齋藤徑直去了廚房，用託盤裝上茶壺、茶杯以及一盤紅豆團子，回會客室的路上，瞥見沖田側躺著看電視。
　　她再次很想很想把阪田交給沖田往死裡折磨。
　　
　　就這麼一愣神，沖田剛巧也看到了她，於是招招手，齋藤上前：「什麼事？」
　　
　　沖田自然地把託盤拿走，給自己斟茶，喝了一口：「喂，為什麼是甜的？快給我換一壺，團子我留下，你記得哦，再給我買一盒森永PINO巧克力。」
　　
　　「這是為客人準備的。」齋藤淡然說，卻沒有把茶水點心奪過來的心思。
　　餵食阪田還不如丟在沖田胃裡。
　　
　　「是你想見的客人，還是你不想見的客人？」沖田神情很無邪。
　　
　　「算了，他覺得無聊，自己會回去。」齋藤盤腿坐下，去看電視裡演的肥皂劇。她腦子壞了吧，幹什麼還要招待阪田啊，人家可是吉原的救世主呢，一堆美人兒等著招待他。
　　
　　「齋藤，你襯衣下擺跑出來了。」沖田把手伸過去，把她的衣服下擺往褲子裡掖。
　　
　　「我的褲子口袋裡沒有一元錢。」齋藤很明瞭沖田的目的。以前為給三葉治病，沖田隊長很省的，日用開銷專門花副長的錢，三葉去世後，沖田消費起來毫無節制，變成了月光族。
　　
　　「那在內口袋？」沖田自給自足，去翻她上衣，當然，她還穿著那上衣，因此看上去……很上下其手，雖然那動作的確上下其手，不過絕對是純潔的只想找到錢包位置的上下其手。
　　
　　「住手~~~~~~~~~~~~~~！」阪田銀時義正詞嚴叫的很正義，簡直就是制止登徒子。拖長的不自然尾音，可見他內心多麼不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某廣播劇Free talk大家閒談各自的秘密，杉田智和如此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秘密，說到底，我是不會說謊的性格。總是會露餡的。其他人說的「這是只在這裡說的話哦 是秘密哦」，結果大家卻都知道了。出乎意料的很容易地就說出去了，所以一般成不了什麼秘密。
　　
　　曲子很美，銀桑跳得也很美，下章預告，如何在三位員警面前衷情表達「我是齋藤男朋友」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ukHqtAibFsk/
　　
　　
第143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四

　　阪田銀時受折磨的心在嚎叫：文醬，你為什麼不劈飛了抖S啊，他剛剛在摸你哎！
　　
　　雖然他沒有發出實際的慘叫，但是S雷達很敏感的一隊長，卻仿佛耳畔傳來了一聲足以刺破耳膜的叫喊。他凝眸，赤色的大眼睛看過去：
　　老闆一步步走近，在距離大約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住，既不前進，也不後退，似乎猶豫著什麼。
　　
　　沖田那腦瓜子當然不可能理解，阪田此時在開動腦筋計算一隊長和三隊長CP的可能性。
　　片刻後阪田算出來了，可能性是零。
　　
　　凝神細查，沖田一看就是沒感情經驗的處！除了S能量比其他人發達，他還有什麼啊（四肢不缺身體沒毛病年紀輕）？和妹子貼的再近也就是哥倆好或者說姐弟情。
　　
　　齋藤似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電視機螢幕上，沒分半點心思給旁人，於是沖田轉過腦袋繼續觀劇，阪田猶豫片刻，坐下來也望向電視機，眼角瞄著齋藤。
　　只能看到她白皙的半拉脖子。
　　白夜叉隱約覺得計畫無法實行，某些東西失去了控制權。
　　妹子就差對他說一句「去一邊自己玩」，不過既然她沒開口趕人，他就堅決不走。
　　
　　「老闆，你來幹什麼？」沖田自在的嚼著紅豆團子。
　　無害又無邪，表情幾乎可稱得上善良，不過他的內在和外表截然相反，軟硬不吃極端S。
　　
　　「來看看你們，打攪了哦。」
　　這麼一打攪就打攪到晚飯時間，松平栗子小姐平安無事，犯罪分子統統捕獲，員警們大勝而歸，食欲好，伙食也不錯，還有加菜，銀時非常好意思留下來吃個便飯。
　　
　　席間，局長熱情給萬事屋老闆斟酒：「來來來，招呼不周，多喝點！」他反正是越熱鬧越好，最好阿妙小姐也來。「咱們聊聊。」
　　聊的主題當然是志村妙。局長非常希望阪田能白紙黑字寫明「我今生絕對不和志村妙談戀愛，我死都不和她結婚」。局長樂意自掏腰包把這聲明登報廣而告之。
　　
　　「老闆啊，我聽新八說，你對天氣預報主播有戀慕之心，我絕對不是想說你癩□□吃天鵝肉，男人就是應該有高目標。」局長高興銀桑有心儀之人，不過目標女主播未免太高太遠太空，遙不可及。
　　
　　「結野主播有情敵了！」銀桑都快遺忘自己這個「主播控」設定了，難道阿文是擔心結野主播這等美豔情敵？可是結野克莉絲特對銀桑沒那方面意思哎。
　　
　　「你還是不肯放過阿妙小姐嗎？」局長什麼事情都能想到志村小姐，臉一沉：「你要告訴我你想和阿妙小姐求婚嗎？」
　　
　　都是你們這些胡思亂想被桂假髮腦殘光波輻射的蠢瓜！銀桑想到妹子咬著被角為了假想情敵志村妙傷心流淚，就覺得委屈又心酸。銀桑又沒有自虐傾向，不想要個怪力恐怖兇殘金剛女。
　　「才不是！」
　　
　　阪田化悲痛為食量，一刻不歇的吃，很快吃的肚子圓滿，不過心一點也不圓滿。阿文的座位離他很遠，角落裡的她那麼寂寥，她另一邊坐著山崎，兩個人說著閒話。
　　
　　「原田有新女友了。」山崎不免有點羡慕，夾雜著同情。「不過我猜是醜女，否則早該帶給我們看借機炫耀一番。」誰會穿著新衣服走夜路啊，誰會把新網球拍鎖在儲物櫃生灰啊，誰會把美女女朋友頭上套一個不透明袋子好讓天下人都看不見啊。
　　
　　「女人漂不漂亮很重要嗎？」齋藤轉著酒杯，一圈又一圈，酒水在杯壁漾來漾去。
　　
　　「有人說關了燈閉上眼都一樣，可是瓷器總比土胚強呀。」山崎說的是人之常情，「如果有兩個姑娘，其他方面都差不多，對你喜歡的程度差不多，你喜歡的程度也差不多……你絕對會選長得更好看的那個。」
　　
　　「我沒姑娘喜歡。」齋藤表情複雜，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喉嚨一陣酸澀刺激。
　　
　　山崎趕緊轉話題：「這種事情急不得，你比我還年輕幾歲，不急不急。」觀察齋藤試圖找點顯眼的優點，還真的被找到了：「你睫毛長那麼長。」
　　
　　齋藤不會為了沒有妹子喜歡難過，也不會為了長睫毛欣喜。阪田這貨賴在這裡她彆扭啊，她能感到那人留神她的一舉一動。稍微動了幾筷子，她放下碗筷，對山崎說：「借你房間讓我躺一會兒。」
　　她希望睜開眼時阪田能自動消失。
　　
　　她前腳剛走，阪田就站起來了，打算跟過去。
　　
　　副長略微有點繃緊臉，他們真選組慶祝抓住壞人，關萬事屋什麼事嗎？沒關係啊！阪田到底來這幹什麼的？
　　
　　「我先去一下洗手間。」阪田邊走邊說，要借助尿遁。
　　
　　「喂，老闆，你方向錯了！
　　反了反了！那邊不是洗手間啊！」山崎很認真的糾錯。看老闆那那急不可耐的模樣，一定膀胱飽滿很急很急。
　　
　　沒出錯！銀桑血糖高可是視力好啊，阿文就是往那間屋去的。他追在後頭心裡惴惴。
　　
　　孫子他說過：「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
　　結合目前情況，可以如此翻譯：在未戰之前，經過周密的分析、比較、謀劃，如果結論是我方佔據的有利條件多，那麼真打起來有八、九成的勝利把握。也就是說，談戀愛前，先把對方脾氣摸熟，搞清楚自己的優勢劣勢，再好好計畫給她好印象，送小禮物哄她開心，告白十有八~九能奪得芳心。
　　計算時把握多，在實戰時才可能取勝。如果只有六、七成的勝算，隨後贏的機會就少些，譬如被她知道你欠房租養蘿莉，你就必須先花些功夫解釋說清楚。如果她看到你在泌尿科門前摸嗶，需要更多解釋。如果你以前傻不隆冬告訴她你另有所愛，如果你白癡到讓她趕緊找別的男人，只怕渾身長嘴也說不明白了。
　　如果在戰前啥也不做，就等著實戰中被敵方割腦袋唄。——如果阿銀此時乖乖回萬事屋，文醬鐵定不要他了！
　　
　　在房門口，銀時進退兩難，一咬牙貼著牆縫溜進去，關上門一臉小動物的求關愛狀：「阿文~~~」
　　他戰鬥經驗豐富（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戰場裡出生入死，滅了大批侵略者），但戀愛經驗一點也不豐富。
　　
　　「離我遠點。」她從齒縫裡逼出了這麼一句。
　　
　　「榮太是不是和你胡說八道我什麼壞話了？
　　他瞎說的！」阪田真希望假髮把他的腦殘光線射一些到榮太身上，至少桂君一向敵不過銀桑，而榮太恰好是銀桑剋星。
　　
　　除了親眼看見阪田和某女光著身子滾床單，齋藤不知道還需要看些什麼，知道些什麼，把銀桑後宮名單列成表做成文檔不時看看檢點自己有什麼不足嗎？
　　
　　「滾！」齋藤話更少氣場更強。
　　
　　「如果和不是阪田銀時的男人，你不會得到幸福。」阪田一把抱住她，他知道自己無法面面俱到，如果神真的非要他選擇一面，就讓他把曾經本該背負的重新拾起，就讓他拼盡全力給她幸福。
　　
　　齋藤心理活動很簡單：要不要把身上全部子彈打到阪田心口……
　　
　　「啊……」山崎一開門，被眼前景象震驚到驚呼，趕緊自己把嘴巴捂上，他正要過來給老闆指明廁所的位置，誰料到在自己的寢室看到了……老闆抱住三隊長。
　　他從他們二人那緊密貼合的身體再瞄到了床，內心複雜，要是他們打算在他的床上做什麼運動，監察會崩潰的。
　　
　　山崎前腳來，副長後腳跟上，他對阪田來意摸不清楚，想知道那傢伙幹什麼要去山崎的寢室，結果，完全出乎預料，他發現阪田和齋藤親密緊貼兩人世界……耶誕節那天阪田騎著定春摟住齋藤就夠奇怪了，如今這算什麼？勾搭上了？他意識海深處關著的是宅十四不是腐十四，這精神衝擊大到副長禁受不起啊。
　　
　　男的緊緊抱住另一個男的，這還能怎麼合理化解釋？齋藤貧血了？齋藤摔倒了？齋藤他是同性戀？
　　
　　雖然受了刺激，但是土方十四郎的腦子還在動，他一下子把山崎推進屋裡，然後自己進去，隨後關上門瞬間栓上鎖緊，避免再有人加入看到不該看的（最重要是防備小總，如果他知道了，那麼很明顯馬上全部同事都會添油加醋瞭解的一清二楚）。
　　
　　「怎麼回事啊？！」副長深吸一口氣，發話了。
　　都是蠢卷毛的錯！三隊長不該被掰彎的哇！
　　
　　「我是齋藤的男朋友。」好男兒挺身而出。
　　以前，文醬在阿銀不知道的世界裡，一個人獨自奮鬥著，可是如今不一樣啦，銀桑要和她一起。他還思考要不要在真選組做兼職呢，職務方面，「副局長」就成，銀桑覺得他能很容易把十四的工作做好，當然工資不能少，福利不能少，最好逢年過節有假期和獎金。
　　
　　山崎傻眼了，土方傻眼了，齋藤……把銀桑推到牆上，拔出槍對準他腰間：「你不是我男朋友。」
　　想想不解氣，順手用手肘敲了他腦袋一記。
　　
　　這形象的解釋讓副長好受了一點兒，阪田非要對同性執著是他的事情，只要三隊長立場堅定，就興不起風浪。
　　
　　「老闆，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啊？
　　齋藤個子矮，容貌普通，很無趣，完全不擅長玩樂和偷懶，說到優點只有認真二字。」無起伏的聲音來自窗外。
　　一隊長笑吟吟，撐在窗上，然後一個手掌下壓輕輕巧巧跳進來。
　　
　　「山崎你怎麼不關窗！」副長斥責監察。
　　
　　「房間總要通風啊。」山崎怎麼知道萬事屋老闆會挑了他房間搞基玩腐，平日裡他找個人陪他打羽毛球都有困難，今天偏偏一堆人聚集。
　　
　　咱們來幹啥？探討搞基嗎？
　　
　　
第144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五

　　副長，一隊長以及監察總共三雙眼睛盯著，齋藤恍惚間覺得，自己費那麼大勁希望平息事件，結果不過是事與願違完全的無用功。
　　
　　「阪田先生，我希望這次只是你喝多了亂說話。」齋藤收槍，表情晦澀不明。
　　她的確有衝動抽刀把阪田切成生魚片。她不是什麼受驚的野兔，而是真選組的壬生狼，雖然事出突然，但是已經迅速決心死也不認帳，大不了推脫說阪田喝醉了。
　　
　　副長往嘴巴裡塞了一支煙，他很希望事態就這麼緩和下來，處理感情問題副長絕對的苦手，至於男人和男人的感情糾葛，副長簡直是盲人摸象完全沒辦法，想都想不出。
　　
　　山崎不敢在這個時候插手三隊長的私事，左看看右看看繼續發揮他那沒存在感的特性，祈禱著大夥兒快離開他的蝸居。
　　
　　沖田，沖田他居然悠然拿出一袋薯片，就和看肥皂劇一樣一邊看一邊吃。他還想要一瓶可樂暢飲呢。
　　
　　阪田感覺腰部那要命傢伙的離開，立刻跳起來，對上齋藤的視線，氣焰很囂張：「你不承認你喜歡我嗎？」
　　
　　「我……」
　　
　　想要說什麼，齋藤已經不知道了，就在她揚起臉望著阪田張開口預備說點什麼，他已經俯下身，吻住了她，把她所有語言，一切思想都堵住了。
　　男人的手沿著她筆挺的制服滑下，攬住她的腰身，他們距離如此之近，近的彷如合二為一，隨著纏綿的吻，擁住懷中人的手愈發用力。
　　
　　她紅著臉，很難說那是氣憤多一點，還是羞慚多一點，她不知道為何自己只是呆站著啥也不做，太多思緒太多想法匯成巨浪，伴著一條舌頭造成的龍捲風，釀成海嘯，把她的腦袋瓜子毀成了廢墟。
　　阪田……興許是糖分含量太充足，舌頭的味道甜甜的，夾著酒香。
　　在他完全饜足前，他是不會放開三隊長的，箍緊嬌小的身軀，仿佛為了平息胸口那夜叉擂鼓的鼓點，為了安撫狂躁的靈魂饑渴，為了不再只是無望的凝視一個不會回頭的背影，他絕不鬆手。
　　
　　圍觀者三人：副長驚恐地張大嘴巴，香煙直直的從嘴角掉在了地上；山崎後退一步，絆在床腳上，可是他嚇到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最鎮定的算是沖田，整個屋子除了接吻的聲音，就只有他咀嚼薯片那「嚓嚓嚓嚓」。
　　
　　三雙共六隻眼的視線鎖定在這激情圖畫上。
　　
　　副長準備撤退，如果真是兩個男人兩情相悅，那麼……阻撓不太好吧。他不是軟弱的退縮，只是私人感情問題旁人不好硬插一腳。血往上湧，副長的心理防線潰不成軍，看現場真的過度刺激，就和往頭上打了他一悶棍，他目前眼睛裡是一片金色星星，金色繁星中間老闆擁吻齋藤。
　　
　　監察腦海裡重現了一幕畫面——就和電影鏡頭慢動作一樣，高杉摟住了穿裙裝制服的少年，俯下身，情意綿綿吻了他。
　　倒楣蛋三隊長傻愣愣的站著，在支離破碎的思緒中，被男人舌吻了！
　　少年快要窒息了，可是基佬高杉一隻獨眼帶著灼人的光彩：「呼吸啊，真綾。」
　　然後高杉蕩漾著吻了個第二回！
　　這世界真的存在專門吸引男人的男人！山崎一直以為就算真的有這種奇幻生物，也該和女孩子長得差不多，漂亮美麗的驚人，委實難以接受居然是齋藤這等不起眼的。
　　
　　沖田很不滿意這是默片，兩位主角光是接吻不出聲，太落伍了，於是他現場配上了臺詞——
　　「不要啊，雅蠛蝶！」
　　「說什麼呢，你明明在勾引我……害怕了？
　　我會讓你舒服到忘記害怕的。」
　　
　　齋藤惶恐的想摸刀，發現夠不著，被阿銀抱著和被超合金鐵鍊鎖住一樣，她悲憤的感覺到皮帶被扯了下來，上衣扣子解開一半，就算發現了銀桑妄圖造成既成事實佔據有利地位的企圖，她卻難以反擊，最可恨的是，她的上司和同事就和白癡一樣光看著！
　　榮太早警告過：萬萬不能和卷毛獨處。
　　那三個男人幹什麼吃的？都死了嗎？看不到她心中說不出的不情願不樂意嗎？
　　
　　沖田咳嗽一聲，大眼睛錚亮：「老闆啊，打攪你們很不好意思，我只想說，你很多時候比我更S……」
　　反正沖田做不到對三隊長來個法式深吻。
　　
　　山崎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聲音頗為沮喪：「老闆，上次我委託你不是讓你玩這一出啊。」而且委託取消，你也表示不做了，突然來這麼一幕，防不勝防。
　　
　　「哦，原來我們是雇了老闆來愛齋藤。」沖田唯恐天下不亂，把自己那把擁有音樂播放功能還能超長時間待機功能的刀拿出來，遞過去，松開齋藤因為緊張和氣惱握緊泛青的手，把刀塞進去，再攏起來讓那只左手握住兇器，「終，我為你加油喝彩。」
　　
　　副長眼睜睜看著同志片要變成情殺片了，他半低著頭，聲音不那麼穩定：「奧巴馬都支持同性婚姻合法化了，也許哪一天咱們日本……大家都冷靜……」
　　他超級不冷靜的，一會兒想著銀桑是不是單純為了錢為了工作，一會兒想三隊長是真的淪陷還是被騙了，一會兒想銀桑那表情太認真不是假的吧，一會兒想三隊長臉上又是迷惑又是氣憤到底為啥……他甚至發散思維到：就算愛上了，這兩位也不可能結成夫妻啊，短時間內日本不會同性婚姻合法化。
　　
　　山崎覺得他是在場的人中僅次於三隊長的苦逼，伴隨著齋藤握住刀柄和眼裡的一抹寒光，失態的吼起來：「求你們了，別在我房間鬧命案！」搞基也不要！
　　其實就算沒發生刀入懷一地血腦袋落地救護車趕來，今晚山崎也沒法在這間房睡覺，想到三隊長和萬事屋老闆在這塊兒擦槍走火，他就恨不得立馬換宿舍。
　　
　　在涼意劈開白夜叉之前一秒鐘，他就當機立斷一個手劈把沖田送上的武器拍在地上，清亮的金屬碰撞木地板的脆響傳來，以此同時，齋藤的上衣外套也被丟在床上。
　　在白夜叉模式下，銀桑簡直是超越極限的強大。
　　
　　阪田銀時清楚，要是和阿文談心，談三天三夜也沒用啊。腦和嘴不會幫他贏得接下來這場戰爭的勝利，但身體可以。
　　他能看到她肌膚上蔓延的緊張，他感覺她竭力壓抑顫抖，他能觸碰到她身體的緊繃，他嗅到她蓄勢待發的殺意。
　　然而他只是用右手指勾起了她的白圍巾，滾燙的唇湊近白皙的，咽下口水咕嚕一聲的喉管，對著那微微失神的臉，虔誠的，卻又是強迫的，觸，嗅，親，黏。
　　雖然動作輕柔，但是蘊含的情緒卻很饑渴，銀桑要吃肉！
　　
　　「你讓我噁心。」齋藤這個時候，倒是完全的以女性的身份在發話，咬著牙，聲音微顫。哪怕是最小面積的肌膚觸碰，都仿佛烈火燃燒。「你們都讓我噁心！」
　　她大腦已經被刺激到頭疼。她那麼無助的被阪田欺侮，死沒良心的平日裡歡快喝酒聊天的上司和同事居然什麼也不做！被阪田火熱的氣息炙烤，她的心如墜冰窖——
　　還不如當攘夷志士呢！就算高杉和阿桂也不至於看我這樣動都不動一下啊（良心的預測，給高杉看見會想也不想先給阪田一刀）！
　　
　　也不能說那三個人光看著，當齋藤明白說出「噁心」這個詞，山崎反應過來了，不過以他反應的速度和靈敏和對武器的選擇……速度拿出羽毛球拍對著老闆背脊抽啊，連續抽了幾十下，一邊抽一邊給自己找理由解釋：「阿終，我剛才不是不想幫你，要是老大和阿妙大姐有矛盾，我肯定幫著局長誠懇跪下來求著妙姐，可是你和老闆這情況太特殊啊，我方才真的是不曉得如何是好（萬一你們是在調情，我們不是多管閒事嘛）」；沖田提起齋藤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這邊，而副長把自己的上衣披在可憐下屬的身上。
　　
　　山崎那幾下，要是揍到新八身上，估計新八君就直挺挺倒了，但是對於白夜叉，區區幾下抽打不足為懼，不過……當沖田和土方用刀子對準了阪田的時候，一股淩厲的劍氣沖向白夜叉，真選組最強隊長和副長的利刃伸向了阪田的面門，用自己的身體掩護同伴。
　　
　　白夜叉狀態的銀桑會畏懼退讓嗎？不會啊！千軍萬馬裡殺出來的，幾個員警算什麼！霸氣側漏撕裂虛空超凡入聖，近似□□男主的王霸氣息全面釋放，緩步挪動他的雙腳，血色的紅眸光耀。
　　「打擾我談戀愛會被我砍死的。」
　　
　　「土方先生，殺了他，記得殺個半死，剩下一半我來。」沖田也不是軟柿子。
　　
　　土方告訴自己，現在要對付的不是曾在動亂篇幫助過真選組的男人，而是一個出櫃的基佬，還是強迫三隊長和他一起出櫃的基佬……副長並不是反同性戀聯盟的成員，不過強迫男人和強迫女人一樣都犯法啊，是阪田他不對！
　　
　　大夥兒都沒注意到門此時開了。
　　
　　一個金髮紅眼的好青年，赫然站在雙方之間，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白夜叉，愣是讓白夜叉無敵模式的銀桑不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銀桑的預感正確極了），他用一種極度痛心的口吻說道：
　　
　　「我在這裡對那個銀髮卷毛說——
　　有時候，愛情很艱辛，但你不能因為它艱辛就逃避，如果你真的想得到那個唯一，你就必須付出努力，哪怕整個世界都反對，你也必須堅持，一直的堅持。
　　別讓別人決定你能和誰在一起或者不該和誰在一起，你唯一應該相信的，是心靈所指的方向。」
　　
　　土方山崎以及沖田開始把榮太劃分為同人男，直到他接下來用更加纏綿柔情的聲音說——
　　
　　「銀桑，我是真的愛你，老同學，老戰友，你可以隨心所欲，假裝自己喜歡的是別人，但是當初我們激吻的時候，我能感覺到那種與眾不同的吸引力。
　　別這樣放手，別這樣放心，別這樣放棄，阿銀。
　　這首歌代表我的肺腑之言，我希望每天早晨第一個看到你起床的睡臉，我希望每晚愛撫你入眠，我承諾將給你所有的幸福和快樂。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我發誓,對著天上的繁星和月亮 ）
　　I 'll be there（我定會在你身邊）
　　and I swear like the shadow that's byyour side （我發誓,對你如影隨形）
　　for better or worse till death do us part（無論幸福困苦，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
　　I'll love you with every gay beat of my heart （我對你的基情伴著心跳永無止境）
　　I  swear 銀桑（我發誓，銀桑）
　　……」
　　
　　甭管榮太君英文歌唱的多感人，銀桑都不想聽啊，真選組的人看他就仿佛看三角戀裡的腳踏兩條船（劈腿對象還都是男人）渣男一樣！更可氣他們的眼神分明在說：榮太就為了這一款男人，不會吧！
　　
　　作者有話要說：
　　請理解副長對基情的態度，原著裡可見一斑
　　
　　最後一曲——致敬《南方公園》十六季第七集。
　　榮太為了好友，為了好友不影響仕途，毅然把銀桑一起拖進名為「我們是基佬」陷坑！
　　這是我找到的基情視頻，一定要看哦。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0xnNAsxwAPg/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4

第145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六

　　鑒於齋藤終一貫的良好表現和阪田銀時那奇跡一般的女人緣男人緣，真選組的副長一隊長監察默契的不再談論那一晚。
　　
　　副長和監察還可以說顧全大局，但是沖田……真選組廣播~流言蜚語基地~口無遮攔的沖田居然沒吱聲！沒提出任何無理要求！做好心理準備被狠狠敲詐一番的三隊長反而更不安心了。
　　
　　這一天結束工作後，局長一臉的傷，副長一臉的頹廢，前者很好推測出理由：跟蹤妙姐被打了，妙姐掄著手提包就和打保齡球一樣撞擊局長的臉，而躲在水果攤裡和柿子們做伴的局長只能被動挨揍。
　　頹廢的副長振作精神，收集了全屯所的抽紙和卷紙，還對著一本書（其實那是劇本，阪田銀時主創）念念有詞，打算明日一展雄風。
　　
　　「副長他怎麼了？」齋藤問沖田。
　　看那樣子仿佛在火爐上被兩面煎烤過。
　　看他收集的東西……他腹瀉嚴重還是患了鼻炎？
　　最浪漫的猜測是：
　　他偷偷懷念三葉，嚎啕大哭，用掉了所有卷紙抽紙……
　　
　　「小學生要做社會實踐瞭解大人的工作，土方先生陪他們，順便解說我們的工作是多麼偉大。」沖田笑呵呵，「然後他理所當然的被看扁了。」
　　
　　「請問這和收一堆卷紙抽紙有什麼關係？」
　　
　　「誰知道啊！
　　……我沒興趣哎，我只要知道他被小學生看不起就足夠了。」
　　
　　副長和局長和萬事屋和月詠和猿飛（最後一個參與純粹為了拉近和銀桑的距離，恩恩愛愛SS~MM）那愛國者教育計畫徹底失敗。兩盒抽紙兩桶卷紙一根棒子湊一起為什麼叫「愛國者」，「愛國者」究竟能有什麼用？打造一個愛國者工廠，指望一群小學生膜拜，希望他們打小樹立理想，長大以後成為員警~~萬事屋（有廢柴男、大胃王、眼鏡三款可以選擇）~~吉原保安~殺手忍者是不是太中二？
　　
　　並不是所有人介紹自己的工作都會被小學生鄙視。
　　
　　妙姐雲：「我現在的工作是酒吧公關小姐，我工作是為了復興家族的道場，所以我問心無愧（哪怕把近藤猩猩的積蓄席捲清光）。
　　將來我希望成為一個家庭主婦，為心愛的男人購物，做飯，等他下班回來的時候放好洗澡水，捧上晚餐……其實我現在就是這麼做的，每次我為新八做飯，他都那麼歡欣鼓舞。」
　　
　　——妙姐，志村新八真心恨不得每頓飯都自己做也不想勞您大駕啊，經常吃您的手藝會死人的，真的會死人的。
　　
　　沖田說：「工作？
　　我做事情只憑心情和興趣。
　　你問我會不會被上司罰……把他當成屁就成了。」
　　
　　柳生九兵衛獲得很多羡慕的目光，大少爺哎，武藝高強有房有車有繼承權的大少爺哎，哪還需要工作啊，生來就是特權階級。
　　
　　……局長副長心血來潮後，齋藤面前的一大難題就是，愛國者教育計畫破產，那些卷紙抽紙都沒回收再利用，為了真選組廁所內不出現男人的哀嚎，她需要緊急購買衛生紙。
　　因為購買數量多算是團購，還得到兩卷垃圾袋一提濕紙巾一箱啤酒當贈品，在警車所有空餘地方塞滿衛生紙後，其餘物品都擠進了車座下。
　　
　　她坐在駕駛座，看購物單算著還有沒有遺漏的時候，車門從外拉開，然後她就被手刀劈暈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後，齋藤睜開眼睛，面前最大的難題就是：
　　如何從小黑屋裡出去！
　　
　　始作俑者阪田銀時早在阿文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之前，就對自己該如何做設想了很多：
　　
　　模式一：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淚：「文醬，只是因為你，我發現自己還有喜歡一個人的力量，不要讓我失去那股力量，好嗎？」
　　
　　模式二：嗶嗶嗶嗶……（這裡全部都是需要和諧的詞彙）
　　
　　模式三：還沒想好。
　　
　　走著走著，就散了，回憶都淡了；
　　看著看著，就累了，星光也暗了；
　　聽著聽著，就醒了，開始埋怨了；
　　回頭發現，你不見了，突然我亂了。
　　
　　被那雙和記憶中松陽老師一模一樣的眼睛盯著，綁架犯阪田自知理虧的不敢靠前，遠遠躲在小黑屋另一個角落裡。
　　這個時候，他那夜當著副長一隊長監察的面強迫阿文的勇氣都跑光了，單獨相處他反而心怯，在那仿佛要把他所有黑暗面照個清楚的視線下，銀桑的信心丟盔棄甲潰不成軍，距離土崩瓦解只剩一步。
　　
　　「文醬，好久不見……」卷毛的成熟男人音聽來略微嘶啞。
　　他處心積慮防範榮太破壞，真是不容易啊，逮著空子必須立馬出手。
　　
　　「你這麼做是犯法的。」那是模範生的表情，模範生的語言，她其實在手刀來襲的時候有預感，微微偏開頭，所以只暈了大概幾分鐘，對阪田虜自己做什麼，她有些好奇。
　　（如果是對同班同學有著深刻瞭解和研究的榮太，大概會說那夥又在犯賤做無用功了。）
　　
　　「我想看看你的臉，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可我不想。」在陰森的小屋裡，她觀察了一下周邊，某個廢棄的大樓？出口是阪田那邊的一個鐵門，他沒上鎖，表明他不是要限制她自由。
　　她沒有武器，他趁她不省人事，最先做的就是繳械。這麼空蕩蕩的一間屋，也找不出趁手的東西暫作武器。
　　
　　「文醬，我很怕你以後都不理我了。」
　　
　　「我以後是不會理你了。」準確說已經有段時間，她都盡力避免和他碰面有糾葛，但是所謂「得不到的最好」有幾分道理，他反而順杆纏過來。
　　
　　「……」
　　——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蟬聯兩次第一，雙連霸，這個排名除了諷刺我沒別的意義了吧！被嫌棄了被嫌棄了被徹底嫌棄了!
　　
　　電話鈴驟然響起，阪田壓根沒手機，所以這當然是齋藤的手機來電了。
　　她掏出手機，卻發現鈴音停了，看著一通未接來電，她心想沖田那傢伙為什麼事聯繫，或者單純撥錯了？有一絲不對勁……她思索，握著手機的手一頓。發現了，手機上多了條手機鏈，手指抬起它湊近看，Q版的卷毛，這不是她的！
　　
　　阪田心中湧出一股柔情，阿文定是對他念念不忘，雖然嘴上冷淡，可是看看她的手機掛件，那其中藏匿了多少情感啊！
　　專門定制的，對不對，妹子？
　　
　　齋藤心中警鈴大作，就仿佛來到鐵軌十字路岔口，突然四面來了四輛高速列車，同時沖了過來，往哪裡跑都跑不掉，你只能等著被□□成渣。
　　這是員警的職業素養。
　　也可以叫做女人的直覺。
　　
　　轉念間，她被推倒在地上，而阪田親吻了她，大約一秒鐘，攫住她身體的手，不安分的移動；他們的視線大約交匯了大約數秒，齋藤腦子裡在迅速推算是誰給她掛上如此招誤會的掛件，以及這背後的目的，雖然她覺得自己的推導過程和金剛鑽切玻璃一般迅速，不過駕輕就熟的阪田用肩部箍住她半身，一手解她的衣扣，一手摸。
　　
　　頭髮沾上口香糖，牙齒間塞了食物碎屑，喉嚨裡卡魚刺，身上騎著個銀桑，都會造成極致的不適。
　　齋藤想通前因後果，簡直氣的要罵髒話，不過她畢竟不是那種會把髒字眼吐出來的類型，撐著想爬起來，被阪田壓住很難動，員警冷著臉：「一邊去！」
　　
　　阪田加快速度把她長褲的皮帶解了扣子開了拉鍊拉下。
　　
　　「你這是要和我做~愛嗎？」齋藤對阪田疊在自己身上大惑不解，又沒人看，他表演的那麼熱情是作甚。
　　她再度試著掙脫，她要回去工作，順便把手機掛件拍在沖田臉上！這樣不成！惹火了沖田他把那夜的事宣揚出去咋辦？
　　
　　「是的。」阪田表情很誠實。
　　
　　「別摸那裡！」短暫的沉默冷場後，被觸摸的抓狂的三隊長四肢亂動，節節抵抗，節節敗退，當她後知後覺銀桑玩真的……
　　她被折磨靈魂還不夠，連身體也逃不掉嗎？
　　
　　敵方一手可牽制和阻止她還擊，另一手神不知鬼不覺到了她自己都不大會碰的地方，守不住了！敵方包圍，插翅難逃。
　　
　　「阪田銀時，我只是你前未婚妻而已！」她臉漲得通紅，銀桑專門來懲罰和折磨她的。面對色~狼，那方面經驗純潔的羔羊一般的三隊長很難維持鎮定。
　　
　　「我們的婚事是松陽老師牽線安排的，解鈴還須系鈴人，要解除婚約必須要有老師。
　　老師既然已經……不在了，那麼我們的婚約依然有效。」銀髮青年語調低緩。「都老夫老妻了~~」
　　
　　恐怖分子邏輯！就算是茅坑裡爬出來的蛆蟲也不能這麼噁心人啊。
　　
　　短暫的沉默。
　　
　　敵方動作沒停。
　　
　　「我都說了不要碰那裡！」齋藤的嗓子尖利的完全是女聲了。「卑鄙小人！」
　　
　　被罵被毆這等事銀桑已經習慣了，反正掉不了一兩肉，再怎麼罵都不疼不癢。
　　「我理解，我理解你不好意思承認對我的感情。」他的阿文無法坦言他愛她她愛他。
　　
　　「你怎麼能得出這個結論？」齋藤奇怪了。
　　
　　「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出來的。」你看你還專門定制卷毛手辦，那是真心愛本命愛啊！
　　
　　——阪田你除了血糖高還有雙瞎眼嗎？
　　「你給我住手！」她就像一個無計可施，所有兵卒都被敵軍幹掉的將軍，無奈的看著帥旗被砍翻在地。
　　
　　「為什麼？」
　　
　　「很噁心！」她心裡翻騰。
　　她又不是觸屏手機！他怎能如此自在的敲敲按按。
　　
　　「可是我很想做啊……我輕輕地……不痛，真不痛。」他就和哄幼稚園孩子打針一樣。
　　沒有發生什麼，榮太那關過不掉的，沐浴在老同學那非常不善的目光中，銀桑總有種脖子會和腦袋分離的錯覺。
　　榮太勢必會為這先斬後奏折磨他，不過折磨結束他就苦盡甘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走著走著， 就散了， 回憶都淡了；
　　看著看著， 就累了， 星光也暗了；
　　聽著聽著， 就醒了， 開始埋怨了；
　　回頭發現， 你不見了， 突然我亂了。
　　——徐志摩
　　
　　真選組副長一隊長監察（通過MMD我發現山崎也是有萌點的）
　　ttp://v.youku.com/v_show/id_XNDU4MjE1OTQw.html
　　
　　
第146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七

　　男人和女人能和平共處嗎？
　　
　　「和你……我寧可死掉算了！」說出這句她真的是氣急了。
　　趁敵不備，猛地抬腳踢出去。
　　肉搏她敵不過白夜叉，最好的路就是先行撤退。
　　
　　頭暈目眩的激烈震動，對他們兩個而言都是如此，她被他反身壓住，她再起不能，耳邊被他熱辣辣的氣息燙的快要焦掉：「文醬，害怕的話，就不要看我的臉。」
　　
　　——害怕？我會害怕？
　　真選組的吸血鬼隊長，面對她這輩子本以為不需要面對的情節，內心油然而生惶恐不安，而比起不安，對「被像個人質一樣虜來睡一次」的屈辱更受不了。
　　
　　她還欲分辯幾句，但是他已經堵住她的嘴，舌尖如同先鋒殺入無人之境，七進七出沒有片刻停歇。
　　她慌亂的閉嘴落下城門，可惜冷兵器時代的古城樓和一座銀牙門，對付拋石器還有用，怎麼可能防得住現代紅色火箭彈。他仿佛要吸走她所有的反抗心和鬥爭心，一舉深入，縱橫捭闔，還沒回過神來，她就敗得一塌糊塗。
　　如果他不是如此緊迫連接她的唇，也許她早就驚叫出聲。
　　
　　外套滑在腰際，襯衣完全解開，她的胸前纏著白布，讓銀桑聯想到——奶糖、冰淇淋、鮮奶油、白巧克力……
　　
　　她的臉因為氣惱加上缺氧紅的如同染血。
　　「停————————」反恐員警化身交警指望闖紅燈的肇事者迷途知返，不要繼續加速衝破路障。
　　
　　他真的停下來，讓她喘了口氣。
　　
　　在吉田文年少無知的歲月裡，她的未婚夫乃是銀髮的精靈王子！夢裡風流儒雅的音樂家和詩人！浪漫多情體貼入微的情郎！
　　活了十八年，再怎麼胡思亂想不切實際也該接受現實了：紮個辮子清秀面孔一臉好孩子樣的桂君，長大以後是攘夷分子領袖，指揮著一群以推翻現有政府為己任的恐怖分子，飼養著一隻大號白鴨子，和一位拉麵店寡婦暗通款曲；在松陽老師面前百依百順的高杉晉助，如今與其說是反政府首腦，倒不如說是黑道老大；榮太……顯然比表面靠得住；至於在她心中已經完全絕望的未婚夫，突然把她拖到了小黑屋裡扒她的衣服……（回憶越美好，留下的傷痕就越深越痛）
　　
　　紅色的死魚眼似乎要冒出火焰，真奇怪那樣的眼睛能表達那麼多激情和熱情，男人呼吸的很粗重，身體沉甸甸壓在她背上，她覺得自己快要被碾碎了。
　　人為什麼會想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往其他人身體裡塞？
　　強往她喉嚨裡塞舌頭已經夠恐怖了，再入什麼，她會發瘋。
　　
　　「你嚇我一大跳。」她自己都吃驚，此時竟然還能如此咬字清晰，聲調平穩的說話。面無表情地盯住前未婚夫，超級爛人阪田銀時，「我本以為，我和你的一切都已經隨著時間流逝過去，我可以用平靜的心繼續生活。
　　不過，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對受傷這種事，還是沒法習慣。」
　　
　　她一隻手緩緩地，然而卻堅定地，神不知鬼不覺地朝著阿銀的「嗶」移動，如果說在男人堆裡生活教會了她什麼，那麼「男人的那個部位很脆弱很容易傷害」絕對屬一條。
　　她的確目標很精准，方向很明確，直奔那物體，然後手一下子縮回來了。
　　如果物件是別人，意志異常堅定堅如磐石的三隊長早揪住那物——切掉算了。
　　可對銀桑的……她很有心理壓力，沒法去碰。
　　
　　心中頗為躊躇，她總覺得去碰那裡，似乎非常不好，不好到讓其十分不舒服。
　　
　　然後她那只想要攻擊卻沒有攻擊的手，被抓住了。
　　阪田的手，和她的手十指交握，緊緊糾纏。
　　她抬眼，阪田汗如泉湧，沁出皮膚，汗水下的卷毛都濕重的耷拉下沉。
　　這密室真的有那麼熱這麼悶嗎？
　　
　　——想要……想抱緊……想將喜歡的心情……傳達給你……
　　
　　「文~~」他喃喃。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卻完全無法把「我喜歡你」這句話表達出來。
　　他把她的左手拉向自己，像一隻小狗一樣，輕輕舔舐她的手心，那種又濕又軟的觸碰，讓她哆嗦了好幾下。
　　
　　置身於火場被火舌炙烤，也許就是這般感覺。熊熊烈火在周身劇烈的燃燒，濃煙籠罩，火網襲來，無處逃生。
　　
　　「我們並不是直呼其名的關係，阪田先生！」
　　
　　她緋紅的臉頰很好的愉悅了他。
　　「你很敏感。」銀時下結論。
　　輕笑，就仿佛剛偷吃了一隻肥雞的狐狸。
　　
　　「你很無恥。」齋藤反唇回擊。
　　
　　她痛痛快快大聲哭過三次。
　　一次是因為哥哥死去，一次是因為自身中槍瀕死，最近一次是看到他和月詠在一起。
　　她不是容易衝動容易流淚的人，大部分時間她都能控制住。
　　即使狠狠發洩過情緒，流下了那些眼淚，哭到眼睛快要融化，在看到阪田那不爭氣模樣的時候，她依然差點有不聽使喚淚水奪眶而出的衝動。
　　她和阪田怎麼會發展到此刻這不上不下的境地啊！
　　為什麼……她會覺得心痛？
　　
　　榮太說，如今很多人使用著iphone4S，琢磨著等iphone5一上市就換掉，全然忘記曾經還有iPhone 2G，3G iPhone，iPhone 3GS，iPhone 4；他們會抱著一個女人，想著另外一個女人，多半想著的還是他得不到手的女人。
　　如果覺得選擇錯誤，他就會換掉。
　　換成更好的更新的更美觀的。
　　換而言之，只要有更好更新的更美觀的，那麼他就覺得當初選錯了。
　　
　　這個男人此時為什麼要這麼溫柔溫存，這樣只會讓女人錯誤地認為自己是被愛著的呀。反正她很快會被替換掉，總會有新角色出來和銀桑恩愛糾纏。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過按照我的價值觀，和並非真心喜歡的人做那種……愛……
　　非常失禮。」嘴巴變得乾澀起來，聲音低下來，齋藤直視阪田：「更正——我厭惡和你親密。」
　　——你什麼也不肯跟我說。
　　我不瞭解你的心情，此時此刻，我依然不知道你多腦抽才會壓在我身上做那般動作。
　　我會那麼悲哀，都因為我喜歡你！
　　
　　我到底被當成多大一個混帳啊？文醬為什麼不信我！為啥我如此苦命？阪田內心很受傷。
　　
　　——銀桑覺得自己命歹，殊不知更歹命的還有高杉總督，自從認識三歲的吉田文，那女孩心裡就一直有別人，最初的時候是松陽老師，接下來阪田銀時成了她的未婚夫和整個主心骨，數年下來更離譜的是她加入「稅金小偷」真選組，生命裡最重要的便是（鬼兵隊天敵）真選組！
　　
　　就連榮太都覺得自己不幸呢，憑什麼銀短卷是男主啊，因為這渣男是男主，禍害了本該豪氣沖天很男人的好友啊，本文分類選項又不是耽美！（桂君怨念九兵衛和他設定重複因為和本文主線無關，就忽略繼續讓他待命吧。）
　　
　　「文醬~~阿終~~親愛的？」
　　人們對喜歡的人，總是喜歡起個昵稱，拉近彼此的距離。
　　「我們重頭再來啊……」
　　
　　「謝謝你，我們也曾有過快樂的時光。
　　對不起，我們已經結束了。」她言盡於此。
　　
　　本來銀桑已經有些退縮了，可是他在關鍵時刻，沒有灰溜溜的離去，而是和妹子對視。
　　她的雙眼充滿了——總之那不是厭棄（主要是厭倦和失望啦）。
　　於是銀桑鼓足勇氣埋頭繼續：
　　佐介、佑助！銀桑全靠你們了，總之先只能在身體上獨佔她了。
　　
　　男女關係本來就是拉鋸戰。一方進攻，另一方就防守，阿銀選擇進攻，不行就防守，總之放手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你要把我煎了煮了都可以，隨便怎麼樣，但是我不要分手。」他輕咬著她的耳朵。
　　聲音的大小和距離遠近成反比，他的聲音在她耳畔聽來和早晨鬧鐘鈴聲響一樣大，一樣吵，一樣煩人。「文醬，我有個問題要問你，我希望你的答案從「YES」「好的」「當然，我也這麼想」裡三選一。
　　我們以這輩子，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都要結婚為前提來交往，好嗎？」
　　
　　
　　這輩子，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都要結婚——緣定三生的另類解釋嗎？
　　
　　「你還要不要臉啊！」 真的很讓人想把你丟廢井再在上面壓塊石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
　　
　　「讓你體會我純純的愛。」
　　
　　純愛？！！！！！！！！！！！！！！！！！！！！！！！！！
　　
　　有時候認識的時間越長，反而越不容易用幾句話概括對方。
　　越來越沸騰的血液燃燒著她，迷蒙的只能看見阪田那明亮的眼：
　　pigeon blood，鴿血紅，燃燒之火，流動之血，強烈的生氣，無比的鮮豔。
　　他親吻的非常溫柔，就仿佛要先獲得她的允許。無論是接吻、愛撫，他都一直睜大眼看著她，捨不得移開眼，貪戀著她……
　　
　　pigeon blood，鴿血紅，燃燒之火，流動之血，強烈的生氣，無比的鮮豔，火紅眼眸。
　　——齋藤發覺了另外一雙旁觀的紅眼睛。
　　
　　「混蛋沖田總悟！」
　　
　　
第147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八

　　銀桑被突如其來的尖喊聲嚇了一跳，結果他的佐介、佑助在最活潑的時候硬生生冷淡了。
　　
　　「不好意思，你們可以繼續。」
　　因為眼前的場景太……沖田蹲在地上，全身發癢，並且很想捧腹大笑。
　　
　　「你能不能克制一下……」齋藤神色微嗔。
　　沖田你想笑又憋住，還不如直接開懷笑。
　　
　　「齋藤，我也沒辦法啊，這件事太好笑了。」
　　
　　按照一隊長的說法（他眨眨眼睛忍住嘲笑，但是說話間隙會「噗嗤」幾聲），要怪都怪萬事屋老闆，誰讓他偏偏選一隊長的地盤做壞事（數周前，沖田高高興興把土方弄進此密室來玩監~禁遊戲，做戲做的能拿影帝獎，從互相算計到真情告白到毅然自殺，把副長折騰的面色蒼白下~體流血心都快碎裂了）。
　　他預感會看到很精彩的，實際情形比他的預料更「驚喜」。
　　
　　「一切看我的！
　　我把那個抖S殺掉以後，砸爛毀屍滅跡，丟在東京灣，保證他沒機會亂說話。」銀時表忠心。他心虛，為了省事，其次是因為這裡地段好適合作案，不料他作案未遂，而沖田橫空殺出撞破奸~情（？？？）！
　　
　　「如果我對很多人說——齋藤是個……」沖田他沒有絲毫懼色，橫跨一步，大大方方抱著手淺笑。
　　
　　齋藤打斷他的話：「我不擔心。
　　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這篤定真的是沒有絲毫的理由和論據。
　　
　　「那個，你寧可相信他也不肯信我嗎？」阿銀接下來的話小聲許多，和蚊子哼哼差不多，「你是為了讓他麻痹大意吧，其實你還是比較信賴我的，你使個眼色我就動手。」
　　在進攻的時候戛然而止，很傷銀桑的感情和身體。白夜叉很樂意把欲~火轉化為殺意。
　　
　　「比起你，我更相信沖田。」
　　在齋藤心裡，阪田的信譽度不是零，而是血色的負數。
　　
　　 「今夜有行動，你忘了嗎？」沖田看一眼同伴，提醒。
　　
　　經可靠線報，桂小太郎今夜要召開針對真選組打擊反恐員警的特別會議，而真選組則要直搗他的秘密基地，爭取把桂那一夥人都抓住。
　　「沒忘！
　　你別遲到！」齋藤首先要找個地方處理拉脫了線的制服褲紐扣。
　　
　　……阪田真的能從沖田那張無辜臉上看出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不過……阿文可信賴沖田啦，阪田比起沖田連鼻毛都不算（這是他身心受刺激後自行添加的理解）。
　　
　　等到齋藤先離開，銀卷毛毫不理會沖田是否樂意，猛地重重把他推到了牆上，用那種成熟的聲音急迫的逼問：「你知道了，是不是？」
　　
　　「老闆，你氣血那麼旺盛，這麼大聲不好啊不好。」明明是平平的語調，卻有種恨不得抽他臉的欠扁感覺。
　　
　　「我說你答就可以了！」
　　
　　「你們不可能的。」
　　
　　「我要問的是你到底知不知道？」阪田很清楚那個時候他把她脫到了什麼程度，如今只是要得到一個准消息。
　　
　　「你都不說清楚什麼事，你到底覺得我應該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呢，老闆？」沖田心安理得，用一種事不關己的路人口吻。
　　
　　「你心裡明白！」阪田的目光犀利得都能穿透高達。
　　
　　「唉~~」 眼眸中紅色的光芒此刻閃動了一下，就像照相按下快門，抓怕下洪水波濤卷走屋舍農田的一瞬。娃娃臉的青年煞有介事：「你事先有徵求人家同意嗎？
　　——‘我可不可以插~你的屁~~眼？’
　　這樣的問題不管怎麼有禮貌的請求，都不可能獲得允許吧……」
　　
　　阪田驚疑不定，徐徐放開差點就打上去的手：「記住，你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能害得她失去真選組，萬萬不能。
　　
　　「哎，老闆你追求禁忌愛的精神，真是讓人無話可說。」清了清嗓子，沖田歎氣，「我真的沒法祝你成功。」
　　
　　——如果問沖田「女人是什麼？」
　　他第一反應是他家三葉姐。有三葉這種親人，他恨不得在她面前一生裝乖裝純，讓她永遠笑顏逐開。
　　志村妙是女人嗎？
　　沖田會說那叫暴力母猩猩。
　　神樂是女人嗎？
　　沖田說那是個中華蘿莉。
　　柳生九兵衛？
　　沖田答：她似乎不是男人。
　　月詠？
　　沖田疑惑：那是哪位？
　　如今他看到齋藤胸前明顯有不那麼男人的起伏，他沒有話講。
　　齋藤是真選組第三番隊隊長。
　　知道這個，就夠了。
　　
　　這一夜，沖田要逮捕可惡的攘夷分子桂小太郎，他精神飽滿打開拉門，向群聚的罪犯們大聲宣佈：「突擊搜查！
　　桂~~給我乖乖束手就擒！」
　　敵方落荒而逃，紛紛在沖田隊長的威壓下翻窗子撒丫子掉鏈子。
　　
　　「逃到外面去了！
　　聯絡三番隊！！！」沖田隊長從容不迫。
　　和三隊長一起追趕上去！
　　
　　（欲~火無處發洩）銀桑跑到樓下酒館喝不花錢的酒，銀桑來之前已經掏口袋確認過了，一毛錢也沒帶，完全能安全無虞喝一壺。
　　MADAO也在，酒過三巡，沒用男淌著眼淚懷念他的好老婆——
　　「我的阿初啊，從結婚以來就全心全意的相信我……
　　可是我，卻無比討厭……
　　無法達成所愛之人理想的自己。
　　我討厭這麼沒用的自己。」
　　
　　銀桑真想說：你們只是分居啊，要分居先要結婚，一旦結婚你們就有國家法律保障享受自由的嘿咻，而我距離結婚這個詞至少有好幾光年呢。我咋那麼傻在前戲花那麼多時間……
　　
　　——手裡的牌不夠，即使接近，就像這樣，也只是製造距離而已……
　　儘管知道，卻要重做，從頭再來，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
　　
　　他們聊了沒多久，吃霸王餐喝霸王酒快活，就被登勢他們揍翻了。
　　
　　阿銀在地上哼唧幾聲，按照他身體狀況爬起來是可以爬起來，只是突然覺得懶得動。
　　
　　「白夜叉啊，你本來可以在戰場上叱吒，功成名就之後，過著每天吃松茸吃河豚吃鮑魚吃肯德基炸雞腿的生活，和漂亮的女明星吃飯，現在加入還有售後保障卡哦……不要繼續墮落了，來，跟在我的身後……」阿桂對著老友伸出手。
　　
　　「假髮，我一腳就把你從這裡踢回荻州！」阪田四腳朝天在地上撲騰兩下，他滿臉醉得通紅。
　　
　　「你連我名字都記不得，混帳！」阿桂雖然在逃跑，但是尚有餘暇對著醉漢腰間踢兩下。「不是假髮是桂！都說了多少遍是桂！」
　　
　　「你的名字我一直都記得，桂……小太郎……」他看到故人，想到故情，想到阿文妹子不甩他。
　　奔湧的感情，揭開的傷疤，勾起的小指，一去不回的時間，斷掉的紅線。
　　
　　「阿銀？」阿桂蹲下來，用手指捅捅他的腦門，問道：「怎麼了？」
　　
　　「我是不是個不受歡迎的男人？」阪田仰頭，那衰模樣口腔噴出的酒臭耷拉的死魚眼……受歡迎才怪。
　　
　　「你……被甩了？」阿桂雙手包懷，正經臉：「我倒是沒想到你還能談戀愛。
　　沒關係啦，你這種人被甩很正常的。男子漢志在四方，建功立業，比起兒女情長，和我一起為江戶帶來黎明更有意義。
　　阿文妹妹去世已經好幾年了，她一定希望你追隨攘夷的旗幟，維護人民利益，推翻幕府的腐朽統治，為大業添磚加瓦。」
　　
　　——阿文已經變成你的死對頭了！阿文守衛幕府打擊攘夷！
　　
　　「反正我就是沒辦法掙到幾千萬啊，而且還是個卷毛，腳臭臭的，有兩顆齲齒，血糖高……」歷數自己的缺點，銀桑突然發現MADAO也不過如此。
　　
　　「那就給女人價值億千萬的幸福啊。」阿桂人陳腐，喜歡老頭子愛的過時物件，但有時候說起話來那麼有道理。
　　
　　阪田琢磨一下，跪在妹子面前哀求：我沒錢沒房沒車，但是我會奉獻其餘的一切：我的忠誠，我的人生，具體一點——我的所有財產和自由。
　　我是你過去生活的一部分，我也希望成為你現在生活的一部分。
　　咱們能不能裸婚？
　　設想裡，妹子別過頭不理他，最多送他一句——「這是不可能的。
　　你想的永遠不會發生。」
　　
　　嗚嗚嗚，銀桑好苦逼。
　　
　　「該死的員警，這麼不厭其煩！」阿桂不能耽擱了，追兵陰魂不散。「白夜叉，掩護我！」
　　
　　阪田眼角的餘光，看到阿桂兔子一樣竄著跑開，動作迅速無比，無愧於「逃跑小太郎」的美名。真選組在後面攆，阿文和沖田S一起，阿銀忍不住偏轉了目光。
　　他現在這頹廢又無能的樣子，看到了只能降低印象分啦。
　　
　　不知過了多久，吹著冷風，心裡面酸酸的，覺得再躺下去只能感冒……阪田覺得爬起身來回萬事屋好了。
　　然後他瞄到了妹子！
　　
　　她輕輕地踢了一下地上的泥土，終究覺得讓阪田這麼在大街上躺著太不像話。把他扶起來，送到萬事屋，三分鐘的事情，就當做好事。
　　
　　等到把他挪進萬事屋里間的臥室，卷毛咕嚕一下爬起來，充滿希望和能量，臉上那小鹿亂撞的表情頗有少女情懷：「文醬，你還是心疼我的。」
　　
　　「這是員警應該做的。」她打算告辭了。
　　她敢於和一打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較量，可卻無法面對一個醉酒的卷毛。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你就陪陪我嘛！」剛好神樂不在，新八不在，萬事屋就他們二人，阪田刹那覺得這陋室簡直是鳥語花香，蝴蝶翩躚，適合情侶談情說愛的洞天福地。
　　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她拘謹的端坐著，想不出陪著醉鬼能幹啥；他腳趾尖挪移，移到她近處，然後把她攬到懷裡：「我不做別的，真的！千真萬確！」阿銀解釋著，「你看上去一臉不安呢。沒關係的，我絕對是對你鞠躬盡瘁的典型。」
　　
　　她無法表述心裡的感覺，在一個男子堅實有力的臂膀中，傾聽他心臟跳動的聲音，似乎被夜風吹得冷颼颼的面頰也溫暖起來，只是……
　　這樣是不對的。
　　這樣是不行的。
　　
　　「阪田先生，你並不想這麼做，我也不想這麼做，你喝多了，還是儘快休息……」她逃跑一般離開萬事屋，離開讓她心煩意亂的阪田銀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5

第148章 齋藤隊長請小心 九

　　即使是超S，也抗不住三大戰鬥種族之一的荼吉尼來江戶澡堂半日游，先是江戶人折騰天人，接著天人報復回來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去公共澡堂泡澡的經歷不堪回首，於是沖田盤算了一下，認識的同事只有齋藤不住宿舍，好，提供浴室給我洗澡！
　　
　　「齋藤，借我用你家的浴室！」沖田大方提要求。
　　
　　對這種合理的請求（沖田空著手來很顯然打算一切沐浴用品依靠別人的），齋藤點點頭就讓他去洗了。
　　他的抱怨，諸如「你家居然沒有浴缸」，她只能表示「以我的工資只能供這種房子」。
　　他的附加需要，「給我削個梨，我出來以後要吃」，她用水果刀開始削果皮。
　　
　　門鈴聲響，齋藤出來開門，一看到阪田那卷毛，心裡一陣慌亂，但是臉上絲毫不顯露出來：「阪田先生，你到我家來做什麼？」
　　門沒有全打開，她就像法官宣讀判決書，判決書上寫著「這裡不歡迎你。」
　　
　　雖然沖田白嫩的面孔，打不起精神的神態，懶洋洋的眼神綜合起來沒有什麼競爭力，可是榮太不在家呀，沖田和阿文孤男寡女不大好，阪田伸長脖子，探看裡面：「沒什麼大事，我就是借個廁所。」
　　
　　「不好意思，廁所正在使用中。」齋藤家只有一個洗手間沖涼房合二為一的衛浴間，「下樓轉右兩百米有公廁。」
　　
　　嘩嘩的水聲讓阪田頭昏腦脹，他硬推著門進去，就算沖田成不了什麼言情故事男主，他也不安心那少年和阿文這麼接近親密。
　　清一清他的喉嚨，阪田開口：「家裡佈置得真不錯。」
　　
　　阪田覺得自己真是太英明了，不一會兒，沖田披著浴巾（那一定是阿文的，粉色底白梅花圖案，大小不足以遮住沖田）穿著條短褲，和男主人一樣竄出浴室，然後鎮定大方對齋藤說：「借我浴袍！」
　　
　　「我的你穿不下。」齋藤既不羞澀也不惶恐，三年來，每到夏天屯所的男員警們仗著這裡沒有異性，個個都穿著清涼，袒胸露乳偶爾連下麵的蛋都坦蕩給人看。她很奇怪，同樣是這些男人，見到漂亮姑娘正襟危坐仿佛這輩子都不需要脫衣服。
　　
　　「那不是有合適的嗎？」沖田目標是陽臺上榮太的珊瑚絨睡衣——這二位身高體型相差不大，他旋身想去拿來穿。
　　
　　「不行！他的東西你不可以隨便動。」齋藤擋在他面前，張開雙臂阻止。
　　她動榮太的東西都要先徵求同意，他不喜歡別人用他的私人物品。
　　
　　「切~~」沖田放棄了睡衣，坐到沙發上，啃屬於他的那個梨子。
　　
　　阪田不甘示弱，也坐在另一邊沙發上，拿起另一個梨子吃起來。連皮帶肉咬在嘴裡，白夜叉做出不把敵人放眼裡的模樣，勾小指挖鼻孔，撓一撓，拽一張抽紙紙巾揉搓擦手，然後把鼻腔分泌物連同胸中那悶悶的情緒一起放到紙巾中，包起來丟垃圾桶。
　　他瞟了沖田一樣，少年很自然的搭著腿，那種不知愁滋味和青春自在，竟讓他有點惱怒。
　　
　　少年總會長成青年乃至成年男人，但是沒聽說青年逆生長（除了柯南）。
　　雖然阪田覺得自己很年輕，不過如果和十八歲的沖田對比……他就是阪田大叔了。
　　
　　沖田吃下梨子後，瞅到書桌上的筆記型電腦，於是啟動開機，發現設有密碼：「齋藤，密碼多少？」
　　
　　「這是我朋友的電腦，你不要亂碰。」齋藤納悶，沖田亂翻副長的東西最積極，不至於第一次到自己家那麼放肆任性。
　　有心多問幾句，顧慮到旁邊的阪田，她忍了下來。
　　
　　沖田並沒有察覺自己太自來熟，靠上沙發悠哉問：「今晚吃什麼？」
　　
　　「飯和菜，普通的飯和菜。」齋藤補充，「反正你不挑食。」
　　
　　為什麼完全沒有我介入的空間？
　　阪田鬱悶了。
　　「洗完澡，也就別打攪人家了，沖田你快回去吧。」阪田恨不得找麻袋把沖田包裝嚴實，丟外面。
　　
　　「老闆，你這話說的好奇怪，你又不是屋主。」
　　
　　「我是齋藤的男朋友。」阪田露出舒心的微笑，「準確說是未婚夫。」
　　
　　「噗哈哈，老闆你是同性戀？」沖田面色古怪。
　　
　　你是裝傻呢還是裝傻呢還是裝傻到底呢？
　　阪田堅定表明：「我愛齋藤！」
　　
　　「你不愛我。」齋藤終於說話了。
　　從心眼兒裡，她都不能相信他還會愛她。
　　
　　！！！！
　　
　　——你為什麼不信我的話……
　　
　　這一刻讓阪田想起了戰場，京都禁門戰鬥裡，他夜半醒來後，就立刻投入戰場，準確說是必敗無疑的戰場。
　　殘剩的攘夷志士跟隨他，不知不覺，他右手拿著一把浸透鮮血的□□，白色的戰袍已經被血和汗染成了猙獰的色澤，烏雲壓來，空氣厚重，鹹鹹的氣味，除了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是因為我無法保護他們嗎？
　　是因為……我還不夠強嗎？
　　
　　他一馬當先，在戰友之前沖入了敵陣發動了攻擊，可是，這麼做只是引領他們步入死亡陷阱嗎？只是讓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成為無生命的屍塊嗎？
　　當周圍全部是敵對的兇狠視線，當所有可以和他背對背殺敵的同志都不在身畔，當高杉阿桂榮太生死不明，當他想起浴血的阿文（他腦子裡以為阿文就像衰老生病的貓咪一樣，躲到他看不見的地方獨自過最後時刻，她死時無人在旁）
　　
　　……殺人鬼……
　　很久以前，他被人們這麼稱呼。
　　明明他還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啊！明明他連什麼是善什麼是惡都不知道啊？他在戰鬥結束後撿拾死者的遺物，因為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謀生技能，不這麼做他活不下去的！
　　當他想接近人們，卻只有厭棄和恐懼。自從有人在屍體堆看到他，他就成了不祥的象徵，戰爭是他引起的，不幸是他誘發的，死亡與他如影隨形，他是魔鬼的兒子，把接觸的人統統帶入地獄。
　　「我不是鬼，我是人……」
　　孩子的話沒人聽見。
　　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刀刃滴下的血匯成了一泓血泊。
　　
　　映照著他血色的雙眸。
　　
　　「我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地保護他們！我沒想過讓他們死！我殺了那麼多敵人……我不想老師死……我不想阿文死……不要……不要死……」
　　就算他大聲的嘶吼，可是在全是屍體的戰場，沒有聲音會回答他。
　　他在乎的人，用最殘酷悲傷的方式離開了他。
　　
　　恐懼攝入心頭，他怕鬼，雖然他不樂意承認這點，可是小時候拿走屍體上物品的經歷，的確在他知書識禮後成了陰影，在他心裡面最幽深的角落，他是個壞孩子，鬼會害他，傷他。
　　那他所愛的人變成的鬼呢？老師、阿文，他們會變成鬼嗎？
　　就算成為鬼，他們也不會再見白夜叉。
　　
　　保護他們……他們全都死了啊！說什麼保護他們！通過殺人來守護嗎？
　　竊盜的罪。
　　殺人的罪。
　　無能的罪。
　　
　　沒有親人。
　　沒有朋友。
　　沒有愛人。
　　沒有慰藉。
　　
　　汗水沖刷臉上的血污，除了殺戮，他究竟還能做什麼？
　　他跑啊跑啊跑啊，仿佛只要飛速奔跑，就能從自己的過去逃離。
　　
　　……
　　這些年，認識了登勢、新八、神樂、阿妙、多串、猩猩……那麼多那麼多人，登勢新八神樂就像他的家人一樣，除了愛情，他逐漸擁有他不敢去奢望的美好。
　　
　　「阿文，參加我的忘年會吧。」他表情難過，可還是如同溺水之人要抓住任何一根稻草一樣對著她伸出手，「我們一定會有更多幸福的時刻。」
　　他心裡想，他總會讓她理解的。
　　
　　「不。」她感到有點莫名其妙的……怎麼說呢，心痛他，不過她警告自己必須和他保持距離，以免重蹈覆轍。
　　
　　「你就不考慮一下？」
　　
　　「不。」
　　
　　「我……還沒法從過去跑出來，不過，既然總要走向未來，那至少也要和你一起。」他撈住她的手腕，急切而熱情。
　　
　　在毫不愉快的對話中，第四個人突然出現在這屋裡。他目露凶光，邁開大步似乎要把阪田撞飛出去——
　　「你怎麼在這裡！」吉田稔麿沉痛發覺老同學簡直比蟑螂還要頑強，比老鼠還難消滅，比鱷魚還虛偽，比毒蛇還心黑。
　　
　　「榮太，好久不見，氣色不錯啊。」阪田打哈哈。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甚至都不能算個問題！你先找時光機回村塾重修一遍國語！死肉太！」阪田見榮太當著沖田的面那麼不給面子，也光火了，和同班同學銳利的目光相遇，卷毛梗著脖子。
　　
　　「誰准你叫我肉太了……」審視著卷毛，榮太只恨自己沒時光機早點把阪田和好友的緣分掐斷。反復的想：滅掉滅掉趕緊滅掉……
　　
　　「我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禮貌不管用，那就徹底渣到底，難道他就沒點指望守得雲開見月明？
　　
　　「你個雜種……養著蘿莉！S著女忍者！酒吧女招待武家千金女主播吉原花魁有完沒完啊！和萍水相逢的賤女人也能勾搭上，只要出場的女性角色百分之七十都是你的，你還要什麼你說啊！」
　　
　　「阿文，你聽我和你解釋……」阪田不理榮太，轉而向齋藤。
　　可不能讓誤會進一步加大，阪田他一清二白！
　　
　　「阪田先生，這裡是我和榮太的家，你對他表現得很不禮貌，這個家不歡迎你。」齋藤冷聲道。
　　
　　「求你聽我說……」阪田表露出一個被徹底嫌棄的人所能表達的最大熱情，抓住她手腕不鬆開。
　　
　　「放開我，我數到三，一……」
　　
　　「我替你數！
　　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八十八~~！」他拿著腔調拖長音愣是一口氣數到了八十八。
　　
　　手起刀落。
　　
　　三隊長拔刀的速度幾乎可以媲美音速，水果刀插到阪田左肩上，在他身上心上割出一個口子。
　　鮮血直淌的時候，阪田怵了，不是因為受傷，這麼點傷他明天就能好，是因為妹子居然真能對他動刀子。
　　似乎無休無止一直到了世界末日那麼久，阪田方才感到一陣剖心痛楚。
　　「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下次……我下次再和你說。」
　　
　　他走了。
　　
　　他很怕，很怕阿文也用那些村民看殺人鬼的目光看他，怕她說出他受不了的話。他明明沒有想做錯事，為什麼情況搞得這樣糟糕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阪田銀時慶生視頻，讓人深深覺得通過合適的美化，一個人可以讓人認不出的帥啊。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4qX2I1d0s4M/
　　
　　
第149章 百花繚亂 一

　　繁星滿天。
　　
　　沖田抬頭，天空低的似乎要壓在他的額發上，躍動的流星會給人錯誤的期待：親，許個願，會實現哦。
　　其實星星什麼也做不到，儘管數量那麼多，卻連驅走夜之黑暗都不能。流星穿過了稀薄的大氣層，照亮了夜空一角——僅僅一瞬而已。
　　
　　如果心想能夠事成，那麼拜託讓土方先生死一死，去三葉姐所在的地方……
　　
　　「沖田，醒一醒，起來！起床了！」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原來我在做夢。
　　
　　他用枕頭堵住耳朵，指望把吵鬧的聲音隔絕。
　　
　　被子被掀開了。溫暖驟離，寒氣襲來。
　　
　　他蜷成一團，把枕頭壓在腦門上，壓嚴實，聲音有氣無力，揮揮手和趕蒼蠅一樣：「去！去！」
　　
　　「起來上班！」
　　
　　他能想像那張正經臉，如何麻利果斷撤去被子讓他被冷風吹，大力推著他肩膀讓他不安生。
　　昨日拔刀的速度如此快，卻只割破了老闆一層皮，該誇三隊長技術好還是心腸軟呢？
　　
　　不可以欺騙自己的心情哦，因為那終究是騙不下去的。
　　
　　「笨蛋武士！」他稍稍提高聲音，沖田不愛討論感情問題，那對他來說是個無解的謎題。也許他的這種感情可以稱作擔心，不過他不想把這個放在心上。
　　
　　「早上好，沖田！
　　……爬起來，刷牙洗臉吃早飯，然後上班！這裡不是宿舍，你走兩步就可以開始工作。」齋藤只當他那是起床氣（他昨天洗完澡吃了飯還住下來）。「今天有晨會。」
　　
　　「不想上班~~」晨會枯燥又無聊，所以他那麼容易戴著眼罩打盹，和恐怖分子砍來砍去還比較有趣。
　　
　　抗議無效。
　　眯瞪著眼，沖田就和被押解的犯人一般，在齋藤監視中迷迷糊糊做完一切，走在齋藤身邊的時候，低頭看了一下齋藤的腳：和他自己那只腳在大小上對比很明顯，細長的腳踝，嬌小的腳背，幾乎可以完全握在掌心。
　　
　　「齋藤，我覺得吧……你真的沒機會再長高了。」他聽人家說，腳大的人更有機會長得高。
　　
　　天氣溫暖宜人，無論天空還是街頭，都是司空見慣的場景，除了——
　　在情人旅館門口，兩個老熟人各自蹲在地上幹嘔，瞧他們使勁吐的模樣，仿佛吃了餿泔水鬧肚子。
　　
　　「那……那啥……我……
　　不好意思啊……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貌似……」他說話間那種腔調就仿佛喉嚨發炎重病纏身。
　　扶著電線杆，阪田銀時大吐特吐，吐掉了昨日忘年會的酒菜，卻吐不掉噁心的感覺。
　　
　　忘年會喝醉了，一覺醒來和登勢婆婆啥都不穿一個被窩啊，地點是情人酒店大床上啊，問題是阪田真的啥都不記得了！方才，他眼皮青黑，頭髮蓬亂，全身癱瘓，看著羞赧的登勢阿婆恨不得自己是個死人。
　　
　　他不記得自己怎麼進去，不過他畢生難忘他如何出來：
　　
　　接待員為他們結帳的時候，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刻薄——一定是錯覺吧，彼此都不認識幹什麼要鄙視我，難道她覺得我真的和老太婆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她覺得我是個小白臉或者男公關？
　　踏出門的一刹那，他就決心：抹平這一夜的任何痕跡，當不存在！
　　
　　我們每個人都有缺點，都有陰暗面，都有殘次，只是有大小程度上的差別，阪田已經覺得，發生這等慘事，若被阿文知曉，阿文鐵定不會愛他了，說心裡話，阪田此刻討厭死自己了！
　　
　　倒楣王阪田銀時不知道，此時兩名員警正並肩朝這個方向走來。
　　
　　沖田先看到了這一幕，他仿佛看到了老闆的死亡預告，黑色粗體字加血紅感嘆號。
　　同時，他仿佛能看到另外的東西，例如某個月夜，某混蛋說你的事我才不管的時候，三葉姐羞澀而期待的表情如何戛然而止。
　　他沒有心情去對付那個。
　　
　　他突然疾行數步，撞倒了一個垃圾箱。
　　齋藤彎腰，默默幫他撿拾碰出來的垃圾。
　　
　　「嘻嘻。」一隊長開口說，神態無辜單純，「齋藤~~」
　　
　　「幹嘛？」她把易開罐啊、牛奶包裝盒啊、皺成一團的包裝紙一一丟到垃圾桶。
　　
　　「你好帥哦❤」沖田暗自一瞥，能看到老闆和阿婆朝著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的分開走了。
　　
　　沖田你今天不正常啊。——這種想法在齋藤心中反復迴響。
　　
　　也許……也許那只是一個誤會……
　　阪田就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類型。做那種事情婆婆實在太老了，而且阪田自認沒那麼重口味。
　　不是她，千萬不能是她，告訴我這只是噩夢，快把我從噩夢裡抽醒！
　　
　　阪田跑到恒道場，指望從阿妙那裡知道昨晚的真相——挨了強力鐵拳正中面門，鼻子都流血了，得到震撼消息「你奪走了我的純潔！」
　　
　　地動山搖。
　　
　　——阿妙你如此威武雄壯。怎麼能被渺小的我為所欲為？
　　想像了一下阿文知道阪田他和登勢、阿妙□□，他面如土色。腦中火爆的場面化成阿文冷淡的眼神，他沒臉說自己無辜了，他簡直惡貫滿盈。
　　
　　驚嚇的快精神錯亂的阪田飛快奔到柳生家：九兵衛你那麼喜歡阿妙，昨晚一定把她看守防護的如珠如寶，搞不好是你做的呢！
　　——然後打擊又來了，原來他連九兵衛都玩弄了！
　　
　　天崩地裂。
　　
　　—— 一晚上睡了三個！阪田抑制不住內心的驚懼，這若是確鑿的事實，他那就是渣的沒藥救了。
　　
　　隨後猿飛表示，她也和阪田在昨晚突破了防線……
　　
　　日本沉沒！
　　
　　——他如何顛鸞倒鳳伺候那四個女人啊？
　　
　　阪田不歇氣的往回跑，一群人正欣賞著花魁道中，美麗的女子珠光寶氣，打扮的鮮豔靚麗，在眾人之上，如此耀眼奪目，人們議論著，這姑娘要從良了，這位大美人開價一定很高，到底哪個幸運兒會為她贖身呢？
　　
　　把腳步收住，擠在人堆裡的阪田有著很不好的預感，估計這一天倒楣的事情全都會來，砸中他，砸死他。
　　
　　怕什麼來什麼。
　　
　　「兩億。」月詠對著阪田比出了食指和中指，火辣辣的目光伴著晴天霹靂劈的阪田不曉得東南西北。「加油！努力還債吧。」
　　
　　——只要是個女的我都不放過？
　　阪田像狗一樣四肢趴在地上，他的佐介、佑助昨夜經過了多少次錘煉啊？這不是獵豔之夜是血淋淋的災難啊！
　　被從未有過的恐怖悲劇氣氛籠罩，阪田滿面大汗，臉部抽搐，身心憔悴，五個啊，四個姑娘加一個老太婆啊！其他人繼續他們習以為常的生活，正如昨日一樣，而悲催的阪田銀時酒後犯事，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夜，□□了四個姑娘一個老太婆！
　　這不過是一場忘年會，只是喝了一場不盡興又去了第二家，第二家還沒喝夠便去了第三家，然後他就沒有任何記憶了。
　　……
　　在沒記憶的時間裡，他已經在登勢阿妙九兵衛猿飛月詠身上找刺激、鬼混、胡來，徹底變成人渣。
　　如果不瞞住阿文，那他一生的幸福都斷送了！
　　
　　長谷川先生也在看花魁月詠，墨鏡遮住了他沒睡好的黑眼圈。
　　
　　「長谷川先生……我昨晚到底……？」阪田要拼湊出真相，至少是個他能接受的真相。他不指望自己聖潔，不期待自己高尚，至少告訴我沒有睡那麼多……
　　
　　MADAO吐了口煙：「喝點酒忘了它吧。
　　我也應該忘記……昨晚實在太……」
　　
　　和長穀川也有一腿了！！！！！
　　阪田銀時的四肢再也不能承受，徹底趴平了。用太平洋的水也無法把他清洗的清白了。
　　
　　在阪田銀時為他那絕望的一夜哀慟之時，齋藤全神貫注的注視月詠嫋娜的背影。
　　
　　青樓女子從良，癡心男為她花費兩億贖身，在吉原一定會流傳為一段佳話。
　　她想到，她不需要兩億元，只要有個人，不需要有錢，不需要帥，不需要非常可靠，只要能專心的愛她一個……
　　
　　「你這是等誰呢，救世主嗎？」佐佐木不禁好奇，她盯著女人做什麼，用的還是那麼茫然若失的眼神。
　　
　　「沒有等誰。」她可不敢把希望寄託于「吉原的救世主」。
　　唯一逃脫的辦法就是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風平浪靜太平無事的度過兩日，佐佐木很神秘的邀請齋藤去觀賞「白色宮殿」，她本來不想去，但是佐佐木非常堅持。
　　
　　入眼的不是美輪美奐的重簷樓閣，而是一排廉價棚戶屋，牆壁很薄，能聽到一些人在說話，只是搞不清他們是要做什麼。
　　
　　「有個笨蛋男人，在這裡和五個女人同時同居，奇妙的是她們全然不知情的樣子。」佐佐木嘴唇間泛出嘲諷般的微笑。「這是他的後宮。」
　　
　　這些女人到底有多麼傻？
　　或者說那個男人究竟有多麼爛？
　　
　　「和我們的工作有關嗎？」齋藤問道。
　　就算是傻女和渣男的俗套倫理情感糾紛，也不至於出動見回組局長和真選組隊長吧。
　　她相當敏感，應該說當她問出問題，話音剛落，就想到了那個可能。
　　
　　「那五個女人，名字分別是：寺田綾乃、志村妙、柳生九兵衛、猿飛菖蒲、月詠。」佐佐木緩慢平靜的陳述。
　　
　　同時和五個女人同居！
　　阪田銀時幹出這麼不要臉的醜事，她卻覺得自己只是個不在戲中的旁觀者。仿佛失去了力氣抽掉了脊樑，她幾乎要癱軟在木板房的牆壁上。
　　佐佐木伸手欲扶起她，而她輕巧的避開他的手臂，臉上即刻裝出她能演出來的最逼真的假笑：「真是出乎意料。」
　　
　　佐佐木覺得，她努力在笑，其實是在努力忍住不哭。
　　
　　「明天是週一，有沒有興趣去大江戶天文館欣賞好戲呢，阿文？」他講述明日的計畫。
　　阪田白夜叉威武！除了同居連在同一時間約會都做得出。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百花繚亂》中釘宮理惠配音真田幸村
　　PS:看過《光之風》應該能明白那句你好帥的捏他。
　　
　　這首配樂是百花繚亂片尾曲《洗禮》，由悠木碧（鹿目圓香，魔法少女代表）、釘宮理恵（神樂醬，貧民少女代表）、壽美菜子（琴吹紬，大小姐代表）演唱
　　歌詞大意：
　　寒冬的花蕾肆意盛放
　　無邊的天際銀輝閃爍
　　空氣戰慄
　　百花繚亂
　　如羽毛般飄散
　　隨風消逝
　　誘惑他慫恿他
　　接近那個地方
　　金光璀璨的桃源之鄉……
　　
　　第一版後宮名單，依次為：志村妙，神樂，小玉，猿飛菖蒲，登勢（大媽版），寺田綾乃（登勢青春版，歌舞伎町五十年前最美少女）、月詠，九兵衛、MADAO——我猜測對應原著酒後多人，中間那個歎氣的背影是桂君。
　　第二版後宮名單：志村妙，神樂，小玉，猿飛菖蒲，登勢，寺田綾乃、月詠，九兵衛、今井信女——我猜測對應原著金時篇和傾城篇，中間那個歎氣的背影是空知英秋。
　　
　　最後那個，包含的人太多了！出場依次為（按照出現臉孔的，光是一條腿就不計算）：陸奧、鬼道丸、寺門通、來島又子、日輪、三葉、西鄉夫人、華佗、椿平子、式神的麵包潘德莫妮翁，月詠、今井信女、神樂（終於展示全貌了）！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nqiD0qHoSd4/

　　
第150章 百花繚亂 二

　　如果愛，理應寵著吧；
　　如果愛，應該關懷吧；
　　如果愛，做到呵護吧；
　　如果愛……至少應該有愛的樣子啊！不久前才誠摯懇求她相信他，她看著那落寞的背影，慘澹的離去，心頭頗不是滋味，甚至還追憶起過去，在荻州，她曾經把他當做未婚夫的時光。
　　
　　曾幾何時，
　　一去不返。
　　
　　她是多麼的白癡啊，居然想指望這個傢伙「當一個優秀的未婚夫」，實在不成，「馬馬虎虎的未婚夫」也湊合……就目前的後宮陣容，他當姦夫都沒空餘時間。
　　
　　對於阪田和五個女人同居的創舉，她心靈的某個部分，恨不得把頭埋在膝蓋間，然後雙手環膝躲開現實的一切。那人是職業詐騙犯嗎？專門騙女人？
　　五個！姿容風度各有千秋的五個！每個都在某一方面不同凡響，阪田他還真行啊！
　　相信？和五個女人同居的男人能值得相信嗎？！
　　有種高速的、令人眩暈的感覺，就仿佛突然被推上了遊樂園的驚險刺激玩具，在過山車裡體驗三百六十度旋轉和重力加速度。
　　無法平靜的思緒讓她難以呼吸，咽不下一口惡氣。阪田到底把她當什麼了？尊嚴被踐踏，踩著臉羞辱，她一直盡力的忍讓，只求他別來擾亂她，可是他一面裝無辜，一面連那種毫無下限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少女心靈的承重牆在崩塌……
　　
　　還未從殘酷的現實中緩過神來，齋藤就被佐佐木那一句「阿文」震住了。
　　他知道了。
　　
　　「吉田文，荻州松本村人，兄長是已故思想家、教育家、兵法家吉田松陽。」 聲音中的篤定是那樣明顯，「要說吉田文的未婚夫，那可是大名鼎鼎，為攘夷分子倚重信賴，號稱‘白夜叉’。」
　　
　　她的眼睛睜大到物理上的極限。
　　兩三下心跳的工夫後，齋藤凝重的點了點頭：「那又如何？」
　　
　　只靠一個假名齋藤終，佐佐木再神通廣大都無從知曉她的過去。從阪田銀時這個角度入手，加上他結識高杉後就對和高杉相關聯的人調查個遍，而下屬今井信女那特殊身份也帶來一些絕密消息。
　　調查結果：齋藤終，就是吉田文。
　　他其實一開始有些奇怪，依她兄長出的事情，她加入高杉或者桂那一方更合情理，不過他漸漸明白了，能讓一個女孩子蟄伏於真選組三年，不是因為亡兄，而是因為活的很精神的前未婚夫。
　　
　　他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她的眼睛——鐵血、冷靜……很男人。
　　
　　換個時刻，也許齋藤會思索很多應變之道，裝傻或者反詰，打消佐佐木的猜測。
　　不過盛怒之下，她腦內第一念頭就是捅死阪田，抄起磚頭把他砸個頭破血流，千刀萬剮！她甚至覺得前幾天若她笨到相信他，此刻也會住在這棚戶屋裡，懷著被寵愛的愉快心情，等著自己的男人臨幸——實際上那可是要和另外五個女人一起共用的男人啊。
　　
　　一而再，再而三，他要那麼堅持和別的女人胡來，就甭來招惹她！心靈的創傷尚未癒合傷疤，就被捅了一刀，穿透了心扉。
　　
　　她沒有足夠的心情來應付佐佐木，隨便他怎麼來。
　　
　　「我只想邀請你去天文館。」他語氣平和。
　　除非絕對必要，他不和齋藤翻臉。
　　
　　「好的，我去。」她答應得很痛快。
　　
　　等待明日太陽升起的過程是非常難熬的，齋藤嘗試了吸煙，吃蛋黃醬，甚至打羽毛球，一杯葡萄酒，尼古丁和酒精和運動都緩解不了她胸口的憋悶難受，萬事萬物都惹她生氣，
　　她既盼望著明天早日到來，又打從心眼裡詛咒明天，很矛盾，是的，失去理智是如此舒暢又如此不安，她不希望自己在缺乏自控力的狀況下犯巨大的錯誤。
　　集中一下剩餘不了多少的神智，她努力使自己鎮定、冷靜，至少明天千萬不能攜帶武器，她可能憋不住報復。
　　她的氣惱太明顯，榮太只能躲在自己屋裡心不在焉擺弄手辦，偶然去一趟廁所都躡手躡腳怕惹到她。
　　Buddy是工作上遇到什麼障礙了？榮太畢竟是前攘夷志士，不好在她的職責上指手劃腳。
　　
　　他本來有很好玩的笑話要告訴她哎：卷毛前幾天喝醉亂砸東西，身邊的人（登勢猿飛阿妙九兵衛）為他墊付了賠償費，為了懲罰他，女人們合起夥來騙他：你把我們都睡了！
　　長穀川也摻和進去，榮太分析了一下：吉原那酒館陳設被鬧酒瘋的阪田砸的一片狼藉，沒剩下一個完整杯子，東面一盆仙人掌上方有新鮮的血跡。福爾摩斯~榮太推論如下：阪田喝醉後沒成功推倒男人，倒是一不留神推倒了長穀川，於是MADAO的臀部和仙人掌緊緊接觸，菊花摧殘成了向日葵。
　　多遺憾，要是阪田端正坐在仙人掌上該多好。
　　他深深地感到遺憾。
　　
　　週一，大江戶天文館，阪田銀時穿著帶領結的西裝，手裡握著一捧玫瑰，垂頭喪氣，心跳都沉重如掛上了鉛塊。歡聲笑語裡，來來往往人群中，他的心神最終對那五個女人麻木了。
　　在服部全藏的建議下，他求同居，以為她們馬上就接受不了和他同一屋簷下，結果她們全都高高興興搬進了棚屋；然後他祈禱她們快發現他多爛多渣火速蹬了他，可她們要求他一起約會，該死的還都定在這一天！服部借給他充氣人偶來應付多人約會，那些女人居然連英俊的銀桑和塑膠充氣玩具都分不清！
　　他喝多了，放蕩了一夜，所以活該遭此厄運嗎？他已經被迫吞下阿妙的地獄炒蛋，甜味的火鍋，菊花塞了咖喱，腦袋撞破圍牆數次，並且還有幸用甜味火鍋洗了洗頭……每天提心吊膽害怕那幫女匪徒發現真相。
　　
　　
　　他最後的安慰，阿文對這件醜事一無所知，那可真叫妄想。
　　阿文得知真相比他還要早。
　　
　　「他被耍了。」齋藤得出結論。
　　那些女人顯然和忍者串通好了，這等事情用不著多加思索，柳生九兵衛的演技最差勁，她身邊跟著家臣東城步，就是為了讓他給她提醒臺詞。
　　
　　「你居然看到現在才明白過來。」佐佐木覺得齋藤這二日智力水準下降得厲害。
　　
　　她忽然清楚而鮮明地覺得，她跑來這裡看什麼？看阪田被當成猴耍？看阪田如何慌亂的操縱充氣玩具和五個女人約會？
　　齋藤心中罵了一聲：他活該！
　　
　　她問佐佐木：「他們為什麼整阪田？」
　　她相信他已經查清楚緣由。
　　
　　「哦，前段日子阪田先生酒後鬧事，損毀了些酒家的東西，這些人平攤了賠償，知道這賠償無法從阪田先生那裡拿到，於是想整整他，並且逼他戒酒。」他慢條斯理。
　　
　　為什麼阪田會被騙？還不是他喝多了，相信自己真的和女人們發生了關係，而且還妄圖掩蓋。他因此受點不致命的小傷……天理迴圈惡有惡報啊。
　　
　　「佐佐木，你到底想做什麼呢？」齋藤並沒有太緊張，知道她是女性，知道她是吉田文，知道這些秘密的反正也就是佐佐木一人，而他並沒有必要把她的秘密公之於眾。
　　她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問題：他的目的是什麼？
　　反正她無法相信什麼「我對你有興趣」「我單純想更瞭解你」。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問題。」他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語調柔和：「我們邊走邊說。」
　　
　　我的利用價值變大了嗎？
　　齋藤不由得如此琢磨。
　　
　　「那個男人，的確是白夜叉呢。
　　你也挺不容易的。
　　齋藤，讓你的時間動起來吧。」佐佐木的口氣，似乎是寬慰。
　　
　　「時間在任何人身上，起到的作用都一樣。」她無法找到一個取代阪田銀時位置的男人。
　　
　　「不一樣。
　　對於一個訂了婚還沒有成禮的姑娘，時間是跨著小步有氣無力地走著的；即使這中間只有一星期，也似乎有七年那樣難過。
　　對於一個不懂拉丁文的牧師，或是一個不害痛風的富翁：一個因為不能讀書而睡得很酣暢，一個因為沒有痛苦而活得很高興；一個可以不必辛辛苦苦地鑽研，一個不知道有貧窮的艱困。對於這種人，時間是走著慢步的。
　　對於一個上絞架的賊，時間是跑著走的；因為雖然他盡力放慢腳步，他還是覺得到得太快了。
　　對於無法忘懷昔日戀人的少女，哪怕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面還是不忍割捨，她的時間是……靜止不動的。」
　　
　　「你對《皆大歡喜》很熟嘛。」她清楚佐佐木用了莎翁愛情喜劇的臺詞。
　　
　　「不算很熟。
　　不過裡面有一句很俏皮：對陷入愛情的人，應該像對待一個瘋子一樣，把他關在黑屋子裡用鞭子抽一頓。那麼為什麼不用這種處罰的方法來醫治愛情呢？因為那種瘋病太常見。」婆娑的樹影下，佐佐木扶著最近的木樨。
　　桂花的香氣在傍晚最為濃烈，附近的舞廳傳來悠揚的樂聲，他拉住她的手：「文，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微風搖動著樹枝，一點一點降下金色的桂花，紛紛揚揚落下來，香噴噴的金色星屑。
　　
　　「跳舞？」她覺得心緒紊亂，「我和你？」
　　
　　「就當封口費。」佐佐木很自然的帶領她旋轉動起來，「華爾滋是你中學時的必修課，讓我看看你還記得多少？」
　　
　　金木樨的花朵飄落著……
　　
　　事實證明，哪怕她全忘了，他領舞的技巧依然足以彌補一切。
　　
　　他始終沒有回答，他的目的是什麼。
　　生活不是莎士比亞的《皆大歡喜》：美麗的姑娘女扮男裝，在亞登森林裡遇到命運的物件，嫁給她心上的情郎，皆大歡喜。
　　
　　佐佐木明瞭，白夜叉和齋藤這樣的人都不會為自己效忠賣命，不過他們恰好與一位名將一同長大。
　　
　　待齋藤走後，往四周的桂花樹瞧了瞧，佐佐木揚聲問道：「心情如何？
　　如果吉田文可以加入見回組……」
　　
　　「她不會。」男子微微閉了閉眼睛，仿佛飄落的桂花會紮入他唯一的眼睛。
　　
　　「那也不會加入萬事屋吧，哪怕她是阪田銀時的文。」
　　
　　「她不是阪田的。」
　　
　　「衷心希望她不屬於任何人嘍……你明明……沒辦法讓她成為你的。」
　　——正如莎士比亞所說
　　
　　「愛情這種瘋病太常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5

第151章 百花繚亂 三

　　七天后。
　　
　　齋藤在家欣賞由阪田銀時主演的紀錄片——《渣人渣事》，榮太熱情評點，簡直把這個影片當做宣揚「天理迴圈報應不爽，渣，你也有今天」的鐵證。
　　
　　銀桑，當你害的一個無用男菊花受損，你就會在一系列情境下聯想是自己用黃瓜捅了人家的菊花，於是你怨天怨地怨自己，就此徹底走向男男路……
　　榮太如此期望，不過這麼一來好友依然在卷毛的魔爪範圍內。
　　腦補好朋友和銀桑的交纏親密，能讓直男榮太噁心又不安，他真心搞不懂好友為啥對卷毛念念不忘。
　　她不說，他知道。
　　
　　「我們再看一遍？」榮太按住倒帶鍵鈕，積極繼續展現銀桑的無藥可救。「這個是絕密，新鮮出爐，別的地方都沒有。」
　　
　　齋藤勉強點了點頭。
　　她過一段時間會按一下肚子，不知道是否是那個日子快到了，肚子那裡有些脹痛。
　　
　　晚飯過後，她被一通電話催促著來到真選組屯所，本以為是臨時加班，結果呢，沖田不知從哪裡拷貝了一份《渣人渣事》，於是會議廳成了臨時電影放映廳，笑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還不時有人鼓掌叫好。
　　阪田成為員警們挖苦嘲笑的大笑話，開心果。
　　員警們開心看片還不夠，自發組織了超級模仿秀，他們模仿的最起勁的就是阪田在旅館誤以為自己和老太婆圈叉那絕望黑暗的神情，還有捆吊在樹上日日加深的懺悔，最後就是他得知「整人大成功」。
　　
　　阪田給人們平淡乏味的生活帶來多少快樂啊。
　　
　　這大概是真選組全員參與最熱鬧的盛會，齋藤想脫身都不行，她被推舉成「超級渣男模仿秀」的評委，還要為同事們誇張的演繹阪田如何如何不是東西一一評分。
　　另外兩名評委分別是局長和副長。
　　
　　她要看多少次阪田的醜態啊？！難道還沒有到結束這場聚會早早散場的時候？
　　事與願違。
　　這項娛樂活動持續到半夜，直到大家發現再樂下去明天上班肯定受影響（副長咆哮：收拾一下回去洗洗睡了）。
　　山崎勸她，反正明天還要來，乾脆在後面員警宿舍的空屋睡一夜算了。
　　她點頭了。
　　
　　「你猜老闆今晚會怎麼過？」山崎在聚會時曾出去跑腿買零食，趕巧遇到了男主角，得到了最新消息。他一邊和齋藤一起去員警宿舍，一邊閑說八卦。
　　
　　「不關我的事。」齋藤抱著宿舍備用被褥和枕頭，前往今夜的落腳地。晚飯她吃的不多，但是後來男人們的聚會總要喝酒，她巧妙地避開勸酒，只喝了少許，可是胃部還是隱隱酸痛發脹。
　　
　　「他又在喝酒了。」山崎在路邊酒攤看到了阪田老闆，他明顯在皺眉頭喝悶酒，難道是因為被耍的太狠，只能借酒消愁嗎？
　　
　　「他答應的承諾，靠不住。」《渣人渣事》的結尾，他已經一副痛改前非大徹大悟的樣子，不過發現是被整蠱，就立馬改悔，繼續嗜酒。
　　她的大眼睛閃出幾分嘲弄和失望。
　　
　　甜食，酒，女人，他哪樣都離不開，多多益善。
　　
　　「男人其實都是這個樣子啦。
　　要我說，神倘若給我個後宮，我當然不會拒絕。」山崎想了一下如何被千嬌百媚的美人們包圍，銷魂蝕骨躺在女人懷裡舒服。「英雄本‘色’啊。
　　不過老闆這種太極端了，要是能有辦法把那一群女人都擺平，左擁右抱還不被拆穿，那大夥兒就不是嘲笑他，而是羡慕他。」
　　
　　「山崎你覺得自己有可能……同一時間和五個女人交往嗎？」齋藤畢竟不是男人，你要她去理解那種男人的夢想，實在是難為她。
　　不過她對同事更有寬容的態度，就算山崎表示他愛上了兩個女人，她會做的很可能是為他出謀劃策二中選一。
　　
　　「我又不是老闆。」山崎覺得光志村大姐一個人就力克群雌，能讓人減壽十年，加上其她英豪，足以讓普通男人三天內掛掉。「我只要有一個人就心滿意足。」
　　可是他一個都沒有！
　　
　　齋藤內心再次感慨阪田和普通男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多渣才會和五個女人同居還同時約會。
　　
　　鋪好被褥，擺好枕頭，齋藤鑽進被窩。
　　她好不容易入眠，快要進入平和的夢鄉遠離塵世紛擾，忽然察覺近旁一個陰影，心中警鈴大響，立刻警覺的向放□□的架子那邊奔，一躍把刀抄在手，心中鎮定不少，她厲聲問：「誰？」
　　
　　沒有預想的攻擊，那個影子規規矩矩地跪在原來的地方。
　　
　　她的視力逐漸適應黑暗，看清了那佈滿紅血絲的眼睛，還有一張宛如棄狗要撲到主人懷裡又怕被嫌棄的衰臉，宛如華生親眼見到福爾摩斯死去，宛如弄丟了中六~合~彩頭獎的獎券，宛如剛買的巧克力巴菲掉地上給狗吃了……
　　
　　我今天似乎……喝的比平日都多。——萬事屋老闆意識到自己被女人們耍了，然後被長穀川提醒那夜他沒能和女人相好不過成功和MADAO做了。
　　（誤會還沒有解開，其實長穀川的意思是銀桑害得他菊花受傷還因為沒有醫療保險得不到救治，他在棚戶屋好歹還有個狗屋住，還有人投食，他很滿足的。才被飼養了幾天就真相大白，於是只能繼續無家可歸，為什麼可憐的無用男才剛嘗到一點溫暖，就沒了！）
　　
　　阪田踉蹌著在街頭遊蕩，迷糊裡想到山崎似乎說阿文在屯所，於是左一拐右一轉來到真選組，碰上他們結束聚會，等到山崎走了，他搖搖擺擺進屋裡去見阿文。
　　
　　他的阿文那鮮豔紅潤的面頰，無暇乾淨的神情，細嫩的脖頸，和他這骯髒噁心的東西完全一個天一個地。
　　他幾乎快挨著她了，可是他麼髒，髒的連和她呼吸一室的空氣都不配！
　　
　　「文醬，我沒有和女人亂來……」銀桑喝高了，臉紅撲撲的，和被校長訓斥的小學生一樣跪坐，雙手背在後面，全身緊繃。
　　
　　「我知道。」她沒放下刀。
　　
　　「可我和長穀川沒用男亂來了……」阪田的嘴巴一開一合，滿臉心酸委屈，身上有一股酒臭味。
　　
　　她從來沒有飲酒過量，因此從沒有醉過，難以切身體會醉酒者，看阪田那狀態，和吸食轉生鄉毒品中毒差不多。
　　
　　「你沒有。」看了那麼多遍《渣人渣事》，齋藤都可以完整的復原案件的所有起承轉合。
　　
　　「文醬說沒有，那就沒有。」他腦子不清醒，更願意接受他想聽到的答案。
　　
　　「你請回吧，被別人看到實在不像樣。」她不敢想同事們發現這貨深夜在她身邊會如何展開想像力的翅膀。
　　……在某個地方某些人拿她和阪田打趣，當他們是小丑，模仿他們，扮出醜惡的樣子，唾棄、奚落、厭憎……她不願意那樣。
　　
　　「哦，那我走了。」阪田乖乖轉身走出去。
　　
　　齋藤檢查了一下門，他居然把門撬開了，門鎖徹底報廢。她掩上門，把刀放回刀架，重新躺回被窩。
　　要想個什麼理由為壞鎖解釋呢？
　　剛閉眼，她就睜開了，抬眼看著去而複返的阪田：「你為什麼回來？」
　　
　　「文醬，我回來了。」喝醉的人沒什麼道理好講，他俯下卷毛腦袋，伸長脖子，甜甜的說：「我很乖，沒有和女人也沒有和無用男鬼混，你快表揚我！」
　　
　　……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啊！
　　面對仿佛小孩子要糖吃的阪田，還是個醉醺醺沒法理論的阪田，她敷衍的伸手隨便摸摸他的頭：「好乖~~
　　回去吧。」
　　
　　阪田乾脆在屋裡轉起了圈圈，轉了兩圈半，又回到齋藤旁，歪歪斜斜站著：「文醬，我回來了！誇誇我！」
　　
　　她撐起身子，出聲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你現在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拜託你回去吧。」
　　
　　「文醬，我們一直在一起。」他現在特別害怕一個人孤零零的，形單影隻的時候，會有久遠久遠的恐懼浮在心頭。
　　小小的孩子，總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了，和那些屍體做伴了，可是他活了下來，堅強的無畏的長成了男人。
　　得到很多同時失去很多。
　　
　　 「天已經晚了，你快回去吧。」
　　
　　「請抱住我一下，就一下！
　　我很寂寞。」阪田傾倒身體，可是沒有碰觸到她一絲一毫。
　　他想見她，想見到她的笑容，想注視她漂亮的眼睛，甚至很希望她溫柔的給他一個擁抱。
　　
　　——這是很墮落的想法嗎？
　　
　　「你快回去吧。」她只能說出這句話，重複這句話，「快回去吧。」
　　
　　酒醉的時候還會感到痛苦嗎？阪田分不清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情之所至，產生一種可笑可憐卻自以為對的想法：他是在重複人生最痛苦的失去，他永生遺憾永生悲傷的那一夜。
　　他不願去想——但又忍不住。也許是因為四周的黑暗，也許因為被騙後心理壓力大，也許因為妹子總是不理他。
　　心中爆發壓抑不住的感情。
　　
　　他屈身跪著，背著手，仿佛手上身上都捆上繩子，前方橫著錫杖；仿佛蒙受了不白之冤；仿佛眼前的重要之人會再也不見，臉上顯出極度的沉痛和不舍。
　　真正重要的東西，沒有的人往往比擁有了的人知道的更清楚。
　　
　　土方十四郎看《鄰家的派豆龍》都會感動到哭，但是阪田銀時只有在失去死也不願失去的事物，才會流淚。登勢倒在墓碑的時候他真的哭了嗎？磅礴的雨水掩蓋沖刷了一切……恩師被抓走的時候他哭了嗎？熊熊的火焰炙烤焦幹了一切……
　　
　　「文醬，文醬，不要趕我走。」眼角掛著可憐的淚滴，阪田喃喃，「我不要一個人，我不要一個人……我不要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六人約會後，阪田銀時被吊在樹上一周……其實我重翻漫畫好奇的問題是——他怎麼解決排泄問題？
　　
　　請注意，漫畫版電影院看派豆龍（第七十五訓「相似的兩個人經常會吵架」），土方哭了銀桑沒有（掩面不叫哭）；漫畫版登勢倒地（第三百訓「在墓地大鬧的不是只有鬼而已」），銀時瞪大眼發狂砍次郎長，因為時值大雨，哭沒哭不好說；動畫裡……根據杉田智和的聲音，完全是哭腔。另外動畫原創《白夜叉降誕》裡，銀桑哭的好可憐。漫畫傾城篇，居然沒有正面畫銀桑哭！哪怕是恩師被抓捕，哪怕是恩師斷頭！注意三個學生面對恩師的頭顱，阪田背轉身完全看不到表情的。
　　總結：空知英秋不那麼喜歡展示銀桑哭。
　　
　　這就是銀桑正面痛哭圖

