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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不平衡戀愛》作者：櫻木祭靈【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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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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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5 21:39
標題:
《(綜)不平衡戀愛》作者：櫻木祭靈【完結+番外】
文案：
林曉月表示，在雙十一逮到男友劈腿，是分手還是留著燒？
痛快地分手後揍了男友一頓，林曉月緊跟著遇到了一個系統。
研究男性的愛意多樣性的系統表示：你協助研究，我實現願望。
至此，故事拉開序幕。
一句話簡介：那個被拋棄的女人，成為了王。
文章要點提醒：
1、文章內容走原創劇情，每卷都可以獨立成篇；
2、綜穿，目標多為性格異常的男神，閱讀需謹慎；
3、女主在每個世界的任務就是研究，有男主非男神；
4、目前作者學業繁重更新不定，沒有更新會提前通知。
如有其他，「作者有話要說」內另行補充。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系統 無限流 綜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林曉月 ┃ 配角：系統，各種男神 ┃ 其它：研究，不平衡，戀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1
第001章
第001章：宿主她好像有哪裡不對。
「啪」的一個耳光，打得清脆響亮，原本湊熱鬧看好戲的學生都睜大了眼睛。
這一下打得極其用力，林曉月甩了甩手，覺得手掌生疼。
臉上浮現了一個巴掌印的男生都被打懵了，頃刻間他的臉就浮腫起來，原本俊俏的模樣也因此大打折扣，配合著他回過神來後的怒臉更是可笑：「林曉月你敢打我？」
「你後面是不是還要接一句『我媽都沒打過我』？」林曉月抬了抬下巴，語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讓周圍發出了竊笑聲，「身為感情上的受害者，我打一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有什麼不對？」
八卦群眾很給力地鼓起了掌叫好，林曉月頷首算是道謝了。
男生的鼻子都要被氣歪了：「你……」
「你什麼你？」林曉月的眉梢一挑，她今天沒戴眼鏡，那雙丹鳳眼沒了鏡片的阻隔，愈發顯得氣勢淩厲，男生的話硬是被逼得咽了下去，氣得頭頂冒煙。
「告白的是你，劈腿的也是你，兩個月前你還捧著玫瑰花束站在我的宿舍樓下，那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現在想起來，我只覺得當初會同意交往的自己是個傻瓜。」林曉月的語氣低落。
才兩個月！學生們又小聲交談起來，話語矛頭無疑是針對著男生的，看著林曉月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居然在雙十一這種時候逮到男友劈腿，也夠打擊人的。
林曉月抿緊唇，然後淡淡地笑了：「這兩個月來我自認沒有做過任何對你不好的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做，不過都這樣了，我們還是分手吧。」
說著她的聲音就有些發啞，不過話一說完她就吸了口氣，也飛快地抬起手擦了擦眼睛。這樣的姿態看得別人對她更加同情，紛紛指責起男生來。
這樣就對了。林曉月放下手的同時也收斂了嘴角微小的弧度。
不再管那個站在原地尷尬萬分的男生，林曉月轉身就走，耳朵卻是注意聽著身後傳來的動靜。不出兩秒，身後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曉月……」
手腕被抓住的瞬間，林曉月反手扣住男生的命門，曲起手臂上抬，狠狠向後搗去——不過這在旁人看來，只會是她想要用力掙脫，卻不小心撞到了男生臉上。
男生吃痛，一手捂著臉一手還想來拉林曉月。
都這樣了還想裝什麼深情？沒看到跟你一起從教學樓裡恩恩愛愛地走出來的女生還在邊上望著嗎？林曉月心裡一陣鄙夷，又是一巴掌揮了過去，像是要打開男生的手，不過又打在了臉上。
好嘛，這下子左右對稱了。
看著雙手捂著臉已經不敢過來了的男生，林曉月心裡有些遺憾，臉上卻只有苦笑：「已經結束了，都這樣了，根本不可能回到那個時候了。」這回是真的說完就走了。
現在距離下課也沒多久，人潮擋住了林曉月的身影，她甩了甩手，正想著中午要吃些什麼來補償一下自己，就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林曉月心情正差，不想接電話，手機就一直震動了下去。她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了然地咳嗽了一聲，然後用有些沙啞的嗓音接了電話：「喂？」
話筒裡一陣沉默，不過她能聽到喧鬧的雜音，全是叫囂著要去揍人的。
那群傢伙又開了免提是吧？林曉月滿頭黑線。
「社長……」粗獷的男聲偏要這麼小心翼翼地說話，林曉月一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又咳嗽一聲，恢復平時的嗓音和語氣：「什麼事？」
一陣雜音，然後說話的人就換了：「社長我們都知道了！我們跟那小子沒完！」
「瞎胡鬧！」林曉月劈頭蓋臉一句訓斥，電話那頭立刻噤若寒蟬。緩了緩語氣，林曉月繼續說道：「我就知道你們這群傢伙閑得發慌，我失個戀你們還要宣傳得人盡皆知是吧？」
「社長，」這回又換成了剛開始的男聲，「大家也是關心你的情況，本來你最近就因為和其他大學的交流賽忙得腳不沾地，那男的還……」他閉了嘴，似乎是怕又戳到林曉月的傷口。
林曉月若無其事：「那男的算什麼？不就是個渣，我都懶得搭理了，你們還巴巴地湊過去，有那麼多時間浪費，還不如給我去好好訓練，交流賽上要是輸了就給我等著挨揍吧。」
「社長你能這麼想最好了！」她家副社長還真是單純，只可惜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遺憾地搖搖頭掛斷了電話，林曉月也就不管這事了，不過她也知道這事肯定沒完。
她是跆拳道社的社長，雖說今年剛當上，但不管是新人老人和她關係都很好，其中有一個女生和那個渣男一個專業，今天這事肯定是她看到後傳到社團群裡的。
當時應該更注意點，把事情鬧到社團裡她也覺得丟臉。
可是她真的是氣過頭了，再怎麼說那也是她第一次談戀愛，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雖然及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著怎麼教訓渣男，但是已經沒工夫去管別人的看法了，甚至後來博取圍觀群眾的同情都是在動手揍人之後才想到的辦法。
還好是那個渣男有錯在先，才沒有人覺得她動手揍人不對。
林曉月心裡歎了口氣，她還是想想怎麼應對自家爸媽吧，之前說起的時候他們還為她高興來著。明明高中時都不希望她談戀愛，她也沒想過這種事，上了大學後反而擔心起她沒有男朋友了。
來到食堂，林曉月難得打了兩個葷菜，又特意去買了一份蘿蔔排骨湯。這比起食堂裡的免費湯可要好喝多了，只是也要多花上一份錢。
這對林曉月而言已經很奢侈了：家境不算好，又有一群經常來打秋風的奇葩親戚，上了大學後她都是靠獎學金和自己做兼職來賺生活費，每年只是要家裡出一次學費。
除非有特殊情況，不然林曉月的月開銷可以壓縮在五百以內，對於現代的大學生而言，還真是一個相當不可思議的數字，更別提她就讀的大學還是在一線城市了。
在雙十一這種日子恢復了單身，說到她混的字幕組裡去，一定要撒花慶祝他們大fff團的團員回歸了吧？林曉月胡思亂想著，手中的不銹鋼勺子對著盤子裡的剁椒魚頭狠狠剜了下去。
說到底還是她在戀愛上的經驗太少，才會傻兮兮地以為少女漫的情節是可以出現在現實中的。還好她明白得快，這次就當是交了學費吧。
問題是，以她的個性，就這麼放過了那個渣男，還真是不夠解恨的。
林曉月對跆拳道社的社員即將對渣男做出的報復行為選擇了遺忘。
「既然如此，需要幫助嗎？」一個中性化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著非常禮貌。
林曉月喝湯的動作一頓，食堂裡明明鬧哄哄的，這句話她卻聽得很清楚。
關鍵是，這個聲音響起的時機太巧了，幾乎緊跟著她的想法。
「你的選擇將決定我是否選擇你作為宿主，希望你能儘快回答。」那個聲音繼續響著。
「你是誰？」林曉月放下勺子，環顧一圈沒有看到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我是負責研究男性的愛意多樣性的系統。」這句話一出來，林曉月就開始了深呼吸。
還真是久仰大名了。雖然林曉月只是做字幕組的翻譯和嵌字，但是組裡愛好同人文的大有人在，光是潛水看他們聊天，就能知道同人文的幾大題材——自然也包括系統。
林曉月繼續問道：「為什麼要選擇我作為你的宿主？」
要知道，同人文裡的系統可沒幾個是正常的，大多會發佈任務，不完成就會造成宿主的各種傷害，甚至包括死亡。林曉月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強大或者那麼倒楣，從這個系統的自稱來看，想必是要讓宿主去跟男性談戀愛，好讓它做調查研究……她才剛失戀啊好不好！
系統的語氣很平靜：「從你應對前男友的態度來看，我認為你可以在多次戀愛後不受之前戀愛的影響，並且堅持自己的性格和行事風格，這更有利於研究的穩定性。」
「作為協助研究的回報，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達成你的一項要求。」
「看樣子你還蠻為我考慮的？」
「一個優秀的研究人員值得保護。就我對你的分析而言，你會是一個適宜的戀愛對象。」
「如果我不同意成為你的宿主呢？」
「轉而去尋找其他研究人員，強制手段只會阻礙研究的進展。」
「你的研究需要前往其他世界嗎？在此期間我的世界時間會變動嗎？」
「是的，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世界觀，有利於比較差異。在此期間本世界時間不變。」
「達成的要求有什麼限制嗎？」
「只能在於你的時空內造成影響。」
「這樣啊……」林曉月彎了彎嘴角，「假如我要求時間逆流到今天中午之前，可以嗎？」
「可以，但是需要提醒的是，你與前男友于今天分手是既定的事實，你重新做出選擇也不會對這個事實造成不一樣的影響。」系統很配合地做出了解釋。
「這個我明白，不過，自己要分手和有別人撐腰勸我和他分手，效果完全不同。」林曉月狡黠地一笑，「只要不改變結果，過程中的多餘部分也是無所謂的吧？」
「是的。」系統沉默了一下，語氣裡多了些許難以理解，「你只希望這樣？」
「當然！」林曉月繼續吃起了午餐，「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依靠願望來獲得成功。只是，既然你給我送上了體驗的機會，我就來試試看後悔藥的滋味吧。」
「那麼……歡迎使用本系統，宿主。」
「嗯，請多指教了。」
等你長大
第002章
第002章：這個時間線你在逗我是吧？
雖然是一個字幕組工作者，但是林曉月很少和組裏其他人交流，基本上就是任務來了默默地接下，然後迅速搞定，效率很高沒錯，但是她對動漫了解的並不算多。
因為她完全是為了鍛煉自己的日語能力和PS技巧才會找了這種沒報酬的工作。
盡管如此，在從係統處得知自己將前往的是動漫世界時，林曉月也沒有任何緊張感。
「宿主，我的權限隻在研究結束時，可以提升到最大，從而將時間倒退。現在並不能改變時間的流逝，雖然動漫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比現實世界快上很多，但是仍然會有差異。」臨行前係統這麼說道。時間拖得越久，最後倒退時間的難度就越大，所以在林曉月吃過午飯後，研究就要開始了。
林曉月看了看手表：「能預計出這次研究的所需時間嗎？」
「不能，我並非預知型係統，無法對此進行預測。」係統回答。
林曉月微微皺眉，按照係統的表述，這項研究會是持續性的，中途無法回到現實世界。
不過……林曉月又看了一眼手表，既然係統自己都說了時間拖得越久倒退難度越大，那麼研究的全過程應該不會花費太多的現實世界時間。畢竟是兩個次元的事，時間流速差別很大吧？
她不再多想，隻是走到了宿舍樓的樓道監視器的死角裏：「那就走吧。」
這裏也是樓道的最底層，平時都用來置放雜物，就算突然消失或者出現，也不會被人發現。
話音剛落，林曉月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動漫世界是由係統臨時抽選的，連係統都不知道會先來到哪個世界。
而且在進行傳送時，係統也需要一定時間來處理安排，不過實際上花不了多長時間，隻是林曉月覺得經過了很久，在此期間，她也好好了解了一下係統的類型。
根據不同的分類方法，係統也有不同的類型。林曉月的這個係統，會在事件發生後統計結果帶來的影響，補足情報，不過本身不具備任何情報資料。對待研究並不會發布任務，而是根據已有情報給出自己的建議，主要還是由宿主決定。
另外一項讓林曉月非常滿意的功能就是——它雖然沒有任務獎勵，但是會在合理範圍內滿足宿主的要求，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處理完畢。」隨著係統的聲音響起，林曉月身上的衣服也在瞬間換成了日本的學生製服，短短的裙子讓她很不適應，周圍的場景也由空白變成了出租房的起居室。
「外貌和身高沒什麼變化，不過這個製服是說我又要經曆一次高考嗎？」林曉月扶額。既然身高沒變，就不可能是國中生，那麼高中生……日本的高考可是很麻煩的啊。
「這是世界隨機分配下來的身份，你也可以自己改變。」係統給出了目前的資料，「白石彌生，剛轉學到附近高中的高三新生，靠打工和獎學金賺取生活費，孤兒。」
「和我本人的情況還算有重合度啊。」林曉月看了看周圍，她的日語因為勤學苦練還不錯，英語六級也在今年上半年過了，日常交流和高中英語應該不成問題，至於其他科目……別說了。
林曉月坐到了課桌前，把課本翻了出來，一邊看一邊問道：「距離開學還有多久？」
「現在是三月初，學校正在放春假，宿主因為轉學要到四月二日才去新的高中上課。我正在搜集這一地區的基本資料，請宿主耐心等待。關於生活開銷，該身份有父母遺產，存折密碼與宿主的真實情況相對應。」係統又是囉囉嗦嗦的一大堆話，林曉月都想掏耳朵。
比起談戀愛，林曉月現在更想做的是讓自己安定下來。
或許她在這個世界停留不了太長的時間，可是，隻要存在一天，她就是在這個世界生活著的。
這方麵林曉月的心態可好了，一點兒也沒有那種「我隻是來做任務」、「這裏不是我的世界」和「我跟你們不一樣」的思想——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還怎麼談戀愛！
距離感這種玩意就算不是異地戀也會造成情侶分手啊！
林曉月看的大都是少女漫，一般同人文會寫的少年漫要不是字幕組裏有工作，她壓根不看。所以她對戀愛什麼的，了解得真的很深刻，隻是自己沒有實際經驗還遇到了個渣。
其實她也沒有真正喜歡那個渣男，隻是第一次被人告白，又不好意思拒絕，以為漫畫裏的先告白再戀愛可以存在於現實世界，才會答應下來。之後她也試著去談了，才發現不是喜歡的類型。
所以最後才能打得那麼狠，絲毫不心痛。
看了一下午的書，係統也把資料收集完了，林曉月不知道它是怎麼做的，不過這不在考慮範圍內。她隻是打了個嗬欠，從櫃子裏翻出一杯泡麵，燒好開水來泡。
「先來確認一下情況。」林曉月合上蓋子，掏出手機定了三分鍾的倒計時——順便日本的手機用起來也很不習慣，都是在下午的休息時間裏琢磨出來的。
「要研究男性的愛意多樣性，其中的多樣性是什麼意思？」林曉月問道。
「以你的前男友為例。」係統立刻回答，「當初會向你告白，證明他對你存在一定程度的喜歡，可是後來又和其他女性在一起。在你發現真相要求和他分手時，他又產生了後悔，想重新和你在一起，這可以說是第二次的喜歡了，而且兩次喜歡上的原因並不相同。」
「第一次是為了炫耀吧，」林曉月冷笑，「第二次不過是後悔罷了。」
係統裝作沒感覺到林曉月的不爽：「所以你需要達成的目標是讓同一男性喜歡你兩次，兩次喜歡相互對比，就能為研究愛意的多樣性提供資料。」
林曉月若有所思：「比如說在一起之後分手，接著又重新在一起？」
「這是一種方式。」係統說，「我隻是起輔助作用，還請宿主自己努力。」
一點都不給力的係統。林曉月撇了撇嘴，打開蓋子開始吃泡麵。吃著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我在同一世界裏隻要找一個人作為對象就行了吧？對象是由你決定的嗎？」
「隻需一人，但必須是動漫中經常出場的人物。對象由宿主自己選擇，但決定後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不能更改。」係統回答。