　　
第152章 百花繚亂 四

　　為什麼人心裡想的明白，卻怎麼也丟不開呢？齋藤在心底裡嘲弄著自己：這一定是什麼詛咒，詛咒她非要愛一個渣，還是個心緒來潮就親近她，更多時間和其她女人糾纏的極品渣。
　　他們之間不是《羅密歐與茱麗葉》《西區故事》《窈窕淑女》，而是《希臘神話》，類似
　　
　　——阿裡阿德涅是克里特島國王的女兒，她的父親把她的心上人忒修斯投入迷宮喂怪獸，於是她不惜違抗父親，幫助他逃出迷宮，斬殺怪獸。
　　然後忒修斯帶著公主私奔，在公主建議下鑿穿其它船底，迅速甩開追兵……安全後，這貨把公主丟在荒島上自己溜了。
　　
　　——赫拉自從和宙斯結婚，就不斷撞破發現他的奸~情，殺了一個女人又一個女人，毀了一個女神又一個女神，對待情敵趕盡殺絕，可是就是斷不了神王的花心和不斷湧現的私生子。
　　
　　——美狄亞公主愛上了英雄伊阿宋，助他獲得傳說中的寶物金羊毛，害死了前來追趕的親弟弟。
　　他們結婚了，並且有了三個孩子。
　　十年過去，伊阿宋不再愛自己的妻子美狄亞，要拋棄妻子再和別國美麗的公主結婚，於是美狄亞毒死小三公主，殺死親生孩子，逼迫的伊阿宋生無可戀最終自刎。
　　
　　比起這等血染的神話展開，她還是自己一個人過得更好，好得多。
　　
　　阪田已有幾百次面對面撞見死神，距離近到可以碰到人家斬魄刀的刀柄，當然他每次都戰勝了死神——斬月一邊去！冰輪丸一邊去！千本櫻一邊去！鏡花水月一邊去！
　　他一點也不怕死。
　　可是對著一起長大的小姑娘，他怕了。
　　
　　如果阿文再也不需要他，他要怎麼辦？
　　
　　齋藤捏緊五指，深深吸了口氣。
　　緩緩舉起手，不知道是甩手給他一掌，還是拉住他一個擁抱。甩巴掌吧，他淚流滿面苦著臉太可憐；抱一抱吧，想到他過往的所作所為就心存怨憤。
　　這二者在心中天秤維持微妙的平衡，因此她既沒有推開他，也沒有安慰他。
　　
　　她就算不動，銀桑是會動的呀。男人雙臂摟住她，淚珠還在雙眼裡，卻已經把臉貼在她的面頰上，柔聲耳語：「文醬，我是你的。
　　我會好好服務你的……」
　　
　　阪田走了——牛郎路線。據說男人微醺的時候，女人剛洗過澡的時候，最吸引人，此刻阪田銀時充分發散荷爾蒙。
　　
　　他的親吻從她的面頰滑到了唇角，又從唇角移到了更深入的部分，壓向她，用唇舌共同跳一曲和諧的舞曲。
　　共同，沒錯，她也許緊跟著醉了，要麼就是被什麼要命的藥物麻醉了。
　　混合了糖分和酒香的吻。
　　不管親吻多少次還是覺得不夠，像是解開了所有的束縛，她心裡大叫不妙，可是身體一時無法聽從心的調動，胸中激蕩著奇妙的感覺。
　　
　　他的眼睛和祈求主人撫摸的寵物狗一樣閃閃發亮，濕漉漉的，渴求的眼神，誰能忍心把他殘忍的趕走呢？齋藤告訴自己下一刻就該是結束，可是那個下一刻始終沒有到來。她的視界在搖動中裂成了碎片，碎片裡她清楚地感到自己在迷失。
　　人的感情，理不清，算不准，逃不離。
　　
　　她不曉得是緊張還是歡愉，雙手緊緊握住一起，她覺得自己任他施為非常不清醒，十分不理智，她想要求自己做點什麼，可是思維讓位於激情，以及她非常陌生，因而十分新鮮的那種略帶罪惡感的愉快。
　　不管這份體驗有多麼刺激，那是禁止事項啊。
　　
　　阪田那總是只穿一隻袖子的外套鬆鬆垮垮的擼到了腰下，裡面那件緊身黑上衣很快就脫下來，裸著的胸口貼著她，熱的她想要呼喊……於是她飛快的咬了一下下嘴唇。
　　
　　他把頭埋在她肩上。
　　「舒服嗎……文醬？」
　　
　　她剛才一直屏住呼吸，伴隨他的問話才正常的呼吸。
　　她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她的緘默，讓銀桑更賣力了！
　　
　　脖子上密集的親吻讓她喘息，□□，戰慄，為了不叫出聲緊緊咬住牙，她忍不住輕輕抓住他的卷毛，手和髮絲緊密纏繞在一起，周身被熾烈的熱力填滿，腿彎起來，腳趾頭蜷起。不知不覺，他牢牢握住她的手，她喘息的很厲害，仿佛跑完整場馬拉松後還要爬山過河，他放緩速度，減輕力度，輕輕啄她以使其放鬆。
　　
　　阪田銀時的身材不是健美先生那種大塊發亮的肌肉型，但他自幼習武而且不缺乏鍛煉身手的機會，哪怕糖吃多了，也沒長出什麼肥肉，勻稱、結實，她眼睛在好奇的半開半閉間瞄了一眼——立馬闔眼，她沒法在這種狀態和阪田眼對眼。
　　再次張開眼的時候，她只看到那團卷毛晃動，繼續緊閉眼睛，感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衣衫從身體褪去（絲毫沒有影響他剝衣服的速度和靈活），她現在正努力裝作他什麼也沒有做，不然……難道她不該把他那只胳膊連同它的主人一起剁了？
　　脫到沒東西可以再脫的時候，她臉色變得煞白，不禁感到奇怪，她怎麼還不找個武器把他打倒了賬。
　　
　　「可以嗎？」
　　
　　阪田的聲音就和從異世界傳來的一樣。
　　
　　她對這種感覺很迷惑，坦白說她壓根不想懂！要裝作什麼都沒在發生嗎？心臟的位置被他按壓著、觸碰著，躍動的很厲害，就好像整個心臟，只能為他一人跳動。
　　
　　她說不出話來。
　　她的手再次握在一起，緊握，而且微微顫著，流露出內心的不安。身體也不由得縮在被子裡，想把纖小的身軀再縮小一點。要是由她自己選擇，她當然應該使勁搖頭，拒絕這等荒謬的事。
　　
　　她發出嘶啞的聲音，喑啞如同剛剛哭過一般：「阪田先生……我不敢。」她祈禱所有心悸都深埋在地下，永生不冒出來。
　　激情影響了理智，讓她的意志力冰消雪融，這樣不行。
　　她閉上眼——阪田穿的……他身上一片蔽體的布料都沒了，什麼時候脫的！
　　
　　「你總是不說我以為會聽到的話。」
　　「不敢」比「不願」好多了，要是她把他推開，他一定會非常沮喪的，其實目前能進展到這一步已經大大超出他的期待。
　　
　　他捧著她的臉，撥開額發好更清楚看清她的表情，哦，兩頰紅通通的，那多麼像一杯香香甜甜的草莓巴菲啊，仰起她的下巴，鄭重其事的吻著她，直到她睜大眼看著他。
　　
　　「文，你總算正眼看我了。」抬起赤色的眸子，男人帶著綿綿深情望著她。
　　他拽住她的手，按在了地上，整個人覆壓住她，附在她耳邊悄悄說，「大人的認真，請你用身體來記住。」
　　她卻想著這一定不是愛情，當然也不是友情，沒有血緣關係所以親情也算不上，那麼，這到底是什麼？
　　
　　「可以嗎？」飛快的說完這個問句，阪田立馬用唇堵住她的嘴。
　　——妹子你沒說話，沒說話就是默許，默許就是答應了，就是表達「銀桑請你快繼續」。
　　
　　他把被子丟到一邊，分開她的雙腿，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從腳踝撫摸到了小腿，然後是大腿，接著是她自己都很少觸碰的私密之地，白如玉薄如紙的觸感仿佛是在品嘗奶油巴菲，他心想嘗起來味道一定很好。
　　他用自己的唇舌品味，貪食，探索……甜食是他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他每次吃都懷著巨大的感恩……吃得乾乾淨淨。
　　
　　很甜，甜得入心入肺沁肌沁肉，讓他遺憾自己怎麼沒早點開竅。
　　
　　他忍不住忘情笑出聲，因為太愉快了。
　　
　　他沒看清妹子的拳頭，但他的下巴的的確確挨了一擊，那感覺類似假髮往他大腦和小腦連接的位置丟了顆炸彈。
　　
　　「你笑我？我做的也許比較差，那是因為我沒有經驗。」齋藤對銀桑的笑容完全理解到另一層面了。
　　
　　多冤啊，銀桑的命運急轉直下，如果他的佐介、佑助能擬人，定會在股間發出悲哀的聲音「命歹啊」「要吃肉啊」「銀桑你可以去屍魂界了，別回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妹子一手護胸，一手去拽被子，直接撲上去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絕不放手：「我比被子比電熱毯比空調比暖爐比太陽都暖和……」
　　
　　黑暗把他們融為一體。
　　
　　他不敢保證他說的這句話她聽得清楚，因為那音量比一陣呼吸更輕——「我想死你了。」
　　
　　她只是清楚的感到，一個吻輕輕地，仿佛風吹動了櫻花，落到了她的劉海。
　　
　　……一夜無眠。
　　
　　……
　　
　　這世界上有無數種關係：父女關係、母子關係、兄妹關係、朋友關係、戀愛關係、主僕關係……對終於醒悟自己做了什麼的齋藤終，她瞭解到自己蠢到和阪田銀時有了一段最糟糕的關係——
　　肉~體~關係。
　　
　　她的假面具戴的太久了，也許昨晚恰好有了那麼一絲鬆動，她受不了面具的沉重悶熱，於是稍稍脫下假面……結果連衣服也脫了，不該做的都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銀桑真的和妹子做了，你們不用懷疑他那方面的能力
　　
　　------------------------------------
　　你總是不說我以為會聽到的話。
　　                       ————昴流《X戰記》，聲優杉田智和
　　
　　大人的認真，請你用身體來記住。
　　                       ——出自《彼氏系列2》的和人，聲優杉田智和。
　　
　　無法止住的悲傷，演唱者阪本真綾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TNuetbH6JAY/
　　
　　
第153章 百花繚亂 五

　　齋藤感到渾身乏力，對事故，首先深深的三省吾身：一、她昨天白天疲勞過度以致夜裡沒多少體力和精神；二、她對眼淚閃閃的阪田投了過多同情心，部分因為白日裡這廝被嘲笑的太狠了；三、她是個非常愚蠢不懂吸取銀桑那些女人們教訓的笨蛋。
　　
　　經過昨晚那一夜，一切都改變了！
　　
　　阪田喝了那麼多，做了那麼多，居然還能醒著！這位體力上的絕對強者，雖然有些期盼睡妹子枕在他的臂彎，沉沉入眠等著被他的吻喚醒，不過人要懂得知足，從「一夜六人的渣」到「我和未婚妻終於到了本壘」，這是多麼巨大的進步啊。
　　妙！真妙！真美妙！他簡直可以和當貓咪那會子一樣滿嘴都是「妙妙妙」。
　　不過被壓抑了整整一百五十一章五十三萬字後，阪田沒法一下子喜氣洋洋轉換到展露他那掠愛奪情的男主王霸之氣，他柔柔、怯怯的瞄了一眼阿文，看她沒什麼太大抵觸，再多看兩眼，目光停留的時候長上那麼兩秒，接著用更正常的視線……妹子比法官還嚴厲，他不想一錘定音判死刑連上訴機會都沒有。
　　
　　齋藤只覺最該痛駡的就是她自己，大錯已經鑄成，成年人必須面對錯誤。她真希望有人給一些建議和幫助，但這就和她以前無數次碰到例假陣痛一樣，必須自己忍著。
　　她沉著臉系襯衣的紐扣，下身隱隱作痛，她估計今天走路會O型腿……穿褲子的時候她忍不住口中呼痛，漏出嘶的一聲，一皺眉，緊抿著嘴。
　　她臉上的陰雲預兆著大風雨。
　　
　　「文醬，文醬，過來銀桑這來，我幫你揉揉。」阪田顯得渾身是勁，充滿幸福。
　　其實內心超忐忑不安。
　　他真心希望驅散烏雲，迎來陽光，獲得一個「早上好吻」。
　　
　　「我……我希望我們把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忘記。」齋藤口氣冷靜。
　　face book的情感狀態有如下選項：
　　單身，戀愛，已婚，複雜，同性婚姻，未婚同居六種。
　　齋藤覺得，自己的情感狀態，經過昨夜，從「單身」變成了「複雜」。
　　
　　阪田張了張口，暫時無法說話，頓時感到煩惱。早有預感妹子會這麼做，她那雙明亮的眸子沒有他，而且心不會憐憫他，不會賜予他一個「誓約勝利之吻」。
　　——我說「我想死你了」，你回我一句「我想你死了。」
　　
　　阪田用乞憐的目光哀求妹子：「我忘不掉~~」
　　以後也對銀桑溫柔體貼一點嘛。
　　
　　「不要誤會，昨個我只是想知道做~愛是什麼滋味。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她覺得自己絞到阪田那亂成迷宮的男女關係純屬不智。「我已經全說完了，你回去吧，
　　然後，把我忘掉。」
　　
　　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齋藤變了臉色，她鑽進被窩，然後一伸手把阪田拉了進去，蓋嚴實，急忙把他的衣服也揉成一團塞進壁櫥，才收拾停當，下一刻她就聽到了敲門聲。
　　她捂住阪田的嘴巴，防備他出聲。
　　
　　「誰啊？」齋藤從容問。
　　
　　「是我。」山崎是給三隊長送洗漱用品的。
　　
　　「先別進來，我在換衣服。」齋藤等心跳平穩一些後，接著又說，「是給我送牙膏面巾嗎？放門口就好。」
　　
　　「哦，那我放門口，你一會兒自己拿。」山崎正想走，突然發現門上有點不對勁，打量一番門，便問道，「齋藤，門鎖怎麼壞了？出什麼事了？」
　　
　　「昨晚就壞了，下次找個工匠修一修，最好把整個宿舍樓的門鎖都查一遍。」
　　
　　「我記著這事啦，你快點，遲了副長會說的。」山崎沒發現異狀，點點頭，走了。
　　
　　「你剛才舔我的手？」齋藤等山崎離開，就和火燒一樣把手從他嘴巴上移開。
　　
　　阪田冒出頭，很老實的點頭。
　　
　　「你給我記住，不要突然……不要突然摸我！」她一個手刀劈走他的爪子，用人們注視保險推銷員，或者說凶狗注視胖貓的眼神看他。
　　
　　「文，那我先跟你說一聲，我現在可以摸你嗎？」
　　甜食縱然美好，醫囑一週一次，而且無法代替性生活。昨夜嘗到的甜頭，可以媲美禁糖一整年然後拿一個鍋鏟，緩緩從流水甜食台舀起濃稠芬芳的半液態半固態的物質，品嘗混合了蛋黃、砂糖、牛奶、草莓、奶油的人間美味。
　　
　　「不可以。」齋藤困難地深呼吸一次，鄭重告訴他：「阪田先生，昨天只是一時激情導致的行為，我想你也不希望志村小姐或者月詠小姐知道昨晚的事。」
　　誰說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阪田愛飲多少飲多少，喝到撐死。
　　
　　納尼？為啥妹子提暴力猩猩和吉原保鏢？
　　
　　阪田腦海內迴圈播放的背景音樂是guilty pleasure（罪快樂），歌詞如下：
　　我絲毫不在意你還有個她，
　　我們能做到的只是相互利用。
　　沒必要讓人知道我們的纏綿，
　　來嘛，讓我成為你的罪快樂。
　　
　　一切的一切可以瞬息萬變，
　　但是這裡除了我們別無他人。
　　我們沒有必要天長地久，
　　此刻我成為你的罪快樂。
　　
　　「和她們又沒關係……」阪田覺得自己是千古第一奇冤。他是個勇敢面對現實的人，要是阿文不喜歡他，他不會勉強，可是阿文是誤會他才拒絕他。
　　難道只因為他和她睡了一夜，就所有幸福毀於一旦？日後妹子加倍對他不理不睬拿他當渣？他幸福的時間未免太短了，才大半個夜晚，天啊，你為什麼要亮？太陽，你為什麼要升起？烏鴉，你為什麼要鳴叫？
　　三千世界鴉殺盡
　　與君共寢到天明（高杉晉助如果能聽到銀桑這段心理活動，沒患上結核都會想吐血）
　　還我公道啊！
　　
　　「我的想法和你相反，她們關係很大。」
　　和五個女人同居！同時同居！一方面說明銀桑品性很有問題，另一方面說明她們對他頗為重要，他不願意傷害任何一個。
　　
　　耳畔聽到了微小的動靜，齋藤一揚眉，警覺的眼睛掃過門窗，有種倒楣事接二連三的糟糕感覺。
　　「快！躲起來！」齋藤警覺的把阪田塞回被子裡，直起背，面正對門。
　　
　　沖田推門而入，赤眸眯起眼睛望著齋藤：「你還不起來啊！
　　太陽曬屁屁了。」
　　
　　「我想你至少該先敲敲門。」她不悅的皺眉。手握成拳頭，一時產生了砸扁沖田那嫩面孔的殺意。
　　
　　「門鎖是壞的。」沖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再說你知道我來了。」
　　驕傲、無畏，可與天比肩的一隊長。
　　紅色的眸子很亮。
　　
　　「這和你敲門不矛盾。」她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阪田在被子裡不老實，用手指摩挲她的腿，而她還不能發作。「請轉個身出去，我要洗漱了。」
　　
　　「齋藤，你很過分。」
　　
　　「沖田，那是我的臺詞。」
　　
　　「可我先說了，你再說就是山寨。」沖田還打算進屋坐坐呢，「齋藤，你說土方他會不會臨睡前吸煙，然後煙蒂點燃床單，把熟睡的他燒死？
　　我真想在屯所門口樹立一座副長的銅像啊！不過一般人死了才能立像，所以他真該死一死滿足我的夙願……」
　　
　　「出去！」
　　
　　沖田哼了一聲，出去的時候並沒把門關好，留了一條縫，然後他一隻眼睛透過門縫看進來，一邊反復嘟囔如同□□腦白金廣告：「懶蟲懶蟲懶蟲懶蟲……」
　　
　　齋藤把枕頭丟過去，門關上了。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不能起身，齋藤隊長一定暴起給沖田隊長腹部一腳，踹的他五臟六腑位移。
　　
　　她剛想鬆口氣，突然把阪田推搡著塞進了衣櫃裡，嘭一下關上衣櫃門，背靠著櫃門，警覺的就和要應付變態殺人犯或整個狗仔隊……
　　阪田大氣都不敢出，心想這回是誰呀，猩猩還是多串君？
　　
　　大約一分鐘後——
　　「我聽錯了，抱歉，你出來吧。」齋藤對阪田說。
　　
　　從衣櫃裡鑽出來，阪田心想，這算不算——出櫃？
　　
　　「沖田那個人有時候挺討厭的，還保留著中世紀的野蠻舉止和特殊俱樂部才有的S思想，我就不一樣了，更有風度，更有愛心。」阪田找話說。
　　
　　「雖然他的語氣不友善，行為很S，但是沖田總悟這個人，我並不討厭。」
　　
　　阪田腦內開始悲情放送一首深深埋在記憶裡的老歌——《他一定很愛你》：
　　
　　他一定很愛你
　　也把我比下去
　　分手也只用了一分鐘而已
　　他一定很愛你
　　比我會討好你
　　不會像我這樣孩子氣
　　為難著你
　　……
　　
　　不是針對沖田啦，妹子如果說「雖然他是個跟蹤狂，偶爾愛暴露，但是近藤局長這個人，我並不討厭。」或者「雖然他口不對心，偶爾宅化，但是土方副長這個人，我並不討厭。」「雖然他平凡的讓人感覺不到存在，但是山崎這個人，我並不討厭，社會需要這樣的人。」阪田照樣想起《他一定很愛你》。
　　早過了中二年代，阪田不至於錯認情敵，他最大的敵人是真選組……這個反恐員警團體。
　　
　　 「阪田先生，出去的時候務必小心，別給人看見。」齋藤穿好衣服，整理儀容儀錶，確信不會被任何認識的人指摘，剩下的問題就是阪田銀時。
　　她生怕此事曝光。
　　
　　我是你姦夫？還是我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昨晚表現得很差勁？我明明如行雲流水自謙一點都想給自己評個九十八分。
　　
　　阪田敗犬心中苦澀難言，他的目光在阿文身上轉來轉去，最終說道：「我會努力工作，然後娶你……」
　　
　　「阪田先生，如果你犯下重婚罪，我就算不親手拷上你，也會把你交到刑警手裡。」齋藤的心抽緊了，她覺得阪田要結婚的話，禮堂內至少有五位新娘。「別忘了，你昨夜壓根沒來過這裡。」
　　
　　就這麼灰溜溜走太失落了，於是阪田踏出門檻前來了句反派經典臺詞：「我一定會回來的！」他不敢看妹子的臉色，一路小跑。
　　
　　阪田小心翼翼踮著腳走出真選組宿舍，左看右看，clear！正以為安全，卻非常不巧在大門口撞見了沖田。
　　
　　「老闆，齋藤把你趕出來了？」沖田發覺那被子下面有不明物體，不過他沒傻到當場揭開被子。在門外守了一會兒，守到了鬼鬼祟祟怏怏不樂的阪田老闆。
　　
　　「為了保持彼此的情誼，我們向著不同的方向前進……」阪田咳嗽一聲。「殊途同歸。」
　　
　　「你被甩了。」
　　
　　「我才沒有！我們是相愛的！你這種小屁孩才不懂呢。」
　　
　　「你被甩了。」
　　
　　「不許這麼說，我才沒有失敗，我還有機會的，只要我好好工作準備好結婚資金……」
　　
　　「老闆……說到資金，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和金錢多麼沒緣分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6

第154章 百花繚亂 六

　　阪田銀時以恐嚇罪、帶未成年人去風俗店、詐騙罪、去角色扮演店玩監獄遊戲還賴帳等多項罪名，被判入獄兩年。
　　
　　只用了兩天時間，卷毛已經拉攏了獄友，成為監獄老大。
　　
　　監獄長米里葛之助陷害阪田入獄，是故意的。
　　米里葛之助費了那麼大力氣，是為了監獄一個老犯人——他的兒子十年前就病死了，米里典獄長在十年裡一直冒充他兒子回信給他，但是最近這位老人有假釋機會，一旦假釋，謊言勢必拆穿。為了掩蓋，獄長讓銀時入獄，還特意安排他和老犯人同一囚室，希望萬事屋能解決問題……實在不行造出一場騷動讓假釋取消也成。
　　再往深一步看，米里能坐上這個公務員官僚的位子，主要依靠他警視廳裡高官的父親——一橋派的一個人物。
　　一橋集團和南紀集團，是幕府兩支最大的力量派系，一向是此消彼長，目前自然是支持德川茂茂的南紀派略佔優勢，一橋派的人被拉下不少……屈指一算派系鬥爭的結果，米里一族只怕要完了。
　　吉田稔麿對國家大事瞭解的不少，對身邊小事也俱在掌握，唯一就算知道也沒辦法的，就是他親愛的好朋友。
　　她對卷毛難以硬起心腸，至少不能硬到底。
　　
　　這個難題無法像他處理其他事一般迎刃而解。
　　
　　……
　　
　　齋藤對阪田銀時那「好好工作然後娶她」的保證一點也不信。
　　不過後續發展未免比不兌現承諾更離譜。
　　
　　阪田他現在蹲大牢了。
　　他性格外向，活潑大方，且有很強的組織能力和領導力，在攘夷分子中是馳名的「白夜叉」，脫離退出恐怖活動多年後，終於正式被審判，被丟到大牢吃牢飯。
　　
　　她最初以為他是因為過去的經歷，觸犯過法律的人，總有一日被法律制裁。
　　
　　才不是那麼回事呢！
　　
　　山崎說起阪田因為很不名譽的罪進監獄時，她只能深深看著同事，她沒有什麼實證的資訊證明阪田是否無辜，不過就算阪田銀時無罪釋放，他當初到底為什麼會跑到角色扮演商店工作啊？在那種滿是暴露衣衫誘惑服飾的不正經場所，他是如魚得水嗎？都有個「吉原救世主」美名還不夠，還要當「角色扮演之帝監獄之皇」？
　　
　　「齋藤，晚上要不要來聚餐？」沖田嘴巴裡叼著一個棒棒糖。
　　
　　「我們先要開會！」她走上那淺淺的兩級樓梯，幾乎一腳踏空屁股栽地。
　　
　　開完下午的反恐戰略會議，齋藤心緒不寧。她是個員警，只要活著一分鐘，就應該盡一分鐘的責任，萬一阪田的案件有什麼隱情，她追根究底也算是忠於職責……吧。
　　
　　「齋藤，要去嗎？」沖田拉了好幾個隊長一起去吃自助餐。
　　
　　「你們去吧。」
　　
　　「那你去哪？」
　　
　　「我有事兒。」她不能直說。
　　
　　她認真查了一下阪田的犯罪卷宗，人證物證俱全，恐嚇罪、帶未成年人去風俗店、詐騙罪、去角色扮演店玩監獄遊戲……盤算下來，這些阪田都做得出。
　　不過……判刑兩年而且去指定的監獄，這一點很奇怪。
　　接下來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搜集證據，為阪田翻案，然後過了晚飯時間，然後到了午夜，她坐在警車駕駛座，突然覺得累到不想動彈。
　　
　　摘錄一份從角色扮演商店工作女孩們的口供，那些穿著女僕裝、護士服甚至兔女郎裝的少女表示——她們委託萬事屋追討某喜歡獄卒遊戲的欠債客人，而那個銀髮卷毛對獄卒遊戲很有興趣，甚至提出姑娘們戴上手銬，他裝作獄卒，重現一下案情。
　　這個消息對齋藤是不輕不重的打擊，她默默想了半響，越發不明白自己替他翻案是為啥？正義嗎？
　　把那貨關在牢房內，最好獄卒隔天把他打到讓人不想看他那張臉第二回，更為正義。
　　
　　茫然若失的視線在車前玻璃能看到的位置轉悠一圈，她歎口氣，伏在方向盤上。心中那麼一股悲慘淒涼。那個說要娶她的男人，就算真的肯娶，她敢嫁嗎？對了，她所有證件上性別都登記為男，日本法律不承認這種婚姻的。
　　還「認真工作」哦，天大的笑話，他挑工作首先看是否和美少女有關，誰知道他是不是又要找個女子曖昧親密，他的幸福和女人數量、美貌度、親密值成正比例。
　　腳下仿佛生了根，無力的雙腿連踩離合器都做不到。她胸中腹中一陣陣痛楚，有一個名為阪田銀時的深潭，泛起白浪滔滔，把她打著轉兒捲進漩渦，拖入潭底，永不超生。
　　他為什麼要招惹她呢？
　　
　　有一種渴望瞭解真相的近乎絕望的心理，她想知道阪田……至少那一夜是不是帶著真心。但是她同時抗拒這種願望，因為那一夜他懷著什麼心情，似乎根本影響不了未來。
　　以她的個性，讓她忍耐一個隨時可能背叛她，和女人們嘻嘻哈哈纏不清楚的男人，絕對不可能！
　　她往最壞處設想，乾脆當他那時候生理需要來了，反正她不理智不聰明傻瓜一般給他得逞，而且裂成幾塊的心拼不起來，時間無法倒流讓她對著他鼻子來一拳。
　　
　　她靜默著，充滿了無奈，以及煩惱。
　　
　　榮太打開車門，一屁股坐在副駕駛座上，翻著阪田的卷宗，她沒有管他，繼續趴在方向盤上
　　
　　「buddy，阪田銀時是個大爛人。
　　你腦子壞掉了？」 平靜的語調下藏著他的惱火。
　　他看出她是想把他從牢獄解救出來。
　　喂，那貨在監獄裡有吃有喝還有大量布丁填肚子，搞不好快樂的不想出來呢。哦，男子監獄好像沒有女人的，沒關係，卷毛完全有能力傍上三五個猛男。
　　
　　「嗯。」
　　齋藤覺得榮太說的沒錯，她做的事情的確缺乏頭腦。
　　她和阪田……自始至終徹頭徹尾就是一場失敗的悲劇。
　　慢慢，她把腦袋轉到榮太這邊，眼皮發腫，聲音很低：「榮太，人擁有力量是為了做什麼？」
　　
　　「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反正松陽老師打小給學生們灌輸的就是這個道理。
　　
　　「……」阪田是她重要的人嗎？她討厭自己把那傢伙放在心上。「榮太，我是不是變得很糟糕了？我居然想著，不如讓阪田在監獄裡被關上兩年，他就和快要到站的地鐵門一樣靠不住，給他自由的話，只會折磨人，毀滅人。
　　我不想再見到他了。」
　　就算他那麼胡來，她還是卑微的低賤的喜歡他啊。逝去的兄長，終結的婚約，失落的愛情，糟糕的前未婚夫和她為什麼會有那麼一夜？她被他親吻，搞出血，仔細想想看那一晚他不就是和發情的公狗一樣扭腰扭一夜？
　　
　　「真的嗎？」榮太抬起一側眉弓。
　　信義行于君子，而刑戮施於小人。榮太很贊成給阪田無期徒刑。
　　
　　「我和阪田上~床了。」發生那夜之後，她沒把實情告訴榮太，只說到工作太多聚會熱鬧所以在宿舍睡了一晚。
　　遮遮掩掩數日，而這種隱藏並沒讓她好過。
　　
　　沒有等來預計的風度全無歇斯底里破口大駡，她只見榮太眼裡落下簌簌兩行淚，她驚得立刻坐直了，這簡直仿佛在她哥哥的靈堂，大家對著帶黑框的遺像痛不欲生，往昔開朗的榮太一臉慘然。她急忙惶然問：「榮太，榮太你沒事吧？」
　　對十八歲的女生而言，欺騙好友很有負罪感，欺騙他以致他大哭，負罪感爆棚，人生好沉重。
　　
　　「我知道的，我當然知道的。
　　你的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一起分享幸福，我們一起承擔痛苦，你怎麼可以瞞著我，我等著你親口告訴我的……」榮太又不傻，她臉色蒼白，日益消瘦，但是他沒法去審問朋友呀，要是從阪田那知道這個，他會慪死的。
　　
　　「你沒有生氣？」齋藤以為他會用最惡毒的語言抨擊阪田。
　　
　　「哪個少男不懷春，何況全都是卷毛惹的禍！」榮太覺得比起把阪田推到萬丈懸崖底下，還是讓惴惴不安的好友先安下心更要緊。「你知道嗎？嬰兒一生出來，腦部恰似一張白紙，要有外界足夠的教育和刺激，各種功能才會漸漸發達，刺激得越多，發展得也越快。但是，這種快速發展的時間並不會持續一生，它只存在於出生後短短的幾年內，主要是零歲到三歲之間。
　　三歲的時候，一個人的喜好就定型了。你三歲時候認識的新鮮男人，除了卷毛就是我啦，小晉啦，假髮啦，類似小男生喜歡幼稚園阿姨，小女生喜歡自己的老爸老哥，你趕巧把卷毛當成你喜歡類型的模版！
　　還不如戀兄情結呢！」
　　光想阪田渣怎麼亢奮銷魂對待自己的好朋友，榮太就覺得白天也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於是他調整了一下腦內思緒，改成想著好友如何玩弄欺侮穿女裝的卷子……不大對啊，好友做不來那種事。
　　
　　「阪田和我哥完全不一樣……」她低聲說。
　　
　　「總之你絕對沒犯錯……別想多了。」榮太對基友可以無條件包容。
　　
　　她有種強烈的願望談一談，快要被溺死的人，總是需要一個救生圈續命的。榮太是最好的聽眾，反正不管發生啥事，他永遠站在朋友這一邊。
　　榮太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主要聽，最多點點頭，讓她盡情的傾吐。
　　
　　數日後，真選組全員的公費滑雪之旅，其實就是保護德川將軍做牛做馬之行，將軍大人想去雪山滑雪，整個真選組比平日上班還累，收拾一下行囊，集體登上新幹線列車奔赴雪山某著名滑雪勝地。
　　
　　榮太帶了好多東西，吃的喝的玩的什麼都有，興高采烈要去大玩特玩。
　　
　　和阪田一夜~情還瞞了好友一陣，出於補償心理，齋藤幫榮太也買了新幹線車票，讓他可以一起去。
　　
　　她還不知道，阪田銀時千方百計搭上了同一輛車。
　　
　　
第155章 百花繚亂 七

　　阪田莫名其妙被榮太揍了一頓。
　　
　　其實他心裡清楚，為什麼會被揍。
　　
　　出獄以後，他毫無防範回到萬事屋睡覺，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榮太打個措手不及，榮太用的武器就是阪田慣用的「洞爺湖」木刀，秀麗的眉目現出猙獰之色，像怒潮決堤往死裡打：「打死你這個渣！」
　　按照榮太的思路，睡了他好友一次問題嚴重，而讓他的好朋友傷心就是問題要命的嚴重。是阪田讓他那英武的男子漢好友，深夜失眠，黯然悲切，消瘦清減，娘化的簡直讓榮太認不出來了！
　　
　　阪田趕緊為自己開脫：「現在木已成舟，你就祝福我們吧。」
　　
　　「如果你不想木頭變成你的棺木，趁早放棄你那無恥的念頭！你這種遲早在酒色裡結束生命的人，沒有資格追求我的朋友！」
　　
　　「愛情又不是講資格算排名……」銀時抱絕大信心，盡最大努力，克服掉榮太，和阿文幸福的永遠在一起！打不死就要繼續追，就算打死了，他的靈魂也會跟上去！
　　
　　打聽到真選組要去雪山旅行，阪田就琢磨著也要跟去，朝夕相伴在阿文身邊才能加深感情嘛。然後問題來了……沒錢。
　　剛好商店街購物抽獎——十張獎券抽一次獎品，二等獎就是雪山冬日家庭遊，當然阪田要是有買東西獲得獎券的錢，直接參加旅行團就可以了，他最大優勢就是朋友多，找認識的人要他們買東西拿到的獎券，三張，兩張，或者一張，積少成多。
　　他甚至扒拉垃圾堆找獎券，湊足了二十次抽獎機會，信心滿滿去搖獎的地方試手氣，十九次的嘗試，每次都是末獎：一包紙巾，到了最後一次，他覺悟自己無論如何沒那個運氣，就讓神樂來搖獎。
　　神樂一次就拿到了銀桑心心念念的二等獎，他終於可以追著妹子去雪山開始浪漫無比的戀愛了！
　　
　　新幹線列車，阪田在和妹子訴衷腸之前，首先遭遇了榮太。
　　榮太本來心情很好的，在上一站買了知名的列車便當，夾了一塊豬肉餅，吃的香甜，一掃到阪田那亂糟糟的頭髮，就皺眉蹙額，放下便當，沖上前提起拳頭先揍他肚子幾下再打招呼。
　　
　　他們是多年同學，彼此都太瞭解對方武功路數，又不好弄出聲響，於是喘著氣扭成一團——齋藤原本看著車窗外風景，半刻鐘都不到，突然一回頭就見到一幕老同學打架圖，一時不曉得該不該上去拉架。
　　
　　榮太踹中銀桑的膝蓋窩，想把他打趴下；銀桑咬著榮太的手腕，還用右手擰他胳膊上的肉。
　　
　　她鄭重大喝：「都停手！」
　　
　　榮太十分乖巧的立刻把雙眼的凶光替換成又可憐又不安，鬆開阪田裝乖：「buddy，那個卷毛搶我的位子！」
　　
　　你們是小學生嗎？齋藤看看二人，心中判斷著。
　　
　　阪田知道榮太是處心積慮絞盡腦汁給自己使絆子，急忙辯解：「我沒有！」
　　
　　「你為什麼要搶他的位子？」她這麼問，就是打算支持榮太到底了，用警告的目光瞪他一眼，「阪田先生，請你去自己的位子坐！」
　　
　　阪田權衡一下，先戰略撤退了。
　　齋藤本以為這事情算結束了，她去上廁所，隔壁車廂熱鬧得很，志村妙和新八、神樂一起玩著撲克牌，聲浪傳到齋藤耳朵裡。
　　傾聽那歡樂的動靜，他們是多麼和諧友愛一家人。
　　
　　這次抽獎抽到了四個名額的全家遊，於是除了萬事屋三人，在神樂的要求和妙姐的拳頭下，阿妙也要一起去看雪山風光享滑雪樂趣，阪田對此沒多想，不過在齋藤看來……志村妙對阪田銀時而言，終究是不一樣的。
　　
　　匆匆上完洗手間，她洗好手，打開廁門，一抬眼就看到阪田。
　　赤紅色的眼睛閃閃發光。
　　他把她往洗手間裡一推，於是她站在便池左方，他立於便池右方，她一邊往後退步，靠上了火車牆壁，一邊道：「你要入廁，至少等我先出去。」
　　
　　他一手經過她頭頂上方，抵住了牆，眼裡一抹柔光：「我是來找你的。」
　　
　　她望著他的眼睛搖了搖頭：「我們無話可講。」
　　你去和志村妙嘻嘻哈哈談天說地啊！
　　
　　「我喜歡齋藤終~~~~~」阪田喊起來，齋藤慌忙踮起腳去捂住他的嘴：「你叫什麼啊！」
　　
　　「你怕什麼？你可以和我一起大聲叫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阪田銀時和齋藤終是一對。」阪田不是真的要逼她，只是有些氣惱她不理會自己。
　　
　　「威脅我？」齋藤初始聽到這個會心驚肉跳，不過她畢竟是真選組最認真最嚴厲的隊長，淡然道：「你以為能得逞？」
　　她並不怕他。
　　
　　他垂下頭，挨著她的額頭，蹭了蹭，輕嗅她頭髮的味道：「你真香。」
　　
　　「容我提醒，你所處的位置是廁所。」
　　
　　「可你真的很香。」
　　
　　「那是洗髮香波。」
　　
　　阪田銀時清清嗓子，瞅著她好一會兒，似乎要引發她同情，或者醞釀如何驚天動地感人肺腑的告白：「文醬，我……我……真的喜歡你。
　　我費了好大勁才能坐這輛車，和你去一個目的地，我們不要吵了好不好？」
　　
　　「你這種話一文錢都不值。」 她眼睛定定地瞧著他，沒有軟化的跡象。
　　
　　就算阪田跪地下求，也無法觸動她的情思，勾起她的憐憫。她能做到鐵石心腸，最重要理由就是她發現志村妙和阪田一起乘坐新幹線一起旅遊。
　　榮太告訴過她，卷毛以前去雪山泡溫泉就是帶著志村妙一起去（忽略不提神樂新八），他們感情好，泡溫泉，滑雪，看月亮，賞星星，也許還能合作堆個雪人打個雪仗，然後在雪地畫下一柄愛情雨傘，傘下一邊寫上「銀時」，一邊寫上「阿妙」，羨煞旁人呐。
　　由於外面天冷，而新幹線車內溫度更高，溫差凝結出窗玻璃上珍珠般的水滴，伴隨著重力滑落，劃下一道白痕。
　　就仿佛是她心裡流不出的眼淚。
　　
　　這個……都表白了，為什麼阿文不親親自己呢？
　　阪田銀時搞不懂。以前他做了好的事情，正確的事情，老師都會誇獎他的！如果阿文對他沒感情，那一夜就不會……現在和那天晚上相比，阪田缺了什麼？因為他沒喝上兩瓶酒？因為他沒有流眼淚？因為他沒有勇敢的強上？
　　
　　在洗手間裡找酒喝或者突然讓他流大把眼淚都不現實，但最後一條他……應該能做到。沒有酒精的威能和精神的全面亢奮，他遲疑著，伸出右手摸到她胸上。儘管纏了很多圈繃帶，但是他能透過外套，襯衣，繃帶，感覺到胸脯，和夢遊一樣，他的右手順著紐扣間的縫隙滑進去，擠入繃帶，握住……
　　
　　「你心臟跳得好快……」眯縫著眼睛，透過黑制服阪田能想像那曲線，甚至她擰起的眉毛緊繃的肌肉眼睛裡燃燒的憤怒火苗都分外可愛。
　　小時候阪田是個皮孩子，不過那種小男生喜歡小女生，卯足了勁欺負她，掀裙子，拉頭髮之類的事可沒做過。
　　現在做……有種罪惡的快感（就當彌補當年沒做的遺憾）。
　　
　　「為什麼找我，不是我也沒關係吧！」薄薄的嘴唇上掛起譏嘲。
　　你這個人活著都在想什麼啊？
　　
　　「我只要你。」他感覺的到她在撫摸下的瑟縮，他的唇印在她的脖頸上，然後唇下的少女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吐出來。
　　
　　「你物件那麼多！」齋藤貼著車壁，側起身子避讓。心想阪田的節操低的可以趴在地上。
　　
　　「你很在意嗎？」妹子醋了？醋了就好，醋的好，有醋就有愛，有愛就有永遠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希望。
　　他的手向下滑動，擦過腰，溜進了她的長褲。她掙扎，用拳頭擊打，用腳踢，用手肘撞，等醒悟這麼來效率太低的時候，他已經用手臂環住她，扯開她的領巾，輕輕咬著那白嫩的肌膚，碰到他上次留下的紀念，還要比劃丈量著在同一處加深痕跡。
　　她腳後跟抵住地面，微屈膝蓋，打算給他一個頭槌，他立馬覺察到了，於是當機立斷撕開了她的制服外套，斷了線的紐扣叮噹作響落在地上。
　　
　　阪田的聲音令人驚奇地平靜：「我可以把襯衣也撕開。」
　　
　　「無恥！混帳！」齋藤不會那種惡毒的咒駡，念不出新鮮詞彙。「不要碰我，你那玩意都不知道和多少女人……你去找志村妙啊！她就在車上！」
　　
　　「那種暴力女只有你們的猩猩局長當寶貝，你是不是生氣她也在？她是新八的附屬品，你可以把她當做猩猩用的眼鏡之類……你為了她和我生氣不值得啊。
　　你要明白，新八他有戀姐情節，阿妙那就是戀弟情結。新八是萬事屋的一份子，他和我一起工作啊，相處的時間長，所以阿妙有時候在我身邊，那又不是為我，那是為新八！」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事情。」她沉寂了下來，阪田所說的並非完全沒道理。
　　
　　「我是在給你解釋啊，你不能為我沒做的事，為我沒出軌生我的氣。」阪田把她垂到臉上的幾縷發捋到後面，凝視那倔強晶瑩的眸子。「而且我也想知道你的事情，我想聽你親口說。」
　　
　　「你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
　　全世界的事情你全部不知道！」聲音充滿了憤怒。
　　一想到他的荒唐胡來她就渾身冰冷頭腦發熱。
　　
　　他鬆開限制她自由的手臂，神情萎頓，雙手不安的扭絞在一起，眼皮下垂，真誠的說：「抱歉，我不知道。」
　　
　　她很不安，甚至第一時間想到，她的確沒和他說過自己的事，因為她以為他根本不關心不在乎。
　　但是她永遠不會讓阪田知道她的惶恐，在愛情問題上她自覺是弱勢群體，所以她不肯展露弱勢，那就像羊不能露出脖子等野狼啃噬。
　　
　　「文，還痛嗎？」他關切，略帶不好意思的問。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遲疑了數秒，還是不理解。
　　
　　「我的意思是，那天早上你似乎挺痛……」他脹紅了臉。
　　
　　她悟了。
　　痛，當然痛，而且那種痛和她以前經受過的任何傷痛都不一樣。
　　關於阪田的問題，她難以回答，哪怕她知道答案。
　　
　　「如果不痛的話，我今晚上偷偷去找你。」阪田柔聲細語，「熟能生巧。」
　　
　　「你為什麼以為我們還能再次……」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我們是一對啊——銀文，或者說銀終，銀桑和小終，一對兒。」 銀桑把她掙扎中弄褶皺的襯衣拉平整，當然沒帶針線包的卷毛對扯掉的紐扣就沒轍了，他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腦子裡想著，每天都能看到她穿他的衣服多好。
　　
　　「那你穿什麼？」齋藤問，第二個想法是：這模樣給同事看到或者榮太看到都是大麻煩。
　　
　　「沒關係，我帶了羽絨服。」老實回答後，他遺憾：也許說「我冷得快死了咱們摟抱取暖」更有福利。
　　
　　作者有話要說：
　　請注意雪山的時候銀桑沒穿他那件和服，為了這個細節我展開了想像的翅膀……按照這裡的設計，是他扯破妹子衣服又把自己衣服給妹子了。
　　

第156章 百花繚亂 八

　　新八、神樂和阿妙嘲笑銀桑是不是外套掉到新幹線的廁所便池，要不就是嚴重便秘，或者被門夾住了「嗶」，否則怎麼會在洗手間耽擱那麼久。
　　阪田才不理他們這群沒愛滋潤的剩男剩女，回顧那甜蜜的一夜，她說把一切當做沒發生，這也不能怪她，發生那種事讓她十分混亂無助吧，她退一步，那他就進一步，不，要進兩步！
　　今天晚上要怎麼度過呢？阪田打算好好謀劃一番。
　　
　　另一邊，齋藤先想辦法換了套衣服，幸好這次將軍大人口口聲聲是微服，於是所有真選組員警都發了一套全黑忍者套裝（冬季保暖型），山崎還吐槽：「這是不是以前庭藩眾穿剩下來的……」
　　
　　榮太看齋藤的眼神就和看失足少年再次犯案一樣，意味深長。
　　出去上個廁所那麼久，還換了套衣服，說明什麼？這就和從生日推算十個月前你父母嘿咻的日期，某些事實昭然若揭……
　　他沒發作是為了給朋友面子，他不想去度假滑雪還鬧出個糾紛。
　　
　　她望望好友，希望他口下留情，因為她實在不想提阿銀所道的「晚上找你」，那應該不是指夜襲吧，一定不是吧……
　　
　　到了滑雪場，齋藤的工作是在五星級酒店為真選組隊士們分配房間，另外還要檢查酒店的安全設施，包括防火設備、秘密頻道、住宿登記表等，還要注意是否有可疑人物。
　　她做的井井有條，可惜外邊護衛將軍的眾人亂成了無頭蒼蠅，上上下下慌成一團，山崎趕緊給齋藤打電話，要她把正在酒店休息等著下一班輪崗的隊士都出動來找將軍。
　　
　　將軍沒了！
　　
　　齋藤不明白啊，副長親自守衛，一半隊士上百人都護著將軍大人一個，為什麼還能弄丟。
　　
　　事情經過很玄妙：為了避開人群，採取直升機吊著將軍大人滑行的方式滑雪，為了他的安全，所有路障人障都要消除。接著沖田隊長和中華蘿莉打鬧，投擲出一個超大雪球擊中直升機，將軍墜落，掉在纜車車廂邊，被阿妙小姐當成變態，摔下纜車，接著他被阪田老闆當成滑雪板，另外被牽連的局長被副長當成滑雪板去追將軍，隨後突然出現了攘夷溫和派領袖桂小太郎，山崎覺得這個人一定是悲劇的源頭，總之桂和沖田隊長和神樂不知怎麼滾成個大雪球，氣勢洶洶把將軍局長副長老闆志村姐弟都卷在雪球裡，一路滾往深山。
　　
　　「死定了死定了我們都死定了……」到了天空飄雪還是找不到人，山崎心中積攢了不少擔憂，「齋藤，將軍有個萬一，我們都要陪葬的。」
　　
　　「別那麼悲觀，局長副長還有沖田一定陪在將軍身邊，只是苦於聯絡不上我們。」她寬慰幾句，但心底並沒有足夠把握。
　　
　　銀裝素裹的世界，來遊玩的時候覺得那麼賞心悅目，不知不覺成為寒氣逼人吞噬人生機的險惡之地。
　　將軍的安危與員警們的性命休戚與共，領導們的安全也讓人擔憂，至於萬事屋和妙姐，當然不在優先尋找的名單裡，就是捎帶的找一找。
　　
　　伸長耳朵，齋藤總覺得能聽到那個人的聲音，哪怕他日常那麼可惡，如今能聽到他聲音就好了。
　　
　　她凍得沒有血色的雙唇嘟囔出一句：「他們都是堅強的男人，會沒事的。」
　　這同時是在安慰自己。
　　
　　「齋藤，將軍大人養尊處優最多就一年裡出來亮相兩三次，微服去酒吧、理髮店、泳池玩一玩，其他人活下來，不代表他活得下來。」山崎心裡嘀咕，這一群人在山裡遇難，生存率最高的前三名一定是：志村妙、神樂、阪田老闆和沖田隊長並列第三，近藤局長土方副長多半看運氣，生存沒問題可能會受傷。
　　至於新八和將軍，挺不過來的可能性大於挺過來的可能性。
　　
　　北風一陣陣襲來，刮得雪花撲打在臉上。
　　
　　榮太給她送了一次電暖爐，眼看雪大風冷，又給她送了一保溫瓶的熱雞湯。其實他算計過，以阪田那蟑螂生命力，只是在雪地裡迷個路根本傷不到他，找不到出路也能自行想辦法。
　　榮太還沒善良到對著壓根沒大礙的阪田伸出救援之手，反倒是對好友，那一副嚴峻的神情，挺直腰板，踏著步伐，完全不知休息的搜尋著，他不多說什麼，無法對她的狀況熟視無睹。
　　
　　快天黑了，終於在山側一座廢棄木屋找到了失蹤的眾人。
　　局長因為穿的少輕度凍傷；土方被沖田用樹枝尖尖捅了一下後背；沖田被神樂用樹枝尖尖捅了一下後背；將軍全身挫傷，擦傷，最奇怪驚駭的就是下半身不著寸縷……
　　
　　「別看。」阪田用手遮住齋藤的雙眼。「傷眼。」
　　然後他被一個包著石頭的雪球砸中腦門，前額上血流淌的和泉湧一般。
　　
　　榮太笑吟吟望著他，目光裡的怨毒幾乎當他是人生死敵：「喂，不久前玩獄長遊戲，是不是你最喜歡的消磨時間的方式？」
　　
　　「如果我是獄長……」他擦著她耳畔，小小聲：「一定用愛堅定把你關在我的囚籠。」
　　倘若忽略頭上那新傷和滴落的血，前面的白髮血染得通紅，場面還蠻唯美。
　　
　　土方副長看到銀時齋藤距離那麼近，頓時覺得迎面一陣惡寒基佬陰風，刮得臉上疼；局長披著蓑衣，搞不清狀況，按照他對那方面的遲鈍，頂多想著不知何時小終和老闆的關係那麼好了；大腦回溝最奇特的桂小太郎，發出一聲毫無意義的喊叫……
　　
　　雖然護住將軍要緊，但是注意到桂的員警也有幾個，他們圍上去抓犯人，而桂轉身撒腿跑開，消失在茫茫雪地。
　　
　　真選組最重要的領導都有傷損，於是第一要務是照顧好將軍大人，其次讓局長副長好好休整，齋藤比起被榮太那沉痛的目光譴責（其實榮太只會譴責銀桑，不過齋藤心虛），或者被阪田那熱情的目光掃視，寧可去照料誰都覺得無敵麻煩的沖田。
　　
　　沖田橫臥在大床上，拿著遙控器換頻道，每一個頻道都沒他想看的，於是放下遙控器，一手一杯藍莓冰沙，另一隻手拿著勺子，舀著吃。
　　齋藤往沖田背上塗抹消毒水，然後細心纏好紗布，他咬著藍莓冰沙，眼看冰沙見底，窮極無聊，提議：「我們乾脆到會議廳，搬開椅子整出空場，拆幾招。」
　　
　　「我可不想和傷患認真交手。」齋藤心道沖田是受什麼刺激了，一向最愛偷懶的人怎麼突然想到帶傷戰鬥。
　　
　　「喂，那些恐怖分子可不會憐惜我身上的傷對我手下留情。」他抖著腿，「需要我幫你寫報告書嗎？」
　　
　　就你？就每次下班就和越獄的犯人一樣的你？
　　齋藤不禁伸出手摸摸他額頭：「沒發燒呀。」
　　
　　「經過雪山遇難，我領悟了生命十分寶貴，就算不是雪崩死，還可能因為沒照顧好將軍切腹死，說不定今天為了隊務被恐怖分子槍殺，明天患了不治之症病死。
　　死亡何時降臨，是誰也不知道的事嘛。」
　　
　　「我們是反恐員警，生命隨時可能失去，話是沒錯……你怎麼突然覺悟的？」她微微愕然，這不像沖田的平日表現。
　　
　　「因為……我長大了？」
　　
　　有時候解釋就是掩飾。沖田說的很簡單，但齋藤卻留心起來。她趁著沖田去騷擾土方往他的傷藥摻和點辣椒粉，查看他房間裡的垃圾桶，幾個紙巾團包著嫣紅的近乎黑的血，而行李箱底部一本殘破的病歷，讓她險些慌了神。
　　
　　醫生的字有個特色，龍飛鳳舞看不懂！齋藤只能從能看清楚字跡的幾個詞推斷沖田得了某種病。
　　為了進一步瞭解是什麼病，她需要這本病歷。
　　她知道拿走沖田的東西，然後去請醫生解讀……哪怕用最快的速度放回來也可能被發現，為了萬無一失，她在酒店的商務中心把病歷複印了一份。
　　
　　到底出了什麼事？
　　
　　平凡少男最容易從日常走向波瀾壯闊，沖田他是個非常不平常的S，他沒那麼倒楣患上什麼絕症……齋藤的腦子根本無法設想整日裡找土方麻煩以看副長青筋和暴怒為樂趣的傢伙，會重病纏身，氣息奄奄，聲淚俱下，那不符合角色設定啊。
　　在父母眼裡，哪怕兒女長成了鬚髮皆白的老頭，長成了滿臉褶子的老太，那也永遠是孩子，是需要操心照顧的。
　　近藤局長和土方副長對沖田有那種「吾家有子」的心情可以理解，可齋藤頂多就比沖田大幾個月啊，她揣著病歷影本，一方面對自己說情況不會很糟糕，一方面踟躕：要是沖田病入膏肓，她要怎麼做才好。
　　這個時候，她隱約明白了當年阪田他們為何竭力隱瞞哥哥的去世。
　　
　　齋藤決定先去看看局長和副長，剛坐電梯到了他們住的樓層，只聽土方的房間裡一聲慘叫，然後沖田開心的從那門裡出來，臉上的紅暈儼如充血一般，闔上門他一陣咳嗽，把頭稍稍往後一仰，好像這麼做可讓他的鼻腔吸入更多空氣。
　　
　　瞥見齋藤，沖田自然的迎面走來，用手肘捅了一下她：「喂，怎麼不說話？」
　　
　　「副長他生氣了？」齋藤觀察沖田的臉色，她畢竟不會望聞問切，說不清他身體是好是差。
　　
　　「老樣子。」他擠了一下眼。
　　
　　副長喝了一杯沖田特調辣椒水，精神很好，好到想把沖田丟到泳池冰一冰。
　　不過他見到齋藤，開口就問沖田背後的傷怎麼樣了，外星女孩下手不知輕重，而且沖田性子傲，就算遭受重擊，因為「對中華姑娘我無論如何不能輸」，哪怕是大裂口也要裝成小細縫。
　　
　　齋藤說那傷不打緊，同時卻在想，如果沖田生了病，副長該多麼擔心呀。
　　「局長喜歡講武州的事情，可是副長您從來不說，明明你們都是一起從那裡走出來的。」齋藤說。
　　
　　關於往昔的一切，土方十四郎都記在心裡，比如他少年時期紮著馬尾最愛裝酷，但是屢屢被沖田整的破功，近藤都說，土方你何必和比你小快十歲的孩子鬥氣。
　　近藤是一目了然的忠厚，而土方和沖田，則一心守護著這個人，和這人的夢想。
　　
　　共同追尋夢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7

第157章 傳說中勇者的傳說 一

　　阪田煞費苦心想親近妹子，無奈她要麼在同事們身邊，要麼在榮太附近，從來不落單，不知不覺……這個滑雪旅行結束了。
　　阪田感到沒底，妹子不是把心情放在臉上的類型，如果再不說上幾句知心話，他如手指尖紮了根木刺，戳的血肉又痛又癢不舒服。
　　
　　回到江戶，齋藤立刻把病歷影本拿給大江戶醫院的醫生看，得出的結果是：患者……已經不剩下什麼日子了。
　　
　　沖田他很好，沒事的，馬上就會康復……齋藤想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而不是他馬上就要死了！
　　
　　她用和以往並無二致的穩重嚴肅表情感謝醫生的解惑，走出醫院。目光在候診室的病人和病人家屬身上溜了一圈，那些焦灼的憂鬱的情緒似乎感染到她。
　　她仿佛看到有血從沖田的嘴角裡流出來，流不盡，紅的刺目扎眼。為什麼現代醫學那麼發達，卻依然治癒不了肺癆？三葉小姐就是因為這種病往生，現在要輪到沖田嗎？他不過才十八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連戀愛都沒談過一次……
　　
　　她心情沉重，緩步來到歌舞伎町的小公園，坐在長椅上，靠著椅背，胳膊遮住眼睛，視線往下，落在自己手臂遮出的陰影裡。
　　
　　「文醬，你是因為我們的事情擔憂嗎？」阪田湊近了問道。他攻略妹子的手法是：一，在妹子上班路上的十字路口徘徊兩個小時；二，在妹子巡邏的路段徘徊兩個小時；三，在妹子家附近的超市徘徊兩個小時……三次共六小時裡總該碰上一次。
　　
　　她在憂心？
　　他為此有些不安，但又有點開心——至少妹子還有把他放心上。
　　
　　「不是。」她一動不動，眼皮都沒有抬起一下。
　　她擔憂的是沖田的絕症。
　　
　　「你看著我說。」阪田覺得妹子一定為了二人的愛情百轉千回的難受呢。
　　
　　「不要煩我。」齋藤沒辦法考慮自己的事，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沖田快掛了」。具體一點，就是在沖田總悟僅剩下來的有限生命裡，如何讓他度過，如何好好度過。
　　他有充分的理由隱瞞自己的病情，齋藤明白換了自己也會這麼做——不希望被另眼相待，不希望離開戰場，不希望和大家分開，不希望死在病床上。
　　
　　阪田半跪下來，偷偷看妹子的表情——眉頭擰那麼緊，都皺起來的讓他心痛了。
　　「文醬，一切都交給我這個男人吧。」
　　
　　沖田快死了，阪田又不是神醫，能管什麼用啊。
　　「和你比，我才是男人。」齋藤站起來，「男人」是個形容詞，既然無意中知道了比別人多的資訊，就要有擔當。
　　多想無益，她每天都要和沖田見面，見了面還要特意裝自然。
　　沖田他不希望生病的事情被他人知曉，她會按照他的期望裝成一無所知。
　　
　　妹子的話就和利劍一樣插在阪田的心上，他急忙說：「文醬，你是不好意思嗎？」學名為「傲嬌」，越重視對方越無法好好表達，只能用「煩死人了」「你討厭」偽裝。
　　
　　「雖然算不上驕傲矜誇的事情，但我最高紀錄是和二十個男人同居一室——
　　訓練累了直接在道場上睡倒了，身邊各個番隊的人都有。
　　各種身材的幾乎全~裸~的男人我看多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文醬~~~銀桑已經受夠在你的生活之外了。
　　你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什麼？」例如轟炸真選組屯所然後你再也不用和那幫糙漢子同工同酬同生活……「銀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銀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給我錢。」
　　
　　阪田銀時的世界發生了一次十級強震，震動了全部精神世界，毀滅了他不少腦細胞。
　　妹子絕對不是那麼愛物質貪金錢的辣妹，妹子一定是要考驗他！如果錢可以凝結美好的感情，指引二人走向美好的未來，那麼錢就是長可愛小翅膀會發射「$」金箭射穿妹子戀心的丘比特。
　　「你等我，我絕對能讓你過上富裕幸福的生活！」阪田立馬為愛走上發達之路：
　　對真心愛慕的女人，錢算什麼？全給她！連命我也會給！
　　……不過，現在到底到哪裡刨得出錢啊……
　　
　　阪田一邊騎著小摩托一邊想如何致富，他打開錢包，內藏一張孤零零的萬元鈔票。
　　去柏青哥店試試運氣？買~六~合~彩？買馬券？
　　
　　齋藤真心不認為阪田會帶著一旅行箱鈔票來找自己，她知道他經濟一向很困難，開銷大且不怎麼能賺錢，估計這時候礙於面子先答應下來，不久就會知難而退。
　　她到了屯所，看見沖田斜靠在和室的屏風上，安詳閉著眼。她以前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專注看沖田午睡，孩童般安心單純的表情，難以想像他可能一睡不起。
　　等等，他眼皮在動呢！
　　
　　「沖田，現在是工作時間。」齋藤用刀鞘捅捅他側腰。
　　
　　「別找我，我在睡覺。」
　　
　　「現在是下午三點。
　　你醒著，你在說話。」
　　
　　「我說的是夢話。」
　　
　　「那你能否在睡夢裡告訴我，明年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我多麼希望我能幫到你。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幫。
　　我想至少送你一件你夢寐以求的東西。
　　
　　沖田張開一隻眼，眼神懶洋洋的，驟然狂咳嗽一陣，胸前劇烈起伏著，他捂著胸口，趕緊抱歉似的說：「上次我說生日要高達，那只是玩笑啦，就算給我一架高達，我的駕駛技術也比不上基拉和阿斯蘭，指不定會被削人棍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現實一點的就可以了，日常就能用上，最好能和同伴們一起分享，酷一點炫一點。
　　就蝙蝠俠戰車吧。The Dark Knight Rises裡那一款，能在天空飛。」
　　
　　請問這玩意哪裡現實了！布魯斯韋恩就很超現實了！他那可以上天入地的車在漫畫在電影在動畫都是這億萬富豪大把錢砸出來的！
　　
　　齋藤查了一下資料：
　　蝙蝠戰車
　　蘭博基尼與坦克混合體
　　車長：4.62米
　　寬：2.79米
　　使用5.7升GM-V8型500馬力發動機，再加上前後霸氣十足的超寬輪胎,百公里加速只用5.6秒。
　　武器：前輪中間安裝有一對機關炮，車上還有火箭發射器
　　防護：前車身有厚裝甲，可抵禦爆炸衝擊；後部裝有爆炸式鐵蒺藜發射裝置，能阻擋後方追擊
　　絕招：接到自毀命令後，可彈出特種摩托（直接由戰車的兩個前車輪組合而成，裝備有抓鉤、加農炮、機關槍、護盾等裝置，在電影裡主要是貓女在駕駛）。
　　
　　她照樣工作，下了班就回宿舍，到了晚上，明明很累，就是睡不著。
　　次日，她抱著商量的態度和榮太說，咱們能不能先把房子賣了。
　　
　　「出什麼事了？你不是要拿錢貼補阪田渣吧！」榮太聲音陡然抬高。為什麼好朋友給自己買一件名牌襯衣都捨不得，但是為了渣連住所都可以捨棄啊。
　　
　　「我需要錢買車，急著買。」反復權衡後，只有賣掉住所才有餘錢購買蝙蝠車。
　　
　　「那需要連房子都賣了？咱們換成住房車？」榮太嘀咕這不符合好友的處事風格。「你知道的，我暈車啊。」
　　
　　「我想買的是蝙蝠俠戰車。
　　也許賣了房子也不夠吧。」
　　
　　沉默。
　　
　　榮太轉怒為喜，滿臉笑盈盈，給了基友鼓勵的眼神和支持，簡直要手舞足蹈：「buddy，你真有眼光！當然賣房子沒必要的，我認識一個高級技工，拿二手車改造一下，花不了很多。
　　蝙蝠戰車那絢麗絕酷的外形我也喜歡的。功能多，速度快，性能好，唔，很多代戰車，當然要做就選最新那一款，防彈功能有沒有必要呢？你是員警再說不防彈的蝙蝠車不是好蝙蝠車，車身用超合金好了。其它還要有衛星導航系統、語音辨識設備、攝像機、DVD播放機、等離子電視……那個彈出摩托車的設計太新穎了，其實我以前有畫過圖紙考慮設計，我們果然心有靈犀……」
　　
　　榮太所說的高級技工就是全日本第一機械師平賀源外，在吉田君的圖紙和外觀設計加監工下，輔以甜言蜜語加上「伯父，我和你家三郎當年可好了」……蝙蝠戰車緊鑼密鼓的趕制中。
　　
　　阪田銀時在做什麼呢？
　　他首先鼓勵神樂到恒道場去蹭飯。
　　神樂在地上滾來滾去，表示吃妙姐的飯不是死就是變傻。阪田說夜兔生命力強想死都死不掉，再說原本神樂就智商低，並補充請把定春一起帶去最好三餐都麻煩妙姐。
　　
　　他被神樂飛踢踢到角落，還被定春咬住頭，不過頑強的銀時才不會被小小挫折阻住發達之路，拉上新八一起，他表情堅毅，大步堅定……
　　來到歌舞伎町人妖女孩俱樂部，為西鄉夫人打工。
　　
　　銀桑，不，此時「她」是卷子了，上好妝穿好淡粉和服，拿著一把絹制扇子，叮囑新八，不，八惠子：「待會兒上場別緊張，跟著音樂，注意扭腰，面帶微笑，要爭取拿到那些變態中年人的小費。」
　　
　　新八少年銳利的視線透過玻璃鏡片射到卷子那人造胸部（戴了個假~乳），少年的神經正在改變和崩潰中：「你受什麼刺激了？」
　　新八還未成年啊，打扮成個女生是心中曾經的痛，他家妙姐因為沒有貼心小妹妹，所以拿自己穿剩下的衣服給弟弟換上……自從新八上了小學，這種不自然行為就不再有，上次為了接待將軍新八犧牲男兒身，後來為了闖進吉原和鳳仙鬥爭新八又委屈了自己一回，這回銀桑抽什麼風啊？心靈和頭髮一樣扭曲了！
　　
　　「聲音小點！」銀桑壓下嗓子，「我和西鄉說你今年二十了。」
　　這工作好啊，西鄉大方豪爽，還答應包三餐且按天結算工資。
　　
　　「銀桑，我為什麼突然拔高了四歲啊。」新八鬱悶，「我哪裡看起來二十歲啊，那不是比沖田都年長了！你是因為未成年人不能在酒吧打工所以謊報我年齡？」
　　
　　「如果漫畫連載和現實對應，你早就二十嗶（此處消音處理）了！反正年齡這種事你知我知就成，你又沒什麼損失，你姐姐在微笑酒吧陪客人，你在人妖酒吧哄變態，工作性質差不多的。快，紮好小辮，笑的嫵媚一點！」阪田為了讓新八甘心，補充，「作為萬事屋，就要做好每一份工作，在崗一分鐘，負責六十秒，敬業全心意，跳好扇子舞。」
　　
　　新八認命了：「我們要跳多久？」
　　
　　「到酒吧打烊。
　　安心，新吧唧，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杉田智和在《傳說中勇者的傳說》為路西爾配音
　　

第158章 傳說中勇者的傳說 二

　　蝙蝠戰車加班加點被製造出來。
　　
　　榮太信心十足，這車是藝術和科學的完美結合，拉風的讓普通民眾想膜拜，用來泡妹無往而不利。他全方位拍攝了此車的各個角度照片，放到推特裡炫耀。
　　
　　哦，榮太的推特很有個人特色，用戶名是YoshidaFF11。Yoshida指的是姓氏吉田，而FF11指的是最終幻想11，用智慧手機點進去就自動播放他本人配合交響樂緩緩敘述的序曲——
　　
　　這是一個劍、魔法與技術交織在一起的美麗的世界——
　　過去在這個世界上
　　信奉光的人類和信奉暗的魔物之間發生了一場大戰
　　
　　那是一場圍繞著萬物之源水晶的生死之戰。
　　美麗的城鎮被魔物破壞了，大地、水也被污染了。
　　不久，人類獲得了一點點微弱的優勢 。
　　最終成功擊退了魔物的攻擊，
　　人類重新獲得了和平。
　　
　　但是
　　從那以後**年過去了
　　就在人們逐漸忘記了那場戰鬥的時候
　　邪惡再次到來……邪魔王阪田銀時，妄想打倒光之勇者吉田，建立他的後宮帝國。
　　
　　……
　　
　　認識的人很多都會去看榮太的推特。每個人的發言都很有個人風格——
　　阪田銀時——我現在是全~裸，等會兒洗澡。 晃腰很重要。
　　
　　桂小太郎——你那舉止連一點優雅的影子都沒有嘛。
　　
　　高杉晉助……這傢伙不愛留言。榮太有想過，如果他留言，是否是這種口氣：我乃委身于暗黑之神的復仇者，記住我的名字，不知者只能怪自己的愚蠢！牢記在心吧！我的名字是高杉晉助！這個名字將化做冥王的烙印，對你們下達審判！想要讓靈魂得救的話，現在立刻集合吧！立於鬼兵隊的旗幟下。
　　
　　阪本辰馬……這傢伙更不愛留言。
　　
　　車子剛完工，齋藤就爭分奪秒把車開走了，榮太以為她是開著試車，很快就會回來。結果一開之後，這車就不復返。
　　因為齋藤要蝙蝠車不是為自己，是為了快掛掉的沖田。
　　
　　沖田的手心很熱，面色發白，齋藤和氣的拉住他，緩慢的挪動腳步，配合他的步伐，為他展示蝙蝠俠戰車：「沖田，你能幫我試試新車嗎？」
　　
　　「真的可以嗎？」沖田似乎走不動路，一雙大眼睛噙著淚水，閃著夢幻般的光芒，和她的視線對上。看起來神情幸福裡夾著心煩意亂：「我沒想到有這麼一天，有生之年居然可以……我只開一會兒，馬上還你。」
　　
　　齋藤把車鑰匙（鑰匙扣是限量版蝙蝠俠手辦）放到沖田手裡：「我不急著用車，你盡情開。」
　　
　　「真是太謝謝你了！」沖田對著齋藤深深鞠了一躬。「我真是太幸福了！
　　只不過……」
　　
　　沖田拿到這輛蝙蝠車，除了獲得行人的注目禮和豔羨，最想做的就是趕緊讓土方看看，開著車繞著江戶街道找副長，一見到他，就加大油門飛車上去，在距離不到五釐米的時候控制著車傾斜九十度直直飛到他頭頂上。
　　
　　土方伏下身子，在豪車的陰影下，第一個念頭是難道我被蝙蝠俠當壞人了，還是蝙蝠俠加入了攘夷組織？
　　
　　沖田把車調到電腦駕駛，打開車門，戴著墨鏡，手端火箭炮瞄準副長：「早上好！」一扣扳機。「你這幅摸樣簡直就是羡慕妒忌無能沒戴上復古眼鏡的克拉克肯特，滾回蛋黃醬星球，地球真選組有我這個副長就夠了！」
　　
　　「你想嚇死我嗎？沖田！」土方躲開炮彈的招呼，握緊了雙拳對著居高臨下的沖田揮了揮。
　　
　　「土方你猩猩化了？怎麼辦好呢……本來還想讓你坐上這新車，土方猩控制不了下部的括約肌在車上大便就糟糕了……」
　　
　　土方早就學會在和沖田的對話中過濾某些詞彙，一想到可以駕駛蝙蝠車，心中一股暖流，腦內幻化出自己穿著蝙蝠俠cos裝駕車馳騁在江戶的雄姿，引發各種各樣的遐想，嘴上說：「我可以駕駛嗎？
　　那個，也不是我非要開這部車，唔，如果你邀請我的話，我不會不給你面子……」
　　
　　「你十世轉生等一千年後吧。」沖田揚起肆虐的S笑。
　　
　　土方的小心臟憋得慌。
　　
　　阪田除了當男之娘跳舞（俱樂部提供三餐），晚上還去建築工地賣體力（要是靈魂能賣錢，他絕對把「銀魂」打包稱重高高興興賣掉），他的錢包終於罕見的鼓起來。
　　他興高采烈去找（攻略）妹子，結果她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他搶先開了口：「文醬，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儘管找我！」
　　
　　沖田總悟有了蝙蝠車後，神往的說若能駕駛著蝙蝠車去寺門通的感恩歌迷演唱會就好了，不過票很難買……齋藤一口答應下來，心想門票總比蝙蝠戰車好入手。
　　她錯了。
　　
　　她真不該信誓旦旦表示包在自己身上。寺門通這場演唱會的門票已經賣光了，早就被寺門通親衛隊的死忠們搶完。每一張門票會列印上歌迷的照片和證件編號，要憑著票並核對資訊後才能入場，管理的非常嚴格，即使出上幾倍的價錢，也一票難求。
　　
　　齋藤一見阪田，想到寺門通曾經委託過萬事屋，而且志村新八還是歌迷會會長，於是近乎於懇求的說：「阪田先生，我能否委託萬事屋，幫我買一張寺門通感恩演唱會的門票？」
　　
　　銀桑笑嘻嘻的：「沒問題！一張票夠嗎？要不要給你們所有同事都贈送一張？我和阿通小姐熟得很，再說新八還是親衛隊一把手，幾百張門票對我來說就和草紙一樣。」
　　
　　「既然你這麼說，請幫我買兩張。」她掏出錢給他，雖然她對歌星沒興趣，不過考慮到沖田日益憔悴病弱的身體，她跟著去照顧一下更好，「最好是前排，連著的座位。
　　拜託你了。謝謝你的幫忙。」
　　她咬了一下紅潤的嘴唇，雖然對阪田表示感謝和求助有些彆扭，可真拿到票，沖田會十分高興的。
　　
　　妹子這是隱晦的表達約會邀請？阪田心花怒放，拒絕妹子的錢，大方說兩張票嘛，他請客。
　　
　　他一路喜洋洋跑回萬事屋，新八正拿著笤帚掃地。
　　阪田忙奪過掃把，為新八端上一杯香茗，掛上諂媚討好的笑：「新吧唧，拜託你給我弄兩張寺門通的演唱會門票。」
　　
　　「不大好辦啊……」新八喝了一口茶，拖長音。
　　
　　「你個眼鏡架，以為自己是誰啊！對你好一點就翹尾巴啦！你不想想當初我為你的追星事業多麼賣力，去參加官方歌迷會決鬥，幫你打擊通選組。」事關阪田的人生幸福和甜蜜愛情，他怎麼可能被區區眼鏡刁難！一把拽住新八衣襟，茶水大半杯都灑出來，「你要命還是要門票？」
　　
　　「銀桑，你先聽我說啦！」志村新八從懷中掏出一張申請表，「我當然幫你，你先填寫一下個人資料，加入我們寺門通親衛隊，然後支付會費，申請表最下面有銀行帳號，要三天內匯入哦。
　　交錢後，我會把你立刻登記到親衛隊名單，剩下就是用抽選的方式看能不能被抽中，雖然幾率是三分之一，不過阿銀你運氣應該不那麼差，很可能抽中……」
　　
　　「抽中以後就有門票了？」銀時覺得麻煩，不過為了愛不能怕麻煩。他心急火燎開始填寫申請表——
　　
　　寺門通親衛隊宣誓書
　　說明
　　
　　一、表內所列項目，由本人實事求是地填寫。如本人確實不能填寫（例如雙臂骨折、腦損傷），可由別人代筆。
　　二、表內專案本人沒有內容填寫的，可寫「無」。書寫時一律用鋼筆或圓珠筆，並使用碳素墨水，字跡要端正、清楚。個別項目寫不下時，可加附頁。
　　三、表內的年、月、日一律用西曆和阿拉伯數字。
　　四、「照片」一律用近期二寸正面半身免冠彩色照片。
　　姓名:
　　生日；
　　性別：
　　健康狀況：
　　拿手科目：
　　優點：
　　缺點：
　　欣賞阿通的理由：
　　第一次聽阿通歌曲的感受：
　　最喜歡的阿通歌曲和理由：
　　本人的生活目標（限定和阿通有關）：
　　自傳：
　　武器：
　　必殺技：
　　誓詞：我志願加入寺門通親衛隊，擁護親衛隊的綱領，遵守親衛隊的章程，履行隊士義務，執行隊長的決定，嚴守隊的紀律，保守隊的秘密，對阿通小姐忠誠，積極購買產品和周邊，為阿通堅持單身，隨時準備為阿通犧牲一切，永不背叛。
　　
　　後面是密密麻麻的親衛隊守則
　　……
　　
　　口胡你們是什麼新興宗教嗎？
　　
　　「哦，感恩演唱會下周就舉行，時間上來不及，但是你可以寄託希望於下一場嘛。」新八昂起頭，「銀桑，加入親衛隊，要注意尊卑有序，對我這個隊長要尊敬，把親衛隊守則背下來，我會抽查你背誦結果……」
　　
　　阪田一個鼻孔插把新八弄翻在地：「你一定有門路吧！把你自己的門票還有隨便哪個偶像宅的票交出來！」
　　他要和妹子約會！只要妹子一句話，這世界上所有一切都不算什麼，兩張門票而已，為了愛情一定要到手。
　　
　　「門票……好痛啊~~」新八捂著鼻子，聲音都顫了，「門票有我的照片和姓名，你拿了也沒法入場。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倒賣黃牛票……你死心吧。」
　　
　　阪田都已經答應妹子拿到門票，失信的話既沒有面子，還加倍得不到信賴，另外連好不容易的福利（約會）都會不翼而飛，於是他跑到事務所，好不容易躲過警衛見到寺門通。
　　
　　寺門通聽完他的懇求，沉默片刻，說：「我遺憾的直接相告，我這個演唱者也沒有門票請摘星給我。」
　　
　　「只要兩張票！沒票我會死啊！」阪田煩惱無比，煮熟的鴨子都能飛走，好不容易的機會卻抓不住。「這是你的演唱會啊，你一定有辦法啊！最後一排邊邊的位置也成，看在我幫了你那麼多，不要那麼殘忍的對我！」
　　
　　阿通抱歉一般說：「門票是我的經紀人，也就是我母親在管理，哪怕我求她也不會答應的撕心裂肺。」
　　
　　阿通那個語尾尾碼讓阪田憂心忡忡撕心裂肺。
　　寺門通的母親是個嚴厲精明的女強人，不好開後門。
　　他要放棄了？
　　絕不！
　　
　　阪田立刻去監獄探監，找寺門通那個被關押且無期徒刑的老爸。
　　對著鐵欄杆銀桑跪下來了，臉色十分難看，聲音悽楚的和被砍了胳膊剖了腹的垂死之人一樣，嚶嚶叩頭：「這是我一生一世的懇求，老爹你一定要給我弄兩張門票！」
　　
　　老爹給他已經離婚的老婆打電話——
　　阪田銀時搞到票了！一樓前排貴賓席！
　　
　　……
　　
　　「文醬，你說你現在不需要門票了？」阪田眼睛裡的呆滯目光堪比破產的銀行家，當即全身僵硬，那正在戀愛和歡笑的心慢下來。
　　
　　「很抱歉，不需要了。」因為沖田他突然不想聽演唱會了，他看中了局長的遊戲機和虛擬情人——「禦高井鞘花」。
　　
　　作者有話要說：
　　哦，中村悠一真實的推特名字是nakamuraFF11。nakamura指的是姓氏中村，而FF11指的是最終幻想11
　　你那舉止連一點優雅的影子都沒有嘛。——出自最終幻想9庫加，聲優石田彰。
　　「我乃委身于悠久時光者，記住我的名字，不知者只能怪自己的愚蠢！牢記在心吧！我的名字是雷劄德•瓦雷斯！這個名字將化做冥王的烙印，對你們下達審判！想要讓靈魂得救的話，現在立刻到此地集合吧！」  ——出自《北歐女神》的魔法師/屍靈術師雷劄德•瓦雷斯。聲優子安武人。
　　
　　下面這個是土方和三葉的MMD,曲名《from Y to Y 》
　　配合歌詞十分動人動情。
　　其實文和銀桑都不算慘，你們可以設想土方若知道沖田總悟即將死於肺病是什麼心情。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Uvapo7c4Vm4/
　　
　　
第159章 傳說中勇者的傳說 三

　　「真可憐，銀桑因為不受歡迎，已經對人類產生不信任感了。」神樂摸著定春的腦袋說。
　　
　　阪田銀時捧著LOVE ZULAS，培養四方臉高顴骨下垂小眼胸還很平背後背著兒子屍體（屍體已開始腐敗變質）的寡婦白水平子，要通過玩這愛情遊戲，把自己變得和把虛擬人物當情人的新八一個層次，然後說服他——「遊戲女主不是真實的妹子，快點回現實世界啊」。
　　
　　——我的女朋友是白水平子，我要拿她當真命天女。為啥我的LOVE ZULAS那麼古怪？滿世界都是平子和她的詛咒，這真的不是末世喪屍遊戲嗎？
　　心懷這種想法，銀桑真的有那麼想死啊，真的想躲在壁櫥裡嚶嚶哭泣啊。
　　
　　他不知道，他那遊戲被吉田稔麿灑下病毒，同樣依靠病毒，沖田總悟NTR了局長，把他的二次元女友禦高井鞘花變成了禁~臠，這病毒還會自動感染其它遊戲機，牽連別人培養的鞘花對沖田俯首稱臣。
　　不過榮太留了個心眼開了後門，一旦禦高井鞘花壓力到達頂峰，就會由M變成暴力S，反過來淩虐主人……誰讓沖田總悟這些日子讓他的好友花費了那麼多心思啊。
　　
　　參加完「我的女友天下第一武鬥會」，沖田就和被惡鷹撲過的兔子一樣，紅眼睛沒多少生氣了。
　　他被鞭子抽了一頓，鞘花雖然從他的精神世界消失，可精神創傷還在。
　　
　　齋藤估摸著他的生命可以倒計時了，在寶貴的日子裡，還應該讓他獲得什麼體驗呢？為了讓沖田在死前得到安慰，他要什麼齋藤都儘量滿足。
　　齋藤甚至找佐佐木借了一架白色鋼琴，複習了三年都沒見過的樂譜，然後為沖田演奏《假面超人》歷代主題曲和配樂：起源假面超人、昭和假面超人、平成舊十年騎士系列、平成舊十年騎士，不同時代不同版本都有不同曲子，而且大部分都是動感的曲子，導致齋藤彈了一整天後，晚間滿眼都是形形色~色假面，耳畔盡是震耳欲聾的鼓點，手指酸痛似乎快斷掉，徹底失眠。
　　
　　在真選組，已經有傳聞「三隊長被一隊長抓住把柄，不得不當他的奴隸」「齋藤他怎麼還笑得出來，沖田他太過分了」「齋藤的苦難與日俱增，他到底做錯什麼」「一隊長在三隊長茶水中投毒，或者下了降頭術」種種小道消息。
　　
　　齋藤自己已經想不出可以為沖田再做什麼，但是榮太想得出來——給他找個女朋友，讓他死前好歹當一回男人。
　　
　　齋藤深以為然（從他玩美少女遊戲可以推導他終於思春了），不過從女性的角度，她並不想付錢找個妓和沖田滾上一圈床單，她希望他能和真心喜歡的姑娘約會一次，最好能接個吻。
　　她想到的人選是神樂。按照她的理解，沖田不大可能在幻想鄉里和神樂姑娘合體，但是這兩個歡喜冤家，彼此連名字都很少叫，一個是「中花姑娘」「小鬼」「女人」，一個是「稅金小偷」「超S」「混蛋小子」，沖田一直不坦率，神樂不開竅，如果沒有外力介入，沖田到死都不可能和神樂有進展。
　　
　　阪田滿心歡喜看到齋藤來萬事屋，這段日子她忙忙碌碌，他則大把時間浪費在美少女遊戲，都沒什麼機會溫存。
　　神樂和新八真礙眼啊，遮罩掉快遮罩掉！
　　
　　但是齋藤不是來找阪田訴衷腸的，她要找的是神樂，而且要指定委託她——和沖田約會。
　　
　　神樂呆住了，她的大腦實在不能接受這個勁爆資訊，數秒後她緩過來：「你雇我揍扁他？」
　　
　　「不，是和他約會。」
　　
　　「你要我把他打一頓然後剃光他的頭髮？」
　　
　　「我是請你和他約會。」
　　
　　「你自己去和他約會！」神樂渾身雞皮疙瘩冒出來，身子扭成麻花，「我為什麼要和那個混小子約會啊！」
　　
　　「文醬……哦齋藤，你千萬不能和沖田約會。」阪田銀時不答應！
　　
　　「齋藤先生，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志村新八對此不可理解，琢磨一下後問：「難道你是要報復他？」他聽山崎監察提到三隊長近期被一隊長使喚來使喚去。
　　
　　既然勸服不了神樂，又不能說出沖田的病情，齋藤能做的，就是——去商店買了做巧克力的材料，她打算手工製作巧克力送沖田，然後賀卡上署名神樂。
　　
　　男人（在別人眼裡齋藤絕對是男的）買巧克力製作材料，絕對是稀有動物，她拎著一袋子可哥粉、量杯、模具、奶油、巧克力製作書《猴子也能做巧克力》等什物，心想多試幾次，總能做出一個可以入口的巧克力。
　　
　　阪田銀時幽靈般地從隱蔽處冒出來，自告奮勇：「你要做巧克力？剛好我也想做巧克力，咱們可以一起啊。」
　　從好的方面想，妹子是為了他做巧克力……這可能性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從壞的方面講，妹子閉眼雙手合掌祈禱：「有所求的愛和只付出的愛，如果二者只能選一，我寧可選擇後者。」於是妹子為了深愛的沖田……就和小美人魚一樣，含著淚看著身穿中世紀王子服（後背一個特大字母「S」）的沖田和神樂公主相愛。
　　對於這種可能性，阪田銀時堅定地揮舞把錘子把相關幻象打個粉碎！妹子是阪田的，妹子才不會愛上沖田！
　　
　　齋藤懷疑的看著阪田，顯然不信他的話，不過她清楚一件事，阪田在甜點方面的天賦堪比職業糕點師。
　　「那就一起吧。」她思忖有阪田她也許三次之內就可以做出個心形巧克力。「阪田先生，請問去你家還是我家？」
　　
　　天音啊這是天音！阪田能看到無數丘比特在周身大吹小喇叭敲鑼打鼓呐喊「攻略了！」感謝神阪田銀時是個超級甜食控，還有雙巧手。
　　「去我家吧，我……我幫你提東西。」阪田心想妹子家如果碰上榮太在，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在阪田家的廚房，即使完全按照阪田的動作、材料配比，齋藤攪和出來的糊糊就是沒阪田手裡的順滑。
　　難度最大的是調溫（改變溫度，利用溫度的高低落差讓巧克力分子重新排列），阪田做的和玩滑板下坡一樣快，而齋藤就是背著大石頭爬坡。
　　
　　「你喜歡什麼口味的巧克力？」齋藤問阪田，權當參考意見。
　　
　　「草莓牛奶夾心巧克力！」阪田看妹子的目光滿含期待。
　　
　　沒用的意見！從來沒見沖田喝過草莓牛奶。
　　於是齋藤決定走保險安全大眾路線——做牛奶巧克力。
　　
　　「阪田先生，我問你喜歡的口味，不代表要送給你。」齋藤事先聲明，不給他多餘期望。
　　
　　「我知道了。」
　　
　　……
　　一輪紅日逐漸西沉，呼吸著巧克力的香氛，她突然想著，為什麼她在乎的人，最後只剩下了一個名字。
　　她哥哥，她的未婚夫，然後輪到沖田。
　　你們的笑容，本應該永遠不變。
　　
　　阪田把一塊做好的巧克力放到妹子嘴邊：「嘗嘗味道。」
　　
　　她咬了一口，綿滑柔軟，苦度甜度都恰到好處，阪田的手藝真好。
　　
　　他看到她專注於品嘗巧克力，長長的睫毛，雙眸中的黯淡化為沉醉，太美麗動人了，甜蜜融化在她的雙唇。他趕緊把剩下的那部分塞在自己嘴裡——上面還留著妹子的齒痕呢，所以這是間接接吻！
　　
　　空氣中甜甜的味道，嘴裡有妹子的味道，多美啊。他的身體緊繃著，仿佛太陽下的巧克力快要融化。
　　
　　她自己做的那個實在是不堪入目，味道方面也不能保證，所以她問阪田：「我們能不能交換一下作品？」
　　
　　阪田簡直要熱淚盈眶了，這叫心與心產生共鳴，巧克力是能帶來愛情的魔法道具！和打了雞血一樣樂極了：「當然好！」
　　腦內補充妹子穿著粉色圍裙做巧克力，臉上染起紅暈，口中念念有詞：「銀桑，其實我好喜歡你……所以我想親手製作巧克力送你~~然後我想跟你說：
　　我喜歡你。」
　　
　　「等一等……」齋藤暗道自己工作時乾淨俐落，怎麼此刻犯傻了，「還是不用了。」
　　神樂不可能做出一個味道好造型美的巧克力，阪田那個簡直可以放到店鋪銷售，沖田不會相信那是神樂親手製作送他的。
　　
　　「我可否問一句，你的巧克力是要送人嗎？」阪田端詳她的面龐，生怕她要送它給某個男人。
　　腦內補充妹子穿著粉色圍裙做巧克力，臉上染起紅暈，口中念念有詞：「****，其實我好喜歡你……所以我想親手製作巧克力送你~~然後我想跟你說：
　　我喜歡你。」
　　一種恐懼、無奈、絕望的感覺襲上心頭——阪田銀時好不容易支撐到一百五十九章，難道作者要換男主了？
　　
　　「這和你沒關係。
　　不過今天謝謝你教我做巧克力。」齋藤把巧克力收好放到保鮮盒。
　　
　　他突然瞥見她的購物袋裡有卡片和禮品盒，巧克力不是戀愛幸運符，而是——「失戀的詛咒」？目光凝固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他對著妹子的巧克力默默用念力咒著「不管哪個男人收到，給我肚子痛，拉個三天后猝死」。
　　
　　在安徒生筆下，小美人魚只要王子能活下來就好，哪怕身體化為泡泡，只要心愛的人能獲得幸福，就會很高興了。
　　
　　——白癡啊！要是銀桑當小美人魚，首先就要把雇殺手把情敵公主趕盡殺絕！想想看公主她權勢地位金錢美貌都不缺，胸還很大。（這個世界有人喜歡貧乳，認為沒胸也很有魅力，但通常對女性來說那玩意還是大一點好吧）就算沒有這個王子，也不缺其他國家的王子、公爵、領主追求。小美人魚就是一啞孤女（雖然以前是海公主，但是愛情讓她失去一切），而且沒有王子的愛就會死掉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有所求的愛和只付出的愛，如果二者只能選一，我寧可選擇後者。——《光之風》第十六集，齋藤一。
　　
　　禦高井鞘花聲優乃小清水亞美；兄之崎百百聲優遠藤綾。
　　
　　小總被鞭子抽打
　　
　　化妝舞會銀魂，其中阪田吸血鬼裝，高杉亡靈海盜，新八哈利波特都很贊。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eyf3o_iJhFc/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7

第160章 傳說中勇者的傳說 四

　　萬事屋，志村新八的眼睛睜大的快要超過他那圓片眼鏡的範圍了——
　　廚房裡有一塊心形巧克力，被刀切成兩半，不是一刀直直切那種，而是用波浪線的刀法，就仿佛一顆心碎……
　　
　　莫非上次LOVE ZULAS遊戲比賽給銀桑的慘痛延續到現在了？
　　
　　阪田銀時換了件便服西裝，戴上貝雷帽，在鼻樑上架上一副眼鏡，覺得偽裝的夠了。
　　他打起精神去跟蹤妹子，他要搞清楚妹子做巧克力是送給誰。
　　往好的方向想，也許是送給榮太……榮太雖然可恨，但是不可能去撬牆角當第三者，話說一瞬間閃現浮在眼前的場景是什麼？
　　
　　——榮太半躺在床上，目光朦朧勾人，襯衣的紐扣沒有扣，露出脖頸，胸脯起伏著，說話的時候聲音上翹：「文，文，給我……」□□的很性感，手在下面侍弄著自己的嗶，「很好，你吻得很好。我喜歡吻你的感覺。」
　　一床散落著卷的很可疑混合白色粘稠物質的面紙紙團……（這貨為什麼在腦補世界動不動就「我在床上等你」啊）
　　
　　這麼想讓阪田很受傷。
　　就他的腦子，哪怕能想出吉田稔麿對她有單箭頭感情，也很難認為妹子會給出雙箭頭回應。他收住了自己的想像，質疑榮太那方面的品格太不夠朋友了。
　　阪田尾隨著妹子，注視著那輕盈的腳步，纖小的身軀，完全沒有自己已經接近猩猩局長那層次的想法。
　　
　　齋藤走在回家路上，在自動販售機前停住，點了一瓶橙汁，打開瓶蓋，喝了一口後道：「阪田先生，能不能請你出來？」
　　倘若齋藤在平日，會更早察覺有人在跟梢，因為沖田的事，她剛剛點飲料的時候才注意到拐角有人，暗道一聲這樣可不好，警惕性不夠。
　　她可以毫不猶豫拔腿就走，不過今天阪田好歹幫了忙，所以她駐足問個究竟。
　　
　　阪田一本正經的走來，背靠在販售機上，摘下帽子放在胸口，似乎空氣裡有人奏起了極富誘惑的抒情爵士樂。
　　牛郎模式啟動！
　　
　　「文醬，我們來繼續那晚的甜蜜吧，我會很溫柔的。」很低的聲音，震盪著空氣。
　　
　　齋藤看他就和看什麼患了瘋病的傻瓜一樣，回答鏗鏘有力：「我們不能。」
　　在感情衝動下犯一次錯已經很夠了。
　　意志堅強的人會控制激情。
　　
　　「為什麼？我們都成年了！在同人小說做點十八禁的可以幫作者提高點擊和留言，反正晉江自然榜單只有同人言情分版半年榜有這本銀魂同人標題那麼小小的五個字，作者自己也知道收藏什麼的再也不能指望。」
　　他湊近，覺得妹子手上那瓶橘色飲料都比自己幸福，臉上掛著祈求同情的表情。做巧克力的時候，他真的有想過妹子裸體穿圍裙從後面抱住他啊~~一邊想一邊傻傻攪動巧克力糊。
　　
　　——你無與倫比的自信哪裡來的？
　　
　　「你自己去想！」她拂開散落在眼睛邊的一縷發，心想銀桑今日巧克力氣息聞多了，腦子受損接近智障。
　　為了規避那註定慘烈的結局（NP？），她寧可他在花叢打滾，和那些吉原女郎，酒吧陪酒女打交道，但是，不能同時招惹她。
　　她不再理他，逕自回家。
　　
　　阪田一心想弄清妹子的本命巧克力歸於何處，結果跟到了齋藤家附近，剋星吉田稔麿站立在公車月臺邊，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態，望向阪田的視線……說不清道不明。
　　
　　——為什麼這個輕浮猥瑣好色的傢伙，把那麼完美的好友睡了？
　　
　　因為有前世記憶的緣故，在某些方面榮太挺傳統的，可是一想到好友和這等貨色結為連理，那不等於是往火坑裡跳嗎？
　　哦，按照榮太對buddy的認知，他想到這一幕，是這種畫面：buddy被卷毛渣推在牆上，面朝牆，雙手圈著鐐銬靠著牆，滿臉不情願，每一個目光和眼神和表情都充滿對阪田的傲然蔑視！卷毛~淫~笑，而buddy哪怕身不由己，也崢嶸仿佛控制了局勢。接著阪田固定住她的臀部，就和這輩子都沒操過女人一樣，跨騎上，淫~蕩~的把他熱的燙人的噁心物小小銀桑送入buddy體內……就這麼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他那道場和戰場上鍛煉出來的肌肉不久就因為用力沁出汗，小小銀桑厚顏無恥的捅菊花。
　　
　　阪田銀時被令人不舒服的目光注視，他覺得再哄著榮太也沒用，乾脆本色處理，舉著右手小手指挖挖鼻孔：向左挖挖，向右撓撓，上上下下，似乎鼻腔那洞洞裡有金礦，把挖出來的玩意朝著榮太的方向彈去，斜眼睥睨，頗為不屑。
　　
　　「銀桑，我請你吃飯吧。」榮太身影一閃，義無反顧拉住他胳膊就走，讓阪田恍惚覺得自己是被送到屠宰場的豬。
　　
　　當餐廳服務生為客人端上來三個巴菲：總匯巴菲；巧克力巴菲；草莓牛奶巴菲，它們光輝燦爛頂著草莓香蕉巧克力球散發夢幻香味的時候，阪田依然嘀咕：難道下藥了？
　　源源不斷送上巴菲，例如一千個，可以讓阪田死於血糖過高或者腹痛胃裂。
　　
　　不吃白不吃！
　　阪田不管對方要遞過來友情橄欖枝還是暗捅一刀子，總之有的吃就要大口吃。
　　
　　看阪田吃膩人的食物如此如狼似虎，榮太心中想：據說糖尿病患者，食欲往往很好，而性功能卻每況愈下。他充滿希望的問：「既然你的舌頭這麼有衝勁，那嗶是否軟下來了？」
　　好基友那方面知識很廢的，也許某晚上卷毛的兇器只是對著城門做出攻城推門的姿態，實際上沒進去。
　　
　　「一直雄赳赳，從來沒軟過。」空知英秋可以作證，阪田那玩意可以開啟太空船，可以進行陰陽術決鬥，可以一夜六人（偽）！伴隨著榮太日益陰沉的臉，阪田極度不要臉的說，「要不我去你家做客，我可以和文醬一起證明。」
　　
　　榮太看阪田就和看到魔鬼煮沸的地獄油鍋一樣。太可氣了！buddy身體上先天劣勢，倘若她肯做變性手術，至少可以互攻。
　　他苦逼的想著，萬一日後基友那肚子和烤麵團一樣大起來了……眼前阪田已經把三個巴菲吃光了，三個新的一樣的盛裝過巴菲的玻璃碗映照一張極其欠扁的臉蛋，一頭亂糟糟的銀髮，一個糟心的靈魂！
　　
　　「你說你打算怎麼辦吧。」榮太垂下眼睛，他怎麼也想不出：聰明伶俐的朋友到底突發性腦殘到何等程度才會和阪田……，身為朋友，當然不能不拉她一把。「算了，我下指示，你照著做。第一條就是讓中華姑娘住到萬事屋以外的地方。
　　你這方面不曉得太遲鈍呢還是太有心計，十四歲的姑娘都可以生寶寶了，兩個人住那麼間小房子，太不像話了！」
　　
　　「神經病啊！」銀桑覺得榮太無理取鬧，「你說的是神樂啊！」
　　阪田銀時絕對不是蘿莉控。
　　
　　「你會不會告訴志村小姐和月詠小姐——她們是無可救藥的醜女，你就算地球上女人死光了就剩下那兩個，你也會一個都看不上，要說醜在哪裡，心靈就醜的看不下去，容貌身材上，志村妙胸部太平，姿色平庸的不愧是志村新八血親；月詠則太鼓，簡直就是下垂乳，另外臉部還有疤，嘖嘖嘖……」
　　
　　「吉田稔麿，你就那麼想我死嗎？」阪田抗議。
　　白夜叉也很難抗禦阿妙和月詠聯合進攻（施暴）。
　　
　　「果然這麼做太溫和了……」和那些女人斷絕往來的機遇不會從天而降的。「先搞定志村妙，就讓她和近藤局長湊一對吧，唔，這個月內就登記。」
　　
　　……
　　談崩了。
　　阪田心想榮太自以為是總要別人圍著他的想法打轉。
　　榮太唾棄阪田吃著碗裡瞧著鍋裡，他已經很體諒了，比如知道阪田沒什麼本事，找不到比目前更低廉的房子，所以沒逼他搬出歌舞伎町（榮太沒想過這麼做和當初春雨前四團長華佗的計畫相同）——登勢那老骨頭估計銀桑啃不動嚼不爛，凱薩琳要非常重口味的才能下的去手，但是機器人女僕呢，不好講啊不好講。
　　志村妙對卷毛帶著比朋友多一點的關切，而月詠更是視他為「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樣的男性」，他樂意去幫她們，要體現自己的存在感啦，過去幫過也就算了，以後呢？阪田銀時打算對全人類負責嗎？
　　
　　就在榮太琢磨要不要為笨男人阪田代勞，先把他周邊所有可能威脅buddy利益的女性（以阪田的影響力，部分男性也需要）剷除，齋藤已經冒名把巧克力送給了一隊長。
　　
　　傍晚，真選組屯所，一隊長沖田覺得很無聊。
　　「神樂」送的巧克力他先讓山崎試毒，就監察那僵直表情，推測黑乎乎的一團算不上好吃，不過也吃不死人，至少山崎還活著。
　　應該送個回禮吧，比如泡過辣油的酸昆布……
　　
　　原田隊長今天出差回來，立馬跑來找沖田：「我已經知道我輸了，我把我的勞力士給你，拜託你千萬別把我們打賭的事情說出去。」
　　
　　——在去雪山護衛將軍的路途上，沖田和原田打賭，自己能讓齋藤言聽計從，他有三葉姐的肺病病歷，加上裝病裝得像，真的取得了預期效果。
　　
　　沖田懶散的把原田的勞力士表戴自己手腕上：「原田君，錶帶長了一點哦。」一擼可以到小手臂。
　　
　　「你還有心思想這個？」原田沒料到沖田做得那麼絕，他出差在外沒來得及阻止，心頭惴惴不安，光頭冒出大汗：「我想齋藤已經猜到你是裝病故意騙人，他在宣傳欄貼了決鬥書，要和你決一死戰。」
　　
　　宣傳欄已經圍了一圈隊士，裡三層外三層，議論紛紛，並開始下注誰會取得戰鬥的勝利。
　　
　　另一頭，在局長辦公室，齋藤穿上肅穆的白衣和服，對這一天的來臨她早有計劃——
　　
　　「沖田患了肺病，根據醫生的診斷，已經活不了幾天，所以這些日子我都順著他的意思讓他盡情想做什麼做什麼。
　　我們是武士，最後的時刻，理應死的像個武士，我請求您允許我和沖田進行生死戰，我將用我的刀，為他送葬。」她鄭重的彎腰九十度行禮，神情肅穆莊嚴，「我先告辭了，請儘快批示。
　　我非常希望，你們能把沖田人生的最後一瞬間交給我。」
　　
　　土方緘默不語，半響啞著嗓子沉聲說：「齋藤那傢伙退的那麼急匆匆，以為我會哭嗎？」
　　
　　近藤已經哭得滿臉淚水吐字不清就差倒地不起：「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
　　
　　「生死有命，又不是你讓沖田他染病的，別胡說了。」
　　
　　「因為我先哭了，每次我控制不住情緒哭了，十四你就只有忍耐著。
　　我在你身邊，你永遠逞強的不肯掉眼淚。」近藤握緊了拳，心中誇讚齋藤真有男子氣概和武士精神。「十四，讓我再哭一下下，然後……我們來目送小總上路。」
　　
　　一個真選組隊士看完公告欄的決鬥書，把賭注下在三隊長身上，在這場精彩決鬥開始前，他突然想上廁所，趕緊讓同事幫他占好位子，自己捂肚子小跑去廁所。
　　他發現局長堵在門口不讓進。
　　
　　「我剛剛在裡面拉了一坨屎，很臭的。」局長說。
　　
　　「局長，我可以捂住鼻子，再說咱們的男廁從來沒芳香撲鼻。」隊士不想等了。
　　
　　「不可以進！這是局長的命令！」他攔在門口，死活不讓。
　　再給十四一點時間一點空間……
　　