「好了，我知道得差不多了。」林曉月低下頭，繼續吃著泡麵。
林曉月並不喜歡這種為了談戀愛而談戀愛的研究，她希望能用自然的心態在這個世界裏進行正常的生活，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方式遇到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既然來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又有了新的身份，不是可以活出新的人生嗎？
光是想想，林曉月就覺得很有意思，比起協助研究什麼的好玩多了。
首先要應對的還是日本的高考，林曉月愁眉苦臉，她現在是考生啊！
居然有人高三了還轉校，真不怕高考失利。海常高校裏的準高三生是這麼評價的。
話雖如此，那位名為「白石彌生」的轉校生還沒有來到學校，他們也隻是在三月的春假期間得知了這個消息，閑著無聊拿來當談資。
「不知道那個轉校生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呢？」這是大多數人好奇的問題。
被眾人好奇的轉校生本人剛得知自己就讀的新學校的名字，正滿頭黑線地查看近幾期的時尚雜誌，最終的結果是——並不存在黃瀨涼太這個人。
黑籃這種剛完結不久的熱門少年漫，林曉月還是記得一些基本情況的。
「我這是到了劇情開始多久以前？」林曉月把雜誌放回書攤上，拎著買好的東西往家走。
「也可能是劇情之後。」係統很淡定，它反正隻要旁觀著記錄就好了。
林曉月放棄了和係統的交流，默不作聲地拎著環保袋走在街道上。
這裏的風景還是不錯的，像是這條街道上就兩邊都種著櫻花樹，現在又是賞櫻的三月，櫻花開得極其絢爛，飄飄灑灑的，讓林曉月好好欣賞了一把。
這幾天林曉月還在適應期，努力融入這裏的生活，不過畢竟國家不同，光是吃就很要命。
「嗯？」林曉月停住了腳步，「原來這裏還有一條小道啊。」
她最近買東西都是從這條路走，今天才注意到原來半路上還有一條岔路，之前好像要麼是沒注意，要麼是有車擋著。她站在岔路口看了看，另一頭像是個花園。
掂量了一下手裏拎著的東西，林曉月覺得不重，就走進了岔道，打算去那個花園看看。
等走出了小道，林曉月的眼前頓時一片開闊，麵前居然矗立著一棟大屋，光是看著就知道屋主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恐怕她多留一會兒被人發現了，就要被說是私闖民宅了吧？
林曉月繞著大屋的圍欄又走了會兒，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裏看到過這棟大屋，還沒等她想起來呢，一個童音響了起來：「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
有小孩子？林曉月低頭，正看到一個身高還沒到她胸口的男孩子，隔著圍欄抱著一個籃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赤紅的發色和瞳色即使是在明媚的春季，也不顯得柔軟。
林曉月很想一巴掌糊到係統的臉上去，可是一來她手上拎著東西，二來係統根本沒有形態，根本做不到。她隻能保持微笑：「我隻是恰巧路過，馬上就走。」
在黑籃這部動漫裏，這小孩除了赤司征十郎還會是誰！
第003章
第003章：是你想要成為那種人吧？
聽到林曉月說自己只是恰巧路過，眼前的小孩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抱著籃球轉身離開。
林曉月聳了聳肩，雖說是小孩子，但這也算是怕生吧？她還以為可以多聊上幾句。
拎著袋子回去的路上，系統發話了：「要選擇赤司征十郎作為攻略對象嗎？」
聽到系統的話，林曉月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仍然矗立在漫漫櫻花中的庭院，語氣平淡：「先試試相處下去吧，年齡差別這麼大，要產生喜歡，倒不如說親情更容易些。」
她對黑籃並不熟悉，只記得幾個主要人物，說到和她年齡接近的劇情人物，她可以說是一頭霧水，只能先摸索著走下去了。
第二天林曉月還是跑過去了，理由很簡單——因為是劇情人物。
以後可能會有接觸，所以還是多多交好吧。說白了，林曉月就是想抱大腿。而且，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能夠有一個她認識的人——就算只是她單方面認識，也會覺得輕鬆一點。
既然是專門來的，當然要做好準備。昨天來的時候林曉月就看過了，赤司家周圍很少有人經過，而且就算是有人出入，也是走正門和後門。林曉月找了側邊的圍欄，直接靠著坐了下來。
這裡正好種著一棵櫻花樹，過於茂盛的枝條伸出了圍欄，正好架在林曉月的頭頂，既能遮擋陽光又能賞櫻，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悠閒看書的場所。
更重要的是，林曉月看了一會兒書後，就聽到了悠揚的小提琴聲。
好像是聽別人說過赤司小時候學過小提琴……這個念頭在林曉月的腦袋裡轉了一圈，很快被她扔了出去，權當做看書時的音樂了，效率居然好上不少。
小提琴的聲音沒有持續太久，大約過了兩個小時就停止了。林曉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想把書放下站起來活動身體，就聽到了一聲貓叫，嚇了一跳。
純白色的貓咪懶洋洋地趴在她的腿邊，尾巴不時甩動著，怎麼看怎麼閒適。
貓咪的脖子上系著項圈，自然是家養的，林曉月伸手想要摸摸它的腦袋，結果貓咪別過頭，還拿藍得跟玻璃球似的眼珠子瞄了她一眼。
潛臺詞幾乎寫在了它的臉上：愚蠢的人類，休想碰本大爺。
林曉月的動作一頓，然後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沾上的灰，抱著書就走了。那叫一個動作瀟灑——你給我等著。
吃過午飯，林曉月又抱著書跑來了，這次還拎著一個小袋子。
那只貓咪不在，林曉月也不以為意，繼續看著書。下午赤司練習的是鋼琴，林曉月聽著音樂看了會兒書，就注意到了腿邊蹭過了毛茸茸的東西。
眼角的餘光一瞥，果然那只貓又過來了。林曉月放下書，從小袋子拿出了一根木棒，在貓咪眼睛前面晃了晃，成功吸引了貓咪的注意力。
木天蓼對貓咪來說果然是好東西。林曉月心裡感慨了一句，然後將這根木天蓼棒扔到了遠處。那一瞬間，林曉月感覺到了貓咪的怒火，不過還是動作輕盈地跑過去撿了。
對這只貓咪來說，它估計惹到了最麻煩的人。就在它要碰到那根木棒的同時，木棒突然從它的眼前消失了，貓咪睜大了眼睛，四處看了看，繞著之前木棒掉落的地方轉了幾圈，百思不得其解。
林曉月往手上繞線，把線的另一頭拴著的木棒拿回了手上。
等貓咪洩氣地走回來想要靠著她休息的時候，又看到了林曉月拿著的木棒。
以為這是新的木天蓼棒的貓咪，再一次被欺騙了感情。
林曉月表示她只是在跟貓咪玩而已。
往返幾次，貓咪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這個人類耍了，朝著林曉月弓起了身子炸毛。
剛好林曉月也玩膩了，將木天蓼棒扔到貓咪面前，不管不顧地看起了書。
完全沒想到這個人類會是這種做法，貓咪還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扒拉了幾下，確定林曉月不管它了，叼過木天蓼棒就跑了。林曉月很滿意：不要再來煩她就好。
鋼琴聲同樣是在兩個小時後停止，林曉月沒了音樂居然有些不習慣，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明明是這麼大的房屋，在這種季節卻沒有生氣，真是叫人不舒服。
「是你給愛丸木天蓼的嗎？」突然響起的童音嚇到了林曉月，她攥緊了書邊，才沒有脫手。側過身來，林曉月便對上了滿臉興奮的貓臉，居然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臉頰。
二重驚嚇啊！林曉月抹了把臉，站起身來，原本平視她的赤司也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繼續看著她，怎麼看都不夠可愛，還沒他抱著的那只貓可愛。
「是我給的啊，如果不喜歡我這種擅自的行為，那麼我很抱歉。」林曉月乾脆地鞠躬。
赤司鬆開手，那只被他叫做「愛丸」的貓就跑到了林曉月邊上，還蹭著她的腿。
「愛丸很喜歡，所以不用道歉。」赤司頓了頓，「你來這裡看書嗎？」
林曉月點頭：「這裡很安靜啊，比起圖書館要好得多，不過也太安靜了。對了，」想到今天聽到的小提琴和鋼琴，林曉月蹲了下來，笑著對赤司說，「早上的小提琴和剛才的鋼琴，都是你在演奏吧？聽起來很不錯，雖然是個小孩子，但是也很厲害呢。」