第161章 傳說中勇者的傳說 五

　　……歡迎大家暢想沖田總悟宣佈他本人身體健康沒病沒災，只是齋藤自己弄錯後，她那瞬間石化的表情和身體。
　　
　　這一瞬，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想把抖S切成碎渣沖廁所的血色時光。
　　
　　——沖田你說星星的碎片能實現心願，我托關係從天文館要一小瓶隕石碎片算什麼？
　　
　　——沖田你說夜裡睡不著，我輕輕捶著你的背到天明算什麼？
　　
　　——沖田你想看很多紙飛機飛翔於蒼穹，我和榮太一起折紙，折了五百多紙飛機，從附近的摩天樓放飛，為了不給環衛工人添麻煩還要自行打掃，這算什麼？
　　
　　……奉獻犧牲精神特別強的三隊長還懷著「可惡啊，為什麼我能為你做的事，如此的少！」的奴隸思想，怨念自己沒能把奴隸主沖田伺候舒坦。整天他都在她的腦海裡，只要一見到他，她就會想著這可憐的青年即將消逝于世界上。
　　揚起眉毛仿佛想說點什麼，或者說揚起刀想砍點什麼，不過她以驚人的毅力忍下來，心裡很惱火，火到極致。
　　佛都有火（請用廣東話發音）！
　　
　　沖田總悟簡直就是蛇發魔女美杜莎，真相一出，不光齋藤石化，換上白色和服心中沉痛的快崩潰的局長副長也跟著統統石化。這二位真的已經相信小總病的快死了，商量著要送他去最想去的地方旅遊，例如大夥兒集資讓他去夏威夷或者大溪地休假。
　　
　　「別太彆扭了，齋藤。
　　有了這次經驗你以後就不那麼容易上當了。」沖田擺擺手道。
　　
　　「你要跟我講的話就只有這個？」至少道歉一下下啊！
　　
　　「這只是個單純的意外而已，你別想太多。」沖田表情特真誠。
　　
　　大夥完全可以理解齋藤隊長看沖田的目光如此怨毒，真的還能嘻嘻哈哈大家永遠好朋友就不是齋藤是局長啦。齋藤眼睛裡，沖田臉上的笑容簡直快把下巴給撕爛了，就像貓捉弄瘸腿老鼠的獰笑。
　　
　　能把冷靜自持的三隊長氣成這幅模樣，沖田的S能力和缺德可以稱得上一種特殊才能了。
　　
　　哪怕回到家，齋藤還是維持著半石化的狀態，榮太趕緊關心問咋了。她動了動被好友抓住的雙手，開始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訴說。
　　
　　……
　　
　　「因為buddy你太順著他了，所以他忍不住提出一個又一個要求，看你什麼時候會忍不下拒絕他……
　　可是你啊，只知道想法設法答應他那些無理要求，你仔細想想，他提出來的時候，也不是說我要這個，我要那個，沒有強硬要求非它不可，只是表示如果有就好，結果你死命一一想方設法辦到，他就會想著……齋藤何時會辦不到呢？一邊這麼想一邊提出更難做到的想法。」榮太倒是能理解沖田這麼做的原因，不過能理解不代表樂意去體諒，他提出選擇的聲音深沉有力：「buddy，讓他輕傷、重傷、殘廢、死亡，你選哪個？」
　　阪田是抖S，沖田是抖S，吉田也是個名副其實的抖S。
　　
　　「你知道我不可能希望同事出事……」她好不容易才戰勝了報復心，不過短期內別指望三番隊和一番隊好好合作了。
　　
　　為了內部協調與安寧，副長特意安排一番隊和三番隊負責兩塊距離遠的片區巡邏，齋藤和沖田差不多快一周沒見到彼此了。
　　齋藤心想這樣也好，她不想承認她對上辜負她善意的沖田，很有踹幾腳捅幾刀的衝動。
　　
　　「我想和你說說話~~」阪田給齋藤發手機郵件。
　　他新得了個手機，那是定春拉出來的，找平賀老爹修理後，只有手機郵件功能還可以用。
　　齋藤不搭理他，他就繼續發郵件——男人啊，神樂不斷給他發郵件講瑣事他嫌麻煩，自己做同樣的事情卻樂此不疲。
　　
　　土方和齋藤一起沿街巡邏。
　　天啊，沖田把三隊長騙慘了，騙傷了，他又不能說沖田所做的只是孩童的惡作劇，拜託三隊長不去計較，多寬廣的心胸才能包容沖田那貨的S啊……土方自己都不能做到。
　　接著齋藤手機不斷來郵件，每隔三分鐘來一次呀，初期齋藤還看一下，半個鐘頭後乾脆當沒聽見來電音，把鈴音改成震動。
　　
　　轉過一個街道，副長瞥見萬事屋老闆敲打手機，還朝這邊的方向眉眼賊賊探頭探腦，然後齋藤的手機在褲子口袋震動起來~~
　　嘴上不說什麼，但副長的臉色已經變成其他樣子。
　　
　　——局長至少跟蹤的是女人（雖然志村妙個性上類似金剛猩猩），老闆你尾隨著男人黏黏糊糊算啥啊！
　　
　　齋藤與阪田相遇的時候，他們倆同時停下來凝視了一番對方，齋藤迅速轉過頭，而阪田一副「我要哭泣，你居然不甩我」的挫男模樣。
　　
　　眼看阪田還要繼續尾~行，土方藉口去買煙，把他給堵住了。
　　要張口的確困難，土方組織了一下語言，表達了齋藤隊長已經有了愛慕的女性（雖然聽說是花心女人），他是直男啊！他不是女人啊！彎男阪田最好不要繼續表達他廉價的愛情了。在一邊看著，祝福齋藤隊長獲得幸福，祈願三隊長和所愛永結同心……好男人就應該大大方方。
　　
　　阪田聽這些，心情可謂五味雜陳，腦內一邊浮現阿文的倩影一邊深思，咱們這叫不被祝福的愛情吧，沒關係，越禁忌越情熱。
　　一切反對銀文的黑勢力都是紙老虎，白夜叉敢於把他們當擦屁股的衛生紙，用完以後丟馬桶沖走。
　　
　　土方看阪田老闆那泡泡眼和不知所謂的臉，不曉得他能否聽進去，最近齋藤已經夠不順的了，希望老闆別來糾纏。
　　——話說副長這輩子再也不想親眼看見一個男人深深緊緊抱著另一個男人了。
　　
　　阪田回家洗了個澡，手指玩弄著手機上那個萬事屋標牌手機鏈，想著妹子的手機鏈是Q版銀桑哎，區區一個手機鏈五釐米的小玩意怎麼比得上高大威猛的真銀桑呢。
　　走，見阿文去，他立馬起身離開了萬事屋。
　　
　　興沖沖一見到文醬，先不管三七二十一，阪田給她戴上頭盔，然後拽到小摩托抱上後座，然後開朗的駕駛小摩托飛馳，碰到拐彎處還要加速，因為這樣妹子就會緊緊貼住他，為了不栽下去還會抱住他的腰，多恩愛啊。
　　
　　銀桑的目標是大海，一望無際蔚藍的大海……他能感覺到妹子的髮絲不時的蹭到他的後背，他心情好的仿佛喝了糖漿。
　　
　　為什麼日本是島國啊？為什麼江戶近海啊？銀時還想多一點時間載著妹子。僅僅是她的存在，她的靠近，就能讓他歡欣無限。
　　陽光照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而當陽光投射在妹子的臉上時，就仿佛施與了魔法，她的眼睛有火花在閃。
　　
　　「我在工作！阪田先生，你自己閑極無聊不代表別人同樣無事可幹。」齋藤寒著臉指責。
　　
　　「有什麼關係嘛，你拉長個臉一定沒心情做事，工作要有張有弛。」阪田抓起一把沙子，細碎的沙粒從指縫裡溜走。咧開嘴笑著：「我們可以戲水~~」
　　
　　齋藤並沒有被感染愉快的情緒，這段日子她不時的腹部疼痛，疼起來就吃幾片止疼藥，她沒時間去看醫生，再說她非常不喜歡醫院。
　　我今天真該去醫院了。——她如此想，比見阪田有實際意義。
　　
　　阪田一屁股坐在沙灘上，把衣服下擺在沙子上鋪平，殷勤招呼妹子：「來！坐我旁邊。」
　　
　　「我想回去了。」她斂眉。
　　
　　「坐一下！就坐一小會兒！」阪田死命眼神懇求加語言懇求。
　　
　　妹子坐下，儘量只坐在衣服下擺的邊邊，可阪田立刻蹭過來，兩人的肩膀之間只有幾乎看不見的一條窄縫。
　　風把齋藤的頭髮吹拂到後方，她抱著腿望向海，以及海裡嬉鬧的大大小小，孩子們打水仗或者撲騰著游泳，戀人更喜歡摟著抱著細語，她右手摸著自己□□的刀柄，刀是武士的標誌，也是能給予她安全感的物品。
　　
　　「請問我可以給你們拍照嗎？」一位少女用非常感興趣的眼神看他們。——哦，活生生的基情那麼讓人激動。
　　
　　「好哇好哇！」阪田立馬攬住妹子，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笑的和中了億萬大獎一樣。
　　
　　「不要！」齋藤一口回絕。
　　
　　「拍嘛拍嘛~~」阪田擺姿勢，還殷切叮囑拍照的少女，「盡情拍，我留地址給你，麻煩你把照片寄給我。」
　　
　　齋藤直起身跳起來就走，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走兩步阪田就奔她前面，拍拍她的頭，權當安慰：「不想拍咱們就不拍，你想回去我就送你。」
　　
　　「你自己回去好了，不用管我。」上腹越發痛起來，她擔心自己是不是患了急性闌尾炎。
　　
　　「你不舒服嗎？」阪田急了，妹子看起來心窩痛，臉色都發白了。
　　阪田超速行駛，風馳電掣，咬緊牙關把妹子趕緊送到大江戶醫院，掛號，看診，陪著她去照X光，跑前跑後，他很自信地說：「我經常住院，和這邊醫生護士都熟。」
　　
　　正說著一位圓滾滾的矮胖護士長走過來，直直沖著阪田嚷嚷：「阪田先生你怎麼又來了？你這麼頻繁出車禍怎麼不被吊銷駕駛證啊！」
　　
　　對疾病方面齋藤並不瞭解，反正拿上處方去外邊藥房抓藥就好。中途阪田消失了一陣子，出現的時候抱著一束花，給了齋藤燦爛到晃眼的笑容。
　　然後他單膝跪下，把花束遞到妹子手中，抓起妹子的手指。他聲音甜如蜜：「文醬，你嫁給我好不好？」
　　
　　——就算你敬愛我哥如天神，這舉動也太離譜了！
　　
　　「醫生是不是之後告訴你，我已經得了絕症？」齋藤腦內一下子冒出最壞的可能性，她手指一夾從花束裡找到一張卡片，上面寫著「祝福爺爺早日恢復健康。」——阪田從別人的病房不問自取來的！
　　
　　「不不不，你怎麼能那麼想，我就是希望你成為乖乖在萬事屋等我回家的小媳婦。」阪田抱住妹子大腿，搖晃幾下，眼神很渴求。「答應吧，文醬你快點頭！」
　　
　　
第162章 傳說中勇者的傳說 六

　　「我沒想過和你結婚，沒想過和你有多餘糾葛。
　　今天謝謝你陪我看病，請你趁早把花束還回去吧。」齋藤認為，和阪田結婚的話……哪怕只是想想，就夠瘋狂的。
　　和他一起就意味著要對付一個又一個層出不窮的情敵。而且阪田所說的婚姻，和她想要的婚姻，一定是不一樣的。
　　
　　「我會告訴近藤，你是個女人。」阪田面對拒絕沒有畏縮。「你是女人啊，你真想揮刀上陣建立什麼沒用的功勳嗎？我聽說沖田胡亂使喚你呢，你就不生氣？
　　以後那些稅金小偷的事情都甭管了。
　　我養你。」
　　
　　齋藤以當真選組員警自豪，雖然沖田的惡意欺騙讓她氣惱，不過還不至於讓她辭工。
　　但是若被知道是女人，那麼真選組就容不下她了。
　　她差不多有一分鐘左右沒說話，腦子飛速運轉想應對之策。她沒心思兩情繾卷，首先想到的是保住工作。
　　「你能給我什麼？」
　　
　　「一個家。」
　　
　　「真選組就是我的家。」有（土方）爸有（近藤）媽有煩人的惹禍（沖田）弟弟。「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我是說，你突然求婚的原因。」齋藤相信每一個令人費解的事件之後，一定有可以解釋的理由。掌握關鍵方能制勝。
　　她的面容嚴厲，甚至接近於冷酷，阪田甭想把人弄得哭泣著離開。
　　
　　他用那雙赤色的眼眸牢牢盯住她，注視著她的眼眸，握緊了她捧著鮮花的手：「嫁給我。」
　　
　　「不想說算了。」她直接丟花給他，開步就走，出了門，天空億萬星辰璀璨奪目，但是轉瞬之間，視野裡只有一隻卷毛了。
　　又來這招！
　　
　　思緒回到現實的時候，阪田已經完成了舔著嘴唇湊近，偷香一下，然後意猶未盡移開臉，一把就把妹子扛起來——他現在做這個熟練極了，把她放在肩頭，一手扶住箍緊，迅速轉移到小巷子裡。
　　
　　「嫁給我。」阪田的臉龐在巷道陰影裡頗為暗沉，清了清嗓子，聲音很纏綿：「我的心意，就沒法傳達到你心裡嗎？
　　我想兩個人一起生活。」
　　
　　「你那邊有神樂。
　　我這邊有榮太。」怎麼數數都不可能是兩個啊。
　　
　　「那就四個人一起生活。」阪田張口就答。
　　
　　「我想不止四個吧……」例如阿妙小姐，例如月詠小姐，你覺得你那個萬事屋塞得下那麼多嗎？作為沒多少上進心的男人，阪田只在結識新女人和幫助新女人方面特別有出息，不需要努力就自動有女人靠過來，假以時日，千兒八百都不成問題。
　　阪田需要學習馬一樣站著睡的技巧，因為萬事屋會住滿女人。
　　
　　守護家庭，相夫教子，防備老公出軌，打擊小三。前兩條齋藤頗為自信，後兩條齋藤應付不來。
　　嫁給阪田，必須後面兩條遊刃有餘吧。
　　
　　又來了！阪田覺得在異性問題上……妹子就當他渣男一樣。唐三藏西天取經歷經九九八十一難關，還能夠圓滿而歸，他不退不悔，走了那麼遠，又沒有三個徒弟伺候，好辛苦啊，如來佛妹子你可憐可憐我！門道都沒有好焦急！
　　「你可不可以不要……你不可以……請你別討厭我。」他清楚經過後宮篇，他傻乎乎和五個女人一個男人同居之後，說自己多清白也白說。那時候他只想著千萬不能讓妹子知道，千方百計應付那幫女魔頭，事後再看很傻很天真。
　　做錯事之後，錯事不會就這麼消失，或者遺忘，就好像碎掉的瓷器怎麼修補也不會全然如新。
　　——別離開我。
　　——我不放你走。
　　——你是我女人
　　——你要和我一起。
　　
　　他說不出口，渣過以後這麼有獨佔欲，是會被討厭的。
　　
　　「我沒有討厭你。」她頓了頓，還是說了實話。
　　因為哪怕他做了什麼渣事……哪怕她自己告訴自己那多麼可惡多麼不值得原諒……她就是沒法討厭他，至少沒法長時間討厭他。
　　這不叫理想的愛情，這是她愚頑而無法改變的依戀。
　　
　　「你沒討厭我？
　　太好了。」他抱住她，她的頭埋在了他胸前，他的手抓住她的頭髮，近得以至於她都聽到了他有力的心跳，讓她的心一陣發緊。
　　
　　面臨的困難太高端，面臨的危險太艱巨了！三隊長預見自身再這麼溫柔，她甩不開阪田的。光被抱著她智商和理智至少下降了一半。
　　
　　「阪田先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不要和我說話，不要碰我。」她說。
　　再這樣下去會怎麼樣？
　　她想要的幸福，是自己爭取，是和同伴們一起努力，而不是得到他的惠賜。她已經怕了，而且再也不會給他機會，讓他再給她多餘希望和傷害。
　　所以不能心軟，不能猶豫，不管他的目光多麼柔情，不管他的擁抱多麼溫暖，不管他有多麼迷人的魅力。
　　
　　「那你為什麼那夜和我……」阪田垂死掙扎。以他的瞭解，她肯做，自然是有情的。「對自己喜歡的人，你老實一點不好嗎？」
　　
　　「因為覺得你很可憐。」良辰美景終會過去，那覆了身心的激情，該忘了。
　　
　　……
　　「好。」他對她說好。「我說好。
　　我答應你，不見，不言，不碰。」
　　就和說「你好」「再見」「今晚吃什麼」一樣。
　　
　　她突然想，你為什麼不再堅持一下，你那麼容易就和我斷絕聯繫，你總是這樣，風一樣的抓不住。
　　她應該恨他的，在發生那麼多之後，在他又一次莫名其妙求婚又乾脆放棄之後，無數次告訴自己的心靈：快放下他吧。
　　為什麼心不聽話！
　　
　　他是她心煩意亂的源頭，她強忍繼續詢問的好奇，便邁步離開了，沒走幾步手機開始震動。
　　是阪田銀時拿他那個破手機發來電子郵件。
　　阪田銀時的郵寄地址很奇怪，不過她已經把他加為常用連絡人，所以通過署名備註可以確定是他。
　　不見面不說話不觸碰，所以就用手機郵件嗎？
　　
　　他發電子郵件的本事完全沒有劍道上的天分，初期就只會發來標點符號，然後是支離破碎的病句，一般來說沒有超過十個字的。
　　而且也許是手機太陳舊，或者也可能他按錯了鍵，有時候要把幾封郵件連起來才能看出來他想說什麼。
　　
　　總結起來阪田的郵件內容很簡單，無非是「你好」「我很好」「注意休息」「快點去睡」「不要吃巧克力」。
　　
　　她特意去問了上次看病的醫生，那個醫生說，阪田先生問了很多關於她病情的病理成因和預防治療，她是輕度胃潰瘍，通常會得這種病要麼是因為飲酒過多過頻，要麼工作勞累，思慮過多，醫生就給他寫了幾條建議：
　　
　　1.調整心態，注意休息，避免過度焦慮和勞累；
　　2.戒煙戒酒，飲食規律，不宜過量；
　　3.避免食用刺激性食物，如咖啡、濃茶、辣椒等；
　　4.少食過甜及過酸的食物及水果，如巧克力、冰淇淩、蘋果及桔子；
　　5.少食易脹氣的食物，如澱粉含量較高的紅薯，藕，土豆等。
　　……
　　
　　他天真的思考，嫁給他以後，不用工作，不用操心，胃潰蕩就痊癒了？他那麼輕易答應不見不說不碰，是不想惹她生氣嗎？他是大徹大悟，還是……有更多的東西……
　　
　　她開始期待阪田的郵件，雖然這廝沒說過一句警示名言，不時冒出幾個需要和諧的詞彙，可是齋藤想，那就像貓咪露出柔軟的肚皮等著人摸——
　　如果人總需要露出脆弱的一面，她希望他能把那一面給她看。
　　
　　但是萬物都有終結之時。
　　「文醬，我用的這手機是撿的，現在要還給失主了，以後……沒法發郵件給你了。
　　手機郵件這玩意我真心用不慣，為什麼面對面可以說的事情，非要用電子訊號傳遞呢？」他想：她不會知道，他多麼辛苦學習發手機郵件，多麼期盼回信，多麼艱難忍耐不去找她。
　　不被討厭是否就夠了呢？
　　會有更深的願望吧，例如被喜歡，被深深喜歡。
　　
　　阪田不由得忖度思量，妹子和她哥一樣，心善，對那麼可憐的阪田銀時，她哥付出了教育，她付出貞操……混蛋王八阪田是兄妹倆的剋星，沒有守護哥哥的性命，沒有守護妹妹的幸福。嗚嗚嗚，他怎能借酒逞兇和她……那根本就是野狗咬人嘛。
　　
　　在這個光怪陸離外星人滿天飛的世界裡，他除了朋友，其實擁有的物質很少，房子不是他的，鈔票不是他的，他棲身的住所欠著房租，傢俱大部分是撿的或者二手商店淘來的舊貨，使用的武器是廉價郵購商品，衣櫥裡的衣服最顯眼的是四件一模一樣的白底藍雲外套——因為是傾銷大拍賣買下的，貪便宜一次買好多。一樓放的那小摩托完完全全屬於他，可是它很容易壞，對了，還欠著平賀老爹修理費和油錢。
　　
　　人究竟什麼時候會死？是心臟被槍打中的時候？不對；得了不治之症時嗎？也不對；喝了毒蘑菇湯之後嗎？當然不是；是被世人遺忘的時候？對阪田銀時也不是。
　　如果阿文不幸福，阪田銀時會死。
　　
　　她明白，這應該是阪田銀時給她的最後一封手機電子郵件。每日看他的郵件不覺得有什麼，可是以後收不到了，心底裡隱隱覺得寂寞。那如同日常工作，如同晨起洗臉，睡前關燈的習慣，要打破了。
　　
　　為什麼有種「我輸了」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人究竟什麼時候會死？是心臟被槍打中的時候？不對；得了不治之症時嗎？也不對；喝了毒蘑菇湯之後嗎？當然不是；而是被世人遺忘的時候。   
　　——西爾爾克醫生 《海賊王》
　　
　　胃病方面百度來的，我實在沒得過胃病。歷史中齋藤一因飲酒過量導致胃潰瘍，終年七十一
　　
　　這首歌的名字叫做：《情書》，NOB演唱，誰有歌詞提供一下，我委實找不到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422qnrPJKqs/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8

第163章 傳說中勇者的傳說 七

　　真選組所有人都知道，三隊長和一隊長在冷戰。
　　
　　局長和副長和其餘隊長都暗地裡勸過沖田——你去道歉嘛，本來你就做得太過了，說聲「對不起」，給齋藤一個原諒你的臺階……
　　沖田他不，就不！他理由很充足，他可從來沒說自己身染重病需要特殊照顧，是齋藤太爛好人。
　　
　　局長懷著「其實大家都是好朋友哦，哪怕有誤會一定能說清楚的」美好願望。
　　副長更實際，不過就算他從早到晚以「你去道歉啊，你不道歉我每月排班很辛苦，絞盡腦汁避免你和齋藤碰面」的視線刺沖田，沖田依然不疼不癢，多說他幾句，還會自顧自戴上眼罩睡他的覺。
　　
　　這一日，天在下雨。
　　沖田總悟忘了帶傘。
　　以往如果沒有雨傘，他可以自然的搶過同事的雨具，而這一次，站在屋簷下，透過雨簾，面對冷著臉拄著傘揚長而去的三隊長，他想在那雨傘下找個蔭蔽，就這麼走出來一眨眼……
　　異變發生。
　　
　　江戶的這場大雨出自蓮蓬侵略軍，淋上這種雨的人表情會變成僵硬的面具，無法說話，只能用寫字板表情達意。話說阪田勇者、假髮勇者，和阪本勇者（連同神樂新八陸奧）已經化妝成伊莉莎白形態，沖向敵方宇宙航母，打擊侵略、守衛地球……阿桂和雙面間諜打工伊莉莎白江蓮愛恨交織，仿佛阿斯蘭·薩拉準將（高達SEED最搶眼男配，聲優石田彰）戰阿姆羅·雷中校（高達歷代駕駛員技術最高，富野由悠季認證，聲優古穀徹），雖然很違和，但是透過違和可以看到愛！友情！正義！
　　……
　　撇開那幫真心朋友，單看地球江戶真選組屯所大門邊，三隊長歎了一口氣問道：「沖田，你這身裝扮花了多少錢？
　　特效真差。」
　　她以為他又要惡作劇。
　　
　　沖田的面部就和戴上了石膏像面具一般，紅色的大眼睛變成了一個圈裡一個紅點，眼白佔據眼眶的百分之九十九，三根粗睫毛非常有行為藝術特色。
　　他舉起了一個告示牌——【哦，我突然不能說話了。】
　　
　　沖田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舌頭僵直的感覺，不過腦子裡有根弦，重複彈奏著這樣的單調樂章：糟了糟了糟糕了！
　　無神的眼神注視著三隊長，緊緊抓住自己的脖子，他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怎麼了。
　　
　　她的表情先是疑惑，接著困窘，然後悟了：沖田真出事了！
　　
　　所有淋了雨的倒楣蛋都齊刷刷伊莉莎白化了，無助的人類惶恐的卡住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抱住腦袋，卻無法可想。
　　江戶陷入狂亂。
　　
　　折磨了真選組局長副長快一個月的內部糾紛，就這麼輕易被一場雨解決了，齋藤對著連語言能力都失去的一隊長，什麼氣都消了。
　　她甚至擔心是不是老天爺聽到她無言的詛咒，然後實現了……她是有咒沖田「還不如被恐怖分子砍幾下」，但沒想他臉部僵屍化啊。
　　
　　山崎把齋藤拉到一邊，非常鄭重的問：「那個，我只是隨便提一下，你也沒必要當真，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給沖田下毒了？」
　　
　　「沒有！」她絕不殘害同僚，哪怕對方是S王子。
　　
　　大江戶新聞迅速播報了豪雨和僵化病的關係，齋藤面色凝重，目前這場混亂源頭還不清楚，真選組有十幾位隊士染病，最高職務的就是沖田。
　　他們沒有任何好轉跡象。
　　
　　沖田總悟曾經有一張甜美的睡顏：紅唇微張，呼吸綿長，雙目閉合，而現在根本分不清他是睡著還是醒著，總是一副僵屍的臉。
　　
　　局長急死了，握著一隊長的手幾乎嚎啕：「一定會治好你的，小總你別怕，小總要不要我給你唱催眠曲？」
　　
　　沖田躺床上舉牌子：【你好煩。】
　　
　　「局長，你先放寬心，目前還沒有人因為這病多受苦或死亡。」副長心裡一樣著急，但是他必須鎮定，至少表面上鎮定。
　　
　　「小總，你再也不會笑了。」局長神情茫然，就如同為一隻麻痹香蕉踩進了陷阱裡的大猩猩。「天啊，為什麼不是我染病，反正我就是猩猩，從猩猩變成僵屍區別也不大。三葉把你託付給我，我怎麼沒能照顧好呢……」
　　沖田脖子上頂著的那玩意，似乎不能稱為腦袋，比較像石膏模型，局長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換給他——倘若小總能說話，一定會拒絕的，局長的腦瓜子還不如石膏模型呢。
　　
　　沖田舉牌子：【我想當副長！】
　　
　　局長直點頭：「好，我去和松平老大說……」他無法拒絕小總的遺願。
　　
　　副長懷疑地說：「沖田，你不是在自導自演吧？波及範圍那麼大，已經算犯罪了，現在自首還來得及……」
　　
　　與此同時，隊長隊士們圍在大廳裡議論——
　　「這病會不會傳染的？」
　　
　　「電視上說僵屍病和今天的大雨有關係，興許是因為什麼輻射。我就知道核能發電有問題！傳染倒是不會，我當初幫著搬運病人，沒染上啊。」
　　
　　「說到輻射，會不會因此覺醒什麼能力啊。」漫威迷開始遐想：例如真選組誕生伊莉莎白兵團，他們個個有超能力：飛行於高空；可以噴出蜘蛛絲以及飛簷走壁；身體自由變大變小（對男人來說多麼幸福的異能啊）；皮膚變綠產生雙重人格……
　　
　　「我們就會有自己的日本隊長了！」漫威迷不止一個，「我覺得設定是這樣：在一場變異物質的雨水改造身體機能後，日本隊長到了人類極限，具有超人的耐力、體力、反應力、自我療傷能力，當然最重要的是，S能力。日本隊長的主武器——帶有尖刺的長鞭，由吸音金屬Vibranium製成，可以抵擋一切外來攻擊，並且發動讓敵人痛苦萬分的進攻。大絕招是‘永恆鎖縛’。因為他個性太爛最後大家忍無可忍把他封印在遙遠的冥王星……」
　　
　　「你的格局太小了！要出就出真選組戰警——我們的局長就是金剛猩！這年頭個人主義不流行了，英雄就要成群結隊批量化，神奇四俠忍者神龜那種都人少了，至少也要是復仇者聯盟的規模。」
　　
　　「為什麼你們都那麼樂觀呢？如果出的不是英雄是反派呢？」
　　
　　眾員警的思路立馬被引導到另一個方向上。
　　
　　「沖田隊長……不是沒這個可能。
　　例如用真選組武裝統治日本，建立帝國……」
　　
　　「你這麼一說……
　　沖田已經邪魔男爵化了，多年前邪魔男爵在研製一種強力黏膠時遭到美國隊長的突襲，當時戴著的面具和臉皮粘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於是心裡徹底變態，專門和美國隊長作對。
　　咱們沖田就是石膏面具臉，吃東西怎麼辦？
　　我記得邪魔男爵無法飲食，靠靜脈注射活下來，再治不好沖田也只能靜默注射……」
　　
　　「挖鼻孔怎麼辦？傷風怎麼辦？他一定會出生理問題和心理問題，然後我們都會倒楣。」
　　
　　「比起反派，我更相信末世說，他們一定是通過咬人傳播病毒，然後就生化危機了。」
　　
　　齋藤沒有加入這熱火朝天的聊天活動，她找好雨具，想去萬事屋看看。
　　
　　「你是不是要去找阪田？」榮太全副武裝，嚴嚴實實，穿的可以去宇宙真空，來到屯所堵住她，「他很好的，雨水裡有致病的毒素，此時出門太不安全了。」
　　
　　「我撥打萬事屋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她不安，她親眼看到沖田變成那樣，所以更擔心阪田……她只想看一眼，確認他安然無恙。
　　
　　「因為他現在不在萬事屋，哎，沒手機的傢伙就這點不好，要聯繫的時候偏偏找不到人。」榮太柔聲安慰，拍拍她的肩胛，「我難道還會騙你嗎？相信我的判斷，在屯所好好呆著。新聞都說了暫時沒有有效治療方法，你要是也感染了，我們都會擔心。」
　　
　　「榮太，我是不是很傻？」她終於放下雨傘，解下雨衣，就和飛天的天女放棄了羽衣選擇留在人間一樣，「我明知道現在出去不安全，可是聯繫不到阪田，我很害怕啊。」
　　
　　「沒事兒，我也傻得不得了。」榮太最近忙著把志村妙嫁出去，他嘔心瀝血研究合適人選，已經把範圍圈到了恒道場以前的塾頭尾美一，這位是志村妙仰慕的類似兄長的存在，很可能還是暗戀物件，這下阪田總不會覺得委屈志村妙了。
　　按照榮太的眼光，阿妙嫁給猩猩蠻合適的，不過為了好友幸福，為了阪田那「阿妙討厭猩猩」，他花費了老大精神找合適人選啊。
　　可是不爭氣且很個人英雄主義精神的阪田呢，跑到宇宙玩命去了。要是地球除了他沒人可以救也罷了，阪本和阿桂都在啊，阪本和阿桂又沒和buddy CP，把自己腦袋不當腦袋的阪田啊，你是要我好友當寡婦，還是指望她追隨你一起送死呢。
　　
　　榮太仰望蒼穹，天灰濛濛的，他低聲說：「三笨蛋早點回地球啦……」
　　雖然這念頭一閃而逝，不過他真心希望自己也到上面去。
　　
　　數小時後，降下了另外一場雨，這雨水可以治療上一場雨水帶來的面部僵硬。
　　
　　……
　　
　　地球與月球之間的宇宙空間，發生著一場激戰：
　　
　　快援隊機器人對戰蓮蓬機器人。
　　
　　巨大的爆炸轟鳴聲中，阪本辰馬在啊哈哈哈笑，儘管這時候他臉上同時帶著淚與汗，還有嘔吐後的異味。
　　
　　這浩瀚世界有那麼多的星球那麼多的種族，但是透過自己的眼睛去看——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水藍色的故鄉。
　　
　　能夠守護它，能和同伴一起守護它，實在是太好了。
　　

第164章 傳說中勇者的傳說 終章

　　高天原，乃是一家牛郎店。裡面的男人，衣著整潔入時，待人殷情備至，姿容風度翩翩，永遠容易親近還很治癒心靈對你耐心溫柔的樣子。
　　想要被捧被哄被讚美？準備好鈔票去牛郎俱樂部吧，諸位女王們！只要有錢，對他們而言你就是維納斯、是神女、是提款機。
　　
　　——局長、副長還有沖田到底為什麼來這當牛郎啊？缺錢嗎？缺愛嗎？缺腦嗎？
　　齋藤一襲純黑色鑲金邊的制服，神色間一股淩然之氣，對著牌匾上「高天原」三個字不動聲色瞄了一眼。
　　在齋藤心裡，牛郎就是性別為男的公關和藝妓，出賣色相，謀取利益。
　　和真選組員警不該有半分關係。
　　
　　毫不猶豫進發，迎面就是她未曾料想的畫面：為什麼阪田的照片掛在牛郎店公告欄啊！那個明顯PS過叼著玫瑰燦爛微笑的男人究竟是誰啊？花體字的GIN是什麼，當男公關時候的花名？
　　齋藤跨進大門，身邊山崎用隨身攜帶的手機拍照——機會難得嘛。
　　二人穿過走廊，邁下樓梯，終於站在高天原牛郎俱樂部宏偉氣派的大廳裡，三隊長把手伸進上衣口袋，拿出一條白手帕，捂在鼻子上：酒氣太沖了，視線看向中心那個香檳塔殘渣，龍舌蘭的酒香馥鬱濃烈，熏得人頭暈。
　　山崎四下張望，望見副長的時候身子往後縮了點，畢竟他和齋藤來這裡是因為他嘴快，有些擔心副長會責怪。
　　
　　「山崎和我說你們都在這裡，我還以為他看錯了……」她語氣冷淡。鬼副長點燃了HOST魂，深色西裝配薔薇色低領襯衣，可以站街拉客。
　　
　　合格的HOST俱樂部，至少要拉來一位個性白癡擅長鋼琴的金髮有錢人部長，一位戴眼鏡腹黑唯利是圖副部長，一對發揚禁忌愛的雙胞胎，一個武道高手正太，以及正太的忠犬。這邊的部長（店長）狂死郎不見人影；戴眼鏡的新八很容易被忽略；土方沖田怎麼看都不是雙子；神樂武鬥強悍但她是蘿莉；放眼望去沒人自願當神樂的忠犬，也許放低條件，長谷川先生為了一碗狗糧就樂意了。
　　
　　阪田已經無話可說，難道他還能宣稱他這是來攢結婚資金的？他的人生就是不斷的跌倒和挫折，爬起來還會再跌倒啦，乾脆趴地上別起來了。
　　
　　妹子其實壓根沒關心阪田在這正式上班還是兼職打零工，她氣得是頂頭上司突發腦殘。
　　說到局長副長一隊長的薄情之時，山崎陰鬱的可以在頭上種蘑菇，用羽毛球的羽毛在地上畫八字，同時詛咒般喃喃「連局長都可以當牛郎，為什麼誰都沒想到我，果然我的屬性就是紅豆麵包和羽毛球和被遺忘，從來沒有人考慮我的心情……」
　　
　　副長有點不好意思，簡直想要捂住臉變掩面郎。他為了耍酷沒有系領帶，露出鎖骨，現在簡直恨不得用別針把領口封起來。
　　勉強穩住陣勢，副長不能在下屬面前露怯： 「是高天原老闆拜託我們幫忙，今夜有貴賓預約，但是其他牛郎紛紛辭職，人家都那麼懇求了……」 土方停頓了一下，他只覺齋藤的黑制服和冷淡的眼神壓迫著他視覺神經，細細想起來，國家公務員跑來做這個的確很離譜。「從目的上說，這是為了守護歌舞伎町街道。」
　　
　　通過當牛郎守衛街道和平？！雙眼緊盯著上司，齋藤懷疑酒精破壞了他的腦細胞。
　　這裡除了局長副長一隊長，女人也不少：志村妙和神樂穿著男裝坐環形沙發的左側，志村不愧是酒國之花，無論喝了多少，臉色和聲音沒有半分變化；神樂喝的不是酒是奶茶；猿飛吊在半空，神奇的是她還在空中吊了一杯酒，腦袋追逐著那空中之酒仿佛魚兒追餌；月詠滿身酒氣雙頰全紅，直接用桶喝酒；柳生盯著坐她對面的志村小姐，羞答答的；如果把豪飲的西鄉換成登勢，那麼上次阪田的後宮就眾妙畢備群賢畢至，還多添神樂這個潛力蘿莉股。
　　副長，你和這幫人一起能守護什麼啊？
　　
　　沖田拂開落在臉上的金髮，笑容展現在他臉上，眨巴著醉眼，湊過來，手指彈起齋藤下巴，還是懶洋洋的說話方式，但加入了幾分綿軟的撒嬌：「我的公主，你可以為了我買下一打冬佩利嗎？」
　　
　　「沖田隊長，你已經醉到男女不分的地步嗎？」山崎還是一副陰霾摸樣。
　　在想像的世界裡，他的同事們摟著漂亮女人談情說愛，喝酒聊天，還有大鈔可以拿，那些女人一定是把錢都塞在你們的底褲裡了吧，底褲裡的福澤諭吉已經多到可以組兵團了吧，你們的嗶都爛光算了，有好事全都不記得我！
　　
　　「你們不要誤會！」穿得很清涼除了關鍵部位有魚生遮擋其餘天體的局長趕緊跳起來解釋，「阿終，十四和小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為了讓我幫忙阿妙小姐，為了我成為真愛專屬的牛郎。
　　白薔薇TOSHI和紅玫瑰SOUGO是為了我的愛情才接客的！」
　　近藤的世界裡大家都是大好人。
　　
　　齋藤真不能理解這邏輯啊，再說志村小姐和局長從來沒產生過愛情。局長為什麼嗶那處頂著一個魚頭！你只是被捉弄了一番吧！
　　
　　「不是這樣的，聽說夜神夫人擁有傾覆酒國的權力，而高天原湊不出接待她的人手，狂死郎先生邀我和總悟客串，他很真誠的請我們伸出援手。
　　然後阪田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副長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再說下去了。
　　當時阪田滿臉嘲笑：「那位青光眼員警只是聖域雜兵的水準啦，別說哄女神開心守衛女神安全闖十二宮砸碎海皇的柱子進入冥府，連聖衣都沒有領到，披著烏鴉色的制服，周身散發尼古丁和蛋黃醬的臭氣，你怎麼想到找這種人。
　　他絕對做不好的。」
　　
　　副長不服氣。
　　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比阪田強，強多了，為了展示這一點，他失去判斷力，加入公關大軍。
　　誰會知道才佈置好人手，人妖、吉原保安、打扮得比人妖還人妖的柳生四天王會來啊！亂哄哄鬧一番後，雜兵走了，可是黃金聖鬥士留下來了，不請自來喝免費酒水兼任招待員的巨猩女妙、獨眼劍豪女九兵衛、喝醉了對誰都暴力的月詠、造型和性別都很嚇人的西鄉、M女猿飛……。
　　沖田天職就是牛郎，為了侍奉夜神夫人，首先要擊倒其餘女子，於是他造了六層香檳塔（實際裡面不是香檳是金色龍舌蘭，酒精度超五成，丟根火柴下去搞不好能點著），酒杯和酒水散發出淡淡的柔和金光，奢華高檔，頭頂的複式水晶吊燈那明晃晃的數千盞燈泡照耀下，亮晶晶的杯壁映出三個男人誓要把女人們擊殺（灌醉倒）的腹黑臉。
　　……
　　男人們倒了。
　　女人們更瘋了。
　　
　　副長喝龍舌蘭喝到頭痛。
　　原本的目的是把女人（全是凶獸猛禽）灌醉，誰知她們精神著呢，甚至連主要招待對象夜神夫人都面不改色喝了一桌子高濃度烈酒。
　　
　　齋藤聞得到副長身上濃烈的酒味，繼續和上司對視，直到他垂下半邊眼簾。被最正直的下屬逮到當牛郎喝烈酒哄女人，總不能自豪吧。如今三隊長話雖不多，卻大有興師問罪之意，慚愧之下，土方思量著如何應對。
　　開動腦筋啊，忽悠十四！
　　
　　「呀！齋藤你也來加入！」猿飛搖著她那緊縛的麻繩晃過來。
　　
　　山崎本來對男公關俱樂部充滿好奇，還以為會看到什麼服務畫面呢，目測室內個人的戰鬥能力，完全沒他的一席之地呀，他戰鬥力大約就和新八持平，在這場所指不定就沒活路了。
　　
　　「現在是下班時間！自由時間！」龍舌蘭的刺激口感對只喝清酒的沖田太勁爆了，那個火熱的類似灼傷的感覺讓一隊長心情不大好，激動地讓他那心臟澎湃的跳舞，他覺得自己舌頭已經腫了，嘴裡甚至發出了醉酒哼哼聲，打個酒嗝：「姐！給我一杯涼白開。」
　　
　　「醒醒酒，換回衣服！」齋藤語氣強硬，「我不管你們下班時間做什麼，但請不要給真選組丟人。」
　　
　　「齋藤真掃興！」猿飛菖蒲把自己吊在樑柱，就像蹦極一樣彈過來彈過去，「真無情！」
　　
　　「你也喝！」月詠傻笑兩聲，隨手抓住離自己最近的男人——山崎退，口裡嚷嚷：「我要你喝！」
　　
　　「齋藤，幫我啊！
　　救命~~~~~~」山崎被月詠抓住胳膊，灌下酒水，雖然被個大胸美女灌酒聽起來很美，可是美女滿臉凶相而且除了嘴巴還往他鼻子濺潑了不少烈酒。
　　
　　「難得今天免費招待，來的都是有緣人。」用薩摩腔發話的是西鄉夫人，他（她？）給齋藤一個盛滿的啤酒杯，豪邁的舉起自己的酒杯準備共飲：「不喝就是不給面子。」
　　
　　這個人妖強大的魄力進逼齋藤，過度的重壓迫使她退後一步。
　　她森然說道：「西鄉女士，這是我們真選組的內務。」 她的眼睛上挑著看人，好像要靠眼神把人妖打敗，西鄉比她高太多，她只能加強氣勢。「我在用我的方式做事。」
　　
　　副長把一隻手輕輕放在她肩上：「齋藤，別太緊張了。」
　　猿飛的話給他提了個醒：乾脆讓齋藤也加入這場鬧劇，大家鬧得一般黑。
　　
　　「齋藤~~香檳味道還不錯啦~~」沖田把啤酒杯的杯沿貼住齋藤的唇，另一隻手固定下巴強制讓其打開張口，嘩啦啦的倒下去。「喜歡嗎？」
　　
　　那是烈酒龍舌蘭啊！
　　
　　高天原新花魁：紅玫瑰SOUGO——鮮花含香，芒刺戳人。
　　
　　醇酒進口入腸，齋藤一下子覺得腳邊顛簸，她的眼對上沖田的眼，眼前的風景模糊，隨後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男子的聲音：「我替她，不，我是說我替他喝。」
　　
　　阪田的酒量顯然沒有他宣稱的那麼好，在夜神夫人去而複返，大夥兒開始第二輪狂歡的時候，他只能屈膝跪坐死命往塑膠袋裡嘔吐。
　　他身體已經在敲警鐘了，撓心撓肺的難受，能促使他堅持的唯一信念是：阿文有胃潰蕩，她又不想讓別人知道，阪田自願以身代之，如果不能看不能見也不能碰，這就是他剩下能做的。
　　
　　吐到後來，阪田連胃酸都吐得清光，有一隻小手，輕輕用指尖拍著他的背。
　　
　　「神樂？」他喃喃。
　　
　　「新八？」還是沒回音。
　　
　　「月詠？」除了萬事屋那倆熊孩子，就屬月詠比較善良，不過……她喝醉時超可怕的。「阿妙？」
　　近乎於愛撫的拍弄戛然而止，然後又有節奏的輕拍著。他靜靜的睡著了，良心覺得很好很舒坦，看，他做到了呢，他保護了阿文。
　　
　　——請你猜猜我是誰？
　　
　　扮男人扮到自己都快相信「我是男子漢」的少女，為阪田蓋上一張薄毯子，肅立，抬起眼的時候，舉起食指比上嘴唇做出噤聲的姿勢。
　　
　　她和榮太出去再說。
　　
　　「我想他不是有意的。」榮太很清楚好友此時在想什麼
　　——請你猜猜我是誰？
　　從神樂到新八到月詠到阿妙，就是不喊她的名字。
　　
　　「回家吧，我也累了。」對那個人的事情，她閉口不提。
　　
　　榮太好想扇阪田幾巴掌啊，男人沒本事，只能出賣自己的臉和身材給女人，很可悲的，何況就銀桑那賣相，賣不了幾個錢。
　　怎麼把神樂新八月詠阿妙推銷出去，讓阪田身邊非常清靜雞犬不留（用錯詞嗎？沒錯），是榮太急需克服的難題。
　　
　　
第165章 夏雪冬花 零

　　佐佐木把異母弟弟鐵之助送到了真選組，這個小鬼曾加入攘夷組織知慧空（check it out）黨，然後把「鐵之助叛變，而且他和兩大員警組織關係匪淺」這個消息傳給知慧空，借此挑起真選組和攘夷惡黨的矛盾。
　　同時佐佐木把白夜叉阪田銀時也拉入這個計畫，讓其潛入知慧空當臥底。
　　鐵之助被知慧空抓去做人質，佐佐木不在乎他的安危，因此和土方起了衝突，他的目的是殲滅暴徒集團知慧空，把鐵之助這段黑歷史埋葬，順便打擊真選組。
　　
　　佐佐木親自督戰，並和土方一戰，土方那種覓縫鑽隙，到處是破綻但是關鍵時候很發威的打法，也給了佐佐木不小的壓力。經過激烈戰鬥，土方左臂右臂各一處淺刀傷，左臂中彈。背後斜割一刀，血肉模糊；佐佐木左胸靠肩胛處挨了一刀，雖然穿了品質很高的防彈衣，可是還真是痛啊。
　　接著見回組發動奇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恐怖分子個措手不及。最意外的驚喜，就是阪田銀時親口承認自己是「攘夷志士白夜叉。」
　　真選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死戰必生，土方阪田聯手，混淆了佐佐木事先安排的直升機視線，讓見回組自己人打自己人，沖田則拖住見回組第一高手今井信女。最後真選組完全放棄了逮捕暴徒的功勞，齊齊把刀子對準佐佐木局長，軟硬兼施。只求保住鐵之助和阪田。
　　於是很多事不了了之，沒有繼續深究。
　　
　　土方拍了拍佐佐木受傷的肩膀，嘴裡說著：「非常感謝您英明的決斷，局長。」他掏出包萬寶路抽起來。戰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
　　尤其在己方得利敵方灰頭土臉的時候。
　　
　　「不必客氣，今後也為守護江戶治安一起加油吧。」佐佐木巋然不動，在幾乎面目全非硝煙味濃烈的戰場上，他輕鬆如剛剛欣賞完一幕歌劇。
　　
　　「當然，我會注意不拖精英後腿的。」說這番話的時候，副長並沒有停下腳步。
　　
　　「真是太謙虛了，你們也是了不起的精英啊。」佐佐木回首，望了土方一眼。他臉上完全沒有挫敗的表情。
　　僅僅是一次小小的較量。
　　一下子吞不下真選組的，而且，他們和白夜叉都還有用。近藤也好，土方也好，甚至阪田，都是太看重私情的人，情之所至，就容易犯傻出錯。
　　佐佐木確認了這一點。
　　「流氓中的精英。」
　　這既非批評，也非讚美，只是事實而已。
　　像你們這樣的兇暴野狗，只會被有血統書的名犬咬的遍體鱗傷。
　　
　　白夜叉阪田銀時，被拷上了手銬帶回真選組。
　　土方十四郎，被警車送往大江戶醫院——他只是在佐佐木面前強挺著，其實一路流血流下來早撐不住了。
　　鐵之助哽咽著要照顧副長報答恩情，於是局長就讓他一起去醫院了。阿鐵以前走過彎路，但是小年青誰都有做錯的時候，改正就好嘛。
　　
　　山崎把阪田送到了審訊室。阪田走過的不是彎路，是一路殺伐血腥不斷的夜叉路——老闆體力武力真好，愣是一點傷都沒有，活蹦亂跳。
　　
　　 「老闆，你忍耐一晚上，副長不是真的想關押你，做個樣子給見回組看啦，明早一定放你。」山崎還從購物袋掏出真選組小香腸、紅豆麵包、牛奶放到審訊桌子上，「你先拿這個墊墊肚子，不夠再跟我說。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就趴桌上睡一晚，想想自己殺人未遂的罪過，還好鐵之助被你推下去後我抓住了繩子，否則真死人你絕對跑不掉。」
　　
　　阪田心想我那是救人啊，你們真選組沒本事，還要勞動白夜叉大駕，拼死拼活，怎麼不給我獎金和感謝狀？
　　「為什麼我要趴桌子上睡，你們給我安排床和被，再給我一個PSP，牙膏牙刷，睡衣……」阪田掰手指算自己還需要什麼。「有酒嗎？」
　　
　　「我是不是還要給你找個陪酒女郎啊！你是罪犯又不是我們的貴客。」山崎可不想為他接風洗塵，惦記著副長的傷情，還有接下來的工作。「我要早點睡了。」明早去車站接齋藤隊長。
　　
　　上周齋藤出差，預定明日早晨返回。
　　不過她提前完成了工作，就連夜回來，順便把在江之島購買的土特產帶給同事們。
　　一進入屯所就發現氣氛不對，問清狀況，知道局長副長等主要領導都沒有大礙後，她直奔審訊室。
　　
　　那個卷毛男人，低著頭喝牛奶，燈光暗淡，他看起來無恙。
　　
　　「山崎，再給我點牛奶，我說，你們連條被子都沒有嗎？是我們老百姓稅金交的不夠還是你們太會花錢……」阪田的聲音很疲倦，發牢騷。待看清來得人是阿文，立刻像千洞萬孔的洩氣皮球突然換了新皮打了氣，精神起來，「文醬！」
　　想到他答應過的不見不說不碰，又轉而把臉轉向牆，一雙眼卻往門邊她的方向瞟。
　　他心情忐忑不安，一片寂靜，能聽得清心跳和呼吸。
　　
　　「我現在以真選組三番隊隊長的身份審問你，坐正了，面對我。」她語氣堅定果敢。
　　其實得知現況，她腦袋都大了，才出差幾天啊，一下子見回組和真選組劍拔弩張，再一下子阪田就曝露身份，雖然他不當攘夷志士很久了，可是在有心人的謀劃下，他可能會被撕成碎片，永不超生。
　　
　　「我坦白，什麼都坦白。」阪田立刻像小學生一樣坐好。和阿文說什麼呢？有那麼多那麼多要講……
　　
　　在榮太來電話問她「你不是說今晚要回來嗎？出什麼問題了？快說你快說」之時，阪田已經滔滔不絕訴說了大約他半年的攘夷生涯，甚至還沒講到如何認識阪本辰馬呢，中途還夾雜私房話，例如「文醬，炮彈飛來的時候我有想著你哦」，「我滿身血跡污泥的時候想著你」，就差說「我大解小解握著嗶的時候想著你」了。
　　
　　「榮太，我臨時有工作，今晚就不回去了。」齋藤脫不開身。阪田當攘夷志士好幾年，按照目前才說了半年的進度，到第二天中午都未必說得完。
　　
　　「……」榮太有預感，他這方面靈著呢。
　　
　　「今日阪田已經暴露他昔日身份。」齋藤最多透露到這個程度，再多就違背職業道德了。
　　
　　「他笨蛋啊！」榮太嫌棄阪田又給buddy找麻煩。
　　
　　「他真是笨蛋，我寧可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她頭疼啊。疲倦的揉揉眼睛，打個哈欠，今夜只能熬夜了。
　　
　　阪田在自白書上寫道——我是無罪的，若說有罪的話，那就是對你的愛罪孽深重！
　　文醬，困的話就回去睡，我在囚室等你哦。明天不見不散。
　　
　　他把自白書舉起給她看。
　　
　　「不認識阪田……忘記阪田……說得好。」榮太茅塞頓開，他費那麼大力氣去給阪田的女人們男人們找歸宿簡直吃飽了撐的，直接「抹殺」阪田的存在就一了百了。「好想把他分屍……蛋碎也可以。」
　　
　　阪田看齋藤結束通話，想到她又困又累，趕緊伸個懶腰：「其實今天作戰很辛苦，再說我就要暈了……」他還手背搭額頭一副中世紀穿束身衣貴族少女快貧血倒地的脆弱樣子，「文醬文醬我真不行了。」
　　
　　齋藤不好徇私放他出來，於是給他找了被單被子，在地上鋪好。
　　
　　所謂「阪田心不足，得寸又進尺」，他扭捏著叉著手擺弄：「文醬啊，其實我內傷頗重，手臂抬不起來……麻煩你，幫我脫衣服。」
　　
　　啊咧？
　　啊咧！
　　這一刻齋藤目瞪口呆。
　　「需要去醫院嗎？」她怕他內出血。「你馬上跟我去醫院。
　　不，還是讓救護車來，專業護理人員懂得比我多。」
　　
　　「不不不，不用那麼麻煩，就是手臂酸痛，揉揉捏捏就好。」阪田充滿期待的看著妹子，他簡直恨不得土方的傷情都轉移到自己身上，問題是他連個擦傷都沒有。
　　
　　齋藤沒再猶豫，伸出手幫他脫衣服，脫掉和服外套後，阪田的臉已經紅起來，咬著下唇，怎麼說這也是「脫」，他某部位已經硬邦邦勃然挺直。
　　她開始解開他裡衣的紐扣，剛解開兩個扣子，下意識一抬頭，和阪田四目相接，不由的喃喃：「太近了。」
　　是太近了，近到擦槍走火。
　　
　　「那就更近些。」阪田把妹子攬入懷中，讓她坐到自己腿上，粲然一笑。「抓住你了。」
　　
　　他感覺她驟然緊繃似乎要動手扁他，趕緊補充：「我沒別的意思啦，我不亂動，你陪我一下下……五分鐘，你可以拿手機計時。」他又不是啥急色魔，只是說了好多當年的事情之後，他非常希望有點溫暖。「我又不會咬你~~」
　　
　　他說的那麼委屈乞憐。
　　
　　然後她不再動彈，加上旅途勞累，就這麼在他懷裡睡著了，讓阪田甜蜜又心酸又蠢蠢欲動：你真這麼信我啊！我此時自己都快不信我自己了！
　　
　　……
　　
　　黎明的曙光照耀著大地。
　　
　　高杉晉助正要迎接他命運的一部分。
　　這位武士的步伐緩慢，從他的姿態，根本看不出他會有急匆匆的時候，那種叼著煙斗，豔麗的衣袂隨風飄的姿態，似乎表明他只是信步閑晃。
　　
　　天空冷冽明亮，就像水晶。
　　眼前一地廢墟，斷垣殘壁。
　　高杉的唇邊泛起了微笑，毀滅和荒蕪，走過這些，空曠的空間冷風砭人肌骨，他不需要疑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一切盡在掌控。
　　
　　「在廢墟上垂釣，你還真是癲狂的男人呢。」高杉頭戴斗笠，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是他分明很愉悅。「三天的怪物殿下。
　　那，有釣到什麼嗎？」
　　
　　佐佐木用來垂釣的工具不是彎魚鉤直魚鉤，而是甜甜圈：「嗯，雖然很意外用廉價魚餌釣到了大魚，可是我讓他逃掉了。」正說著，信女從廢墟裡跳起來，撲向甜甜圈餌。
　　佐佐木掛起魚竿，甩著魚線，解釋著，又似乎什麼都沒解釋清楚：「因為總覺得吃掉就太浪費了。」
　　
　　「這樣好嗎？
　　放著他們不管，很難向推舉你們的幕府高官交待。」
　　
　　「我可沒有打算在即將崩塌的廢墟上爭權奪利。名門佐佐木家總有一天迎來覆亡的命運，那就要趁著還能利用當做誘餌，用那種廉價誘餌享受一番釣魚的樂趣，我就心滿意足。」他神色安詳，內心謀劃，所謂的門閥世家，掌握著國家的資源，利用過去的光榮和人脈鞏固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但是再輝煌的門楣，也不會持續到永遠。「托此之福，我才知道在廢墟的海洋中，依然有渾身泥水不斷掙扎的雜魚。」
　　
　　「要將樂趣保留到將來麼……」高杉喃喃。
　　
　　「就讓我們改日再見吧。
　　等我們把廢墟之海夷為平地之時。」佐佐木道。
　　讓世界都變成此時的風景。
　　
　　高杉輕輕抬起斗笠仰望蒼穹，麗日當空，但是分明有團團烏雲，將要遮天蔽日。
　　夷為平地？
　　那是個好詞彙。
　　
　　「無水之魚將會如何掙扎呢？
　　真讓人期待啊。」佐佐木對未來充滿遐想。
　　
　　佐佐木再見齋藤的時候，她想裝作沒看見他徑直走過去，而他以一種戲弄的口吻說：「小終，沒看見我嗎？」
　　
　　她默然掃了他一眼，「感想如何？」
　　她清楚，佐佐木的所作所為，是對真選組力量虛實的探索，以後還會捲土重來。
　　
　　「印象深刻。
　　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他自然伸出手。
　　
　　她遲疑了一下，沒法立即去握手——佐佐木想做什麼？
　　「佐佐木殿下，我們會指教的你印象更加深刻！」她靜靜地說，和他的手輕碰一下。
　　那雙眼睛分明是一雙壬生狼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知慧空「check it out」 在rap裡面是「聽看看」的意思，就是說我要開始講了，你們可要認真聽噢
　　
　　夏雪密會~銀魂
　　
　　在夢中，你總是微笑
　　為什麼？揮之不去
　　我願意給你一切，你願意給我何物
　　我堅信
　　你是我的一切，始終都是一切
　　我愛你啊
　　猶如夏日飛雪，是遙不可期又如夢似幻的奇跡
　　
　　——《夏雪冬花》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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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告：按照漫畫時間順序是金魂篇，不過本文進入的是晉魂篇。「渾然忘我的一段孽情，不顧後果的赤~裸接觸」——作者說可以有就能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8

蒼き烈日

第166章 夏雪冬花  一
　　
　　人究竟什麼時候會死？是心臟被槍打中的時候？不對；得了不治之症時嗎？也不對；喝了毒蘑菇湯之後嗎？當然不是；而是被世人遺忘的時候。
　　——西爾爾克醫生 《海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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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阪田銀時
　　不知身份的無業遊民
　　無家可歸中
　　
　　荊棘流氓篇結束，阪田銀時駕駛小摩托送鐵之助去武州掃墓，掃墓結束獲得的禮物是一盒真選組小饅頭，然後去喝了點酒，接著懷著「我和妹子有進展了，我和妹子甜蜜蜜」的愉快心情提著小饅頭禮盒回家……
　　
　　家不是家了。
　　
　　
　　萬事屋來了一位離子燙直發藍眼睛帥哥，臉長得和阪田銀時一模一樣，聲音一聽就很欠揍，那帥哥自稱阪田金時，萬事屋阪田金時。
　　他奪走了阪田銀時的一切。
　　
　　Data file
　　吉田稔麿
　　電子遊戲發燒友
　　找尋基友中
　　
　　深夜，吉田稔麿縮在客廳的牆角，沒心思玩遊戲機，沒閒心看電視劇，也不想吃零食或者逛2ch，聲音微微打顫，眼睛半閉半開：「都這麼晚了……buddy怎麼還沒回來……
　　她以前都會先打電話說一聲啊，打電話過去又總是關機……莫非離家出走了，莫非她要和卷毛同居，莫非死佐佐木賊心不死，莫非發生了什麼災難……」
　　
　　他心裡很清楚，這個時候聯繫不上，絕對有問題。耐下性子白白又等了一晚，他聯繫了真選組發現他們也不知道，隨即榮太匆匆洗漱，牙刷在嘴巴裡攪一攪，毛巾往臉面上蹭一下就完，早餐沒吃便心急如焚滿江戶尋找，可是都找不到，而不經意間卻發現，阪田銀時……被置換成阪田金時。
　　
　　吉田稔麿在整件事是幕後策劃加推波助瀾，雖然不能說事情發展完全和他計畫的一模一樣。
　　
　　榮太誠懇地認為，歸根到底發展到如此不可收拾，是阪田銀時自己的錯！
　　一段時間以來，阪田一門心思追著妹子的背影，於是新八和神樂找不到他人，後來他倆眼看工作堆積的越來越多，就跑去找源外老爹，希望有一個類似銀桑的機器人當助手，好在阪田不在的時候當代打。
　　於是阪田銀時貳號機閃亮誕生，簡陋的就是一個塑膠腦袋+沙包，很適合練拳。榮太找來不少配件給源外，順便提供原聲，幾番進化完美阪田機器人•阪田金時順利出爐，榮太喜滋滋想，有個完美的作對比（重點是聲音完美，多性感動人貴公子帥王子的音啊），阪田有了個競爭者，他至少也要放棄一些低級趣味，丟開一些曖昧的女人，捨棄輕浮，遠離墮落，培養風度，日臻完美（雖然再多努力也不可能追上吉田稔麿）！
　　榮太不想看buddy吃虧，可是對著阪田銀時，妹子總是吃虧的那個，他不依！阪田要把自己改造好才能和buddy一起。
　　
　　阪田金時活躍著，幫助人，接任務，迅速成為英雄，他依然不滿足，趁著銀時忙著當臥底啦，和真選組協作啦，抱著妹子求溫暖啦，送鐵之助去外地啦，很快利用催眠波對眾人洗腦，讓所有人以為阪田金時才是正牌貨。
　　
　　阪田你傻逼啊，你就不知道給萬事屋的小夥計打個電話，好歹報個平安啊！一個勁「有了情人忘了正太蘿莉，有異性沒人性」，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金時取代銀時，對榮太而言，只要不折斷好友那男人的雄心翅膀，頭髮是直是卷是金是銀還不一樣！
　　吉田稔麿轉念心想，這樣也好，阪田銀時可以去一個人們不認識他的地方（反正現在人們都不認識他），開始新的生活，而榮太的好基友，則忘記了讓她心碎的渣人，繼續當個好員警，好男人，不搞基。
　　……
　　唯一稍稍不符合計畫的是，齋藤終失蹤了。榮太思前想後，覺得此事和阪田金時有那麼點關係。
　　
　　空氣裡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榮太在巷子口直言不諱的問金時：「齋藤有沒有來找你？」
　　如果金時替換銀時，那麼齋藤是忘記阪田銀時，把金時當做前未婚夫了？那也不該跑得不見啊。
　　
　　「肉太，如果要找人的話，請務必委託我們萬事屋。」二人使用同樣的聲音，如果不看畫面，會覺得是同一人自言自語。金時的外貌和阪田銀時一樣，只不過他有一頭柔順的金髮，蔚藍如天色的眼眸，還有中村悠一的聲音，穿著和銀時款式相同的衣衫，只是顏色是黑底金邊（真的沒參考真選組制服的配色嗎）。「請交給我金時，一切沒問題……」
　　
　　榮太一腳踹金時臉正中，把那個塑膠超合金混合腦袋當成球踢下來了。
　　沒辦法，他自己的聲音加金直發加阪田的臉和身材，混搭之下的效果他接受不了。
　　「你不是萬事屋。」他的聲音很冷。「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
　　
　　金時的頭顱在地上滴溜溜轉著，一邊轉動一邊張開口說：「吉田稔麿，你不是機器人，也不是動物，為什麼還記得那個毫無用處的傢伙呢？」
　　
　　阪田金時的催眠波對機器和動物無效，因此整個江戶，只剩下小玉和定春還記得阪田銀時，現在又多了一個，擁有七百年前世記憶，才不會被小小的催眠打倒的吉田稔麿。
　　「展示自己比阪田優秀的命令還是我給你下的，你以為你可以淩駕於我嗎？」榮太低沉的聲音顯示他心情不好。
　　阪田金時比原本設定的危險很多，應該說他的成長和叛逆超過榮太的預測。看來他不止是讓大家忘記銀時，接下來大概就是宰了阪田銀時。
　　
　　「初音未來的聲音來自藤田咲，不過崇拜初音熱愛初音為初音寫歌的人億千萬，又有幾人記得藤田咲配過幾個角色在哪些動畫出現過？」金時捧起自己的腦袋，嘴巴朝天向著榮太，「如果我比阪田銀時做得更好，我更有存在價值，為什麼我不是萬事屋？有我在，大家會更幸福。掌控人心，統治夥伴，代替那無用的男人，是我的使命。」
　　
　　「你被什麼病毒燒壞腦子嗎？」榮太不是要爭辯吵架，不過在金時面前他毫不客氣，「我真該學習前輩，在你身體內部安個自爆裝置。」他想到的是《龍珠》的紅緞帶軍團首席科學家格羅博士。
　　
　　「格羅博士是被自己製造的十七號、十八號殺死的。」金時的思維回路完全跟得上。「如果和我當敵人，你會像阪田銀時一樣，在這個世界沒有容身之所。」
　　
　　「別隨便把我當敵人。」榮太冷笑，阪田算不上高尚，可這位金時膽敢違逆他的偉大造物主？「你和我的程度相差太大。
　　你想做什麼我很清楚，如果你的催眠波對機器人和動物不管用，那麼機器女僕和定春都該記得阪田銀時，你首先要抹消會說話的機器女僕，嫁禍給銀時，然後煽動人們都和他作對，把他逼得走投無路。」——對金時下一步的行動，他可以全盤猜出。
　　到底是何種奇怪的程式在支配著金時啊……榮太不記得自己給這個程式那麼多腹黑因數，果然是因為模版阪田銀時太糟糕。
　　
　　「我的計畫百分百成功。」金時第一次有了惱怒的感情，如果這可以稱之為感情的話。
　　
　　「哼哼，阪田銀時不是你這個模型玩具可以對付的。
　　他嘛，就是一卷廁紙……大家離不開他。」他會發動反擊，窮追猛打，把你瓦解成廢品。
　　吉田稔麿瞭解，阪田銀時是個無法掌握也難以捉摸的人。
　　
　　「齋藤終不在江戶。」金時突然說。「我可以和任何電子儀器對話，大江戶航空站的監視攝像頭有記錄，早些時候，齋藤乘坐飛船離開了地球。」
　　他現在要集中精力對付銀時，所以暫時避榮太的鋒芒，如果這傢伙能「剛好」離開地球讓他放手大幹抹去阪田銀時就好了。
　　
　　榮太的臉色稍微緩和一些，喃喃，聲音有些變調：「是嗎？的確有這個可能，她不在江戶，這才說得通……哪裡都找不到她……」
　　
　　他顧不上銀桑了，請自求多福自己努力，他要趕緊去找好友。
　　
　　在轉身前，榮太問最後一個問題：「齋藤忘記阪田了？」
　　
　　「我的催眠波是完美的。」
　　
　　就怕太完美……如果對上頑固認真此情不渝的齋藤，催眠波會把她的腦子攪和成什麼樣呢？
　　趕快決策，立刻行動，吉田稔麿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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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上萬齋
　　鬼兵隊殺手兼寺門通音樂製作人
　　忽悠中
　　
　　下關為古來海上通商要道，是一個繁華勝地，商旅雲集。由於貿易興旺，花街也跟著興旺。有一位少女，名吉田文，藝名「真綾」，在這裡的遊廊堺屋工作。然後宿命的某年某月某日，少女遇見了喜歡逛花街的高杉晉助，兩人墜入愛河。
　　你就是這名少女。
　　……
　　河上萬齋作為一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男人，說這些謊話順溜極了。
　　
　　「我是一個……遊女？」她沉默片刻，問道。
　　此時此刻，在她腦海內有一個男子的臉，只是總是看不清五官。
　　少女在江戶的街頭失憶倒地，然後被一個戴墨鏡戴耳機的男子送到「前情人」那裡，在路途上聽這位河上先生說她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就和發生在別人身上一樣，激不起共鳴。
　　
　　「詳情還是等晉助和你說。」河上做了適當的留白。他把墨鏡往鼻樑上推了推，「你可以先睡一會兒。」
　　
　　儘管漆黑的墨鏡遮住了男子深邃的目光，她還是不由的感覺到對方的審視。他的話能經過她的檢驗嗎？他的動機不像他的耳機、墨鏡那麼明顯，她該相信幾分呢？
　　
　　少女把視線轉向窗外，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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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杉晉助
　　鬼兵隊總督
　　單戀吉田文中
　　
　　河上萬齋把阿文送到他手裡，他要怎麼辦呢？
　　
　　人生不相見，
　　動如參與商。
　　今夕複何夕，
　　共此燈燭光。
　　
　　作者有話要說：
　　標籤解釋：《蒼き烈日》乃秋山香乃寫的關於高杉晉作的小說，遺憾的是我根本找不到中文翻譯版。
　　銀桑那邊的故事可以看以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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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夏雪冬花 二

　　河上萬齋是一個優秀的作曲家，一個高明的音樂鑒賞家，一個很講實效的殺手人斬。他最擅長的就是聆聽他人內心的旋律，那些被他的弦擊殺的人，被他的刀戳穿的人，最後都會化作音符，被他譜寫成曲子……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高杉晉助的情景，就仿佛面前突然打開了一道門，撲面而來激烈的勁風，於是這個高個子男人閉上了眼睛，以便聽得更清楚：高杉的音樂仿佛未知世界的古老歌謠，老的連最老的老人也記不得歌詞，哼不清調子，只知道這古曲包含魔力，吸引著人類一路追隨下去。
　　魔魅如同百年之毒，世代之鴆，引人入勝。
　　高杉晉助是個天生的領袖，擁有卓越的領導能力。
　　
　　吉田文，總督亡師（他的故去給高杉帶來巨大的心靈創傷）之妹，一名反恐員警，永遠不可能和恐怖分子相親相愛……除非……
　　她失去記憶。
　　
　　河上萬齋從地球到遙遠的拉斯星球，帶上了在江戶偶遇且毫無記憶的吉田文小姐。
　　——主要用場就是拿來給晉助談情說愛。
　　
　　彼時，高杉正站在酒店頂層行政酒廊的貴賓室，對著窗外，仰看蒼穹，異星的天空和故鄉的天空有相似處也有相異點，對阪本辰馬而言，看著天空，看著宇宙，可以讓煩惱隨著流雲或黑暗一起消去。
　　但是高杉不管看著天空多久，他感情上的困境都無法解決。
　　
　　有人說時間可以治療一切創傷。
　　那至少……創傷不要在每日晨起照鏡子的時候照的一清二楚。
　　
　　如果傷口無法癒合，
　　那只有帶著傷口~活下去。
　　
　　伴隨著敲門聲，高杉頭都沒回：「進來！」
　　
　　來者除了河上萬齋，居然有吉田文！高杉立即熄滅了手上的煙管，呆立不動，看上去非常震驚。
　　
　　高杉晉助最異想天開的計畫，也不包括阿文突然出現在面前，穿著白底素花的女裝和服，以粉紅為基調的裸妝，還化了眼妝，突出洋娃娃般水靈靈的大眼睛。
　　——此化妝乃河上萬齋出品，重點是可愛孩子氣的妝容，以吉田文的身材素質，要化身靚麗正妹實在是為難化妝師啊。從另一方面看，還好她身材不佳，否則上班裝男人很辛苦。
　　
　　雖然旅途勞頓，但是一雙明眸，滿含著對高杉略微好奇卻並無反感的視線。
　　她只從河上那裡瞭解到高杉，她耐心的聽下去，不作任何評價，河上她看不破，而對高杉，這簡單的一瞥一眼，說明不了多少問題。
　　高杉相對河上矮了不少，大約一七零左右的身高，身穿頗為暴露清楚看得到鎖骨甚至胸前的和服，紫色的和服上繪畫著豔麗的金色蝴蝶，通常男裝和服都是純色，很少有花鳥蟲魚，而高杉的這番打扮並不顯得女氣，看上去像是叛逆青年。
　　他一隻眼睛上纏著繃帶，那是舊傷嗎？
　　吉田文覺得自己初來，不該提這種揭人瘡疤的問題。
　　
　　人不該去幻想別人的東西。哪怕刹那間老師的形象，阪田的形象和萬事萬物都一起消隱，只餘下一雙明眸。
　　片刻失神後，高杉他已經讓自己任何多餘的情緒不流露出來。
　　
　　「萬齋，為什麼她在這裡？」
　　他唯一的眼睛迎上了河上被漆黑鏡片防護的眼睛，他事先一點也不知道，他可不認為要為萬齋的自作主張嘉許一番。
　　
　　他無比仰慕敬愛的恩師，在某一日再也不見；他早晨還一起吃飯的戰友，到了晚上只剩下殘軀，他告訴自己習慣這些，習慣別離。
　　他們不在。
　　他們不再。
　　她，亦不再。
　　
　　為什麼……和阿文還要再見呢……
　　
　　「她失去了記憶，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我想你不會放心她孤身在江戶遊蕩。」河上萬齋拿出早準備好的解釋。
　　——學弟，學長只能幫你到這了。
　　
　　「我根本不希望她在我眼前。」高杉橫眉側目，「誰要你多事的！」
　　她是光明，他是黑暗；她是白晝，他是夜晚；她是太陽，他是月亮；她是官兵，他是強盜。
　　在日暮或者日升的刹那遭遇，不代表能夠共存共生。
　　
　　晉助你真嘴硬。
　　河上寬懷大度，報以一笑：「這些話不應該當著女士的面講吧，我先把她送進房間，來，吉田小姐，和他打個招呼。」
　　
　　「你好！高杉先生。」吉田文低眉斂目，瘦小的女孩盡力給不歡迎自己的人一個微笑。
　　
　　他的腦子裡這聲呼喊震耳欲聾，但說出口的話語卻輕柔如耳邊低語：「文……你真的都忘了嗎？」
　　連阪田……連老師……連我都忘了？
　　
　　「忘記了。」河上先生說過她和高杉是情侶，可是現在看，是怨侶吧。
　　她試圖設想他的內心，但是所瞭解的材料太少，無法得出正確結論。
　　
　　河上禮貌送她進了訂好的酒店房間。幫她打開電視，調到日語的國際頻道，說道：「不要亂跑哦，拉斯人懂日語的不多。」
　　
　　她點點頭，似乎把注意力放到電視機上。
　　
　　其實放著什麼她充耳不聞，她微微發愣，她最初跟著河上走，一方面因為什麼也不知道，所以一個認識自己的人可以提供找回記憶的線索；另一方面，她需要容身之所，衣服還有食物。
　　就算失憶，為何身上什麼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都沒有啊，連錢包都沒有！她懷疑是河上拿走的，也許他是個人販子。
　　但是乘坐私人飛船到了外星球的酒店後，她覺得如果河上是人販子，那就是非常成功的人販子——私人飛船價格昂貴常人根本負擔不起，而偶爾瞄了一眼酒店前臺的房價，她驚了。賣多少女人才能住一晚啊。
　　
　　這家酒店建設在人工島上，所有的房間都可以看到海景，她看了一會風景，隨後翻著書桌上的黃頁、旅遊宣傳冊，裡面的文字她不懂。
　　然後她撥打了酒店房務中心，對方不懂日語，於是找了個服務員過來，對著這位貓耳娘她比劃著，希望對方明白她的意思。最後雙方達成共識，酒店送餐部送來了一把水果刀和一份果盤。
　　這把水果刀連著手柄，長度大約是她手掌的兩倍，她用指尖輕撫刀刃，似然看起來如此微不足道的武器，卻能讓她安心不少。
　　
　　握住刀柄，她的手急速向空中擊刺，練習著，似乎要通過這種練習刺激某種回憶。
　　燈光下，光閃閃的刀刃，映出少女堅定的容顏。
　　
　　……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
　　
　　金蟾齧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
　　
　　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李商隱的這首詩裡面有兩個典故：一句講了晉朝人韓壽和上司女兒偷情，後來。人家老爹拿癡情女兒和木已成舟沒辦法，只好招他當女婿；一句講三國時魏王曹植戀慕大嫂甄氏，不過他這文藝青年草食系男子做不出實際的行動，頂多抱著美人用過的枕頭意淫寫下千古美文《洛神賦》。
　　韓壽和曹植對比境遇，高下立見。
　　
　　河上萬齋不懂啊，能夠精心策劃那麼多密謀，玩弄權謀，步步實現推翻幕府大業的總督，為什麼在感情上那麼壓抑自己。
　　他是殺手，可不像好商人阪本辰馬照規矩來，無論以什麼手段，把女人弄到手才是上策，上，強，強上，得到她！
　　你遠遠躲著是不會有進展的。
　　
　　「你也有可愛的一面。晉助。」河上給自己點了杯清酒，抿了一口。他簡直想讚美總督那彆扭脾氣。「如果你給自己機會，和她多多相處，你們會感情很好的。」
　　他覺得吉田姑娘沒了往日記憶是好事，方便高杉當男主。
　　
　　總督費了好大勁壓住咆哮，對阿文做出什麼非禮行徑是十分可恥的。
　　「住嘴。」他乾脆肯定地說，貌似誠實無欺。「就算阿文失去記憶，她失去的又不是智力……即使不理會也能找到生存之道。」
　　
　　「我知道了。」河上從善如流。
　　
　　「我對她早沒有興趣了。」拿吉田文考驗高杉的理性，他沒把握挺過考驗。
　　
　　「不經你認可就把她帶來，我多管閒事。」河上平心靜氣。
　　
　　「她真的……不記得？」高杉想到自己也是被遺忘的人，有些氣悶。
　　
　　「如果是假裝的，我不會帶她來。」他發現她橫倒路中，便收了她的佩刀，配槍，證件以及錢包，本來是想套真選組情報，不過她睜開眼的時候懵懂無知，那種心靈傳來的音樂……比較像兒歌。
　　
　　「反正我不想見到她。」他現在連萬齋都不想見，「上次你在真選組動亂就太自以為是！」他沒意識到自己已提高音量，站起身來，眼睛輕度充血：「請回房反省一下。」
　　
　　河上點點頭：「看來你並不喜歡她。」
　　
　　「我當然不喜歡她！」
　　
　　高杉晉助生了幾個小時悶氣，然後他想起來應該給妹子安排晚飯。他問了餐廳，這邊沒有擅長日本菜的廚師，於是在郊外定了一家出名的日式餐廳，讓禮賓備車。
　　
　　他去河上的房間，想讓他轉告阿文可以用餐了。
　　
　　河上萬齋非常輕鬆：「沒這個必要，我已經把她遺棄了。」
　　
　　高杉想著他這話是開玩笑還是正經的。
　　
　　「我說要帶她散散心，然後開車把她丟在中央公園。
　　就和丟一條不想養的小狗一樣。」河上萬齋看看手錶，淡定：「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她聽不懂拉斯語，不認識拉斯文字，連酒店名字都弄不清，絕對找不回來了。」
　　
　　「……」高杉說不出話來，心頭五味雜陳。
　　
　　「也許已經被喜歡亞裔少女的變態撿走了，對拉斯人而言十八歲的日本女孩和十四歲的本地人差不多，如果不幸遇到開膛手傑克，就可以埋骨異鄉了。」
　　
　　此時外面一道驚雷，驟然下起了雨，紛揚的雨絲迅速變成瓢潑大雨。晦暗的天空，比天空還晦暗的是高杉的心情。
　　
　　「雨下這麼大，你要去哪裡？」不出意料，河上萬齋看到高杉變了臉色，立刻往外沖。
　　
　　「出去走走。」他一刻也不願耽誤。
　　
　　「晉助，你應該知道，失蹤事件沒超過二十四小時，警方是不受理案件的。」河上萬齋見他太焦急，總算沒有追加一句：你說你不喜歡她，那你這種快急死的樣子是為什麼啊？
　　
　　作者有話要說：
　　高杉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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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夏雪冬花 三

　　禮賓生證實，幾個小時前，河上和日本女孩叫了輛車去中央公園，然後河上先生一個人回來了。
　　
　　高杉急了。
　　如果發生意外了怎麼辦？高杉憂心如焚，想了很多血腥畫面。
　　他見過死亡，他製造死亡，他並不享受製造死亡的過程，甚至比阪田銀時更加受不了死亡，他想都不敢想妹子若死了……
　　
　　阪田揮劍所指，是為了守護；
　　高杉拔劍相向，是為了復仇。
　　
　　松陽老師當年死的很慢，幕府是故意的，天道眾是故意的！他們讓他的最後的時刻加倍不好過，在離世的一刻，他悲慘而痛苦。
　　阪田搶回了老師的頭顱，可是號稱白夜叉的男人連直視那熟悉的臉龐都不行，背對著那死亡的象徵，男人站立的姿態仿佛一座無言的墓碑。
　　學生們眷戀崇敬的老師，被迫害和折磨後，身首異處。
　　高杉牢牢記住老師的死亡，並發誓千百萬倍的報復回去。那頭顱的形象鐫刻在他記憶中，永不磨滅。
　　
　　高杉知道，他的所作所為遲早有報應的，全部報應在他自己身上，沒關係的，任何殘酷的懲罰都可以，可是不要傷在阿文的身上、心上，她理應獲得幸福，完滿的幸福。
　　
　　You shall not covet your neighbor ’s house; you shall not covet your neighbor’ s wife, or his manservant, or his maidservant, or his ox, or his ass, or anything that is your neighbor’ s.
　　不可貪戀人的房屋；也不可貪戀人的妻子、僕婢、牛驢，並他一切所有的
　　——《十誡》第十條
　　
　　他始終如一追求的目標是毀滅這個腐朽墮落禮樂崩壞的世界，不是談戀愛。
　　他平靜接受這一點：自身永遠沒有權力告訴她那份心意，只要她平安健康，其它的不重要。
　　
　　……
　　
　　高杉在中央公園疾步轉悠了第三圈，覺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那麼沒效率的事情，他怎麼做得出來！
　　他沒察覺擦肩而過的路人看他的眼光，也沒管透濕的頭髮和衣服，雨點敲打著高杉的額頭眼角，而他渾然不覺。
　　在茫茫雨水形成的霧氣裡，他就像個遊蕩的靈魂，羈在塵世，不得解脫。
　　突然，他止不住氣喘的大咳，眼前漆黑右膝跪地，他的手撐在地上，好讓自己不栽倒。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維持清醒是很難的事情，耳鳴了，就仿佛一千隻烏鴉吱吱喳喳，膽汁都快要吐出來。
　　腳邊盡是烏七八糟的泥水，不過哪怕這水光可鑒人，也只能照出一張憔悴亂糟糟的臉。
　　
　　他很累，很累，在大雨和黑夜裡找了五個小時後，體力近乎透支，腦子亂成一團，從脖頸沿著脊椎到尾椎一股子寒意陣陣。
　　高杉幾年前就把自己的良心打個包丟掉了。如今這顆心為了一個少女跳動的好痛，好痛啊，痛的無法忍受。
　　這仿佛是海裡撈針，沙中淘金，哪怕把海水曬乾，沙礫吹盡，都必須找到她。
　　
　　他這麼雨中蹣跚徘徊終於引起員警注意了，不過因為語言不通溝通障礙，員警還以為他喝醉酒或者精神有問題……待找到一個懂日語的翻譯，天都已經快亮了。
　　
　　「你先回賓館看一看……也許你女朋友已經回去了？」翻譯不給力，警長還以為是小情侶吵架，男方苦苦尋找耍性子女友的戲碼。「再找下去你需要的就不是我們警方的幫助，而是救護車。」
　　
　　阪田白夜叉殺不死的，這一點高杉信，可妹子不一樣啊，她會凍著，會餓著，會蜷縮在樹下手足冰冷氣息奄奄軟弱無力，不堪設想的可憐。高杉強烈覺得他要是不繼續找，妹子就會在角落裡死掉。
　　
　　警長發覺勸不動，就直接給酒店打了個電話。然後用「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語氣讓翻譯轉告高杉：「她已經回去了。」
　　
　　高杉趕緊回酒店，剛到大門口就看到萬齋聽著音樂坐在大廳沙發等他。
　　
　　高杉，你的感情表現比常人困難十倍呢。
　　河上萬齋看著一晚上慘了很多的總督，說道：「你應該隨身帶手機，我想聯繫你都找不到人。」他手上平放著一張房卡，像啦啦隊隊員為足球隊鼓勁一樣鼓動高杉，「我讓前臺再給了一張她的房卡，快去恩愛一番，驅驅寒。」
　　
　　高杉確認阿文已經安全後，立即恢復了他本該有的氣度風範：「萬齋，音樂，以及愛情，都是不可能強求的。」
　　我們很多人都不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
　　沒那個緣分。
　　
　　「不是強求，是努力，是爭取。」萬齋覺得總督出奇的不開竅。他支開了來島和武市，就為了他能自由追求愛情，好吧，沒愛情，激情一番也未嘗不可。
　　
　　「那樣不對。」
　　
　　「晉助，你哪裡搞錯了吧！
　　如果是在戰場，講什麼對什麼錯什麼正義什麼邪惡？勝利就好了。」萬齋教育他，這個世界，要把別人的夢想踩在腳下才能前進。 「作為在娛樂圈工作的人，我說啊，情場如戰場，她恰好失憶了，你就戴上面具，縱情任我，演一場你愛我我也愛你的戲不好嗎？
　　我們是恐怖分子，玩火玩命的遊戲你每天都在玩，為什麼不能和她一起？」河上萬齋就差說你今日就把她潛規則吧。
　　
　　「她喜歡的是阪田。」一直都是阪田，總是阪田，就是阪田。
　　
　　「那不叫白夜叉，叫白蟻王，現在我們家裡住進來一隻巨型白蟻，它咬著頂樑柱，啃噬地板，腐蝕傢俱，繁殖繁衍，而屋子隨時有塌下來的危險，我們該怎麼做？走出去把房子讓給白蟻做窩？
　　我們該做的，是買殺蟲藥毒死白蟻，捏死白蟻王，鏟平它的巢穴，讓它明白這個家誰做主。」河上萬齋可不贊同當什麼完美君子，謙謙禮讓，看著你幸福我就圓滿。
　　他不贊同的搖搖頭。「晉助，這世界沒有不會痛苦的戀愛。
　　實際上戀愛和殺戮一樣骯髒，自私又殘酷。」
　　
　　「阪田是白蟻……」高杉陰鬱的笑起來，笑的又咳嗽起來，他最多看到阪田的腦袋想到鳥巢或者銀亮的燈泡。
　　阪田銀時在身體強壯度上略勝於高杉，當然精神方面他也很強悍，不過他不那麼注意約束自己的行為……其實那個多人同居多人約會事件高杉也清楚，吉田稔麿把那卷整人錄影帶寄給他看了。
　　笑畢他正色：「他也喜歡她。」
　　高杉晉助衷心喜歡上的人，阪田銀時當然要感激涕零謝天謝地的喜歡。
　　
　　「這世界有種橫刀奪愛是對抗渣男……如果你能比阪田銀時更讓她幸福，為什麼你不嘗試去做男主角？由你自己去給她幸福。」河上萬齋款款而談，「江戶歌舞伎町的探子來報：出現了一個叫阪田銀時的傢伙，鬧騰著和萬事屋老闆阪田金時作對。」
　　
　　「？」高杉閉上眼，因為淋雨身體高熱，不過他的思想機器飛速運轉，「看來阪田銀時有麻煩了。」
　　阪田金時是……是什麼人企圖取代阿銀？而文是障礙，所以讓她失憶？
　　
　　「所有人都忘記了阪田銀時的存在。
　　他原本是那麼有影響力的人，而現在的萬事屋老闆，是一個機器人，取代阪田銀時，獲得大家信賴。」
　　你也可以取代他，得到他的前未婚妻。
　　
　　「科幻電影常見的題材。」他想弄清的是，為什麼阿文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忘記的不僅是阪田，而是她自身。
　　
　　他沒情緒去休息，而是懷著複雜的情緒和對真相的渴求，乘坐電梯，朝著她的房間而去。
　　他按住她房間的門鈴。
　　他恍惚想起上一次這麼精神緊張站在某扇門前，是老師還活著的時候，他是要懇求老師新年活動別跳集體舞，小晉助不想丟臉。
　　
　　她開門，穿著酒店的那種純白睡袍，靜靜的審視他一眼，然後側身示意請他進來。
　　
　　高杉坐在沙發上，衣服都沒換，雨水順著衣服滴到了地毯；她坐在辦公桌邊的轉椅上，睡袍剛好蓋過膝蓋。
　　
　　「高杉先生，河上先生帶我去公園玩，可是我走丟了，在公園找了一圈沒有遇到他，我怕你們擔心，可是沒有手機也沒有當地的錢打電話，於是我找到了員警。
　　語言不通，他們沒有人懂日語，不過我帶著一張酒店的信紙，上面有酒店聯繫電話，員警就聯繫了酒店大堂副理，還好住在這裡的日本客人只有我們，大堂副理還記得我。我想聯繫你，可是房間電話沒人接，轉到電話語音信箱。
　　酒店派車子來警察局把我接回來，讓我在西餐廳吃了點東西，我累了，洗個澡，先睡了。
　　你沒聽到我的留言嗎？
　　我想你沒聽到，如果聽到你會給我房間打電話。」她首先一番解釋。「河上先生說你去找我了，我們聯絡不上你。」
　　
　　找人讓高杉身體疲憊，而面對妹子讓他心中忐忑，開始覺得這麼早來拜訪十分不妥。吉田文比整個春雨海盜團都難應付。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先回房洗個澡，聽一下阿文的電話留言，休息一下，然後打好精神，告訴阿文他會把她送回江戶，讓第一流的醫生幫她複健。
　　她小小的讓人放心不下，他眼睛離開片刻就擔心不已。他該親自把她送到去江戶的飛船，不，應該親身護送，直到她回到……回到榮太那裡。
　　
　　「高杉先生，我想知道我是誰。」吉田文手指繞著窗簾上的流蘇，不過她全副心思都在觀察高杉的反應。「我需要用以前稱呼你的名字來叫你嗎？其實我不記得我們以前如何相處了……河上先生對我說了一些我們的事。
　　我真的叫你達令？」
　　
　　達令就是darling，意為親愛的，心愛的。
　　高杉好奇河上到底給她灌輸了什麼，該死！河上萬齋提都沒提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49