隔著一層圍欄，林曉月看到的赤司的表情也不完整。不過由仰視變成了俯視，赤司大概覺得這個角度很舒服，也不是那麼冷淡了：「你昨天沒有說你是誰。」
「在詢問別人的名字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啊。」林曉月來了句玩笑，「我是白石彌生。」
「我是赤司征十郎。」幾乎是同時，赤司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還是挺乖巧的小孩啊，林曉月想著，就聽到赤司繼續說道：「彌生？三月？」
林曉月這才想起來，日本民間似乎把三月叫做彌生來著。她愉快地點了點頭：「是啊，就是三月，現在這個月份，就是我的名字。」
赤司還想說些什麼，有溫柔的女聲傳了過來，叫的是他的名字。於是他丟下了一句「再見」，就跑開了。林曉月覺得那大概是他的媽媽，也沒在意，繼續看起書來。
日本高中的內容還是挺困難的，林曉月高中時雖然成績不錯，但是升上大學後除了英語，基本上把以前學的知識統統還給老師了，學得很痛苦。
等勉強又啃完一節的內容，林曉月就聽到了腳步聲，抬頭便看到赤司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她抬起手打了個招呼：「喲，又是什麼練習結束了嗎？」
跑到她面前後，赤司才停了下來，他的額頭上沁著薄汗，身上穿著短袖短褲，腕帶也戴著，腳上還穿著運動鞋。想到昨天看到赤司時的籃球，林曉月繼續問道：「是籃球嗎？」
「嗯。」赤司點頭，林曉月看他明顯輕鬆不少，笑道：「比起那些樂器，籃球更有趣吧？」
這回赤司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但是那些課程更加重要。」
「對你未來的人生可能會很有用啦。」林曉月想了想，「你的起跑線比別人早，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如果因此剝奪了童年的話，就不好玩了。」
赤司的眼神閃了閃：「你和別人想的不一樣，他們都覺得我很辛苦。」
「那你覺得你辛苦嗎？」林曉月反問道。
「確實佔用了很多時間，不過那些課程並不困難。」赤司回答道。
林曉月聳肩：「那不就好了，如果沒法承受那些壓力痛快地說出來就好。有能力的人以後對社會更有作用，你以後一定會成為很厲害的人吧？」
赤司這回思索的時間多了些：「成為厲害的人後有什麼意義？」
「社會的發展、國家的進步？」林曉月笑了笑，「讓別人都仰視你吧，那些對你抱有惡意的人，最後只能臣服在你的腳下呢，想想很不錯吧？」
想到當初阻攔她上大學、說「女孩子學那麼多不如早點嫁人」的親戚，林曉月可沒有半點好感。其實就是為了給她介紹相親物件然後拿禮金吧？
如果不是為了不讓父母難堪，她估計早就抄起板凳揍過去了。
她必須出人頭地，必須用自己的風光狠狠地將那些惡意抽回去。
「雖然沒有人對我抱有惡意，但是你的觀點很有趣。」赤司說。
林曉月無所謂，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揮手跟赤司道別：「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你明天還會過來嗎？」赤司等她走出幾步，才突然問道。
「在櫻花落盡之前，這裡都是一個既能賞櫻又能看書的好地方啊。」林曉月回頭說完，露出一個笑容，「而且還有免費的小提琴和鋼琴演奏，不來的話就虧大了。」
她還指望著和赤司拉近關係，好想辦法遇到合適的劇情人物當做目標呢。
儘管動機不純，不過和赤司的相處看起來也算正常，就這麼自然地生活下去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2
第004章
第004章：系統的作用要在這種時候體現。
春天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漫長，氣候那麼暖和又是假期，林曉月都走在路上了，還裝著一腦子的瞌睡蟲，到了櫻花樹那裡，還沒靠上圍欄三分鐘，就睡了過去。
昨晚看書太晚了，因為剛好看到外語科，既然是熟悉的英語她就想著一口氣看完得了，不知不覺就看到了半夜一兩點，雖然確實看完了，但是也夠困的。
只是都答應了赤司要來，她當然會履行諾言……先睡會兒再說。
結果赤司結束了小提琴的練習下來時，就看到昨天那個姐姐靠著圍欄在睡覺。
愛丸跟在他腳邊，看到白石彌生後就跑了過去，腦袋伸進她的上衣口袋裡拱了拱，很快就叼出了一根木天蓼棒，滿臉享受地窩在她的腿邊啃了起來。
赤司看了一會兒愛丸的動作，也蹲了下來，支著下巴看著白石彌生。
每次的學習結束後，他都能休息半個小時，等下午練過鋼琴，才會到他喜歡的籃球。這是媽媽幫他爭取到的自由時間，他也很喜歡這個時候。
有時候他也覺得那些學習很辛苦，不過完成得好了，爸爸會滿意，他也不覺得學習很困難，所以就保持這個樣子，也沒什麼不好。
班級的其他同學和他的情況近似，畢竟都是世家名門之後，接受這些學習也是理所當然。可是他仍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有羡慕他的，也有嫉妒他的，他已經習以為常。
只是看到那些整天歡笑著不用學習這些事物的同齡人，聽到傭人們偶爾投來的同情的目光，他又會有些懷疑自己的生活。
昨天認識的這個姐姐，應該和他不是同一種人，卻可以贊同這種生活，真是奇怪。
這樣想著，赤司又專注地看起了白石彌生——不管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普通人。
注意到愛丸啃完了木天蓼棒，赤司將手伸出圍欄，抓住愛丸抱了回來。
等練完書法再來看看好了，明明比他大，還會在這種地方打瞌睡，太沒有安全感了。既然這麼困，為什麼不睡好了再過來呢？不過，那樣的話，他現在可能就見不到她了吧？
雖然是個奇怪的大姐姐，但是意外的很守信用啊。
林曉月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醒了過來，覺得有點冷。
想想也是，就算是春天，坐在地上又只穿著薄薄的春裝，會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結果她一抬頭眼前就多了一塊小小的、折疊得四四方方的手帕，抓著手帕的手也小小的，林曉月移過腦袋，就看到赤司站在圍欄後面，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謝謝了啊。」林曉月接過手帕擦了擦鼻子，然後就把手帕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裡，「洗乾淨了再還你。」她可不好意思把一塊帶著鼻涕的手帕還回去。
赤司的手停了會兒，大概是沒想到林曉月會把手帕收走，不過他很快平靜地把手收了回去，然後問道：「你還要睡嗎？」
林曉月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睡著期間，赤司已經來過一次了，不免有些尷尬。
她打了個哈哈，然後說：「不睡了，今天還要繼續看書，快要開學了。」
「現在明明是春假，為什麼還要這麼辛苦地看書？」赤司掃了一眼林曉月手邊放著的書本，似乎是高中教材，距離這裡近的……是海常高校的學生嗎？
「因為新學期開始就是高三生了，要考大學啊。」林曉月把書拿了起來，「我又是剛轉校過來，之前學的課程不太一樣，得自己多複習，不然的話就要考倒數了。」
現在還轉校？赤司想到了和其他人一樣的問題，不過看著林曉月，他還是沒把這句話問出口。會在這種關鍵時刻轉校，是有什麼重要的原因嗎？
林曉月沒注意到赤司的疑惑，她只是看了看手錶：「你不用回去學習嗎？」
「還有一會兒。」赤司仍舊站在原地，不說話的時候，他就像是一棵櫻花樹。
被人盯著看，林曉月有些不自在，她把書放下，也看回去：「說起來，你是小學幾年級？」
「開學的話就是五年級了。」赤司回答。
五年級的話大概是十一歲，她的年紀現在算是虛十九歲，怎麼算也差了七八年。林曉月望天：按三年一代溝來算的話，這都有將近三條代溝了啊。
「小孩子啊……」林曉月有些羡慕地把手伸過去，想拍拍赤司的腦袋，不過伸到一半又反應過來不對，趕緊把手收了回來。這才認識三天，就算她再自來熟，物件是赤司也有些不適合。
赤司把林曉月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他很清楚林曉月想做什麼，不過他不喜歡這麼做。
就像林曉月想的那樣，才認識三天，就算赤司對林曉月有些好感，也很陌生。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天，赤司就走了，林曉月也安靜地看起了書。