第169章 夏雪冬花 四

　　面對妹子探詢的目光，高杉晉助覺得就算身穿黃金聖衣都會破防。
　　他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睛也不眨，趕緊說：「河上他……偶爾開玩笑。
　　你是我的老師吉田松陽的妹妹，我們從小就認識。」
　　高杉不知道自己是何心理，壓根不想談「阪田銀時」這個名詞。
　　
　　「我有親人？那他在哪裡？」吉田文精神一振。
　　高杉昨天顯然不想和她打交道，而河上故意把她丟在公園，幸好她機靈找回來，為了今後，她點餐點了好幾份切片麵包，囤積起來，心想就算立刻被趕出去也不會馬上餓死。
　　如果無親無故，讓人家白白照顧自己也不好，她要麼找到親人，要麼找回記憶，身無分文呆在異國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老師他……去世很久了。」一想到恩師音容笑貌，高杉心中大慟。
　　他沒有準備好談這個。單單提到這個名字，就能激起他內心的戰爭。
　　
　　吉田文發覺自己最需要找的，也許是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說也奇怪，她從沒考慮找個人照看自己。
　　「那我沒其它親人了？」她需要親人。
　　
　　「據我所知沒有。」高杉覺得阪田那前未婚夫不算親人。
　　
　　「那你是否知道，我有沒有戀人？」她覺得應該有。
　　昨夜做夢，夢中一個面目模糊男被一群女人拖走了，不要她了。男人的臉永遠是看不清的馬賽克，而夢裡的女人形象清晰的和真的一樣，3D高清：淺色短髮面目猙獰動手快准狠的少女，紫發眼鏡忍者裝捆著繩索的少女，馬尾辮男裝少女，臉部有傷疤但是十分漂亮的遊女，包子頭藍眼睛蘿莉，綠發機器人，還有一位居然是叼著煙斗吞雲吐霧的老太婆！
　　她並不是想吃醋爭風，記憶都沒有吃醋也沒意義，只是光是夢裡見到那些情敵，她就難受得不得了。
　　
　　「不清楚。」某個殘酷的念頭壓倒了其它顧慮，就是不肯提阪田。
　　
　　「我知道有一個人，他曾經逗我笑，也曾經讓我哭，我知道，我應該永遠記得他。
　　可是我忘記了，
　　我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或者長什麼模樣，或者是什麼個性。」吉田文不知道如何稱呼面容模糊男，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全部消除了，就仿佛春天化掉的雪，留下的只有一灘污水。她的聲音破碎的就仿佛要碎裂在空氣裡，就像用石頭砸碎窗戶，那傾瀉一地的瑩亮碎渣。「……我記不起來他的臉了……夢裡怎麼想都記不起來……我想見他。」
　　
　　……比起忘記阪田銀時，她優先選擇忘記自己。
　　是這樣嗎？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不是和其他人一樣忘記阪田，而是失去關於自己的記憶。
　　
　　高杉突然覺得惱火，怒不可遏，簡直想把阿文失去記憶的罪責統統怪在阪田頭上。思緒擰成了麻花，胸口仿佛被黑暗的嫉妒之火灼燒，燒去所有理智。
　　他不能把這種情緒宣洩，至少不能在文面前，緊抓住沙發扶手，他寧可此時面對的是全部真選組員警，武裝整齊，雙方大打出手。
　　
　　「那個人是你嗎？」文輕聲問，垂下手，但雙眸緊盯高杉。
　　
　　「我想……我不是。」我希望我是。
　　人嘴裡說的不一定是他的真實感受或心中願望。
　　
　　吉田覺得再在這個問題上纏下去，也得不到更多情報了。她不是想審問，她想要的是真相。
　　「你的老師，我是說我那位哥哥死去的時候，你怎麼想的？」她覺察他提到老師時候表情不一樣，眼睛都濕了。也許看在她哥哥面子上，高杉肯收留她直到她可以自食其力。
　　她覺得最苦惱的是，由於失憶，她連自己能做什麼都不曉得。
　　
　　「我想死。」高杉最大的憾事，就是無法阻止老師的悲劇。「為他復仇，是鼓勵我活下去的最大動力。」
　　幕府奪走了對他很重要的人……沒有一點反省的樣子！他絕對無法容忍幕府以統治者的姿態繼續高高在上，沒有任何損失。
　　他們必須因為罪愆受罰。
　　
　　想死？因為老師的死會想死？魔性老師和追隨他的瘋狂學生教徒？
　　「……」對於半點都不記得的親人，吉田文無法表達很深的沉痛，她覺得抱歉，無法對眼前這個男人的痛苦感同身受。「高杉先生，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說？我看你很疲憊。」
　　她早就發現他渾身濕透很狼狽，為了撬開他嘴巴（通常人虛弱的時候嘴巴不牢），她就裝作沒看見，如今再看，覺得自己有些殘酷。
　　
　　高杉點點頭，他的確需要洗個熱水澡。
　　
　　回到房間，脫掉可以擰出半盆水的外衣內衣，他把自己浸泡在熱水裡，他開始整理迄今發生的一切：阪田被機器人替代，阿文失去自身記憶。
　　阪田如果在場，會怎麼說呢——「文，請你不要忘記我。」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在高杉的腦海內，響起了少女甜美的聲音。
　　高杉閉上眼，更好的放鬆自己，他只想看著她平安回家。
　　
　　他曾以為人生很長，總有一天天下太平，大家可以在一起。
　　其實人生很短暫的。
　　阪田和榮太看起來就能長命百歲活到參加自己孫子的葬禮，而高杉自認在刀尖槍桿邊生存，不會長命。
　　在這有限的生命裡，他必須以復仇為第一順位，和天下翻臉。
　　
　　水溫很高，而高杉漸漸覺得眼冒金星，他站起身，裹上浴巾，然後聽到外面有熟悉的如夢似幻的甜美女聲：「高杉先生，河上先生請我立即把這個給你。」
　　
　　高杉覺得自己一下子生活在真空裡，呼吸不到半點空氣。
　　可以猜到，萬齋把高杉房間的房卡給了阿文，讓她在他這麼不便的時候進來。
　　
　　「文，你等一下。」他伸手去拿浴袍，卻一個踉蹌跌倒在地，疼痛在體內擴散，而他還要忍著不叫出聲。
　　
　　浴室裡的聲響已經足夠讓文迅速行動起來，閃電一樣沖進去，把裹著浴巾的高杉攙扶起來：「出什麼事了？受傷了？」
　　
　　此時那條浴巾偏偏掉下來。
　　高杉晉助除了臉上那根繃帶，什麼也沒穿——這效果和某些特殊俱樂部只戴一條領帶順著鋼管扭動的壯男差不多，他身子輕輕發抖，咬著嘴唇，還劇烈的喘氣，舌頭仿佛被什麼怪獸咬住，半句話都憋不出來。
　　
　　文就鎮定多了，仿佛看慣了男子裸~身的外科醫生（真選組更衣室這場景太司空見慣，她的反射神經對這個習以為常，甚至沒意識有何不妥），為他穿上了睡袍，還拿毛巾幫他擦著頭髮和臉。
　　
　　這個時刻高杉已經覺得很不對頭了，她距離的那麼近，軟綿柔滑的身體傳來令他失神的溫度，當然就這麼一把推開太欲蓋彌彰，因此他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我不要緊。」
　　心中就和狂風暴雨裡的小船一樣七上八下。
　　
　　「還是去醫務室看一下。」她把他架起來，讓他依靠在她的肩膀上，「來，我們現在就走。
　　你眼睛是不是很難受？頭昏嗎？」
　　他原本緊緊包紮的繃帶都有松垮下來的趨勢。
　　
　　「我的左眼，很久以前在戰鬥中受傷。這只眼睛，開始還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不過現在……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高杉撫上自己左眼的繃帶，然後自行解開那白布。
　　左眼再也看不見東西，再也無法流淚，和松陽老師，和無數戰友一起，死去了。
　　暴露在文面前的，是他永恆的傷口。
　　血液不再流淌，傷口已經結痂，有時候甚至覺得左眼還能看到東西，看到舊時光裡溫和的笑顏。不管過了多久，似乎還能沉浸在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
　　
　　「痛嗎？」她覺得自己這個旁觀者都痛了，當年一定是重傷。
　　
　　「不痛了。」
　　
　　「痛的話要說出來。」
　　
　　然後，
　　一個吻。
　　
　　覆壓在少女唇上的是渴求和柔軟，攬住她脖子和後背的手臂宛如溺水之人緊緊纏繞，她雙膝一軟，被濕熱的舌尖觸碰敏感的區域。
　　
　　身為鬼兵隊總督他前所未有的感覺到自己的軟弱。
　　眼眸半合半閉，長長的睫毛幾乎要和阿文的臉碰在一起，他最恐懼的是，他喜歡這觸碰和親吻，沉溺於這得不償失的激情，不想停止。
　　他害怕的是他居然……歡喜……
　　感受……那美好肉~體的溫暖棉柔，扯著那嬌軀挨著自己，雖然摔跤的時候他絕對哪裡碰傷了，可是所有疼痛化為激情和渴求，仿佛患了熱病一樣，輸給心中的欲望，做出來的混帳事情壓根不像他。
　　
　　身體比心靈更坦誠，儘管心裡的確有一刻自己罵自己「禽獸」，他還是攫住那美好的唇瓣，繼續深入，這給了她一個驚訝的冷顫，在她還迷惑不解的時候，他伸出舌尖，挑逗著她，發掘和勘探著未開發的地方，品味著那甜美和芳香。
　　
　　他……吻了她……
　　難道他就是她忘記的情人？
　　
　　伴隨著唇舌的動作，她能嘗到煙草的味道，因為晉助長期吸煙，然後因為冷，因為幸福，因為不安，她微微發著抖，緊緊閉著眼睛，猶豫著，但還是環住手臂牢牢抱住他裸著的肩膀，於是他輕輕揉著她的頭髮，親親她的臉頰，親親她的鼻尖，親親她的肩膀……她害羞的不敢睜開眼睛，可是又實在想看他臉上的表情。
　　她的眼睛漸漸睜大了。
　　雙目相對之際，高杉想到一個詞「秋波送媚」。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
　　想要貼近，想要觸碰，想要得到，想要據為己有。
　　
　　天啊，他喘息的那麼厲害，呼吸的熱力似乎把他自身烤化了。他知道自己必將為此後悔，此刻他自己都譴責自己的放縱欲望。
　　
　　文結結巴巴：「那個……我能不能問……」
　　
　　「別說話。」高杉聆聽著少女的喘息，呼吸她的芬芳，一咬牙把她橫抱起來，往臥室走。
　　

第170章 夏雪冬花 五

　　「高杉先生，你是我的戀人嗎？你方才說過不是，那麼，到底是不是？」
　　
　　他如夢初醒，仿佛從斷崖上一頭栽下來。他咬緊牙齒，同時壓下自己的欲望，把唇湊到她耳畔，因為剛才的激情之潮尚未退去，聲音嘶啞而性感：「我不是。」
　　總督當然不會怪阿文撩人春意，他只怪自己忍功不夠。
　　他恨自己方才成了阪田的替身，哪怕只有數十秒，也是他一大恥辱。
　　
　　戀愛這回事，如果一方的愛比另一方多很多，那麼就輸定了。
　　吉田文一點點都不愛高杉，因此高杉徹底失敗。
　　二人從來就不是鴛鴦，平生萬事，那堪回首。
　　
　　她的脖子就像初雪一般白皙，盯住他的目光如此專注，臉與臉之間幾乎沒有距離。
　　
　　高杉心裡一股怒火：
　　你就不能喜歡上我嗎？
　　請你比愛阪田更多的愛我！
　　
　　阪田銀時只是個血糖高沒錢還欠債的銀髮卷毛，但這一刻高杉羡慕他——吉田文明明連她自己都忘懷了，卻還是無法對那個男人死心。
　　
　　出於自尊，這番心理永遠不會宣之於口。
　　
　　「那麼，請對我道歉！」吉田文突然靠後，示意他放開她。雖然能理解男人某些時刻全憑下半身行動，可是不對就是不對，他道歉，她會表示諒解。
　　
　　「不要。」高杉把她放下來，指尖殘留著她的溫度，口腔還有她的氣息，胸口還有她髮絲的觸感，可是他不得不放手。
　　他不是阪田銀時。
　　連希望如此都不可能……另外除了能得到吉田文的愛情，阪田身上沒任何地方讓高杉想成為他。
　　高杉自認各方面阪田都無法企及。
　　
　　「那……」現在她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可是不代表她要拿身體支付。「請你告訴我，你剛才為什麼要吻我？」
　　
　　「因為我想吻你。」
　　
　　對吉田文，這雖然是回答，卻不是能夠讓他不道歉的合理托詞。
　　「高杉，你我不是戀愛關係，但是你卻吻了我，你不覺得你該道歉？」
　　
　　「如果……如果我從來不是你的戀人，但是想吻你，你會怎麼樣？」他差點脫口而出：不要理卷毛了，當我的女朋友吧。
　　他和阪田完全不同，一個不惜用最血腥殘酷的手段向所有對不起老師的人報復，一個安心於守護身邊的人，滿足日常的幸福，一個要毀滅世界殺光幕府高官，不管還要犧牲多少人，用鬼兵隊的旗幟聚攏同樣對幕府不滿的恐怖分子，一個厭倦了同伴的犧牲，創辦了什麼活計都接有時候不給錢也做事的萬事屋。
　　
　　——阪田，你放棄的，正是我堅持的。
　　所以，我們必然走上不一樣的路途。
　　你當初是連阿文也放棄了嗎？
　　
　　高杉深知，有時候戀愛上的努力最艱辛，同時最無效。于情于理於立場，他都不該對吉田文動綺念。
　　他不願道歉，因為一旦道歉，似乎他的感情全部成了假的，成了錯的。他自願掩藏情思，但是他不願把這情思當成一種錯誤。
　　
　　而文當然不知道他想什麼，而是思考在另外的方向上。
　　吉田文腦子裡冒出來河上萬齋那句「你是個下關遊女哦」，把發生的事情回想一遍，艱難地問：「我以前是……遊女嗎？」該不會曾經被你包養吧，所以沒有戀愛關係只有肉~體關係……
　　
　　「……」高杉篤定是河上萬齋跟她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高杉先生，我什麼都能接受，請你告訴我。」不要有顧慮，文想要真相。再不堪的真相也比虛假的美好強。
　　
　　「你從來都不是遊女。」高杉說道。
　　他腦內痛苦萬狀，河上萬齋給阿文設定了一個最不靠譜的身份，他不能指摘萬齋的不是，萬齋的想法如下：遊女好推倒。
　　他不想降低阿文的信任值，不想騙她，可是「你是真選組員警」這個真相卻不便相告。
　　
　　「那我的職業是什麼？」她追問。
　　
　　「我不能說。」無法相欺，所以這是他唯一能說出口的回答。
　　
　　有什麼職業說都不能說的？高杉有一張陰鬱的臉，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探討下去，文只好偃旗息鼓。
　　
　　他執意不去醫務室，她不再勉強，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某種想像和蔓延的森林火災一樣在腦子裡燃燒。
　　吉田文擔心起來：莫非自己真的當過遊女？她以為只有極度不要臉或者走投無路的女人才會做那種事的。若非不得已，誰樂意賣肉啊。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悲慘了。
　　據她所知，遊女……只要有點錢的男人，都可以和其發生關係。妙齡少女幾乎一~絲~不~掛在櫥窗裡浪~叫，逗引男人，巫山雲雨。
　　
　　幸好她不是那種想像力超豐富的類型，要是把這個題材丟給擅長妄想的阿桂，他可以想出完整的二十四集連續劇：文妹妹不是輕易涉足那種場所的女孩子，她一定是被下了蒙汗藥，拖到愛情賓館裡，被拍了裸~照~後，賣給黑社會當A~V女郎，接著轉賣到下關。
　　她不得不每天和三到四個男人翻滾……那些男人甚至連避孕套都不用……
　　
　　文開始思考將來，她耐心而一絲不苟的算了一下日用開銷，她吃的不多，忍一忍還可以吃的更少，衣服嘛，河上先生幫她買了數套，可是這筆花銷該還人家，另外住宿費、交通費……
　　她向河上萬齋表達了自己希望回江戶，希望他能借一筆路費，她將勤勉工作，一定會還錢的，旅費、住宿費、衣裝費，統統會還。
　　
　　河上墨鏡下的眸子看向她：「你不想知道自己的過去了？」
　　
　　「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如果她真實身份是下關遊女，擺脫這種不堪的過去比較好。
　　唯一放不下的，是她心中那個「男人」，他為什麼出現在她的夢中，他們什麼關係，他是生是死，她都想知道。
　　
　　齋藤隊長，你跑掉的話，總督就沒希望了。
　　「既然你想找工作，那你能不能先替我工作呢？」河上悠哉道，「晉助淋了雨，有些發燒，你就先去照顧他吧，我要你做的是些很簡單的力所能及的工作——陪伴在他身邊。」他敲打著手機上的計算器，給她看數字，「這個薪酬如何？週薪。」
　　
　　陪伴？
　　不是指某些時候能轉為床伴吧。
　　「……你想撮合我們？」文越發不懂她和高杉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河上萬齋想當紅娘太明顯。「如果有什麼非分的要求，我會拒絕。」
　　
　　「你可以只當工作來做。
　　做不下去就辭職。
　　我對你……寄予了厚望。」真選組的齋藤隊長，請好好為我們鬼兵隊工作吧。
　　
　　人生歲月中，河上萬齋聽過很多美妙的音樂，吉田文的靈魂之樂，由舒緩的華爾滋，變成了格調高雅卻頗為孤傲的古典樂，今後會怎麼樣呢？會演奏一段纏綿悱惻的情歌嗎？
　　
　　河上關於高杉的身體狀況沒判斷錯，高杉覺得頭重的和掛了鉛塊似地，身體陷在被子和床墊中，不想爬起來。他無意識的閉合疲憊的雙眼，睡不著同時又不想睜開。
　　如果入睡，要麼做一場以阿文為女主的春夢，要麼就是夢回攘夷戰爭。這一方面假髮異常堅韌，他睡眠品質好得出奇，可以睜著眼睡無夢到天明。榮太不吐露想法，無從知道戰爭帶給他多少創傷，不過很難判斷他睡的好不好，別人睡覺的時間他拿來打遊戲。至於阪田和高杉，隔上一段時間，就會做有關戰爭和死亡的噩夢。
　　
　　朦朧中，他聽到輕輕的腳步向自己走來。
　　
　　「我沒叫客房服務，今天不需要打掃。」他開口。
　　
　　「高杉先生，你已經躺了一天了。」文說，推著餐車和一些醫療用品進來，「我想喝點粥會讓你暖起來。」
　　
　　他驟然睜眼，少女打開窗簾，於是燦爛的陽光灑在房間裡，給室內添了不少暖意。
　　
　　她穿著侍女服！白色鑲著黑蕾絲邊的短裙，露這麼多是萬齋的主意，他說這是她新制服。光線充足，他清楚看到她白皙的小腿，紅潤的面頰，閃閃發光的髮絲，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可愛的犯規！
　　
　　高杉忍不住想起浴室裡吻她的那一幕，就仿佛夏天吮吸快要融化的雪糕，那仿佛要融化在味蕾的甜香。
　　他甚至想著，如何用手指輕輕撫摸摩挲那嬌嫩紅唇，不，不止是唇角和唇瓣，還要把手指伸入口腔，讓她含住，他會耐心用手指揉、按、觸那齶和舌，他要輕咬她的耳垂，輕舐她的脖頸，把她壓在身下，讓她大聲呼喊他的名字，讓她一邊起伏一邊喘息，讓她達到人生至樂。
　　……
　　她肯定不樂意，她會淚流滿面，抽著鼻子，希望阿銀在她身邊，而不是高杉這個恐怖分子頭頭。
　　
　　文撕開退熱貼的外包裝，揭開保護隔膜，然後把貼放置在他頭頂，發燒讓他弱勢了不少，他眨巴眨巴獨眼。
　　洗不掉啊，哪怕用掉整個太平洋的水也洗不掉，他身上一定散發著淫靡的氣味。
　　
　　「高杉先生，你有意識嗎？」她在他眼前搖擺著一隻手，因為他顯得很失神。
　　
　　他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勉強自己起身，斜靠在床柱上，聲音憋悶：「我身體已經沒有大礙。」
　　
　　「還是再歇一歇……對了，河上先生已經雇傭我當您的女僕，我想我能夠勝任。」
　　
　　這自作主張的傢伙！荒唐！
　　「我不需要女僕。」他當即拒絕。
　　
　　「可我需要這份工作。」少女靦腆的略微為難的一笑。
　　
　　高杉對松陽老師的笑容（老師是晉助的太陽，永遠閃耀著光輝）最沒有抵抗力了，閃爍在舊時光的那雙眼睛可以讓高杉無怨無悔做任何事……高杉對妹子的笑容同樣毫無抵抗力，只要阿文軟聲求求他，從下往上看他，睜著那雙無辜大眼睛，高杉什麼能答應不能答應的都會允諾做到的。
　　
　　
第171章 夏雪冬花 六

　　高杉晉助的理智面臨解體的危險。
　　「萬齋，你讓她當女僕！」
　　那個倩影在腦海內一閃而過，背景是蓊郁盛放的櫻花，細細密密的花朵，少女遙望風景，清風流瀉，花謝花飛，紛紛揚揚，美好的讓人心顫。
　　
　　「比男僕好。」河上的面龐被墨鏡遮住大半部分，不過唇上的揶揄淺笑清清楚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她訓練的更好使喚。」
　　總有一天你會為此感謝我。
　　
　　「沒必要。」高杉自然不會總是處於被動，目光相撞，他的聲音頗為森冷：「你做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樓。」
　　
　　「民間傳說，海市蜃樓是蛤蜊吐氣造成的……我想蛤蜊一定是很努力認真的製造蜃景。」
　　
　　生活充滿變數。
　　次日，武市變平太和來島又子出現在酒店，並且高杉還安排換房，讓吉田文和來島住進一間標準間。
　　
　　河上萬齋不禁皺起了眉頭，心道：就沒看過這麼愛在自己情路製造波折的人！
　　
　　五個人在餐廳包廂齊聚一堂，高杉簡單介紹幾句，就開飯了。
　　
　　武市的手指關節無意識的，近乎反射的敲擊著椅背——在太空船呆著，光靠視頻看蘿莉，已經無法滿足他這個「女權主義者」了，他焦躁的渴望見到會舔棒棒糖甜甜叫大叔年齡十歲以下的蘿莉，可惜吉田文怎麼看都不算蘿莉了。
　　他的理想就是，等鬼兵隊大計成功，他要開辦一所有附屬幼稚園的小學，自己擔任校長，過著幸福的並且讓蘿莉幸福的生活。
　　
　　來島目光頗為複雜，顧不上晚餐，她對新人上下打量好幾遍，吉田文樸實的外貌毫不突出的身材，委實找不出特別出色的地方，穿著一件藍色和服，低眉順眼的馴良。
　　來島作為走路時距離高杉背影最近的年輕姑娘，對另一個姑娘的出現本能的覺得有壓力。
　　
　　來島見到吉田文真人前，心浮氣躁，妄想著一個絕色美人霸佔晉助大人不放，巨大的胸部貼近他的身軀，吸附的和水蛭一樣，媚眼如絲，露骨勾引。
　　她氣哼哼跑到打靶場用雙槍射翻了一個靶子，並打算毫不容情鮮明表達對新人（狐狸精）的鄙薄，用武力讓她明白「來島又子不好惹」。
　　……就這模樣……普通的在日本街頭隨手抓……為什麼會加入鬼兵隊啊？
　　關於這個寡淡女人高杉什麼多話都沒說，於是她趁著河上去洗手間，偷偷跟上去問吉田文的來歷。
　　
　　河上沒刻意瞞她，只說吉田文被男人拋棄後，在一個殘酷的環境工作，然後意外失憶。
　　
　　—— 一個字都不是謊言哦，只不過聽在來島又子耳裡，馬上有了另外的意思：可憐的女孩子被渣男欺騙感情，墮入聲色場所，被侮辱傷害到什麼都忘了！
　　
　　晚飯席間武市再度表示他這個女權主義者歡迎大家和他一起唾棄《大江戶青少年健全育成條例修正案》，高杉靜靜吃飯，文靜靜吃飯暗自觀察，又子一邊吃一邊想捶武市同時心中柔情讚歎晉助大人任何時候都很帥偶爾同情吉田姑娘好可憐哦，萬齋把耳機音量調至最大，並且為高杉加畫外音：晉助你知道自己會口是心非，所以乾脆閉嘴了。
　　
　　結束飯局後，吉田文回房間，沒有在取電設備上插上房卡。
　　因此燈沒有亮起，光線暗淡，但是並沒有暗到什麼都看不見。她的視線緩緩掃過床、床頭櫃、書桌、電話機、電視……把每個角落勘探一番，速度極快，雙耳豎起傾聽聲響。她確信屋裡沒有其他人，沒有監視設備，沒有……危險。
　　
　　她已經知道今晚來島又子就要和自己一間房了，作為女僕她沒什麼立場反對，就目前得到的資訊，高杉是一群人的頭目；河上既是他的下屬，也是朋友，武市說了一堆話，卻沒有暴露他個人任何有效資訊；來島仰慕高杉，吃飯時間百分之六十都在看他。
　　對了，高杉並沒有把文稱為「女僕」，他沒有解釋任何事情，而他的下屬很自然的服從這一點，沒公然提出任何疑問，仿佛吉田文這個入夥不超過一天的傢伙理所當然。
　　
　　河上萬齋這個人不簡單，吉田文接受女僕的工作，主要是因為她有種感覺：哪怕拒絕，他也會想辦法把她強留下來，而採取的辦法，她多半不喜歡。
　　
　　高杉到底是做什麼工作？
　　經驗告訴她（沒有記憶何來經驗，大概這是種近乎直覺和本能的能力）——她留在這裡，絕對不會毫無收穫……
　　
　　又子提著兩瓶紅酒和碟片進房時，吉田正靜悄悄看著旅遊宣傳冊。
　　金髮少女用起子打開瓶塞，直接先把一個酒瓶遞給文：「喂，吉田，你有覺悟嗎？」
　　
　　文明白，她和來島以前不認識，她握住瓶頸，面帶恭順：「來島小姐，我不曉得你指哪一方面？」
　　
　　「你是個門外漢，可是搭上了我們的船。」來島喝了一口自己的紅酒，爽口的液體下肚，臉色也明快不少，坐上床沿：「不想出意外，就要好好跟著我學習……」
　　來島又子乃「高杉晉助親衛隊」和「晉選組」最高領導（自封），永遠高舉「我愛晉助大人」的鮮豔旗幟，她決定把文拖上「一起一生追隨晉助大人」的道路。
　　
　　「現在開始學？」文屏住了呼吸。
　　會學什麼……
　　仿佛職場新人，她說不清期待多還是不安多。
　　
　　「等明天啦。」來島不想自虐，從飛船下來，只吃了個飯洗塵，她也需要休息放鬆的。「來，我們來看電影。」
　　
　　一瓶紅酒，一部電影，可以打發一個半小時。來島隨便從酒店小賣部買的碟片，影片名字是——《西雅圖不眠夜》。
　　
　　故事說的是，男主喪妻，帶著一個拖油瓶兒子，不想再婚，兒子卻想要個新媽媽，於是通過電臺想為爸爸找第二份愛情。
　　……經過一個多小時（影片時間）的糾結，男主和女主完全沒見一面，最後他們在帝國大廈頂層相會，一見鍾情……
　　
　　又子看這類影片，總會幻想自己是女主，而晉助大人是男主角，然後他們如同電影所演的——手把手幸福了。因為一直在那個人背後跟隨，所以知道他黑暗的一面；但是他不經意間流露的溫和表情，以及那堅定的信念，非凡的領袖魅力，讓人欲罷不能。
　　
　　文……她其實看過《西雅圖不眠夜》，榮太愛歐美片，因此經典的電影她幾乎全看過一輪。她失去關於自己的記憶，但是學過的知識、欣賞過的電影並沒有忘記。
　　
　　……
　　影片片尾曲響起，演職人員表緩緩在墨黑色背景裡上浮。
　　
　　「吉田，你都不覺得感動嗎？」又子眼閃淚花，彌漫著浪漫情懷，恨不得和晉助大人瞬間移動到江戶航空塔頂層約會，情定一生。
　　可是吉田從頭看到尾都沒有什麼情緒波瀾。
　　
　　「我想……我看過了。」文篤定沉著，「比起這部，片中女主很喜歡的《金玉盟》同樣經典。」
　　
　　「我想看我想看！」又子有點醉了，想到什麼就是什麼：「你去找來！」
　　
　　「現在？」
　　
　　「現在……不行嗎？」又子叉腰，「你是新人，要聽前輩的話。」
　　
　　文披上衣服，決定就當做散步透透氣，出門前提問：「來島小姐，一樓的商場這個時候還營業嗎？」
　　
　　「我怎麼知道……打個電話去前臺問啦。」又子打嗝，「快點回來，我先去洗澡，你回來後要幫我擦背。」
　　
　　她下電梯，朝著商場走，她想《金玉盟》應該對來島的胃口：沒錢的男主女主各自有婚約，婚約者還都是有錢人，但是他們卻在遊輪浪漫邂逅迅速相愛，於是約定用六個月時間想辦法恢復單身，奮鬥，然後在帝國大廈相會。
　　約定的那日，女主狗血的出了車禍，癱了，自然沒有赴約，男主苦等不見，以為她變心。
　　再見到她，不斷誤會，不斷遲疑，不斷糾結，最後，他終於發現，她的輪椅，於是一切細節在心頭劃過，她只是卑微樸素希望，她在他心中永遠風情萬種，而不是一個只能坐輪椅的殘疾。
　　
　　於是他擁住了她，她噙著淚花，卻忍不住笑了……影片結束！
　　
　　吉田文真心覺得那只能屬於非現實的電影世界，真實世界如此庸常，人不過一日三餐，一天一覺，談一場凡人戀愛，最大波折也就是「那個他」忘了紀念日或者生日，查推特發現「他」和別的女人聊得投機，或者「他」以前的女朋友老在左右晃，礙眼的很。
　　
　　「這麼晚了，你……」高杉一個人在大堂吧想心事，嘴唇緊閉，眉頭蹙起。
　　一見到文，第一個念頭就是她要離開。
　　
　　「我想去商場買東西。」她已經看到商場掛上了「close」牌，「不過好像已經打烊了。」
　　
　　「你需要什麼，我會安排。」
　　
　　「沒什麼。」她說，「高杉先生，不打攪你了，你忙你的就好。」
　　
　　他注意到她領口和胸口那豔麗的殷紅，那是酒漬，伴著若有若無的酒香，他竟仿佛醉了一般，拿出手帕去擦拭，碰上去方覺不妥，嘴上還要說：「不要動，幹了不好洗。」
　　觸電的悸動由指尖傳遞到手腕，接著到手臂，上臂，沿著神經直達心臟，混成快感。
　　
　　「我想那已經幹了。」文對這個曾深情吻了自己的男人，對挨著自己抓著自己衣服前面擦酒痕的男人，右手急出，放在他那只修長有力的手上面，「可以了。」
　　她的左手，平平直直垂著，但是如果仔細看，蓄勢待發，隨時可以抓住衣袋裡的水果刀，刺出去。
　　
　　仿佛感應到，高杉縮手。
　　他的睫毛，在燈下落了一片灰色的影。
　　呼出一口氣，他轉身，望向大廳永不止歇的旋轉門：「文，早點睡吧。
　　晚安。」
　　
　　縱使英雄
　　難過情關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0

第172章 夏雪冬花 七

　　「聽著，這可不是什麼裝飾品!」來島教文射擊。
　　
　　來島又子脾氣燥，缺耐心，其實是不會教人的類型，不過文在射擊方面的功底相當好，看來島開了幾槍後，她自己對著靶子練習，大約半個鐘頭，已經掌握（不如說身體記起了）竅門。
　　於是文不慌不忙說：「來島，你能教我單獨用左手射擊嗎？」
　　
　　「嘛，對初學者，為了維持穩定，一手握槍一手扶住比較好。」來島的槍法好，體現在她可以雙手同時開槍並命中，還能速射。「你現在別想著一下子就成為神槍手。」
　　
　　「我想用左手持槍。」她換了手，左手持槍，右手托槍，對上了標靶……射擊！
　　脫靶了。
　　勃朗寧M1910□□，7.65毫米口徑款，重量輕後坐力小，適合女性使用。
　　不過若不使用慣用手，精確度無法達到。
　　
　　「我都說了沒那麼快！」來島跺腳，想起今天還有其它安排，催促著：「走了走了，我們還要去遊樂園呢。」
　　
　　文最後戀戀不捨瞄準靶子，右手持槍瞄準——正中紅心。
　　
　　又子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不過她並沒有細想：「最後一槍你運氣真好。」她很快補充，「不過我能比你射的准，雙手兩把槍都能中紅心。」
　　
　　今天，晉助大人要帶大家去遊樂園。蘿莉控武市自然雙手贊成；只要高杉贊成的，又子就堅決支持；河上心想這是要製造回憶呢，你何苦把我們多餘的人都拉上。
　　
　　鬼兵隊的遊樂園之行，五個人進入園區迅速分開：武市火速奔向兒童樂園——他感覺到了蘿莉的氣息，簡稱為「蘿氣」；河上隨便晃，準備去看音樂歌舞劇；來島本想緊跟高杉，可是他說只想在入口休息區坐一坐，完全不想玩遊樂項目。
　　
　　來島畢竟是年輕女孩子，心裡很想大玩一番，便拖著文一邊看園區導遊圖一邊走，她喜歡驚險刺激的項目，例如升得高的，轉的快的，速度高的，而且都要文陪著一起。又子是那種上廁所都想拉個伴的類型，以前鬼兵隊缺女性，她又不可能硬要高杉陪她，如今有了新人吉田剛剛好。
　　半天時間，讓吉田文筋骨疲憊，耗盡氣力。
　　
　　光是冒險□□（一種高速過山車），來島就拉著吉田一起乘坐三趟，坐到最後文都快吐了。
　　
　　冒險□□對面是紀念品商店，門前有顯眼的宣傳廣告：藍色的巨型花朵配上柔和的音樂，廣告詞是「這世上最大的冒險，就是愛上一個人。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最終會換來什麼。這就像是一場□□賭，你明知可能會輸，但又忍不住想投身其中。」
　　
　　兩個女生被店裡的新奇小飾品吸引了注意力。
　　
　　這種飾品是「戀心」系列，有戒指耳環手鐲頭箍項鍊眼鏡腰帶等很多種類，最大特色是，上面鑲嵌了「戀心」花的種子，只要陷入愛情的人佩戴上，就會催生「戀心」開花，花朵會因為愛的程度和種類表現出不同顏色。
　　
　　「戀心」種子是橢圓形，乳白色，一種寄生植物，利用人體體溫和愛情發芽生長，比起加工好的首飾，光買種子會便宜不少。
　　即使如此，旅遊區的紀念品商店擺明就是宰人的，又子一咬牙，買了一顆「戀心」種子，握在手心，不一會兒，種子開了粉色的小花，大約三到五秒，花朵就從綻放轉為衰敗，凋零了。
　　
　　「我對晉助大人的愛才不是這麼短暫！我的戀心是永恆的！」又子簡直想對著導購人員開槍，立馬不依：「品質有問題啊！假貨！
　　換貨！給我換貨！」
　　
　　導購人員施展如簧之舌：「美麗的小姐，我們的宣傳廣告已經注明，戀心無常，戀心花開花的時間本來就只有一瞬，您看看周圍，每個櫃檯顯眼的位置都擺了免責聲明，我們出售的每樣商品都有品質保證，絕無假貨。
　　你可以多買幾顆，每次想到愛人的時候，你無雙的愛都會開出美麗的花朵。」
　　
　　「你們外面的那個廣告裡明明是一大朵漂亮的藍花！王冠一樣的重瓣藍花！」又子不服氣，「再說你們國家語言的免責聲明，我又看不懂。」
　　
　　「美女，廣告上的夢幻藍冠，需要的不僅是深深的愛情，還要有深深的憂鬱，在哀愁與愛情達到平衡，才會綻放如此璀璨的花朵。
　　所以它別稱哀之冠冕。
　　常人的愛情，只能讓戀心開幾秒鐘就枯萎了，因為能提供的愛只能支援這麼多養分，和愛情一樣容易流逝，當然，就是因為花開的時間短暫才更顯的珍貴。」導購人員解釋，「我推薦您購買我們的戀心飾品，上面的種子經過特殊處理，可以在最盛放的時候花朵固化，那麼您的愛就會長長久久……」
　　
　　「可我剛才買種子的錢不就浪費了！」來島心裡有些捨不得。
　　
　　「怎麼會浪費呢，您的愛情是多麼可愛的顏色。」導購人員覺得很有把握拿下這一單生意，「有永久留存的價值。」
　　
　　來島盯著首飾玻璃展櫃那顯眼又高額的價格單——最後買了一個價格最低的胸針，就算是一堆首飾中最低價格，也足夠她買好幾套品牌時裝。
　　
　　「我要去給晉助大人看！」來島的愛，孕育出了一朵粉色細小花瓣，淺黃花蕊的「戀心」，她把胸針別在和服胸口，想立刻給高杉看一看。
　　
　　「我想在這店多看一會兒。」文說。
　　
　　「你也想買嗎？」來島對胸針愛不釋手，對其它款式的首飾也欣賞，女人都愛珠寶的。「我等你，你要挑哪種？」
　　
　　「就是看看。」文說，「我知道遊樂園入口在哪裡，我看完了，會慢慢走過去。」
　　
　　「那我先走了。」又子想這麼大人不至於迷路，就先興高采烈去找高杉。
　　
　　文在商店又轉了一圈，不管導購多番讚美她和拐彎抹角推銷，就是不買，她沒錢。
　　
　　「你為什麼推銷我的都是貴的？」看遍所有商品，文突然問導購這個問題。
　　
　　「因為價高品質好，這樣符合您的身份。」導購微笑。
　　
　　「請您說真話。」
　　
　　「我說的當然是真話……我的第二語言學習了日語，曾去你的國家留學，對日本也算比較瞭解。
　　您穿的這套和服，是百年老店專門定制的小紋和服，而且這素雅的花紋印染技術全部是手工，價值千萬，您的品味真好。」
　　
　　「哦。」吉田文不置可否，她真不知道自己穿的服裝那麼高價。
　　沒買任何東西，她就離開了，不管導購怎麼想。
　　
　　她自己看了一段嘉年華歌舞表演，又去了四季園，那裡有四個聯通成田字格的大型溫室，只要跨過一扇自動門，就可以分別欣賞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景色。
　　
　　春之苑開滿鮮花，到處飛著蝴蝶；
　　秋之院可以欣賞楓葉荻花和爬山登高。
　　夏之園裡都是熱帶植物，蓊鬱蔥蘢：
　　芒果樹、木瓜、奇異果、鳳梨、香蕉、荔枝……看上去不只是漂亮的果木，果實還很好吃。樹木都長得高，遮蔽天花板的遒勁樹枝，枝葉繁茂，綠意盎然。
　　
　　在水果的芳香裡，到了下午五點整，夏之園聚集了很多人，等著看特色表演——
　　夏雪。
　　
　　一到時間，從天花板揚起了紛紛密密的雪花，像無數天上星灑落人間，又像天使灑下了無數細白小花，宛如想像中才能出現的世界。
　　
　　一分三十秒的夏雪。
　　
　　文的頭上肩上落了一層薄雪，她用手彈了彈，雪屑粉塵一般散在空中，夏之園溫度很高，這麼一點點雪完全不冷。
　　然後她跨到了冬之館，這裡全是雪，還有不少人租了滑雪設備滑雪。
　　層層疊疊的白，好一派銀裝素裹，就像把月華揉碎了，灑在這裡。
　　
　　踩在厚實的雪地，就仿佛踏在軟軟的羊毛毯上，她邁開步，走幾步後看自己留下的腳印。
　　
　　雪是可以玩的，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打雪仗，吉田文剛轉過頭，腦袋正中一個雪球，一下子頭臉全是雪，她應激的閉上眼，然後，還沒緩過神，有一雙溫暖的手為她拂去臉上的雪團，抬起眼皮，她遲疑：「高杉先生……」
　　
　　他把雪從她臉上發間移走後，手依然停在她臉上，和藹的表情，是鬼兵隊其他成員罕見的溫柔。男子的指尖留戀著她的溫度，那柔暖征服了他的頭腦，無法解答，天啊，他的頭腦此時到底是怎麼運作的……就算把大腦從頭顱取出，拆開了解析，大概也解釋不了這運作模式。
　　
　　他不想放手，她覺察得出來，那種就仿佛觸摸愛人撫摸情人的癡纏，讓她止不住遐想他們過去的關係。
　　
　　「文，我們出去吧。」他全部的肌肉，渾身的血管，所有的神經都渴望她，所以他最好找到鬼兵隊其他人，不給他犯錯的環境。
　　鬆開手，仿佛失落了珍貴的寶物，懷著某種空蕩蕩的心緒，高杉漫步走向出口。
　　
　　「高杉先生，您是個好人……我是說您對我很好。」文緊跟過去，「您可以多告訴我一點以前的事情嗎？」
　　
　　「我不是好人。」絕對不是。「倘若你只能看到我好的一面，總有一天會被我可怕的面目嚇到。」
　　
　　——松陽老師，我成為壞男人了。
　　松陽老師，阿文有喜歡的男人，雖然她不記得，不過她有。
　　她愛的是阪田。
　　
　　
第173章 夏雪冬花 八

　　高杉和文肩並肩，略微錯開的走著，因為這個景區人多，有時候她幾乎覺得會被人群沖散，她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突然，他牽住她，他的手溫暖乾燥，包住她的小手；他的目光繞過她似乎不會看她一眼，卻讓她硬生生有被視線攫住緊縛的感覺。
　　
　　只是手與手的相碰，就能讓他連有序的思考都做不到。她清澈明淨的眼眸似乎能瞅見他齷齪的心思，讓他更加堅決的不去看她。
　　
　　沿著景區的道路往出口走，突然看見很多情侶在一個顏色鮮豔的建築門前排隊，出來的男女手裡都拿著合拍的照片。
　　情侶照嗎？
　　
　　「文，要不要照相？」不待她回答，他就牽著她一起加入了排隊的隊伍：不久後，阪田擁有妹子，而他只能對著一張照片留念。
　　
　　有什麼事情錯了……大錯特錯……高杉清楚和阿文就算拍了一張情侶照也改變不了什麼，可是他真的很想擁有一張有他亦有她的照片。
　　
　　他支付了費用，在工作人員指點下，簽下名字，她也簽了名，然後二人到相機前擺出姿勢。
　　
　　攝影師示意他們離得近點，雖然從工作人員到攝影師都不懂日語，不過手勢是全宇宙共同的語言。
　　她呆立不動，沒有親近他的意思，不笑不語。
　　
　　高杉感到胸口一陣發悶，反正如果是阪田在這裡，她一定笑得很開心吧，在她仿佛蘊藏著星辰的眼眸裡，無論何時都沒有高杉的存在。
　　他把雙手別在背後，衣袖下手緊緊蜷起來握緊，仿佛要揮拳出擊打碎點什麼。
　　
　　攝影師看著完全沒互動的兩位，比出一個心形，擺著手讓他們兩個湊近點、親熱點。
　　
　　文不是那種會給陌生人找麻煩的類型，遲疑片刻，還是把手搭上高杉的臂膀，盡力笑起來——其實她不是對他生氣，只是不知道如何和高杉這種人相處。
　　她比較喜歡和那種直來直往沒什麼心眼的人打交道，高杉隱藏的部分太多，個性陰沉，她不曉得如何去和他溝通，因為有時候他一副完全不想理她的樣子。
　　
　　不管怎樣，拍出的照片很好看，背面有花體外國文字，底部是他們二人的日文簽名，裝幀漂亮，精緻的可以當明信片。
　　
　　高杉一張阿文一張，他裝作隨便的收起照片，而她看著圖片裡的自己和高杉陷入沉思。
　　她搞不懂高杉到底在想什麼啦，對於完全沒有往昔記憶的女孩，太多東西都成了謎。高杉不是解謎者，而是製造更多的謎。想要接近他，他就會特意拉開距離；不去理他，他又會湊的不遠不近。
　　有時候她會猜測高杉就是她以前的情人，有時候會把這個念頭否決，朝著獨眼男子投去疑惑的一瞥：
　　這個男人究竟還有多少是她能夠知道的，又有多少她再好的洞察力也發掘不了，如何才能認清他的真實……
　　
　　既然走到一起，也不好就這麼分開各自行動，他們在戲院看了一場歌劇《托斯卡》，這是普契尼的代表作，講述兩男一女的愛情悲劇。
　　
　　第一幕裡男高音的詠歎調唱起來，此曲名為《奇妙的和諧》：
　　
　　「奇妙的和諧
　　這各種美的閃光,
　　構成和諧的畫像!
　　我熱情的弗洛麗亞,
　　是棕色頭髮的姑娘,
　　你美麗的陌生女郎,
　　秀髮光亮透金黃,
　　雙目碧如海洋,
　　托斯卡眼睛黑亮!
　　這就是藝術的秘密,
　　它把不同的美麗合在一起:
　　畫陌生女郎的時候,
　　我是一直在想你,
　　我的心裡只有你!
　　托斯卡我愛你！」
　　
　　——劇情唱段進行到這裡的時候，其實高杉心裡蠻複雜的，因為這個歌劇實在很有象徵意義。
　　
　　這是個愛情故事，劇中，畫家馬里奧·卡瓦拉多西因掩護政治犯而被捕受刑，歌劇女演員托斯卡正和畫家熱戀。而迷上托斯卡的員警總監斯卡爾皮亞答應，他會使她的戀人獲得自由。作為回報，她得委身於他。
　　托斯卡假意順從，在員警總監剛寫完一道假處決命令後，趁其不備用刀刺死了他。黎明時，畫家被帶到刑場，托斯卡告訴他這只是假處決，誰料這是員警總監耍的花招，他一早就想情敵死了。
　　畫家真的被處決了。而同時員警總監之死曝露，托斯卡陷入絕境，終於呼喊著「斯卡爾皮亞，上帝面前見」並自殺。
　　
　　兩男一女加政治加陰謀加警方，一定沒有好結果的。
　　男主在教堂作畫，一邊為聖母畫像，一邊想念心愛的女人，這種場景尤其是對明眸的讚美讓高杉有共鳴，而第一幕結尾，警視總監挑撥男主女主的關係，並且在教堂裡感歎：「托斯卡，你讓我忘記了上帝的存在！」
　　高杉隱隱同情這個員警總監，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當男主，他要當也是當邪惡的反派。
　　
　　——文，在千萬萬人之中，只有你，能讓我有這麼一刻，幾乎忘記復仇。
　　
　　只是幾乎。
　　高杉無法忘懷幕府和天道眾殘酷的暴行，絕不。
　　
　　第二幕，員警總監步步緊逼，女主開始唱起名段《為了藝術，為了愛》：
　　「我為藝術而生,我為愛情而活,
　　我從未傷害過一個生靈!
　　助佑之手,
　　幫我渡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我懷著崇高的信仰,
　　向聖壇獻上鮮花.
　　為何,為何,我的主啊,
　　為何你如此的回報我
　　聖母的斗篷，我為你飾以珠寶,
　　夜空璀璨的群星，我為你歌唱.
　　在我崇高的信仰面前,
　　為何,為何,我的主啊,
　　為何你如此的回報我？」
　　
　　員警總監很清楚女主不愛他，但是哪怕無法進她的心，進她的身體也好。
　　按照壞人有惡報的一貫真理，他想得到女主的吻，卻得到女主的刀，女主用刀代吻，把他捅死。
　　
　　第三幕，男主囚在獄中，唯一能做的就是仰看繁星，他用身上唯一值點錢的戒指換來紙筆，感傷著給女主寫遺書，並唱了名曲《今夜星光燦爛》：
　　「星光正燦爛
　　大地吐露芬芳
　　花園的木門咿呀低吟，
　　我聽見沙土上的輕盈腳步聲。
　　悄悄地走進來，渾身芳香的人兒，
　　投入我的懷抱。
　　喔！甜蜜的香吻，令人酥軟的擁抱，
　　我的手顫抖著，愛撫著斗篷下的美麗軀體。
　　如今這愛的美夢，已永遠消逝了。
　　時光飛逝，如今我將帶著絕望死去，
　　然而，我從未如此眷戀自己的生命。
　　如此眷戀生命！」
　　
　　最後男主女主雙雙命絕，配的曲子也是這首《星光燦爛》。觀眾們熱情為演員鼓掌，感慨男女主的不幸命運。
　　男配怎麼辦？男配死了活該嗎？
　　
　　走出劇場，隔壁馬戲棚正在演出「奇跡的魔術」。
　　什麼是奇跡？奇跡曾是夏天的雪，冬天的花，獅子不吃肉改啃草。
　　隨著科技進步，夏天能夠飄雪，冬日依然有花，獅子也許能吃素，只是……吉田文不會愛高杉晉助，哪怕再多奇跡也做不到這個。
　　
　　大家在遊樂園門口匯合，返回酒店。
　　坐車的時候高杉完全不想講話，當他在腦中得出吉田文永遠不愛自己這個結論，心情很低谷。
　　
　　高杉吃晚飯的心情也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把包裝袋封好的數百顆「戀心」倒出來，散亂的丟在床上，然後躺上去，閉上獨眼，花朵以無法想像的驚人速度在他身下開放，吐豔，嫣紅的色彩，是曼陀羅花般如血的刺目，然後紅轉為紫，最後凋零，於是床上只剩下紫色的花瓣。
　　
　　在他這個無趣的人生，好不容易找到的珍寶，為什麼不是屬於他的。
　　他買下想討她歡心的禮物，可是送不出手。
　　
　　燥熱而狂亂的血液，灼燒著軀體和靈魂，他打開冰箱，舀出一些冰塊倒在水杯裡，然後直接用勺子舀著冰塊放進嘴裡。
　　
　　「高杉先生，您……」文說，語氣踟躕。「我剛才敲過門了。」
　　
　　「我在走神，也許沒聽見。」冰塊磕碰著牙齒，他感受著融化的冰水凍著嘴巴的神經。「把這個房間的房卡還來，以後不要隨便進來。」
　　
　　她乖覺的把房卡放在身畔的立櫃上，然後說道：「夜風已經很冷，為什麼要飲冰？」
　　
　　「不關你的事。」
　　
　　「我覺得你很寂寞。
　　莊子曰‘今吾朝受命而夕飲冰，吾其內熱與’。熱忱與焦慮，只能靠飲冰來降溫。」何況你床單上那些紫色的花瓣委實有些突兀。
　　
　　「出去！」仿佛被說中心事，他吼道。
　　
　　「您應該正常吃三餐，多運動，而不是一個人生悶氣吃冰塊。」
　　
　　「我讓你出去。」
　　她不會知道，此時他腦裡響起了邪惡員警長官的唱段——《我在等待這時刻》，可是他無法像歌劇男配一樣忠實自己的欲望。
　　
　　「我等待此刻已經多時
　　長久以來我對你一往情深
　　今夜我用從沒用過的眼神去探究你
　　你的眼淚如熔岩烈焰
　　你投向我的怨毒目光
　　只會讓我欲~火~焚身
　　……」
　　
　　他很怕自己做出什麼把妹子玩壞掉的事情。
　　
　　她行了個禮，立馬就轉身，他卻忍不住開口：「等一下！」幾乎是慌亂的把嵌著「戀心」的髮夾塞在她手裡：「我隨便買的，不喜歡可以不要。」
　　
　　打開天鵝絨首飾盒，內有明黃色的髮夾，和她眼睛的色調相得益彰。
　　
　　「謝謝。」她說，握住髮夾，觸碰種子，發現沒有戀心開花，這說明什麼？
　　她並不在戀愛。
　　原來，她並不在戀愛。
　　是因為她的愛，隨著記憶一起忘卻嗎？
　　
　　高杉凝視少女
　　——我現在到底要的是什麼？
　　一個大大的擁抱？
　　一個深情的吻？
　　請你留在我身邊？
　　請你為我……戀心開花？
　　
　　高杉的目光掠過她：「不用客氣。」突然一陣眩暈，大男人不好好吃飯，加上心情壓抑，一下子踉蹌欲倒。
　　她忙上前撐住他，雙手扶住他的腰，好讓他站穩。
　　
　　他把頭垂下來，恰好擱在她肩膀上，聲音低沉發悶：「我不舒服。」
　　
　　「去看醫生吧。」
　　
　　「就讓我這麼靠一下。」
　　他不會做壞心眼的員警官僚，他是博不到美人愛情的野獸，當玫瑰花徹底凋謝的時候，他打破不了魔法，將永遠淪為野獸。
　　美人別嫁，另有所愛，他在獸皮之下，只有一顆碎裂的心。
　　
　　她仿佛被定住一般，然後緩緩張開手，環住他，手掌輕柔地伏在他肩胛上，慢慢的拍著：「好點了嗎？」
　　
　　「還沒……」
　　
　　「很難受嗎？」
　　
　　「嗯。」
　　
　　「難受要看醫生……或者先吃點東西？」她完全從實際出發，想出來的解決方案是沒錯，不過高杉要的不是這個。「你想讓我幫你找醫生還是點餐？」
　　
　　「現在別離開我……現在別離開……」
　　他的聲音，非常非常溫柔……可是，那低沉的嗓音，在說著無奈感傷的話語，壓抑著無限的感情。
　　
　　在我身邊的你，
　　和你邂逅，
　　和你分別，
　　和你再遇，
　　這一切，全部都是奇跡。
　　
　　你是我的奇跡。
　　

第174章 夏雪冬花 九

　　孩子總是相信我們說的話，他們對我們總是完全的信任。他們相信從花園裡採集來的玫瑰，會將一個家庭拖入矛盾中。他們相信當野獸殺了一個人時它的手會冒煙，這會使野獸感到很羞愧。當一個年輕少女住在它家裡時，他們相信會有很多其他簡單的事發生。我希望你有一點孩子般的天真，給我們帶來幸運。讓我說四個有魔力的詞，孩童時期的芝麻開門：很久以前……
　　
　　 ——讓·穀克多版本《美女與野獸》開篇
　　
　　很久以前，一個商人在回家的路上迷了路，睡在森林的一個廢棄的房子，第二天起來看到園子裡有許多玫瑰，於是采了一朵想帶給兒女，這時出現一個怪獸，斥責他要奪走自己的玫瑰，要求他把命獻給它，他回去向女兒告別，女兒自告奮勇前去當父親的替身受死，但野獸愛上了她……
　　
　　----------------------------------------------------------
　　
　　「沒想到我那麼無聊，做了那麼多小晴陽……
　　明天會是晴天嗎？」吉田文聽來島說明天有正經事要做，她不曉得自己需要做什麼任務，不管做什麼，看這陰沉的天氣，若是下雨，一定不方便辦事。
　　
　　「哎呀，是挺多的。」又子看這窗臺上一排晴天娃娃，慵懶的說，「我也希望明天放晴，下雨天什麼都濕漉漉的。」
　　
　　次日，鬼兵隊分頭潛入日本駐拉斯大使館。高杉按照準確無誤的計畫表進入頂樓，闖入館長辦公室。
　　
　　高杉砍人的時候，乾淨俐落，一刀要命。
　　
　　這一刀準確砍中館長胸部正中，強大的力道，把那個老男人一分為二，他就像破袋子一樣，軟癱在地，鮮血像潮水一樣直撲下來，染濕了地毯。
　　連痛苦的尖叫都來不及呼出。
　　
　　這位元館長是高杉來拉斯的目的，目的達成，他卻沒有半點高興的表情，因為距離那個高高在上態度傲慢的前幕府將軍，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殺了德川定定，他會平靜一點嗎？
　　也許依然不能。
　　
　　究竟如何做，才能磨滅一顆復仇的靈魂……
　　
　　他在這裡，他不在這裡，每次了斷一個和恩師之死有關係的官吏，他都會陷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雖然恩師被抓走的那一晚，他不在那兒，可是他知道，他能想像出那一夜發生的一切，壓抑在喉嚨裡是野獸的嘶吼，但是仿佛被堵住了嘴巴，這吼叫出不來，腹腔盤旋著絕望的哀鳴，他迫切需要用鮮血獻祭給恩師的英靈，當他戰鬥在前線，以為可以挽救那個最尊敬的人，後來卻不得不面對恩師的頭顱——
　　他的體內出現了一隻黑色的野獸，這些年，這只獸充分的成長，以血為養料，以肉為餌食，破壞著世界。獸用爪牙撕裂的不止是世界，也許有一天，會四分五裂活生生吃掉他自己。
　　
　　武士階層已經垮了，高杉晉助的戰爭卻沒有結束，反而如火如荼。
　　
　　一聲微小的響動，讓他回頭瞥了一眼：阿文待在門背後，相當震驚愕然的看著殺人案現場。
　　
　　高杉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問題是他不想讓阿文知道，惱火讓他仿佛臉上戴上了面具，在強烈的血的味道中，他冷冰冰開口：「文，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跟著你。」吉田文的跟蹤技術好極了，她的腳步和小貓一樣輕，而且望風的來島根本沒想過阻撓她。
　　
　　「你不應該來。」高杉覺得自己渾身鮮血惡臭，不管洗多少小時澡搓掉一層皮都去不掉。他的聲音明明是平常的音調，卻無端端有些哀傷。
　　
　　「高杉先生，您是在犯罪。」吉田文首先躍上腦子的，是能否勸他去自首。
　　
　　「先犯罪的人是他！」他揮刀，指向地面那逐漸喪失體溫的屍體，從喉嚨深處吐出這樣的話語，「他判決了松陽老師，他害死了松陽老師！」
　　
　　「我不記得你說的那位松陽先生，據你說他是我哥哥……也許不該這時候說，我認為松陽哥哥並不想你這樣的。」文雙手絞扭在一起，要她舉出什麼可信服的例子實在很難，她完全想不起松陽的個性和事蹟啊，可是卻有某種堅信，堅信著哥哥並不希望高杉去殺戮。
　　
　　高杉怒視著文，幾乎就像個生氣的孩子，像一個被喜歡的人批評，因此加倍受不了的孩子，他幾乎要嚷起來：你比較喜歡那個懦夫和背叛者阪田對不對？那個使用著木刀困守在歌舞伎町的卷髮男子，做著萬事屋生意，享受著安穩和和平……你男人反對著我做的所有事情，你反對著我所做的所有事情。
　　
　　——人與人曾經看著同樣的事物，而如今卻截然不同，阿銀和桂要走什麼道路，高杉管不著，但他是不會停止的，這個沒有松陽老師的世界，不如毀掉來得好！
　　
　　「哼！」高杉傲然道，「我已經決定，在今後的歲月，要復仇，要毀滅，要把阻礙者打入地獄，哪怕殺死百萬人，殺死千萬人。
　　因為松陽老師，值得讓我為他這麼做。」
　　
　　「你把復仇當做人生意義了嗎？」她覺得，那是多麼悲哀的人生。頭抬起，無奈的歎了口氣，向前幾步和他面對面：「你已經失去了一隻眼睛，你還想失去多少？」
　　
　　復仇是什麼？
　　那是高杉的一部分，那是高杉的全部。
　　
　　「你覺得我只有一支眼，弱小無力，只能被傷害，被剝奪？」高杉雖然語調平靜，但是那種孩子般的無防備神情，分明彰顯他並不平靜。
　　他明明下了決心，哪怕失敗，他也要義無反顧把該做的都做完，他不要求她認同，但至少別對他抱有同情。
　　他不需要同情。
　　
　　她的目光掃到牆面上的獎狀和玻璃櫥櫃的獎盃，看來原本的主人是劍道師範，高杉能那麼輕鬆殺了他，正說明高杉武力不俗。
　　「不，戰鬥並不只是靠眼睛，劍道依靠的是身心以及長久的直覺，刀是身體延長出去的一部分……」她戛然而止，為何自己對劍道有這番認識，劍道和她過去的人生有何關係……「你殺了人，心裡有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要是為敵人傷悲，一開始就不會謀劃，不會暗殺。
　　
　　「你對我有什麼感覺？」
　　
　　「……」
　　
　　野獸對美女非常好，給她佈置了一間美麗的屋子，從不輕易打擾她。 　　
　　每天晚上九點，野獸總會到美女那裡，跟她說話，他們聊了很多，他們聊的越來越多，每天晚上，她暗暗期待九點快來，野獸能和她說話。
　　野獸離開前，總會問一句：「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美女為難極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知道野獸善良，但他長得太難看太恐怖了，她實在不能勉強自己答應，於是她鼓起勇氣說：「不。」第一次回答時她暗地嚇得發抖，害怕野獸發怒，把她吃掉，但野獸只是長長地歎息一聲，走掉了。
　　每天他們談論很多，每天野獸最後總問一句：「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美女只能回答「不」。
　　有一天，美女知道父親生病了，她想回家，於是野獸讓她回家，說一星期內一定要回來，否則他會死。
　　美女再也沒有回來，於是野獸死掉了。
　　
　　我對你沒有感覺——只要一句話，這不是一瞬就可以結束的對話嗎？但是，只有這麼一句話，說不出口……高杉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他揚起刀，刀上的血飛濺到牆壁掛著的條幅上，剛好掩蓋了「君子不器」最後一字底下的那兩個口。
　　孔子言，「君子不器」。君子，或者說，士，可以有專業，但不執於專業；可以有種種才能，但不執於這各種才能。
　　但是變成「君子不哭」後，卻陡然有了截然不同的意義。
　　
　　男人收刀入鞘，做得那麼慢，似乎慢動作可以緩解他的回答。
　　
　　她走向他，在僅僅半步之遙的地方駐足，踮起腳尖在他頭上別上了明黃色的「戀心」髮夾，豔紅色的光亮起來，繁密的花瓣從髮夾上滋生張開，瑰麗的色澤比地上的鮮血，比他漲紅的臉更鮮豔，幾十秒後，凝固的結晶狀花朵長著橘色的花蕊，橙黃的花萼，玫瑰紅的花瓣。
　　
　　高杉突然全身繃緊，捕捉到阿文眼睛裡的自己，那「戀心」開出的花朵，代表了無以言表的愛。他牢不可破令人窒息的面具頃刻摔個四分五裂，讓他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逕自雙手合住握他的手，抬起來，放在胸前，亮晶晶的眼睛和他的獨眼相對：「高杉，你是喜歡我的。」
　　
　　「放開我。」他語調生硬，說起話來像帶上了刺一樣。
　　但是這刺只是玫瑰的四根小花刺，其實連金龜子都傷不了。
　　
　　「我們的聯繫，僅僅是某個已故老師的學生與妹妹嗎？」她極力想找到恰當的詞語，深吸一口氣，然後用腹部把氣呼出：「我是說……難道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嗎？」
　　
　　高杉嚇了一大跳。
　　人的一生，總會有兩眼一抹黑的情景出現，此時，高杉晉助就是面臨這種漆黑。
　　他明白她誤會了，把自己當阪田了，可他不知道如何糾正。
　　
　　「我不是你的未婚夫。」他無法對文說謊。
　　——你的未婚夫，和我完全不同，阪田已經不想為老師復仇了，因為那傢伙已經有了需要他保護的人們。可是失去保護對象的我……不成的，我是不會改了，我心底裡的野獸，只會把接近的東西撕碎毀掉。
　　
　　他不敢想自己會重新獲得一個可以保護的物件，一盞明燈，一個太陽，一位馴獸師。
　　
　　高杉晉助，無法變成阪田銀時。
　　
　　「我最後一次問你，我們到底什麼關係？」她覺得自己的判斷力大受考驗。
　　
　　「松陽老師的妹妹和松陽老師的學生。
　　我們只有那樣的關係。」
　　
　　如果美女愛上了野獸，它就能變成人類。
　　野獸知道，她永遠也不會愛上它。
　　
　　作者有話要說：
　　內閣學士李鴻藻在弘德殿行走，授同治皇帝讀書。有一天，小皇帝就是不肯開口朗讀，李怎麼勸也沒有用，急得嚎啕大哭，涕泗橫流。小皇帝翻開《論語》，將「君子不器」的「器」下麵兩個「口」蓋住，給李師傅看。李不明白，說「君子不器」；皇帝急了，終於開口：是「君子不哭。」
　　我記得很古老的少女偵探漫畫《煌如星》系列也用了這個典故。
　　
　　配樂：狼雨.-.Gravity-阪本真綾
　　強烈建議搭配此曲欣賞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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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1

第175章 渴愛  一

　　房間內散發著美食的香氣，飄揚著三味線略顯淒婉的旋律，悲哀又感傷。
　　
　　「你的衣服上畫有蝴蝶，有什麼理由嗎？」在神威看來，蝴蝶是一種脆弱的小昆蟲，在風雨中翅膀會斷掉，只能掉在污水坑掙扎……而且沒有食用價值。
　　他盤腿坐在餐桌旁，一手拿著一根大火腿，另一手是排骨，啃得咯嘣響。
　　
　　「以前，有人說我像一隻蝴蝶。」高杉擺弄著自己的煙斗，點燃了，幽幽抽一口。
　　
　　「是女人說的？」
　　
　　「那時候，她還是個女孩。」
　　
　　「她現在人呢？」神威眨巴眨巴眼睛。
　　
　　「……」高杉覺得神威問得太多了，他幾乎咬斷煙管，於是靠在牆上，凝視虛空，白皙修長的手彈撥著三味線，不予回答。
　　
　　神威沒繼續追問，高杉幾乎不吃東西，而他剛好可以把所有美食一掃而空。
　　
　　門鈴的聲音叮鈴作響，隨後進來的是推著餐車的和服少女，她低著頭，因此神威看不清楚她的臉。
　　
　　少女撤下髒盤子空盤子，換上新的食物。
　　
　　「請問還要上其他菜嗎？」文拿出紙筆準備記錄。
　　訪客食量大，一個人抵得上十個。
　　
　　「女~體盛。」神威以為那是日本飲食文化的一部分，不過他會挑剔容器的精美與否。「讓我先看看你的臉，抬起頭。」
　　
　　高杉真想把三味線音箱砸到海盜提督的腦門上，讓他明亮湛藍的眼佈滿金星。
　　
　　文仰頭，神威大失所望，姑娘額發裡藏著的眼睛看起來是灰色的，容顏平平，不過還沒到達他看到吉原日輪那種失望程度：他覺得鳳仙老爺子快阿茲海默症才把那麼個軟弱地球女人斷了腳筋束縛在身邊。
　　
　　「算了，不要女~體盛了。」神威咬著勺子，神態頗為天真，「再加三份海陸空牛排；兩盤時令水果盤；一份吐司；雞蛋十個，要求雙面煎，配香腸；牛肉粥；奶黃包五個；叉燒包五個。」
　　
　　「還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文心想剛才上的菜還沒吃呢，這什麼大胃啊，還能吃得下哇。
　　
　　「會什麼才藝表演嗎？」神威在一張鋪有橫格子紅軟墊的座椅裡，就像房間的主人一般自在，他用豬排斜著指高杉，「那傢伙就像在彈奏哀樂……還是說地球音樂都像哀樂？」
　　吉原的路邊小調充滿了淫靡和性暗示，不過當時還是七團長的神威去鳳仙老巢的時候，老頭子明瞭徒弟的來意，招待的只是白米飯，安排了兩個女人在自己身後一左一右彈三味線，不能說那兩個姑娘彈得不好，不過那靜謐的風格不對神威胃口。
　　
　　「那你要不要來唱一唱夜兔小調？」高杉不樂意神威把文當成歌女舞姬。
　　要唱要跳你自己來！
　　
　　「我不會唱歌。」青年藍色的眼眸如此明亮，凝視這澄澈眼睛，會讓人好奇他透過藍色玻璃心靈之窗看到的世界會不會和其他人不同。
　　
　　我不會唱歌——這個回答有兩種理解：其一是他不擅長歌唱，其二是他不願意唱歌。
　　
　　「我可以讓萬齋伴奏，有伴奏的話就行了吧。」高杉擅自理解成第一種解釋。
　　
　　「哦，夜兔之歌比哀樂更哀樂。」他的夜兔民族，不滋生藝術，就算有少數流傳的民歌，也充滿鮮血與殺戮，都是野性戰歌風格。
　　
　　說話間他的嘴角和音調都帶有笑意，但吉田文卻覺得此人非常危險。
　　
　　「跳個舞也成。」高杉不講情面起來可以什麼面子裡子都不給。
　　
　　高杉和神威並不全然是同盟關係，高杉最初接觸春雨是為了借此搭上幕府這根線，點燃引線，把上層建築炸個粉碎；隨後春雨打算制裁抹殺力量膨脹的七團勢力，高杉作為誘餌，發現神威比現任只知道惟元老院之命是從的提督更有野心，更有能力，更助于高杉達成心願。
　　所以他法場反水，
　　這選擇行為不代表他要給神威持續的可靠幫助，也不代表神威來什麼知恩圖報。
　　
　　「我來這裡找消遣，不是被消遣。」
　　神威的笑容陡然變得刀子一般，可以戳中人心扉。這刀子還要轉個三百六十度擴大傷口粉碎生機。
　　
　　與此同時，一把刀魔術一般出現在吉田文手心，她執著亮閃閃的水果刀，銳利的劍氣飛上神威滿是油還握著排骨的右手。
　　
　　「看走眼了……」神威身形一退，連火腿和排骨都沒放手，他迅速明白自己看走眼的離譜，少女的手電筒光一般，而小刀是手的延伸，觸之必然被電個七葷八素。
　　
　　吉田文的身體對殺氣太敏感，當神威極富存在感的嗜殺氣息充斥在空間裡，她下意識的就要制服他——這道理就和面對武裝持槍瞄準自己的歹徒，員警會下意識的扣下扳機，雖然後來發現對方拿著的是玩具槍……
　　
　　神威本無意和小姑娘打殺，不過一招過去，以他的的身手立馬明白若等閒視之，他會冒上生命危險。
　　
　　文眼神淡淡的，她對自己和水果刀，有著莫大的自信（如果戰鬥對象不是神威，這自信的確沒錯），不過幾十秒過去，對方似乎輕鬆自如，而自己呢？
　　女性體力天生就不如男性，若不能降妖，就只有屠龍。
　　非拼了不可！
　　
　　……
　　
　　神威醒悟：從小學習的「不可浪費糧食」信條會要人命啊！
　　喂，先給點時間讓他把豬排火腿放下來啊，他沒有閒工夫一邊打一邊吃，也不捨得把美味丟地上，甚至無法把食物當武器……
　　
　　打架和美食，打架和美食，打架和美食，怎麼選擇啊！
　　
　　他縱身往後一跳，背部抵住牆，兩口把豬排和火腿吞掉，嚼都不嚼咽下去，抹了一把兩手的油：「好了！」
　　
　　……
　　——我不是要搶你的肉啊！
　　吉田文懷疑自己是否小題大做，她把刀子平放在餐桌上，攤手以示和平，表情也緩和下來：「抱歉，我反應過度了。」
　　
　　紅發青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但是笑意沒有到達眼底，灼灼眼眸盯在姑娘臉上身上：「喜歡的吧。」
　　
　　「？」
　　
　　「你喜歡爭鬥，喜歡打架，喜歡用刀子撕開人體。」神威仿佛在看一隻剛剛才放棄捕獲家禽的獨狼，他背著手，伴隨著輕快的步伐頭頂呆毛晃呀晃，靴子在地毯上閒適滑步，溜向了少女。愜意的笑容擴大，翹成一個漂亮的弧度：「vampire girl……」
　　
　　文保持高度警惕，可是對神威這種人，保持不保持警惕沒多大意義，他當即把放棄武裝的姑娘攔腰一抱扛在肩上，拔腿就跑。連門都不開，直接踹飛了門蹦出去：「地球武士，這個借我……兩三天。」
　　
　　高杉傻眼了，等他回神去追，神威已經搶了阿文跑遠了，這廝連電梯都沒用，順著消防電梯的樓梯扶手往下滑，就像小孩子新得到玩具，要趕快玩耍。
　　
　　——vampire girl……讓我看看你的獠牙，如果想要血的話，過來吸幹我的。
　　神威提督覺得此行收穫不小。
　　
　　高杉想都不想，馬上緊急聯絡阪本辰馬來伸出援手。他原本計畫裡和阪本有一樁生意今天談。如今日程表立刻修訂為「奪回阿文」。
　　
　　「我猜，那女人對你很重要。」阪本不到十分鐘就和高杉會合，他從一家酒吧打的飛速趕來（雖然陸奧對他逛夜店的費用諸多限制，可是……沒用的）。
　　
　　想當初高杉只要覺得不合適，立馬就能把女朋友（好像都是些貌美多情身材好具有藝術感覺能歌善舞的藝妓）甩了，迅速結束關係，完全不拖泥帶水，就和他打仗的風格一樣。
　　很多女人都會為高杉著迷——年輕英俊有錢有才，他的確有資本，那些做著夢希望成為「總督夫人」的女子，全部都只有失敗。
　　看看現在的他，為了一個女人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曙光女神的寬恕」冰凍凝固成絕對零度。
　　
　　「是的，很重要。」 總督回了個肯定的答案。
　　面對阿文，高杉時常焦躁不安生不如死，不過若阿文被海盜怎麼了（想到神威可能狂暴的索取文的身體），那麼高杉自感不若死了算了
　　——死之前先把春雨平了，夜兔滅族。
　　
　　「沒找鬼兵隊的諸位協助，是因為這是個人私事，還是覺得我很可靠？」阪本揉搓太陽穴。「惹上春雨是很麻煩啦，不過有我這個英才商人幫你交涉，且放寬心。」
　　阪本辰馬知道他們這類親歷過戰爭的人，就和螞蟻一樣能背負起比自身體重還要大的責任和負擔，可是此刻，他隱隱在高杉眼裡看到了一絲無助——為了消除這無助，為了金額龐大的訂單，為了訂單能帶來的錢，他迅速決心幫助老戰友去搶女人。
　　
　　「對方是那個春雨雷槍，如果他還沒造成嚴重後果，我考慮談判解決，否則的話……」高杉的手指摸了一下刀柄，嘴唇開閉之間吐出一個潛含無數殺戮的詞，「不死不休。」
　　
　　「晉作，真拿你沒辦法啊。」阪本整了整衣領，聲音平穩，似乎要安慰對方那怒氣槽滿點的精神狀態，「讓我們重溫攘夷舊夢……」——我奉陪到底。
　　手輕輕擦過衣袋裡的□□，阪本辰馬心頭湧現無數豪情。
　　不要一副世界已經垮下來的臉——這個世界不會真的垮下來的，就算垮了，也是個高的我頂上。
　　
　　此時的高杉總督站的挺拔如松，雖然依然穿著紫色金蝴蝶和服，敞開胸懷，可身上的肅殺之氣，讓人想到多年前他戰場上的英勇殺敵。
　　「阪本，我們走！」
　　
　　阪本想到了一個字——
　　鏖
　　用這個字組詞，可以是鏖戰，鏖殺，鏖兵。
　　它最基本的一條含義，就是殺光全部，不留任何活口。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作者我打出標題的時候小心臟和手不禁一抖，出處是耽美廣播劇，子安武人*松本保典。
　　純潔的孩子可以完全不理會那是個啥東西。不過高杉粉建議一聽，那種瘋狂狂氣背德還是蠻有趣的。
　　
　　哦，按照神威對美色的要求，其實文姑娘的清白完全可以無憂，只是高杉心裡她乃超美的美女，所以擔心她被神威咋咋的了。
　　
　　LOOP，阪本真綾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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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渴愛  二

　　高杉阪本二人拜訪春雨第七師團臨時基地，管事的阿伏兔簡直要敲鑼打鼓唱歌跳舞歡迎他們，他在肚子裡說：高杉先生，你既然知道我們提督是個壞到骨子裡的惹禍精，就別安排那兇悍姑娘過來啊！
　　
　　「高杉先生，請務必把吉田小姐領走。」阿伏兔不歡迎地球姑娘，一上來就攆人。
　　
　　「阿文有沒有受傷害？」高杉擔憂她的安危，他身體前傾，非常急迫。
　　——倘若她傷了分毫，我要你們所有人的頸上人頭！
　　
　　「哪裡？沒有的事！吉田小姐好好的，一根頭髮都沒掉。」阿伏兔趕緊搖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阪本問道，他覺得事情發展的和他預測的不一樣。
　　
　　「眾所周知，神威提督是個戰鬥狂，他把吉田小姐帶回來，迫切希望和她一戰，並且自作主張讓她去武器庫自選武器……」阿伏兔敘述事情原委。
　　就是這個自選武器壞事了！夜兔青年有個錯誤認識——地球武士都是用□□。
　　
　　讓地球姑娘進武器庫之前，阿伏兔盡職盡責表達了不同意見，結果呢——
　　「同一句話我還要說兩遍嗎，阿伏兔？」神威微微揚高的尾音，說明他不耐煩了。「她要拿什麼都給她。」
　　
　　「神威先生，你考慮清楚了？」吉田文問道。
　　
　　「別囉嗦了，無論怎麼掙扎，無論用什麼武器，你都不是我對手。」神威對自己的戰鬥力很自信，他想到馬上來臨的戰鬥，表情非常愉快，圓溜溜的碧藍眼睛瞪大。「讓我來勁的話，你會變成碎肉哦。」
　　
　　「我不認為我會粉碎。」少女平靜鎮定。
　　
　　「你不怕死嗎？」神威饒有興趣的問。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阿伏兔只有敗退，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如果事情不按照神威說的做，他就一直折磨人直到如願以償為止，因此阿伏兔不想自己找罪受。
　　結果吉田文不局限于冷兵器，從吹箭、□□、炸彈、□□到機關槍、火箭炮、戰車，把無辜的基地當成了新式武器試驗田。
　　
　　神威大人梳理光滑的紅發，在演武場好整以暇打算和女武士互毆，可是吉田文舉起機關槍就朝他掃射，掃完一梭子就開始玩遊擊戰，一路靈活機動躲避一路破壞……其實這不算啥，反正沒吉田姑娘，神威提督自己就先能把基地顛覆個底朝天，但是隨著戰況越發激烈，吉田文破壞了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域……
　　
　　阿伏兔為何希望吉田姑娘快點走？因為姑娘炸飛了基地的廚房和食品庫。
　　要知道夜兔不和食物生氣，神威再惱火發脾氣都沒對廚子下過手，最讓阿伏兔悲痛的就是數百瓶陳年佳釀，毀的連酒瓶渣都不剩。
　　
　　阪本聽故事聽得挺開心的，直到他把「吉田」和「文」兩個詞聯繫起來——
　　吉田文，吉田文，這名字怎麼那麼熟啊。
　　
　　腦子裡那根弦聯通，霎時，阪本辰馬簡直要嘔血啊，要嘔血嘔的比失去大把糧草的阿伏兔還多哇。
　　總督啊，你狂熱燃燒的激情不能對著阪田未婚妻啊！你怎麼還惦念著金時白夜叉的女人？從窮追不捨發展到強取豪奪？
　　
　　阪本清楚記得，晉作熱愛流連煙花之地，人稱他「沒有穿鼻環的瘋牛」、「長州狂馬」，自許「西海一狂生」，紅塵情債欠下不少，反正在那種地方不需要負責任。上次高杉把員警當女高中生追已經夠烏龍了，為什麼他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絆倒兩次！
　　有的時候看清自己的感情還不如看不清。
　　感情這玩意和彈簧一樣，不管怎麼壓抑，它最終會彈回來正中人的臉，把俊臉打成毀容，搞不好還附贈腦震盪。
　　
　　除了身上硝煙味道重了點，吉田文的確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高杉幫雙方作了介紹，阪本自稱「我將經由我的手，將世界的商品帶進日本；將日本的東西帶向世界。」
　　
　　「原來你是生意人……阪本先生，你好。」文向他問好。
　　
　　「你不記得我了？我們以前有見過的。」阪本笑著打一聲招呼，「啊哈哈哈，沒想到萬里他鄉還能見到。」
　　
　　「我腦袋裡有塊橡皮擦……不止一塊，可能有七八塊呢。」文本想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可是說著說著不自覺黯然，「擦掉了很多記憶。」
　　
　　這麼一來就說得通了，阪本記得吉田小姐對高杉並無愛意，看來她伴在他身邊是因為失憶。
　　
　　暮晚時分，阪本壓了一肚子的話，終於和高杉說出來，當然，是獨處的時候說：「你當著她的面，一次也沒有抽煙……」
　　
　　眼看高杉抿緊了嘴巴屈起手不言語，阪本只好不繞彎子直奔主題：「你喜歡她啊。」 愛能從眼神流露出來，阪本推理得證他愛慘了她。
　　高杉啊，我真不想直接問你——請問啊，你有沒有對吉田文做什麼~淫~亂的事情？是只在晚上，還是不分時間地點的要？有朝一日阪田找你算帳，你打算咋辦？
　　
　　「你放心，她一點也沒放在心上。」高杉如此作答。
　　
　　日本某些地方，流傳著古老的百度參拜：往返參拜一百次來祈禱心願達成，手中拿著一束繩子，每拜一次，折斷一根繩子，全部繩子折完，參拜結束。
　　可是有的事情，參拜千次萬次，也無法達成所願。
　　
　　透過高杉的神情，阪本準確推斷出——沒得手。
　　算了，如果你偷偷喜歡人家的話……隨便你！阪本是非常大度的。不過絕對別告白或者讓她發現！如果被金時知道了，務必確保他理解：我對此從頭到尾一無所知。我才不知道你對朋友老婆有歪念頭。
　　
　　「在受異性歡迎方面，你比我強多了。」阪本真誠道，屋裡暖烘烘的暖氣供應，他擦了擦墨鏡鏡片，不露聲色，「你是個好人，將來你一定會遇到更適合你的人。」
　　
　　「我是鬼。
　　復仇的魔鬼。
　　我是獸。
　　兇狠的野獸。」不變成鬼和獸的話，他無法繼續戰鬥下去，抗爭下去。
　　金錢會產生欲望，欲望會吞噬權力，而權力又會對金錢屈膝。世間萬物，皆圍繞金錢、欲望和權力，為了讓傷害老師的所有人都下地獄，他賺取金錢，玩弄權力，引出欲望，他是一心復仇的鬼，兇殘暴戾的獸。
　　
　　「真正的鬼是沒有心的。」阪本指著左邊胸腔，那裡面有紅色健康的心臟準時的跳動。「你還有心，你無法當鬼或者獸。」
　　
　　——辰馬，我這顆心在想什麼你知道嗎？
　　吞噬她的肉，啜飲她的血，連骨髓都貪婪的吮吸乾淨，生吞活剝咽下肚，把她永遠變成我的。
　　
　　高杉認為阪本不能理解，其實阪本能理解，他也是男人啊，他是熱愛酒吧和夜生活的男人啊，但是理解不等同支持。
　　
　　「我想，你應該聯絡吉田稔麿……」阪本拿出自己的手機，他知道，如果不在後面推一把，高杉自身難以下這個決心，低聲說：「據我所知他很擔心吉田小姐。」
　　
　　……
　　是啊，該結束了，高杉張開嘴，但什麼也沒說，只是繃緊肩膀，嘴唇抿成一道細線。
　　思緒如漲潮的海水起起伏伏，高杉的目光落在阪本掌上的手機，他明白她在眼前，欲望會與日俱增，遲早他會在某次激情衝動下傷了她……心愛的人在眼前晃呀晃不能出手，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折磨。
　　他默然的拿起阪本的手機，給榮太打電話。
　　
　　「晉作，我就是喜歡你的善解人意——」看著他打完電話，阪本誇讚他。
　　
　　可……我真是討厭自己的善解人意。
　　高杉慢慢地斜靠到椅子上，在內心深處，他不得不承認阪本的決斷沒錯，他只是……不舍……
　　
　　——松陽老師，我把您妹妹送走好不好？
　　把所有情思埋在這個遙遠的星球，就此忘掉好不好？
　　讓我把僅餘的柔情，就此埋葬……
　　
　　吉田文對高杉要送走她的消息並沒有表現得太吃驚。
　　她擅長穩住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己的言行。高杉對她的態度說親近算不上親近，疏遠又疏遠不起來，否認兩人存在愛情，卻不時顯得對她很關心，總結的話——吉田文是燙手山芋，丟給別人更好。
　　
　　「我不知道目前做的工作能不能抵償您為我所做的……」文仰起頭看他，「不過我就算付錢，你也不會接受。
　　至少你告訴我你要把我交給誰，我以後會過怎麼樣的生活。」
　　
　　「吉田稔麿。他也是松陽老師的學生，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高杉無論如何無法說出她是個真選組員警，「無論你日後做什麼……如果過得太辛苦，千萬不要勉強，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為何明知是烈火焚身的火坑，還要跳下去？高杉凝視她藏著萬千星辰的眼睛，心中越發默默不舍。
　　
　　「我們以後還會見面嗎？」文問道。
　　
　　「但願我們相見無期。」高杉面朝著她，斷然說，「我不喜歡你，不想再見到你。」
　　——我是大人了，大人不能隨便哭泣，大人就要學會說謊，大人不能霸佔不屬於自己的。
　　
　　如果說阪田那叫死魚眼，那麼高杉這獨眼經常表現的狀態就是蛇目，有三大顯著特色：冷酷，殘暴，低溫。
　　可是他只要望向文，視線就自動解凍升溫，簡直是三月春風。
　　他的感情真的壓不下去了。
　　只是，這世上存在比自己的感情更重要的東西。
　　
　　他交給她一個禮品盒，是上次送她的那款同樣的戀心髮夾：「自己戴上。」
　　
　　「如果你碰觸它，它還是會開花，對不對？」她看著這小巧的髮夾，臉上帶著一股無法形容的神情，「你知不知道自己說的和做的很矛盾？
　　如果要保護我的話，也請讓我保護你。」
　　
　　「解決問題又可以不傷害任何人的方法，知道的話你告訴我啊！」高杉明白對什麼也不記得的文發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是當她那麼無辜的望著他，他只能手指相扣背在背後而不是擁住她親吻。她就是來破壞他理性和判斷力的。「不要再說下去了……出去！」
　　很想好好對你，但是卻又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金錢會產生欲望，欲望會吞噬權力，而權力又會對金錢屈膝。——《縛戀》高見玲二，聲優子安武人
　　我坦白，我現在要依靠子安的耽美廣播劇支撐著寫下去。
　　
　　仰望天空，阪本真綾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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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渴愛 三

　　阪本辰馬在房門外等著。
　　
　　「高杉那傢伙其實很喜歡照顧人，也很理解別人的心情，只是……在表現方式上有些彆扭。」阪本辰馬不希望妹子誤會那個看起來冷淡冷酷的男人，這樣他未免太可憐了。「其實我這邊的助手陸奧也是類似，外表冷冰冰，其實內心軟又甜。」
　　
　　「我瞭解。」文的話語平靜無波。
　　高杉是個處理感情很笨拙的男人。雖然她對他的記憶不存在，但是就這些日子的接觸，他算不上冷漠，只是不習慣讓別人接近他的內心，也許哥哥的死造成了這個。
　　如果她不過問對方的事情，也不追究自己的往昔，也許可以相安無事地相處，可是她做不到。
　　面對阪本辰馬，那褐色的卷髮觸發了她的某段回憶，她不禁陷入沉默。
　　
　　如果你和阪田沒那層關係就好了……若如此，阪本會衷心撮合他們。小晉作需要這個女人，可惜名花有主，哎，造化啊造化。
　　
　　「阪本先生，高杉先生介紹您的時候，只說您是他剛好認識的一個人，不止如此吧。」少女壓低了聲音問道。
　　
　　「昔日的戰友，一起在戰場上殺過人，被人殺。」阪本摸摸卷毛腦袋。他看向少女的眼睛並不是透過鏡片，而是鏡片下方，少女的職業是員警，和當恐怖分子的高杉相距天壤。
　　
　　「那你很清楚他正在做什麼工作。」她的聲音尖銳起來。
　　
　　「啊哈哈哈……」阪本笑而不答。
　　他知道，知道紅櫻事件高杉給假髮、銀卷毛帶來多少麻煩，知道他攜手春雨，甚至可能和幕府員警高層勾結。
　　
　　「你有沒有阻止過他……他做的不是什麼好事。」他只看到眼前一條路，並且擋路者都毅然決然剷除掉，渾沒想過這路通往斷崖。
　　
　　「你試著阻止過吧，那你該很清楚他怎麼回答。」已經有不少人因為高杉的目的赴死，將來定會有更多。
　　「停手」對高杉完全不是個可以考慮的選項。
　　
　　「人難道不該珍惜生命嗎？
　　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文聲音小的仿佛喃喃自語。
　　她很感謝高杉晉助對無依無靠連記憶都沒有的她做的一切，那就像是一項負債，她隱約覺得還不上。以她的正義感，她應該把他交給警方，可是她很難譴責他。
　　
　　「對男人來說，有很多事情比性命更重要。
　　這不是輕賤人命……在武士時代完結的今日，還要堅持著作為一個武士活下去……
　　對了，你有沒有看過一個笑話，農夫和南瓜那個！」阪本是很能聊天的類型，他不想繞著沉重的話題周旋，很自然的往別的方向引。
　　
　　「那個拉封丹的寓言？」寓言說，一位農夫累了，坐在橡樹下休息，望著一個個南瓜突發奇想，自言自語：「為什麼讓橡實長在高處，不讓南瓜長在高處呢？」話音剛落，一顆橡實打在了他的鼻子上，農夫說：「還好是一個橡實，如果是個大南瓜，還不把我的鼻子砸沒了！」
　　
　　「對啊對啊！」他笑得很爽朗。
　　
　　有的人是南瓜，有的人是橡實，他們只能在各自該呆的地方。
　　
　　「我是否應該和他再談談？」文做不了決定。
　　她不贊成復仇，除了警方，任何人都無權僭越執法權，並不能因為受到了傷害，就自以為有懲罰別人的權力。
　　
　　「高杉他雖然各方面都能表現完美，但是有時候他也會想逃跑，縮在殼子裡……等吉田君來吧，他是高杉的老同學，比你我更有發言權。」阪本心道有榮太在，會把高杉犯下強~暴罪的可能性降低到百分之一。
　　話說一旦超過情感承受限度，高杉和阪田都第一選擇了逃避呢，這算不算松下村塾特色？相較之下，長得更文秀的桂和吉田反而更能抗壓，那四個個性各異的傢伙，唯一的相同點，大概就是曾經在一起讀書，以及都有絕不肯妥協的東西。
　　
　　這一晚月亮沒有出來，高杉覺得這樣很好，很適合離別前的蕭瑟夜晚。
　　他覺得空調的聲音太響，空氣的壓強太大，濕氣重灰塵多，連房間的陳設佈置都礙眼，他甚至把席夢思自個兒移開來，然後直接躺於堅硬的床板上。
　　睡不著。
　　毫無睡意。
　　
　　他和她的第一個吻，他完全包乾自行其事，她目瞪口呆的承受。
　　
　　緊接著他們第二個吻，她十分惱怒，怒瞪的目光似乎能進入他的身體破壞神經中樞。
　　
　　他們的第三個吻，他意亂情迷，險些把持不住。
　　
　　他很清楚，不可以貪戀她，欲念若主宰人心，他將會傷害她。
　　
　　「文？」眼睛半開半閉間，他輕呼出聲，
　　難道是個人就能進他房間嗎？還是萬齋又自作主張以為能替人拿主意？
　　
　　「我想我還沒問你，我和我哥相像嗎？」她靜靜站在床邊，穿著潔白的和服，在黑暗中就像自身能發光。
　　
　　「仔細一看，你的眼睛和松陽老師一模一樣。」其實他們外貌並不相似，
　　
　　「所以你完全不想碰我？……不想吻我？」她一臉沉靜，口氣委屈。「因為我讓你想到了松陽哥哥。」
　　
　　不是這樣的。
　　他想解釋，又無從說起。
　　我想吻你。
　　只是我不能。
　　
　　高杉從沒有覺得自己的語言詞彙那麼簡陋蒼白，就在他還在組織怎麼說的時候，她已經替他行動了。
　　
　　一個吻。
　　
　　而且是很性感的那種。
　　
　　「我做的不好嗎？」她黯然。
　　
　　「不……」他被子下的手已經舒展開，似乎要攫住什麼，他靠理智強行壓下那滂湃的衝動。
　　他一定要把這種病態欲望轉移到其他事物上，吉原也好，島原也罷，總之他不能推倒妹子。
　　
　　高杉長長的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呼出來，當空氣傳導著她的體溫和芬芳，他發覺自己要說下面的話很困難，無法冷靜思考：「天已經晚了，快回去睡吧。」
　　
　　因為太愛了，反而什麼都做不了。
　　
　　他看到她的眼睛閃著淚花，心臟驟然的被什麼重擊一下。到底要多堅強的神經才能經受這等考驗啊，他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為她拭去眼淚，理智之弦逐漸變細，細的快要斷了。
　　他的手從她的眼角移到了臉龐，然後撫上那細微顫抖的唇，描摹著唇形，就似乎要為唇瓣抹上唇彩。
　　在他指腹的碰觸下，那唇越發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他把手指深入她的口腔，緊貼她的舌頭和牙齒，就仿佛刷牙一般細細的掃著……
　　
　　她傻呆呆的不動，臉開始紅起來，滲著鮮紅的顏色。
　　為什麼到了快分別的時刻，這個男人肆無忌憚用他的眼睛，手指表達著無恥的意思？
　　
　　「為什麼？」口中有異物，讓她的聲音微弱而破碎，就像被昆蟲扯裂的蛛網。
　　
　　他到底為什麼要忍耐啊？沒任何好處啊！如果說她是細細密密編織的蛛網，他就是被層層疊疊網住的蝴蝶。
　　
　　高杉抽出手，唇與她相接，輕柔溫和的吻，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倒在床上……他喘著氣，把自己的睡袍褪去，她的呼吸急促起來，窘迫的神情似乎想要起身逃走。
　　
　　他解開她的衣衫，就像剝開糖紙一樣讓她呈現赤~裸的原貌，她縮起身子，像一隻被追趕得無路可逃的小鹿，在儘量降低存在感。他的手掌掠過起伏的胸脯，用手指摩挲，從側腹滑向雙腿，溫熱而柔軟的觸感，他一挺身，乾脆俐落的沖入。
　　
　　仿佛把全身力量和意志關注在丹田，他把自己隱沒在她體內，無束無縛。
　　
　　她一陣痙攣，雙手亂揮，想把他推開，嘴巴張開，看口型是要大喊一聲「不要」，他立刻拿枕巾塞入她嘴巴裡，於是她只能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
　　
　　——不要此時拒絕我，我不要！
　　
　　他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捏著她的峰巒，感覺她抖動的肌膚變成劇烈的顫抖，掙扎的手臂仿佛也知道無用的亂動只是浪費氣力，攥住床單，緊張的纏繞繃緊。
　　
　　理智上他告訴自己這麼做禽獸不如，感情上卻無法割捨，身體重疊在一起，他覺得自己瘋了一般索取……
　　
　　「我不放你走……我們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
　　我們會結婚，然後我們會有孩子，第一個是男孩，第二個是女孩，哥哥要從小學習劍道，我來教他，這樣才可以保護妹妹，你要把我們的女兒打扮的漂漂亮亮……
　　然後他們會長大，各自遇到愛人，接著我們會有孫子孫女，我們度過幸福的一生，在同一天離開這個世界……」
　　
　　——侵入，進犯，交~合，褻瀆……
　　你為什麼不乾脆的從我眼前消失，或者我才是該失憶的那個。
　　
　　他用一根手指輕觸她頭髮上那個戀心髮夾，就像魔法一樣，花朵迅速綻放，當花朵開始結晶固化的時候，他彈了彈手指，於是尚且柔軟的花瓣花萼被打散了，紅的近乎紫的花朵猝然凋零，片片散落。
　　
　　落在她的臉上、發間、耳畔、枕邊。
　　他舔舐著花瓣，仿佛在品嘗自己苦戀的味道，舌頭擦著花瓣和她的肌膚，舔~弄~著品嘗著，接著他把花瓣抓了幾片，灑在她身上，股間，然後埋頭繼續，吮吸著，讓那些部位紅豔起來，當進行到她的胸部，他舔著那已經堅實發硬的豐盈，越發賣力，就像在她身上蓋上專屬印記。
　　
　　她緊緊閉上眼，她的眼淚點點滴滴，不停地流著，長長的睫毛也沾上了淚水，高杉此時想到的便是一個詞「露水梅花」
　　——你在我身邊，同時也是我最無法觸及的人。
　　
　　《古今和歌集》有詠梅的和歌：
　　折梅袖亦香，梅去袖猶芳。
　　對此留芳袖，鶯鳴也發狂。
　　國色天香比，天香勝一籌。
　　庭梅香觸袖，香袖至今留。
　　宅近植梅花，待人梅樹下。
　　梅香四處飄，疑是袖中麝。
　　一近梅花樹，梅香染素衣。
　　人人都問道，誰不正芳菲。
　　
　　野獸一旦嘗到血肉，就再也無法阻止。他的動作越發狂野，哪怕眼前幻化出野獸踐踏梅樹，梅消香散的可怕景象，他也無法甘休。
　　
　　他俯下身在她的鎖骨吮吸著，在那白皙溫暖柔軟的「畫布」印出六瓣梅花，滾燙的呼吸噴向她。反復在同一個地方留下吻痕，仿佛要把痕跡化作紋身印記，一生無法消除。
　　
　　把堵口的東西拿掉，他把手落在她的脊背上，仿佛彈撥三味線一般撫弄著，令人心醉的低沉聲音勸誘著：「文，呼喚我，叫我的名字……」
　　
　　她爆發出絕望的啜泣，那泣聲在情迷的他耳畔，仿佛黃鶯的婉轉鳴唱。
　　他腦中即興作了一首詩——
　　
　　一朝簷角破殘夢
　　二朝窗前亦弄吟
　　三朝四朝又朝朝
　　日日懇來慰病痛
　　君於方非有舊親
　　又非寸恩在我身
　　君何於我誤看識
　　吾素人間不容人
　　故人責吾以詭智
　　同族目我以放恣
　　同族故人尚不容
　　而君容吾遂何意
　　君勿去老梅之枝
　　君可憩荒溪之畔
　　寒香淡月我所欲
　　為君執鞭了生涯
　　
　　撕心裂肺又喪心病狂的激情，不斷增長滋生蔓延的愉悅，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她的淚滴，甚至她的汗水，他就像野獸撕咬獵物一般，不斷地貪婪渴求著，把她弄壞……
　　
　　「對不起。其實我並不‘喜歡’你。是‘最喜歡’。 　」
　　
　　——哪怕你沒有那個心，也要讓你有感覺起來，愛撫，擁抱，癡纏，□□，玷辱……把你弄到聲嘶力竭，連眼淚都流不出來，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盡情侵~犯你，讓你露出淫靡的表情，讓你冷淡的眼神變得火熱，讓你發出下流的聲音，讓你和我發生最迷亂的肉~體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裡面那首詩的確是高杉寫的，題目是《數日來鶯鳴簷前不去、賦之與》。
　　
　　「對不起。其實我並不‘喜歡’你。是‘最喜歡’。 　」       
　　請聽聽這句話說出來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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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1

第178章 渴愛 四

　　「小晉！小晉！
　　小晉你魘住了？」吉田稔麿趕緊推醒他。
　　
　　高杉睜眼，雙目燃燒著惡意，嘴唇輕顫。他不曉得該氣自己做的夢如此綺麗恣縱不檢點，還是吉田君打攪他的幸福時光。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小晉，醒了就好，快點換衣服，我們一起吃早餐。」榮太掀開被子，對高杉那昂揚的「嗶」吃了一驚，不過同樣是男性，他沒有多想，反正他心裡小晉品行端正，才能出眾，仁愛大方，buddy被他照顧太讓人放心了，「我剛到了拉斯，你說咱們要去哪裡旅遊一番？大峽谷還是瀑布？遊樂園也不錯哦……」
　　
　　「你都不需要倒時差？」高杉把浸透汗水的頭髮往後一擼，他的臉憋得像發燒一樣緋紅，殘留的欲念就和鐵鐐一般箍住他的思緒，而他很清楚那種歇斯底里的感情不該發生。「我會為你和文訂好回地球的航班機票，今天就把她帶回去。」
　　
　　「哎呀，我剛來，別急著趕我走。」榮太端詳著他，笑嘻嘻熱情洋溢邀約：「今晚一起看電影？
　　阿文失憶的事情阪本已經告訴我了，不用擔心，我是她的知心密友，她見到我的面一定能想起什麼。」
　　他相信他們的友情不容置疑可以抵擋任何洗腦。
　　
　　「我想在房內單獨吃，你別煩我。」高杉不敢冒險再見阿文。他鄙夷夢中自己的放縱，一心擺脫這不健康的情思。「吃完早餐你就幫她收拾行李，越早走越好。」
　　他連一線希望都沒有！不管多麼精通韜略，嫺熟文章，甚至通音律擅樂器，他在阿文心中愣是比不上阪田銀時。
　　他幾乎在內心喟然長歎。
　　她總會想起來的，至少別讓她想起來後對他銜恨。
　　
　　榮太理解為：buddy是員警，讓高杉覺得彆扭。
　　
　　「俗話說的好：先結冤家後聚頭。不管她忘記多少記得多少，這段日子和你相處的很融洽。這充分說明你們個性相投，如果不是因為立場，咱們經常聚一聚，挺好。
　　阿文不是討厭你，她是員警，你是恐怖分子，她在那個位置上沒辦法的，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不多計較。
　　你這番辛苦了，文醬在你這裡哪怕呆一輩子我都放心。」榮太希望小晉的面部別繃得這麼緊。「阿文惹你生氣了？」
　　
　　「沒有。」他氣的是自己。
　　高杉聽過這樣一句話：上輩子冤家，這輩子夫妻。
　　不過他不相信前世來世，魂消神滅，他不期許什麼來世幸福。
　　暴力的人生，只能在暴力中終結，他很招人恨，沒機會活到耄耋之年。
　　
　　「那你好歹笑一笑，我最喜歡你的笑容了。」榮太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期待一絕色美人展顏歡笑。
　　
　　高杉哪裡笑得出，他嚴肅的說：「去見阿文，然後坐阪本的商船回地球。」
　　他對她的感情，應該是最純潔無暇的，他自己十分不希望這種情緒變得污穢。
　　
　　榮太一向順著高杉的意思，雖然嘀咕著又不是要逃難，還是先電話聯絡阪本讓他準備好運人，然後去見基友。
　　
　　吉田稔麿期待著好友一見到他就兩眼放光記憶恢復，奇跡降臨幸福結局，但是事實是她啥也沒想起來。
　　他捕捉到她的不安和情緒低落。
　　——哇啊啊，你忘了銀卷毛不打緊，不能連我這個好朋友也忘了啊！
　　
　　金髮青年看起來親切可愛，笑容宛如糖上抹蜜，看到她要摟抱一番以示親密，而她後退一步，躲閃他，雙眼緊張的盯著他。
　　
　　榮太不要阪田渣的待遇，感知到他們之間那生分，他憂心起來。
　　
　　「我們先吃飯，然後收拾行李，回到江戶後，看到熟悉的一切，你很快就能想起來。」榮太看到她望著自己的視線如此陌生，著急了。
　　他不想在拉斯耽擱了，旅遊什麼的還不如機器人動畫親切，也不需要和高杉敘舊，等回到江戶再給他打電話。
　　
　　吃完早飯，他和她一起收拾行李，雖然才幾天時間，高杉已經給她買了不少日用品和衣服，榮太抱著不能浪費的態度決定統統帶走。
　　
　　吉田文覺得身子沉甸甸的，腦子昏沉沉的，她剛剛熟悉了高杉等人，就要分開，然後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起生活……靠冷靜填補不了失去記憶的忐忑。
　　
　　「buddy，我不在比較好，我就先出去；我在比較好，我就陪你。」榮太從小冰箱拿出一瓶可樂，遞給文，說這話的時候，微笑明媚的和陽光揮灑大地一般，「你可以先想一想，今後怎麼樣才最好？」
　　人與人的羈絆，不會因為小小失憶就此消失啊。
　　
　　「我沒有人生的記憶，怎麼為將來計畫？」她陷入了沉默。
　　一種彷徨的情緒籠罩了她。
　　
　　「你可以把事情全說出來讓我聽。」他會永遠當她的傾聽者和摯友。他把口氣裝的輕鬆，「其實地球失憶症很普遍，我認識的人好些都失憶過或正在失憶，沒消失記憶一次簡直不好意思在大街上走道。」
　　
　　她點點頭，卻沒有言語，坐到床上機械的喝飲料，心裡琢磨以後怎麼辦。而榮太繼續收拾，把東西裝箱打包。
　　一張照片引起他的注意，為了來拉斯好好玩，他提前預習過，知道這個星球的特俗風俗：
　　
　　拉斯素有「寰宇結婚之都」的雅號，人們在這裡結婚易如反掌。形象地說，結婚的容易程度就像吃速食。戀人可以任意選擇一家結婚教堂，花上不到十分鐘時間就可以完成婚禮，領取結婚證書。
　　在這裡，結婚登記需要什麼證明呢？不需要任何證明！只要男女雙方都說自己還沒有結婚，登記人就相信他們，就為他們頒發結婚證。至於他們是否撒謊？這不關發證的事，他們只管簽發結婚許可證就成，調查是否重婚是員警和法官的事。近年來，來拉斯結婚的外國遊客日益增多，因此在很多旅遊景點也增設了結婚教堂，戀人們只要花上一百拉斯幣，簽名保證自願，然後拍一張合影，就可以結為連理……
　　
　　他手上的照片，畫面上是高杉和阿文依偎一起，背面有他們的簽字，印有蝴蝶、花朵、小天使等圖案點綴，至於那上面數行花體字，用智慧手機線上翻譯就可以明白含義……
　　
　　【高杉晉助、吉田文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天作之合，鸞鳳和鳴。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羨鴛鴦不羨仙。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這是結婚證書！
　　
　　吉田稔麿就和憑空看到了海市蜃樓一樣，當即雙膝發麻，立刻跪地，仿佛被鍘刀斬為兩截。
　　——我的基友和我的老婆……我的老婆和我的基友……怎麼發展成這樣啊！我老婆和我基友結婚了！
　　
　　吉田稔麿此時的挫敗感史無前例，他縮在牆角，耷拉腦袋，世界觀都在崩潰啊，身體和頭腦完全癱瘓，人影仿佛越來越透明可以融化於空氣。
　　最大問題是本以為那是海市蜃樓的虛構，卻完全是不折不扣、殘酷的現實！
　　
　　八成已經做了。但是榮太腦內拒絕去想像他們二人如何纏綿。這念頭只是模糊的閃現就足以讓他精神崩潰。
　　
　　一道思維的閃電劃過腦海，他一躍跳起來，雙目賊亮。對了，覆蓋之前的遊戲進度！用新的婚約覆蓋舊的！新人取代舊人，新的老公取代舊的丈夫，那樣一切沒問題了（那只是重婚罪吧）！
　　
　　「buddy，在七神的見證下，兩個靈魂合二為一，永結連理。
　　快來跟著我念——
　　天父、鐵匠、戰士、聖母、少女、老嫗、陌客，我屬於他，他屬於我。
　　從今日起，至死方休。」他聲音發顫，但是語速極快，同時緊攥她的手，兄弟死黨就是這麼表達感情（完全不對啦）。 「以前我為了好玩註冊過牧師資格……」
　　
　　——你背誦《冰與火之歌》的婚禮誓詞想幹嘛啊！
　　
　　「吉田先生，請冷靜，你弄痛我了！」文只覺得手心被他的手指紮牢，搞不清他耍什麼名堂。
　　
　　「拜託你趕快離開他，我比你更適合他。」榮太從沒如此情緒激動，不如說此時他在恐懼和害怕，他覺得眼球酸脹疼痛，簡直要流淚，視線和她的交織在一起，纏成描畫不出的情緒，聲音顫抖破碎，「騙誰呢……也許我該說我比他適合你……騙誰呢……高杉比阪田強一萬倍，又富又帥又溫柔的高杉……
　　為你好我該祝福你們。」
　　
　　文驚異的看著他，他說的沒什麼條理，可是她似乎很習慣快速領悟他的意思，不過……這意思很費解。
　　他激動地滿面通紅如雞冠，而且神色很委屈，紅色大眼睛仿佛蒙上一層薄霧，蕩起絲絲水光。
　　
　　「你慢慢說，我努力去理解。」她軟聲道。
　　
　　「buddy，拋開你丈夫，我們來一場婚外戀吧。」榮太真心接受不了小晉和buddy的婚姻。「然後你會覺得離婚更好。婚外情萬歲！」
　　
　　「我結了婚？」文頭一次知道這個消息，晴天霹靂啊！她一陣恍惚，一陣疑惑，腳步都虛浮起來，「你是我情夫？」
　　人一旦結婚，只能同自己的伴侶做，這對吉田文是真理啊，雖然不那麼符合人性。
　　比起自己是有夫之婦，有個俊俏姦夫更讓她接受不了。萬齋說她是下關遊女，她沒太相信，可是眼前金髮男人說的話，她不自覺就認為可以信賴。
　　
　　「你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榮太發覺自己的初期判斷似乎完全錯誤，他急忙給她展示結婚證書，「這是你的結婚證，你是被人催眠然後結婚的？不對，難道你壓根不知道這是結婚證？哦，你不懂當地的文字……你以為這單純只是拍張照片？」
　　
　　正解！
　　吉田文不知道遊樂園那麼多情侶排隊是等著登記結婚，她以為那就是拍情侶照。
　　同樣的，高杉晉助也不知道這張是結婚證，在兩位當事人都懵懂無知的狀況下，他們結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正色問大家，春夢猜出來不稀奇，但你們有誰能在本章之前猜到高杉已經娶了文？
　　這個絕對是真的，高杉晉助已經和吉田文夫妻了，完全符合法律。
　　可憐的榮太真無法接受基友和老婆結婚了……
　　
　　其實早就有提示，拉斯就是隱射拉斯維加斯，美劇裡經常有男女喝醉或犯傻就在拉斯維加斯結婚了。
　　