中午的時候林曉月準備了麵包，日式便當是冷的，對她來說還不如用麵包將就。
結果她剛把麵包的袋子揉成一團，就又聽到了跑過來的腳步聲。
這回遞過來的不是手帕，是一盒飯菜，雖然裝得亂糟糟的，但是可以看出來很豐盛。
「你中午難道不吃飯嗎？」赤司皺著眉，把便當盒塞了過去。
林曉月看著手上的便當盒，突然有些誠惶誠恐。有一種自己才是小孩子的感覺是鬧哪樣啊！還有不是說赤司是很嚴厲的隊長嗎？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啊……
收到了林曉月「慈愛」的目光的赤司表示莫名其妙。
從走廊的窗戶看到白石彌生沒有離開，他以為她中午不走了，想著沒看到她帶便當，就去廚房裝了一盒飯菜來，也不知道對方喜不喜歡。廚師對他的行為感到很奇怪，不過沒有多問。
還有……好像被媽媽注意到了，回去得好好解釋才行。
坐在櫻花樹下吃著熱乎乎的料理，而且味道相當不錯，林曉月覺得自己這幾天太糟蹋自己的胃了。雖說她會做點家常菜，但是超市里那些蔬菜啊、調料啊她都認不全，買錯了怎麼辦？
已經吃了好幾天泡面和外賣的林曉月看著赤司愈發順眼起來。
吃飽後林曉月打開自己帶的保溫杯，倒了一杯水喝著，便當盒則是有著和手帕一樣的待遇——洗乾淨了再還。說不定明天還能繼續用呢？林曉月打上了赤司家的料理的主意。
看著又站在圍欄邊上一動不動的赤司，林曉月問道：「你一直站著不覺得累嗎？」
赤司搖頭：「不累，教禮儀的老師說過，站姿也是很重要的。」
聽到這個回答，林曉月頓時滿頭黑線，她雖然也講究平時的儀錶，但是坐著肯定比站著舒服，能休息的時候還是休息比較好吧？她拍了拍地面：「坐下來啊，反正也沒有別人。」
不等赤司回答，她又補充道：「我也來看看你的坐姿如何。」
連坐姿都端正恭敬的赤司，讓林曉月有些頭疼。
其實她的心理也很簡單，就是那種「小孩子應該有小孩子的樣子」，就算知道對赤司來說這種事很正常，林曉月還是會覺得不對勁，下意識地希望赤司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可以說這是很多長輩都有的心態，就算知道有的時候自己可能做的不對也會想做。
不過坐著也有好處的，比如感覺聊起天來更放鬆些，林曉月很快也不糾結這個了。
她現在和赤司也沒什麼共同話題，就算是說些學校的事吧……她還沒上學呢！
赤司卻覺得還不錯，他平時能聊天的物件只有媽媽，又為了不讓媽媽擔心，都只會表現出優秀的一面，還是帶著些許刻意。不過和白石彌生聊天的時候就不用管這麼多，她又不知道自己的詳細情況，聊天的時候很輕鬆，不用多想。這種相處模式很自由，就像是普通的鄰居。
等晚上回到家，林曉月把手帕和便當盒都洗了，系統突然冒了出來。
「海常高校的複習資料收集完畢，是否開始學習？」
系統的資料收集方式很神奇，像是地圖、學校制度……簡單來說，就是可以觀察到的一切情況，它都可以當作資料來收集。但是像個人的性格喜好，這就得靠宿主自己來搜集了。
林曉月想了半天，最後認為：這個系統適合用於與人類個體無關的事。
複習資料當然是系統從海常高校裡收集到的，方式不明，反正林曉月要的只是結果。憑她一個人勤快地看書也總有不足的地方，像她的身份——剛轉校的學生，如果學習成績不好，很容易就被同學孤立甚至會有欺淩現象。她會跆拳道，可是用來教訓欺負人的同學……還不如好好學習。
「是。」林曉月說完，系統就迅速提示：「已經將各科複習資料傳輸到了宿主的手機裡。」
林曉月掏出手機來翻了翻：……她的手機容量有這麼大嗎？這要看到猴年馬月啊！
第005章
第005章：新朋友。
身為林曉月完全不理解運作方式的高維度科技產品，系統發送到林曉月手機上的那些資料，並不是要她慢慢看著自己掌握，而是以更加方便快捷的方式。
只要聽了，那些資料就會自動灌輸到大腦裡去，就算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也能完全記住。
如果不是因為世界不同，林曉月早就讓系統把自己的大學課程資料收集來了，多方便啊！
所以，次日林曉月去赤司家的時候，除了給愛丸帶的木天蓼棒、洗乾淨的便當盒和手帕，只帶了手機的傳輸線、移動電源和耳機——可以把眼睛空出來了。
「只是靠聽課件就可以了嗎？」得到林曉月如此解釋的赤司對此很懷疑。
林曉月擺了擺手：「相信我的實力吧，而且這個課件講得很細緻，光是聽就得花上不少時間。」幾個科目的音訊加起來非常多，林曉月算了半天，就算是白天一直聽，起碼也要聽到開學後一個月。而且，赤司練習鋼琴和小提琴的時候，她都要把耳機摘下來，晚上睡覺也不會聽，對耳朵不好。
赤司想了想，覺得這是林曉月選擇的方式，自己還是不要發表意見比較好。
從林曉月手中接過便當盒跟手帕，赤司點了點頭：「那我繼續去練習了，兩個小時後見。」
「最好兩個小時後我還能看得到這個便當盒啦。」林曉月說得還算委婉，赤司倒是一聽就明白了，想了想他朝著林曉月伸手：「伙食費。」
林曉月頓時一臉血：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要交錢了！不過她本來也沒打算白吃，早就準備好了錢放在口袋裡，赤司話音剛落就掏出兩萬円塞到了他的手上，然後雙手插回口袋裡。
她的動作太快，赤司還愣了下：「怎麼……」
「我已經按照多的給了，因為你家的飯菜很好吃啊。」林曉月捏了捏口袋裡的另一張萬円鈔票，很小氣地想著，她只是吃赤司家的午餐，早晚餐都沒有，兩萬円已經很多了，能省則省。
他其實只是聽到林曉月那麼直白的話，想要開個玩笑，沒想到她早就準備好了。
想想赤司又有些猶豫，打算把錢退給林曉月，不過林曉月擺明瞭沒打算接，轉身就走：「那我就繞著你家慢跑幾圈當做鍛煉啦，午餐就麻煩你了。」
拿著那兩張鈔票回到家裡，赤司還在猶豫該怎麼辦，迎面就看到了自己的媽媽。
注意到赤司手上拿著的便當盒還有紙鈔，赤司媽媽很快想到了大致的情況，不由得笑了起來。
雖說這麼想有點片面，但她還是覺得，昨天赤司跟她說的那個女孩子，既然會付費，就不是會把好意當做理所應當的人，赤司和她往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媽媽。」赤司喊了一聲，注意到自己還拿著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該藏起來。
「這些錢你就自己留著吧。」赤司媽媽彎下腰摸了摸赤司的腦袋，「既然都收下了，那就要記得給那個女孩子準備午飯啊，她一定也很喜歡的。」
「可是，是我找她要錢的。」赤司把剛才發生的事跟媽媽說了一遍。
「一般人只是出來看書的話，不會帶這麼多錢，而且她給的不是很乾脆嗎？那就說明她早就準備好了。」赤司媽媽回答道。
這一點赤司也不是想不明白，只是先開口的是他，總覺得氣勢上弱了一分。
不過他也很快做好了決定：既然如此，就準備得豐盛一點當作回報吧。
林曉月還在繞著赤司家的圍欄慢跑，權當做散步了。跑著她才對赤司家有多大有了直觀的印象：實在是太大了，光這占地就不知道買下這塊土地時花了多少錢。
庭院裡不時還是有傭人園丁經過的，看到林曉月的時候雖然奇怪，但是都只是笑笑——這裡平時會經過的人太少了，他們也有些無聊，看到年輕有活力的小姑娘，自己也精神了幾分。
也有傭人昨天聽到了夫人和少爺的談話，秒懂：原來就是這個小姑娘啊。
跑了幾圈，林曉月就覺得累了起來，她在這個世界的身體似乎沒有原本那麼好，想想也是，正常的孤兒而且是高三生，哪有那麼多時間用在鍛煉上？
回到櫻花樹下，林曉月開始練跆拳道。如果不是因為今天跑步，她都要忘記跆拳道的事了。來到另一個世界、成為另一個人，連生活習慣都不自覺地產生了改變，這可是會懈怠的。
等打完一段的四套程式，林曉月也有點冒汗了，正打算休息一下，就聽到了溫和的女聲：「請問你就是白石彌生嗎？」她摘下耳機轉過頭去，正看到一個女人。
女人有著和赤司一樣顏色的長髮，穿著長袖衫和長裙，一舉一動都很自然優雅，怎麼看都是大家閨秀。林曉月點了點頭：「是的，我是白石彌生，您就是赤司君的母親嗎？」
要認出身份並不難，她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遇到赤司家的人。
「很高興這幾天你能陪征十郎聊天。」赤司媽媽微微彎腰，林曉月可不敢讓長輩給她行禮，趕緊深鞠了一躬：「哪裡，是我擅自在這裡看書練習，沒有造成麻煩已經很感謝了。」
赤司媽媽微笑：「征十郎他現在正在學習，你就在這裡等著嗎？」
「也不是單純在等著啊，我也在聽課呢。」林曉月指了指自己的耳機。
「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到家裡來吧，我也想跟你聊一聊。」赤司媽媽說。
從書房裡出來，赤司本打算直接去找白石彌生，沒想到一出房門就有傭人迎了上來，對他說道：「少爺，夫人正在和白石小姐交談，您要過去嗎？」
赤司頓時一懵，問清楚地點就朝著那裡跑了過去。