第179章 渴愛 五

　　在高杉和文已經結婚（隱婚？）這個消息大白後，又過了幾個小時。
　　
　　「buddy，小晉他……同意離婚嗎？」榮太心情惴惴。
　　因為一系列荒誕的巧合、錯謬以及誤解，buddy已經和高杉結成夫妻了。由於buddy失去記憶，榮太和她宛如初交，甚至無法提出更深入的問題。
　　
　　「高杉先生拒絕見我。」吉田文輕聲的說，態度鎮定，「我給他做了留言，唔，讓我們出發吧。」
　　
　　什麼都沒解決，怎麼能開路啊！小晉他模樣俊秀，運動全能，文采飛揚，還很有錢，零缺點啊，榮太越想越覺得這段婚姻會成真的，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可悲。
　　
　　他深呼吸一次，徹底掩藏自己的真實感受，臉上露出笑容：「好啊，這就走。」
　　
　　……
　　
　　只要不是阪本辰馬本人開船，那麼快援隊旗艦快臨丸飛行的相當平穩。
　　
　　阪本辰馬不是不想去駕駛艙操控飛行，而是客艙中吉田稔麿看他的眼光毒辣又怨念，讓他有隨時隨地受傷害的錯覺。
　　
　　「阪本辰馬，你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榮太憤怒的說。他端正的五官透著一股寒意，似乎想拿把刀子在阪本脖子上磨一磨。
　　
　　「啊哈哈哈，你要我說什麼才好嘛。」阪本笑得很傻氣，不過他其實一點也不傻，「童貞太久看到什麼幻覺了？」
　　他非常清醒，何況自從來到拉斯知曉高杉對吉田文沒死心，他就絕對不去酒吧，滴酒未沾，以便應付突發情況。
　　本以為把榮太和文小姐二人送回地球就了事，誰知道還能出岔子。
　　
　　榮太快如疾風，腳步重重踏在地板上，走到距離阪本只有一拳之隔的地方，氣衝衝的吼，寒冰利劍似地目光凝視於他：「你就在那裡！你為他們的愛巢添磚加瓦！
　　他們連結婚證都領了！
　　每次看到他們兩個，我的胸口就如同針刺……」他隨即陰鬱的補充：「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敵人。」
　　
　　阪本辰馬有種「你們松下村塾都集體發癡嗎」的強烈吐槽願望，松陽老師教育誘導的那麼成功，讓你們全部愛慕他妹妹？哦，高杉吉田結婚了，那麼文冠上夫姓就是高杉文，人~妻屬性是假髮最愛哎……
　　「結婚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都沒參與，他們自然而然走到那一步的（阪本正在想：高杉真是個性急的男人，沒得到愛情先達成婚姻）。
　　拉斯結婚容易離婚也容易，所以你不用那麼緊張。」阪本交叉著手，聲音和緩，哎，蹚渾水後患無窮啊。「畢竟吉田小姐對高杉無意，他早知道了，高杉是聰明人，他不會勉強吉田小姐。
　　話說回來，你最好別讓他們見面，對高杉太殘酷了，給他多點時間。
　　要不要我介紹給你優秀的民法律師，擅長處理離婚案的？」
　　不論是用情，還是用心，高杉都不是隨隨便便馬虎的人，而且他敏感多情，跟她離得越近，就會越清楚她不愛他這個事實。
　　
　　榮太悻悻退後一步，僵硬坐倒在沙發上，其實他最開始只是耍詐，一旦從阪本那確定高杉的心思，他整個兒都垮下來。
　　現實仿佛在嘲笑他的抵抗，把他推向不幸的無底深淵。
　　
　　他最新看到的幻像是：他親親老婆，絕色大美女靜姬款款大方告訴他：「我愛上別人了，我要和武藏坊結婚！」
　　接下來buddy把晉助推在朝顏花叢中，四目相接，熾烈的眼神分明是看知心愛侶才用的……黑雲裁兩鬢，白雪分雙齒。觸處盡關懷，何曾有不佳。忽然心裡愛，不覺眼中憐。暫借可憐腰，婉轉入懷中。夜深情急，透死忘生。心去無人制，情來不自禁。兩唇對口，一臂支頭。一齧一快意，一勒一傷心。
　　
　　而榮太只能憔悴著俊臉，壓在心頭的鬱悶能把人折磨死。他們親親愛愛去了，把他丟下了！
　　
　　月雖往年月，春猶昔日春。
　　此身雖依舊，不見去年人。
　　君如牽牛花，未晚即變色。
　　半恩半是仇，雖恨終難忘。
　　
　　原來人之性情，不論交誼何等深厚，闊別多年，勢必兩相遺忘也。原來上輩子的基情愛情，經過一個輪回，變質成了「從前有一個男人，被好友和老婆戴上了綠的發亮的高帽」……
　　
　　榮太不知道怎麼拖著殘破的心熬過去，他慘白著臉問阪本：「他們……怎麼開始的？」
　　
　　阪本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高杉對吉田文懷有戀慕之心，這一點確鑿無疑。
　　
　　……
　　
　　高杉知道電話機上的留言提示紅燈一直在閃爍，可是他沒有辦法去按下按鈕。
　　陰冷的暮色裡，他呆呆的斜靠在啥發上，不曉得該做什麼，至少此刻不曉得該做什麼。
　　他略帶兇狠，略帶無助的撫上自己腰際的佩刀，攥緊了——以前他曾經搞不明白阪田為什麼和個重症戀物癖一樣老抱著老師送給他的那把□□，要知道那時候以阪田的身高和力氣，那把成人用的武器根本不趁手。
　　
　　現在他明白了，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希望攥緊什麼，抱緊什麼，哪怕不是人體的溫暖，而是冰冷的金屬。
　　
　　「算一下時間，他們已經到地球了。」河上冷冷的說，「一切到此結束。」
　　按照他的思維，高杉與其這麼失魂落魄隔著上萬公里思念，還不如一狠心搶到手，時機那麼好，不用蠻幹也能成功。
　　可是他沒去做。
　　
　　暮色越來越濃，但是因為高杉臉色太陰暗了，所以反倒比暮色更沉暗。
　　
　　河上走到床頭的電話機，按下了電話留言接聽——
　　
　　「高杉先生，我是吉田文。因為你不想見到我，所以我只能做了這通電話留言。
　　其實我並沒有多瞭解你，只覺得你很需要別人支援你，傲慢又固執的姿態，壞心眼又任性的心靈，不管別人的想法，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頑固，嗯，非常非常頑固。
　　……
　　還記得我們在遊樂園拍照嗎？
　　其實那是結婚登記。
　　因為拉斯和日本有外交往來，因此即使回國，在法律上我們依然是夫妻關係。
　　如果……如果你繼續不希望見我，我們的離婚手續交給律師就行，我會在所有你指定的文書簽字。
　　但如果……如果你有什麼想面對面說的，有些事情是需要花時間當面解決的，我今天在江戶航空站最頂層等你。
　　我會一直等到營業時間結束。」
　　
　　「集散地空間站是江戶第一高建築，頂樓工作時間早五點到淩晨十二點，不過對遊人開放的參觀時間是早七點到晚九點，然後考慮到地球和拉斯的時差……幸好有時差，你現在趕去還來得及。」河上歎了口氣，「喂，你自己的心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高杉知道他永遠不可能得到阿文，可突然之間，他就是她合法丈夫了！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鎮定，哪怕隔著好多顆星星的距離，他卻可以感覺到她的體溫，看到她的身影，聽到她的聲音。
　　
　　她透過黑暗看他，似乎在說——「我等你。」
　　
　　一分鐘都沒有耽擱，高杉用電話撥打宇宙長途，找榮太，然後讓他把電話拿給阿文。
　　
　　「喂？你好，高杉。」文沉穩的說，筆挺地立正如松，站在星際航空塔的頂層，眺望著江戶的萬千樓宇，「你聽過我的電話留言了？」
　　
　　「聽過了。」高杉幾乎能聽到自己腦內劇烈的鬥爭，掙扎煩惱，痛苦糾結，甚至連看著他的萬齋都覺得跟著痛苦。
　　他用手指撥弄著電話線，閉上眼睛，醞釀著說辭，喉嚨湧現出無數言語，又莫名其妙止息在喉頭。然後他笑了，笑聲在耳畔空洞迴響，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她的想法好笑，又似乎笑他自己。「我根本不想結婚……」
　　
　　「哦。」吉田文不動聲色，緩緩的說，「其實在此刻之前，我設想過你會怎麼和我說，設想了很多次很多次，然後每一次在想像中，你都不願意和我結婚。」
　　
　　——喂，你模擬想像中那個傢伙其實是阪田吧。
　　
　　「……我沒有惡意。」他在幹什麼，貪戀她的聲音嗎？希望取得諒解和友誼嗎？依依不捨不想放棄嗎？
　　
　　「我理解。」她平心靜氣。
　　
　　不，你根本不會理解！
　　高杉的獨眼仿佛被濺染了鮮血一般，紅的瘮人。他力圖使自己的聲音不顫抖，不軟弱，不留戀：「既然雙方達成一致，那我掛電話了。」
　　
　　「嗯。」
　　
　　他不出聲等了好久，終於聽到電話「嘟嘟」的掛斷聲。
　　
　　河上審慎的搖了搖頭，做到高杉這個份上，已經不知道對他該恨鐵不成鋼還是給予同情了。
　　
　　高杉呆呆的瞅著電話機，似乎電話鈴聲能突然響起來。
　　他究竟做了啥？
　　腦子裡一片空白，頭暈目眩。
　　
　　「晉助，你在想什麼？」河上問。
　　其實他不指望對方作答。花費了不少時間還是無法對心愛的女人出手的總督啊，你折騰不折騰？！
　　
　　「我想在她身邊。」高杉細長而有力的手指按在電話面板上，似乎隨時都能按下撥號鍵。
　　直面自己的心情，想在她身邊就是答案。
　　
　　「那你現在在這裡幹什麼？」
　　
　　……
　　
　　時間是晚上六點四十五分，她等在那裡，面朝窗口遠眺，如望夫石般一動不動。
　　
　　高杉往她那裡走，走到近處，伸出手攔腰緊緊抱住她。
　　
　　「文……」
　　夕陽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黃金，他定定注視著她，用他唯一的眼睛坦率地看著她，眼睛騰起熱戀的火焰。
　　他再也說不出話來。隨著太陽西沉，晚霞為人染上了柔情的金紅，只願就這麼依偎在一起，直到永遠。
　　
　　被餘輝攪碎的雲朵，就仿佛奔逃的小獸，只是無論怎麼在天空飄逸，都躲不開太陽之火。晚霞下，少女像沉浸在沉思裡，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你來了。」
　　吉田文臉轉向他，和他眼神相遇，喉嚨一陣梗塞，說出的話語音調低沉：「你為什麼來？」
　　
　　「我想了很多，結論是，我愛你。」因為愛，是這個世界上最飄渺同時最強悍的理由；因為愛，所以讓最不可期待的夢想，也要化為現實；因為愛，讓他下定決心去爭取愛情。「我們舉行婚禮吧。
　　當你知道，你希望與某個人，只希望與某個人共度餘生的話……就讓這個餘生儘快到來。」
　　
　　吉田文呆若木雞，被突如其來的轉折嚇到了。
　　
　　「對不起，其實我並不是喜歡你，是最喜歡。」他喃喃在她耳畔說道，覺得少女的體溫好暖。「今天不要回去。」
　　
　　鋼化玻璃窗外，夕陽早已隱沒在地平線下，星星升起，棋布鑲嵌在巨大的天幕中，而塔內的二人，相偎相依，在光度減半的室內燈光下，黑色的影子融成了一體。
　　
　　——文，我喜歡你。
　　我想要，你也能夠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榮太遐思最初來自《遊仙窟》，這是唐人小說，距今一千三百餘年，流傳于日本時對日本文壇影響頗大（被稱為「日本第一淫~書」），同時此文隨著時間推移在中國失傳，到了清末才重返祖國，後來魯迅作序推薦此書。後半段則來自《伊勢物語》。
　　朝顏就是牽牛花，因為早上開花天晚凋謝，在日本被指代是多變之感情或多變之人。
　　
　　SONIC BOOM，阪本真綾演唱，而且還是她自己作詞。翼~春雷記的片頭曲
　　配合本章內容真乃絕配
　　
　　原動畫的一分三十秒版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fLvGv5Hp95c/
　　
　　有人剪輯出配合字幕的視頻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99mVzebU72w/
　　
　　演唱會版
　　ttp://v.youku.com/v_show/id_XMzAwMjEzMTk2.html
　　
　　上那麼多不同版本的就是怕視頻崩。
　　非常欣賞動畫OP節選的部分，歌詞如下：
　　
　　你是否還記得，
　　那些如同小鳥在陽光下蘇醒的日子？
　　那是未來對於我們理所當然——
　　與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
　　如此單純的夢，
　　卻再也無法實現
　　我們迎來了分別。
　　快啊，現在奔向最重要的人
　　在真正失去你之前
　　答案只有一個——我要勇敢表達自己的感情。
　　

第180章 渴愛 六

　　快臨丸飛船內——
　　
　　「榮太啊，你在畫什麼？」阪本只見榮太君奮筆疾書，一刻不歇的寫寫畫畫埋頭苦幹。
　　
　　「整理人際關係。」他還在人與人之間連線無數箭頭，做標注，畫成個錯綜複雜的蛛網。
　　
　　「這只白貓是金時？」阪本看那上面沒寫人名，全部都是擬物圖。
　　
　　「唔。」榮太把阪田銀時畫成了一隻~淫~笑的卷毛貓咪，高杉是展翅欲飛的燕尾蝶，buddy是八公模樣的柴犬。
　　
　　「那個毛線團是我？」阪本領悟力不低。
　　
　　「是。」在網路圖中，指代阪本的就是一個一筆劃的毛線團。
　　
　　榮太自己、高杉以及buddy是核心人物，不過阪田那裡指出去線條最多，阪本看那上面密密麻麻一堆「戀慕」「基情」「飼養」「育成」「複雜」……
　　
　　畫完後，榮太凝神研究一番，要是不扯上小晉、buddy這二位，單獨拆一樁婚，那沒什麼難度，問題是他現在都不敢問阿文對高杉有啥想法。
　　度德量力，最有指望擔當大任分開小晉和阿文的，當然是闖禍王阪田，可是榮太實在不想找這東西幫忙。和高杉比起來，阪田只是一隻比敗犬還低等的負喵。
　　
　　「辰馬，如果是朋友的話，應該讓她走更幸福的路吧……」榮太唇邊一道慘白的笑容，說這一句的語氣如此的無可奈何。「無論怎麼看，阿文和小晉一起都更容易幸福。」
　　
　　「這個看各人的感受啦……」辰馬心想你思來想去要去支持高杉嗎？你們同學之間的事我真不想管啦！看著你們折騰我都要窒息了。
　　
　　「可是buddy是個員警啊，還是反恐員警，她的證件和武器還在我這裡呢。
　　高杉是恐怖分子頭目，也不可能放棄夢想。」收拾好的行李箱中，有一包就是當初河上萬齋撿到她時搜獲的私人物品，後來他交還給榮太，如果把這些拿給文，她至少會知道在立場上和高杉不同。
　　
　　「你這說的對。」雖然高杉那夢想就是顛覆現有政府，不過也算是夢想，有夢想的男人好耀眼。
　　
　　「這種婚姻能維持嗎？哦，如果文一直不恢復記憶，當高杉夫人……」榮太迅速想像阿文歡暢的偎在高杉懷裡小鳥依人，隨即轉換為人高馬大的武藏坊攬住靜姬十分甜蜜……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難以接受了。「辰馬，你覺得……」
　　
　　「別問我了，我就是一載客司機，把你們送到江戶就告別。」阪本辰馬拒絕發表意見。
　　
　　有些事情是無可奈何的。
　　
　　到達江戶，buddy登上航空塔頂層，這是為了迎接我們的國際友人和國際敵人所建造的，凝結了天人的技術成果和江戶人的血汗。
　　她就像個外地觀光客一樣找個公用靠背椅坐下，面朝窗戶，眺望遠方。
　　集散地航空站是整個江戶最高的建築物，望著底下那街道和房屋，吉田文瞪大眼睛，似乎想找出什麼熟悉的東西。
　　 「想起什麼了嗎？」榮太小心翼翼問。
　　
　　「沒有。」文俯瞰，靜靜望著近處遠處。這是個充滿活力的都市，可是她非常疲憊，長途勞累，加上對茫然的未來的焦慮。
　　她真的在這裡生活過嗎？那些高高低低的樓宇並未在她腦內劃下任何痕跡。
　　
　　此時高杉來電話了，榮太聽到他用深沉的聲音說「請把電話交給文，我有話要說。」
　　榮太告訴自己要勇敢要沉著要能面對打擊，把手機遞給文，同時小聲說一句：「我去買點吃的。」他趕緊轉身跑開，他不想聽他們說什麼。
　　
　　他真的買了些可麗餅回來，臉色異常的難看，在不斷膨脹的幻想世界，他把能想到的所有最壞情況都想了一遍，燈光灑下光芒的同時也在他腳下凝集出一團黑影。
　　
　　他把可麗餅給她，她把手機還他，雙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個，我們要不要回家了？」榮太鼓足勇氣也沒法問高杉和她聊了些什麼。
　　
　　「我有個約定，要在這裡等到營業結束。」文吃著可麗餅，安安靜靜的，不慌不忙的。
　　高杉先生已經對她說過不想結婚，不過這和她按照電話留言所說的等他沒關係。
　　她安頓下來後，會找工作，自己養活自己，一開始也許會遇到一定的困難，不過沒什麼過不去的！
　　
　　榮太聯想到那通電話，她莫非……是在等高杉？
　　霎時，他整個腦袋都沒知覺了。
　　
　　「嗯，你想不想恢復記憶？」榮太的眼裡掠過一抹光，他想的頭皮都快炸掉也不知道怎麼插手高杉阿文的婚姻，於是決定讓她自己決定。
　　只要阿文喜歡，就可以了。
　　不過，沒有記憶的情況下，任何決定都算不上足夠理智，因此她最好先找回失落的記憶。
　　榮太自我安慰這絕對不是因為她想起自己是個員警就不會接受高杉，榮太是最為朋友著想的。
　　
　　「想。」吉田文點頭。
　　
　　……
　　吉田稔麿忍著暈車的不舒服，搭計程車到歌舞伎町找銀桑。
　　此時阪田銀時戰勝了阪田金時，和想起他的眾位朋友，歡騰著熱火朝天開慶祝會。
　　
　　吉田稔麿看到了圍在阪田身邊那一堆後宮，每個人都擠上前來，要和銀桑說說話，談談天，喝喝酒——能把那麼多男人女人擺平，阪田真有本事（諷刺的語調）。
　　
　　當然這是榮太自己的角度看，從阪田的角度：猿飛又胡說八道什麼「我第一個想起來，因為我和銀桑S~M的瘋狂的愛讓我想起來」；志村妙開心的吃喝，並且大聲宣佈「全部記在銀桑賬上」；九兵衛專注的研究一個形狀奇怪的螺絲釘，如果沒認錯的話，那是從金時身下扯出來的嗶；定春咬住他的頭不鬆口，神樂安撫「吃那種腦袋，你會鬧肚子的」才得以解救；月詠喝醉了，開始撒潑發酒瘋……
　　
　　一股怒火迅速在榮太心裡升騰起來。
　　Buddy和小晉的婚姻是否天長地久撇一邊，總之銀渣這東西不能要的！利用完了就丟一邊去。
　　
　　銀桑很茫然，榮太把他拉出喧鬧的歡慶會，帶著一臉寒霜，不過那一句「阿文現在需要你」制止住了他所有的反抗。
　　
　　「你不要嚇我哦，你能不能先給我點提示，她出了什麼事？」銀桑駕駛著小摩托，載著榮太，心裡能想出的情況，就是她受到金時催眠波的影響，把他忘記。
　　不過金時已經被擊潰了，她應該想起啦。
　　
　　「閉嘴！」榮太的聲音陰冷，激蕩著空氣。
　　
　　「你好歹給點關鍵字啊……」阪田心裡發毛。認識的人被催眠的時候，他沒有去找她，如果她和其他人一樣視他為無物（按照邏輯肯定不能倖免），他會失去繼續奮鬥拼搏的勇氣……
　　
　　榮太不回答。
　　其實他心中沒底，萬一基友見了阪田還想不起，那就等著看高杉阿文親熱吧……
　　
　　……
　　她在航空塔頂層望風景，看起來沒受傷沒出事。
　　
　　「文？」阪田總算安心一點，至少她不是躺在醫院奄奄一息。
　　
　　吉田文的視野閃過一個銀髮的男人，她的雙眼開始發黑。她眨眨眼，眯起眼睛細查，與此同時，她頭頂上的髮夾開始開花，短短五秒鐘，開出了一朵碩大的藍色花冠。
　　比天空和海洋更加深邃，藍的純粹，藍的不可思議。
　　她舉起雙手捂住眼睛，大約三四秒後，咬緊牙關，放下手，然後猛地倒吸一口氣——因為她肺裡一點氣也沒有。
　　「阪田先生，好久不見。」
　　
　　空氣仿佛在刹那間凝結了。
　　
　　阪田銀時敏銳的感覺有什麼不一樣了，他看不懂她的表情。
　　她穿的是女裝，純白色的和服，只有胸前和腰部綴有幾根梅枝，娉婷的肅立一旁。
　　雖然她很快的用手遮擋眼睛，但在那之前，在她看到他的時刻，雙眼的的確確存在著令人無法直視的強烈感情。
　　
　　吉田文想起了所有一切：她是吉田松陽的妹妹，阪田銀時前未婚妻，目前在真選組任職，PS：前幾天剛剛在外星球嫁給了高杉晉助。
　　
　　阪田上前幾步，試探的喚她：「文醬？」
　　
　　她後退一步。
　　
　　「文醬，你……沒有忘了我？」阪田覺得就像面對一個未解的謎，很久以前他把她從橘子樹上抱下來，一邊說：「文醬，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你是女孩子哎。」如今直視著她，他還能伸出手抱住嗎？
　　不管了！
　　
　　「到我家來吧。」銀桑向她靠過來。
　　如果睡不著銀桑還可以□□哦。
　　
　　她咬著嘴唇，緩緩搖了搖頭。
　　越是溫柔的男人越會傷害女人，因為他們對誰都溫柔。
　　
　　「不用逞強，對了，現在去還有宴會哦，很熱鬧的。」銀桑說不出這預感是什麼，但是當白夜叉能活到現在，他的確對危險有某種直覺。
　　只是一種感覺，某種不安定的感覺。
　　
　　「你只會礙事。」文轉而看榮太，「榮太，拜託你讓他走。」
　　
　　阪田抓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拉住，她的身體顫抖著，她的手也在發抖，沒有強硬擺脫他。然後榮太抄起卷毛的木刀洞爺湖打算劈昏他，阪田當然要回身抵抗，緊接著阿文狠狠雙手握拳錘擊他的後腦勺——
　　阪田眼前一片黑暗。
　　這已經算好的了，如果知道阿文已經是高杉老婆，他不只是眼前黑暗，連人生都要黑暗。
　　
　　齋藤終眼睜睜看著卷毛男人倒地不起，發出一聲悶響；而榮太幾乎要嚎啕啊，可憐巴巴看著好友，簡直要落淚大哭。
　　
　　「你不會被丟下來。」齋藤並沒有忘記失憶期間的事件。「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
　　
　　「什麼啊，我年紀比你大哎，當我小孩子嗎？」榮太說，拿手撫了撫前額頭髮，聲音低下來。「喂，buddy，為什麼晉助和你一起……想到你們很幸福，我卻開心不起來呢？」
　　
　　「因為你害怕失去他——愛永遠是自私的。」
　　
　　「不愛！我又不是同性戀！」榮太絕對是直男。「我可是直的。」
　　
　　「越否認越愛得深哦。」齋藤微微一笑，然後轉為嚴肅，直言相告：「我和高杉說，會在這裡等他到營業時間結束。」
　　她覺得自己面臨這樣的事太諷刺了：一名員警嫁給了恐怖分子頭頭。
　　
　　她死命期盼著高杉千萬不要來……這樣就可以把離婚作為唯一的選項，她鋼鐵一樣的目光望著遠方的虛空，臉沒有透出一絲表情。
　　
　　……
　　結果他來了！
　　不是印象裡陰冷的模樣，熱情的完全出乎意料。
　　
　　「我想了很多，結論是，我愛你。
　　我們舉行婚禮吧。
　　當你知道，你希望與某個人，只希望與某個人共度餘生的話……就讓這個餘生儘快到來。」他不但來了，還表白了，努力把現在的心情好好說出來。迎向她的目光帶著許多柔情，呼吸的氣息距離她脖子不過幾寸 。「對不起，其實我並不是喜歡你，是最喜歡……
　　今天不要回去。」
　　
　　……
　　
　　「請你和我離婚！」齋藤只能給這個回答。
　　高杉的愛對她而言是困擾啊！
　　
　　作者有話要說：
　　歷史趣聞：
　　某日山縣狂介同學拜訪吉田稔麿，吉田樂呵呵展示了一幅畫，上面是他對同學的評價，其中沒穿鼻環的瘋牛——晉作，和尚——久阪玄瑞，木刀——入江九一，木棒——山縣狂介。
　　
　　風吹起的那天，阪本真綾演唱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SbD3QpdLrTQ/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2

第181章 縛戀 一

　　天氣越來越冷了。
　　寒冷的日子持續著，人們紛紛換上了厚厚的冬裝，同時忙著準備慶祝耶誕節和新年，以便歡度節假日。
　　
　　齋藤終靜悄悄搬回了宿舍，和山崎監察一間屋。
　　不過自她住進這間宿舍，就和自己一個人住沒啥兩樣，因為山崎整日整夜都在外做監視工作，壓根不回來睡。
　　
　　她還記得收拾行李準備搬家的時候榮太多麼不舍，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沒法直視她，最後他幫她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低垂眼眸，有些無奈又有些傷感：「都快過年了……」
　　
　　「你知道那件事就算過完年也解決不了……」她沒有點明，但彼此心知肚明。
　　這場和高杉的婚姻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夢而不是現實，只是做夢的話睜開眼清醒就好，而結束婚姻牽扯到一系列現實問題。
　　這世界有那麼多男人，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偏要是高杉？
　　這世界那麼多女人，為什麼是我？！
　　
　　讓榮太夾在高杉和齋藤之間未免太殘忍，一邊前世情人，一邊前世基友，幫誰都不好，所以齋藤決定在正式離婚前回到真選組住。
　　
　　宿舍房間只有幾疊大小，在逼仄的空間裡，齋藤突然感到極度的寂寞，夜裡無法入睡，於是盯著窗戶，看天色一點一點變化，從昏到明，牆壁從黑色渲染成金紅色。
　　胃裡沉甸甸的感覺，重如千鈞。
　　
　　松陽雖然未婚，但是在自己的妹妹訂婚的時候，以家長的身份叮嚀了一些婚姻相處的秘訣：盡全力照顧彼此，忍讓，包容，傾聽，尊重、關心、珍惜、重視伴侶，不做任何會損害你們關係的事情，維繫感情是雙方的事情，不能只交給對方，也不能自己一人努力……
　　他當初是希望阿文和阪田經得住時間考驗，廝守一生，哥哥大人到死再到靈體狀態都絕對沒料到妹妹居然嫁給了另一位高徒。
　　哥哥大人更想不到妹妹結婚不到一周就堅定要分手。
　　
　　她大概很久都不會忘記那樣一隻眼睛：瞳仁驟然變的只有針尖那麼小，漆黑如墨，滿盈的快要溢出來的柔情轉為茫然。
　　他表現得沒領會她的意思，也許他是不想明白。她說的那一句話，他一個字都不想信。
　　
　　「請你和我離婚！」她毫不含糊。
　　她無法接受他的愛情，無法繼續烏龍的婚姻，他們必須結束，徹徹底底。
　　
　　河上萬齋看著總督興沖沖懷著希望滿滿幸福去會面，然後灰暗的回來。
　　
　　——如果真的是一隻野獸，那麼，哪怕被拒絕，被嫌棄，也不會那麼心痛吧。
　　沒有任何感覺就好了！
　　
　　高杉真的這麼想。
　　
　　他去見她的時候。連路邊公廁都顯得如此美麗，他抒情表白的時候，懷著一個普通男人的心情，甚至幾乎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男人，她的丈夫——
　　
　　蠢！
　　他的一切和普通人截然相反。
　　用一句話來形容，他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我喜歡你！
　　我愛你！
　　但是你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
　　
　　這世上，無可奈何之事就是無可奈何，被自己這種惡名昭彰的人喜歡，完全不值得高興吧。
　　
　　另一邊，阪田自從在集散地見到阿文就心神不寧，而當他發現她突然搬走了，立馬想像力飛躍到新的高度（高過九霄雲外穿透了大氣層）。
　　他直接上門找榮太，一探究竟順便興師問罪。
　　
　　「榮太……其實你早就越界了吧，口口聲聲說只是朋友而已，但心裡面把她當成了泄~欲對象。每晚每晚做著夢，夢見她跑到你床上，赤條條什麼都沒穿，呢喃著‘榮太，抱我吧’……」阪田銀時抓住老同學的領口，幾乎要把他提起來丟牆上。
　　——文醬，銀桑一直都看著你哦。
　　壞心的榮太是不是對你有了不該有的齷齪想法？他是不是光著露著在屋子裡亂轉悠？他是不是在你耳畔柔聲說著情話？他是不是摸上床騷擾你？
　　銀桑一直都關心和保護文醬哦，你看我為了你和榮太翻臉！為了你我可以滅了他！
　　
　　「你的思想是何等污穢啊，一般來說也該是——‘請讓我們談戀愛’開始！」榮太垂下眼皮，幾乎要耷拉著閉合上。
　　他最經睡眠品質很差，好不容易睡著，睡不了幾個小時就會醒。在暗淡的燈光下，隱約可以看到他下巴冒出了星星點點胡渣。
　　基友拋開他走了，雖然這是為他好，可是他一個人單過極不習慣，還很寂寞。
　　
　　「阿文她為什麼搬回到真選組宿舍啊，和不知道姓什麼名什麼的骯髒男警員一個屋簷，洗澡更衣的時候被看光怎麼辦？」阪田提高聲音，氣勢洶洶：「是不是你對她做什麼了？」
　　有異常！
　　銀桑心中不由自主冒出這種感覺。
　　
　　「滾吧，滾得遠點，別撞上門檻哦。」榮太一副勞累過度的模樣，連恐嚇和損人都沒力氣。「要妄想的話滾回你的萬事屋。」
　　他沒精力應付銀卷毛，頭有些發暈。
　　
　　阪田用左手比劃出一個手勢，那還是攘夷戰爭時期流傳的對敵人使用的罵人話，翻譯如下：
　　硬不起來，硬不起來，請你終身不舉。
　　
　　榮太一腳踢上阪田飽受錘煉的下~體，不管他怎麼沒皮沒臉罵罵咧咧，直接推出門去。他不想回答卷毛任何問題，何況buddy一定不希望那傢伙知道。
　　
　　回到床上，榮太呆呆的靠在床頭，頹然歎息。只有他一個人在的家，顯得陰冷黑暗，唯一的聲響就是他的呼吸聲。
　　高杉和阿文都是不肯放棄的類型，現在buddy為了不讓他捲進去為難，收拾鋪蓋去真選組宿舍住了。
　　榮太思念好友，同時又擔心她能否處理好離婚，他有些遺憾自己不能給她最大的撫慰……雖然感謝在這件事上她如此體貼不讓他難做人，可是被撇在一邊他同樣難受啊，但是他有什麼立場去管人家離婚問題？
　　
　　「糟糕……真是太糟了……」
　　
　　齋藤腳步虛浮，覺得自己已經有夠多的煩心事，不料還有煩擾主動上門——
　　她例行巡邏，有一隻純白的大狗，跟著她不肯離開。
　　
　　她往東狗就往東，她轉彎狗也轉彎。
　　她抽出□□舉起來想嚇唬它，它就扒上她的腿蹭蹭，嗚嗚的叫。
　　
　　這狗身上沒有狗牌，看模樣很溫馴似乎是家養狗，對齋藤親熱的就仿佛她是它的主子。
　　
　　「我住的是宿舍啊……」宿舍是公共環境，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她認識愛犬人士佐佐木局長，聽他說過現在已經是寵物時代，豪車上可以安裝狗專用的座椅；班機裡設有寵物貴賓艙；洗浴中心新增了「寵物SPA」；過年的時候高級料理店還推出「狗年菜」……有錢人的狗看起來都特別有格調。
　　不過這狗……不像有錢人養的名種，模樣樸實，氣質平民，很好養活的感覺。
　　
　　白狗搖著尾巴，在她身邊轉圈圈，往她腿上靠了靠，頭仰著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滿懷希望盯著。
　　
　　「我不能養你。」齋藤把遮在眼睛的頭髮往後理了理，「真的不行。」
　　
　　白狗努力往她身上擠了擠，嗚咽兩聲。
　　
　　「不行！」她不看它，繼續巡街。
　　
　　阪田銀時，就是這只黏糊著齋藤的白狗——平賀老爹連阪田金時都搗鼓的出來，一隻犬型機器人更加不在話下，銀桑把機器人內部掏空，自己鑽進去，拉上隱蔽的拉鍊，天衣無縫！他現在是愛之犬阪田！
　　不過他沒仔細考慮，齋藤住公共宿舍，不方便飼養一隻成年大型狗，要知道阪田犬站起來比妹子還高上一個頭呢。
　　
　　以前當貓咪，可以和妹子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洗澡，為什麼換成當狗什麼福利也沒有，阪田跟在妹子腳跟後面，緊隨妹子沉甸甸的腳步。
　　從早到晚，一直跟到真選組宿舍，阪田沒吃沒喝，徘徊的模樣又可憐又沒精神。
　　
　　齋藤喂了它三根真選組小香腸和一瓶礦泉水，最後一次告訴它：「我不會養你的，你去找別人吧。」
　　
　　阪田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才不會夾著尾巴逃走！
　　
　　齋藤下班了，回宿舍想補眠，躺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她都快神經衰弱了。
　　
　　「我好想睡覺……」她小聲對自己說，「真的真的好想睡覺。」
　　
　　她聽到門口嗚嗚狗叫，打開門，白狗歡欣雀躍撲在她身上，似乎在嗔怪她不要它。
　　
　　「狗狗，你來當我的抱枕，軟乎乎的抱枕。」齋藤記得網上看過，寵物可以安慰人，緩解焦慮。
　　
　　阪田真想歡呼「我沒有白當狗，神你對我太好了！」
　　
　　通過智慧手機上網，以「失眠」和「裸睡」這兩個詞為關鍵字搜索，可以找到如下資料：
　　裸睡，是一種保健方法，它廉價，無須任何費用；它簡單，人人可以掌握；它舒適，人人不願放棄。
　　裸睡解除了對身體的束縛，給你以無拘無束的自由快感，有利於增強皮腺和汗腺的分泌，有利於皮膚的排泄和再生。有利於神經的調節，有利於增強適應和免疫能力。　
　　裸睡的時候身體自由度很大，肌肉能有效放鬆……
　　
　　齋藤為了一勞永逸立刻睡著，關好門窗鎖死，然後脫光衣服，用裸睡和寵物抱枕讓自己儘快入眠……
　　她這麼做十分有效，呼吸很快平穩下來，香甜的睡下了。
　　
　　……非常……非常的那個不妙……妹子光著，用手臂摟著銀桑，銀桑真做不到心如止水啥都不想。
　　
　　她的唇微微上翹，如果讓嘴唇擬人，它一定在下命令：「銀桑，請你吻我。」
　　她微微蜷著身體，如果身體會說話，它一定是在說：「銀桑，請你對我叉叉叉……」
　　
　　阪田費了老大勁，好不容易把頭從狗腦袋裡冒出來，如今他身子還在狗皮包裹下，蠢蠢欲動著。
　　
　　她的唇動了動，咂了咂——
　　在暈頭轉向的阪田眼睛裡，那是在喚著他！妹子全身都在發光，在引誘他！他們第一次就是在真選組宿舍，這風水寶地就和愛情賓館一樣，最適合拿來滋養愛，以及，做~愛。
　　
　　他小心翼翼把嘴唇壓上她的，輕輕地，柔柔的，吮吸，就像得到了糖吃，不，這感覺更近似於偷到糖吃。
　　甜蜜蜜。
　　三四個心跳後，他的爪子摸到她的~私~處，有一股灼熱密佈全身——伸出舌頭翻動著她的舌尖，就像偷腥的野貓……
　　咦，好像不對哎，應該先把狗皮扒掉。
　　
　　阪田銀時不愧是阪田銀時，腦袋後面暗藏的拉鍊卡住了，他脫不開身。
　　啊啊啊啊啊，接下來的事情做不了啊！
　　
　　——文醬，你稍等我！
　　
　　阪田用被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然後打開門，邁開步沖出去，夜色裡他跑的比汽車都快，他要找平賀老爹趕緊把自己從狗外套裡解救。
　　
　　嘭咚！
　　
　　「總悟！你撞到人了！」土方大叫。幸好副長此時就坐在車內，他有預感，若是他在街上走，那麼被撞的很可能就是他。
　　
　　「放心，那只是一隻人頭狗身的怪物，唔，也許是年獸……」沖田倒車，就仿佛假面超人打怪獸，「多碾幾次滅了它。」
　　
　　作者有話要說：
　　縛戀，乃子安武人廣播劇。
　　以下視頻畫技強調色好劇情也相當完整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5g9alQ_PckQ/

　　
第182章 縛戀 二

　　平安夜，銀桑想和妹子約會，妹子說沒空；
　　除夕夜，銀桑想和妹子約會，妹子還是沒空。
　　銀桑狠下心一點點壓歲錢都不拿出來，另外堅決拖欠房租，再加上努力在柏青哥店打小鋼珠遊戲，積攢下來資金來培育愛情，可是愛情為啥不開花結果呢？
　　
　　即使睡過了，我們也不是戀人關係。這一點，阪田知道的，可是妹子咋這麼不配合？以前就算是冷淡，和如今的冷淡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好像和銀桑挨近了是什麼錯事……
　　
　　——阪田沒弄清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現如今阿文和高杉是夫妻關係。
　　如果齋藤和阪田有點什麼不清不楚……那就是婚外情！以齋藤的人格，絕對做不到若無其事去搞婚外情。
　　
　　真選組年夜會，一群男人聚起來：喝酒，吃肉，打牌，閒聊天。
　　
　　「山崎還在工作嗎？」齋藤發覺監察不在。
　　
　　「他現在可樂的很呢。」副長沒好氣的說。「山崎只是嚼嚼豆沙麵包喝喝牛奶而已，該做的正經事全沒做好。」
　　自從確定阪田銀時就是攘夷戰爭時期知名的賊軍戰士白夜叉，副長就指派山崎去監視萬事屋的一舉一動，希望借此逮捕和阪田勾搭的攘夷浪士，來個一網打盡。
　　山崎監視著監視著……抱怨著副長不靠譜給他安排如此不可能成功的工作，嘀咕以自己的實力去惹萬事屋根本是找死，慢慢就從監視萬事屋變成了偷窺樓下酒館的看板娘小玉，連監察報告都變成了滿篇「小玉」，完全成了個得相思病的傻瓜。
　　
　　跟蹤狂有局長一個都嫌太多了，山崎你不要那麼想不開！咱們真選組不需要前仆後繼的跟蹤魔人。
　　
　　「齋藤，你今年新年願望是什麼？」沖田借著敬酒問她。
　　
　　「不能說。」不是怕說了就不能實現，而是「我希望順利離婚」這種願望只能是秘密。她冷靜了一番心情，問道：「你呢？還是當上副長？」換而言之就是「如何整死土方十四郎」。
　　
　　「唔，想要的太多，無法只選一個。」沖田的心可是很大很大的。
　　
　　酒過三巡，大夥嚷嚷著去唱歌，齋藤反正也沒心思歡唱，就收拾了一些下酒菜和酒水去探望山崎。
　　
　　敲門聲過了很久，監察才出來開門。
　　山崎臉上帶著濃重的黑眼圈，對齋藤的來訪顯得很慌亂，在這個陌生房間裡，溢滿了詭異的氣氛。
　　
　　「……我給你送點吃的喝的，除夕還要加班，很辛苦吧。」齋藤琢磨一下，最大可能是山崎剛才正在辛勤用右手自我服務，在一個缺乏女性的工作單位，這也是很難避免的。
　　對同事的正常生理需要和解決途徑，齋藤一向當沒看到。
　　
　　「呵呵。」山崎笑得很假，嘴角微微抽搐，「這裡就一床被子，連個坐的位置都沒有。」
　　
　　的確，只是臨時租用的小屋，空蕩蕩的。不過聽山崎的口氣，這是表示「送客」？
　　齋藤望向旁邊的小窗戶，每一天，山崎從這裡觀望萬事屋，從前段日子的報告書來看，阪田銀時的日常就是懶散的打打小剛珠；出門轉悠幾圈在公園曬曬太陽，換了個電暖桌……沒什麼出挑的行為。
　　
　　讓山崎把阪田逮捕歸案的幾率幾乎接近零，就算發現什麼，山崎也打不過阪田啊。
　　
　　「這根線是什麼？」齋藤眨巴眼睛，注意到窗邊簾子有一根垂下的線條，她伸出手拉住，「可以拉下窗簾嗎？」
　　
　　「不~~~~~」山崎監察淒然一叫。
　　
　　來不及了，伴隨著拉下的動作，這條線落下，周圍用白色布幔遮擋的「真相」暴露於人前，牆壁上齊刷刷的佈滿了照片，照片裡的角色只有一位：小玉姑娘。
　　
　　掃地的小玉；掃地的小玉；掃地的小玉；下雨天掃地的小玉……
　　
　　就算要偷拍，拜託請拍一些不同動作不同姿勢的呀！
　　
　　齋藤的表情發生了某些變化，驟然生硬起來。把監察從頭到腳看個遍，然後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山崎監察，你整天就在這裡偷拍女僕機器人？」
　　你不工作啊！
　　
　　長長的照片牆，是監察怠忽職守的證據。
　　山崎監察居然對機器人姑娘有了不正當想法……請細想想，類似人類愛上電鍋或微波爐，神經啊！
　　
　　「我……沒辦法啊，還沒回過神，就整天追逐著她的身影，根本沒有辦法移開視線。」山崎搓著手，臉上滿是對愛情的憧憬，他其實快憋死了：「齋藤，難道你就沒有愛上過某個人嗎？沒有希望分分秒秒看著她嗎？躲一邊偷看她三十天，卻連上前說上一句話都不敢？除夕夜她和阿婆、醜貓女一起圍爐歡笑，你只能遠遠啃著紅豆麵包喝著牛奶，幻想自己是其中的一員？她那麼溫柔完美，你害怕她根本不會在意你，搞不好連你名字都不記得？」
　　
　　齋藤清了清嗓子，聽到胸膛裡自己狂亂的心跳聲，聽到山崎喘氣的有些急促焦躁的呼吸聲，似乎還能聽得到對面登勢酒館聊天的聲音，萬事屋裡電視機女主播播送的天氣預報……
　　「我當自己沒來過，不過……
　　你這樣的監視完全取得不了效果。」齋藤無法責怪山崎，鍾情於一個人是很難控制的，不過此等偷窺行為不值得提倡，她降低嗓音，規勸：「你還是去告白吧，不管她是接受你還是拒絕你，比你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好。」
　　
　　「不要，我害怕。」山崎立刻拒絕了，「她不可能喜歡我的，我那麼平凡，那麼普通，她要的一定是老闆那種男子漢，或者副長那種有領導力又帥氣的。
　　而且……她是機器人，如果因為什麼服務人類，聽從人類的命令，勉強自己和我配合……我不想這樣。」
　　銀魂女子特有的強大、暴力，殘虐，兇悍等缺點，小玉完全沒有，她就是白月光，白蓮花，山崎的機械女神！
　　
　　這一點齋藤也能理解，在眼見阪田身邊那一堆鶯鶯燕燕之後，她就覺得比起她們，阪田不會選她，就算選了也一定是因為感恩（因為她哥哥是松陽，而且哥哥還死了），或者因為愧疚（她當上男員警）。
　　「唔，喝一杯吧，今天是除夕，有什麼不愉快也暫且放到一邊……」齋藤決定今晚上只以朋友的身份，和山崎一起消消愁緒。
　　
　　幾杯淡酒，夾幾口菜，說些話。
　　
　　「你真的確定自己的心意嗎？」齋藤搞不懂為什麼監察偏偏看中機器人。小玉真的有自我情感嗎？
　　
　　「我很奇怪嗎？
　　電影裡不是有那種……人類和ET交朋友，人類和柴犬交朋友，男人和男人談戀愛……」山崎的愛來了，擋都擋不住。「總之就有那麼一刻，我覺得她特別可愛，和其她所有女人都不一樣。」
　　
　　機器人本來就和普通女性不一樣吧。
　　
　　「真愛不就是這樣嘛！因為我喜歡小玉，所以還嫌其她女人是血肉之軀呢。我現在看超市的收音機和家用吸塵器都覺得很惹人憐愛……嘿嘿……」山崎喝的略多了，滔滔不絕：「我真想逮捕小玉，讓她的電子眼只能看我一人，和我一起打羽毛球，一起在便利店排隊，在酒吧的卡座看著彼此喝下香檳，哦，小玉小姐喝的是機油……
　　為什麼我這麼普通啊，如果在相親介紹「我喜歡的運動」欄填空，我就只能寫打羽毛球這種俗套的答案……阪田老闆完全可以填——「女人」，沖田可以填「S」，他們那麼特別，真好啊。」
　　
　　這就是M屬性對S屬性的豔羨？
　　
　　喝到了大半夜，齋藤心想還是不方便在這留宿，就起身告辭了，並叮囑山崎別太累著。
　　夜裡路黑，她一邊走一邊看可不可以招的士，走著走著，前面的路突然被擋住了。
　　
　　銀髮的男人俯視著她，兩人猛地碰到了一起，撞個滿懷。
　　
　　她低頭低聲道了一句：「抱歉。」打算立刻繞過他繼續走自己的。
　　
　　阪田趕緊追到她，展開雙手堵住，不放她走，聲調比平時熱情：「我不會讓你獨守空閨寂寞難耐的。
　　兩個人一起去看看富士山什麼的，去牧場騎馬，去祭典撈金魚，去參拜神社，總之要一起！」
　　
　　榮太若聽到，一定為阪田貧乏的腦袋哭泣，或者唾棄那「快點讓我上」的淫邪腦瓜。
　　
　　冬日的風刮著她的臉，她拂過自己的頭髮，杏仁一樣的眼睛微微閃動，說話間用一種淡漠的口氣：「阪田先生，你覺得你是我什麼人？」
　　
　　阪田一時語塞，試探著問：「未婚夫？」
　　
　　我都結婚了，哪還有什麼未婚夫！
　　這句話齋藤沒法說出口，她只是搖搖頭，眼眸神色深沉：「那是過去，過去的就過去了。」
　　
　　阪田瞪著她，死魚眼睜的是異乎尋常的大：「我怎麼才能成為你男朋友？」
　　
　　「我不接受。」齋藤繼續搖頭，「不接受。」
　　現在她已經不是相不相信阪田的愛情，而是她根本不能去愛。
　　
　　阪田繃緊臉，直接拖著齋藤往最近的愛情賓館跑，火速開了房，然後把她丟在床上，餓虎一樣撲上去，從背後摟住她，把她按住。
　　他抱得那麼緊，用頭髮蹭她的脖子，重重的呼吸伴著近似撒嬌的哼哼，就像一只求關愛的貓咪：如果你生我的氣，就親親我；如果你不生氣了，也要親親我。
　　
　　他們第一次的親密發生在真選組宿舍——痛，傷，欲，熱……
　　那是比草莓牛奶，比一周又一次的巴菲，比火鍋裡的牛肉還有北海道螃蟹更鮮美的滋味。
　　那絕對不是同情能做到的，妹子你對我有感覺的！
　　
　　銀桑不會被你騙過去，銀桑一定要你承認我們之間有愛！妹子你老這麼不坦率，讀者也會著急的，銀桑很可憐哎，你要銀桑哭給你看嗎？
　　
　　「差不多就承認了吧，你深深愛上我。怎麼樣，無法否認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最後一句話，歡迎傾聽杉田智和本人說出來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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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縛戀 三

　　齋藤觸到了床面，才恍然阪田是在做啥，渾身一激靈。他噴氣在她喉嚨的熱度比太陽還高溫，一種酥麻的感覺從她的頭頂貫穿到腳底。幾個心跳之後，他的手不安分的順著她的鎖骨滑向了胸膛，解開她的外套上衣第一個紐扣。
　　
　　齋藤往後一個肘擊，喝道：「放手！」
　　
　　阪田笑了：「你省省力氣，論力量你比不過我。」
　　
　　「阪田先生，這是犯罪。」齋藤還不想用對犯人的手段對待他。
　　
　　「比起你捉摸不定，老不願意正面對我，我這樣還比較好。」阪田幾乎是惡狠狠的看她的眼睛，稠密的紅色濃烈的化不開，仿佛要浸吞了那一雙明眸，「被我觸碰的時候，你一副好象要哭泣的表情。
　　不對頭啊……這不對頭啊……」
　　她纖弱的手臂仿佛可以輕易的折斷，呼吸平穩，對他的話保持著面不改色，那種淡然真的很讓人生氣哎。
　　
　　她鎮定，是因為她想到的不是眼前的窘境，而是在比較阪田和高杉。
　　
　　如果說阪田怕失去他愛著的人們，那麼高杉怕失去的就是他愛人的能力。
　　經過失憶事件，齋藤不敢說自己對高杉的瞭解增加了幾分，人與人的瞭解永遠那麼的淺嘗輒止。
　　不過……不過在集散地的頂層，閃耀的滿天星斗下，她看高杉告白的時候，就像看到另一個自己一樣。
　　
　　「我喜歡你」這句話，其實並不容易說出，很多時候，因為種種理由，是無法對喜歡的人說出「喜歡」的。
　　她提出離婚，高杉看她的時候就仿佛在用眼睛說：你是我一生的真愛，難道我就不可以嗎？你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我嗎？我告白的話語能到達你心底嗎？要我說多少次？一百次一千次還是一萬次？
　　讓我們廝守一生吧……
　　
　　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
　　正如她不會告訴阪田，她依然喜歡他。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你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
　　就算處在愛情賓館的床上，她依然不認為阪田會用強。
　　
　　「想要上你的意思。」其實阪田的意思是咱們好好整理一下感情，如果你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請告訴我一起分擔。
　　不知為何，話到嘴邊變成這樣說。
　　
　　「哪能任你胡來啊。」她突然舉起了一把懷匕，對準了他的胸膛，只要向前移動幾寸，就可以洞穿他的心臟。
　　打從決定和高杉離婚，她任何時候都隨身攜帶武器，以防萬一。
　　不過她沒想到頭一個對付的居然是阪田。
　　
　　阪田刀子見多了，眉頭一挑，渾不在意：「我對你有~情~欲。
　　我現在想和你有肌膚之親。
　　我要對你×××！
　　你要想和我斷絕關係，就快點操刀子捅，對準胸口，對準咽喉，殺死我。
　　不過我告訴你，死之前我一定努力和你來一段窒息式性~愛！」
　　
　　阪田的表情太正經了，和這番胡鬧的言辭完全不搭調的正經，齋藤盯著他的視線驟然一變，蜷起身子，爆發出忍俊不禁的笑聲，笑了幾聲，強忍住，然後輕咳一下：「嗯，出自上週六的午夜劇場。」
　　如果她還和榮太一起住，真的發現不了阪田在背電視劇臺詞，因為榮太愛看的是歐美劇，不過搬到了宿舍，常有機會聽同事討論日劇劇情進展，所以她很快反應過來。
　　
　　阪田真不想被當做笨蛋啊，可是此刻他好像真的是笨蛋一個，木呆呆愣在床上。
　　
　　「你認真的嗎？」她把目光投向他，就像釘子一樣固定。
　　
　　「這看你怎麼想。」阪田回憶了一下他人生最幸福的那一晚，希望從中借鑒先進經驗，攻略妹子。
　　
　　關鍵字：可憐，眼淚，醉酒。
　　如今要找瓶酒灌醉自己太困難，裝可憐他又哭不出來，沒那個氣氛啊，死命從回憶的寶盒裡拽出來歷年淒慘的記憶，調動淚腺，回憶到老師喪生，立馬有眼珠子濕潤的感覺，轉念一想通過懷念老師博取他妹妹的憐惜，進而取得優勢地位然後上床……記憶裡松陽老師那慈祥的笑容立馬變成晴天霹靂，阪田打了個冷顫，眼淚一下子就縮回去了。
　　
　　老天爺都逼著銀桑踩刹車。
　　
　　他卻不知道，自己頹喪著低頭的樣子，在三隊長看來，就像一隻孤單的小貓，所有的張牙舞爪，都是因為太寂寞了。
　　
　　她慢慢伸出一隻手，靠近……阿銀那蓬亂的頭髮，一定像貓毛一樣柔軟。
　　
　　她本來想摸摸他的頭，然而卻中途改為握手，就和與初次見面的人打招呼一般，與他的手碰了碰，用盡可能的誠實說：「我現在有必須優先考慮的事情，沒辦法顧著你這邊……請你別來找我。
　　還有，把人深夜拖到賓館這種事，再也別做了。」
　　人天冷的時候就會自動尋找熱源，和旁邊的人靠在一起。
　　她希望得到溫暖，但是現實不允許。
　　和高杉那檔子婚姻很無稽，可是她始終記得按照法律她已婚了。
　　
　　「就算你說不要，我還是要找你。」銀桑其實很難纏的。「下次把你帶回萬事屋！」
　　
　　簡直像胡鬧的孩子一樣說都說不通。
　　「你都二十好幾了，不要這麼幼稚。」齋藤說教。
　　
　　「不管多少歲，人都是需要愛的，給我愛，給我很多很多愛！」
　　
　　齋藤猶豫了一下，正想說什麼，此時手機鈴響了——
　　是榮太來電。
　　
　　——————————————————
　　
　　一年裡最後一天，氣候寒冷，滴水成冰，田野裡盡是蕭條的景象，北風和嚴寒裡，新的一年就要來了。
　　
　　夜店中空調溫度高，暖和如春，阪本辰馬很豪氣，反正他做高杉的生意賺了不少：「今天我請客！晉作，你想要哪種類型的女人？」
　　
　　「用金錢買愛，不是很可悲嗎？只是泄欲而已。」高杉把視線集中在屋頂旋轉不停的彩球光燈上。
　　再多女人也于事無補，他要的那個不要他。
　　
　　阪本知道他要離婚了，心情肯定不爽，說話肯定掃興，所以沒多說什麼。
　　晉作啊，朝我們抱怨也沒用的，你以前寫那個「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如果想睡懶覺，要宰殺的也該是報曉打鳴的公雞，而不是無辜的烏鴉吧。
　　
　　河上加入了討論：「正因為悲哀，才用金錢和性~愛填補……晉助，你多喝點，看哪個女人都差不多了。」
　　晉助酒量淺，灌醉了讓他瀉火。
　　
　　榮太酒量最差，差到一喝就會睡過去，因此乖乖喝著冰紅茶。
　　他很想知道高杉對阿文有多認真，同時覺得有些事不知道比較好，知道了只會更受傷。
　　同學都知道，高杉輸不起，一輸就和小鬼一樣，唧唧歪歪臉色陰沉，還會摔門翻白眼。他小時候最恨遜色於人。
　　在愛情上徹底輸給卷毛頭，對高杉定是絕大打擊，看他那沉浸在悲哀寂寞的樣子，榮太就想扇阪田幾巴掌。
　　
　　新年倒計時的時候，高杉突然問大家：「如果被甩了，你們會怎麼做？」
　　
　　阪本說趕緊找下一段戀情；河上說分就分，不去想；榮太特自信表示——我這一生就從來沒被甩過。
　　
　　於是阪本用嘻嘻哈哈的口吻問榮太，如果有朝一日你被真心喜歡的人甩了，咋辦。
　　
　　「我會永遠記得她……祝她幸福。」榮太眼看著上輩子的情人，這輩子的同學，惆悵的低頭飲冰紅茶。
　　——你是個明知道做不到，還要去做的人。
　　
　　感情上轉彎真的好難，愛的越深越轉不過來，太深太專太執著，很容易車禍。
　　想回頭也沒有辦法。
　　
　　話題隨後轉到奇怪的方向上，那就是如果在座的人若是女孩子，會不會是自己想交往的類型。
　　
　　「晉助是不被逼到絕境就不肯好好表現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的類型，如果用流行的詞彙說，就是傲嬌。
　　不好伺候，更不好分手。
　　吉田先生若是女性，會是高高在上總吊人胃口的女孩，但是一旦上心了就毫無保留，也許會意外的容易帶上床。
　　阪本先生是看起來傻大姐其實骨子裡強勢的禦姐，我最不擅長應付的類型。」這是萬齋的想法。
　　
　　「單看臉的話，我會考慮晉作……」阪本偏好纖細精緻的臉蛋，最好是細腰。「但是一夜情，絕對選阪田，如果他是女的，就是那種不自覺散發荷爾蒙討人喜歡的千人斬。
　　結婚的話，假髮那種比較好，典型的人~妻。
　　榮太那種是做夢的小公主，哄起來麻煩；河上先生是冷靜理智系的，我身邊已經有陸奧了，不需要屬性重複的。」
　　
　　「如果小晉是女人……」榮太當然只選小晉，其餘花花草草都可以丟一邊。
　　
　　阪本再能炒熱氣氛，無奈高杉已是愁腸寸斷，他一個人的低落情緒就足以把除夕變成守靈夜。
　　
　　旁人打開話匣子聊起往事，而高杉吃不下也喝不下，後來不知道從哪裡找來剪刀和白紙，一個人安靜的在角落用剪刀剪著紙張，展開一看，是蝴蝶，一隻只紙蝴蝶從他手中剪出來，散落在桌子上。
　　眼眸裡帶著深深的絕望。
　　
　　榮太看著這幅畫面覺得心酸，白色的紙蝴蝶仿佛紛揚的大雪，把他的內心世界染成了空曠的潔白，那是白雪皚皚永無生機的「寂滅」。
　　後來借著上廁所，他悄悄給buddy打電話。
　　
　　「喂，你在哪裡？」
　　
　　——我在賓館，和銀桑一起，雖然在一起但是我們什麼都沒做啊！
　　
　　齋藤深知多說多錯，也不想騙人，於是轉為反問：「榮太，你是不是出來找朋友一起過除夕？
　　新年好！」
　　
　　「嗯，新年好！
　　可是沒見到你，好不習慣。」榮太稍一踟躕，緊緊抓住手機，沉不住氣。「我能不能對你許一個新年願望？
　　是件棘手的事。
　　我知道會讓你為難……但是……但是你……你能不能對高杉體貼一點……」
　　
　　「……」依照你的的個性，讓我怎麼對待高杉……應該是狠狠拒絕，無視他，傷害他，讓他再也不想見我。
　　對高杉體貼？你沒有搞錯吧？
　　
　　「我不想看他比現在更悲慘了。」那種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一旦陷入愛情就是禁忌之戀。「反正你們都要離婚，好聚好散。
　　嘛，拜託了啦。
　　真的……真的……拜託了……」
　　他靠在牆上，雖然可以自由行動，貌似什麼都可以做，但是無論他怎麼做，也控制不了高杉的感情，或者好友的感情，或者……自己的感情。
　　
　　「你要我怎麼做？」齋藤想先聽聽他的想法。
　　
　　「……」哪怕用右手也好，幫幫高杉紓解一番……這種話實在沒法對基友開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3

第184章 縛戀 四

　　山崎退，真選組監察，登勢酒館看板娘小玉的跟蹤狂。
　　
　　為了山崎的心理健康，更重要是為了真選組的形象，局長副長一隊長琢磨著應對策略……最後沖田想到的方法，就是安排山崎和小玉相親。
　　
　　這一晚山崎回到宿舍，打開衣櫃看自己的衣服，橫看豎看，翻翻撿撿，找不到滿意的，臉色充滿憂慮。明天就要和小玉小姐相親了，他到底穿什麼才能充分發揚優點掩蓋缺點呢？
　　「齋藤……你有沒有相親的經驗？」山崎引出話題，主要就是表達一下對明日的不安，希望得到鼓勵和安慰。
　　
　　「有。」齋藤以一貫的平靜語氣說。
　　
　　還真的有啊！
　　今天傍晚，沖田主動去萬事屋提出相親（沖田這人決定什麼就會立刻去做，從不浪費時間，坦白說也就是他完全不管會產生多可怕的後果），山崎那時在窗外偷看著，不安著。
　　沖田說的是「我們家山崎累積了不少無從發洩，影響工作，近藤先生他們覺得困擾啦。
　　想說能不能借一下老闆的性~玩具？」
　　……沖田在抹黑人方面太給力了，山崎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變成了~淫~欲熏心，要霸佔小玉姑娘隨便玩弄的邪惡惡霸……他扒住窗戶，咬牙切齒，心中大恨不靠譜的沖田。
　　誰料小玉痛快答應相親了。
　　經過一番心理折騰，山崎決心好好表現，必須用自己的手行動……
　　問題是怎麼行動？他從來沒相親……說實話連親近一點的女性朋友都沒有過，無從下手。
　　
　　山崎撓撓頭，扭扭捏捏說道：「其實吧，我明天要相親，你能不能給我提供點意見？」
　　
　　「我唯一一次相親是因為被別人拜託了，不得不去，後來也沒有和那位小姐進一步聯繫。」齋藤又不是男兒郎，不可能真和姑娘交往的。「我並不擅長處理感情。」
　　在愛情問題上，她並非一個精明的人。
　　
　　「怎麼辦呢？其他人根本指望不上。」這次相親由虐待狂沖田組織發起，另外會參加的是跟蹤狂局長和蛋黃醬控副長，想到這個陣容，山崎還沒開始就覺得看到了絕望的BE結局。「局長副長還有沖田陪同……他們不拖後腿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完全沒自信能抓住她的心……
　　你明天有沒有空？」
　　山崎覺得齋藤至少不會添亂。
　　
　　「抱歉，我明天另有安排。」齋藤不瞭解山崎的忐忑想法，她目前的煩惱是如何讓高杉死心，明天就要和他商討離婚的具體事項。
　　必須把婚姻整理清楚，結束掉。
　　
　　次日，烏雲密佈，遮住了整個天空，電閃雷鳴，閃電在天幕劃開了一道道銀光，就像有狂人舞刀亂斬一塊黑布。
　　天色恰如高杉此刻的心情。
　　
　　齋藤終為了保險起見，特意穿上了女裝，這樣泛泛之交的人根本認不出來。
　　和高杉的婚姻，是不能對任何同事坦白的秘密，需要神不知鬼不覺斷了姻緣。
　　
　　商談地點安排在一家高級料亭，百年老店，單獨的古風和室，兩人一桌，相對而坐。
　　
　　高杉心中清楚，她喬裝改扮是為了隱藏行蹤，暗中離婚。
　　她明明就在他身邊，卻死命想要遠離他，等到正式離婚後，還會公事公辦，非常樂意為他戴上鐐銬關押進牢房。
　　
　　天氣陰暗，空氣潮濕，她端坐著，瞟了一眼長桌後的高杉，那人蒼白的臉，陰沉的眼，神態安詳沉寂，不過他很多事很多話會悶在心裡，表面表現的不一定和內心符合。
　　
　　外面開始下雨了，稀裡嘩啦的雨水敲打著屋頂的瓦片，聲聲入耳。雨落在了高杉的心裡，他想著心事，不著邊際的亂想。
　　事情再清楚不過，她想離婚。他註定失去她。
　　
　　伴隨著風聲雨聲，屋子裡的壓強持續增大，仿佛要化為實體壓碎二人，讓雙方動彈不得。
　　
　　高杉一言不發，老天爺可以盡情的用烏雲、閃電和暴雨表達自己沉鬱的心情，可是他不能發脾氣，也不可能掉一滴眼淚。
　　
　　河上萬齋曾靜靜的說：「晉助，你老是考慮她是否幸福，是否樂意，那你自己的幸福和意願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做就莫名其妙結了婚，又莫名其妙必須離婚。
　　反正高杉他自己的幸福和願望無關緊要，把情緒深埋在心底，把話語掩藏在喉嚨深處，她要什麼給什麼。
　　
　　「我想，可以在檔上簽字了……」齋藤心想，他應該把相關文件準備齊全了。
　　
　　高杉繼續沉默。
　　從落座他就沒說一句話。
　　就這麼離了，果然還是很悲哀。
　　
　　「高杉先生，你有聽到我說話嗎？」齋藤一心一意想要趕緊離婚，最怕就是對方反悔。
　　榮太希望她體貼，可是她掌握不好這「體貼」，行差踏錯，也許後果就不堪設想。
　　
　　「我全都聽到了。」高杉強打精神。
　　
　　「你瘦了，有沒有好好吃飯？」話一出口齋藤有點後悔。
　　
　　「啊，抱歉，走錯了！」拉門猛一下打開，一個憨厚大漢一襲黑色正裝和服，剛想踏步進來，卻發覺走錯到了隔壁房間，趕快低頭道歉，抬頭時忍不住驚詫：「咦？
　　咦咦咦？」
　　
　　他的疑問聲並不大，但是在齋藤耳畔比驚天響雷還要響，因為走錯門的人正是真選組局長近藤。
　　泛泛之交認不出齋藤，可是局長是她頂頭上司啊，她豁然挺起身，想解釋又無從解釋，臉漲得通紅，越著急越想不出如何解釋。
　　正在憂心，局長已經關上門走了。
　　
　　齋藤木立著，不曉得如何是好，局長在這裡做什麼？聯繫到昨天山崎說的相親，難道山崎相親地點就是這個餐廳？
　　這麼說……局長副長沖田山崎都在！
　　巧合的離譜！
　　
　　她坐的位置正對著門，而高杉背對著門，從門外往內看，局長並沒有看到高杉的臉，至多看到背影。那麼他那驚異的叫聲是認出她了？那為什麼局長沒追問？
　　
　　她警覺的挪到大門邊，拉開一條細縫，側目向著兩邊看，沒看到人影，推測真選組這方已經進屋入座。
　　
　　趁著上菜的服務員把料理端上來，齋藤問道：「今天你們這裡安排了相親活動嗎？」
　　
　　「是啊，萬事屋和真選組的相親宴會。」服務員答道。
　　
　　齋藤面孔板直的和冰面一樣，若被上司和同事發現她和鬼兵隊總督密會，他們會怎麼想？萬事屋居然也在，那麼阪田肯定在場，他又會怎麼想？
　　背靠在門上，齋藤盤算如何周旋，她不敢現在讓高杉出門，萬一剛好撞見呢？可是就這麼龜縮在這裡真的安全嗎？
　　
　　她再次透過門縫往外看—— 一抹耀眼的銀光讓她心中一緊。
　　阪田和新八、神樂、盛裝打扮的小玉四人來了。
　　
　　隔壁，沒多久就開始爆發激烈的唇槍舌戰，真選組和萬事屋劍拔弩張。
　　山崎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他的上司和同僚和萬事屋一起折磨他，統統都是礙事者！
　　
　　好不容易無關者覺得該讓相親的兩位獨處，紛紛離席，一直觀察著這群人動靜的齋藤心中緩了口氣，覺得危險警報差不多可以解除了，她可以安心和高杉商討離婚細節……其實她只求籤好字雙方劃清界限。
　　
　　「對了，剛剛隔壁房間也在相親哦，最不可思議的就是——相親的女方和我們阿終長的簡直是一模一樣。」近藤局長隨口一提。
　　他沒認出齋藤，還以為是遇到了長相類似的女子。
　　
　　「咦，有那麼相像嗎？是不是你看錯了？」副長覺得這根本不值得重視。
　　
　　「像不像看一下就知道了。」沖田是行動派，玩山崎已經有點膩了，需要新刺激。
　　
　　「那怎麼好！人家在相親哎，我們又不認識……太不禮貌了。」土方不贊成去打擾陌生人。
　　
　　「那我自己去看。」沖田才不管副長的想法，徑直往隔壁房間走去。
　　
　　齋藤迅速掃了一下所處的房間，只有一個可以出去的門，屏風拉門可以打開，但是裡面盛放了花瓶，文房四寶之類裝飾品，就那空間塞不下一個人。
　　
　　桌子底下？讓高杉躲在桌子底下？
　　她拉住高杉的衣袖，示意他趕緊鑽桌子下。
　　換來的，是高杉無聲的冷笑。
　　
　　齋藤氣急了，她知道高杉自尊心高的厲害，可是現在是講什麼自尊的時候嗎？
　　
　　沖田腳步的聲音越來越近，齋藤神情十分緊張。
　　
　　「打攪一下！」沖田拉開門，乍一看房裡沒人呀，再往下看，透過餐桌，男與女交疊在一起，身軀微微起伏著。
　　
　　話說正當沖田要看到一切，眼看真相就要大白，高杉陡然站起來，冷淡的看了阿文一眼，用口型比出一句話：「別動。」
　　然後高杉推倒了她，按倒在地板，並壓在她身上，屋外雷電交加，而他的眼睛仿佛閃過了一道明亮的閃電。
　　
　　齋藤的表情莊重嚴肅就和開晨會一樣，她瞪圓了眼睛，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迅速算計出這招可行。
　　
　　從門的方嚮往裡看，由於餐桌阻隔視線，還有高杉遮蔽，沖田看不到她的臉！等等！齋藤還沒慶倖一秒鐘，就想起了沖田那S個性，把這個變數補充進去計算……
　　還沒有脫離危險！
　　
　　她輕輕仰頭湊近高杉的耳朵，小聲叮囑：「絕對別抬頭。」
　　
　　沖田眼皮都不眨，非常自然的關上門，然後悠然走到土方那邊，用手碰了碰他，表現得很誠懇：「真的長得和齋藤一模一樣。」
　　他在撒謊，他根本沒看到女子的臉，他只是想把土方忽悠過去……被看到此等尷尬事，對方一定惱羞成怒想砍死土方先生。
　　
　　「這和我們沒什麼關係，走了！」土方不打算去看。
　　非禮勿視。
　　
　　「真的長得很像嗎？有多像？」銀桑反而來興致了，打算去看看。
　　
　　
第185章 縛戀 五

　　阪田躡手躡腳走過去，然後扒了一條門縫往內看，這麼一看就移不開眼了：
　　活春宮啊！
　　他一陣氣悶，憋得差點無法喘氣，其實這是他那生物直覺在預警——不過他當成自己精神亢奮。
　　
　　土方本來不準備偷窺的，可是萬事屋老闆怎麼看得那麼專心致志和入迷啊？
　　
　　「銀桑，銀桑，很好看嗎？」神樂也想看了，探著腦袋，充滿期待。「讓我看阿魯！」
　　
　　「銀桑，你能不能讓一點位置？」新八也有了好奇心，無奈阪田佔據了門中位置，沒留點空隙給別人。
　　
　　「其實一點也不好看。」阪田關上門，拉緊，非常正義凜然謙謙君子的表情，不過粗重的喘息暴露他沒那麼君子。「要尊重人家隱私權，就算是偷情的人也是有隱私和秘密的……」
　　
　　「什麼是偷情？」神樂分不清這個概念，「和青菜一樣嗎？」
　　
　　「你怎麼知道是在偷情啊？」新八望著拉門，腦中浮現出很多屬於成人世界的畫面。
　　他恍惚覺得地面在顫動著，裡面的兩位一定渾然忘我親熱的什麼都忘了。
　　
　　「大白天饑渴到在這裡發~情……肯定不是相親，不是夫妻，是偷情！」銀時一手搭上新八的肩膀一手搭上神樂的肩膀，推動他們遠離這裡，「回去回去回去！」
　　
　　「你好詐啊，銀桑你是要自己一個人看！」新八神樂反應過來。
　　
　　「孩子想看十八禁需要家長同意，乖，去找你們的爸爸！」阿銀沒覺得自己處理得不對，他這是保護青少年心理健康。「我就不一樣了，我這個年紀看什麼勁爆畫面都心如死水不掀波瀾。」
　　
　　（人沒有自己想像的堅強，他若親眼看到高杉的身子覆蓋了文，搞不好會突發心臟病。）
　　
　　「父親大人！」新八大喊，「請允許我一起觀看。」
　　「阿銀爸比！」神樂跟著喊，「阿銀爸比阿銀爸比阿銀爸比……」
　　
　　你們有沒有搞錯！新八，你爸死了好幾年了；神樂，你爹的毛髮比我稀疏多了！
　　銀桑戀戀不捨瞅著那紙拉門，仿佛要透視紙拉門，看到那綺麗的畫面激情的動作千變萬化的姿勢。
　　他腦子裡為裡面的二人補充了背景：一個是有婦之夫，一個是有夫之婦，卻天雷勾地火的鍾情了，在男歡女愛中，他們越來越如膠似漆，沉浸於身體的歡愉，甚至在女方死了父親守靈期間，情不自禁在靈堂裡就搞上了！
　　今天，他們在餐廳裡縱情歡愛，他們瘋狂地接吻，緊緊地摟著對方，緊密得快要嵌入對方的身體中去。端莊文靜的女人變得迷亂，男人瘋狂舔遍她的全身，共赴極樂……
　　然後社會不容這戀情，於是兩個人結伴喝下毒酒一起死。
　　（銀桑，這已經是《失樂園》的情節了）
　　
　　這年頭租錄影帶都要花錢，而這可是活生生的，免費的，現場的。而且很多影片一碰到兩~性~結合都會打馬賽克，或者一個鏡頭晃到第二天就完事，就算有無~碼~的，考慮到家裡有未成年人，阪田也不敢租借回來看。
　　今天撞見真人秀乃意外之喜。
　　
　　副長惡狠狠瞪了沖田一眼，聽到萬事屋的對話，他猜到這小子是設個圈套等著把他脖子套住然後拉起來勒緊，讓他喘不了氣動不了身。
　　
　　「近藤桑，你幹什麼？」副長猛然發現局長去扒門縫偷看了。
　　
　　局長一扭頭，鼻腔流下鮮紅的血，心跳加速到仿佛剛坐完雲霄飛車，身心飄飄然，表情很色很醜陋：「我就是想再確定一下像不像……」就一條窄縫，還有傢俱阻隔，他看不到具體的，但是從交纏的二人產生充分的幻想，比實際看到更刺激。
　　
　　「員警~~快來把這只眼神猥~褻的猩猩抓走！」阪田不忿近藤搶了有利地形，反正現在有小孩子在，他自己是沒臉皮再去看了，既然自己不能看，那麼大家都別看！
　　
　　「噓！」副長不想事情再鬧大，喝止：「小點聲，出去再吵。不要在店裡喧嘩。」
　　萬一被裡面的人發現，就太尷尬了。
　　
　　裡面的二位都不是聾子，實際上他們耳聰目明，第一手掌握外面的人的舉動。
　　
　　高杉兩手撐地，就和做俯臥撐一樣，避免上半身和她貼緊，而她警惕的傾聽外面動靜，渾身繃緊，牙齒咬得很緊。
　　
　　迎面吹著她的呼吸，耳朵傳來阪田的聲音，高杉的心情很複雜。
　　隔著衣服感受到骨感卻滑膩的觸感，會引燃欲念。
　　他真想毀了這個世界。
　　
　　齋藤伸出兩手，十指不停，去解開高杉臉上的繃帶，然後再重新包紮，重點就是遮住五官，防止被員警和阪田認出來。
　　透過搭在眼睛上的頭髮，可以瞥見高杉難辨喜怒的臉，慢慢被白色的繃帶纏繞，只留下一隻明亮的看不出感情的眼睛。
　　她感到大腿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
　　
　　本能讓齋藤一下子起來，把高杉推開，那種東西貼著身子說明什麼，她此刻不想明說。
　　空氣裡有一種很特殊的氣氛，齋藤覺得從頭到腳不自在，面頰發燙。
　　好像有什麼檔在解壓縮，一旦打開資料夾會釋放不得了的東西。
　　
　　高杉的心高懸起來。
　　然後重重落下去，掉在不見底的深淵。
　　
　　他被文專注凝視著，身體不自覺變得燥熱，就仿佛小孩子玩火……其實要不是她那麼明顯表示反感和拒絕，他自己會主動放開她退卻的。
　　被她的眼眸凝視，他恨不得雙手如鐵鉗般定住她的四肢，永遠不給她一絲鬆動的機會，堅持到底。
　　可當距離拉近到無限接近於無的那一刻，她立即遠離他，躍著逃開，就和他身上帶有什麼病毒一樣。
　　
　　高杉發覺，自己居然在發抖。
　　
　　——我已瘋狂。
　　明知不可，還是想抓住你。
　　想和你成為……真正的夫妻。
　　
　　「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他用低沉的聲音問道，「你能傷心幾天？」
　　
　　齋藤攥緊拳頭，拜託啊，你千萬不要和我的同僚上司打起來……
　　
　　門外：
　　
　　「哎，土方先生就是悶騷，明明好色又好奇的不得了，偏偏要裝作‘我什麼也不懂，我對那種事沒興趣’」的模樣。好了，滿足你的心願好好看！」沖田一推搡，讓副長的腦袋直接插~進~紙門裡。「用自己的眼睛看！」
　　
　　副長感到一股勁風襲來，腦袋一下子戳破了紙門，耳膜震動的響著回音，他眼睛緊閉，頭暈目眩，只覺得全身血液都集中在臉上了。
　　「對不起！」不管裡面的人怎麼想，他先道歉。
　　
　　為了拔出腦袋，副長撐著門用勁，自然張開了眼，雖然情緒慌亂，但是憑著視力認出熟人沒問題——
　　齋藤隊長！
　　
　　副長四下張望中：齋藤半跪半坐穿著女裝！三隊長覺醒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而在齋藤身邊的，是一個衣衫花俏頭上纏繞繃帶的男人，繃帶下的眼睛目光灼灼，放肆到令人臉紅的視線，盯著齋藤。
　　再仔細看，花哨男那顏色豔麗的和服差不多脫了一半吧（實情是高杉那衣服稍微拉一下就能一覽無餘的敞開），這什麼場景？唉唉唉？
　　
　　這世道究竟怎麼了？為什麼男人要散發出一股「我戀愛物件是男人」的氣氛！那睥睨的眼光是想宣佈所有權？
　　副長咳嗽了好一陣，嗓子裡仿佛有羽毛瘙癢，不咳嗽不痛快。
　　
　　三隊長交了男朋友這種芝麻小事根本沒關係吧，反正局長喜歡金剛猩猩，監察喜歡家政機器人，再多個喜歡男人的算不了什麼!老成認真的三隊長和男人互插根本不算啥！就算有一天沖田去強了萬事屋的中華蘿莉也沒啥好奇怪的！
　　副長滿腦子黑色馬賽克，思維瀕臨崩潰，額頭冒出瀑布汗，血液沸騰的快燒開了。
　　咳嗽完畢他停頓了好一會兒，張開嘴也出不了聲。
　　——拜託了，快讓我從夢境裡驚醒吧，這是個噩夢！
　　
　　無法理解！
　　
　　無法想像！
　　
　　三隊長你不會染病吧（例如AIDS）！
　　
　　¥%&*#¥%%%@¥%@@（副長大腦亂成亂碼了）！
　　
　　「副長，我在執行秘密任務。」齋藤在外面喧嚷的時候也沒想坐以待斃，準備好了說辭。
　　反正高杉用繃帶掩藏了真面目，副長看不出他的身份。
　　
　　副長的心安定下來，這理由比「齋藤是同性戀且女裝癖搞不好還是受是零號是……」合理得多。
　　「那位先生是……？」副長心想陌生的男人滿臉繃帶和齋藤穿女裝一定都是為了掩人耳目。
　　沒錯沒錯，這樣想會舒服很多。
　　
　　「他名叫谷梅之助，是一個武士。」齋藤不想欺瞞太多，其實她這句話沒有半個字虛言。
　　
　　在攘夷戰爭後，有的人忘不了過去的榮光，浸泡在酒水甚至毒品中，沉溺於追憶往昔的光榮；有的人牢記戰爭的仇恨和創傷，不惜一切要復仇；有的人後悔沒有和同伴一起死在戰場上，活著也是行屍走肉；有的人繼續著戰爭裡做的事情，不管多麼不合時宜；有的人轉業開店，只有揮舞木刀的時候，背影依然是武士那挺拔的身姿……
　　如果說失去記憶那段時間教給齋藤什麼，那麼她更能理解攘夷浪士的想法。
　　為了日本和世界的聯繫交流而活；
　　為了自己的正義日本的明日而活；
　　為了守護同伴歌舞伎町和平而活；
　　為了復仇推翻現有政權毀滅一切而活……
　　
　　齋藤終，是為了什麼活著？
　　為了真選組而活。
　　
　　有些生理反應，是想忍耐也壓不下去的，高杉知道方才她對此不安，差點動手。土方伸頭進來的時候，高杉想把那突如其來的腦袋擰斷，而她遮掩著，和土方解釋，甚至說他——「是一個武士」。
　　為了這句話，他這次不會和真選組撕開臉鬧翻。
　　

第186章 縛戀 六

　　齋藤和高杉的離婚面談有驚無險的度過。
　　不管齋藤多麼想立刻和高杉分的徹底斷的乾淨，她自己心裡也知道，急也急不來的。
　　結局尚未可知，她只能做好自己可以做好的部分。
　　
　　高杉晉助不明白，為什麼他已經從來都沒得到，就要失去她。
　　許多往事，在歲月裡默默過去了；許多人，被光陰湮沒了。曾經一起開始學習的地方化為灰燼，引導自己的恩師埋入黃土，同學戰友散落天涯，老婆……他一次都沒睡過的老婆蹬了他。
　　他已面目全非。
　　他不需要愛情，不需要婚姻，不需要朋友……他要的，是「共犯」。
　　
　　他收好了資料夾，裡面有他們離婚的多項書面檔，她簽字簽的快極了，毫不掩飾急於擺脫他。
　　
　　「剩下的要交給律師。」高杉心想，她真是殘酷無情啊，不過這時候若對他溫柔，他更加放不下吧。
　　
　　「我等你的好消息。」齋藤明白這種複雜的問題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也不是一天兩天解決得了，她目光明銳，聲音鎮定：「律師費用和其它的花費，我希望能支付一半。」
　　
　　「好啊。」高杉不差錢，不過若他全額承擔，她會覺得欠他的。
　　
　　「高杉，謝謝你。」對高杉的合作，齋藤只能道謝。
　　當然，離婚後，高杉犯法犯案，齋藤照樣會當個好員警抓捕他，不會講什麼情面。
　　齋藤心裡有股罪惡感，難得高杉和綿羊一樣聽話，順利的簽好所有檔，完全不為難她。
　　
　　另一邊，榮太懶洋洋打開家門，對不速之客沒好臉色，眉頭一皺，沒好氣，用鼻音說話：「喂，啥事？」
　　
　　阪田銀時血紅的眼睛和榮太對視著，面色蒼白，神情緊張，為了確定，為瞭解惑，找到這位老同學是不得已的選擇。
　　堅強可靠好男人銀桑現在有個大疑問。
　　
　　「榮太啊，我知道阿文有事情瞞著我。
　　看在咱們多年同學，看在松陽老師份上，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阪田慢慢跪坐下來，就和求登勢大媽讓他晚點交租一樣，誠心誠意懇求榮太。
　　長期和包租婆對抗，他裝可憐技術好極了。
　　
　　吉田稔麿懷疑自己是不是耳鳴，或者眼花，不過他身體狀況好得很，看到的聽到的都沒錯。
　　
　　「說吧，你有什麼煩惱？」榮太叉著手問。
　　先看看他懷疑到什麼程度，掌握了多少證據。
　　
　　「不怕你笑話，我有種出差回來老婆和別人跑掉的錯覺。
　　當然這一定是錯覺！
　　文醬不是那種~淫~亂的人~妻，所以就算看到她和高杉在密會我也絕對沒有多想！」
　　阪田不傻不呆也不是近視，何況高杉那種人很難被認錯，加上「谷梅之助」是他常用的假名—— 一旦認出他，有個問題浮上了阪田心頭：阿文和高杉瞞著別人是在談什麼？
　　偷窺的時候那交疊的景象一晃而過，然後被頭腦的自我保護機制遮罩了。
　　目前他倒是沒想過阿文和高杉有什麼感情糾葛，就是怕員警和危險恐怖分子博弈，暗戰，負傷，喪命。
　　隔著一段距離，他看見高杉那獨眼，白色繃帶下面，唯一的眼睛如同青白色的火焰在燃燒，彷如鬼火。
　　考慮到真選組的領導都在，阪田就裝不認識。
　　越想越覺得不對，為了阿文，經過長時間思考，他要知道真相。
　　不過他沒膽子問阿文，所以只能找榮太。
　　
　　「阿文嫁給高杉了。」榮太的眼睛閃爍著暗紅的光亮，幽幽的。「……」
　　
　　「啊啊啊啊啊~~~~~」阪田銀時大叫著逃出去，捂住耳朵，放聲嘶吼，他不要聽，不聽不聽不聽不聽。
　　洪亮的男音回蕩在樓道裡。
　　
　　阿銀啥都沒聽到！
　　阿銀堅信自己啥都沒聽到！
　　沒聽到就是沒聽到！
　　
　　阪田跌跌撞撞跑到自己的小摩托車旁，腿部再也支持不住，手扶住車座，喘著粗氣，流出的汗讓他仿佛被大雨淋濕透，簡直一下子早衰了，他拍拍胸口自我安慰：不用想都知道榮太是開玩笑嘛，絕對是整人，如果和阿文核實一下……
　　這麼荒誕的傻事怎麼能和阿文講，太蠢了！
　　蠢死了蠢死了蠢死了……
　　
　　榮太本想在「阿文嫁給高杉了」之後立馬加一句「你個笨蛋毛髮傻啊，胡思亂想也要有限度！」不料阪田發狂一樣亂喊著逃了。
　　他抬起一隻手想阻止，卻只見阪田一下子就跑個沒影。
　　榮太知道第一句話他不可能聽不到，若真沒聽到也不會這麼急匆匆逃走。
　　「阿文嫁給高杉了。」單單聽到這一句，阪田會作何感想？
　　震撼？癲狂？心煩？沮喪？
　　榮太的頭腦在飛速計算，按他原先估計的，訓阪田幾句，破口大駡，最好揍他幾拳，就說「你這白癡亂想啥啊，你把阿文當什麼人了！」他不會再探究真相，他不敢再調查。
　　可他反應的太激烈了，聽了一句就立刻暴走，不安定的身心，很容易走極端。
　　
　　相當嚴重的情況！榮太從阪田的性格算計他會如何行動，立馬追上去想阻止這貨做傻事。
　　天啊，千萬要趕上！
　　
　　齋藤換上制服，脫掉女裝換回熟悉的衣服，覺得舒暢很多，照常工作，下班後吃完晚飯，心想只要離了婚，該儘快搬回去和榮太一起，放他一個人她其實很擔心的。
　　在路邊攤，她買了一隻草莓冰棒，吃了起來。
　　才咬了兩口，就看到阪田迎面而來，直勾勾盯著自己。
　　好像她一眨眼，這個男人就會煙消雲散。要死不活的蒼白臉。
　　
　　他不是看中她手裡的冰棒了。
　　
　　靠近靠近靠近。
　　
　　齋藤下意識的舉起冰棒，抵住他，心裡發慌。
　　
　　阪田低下頭咬了一口冰棒，一張臉迅速的近在眼前，目不轉睛凝視她。
　　
　　她更心慌了，乾脆把冰棒塞在他手裡：「阪田，你要真的那麼想吃，就全給你。」
　　
　　把冰塊咬碎，吞到肚子裡，阪田故作鎮靜，緩慢地說：「今天看到你和高杉一起，我沒當場問你，後來找到榮太，他亂說了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榮太居然說你和高杉結婚了。
　　那根本不可能！
　　高杉從來沒正眼看你，就算看你那絕對是因為老師，因為你是老師的妹妹。仔細想，高杉一向很受歡迎，交往的都是大美人，歡場浪子怎麼可能定下來走進婚姻圍城，很恐怖哎。
　　榮太太過分了，居然編這種無稽之談嚇唬人。
　　榮太大騙子！我才沒上當呢，我一點也不信。」
　　
　　被阪田瞄著，齋藤本來憂心他發現那烏龍的婚姻，可是越聽越生氣，什麼叫「沒正眼看你」「無稽之談」？
　　難道她就那麼過期減價商品，就算大拍賣都賣不掉？
　　她想，阪田這廝臉皮再厚，「你長得不漂亮，高杉不想娶你」還是說不出口。在他心裡面，吉田文這醜八怪沒人要的。
　　
　　齋藤壓低聲音和火氣說：「榮太沒撒謊。
　　我和高杉結婚了。」
　　她佇立著，面部表情嚴肅認真，完全不是在開玩笑。
　　
　　阪田銀時仿佛被一下子擊中了嗶，而且還是用亂刀粉碎了他的嗶，他的嗶碾成碎屑撒了一地，死前的痛苦掙扎能持續幾個月，他簡直要滾在地上翻來覆去嗷嗷叫，撲騰著流血水，同時還有人往他身上大把撒鹽，鹽混合血，疼的人想昏厥。
　　
　　「你跟高杉……上~床了嗎？」阪田啞著嗓子問道。
　　
　　此時吉田稔麿終於趕過來，撞見這場景，乖覺的立馬躲在拐角，趕巧聽到阪田問出這句話，榮太都直直的傻眼了，雖然這個問題他非常想知道，但是他絕對不敢問出口的，借他一萬個膽子都不敢問。
　　
　　問出問題的時候，阪田銀時腦內展現了一副繪聲繪色的圖畫：
　　高杉等這一刻很久了。
　　當這一刻終於到來，他幾乎不敢置信。
　　他感到渾身燥熱，雖然那和服半遮半掩胸前涼颼颼，可是某個部分熱的灼人。
　　
　　情熱的吻永無止境，一邊吻著他一邊把妹子的上衣扒下來，接著褪去她的下裝，急不可耐要和她融為一體。
　　
　　畫外音為：他們結婚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和他結婚了，你說呢？」齋藤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眼眸的顏色和身上的制服一樣黑，面白如紙。「該做的都做了，你別告訴我你還是處男，而且你是還沒結婚就不知道和哪個遊女鬼混；我至少是婚內性~行為。
　　滿意了？」
　　
　　齋藤很生氣。
　　她最生氣的不是阪田提出的蠢問題，而是有一刻，她非常強烈的希望，他會說「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對你不變。」
　　都這麼久了還不知道阪田那混帳德性？那個死傢伙只自私的關心她有沒有和高杉發生關係，都沒有顧及她的感受。
　　
　　「高杉他不會……高杉那傢伙不會……」被碾碎了嗶撒上鹽的銀桑一邊冒血一邊疼痛一邊掙扎。
　　這一刻阪田銀時十分想相信高杉的師控本能會阻止他襲擊妹子。
　　
　　「我對著死去的哥哥發誓，高杉主動的吻我，該有的生理反應他都有……」雙眸淩然嚴肅。
　　當然後面的……因為高杉並沒做下去，所以齋藤沒法用松陽繼續發誓。
　　
　　說到這裡已經夠了。
　　阪田相信了，百分百信了。
　　
　　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
　　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辛棄疾《怨歌行》
　　
　　如果阪田內心的畫外音用古典的語言，就是這首古詩。
　　
　　換成現代歌曲，就是：甩了甩了甩掉了；拋棄拋棄拋棄了；我是沒人要的苦逼銀桑，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妹子跟了高杉，高杉睡了妹子，他們結婚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3

第187章 縛戀 七

　　阪田銀時的腦補被刺激到了新領域。
　　
　　阪田最鬱悶的就是，他從小就認識高杉啊，高杉在那方面……反正他屬於在花街很受歡迎的類型。他健康的偉岸的粗壯的……嗶……能征善戰……耐久慣戰……花樣百出……情深愛濃……無法無天……
　　
　　高杉的新婚生活絕對充實又快樂。
　　沒錯，他整日整夜，朝朝暮暮，對老婆（文醬）做著下流的事，樂此不疲。
　　
　　「文，感覺舒服嗎？」
　　
　　他的聲音充斥她的耳朵，他可是相當有經驗的，而且他是野獸！攫取文的唇瓣，吮吸到櫻唇紅潤的快要滴出血來；他下面硬起來，那張陰鬱的臉帶上急切的表情，不亦樂乎……進進出出……幾百次幾千次幾萬次！
　　她羞澀的耳朵都紅了，星眸微閃，略帶濕潤，沉溺于甜美的欲情，就像酥軟的棉花軟糖，融化了糖衣，同他一起歡樂。
　　
　　「嗯……啊~啊啊啊啊~~~~~~~~~~~~欺負人家！」
　　
　　……
　　
　　現在該怎麼做呢？阪田銀時不知道。
　　祝福他們新婚幸福？送一份小禮物？到神社去祈禱他們和美過日子？
　　他混亂了。
　　他沒辦法自己理性考量。
　　
　　於是阪田跑走了，就和以前跑離攘夷戰場一樣。
　　他在童年的時候習慣了苦難，過的生活簡直連垃圾都不如，後來被松陽收養，度過了最快樂的時光，然後松陽慘死，村塾支離破碎，他去戰場上砍敵人，把「白夜叉」這個綽號砍出了名氣……名頭最響亮的時候他受不了了，所以他逃開了。
　　老師的死是一個分水嶺，在這之前，一切都帶有陽光的味道，也許有一點點陰霾，可是始終有老師和朋友陪伴左右，不孤單；在這之後，老師沒了，朋友開始變了，未婚妻死了……
　　吉田文在阪田心中死過兩次，一次是因為火災，一次是在禁門戰爭，接著，時光把小女生變成了雷厲風行的反恐員警隊長。
　　分離的時間那麼長，誤會那麼多，可是……他們心中留有對方吧，他們在一起應該水到渠成吧，怎麼高杉突然冒出來，一部同人小說怎麼可以突然換男主啊！作者你去死啊！
　　
　　痛楚和傷痕一下子襲來，他撐不住。流浪兒的生活教會他——跑得快逃得快才活得下去，於是他遵循這個教條，很沒種的跑了。
　　
　　阪田渾渾噩噩在街上晃蕩了很久，一種從沒有過的綿密疼痛纏繞著，直到他遇到了阿桂，阿桂正在幫超市散發打折券。
　　
　　「喂，一個人，是不是不應該……不應該愛上一個已婚的人？」阪田拽住他問道。
　　
　　這問題很突兀。
　　
　　阪田的模樣十分沒出息，就算面對數十倍強於自己的敵人，他都沒這般無措過。
　　
　　瞄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老同學老戰友，桂認真的思索，然後和阪田視線相遇：「我想吧，愛這種感覺，能讓人幸福，應該珍惜這種心情……
　　你是不是打算做什麼不要臉的事情？
　　如果精力過剩的話，還是放在更有意義的活動比較好……我這邊很缺死士，像你這種人歡迎加入，咱們可以一起讓真選組頭疼。」
　　
　　「如果真愛上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仿佛為了更加確定，以便說服自己，阪田的眼睛亮起來，面容多了幾分生氣和活力，揪心的痛消失了，他活潑潑的說：「假髮，你有時候說話還是有道理的。
　　高杉和阿文一定不是因為愛結合，高杉搞不好後悔的想撓牆呢。
　　唔，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阪田歡快的跑走了，追愛去了。他沒有制定任何計畫，打算隨機應變。
　　
　　阿桂遙望他的背影，喃喃：「不是假髮是桂……為什麼突然提到高杉和文妹妹啊……」
　　既然阪田提起，阿桂也想起來，以前高杉可疼愛阿文妹妹了，不過正直的桂桑頂多想著「師控讓他愛屋及烏」，再多想一點，就是「高杉他不會是潛在蘿莉控吧」，就算他想像力驚人，也絕對想不到高杉和阿文已經夫妻了。
　　
　　另外一邊，齋藤對阪田的落荒而逃一點都不吃驚——反正這傢伙最喜歡把她丟下來。
　　沒關係，她能夠獨當一面，她不需要他。
　　
　　「buddy，對不起，我很抱歉，是我說漏嘴的。」榮太戰戰兢兢湊過來，他知道這回自己犯下大錯了。
　　心砰砰跳著，他擺出特可憐的表情。
　　
　　「你並沒說錯什麼……應該是阪田沒聽你說完就跑了。」齋藤輕易推斷出因果。
　　她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自我犧牲是壓倒一切的情感。
　　它驅使人走向毀滅，沒有一種酒這樣令人陶醉，沒有一種愛這樣摧殘人，沒有一種罪惡這樣無法抵禦……」榮太引用的是毛姆小說《刀鋒》的詞句，「我想，你就選了高杉吧。」
　　
　　「……」齋藤無言。
　　
　　「阪田……那廢柴……他一會兒又回來找你的，就和無賴的狗一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用眼淚，懇求還有糾纏當武器，不能再放縱他了，用□□，棍棒，鞭子狠狠教訓他，讓他死翹翹，這樣你才不會害自己。
　　高杉比他好多了，真的，高杉會珍惜你，對你好的，會一輩子對你好的。」這種想法突如其來，卻不吐不快，榮太沒時間字斟句酌，他說的有些缺乏條理，但情感真摯，「女孩子還是選愛自己的人比較好，你應該幸福啊，高杉一定能給你幸福……而只有和你在一起，高杉才能幸福。」
　　
　　「那種事你不說我也知道。」再清楚不過了。
　　她注視著好朋友，對這個男人，她總是以最大的誠實和信賴：「榮太，我在高杉身邊，你就滿意了嗎？
　　那之後呢，怎麼辦？
　　撇開員警和恐怖分子的身份問題，我和那個男人能分享什麼呢？
　　他的腦中只有復仇，而我……屬於真選組。」
　　吉田文以前是戲劇社的，但她並不想成為一個一生都演戲的演員。在她的人生裡，除了假裝男人當員警，其餘的都是真的，和真選組的羈絆，和上司、同事們、下屬們的情誼，和榮太的友情……
　　除了這些，她不期待更多了。小小的幸福只有一個條件——壓根別抱任何期望！
　　
　　「buddy，其實你真的想說的是……」說吧，我聽著。
　　
　　「我對高杉完全沒有男女之情啊，沒有戀愛的感覺啊！雖然我活十八年也不大搞得懂戀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她的訂婚是哥哥操辦的，阪田和她根本不是自由戀愛，而且那個卷毛男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讓三隊長心煩。「遲早真選組會和鬼兵隊一決勝負，我自然也會和高杉分個輸贏。
　　在鬥爭中加入私情，就等於自己跳出了競爭的舞臺，想要贏的話，就不允許有私情！」
　　
　　「高杉不可能和你分出輸贏的。
　　你想要的，他會主動找過來給你；
　　你要他做什麼，他會很高興的去做。
　　他爽快和你離婚不是他想離了，是他已經心碎了……」如果他真的能和簽署離婚書一樣從心中放棄，就不會那麼痛了。溫柔又冷酷，冷靜而狂亂的總督啊，我最最美麗最最善良的靜姬啊……「大部分人因為怕挫折，所以會放棄喜歡某個人，可是高杉和你都是無論如何不肯妥協的……」
　　說到這裡，榮太的紅眼閃著哀慟的光，淚花閃閃。
　　
　　她上前一步，重重抱住自己的好朋友，柔聲說：「我若愛上高杉，你會心碎吧。」
　　真正的友誼，即使用堆積如山的鑽石也無法替代。
　　你以為我們認識幾年了，我比你自己還要瞭解你。
　　
　　「沒有關係。」他抽抽鼻子，蹙著前額，歪倒在她身上，倚靠著。
　　寬麵條淚流淌著，他一想到高杉和阿文CP就心如刀割。
　　
　　「你是我的朋友啊，怎麼能說沒有關係呢。」他很擅長洞悉人心和操控人、諷刺人，這幾乎是他的天性。不過同樣也是這個人，無條件的愛護、痛惜她，哪怕這會損害他自己的感情。如今在這世界，找個如此無條件愛自己的人簡直天方夜譚，所以齋藤覺得其實她夠幸運了。
　　 「榮太，我不選高杉，也不選阪田，我的容身之地是真選組，我把真選組放在第一順位。」
　　
　　「我會在一旁看著你——
　　因為你選擇了最難走的一條路。」他知道她不希望他干預。
　　
　　「我們不是約好了以後一起進養老院嗎？」她抬起手為他拭淚，「哭得眼睛腫起來，會不帥的。」
　　
　　晚上，齋藤剛躺在被子裡闔眼，就聽到門上一番噓噓碎碎的聲響，然後阪田推開門溜進來，關上門，開始脫外套，脫完外套脫黑背心。
　　
　　幸好山崎堅持去偷看小玉看板娘了，否則撞見了真不好解釋啊。
　　
　　「你精神還正常嗎？」齋藤提出一個普通人會關心的問題。
　　按照情理，阪田今日方知道自己前未婚妻嫁給了自己老同學，喝酒買醉，發發脾氣，生個悶氣，這都能理解。
　　大發雷霆也合情合理。
　　可是竄進真選組宿舍一副「我要摟著別人老婆睡覺」的姿態真的不正常啊！
　　
　　「我會乖……讓我進去。」阪田解開皮帶，迅速脫得只剩下一條四角短褲，掀開被子的一角，埋頭要鑽被窩，哼哼著。「求求你讓我進去。」
　　
　　齋藤立刻爬起來，拿起自己的□□，迎敵抵抗，她強烈的懷疑阪田被刺激到了智障的程度。
　　
　　「我是你的人了。」阪田蹭過來，「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不管是喝你的洗澡水，還是收集你的指甲屑，還是被你踩在腳下抽鞭子……我愛你啊。」
　　
　　那不叫戀愛，叫變態。
　　齋藤並沒有太多應付變態的經驗，心情緊張，握緊刀柄。
　　對策啊，她要馬上拿出對策。
　　「出去！」她低吼。
　　
　　「你已經有我這麼十全十美的男人，還有哪個男人會吸引你啊。
　　你和高杉的結婚是錯誤的，錯誤就要糾正，趕緊，趕緊離掉，然後投入我的懷抱。」阪田痛快的張開手臂，聲音充滿感情，開心地撲過來把完全傻掉的三隊長摟在懷裡蹭蹭，那股子衝力就和賽跑衝刺一樣。「文醬~~~我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一個已婚的人，是可以愛上另一人的。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所有的一切！你愛上的當然是我！你既然和我扯上關係，我就要永遠糾纏你！別以為隨隨便便嫁個人就了事。
　　拜託了……離婚吧……」
　　
　　齋藤目瞪口呆，她的想法如下：
　　這貨真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和下一章有典故出自廣播劇《Scarlet》，杉田智和*中村優一。具體的請去聽，最後的freetalk爆料很多。
　　
　　雖然把《人形電腦天使心》動畫部分杉田智和對愛上有夫之婦的言論截取我做不到，但是我真的找到了漫畫，特此放出。
　　另外要找杉田智和說一模一樣的臺詞很難，但是大家可以通過下面感受一下那種快哭出來的瘋狂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WnapH45vEAA/
　　
　　
第188章 縛戀 八

　　齋藤隊長開動腦筋，可如何對付一個瘋子啊？
　　頭好痛……
　　
　　「阪田先生，你這麼做很過分。
　　現在馬上回你的萬事屋。」她用力拉開他擁抱的手臂，怒目而視。
　　被他觸碰的皮膚似乎要燒著了。
　　
　　阪田迅速地俯下了身子，和她的大眼睛相對，熱乎乎的呼吸噴到她臉頰上：「我睡不著啊，知道那種事情以後，你覺得我還能回去睡安穩覺？」
　　
　　阪田銀時，很明顯心情不佳，準確說他在抓狂。
　　
　　「這世界有樣東西叫安眠藥，你去吃一點，幫助睡眠。」她立刻想到辦法。
　　
　　「我不要吃藥，我要你陪我到早上……」他還打算好好談情說愛呢。
　　
　　齋藤深呼吸一次，不成，又深呼吸一次，然後踮起腳用力揪住阪田的脖子——正常應該揪住衣服，不過現在阪田只穿著四角短褲，她不好扯住他褲子，板著臉，非常嚴肅的斥責：「阪田你腦子進水了啊！我現在是高杉的妻子！」
　　
　　「所以為了他好，你趕快和他離婚！」阪田同樣很嚴肅，言之鑿鑿：「不要麻煩人家。」
　　
　　「……」雖然齋藤積極推進離婚的進程，希望和高杉一刀兩斷，甚至可以說只要她想到和高杉是夫妻就度日如年……可是被阪田這麼一講……他到底抱著什麼想法啊！是想玩玩而已嗎？搞不倫？
　　她的臉白的幾乎發青，厲聲：「請你用理性思考一下問題，我沒有任何理由和你共度一夜。」
　　
　　「你是我的刀，除了我以外，誰都不能用。」
　　
　　這男人想胡言亂語到什麼程度啊！他那把洞爺湖雖然宣稱什麼是仙人贈送，其實就是網購的便宜貨，她為什麼要和那玩意等值啊！
　　齋藤惱了，但是考慮到天色已晚，吵起來給別人知道影響也不好，眼睛依然閃著寒光，但剛硬的聲音卻強制壓低：「請你回自己的家，真選組不是你鬧事的地方！」
　　
　　「那你和我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阪田耍賴。
　　高杉只是暫時的新歡，阪田才是永遠的贏家！
　　
　　「我們兩個什麼關係都沒有啊，你不要太自以為是！
　　高杉現在對我提要求還有些道理（不過他什麼要求都沒有），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
　　你是外人！」
　　
　　四目相對，火花四射。
　　
　　齋藤有種對危險的預感，當反恐員警那麼久，這種直覺……這種對死亡威脅的感應……話說為什麼會覺得被阪田殺死？
　　
　　她後退一步。
　　他上前一步。
　　
　　危險！齋藤所有器官都在告訴她此時此刻眼前的男人很危險。
　　
　　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細密的汗滴從前額滲出來，阪田離她已經很近了，沉默著，但是在沉默中蘊藏著不祥的東西。
　　她甚至覺得馬上就會核爆。
　　
　　無聲的威脅。齋藤恍惚覺得眼前一團黑光，而耳朵裡，幻聽出了鬼哭的聲音。
　　
　　「你先穿好衣服，跟我來。」齋藤定下神，小心翼翼地說。
　　她的嘴唇發幹，喉嚨渴的快焦了，皮膚湧起寒意，血液沸騰，快速流淌在血管裡，暗色的眼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阪田遲疑了一小會兒，順從了。
　　
　　等待了一會兒，讓阪田穿上外衣和褲子，好歹不至於嚇著人。接著她悄悄把阪田帶到了真選組的刑訊室，裡面有一台最新的測謊儀，大價錢從天人那裡購買，本來是要讓冥頑不靈的攘夷浪士使用。
　　反正阪田就是一位著名的攘夷浪士。
　　她讓他坐在類似太空艙設計的按摩椅的儀器上，直挺挺坐穩，再把幾十根電極貼在他身上，哢嚓一聲開啟開關，然後盯著螢幕——
　　
　　齋藤已經無法相信阪田說的話，所以她要依靠科學手段。用電脈衝收集人體的脈搏、體溫和腦波，判斷是真實還是謊言。
　　
　　「阪田先生，你是男人嗎？」齋藤提問。
　　
　　「文醬~~我們什麼防線都跨過了，你最清楚了。」阪田甜甜的說。
　　
　　「我現在在測試測謊儀，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阪田扁了扁嘴：「我是男子漢。」
　　
　　【真話】
　　
　　齋藤就和科學家一樣謹慎觀測，然後說道：「你跟著我說——我是個女人。」
　　
　　「我是個女人。」阪田很機械的重複。
　　
　　【假話】
　　
　　好了，測評沒問題。
　　齋藤完全不兜圈子，直接拋出問題擲向阪田：「阪田，你剛才為什麼想殺我？
　　不許回避這個問題！」
　　
　　「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想著，要是分手的話還不如殺掉算了。要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被高杉搶走的話還不如殺掉。
　　殺了你就可以把你完全變成我的東西。
　　我就是這樣想的！」
　　
　　【真話】
　　
　　「殺了你把你完全變成我的東西」這種變態殺人犯的臺詞，為什麼還能用柔和的表情說。
　　
　　「你怎麼能有這麼恐怖的想法……」齋藤畢竟是員警，不想阪田當殺人犯，完全無法理解這奇異的邏輯，「這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啊？」
　　
　　在白熾燈的照耀下，阪田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另外一種生物……「白夜叉」……
　　佛教裡的夜叉，具有雙重人格，可以食人，亦可以護法，可以為善，也可以作惡。
　　
　　滿腔委屈情緒一下子湧上了阪田心頭，他眼睛裡閃著幽深的光芒，氣呼呼的說：「誰讓你說好了嫁給我，卻突然覺得高杉比較好……」
　　
　　「就你這表現，真的不如高杉。」齋藤說的是氣話，不過一部分也是實話。
　　
　　阪田騰地一下站起來，掙開電極，齋藤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只覺得腰際涼涼的，被注射了什麼。
　　
　　「肌肉鬆弛劑。」阪田解釋道。
　　刑訊室裡這類東西隨手一摸就能拿到。
　　
　　她的身子迅速被藥劑弄得癱瘓，連稍稍挪動一下小指頭都做不到。
　　這種鬆弛劑是為犯人準備的，如今卻用在了員警身上。
　　
　　阪田把她橫著抱到測謊按摩椅上。
　　
　　齋藤雙眉擰緊，下巴繃直如岩石：「怎麼，想對我測謊？」
　　她並沒有喪失知覺，在藥品作用下，五感更敏銳，不過要活動並反擊就力不從心了。
　　她能清楚聽到阪田的喘息，阪田的心跳，阪田的血管下血液激蕩。
　　
　　「不。
　　就算說的是實話，也可能不會兌現。」
　　你們兄妹兩個都這樣。
　　
　　【「銀時，之後就拜託你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一定會很快就會回到大家身邊.
　　所以……在那之前……
　　請保護好同伴們。
　　請守護好大家。
　　一言為定哦……」】
　　
　　——老師被抓走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暗自祈求著，快點回來吧，您快點回來吧……
　　您為什麼還不回來……
　　您回來了，我帶您回來了，帶著您的頭顱……回來。
　　保護同伴，守護大家，是因為自己沒做到，所以老師不能完好無損的回來嗎？
　　
　　阪田銀時面對戰場累累屍體，對著自己勾起了小指：我要活下去。
　　我和自己約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幹啥呢？眼睜睜看著妹子投入死高杉的懷抱嗎？
　　
　　不是阪田臭屁，從小妹子就喜歡他的，絕對全心全意喜歡他的，就這麼變心……還突然嫁給高杉，真的說不過去啊。
　　
　　阪田站在她身旁，喘著氣，凝望：「文，有什麼不滿說出來啊，否則我不會懂的……」
　　心跳越來越快，無法停止這轟鳴。
　　
　　別走
　　別走！
　　別丟下我！
　　被留下的人，根本就如同置身地獄。
　　
　　齋藤真不曉得還能說什麼，她現在就和沒斷奶的嬰兒一般無力，身體裡一點勁都調動不了。
　　「阪田銀時，我警告你，不要做出自己無法負責的事情。」
　　
　　阪田跨坐在她身上，傾下身體，突然像狗一樣舔舐她的臉頰，「你變了好多，以前在荻州你不是這樣的。」
　　
　　「你這樣做會後悔的。」齋藤覺得性命是不用擔心了，不過其它方面非常危殆。「你好歹想一想這麼多年你學過的倫理道德。」思想品德課你都在睡覺嗎？
　　
　　「你是要我顧慮高杉的感受？
　　現在別和我提高杉！」高杉他怎麼可以搶走你！
　　你為什麼要選擇高杉？
　　
　　齋藤的嘴角抽搐一下，搶白：「我嫁給高杉這種事，已經是既成事實，你以為不說就可以當不存在嗎？」
　　雖然對齋藤而言，這等事實不存在更好，可是她現在只能用高杉當擋箭牌阻止阪田犯錯。
　　
　　錯誤的選項，這是火上澆油啊。
　　
　　「哦呀，真是個不聽話的孩子。」阪田的雙眼定在她唇上，「你要這樣一味的逞強，我也沒辦法了。」
　　他現在給人的感覺，整個兒都是黑色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俗稱——「黑化」
　　
　　他的手從她的臉龐下移下去，輕輕地撫摸，皮膚與皮膚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
　　「吉田文，遊戲就玩到這裡吧。
　　現在可以進入正題了。」
　　
　　像傷口流出的血一樣的……眼睛，在全是空隙毫無防備的三隊長身體上逡巡一圈，似乎有什麼蘇醒了。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冷冷的微笑，褪下長褲，四角短褲下小銀桑昂揚著精神正好。
　　
　　她譴責的看著他：「你居然……對著我勃~起……」
　　
　　「不想看就別看。」他用一隻手掌完全遮住她的眼睛，低下頭吻她，力度很大，動作粗暴，就仿佛要用這個長吻殺死她。
　　
　　她戰慄著，感到身下被墊了什麼東西，耳朵裡聽見阪田說：「是我的外套。
　　弄髒椅子的話你會被上司訓吧。」
　　
　　在這種地方體貼有鳥用啊！
　　這裡是審訊室，隔音效果好到扯破嗓子外面也聽不見。齋藤在絕境中想抓住一點氣力，好歹做出點什麼。
　　沒力氣！
　　拜託誰來把阪田丟出去吧！
　　
　　「和喜歡的人一起睡，是很幸福很溫暖的。」拉下她的制服褲，手掌的觸碰讓人戰慄不安，「你這裡有感覺了吧？」
　　
　　別說抵抗，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一晚上可以幾次，不過我努力讓你三天都爬不起來。」
　　
　　他的聲音像飲過酒一般醇。
　　
　　她嘴巴裡被灌下了什麼，盈滿了某種液體，她嚇壞了，可是又沒有力氣催吐，那些液體順著嘴角流下來不少。
　　
　　「是牛奶啦。
　　這裡還真是什麼都有。」阪田湊近了，用舌頭舔她唇角和下巴的奶漬，甜膩膩的，柔滑的讓人欲罷不能，「你以為我給你喂什麼……你想到不純潔的地方了吧。」
　　
　　乳白色的液體從臉頰流到了脖頸以及衣服上，微微濕掉的胴體顯得柔軟而易碎。
　　她在sex方面一目了然的單純，給些什麼刺激，都可以預料會有什麼回饋，阪田很喜歡這一點。
　　
　　「讓我進來……」就和剛才要鑽被窩一樣，他說了同樣的話，只是這次，要進的不是被窩，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K》，杉田智和為藍之王配音——本章有臺詞節選自此動畫第七話。
　　牛奶……為什麼有牛奶……山崎忘在那裡的。
　　

第189章 縛戀 九

　　「我不要！」齋藤當然要拒絕，肯定要拒絕。
　　她已經不知道做什麼說什麼才能讓他罷手了。
　　
　　會壞掉的！
　　
　　夜叉，飲血啖肉，食人無度。
　　
　　他一手一邊分開她的腿，俯下身，伸出舌頭舔~舐著她的大腿，唾液混上她內側的肌膚，用力刺激、撩撥，吮咂，親吻，吞噬，濕淋淋的舌尖左搖右擺，吞吐著舌頭，把她驚駭的頭腦當場當機。
　　
　　她垂下眼皮應激的看著他，卻與他對視了，他透過腿間的縫隙，用腥紅的眼睛，以及能讓她連續幾夜做噩夢的專注和認真盯視，齋藤恍惚覺得自己不是坐進椅子裡，而是被舀在一個勺子裡，阪田舉著這柄勺子，張大口，要把她一口吞下去。
　　
　　也許，比一口吞下更可怕的，就是她先被切成好幾個部分，讓她看著自己如何被拆開，分解，切裂，撕碎，然後每一部分都被他蘸著草莓醬吃掉！
　　
　　他看著她的深處，眼裡沒有情~欲，反而就像被拋棄的孩子一樣孤寒一片。
　　
　　齋藤臉上佈滿了汗珠，全部都是冷汗，強挺著沒發出一點聲音，臉頰紅的如同高燒，被濕熱折磨的頭暈目眩。她不敢張口，害怕自己發出些許呻~吟，總覺得那樣就輸了。
　　然後她感到了他的手掌，在她小腹的下方搓著，摸著，緩緩地，徐徐地，就好像沙裡淘金，要把每一粒每一處都細細的淘個盡，掰開她，揉碎她，用顯微鏡把她切片了看。
　　接著，她的腰肢被他一隻手捧著，而他的舌尖舉著，在她的後脖子處徘徊流連，她的脖頸仿佛拉扯了一道熱線，劃過的地方就能血崩，而且全身二百零六塊骨頭，塊塊都酸麻的仿佛被泡在陳醋裡。
　　
　　「喂，你要讓我看清楚你的表情啊。」他加大手上的力度，足足折磨她十多分鐘，直到她溢出的液體如同支撐不住自身重力的露珠，墜落，把他墊著的外套浸濕，還不肯歇手。「清清楚楚。」
　　
　　他輕輕舔著她的耳垂，一迎一送，那小小的微微的肉塊兒就這麼輕顫著，紅色的舌頭，明明濕噠噠的，卻仿佛火舌，要把她燒起來。
　　
　　「不要！」齋藤真的受不了。她想把腿靠攏，想推開阪田，最好能有把機關槍直接對著他喉嚨口連續掃射。
　　
　　阪田湊得那麼近，在這個距離，他紅色的眼睛已經看起來不那麼紅了，而是能吸收一切光線無法言喻的色彩。
　　就像黑洞。
　　端詳著她，審視著她，觀察著她，然後他把自己也擠在座椅上，和她緊緊偎依，將她換個位置，讓她的頭就這麼枕靠在他的膝蓋上。
　　
　　他的左手托著她的腦袋，手指搭在她的左邊耳朵上，唇舌與她的唇舌碰撞，津液的融和讓他飄飄然，互相交換著熾熱的氣流，交纏的呼吸令人迷醉，沁入的部分那麼甘美。
　　
　　這時候齋藤的左腿已經完全痙攣了，僵化的腿部肌肉牽扯上來，蔓延著某種由身到心的「阻隔」，她的凹處也跟著收縮，全身緊繃，明明癱軟無力，但是精神上的絕不順從也影響了身體。
　　她的~私~處依然潮濕溫熱，那是因為先前被刺激出的生理反應，而一旦痙攣，那股抗拒沿著神經傳導，體內的穴洞枯竭一般，肌肉和骨血繃到快要斷裂壞掉，反抗阪田，抵制激情。
　　
　　以阪田為膝枕，她可以清晰的聽到他嘭咚嘭咚的心跳，他就像聽到什麼她聽不到的音樂輕輕晃著，而伴隨著這動作，她的後腦和他豎起的物件輕輕刮擦，鼻子裡嗅到自己的味道混著阪田的氣味，覺得那就像宿醉後大吐特吐的噁心物。
　　
　　齋藤是非常自律的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遵循著道德準則，所以她根本不允許什麼身體背叛心靈。
　　
　　「你還真是會給我找困擾。」阪田當然發覺她的不合作，用舌頭撥弄著她的唇舌，逗弄著，砸著嘴，想要她出聲，想要她興奮，想要她淫~靡。
　　
　　她看他就和看垃圾一樣，就和小時候那幫把他當垃圾的人一樣。他一陣燥亂，在這故意嘗試的冒險裡，他是想奪得財寶拯救公主最好當個駙馬爺，不是被公主鄙視的眼神臊死啊。
　　
　　也許她四肢軟弱，沒有力量，可是那種淩然不屈的精神氣度，硬生生讓阪田自慚成童年時的流浪兒，簡直無法直視她。
　　真是倔性子！阪田暗罵。
　　
　　也許他們都是。
　　
　　眼神不會騙人，她拒絕他，徹底拒絕他。
　　她的身體更是鐵一般抗拒他。
　　他已經不想問為什麼放棄他，為什麼放棄他們的感情，氣惱的背著手在屋內亂轉，對妹子的堅持和頑固簡直無法可想。
　　
　　她明明就該是第二次上戰場的新手嘛，總不會已經被死高杉徹底調~教一輪了，所以阪田滿足不了她了……
　　
　　阪田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靠譜。
　　相愛的男女都沒有性~行為……肯定是有一方劈腿了，因為高杉把妹子搶過去睡了一遍又一遍！她居然樂意和高杉睡！
　　想像裡她如何特開心的迎合著高杉，什麼下流撩人的姿勢都擺得出來。嗚嗚嗚，自打她當上員警，就沒有為阪田穿過一次女裝，可是為了高杉，集散地頂層算一次，酒家密會算一次，這就有兩次了，還有阪田不知道的那三次四次五次……七八百次呢，她搞不好連護士服或者兔女郎裝都肯換上……
　　
　　妹子咋能嫁高杉啊！在法律上妹子就被高杉束縛住了，反正以高杉的技術，不用繩索綁住，妹子都會躺平了和他幹。
　　……
　　
　　阪田氣恨恨的。
　　
　　他在桌角瞥到一個蠻眼熟的物件，撚起來一看是紅色大眼睛眼罩，估計是沖田忘在這裡的。
　　他便用眼罩遮住了妹子的眼睛，遮罩那冷淡的拒絕的視線。
　　
　　齋藤心中一寒，看不到比看得到更恐怖，她感到自己的雙手被阪田輕輕牽著，只是這麼被他輕輕巧巧捏住指頭，因為看不到他的表情，反而比剛才他種種惡劣行為更讓她羞恥。
　　
　　他溫柔地用舌尖探著她的臉頰，摩著她的下頜，挲著她的鎖骨，她禁不住退縮，往後仰倒，可是身體軟弱的退無可退。
　　他故意弄松她的衣服，掏摸布料覆蓋下的軀體，卻偏偏不扯落脫去，布料與手掌與身體的貼合，讓她戰慄。
　　
　　「我不是你的刀，不是隨你擺弄的物件！」她覺得自己浸在海水裡，快要滅頂了。
　　
　　這聲音本該義正詞嚴的發出來，可是卻像是嬌喘。
　　
　　「那我當你的刀好了。」阪田在這件事上不和妹子爭辯分高下的。
　　
　　阪田整個壓上來，齋藤只覺得他重的要死，而且那灼熱濡濕的部分簡直要竄到她身上，把她活生生燒成焦炭。
　　
　　異物和少女的大腿摩擦，發出短促的細細碎碎的聲音，除了這聲音，一片沉寂。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差點想求饒，可是理智和自尊都不允許，雙腿間一刻不停滑動著的東西，掠著她最敏感的部分，讓她的整個世界都在振動。
　　
　　阪田用手臂攏著她，吻了吻她的額發，只是一聲聲呼喚她的名字，聲音非常的……色~情：「文……文……我的文醬~~」
　　他就這麼緊貼著她，下面的小銀桑噴吐著欲~望，但是沒得到她的邀請，就只在門邊轉悠逡巡，一遍又一遍逼著她，盼望等待著進去；手指摸索到她胸脯的尖峰，輕輕一捏，不勝憐惜的輕輕搓揉。
　　
　　「嗯~~」她一出口就緊咬住牙，她告訴自己必須用意志控制身體，壓住，堅定不移，絕對不能給阪田任何反應。
　　
　　小銀桑一圈又一圈在她的下腹打著轉，像插在弓弦上的箭，似乎下個瞬間就會發射貫穿。
　　
　　「明明一下子就可以進去的。」阪田湊著她耳垂，「文醬，你有想著我吧，你渴望我吧？
　　喜歡……我喜歡文醬哦……
　　想要，就抱住我啊！」
　　
　　不能再讓這貨挺進下去了！她不能把身體交給他。她咬著牙抗拒著，表情完全扭曲了。
　　
　　「快說，你是誰的人？」耳畔轟鳴的聲音，仿佛能把她震成碎片，點燃從體內燃燒的熱，「你屬於誰？」
　　
　　——「說你要我！」
　　
　　——「說你想要我！」
　　
　　——「說你是我的！」
　　
　　也許，他真正想要說的是——「請你說你愛我吧。」
　　
　　齋藤在最危急的關頭，終於想到該做什麼——
　　
　　「哥……」她又說了一遍，非常清楚的說了一遍，「哥……哥……松陽哥……救我……」音調完全就是好可憐的小姑娘。
　　
　　銀桑立馬萎了，小銀桑中止活躍，呈現挺屍狀態。
　　
　　老師是怎麼說來著——
　　
　　【「我真心希望，你和文能幸福。」】
　　
　　吉田松陽乃世上最強防火牆，就算故世很久，照樣可以完全滅殺阪田的歪念頭，那個溫婉笑容的恩師漸漸離他遠去，幻境中響起某個聲音：
　　「請保護好同伴們。
　　請守護好大家。
　　一言為定哦……」
　　
　　「真的很對不起，都被甩了，還一個勁糾纏你……」他笨拙的退後兩步，差點被自己的內褲絆倒，於是趕緊拉上內褲，然後抱著自己的背心和褲子，一臉呆樣子，垂頭喪氣，「我馬上走。」
　　
　　「你要把我這個樣子留下來？」齋藤可不想明天成為同事們口口相傳的話題，「打掃好這個房間，一定要多噴點空氣清新劑。
　　你知不知道我們副長一大早就會巡視啊……
　　然後把我送回房間，注意別被任何人發現，如果被別人看見……」
　　她比起訓斥阪田，更關注的是湮滅工口現場。
　　
　　「我會承擔所有過錯。」阪田低頭，特老實。
　　
　　「本來就全是你的錯。」
　　
　　……
　　
　　山崎站在自己宿舍的房門口，愣了一下，看老闆的眼神就仿佛在說「你這個菊花被插的人呐……」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你這個插人菊花的人哇」。
　　
　　非常不湊巧，山崎居然在登勢酒館打烊後回宿舍，結果看到阪田抱著齋藤進來，端詳一番齋藤那副虛弱無力的樣子，他迅速進行了充滿想像力和創造力的腦補。
　　
　　山崎真心搞不懂抱男人有啥樂趣（其實別人也搞不懂他為啥迷上了女僕機器人），總之既然他們從外面來，至少說明沒在屋內做……太好了，山崎再開明也沒法呆在男男愛愛之後的宿舍內安眠。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說實話，要是高杉做同樣的事情，絕對會當場被殺，妹子就算全身無力，只要能說話……搞不好會殘酷的擠兌：「如果誠意道歉的話，請你立刻捅自己一刀，對著要害，這個時候應該切腹吧。」
　　阪田是被逼到絕望才走這一步的，他覺得妹子是真的愛他的，真愛他又去和高杉成婚快樂圈叉……他最近又沒做錯啥事，如果沒做錯都會被NTR，不如自己去NTR……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7

第190章 傾國傾城 一

　　吉原，曾經如鮮花般嬌嫩的花魁，如今卻苟延殘喘老的只剩一口氣的鈴蘭，向萬事屋做出這樣的邀約：「月亮升起時，再度來見我，
　　我……會等著你。
　　永遠等著月亮升起。」
　　在每個月圓之夜，我都思念著你；在每個月亮未圓之夜，我都思念著你。
　　
　　也許她只是弄錯了，把阪田銀時當成了那個答應她會帶她一起逃走的情郎。
　　
　　——用頭髮纏繞對方的小指，許下諾言，定下承諾，矢志不渝。
　　不管過去多少歲月，唯有我們的約定，始終留在我的記憶裡，依舊新鮮。
　　請你快點來見我啊……在月圓之夜，我們從此永不分離。
　　
　　阪田的新任務，找出鈴蘭的情郎，不過因為時間太久遠，鈴蘭的客人太多，最麻煩的是隨著調查深入，牽扯到了了不得的人物——
　　幕府第十三代將軍德川定定。
　　這個男人，莫非就是忘記約定拋棄鈴蘭的負心漢？
　　然而，依靠神樂和澄夜公主認識這便利條件進入大奧城堡的萬事屋，發現事態發展完全不受控制了
　　
　　……
　　
　　「離婚手續辦好了。」高杉的眼睛微微斜視，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顫抖。
　　他並不是反悔，因為為他好為她好，這段姻緣都必須斷。
　　
　　伊吹艾草茂
　　無語苦相思
　　情篤心欲焚
　　問君知不知
　　
　　我熾熱的戀情，猶如伊吹山上茂盛的艾草，已經被烤幹，一旦用火點燃，滿山都會燃起熊熊大火，但即使如此，你卻不懂我的心。
　　我的一腔感情，難以向你訴說，難以語言表達，甚至無法以詩歌一訴衷腸，所以你永遠也不知道……我真正的情思。
　　
　　齋藤攥緊了讓自己徹底自由的檔，沉默不語兩分鐘後，開口道：「高杉，真的很感謝你。」
　　這段婚姻煙消雲散，才方便她行動。
　　她只覺得，隨著婚姻破裂，高杉整個人好像也裂了。
　　比以往更加陰沉，更加孤獨。
　　
　　「那麼，你現在要逮捕我嗎？」高杉並沒有說出他想要說的話。
　　反正都不用動手，妹子就已經被阪田給搶走了。
　　
　　「哦，這個不急。」齋藤再盡忠職守，也做不到這個時候翻臉無情，那樣已經不是負義，簡直叫沒人性。「我要出差去京都辦事，就此告辭了。」
　　
　　「永別了。」高杉真心希望別再見了，見一次傷一次啊。
　　
　　她提著小行李箱，看起來是要出門遠行，不過……去京都的是扮成她的榮太，而她，要留守江戶城。
　　她已經發現，她出一趟非必要的差之後，真選組會發生大事。
　　
　　這段時間，高官接連被襲擊暗殺，大奧裡已經發出戒嚴令。為了某種血腥的目的，有人在暗中搞破壞，而這種破壞會不會有損真選組，是她所關心的。
　　
　　……坑爹啊，為什麼暗殺嫌疑犯是萬事屋和今井信女以及吉原保鏢月詠？他們謀害將軍是要幹嘛？最離譜的是，他們幹什麼要去殺佐佐木局長？
　　
　　據前代將軍的指控：邪惡的反賊侵入宮殿，謀害茂茂將軍，並襲擊了擔任護衛的佐佐木局長，對這些逆賊，咱們明早把他們殺掉就可以了。
　　
　　齋藤第一時間沖到了醫院急診室，病床上見回組局長一動不動，佐佐木他一副彌留之際的樣子，她咬住唇，緊緊地，然後，她嘗到了自己鮮血的味道。
　　有一點腥味，夾著一點酸痛，冰冷的讓舌頭打顫。
　　
　　一霎時，她似乎看到鍘刀把阪田的卷毛腦袋給劈了。
　　她垂下雙手，然後緩緩走到病床跟前，一拳頭重重砸到佐佐木耳朵邊，大聲喊道：「可以醒了，佐佐木閣下！」
　　
　　如果她沒有瞄到隱蔽處有一部手機正在攝錄她此時的模樣，也許真會被騙過去。
　　
　　佐佐木一睜眼，抹掉臉上撲的□□，這下蒼白的臉總算有了正常的膚色：「難得的景致，自然希望多欣賞一會兒。」
　　
　　「你在這裡躺倒的時候，有人正在監牢裡受苦呢。」
　　
　　「嗯……反正明天就沒命了，今日受不受苦也不重要吧。」佐佐木一坐而起，從口袋裡摸出單片眼鏡戴上，眼鏡片反射著白熾燈燈光。「你沒去京都嘛。」
　　
　　「都出那麼大事情了，我怎麼可能置身事外。」齋藤揪住佐佐木的領口，目光專注的簡直要把人刺出個洞，「你和高杉有什麼陰謀，這段時間頻繁的暗殺真的是你們做的嗎？」
　　
　　「那可辜負了高杉先生的苦心哦。」佐佐木眉頭一揚，他隱約猜到齋藤懷疑他和高杉有聯繫，「喂，吉田文，或者說……高杉文？我不知道你們正式離婚了沒有……
　　其實你並不討厭被高杉喜歡吧。
　　因為作為女人，總會渴望被男人喜歡的那種安心，那種虛榮，就算有些罪惡感，內心還是會沾沾自喜。
　　所有女人，都對自己可以任意耍弄的男人，憐憫，和更深的鄙夷。」
　　
　　「不好意思，完全不會。」齋藤犀利的還以冷冽的一眼，放開他，鄭重宣佈：「我是男人。
　　真選組三番隊隊長，冷血無情的吸血鬼，齋藤終。」
　　
　　「你要真的冷血，就不會跑來找我。」佐佐木脫下病號服，開始穿白色制服，「拜託你用腦子想想，高杉這段時間忙著愁著離婚呢，哪有時間殺這個殺那個啊。」
　　
　　「其實這一點我考慮到了，看那些被殺的人的身份地位，就算死掉對你和高杉並沒有利，倒不如說……」齋藤沉吟一下，那個名字在舌頭上幾乎要脫口而出，但還是被咽下了。
　　因為他實在太高不可攀，太威嚴強大，阪田步入那位大人佈設的局，要脫身太難太難。
　　在她眼中，眼前的佐佐木已經模糊了，而日益清晰的，是一個白色卷毛頭，沾滿了鮮豔的血液。
　　
　　窗外，一輪明月皎潔，泠泠發光。
　　蟲兒在婉轉歌唱，明明是個如此和平的夜晚。
　　
　　「有沒有聽過一句詩——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佐佐木系好最後一顆紐扣，他說話的腔調，幾乎是在做詩朗誦，「你覺得對上前代將軍，我們就一定會輸嗎？」
　　
　　「願聞其詳。」齋藤心中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我們」？我真要和佐佐木一起去反抗德川定定嗎？
　　
　　「《莎樂美》、《茶花女》、《小美人魚》，所有的故事，愛若得不到回報，結局一定是悲劇。」佐佐木開始講述秘辛，「前代將軍這種大規模殺戮，這一次算是第二波。
　　第一波還是幾十年前，他利用吉原這種安樂鄉殺掉反對者，順利登上高位，其中出力最大的情婦偏偏和他的近身侍衛偷情，還約定了私奔。
　　當然他們沒私奔成功，男的斷了一隻手，繼續在大奧任職；女的羈留在吉原，兩不相見。這次萬事屋會參一腿就是因為吉原那邊那個女人已經快死了，想要見情郎一面。
　　我說的這些是信女搜集的情報，斷手男現在是澄夜公主的男保姆六轉舞藏，而信女是公主的貼身保鏢，算是第一手資料，可信度很高。
　　哦，定定他沒那麼有閒工夫去管什麼幾十年前的癡情男女……只是剛好利用這個契機。這次暗殺，是一橋派和南紀派的交鋒，反正兩邊不管是對將軍繼嗣還是政見政策，早就敵視已久。別看南紀派推舉成功兩代將軍，在政務上面一橋派同樣執掌半邊天下，並沒有失勢，而且近年來茂茂將軍太過軟弱，不如換若若啊喜喜啊繼位的呼聲也很高。
　　我呢，因為家族原因肯定是一橋派，趁著這次萬事屋的亂鬧，定定剛好把我除了，讓見回組解除殿中護衛之職。
　　現在，宮殿裡一定滿是手臂刺著八尺烏刺青的天照院奈落……定定想得到好，一次就想把一橋派斬殺殆盡。」
　　天照院奈落，德川定定的隱秘暗殺部隊，更深一層，是天道眾派來監察幕府的武裝，其中的統領朧，武功高到深不可測。
　　佐佐木很期待白夜叉對戰朧。
　　
　　德川定定殺人放火，讓萬事屋和見回組買單。
　　齋藤梳理了一下事情經過，面色更冷：「你把這些還告訴誰了？」
　　
　　「你們的一隊長。」佐佐木輕聲道，「他是我筆友哦。」
　　
　　「為什麼……為什麼要拉上真選組？」齋藤太瞭解他們了，知道真相，他們會如何選擇，根本不言而喻。
　　她的眼前浮動著局長、副長、沖田、山崎……大家的臉。
　　她感到呼吸窘迫，簡直無法正常的呼吸一口氣。
　　
　　「為了增加勝算。」佐佐木坦言，「我還不想死。」
　　
　　月色如此美麗，圓圓的月亮，灑下絲帛一般的華彩。
　　
　　「虛假的婚姻（高杉和文）；
　　虛假的愛情（前代將軍和吉原花魁）；
　　虛假的一切……
　　僅限今日的玩樂哦~~」佐佐木收拾好佩刀配槍還有一盒子醫療用解毒血清，「玩的不是婚姻遊戲，不是愛情遊戲，而是——
　　殺戮遊戲。」
　　
　　他一走路，齋藤就皺眉頭：「你這搖搖晃晃的還能去戰場嗎？」
　　
　　「我這受傷又不是作假……而且刀上粹毒，因為我是個善良的人，所以上天才賜我解毒劑讓我繼續活著。」
　　
　　既然連解毒劑都提前準備……看來見回組緊盯著定定很久了，也早做了最壞的打算和準備。
　　齋藤平靜下來：「走吧。
　　佐佐木閣下。」
　　
　　深深夜幕，降臨江戶，而江戶中心那巍峨美麗的城堡內，爆發了激戰。
　　
　　萬事屋，見回組，真選組，乃至天照院奈落……
　　統統都捲進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伊吹艾草茂  無語苦相思   
　　情篤心欲焚  問君知不知——歌人藤原實方的作品，出自《超譯百人一首》，此作聲優極其強大，沒錯，藤原實方就是找了子安武人配音。
　　其餘歌人都是強者大手聲優啊，包括：梶裕貴，諏訪部順一，遠藤綾，千葉進步，小林沙苗，森久保祥太郎（真的好久沒聽他的聲音了），石田彰，茅原實裡，花澤香菜，木內秀信……請理解，當我聽石田彰用好久不見的貴公子聲音訴衷腸「我日夜思念著你，但這是夢想怎麼也難以實現，與其受著這樣的煎熬，還不如早早死去的好。可是今天竟然喜從天降，一腔癡情如願以償，因為有了你的愛，世間的一切又都變得美好而使人流連，我希望能夠長久地生活於此，共用歡樂與愛情。」多幸福啊，我多麼幸福啊。
　　於是我毫不猶豫把這個動畫刻碟保存。
　　
　　女主當然愛著男主，我不管你們多麼覺得總督可憐，反正齋藤隊長不愛他。
　　
　　配樂指輪，阪本真綾演唱。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wyCq4eSLn6s/
　　
　　可以拖動進度到最後幾分鐘欣賞子安武人吟詠和歌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9R44sZliRE4

　　
第191章 傾國傾城 二

　　「快，換上見回組的制服，有什麼麻煩統一口徑推給他們。」沖田沖著齋藤說。
　　
　　那個……你以為這樣咱們真選組就可以胡亂和大奧的守衛們開打？
　　
　　「齋藤，你為什麼不動啊？」沖田劈飛她身邊一個敵人，眨眨眼睛。
　　
　　血的氣味狂亂飛舞。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看著我被砍。
　　
　　齋藤看看左右，真選組這次全員都來了。哎，我們總是一起的，若這次真的賭錯了方向，就大家一起死吧。
　　
　　「我通知了松平老爹快來。」副長叼著煙說，「希望他別在什麼酒吧巫女身上耽擱了。」
　　
　　感謝上天副長有在想問題和解決問題，以這些人的能力，壓制附近的守衛綽綽有餘。
　　
　　「佐佐木那邊已經率領見回組攻入了。」齋藤向上司彙報自己掌握的情況，對手和暫時的合作物件也在出力。「最大的好消息是，佐佐木已經想方設法把事件真相告知將軍大人。」
　　
　　「那我們就是鎮壓罪人的功臣。」沖田解下白衣丟地上，露出真選組的黑制服，燦然一笑，「這次如果土方不幸戰死，我就自動升為副長了，對不對？」
　　
　　……別那麼煞風景啊。
　　
　　「局長，副長，你們說，面對真相和伯父，那位將軍大人會如何選擇呢？」齋藤不想賭人性和人心。
　　她最擔心的是上位者為了自己的地位，拿咱們這些人當替罪羊。
　　
　　我們是正確的嗎？
　　我們是正義的嗎？
　　百萬人被燒焦，百萬人在哀嚎，百萬人失去家園……在那場攘夷戰爭，志士被稱作逆賊，迄今都登在通緝榜單。
　　我們區區兩百人的真選組能為世界做什麼？
　　我們也會變成逆賊嗎？
　　
　　齋藤只握緊了刀柄，氣勢咄咄逼人。
　　呵，如果和大家一起，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了。
　　
　　「我相信那位大人。」近藤局長對這個，絕對不懷疑。他率先走在了最前列，「走，往裡面進發！」
　　
　　也許以前是德川定定操控這個國家，但是雛鷹會長大，會翱翔，我們的將軍大人已經學會了很多東西，並且有自己的判斷。
　　
　　德川茂茂的出場，閃得晃人眼，他騎著白馬，耀眼奪目的出現在混戰的員警和守衛之間，調停，命令大家止戈休戰。
　　
　　定定見勢頭不對，正要乘坐飛船逃走，不料飛船早被白夜叉佔據了，信女毀了飛船的動力裝置，失控的飛船撞上樓閣，開始爆炸，而在聲聲爆炸音中，在朧和白夜叉的生死激戰過程裡，天上出現了更多的飛船，那不吉祥的隆隆引擎聲，還有那耀武揚威的姿態，投下災難性的陰影……
　　只有天道眾，才會派出這樣的船艦。
　　
　　在將軍義正詞嚴和天道眾遞交辭職報告的時候，齋藤默默走向朧掉下來的位置。
　　朧被阪田擊中要害，而且還墜了十多米，砸壞了屋瓦無數，看形勢是必死無疑……可是齋藤卻有種直覺，那個僧侶打扮，很能打鬥的傢伙，沒死。
　　在嗆人的煙塵中，她屏息，搜索，從上往下掉，重力加速度，應該就在這附近，為什麼找不到？
　　不安在擴大中，她的身體感覺不到有活人，可是神經繃緊了，直覺在示警。
　　
　　就算朧沒死，也是重傷，重傷的暗殺者會用出什麼手段呢？
　　
　　在一間間緊挨的屋舍裡，齋藤細心的搜索，也許朧還有餘力反撲，所以她要做好準備隨時攻擊。
　　
　　突然眼前利刃一閃。
　　
　　她手中擒著刀，用那種決一死戰的精神劈出，淩厲的劍氣迎頭而殺。
　　斜砍，截刀，反攻，無論多麼精妙的刀法，都能被敵人洞悉，化解。
　　騰身一跳，奮不顧身的挨近，明明應該可以看到對方了，卻和變魔術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不死心，眼中閃著有些詭秘的光，機動靈活的騰挪，繼續砍著，但是不管如何砍都砍不中……
　　腳下越來越空虛，身體越來越沉重。
　　她突然想起佐佐木提到的一個詞彙：
　　「毒」。
　　
　　——原來，我中毒了啊。
　　
　　一旦明白這個，她再也沒有動彈的力氣，然後下一刻，她輕飄飄置身在一個懷抱裡。
　　仿佛因為寒冷冬眠的動物，她的呼吸減慢變弱，完全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喂，你不要擔心，我已經不覺得痛了。」她不知道抱住自己的是誰，但是既然是這麼溫柔的懷抱，一定是認識的人吧。
　　她的臉頰上，沾上了濕濕的東西，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哦，下雨了嗎？
　　「一點點小雨，再也傷害不了我。」
　　
　　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要命喪於此了嗎？
　　她此時想著，身上的手機存有她□□的密碼，然後榮太應該可以按照以前她擬定的遺囑拿到撫恤金，嗯，他一定會哀傷，會哭得很大聲，不過時間流逝，等更新的遊戲出來，他會好點的。
　　局長和副長，會為失去這麼能幹的部下難受的。
　　沖田還有山崎會什麼表情？
　　
　　迄今她的種種努力並沒有付諸東流，她相信自己的葬禮上一定會收穫很多淚水。
　　
　　視野裡白色的影子讓平靜等死的她激動起來，她伸出手，拼命抓住那團只看得到輪廓的白色。
　　是銀桑嗎？真的真的是銀桑嗎？
　　
　　手緊緊攥住，可是她想不出在即將死亡的時刻，能夠說些什麼。她低聲的，但是極其婉轉的唱起了中學時期《悲慘世界》艾潘妮臨終的唱段。哦，都過去那麼久了，她已經沒法完整唱出來，可是一旦開唱，那些優美的旋律就仿佛迴響在耳畔：
　　「You're here, that's all I need to know
　　And you will keep me safe
　　And you will keep me close
　　And rain will make the flowers grow.
　　
　　……
　　I'll sleep in your embrace at last.
　　
　　The rain that brings you here
　　Is Heaven-blessed!
　　The skies begin to clear
　　And I'm at rest
　　A breath away from where you are
　　I've come home from so far」
　　
　　【我僅想確定你在我身邊
　　你會保護我
　　你會擁緊我
　　雨水滋養美麗的花朵
　　
　　讓我在你懷抱裡安睡
　　感謝這雨把你送到我身邊
　　雨過天晴
　　而我就要安眠
　　你我一息之隔
　　我終於回到家了……】
　　
　　對佐佐木隊長，這一夜是忙碌的，但是因為目的達到，他並不感到疲倦。
　　儘管挨了一刀，但是他避開要害，及時解毒，並且順利讓茂茂將軍主持大局，於是己方成為公理和道義的勝者。從叛逆一下子轉為「忠臣」。
　　
　　大概唯一的誤算，是德川茂茂居然要一肩扛下來罪責，連「辭任詔書」都呈出了。
　　
　　【前因暗殺頻頻，宮禁沸騰，官員喪命，特伯父主持大局，尚無確當辦法，兵士互鬥，事態危殆。
　　康保群黎，非為一人一家一姓而設。爾大小各官，均宜慨念時艱，慎供職守，敦切勸誡，毋曠職守，用副夙昔愛撫庶民之至意！
　　外觀大勢，內審輿情，餘雖庸暗，昧于大道，永鑒廢興，為日已久。予遜位別宮，特放棄統治權，近慰海內厭亂望治之心，遠協古聖天下為公之義。】
　　
　　為了保命，德川定定會坦白一切吧，反正說不說，他都無法翻身。
　　只是……高杉晉助啊，好不容易把定定逼到走投無路，今日卻沒沖上去殺掉他，你悔不悔？
　　
　　佐佐木那制服是全白色的，前胸的位置被喪失神智的齋藤抓牢扭住，他有些尷尬的和高杉面對面眼對眼：「嗯，需要我和她對唱嗎？」
　　
　　佐佐木的藝術修養不低，他記得這個唱段和背景故事：女配艾潘妮愛上了男主角馬呂斯，可是男主角當然只愛女主角，於是在戰場上，艾潘妮為了男主擋子彈死去了。
　　
　　在音樂劇裡，這是一段合唱，男主角唱的是：
　　【睡吧，我的艾潘妮，
　　你再也沒有痛苦
　　這溫柔的雨珠
　　它不再傷害你
　　我會陪著你
　　直到你安息】
　　
　　佐佐木當然只是開玩笑，當著高杉的面調戲三隊長……是找死吧。
　　
　　我們頭頂上每一片星光，都是那已經消逝星星的往日殘留。
　　
　　高杉沒說話，他單膝跪著，懷裡抱著阿文，在她美麗的歌聲中，眼中浮現出他最慘痛的回憶：
　　
　　那一天阪田帶回了松陽老師，帶回了老師的頭顱。
　　高杉在戰場指揮的時候，常常想著等老師回來該和他說什麼，一定要抱怨，不，先讓他洗個澡吃飽飯睡個好覺，牢獄生活很苦……
　　到了最後時刻，他只能跪下來看老師的頭顱，痛斷肝腸。印入眼簾的是不會笑不會動的一坨物體，不是他最溫柔最可親清水出塵的老師啊！
　　
　　今日趁亂對定定下殺手，以及救回阿文，這兩件事不可能兼而得之，如何選擇，根本不需要苦思冥想。
　　定定的命他要定了！暫且留他幾日，如今最要緊的是阿文。
　　
　　佐佐木給齋藤隊長注射了一針解毒血清，看來朧為了順利逃走，還是佈置了陷阱。
　　定定和茂茂就算不掌權，天道眾依然淩駕於幕府之上，日本之上，為了今日這場宮變，那些天人們會召開會議，商量對策，分析估量形勢。
　　他們如何選擇代理人，要以後才知道。
　　
　　解毒及時，齋藤的呼吸正常起來，臉色也沒那麼慘白。
　　
　　佐佐木還是被她抓著，心道：喂，這血清是可以立刻生效的，齋藤隊長你醒一醒，別老抓住我衣服不放啊！
　　突然有個念頭閃出——阪田銀時穿的是白衣，你該不是把我當成他了，所以死抓不鬆開……
　　
　　此時此刻佐佐木恨不得立刻換成真選組那漆黑的衣裳，既然他都想到這一點，那麼高杉不可能沒想到。
　　
　　愛情，無望的愛情，是比死亡還要深重的深淵。
　　
　　高杉斷然把齋藤推到佐佐木那一邊：「照顧好她。」
　　他還有要做的事情，何況他們已經毫無關係。
　　
　　在一個愛情故事裡，千萬不要當愛上主角的配角。
　　
　　【「現在為了謝謝我，請答應我……」
　　
　　她停住了。
　　
　　「答應什麼？」馬呂斯問。
　　
　　「先答應我！」
　　
　　「我答應您。」
　　
　　「答應我，等我死了，請在我的額頭上吻我一下。我會感覺到的。」
　　
　　她讓她的頭落在馬呂斯的膝上，她的眼睛也閉上了。他以為這可憐人的靈魂已經離去。艾潘妮躺著一動也不動，忽然，正當馬呂斯認為她已從此長眠時，她又慢慢睜開眼睛，露出的已是非人間的那種幽深渺忽的神態，以一種來自另一世界的淒婉語氣說：
　　
　　「還有，聽我說，馬呂斯先生，我想我早就有點愛您呢。」
　　她再一次勉力笑了笑，於是溘然長逝了。】
　　
　　——雨果《悲慘世界》，艾潘妮之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清帝退位詔書改了半天啊，弄成茂茂辭職書……意思一下，那玩意當真不好寫
　　悲慘世界艾潘妮臨終唱段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1dTwWXjk1mA/
　　
　　哦，按照本同人文定義，高杉就相當於《悲慘世界》的艾潘妮啦，名作的經典場面殺傷力好大
　　

第192章 親愛的朋友

　　依靠暗殺上位的德川定定最後也被人暗殺了。
　　而名義上，則是病故。
　　天子敕令，駁回德川茂茂的辭職，要求他維持定定死後的幕府。
　　
　　這一次戰鬥之後阪田傷的很重，多處挫傷，肋骨斷了兩根，腿骨骨裂，走路都必須依靠拐杖。他心想要不是男主待遇死不掉，只怕現在已經在地獄和老師一起喝茶了。
　　
　　——我真的還是男主嗎？女主都和別人結婚了，我還能叫男主嗎？
　　
　　出門前，他費了好大力才套上靴子，哎，一隻腳不能用真的好不方便。
　　「我出門了！」他說。
　　
　　其實對這句話不會有任何回音，神樂已經睡熟了，就算有八級地震都震不醒她。
　　
　　定春抬了抬眼皮，從客廳站起來，向著玄關的方向走去，然後用腦袋蹭在銀桑腰間揉了揉。
　　
　　「喂，我可不是帶你去散步哦，讓神樂帶你去啦。」銀桑腿腳不靈便連寵物糞便袋都不好拿，沒有拐杖的話連一步都走不了。
　　雙目和圓溜溜的狗眼睛對視片刻，阪田把體重撐在拐杖上，輕輕依靠於定春柔暖的身體，「上次……其實已經很久以前啦，你非要追一個孩子媽臘腸犬，一定是非常喜歡它吧，雖然那是黑社會養的狗，而且腿太短了，叫什麼來著？小梅？梅爾？
　　我記得你沒追求上人家。」
　　
　　這次，定春沒咬人。
　　也許，它真的能通人性。
　　
　　阿銀的呼吸一緊。
　　「你隔了那麼久都沒找新女朋友，是不是還沒有忘記它？
　　其實你比我幸運多了，繼續追就成，可我……」如果腿腳利索，如果道德允許，如果……他還真想試試當跟蹤狂，天啊，跟蹤高杉的老婆這種事不能做的吧，那樣銀桑不僅沒有主角資格，連人類的資格都活該失去。「我和她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一步一顛下了樓梯，一邊走一邊用心記著步數。沿著街道緩慢的的移動，只能以慢動作一點一點走，五十步……五十七步……一百二十三步……四百五十八步……
　　
　　人究竟要走多遠，才可以放棄一段感情？
　　
　　慢，慢慢，非常慢。
　　
　　雖然拄著拐杖，走路很吃力，但是他還是拄著拐走在街道上，要去見什麼人嗎？是的，儘管知道見了面也沒什麼太大意義，不過，遠遠看上一眼總可以吧，遠遠看上一眼什麼話也不說總可以吧，遠遠看高杉的老婆，眼角瞄上一眼總可以吧。
　　
　　就這樣都不可以。
　　阪田好不容易拖著傷腿走到真選組，卻聽山崎說，三隊長搬走了。
　　
　　這個消息就像是從陰森的地獄裡傳來的。
　　
　　黑夜漫漫，周圍一片黑，似乎伸手連自己的指頭尖都看不到了。阪田只覺得自己掉到了深淵裡，多麼努力爬也爬不上來。
　　
　　山崎看老闆這幅病患模樣還特意過來，於是說：「你有什麼事情想和齋藤說，我可以轉告的。要不我幫你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了。」阪田搖頭。
　　他不知道說什麼。
　　
　　「那我開車送你回去吧，你等我。」山崎想拿上車鑰匙用警車送老闆一程。
　　可是出來的時候，老闆已經不在了。
　　
　　阪田聽到山崎說她搬走的時候，一下子就理解了：文醬當然是和高杉住一起了，人家夫妻嘛，要過夫妻生活嘛，這種羅密歐與茱麗葉式樣的不同立場最後走在一起最甜蜜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阪田咬著牙，拄著拐往回走。慢慢騰騰，和一個百歲老人一樣龜速前進。
　　
　　月亮明亮潔淨，就像永遠不會沾染任何污穢，可是地面上那麼多燈紅酒綠，會看月亮的人已經不多了。
　　
　　這個時間已經很多情侶紮堆散步了，看看那情濃的模樣，那又摟又親又抱，看的人都替他們害臊！
　　阪田弓著腰，艱難的返回萬事屋，心酸啊，腿疼啊，想駡街啊。
　　
　　——喂，貼那麼緊幹啥？你們以為大家不知道你們是情侶？你們這些小青年的人生除了戀愛該有其他東西吧，除了戀愛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吧……
　　可惡！
　　
　　從萬事屋走到真選組，花了阪田一個半小時，再這麼走回去，可能要兩個小時。
　　因為出門的時候心中還有希望，回程的時候，一點盼頭都沒了。
　　在街道正中，仿佛感應到什麼，他停步，猛然往右一回頭，在視線範圍內，並沒有任何熟悉的面孔。
　　
　　高杉的步伐邁得很大，步速很快。
　　
　　周圍喧嚷熱鬧，但是他就是異類，就是格格不入。
　　
　　宰殺了德川定定，還有天道眾，還有奈落，還有無數的人要制裁……他會讓自己很忙碌，所以，他可以不去想自己一塌糊塗莫名其妙結束的婚姻，不去掛念他狠心的愛著別人的前妻……
　　
　　那種無法以自己的意志控制，不能用手段奪取，甚至連觸碰都不能的情感，消去就好了！
　　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漫長的未來，他的生活，就只要復仇和毀滅而已。
　　
　　——就讓我下地獄吧！
　　
　　同一時間，某街某巷的某小屋裡：
　　外面雖然氣候還很冷，但是室內卻暖和宜人。
　　
　　「啦啦啦啦……烏拉拉拉……噠噠噠……滴滴滴~~」榮太一面整理東西，一邊哼歌。
　　Buddy終於搬回來了，離了婚搬回來了，雖然這麼說似乎不大好，不過他真是打心眼裡為她高興。
　　對高杉，榮太是覺得心痛，可是沒有愛的婚姻畢竟不能持續。
　　
　　齋藤把廢舊報紙，雜誌堆在一起，捆紮，碼齊。
　　
　　「你看你看~~」榮太歡騰著給好基友看自己繪製的畫：暗沉沉的夜色，還有夜色下漆黑的樓宇，又高又細，不曉得說是抽象風格，還是說他手抖。「你不在的時候我為了轉換心情畫的。」
　　
　　「江戶夜景？」齋藤猜測這圖的主題。「色彩好沉重。」
　　
　　「這個反映了我當時的心情。」然後榮太拿著毛病，在畫圖上角添了一輪旭日，「喏，這是我現在的心情。」
　　
　　Buddy回來了，黎明降臨了。
　　可喜可賀。
　　
　　「那個，卷毛沒……那個啥……」容太想到那貨，心情有點不爽。「你對他沒那個啥……」
　　此渣死遠遠的最好！
　　
　　「不用擔心，我現在以工作為重。」齋藤已經鋪好床，啊，回到這裡感覺又安心又美好。她把枕巾放到枕頭上，壓平。「我不需要阪田。」
　　
　　太好了！榮太覺得太好了！反正buddy那類人一定拴不住阪田銀時那濫情的心。
　　「那你需要我嗎？」榮太提這種問題毫不羞澀，眼睛直勾勾盯著好基友，直白的用臉部表情和迫切的眼神說：快說你需要我，你離了我活不下去。
　　
　　「嗯。
　　我需要你。」齋藤說。
　　
　　「啦啦啦啦~噠啦啦啦~」榮太嘴角勾起，開心的用抹布抹塵，哼歌的聲音更大了，「需要我哎，呵呵~~真的很需要我哎~~」
　　
　　以後，一定還會發生很多很多事，也許歷史會記住真選組的三隊長，也許不會。
　　不管世道會變成什麼樣，也不管幕府變成什麼樣，齋藤將為了真選組而存在。
　　只要還有一口氣存在，就會堅持到底。
　　
　　—————如果作者說這裡就是完結，你們會怎麼想？—————
　　
　　在盜國戰爭後，大奧全面戒嚴，進出都很困難，畢竟發生那麼大動亂，而且定定還神秘的死亡。
　　然而將軍和真選組，見回組，萬事屋齊心協力幫忙，奄奄一息的六轉舞藏終於走出大奧，在約定之地見到了鈴蘭。
　　
　　昔日的地上吉原，變成了一小片堆放雜物的廣場，曾經燦爛開放的夜櫻，只餘下光禿禿的樹幹，傾城的紅顏美人，已是行將就木的老太婆。
　　只有那一輪高懸的明月，永恆不變。
　　
　　那一夜呈現的幻景，阪田銀時永遠也不會忘記，滿月照空，紅櫻亂舞，男人和女人，終於實現了約定……
　　不過那親密與關愛是屬於那二人的，銀桑照樣光棍一條。
　　
　　不管國家政治如何，天道眾如何打算，百姓的生活照樣過。
　　
　　阪田銀時過的不順當：
　　畫少年漫畫吧，被腰斬；接任務做生意吧，門可羅雀，家無粒米，連定春的狗糧都搶來吃……其實眼瞅著定春長的如此高大，就算不啃肉，咬著它的骨頭也能頂好幾周呢。
　　不成不成，這麼做完全失去當男主的資格了。阪田告誡自己。
　　
　　好不容易把定春離家出走的問題解決，阪田跑到阿妙的恒道場當塾頭，教導天堂無心光劍流。哦，阿妙的青梅竹馬什麼尾美一從外星球回到江戶，此人一半身體都是機械（學《鋼煉》的鋼之煉金術師？）樂呵呵也一起當塾頭，教導的學生是近藤和九兵衛，看他們黑洞洞的眼睛，很顯然不是想學什麼光劍，而是和尾美一奪阿妙。
　　不過……他們很快明白爭不過。
　　
　　地球向行星同盟提出毘夷夢星球的特產——星際波動鐳射炮太危險，應被禁止生產和出口，所以遭到那個星球的嫉恨和報復。尾美一被外星人利用，右半邊身體裝上「定時機動型星際波動鐳射炮」，瞄準的是銀河中的眾星球。如果發射的話，這就是地球向銀河發動戰爭了，地球就會成為其他星球的眼中釘。
　　銀時拿起木劍，準備結束尾美一的生命。
　　
　　他其實是想救尾美一的，磕了那麼多頭，求了那麼多人，他是想努力……把尾美一還給志村姐弟的。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被剝奪所尊敬所愛的人，會多麼痛苦。
　　不過那傢伙還是死了，為了保護地球死掉了。
　　
　　半夜，阪田爬上一個城外的山坡，本想俯瞰一下全城，端詳一下江戶。
　　可是看著看著，一股說不清的情緒縈懷。
　　
　　他不知道自己靜靜看了多久。
　　
　　「你這次做的很好。」齋藤知道他雖然沒傷筋動骨，但是心傷太大。怕他想不開，所以跟上來看看。
　　
　　「別安慰我了。」阪田更加體味自己是多麼的無能為力。
　　
　　「我是真的覺得你做的很好。
　　我想可以給你一點點獎勵。」雖然齋藤沒有每時每刻跟在他身邊看他做什麼，但是她在真選組，同大家一起牽制追查尾美一的調查，保護志村姐弟。
　　沖田可是把阪田五體投地求人的姿態拍照並且群發了。
　　
　　「……什麼……什麼類型的獎勵？」阪田的心狂跳不止。
　　
　　「唔……嗯……你想要什麼？」
　　
　　「……」阪田瞬間腦內無數烏七八糟的念頭，比如妹子包著一條什麼也遮不住的大浴巾幫他搓澡，哦，用身體當搓澡布。「那……那我說啦……我說了，你別生氣。」
　　
　　「好，我不生氣。」
　　
　　「給我一個朋友式樣的安慰的抱抱。」阪田作為一個有正確三觀的男主，是不能做出NTR這等損事的。
　　而且高杉是自己的同學啊，稍有點人性都不能這麼亂來。
　　
　　齋藤覺得這要求並無不可，於是……二人親密無間的抱在一起，齋藤還拍拍他後背，希望他快點打起精神。
　　
　　「再加一個親親。」阪田的聲音翹著尾音，仿佛撒嬌。
　　
　　齋藤微微皺眉，不過還是鄭重的嘴唇在他額頭蜻蜓點水碰了一下。
　　
　　「不是嘴對嘴不叫親啊~~」阪田不知足啦。
　　
　　「……」齋藤心道，阪田算是間接拯救地球，就當是為了地球吧。
　　
　　……
　　吻著吻著，阪田把手攀到妹子的胸上……順理成章就這麼繼續了……銀桑覺得自己的身體是一個箭頭，而妹子的身體就是標靶。
　　這種感覺比投入戰鬥更加興奮，而且很愉悅。
　　
　　完事以後，阪田摟著妹子，壓住欣喜若狂的心情，很嚴肅的說：「其實我們只要瞞住高杉，以後定期見見也沒什麼的……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也沒關係，我可以當備胎，我可以當你解悶的工具。」握住妹子的小手，包緊，情意拳拳：「下次什麼時候見面？」
　　
　　齋藤整理了一下剛才聽到的話——你以為我是高杉的妻子，還和我……
　　
　　「阪田銀時，你無可救藥！」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朋友」出自大河劇《新選組！》最終回標題　。
　　本文至此完結。
　　男主和第一男配的舞蹈：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ebKgq1K1M5U/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7

第193章 攘夷同學會·間奏

　　「我是不是個特別遲鈍的男人？」阪田銀時撈住老同學阿桂的手，他力氣大，聲音粗，模樣帶上幾分苦逼。
　　他的阿文居然和高杉婚了！
　　
　　「有話好好說嘛。」阿桂呢，目前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這人大部分時候比較樂觀，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難關總能克服掉。
　　
　　「我早就該想到！
　　以前去花街，高杉和我看中同一個姑娘，我可是因為她眉眼長的有那麼一點點像阿文，不希望她被雄性野獸□□，才指名她……可高杉是怎麼想的呢？」銀桑抱住頭越發苦逼，愁容擴散開去，「我怎麼那麼大方那麼遲鈍那麼沒警惕……」
　　高杉野獸早把小阿文□□了千萬次吧。
　　
　　「銀桑，你一點都不大方，你拿高杉請客的養樂多當人情，對了，你還欠我錢……」阿桂想起來了。
　　
　　「都十年了你記那麼清楚想幹嘛？」銀桑覺得自己這麼可憐的傢伙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還錢，「要錢去找高杉要。
　　高杉錢最多。
　　喏，快去。」
　　他又喝了一口酒，心情鬱悶。
　　
　　「可是高杉又沒欠我的錢。」阿桂立馬報數，「你欠我4500元，還錢。」
　　
　　「剛才那個死卷毛是不是要提過去花街尋歡的劣跡~~」吉田稔麿一腳踹阪田脊背上，讓他俯下身抬不起頭來，「呵呵，趁著我去敵後鑽研敵情你倒是很歡樂啊。」
　　
　　「快樂的是高杉，當天晚上那姑娘跟了高杉。」阪田例證清白。
　　因為搶輸了不甘心，他還和高杉吵得不可開交。
　　
　　「我早就從阪本那裡打聽到，那一整晚上可憐的小晉滿眼血絲的喝悶酒……」有酷愛八卦嘴巴不牢靠的阪本辰馬在，吉田什麼都知道了，以前沒有注意的細節想起來都是總督的血淚啊。小晉本來也有笑容明亮的耀眼的好時候，可是他想要留存的總是把握不了。
　　那一次在花街，面對讓他想起某人的青樓藝妓，他在想什麼？
　　姑娘說更樂意跟他，他又在想什麼？
　　紅著眼睛喝了一夜苦酒，又是為什麼？
　　……吉田懶得多想了，直接又飛起一腳，正中阪田脊椎骨——銀桑雙手撐在吧臺上，快把這一晚喝下的酒水都吐出來，不過為了酒錢他也不能做那麼浪費的事情，「嗷嗚」張開嘴巴，把酸酸的液體憋在口裡，最後強行咽回去了。
　　
　　「先跟你們說，這次攘夷同學會我不會去。」吉田挑起眉毛。他也和前二人一樣接到了邀請函，不過他抽不開身，也沒心情去。
　　
　　「誰管你去不去啊！」銀桑嘴巴一邊流酸水一邊說，他真切感到吉田稔麿是他愛情路上的絆腳石，這塊石頭比高杉情敵還巍峨雄壯難對付。
　　
　　吉田勒住阪田的脖子，哢噠一聲差點擰斷，然後丟下卷毛，冷著他那張俊臉，走出酒吧，表情一松，身子靠在門上低聲哀求：「老天爺啊，我就求你這麼一次，buddy千萬不能懷上卷毛的娃啊，下次婦產科檢查請給我一個好結果，我可以放棄PSP的。」
　　
　　「阿文她有孩子了？阪田的？幾月生？」阿桂幽幽的從後面出聲。
　　他本來是趕上來勸勸吉田——機會難得，還是來參加同學會嘛，大夥兒不會譏笑你一事無成靠女人養當遊戲宅的（他不擔心被勒的翻白眼的阪田銀時，白夜叉身體強健沒問題的）。
　　誰料，知道這個勁爆的消息……
　　
　　「誰說一定是卷毛的！也許是高杉的呢！」吉田慌不擇言。
　　其實按照吉田文的道德和品性，真的沒半點可能和高杉晉助來珠胎暗結，但是感情上吉田君傾向高杉，貶低阪田。
　　
　　「啊？」阿桂震撼了，手顫顫巍巍撥打星際電話，為了省錢選擇「對方付費」的那種，聲調越來越誇張。「阪本，阿文有了，你覺得是誰的孩子。
　　我認為？
　　我認為百分之四十五的可能是高杉的孩子，百分之四十五的可能是阪田的孩子，還有百分之十，興許是那個誰的，就是一直和阿文同居的那個誰，我們誰也不能保證那個男人會不會一時狂性大發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那個誰，吉田稔麿，趕緊把阿桂手機搶到手裡，只聽到話筒裡那個阪本爽朗的聲音：「假髮，你要不要和我賭？
　　賭輸的人這次攘夷同學會負責買單。」
　　
　　阿桂貼上來對著手機叫：「誰怕誰！我賭銀桑！」
　　
　　「啊哈哈哈……我也賭他，咱們下注在同一邊沒法賭下去。」阪本聽起來頗為遺憾。
　　
　　「我賭小晉！我把全部身家都賭在小晉身上！」吉田稔麿的全部身家指的是各個款型的遊戲機和各種遊戲軟體。
　　
　　……
　　
　　其他人（阪本阿桂阪田）攘夷同學會的時候，吉田稔麿焦急等待化驗結果，其實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來玩什麼親子鑒定就太過分了，其實他很清楚塵埃落定他就要替銀桑養孩子了……養一個小卷毛，一個看起來髒髒臭臭紅眼睛的屁孩子熊孩子！
　　
　　Buddy這幾日病歪歪的，吃不好睡不好，哎，一想到這種場景就要持續快十個月，而之後成果是個小銀桑，吉田君就歡快不起來，他還不得不在buddy面前裝，還要煩惱如何幫她請產假蒙蔽真選組……
　　
　　結果出爐。
　　
　　「只是吃壞了東西？冷飲吃多的確……一定是員警聚餐她喝多了冰啤酒。」對這個結果吉田君大喜過望，簡直恨不得立刻給醫生送一塊「妙手回春」錦旗。
　　他激動的握著高杉的手甩了好幾下，欣喜若狂啊：「小晉，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好想哭啊。」流下的是快樂的水滴。
　　
　　「哦，好好照顧她。」縱有千言萬語，高杉也說不出來。
　　
　　一邊的護士們竊竊私語：
　　
　　「兩個爸爸？」
　　
　　「不，他們是基友。」
　　
　　「我聽到有一個在咒駡另一個男人……第三個男人！」
　　
　　「那就是三個父親！」


第194章 阪田銀時的逆襲

　　阪田銀時是個善於學習見賢思齊的人，如果說神樂裝病住院給了他什麼經驗教訓的話，那就是：生病的孩子有糖吃，生病的孩子有關愛，我快點生病（沒病也要弄出病）招文妹子疼愛！
　　
　　阪田銀時是百分百地球人，他不能說自己膚質堪比夜兔族曬點太陽就快死了，但是，注意但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就算是鐵打的，就算是白夜叉，在這麼高溫猛烈的陽光下暴曬五個小時也是招架不了無法抵擋。
　　成為一條人幹之前，阪田總算來得及和三隊長一訴衷腸，他準確的在十字路口倒在她胸懷裡哀哀的呢喃，滾燙的肌膚貼住她的身體，手牽住她的手：「能夠重逢，實在是太好了……咳咳，咳咳，我一直深愛著你，就算你離我而去，我也……哪怕我根本沒有被你愛的資格。
　　文醬，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懷抱好軟好溫暖，他能感覺到注視的目光多麼柔暖憐愛。
　　
　　「他只是中暑啊！」榮太防備著阪田來絕地大反攻，一把把阪田推開，一手抵住基友一手隔絕銀渣，鐵石心腸，恨不得先對著阪田那張醜臉踹幾腳，「buddy，我們盡到市民的義務撥打急救電話就好了。」
　　丫的，阪田你當白夜叉的時候，立於千軍萬馬陣前，被狂風暴雨擊打，照樣白楊樹一樣挺直脊樑，這會兒裝什麼癩皮斷骨頭狗啊！
　　
　　「是我毀掉我們的一切……」銀時繼續裝可憐，中間隔著一個榮太繼續表演難度大大增加，不過為了勝利就不能半途而廢。「文醬~~~~~」
　　這一刻阪田接近於戲劇之神附體（也許莎士比亞傾聽了他的祈禱），差不多做到了眼淚在眼眶打轉還不流出來。
　　
　　榮太非常想嘔吐，最好能全部吐阪田身上，太糟心了，這種生物怎麼能存在於地球上？神創造每種生物都該有一定的道理，就算不是神做的，那也是進化論演化的結果，所謂「適者生存」，討厭鬼請快點被淘汰吧。
　　
　　「轉頭，你呼吸的氣體有腐敗的異味。」榮太就如同鎧甲和護盾，防著銀時前進任何一步，同時趕緊掏出手機找救護車（啊，真想找靈車啊，那個黑乎乎四方體木頭簡直是為銀時量身打造）。
　　
　　「文醬，我就想祝福你和高杉百子千孫。」阪田努力咳嗽數聲，聲聲如泣如訴，「祝福你永遠和他在一起。」
　　這一句是精華，用壓抑的聲音低沉的聲線表現出最無奈最痛苦的心情。
　　
　　「我離婚了。」齋藤回復了四個字。
　　
　　阪田當然知道她離婚了，別忘了，阪本辰馬那個超級大聲公，嘴巴不牢什麼消息都有意識無意識說出來。
　　攘夷同學會沒白開啊，處理完鬼兵隊不長眼的小卒子，三人（阪田阪本阿桂）繼續吃了點東西喝點小酒，阪本突然就那麼說出來了，他還以為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霎時，銀桑激動到差點抱住阪本欣喜的把他抱死，回過神才胳膊勒住老戰友脖子用可以絞首的力度斥道：「你怎麼不早點說啊！」多日來他一會兒告訴自己日子照樣過女人隨她去；一會兒叨念沒了阿文咋辦，一會兒撕扯盒裝牛奶的包裝紙「一片，她愛我，兩片，她愛他，三片，三人行……」一會兒繼續沒心沒肺的生活讓窮困又忙碌的生活幫助自己遺忘失敗的感情……
　　他白白受了那麼多罪和心靈折磨啊。
　　
　　現在阪田就是想聽她親口說。
　　聽——聽——聽——「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這聲音是草莓牛奶妹的，散發著甜香，重複一句可以增高可以減肥可以降低血糖哦。
　　
　　……後續，阪田和吉田都不滿意：三隊長把阪田送到了醫院，辦好住院手續並且聯絡了新八後離開。
　　
　　阪田明白不移走榮太這座肉山，他根本沒機會和妹子親熱和甜蜜！
　　榮太這個小人善妒且見不得人好，就算幫他找個女朋友，那也是害了人家女孩子啊，倒楣的是以那貨高到離譜的要求挑剔的眼光任性的脾氣，就算阪田想找個禍害給他，也不會輕易看上和交往；
　　這貨和高杉關係一直很好，指不定就是他做媒把妹子交到恐怖分子手裡，阿文當然是愛阪田的，都是那些黑暗下蠅營狗苟的傢伙，不斷摧殘美好的愛情。讓小阿文遠離銀桑，讓他們的愛歷經磨難和考驗……
　　
　　榮太反思完美殺人計畫，他的好基友不能浪費在一個渣身上！阪田身體強健武藝高強滅掉真不容易啊，要說讓他當負心人斷了基友的愛意……他桃花無數緋聞隔幾話就有，後宮大到包羅萬象，最喜歡拯救少女熟~女蘿莉老太婆，基友該徹底絕望了，聰明一點就轉投高杉懷抱立馬重婚，高杉有愛有錢有情趣，高杉好完美！
　　想得很美，然而榮太又不是沒頭腦，只要阪田在，就和什麼神秘東西牽引著buddy，反正她對超級好男人高杉晉助毫不來電！
　　
　　桂小太郎的嘴巴張張閉閉說的歡快。
　　
　　吧啦吧啦……總之阿桂說什麼，榮太根本沒往心裡去認真聽。
　　這個雙魚座男子覺得自己的小心肝都快變成玻璃了，而且是即將粉碎成灰的脆玻璃。
　　他會站在好基友的立場思考問題，類比她遭遇種種情況會怎麼做，想來想去，把她剝光抬到高杉被窩這種事都不能做。
　　她想要的不過是普通女孩子最平凡的幸福，而這份幸福銀渣給不了，高杉給了她也不稀罕。至情的人，心難自持，她傷得重，高杉傷的重，她痛的深，高杉痛得深，心裡有個人，別人插不進去。
　　銀渣要是趕緊結婚生娃（亂了順序先生娃後結婚也成），也許能讓她斷情，問題是這個混球根本不肯從後宮里拉一個女人湊合，厚顏無恥糾纏她，為什麼呢？當然不是因為愛，是因為這個人什麼都想要，一邊以為能拯救身邊每一個人，一邊連榮太那麼一點點羈絆和牽掛都要奪走，榮太本可以和基友幸福安寧的生活，而這個紅眼病患者不止一次跳出來搞破壞，還自以為能給她幸福，這貪婪貨不可能只對著她一個，神樂新八土方沖田志村妙登勢九兵衛月詠猿飛誰出了事都不怕死第一個沖，往返奔走當英雄。
　　榮太認為自己比銀時強多了，他是絕對把好基友放第一位（當然小晉也是第一位），凡事都以第一位為標準，其它雜七雜八都可以捨棄。
　　
　　「……榮太，你走神了吧。」阿桂終於發現自己說那麼多等於和空氣對話。
　　
　　「沒事兒，你繼續說，我在聽。」榮太和阿桂相識多年，很清楚他來的目的——充當阪田的說客。
　　榮太並不責怪阿桂，阿桂就是這樣，他的直白和耿介是他的個性，積極向上，不喜歡孤獨，但是感情問題上又自己選擇了孤獨。
　　哦，阿桂連他和幾松的問題都搞不定，想在銀文晉三角戀做點什麼？哎，搞不掂啦。
　　
　　「那你願意撮合阪田和阿文妹妹嗎？」阿桂見證了他們的訂婚，很期待見證他們的結婚——阿桂想當伴郎，超想當伴郎，他連自己說什麼證婚詞都想好了。
　　
　　「桂桑，你先設想一下，將來你有了個女兒，很可愛的符合你理想的女兒……然後小姑娘愛上阪田銀時，你想撮合他們嗎？」榮太說的不徐不疾。
　　
　　阿桂的想像力翅膀一旦展開就飛於天空翱翔，直上雲霄九天外，如果他有一個女兒，一個有著濕漉漉溫潤眼睛和濃密長髮的可愛小姑娘，純淨的聲音無邪的笑容立體的五官——
　　
　　爸爸的松子公主！巴羅克洛可哥風格！最適合層層疊疊的公主裙。
　　松子聰明又漂亮，幼稚園的時候就在校慶主演白雪公主；小學一年級主演睡美人公主；小學二年級主演茉莉公主；小學三年級主演小美人魚公主。
　　早上的時候，阿桂親親松子的額頭——「早上好，松子！」
　　放學之後，阿桂親親松子的額頭——「歡迎回來，松子！」
　　睡覺前，阿桂親親松子的額頭——「晚安，松子！」
　　阿桂最喜歡幫香香軟軟的小松子洗澡，而且寶貝女兒頂著濕潤的頭髮，還會很大聲的說：「我要和爹地永遠在一起。」
　　她會努力的幫爹地搓背，燦爛地笑：「爹地！還要推哪裡？」
　　
　　幸福是短暫的，終於有一天，阿桂發現自己的女兒和阪田接吻！
　　
　　「啊啊啊啊啊！！！！！」阿桂被自己想像中的場景（小學四年級生和大叔）嚇到了，跪在地上一臉土色喘了好幾口氣，緩過神後堅定的說：「他們絕對不能在一起。」
　　
　　「感謝你能瞭解這一點。」
　　
　　「等等，這不一樣啊。」阿桂不希望自己女兒和阪田戀愛，但是衷心希望阪田和阿文妹妹幸福定終生，而且有了阿文以後，阪田就沒有機會和立場做自己女婿了。
　　
　　「你不捨得自己女兒，難道我就捨得自己的好朋友？」榮太拍拍阿桂的肩膀，大大方方：「什麼時候你樂意把自己女兒交到阪田手中，再來勸說我，我等你。」
　　
　　一萬年都沒可能！桂小太郎才不想當阪田岳父！回頭想想老師居然願意當阪田大舅子，真是偉大無比的恩師啊。
　　

第195章 愛情默示錄

　　「阪田銀時，請你鄭重對我保證，最好用一輩子吃不了糖果立下誓言：
　　等我有了女兒，你絕對不會追求她。」阿桂思前想後，要防患於未然。
　　雖然想著愛女松子的眼光不至於那麼糟糕，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女兒，阿桂提前做了準備（關於阪田和松子恩愛親密kiss的想像讓阿桂遭受了精神創傷，哪怕未來女兒只存在于腦海想像，也不能給銀時半分機會）。
　　
　　阪田銀時用看無敵大傻瓜的眼光看阿桂——就知道不能指望這位的戰鬥力！假髮戰鬥力比起辯才一流談笑風生善於策反敵人的肉太（戰鬥數值一千以上），戰鬥力只不過是個五啊。
　　白夜叉很清楚，能夠完勝榮太的是誰……問題是銀時不能拜託那個誰。
　　同學關係自從紅櫻事件就公開鬧僵了，上次攘夷同學會歡聚，鬼兵隊的魑魅魍魎還妄想滅了阪田阿桂阪本（是他們自己拿主意的，那個誰沒參與），再加上那個誰是阿文前夫，阪田沒臉面懇求他：「快去和死頑固肉太說說，多誇誇銀桑，銀桑一定能給阿文幸福。」
　　內心深處銀桑挺想給那個誰獻上一捧鮮花——離婚好，離婚妙，快撒花啊。
　　
　　「銀桑啊，你怎麼也在走神！」阿桂都快懷疑自己的語言能力了，為什麼一個二個都不好好聽人說話。「我不是單獨針對你，鄙視你，不把松子嫁給你，就算高杉或者榮太想染指我的女兒，爹地我絕對不放手！」你們這些人我都知根知底，全都不配為我愛女的歸宿。
　　
　　¬——你哪有女兒啊！就算你有女兒我也不會傻頭傻腦去追啊！
　　阪田咳嗽一聲，「咳咳，阿桂呀（他求人的時候就不用假髮這個代稱了），反正高杉對阿文也沒愛意，他也是支持我和阿文破鏡重圓兩情相悅的吧。」
　　聽說高杉和阿文結婚的消息，銀時的確懷疑高杉的居心，設想過高杉對阿文做出種種親熱舉動，不過他們那麼快離婚了，銀時思索若自己和阿文成婚，絕對打死都不離！由此可見高杉和阿文的婚姻是誤會，錯誤，笑話，而高杉對阿文沒有男女之情。
　　
　　「咦，高杉挺喜歡阿文妹妹的。」阿桂回想，許多沉澱的記憶呼之欲出，「不過阿文從小就喜歡你，粘著你，而且又有老師為你們定了婚約，他一點希望都沒有。」
　　就像水上的泡影，還沒湊近看清，轉瞬逝去。
　　
　　「你，你你你……你有什麼證據？」阪田銀時震撼了，他都沒發現高杉是從小潛伏在身邊的第三者。「你能想出什麼事件證明高杉喜歡阿文嗎？」
　　阿桂這種笨蛋和戀愛無緣！阿桂啥都不懂！阿桂弄錯了！
　　
　　「證據嗎？
　　高杉看阿文的時候挺深情的，我以前琢磨這是對老師的妹妹愛屋及烏……或者蘿莉控……」高杉年輕的時候，充滿鋒芒，才華橫溢，是風雲時代的才子和俊傑；阿文是老師乖巧的妹妹，考上了留學生後，每年大家只有寒暑假見面，那年月她年紀很小，安安靜靜的。
　　阿桂被突然提問，也想不出什麼微妙的細節，仰望天花板思索一段時間，接著一拍手，「他那種人，不可能和不喜歡的女孩結婚啊，我聽阪本說他們是拉斯維加斯閃電結婚的，高杉沒有在當地直接離婚，應該是希望婚姻持續下去。」
　　
　　阪田銀時經歷了晴天霹靂海嘯火山。
　　「那只是你主觀認為，不是客觀事實，不行，還是當面問安心，你有阪本的聯繫方式吧，快快，我們去找他。」阿銀急了，他的愛情一波三折，就沒有平順的時候，他的心情現在一會兒在天堂，一會兒落地獄，反正哪怕戀愛的阻隔除了榮太山還有高杉山，他一樣都要克服。
　　
　　怎麼描述這種心情？很火大，很不爽，很想發彪。
　　阪田銀時可以接受高杉是他人生的配角，但是忍不了第三者。
　　
　　阪本看阿桂來電話，還以為是相談打工的事情，就坦白說自己正在酒吧，忙著呢。哦，此刻其實他不是一個人喝酒，高杉就在對面。
　　攘夷同學會其實是鬼兵隊下面的人陰謀殺害阪田等人，高杉作為總督要負責，哪怕他對此一無所知也要負責！阪本樂呵呵因此能接到一樁超大訂單，獲益豐厚。
　　歡迎鬼兵隊諸位來暗殺，一天三波都成。
　　
　　阿桂和阪田覺得，在酒吧忙碌……那也只是忙著喝酒把妹啊，不是什麼正經事，便興沖沖過來找他問晉助對阿文算咋回事兒。
　　
　　路途上，銀桑問阿桂，找支持：「比起高杉，我的優點更多吧？我比他高，而且我現在不是恐怖分子，況且我長得很可愛招人愛，溫柔又能被依靠。」
　　
　　「高杉長的雖然冷酷，但是真正的他有很多好的地方。」阿桂實話實說。
　　
　　「你站哪邊的？」阪田的紅眼睛醒目的嚇人，「給我堅定立場！」
　　不站在我這邊？小心萬劫不復。
　　
　　「應該是誰有道理站在誰那邊……吾愛真理。」
　　
　　「我們十幾年的同學情誼戰友聯繫，你再想想！」阪田神不守舍，他很想信賴阿文定力非凡，可是高杉那妖孽會不會施展什麼魔力讓她走火入魔呢？
　　以前一起去花街，看上同一個花魁，那個姑娘就指頭一點定了高杉（後來發現總督無趣的很光知道喝悶酒），萬一妹子同樣的就突然瞎眼了看上他呢？而且和高杉春風幾度呢？男歡女愛，露水情緣，巫山雲雨，大床搖啊搖……
　　
　　「我和高杉也是十幾年的同學情誼戰友聯繫……再算一下，你是阿文妹妹的前未婚夫，而高杉是前夫，他贏了哎。」阿桂完全沒管阪田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繼續說，「她和高杉都是孤獨高潔的類型，也許性格上比和你還合拍。」
　　
　　阪田的小心靈已經鮮血淋漓，人間滄桑他經歷很多，平常的倒楣也就罷了，為啥要被老同學NTR啊！
　　
　　……
　　
　　「你們問我這個？」阪本辰馬拿到大訂單的喜悅一下子沖淡好多，面對阪田阿桂那兩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他很想向正在廁所的高杉發SOS信號。
　　合約者就是上帝，訂單還沒轉換成鈔票，在現金進帳戶前，阪本開口說的話一定要符合高杉的心意。
　　「啊哈哈哈，要多叫點吃的東西嗎？」阪本立刻含糊其辭，先不去談這個話題。
　　
　　「蕎麥面一碗，還要兩關東煮！」阿桂點單。
　　
　　「一個巴菲總匯，多水果的。」阿銀拿好刀叉準備開吃，不過他沒忘了此行目的，「快說，把你知道的都說，阪本辰馬，什麼都不許隱瞞。」
　　
　　我到底哪裡能說哪裡不能說！
　　阪本辰馬一向大大咧咧，關於別人的閒事，不損自身利益的情況下隨便談也無所謂，可是……眼角餘光瞥見，那邊牆壁角有個斜影子，很明顯是高杉嘛，這個酒吧雖然有後門，但是阪本阿桂銀時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去前門和後門的必經之路，所以高杉算是被堵住了，退也退不了。
　　阪本腦內立馬浮現那只獨眼散發出冷淡徹骨的眼神——轉化成語言就是「多說就宰了你」。
　　
　　「阪本，請你鄭重對我立下誓言：
　　等我有了女兒，你絕對不會追求她。」阿桂對阪本也一視同仁的防備著，「銀時已經發誓了，為了公平你也發誓一下。」
　　
　　「我發誓……你有女兒了？叫什麼名字？」阪本一見這是岔開話題的好時機，連忙順勢。
　　
　　「桂松子。
　　現在還沒有，不過將來有女兒我打算叫她這個名兒。」阿桂遐想他的女兒可愛無比。
　　
　　「松子啊，好名字好名字。」阪本附和。
　　
　　「喂喂喂，快告訴我高杉對阿文什麼想法！」阪田不會被糊弄過去。
　　
　　「我又不是高杉，他怎麼想的我怎麼知道。」阪本在短短幾分鐘就想到怎麼應付過去，爽朗的笑。「你真想知道，請去問高杉。」
　　
　　……怎麼問啊！怎麼才能問出口「請問，高杉先生，你對我的前未婚妻，你的前妻，抱著什麼想法？」更直白一點——「你是不是很想上她？」「你是不是拿她當晚間自X的幻想對象？」
　　
　　「高杉在我們面前一定會裝樣子。」阿桂托著腮，「他寧願躲得遠遠自己療傷，也不會展露一絲一毫軟弱。
　　啊，這麼多年，大部分時間阿文妹妹都不知曉他是喜歡她的。」
　　
　　「你為什麼現在一副他很喜歡她的猜想……你又不是高杉！」阿銀狠狠道，鼓起腮幫子生氣，「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懂什麼喜歡和愛啊！
　　我要和他決鬥！他擔任領導和指揮多年，人都養懶了，論實打實戰鬥肯定不如我。我認真起來了，越快越好，來戰！」
　　我要當著阿文的面把他打個嘴啃泥——痛打對方，獲得勝利。
　　
　　阪本墨鏡下的視線瞄了一下轉角處高杉駐足的地方——別打！千萬別打！這裡是公共場所，打壞了要賠錢的。
　　
　　「不能通過打架解決問題，我認為，關鍵是阿文喜歡哪個。」阿桂終於說了一句有道理的話。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自己，不過如此而已。
　　
　　——阿文現在那麼嘴硬倔強，被死榮太蒙蔽了，她根本不會選我啊！
　　阪田表示反對：「打攪女孩子不好的，我和高杉自己解決就好。」
　　
　　「這已經是三個人的問題了。」阿桂沒察覺阪田根本不敢和阿文談這個。
　　
　　「因為是問題才不能麻煩阿文。」阪田額頭已經開始沁出汗液，「男人應該挑大樑，男人應該熱血，男人應該把能做的都做完。
　　男人應該保護喜歡的人……」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果阿文和高杉重婚怎麼辦？可憐的孤零零銀桑簡直無法再過日子。
　　
　　————這裡是分割線——
　　
　　「buddy，你看你看，我中了‘再來一支’，運氣很好的。」
　　
　　齋藤一睜開眼，就看見榮太放下了手裡的PSP,得意洋洋顯擺著一隻冰棒棍。
　　她昨晚上的班次是夜班執勤，因此這個白天一直在睡覺，懶洋洋還沒提起什麼精神，她靠在床背，揉了揉眼睛：「不錯啊，再來一支。」
　　
　　「這個給你，可以換成冰棒。」榮太把冰棒棍塞進好友手裡，嘻嘻笑：「我把我的運氣也分給你。」
　　基友的男人運太糟了，要是按照榮太的處理方法，見阪田渣男一次就揍一次，把他揍的面目全非，看他還敢不敢來糾纏。
　　
　　齋藤打開窗，柔和的陽光照在身上，拂過面頰，轉頭對榮太：「早上好。」
　　
　　「現在是下午了，我給你拌冷面吃好不好？
　　再加一杯果汁。」
　　
　　「好啊，我先去洗漱。」
　　
　　齋藤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沒有戀愛，埋頭工作，好友相伴。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八卦一下，阪本真綾2013年在《核爆默示錄》為小津詩音配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8