他還沒準備好啊！還只是剛剛結識沒幾天的新朋友，媽媽怎麼就和她見面了！
等他跑到房間門口，意識到自己的儀態不夠端正，趕緊扶著門把手平靜下來，這才開門進去——剛打開門就被媽媽的笑聲驚到了。
白石彌生正坐在媽媽對面的座椅上，表情嚴肅又認真，但是感覺她像是在扮演著誰，說出來的話赤司沒有仔細聽，不過看媽媽的反應，似乎很有意思。
注意到赤司的到來，林曉月朝他揮了揮手笑道：「喲，上完課了？」
赤司沒理她，先跟媽媽打過招呼，才走到她邊上，小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是我讓彌生進來的。」赤司媽媽顯然聽到了赤司的話，解釋道。林曉月則是在心裡給赤司媽媽豎起了大拇指：夫人您真是親切，這麼快就用名字來稱呼我了！
儘管收斂了笑，赤司媽媽仍然很高興的樣子：「我和彌生聊一會兒，你也該休息了，正好一起吃午飯。」潛臺詞就是不用送來送去也不用讓林曉月等著了。
赤司又瞄了林曉月一眼，後者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他收回視線，然後說：「那我們現在就去餐廳吧，到那兒的時候也該準備好了。」
午飯吃得相當開心，林曉月沒見到赤司的爸爸，不過想想會對自己這麼小的孩子要求嚴格，又是這種名流世家的現任家主，恐怕坐到餐桌上就會壓力場全開，那就別想好好吃飯了。
直接吃飯當然比裝在便當盒裡拿過來的好，林曉月的進食速度不快，邊上有兩個餐桌禮儀完美的人在，就是筷子不小心撞到碗的邊緣發出聲響，她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幸好她的用餐禮儀雖然算不上優秀，但是中規中矩，也符合自己的身份。
用過餐上了茶水，林曉月對著收拾東西的女傭道了謝，然後捧著茶杯捂手，等著赤司媽媽說話。自在的樣子讓赤司媽媽想到了她之前說的生活趣事，又想笑了：「彌生一點都不顯得拘束。」
「因為是朋友家嘛，我就是來參觀一下，再跟朋友的家人吃個飯。」林曉月說得一本正經。
赤司扭過頭，不想去看這個自來熟的傢伙。朋友……才認識幾天而已！
「你沒有把征十郎當做小孩子呢。」赤司媽媽看著赤司的舉動。
「雖然年紀和身高都比我小得多，」林曉月比了比兩人的身高，忽視掉赤司的眼神，「但是赤司君的表現很成熟，比起我見過的一些小孩子好多啦。」
那些親戚家的熊孩子也讓她頭疼了很多次呢，一旦哭鬧就會怪到她頭上。
「比如？」赤司媽媽有些感興趣。
「會趁著我不在家，跑到我的房間裡，隨便翻我的東西，看到好的就死命抓著不鬆手，我只要伸手去拽、想把東西拿回來，就會嚎啕大哭。」林曉月撇了撇嘴，學得活靈活現。
赤司皺眉：這種小孩子也太不懂得尊敬他人了，更何況不經過他人允許就隨便動別人的東西，還打算私自佔據……白石居然要應對這種小孩子，也夠辛苦的。
林曉月光是看到赤司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聳了聳肩：「所以啊，我覺得赤司君很好，不過也有一點不好——他有時候也不把自己當小孩子看，我反而受到照顧了。」
這回赤司板著臉開口了：「明明是個比我大得多的女孩子，卻會在地上坐著睡覺，還不帶手帕，一點都不像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嗯嗯，」林曉月很認同地點著頭，然後終於得逞地摸了摸赤司的腦袋，「如果有赤司君這樣的弟弟就好了，我就不用擔心打完噴嚏沒有手帕或者餐巾紙了。」
赤司媽媽在旁邊又忍不住笑了，連傭人都抿緊嘴唇防止笑出來。
這裡確實是名家，可是平時在家裡的，只有夫人和少爺。夫人又因為身體不好，不經常外出，只在下午可能和少爺玩會兒籃球，屋子裡還是少了一些平常家庭該有的溫馨。
就算知道這些事是正常的，可是看著夫人淡雅的笑容和年紀還小就面無表情的少爺，會希望他們多一些尋常母子會有的相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能夠不理會身份，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自己的行為，這種我行我素也值得佩服呢。
第006章
第006章：多瞭解一下比較好。
一直聊天的結果就是沒有聽進去多少課，所以下午在看到赤司練習的是和昨天相同的鋼琴曲目時，林曉月義無反顧地戴上了耳機，跑到隔壁的茶室去休息了。
赤司媽媽對她的感覺很好，林曉月也是一樣。儘管和她的媽媽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林曉月還是從赤司媽媽的身上感覺到了相同的東西。不得不說，母愛是共同的。
茶室裡放著棋盤和棋譜，林曉月跪坐下來，看著棋盤上裝著棋子的木質駒盒，覺得有些好奇。世界上有四大棋類，將棋就是其中之一，林曉月沒接觸過，只覺得和中國象棋很像。
想了想她拿過棋譜，將駒盒打開，按照棋譜上的*擺好了棋子，然後挨個開始操作棋子。將棋和中國象棋確實有很多接近的地方，不過將棋的棋子可以升級，這點讓林曉月感覺很新鮮。
「這裡。」有一柄合攏的摺扇點在了棋盤上的一角，林曉月把手上的棋子放過去了，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看到面帶微笑的清秀男人，林曉月總算反應過來，一把拽下耳機，難得有些緊張：「我只是一時興起才會隨便動這裡的東西，就是有點好奇……」
這下子反而是男人不好意思了：「不是，我沒有怪罪你，只是看到學將棋這麼認真的新人，覺得有些高興，才會控制不住地指點。」
林曉月捏著手裡的耳機，尷尬得直縮脖子：「我只是戴著耳機才聽不到其他聲音。」
「那樣的話我走近你的時候也該發現了。」男人收回了摺扇，「你也是赤司家的人嗎？」
「不是，我只是住在附近的高中生，因為這幾天和赤司君認識，赤司夫人邀請我來玩，因為無聊就到這間茶室來休息，看到棋盤後順手學了起來……」林曉月難得有些囉嗦。
她對這種氣質溫潤的男性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大概因為她的專業是法學，以後想成為律師，所以對有書卷氣的男性都很有好感。從剛才的動作來看，他應該是負責教導赤司的將棋老師吧？
男人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微笑道：「既然都擺好了，不如來學學吧，將棋可是很有意思的。還沒到赤司君的學習時間，所以我就來教你吧。」
林曉月眼神閃亮：「那就請多指教了。」
大概是因為剛接觸到就要開始下，只是迅速記住了棋子走法的林曉月走出了幾步很有意思的棋，對男人來說應對當然不成問題，倒是讚歎了幾句。
隨著林曉月每一步棋走的時間的增長，男人的溫和也漸漸變成了嚴肅。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言，真不敢相信他面前這個女孩子才接觸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將棋，已經預估了幾次棋局的進展，然後在還有十幾手時就選擇認輸，轉而向他詢問哪裡做得不夠。
這種推算的能力，如果是職業棋士還很正常，可是放在這個女孩子身上就過於誇張了。
林曉月壓根不知道男人想的是什麼，只是認真看著棋局。
不管是哪種棋，都要學會預估對方的後幾手，甚至後幾十手，然後思考對策。而這種估計別人的行為的事，她已經做得太多了，只是聰明地估計了自己的實力，確定無力回天後放棄。
「你如果可以早點接觸將棋就好了。」林曉月收拾棋盤的時候，男人歎了口氣。
「嗯？」林曉月想了想，大概推測了一下男人的意思，「您是認為我有將棋的天賦嗎？」
「是，」男人毫不猶豫地說，「女性棋士能比男性棋士更快地成為名人，我可以說，以你的天賦才能，要在兩年內成為名人、在各種頭銜賽中獲勝並不困難。」
林曉月合上了駒盒的蓋子，然後認真地說：「我相信憑藉自己的力量，即使不是將棋界，我也能在其他領域獲得相同的聲望。」她的表情很平靜，好像在說「今天我吃了一個蘋果」。
這樣的膽量和氣魄，就現代的少女而言，實屬罕見。男人挑起了眉，忽然想到了什麼，調笑道：「各種頭銜賽錦標賽的獎金也很豐厚哦，賺起錢來應該很輕鬆。」
這句話讓林曉月頓了頓，不過她很快又笑了：「那樣的話我大概會立刻選擇成為女流棋士，接著成為常勝將軍吧？可是，高處不勝寒，我想要有更多勢均力敵的對手，自己才能一直進步。」
打開門的赤司正聽到林曉月的這句話，手上的動作一停，又恢復了正常。
白石彌生果然很奇怪，她之前明明對他說要去俯視別人，現在又說想要勢均力敵的對手。不過，一個針對的是那些不如自己的人，一個針對的其實是自己，也不算是很奇怪。
他走進了茶室，對著自己的老師鞠躬：「今天也請多指教了。」
林曉月坐到一邊去聽課了，時不時瞄兩眼棋局。