第196章 花與野獸
　　
　　——————員警與野獸——————
　　
　　「從今天起就請多指教了，小助。
　　我是齋藤終。」齋藤對新來家裡的大型野獸說道。
　　這完全是榮太招來的——據聞是外星球異獸，智力相當於十歲的地球兒童，獅子頭，馬身體，柔順的皮毛。眼睛不能適應地球光線，因此必須戴上防風鏡，三餐飲食類似人類，並且要補充養樂多之類的乳酸菌飲料。
　　
　　它長著黑色發紫的皮毛，毛茸茸的，身高一米五，如果雙腿直立也許有兩米呢。雖然因為防風鏡看不到它的眼睛，不過整體看就像個大玩偶，馴服極了。
　　
　　「榮太也真是的，自己不在家養，全都交給我。」榮太留書一封，就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雖然這是一種信賴，可是三隊長還從來沒養過這種獅頭馬，也不瞭解它的生活習性，不想把這個動物養出什麼病來。
　　她緩緩伸出手，撫向它的鬣毛，從上到下慢慢摸，它的肌肉很僵硬，硬如鋼鐵。她趁機觀察它的牙和爪：牙齒沒她預想的那麼尖利，爪子藏在肉墊裡，如果伸出來也許很鋒利。
　　智商方面，看不出高低。
　　
　　「我們去散散步吧，小助。」齋藤建議，她覺得這種生物類似大型犬。
　　
　　——————早些時候，榮太和總督——————
　　
　　——「你瘋了！」高杉覺得就算神經錯亂的人都不會打這種主意。
　　
　　——「這是生日禮物，接受以後就會發覺其中的美好。」榮太一本正經，覺得自己真是一個關心高杉的超級大好人。「不過我不能在家裡幫你，雖然我很想當你的後盾，可是我做不到當面和buddy扯謊……」
　　書信扯謊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拒絕。」
　　高杉不打算順著榮太的意思來。
　　
　　——「我們什麼關係？！你何必和我裝樣子。阪田要有這機會早樂死了，這關頭我真不想提他。
　　變身藥能維持三天以上，你要裝得像個動物，不難吧。」然後被阿文圈養，你那麼喜歡她，肯定很樂意。
　　
　　——「……」
　　
　　——————散步，阪田與齋藤——————
　　
　　「真巧啊，一起帶著寵物散步。」阪田笑的和春天到來一樣。「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才不是湊巧，他看見妹子帶著從沒見過的奇怪物種散步，立刻牽上定春飛奔過來，找機會和她搭話。
　　
　　齋藤不答，快走幾步，打算甩開阪田，各走各的。
　　
　　阪田急忙跟上，湊在妹子旁邊說話，友好的可以去競選~和~平~獎：「啊，你這只黑色的叫什麼名字？」
　　
　　「小助。」
　　
　　「為什麼不叫小銀！」阪田腦子裡某根神經觸動了。「你聽我說，不論從星座、生肖還是血型，這只動物都不適合叫小助，會短命的，快改個名字叫小銀。」
　　
　　誰聽你瞎扯！
　　齋藤猛停下腳步：「到十字路口了，你往哪個方向走？」她要和他走反方向。
　　
　　「隨緣。」阪田迅速回答。
　　
　　「我回家了，你自己隨緣吧。」齋藤轉個身，乾脆回家算了，至少眼不見心不煩。
　　
　　「那我到你家坐坐。」阪田自來熟，蹭過來，繼續笑的很燦爛柔情，不管妹子看自己多麼漠然。「我們可以交流養寵物的經驗，在我的養育下，定春才能活潑成長。
　　我教你幾招，小銀也會長大成乖寵物。」他默默把那只黑東西改名小銀，他要讓妹子時時刻刻想起自己。
　　
　　不管妹子怎麼冷臉，怎麼不搭理，阪田都堅定的湊在她身邊——烈女怕纏郎，他自認對她還是有辦法的。
　　然而阪田的女難太多了，沒走幾分鐘，猿飛菖蒲撲上來摟住他纏住：「銀桑，幾天不見你是不是很想我，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想死我了。」
　　阪田驚慌了，有猿飛在，妹子更加不會和他說話，趕緊把她推開，使勁往外推：「別胡說哦，我沒有想你。」
　　妹子，快看我，我把她推開了！
　　
　　「銀桑害羞的樣子好萌！」猿飛一臉癡迷。
　　
　　——拜託你別這個時候發花癡啊，我雖然是個受歡迎的男人，但是受歡迎也要分場合啊！
　　阪田鼓足勇氣想拽住妹子，用的聲音很熱情：「吉田文！
　　不不不不，我剛才說的是齋藤終！
　　不會讓你跑掉的。」
　　
　　齋藤一手掄起來，大力拍開阪田的手，就和拍蒼蠅一樣，一手召喚小助：「快，我們跑！」她不想看到樂於助人的阪田多麼有人愛，她的思考通常理智又清晰，但是阪田和異性糾纏在一起的畫面總是能讓她心情極不愉快。
　　阪田再接近討好，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齋藤不想徒勞的指望他愛自己，太悲哀了。
　　
　　「追！」阪田趕緊把猿飛綁在電線杆上，然後和定春一起跟著前面的一人一獸跑步，阪田壓根沒想清楚追上去要幹什麼，反正就是下意識的你追我趕。
　　沒有疲倦的感覺，他覺得如果看著她的背影，他能夠一直全力跑下去的。
　　
　　齋藤跑了一段路，心知光跑也沒辦法，手已經摸在□□上，一念間，反身躍起，手起刀落，用刀背往後方斬——她後面不是阪田，定春跑的比阪田快啦，腦門挨了一刀，可憐的嗷嗚一聲，張開嘴巴就咬。
　　
　　半空中，齋藤一手被定春咬住，而另一手擊中它下顎，雙方都覺得痛，同時往後倒！
　　
　　「小心啊！」阪田的心亂作一團，趕緊張開雙臂要把重要的東西搶救下來——按照他一貫的非凡黴運，他撲錯了方向，他抱住定春打了個滾，做了肉盾，被那沉重的重量壓的說不出話來（雙重倒楣，連辯解都說不了），眼白都翻出來了。
　　
　　齋藤跌倒在地上，幸好小助像牆壁一樣站在她身後，避免她完全四腳朝天倒地，一雙獸眼冰涼如雪。
　　她很想躺下來，可是不行，不是時候……雖然理智告訴她，這是正常的合理的發展，可是「我在他心裡還不如一隻狗，他救狗都不救我」這種發展太傷人了。
　　
　　她毅然離開，去藥店買了紗布和止疼片還有疫苗，回到家後吃下止疼片，然後自己給自己包紮，扎針，用藥物來治療傷痛。
　　手腕的齒痕再次提醒她，她在阪田心裡的地位如此低下。仿佛有一把寒冰之劍刺在心房，貫穿身心。
　　昏暗的黃昏，小助一直看著她，眼睛從未離開，她痛，它也跟著痛。
　　
　　「小助，你餓了嗎？對不起，我應該早點給你做晚餐……」齋藤在它面前放上一盤子火腿，一碟子養樂多。
　　她已經悲哀到覺得自己還不如寵物了。
　　
　　小助沉重的垂下頭，幸好它是獸形，否則早撲過去抱住她了。
　　
　　門外咚咚咚有人敲門，阪田嘶啞的吼：「開門啊，你讓我看看你，求你原諒我。」
　　他從昏迷裡醒過來，腦子亂極了，嚇得都快哆嗦了——闖大禍了，定春把阿文咬傷了，傷的重嗎？她會不會怨恨我？
　　這種戰戰兢兢很痛苦，他趕快到她家裡懇求諒解。
　　
　　齋藤恍如未聞，靠在小助背上，挨著坐在地上。
　　她想他叫喚一陣就該走了。
　　
　　阿銀越叫越淒慘，終於鄰居受不了了，打開門斥責：「還讓不讓人休息啊！」
　　
　　「你沒見過情侶吵架啊？」阿銀聲音更響，扯開嗓門。「不要耽誤我戀愛。」
　　
　　「隔壁住的是兩位男士，吉田先生又帥脾氣又好……」鄰居大媽仿佛領悟什麼，「他們……你們……那種關係？！」多麼狗血啊，耽美的狗血啊！耽美三角戀！
　　
　　「嗚嗚嗚，文醬，出來啊，不要不理我……」阪田就和一隻被拋棄的垂頭喪氣的狗一般，繼續一下下敲門，慘然喚著。「我那麼愛你……」
　　
　　齋藤把門打開一條縫，把阪田拽進來，火速關門，然後把他推在門上，咬著牙：「我是一名公務員，你不要敗壞我名聲。」
　　
　　「你家副長都已經承認我們了！」阿銀眼睛發亮，懇求：「原諒我啊，原諒我啊，你不原諒我我永遠不離開。」
　　
　　「我沒有怪你，請你現在離開。」齋藤陰沉的說。
　　是她先攻擊定春才被咬的，她不會去恨一隻動物……同時她的確對阪田在那關頭去救定春而不是自己耿耿於懷。
　　
　　「痛嗎？」阪田拖起她受傷的手，仔細檢查，然後深情望著她，「你讓我照顧你好不好？」眼睛眨呀眨，仿佛會說話：答應吧答應吧……
　　
　　「不需要。」
　　
　　「你在怪我！你不肯原諒我！我乾脆還是把定春做成狗肉火鍋再給你送來……」阿銀苦惱極了，憂傷的和妹子對視。
　　
　　齋藤的心理：發神經啊！你在演什麼電視劇嗎？
　　
　　高杉的心理：我究竟比這種人差在哪裡？毫無道理啊！
　　
　　阪田是那種行動勝於語言的，直接一個公主抱把妹子抱起來，邁開步伐往臥室走。
　　
　　齋藤終不知所措。
　　
　　高杉晉助不知所措，同時心情指數直接一路走低——按照老師教誨，他應該守護阿文，祝福阿文和她愛的人一起幸福……太難做到了，這一刻他的想法和榮太一樣：阪田銀時就是一隻蠶食我的幸福生活的水蛭！好想滅了他。
　　
　　阪田紅著臉，趁妹子神不守舍，拿出一捧玫瑰花，充滿期盼的放在她床上：「文醬，給你的禮物，不要跟我生氣了，好不好？」
　　
　　齋藤用心看著這捧花，然後再看看阪田，再看看花，最後極其陰沉的看著阪田：「請把玫瑰還回去。」這是社區裡一個退休教師養的花，平日裡施肥澆水不亦樂乎，還準備參加花卉比賽呢。
　　
　　「都已經摘下來了，又不可能再接上……」阪田心驚膽戰，他琢磨要有禮物討妹子歡喜，剛巧來的路上入眼一叢美麗的玫瑰，立刻借花獻佛，難道錯了嗎？
　　
　　「還回去，並且誠心誠意道歉。」——為什麼阪田難得送禮，還是偷摘別人的花啊！她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住他肩頭施壓，努力沒讓自己傷心大哭一場，那些淚水堵在喉嚨口快嘔出來了：「現在就去。」
　　
　　「好。」阪田的聲音微弱極了，「待會兒我還能進來嗎？」
　　
　　「不能。」齋藤不想看見他。
　　
　　「可是你受傷了，我想照顧你，想照顧你一輩子。」
　　
　　「我想獨自休息，別煩我。」她惱火的快爆發了。
　　
　　阪田一步三回頭的走，等到門關上，齋藤示意一直看過來的小助湊近，然後她低語：「榮太為什麼不在呢……」
　　
　　—————— 後來————
　　
　　——「才一天，高杉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嗎？」榮太搞不懂。
　　
　　——「你想辦法勸她明天休息，她被狗咬傷了。」高杉板著面孔，說的徐緩，「……如果勸說不了，那就算了。」
　　
　　——「……是阪田家那只狗！」榮太分析情況快極了：她被阪田的狗養傷了，應該傷得頗重，但是她絕對會去正常上班，因為怕卷毛愧疚和難受，所以再痛還要裝作沒啥事。
　　榮太不服氣！阪田螞蝗憑什麼啊！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重來，神啊，請讓阿文當男人吧，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這樣一定會有個幸福結局的，哪怕我不復存在都沒關係，請讓我的Buddy對待阪田就像對待一坨屎或者一個馬桶！——榮太誠心誠意的這麼想。
　　

第197章 葬禮默示錄

　　齋藤終的生活很充實，本來員警這份工作就總是忙忙碌碌，就只有沖田那種才與眾不同躲懶躲的直接又大方——哦，山崎監察這種就會隱藏的比較低調，不過再低調也會被副長逮住一頓抽。
　　員警沒有暑假（因為他們不是老師或在校學生），一年裡帶薪假期只有一周……恰好趕到什麼大案要案，就只能……緊急停休。
　　齋藤一向兢兢業業，主動加班加點，甚至把文件帶回家鑽研。
　　
　　志村新八曾經講過一個故事，榮太，借過來說給好基友聽更隨口增加了幾分悚然（中村悠一完勝阪口大助）——「有個地方，住著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三口之家。
　　但是夫妻關係很惡劣，丈夫在外包養了情人，漸漸地丈夫覺得妻子很礙事，於是在一如既往的夫婦爭吵中，丈夫用花瓶砸死了妻子，嘛，一時衝動。
　　丈夫趁著妻子還沒起床，背著妻子的屍體奔到夜晚的山裡，把屍體用土石埋了起來。
　　在返回的路上，丈夫一方面慶倖擺脫了討厭的妻子；一方面因為殺人罪而產生罪惡感。最擔心的就是無辜的女兒，於是他的步伐越來越沉重。
　　要是女兒問到妻子該怎麼說呢？
　　今後要如何面對女兒呢？
　　想得越多……漸漸覺得身體變得更加沉重。
　　而女兒絲毫不知父親的內心掙扎，早上起床依然笑臉相迎，完全沒問母親為什麼不在，展露出童稚笑顏。
　　父親對這笑臉不得安寧，便問她為何那麼高興？
　　……buddy，你怎麼不傾聽我說話？」
　　
　　面對面說這麼多是在浪費口水嗎？
　　眼看夏天大家都穿那麼清涼，榮太愁啊，萬一死阪田又摸過來把好buddy□□一遍……前段日子榮太還擔心基友懷孕呢，有種事情只要一個操作不當就禍害無窮。連累許多人。
　　榮太再厭憎阪田，若是buddy肚子裡有了他的娃娃，萬一這憋屈事兒就不知不覺迅猛發生……榮太不曉得若噩夢成真他應該先為了自己痛哭一場還是為了高杉哭一輪。
　　
　　齋藤眼皮一抬，她最好的朋友時不時就會這樣——缺乏安全感，情緒陰晴不定，拐彎抹角明示暗示阪田銀時是個混帳。
　　
　　阪田銀時是混帳這個結論真的不需要再重複提起了！
　　
　　（PS，其實阪田還很委屈呢，他覺得……舉個例子，城戶沙織自從再遇到星矢，就不待見邪武了，明明大家一起長大，明明她小時候那麼喜歡騎在邪武身上，明明他們感情深厚，明明天馬和獨角獸的區別就是一雙翅膀和一隻角，明明星矢那貨已經有了姐姐有了魔鈴有一堆可以搞基的同父異母兄弟，大小姐難道不該抱抱可憐的小邪武？安慰他——我從來沒有把你忘記。我喜歡的只有你。
　　城戶沙織居然和星矢結婚了啊！就算離婚了畢竟還是結過婚啊！死高杉挖牆腳怎麼能挖到同學牆上！
　　阿文都不理我不理我不理我不理我……）
　　
　　「榮太，我輪休的時候和你一起去海邊散散心吧。」齋藤對基友的容忍力很強大的，畢竟這個世界對她最掏心掏肺的就屬他了。
　　哪怕自以為是，哪怕顯得很幼稚，哪怕……有時候和壞了腦子差不多。
　　他對她全然真心，無私的友誼。
　　
　　「我去收拾行李！」榮太高興了，決定帶很多裝備——遊戲機啦充電寶啦手提電腦啦智慧手機啦。
　　
　　「沒什麼好收拾的，就去海邊游一遊，曬曬太陽。
　　天黑之前就回來。」齋藤不想小題大做。
　　
　　「你有泳衣嗎？
　　哦，你可以穿我的，我有三條嶄新的泳褲，隨你選。」榮太對基友很大方。
　　他有一條超人泳褲一條蜘蛛俠泳褲還有一條雷神泳褲運動款。
　　
　　「……我沒辦法穿你的泳褲。」雖然所有證件都標明「性別男」，但是齋藤終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姑娘。
　　
　　「對哦，我體型比你大。」榮太贊同。
　　
　　不是這個問題吧！榮太老把齋藤當男人看……有時候齋藤自己都覺得他們兩個都快性別顛倒了。
　　她養家，他做飯。
　　
　　等待玩樂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而榮太翹首期待的假日被一個消息毀了樂趣——
　　萬事屋的夜兔蘿莉神樂曬傷住院，據說已經快不行了。
　　
　　「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榮太自認為作為地球人不會敗給區區紫外線，他要去曬個古銅色肌膚啦。
　　
　　「的確和我們沒關係。」齋藤只是想，畢竟都是認識的人，要不要去探望病情。
　　不過那種臉熟的交情，以什麼理由去呢？
　　也許她是想看看阪田過得好不好……想到這裡立刻打住。
　　
　　「榮太，計畫照舊，我們租輛車去海邊。
　　在海邊旅館住一晚的話，第二天可以看日出。」她做了決定。
　　
　　像榮太這樣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絕對不瞻前顧後想太多，他大方去大江戶醫院，仔仔細細觀察了神樂一番，然後回頭給基友報告：「神樂身體好得很。
　　就是肚子大了。
　　有兩種可能，第一，吃多了；
　　第二，阪田已經饑不擇食把她給睡了。」為了抹黑阪田他傾向於後一種可能性，於是加了幾句，「阪田他已經在醫院陪床了，他自己造的孽就必須自己去善後。」
　　真話哦，阪田大概為那小姑娘生病內疚著，居然要一直陪下去。
　　
　　榮太最不喜歡阪田就是這一點，對別人太好！對女孩子太好！他最該好好對待的人是誰還不懂啊！
　　
　　開著車到了海邊，齋藤剛放下行李想看看新聞，電視居然在實況轉播——
　　
　　公主殿下的朋友
　　小神樂遺體告別儀式。
　　
　　這居然是國葬，海邊的遊樂設施都停了，一些看起來喜慶的東西臨時蒙上一層黑色塑膠，滿目蕭瑟啊。
　　榮太的臉色也跟著發黑了。
　　他在網上搜索，哇塞，搜尋網頁面都換成淺黑色背景圖了，本日第一話題就是公主殿下的摯友不幸身亡。
　　
　　他憤憤的想想，接著低下頭查物流資訊，很快查到真選組最近訂購了一塊北海道鎮魂石，購買理由和評價是：買這石頭是用來獻給萬事屋的朋友。雖然不知道這種悼念方法好不好啦，不過我們的心意是真實的，希望她能去極樂世界。
　　這家店很實惠哦，還送我們優惠券，下次一定繼續光顧。
　　
　　榮太覺得沒勁極了！
　　沖田一隊長和幕府公主聯手了嘛，抖S攜手呈現夏日最大的惡意！
　　就這麼回事兒。
　　
　　「對了，要和buddy說一下！」榮太是怕她亂想啦，畢竟，雖然是假葬禮，偏偏不請她參加……這種疏離會不會傷她的心呢。
　　
　　結果榮太沒說幾句，齋藤就鎮定的說：「我分得清真假。」她從電視上觀察琢磨沖田的行跡舉動……雖然他裝的很悲戚，可是其實在憋笑，估計這貨躲在廁所裡笑的合不攏嘴也許就此在地上打幾個滾呢。
　　
　　「如果我在現場，一定不會讓他這麼玩！」
　　沖田自己玩不了太大，他影響力畢竟有限，是因為拉公主下水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其中的奧妙以齋藤的個性……真的不想去理解，反正她絕對不想成為那類型的人。
　　
　　「哎，人啊，都要受到自己的本性驅使……」榮太總結：抖S就是不折騰不快樂；認真的人就是不喜歡悖逆常理的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出自——阪本真綾和鈴村健一夏天合作的動畫《核爆默示錄》；神樂的肚子參照457話11頁——那簡直是懷了龍鳳胎才能有的腹部啊；沖田公主合謀——我是從這部分漫畫最後一頁沖田為公主撐傘他們笑得很開懷推導的（沖田你真的不能開後宮，作者我不答應）。因為阪田和土方換魂還在連載，所以我大概只能一週一章。
　　
　　
第198章 員警和前未婚夫和前夫的修羅場 一

　　這個世界充滿了無可奈何之事。
　　
　　副長和一隊長輕易放棄了鐵了心要當夏日祭蟑螂情侶去死團死士的局長——一個去常逛的店叫了一碗充滿蛋黃醬的蓋飯，塞了滿滿一嘴乳黃色粘稠物；一個點了兩盒章魚丸子而且用了副長的錢包，掛著耀眼笑容愜意想著等會結帳的時候那個笨蛋要咋辦。
　　
　　他們已經習慣了局長一被阿妙小姐拒絕就腦子抽風情感受損敗壞真選組和他自個的的名譽。因為無能為力，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齋藤尊敬局長，巡邏的時候，看到他再次被阿妙辜負，還特地把他帶回家讓淋了水快感冒的他洗了個熱水澡。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
　　我當蟑螂的時候她對我很好的。嗚嗚嗚……」近藤穿著浴袍抱著熱湯喝。
　　
　　近藤本來想在風情的夏夜來場美妙約會，好吧，沒有也沒辦法，戴上蟑螂面具好豪氣差點憑一股氣拆散天下情侶，結果救世主阿妙小姐出現了，阿妙小姐沒認出他，阿妙小姐對他笑了，雖然後來花了好多錢萬事屋好煩人追女孩子的路好艱難，但是這是近藤人生裡美妙的一晚，唯一遺憾的是結局——陰差陽錯他掉到撈金魚的大盆而且阿妙小姐不顧他就走了，他醒來後簡直捶胸頓足追悔啊。
　　也許他一生就這麼一次機會搞定阿妙。
　　想到這個他更鬱卒，當即宛如痛不欲生錘著桌子嚎。
　　
　　——他們合夥折騰你啊！
　　
　　這個事實，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齋藤沒法告訴厚道的局長。
　　她聽局長訴說他的約會，描繪阿妙多麼親切隨和，說的手舞足蹈眼放光。她想，自己永遠也不會理解被欺負的渾身發麻還很高興的局長，難道只因為需要阿妙作伴，就什麼都能咬緊牙關忍耐？
　　
　　「阿終，沒穿過的浴衣可以退貨嗎？」近藤想到現實問題。這天晚上已經花錢花的太超支，他前一日精心挑選了一套浴衣想送給阿妙，好偕美人同樂，卻被狠揍一頓，禮物沒有送出去。
　　如果能退貨，好歹手裡能有些余錢。
　　
　　自打認識志村妙，近藤的存款就維持在一個可憐的數字上，還經常變成月光族，資財匱乏的堪比阪田銀時。他心中想：戀愛真費錢啊。
　　
　　「……我想買浴衣，你轉賣給我吧，我出原價。」
　　齋藤有些不自在，萬事屋接了阿妙的生意故意整局長，她在事後靠推理明瞭前因後果，眼看到局長深受其苦，卻不能說明白，甚至不能打阪田一頓。
　　近藤局長是自己去找虐，而且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被虐了。
　　雖然是夏天淋些水不至於大病，雖然那幫人也沒當真讓局長受傷，看到這個頑固真誠單純癡傻的男人頭發抖落水滴，差點咽下去一整條活金魚，亂七八糟躺在水盆裡氣息奄奄，一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阿妙小姐，你有沒有事？」
　　——齋藤終替局長心酸和不值。
　　
　　「那是女式浴衣！」局長特意想像過阿妙穿上會多麼風姿卓越，想不通齋藤要那個做什麼。
　　
　　「我拿來送人。」齋藤隨便找個理由。
　　
　　「哦，那我就賣給你。
　　我不是自誇哦，真的很漂亮的，阿妙小姐穿上一定很好看。」近藤遐想，邪想，妄想。
　　
　　事實是這浴衣真的很好看，連齋藤都不禁脫下警裝，換上了這件浴衣，系好帶子，側轉身，對著浴室的鏡子照起來，那金魚游憩于縱橫錯雜波濤的圖案，鮮豔的顏色，深藍與雪白的完美搭配，輕盈光潔的質地，是她好久好久不曾享有的少女夢。
　　
　　她的表情寧靜，展開手臂，那一層浴衣就像蝴蝶的翅膀，金魚的尾鰭，讓她陡然覺得自己長得也沒那麼無藥可救。
　　如果有一個男人，此時可以讓她依靠在他肩頭……她仿佛回到了很小的時候，哥哥笑道：「阿文，我那些調皮學生，你覺得哪個最好？」
　　
　　啪啪啪——身後傳來鼓掌的聲音。
　　
　　齋藤回頭，詫異榮太居然沒有淚染當場大喝——「你一個大男人穿女裝算什麼！」
　　
　　「隨便穿穿，馬上就脫。」齋藤略微歉意的一笑。
　　那些粉色夢幻深沉回憶只能壓在箱子底，也許過個二三十年後才能翻出來看看。
　　
　　「一起去盂蘭盆舞會，你就穿這一身！」榮太仔細端詳好友，提建議。
　　他陡然發現趣味所在。
　　
　　「我是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緩緩搖頭。
　　女人長成這樣——被所有不明真相的同事當男子漢，心裡實在翻不出其他念頭。
　　
　　「一天當回吉田文……」榮太目光幽深。「就給自己一晚上時間。」他彎下腰，把buddy的腰帶解開，然後用正確的方式打了個結，綁牢了。
　　
　　「那一天終究會過去的。」光陰一瞬，而她依然還是只能做齋藤終，不是吉田文。
　　她寧可做男兒，而不是心中血肉模糊傷疤重重的吉田文。
　　
　　「盂蘭盆節，讓你當一天吉田文。」他流露出深深的理解和關懷。「別拒絕我。」
　　
　　齋藤思索了好一陣，點了點頭。
　　
　　8月17日江戶城的盂蘭盆節，榮太一手拉住高杉，另一手箍在好基友手腕上，只覺得自己聰明絕頂哇。
　　為了這一天，他費了好多腦細胞。
　　
　　榮太對上次送高杉的生日禮物很不滿意——你看他才一天就熬不下去啊，因為阪田渣男出來刷存在感，因為buddy識人不清遇人不淑，雖然前景很叵測，但是敢於逆流而上的吉田稔麿發誓要補償小晉送上大禮虐死阪田！
　　
　　榮太無法說出口——他最近做的噩夢要麼是基友害喜懷了娃娃；要麼就是她投入銀桑懷抱——在角落裡小晉垂頭呆立欲泣好可憐哦。
　　清醒過來榮太提醒自己：有些事兒要未雨綢繆居安思危，即便阪田銀時看起來已經敗犬的沒機會打翻身仗，墮落的無藥救，本質上和近藤猩差不多，只配丟在冰水和金魚一起呆著，也絕對不能絲毫鬆懈！
　　
　　他可是打了不少攘夷戰役鬥過天人戰過正規部隊策反過高官說服過豪商，見過絕地反攻異軍突起。
　　說實在的，《銀魂》裡銀桑安插的戲份太多了，總有躲不開的時候，親密正常的就和空氣一樣，所以對榮太他就是個不□□，隨時可能破壞榮太的安寧。
　　
　　算起來，銀桑親近齋藤的努力和嘗試已經失敗了好幾次，但是很快又回來，迫不及待的讓榮太犯噁心。萬幸他從來沒什麼財運，玩柏青哥輸錢，賭馬輸錢，連俄羅斯□□賭都輸錢，這麼失敗的男人居然恬不知恥肖想buddy……哎，一個男人怎麼那麼沒有自知之明啊。
　　小晉多好哇，甩開阪田一個赤道啦。
　　
　　高杉晉助見阿文遠遠昂首闊步走來的時候，心幾乎要停止跳動。少女穿著清純的浴衣，頭上的發和衣服下擺被夏日和風吹得袂然揚起，讓人從她身上看到諸如「氣質高華」這類的美好詞彙。
　　他本以為和阿文毫不相干，不，更糟的是立場敵對你砍我我砍你，他的生活早被剝奪的只剩下「趕快滅了幕府」。對榮太提出的集體活動「盂蘭盆節一起玩」，高杉沒有半分信賴和好預感——阿文才不樂意呢，但是，萬一她心軟呢？
　　忐忑，不安，心焦。
　　其實漫漫站在這兒看人頭攢動，他也在思考這是否妥當是否不周——榮太說出發點是為了阿文，作為高杉這邊，他自認對阿文從來就沒法應付周全，完全被嫌棄……
　　高杉的外表一直就是那種冷峻酷帥（在女性文學網通常作為總裁臉標配），非常嚴肅，小時候比起和其他孩子玩耍寧可在老師腿邊轉悠。
　　他的英俊是那種冷漠系的：眼眸深邃，頭髮烏黑，微笑難得一見。
　　
　　阿桂還是那套藍和服，打了雞血的亢奮，遠遠就一邊揮手一邊春風拂面，一眨眼就熱情洋溢抱住阿文（美式擁抱哦），聲音泛著無盡暖意，動作幅度相當大：「你來啦。」阿桂好激動，他最愛集體活動大家一塊兒交流感情為同一個理想奮鬥啦。
　　雖然高杉手腕狠辣，阿文當了員警，那又咋樣？阿桂和幕府將軍都能裝的哥倆好，源源散發友好能量遊刃有餘。
　　他對朋友對戰友對老師的妹妹，都真心喜愛，哪怕下次見面各自有各自的立場，這個夜晚他依然會賣力入戲，宛如我們不曾分離，不曾殊途，不會各奔東西。
　　因為某些時刻會轉瞬即逝，所以更要珍惜。
　　
　　阿桂同學對高杉的心思完全沒能心領神會，還自以為這是判斷迅速眼疾手快熱情大方。他看高杉，心想那真是典型社交低能兒，幹站著幹啥？看熱鬧？不請就不知道自個兒拔腿湊過來？
　　
　　本來高杉總督很不喜歡臉上這個小美人魚面具（榮太給他準備的），不過看著阿桂那麼勇猛的抱住阿文，他發覺有個面具的好處比壞處多多了。
　　他兩隻手垂在身旁，整個人紋絲不動，面具下臉色不愉——阿桂的勇氣釋放的那麼不合時宜，高杉一方面感到拘謹的空氣鬆動，一方面在對比裡感覺自己是個局外人。
　　
　　榮太迅速擊破高杉堅硬的防禦力場，一手高杉一手阿文，快樂無比。
　　阿桂自然是他邀約的，為了降低buddy警惕性而不是甩手離去，榮太需要阿桂活躍氣氛。
　　
　　吉田文看見阿桂還只會想：這個人真是永遠都沒變。
　　然後榮太敏捷的把她拉到一個方向——
　　那仿佛是驚鴻一瞥的幻影：紫色金蝶和服，小美人魚愛麗兒面具，青年雕塑一般立著，唯一的眼睛清澈幽深，仿佛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不需要他人也不被別人需要。
　　
　　如果只有高杉和榮太，吉田文勢必不願意再待下去，可是阿桂恰恰也在一旁，她思量一番，心跳悠長。
　　總要給人面子吧，一見前夫就逃之夭夭太過分了，反正忍耐幾小時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員警還是員警恐怖分子依然恐怖分子（最重要是在阿桂面前一見高杉就逃跑，會讓人怎麼想，明明沒什麼都變成做賊心虛）。
　　
　　作者有話要說：
　　浴衣式樣請看銀魂460話第五頁，我很好奇動畫版會給這件浴衣上什麼色彩。
　　高杉銀桑榮太阿文阿桂一起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8

第199章 員警和前未婚夫和前夫的修羅場 二

　　阪田銀時這一周很衰，接了阿妙「撲殺猩猩」這單生意，賺了一筆錢，為了能有更多錢，去打柏青哥，手氣好讓他錯誤估計了財運；用更多的錢（還從晴太小朋友那裡哄來半年零花錢，美其名曰做投資）賭馬，輸了；然後用最後的老婆本（就是打算買禮物送阿文哄她的私房錢）玩俄羅斯轉盤——
　　輸的好徹底好乾淨。
　　最可氣的是幕後黑手就是死榮太，銀桑知道這位同學一直很能幹，可是把聰明才智放到這等地方好嗎？折騰銀桑哄騙他很好玩？銀桑一貧如洗他也沒半點好處啊，這等損人不利己（干涉柏青哥店賭馬場連黑手黨都拉攏）請天誅地滅！
　　
　　8月17日白天，阪田就和晴太一起傻愣愣看著天空的雲彩飄啊飄。
　　他內心世界超豐富的！
　　榮太邀請他參加今晚的盂蘭盆節舞會，同窗聚會，阿文和學生們順便回憶一下老師……而阪田銀時想多了，他隱隱約約心想榮太拿阿文當誘餌釣他，是要把他賣到外星球做苦力還是誣賴個金融詐騙案哪。
　　也許根本就不該去!
　　
　　不想傷到她；
　　不想惹惱她；
　　不想討她嫌……
　　他自己糾結不曉得咋辦最好，仰望青天白雲，銀桑沒有躲在避風港的閒適，只覺得自己沒錢又沒本事活的好失敗。
　　
　　一直糾結到夕陽落山。
　　
　　【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阿桂蹲著，手臂擺個不停，頗有練習南斗水鳥拳的風姿，努力想從金魚盆裡撈出點戰利品——他從小就不擅長這個，吃力沒成果，撈破了三張網子也一無所獲。
　　
　　榮太順利撈到一條金尾巴鯉魚，他並不貪多，用小袋子盛上水裝起來，淺笑，交到吉田文手裡讓她拎著。
　　
　　高杉……話說他就和撈金魚這等遊樂項目毫不搭配，站在三個人中非常不協調的散發一種「我不爽別理我」的氣氛，小美人魚面具愣是有白雪公主後媽的陰氣。
　　
　　「阿文妹妹，你等我撈條銀鯉魚和金妮作伴！」阿桂已經給鯉魚命名——金尾巴的叫金妮，銀尾巴的叫丹妮麗絲。遺憾的是丹妮麗絲性格比較傲嬌不肯鑽進他的漁網裡。
　　
　　「算了，讓它們在一起吧。」阿文把手裡的魚兒倒回魚盆——家裡沒魚缸，孤零零養著只怕活不長。
　　
　　「那我們不就虧了！老闆，你多送我一次！」桂屏住氣打算再接再厲。
　　
　　「要金魚回去做什麼呢？」阿文搖頭。
　　
　　「你當公務員，不知道我這種打零工的辛苦。多撈點我自己都可以擺個攤了。」
　　高層不明白下人的苦；員警不明白恐怖分子的難。桂鼓著腮奮力海底撈月——銀鯉尾巴掃個水花，從他胳膊肘活潑潑跳走了。
　　
　　——我們現在這樣，就仿佛還在荻州。
　　
　　【海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
　　
　　女孩子為什麼改變的這麼快？
　　昨天她還在你腿邊小小的一團，現在就已經舒展開亭亭玉立，很久才能見一面，所以這一感覺尤為強烈。
　　高杉待阿文比對親妹都關切，哪怕她小時候總喜歡纏著銀桑，他只認定把人放在心上就好，反正他們的關係就是老師之徒和老師之妹，止步于此。
　　
　　她喜歡銀桑。
　　不是高杉晉助。
　　不是他。
　　她不喜歡他。
　　這是高杉無法介入的感情。
　　
　　結婚又離婚，是用現實告訴他，他的深情只能關進箱子鎖於海底，將之忘懷。
　　
　　面具遮蔽了部分視線，眼睛一眨，半閉著，仿佛身在黑暗海底。
　　
　　高杉，不哭。
　　
　　【人魚是沒有眼淚的，因此她更感到難受。】
　　
　　桂啜一口別人請客的養樂多，搓搓手低聲：「高杉在勉強自己。這是他的壞毛病。」
　　不想他那麼痛苦。
　　
　　「哎……」
　　榮太感同身受歎氣。
　　高杉人生排名前三的挫折定是救不了老師的身，得不到吉田文的心。
　　都認識多少年了，他還以為我們看不出他心思嗎？
　　
　　「射擊！我要射個絨毛抱枕！」阿桂輕易轉移注意力。「那個還可以當小被子用。」
　　就算長大成人，他玩耍時還是小時候那樣。
　　
　　在射擊類遊戲上，吉田文好歹是個優秀的員警，哪怕□□不那麼趁手，還是中了一個淺藍色海豚手機鏈，她想了想，送給了阿桂。
　　畢竟阿桂對遊戲最捧場，勇於嘗試，而且瞄準精度最差，看他射幾十槍都大喘氣還是什麼都擊不中，仍然要繼續執拗的瞄準，不中，繼續瞄準，繼續不中，人民好員警都快替他著急了。
　　
　　【小人魚沒有辦法把她的眼睛從這艘船和這位美麗的王子撇開。】
　　
　　桂想幹嘛？她不是五歲孩童，挑個糖畫用的著手把手指導？阿桂似乎具備和人~妻兩情依賴的特殊才能。
　　高杉雖然不參與活動很有些遺世獨立的清高，心裡其實照樣在腹誹。
　　
　　其實阿桂眼中文就是個小妹妹，不像在高杉眼中—— 一個發光發亮體，太陽一般可以照耀全世界。
　　
　　如果來戰挑戰耐心的挑糖畫，阿桂算是優勢項目——他還能很有教師範兒說：「阿文妹妹，不用害怕，再放輕鬆一點……」
　　
　　「……」其實吉田文對這遊戲沒什麼興趣啊，她寧可在單位看公文寫報告。
　　
　　「阿文，抬起頭看著我。」阿桂笑起來也是頗為英俊的。「就是因為你的視線一直看下面，所以被騙了。
　　要從整體出發，全面觀察，沒問題的，你的話……一定可以成功的。」
　　
　　……就算完整挑出一塊糖畫又能咋樣！難道能促成世界和平嗎？
　　
　　高杉聰明又驕傲，他不屑用羡慕的眼神看快樂的快穿越回童年的桂。
　　同學中，桂，阿銀，還有榮太，都是摸摸拍拍就能一下子放下隔閡親近起來的類型，俗稱「自來熟」。他們善於和陌生人交流，他們能交很多朋友。
　　高杉不行，他可以遁入密室設計最完美的作戰計畫，可是誰能告訴他如何擄獲心儀女孩的芳心？戀愛這玩意，太淒美了，愛的確美妙絕倫，但是他的愛情淒涼絕境到他無數次放棄。
　　
　　佐佐木局長居然說：「我本以為你是個無情的人呐。」
　　
　　他試過更無情一點的，但夢裡全都是她！
　　
　　從吉田文角度，她忍耐的快發毛處於爆發邊緣了，一個榜上有名的恐怖分子距離她近到頭碰頭，至少這位絕對心無旁騖盡心要在糖塊裡挑出一幅「米老鼠和唐老鴨」；另一位更危險的恐怖分子用充滿感情的目光鎖住他們，她不樂意去和這視線對上，甚至不想管這感情是熾熱還是寒冷。
　　出於禮貌，這個夜晚結束的時候她必須乖巧對兩位恐怖分子說：「這段時間，我真的很快樂，謝謝你們。」
　　好想這個夜晚儘快結束。
　　
　　回家去再和榮太細談啦，就算要抱怨也別當著阿桂和高杉面前。
　　
　　「buddy，就一晚上，就這一晚上。」榮太悄悄挪過來幾步，一臉「我只有依靠你」的懇求，說著私房話，「實在不行，看著高杉，想想你們局長……」
　　
　　「完全不一樣吧！」
　　吉田文的心中天平裡，單純老實忠厚的局長比起恐怖分子高杉重多了。
　　
　　「雖然心慕但無法接近；雖然眷戀但無法觸碰。
　　除了你不會把高杉揍一頓外，又有什麼不一樣？」榮太苦口婆心，「近藤先生很膽大很公開，高杉更慘，連表達自己的感情都不成。」
　　
　　吉田文很不喜歡志村妙，其中原因是她和阪田關係非常微妙，還是她總是欺負近藤局長呢？吉田文很確定，她絕對不想成為志村妙那一類型的女人（其實銀桑身邊那些鶯鶯燕燕，神樂啦猿飛啦九兵衛啦月詠啦，她都不希望和其類似）。
　　「正常人對沒指望的愛情，通常都會放棄的。」像局長那種堅持當跟蹤狂的畢竟是極少數。「也許高杉他現在一心就是顛覆政府搞破壞。」
　　
　　「buddy……」榮太聲音裡的哀傷簡直可以擰出淚水，「我知道愛是不能強求的。
　　就這一晚上對他好一點，對普通朋友那樣就可以的，除了是恐怖分子，高杉晉助還是你哥的弟子，和你認識好久好久的青梅竹馬。」
　　
　　「我們年紀差好幾歲，不算青梅竹馬。」吉田文頂了一句，就算榮太是她最好的友人，也不可能為了他高興去和高杉戀愛的。「我今晚會和他和平共處的。」
　　
　　盂蘭盆節，佛教故事裡說「有目連僧者，法力宏大。其母墮落餓鬼道中，食物入口，即化為烈焰，饑苦太甚。目連無法解救母厄，於是求教於佛，為說盂蘭盆經，教於七月十五日作盂蘭盆以救其母。」
　　原本是孝子為了拯救親人的日子，已經演變成青年男女一起跳舞聯絡感情簡直就是集體婚介活動。
　　
　　近藤局長本來指望人堆裡偶遇心中聖母志村妙，沖田的巡視主要是逛好吃的攤點，而近藤那雙眼睛更關注一個名詞——阿妙小姐，恨不得來個電影裡的「突然四目相對她正脈脈含情看著我」。突然之間，局長卻看到了——他完全不想相信會出現在眼前的畫面。
　　局長直愣愣盯著，簡直不願相信自己這雙眼睛。
　　
　　土方副長緊隨其後也看到了，這個嚴謹的男人還沒來得及拉住局長，局長就一馬當先沖過去拽住姑娘：「阿終，你怎麼了，阿終？」
　　
　　真選組三番隊隊長，居然穿著女裝浴衣！
　　
　　這次能找什麼藉口？
　　吉田文在甜品店買了一杯奶茶，正低頭在把吸管戳進杯蓋，於是就維持了這麼個一手吸管一手奶茶的姿勢。
　　「你認錯人了。」阿文傷腦筋了。
　　她飛快和副長交換了視線，在這麼一眼中，懊惱發現副長也同時認出來了。
　　
　　「局長，你認錯了。」土方眼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掩蓋醜聞。
　　真選組最大的官兒是一個跟蹤狂就夠丟人了！一向員警標兵可以拿錦旗獲嘉獎的三隊長居然是異裝癖……傳開了真選組的評價只能越發的低。
　　上次陪著山崎相親看到三隊長穿女人衣服副長就心裡犯嘀咕，不過他不是個追究別人隱私的人，畢竟局中法度沒規定下班時間的衣著打扮，總比裸著強……開什麼玩笑！寧可裸著也不能女裝啊！他們是員警組織不是人妖俱樂部。
　　
　　「是阿終，這衣服還是我賣給他的。」局長強起來，搖晃著少女的臂膀，堅持己見，「阿終，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也許在扭曲的表面現象之下還有什麼合理理由呢？
　　
　　吉田文維持鎮定自若的神態，不過內心無法做到全然平靜。
　　她只是換了身衣服不是變身，相處三年認錯才怪。
　　「先生，您認錯人了。」
　　
　　他的苦衷就是他是個異裝癖！副長精神非常受折磨，話說他要是在齋藤那個位置，也只能打死也不承認了，丟不起人啊。
　　「人有相似，衣服有相似，局長你別纏著人家了，只是長得很像，我們去那邊，那邊有個馬戲團宣傳用猩猩長的和你很像……」副長努力想把局長拽到一邊。
　　
　　「明明就是齋藤！」局長非常惱火，他主要是通過衣服來辨別人——這件衣服在賣掉前他看了摸了好長時間呢。「這浴衣內襯下擺還繡著一把愛情傘，傘下寫著近藤和阿妙……」
　　局長買浴衣的時候特意加錢讓店老闆縫上去，內心祈願愛情成功和阿妙結緣，他不會拆線，東西轉賣給齋藤，獨特的祈願標記還在。
　　
　　吉田文心道，看局長這麼確定，浴衣裡應該真的有他所言的圖案標誌。
　　她心念飛動，趕緊說：「沒有！」
　　
　　沖田抱著手一臉怡然：「脫下來看看嘛。」他把手自然搭在她肩頭，臉湊過去，對準少女耳朵，怡然綻放抖S笑容：「不是阿終的浴衣girl，既然保證沒有，就勇敢的把浴衣脫了來驗證。」
　　他就仿佛把小兔子逼到了陷阱前，一蹬腿她就要掉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內詞句出自安徒生的不朽名作《海的女兒》
　　

第200章 員警和前未婚夫和前夫的修羅場 三

　　【暴風雨裡，船沉了，王子向著海的深處下沉。
　　她在那些漂著的船梁和木板之間遊過去，一點也沒有想到它們可能把她砸死。她深深地沉入水裡，接著又在浪濤中高高地浮出來，最後她終於到達了那王子的身邊，在這狂暴的海裡，他決沒有力量再浮起來。他的手臂和腿開始支持不住了。他美麗的眼睛已經閉起來了。要不是小人魚及時趕來，他一定是會淹死的。
　　她把他的頭托出水面，讓浪濤載著她跟他一起隨便漂流到什麼地方去。】
　　
　　一隻手把沖田的手重重的從肩頭挪走。
　　高杉拉住吉田文，手指和手指纏繞在一起，決然朝著跳舞的人群走：「文，我們來跳。」
　　
　　吉田文傾聽一聲聲太鼓，開始動作非常僵硬的跟著大家一起跳集體舞——反正她不能和同事們再待一起增加暴露真相的機會。
　　她是個女孩她和兩個恐怖分子有老交情這兩件事都不能給人知道！
　　
　　近藤瞅著那和齋藤相依相近的身影，總覺得……這個衣衫豔麗的男人蠻親切眼熟，關注了一下那人的姿態動作，他想出的理由是：男子喜歡齋藤；近藤喜歡阿妙，愛上人的男人都是親切熟悉有共同語言的。
　　
　　於是近藤三人也跟過去了，近藤一邊手舞足蹈跳的很奇怪，一邊尷尬的低聲和土方交流：「齋藤他其實已經……和男人開始交往了？」
　　心中揣摩這個可能性，局長感覺好糟，類似被阿妙小姐又踹又打幾乎腦震盪。
　　每個人都有缺陷和毛病，改不過來，性取向這種固有屬性只怕要跟隨齋藤隊長一生啊。
　　局長是大度的人，局長心中祝福齋藤。
　　
　　沖田的手上上下下動著，與其說跳舞，不如說是像壞掉的機器人在抽搐：「啊，其實齋藤早就和老闆交往了，現在這跳舞的男人，肯定不是老闆，我們可以昵稱為小三。」他情真意切充滿同事友愛精神掏出手機來拍照——各個角度來一發，有機會讓阪田銀時看了精神錯亂一下下。
　　
　　「和他！」近藤驚訝自己如此消息不靈通。
　　近藤倒是很希望阪田早點有個固定女友，這樣阿妙就安全了，可是阪田和自己的男屬下暗通款曲好一陣子……這新聞太震撼。
　　局長真漢子，對男人和男人的愛戀基本不懂的（層次太深理解無能），齋藤若是和個局長不認識的男人糾葛，那他還無法有清晰想像和腦補構圖，但是局長對阪田熟啊，阪田本來就是那種比起吸引女人更能吸引男人的……
　　阪田女人緣已經超好了（對比近藤的確已經算超好），原來他本質是個龍陽！真選組好男兒多，阪田會不會把魔手伸進來？
　　
　　「其實齋藤是執行秘密任務。」副長別無他法，只能撒謊。「小總，你不要亂說。」
　　副長決定能瞞就幫著瞞一陣，一直到瞞不下去。
　　
　　「哦。」沖田附和一聲，「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
　　
　　「那我豈不是給他惹麻煩了？」局長為了彌補過失，立刻朝著對面跳舞的人喊起來，「喂，我認錯了，你不是齋藤！」他自得的緩口氣：「這樣就好。」
　　
　　【只有當一個人愛你、把你當做比他父母還要親切的人的時候：只有當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愛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時候；只有當他讓牧師把他的右手放在你的手裡、答應現在和將來永遠對你忠誠的時候，他的靈魂才會轉移到你的身上去，而你就會得到一份人類的快樂。他就會分給你一個靈魂，而同時他自己的靈魂又能保持不滅。
　　但是這類的事情是從來不會有的！】
　　
　　舞！舞！舞！男男女女，隨著鼓聲熱情跳舞。
　　
　　「榮太，你中邪了？」阿桂吃著小香腸，敏銳瞅著他眼神不對。
　　
　　「……」你怎麼會瞭解自己給自己戴綠帽的感覺？
　　——可憐榮太看著自己前世老婆和前世最好朋友跳盂蘭盆舞，腦中浮現無數工口限制圖畫。
　　哦，其實集體舞壓根沒有男女之間的身體接觸，但是在一顆充滿妄想力的腦子裡，就能看見：高杉攬著阿文的腰肢捨不得鬆開，互相依靠著。
　　
　　比起榮太，阪田那腦子裡已經進行到熱情床~戲了。
　　
　　他們散發著光輝，他們是男主和女主，而阪田，覺得自己就是個NPC，只能嚮往的在舞臺下咬著手指羡慕看著。
　　這次盂蘭盆祭典，他遇見了阿妙，九兵衛，猿飛，月詠，登勢，小玉和凱薩琳，這些都是銀魂常駐角色，一窩蜂出來算正常啦，可是高杉晉助，你平均多少話出來一回啊，繼續被空知英秋冷藏封凍啊！
　　
　　四肢和嗶都仿佛被硬扯下來，眼睛快要燃燒到融化，然後把他全部燒掉……阪田銀時非常難受，非常難受。
　　當他不在阿文身邊的時候，她身邊就有其他人了。
　　
　　不要！
　　
　　看著我！
　　
　　只看著我！
　　
　　不要去看高杉！
　　
　　【她用她深藍色的眼睛溫柔而又悲哀地望著他，因為她現在已經不會講話了。他挽著她的手，把她領進宮殿裡去。正如那巫婆以前跟她講過的一樣，她覺得每一步都好像是在錐子和利刀上行走。可是她情願忍受這苦痛。】
　　
　　「我想我們也該去跳啦。」阿桂覺得四周的風都寒冷了幾分，銀桑現在是白夜叉模式，而且看那地獄炭火一樣的血紅眼眸，簡直就是想殺人的前兆。
　　這貨戰功赫赫所向披靡，真要開打沒人擋得住哎。
　　
　　「好嘛，都來跳。」榮太松松筋骨，自在跟著節奏起舞。
　　
　　銀桑當然也去跳了，挨著阿文，心裡自動遮罩其他人，默認為——我和阿文一起跳華爾滋。轉啊轉啊只有彼此。
　　跳了幾分鐘，越想越不對勁，越跳越忐忑，為了愛情，他一臉大無畏拖拉著高杉到一個小角落：談判！
　　
　　「高杉啊，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上次在攘夷20周年祭典銀桑口才好得很，舌燦蓮花梗的高杉受暗傷，但這次不一樣了，銀桑內心不安毫無底氣。
　　他隨意的依靠著牆，儘量使自己輕鬆下來：「你先把面具拿掉好不好？」
　　對著一張小美人魚面具，銀桑看不到對方表情，心中會加倍不安。
　　
　　「我不想拿掉。」高杉並不想露臉，聲音單調而不流露感情。
　　
　　「高杉啊，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銀桑把同樣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從體內升起一種苦楚，高杉對阿文到底是什麼感情？興趣？熱情？一時衝動？愛？
　　懷疑了很多次，妄想了很多次，擔心了很多次。
　　為什麼他覺得自己虧心啊？他給自己鼓勁：高杉一定不喜歡阿文，是他想多了。
　　他勉強自己笑著，輕拍高杉：「你和阿文那個結婚，反正後面也很快離婚了，不算什麼要緊的事兒。
　　你能不能全部忘記？」
　　
　　「我死也不會忘記。」高杉咬著牙說出這幾個字。
　　
　　空氣似乎凝固了。
　　
　　「你很怪哎，都離婚了幹什麼要糾纏啊！」阪田生氣了，窩火了，耐不住。
　　上百個疑問在腦海裡徘徊，可是他不敢問。
　　留在心裡的記憶都是刻在靈魂上的，不管碰上什麼都不會消失。
　　
　　「吉田文和松陽老師一樣，是我最喜歡也最重要的人，他們給我的回憶，我一點都不想忘記。」高杉晉助並不是冰山，而是火山，現在大概是火山口被堵上了千年寒冰——隨時可能爆發。
　　阪田憑什麼要求他忘！
　　
　　這樣的回答本該讓阪田松一口氣，可是他沒有。
　　他繼續去跳舞，蹭到阿桂邊上，然後說時遲那時快拖住他到了剛才那個角落：問話。
　　
　　「喲，有些事我不方便問，你快去幫我問阿文或高杉，他們以前最親密到什麼程度。」阪田的心懸在天上沒有個著落。嘴巴繃緊，「機靈一點，別說是我想知道。」
　　
　　「接吻。」阿桂即刻回答。
　　
　　阪田覺得自己很清晰的看到了那一幕：青年和少女接吻，緊緊抱住，怦然心動，於是很快的再吻了她一次。
　　這一刻，阪田銀時心很痛。
　　「你怎麼知道？！」
　　他集中全部意志想抵抗不幸的消息，暗淡的未來。
　　他感到有些戰慄。
　　
　　「阪本說的。」桂坦白。
　　
　　於是阪田繼續去跳盂蘭盆舞，這跳舞姿勢老態龍鍾，蹣跚挨近阿文，然後想把她悄悄拉走……立刻被推開了。
　　
　　吉田文的眼睛，一絲親切都看不到，神色冷峻，嚴厲地說：「有什麼話當著大家的面講！」
　　
　　銀桑倒吸一口氣，說不出話來。
　　明明白白，她不想和他談。
　　
　　【「在所有的人中，你是最愛我的嗎？」當他把她抱進懷裡吻她前額的時候，小人魚的眼睛似乎在這樣說。
　　「是的，你是我最親愛的人！」王子說，「因為你在一切人中有一顆最善良的心。你對我最親愛的，你很像我某次看到過的一個年輕女子，可是我永遠再也看不見她了。
　　那時我是坐在一艘船上——這船已經沉了。巨浪把我推到一個神廟旁的岸上。有幾個年輕女子在那兒作祈禱。她們最年輕的一位在岸旁發現了我，因此救了我的生命。我只看到過她兩次：她是我在這世界上能夠愛的唯一的人，但是你很像她，你幾乎代替了她留在我的靈魂的印象。她是屬於這個神廟的，因此我的幸運特別把你送給我。讓我們永遠不要分離吧！」】
　　
　　美麗的煙花競相綻放，五彩繽紛，亮晃晃的在天空開花。
　　天盡頭，色彩斑斕。
　　
　　阪田銀時整了整衣服，扯了扯袖子，儘量讓自己衣冠楚楚……騙誰呢，就他那模樣還能有什麼社長風範嗎？
　　高杉晉助多才多藝，從小，他文采好，數學好，能彈三味線，武藝也很強，天之驕子啊。阪田自忖能超越他最明顯的地方只有：身高。
　　銀時的心靈響起了哀鳴。
　　
　　他放縱自己的想像力，越想越心痛。
　　高杉擁有的很多東西阪田並不具備（例如錢），銀時這一輩子老是做白日夢，指望發財成名飄飄上天，其實連員工工資都發不出來，個人資產極其匱乏。
　　高杉家世清白（銀時連爹媽是誰都不知道），相貌英俊（銀桑長著一團爛卷毛），而且愛阿文。阪田銀時一旦面對「我有個超強力情敵」，就心煩。
　　
　　他甚至想到當年如果松陽老師知道高杉心思，是不是他連當阿文未婚夫的機會都沒有。
　　松陽老師，阿文，高杉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沒有阪田銀時這個衰鬼在，他們也許會和每個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永遠幸福生活在一起。」
　　溫暖，富足，幸福。
　　
　　阪田銀時深深陷入「以前認為高杉小三；現在覺得自己小三」的矛盾思緒。
　　

第201章 員警和前未婚夫和前夫的修羅場 四

　　【現在大家在傳說王子快要結婚了，她的妻子就是鄰國國王的一個女兒。他為這事特別裝備好了一艘美麗的船。王子在表面上說是要到鄰近王國裡去觀光，事實上他是為了要去看鄰國君主的女兒。他將帶著一大批隨員同去。小人魚搖了搖頭，微笑了一下。她比任何人都能猜透王子的心事。
　　「我得去旅行一下！」他對她說過，「我得去看一位美麗的公主，這是我父母的命令，但是他們不能強迫我把她作為未婚妻帶回家來！我不會愛她的。你很像神廟裡的那個美麗的姑娘，而她卻不像。如果我要選擇新嫁娘的話，那麼我就要先選你——我親愛的、有一雙能講話的眼睛的啞巴孤女。」
　　於是他吻了她鮮紅的嘴唇，摸撫著她的長頭髮、把他的頭貼到她的心上，弄得她的這顆心又夢想起人間的幸福和一個不滅的靈魂來。】
　　
　　因為五個人相聚乃難得的機會，所以看完煙花還不能結束，一行人去唱K。
　　
　　有阿桂這個麥霸在，高杉只分到一首歌，還必須和阿桂合唱。
　　過去這種場合阪田肯定要跳起來和阿桂爭麥克風秀歌喉，不過這回他安靜極了，都快和牆壁融為一體了。
　　
　　高杉待不下去了。
　　有什麼東西噎住他的喉嚨，捏緊他的氣管，扯裂他的心臟。
　　高杉看到吉田文和阪田銀時——儘管不坐在一起，可是燈光下二人影子卻恰好疊著，平和安寧。這一幕紮的人恨不能剩下的眼睛也瞎掉。
　　
　　他聽到遠處的笑聲。
　　他看到近旁的影子。
　　他嗅到焰火燃盡的火藥味。
　　他嗅到少女淡淡的體香。
　　他的傷口開始刺痛。
　　
　　少女白嫩的脖頸，細瘦的胳膊，纖弱的手腕，伸出手就可以拉到，可是拉住一個連正眼看他都不願心在他人身上的女人，又有什麼意義？
　　他的愛情沒有開始因此也無法結束。即使不被愛，依舊不死心的愛她。
　　拾不起放不下。
　　
　　阪田此刻苦不堪言，剛才在阿桂那高亢的走調嗓子下，他仔細傾聽高杉的歌聲揣摩他的深意——據說最高的感情用語言都難以表達，才誕生了音樂。
　　鳥兒歌唱，野貓叫~春，瘋狼嘶吼，還不都是為了求偶嗎？
　　所以說高杉就是在和阿文告白！
　　看！他那黑的發亮的獨眼，始終偷著望向阿文，光芒很異樣（這就是疑心生暗鬼，事實上高杉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
　　
　　問題是，就算當著大家的面，高杉坦白要和阿文相親相愛重入愛河，要把阿文調~教成淫~亂~人~妻，阪田銀時又能做啥，又該做啥。他這個前未婚夫就在現場，高杉怎麼可以恬不知恥表達愛意！高杉仗著自己有錢要買愛情！高杉是大反派！高杉是伏地魔！
　　他腦子亂想一番，等阿文開始唱歌，他覺得天邊外有道亮光照過來，白光氤氳籠罩在少女身上，天使一般。她人只有一個啊，沒辦法被兩個男人分。
　　
　　難道阪田應該和高杉打一架，少年漫畫模式，較量打完以後就誤會解除，然後靠嘴炮化敵為友？
　　
　　——「銀桑，你的眼光很不錯。」
　　
　　——「晉助你也不賴嘛。」
　　
　　——「愛上同一個女人，我們真不愧是同學啊。」
　　
　　不不不，這種幻想世界的銀時和高杉都崩了，其實現在銀時看戴著美人魚面具的高杉都覺得他崩了，按照角色屬性這貨專心對付幕府和將軍就好嘛！
　　
　　阿桂去上廁所，就和小學生一樣需要陪伴拽著阿銀一起去，除了放水洩洪其實他有話要和阿銀講——
　　
　　「銀桑啊，你不搶著唱，我一點都不習慣。」這就像吃的東西要一夥人搶奪爭菜才吃起來香，隔夜咖喱能吃出牛排的味道。沒人爭奪唱歌的機會，樂趣會減少。
　　
　　「我沒心情。」阿文都要被死高杉搶了，銀桑當然沒心情。
　　失去愛之前，發覺自己一直都愛她。這種感覺不是浪漫是悲催。
　　
　　「你又欠房租啦？」阿桂猜測著。「你欠我那養樂多的四千五就暫時繼續欠著，哎，你到底什麼時候有錢還啊？萬事屋那種工作不靠譜啊，還要養神樂和定春，你還喜歡玩柏青哥，開銷大收入不穩定，經濟無保障，我勸你啊——男人最好要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你記住哦，就算你有點錢，我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你。」
　　
　　不用你囉嗦啊！那養樂多的錢你要記到何年何月！你老婆都沒有別妄想個女兒出來！
　　「旁觀者清，雖然我覺得你這人在戀愛方面沒有什麼敏感度……你就站在自己的角度說一說。
　　阿文和我，阿文和高杉，哪一對更相配？」銀時焦灼又困惑。
　　人與人，沒得比，卻偏偏最愛比較。
　　
　　桂小太郎陷入沉思，他想到上一次見到高杉時候，他臉孔的表情嚴厲又冷淡，眼角眉梢帶著細微的拒人千里，陰冷的目光似乎要刺穿人體，想到他和童年時候蘋果臉的截然不同——
　　「銀桑，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阿桂能看出高杉喜歡阿文，可是對銀時這方面的想法，很難看透。
　　應該是喜歡。
　　可是榮太反對的超不遺餘力啊，大力宣揚銀時負情薄幸私生活紊亂沒條件認真開始一段感情。
　　
　　「哎，還用問啊！」榮太為了給buddy和小晉獨處機會，也到男廁所來了，風度翩翩截住話題，嘲弄老同學，「看到在哭泣的女孩和喜歡的女孩，一定會去追那個哭泣的。
　　筆友篇你這麼說新八，不過你自己就是那個類型啊。」
　　
　　「榮太你怎麼能在這！」一想到文和晉助兩個呆在黑黢黢的小包房，阪田就腦充血，立馬沖出廁所要阻止他們獨處。
　　
　　「喂，卷毛，別讓文為難。」榮太丟出一句話，提醒。
　　吉田文的個性，是不會在阪田銀時面前流淚的，這樣一來，你是不是永遠不去追她，而是選擇那些會在你面前哭泣的女人？
　　
　　阿桂開始洗手，他默默無語一陣，看著感應式水龍頭偃旗息鼓不再冒水，說道：「榮太，別太撩撥銀桑。」惡趣味。
　　
　　「阿桂，你是不是覺得，如果沒有我，銀桑和文就能在一起？」榮太笑容可掬，順手遞給阿桂面巾紙擦手。
　　
　　「你不是真的討厭銀時。」阿桂篤定地說。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呃，人呢，在人生路上總要背負某些東西，於是我們需要取捨，丟棄一些，選擇一些，這樣才能邁步。阪田銀時就是非要把全部都背起來，他的肩膀能夠多寬？力氣能有多大？」榮太直視著桂，「你，我，小晉，都知道取捨，可是阪田學不會，如此缺乏學習能力也真罕見。」不愧是上課時間專門打瞌睡的傢伙。
　　桂小太郎難道就沒有心儀的女人？但是他寧可遠遠的守望。
　　高杉晉助一心復仇，他為了自己畫了一個界限，始終沒有走出去。
　　吉田稔麿，他上輩子的愛靜姬今生是晉助，反正到不了手也下不了手。
　　
　　「那才是銀桑啊。」桂點點頭，「如果我們都一個樣子，就角色重疊啦。我可煩角色重疊啦。」
　　
　　【「就是你！」王子說，「當我像一具死屍躺在岸上的時候，救活我的就是你！」於是他把這位羞答答的新嫁娘緊緊地抱在自己的懷裡。】
　　
　　阪田銀時很強勢，用他強健有力的臂膀摟住妹子，讓她的身體無法做出任何抵抗。
　　他惡狠狠瞪沙發那頭的高杉（裝什麼耳聾目塞樣子），以一種「我抱得是我的人」的氣勢齜牙，做出怪怪的表情。
　　
　　不到三秒鐘，阪田就被文摔在沙發上，她在昏暗的包房燈光下，冷冰冰道：「請不要抱我！」她投來一束毫無感情的視線，突然被這個男人抱住，讓她內心羞窘而不知所措，單獨二人她還能猜他又是傻乎乎示愛，可是高杉就在一邊，當著高杉的面抱她……這是嫉妒或者獨佔欲嗎？
　　她的內心感情有瞬間在說：終於輪到他了。
　　以她的教養，這種沾沾自喜是很要不得的，至於故意湊近高杉刺激銀桑更加不成，哪怕想一想都會覺得自己變壞了。
　　
　　阪田覺得自己悲哀又傻氣，這傢伙的紅色眼睛變得非常哀婉可憐。撞到的地方有些痛，但是沒心痛的傷，血管在抽搐，喪魂失魄。
　　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歡他了？
　　僅此而已，這就是他倒楣的下場，對不對？
　　
　　幸好這時阿桂和榮太回來了，於是阿桂繼續唱歌！沒注意到氣氛不對，他一拿起麥克風就超精神超有活力。
　　
　　榮太小心翼翼挨著高杉：「小晉，我知道你現在在痛苦模式，不過苦盡甘來，幸福在招手！」斜眼鄙視黑暗角落哀戚狀態的阪田，用莎士比亞腔道：「他的靈魂像黑夜一樣昏沉，他的心胸像地獄一般幽暗。」
　　
　　「我去一邊抽根煙。」薄唇烏髮的青年，倦了。
　　他走出KTV包廂，靜靜朝著海邊走，步伐很穩，心很亂。江戶本來就靠著海，沒十幾分鐘，眼前就是黑沉沉的海洋。
　　
　　他的眼前就是海水，踩著濕透的沙子，木屐壓著沙礫，眼光朝著海浪。
　　
　　大規模的祭典煙花已經結束，但是偶爾有私人會點燃小型煙花，而當煙花綻放的時候，海面反射炫目的光，就好像，記憶裡松陽老師的微笑，就好像，只有在她失憶的時候才能溫柔對他，所有的幸福都集中在海裡，看得到碰不到的幸福……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可還是沒法讓我愛的人愛我。
　　
　　海濤不斷反復沖刷著海灘，來回晃動。
　　
　　前進，後退。
　　
　　前進，後退。
　　
　　迴圈反復。
　　
　　作者有話要說：
　　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可還是沒法讓我愛的人愛我。
　　——假如愛有天意
　　
　　配樂由阪本真綾演出，非常柔和的一首曲子，歌詞也很符合這部分主旨尤其是吉田文性格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MqmHfPaFj-4/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8

第202章 員警和前未婚夫和前夫的修羅場 五

　　【「啊，我太幸福了！」王子對小人魚說，「我從來不敢希望的最好的東西，現在終於成為事實了。你會為我的幸福而高興吧，因為你是一切人中最喜歡我的人！」】
　　
　　吉田文本來不想去找人的，但是榮太語不成聲：「我不敢想他會出什麼事……」
　　
　　「高杉年紀不小了，他是男的，身手也不差。」文覺得高杉安全極了。
　　
　　榮太靠近基友，悲哀的聲調簡直聞者斷腸，用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說：「我怕他自殺……」
　　
　　文震驚了！
　　超級震驚啊！
　　鬼兵隊總督鬧自殺，這什麼亂七八糟啊！瞎扯啊！
　　她和榮太四目相對，用視線說話。
　　
　　榮太：你不要以為人永遠很堅強，當初桂假髮在攘夷戰場上動過剖腹自裁的念頭，不過那時阿銀在兩個沒死成。
　　
　　文：開玩笑吧！
　　
　　榮太：千真萬確。
　　
　　文：這不像真的。
　　
　　阿桂和銀時完全不明白這二人互相深深盯著是做啥。
　　
　　榮太頭一抬，瞥著阿桂：「桂桑，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到此為止了嗎？與其死在敵人手裡，最後讓我死的像個武士那樣，乾淨俐落切腹自盡吧。」
　　中村悠一模擬石田彰的聲音，語氣語調類似，還加入幾分絕望中的動搖顫音。
　　
　　那一次阪田銀時的回復是——「別說傻話了。站起來！
　　與其想著怎麼漂亮的死法，不如漂漂亮亮的活到最後一刻。」
　　
　　阿桂左手撓撓右手：「那時候年輕，說話不經大腦……」有種中二黑歷史被翻出來講的羞恥。
　　
　　榮太再度一副「我好沉痛我怕小晉想不開，嗚嗚嗚」的神態，他分了一下工，剩下四個人朝著四個方向前進，去找高杉。
　　
　　「找到以後我們手機聯絡。」阿文看了看阪田，「你找榮太暫時借一個手機用吧。」阪田窮到聯手機都沒有！榮太為了隨時玩手機遊戲有兩部手機。
　　
　　阪田總覺得蹊蹺，老擔心有什麼陰謀在等他。
　　不一會兒，銀桑收到榮太一條郵件：「阪田銀時，你不要逼人太甚，這樣會讓本來的HE變成BE.。」
　　他抓頭，抓的卷毛更蜷曲，然後折返身朝著阿文去的方向，小跑前進，加快步伐，開始飛奔。
　　太可恨了!該死的高杉！不許打阿文的主意！他的眼眸像凝固的血液，劃開的傷口，深紅的浪潮。
　　
　　【教堂的鐘都響起來了，傳令人騎著馬在街上宣佈訂婚的喜訊。每一個祭臺上，芬芳的油脂在貴重的油燈裡燃燒。祭司們揮著香爐，新郎和新娘互相挽著手來接受主教的祝福。小人魚這時穿著絲綢，戴著金飾，托著新嫁娘的披紗，可是她的耳朵聽不見這歡樂的音樂，她的眼睛看不見這神聖的儀式。她想起了她要滅亡的早晨，和她在這世界已經失去了的一切東西。】
　　
　　吉田文看到海邊的高杉，在黑暗中影子模糊，她徑直走過去，還差幾步路的時候，就只見高杉斜著墜入海裡了！
　　
　　文趕緊跑向他，現在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救人！
　　高杉是恐怖分子真選組死敵，但他首先是一個人，員警不能睜眼看一個人溺死。
　　
　　高杉晉助暈頭轉向，他絆了什麼東西，不受控制的往前紮，一瞬間他眼裡進了水，鼻子裡進了水，肺裡進了水。
　　在起伏的海濤裡，少女扶住他，奮力抱緊，讓他在冷水中血液發熱，胸口起伏的比浪濤更劇烈。
　　
　　「別動！」阿文真怕高杉胡亂掙扎害的兩個人一起淹死。
　　
　　高杉一言不發，紋絲不動，小美人魚面具隨著海浪飄走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她的氣息完全吸進肺裡。
　　感覺她的溫度，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在她面前，他會覺得自己缺點那麼明顯，例如他一七零的身高，永遠看不見的一隻眼睛，彆扭的個性，恐怖分子的身份。
　　
　　——沒有人會像我這樣喜歡你的！
　　你什麼也不知道！
　　
　　青年被少女牽引著。目光複雜。
　　海的腥味和人體的溫暖，寂靜的無邊黑夜和一點點彌散星光，我和你，你和我。
　　少女的身體纖細柔軟，心靈卻比劍刃更銳利。
　　
　　——讓我的感情，就這麼留在深深的海底吧。
　　
　　阿文緊緊抓住高杉，向海岸遊去，幸好高杉非常配合，所以她並沒有一個手刀把這犯傻傢伙劈昏的必要。
　　她並不想追問他到底怎麼了，決定還是儘快聯絡其他人（尤其是榮太）為妙。
　　
　　阪田銀時跑得快，在海灘上全程目睹，不過他看到的畫面是高杉和阿文差不多同時跳海，又一起遊回來了。
　　他心裡冒出一個詞：殉情！
　　他那想像力豐富的腦袋迅速推理論證。
　　
　　在他的視線裡，他們依偎在一起，濕漉漉，狼狽卻溫馨。有個念頭□□一樣侵蝕著銀時的神經，生活殘酷，現實無情，他至少可以做到不讓人為難。
　　眼睛緊盯著他們，銀時使足力氣嘟囔：「喂，你們趕緊重婚吧。」
　　
　　吉田文想站起來，第一次沒有成功，但是第二次就穩當當站直了，她的頭髮和浴衣全都是水，木屐也掉了一隻斜落在沙灘，皮膚冰冷潮濕，神情冷如霜雪。
　　她因為帶著一個人游泳體力耗費大而喘著粗氣，血液流淌並且發出了轟鳴喧囂，心臟陣陣發緊。
　　因為海水，還有寒涼夜風，她視線模糊，怔忪盯著阪田。
　　
　　阪田努力用一種輕鬆愉快的語氣說話，好吧，只要人肯努力，什麼話都能出口，就讓該說的不增添一點，不減少一點：「文啊，反正這個世界除了高杉也沒人會接收你啦。」
　　
　　「和你無關，你管不著！」文只想蜷縮成一團，烤烤火，抱著暖水袋，吃一塊巧克力，可是她不屑的昂頭，撐起身體，仿佛這樣就能堅強無畏。
　　她使勁眨了一下眼睛，海水從眼角流了出來。
　　
　　「我當然管不著，以後高杉會負責你的。」阪田揮揮手，沖著高杉，他已經沒辦法再面對阿文了。「人在戀愛的時候都會返祖的。
　　我現在看你挺像一隻猩猩。
　　喂，明明和我爭奪搶不讓才是你的作風啊。夫妻之間有什麼解決不了啊，幹乾脆脆重婚摟住你老婆一起活到一百歲啦!」
　　
　　阪田銀時是個孤兒。
　　他早就習慣失去愛，親情，師生情，友情，愛情……所以，就算沒有辦法與喜歡的女孩在一起，看著喜歡的女孩和喜歡女孩的青年在一起，也挺好的吧。
　　微笑的，眼睜睜的，看著你呆在別人那裡幸福，不挽留，推一把。
　　
　　吉田文刹那的念頭是抽刀砍死他！
　　她習慣性的一摸腰間，摸了個空，總算反應過來：她穿的不是制服，沒有佩戴□□，她只是可憐的無助的女孩，阪田銀時輕易就把她甩給高杉了！
　　
　　阪田轉身，要去喝酒大醉。酒真是好東西，能讓人一時忘記不愉快的事，但是到了明天就算不想也會想起來，而且比昨天更讓人痛苦，想逃也逃不掉，特別是那些真的想要忘記的事。
　　
　　罷了罷了……現在銀桑這麼識趣，他們想起他的時候，至少覺得他是一個好人。
　　
　　等再也不可能看到阪田，聽到阪田的聲音，吉田文慌亂的找出手機打電話，她皺起眉頭，要找榮太，趕快找榮太！剛剛按住三個按鈕，手機就掉在沙地下，她蹲下來一陣亂摸，把手機捏在手裡繼續撥號，按了十幾下也沒把本熟記的號碼順利撥出，甚至找不到通訊錄。
　　猝不及防的驚痛，她忍著忍著，已經沒法子繼續裝不在乎，真的好脆弱。
　　
　　【小人魚把那帳篷上紫色的簾子掀開，看到那位美麗的新娘把頭枕在王子的懷裡睡著了。她彎下腰，在王子清秀的眉毛上親了一吻，於是她向天空凝視——朝霞漸漸地變得更亮了。她向尖刀看了一跟，接著又把眼睛掉向這個王子；他正在夢中喃喃地念著他的新嫁娘的名字。他思想中只有她存在。】
　　
　　幾次撥打都是「使用者不在服務區」。
　　吉田文惱了，抓著手機，微微發抖，他的感情她做不了主，當著高杉的面被阪田嫌棄了！她有種被欺騙和羞辱的感覺。
　　
　　「屋軒結月露，寒夜枕玉肘。輾轉不得眠，戀妹發香柔。」。
　　「文，對不起，我以前是騙你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不是真心喜歡你。你什麼都很好，但是我們之間不合適，你可以把我當成親哥哥，我希望以後還能像以前一樣。」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你還是去找別的男人比較快！」
　　「喂，你們趕緊重婚吧。」
　　——一直以來這算什麼事兒啊！為什麼他一次又一次傷害她！
　　
　　高杉臉色有些變了。他對少女的情感綿長真摯，見不得她傷心。此刻他和榮太的思維神同步：拋下阿文，甭管啥理由啥不得已，就是垃圾！
　　
　　【刀子在小人魚的手裡發抖。但是正在這時候，她把這刀子遠遠地向浪花裡扔去。萬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發出一道紅光，好像有許多血滴濺出了水面。她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視線投向這王子，然後她就從船上跳到海裡，她覺得她的身軀在融化成為泡沫。】
　　
　　高杉終於開口：
　　「阪田銀時喜歡你的。
　　他傻起來又慘又幼稚。」從第一次見面時候只知道抱著一柄刀縮在教室角落的孤兒，永遠沒變的銀桑。（那時高杉覺得松陽老師太偉大，連這種小孩也接納。）
　　高杉同時心道：幫阪田說話，難道自己就不是「又慘又幼稚」？
　　
　　吉田文一臉嘲弄對著高杉：「你和榮太還真是說的截然不同。
　　榮太說銀時不喜歡我。
　　你說銀時喜歡我。
　　……想到就心酸。」她的腦海一片混沌。
　　
　　兩人安靜的站了幾秒鐘，文說:「我想回家了，如果你見到榮太和桂幫我說一聲。」
　　她的心很累。
　　
　　「我會的。」高杉簡單的答覆。
　　語言如此蒼白無力，無法言表。
　　——神明就是把我設計為，要栽在你手上。
　　
　　【她看到王子和他美麗的新娘在尋找她。他們悲悼地望著那翻騰的泡沫，好像他們知道她已經跳到浪濤裡去了似的。在冥冥中她吻著這位新嫁娘的前額，她對王子微笑。】
　　
　　榮太的宏偉計畫就差把月詠剝光然後和大醉的阪田丟一起送作堆啦！他完美的算計就毀在桂假髮之手了！
　　阿桂把阪本找來了。
　　
　　「榮太，你不介意我們一起行動吧。」阪本決定看牢他！
　　
　　「當然不。」榮太英俊的臉綻放沒多少感情的笑容。
　　

第203章 花燃 一

　　他們都把守護這個女孩的幸福看待的至關重要，只是對幸福的看法卻各有不同，於是做出了不同的行動。
　　阪田銀時覺得自己成了別人愛情和婚姻的障礙；高杉覺得阪田真是吃飽了沒事幹——話說銀時的種種行動，很多都是總督不贊成的，以前看他在鎖國二十周年祭和紅櫻事件的作為，高杉最多覺得他管閒事，如今為何該管的一下子就撒手了？高杉真的沒發覺阪田疑心他和阿文的關係，高杉很清楚他和阿文沒什麼，阿文心裡就只有阪田，阪田不至於腦子壞掉認為阿文還能愛別人吧……
　　
　　阪田，阪本，阿桂，榮太一起在小酒館喝酒。
　　阪田是消愁。
　　阿桂倒是很想把文妹妹和高杉也請來一起，不過高杉說阿文先回去，他也想休息了。阿桂轉念頭想女孩子喝酒不好的……便沒多問。
　　榮太明白回去只能看到buddy憂傷，為了不露餡還是暫時留下。
　　阪本沒有完全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從阿桂那裡得到的轉述總結起來「很好很好大家都很好」——阿桂的確如此相信，可是阪本一眼就看出阪田正在心靈創傷中，於是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卻是以極大的集中力繼續搜集資訊弄明白為何如此。
　　
　　「我的buddy兒時一直期盼將來胸部長大一點，因為阪田那廝喜歡大胸部。」榮太對自己的計畫出現偏差，很快就調整了心理狀態，和大夥閒聊，掌握輿論導向。「阪田那種貨色，還想挑三揀四！」不過是蟑螂和鼻涕蟲的混合物嘛。
　　
　　「其實胸部也不需要太大。」桂認真思索一番，他可不是那種光看女方身材的人，他喜歡自強自立偶爾展露一點柔情，大姐姐類型的（其實妙姐是那個類型，問題是妙姐年紀小阿桂不少而且不是人~妻最重要就是動手能力太強悍，阿桂從來就對妙姐不來電）。
　　
　　「女人武力不能太強，最好不要喜歡玩槍。」阪本想到陸奧的殘酷手段內心都要抖三抖。「太強的話，到底是我保護她還是她保護我啊！」他在著名的千葉老師名下學習北斗一刀流劍術，老師獨生閨女超強悍啊，開始階段他被那女孩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晚上淚水都濕了枕頭，再往上回憶，娘死得早，把他拉拔大的姐姐乙女也是女強人型，訓他完全就是日常功課。好多次他一邊跑一邊高叫：「姐，求你了，別打了，別打臉啊！」
　　
　　「啊，真想回荻州。」榮太不理會猛灌酒的銀桑啦，喝死活該。「櫻花樹還有學堂，是不是還和我記憶中的樣子一樣。」
　　
　　「我回去過一次。」阿桂拿起了小酒杯，「也許還是不回去的好。」現實比不上記憶美好。
　　
　　阪田沒注意聽他們說啥，沉浸在「我真是可憐的大好人」情緒中，他心想剛才是不是表現得還不夠誠懇，要不要說「高杉是個好人，你們是很相配的一對。」「恭喜你，有了好的歸宿。」
　　酒是為了讓自己免除痛苦，可是越喝越煩啊。
　　
　　在銀桑連續幾天買醉的時候（當然他再一次捲入大事件），真選組面臨一樁懸案：試刀殺人魔！
　　兇手在晚間專挑醉漢下手，出奇的是刀法，一刀下去，讓死者只有脖子上薄薄的一層皮連接著頭顱和身軀，遠看還以為醉漢只是睡覺呢。
　　
　　「是不是和上次紅櫻事件有點像啊……」山崎監察提出這個觀點。
　　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那麼這個試刀殺人魔就是高杉手下，嘖嘖嘖，高杉真狠毒啊，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
　　
　　「沖田，齋藤，你們認為呢？」副長問道。
　　他還真希望和高杉無關，那位鬼兵隊領袖並不好對付。
　　
　　「殺人魔刀法不錯。」沖田盯著副長那脖子，「我能不能做到呢，真想試一下。」
　　
　　「因為兇手刀法奇特，民間已經傳聞是死神出手砍得。」齋藤冷靜分析，「其實只要是武藝高強的人，做到只砍得剩一層皮並不難，我們真選組裡，我和沖田練一下都行。」
　　
　　「你們齊看我幹嘛？」沖田自忖身手能做到，不過他目標只有副長，沒必要半夜去轉悠胡亂殺醉酒的平民百姓。「齋藤八成能做到，好吧，我知道你們不會懷疑他。
　　老闆也能做到的！他可是白夜叉！」
　　
　　「沒有動機啊。」山崎心裡阪田老闆總體還是正派人。
　　
　　「已經有三起同樣手法的殺人案了，估計很快就會有第四起。」齋藤說，死者之間相同點是均為喝醉酒後遇害。「我們已經加強巡邏和盤查，不過以兇手的身手，只怕不會被輕易抓到。」
　　
　　第四位死者于清晨被清潔工發現了，沖田先抵達凶案現場，副長隨後也到了。
　　
　　「又出現了嗎？」副長叼著煙，為這種麻煩的案件操心。
　　
　　「是的。」
　　
　　「這下就是第四件了。」看著真選組同伴們一邊勘察現場一邊做簡單的屍檢，副長盤算：這案子隨著死者增多，越來越大了。他蹲下來看死屍：「還真不知道死神是這麼勤快的工作狂呢。
　　真是的，也為我們這些被迫出勤調查的公僕考慮一下啊。」
　　
　　「和我們不一樣，在屍魂界加班有加班費吧。」沖田注意了一下刀痕，脖子又是砍得只剩下一層皮。
　　
　　「不管看多少次，還真是華麗手法。
　　普通人是絕對沒法做到的。」副長說，瞄著一隊長，「總悟，你呢？」
　　
　　「不知道。」次次都是這麼高超的砍脖子技法……話說沖田修習的理心流劍道，並不是專門針對脖子的，應該說大部分劍道不是專門針對脖子的。「我可以在某副長的腦袋上試驗一下，我隨時奉陪哦。」
　　
　　「不是，我是問你的不在場證據。」副長不是真疑心沖田殺性大發，就是有點看不慣他如此氣定神閑。
　　案件一天不破，副長就多一天折磨。
　　
　　「饒了我吧，副長。
　　我的話你也知道，通宵都在設法對土方先生的腦袋下手哦。」沖田回答的平鋪直敘。
　　
　　「那算是不在場證據嗎？」
　　
　　「再說除了我之外，還能做出這種事的大有人在。你聽說過抱首嗎？」抱首是介錯裡較為高端的斬首技巧，使得被斬下的腦袋正面倒入切腹人自己懷裡，避免血四處飛濺。「切腹裡有這種方式。
　　通常，切腹時執行人把刀猛捅在腹部，還沒感覺到痛苦，介錯人就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但是一刀斬首並不容易。如果技術不精，兩刀三刀或許還不能結束，這樣反而增加切腹人的痛苦，讓人家難堪。
　　介錯人一向由看守罪人中的看守人一族，技術最為精湛的人才能擔任。而且在那些高手之中，還有人不滿意僅僅是一刀斬落頭顱，甚至會追求不會落地弄髒地面，而砍得只剩下一層皮連接頭和身體……可能是，很熟悉抱首這種特殊手法的人。」
　　
　　沖田話音剛落，就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這一系列的事件的兇手就是我們劊子手。
　　沖田閣下，總而言之，您想表達的是不是這個意思？」來者穿的很正式，從他的佩刀可以看出，在幕府享有一定職位。
　　他摸著後腦態度謙恭，笑的看不見眼睛。
　　
　　「你哪位？」沖田說的毫不客氣。能夠無聲無息接近，此人絕非庸手。
　　
　　「為了協助我們搜查一起過來的。」剛才和土方坐在一輛警車上，居然默不作聲聽他們對話良久。副長介紹道：「公儀禦試御用，第十八代池田夜右衛門閣下。」
　　
　　「公儀禦試御用？」這陌生名詞沖田不理解。
　　
　　「就是對上繳到將軍家的刀劍進行管理的腰物奉行。」江戶幕府有一大堆專用武士職位的名詞，什麼腰物奉行、腰物方、奧佑筆組頭、奧佑筆、表佑筆組頭、表佑筆……土方提前做了功課，不至於抓瞎不懂。
　　
　　「請不要太介意，就算不用這麼鄭重其事的稱呼，大家也明白的。管理刀劍只是副業，我們是對朝廷交付看管的罪人進行處斬的劊子手，世人在背地裡揶揄我們為‘死神’。」
　　
　　「是嗎？向死神詢問死神的事兒太著急了吧。」沖田迅速回嘴。他可不是背地裡說對方死神，要說就光明正大。
　　緊接著他被副長狠狠拍了一下後腦勺。
　　
　　沖田對自己不禮貌就算了，但是對方可不是善茬，別結下仇怨為妙。副長也是為了沖田好。
　　
　　「土方閣下，沖田閣下，我們的工作從旁觀者角度，的確不是什麼乾淨的工作。
　　我們使罪人償還罪過，讓他的靈魂回歸純淨無瑕，在我的劍上也閃耀著榮光。
　　像這般缺乏信念支撐的劍……」池田夜右衛門掃了一眼死者，斷言：「我們家沒有會使用這種劍的人。」
　　
　　「我並不是懷疑你們，只是對這種手法，實在有不得不問的事情。」副長提的很有禮貌。
　　
　　「很遺憾，這樣程度的技術，除了我們池田家外，不可能有人做到。
　　看頭部這裡，並非剩下的一層皮還連接，而是傷口精細，讓細胞重新開始癒合粘連。」池田輕鬆對殺人現場的屍體發表看法，「連細胞被斬裂都沒能察覺，恐怕這傢伙在冥界也會困惑的。
　　這是真正只把靈魂拔除的絕技，池田流傳抱首技法的極致——靈魂淨化。
　　但是使用這種技法的在池田家只有寥寥數人。一個是已經過世的先代夜右衛門，還有一個就是繼承這種技巧的本人。」他伸出手指頭指著自己。
　　
　　「……還有一人吧。」既然都讓這位池田腰物奉行來到殺人現場，土方自然是掌握了部分證據。
　　
　　「沒了。在家族裡確實沒了。」池田說，「不過逃跑中的倒是有一個。」
　　他不斷強調「我們家沒有會使用這種劍的人。」「在家族裡確實沒了。」就是為了表明，那個傢伙已經不算池田家族的人，從來都不算。
　　「將眾多罪人的頭顱與其罪行共同斬斷，技術被讚美為超越先代的神技，但她被繼承池田家家主證明，也就是‘夜右衛門’之名一事束縛，將我等尊師先代夜右衛門首級親手砍下，是背叛我們一族的謀反者。
　　那身姿，宛如真正的……死神。」
　　
　　作者有話要說：
　　山田朝右衛門，是日本江戶時代公家御用的刀劍試斬者，此為山田家當家代代繼承的名字，兼任劊子手。空知不能一個字不改的用，於是他稍微改了改，山田朝右衛門變為「池田夜右衛門」。
　　
　　按照銀魂劇情結合歷史推斷，松陽處斬就是斷頭于池田之手。
　　你們懂了沒有？空知在下很殘酷的一盤棋！阪田和先代夜右衛門相遇並且被釋放不是那劊子手心軟了，估計又是松陽魅力無窮！
　　

第204章 花燃 二

　　真選組要找到試刀殺人魔凶嫌「池田朝右衛門」。
　　池田家也到處在找這位叛族的「池田朝右衛門」。
　　
　　真選組查到池田朝右衛門是池田家養女，原定十七代繼承人，殺了養父後逃了，在逃亡之路涉嫌謀殺四位醉酒武士。
　　關鍵是真選組沒人見過這位池田朝右衛門，池田家提供的照片只能看到一個全是骨頭的骷髏。
　　
　　「池田家的人太過分了！您看看他們給的照片！」山崎可不信有人能長一副骷髏臉。
　　
　　副長叼上煙狠狠抽兩口：「池田家想自己清理門戶，他們說這骷髏屬於初代池田第一次執行死刑的海盜狩美闇，池田朝右衛門隨身攜帶著。」換一下思路，如果那個疑凶把骷髏丟垃圾桶，還怎麼找啊。
　　副長對依靠這種照片找嫌疑犯沒啥信心。
　　
　　「池田家開出高額懸賞，勢在必得。」齋藤曾為了調查案情拜訪過那個家族，有專門一屋子存放都是他們砍下的死者腦袋，戰利品一般整齊地擺放著，家族傾軋最兇狠了，她曾推斷池田家主會親自斬了池田朝右衛門，然後這個腦袋也會擺起來當裝飾，可是事情發展的越發曲折。「他們隱藏了很多事情，礙于他們超然的地位，不好查。
　　目前死者身份已經查明三位，都是……本該執行斬首的犯人。」由年代算，是十六代池田夜右衛門從殺人改為救人的，不過這位最近去世，從死人口裡，或者他家人口裡，什麼都挖不出來。
　　迷霧重重，事情已經不像單純的試刀了。
　　
　　「只有先抓到朝右衛門！抓活的！」副長想知道其中的真相，突破口就是疑犯。
　　
　　十七代池田殺了十六代池田，十八代池田懸賞十七代池田，十七代池田逃的不明行蹤……大家族真亂啊。
　　鋪陳開想想看，德川那一家子茂茂定定喜喜關係複雜，佐佐木家嫡子小三郎對私生子鐵之助的冷漠，幕府豪門恩怨水太深啊。
　　
　　「死者若都是改名換姓本該在攘夷戰爭結束後斬首的志士，或者相關人員……」齋藤沉著臉說，「問題已經很複雜了，我在調查他們之間更深的聯繫。」希望能發現點什麼。
　　
　　接下來更氣人的來了。
　　沖田帶來壞消息。
　　
　　「哈啊？
　　殺人魔已經被人先抓走了？」副長知道池田家勢力大，但沒料到他們速度那麼快。
　　
　　「是的。池田家的那些人比員警先一步行動了。」沖田盤腿坐下，擺了個最舒適的姿勢，「是打算將一族之恥親手料理吧。」
　　
　　你說的那麼輕巧！
　　「別開玩笑了！區區劊子手才沒那個權力！快叫他們把人犯交來！」副長最惱火這種不把真選組放眼裡的行為。
　　
　　「已經來不及了。」沖田當然也不喜歡被越權，他用手掌朝著腦袋比劃砍頭手勢，「聽說犯人只剩下頭了。」
　　
　　「什麼？！」池田家抓人快殺人更快。土方不想大驚小怪，可是這家人太離譜了。
　　
　　「據說犯人沒有被交給真選組，而是交給見回組。」沖田說，「在公正的審判後，判決當日執行斬首。」
　　一切只是據說，真選組可沒人親眼看到死刑的執行。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下判決！」一股子陰謀氣味！副長現在越發覺得真相必須找出來，一想到見回組局長那虛偽的臉他就預感到大陰謀。
　　
　　「池田夜右衛門已經親手將其執行斬首。」沖田大方展出屍檢報告，見回組提供的。「屍檢那邊也確認，確實是試刀殺人的執行者。」
　　
　　線索全斷了嗎？給該死的見回組截了一道？
　　「文件上天衣無縫。」副長不得不承認找不出破綻。
　　
　　「也只是檔上圓滿。」齋藤推門進來，報告：「副長，沖田，監視池田那邊已經有進展，池田朝右衛門是假死。」
　　
　　因為涉及到萬事屋，土方反而不能大張旗鼓去抓嫌犯了。
　　「怎麼什麼事兒都有他啊！」土方不曉得阪田插一杠子為了啥。
　　
　　「角色屬性啦。」沖田不以為意。
　　
　　「他們和嫌犯一起在池田家的船上，我們只有親自驗屍證明！」齋藤發現幾位死者的聯繫居然要追溯到姉古原戰役，一橋派的猛將斉東公被迫參戰並慘敗，如果沒有這個事件，如果斉東公能活著，一橋派也不會讓德川茂茂即位。「我不認為事情只是單純殺人案，追過去查案將很危險，我建議只能是高手。
　　有危險就立刻撤退。」
　　涉及到見回組，多麼小心也不為過。
　　
　　「我當然是高手。」沖田瞥了副長一眼，大有睥睨的氣勢，「土方先生也就那個過得去的水準，你呢？一起去？」
　　
　　「不，我要去的是見回組。」齋藤道，「佐佐木局長不能說他什麼也不知道吧。」
　　
　　佐佐木局長先是讓齋藤在接待室等待，不過他並沒有避而不見，到了天黑，他接待齋藤很親切的，還奉送上了十六隻各色口味的甜甜圈大拼盤。
　　
　　「哦，一橋派在多年前肅清一批人，而先代池田夜右衛門居然心軟了，放走了一批小角色，現在既然一橋派重掌權力，自然要算總帳。
　　於是老夜右衛門就只有在家族內部秘密處斬，所有過錯推給他一個。殺他的還是他最看好的繼承人哦，那個女孩子是他的養女，和你同齡呢。」佐佐木把事情講得很直白。「現任家主是個明白人，知道怎麼做才能保全家族。」
　　
　　「我有一個疑問，就算為了奉承一橋派的權貴，但是把那麼多年的事情重提，只是那麼單純？」齋藤不信。
　　
　　「仇怨不會隨著時間變淡。
　　你哥哥死了那麼久，高杉照樣惦記著算帳啊。」佐佐木淺笑，「難道一橋派想報復舊仇，很難理解？」
　　
　　「……」因為你給出的解釋太過完美！所以吉田文超懷疑的。
　　
　　「來，吃甜甜圈。」佐佐木拿了一個芝士口味的，遞到齋藤嘴巴前餵食，「你現在想喝什麼茶？我這邊咖啡紅茶綠茶橙汁都有哦。」
　　
　　齋藤有些擔心追上去調查的副長和沖田，也許還有點擔心阪田。
　　她什麼也吃不下。
　　佐佐木在她嘴巴前用甜甜圈戳了半天，她還是不肯動嘴，讓他有些失落：「哎，信女不用喂，自己就會搶了。」
　　
　　「謝謝你給我解惑。」齋藤想告辭了，「不過我覺得還有查下去的必要。」
　　
　　「喂，阿終。」佐佐木站起來，就是因為不想你繼續查下去惹上不能惹得人，他這次才給出似是而非的答案。他挑了挑眉，「今晚月亮真圓啊。」
　　圓月發出冷冽的光芒，在那條載滿了死者的船上，還會有兩位重量級人物拜訪——白夜叉真了不起，惹得那一位也想看一看。
　　
　　「……」齋藤警惕的等著，看他還能說出什麼。
　　
　　「其實池田家內鬥的厲害，前代比起親兒子更讚賞和疼愛養女，哎，老糊塗啊老糊塗。」佐佐木使勁搖頭。「兒子自然有怨念，所以一旦一橋派施壓，就輕易把父親，把被父親救下的人，全部出賣。」
　　
　　「你想說是死去的先代造成今天的一切？」齋藤不認為這是正確答案。「還是當上現任家主的兒子趨炎附勢？」
　　
　　「如果那個死去的先代沒有在寬正掃蕩親自斬下吉田松陽的頭顱，的確不會有現在的一切。」佐佐木希望齋藤聰明一點，適可而止。
　　因為那位大人，那個將軍繼承人喜喜，手段可是層出不窮。
　　「何時窮追不捨，何時趕緊放手，你要明白啊，齋藤終。」這一句說的頗為誠懇。
　　佐佐木虔誠希望這位「高杉晉助的軟肋」能平安，否則高杉這頭凶獸真不曉得能做到什麼地步。
　　
　　齋藤驚訝的暫時停了呼吸，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動亂必然到來，那正是高杉晉助一直的希望，在他的路途上，和松陽哥哥之死有關的人，必然不得好死。
　　高杉晉助是幕後黑手，而今夜之後，百年公儀人世家池田就算完了。
　　高杉和佐佐木勾結，齋藤不是今天才知道，所以她更加為土方還有沖田（也許還有阪田）擔憂。
　　
　　月亮快沉下去。
　　大海上，齋藤單手拿望遠鏡眺望遠方，不時的調整摩托艇的航向。
　　見回組居然沒人直接參與這次事件，也就是說那艘船上還有另一股勢力！齋藤第一猜測是鬼兵隊，但是鬼兵隊會直接對池田家族動手嗎？如果是一橋派的精英，憑藉副長和沖田兩人想逆轉態勢就太扯談了，不過他們應該懂得何時放棄和逃跑。
　　
　　山崎欣喜的呼喊：「齋藤！看！我看到副長他們了！」
　　
　　他們很狼狽！副長就和一具快腐敗的屍體共用了一個大木桶在水裡漂；沖田則騎在大木桶上。萬事屋的人都在，神樂和新八還有力氣剩下，而那個攙著阪田撲騰在水面的少女……
　　齋藤立即拿出通緝告示比對，沒錯，從她頭上斜著戴的骷髏面具可以推斷，她就是「池田朝右衛門」。
　　
　　「池田朝右衛門，你以謀殺罪被捕了。」齋藤給她上手銬，其實她判斷這姑娘並沒有謀殺那些一橋派的仇敵，不過是例行公事，「現在你可以什麼都不說，我們會審訊你的。」
　　
　　「請先送萬事屋先生就醫。
　　他左肋中彈了！先送他去醫院。」朝右衛門並不反抗，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受傷的阪田。
　　如果當初她不去找他，也許他就不會現在這樣。
　　
　　齋藤終深深覺察：阪田銀時無論惹上什麼事兒，故事裡都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
　　
　　「他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朝右衛門決定一力承擔所有罪責，「他只是不小心捲入……」
　　
　　行了行了！阪田銀時就是超級無辜者，每個可愛少女都感謝他的營救和照料。
　　「池田朝右衛門小姐，你和萬事屋三位請去山崎的摩托艇。
　　副長，沖田，你們到我這來坐。」齋藤首先要把副長和屍體和木桶分開。「我們先上岸。」
　　
　　「一橋派越來越囂張了。」土方疲憊不堪，和屍體呆那麼久，他琢磨是否燒點紙防止作祟，「他們居然沒有追來殺人滅口……」
　　
　　「副長，我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可以證明一橋派和此事的關係。最重要的人證，現在已經是死人了。」現任池田家主絕對活不過這個晚上，這個家族算徹底完蛋了。「我們動不了他們。」
　　
　　「我知道。」副長也深知不能指望用池田朝右衛門或萬事屋去作證：前者犯下弑父大罪；後者的首腦就是著名攘夷志士。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4:59