老師的棋風跟剛才完全不一樣啊，赤司的棋風也很沉穩淩厲，相比之下她最弱。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不用為此感到羡慕。
接下來的日子就過得很有規律了，上午的時候鍛煉聽課，和赤司媽媽聊天或者做些什麼，中午在赤司家吃午飯，然後繼續聽課，赤司上將棋課之前她會跟那位老師——齋藤名人學一點。
週末就是自由活動了，林曉月也不想總是待在赤司家，雖然赤司家的人沒有意見，就連她偶然見過幾次赤司的父親，對方都沒有對她表露出任何反感，反而是邀請她經常來玩。但是林曉月有著自己的生活，等正式開學後，就沒必要天天跑到赤司家來打擾了。
說起來，她對赤司的父親感覺還算好，原以為會對赤司實行那樣的教育方式的父親，會非常嚴肅冷漠，實際上也有比較隨和的一面，看樣子是因為赤司媽媽才會放緩態度。
現在對林曉月而言，重要的是新學校和新同學。
站在講臺上，林曉月神態自然，身後的黑板上寫著她在這個世界的名字——白石彌生。
海常高校的校服基色是灰色，裡襯是普通的白襯衫，領帶則是酒紅色，灰色的百褶裙堪堪過大腿，就算上半身是長袖，林曉月也覺得身體發冷。
這種時候真的不得不佩服日本女孩子的大腿皮下脂肪，真不怕凍啊。
一下課，林曉月就被其他同學圍住了，很好奇地問著她的各種資料，林曉月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在跆拳道社的時候社員也喜歡一窩蜂地湧上來，她很順暢地回答了每個人的問題，誰也沒冷落。
有旁觀的男生打了個呼哨：「雖然是新生，但是很適應環境嘛。」
「誰知道呢，會在這種關鍵時期轉校，說不準在以前的高中做了什麼。」抱有懷疑的人還是有的，「不過只剩一年了，誰也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總體來說，我在新學校過得還不錯。」林曉月下了總結，然後叉起一小塊蛋糕塞進嘴裡。
赤司媽媽微笑著坐在她對面，沒有動蛋糕，只是抿了一口紅茶：「那麼學習呢？可以跟得上進度嗎？你可是一下課就來了這裡，不用去補習班嗎？」
「沒有那個錢啦。」林曉月聳了聳肩，她知道日本的補習班非常出名，可是她好歹有系統幫忙，又是經歷過一次高考的人，已經受夠了晚自習、補課和各種考試了，還是別折騰了。
聽她這麼說，赤司媽媽皺了皺眉：「你的家境不好嗎？」
「我是孤兒，只是靠著父母的遺產生活。」林曉月說得很坦然，「剩下的錢還要用於房租、學費和生活費，高三了也沒有時間去打工，所以這樣就好了。」
頓了頓，她又沖著赤司媽媽露出大大的笑臉：「不用為我擔心啊，伯母你看，我每天都能在這裡蹭到不少好吃的好喝的，可比吃泡面速食營養得多。所以說，我的運氣相當好呢。」
她也不指望赤司媽媽會因此不同情她，再怎麼說她們經歷過的一切都不一樣，恐怕對赤司媽媽來說，很難理解她過著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出身真的會決定不少東西。
但是她沒有抱怨自己的出身的意思，已經定下來的事，不如想想之後怎麼補上。
赤司在下午的將棋課休息時，瞄了一眼靠著窗外小憩的白石彌生，注意到他的視線，齋藤名人笑了笑，將扇子擋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
「老師您很喜歡白石嗎？」都已經相處熟了，赤司也就直接叫著白石彌生的姓氏。
「比起喜歡，更多的其實是想要護著有才能的後輩吧。」相處了一陣子，齋藤名人也知道了白石彌生的情況，雖然白教一個學生不符合他名人的身份，但是反正都要在赤司家教兩個小時，邊上多了一個「偷師」又很有天賦讓人看好的女孩子，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聽到齋藤名人的回答，赤司又問道：「您覺得我可以和白石成為朋友嗎？」
「你們現在難道不是朋友嗎？」齋藤名人想笑，雖說是赤司家未來的家主，但就目前而言還只是個孩子，不過，仔細想想，會因為這種問題而煩惱，也算是一種不易吧。
「是朋友啊。」也不知道赤司是在肯定這句話還是單純地重複。他又側過頭看向白石彌生，後者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陽光從她身後的窗臺上灑下，黑髮都變得耀眼起來。
原來別人已經把白石彌生和他看做朋友了。赤司這樣想著，比起學校裡的同學，或者是其他世家子女，他確實更願意和白石彌生交談，也不會對她有時的失禮行為感到不快，很隨意很自由。
這段時間都是白石彌生在瞭解他，既然是朋友的話，他是不是也應該多瞭解一些她的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3
第007章
第007章：說不清可愛還是不可愛。
既然都已經高三了，學習自然沒有那麼輕鬆，林曉月雖說每天放學後不會去上補習班，但在學校裡還是得好好學習的。日本的課程和中國不一樣，如果不是有系統在，林曉月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另外，語言交流也很成問題。她的日語用來交際還不錯，用來回答問題就只能扶額了。
於是在開學後第一次小考後，林曉月的成績只是堪堪進入年級前五十。
一個年級六個班，每個班最多也就四十個學生，林曉月這個成績不算差，在班級排了第八，可是拿到發下來的成績單後，林曉月剩下半天都處於抑鬱中。
赤司難得看到林曉月這副模樣，很好奇發生了什麼，等問清楚了，他的第一反應也是：「你怎麼考得這麼差。」他就讀的是私立小學，他自己又是精英中的精英，常年都是年級第一。
林曉月死氣沉沉地移過頭看著赤司，她當然不能跟這個天才比，但是她當初上高中的時候，就算分了文理班每次考試也有近千人，她都能考到年級前二十，對比一下……累不愛了。
於是她又繼續戴著耳機趴在了庭院裡的桌子上。
這還是赤司第一次被林曉月無視過去，心裡有點不快，他覺得這明明就是白石彌生自己的問題，為什麼要給他臉色看？完全沒有「沒考好的時候要安慰別人」的想法。
不快歸不快，看著白石彌生沒精神的樣子，赤司還是把自己的不快打消，然後問道：「齋藤老師很快要來了，要去上課嗎？」
林曉月趴著翻了個身，盯了赤司一會兒，突然按住了他的腦袋，用力揉了揉：「你這小鬼真是不可愛！」說完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然後抖抖衣服轉身就跑：「我今天先回去了。」
赤司面無表情地頂著被揉亂的頭髮去了茶室，齋藤名人看到後頓時忍俊不禁，打趣道：「誰敢在赤司君的頭上動手？讓我想想，一定是彌生吧？」
既然都猜到了還有什麼好問的。注意到齋藤名人對白石彌生的稱呼，赤司心裡又有點疙瘩：不是沒有認識多久嗎？直接用「彌生」來稱呼白石彌生不會太親昵了嗎？媽媽也是這樣的。
不過「彌生」比起「白石」，念起來確實更加順口……
齋藤名人看赤司不回答，也不在意，只是打開摺扇，看了看周圍：「說到彌生，那丫頭今天跑到哪裡去了？昨天還說想到了一步好棋，要給我看看呢。」
赤司回答道：「她今天先走了，因為考得很差所以心情不好。」
「嗯？看她不像是學習不好的樣子，而且……」齋藤名人又看了一眼赤司的頭髮，「她也不像是會因為這種事對別人搗亂的人。」是赤司說了什麼吧？
「她說我這小鬼真是不可愛。」赤司重複了原句，「我只是覺得她確實考得很差。」
看著一臉認真的赤司，齋藤名人有些傷腦筋。他合起摺扇，然後輕輕敲在赤司的腦袋上：「那是對你而言，這種時候女孩子需要的是安慰啊，你說那種話她當然會生氣。」
赤司揉了揉腦袋，把頭髮撫順，不解地說：「就算我安慰了，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安慰本身就是一種心理上的作用，可以讓難過的人放鬆下來。」齋藤名人用摺扇敲擊著自己的掌心，然後故作神秘地笑道：「我有一個讓彌生高興起來的好辦法，想知道嗎？」
想到白石那副沒精神的模樣，赤司抿緊了嘴唇：「如果沒有效果怎麼辦？」
齋藤名人瀟灑地將摺扇再次展開：這不是心動了嗎？
林曉月坐在靠椅上，把今天發下來的試卷仔細看了一遍，所有錯題都抄到了筆記本上，確定下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才舒了口氣，往後一仰不動了。
她上了兩年大學，高三時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狀態早就結束了，其實能拿到這個成績已經算不錯的了，可是想到當初自己的成績，就覺得懈怠了。
即使這裡是另一個世界，她也想要站在高處，絕對不要臣服於別人之下。
腹部傳來的空虛感讓林曉月又趴到了桌子上，上學後她就是在學校福利社買午餐，不過放學後她還能去赤司家趕上一份下午茶，甜點的味道可是相當不錯，今天提前跑了，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