第205章 花燃 三

　　月色美麗。
　　
　　喜喜這一刀，正中池田夜右衛門的後腰，牢牢紮進肉裡。
　　
　　當初喜喜曾竭力拉攏這個青年。
　　
　　他面對強大的父親，天賦異稟的義妹，懷有強烈自卑感。
　　為了得到「夜右衛門」這一世襲稱號，被壓力重壓的受不了的青年血洗監獄，殺死大批還沒到處刑日的死刑犯。雖然練成了「靈魂進化」的絕技，但是先代夜右衛門面對幾乎瘋狂的兒子，動了刀子，當時養女挺身而出，擋在兄長身前，不肯退讓。
　　不久，上一代池田夜右衛門宣佈，繼承人是養女，而非親兒子。對於信奉強者為尊的池田家，這並非孤例。
　　
　　「連優秀之人的才能也如此浪費，繼續被這等舊俗束縛，總有一天家主之位會終結的。」喜喜請了青年吃晚飯，在最好的餐館。
　　
　　「那就讓他們消失吧，兩個夜右衛門。」青年當時揚起下巴，靜靜地看著夜景，神色無喜無悲。
　　似乎親爹和義妹都無足輕重。
　　
　　「將用那把劍和我開拓新時代的盟友，是你哦，夜右衛門。」喜喜心裡說：你和你的劍都會消失的，要當盟友，區區池田家主還不夠格。
　　如果你想毀掉一個家族，要怎麼做？
　　首先，拉攏一個內應，從內部腐蝕。
　　
　　……
　　
　　「真是可惜。」喜喜看著青年沒有把刀繼續指向萬事屋和真選組，而是反手一刀為那些人斷後，也就是說徹底站到一橋派對立面。「不惜殺害父親也要到手的名號，最後還是還了回去。」
　　對那個一起長大的少女，青年最後還是沒有辦法狠心。也許，只是也許，這個男人對一橋派的手腕有了警惕，他知道池田一族保不住了，與其全部覆沒，至少保留一息——父親收養的沒有直接血緣關係的少女，她才是真正的池田夜右衛門，應該繼承家族的人。
　　呵呵，從哪裡看出來呢？高杉晉助要池田一族全滅，唯一不會繼續追殺的只有沒有池田血緣關係的養女。
　　
　　有一刻，喜喜覺得可惜了，這麼聰明的青年，終究要喪命於此。
　　「我們明明約好了要一起開拓新時代，今後我到底該怎麼稱呼你呢？」——連名字都失去的男人啊，你還剩下什麼。
　　
　　青年開始大喘氣，他閉上眼睛，開始微笑：「還能怎麼樣呢？
　　殺父者。
　　殺人犯。
　　給一橋派丟臉抹黑的瘋子。
　　稱呼有很多，隨便叫個您中意的吧。」
　　他似乎快要消融在這月光中。
　　
　　「是嗎？那麼……」喜喜不想看他那麼痛苦了，利索的揮劍斬首，讓他進入最後的歸宿，「‘光禿禿的頭’怎麼樣？」
　　頭顱掉入海底，深深沉沒。
　　如同每一個人，孤單來到人世，孤單離開人世。
　　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和先代一樣，死都死了，腦袋還要放到去世了那麼多年的吉田松陽墳頭供上。
　　
　　多麼乾淨俐落。
　　「嗯，第一次來說，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至少喜喜這邊沒有濺上血。「新政府的處刑人看來要由我擔任了。」
　　
　　「您說笑呢，殿下將就任的職位早已經決定了。」一位屬下接過喜喜的刀，收入刀鞘。被德川定定和南紀派打壓良久，也該騰出位置輪到一橋了。
　　
　　「並不是說笑。
　　只不過我必須斬下的是老朽舊國的頭顱。」喜喜的模樣輪廓很像現任將軍德川茂茂，不過他理了三七分頭，神色冷峻的多，「本人一橋喜喜，毫無疑問將是這個國家的處刑人。」
　　他的年紀其實比現任將軍大九歲，在眾多兄弟排行第七，十一歲就奉定定之命，過繼到禦三卿之一的一橋家當養子，直到最近被確立為下任將軍繼承人，才恢復舊有姓氏「德川」。
　　他的業餘愛好是攝影，但是技術糟糕透頂，屢次向知名雜誌匿名投稿，從來就沒入選過。
　　
　　「殿下，其他人怎麼辦？」下屬們知道有漏網之魚。
　　
　　「先放過他們吧。」喜喜很淡定。
　　
　　「但……但是……」跑了六個人啊！
　　
　　「就讓他如願以償吧，反正全部責任都由他來承擔。而且已經隨著他的腦袋消失在海底了。」喜喜掃了一眼青年的屍體，這回，他的內心獲得了永遠的平靜。「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新政府不需要處刑人，就算放任池田家不管，他們也註定早晚要消失的命運。」
　　高杉晉助也別指望全部事情都由一橋派勞累，也麻煩一下鬼兵隊的諸位殺手吧。
　　
　　「但是殿下，茂茂手下的真選組呢？」六人中，有真選組副長和一隊長啊，能借機殺掉多好。
　　
　　「他們什麼都做不了，而且……」喜喜回頭，望向那人，三目相對了刹那，「多虧了他們，我們才能看到這麼有趣的一場戲，你說呢？高杉君。」
　　
　　高杉晉助吹出一口煙圈，他靠在船頭艙房牆壁上，獨眼盯著喜喜，不發話。
　　
　　「別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嘛，我不會插手搶走你的獵物。」喜喜道，「因為聽說這兒有稀奇的屍體要我幫忙運走，只是沒想到他還活著——
　　白夜叉。」
　　白夜叉是一個傳奇，一度以為他早就死了，沒想到就在江戶。如果不是傾城事變，喜喜不會料到白夜叉就在歌舞伎町開個小門面做點小生意。
　　
　　「哼。」只有高杉才會叼著煙斗和未來最有可能掌控幕府的男人說話，「你拿不下的。
　　不管是他的，還是我的首級。」
　　
　　「要是我那麼想的話，就不可能和你一起站在這裡了。」喜喜坦言自己並無惡意，至少對高杉和阪田暫時沒有殺機。「雖說過去是仇敵，但我並不怨恨攘夷志士。倒不如說很有興趣。
　　試圖廢除舊制度建立新的，對現在的我們來說，你們所擁有的難以屈服的力量非常了不起。
　　不論那是同伴，還是敵人。」
　　只要能為我所用就是好的，他現在並沒有逼著攘夷志士（現役或退役，鬼兵隊或萬事屋）選個立場，不過總有一天他們必須選擇，這邊或那邊，沒有中間地帶。
　　
　　「這種過大評價還真不敢當。很可惜我們早就失去什麼主君和忠誠心，只要你以幕府為對手，我們就還能站在這裡。」高杉的聲音深沉陰鬱如噩夢，「只是，如果你放棄了。
　　猛咬向你腦袋的，是敵人還是同伴，誰都不知道哦。」
　　
　　……
　　雨水潺潺。
　　
　　副長帶著池田朝右衛門回了一次池田家，沒有找到池田夜右衛門，進一步確認，他是被一橋派收拾掉了。
　　見回組那邊早就結案了，把池田朝右衛門當兇手連屍體鑒定書都弄好了，副長覺得真選組很被動啊，就像被擊碎的玻璃拼不成一整塊，抵抗不了越發兇殘的一橋派。
　　他們是利劍，他們是盾牌，不能軟弱不能碎裂。
　　
　　真選組最胡鬧的沖田隊長，大清早樂滋滋的帶著萬事屋三人組去小河邊刑場行刑——當然是嚇唬人的，沖田特意編了一通話，大意就是你們是代罪羔羊快去死啊，你們就是平息事件的犧牲品。
　　難得副長也贊同，他還補充：「乾脆騙他們朝右衛門已經自殺了。」他強烈要求沖田在快到刑場的時候說這個謊言，他可想看阪田銀時無能為力又絕望的樣子啦。
　　
　　其實這個案子已經在見回組那邊結案了，兇手在法律記錄上已經死了，真選組還真的不需要做太多。池田家一夜滅門，他們也不想為難殘存的少女。
　　
　　驚嚇之後，萬事屋釋然了。
　　阪田雖然身子骨強健，畢竟受了槍傷，就百無聊賴坐在辦公室椅子上——有點生氣哎，新八回家，神樂出去玩，都不知道尊敬他愛護他嗎？
　　門鈴響了，銀桑懶洋洋道：「自己進來！」
　　
　　——哇塞！阪田銀時本以為這一幕要出現在《銀魂》最後一本，或是空知英秋實在想不出內容但還想繼續騙稿費的時候。
　　他仰頭看來者：
　　高杉淡綠色的眼睛（從他的角度看，那很像植物的顏色），高杉身上有一股煙草的味道，準確說還有一股子危險的味道。
　　
　　「你來這裡幹什麼？」阪田完全不指望高杉來委託照顧一下萬事屋生意。
　　
　　高杉靜靜環視房間，然後走近銀桑，猛烈而徹底的揮出一拳，正中阪田下巴，直接把他從椅子打飛出去。
　　
　　「高杉！」阪田很快穩住身形，要不是考慮到阿文，他早還手揍高杉這死矮子！矮了不起啊，有本事做到《進擊的巨人》兵長那紅火勁兒，人家都要做真人電影了。
　　
　　「你活該。」高杉這次真的光火了—— 阪田銀時在運屍船上可以說九死一生，他不知道參與那種事兒意味著什麼？與一橋派作對！
　　阪田嫌自己命太長？不想著如何建立一個家庭和一個好女人廝守，每隔一段時間玩一次命。他身上大傷小傷刀傷槍傷毒傷還覺得不夠嗎？
　　
　　「你有時間多陪陪阿文不好嗎？過來煩我……」阪田可委屈了，滿臉憤憤不平。
　　
　　高杉和阪田互相望著眼睛數秒，同時提起臂膀揍對方！
　　
　　阿桂本來想來探望中槍傷的銀時，一見到這二人開始童年小學生打架的水準互毆，立刻聯繫好夥伴榮太和辰馬（看熱鬧）——
　　榮太趕緊叫的士趕來看（一路都暈車，但是一下車他就吐在塑膠袋，然後堅決邁著虛浮腳步爬上二層樓梯觀戰）；辰馬就沒辦法了，他不在地球，再加速度也來不了，於是拳拳委託榮太用即時視頻給他看現場直播。
　　
　　「如果給不了阿文幸福，我揍翻你！」阪田從小就是大小戰鬥的獲勝者，提起高杉那鬆鬆垮垮的衣襟，雖然洞爺湖劈人很爽，但是怎麼能比得上自己的拳頭，他看高杉的臉和頭髮最不順眼，轉念一想，狡猾的銀桑決定打隱蔽的地方，掌握力度的話吃痛又不留傷，就算給老師發現也容易糊弄……
　　等等，怎麼有種穿越回小學四年級生的錯覺？
　　
　　「她……」她從小心裡就你一個，你傻不傻啊！「老是沒法讓她幸福的是你。」
　　高杉畢竟也是打了好多仗，一腳踹過去，繼續你來我往互相錘砸扁。他沒有解釋說明的心情，替阿文懲戒銀桑。
　　
　　「我吃點沒關係吧？」桂盯上了榮太帶來的爆米花。
　　
　　「請用，我還有可樂呢。」榮太樂於分享。
　　
　　兩人碰杯（裝可樂的大號紙杯）。
　　
　　「根據以往的勝率，銀桑贏面大。」阿桂一邊吃爆米花一邊說，「榮太，我再吃點薯條哦。」
　　
　　「吃吃吃，盡情吃。
　　銀時他帶著傷，再說小晉也不弱。」榮太還掏出面小旗幟揮兩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小晉揍扁他！小晉海扁他！」
　　他還友情幫遠在另一個星球的阪本做解說（這次手機通訊費用一定嚇死人），用詞褒貶很明顯——「這是非常有村塾特色的戰鬥，主要特徵就是不用武器，憑藉身體挑戰自己的能力極限。小晉他站起來了！剛才打擊銀時的一下非常精彩，正中肚子……銀時開始搏擊，癩蝦蟆一樣！」
　　

第206章 花燃 四

　　【每次到植物園看荷花，我總是注意到荷花的丰姿，花在季節裡的生滅，覺得荷花實在是很性感的植物。有人說它清純，那是只注意到荷花開得正盛的時候，沒有看到它從花苞到盛放，甚至到結出蓮蓬的過程。它在一張一開之間，冬天就到了。】
　　
　　「我出門了。」一大早，齋藤夾著公事包，步行上班，出發前不忘提醒好友，「玩遊戲要注意一小時休息幾分鐘，別弄壞眼睛。」勞逸結合保護視力。
　　
　　「我知道。
　　你工作小心哦。」榮太笑的很溫柔的答應著。「晚上咱們吃火鍋。」滿是豬肉牛肉羊肉火腿和烤腸的火鍋。
　　因為阪田渣，他才會過忽上忽下的生活，把那傢伙排除在生活之外後，每一天都燦爛幸福。
　　
　　他們此刻都不知道，今天將會發生一件改變他們生活的大事。
　　
　　副長近日很暴躁，內心焦慮。
　　自從上次不明不白的池田試刀殺人案結案，他更加嚴格的管理真選組，兢兢業業，一想到虎視眈眈的一橋派和見回組，他就不能絲毫放鬆懈怠。
　　那些人，每一步都有周密的計畫，秘密消息來源顯示，他們和某些特殊人士有了聯盟關係，好人結成夥就算了，兇殘的對手一起抱團就太可怕了。
　　
　　必須監管那些有事沒事犯點錯丟些人的下屬們，他們全然無視現在危機的時局，還以為很和平呢，只知道自己一時快樂！絕對不行！副長鞭策自己要更嚴格更銳利更冷酷。
　　他是鐵他是刀他是規則他是局中法度！他要輔佐局長，以局長為旗幟，帶領真選組走向輝煌！見回組就被歷史席捲成為時間的塵埃粒子好了。
　　近藤局長那個跟蹤癖好……副長實在是管不了啊，無論怎麼苦口婆心勸說，他就是一心一意要偷偷跟著志村妙；沖田那抖S本性，副長也扭轉不來哇，這孩子就是孜孜不倦計畫謀殺副長！幸好剩下的人副長還能掌控，他也只能對著其他人發號施令了……對著近藤和沖田，真心是有心無力怎麼做都無用功，辛勤努力只能換來失敗和挫折，從來沒有成功過。
　　像齋藤終這種模範標兵倒是不會增加他的工作難度，有陣子副長懷疑三隊長取向是彎的（例如阪田和三隊長，例如某花衣男子和三隊長，那一幕幕哦，簡直和蘸了鹽水的皮鞭一樣抽打他的心靈），幸好三隊長沒有出櫃，幸好啊！副長真的沒辦法接受真選組出一個著名基佬。
　　
　　從某種意義上說，土方其實很重視表面上的太平，他下了大工夫維持真選組的平衡和運轉，那是他的一切，同時，如果真選組沒有他的鐵腕掌握，也是無法好好工作的。——他如此相信。
　　
　　土方十四郎，突然不再是土方十四郎了。
　　這一天他的人生天翻地覆，他和阪田銀時被卡車撞上就身心互換了！就長著阪田這憊懶模樣，他還怎麼面對真選組那麼多下屬啊！土方頭痛欲裂，不得不直面堪比噩夢的一切亂套。
　　
　　兩個男人焦急的在高樓房頂上詳細回憶事故過程：
　　阪田銀時因為賭馬輸了還發不出工資，被神樂和新八追著跑；
　　土方十四郎，追趕不做正事工作時間偷懶的山崎監察。
　　然後到了馬路中央十字路口，緊接著卡車來了！
　　兩個靈魂在撞擊中離體，土方的靈魂一下子跑到阪田身體，阪田的靈魂比較曲折的分成兩坨，一團進了土方身體，另一團進了……死貓的菊花……
　　
　　諺語說，不會回頭的有四件：說出口的話，離弦的箭，逝去的生活和失去的機會。
　　如今還要加上一樣：我的身體！
　　
　　他們認真考慮要不要跳樓死一死試著能否換回來。
　　不成吧，真跳樓八成會死的，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阪田銀時長著土方十四郎的外表！
　　土方十四郎長著阪田銀時的外表！
　　他們商議既然如此，只能暫時頂替對方生活。土方捨不得真選組，可是他明白，長著阪田的臉，他很難取信於人，誰都不會相信他了。
　　
　　新八和神樂追來了，阪田銀時眼看著土方被當成自己，承擔被追討工資的責任，那貨痛苦萬狀，他還沒高興一會兒，就飛來一發炮彈，轟鳴和煙塵之後，玻璃碎片插的他一臉血。
　　
　　「啊，對不起啊，土方先生。」沖田拾階而上，颯爽微笑，聳聳肩，「在那嘀嘀咕咕的，連我進到這個大廈都沒有發現。
　　原以為是攘夷志士進來了呢。哎呀，抱歉。」
　　毫無誠意的道歉，潛臺詞大概是「抱歉，你怎麼還不去死」。
　　
　　很痛啊！
　　阪田銀時以前看土方被沖田殺沒感覺的，還幸災樂禍暗自嘲笑這貨活該。
　　可是輪到自己……
　　
　　「但是，平常的土方先生就躲開了啊，看來今天身體狀況不好啊。」沖田一副「你咋突然弱雞又無能」的口氣。
　　那雙紅色眼睛瞄了阪田一番，掃視——畢竟阪田現在使用的身體全部都屬於土方，光看外表真看不出不妥。
　　
　　「是嗎？」阪田不敢多說，生怕舉手投足的不對勁被發現。
　　
　　任何一件事都是有利有弊的，譬如被火箭炮彈波及，表面看起來很慘吧，但是現在阪田的傷口已經被仔細消毒和包紮。
　　被一雙小手細心的撫慰，激發了他多重情感，他暈暈乎乎仿佛看到了七彩霓虹，於是他臉顯得頗傻頗呆。
　　
　　「沖田，副長是不是腦震盪了？」齋藤隊長收好繃帶和消□□水，有些擔心。
　　
　　「和以前一樣啊。我和以前一模一樣!」阪田趕緊重申自己很正常。
　　往日齋藤看他的眼神：你怎麼不回到娘胎重造？
　　現在齋藤看他的眼神：我尊敬你我關心你。
　　他心思活絡，立馬想到佔據土方十四郎這個身體，就意味著他是真選組副長，是齋藤終的頂頭上司。
　　上司能對下屬下命令，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離開你，才發現離不開你。
　　機緣巧合，他現在不需要離開，上天（主，佛，神，總之阪田銀時現在感謝你的恩賜，讓我夢想成真）把他安排成阿文的上司，讓他可以好好過日子！這比在□□熱門微博上頭條還激動人心。
　　他很想知道高杉是不是和她重婚了，對她好不好，不過……以土方的立場沒理由知道這個，那麼讓自己偷偷享有一點點福利也沒關係吧。
　　他只要那麼一點點福利，高杉要怨也只能去怨土方。
　　
　　齋藤只覺得副長那素來嚴肅冷冽的藍眼睛圓滑不少，那雙眼睛往日總是緊盯真選組的紀律，如今卻懶懶的，似乎主人很想打個盹哈欠連天。
　　
　　「齋藤，你有沒有注意到，土方先生看你的目光很……」沖田對那方面其實超遲鈍的，不過他的確很瞭解土方，沒多久就發覺差異。
　　沖田頭腦中醞釀的那個形容詞語是「色」，儘管這個字只是普普通通的字，可是用來形容土方，實在太詭異了。
　　
　　「他說過被卡車撞了，是不是需要點時間恢復。」齋藤還沒沖田想的深入，不過也感覺到絲絲變化。
　　
　　阪田銀時不消停了。
　　「齋藤，我頭皮有些癢，你幫我洗洗！」阪田好不容易有了一頭柔順的黑色直發，也顧不得嫌棄這尼古丁中毒的身體了。
　　有阿文陪伴，他簡直樂意對土方的身體愛不釋手。
　　
　　三隊長呆住了。
　　「……」副長從來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齋藤心想副長為何提從未有過的要求，再一看上司的臉色：那堅毅的臉龐分明是在情真意切的希翼期盼，綿軟如正在融化的冰淇淋聖代。她只覺得一顆火箭彈炸進心裡，震撼不已。
　　她居然聯想到以前撿到的白色流浪貓——那種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小心翼翼模樣。
　　
　　阪田咳嗽兩聲，他想像世界裡阿文應該立刻穿著女僕裝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他是副長，他已經融入角色要當副長了。
　　「我頭還暈著，自己來不大方便。」
　　
　　「那我先準備水和洗髮產品。」齋藤覺察不對，但是仔細看副長又似乎全都正常，於是覺得謹慎一些，先按照上司要求做。
　　
　　阪田很快把上半身脫得光溜溜，然後假裝正經的任憑阿文用她小小的手幫他洗。
　　
　　齋藤讓自己鎮定下來，副長不對頭的很明顯，那些視線碰上，身體接觸，究竟說明什麼問題，她還需要更多證據。
　　
　　洗完頭髮，阪田銀時的道德底線持續坍塌。反正找點理由和阿文膩在一起很容易：製作下個月的真選組排班表，一起擦一擦佩刀，翻看一下疑難卷宗，以他多年攘夷的閱歷，至少關於攘夷罪犯方面，他那知識深度超過了真~土方。
　　生活真美好啊。
　　
　　齋藤終沒有加深懷疑副長，她一向尊敬他，信賴他，寧可相信他的變化尚且在合理範圍內。
　　阪田銀時雖然樂淘淘的，也知道表現得太不同於土方肯定不成，於是乾脆一切以工作的名義。
　　
　　齋藤發現學了不少東西呢，所以某些地方的不自然她忽略了。不知不覺到深夜，齋藤覺得總該結束回家了，而阪田已經把被子褥子準備好，殷切的說：「你就睡這裡啊，明天方便上班。」
　　
　　「我還是回家吧。」齋藤惦記基友，回去還要哄他。
　　
　　「留下來嘛……我是說請留下來。」阪田緊張的不曉得如何說服她。
　　
　　為什麼呢？
　　齋藤想不通副長為何那麼想讓她陪著，思來想去就是想不出答案，她感到不大自在。
　　
　　阪田忍不住了，一隻手輕輕拉著齋藤的袖子，腦袋垂著，微微偏著，一雙眼睛抬起眼皮期盼的望著她：「留下吧，阿……終。」
　　這一刻，他一臉傷感。
　　
　　他只能用土方的身體來這麼做，見面不相識，心有千千結。
　　
　　這樣的副長太違和，齋藤最先懷疑的是妖刀作祟，但是副長的表現明顯不是熱愛二次元的宅十四呀，難道日積月累磨合出第三種人格？
　　「我該回家了，副長。」齋藤柔聲，「有什麼明天再說。」
　　她想和沖田商量一下咋辦，或者諮詢榮太的意見。
　　
　　「我有理由的。」阪田知道不給個理由就不能戰勝高杉和榮太，把阿文留下過夜，「是因為……因為……那個……因為……沖田？」
　　他總不能胡謅害怕被沖田砍死了，所以需要阿文保護他吧。
　　
　　「副長？」齋藤更加疑惑。沖田一直都在真選組，雖然不時給副長惹點麻煩，但是副長照單全收，準確說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尿急。」阪田趕緊蹦出去，裝作要去廁所，其實腦子裡使勁編瞎話想理由，想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他明明是副長，怎麼想要下屬陪他睡會那麼艱難哦。
　　
　　作者有話要說：
　　【】裡引用段出自林清玄的散文《花燃柳臥》
　　
　　12月19日銀魂劇場2熟肉出，上了微博頭條。
　　

第207章 花燃 五

　　【花在泥土上是一種極好的注解，它的姿形那麼鮮活，顏色那麼豐富，有時還能散發出各種引人的馨香，但是世上沒有長久的花。】
　　
　　阪田在廁所磨蹭一番天人交戰回來後，其實還是想不到合理理由，他已經打算一臉大義淩然用中井和哉的口吻道「反正這就是命令，今晚留下來！」
　　
　　難以置信——視野裡，齋藤已經爽快換了睡衣，在被窩睡好，她看著副長拖著腳步緩緩走來，非常真誠的說：「副長，我今晚不走了。」
　　
　　一看她那麼容易要□□（雖然是一人一個被窩），阪田突然不開心了，難道該死的土方以前讓她做過這個？
　　作孽啊！
　　他立刻臉色不愉快，真想牢牢抱住阿文，逼著讓她保證永遠不能對其他男人說什麼「我今晚不走了。」
　　
　　其實齋藤只是聯想到一件事：也許副長是想起沖田三葉了。
　　她的心柔軟起來，哪怕不是為了一段失去的愛，她也該關注一下與平日大相徑庭的副長……話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想起三葉小姐，所以他才變得不同。
　　她想開解一下副長，至少找出他情緒波動的理由。真選組大夥兒都是好人，可是在心理問題愛情疑難上水準太低。
　　
　　阪田和齋藤對望了一眼，他心中轉過一堆念頭，總結起來最重要一條：千萬不能被發現我是阪田銀時！
　　於是他硬著表情去衣櫃裡找睡衣……這畢竟不是他的家，一開始完全翻錯了，居然找出一些珍藏版蛋黃醬紀念版蛋黃醬還有蛋黃醬周邊，以及土方宅十四時期購買的少女模型，魔法杖和條紋內褲，雜七雜八信件，冬天的圍巾，日記本。副長的書架堆滿資料夾，箱子櫃子放的雖然整齊，但是阪田哪裡知道他什麼東西擺在什麼位置啊？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套圖案奇葩的睡衣，那上面繪畫的全部都是連綿的噁心蛋黃醬瓶子，可是他不能再浪費時間找別的睡衣了……他根本沒有把握還能否找到另外的睡衣。
　　
　　套上睡衣，鑽進被窩，和阿文腦袋之間相距不到一個臂膀，阪田胸口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每一口呼吸似乎都要耗掉全部力氣，他既高興又害怕。
　　他感覺自己好像突然青澀起來，在喜歡的女孩面前，這份體驗激動人心又令人不安。
　　
　　心滿意足，別無所求。
　　話說，用土方的身體做點啥，那不就便宜土方了！阪田銀時不是笨蛋，他絕對不讓土方的身體獲取太多不屬於他的福利，就是單純享受和妹子獨處的靜怡安寧，順便暗自沉浸于「戰勝了高杉和榮太，我獨霸她」的勝利中。
　　
　　齋藤很想和副長展開交心的談話，思考很久難以開口，她等了很久，自己都覺得已經太久的時候，副長說話了：「阿終，我可以叫你阿終吧。」
　　
　　「當然可以。」齋藤把頭轉向副長那邊。
　　
　　阪田頭一次覺得自己語言表達能力不好：「咱們談談啊，隨便談談，例如你在真選組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什麼困難？」
　　
　　「很好，沒困難。」齋藤答得很簡潔，她也知道這樣話題進行不下去，問題是她不曉得如何開啟到「沖田三葉」這個主題……萬一副長不想談呢？
　　我們都知道有些話說出來心裡好受點，可是也許他寧可不好受，也不願意傾訴心聲。他的心埋藏的最深，為了熱愛真選組丟掉了個人的愛情。
　　
　　阪田銀時特想問「你最近有沒有見到高杉？」「你們重婚了？」「偶爾想想阪田好不好，一週一次？要不一月一次也行啊？」「高杉要是黑化，我幫你揍他，你要相信我揍人的本領，你信我嗎？」「你對男人到底有什麼要求啊？我到現在完全搞不懂你看上高杉什麼地方？」「為什麼要對我冷漠？我沒見你對其他人生氣啊。」
　　
　　最後阪田能問出口的，不過一句：「如果新年許願，你想要什麼？」——拜託，是錢可以買到的東西，阪田琢磨他可以抵押了真選組去滿足妹子的物欲。
　　
　　「我已經很久沒去神社許願了。」從以前，齋藤就不擅長許願，不想去許願，因為很多時候，許願……只會讓人深深體會，什麼是「哪怕神明都無能為力。」
　　就算和阪田的關係恢復到最初，也不過是松陽的妹子與松陽的弟子的淺薄聯繫。
　　「現在這樣就很好很好。」她沒有多餘要求了。
　　只要學會知足，不去管阪田附近每隔一段時間蹦出來的新女人，她就能過的很好。
　　
　　阪田忍不住，他現在能清晰看到文的眼睛，睫毛，平和的眼神……鼻子嗅到一股女孩特有的氣息。他把目光越過她去看窗戶，把蠢蠢欲動想要觸碰她的手縮回來，以免做出些亂七八糟事後後悔的事兒。
　　「那麼喜歡真選組？」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留在這裡，和大家一起。」
　　
　　——把萬事屋也加上一起，好不好？
　　阪田強迫自己把這個問句吞下肚子，他現在不過是因為有了土方的皮囊，若恢復了。妹子根本不會多看他一眼。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心靈一再排除對阿文提問，多說多錯呀，可是這一夜就白白睡覺浪費嗎？
　　「萬事小心，別讓自己出事。」他的手指頭在被窩裡叉來叉去，就如同誓言一般，突然握緊了拳頭，「放心，有我。」
　　
　　榮太在傍晚收到電話，好基友說她要在單位吃飯，再加加班，他已經很不爽了，歪在沙發就覺得什麼都不順眼，結果幾小時後，更討厭的消息來了：基友說她要在真選組宿舍睡一晚了。
　　就算有一大鍋肉和新X-BOX，也代替不了基友不在那個空蕩蕩的位置。
　　這一夜，榮太咬著被角，警覺某些異變在打攪他的生活。
　　
　　天色微明，副長的寢室裡，少女熟睡——她一直等到確定副長睡了才敢睡，現在恰好進入了深度睡眠。
　　空氣很安寧，阪田的唇輕輕觸碰少女柔軟的髮絲，被陽光染成碎金的發，帶有檸檬護髮素的香氣，現在，此刻，當下，廝磨間，刹那便是永恆。
　　戀妹發香柔。
　　溫暖的陽光正在將他們融化在一起，密不可分。
　　在微熏的怡然裡，阪田就像舔著海綿蛋糕最上面那層糖霜，不舍這馨香味道，一種沉甸甸的踏實充填心房，洋溢著秘密的快樂，恬靜，祥和，刺激。
　　
　　亨利米勒如此描繪奇跡：【有時候，它們只是思想或觀念；有時候，它們是非同尋常的信仰或實踐；有時候，它們屬於具體的探索；有時候，它們是純粹的語言技巧；有時候，它們是種體系；有時候，它們是發現與發明；有時候，它們是奇跡般事件的記錄；有時候，它們是來源可疑的智慧的體現；有時候，它們是關於盲從、迫害、褊狹的記錄；有時候，它們採取烏托邦的形式；有時候，它們是超人的英雄主義功績；有時候，它們是難以相信的美的事實或事物；有時候，它們是一切洪水猛獸、邪惡、悖理的編年史。】
　　有時候，奇跡就是一大清早你喜歡的女孩就在你身邊等你上。
　　
　　「副長，齋藤的牙膏牙刷我給拿來……」
　　在短暫的無措後，山崎被這一望見底的愛意驚駭的陡然停住發言，他心裡在念：斷上了！
　　作為直男，他從來就看不出三隊長有任何誘惑迷人的韻致，但是人家就是擁有強烈吸引男人的本事，從高杉到阪田到土方……他們單獨拎出來看誰都不像基佬，但是都飛蛾撲火一般要親近三隊長。
　　男人和男人為何會有那種關係呀？不能理解啊，不合理啊！副長你撲到三隊長身上想幹嘛？你真想……三隊長？
　　
　　阪田銀時此刻已經忘了上一章的內容，哦，他在這個時間本該在萬事屋睡著的，完全因為土方身體那個生物鐘才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於是自然的以為自己在做夢：陌生的房間，阿文等著他臨幸。
　　既然夢裡有阿文，那麼這就是個春夢，該有工口場景。
　　
　　人做春夢，千萬不要閑著沒事幹浪費時間交流感情來什麼前戲訴下衷腸，等你想挺進撞擊的時候，准就該醒了。
　　多可惜！
　　深諳此理的阪田滑進了齋藤的被子，拉扯齋藤的睡褲——上！他連準備都不想準備，直接上！親吻她的脖子，扯開自己的睡褲和內褲，看到自己睡衣那醜爆了的蛋黃醬圖案，終於想起來上一章內容：
　　
　　遭遇交通事故，雖然完全沒有受傷但是魂魄撞碎，銀時和土方身體進行了交換，在找到復原的方法之前，將作為對方生活的二位，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呢？而且萬事屋和真選組這兩個組織的命運是……
　　
　　副長不是像基佬，他根本就是基佬！
　　他做的事情已經衝破山崎腦容量極限，把他打擊的三魂七魄都快散開了。
　　山崎對副長做的奇怪事情真心挺不住哇，話說一個男人就和蜘蛛捉小蟲一樣纏另一個男人，撫摸親吻，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副長幹三隊長副長幹三隊長副長幹三隊長副長幹三隊長副長幹三隊長副長幹三隊長副長幹三隊長……
　　我得走了！
　　他這麼告訴自己，就是邁步很艱難。
　　出於道義該呼喊三隊長一聲吧，可是副長太可怕了，萬一他不分好歹把我搞了咋辦？鬧不好這已經是下半場的餘韻，昨晚上副長就下麵起火把三隊長幹的徹夜不眠……山崎精神遭受重創，四肢著地匍匐爬出去了，因為過度緊張，一頭撞到裝飾花瓶，頭昏眼花滿頭星星。
　　
　　「滾！在我掐死你還有我自己之前！」阪田氣急敗壞對不速之客山崎吼——當然他吼的很小聲，怕吵醒妹子。
　　
　　山崎心中驚恐，身體加速運動，四肢擺動的愣是有蜈蚣步行的視覺效果，他怕啊，現在好有殺人滅口恐怖電影的氣氛。
　　
　　阪田心中瑟瑟刮秋風：好險就用土方的身去搞妹子了！他現在用的是土方的身體啊，真做了絕對萬劫不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5:00

第208章 花燃 六

　　——如果能重新來過的話，重來一千次、一萬次，我都會做同樣的事！嗚嗚嗚好險啊。
　　
　　阪田雖然覺得很可惜，但是他知道再流露感情就慘烈了……他自己也忍不了用土方的身體去褻瀆妹子。
　　
　　「阿終，你今天就開始放年假吧。」阪田銀時對自己釜底抽薪，既然面都見不到，自然不會逾越做錯事，「看電影逛商場旅遊，隨便你幹啥，工資夠不夠用，要不要給你加薪，加到現在的三倍好不好？」
　　
　　「突然放年假？」齋藤不覺得這是天上掉餡餅，只覺得詭異，她嘴皮動了動，「今天早上還有晨會的……」
　　
　　「管什麼晨會啊……我的意思是我會主持會議做到最好，你就先回去歇著。」阪田怕啊，好怕自己把持不住用土方的身體做出對不起人的邪惡事情，努力推著她往外，「看你的黑眼圈，回去敷上眼膜多睡哦。」
　　
　　這個對話太不可思議了。
　　
　　「真的讓我今天開始年假？」齋藤很想問自己：為什麼我突然很想待在副長身邊？
　　難道察覺了什麼不對要二十四小時監視？
　　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她不明白是何種力量讓她如此牽掛和擔心副長，簡直就是想和他廝守在一起。
　　
　　「當然，我不騙人。」阪田決心把妹子推出去後，鑽進妹子被窩在那余溫中做點美夢！
　　
　　「你真的是副長嗎？」齋藤輕聲問道，凝神注視，她越看現在的副長就越覺得有違和感。
　　
　　「我當然是！」阪田銀時絕對不承認，只要不承認沒人可以證明他不是土方，「齋藤你一定是累糊塗了。
　　向著右邊第二顆星星，直到黎明，或者朝著星辰大海之路走走，總之別在屯所耗著。」
　　
　　榮太一夜未睡，現在正在新聞網站看新聞：
　　【日本第148屆天皇賞（秋季）賽馬比賽（東京賽馬場草地2000米、共17匹馬）中，人氣度排名第5的「JUST WE」從馬團的中央部位迅速追趕，在直線距離的最後200米突然發力脫穎而出，以4個馬身的距離取得絕對性勝利。這是它自去年2月日本中央賽馬會舉辦的阿靈頓GⅢ（國際三級賽）以來，時隔11戰再次獲得冠軍，同時也是在GⅠ（國際一級賽）級別取得的首個冠軍。
　　騎手福永祐一則是繼上周菊花獎取得冠軍以來，再次奪得GⅠ級別比賽的冠軍。人氣度最高的「高貴夫人」以第二的成績敗北，而去年的冠軍「榮進閃耀」只獲得第三名。
　　請看光榮的照片——JUST WE憑藉著令人恐怖的瞬間爆發力贏得了比賽。從最後200米開始，處在先頭位置的JUST WE以怒吼版的氣勢擺動著四肢。在超過「高貴夫人」之後，不斷擴大著差距。它以4個馬身的距離差贏得壓倒性的勝利，看臺上爆發出各種雷鳴的歡呼聲。】
　　
　　榮太把滑鼠停留在新聞圖片中一個表情呆滯正撕裂馬券的卷毛腦袋上，調整了圖元，唾了一口以示不屑。
　　
　　在這場馬賽，阪田（毫無眼光）把他那可憐的一點點錢壓在「高貴夫人」上，輸個精光，接著，根據十字路口的道路交通監視器，他和土方相遇，隨即卡車襲來發生一場交通事故。
　　再然後可以查到大江戶病院的病歷記錄，真是奇跡啊，阪田連個擦傷都沒有。
　　
　　吉田稔麿一聲歎息：到哪裡開始不對了呢？他還研究了阪田在醫院的X光片，從骨頭深入分析也沒發現異常。
　　他第五遍看道路交通監視器錄影，這回乾脆一幀一幀看，終於看出了端倪：阪田的靈魂分裂了，一團進了野貓身體，一團進了土方軀體。
　　記憶如同潮水——關於銀桑喵化淫~賤的扒著基友大腿賴著不走的畫面，層層疊疊井噴而來。榮太簡直難以分辨哪一段是回憶，哪一段是影像，哪一段是未來可能的發展……
　　
　　不成！他要立刻行動起來對付黑心黑肺的阪田喵副長。
　　
　　阪田完全不知道自己突然樹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而是喜滋滋窩在妹子睡過的被窩裡，做美夢：
　　
　　「你看，給你的禮物哦。」夕陽下，老師遞過來一個波板糖。
　　「……」那時候他只會很警惕的看著老師，隨時想逃跑。糖好好吃哦，他舔了一下，又一下，好甜哦，舌頭仿佛要融化了。
　　阿文也在旁邊，偷偷看著他！她當然很喜歡他，他長得可愛性格討喜比其他同學優越一大截子呢。
　　突然傳來了陰鬱的聲音——
　　
　　「你這沾滿鮮血的身姿，真可謂是惡鬼啊。你為了保護同胞而踏上修羅之路嗎？
　　但你那只不祥的手，遲早會連同你懷抱在臂彎中的珍貴之物，也捏至粉碎，那就是惡鬼所背負的罪業。
　　無論是你愛之人，還是你恨之人，一切的一切都會被你吞噬殆盡，最後獨自一人留在這世界上。
　　永遠哭泣下去吧，白夜叉。」
　　
　　——這咬文嚼字難聽的聲音是來自何方，舊日的噩夢重現，還是《銀魂劇場版2~永遠的萬事屋》？
　　
　　老師和妹子在他的夢中灰飛煙滅。
　　
　　平日七點半就最先在會議室等大家的副長，已經遲到二十分鐘了，局長只好叫鐵之助去看看情況。
　　
　　「副長，不好了，早會已經……」
　　鐵之助在一邊睡覺一邊笑容很古怪還會抽搐的副長身邊試圖叫醒他，而他一副無動於衷要睡到天荒地老的樣子，終於……
　　阪田銀時跳起來，右手還夾著有妹子發香的枕頭，把打攪他幸福做夢的鐵之助單手提著，丟到真選組會議室，揉著眼睛，那是完全不該在副長臉上出現的慵懶懈怠表情。
　　
　　「你這傢伙！你以為現在是幾點鐘啊！」阪田銀時起床氣大極了，「才八點半啊！還是睡覺覺的時間啊——」
　　真選組主要領導人都傻眼了，除了還沒到會議室的沖田和突然放假的齋藤，都被副長的表現嚇到了。
　　
　　山崎退自以為自己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他心想，副長昨夜兇惡的攪基，身體功能自然受到了影響。
　　當然，他不會對此吱聲的。
　　
　　「解散。」阪田用小指頭挖著左鼻孔，公然宣傳「睡回籠覺的時間到了。」
　　
　　近藤再次感到類似動亂篇的無助，副長居然頭也不回就離開晨會了，他憋了一會兒，只好對隊長們說：「因為土方身體不適，本次會議臨時取消。」
　　近藤拿不下主意，趕緊找了沖田，一起緊密盯住副長，好不容易等到九點半他醒了，等候良久的局長和一隊長鬼鬼祟祟跟過去，看著他去廁所撒了尿，還把頭髮弄得亂糟糟。
　　
　　「喂，總悟，那傢伙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嗎？」近藤跟蹤阿妙小姐很習慣，這麼跟蹤自己的同志可是頭一遭，他投去擔憂的目光。
　　
　　「降低智商的蛋黃醬每天都在吃啊。」沖田也覺察不對，但是具體原因找不出。
　　
　　「那傢伙居然會破壞局中法度……
　　雖然隊士那裡敷衍過去，總覺得樣子奇怪啊。」近藤念叨著，憂心著，「法度制定的嚴苛，可一直嚴於律己稱為模範的正是鬼副長土方十四郎，方才居然睡懶覺，而且那副不整潔的模樣……」
　　近藤從自身出發，聯想的理由是：失戀了。
　　
　　「啊，副長，早上好！」成群結隊的隊士站在庭院，整齊有序，山崎立正率先問好，那聲音響亮的可以震撼大地。
　　
　　「好吵啊。早上就不要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嘛！是佐佐木動畫學院聲優科的嗎？」阪田披著真選組的制服外套。
　　哼，中村悠一在佐佐木動畫學院聲優科學習的時候擔任班長，班長算什麼，現在阪田是副長，如果近藤突然掛掉他就是局長了。
　　
　　「五番隊六番隊七番隊準備好了!」山崎報告著。
　　
　　「準備什麼？廣播體操？抱歉，我沒有印象啊。」要是女高中生啦啦隊的廣播操，銀時還是有興趣觀看的，一群男人玩體操哪會好看。
　　
　　「不，並不是這個！」山崎不曉得如何圓回來，「是出擊的準備，今日市內巡邏由我們擔任。
　　像往常一樣啦，拜託了，土方副長！」
　　您不要一開始搞基就連基本工作都拋遠啊。
　　
　　「像往常一樣是什麼，就跟他們說，今天的土方不大一樣。」近藤越看越擔心。
　　
　　山崎眼看副長還是沒睡醒的樣子，繼續提醒著：「那個……所以……請宣佈局中法度讓大家更努力。」局中法度一條條全是副長親自擬定，總該能說幾句正經話吧。
　　
　　阪田一頭霧水啊，他哪知道真選組那些狗屁規定，不過面子上要裝的嚴肅：「啊，知道了知道啦，你們~！
　　都沒有忘記我們真選組的鐵律吧，局中法度第一條，唉——那個是……」
　　完蛋，不曉得，胡謅吧。
　　阪田銀時竭力用比較白夜叉的冷峻臉喊道：「忘記局中法度的傢伙，以武士道自覺切腹！」
　　
　　——忘記的人是你才對！
　　山崎提出了異議：「那個打攪一下，副長，第一條是這樣的嗎？」
　　
　　「好，你切腹！」阪田指著山崎，隨隨便便說。
　　
　　「等……等一下啊，副長，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制度啊。」山崎心想難道是為了殺人滅口，副長啊，我真的不會到處去說你和三隊長搞基的事兒。
　　
　　「啊，抱歉，這是434條。」
　　
　　「不，沒有434條。」山崎快垮掉了，副長你真心要殺我滅口咩？
　　
　　「說不是第一條也不是434條的傢伙切腹！」
　　
　　「那個，為什麼從第一條扯到434條啊？」
　　
　　「閉嘴，局中法度變了，昨天開始的。」阪田覺得此乃天下無雙的解釋，瞪大眼睛，裝著。
　　
　　「那個，沒有聽說過啊，怎麼回事啊……」山崎不想為了莫須有被切腹。
　　
　　「局中法度第二條，在意細節發牢騷的傢伙，切腹！」阪田怒視隊士們，他覺得那些沉默是拜倒在他強力的演技之下。
　　
　　大家被他發的那些話震懾了，一群人紛紛想：這犯的啥病啊？
　　帕金森這就是帕金森對不對？
　　健忘症啦絕對是健忘，原因是酒是煙還是蛋黃醬呢？
　　
　　「你們這些傢伙，要向我這個土方大人撒嬌到什麼時候才滿意啊！
　　局中法度什麼的我怎麼可能知……我是說不用說大家也該銘記心中。」阪田抱著懷，他一點都不喜歡那些麻煩的規章制度，「為了像個武士而存在的如鐵紀律？這些東西有問其他人的閒心，不如去問你自己的心。
　　每個人把自己的局中法度掛起來，隨便做做啦，不要一一麻煩我土方大人。」
　　
　　「副長……」山崎隨之感到一陣惶恐：這是要出櫃的節奏？您廢除制度一心搞基去？「難道廢除局中法度？」
　　
　　「隨便你們怎麼想吧。」阪田不想折騰真選組的事務啦，「總之我要遵從自己的局中法度。
　　再回去睡個回籠覺。」依靠妹子用過的被子和枕頭做美夢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新聞完全真實，然後那匹冠軍馬的馬主人叫大和屋曉，乃是銀魂動畫版的系列構成，在劇場版《永遠的萬事屋》他擔任腳本哦。
　　向著右邊第二顆星星，直到黎明。——出自迪士尼動畫彼得潘
　　

第209章 花燃 七

　　榮太向阿桂推薦他自製的紙牌遊戲《幕府殺》，遊戲規則很簡單啦：
　　
　　將軍、真選組、見回組、攘夷志士，四種普通身份牌，開局每人抽一張，身份扮演。
　　
　　將軍殺死見回組和攘夷志士，就勝利；他死亡，就算輸了。
　　真選組殺死所有見回組和攘夷志士，就勝利；將軍死亡，他就輸了。
　　見回組殺死將軍就勝利；所有見回組死亡就輸了。
　　攘夷志士殺死所有其他人就勝利；沒有殺死所有其他人就輸了。
　　
　　身份下面還有不同具體角色：佐佐木，高杉，阿桂，近藤，沖田，土方，齋藤……每個人有3到4點血，有一到兩個特技絕招。
　　另外還有3種基礎牌：殺、閃、桃。殺就是去一點血，閃就是擋殺的，桃就是補血，血殺完就掛了。
　　
　　特殊牌：阪田銀時！屬性：內奸。特色：兩面三刀，隨時可以投靠任何一方，也隨時可以背叛任何一方。貪財好色的無恥之徒！箴言：雖至親亦忍絕，縱為惡亦不讓。
　　榮太特意挑選了一張銀時笑的賊兮兮的照片做牌。
　　
　　「按照我的意見，內奸就阪田一個太少啦。」桂非常樂意提供良心的建議，「把阪本也拉上做內奸！」阿桂還對自己的箴言：「不是假髮是桂！」頗不滿意，他覺得自己配得上更有英雄氣概的名言（例如「和我一起舉劍來創造日本的黎明」）。
　　
　　說不如做，紙牌遊戲開始——
　　「我們來玩牌吧。」阿桂已經開始抽牌，非常不湊巧的是，他抽了——真選組「土方十四郎」，4點血，絕招「宅十四的AT力場」和「村麻紗之刃」。他委屈的問：「能不能換換？」
　　那是死敵嘛！握著牌都彆扭。
　　
　　「既然你第一次玩，那允許你換。」榮太大方。
　　
　　阿桂小心翼翼從紙牌裡抽了另外一張，這回更嘔——內奸「阪田銀時」，3點血，絕招「白夜叉逆襲」和「無間道」。
　　
　　榮太平和的自己抽牌，然後笑吟吟：「我還沒看牌，咱們換一換？」
　　
　　「換，我和你換。」阿桂不喜歡「內奸」這個詞，所以他放棄「阪田銀時」算了。
　　結果接過牌一看——「土方十四郎」又回到他手中了。
　　
　　「你對那種表裡不一的人怎麼看啊？」榮太笑問。「明明外表這個樣子，實際的靈魂卻全然不符。」
　　堅韌不移又頑固不化的阿桂不可能喜歡那種人。哦，阿桂的外表其實和內心超違和的，表面俊逸內在秀逗。
　　
　　「榮太……」阿桂疑惑的看到榮太把「阪田銀時」和「土方十四郎」疊放在一起，然後青年揚起一個極端陰狠的笑容弧度，湊近了說道：「萬事屋那個其實是土方。」
　　
　　「啊？」阿桂站起身來，手裡的牌落在桌上，「他加入萬事屋了？」
　　
　　「他套著阪田的殼子，現在我只能靠你去接近他，用你這雙眼好好看一看，他的內在究竟是誰！」榮太不選擇從長著土方臉的阪田下手，而是另闢蹊徑從萬事屋開闢，是因為覺得阪田太狡詐，而土方好對付點。
　　
　　阿桂領命而去，當他看著萬事屋新規定——「萬事屋法度」，真心想把土方揍一頓啊！真正的阪田銀時那麼懶，絕對沒心思搗鼓這玩意的。不過這次他就和上次對德川茂茂虛與委蛇一樣，加入萬事屋成為「萬事屋三番隊隊長桂小太郎」，哦，土方他開的工資真高啊，比阿桂去打小零工給的錢多兩倍呢，再說他要密切關注好動靜幫上老戰友阪田。
　　從他的角度他覺得是土方包藏禍心借此吸納萬事屋從而吞滅江戶的攘夷組織，土方明顯就是黑暗BOSS的節奏啊。
　　
　　榮太對buddy封鎖了消息，直到阪田指引著把真選組變成暴走族——近藤輕易就被阪田給忽悠了，沖田喜歡這種沒規矩的自由，橫行無忌，山崎……可悲的山崎心中叨念：不被任何人束縛的自由員警算啥玩意？自由到出櫃大搞特搞基？還是順著基佬副長好了，至少不會被逼著切腹。
　　
　　榮太給buddy展示證據，條條分析，最後就帶著她去看平賀製造的靈魂轉移裝置。
　　
　　吉田文很少哭泣，最近一次在阪田銀時面前放聲哭還是因為松陽去世失去至親，哦，她在好基友榮太面前更容易放下心防表達感情，有默默流淚的，也有邊哭邊說，仔細想想，哭的那幾次還都是因為阪田。
　　作為成年人，並不是想哭就可以隨時哭的。
　　
　　她哭的一發不可收拾，兩眼淚順著臉頰一直流淌。
　　
　　不常哭的人和經常梨花帶雨的人效果自然不同，所以榮太一看到她哭就加倍的受不了，柔聲安慰：「你看，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因為平賀源外特製的全自動蛋澆飯製造機。本來是用來做美味荷包蛋飯的，裝這玩意的卡車撞上你們副長和阪田，機器在撞擊中程式錯誤，變成靈魂交換裝置了。
　　所以說在你們真選組待著作亂的，就是阪田那個混帳，我還沒弄清他懷著什麼邪惡野心，不過我已經安排阿桂潛伏到萬事屋，也就是長著阪田外表的土方那邊，獲取第一手情報。
　　阪田的靈魂一分為二，除了敗壞你們真選組，另一半化貓然後膩在恒道場勾搭志村妙，總結起來就是他一方面權慾薰心一方面色膽包天。」他不想好友難受，但也不能讓她繼續被騙啊，「話說回來，情況本可能更糟糕，我多盯著，你別太擔心。」
　　
　　齋藤腦子裡一團亂麻，想到副長，不，阪田的一舉一動，有些羞惱，有些氣憤，但是她並不至於情緒失控流眼淚，她用手捂住臉，被潮湧的情感，那莫名的情感折磨的神思恍惚，她不由得靠在那全自動蛋澆飯製造機上，機器開始發出運轉的雜音，榮太伸出手想拉住她——
　　
　　她覺得有什麼虛幻的東西抱住了她，柔軟，如同真實的擁抱，如此熟悉又如此絕望，於是她閉上了眼睛。
　　那虛幻又真實的手捂住她的眼睛，似乎還伴著一聲：「交給我吧。」
　　
　　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散發著不一樣的氣氛。
　　少女睜開眼的時候，明眸環視周圍的環境，首先問道：「平賀老爹呢？」
　　
　　「你……你……」榮太定了定神，他會全力以赴為了基友去死去生，可是眼前的巨變他承受不起，「哪裡來的孤魂野鬼，給我滾！」
　　
　　「我當然是吉田文。」少女柔和一笑。
　　她笑起來非常純潔，甚至讓樸實的外表有了質的飛躍，眼神流轉，神采飛揚，讓人無法懷疑她的誠實。
　　
　　榮太頭一次如此恐懼，換個人也許會被騙，可是他不會，雖然恐懼，雖然害怕，但是他還是揪住她的袖子：「我知道你不是。」
　　審視她的外表，觀察她的神情，探究她的真意，甚至想找結野晴明來抓鬼。一種深深的、巨大的不安之感把他全身籠罩。
　　
　　「我是吉田文。」她一抬手，手刀劈去，快准狠把他當場打昏了。
　　別看眼前的男人氣勢洶洶，卻根本不會傷害這具身體，所以她才能輕易得手。她把他找個安全地方藏起來（哎，這身體的力氣比原先的差多了），然後拿出手機熟練地撥打高杉的號碼：「喂，高杉，這裡是吉田文，我現在在平賀源外的小電器鋪，請你來幫幫我，我需要你。」
　　
　　高杉沒用半個鐘頭就來了，路上看到穿的很奇怪的阿桂（衣服上那兩排萬事屋三番隊是啥意思）和全員混混化的真選組，完全沒心思琢磨他們發生了什麼，阿文需要她，為這個他刀山火海天涯海角都願意去。
　　
　　 「男人不會只為了自己而實現理想，沒有可以分享的人，這個過程很空虛。」少女已經把自己的計畫告訴了平賀源外，還提供了技術方面的指導，尤其是關於「最重要的聲音，我可以先製作音訊素材」。
　　
　　時光機最重要的為何是音訊素材？
　　平賀和她不熟啊，要是會哄人的榮太在，也許他會聽，可是這個女孩子要他從今天開始製造時間機器是什麼意思嘛！
　　
　　仿佛看出什麼，少女輕柔一笑，平賀原本只覺得她外表平凡，可這一笑卻活色生香。
　　「平賀老爹，詳情我無法多說，我想你能理解時間悖論的。」她愉快的朝著門外看去，「嗨，晉助。
　　平賀老爹，他是我的保證人哦，我是不會騙人的。」
　　
　　平賀源外的兒子曾經加入鬼兵隊，並且作為鬼兵隊成員被幕府斬首示眾，他能躲藏至今，也因為高杉出了力。既然高杉肯做保證人，那麼平賀願意挑戰一下這個技術難題。
　　他有本事製作靈魂轉移裝置，那麼時空轉換裝置也該手到擒來吧——想到其中的難關，作為技術宅，老爹反而豪情萬丈。
　　
　　少女說道：「請花費五年時間去製造它。」她鄭重鞠躬：「那麼，請先給我台電腦，我來做音訊素材。」
　　
　　高杉惴惴不安看阿文靈活的敲擊鍵盤和滑鼠，她很專心，兩個多小時後，一個音訊資料壓縮包完成了。
　　「具體還要靠平賀老爹，不過我理想中的時光機發出的聲音就是哥哥的聲音哦，你想不想試聽？」她的手指滑落在高杉的臉龐，「晉助？」
　　
　　「榮太在哪裡？」被阿文和顏悅色依賴和親切對待，高杉反而不習慣了。
　　——到現在，依然不想承認現實：
　　松陽老師已經死了。
　　我永遠不能被吉田文所愛。
　　
　　文向前傾了傾，和他對視：「我還以為你想和我獨處的。」
　　
　　高杉確定，他現在的臉刷的紅了，不自在的別過頭，然後他發現一個軟軟的身軀貼緊了他，在那心搖神蕩的溫暖裡，她主動吻了他——
　　
　　「晉助，你喜歡我吧，我知道哦。」文的臉光華皎潔，連連親吻高杉，高杉差點就有了「她愛我」的錯覺。
　　
　　「你到底是誰？」高杉眷戀這罕見的柔情，但他畢竟分得清輕重。
　　
　　「吉田文。」她即刻回答，「真沒想到我要不斷重申自己是誰。」
　　
　　「你不是！」高杉心想：如果你是的話，絕對不會主動吻我！
　　但是這種話說出來太悲哀了。
　　
　　「我是！」文坐在他腿上，她的手滑進了高杉的衣服裡，「失去你之後，我才發現你是無可取代的。」伴隨著纏綿的吻，她準確發現了他身體的回應，手掌下移按壓住敏感的那裡，笑的特別純情：「看來身體比嘴巴要誠實。」
　　
　　
第210章 花燃 八

　　【「我原諒你是因為你不是完人，你並不是完美無暇而我也是，人無完人，即便是那些在門外亂扔雜物的人。我年輕時想變成任何一個人，除了自己，伯納德哈斯豪夫醫生說如果我在一個孤島上，那麼我就要適應一個人生活，只有椰子和我，他說我必須要接受我自己，我的缺點和我的全部，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缺點，它們也是我們的一部分，我們必須適應它們。然而我們能選擇我們的朋友，我很高興選擇了你。每個人的人生就是一條很長的人行道，有的很整潔，而有的像我一樣，有裂縫香蕉皮和煙頭，你的人行道象我一樣，但是沒有我的這麼多裂縫。
　　有朝一日，希望你我的人行道會相交在一起，到時候我們可以分享一罐煉乳。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吉田稔麿淚眼婆娑在手機上看完了《瑪麗與馬克思》，一抬眼，等待的人終於到了。他心裡清楚：應該做什麼。必須做什麼。
　　自然，他這樣的人很不願意捲入這黯淡的變化紛亂的糾葛，但是生在這世間，又有誰能置身事外。為了世界，好吧，主要是為了buddy，他已經下定決心。
　　
　　阪田入座，因為這幾天工作忙碌，神色間有些疲憊。
　　「喂，你這頓飯沒什麼問題吧？」阪田銀時用筷子夾起一個蘑菇，然後大口扒飯大口吃蘑菇，他餓慘了，而饑餓是最好的調味料。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上次和我提到的白詛，我暗自調查，也許很快就有眉目了。
　　我辦事你放心。」
　　
　　「哦，已經沒什麼關係了。」榮太若有所思瞅了阪田一眼。即將把世界化為煉獄的納米機器病毒——「白詛」，自然有他的源頭，就是眼前這憊懶貨。「要不要再點一份提拉米蘇？」
　　你帶來了滅頂之災，也許你本心並非如此，但是結果就是這樣。
　　
　　「你又沒錢！花的還是阿文的錢……」阪田決定替人家省錢，「我吃蘑菇飯就可以。
　　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她一面啊？」
　　
　　「很快。」榮太平靜的說，「我先去一下洗手間，你自便。」
　　
　　阪田繼續吃，吃完以後，突然肚子疼痛的要把他整個人扭曲，他捂住腹部，頭腦混亂。
　　「吃完蘑菇後肚子超痛。」阪田用歪歪扭扭的筆跡在記事本寫下這鉛筆字。
　　拿著鉛筆的手似乎不聽頭腦的吩咐，自主的在本子上亂劃拉，把好些已經調查出的東西塗抹成一團黑線，他費了好大勁兒才制止自己亂寫亂塗。
　　他的手臂在顫抖，心亂如麻。
　　
　　「喂，你多少也該發現了吧。」榮太幽暗不祥的陰影就覆蓋在阪田的筆記本上，斂起笑容，他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戰神。「你就是白詛。
　　白詛這個名字其實是我想出來的——來自白夜叉的詛咒，就是這麼個意思。」
　　
　　「你對我下毒……」銀時整個人繃得緊緊地，哆嗦著，和榮太眼對眼。
　　
　　「如果不是沒辦法我也不想殺你啊！」榮太在這只有他們的家庭小餐廳裡，這個謀殺場所，毫不顧忌把音量抬高到最大，「buddy是被你的白詛感染的第一個人，就算凍在冷凍箱也最多維持五年，你就乾脆點為了她去死吧。」想來想去都是因為她和你發生過親密關係惹的禍，是男人就交出命來！
　　
　　「怎麼可能……」阪田不想相信。
　　他現在就像寒風在骨頭裡吹一般冷。
　　
　　「你以為我就放心讓你自己查嗎？你還記不記得攘夷戰爭時候，你對付過一個叫魘魅的天人，傳說中能毀滅星球的那位終結者。
　　你以為你這個白夜叉是砍死他的英雄？你只不過被他寄生而已！
　　你還記得那些被魘魅下蠱毒的志士怎麼死的嗎？臟器衰竭，五感消亡，無藥可救。」榮太的神情變的悲傷，「阿文現在就是如此，她正在死去。」
　　
　　「我死之前，還能不能見她……」銀時顫抖著嘴唇說。
　　榮太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死人，他只想爭取最後看她一眼。
　　
　　「不能。
　　你就是個大碼病毒，湊近了只能加重她病情。」榮太聲音陰冷，「你不要以為我就很好過，這以後，我要一輩子為她編謊言……從光明面想，你這個罪魁禍首快死掉，就能拯救無數人啊。
　　我想過很多辦法，請了很多醫生，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
　　
　　「我現在是魔王嗎？」阪田一邊肚子痛一邊心痛。「最好快點被殺死的魔王。」
　　
　　「是的，你就是毀滅世界的魔王。」快點讓我宰了你！「你死之後可以成為珍貴的特效藥，救阿文的命，這是死得其所啊，銀桑。」
　　
　　……
　　榮太慢條斯理的把沾染了血的外套脫下，搭在椅子靠背上，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今天沒殺成他，他有了防備，只會更加難辦。
　　青年的心充滿血腥的畫面，深知無論怎麼洗刷也洗不乾淨了，他要殺掉阪田銀時，一定要殺掉！
　　
　　阪田銀時不曉得這算運氣好還是運氣糟，他居然沒死在榮太刀下。他已經引頸就戮，卻突然拼死抵抗，那活躍勁兒都能嚇住他自己。
　　他握住了洞爺湖，手直發抖，然後他毅然逃跑，見鬼，他還有自己的意志嗎？
　　
　　銀桑捂著左肩頭，在拉麵店見到還是那麼傻樣子無憂無慮的阿桂，裂開嘴一笑：「喂，假髮！」
　　
　　「你怎麼受傷了？」阿桂心裡，能把阪田砍成這垂頭喪氣模樣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沒事兒。」阪田樂呵呵的笑了，坐到阿桂的座位對面，故作爽朗，「我回血快。」
　　
　　「那也不能老受傷。」阿桂遞給他一雙筷子，「看你都傷了，我請你吃面。」
　　
　　「好歹也請喝酒，就一碗面不嫌小氣啊。」阪田集中精神，以免被身體深處那邪惡的力量佔據主動，「假髮，我想到打仗那會兒的事了。」烏鴉撕扯著人的腸子，死者靠在一起，臭味灌進人的鼻子，沒有人可以說自己一定能看到次日的黎明。
　　
　　「白夜叉的傳說。
　　白夜叉的故事。」白夜叉的名氣明顯比阿桂響亮。
　　
　　「還記得魘魅嗎？」阪田看著麵湯裡自己破碎又模糊的臉，「還有好多好多我記不得名字的敵人，都被我砍了。」
　　並不是誰手裡都會緊緊攥著一些東西，
　　但是擁有時是察覺不到的，
　　察覺那分量之時已經從手裡滑落，
　　雖然很多次在想絕對不能再拿起來，
　　但不知不覺中卻還是背負了起來。
　　也許索性全部拋棄會比較輕鬆，可無論如何還是不那樣做。因為沒有那些傢伙的話，旅途將多麼無趣啊。
　　就到死也背下去好了。
　　
　　「我們來計算一下你砍死多少名將？」阿桂粗略數一下，發覺難度好大，「你自己去算！我又沒整天跟在你後頭數人頭。」
　　
　　「你說，誰有能力砍掉這個腦袋呢？」阪田銀時用那曾經捂住傷口，因此鮮血浸染的手指著自己的頭顱。
　　誰能殺了我？
　　究竟誰能殺了我？
　　
　　阿桂心想他這是在臭屁呢，哎，武藝高強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勢頭。
　　「你自己！」阿桂想起阪田還是白夜叉的景象：他一身白，提著滴血的長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即使化為灰燼，血染之夜叉，刀刃依舊無損。
　　
　　「阿桂，謝謝你。」阪田很真誠的說，「說的一點不錯。」
　　唯有白夜叉，才能殺了白夜叉。
　　
　　「你怎麼了？」桂感到了不對勁。阪田的舉止和往日那懶散截然不同。
　　
　　「我好得很。
　　喂，有空替我關心一下萬事屋，還有阿文。」阪田瀟灑的吃了半碗面，然後留給阿桂一個背影，「拜拜！」
　　
　　「我的隊伍隨時歡迎你！永遠有一個你的位置！」阿桂不忘招攬他。
　　
　　阪田銀時的確想自殺，但是他做不到了……握著短刀的手腕抖著，就是插不到能讓他玩完的身體部件上。
　　他身體裡的魘魅，不允許他死。那是他無法控制的怪物啊。
　　
　　他明白自身對自己身體的指揮，越來越差，嘴角勾起一個玩世不恭的笑容，銀時來到機油氣味嗆鼻子的源外屋，對著平賀源外說道：「老爹，幫我造個時光機啦，銀桑現在沒錢給，製作費記我賬上！」
　　
　　「你以為我是哆啦A夢啊？幫你修小摩托的修理費還差錢呢。」平賀不聲不響擺弄他那些寶貝機器人。回頭伸出一隻手：「先把以前修理費還來。」
　　
　　「老爹，如果我有一天回不來了，請用時光機把過去的我帶回來。」阪田銀時的聲音像乾涸很久的枯井一樣澀，一揮手拍了拍老爹的手掌，「我只能拜託你了。」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感到自己的理智越來越遠，生怕身體裡的魘魅會傷害自己重視的人們。
　　
　　——如果，如果我做了傷害你們的事情，如果我讓你們遭受不幸，你們還會原諒我嗎？
　　
　　平賀源外望著他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那影子消失在視線之外，接著從自己那些破破爛爛裡拿出一個工具盒子，嘟囔：「一個兩個都那麼任性！我怎麼這麼辛苦啊，到老來還要克服科學難題。」
　　
　　一個成熟男人的聲音柔聲道：「因為他們相信你。」
　　
　　「哎，我寧可你們自己定奪。你們多看點理科書，動動手，用用腦，試試自己製作時光機啊？」平賀搖頭，「我到底要做多少個時光機啊！」
　　
　　break out 生銹的故事情節
　　鏽色渲染的黃昏下獨自一人
　　在路面投下渺小的影子
　　fade out 人潮熙攘之中
　　漸漸習慣適應
　　將來什麼的也以自己的方式在思考著
　　
　　bring me down 想要大鬧一場
　　bring me down 不顧周圍眼光地大叫
　　bring me down 我到底在幹什麼呀？
　　願能維持純白的姿態燃燒殆盡
　　
　　向不知不覺中逝去的歲月咆哮
　　想要突破這條黑暗的路Ah　
　　啊 想要不顧一切地橫衝直撞
　　活在當下
　　就算有一天我們都已不在
　　世界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的吧
　　
　　街頭喧鬧人群川流不息
　　季節往復如白駒過隙
　　bring me down 想要大鬧一場
　　bring me down 不顧周圍眼光地大叫
　　bring me down 有何值得留戀？
　　
　　願能維持純白的姿態燃燒殆盡
　　向充斥著不安的每一天發出吼叫
　　想要突破這條黑暗的路
　　啊 想要不顧一切地橫衝直撞
　　我們所珍視的事物
　　本來就沒多少
　　
　　這樣的東西不要也罷
　　就讓我嘗遍世態炎涼
　　若是無法真心地笑、無法感受到愛
　　就那樣便好那般甚好
　　
　　——《銀魂劇場版永遠的萬事屋》 主題曲現狀崩壞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1-8 15:01

第211章 花燃 九

　　萬事屋的新八和神樂一直等著阪田，當然榮太也在等，等著把他做成藥救基友的性命。真諷刺，昔日在攘夷戰爭好幾次一起跨越生死線活下來，現在卻處心積慮要宰了阪田。
　　他們都等不到。
　　阪田大概發覺回家太危險，所以一直都不肯回，眼看新八和神樂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暗淡，榮太裝成便利店老闆，把銀時的破筆記本送到了萬事屋，他說：「有個銀色卷毛去了我家便利店的廁所，就再也沒有出來。」
　　
　　……不能讓他們認為銀時死了，榮太自己也知道，阪田還活著。
　　
　　阿桂比起萬事屋的二位，和榮太熟悉得多，他忍不住問榮太：「阪田他到底怎麼了？你知不知道？」他去過萬事屋好多次，每一次都見不到阪田，而新八和隊長（就是神樂啦）也不知道阪田去了何方，難道真的和那個筆記本傳來的資訊一樣……阪田就這麼無聲無息死了？
　　
　　榮太還是和桂說了大部分實話：當年攘夷戰爭，幕府派遣了一隊天人傭兵部隊——魘魅，使用蠱毒，其實那就是傳染性納米機器，對很多攘夷志士造成了毀滅性傷害。
　　阪田也中了魘魅的蠱毒。
　　
　　「你仔細想想，現在開始流行的一種叫白詛的病，是不是症狀讓你熟悉？」榮太抓起一罐啤酒，痛飲幾口。
　　
　　「哦，就是那個——很久以前，我還納悶，銀桑哪有那麼紅那麼受歡迎，好多人都學他，全部染成銀髮。」阿桂恍然大悟。
　　等到那些人躺在床上（條件所限，很多時候只能躺在地上隨便裹件衣服）動不了，軍醫才宣佈是敵人故意傳播的傳染病。
　　
　　「白詛會弱化人體的免疫系統，患者最突出的外在表現就是毛髮變白，身體不斷衰竭，直到死亡。」榮太努力尋找阪田藏身的地方，收效甚微。
　　連新八和神樂都找不到，榮太想，那傢伙到底去了哪裡？也在想辦法解決問題嗎？
　　他浮出一個微笑：「就阪田那模樣，得沒得白詛其實差不多，反正他本來就是白毛。」
　　
　　「聽說真選組已經把銀桑當死者了。」阿桂盯著榮太，「銀桑如果還活著，為什麼不回萬事屋？為什麼不找我們求助？」
　　
　　「因為他死了唄。」榮太偏過腦袋，不曉得是酒精，還是現實，讓他頭昏。
　　如果阪田銀時還能保有自我，那麼就該乾脆點自己了斷吧。
　　
　　阪田銀時避開榮太不是怕自己死，而是不想身體裡的怪物操縱自己奪走別人的生命。
　　可是，承認吧，他是魔王，正在毀滅世界的魔王。
　　包裹在神話一般的傳說裡，殲滅無數天人的白夜叉，只是一個連前未婚妻都要害死的人渣，而且他還不肯老實去死，偏要留在人間當禍害。
　　
　　阪田銀時很寂寞。
　　阪田銀時很孤獨。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還是個正太的時候，本來很習慣一個人的，都怪松陽老師，不行了啦！自從遇見他，自從與人有了羈絆和聯繫，就好害怕好害怕孤獨。
　　
　　好多次好多次，他覺得還不如快點死了算了，可是自殺都不成，他只能寄託希望在平賀源外的時光機上，拜託了，過去的我啊，快來把我殺死吧。
　　來自兩個不同時期的同一個人再也不能變成一個，而現在的阪田銀時，安然等待被過去的自己殺死。
　　他度過了生不如死的五年時光……
　　
　　醫院裡，齋藤終如果能用鏡子好好看一看自己，就會發現她外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肌膚白了，頭髮更是潔白如雪，原本明亮的眼眸就和快熄滅的蠟燭一般。
　　
　　她的病房耗資巨大，房間眾多，簡直就像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不過更有女性特色：從化妝間到書齋一應俱全，還有專門的健身房和遊戲室，為了給她解悶還有一個動物園，養著鳥兒、貓咪、金魚和熊貓。
　　
　　她朝著緩緩而來的腳步說：「榮太？」
　　
　　那腳步聲停了停，還是走了過來。他緘默。
　　
　　「我現在視力差了好多。」齋藤揉了揉眼睛，只是眼裡白芒一片，頂多辨認模糊的影子，「你帶了什麼樂器？」
　　
　　來者用撥子撥動一下琴弦，用來回應。
　　
　　「你隨便彈點曲子，好嗎？」她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乖巧的讓人心疼，「我究竟睡了多久？總覺得每次睡都會睡很久。
　　這病如果治不了，就別勉強了，聽說最新的人體冷凍技術很貴很貴……」
　　
　　不想聽到她說治不好就別治了，他開始彈曲，挑的是歡快的曲目。
　　
　　「唱一個，唱一個祗園小唄。」齋藤用手指打著節拍。
　　
　　青年開始歌唱：
　　「朦朧月色東山垂
　　火紅晚霞夜空燃
　　夢境月圓紅櫻飛
　　思念情深水袖藏
　　祗園戀如長帶垂
　　
　　夏日河原晚風涼
　　白襟衣領粉塵堆
　　淚沾衣袖唇紅緋
　　身如火燃大文字
　　祗園戀如長帶垂
　　
　　鴨川河原秋水枯
　　灘音低泣鐘聲咽
　　枯柳怎堪秋風殘
　　今宵泣淚夜幕濕
　　祗園戀如長帶垂
　　
　　圓窗哪怕雪紛飛
　　思慕戀人面相對
　　燈影漸暗夜已深
　　雙人共枕江千鳥
　　祗園戀如長帶垂。」聲音低沉動聽，如訴如泣。
　　
　　一曲終了，齋藤低下頭，抓緊了白色的被子：「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這病是好不了了，你也要為自己打算……」她軟軟的一倒。
　　
　　「文！」高杉上前一步接住，環住她，「醫生！醫生！」
　　
　　她把頭靠在他胸口，很快的，握住一片碎玻璃尖端抵住他的喉頭，齋藤冷冷的說：「高杉晉助，你可以把外界的情況說給我聽嗎？」
　　
　　……
　　這幾年裡，世界發生了多麼撕心裂肺的變化！地球三分之一人口死絕；四分之一遷移到其他星球；這顆曾經繁華光榮的藍星，成為了棄星。
　　研究認為，白詛起源於魘魅，後由阪田銀時廣泛傳播。阪田銀時經過數年潛伏期後才發展成病人，他身體裡的魘魅，大概是變異了，他自己沒事兒，但是卻極端富有傳染性（在□□，這種能力被稱為「祥瑞」）。傳播病毒不可抵擋，患者一旦患病只有死亡。
　　白詛患者因機體抵抗力極度下降會出現多種感染，如帶狀皰疹、口腔黴菌感染、肺結核，特殊病原微生物引起的腸炎、肺炎、腦炎，念珠菌、肺孢子蟲等多種病原體引起的嚴重感染等，接著失去視力，聽力，渾身無力，後期全身衰竭而死亡。雖然全宇宙眾多醫學研究人員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至今尚未研製出根治白詛的特效藥物，也還沒有可用於預防的有效疫苗。
　　
　　政壇上，德川茂茂因為白詛去世，德川喜喜上位，隨後真選組解散了！一群人都成了無業遊民，集合成過激攘夷黨誠組，向幕府和德川喜喜展開復仇。官兵一旦變成匪徒比普通的匪徒還兇殘呢！沖田總悟很順的在殺手界坐上第一把交椅，順利把原本的河上君甩開老遠了。
　　
　　「這幾年你做了什麼？」齋藤強迫自己冷靜面對事實，雖然這事實太殘酷了。「男人就是這樣，什麼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請你別對我說謊。」
　　世界變了，她也變了，連榮太也……他瞞著那麼多事兒。
　　
　　「資助醫學家研究白詛，資助平賀研製時光機。」高杉晉助自從吉田文被確診患有「白詛」，一系列行動簡直愧對他「攘夷激進派鬼兵隊總督」的名號……哦，其實星際航空塔炸毀一半和他有關，最後一批富商貴族離開地球之後，他安排人襲擊航空塔集散地，暗中是為了攢集能源提供給時光機，這算是他幾年來做的最有恐怖分子樣子的事了。
　　PS：倒楣的阿桂那天在航空塔賣觀光紀念品，被炸傷了一隻眼睛，於是剽竊了高杉的造型也來綁繃帶。他現在可不是什麼溫和派，沒了阿銀調和，他和伊莉莎白帶著一群志士們和現任政府死磕到底。
　　現在名頭最響亮的攘夷激進組織絕對不是鬼兵隊，而是從真選組轉為誠組的前任員警們。
　　
　　齋藤的胳膊又麻又軟，可是她照樣用偷偷撕裂的床單把高杉捆了個結實。
　　「抱歉，等護士巡房的時候，會放你自由的。」齋藤不想在病房浪費時間。
　　
　　「你想去哪裡，我都會帶你去。」高杉不能放心她一個人亂跑，「我可以發誓，對著松陽老師發誓……」
　　
　　齋藤想了一想，解開高杉的束縛：「你先幫我找件衣服，我不想穿醫院的病號服。」
　　
　　高杉笨手笨腳的幫她換衣服——她多麼瘦啊，幾乎連呼吸都沒有力氣。
　　
　　「阪田銀時希望過去的自己來殺掉他，那麼你要去幹什麼呢？」高杉問道。
　　
　　「榮太忙忙碌碌，心虛不敢面對我。
　　我以前的員警朋友都成恐怖分子了。
　　我孤零零呆在醫院等死。」齋藤由著高杉幫她梳頭發，因為她實在很難凝聚力氣，「我以男人的身份當了好幾年員警，現在要我跟他們混誠組也混不來。
　　我不需要和榮太一樣只想著快樂簡單度日，不需要和你一樣惦記復仇，也不需要用殘弱的身體對這個快完蛋的政府多捅一刀。
　　最後，我想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待在阪田銀時的身邊，看著他死去。」
　　
　　——這是她一生最大的誠實，還是最大的謊言？
　　
　　let\'s go out! Open my mind！
　　let\'s go! sweet dream other side！
　　立即解放，奔出牢籠
　　生銹的鑰匙，悸動不已的心跳
　　發現時——已經無法復原
　　逝去的日子(Hey baby why)
　　抑鬱心頭，羈絆相系(I want to cry)
　　不想輸給覺得害怕的自己
　　無法從命運中逃脫
　　「不是孤身一人」
　　在你身邊，無論是怎樣
　　憂傷的夢境也無所謂
　　我想觸摸你的眼淚 baby
　　I pray——相信我！
　　撕裂冰冷記憶的黑暗！
　　
　　——《PRAY》
　　
　　——————對於連歌詞都堅持看完的讀者奉送神秘禮包———————————
　　
　　在吉田文的病房，有一間禮堂大的屋子，專門擺放禮物——高杉晉助不間斷買了五年，有時候想著「也許她會喜歡」，或者「這不錯」，就不問價錢買下了……只是，從來沒有一件送出去。
　　五年份的禮物，各種各樣，琳琅滿目。偶爾，他用唯一的那一隻眼睛看著它們，只是看著，只是看著。
　　
　　作者有話要說：
　　裡面的小唄來自藝妓貼吧，其實是配合三味線的小曲兒，我本來想用《昭和元祿落語心中》裡的，問題是沒找到全的，於是用了能找到的。
　　請注意，銀魂第二部劇場版劇終後，緊接著播放了兩首歌曲，第一首是spyair演唱的《現狀崩壞》，隨後第二首是tommy hevenly 演唱的《PRAY》。
　　八卦一下，子安武人在劇場版2就說一句「喂，走了。」你對得起出場費嗎？
　　哦，三木真一郎好像一句完整話都沒有哎。
　　
　　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_RPo7xS8S0c/
　　
　　
第212章 花燃 十

　　天在下著雨，就仿佛阪田銀時內心的淚。
　　他不哭泣，因為他害怕流露自己最真實最心底的感情。
　　阪田銀時打扮成當年魘魅的樣子——斗笠，袍子，錫杖，就差身上掛塊大牌子「我是魘魅魔君，快點殺了我。」
　　
　　他終於等到了自己！
　　過去的阪田銀時和新八、神樂重逢，不過依靠平賀特製的光學迷彩，被他們當成了別人，然後他們去法場劫囚——平賀（這位用自己做的機器人當替身），桂和近藤。
　　
　　看到過去的自己那麼希望瞭解未來，阪田銀時心想：就讓我把最後的秘密多保留一段時間。
　　他對過去的他既恨又愛，真希望自己快點消失。
　　
　　「喂，我給了過去的阪田銀時一個通話器。」平賀源外撓撓頭，和現在這個悲催從頭到腳的男人接頭真揪心啊。「接下來你要對他怎麼做？」
　　
　　阪田平靜的說：「決一死戰。」他的繃帶也是平賀出品，構思來自柯南蝴蝶結變聲器，可以讓他完美的用另一種聲音說話。
　　
　　平賀按照他的吩咐，聯絡另一位阪田銀時：「喂，阿銀……珍（這是過去的阪田銀時的假名），出大事了。
　　時間小偷被盜了。」
　　
　　「被偷了？」這可是阪田銀時返回原來懶散生活的唯一保障哎，他頓時心急如焚。
　　
　　「我搞砸了，修理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平賀的機械技術天下無雙。
　　
　　「到底是誰做的啊！」阪田著急。
　　
　　「時間小偷的視覺影像我可以監控，我現在把圖像給你傳過去。」
　　
　　阪田一看到那繃帶纏滿臉還有一隻紅眼睛的造型就心頭一緊。這是魘魅？
　　
　　「我用GPS把那個混蛋的位置找出來了，趁現在還來得及，趕緊行動！」平賀催促。「他在中樞塔廢墟。」
　　通話完畢，平賀的手指還緊緊按在那個按鈕上。
　　
　　「阪田銀時拿走了時光機，另一個阪田銀時要殺了他，然後阪田銀時和阪田銀時決鬥……」平賀喜歡那個銀髮卷卷頭，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你說過，你來自更遠的未來，那麼，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事情的過程和結局。」
　　希望不是個悲劇。
　　
　　那個人把造型像攝影機的時間轉移裝置放在頭上戴好：「不要焦躁，我的作用，現在才開始呢。」
　　
　　「加油。」平賀自己都詫異未來自己能造出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你要發揮什麼作用？」
　　
　　「讓我——從來不存在，永遠不存在。」他的聲音那麼溫柔。
　　
　　……  ……
　　
　　夕陽墜落，阪田銀時覺得自己的希望也在同時墜落。
　　面前的男人，自己殺死的男人，長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只是臉龐佈滿了紫藍色咒印，沉沉訴說著：「我們那時候斬殺的傢伙只是一個容器。
　　操縱那傢伙的納米機器才是魘魅本體。容器被破壞，本體就寄居在我們的身體裡，經過多年侵蝕人類的基因自行進化，然後成長為人類無法對付的病毒，從這個身體飛出，傳播到整個世界。
　　等回過神來，一切都完了，我被病毒侵蝕的同時，勉強保持了自我，打算與那傢伙同歸於盡，想要切腹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不屬於我了。
　　我無能為力的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被自己親手毀滅。
　　這些明白了嗎？
　　為了消滅我這個毀滅世界的元兇，我把我自己邀請到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我就要消失了。但是，為了從被詛咒的因果迴圈中，把我們……把這個世界解放出來，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準備已經齊全，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自己聽自己的遺言感覺太古怪了！自己殺了自己太奇怪了!
　　
　　「能殺掉我的只有我自己。」這就是最後遺言。留點遺產不好嗎？殺來殺去累不累？
　　
　　阪田銀時懵了！接著秒懂！他當然是最理解自己的人，除了宰殺未來的自己，他還肩負殺掉攘夷白夜叉自己的使命！
　　
　　時間小偷說道：「去一切的開始，攘夷戰爭時期。
　　但是我剩餘的能量已經不夠回來了。」
　　
　　「呵，反正也沒有回來的必要了。」阪田銀時深感自己苦逼。
　　
　　「銀時大人，請在納米機器在您神經蔓延前將魘魅擊潰，只有這個方法能拯救世界。」
　　
　　「讓他寄生在我的身體裡，然後連同我整個一起消滅。」阪田銀時心中感慨自己死定了。以他的死避免未來的巨大災難。
　　他終於理解了，畢竟，他們是同一個人，想法一樣。
　　
　　「但是在那之後，所有的時空，阪田銀時這一存在全然消失。」時間小偷可不管阪田的傷悲。
　　他們一起穿越時空，去攘夷時代。
　　
　　……
　　
　　殘陽下，齋藤終終於見到了阪田銀時的屍體，伴隨著兩行淚和蒼白的臉色，她的步伐卻穩當當，一俯身，把斗笠罩在阪田的臉上，蓋住他的容顏。
　　
　　她，同時亦是他，用陰陽術瞭解阪田銀時臨終最後的思緒——
　　
　　【殺了我！
　　殺了我！
　　世界就得救了。
　　我現在還有多少理智……快死了，是不是迴光返照？我好像把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了……
　　新八、神樂，對不起，隨隨便便我就把自己殺了。
　　文，我為了世界殺了自己，我是勇者了，也許，你能重新愛上我，阿文，請你重新愛上我！如果回到最初我沒有給你寄出那一封信，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
　　請你愛我吧……
　　好冷，好冷好冷……為什麼我死的時候，除了我自己誰也不在，誰也不在……除了我自己，哪個都好，快來，快來啊！松陽老師，文，假髮，晉助，肉太，新吧唧，神樂醬，阪本笨蛋，隨便誰都好！我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你們隨便誰快來！】
　　
　　「阪田銀時，下一次見面，就該在地獄了。」她，應該說他，終於等到了這個女孩子的心靈完全失控，束手投降。
　　於是，他順利和這個身體融為一體，不可分割。
　　
　　青年回首看著高杉晉助，他完全不是什麼規規矩矩的員警，實際上他總是目的明確不擇手段且必達目的。
　　他抱著手悠然道：「我不是你希望的那個吉田文啦，我是另一個時空的吉田文，男人，而且是同性戀。」
　　活了七十多年，顛覆了幕府殺光所有仇敵朋友也死絕了，他不明白為何在肉體死後靈魂來到這個時空，和背後靈一樣跟在患了白詛的女版自己身邊，目睹她的悲苦。
　　他自認各方面比她強，但是反客為主並不容易——她的精神極端執拗頑固。
　　也許並不那麼想拿到肉身，這個病弱的女孩子就像他的妹妹，如果他母親當年能多生一個的話，然而這一切卻已經失去了，和許許多多的人一樣消失了：有的人是從沒存在，有的人是突然死亡。
　　
　　現在高杉晉助的臉色比看到阪田銀時死去那會子還陰鬱，發生了太多的事，銀桑死了，妹子一定是太受刺激了。
　　他不曉得如何寬慰她。
　　
　　男版文可不想管高杉的情緒變化，而是在附近撿起一個機器——時光機，對準了自己，啟動機器前，他說道：「高杉，好好活下去，注意馬路上的汽車。」
　　
　　白駒過隙，滄海桑田，他看到了一個場景：大型靈魂交換機，哭泣的少女，不知所措的青年。
　　他伸出手，輕輕捂住她的眼睛，他柔聲說道：「交給我吧。」
　　
　　異世之魂很好的掌控了這具身體，睜眼就問道：「平賀老爹呢？」
　　
　　「你……你……」榮太喝問，「哪裡來的孤魂野鬼，給我滾！」
　　
　　「我當然是吉田文。」他柔和一笑。
　　榮太在他那個時空根本不存在，這個類型還蠻少見哎，就是自以為是了些。榮太對靈能天然敏感，直覺超強，第一眼就發覺了異同。
　　
　　榮太揪住他的袖子：「我知道你不是。」
　　絕對不是基友的靈魂，他認得出來。
　　
　　「我是吉田文。」他一抬手，手刀劈去，快准狠把他當場打昏了，然後他聯繫高杉，並且說服平賀源外趕緊製作時光機。
　　他能用這個少女身體做什麼呢？十八歲的身體，七十一歲的頭腦，他思忖可以做很多事兒。
　　
　　在高杉的目光下，青年愉快的做完音訊資料壓縮包，關於時光機，他最喜歡的是聲音——屬於哥哥的聲音。
　　「具體還要靠平賀老爹，不過我理想中的時光機發出的聲音就是哥哥的聲音哦，你想不想試聽？」他的手指滑落在高杉的臉龐，在他的時空，這傢伙早早車禍死亡，留下一個爛攤子，而依靠時光機，他們重逢了，他隨時可以採擷戲弄他，欣賞那純純愛戀羞澀表情，「晉助？」
　　
　　「榮太在哪裡？」高杉百般不自在。
　　
　　文向前傾了傾，和他對視：「我還以為你想和我獨處的。」
　　
　　高杉確定，他現在的臉刷的紅了，不自在的別過頭，然後他發現一個軟軟的身軀貼緊了他，在那心搖神蕩的溫暖裡，被吻了，讓他流連不已無法拒絕的吻——
　　
　　「晉助，你喜歡我吧，我知道哦。」文的臉光華皎潔，連連親吻高杉，他知道高杉喜歡這身體，不過沒料到能喜歡到那種程度。
　　高杉晉助的錢可以投入時光機的製作，那可是大開銷。——根據經驗，睡一次高杉就離不開他了。
　　
　　「你到底是誰？」高杉驚問。他印象裡的阿文絕對不會這麼……熱情。
　　
　　「吉田文。」他即刻回答，「真沒想到我要不斷重申自己是誰。」
　　
　　「你不是！」高杉無法接受啊。
　　
　　「我是！」文坐在他腿上，手遊蛇般滑進了高杉的衣服裡，「失去你之後，我才發現你是無可取代的。」伴隨著纏綿的吻，準確發現了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回應，手掌下移按壓住敏感的那裡，笑的特別純情：「看來身體比嘴巴要誠實。」
　　
　　高杉把眼睛閉上，那麼投入的模樣，還真罕見呢。
　　吉田文還準備繼續玩一玩，高杉就掐了自己一下（有刀子在也許他會給自己一刀），強迫自己清醒，深吸一口氣平息腰間的火熱：「我不管你怎麼想，我不會對你做……你先冷靜一下。」
　　
　　「我明白了，原來我在你心中毫無魅力。」吉田文在他耳畔低語，「那我去做男人好了。」
　　
　　高杉還搞不清咋回事啊，看他風風火火出去，只好在身後跟著，結果文居然來了「人妖女孩俱樂部」，禮貌問西鄉夫人：「雖然我是公務員，不過想業餘時間來兼職，您看可以嗎？」
　　
　　西鄉打量他幾番：「我們店最海納百川了，你今晚就可以上班，
　　你會跳舞嗎？」
　　
　　「我擅長鋼琴和歌唱。」吉田文絕對有當頭牌的實力。「如果還有不足，我會努力學習，以姐妹們為榜樣。」
　　
　　高杉一邊告訴自己阿文嚇唬人呢，一邊不斷擔心她走向墮落人妖路，她怎麼能和人妖相處的那麼好？一會功夫就交了朋友，很有閨蜜間團結友愛精神的竊竊私語，笑的可親，活潑的和那些來人妖店的不正經男人打招呼。
　　到晚上，一看文換好衣服準備登臺，高杉自製力全跑沒影子了，把少女扛起來就走：「以後不許來這種地方！」
　　
　　西鄉夫人在後面喊：「喂，以後常來哦，我們有情侶包廂！」
　　
　　作者有話要說：
　　注意，劇場版雙銀互殺後，勝利的銀桑身邊很突兀的有個時光機！然後套著時光機的小玉和穿越版勝利銀桑對話……我看的時候一直糾結著另外那個時光機哪來的，什麼用場。
　　
　　
第213章 永遠的松陽先生

　　吉田文加班加點製作針對白詛的預防疫苗——五年後依然沒有解藥，那麼五十年之後呢？他活到古稀之年可不是光長歲數不長腦子，從朧那裡繼承了大批醫學知識，能毒能醫，加上醫療水準必然隨著時間而進步，他就算不是醫科聖手把白詛藥到病除，至少對白詛能做到預防。-
　　
　　這個世界最大的BUG，在大街上信步閑走，就像很多年以前，他和同伴們巡邏在自己管的街道上。
　　遇到一群亂七八糟的傢伙們，循規蹈矩的萬事屋和自由散漫的真選組，文暗自用式神給他們施加疫苗，唯一行不通的是志村妙，她非常罕見對吉田文特製的藥身體無法吸收。
　　
　　就成功率來講，吉田文已經頗滿意了。
　　而一群人混亂的互相交換人格大鬧亂來（小猿變成近藤，近藤變成新八，山崎變成墨鏡，新八變成眼鏡，定春變成山崎，長穀川變成定春的大便，神樂變成伊莉莎白，沖田變成阿桂，阿桂變成神樂，伊莉莎白變成沖田）的時候，他看著明月高懸於晴朗的夜空——滿月，又是滿月，為何那麼多悲歡交加要發生在這最適合賞月的時刻？
　　
　　他臉上一個大大的笑容，手優雅的揚起，海鳥形狀的式神在他的周圍放射出金色的光輝。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邊說他一邊朝著對方緩步前進，強行破了隱身結界。
　　
　　結野晴明撥開海鳥模樣的式神，他的結界就算面對巳厘野一堆人都難以動搖，如今卻輕易垮掉，他鎮定下來，沉聲說道：「你是什麼人？」
　　
　　「吉田文。」他笑得仿佛春日暖陽可以逼走冬日。論靈力他不是晴明敵手，不過勝在瞭解對方且多了很多經驗值。
　　
　　晴明詫異對方在陰陽術的造詣，完全不像不到二十的少女，如果說是什麼高人奪舍……靈魂的融合度高到完全不符合奪舍重生的定義。
　　他決心先制住對方，符咒……數不清的符咒魚貫而出，破空飛去，而那個女孩一躍而來，跳進他的懷裡，他純粹出於慣性抱住了——
　　
　　「晴明，我來自很久很久以後，我是你的戀人。」兩隻清澈的眼眸只管盯住晴明，晴明刹那間立刻條件反射用咒術探測對方的心靈。
　　於是最讓他崩潰的來了——這姑娘說的是真話！
　　
　　晴明本來答應榮太把「附身基友的惡鬼」驅逐，可是若這個靈魂和自己有莫大關係呢？難道未來他真的會和這個女孩戀愛？那麼她（晴明很自然的認為自己只會和女孩子戀愛）不惜穿越時空而來，是為了什麼理由呢？
　　「我能為你做什麼？」晴明輕聲道。「是不是有禁止事項，讓你無法多言？」
　　他非常想瞭解她。
　　
　　文撫摩上晴明的臉頰：「晴明，我很高興能見到你。」
　　
　　……
　　應付完晴明，文很容易在那個她的手機裡快速鍵找到榮太的電話號碼，他說：「嗨，我還在哦，沒被驅鬼。」
　　
　　「你……」榮太快氣死了，「我不會放過你。」
　　
　　「榮太，我這個人，天生不喜歡被威脅。」文的聲音，通過電話，化為電波，轉為語音，灌入榮太的耳朵。
　　小小的不快可以誘發大大的不滿。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是誰？」榮太心裡空落落的，萬分不安，「我不會給你多一次機會的。」
　　
　　「我是吉田文。」文的笑意停留在嘴角，卻沒放在心頭。
　　哎，說實話……那位榮太也不肯信。
　　
　　「胡說！」榮太想要見buddy，一想到一個邪惡的東西佔據她的身體，他就坐立不安。
　　
　　「榮太，我對高杉獸性大發一次怎麼樣？」文一說話就能直捅別人心窩，「命運沒有定數，CP瞬息萬變，他挺適合我的。」
　　
　　「你是男人！」
　　
　　「是啊。」
　　
　　「……」後面榮太罵了好多超出他平日水準的髒話。
　　
　　吉田文覺得把高杉晉助拐上床的效率已經破他個人記錄了，和神威一夜情都沒這麼快啊。
　　
　　「晉助，出聲嘛。」高杉一直在強行忍耐，因為緊張反而表現出不情願的模樣，讓文更想逼他失控。
　　他打包票，榮太面對這個不崩潰也要半瘋。
　　
　　「……」高杉其實已經失控了，他一邊深感對不起老師對不起銀時對不起榮太，一邊和少女相擁在一起。
　　這場景太像做夢了，不真實的感覺攫住他，讓他心慌意亂。
　　
　　——「太亂來，我會不高興哦。」
　　
　　這個憑空而來的聲音讓高杉震驚了，明明不該存在，明明早已經失去，就這麼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單獨呆在酒店房間裡，身邊無人在旁。
　　除了衣衫淩亂，完全看不出原本會發生什麼。
　　
　　再次白駒過隙滄海桑田。
　　
　　吉田文再次穿越，待站定了，他瞥了身邊頭戴時間機器的人一眼：「我猜到你的存在，另一位攜帶時光機的勢力，你比小玉還要強吧。」
　　最初帶阪田穿越的是小玉，但是不止是阪田穿越了，穿越者還有他人，不難猜，只靠阪田就算能拯救世界，那麼他自己死定了，必然有人會為了救阪田而穿越。
　　吉田文很想會一會神秘穿越者，不過他有預感，不用找，對方也會自己出現。
　　
　　「我的時光機是進化版，小玉和我交換關鍵的配件，然後帶更多人過來。」這位穿越者並不表明身份，而是指向了歡聲笑語的一方，「聽，有人先到了。」
　　
　　長谷川已經和白夜叉，阿桂，高杉，阪本，平賀三郎一起開酒宴了！這位穿來的時候隨身攜帶一打白酒，對於在戰場過苦日子的將士們，長谷川簡直就是小天使。
　　他們喝酒聊天稱兄道弟。
　　
　　一群人喝趴下了，長穀川換上白夜叉的戰鬥裝，代替出戰了。
　　
　　「你到底是誰？」吉田文觀察著攘夷分子的動靜，但是他可不是思想單純的類型，很快就發現疑點，「阪田、桂或阪本很容易相信人和陌生人交朋友，但是高杉多疑，他可不會隨便和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叔喝酒，你的佈置，一定更早吧，用了什麼方法？譬如用高科技讓他們把你當成熟人？」
　　
　　沒有得到回答。
　　吉田文安靜地等待，在可以和睦相處的時候他就會和睦相處，在需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也會毫不猶豫出刀，這位穿越者一定有其目的，他只需旁觀，並找出答案。
　　
　　群穿！攘夷派、真選組、萬事屋，阪田的後宮，阪田的後宮九兵衛自帶家將東城步，全部穿了，等到和魘魅戰到關鍵，連攘夷時期的阪田阿桂高杉阪本都齊來了。
　　
　　魘魅絕對死不瞑目，敵人太卑鄙了。不存在的未來人，本該宿醉的敵人，一窩蜂沖出來滅他。他是被雙阪田合夥捅死的。
　　
　　「你擁有空間轉移的能力，是平賀老爹製造的……就這個技術，你來自更遠的未來吧。」把攘夷組轉移自如，這份技術至少是幾十年以後的。文分析目前發生的事件：「改變了這個時空的大事，會影響不少事情的。」
　　什麼都沒有發生，白詛，魔王阪田，瀕死的少女。
　　到底是誰，最有動機阻止這一切？不辭辛苦的抹消了魘魅？
　　
　　「喂，你把我放在身邊，是怕我給別人帶來危險，還是怕我遇到危險？」文站在戰場上——以前從沒想過來這裡，他承認，還真有點激動，「我必須知道，你想對我做什麼。」
　　
　　穿越者終於揭開時光機，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阪田金時？不對！
　　吉田文如醍醐灌頂，接著他就控制不住這個身體了，畢竟，這世界一物降一物，即使是他，也有毫無應對辦法的人物。
　　
　　「你們不該合二為一。
　　你已經死了，而她還活著。」松陽的聲音，總是那麼溫柔沉鬱。
　　
　　不論是孤獨，亦或是懷戀，不論是徒然，亦或是掙扎……所有人，是的，所有人，都逝去了，宛如逝水不復歸還，宛如時間不會逆轉，歲歲年年人不同，只有對你的思念持續到了永遠。
　　
　　文迅速思考一切的前因後果：哥哥用金時的身體穿越時空，為妹妹和學生們查漏補缺。
　　「我沒有想過要搶走她的身體和經歷，哥，真的。」他活那七十一年，已經嫌太久了。他也只是想阻止白詛，同時整一整看不順眼的人，如果時間允許，本來一定會讓銀時吃苦頭吃到欲哭無淚大小便失禁……
　　
　　「阿文，阿文？」松陽推了推妹子，「有沒有不舒服？」
　　既然努力讓一切不復存在，那麼他和妹子都很快就能消失了。
　　
　　「沒什麼，我很好。」她頭腦清醒過來，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閃避光線間，她的目光與松陽交匯，雖然他借了金時的身體，但是她立刻辨認出親哥，「哥？哥，我死了嗎？」
　　
　　「你當然還活著。」松陽努力那麼大一圈，自然不是讓妹子年紀輕輕就死，「讓我好好看看你。」
　　
　　她站直了，她很年輕，英氣逼人。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阪田搶了副長身體還欺騙她」，突然見到哥哥，和哥哥分享片刻時光，不管在哪裡，都是彌足珍貴的。
　　
　　「哥，就算你不在我身邊，我也能搞定一切的。」
　　
　　「阿文，你長大了。」松陽摸摸妹子的頭，和顏悅色，「你告訴我，你還喜歡阪田嗎？」
　　
　　「哥，你怎麼問這個啊。」面對哥哥，文不曉得如何回答，不過她很快放鬆下來，生者和死者不能長久在一起，能見一面她已經萬分感激，不想去煩惱生活那些瑣事。「別問這個好不好？」
　　
　　「我想知道，阿文，你告訴我。」松陽捧起妹子的臉，他要問的事情還真不會問不到，「還喜歡嗎？會不會有一天不那麼喜歡了？」
　　
　　「不會有那一天。」阿文遲疑片刻，還是直面哥哥的眼睛說道。
　　真心話。
　　
　　「我祝福你們。」松陽撫摸著妹妹的頭髮，低頭輕吻上去，直到她消失。「我不是個好老師，也不是個好哥哥，離開你們太早。」
　　
　　「你是我的好哥哥，一直都是。」她用最認真的語氣說。
　　
　　……
　　在自己消失前，松陽背著手說道：「榮太，這次多謝你。」
　　
　　榮太這才敢從隱蔽處走出來，這次借用大叔的酒改變作戰計畫乃至殲滅魘魅，都是他穿針引線——畢竟，他是松陽的弟子，明白和老師對著幹絕沒好下場。
　　
　　「松陽老師……」榮太眼珠滴溜溜轉，「要是阿文說她不喜歡阪田了，您會怎麼做。」
　　
　　「她沒說不喜歡啊。」談笑間，松陽就不見了。
　　
　　榮太這才完全鬆口氣，已經死去的老師附身在未來機器人還指揮自己做事兒，好像還幹了件足以拯救世界的大事哎。
　　其實他心裡想的比「我不知不覺拯救世界」更多的是：要是阿文不喜歡阪田了，松陽老師會對阪田做啥，連他這種活過兩輩子的都寒毛直豎不敢深究。
　　
　　……
　　
　　新的一天，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你的風景，關智一演唱（原本是木之本桃矢角色歌）
　　縱使未知道　「永遠」之意義，
　　但當成為回憶的一瞬間　就像有甚麼開始了。
　　
　　就算至今，也還間中在
　　繁星降臨之和悅晚上　夢見你。
　　
　　回首向過，你　說甚麼似的，
　　也在早上的陽光　將那身影抹去。
　　
　　總說不到想一直與你一起的話，
　　在那個時候，祇能靜悄的揮手。
　　
　　「永訣」的悲傷，使心胸受痛；
　　新的相遇，是我現今所信。
　　
　　季節的變化，　目中映到的天空，
　　比昨天的更使人目眩啊！
　　
　　有你的景色，一步踏出了，
　　踏出了，現在就已無可返回頭了。
　　
　　所背向那過去之後的歎息
　　成為與你生活過的紀念　怎樣？（好嗎？）
　　
　　延續到明曰的　道路，不管多遠，
　　溫暖的風兒，也會在那裏吹拂。
　　
　　縱使未知道　「永遠」之意義，
　　但當成為回憶的一瞬間　就像有甚麼開始了。
　　
　　「永訣」的悲傷，使心胸受痛；
　　新的相遇，是我現今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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