早知道就不跟赤司慪氣了，說起來她都這麼大的人了，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啊。
門鈴聲響了起來，林曉月抓了抓頭髮，踩著拖鞋去開門：「是誰啊？」
「是我。」站在門外的赤司仰起頭看著林曉月，還是面無表情。
林曉月呼吸一滯，然後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蹲下來看著赤司：「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又為什麼會跑過來？」不過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了赤司手中拎著的食盒。
赤司將食盒遞了過來：「媽媽要我送來的，還有，」他停了幾秒，等林曉月接過食盒，才有些不甘願地說，「之前說你考得差很抱歉，這才是第一次小考，下次一定可以考得更好的。」
齋藤名人說只要這樣安慰就可以了——後半句「反正你說別的也不像」被赤司當即忽視了。
半天沒有聽到白石彌生的回應，赤司有些奇怪，正要再次開口，就被她抱住了，還捏了捏他的臉頰，滿臉笑容：「沒想到你還會說出這種話，既然如此就笑一笑啊。」
說完白石彌生就鬆開了手，拎起剛才被她放到地上的食盒，另一隻手拉著赤司就往家裡走：「難得來一趟就多玩會兒吧，大不了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牽住他的那只手很暖和，也軟軟的，不過比起媽媽的手要小些。赤司摸了摸自己剛才被捏的臉頰，覺得有點痛，想著白石彌生果然既不懂禮貌又喜歡動手動腳。
可是剛才被抱著的時候很舒服。媽媽已經很久沒抱過他了，因為他覺得自己長大了，再要媽媽抱很奇怪。他聞到白石彌生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味，很清涼，跟媽媽不一樣。
白石彌生很開心，赤司看著也覺得齋藤名人說的沒錯，只要說句表示相信她的話就是很好的安慰了。其實他也相信白石彌生，雖說平時她總是大大咧咧的，但關鍵時刻很靠得住。
享用完豐盛美味的晚餐，林曉月把食盒洗乾淨，又用新的抹布擦掉水漬，這才帶著赤司朝著他家走去。現在已經挺晚的了，讓一個小孩子單獨回家，就算很近她也不放心。
「對了，你還沒說怎麼知道我的住處的呢。」林曉月一手拎著食盒，一手還牽著赤司。
「齋藤老師告訴我的。」赤司板著臉，齋藤名人還問他需不需要他指路。
「對哦，那次齋藤名人開車送過我一次，明明說過很近不用送了。」林曉月想了起來。
能聊的話題剛才在林曉月家就聊得差不多了，兩個人就沉默著走在路上。赤司抬頭看著林曉月，忽然說道：「彌生。」不過一說完又閉緊了嘴。
林曉月倒是聽得很清楚，有些詫異地轉過頭來，故意板起了臉：「我可是長輩啊，你怎麼能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也太不懂禮貌了。」
「可是媽媽和齋藤老師都是這麼稱呼的。」赤司也板著臉。
「他們是我的長輩，當然可以這麼稱呼我。」林曉月想戳赤司的臉，可惜兩隻手空不出來。「你想用這種稱呼，起碼要長成大人呢，征十郎。」
最後那個稱呼是故意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林曉月清楚地看到了赤司皺起的眉頭。
太不公平了，只不過是比他大幾歲而已。赤司這樣想著，和他說完這句話後，白石彌生就轉回身去，繼續往他家走，他看著她的背影，確實比他高大。
赤司莫名地想到了「姐姐」這個詞，他是赤司家的長男，不過赤司家還有其他和他同輩的分家的孩子，而他的爸爸雖然是家主，但是只有他一個孩子。媽媽跟他說過，是因為她的身體太差，所以沒法再生弟弟妹妹了，還開玩笑地說幸好他是男孩子，以後就可以繼承赤司家了。
也因為他從小就展現出來的優秀，所以下一任當家已經確定是他了，不用跟分家的孩子競爭，他也就很少見到其他孩子——他不知道兄弟姐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是，如果是一家人的話，白石彌生就像是他的姐姐吧？
赤司收回了視線，靜靜地跟在白石彌生身後，等走到家門口，傭人過來接過了食盒，他臨進門前又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確認他進入家門的白石彌生，突然跑到她面前站定。
白石彌生蹲了下來：「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如果是讓我下次不要考那麼差就算了。」
她故意露出了苦笑，可赤司想的卻不是這個。白石彌生的動作又讓他想到，她每次跟他說話時都會蹲下來，與他保持平視，甚至反而要仰起頭看著他。
就算是一般的姐弟，也不會特意照顧到這點吧？比起真正的姐姐更體貼呢。
「既然不能用名字來叫你，那麼姐姐呢？」赤司說。
白石彌生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連旁邊的傭人都驚訝地吸了口氣。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喃喃自語：「沒發燒啊，怎麼會說這種話。」
赤司剛想反駁，白石彌生就笑眯眯地收回了手：「開玩笑啦，我不介意多一個弟弟哦。」
「好，彌生姐。」赤司乾脆俐落地喊了一聲。
「……結果還是要叫名字嗎！」白石彌生又捏了一把赤司的臉，然後也就笑笑走了。
赤司也不以為然，這下明顯沒有剛才捏得重，看來並不生氣。
白石彌生說過她是孤兒，現在有了他這個多出來的弟弟，果然也是開心的吧？
第008章
第008章：宿主她其實是來重新參加高考的。
第一次小考對林曉月來說是失利，對她的同學來說卻已經很厲害了。
他們大都會去補習班，也知道互相在哪家補習班，卻從來沒人見過林曉月，過了不久也從平時看出來了：從來不戴任何裝飾品、午餐總是買最便宜的、說起逛街一無所知……看來不是不去補習班，只是因為沒錢去吧？這麼一想就多了份同情了。
林曉月不知道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就算知道了也會不以為然，她現在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還好她的系統也不在意她這種「消極怠工」的行為，很盡心地協助她學習。
課程的講解資料看完了，就準備了一大堆的習題，林曉月光是列印出來就花了不少錢，然後就開始了瘋狂的做題，下課和晚上回家後都拿著習題集不鬆手，不到半夜一兩點不可能關燈。
經歷過中國教育的人都知道書山題海的威力，雖然枯燥，但是做多了真的就會了。
赤司沒看出來林曉月給自己壓了重擔，幾天後的將棋課，他來到茶室門口，看到齋藤名人拉開了門，但只是站在門口不進去，不免有些奇怪。
他走了過去，開口道：「老師？」話音未落，他就看到齋藤名人皺起了眉，然後歎了口氣走進了茶室。室內林曉月揉著眼睛，對著他們禮貌地微笑：「下午好，齋藤名人、征十郎。」
齋藤名人走到棋盤前坐下，然後問道：「昨天教的都會了嗎？」
赤司點了點頭，林曉月也一樣。她再怎麼說也算是個成年人，理解力要強上不少，能趕上赤司的進度已經很厲害了，至於以後誰強誰弱，還得看著來。
「那麼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開始對局。」齋藤名人說道，「本屆的名人戰要開始了，我要專心接下來的對局，沒法繼續教導你們，等到暑假時才能回來。」
「我和赤司對局？」林曉月看向赤司，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她撐得住嗎？
「水準近似更容易進步。」齋藤名人打開了摺扇，「互相計算勝負，等我回來時，輸的局數多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我做見證人。」
林曉月很想吐槽：憑什麼要按照你說的來做啊？
只是她扭頭就看到赤司嚴肅認真的目光，立刻想要扶額。她差點忘記赤司的好勝心了，連跟齋藤名人對局的時候，他都不想輸，更何況是跟她對局？
不過林曉月也不一樣，她的好勝心同樣弱不到哪裡去。
看到兩個「弟子」眼中的鬥志，齋藤名人笑了笑，只是看到林曉月眼睛下的淺青色，又微微皺起了眉，不由得開口道：「彌生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不用每天都訓練。」
赤司這才想起來白石彌生還是高三生，忙著學習還要和他對局，會很辛苦吧？
林曉月沒想到齋藤名人會這麼說，立刻搖了搖頭：「沒事，一周也只是五天而已，我還有週末能自由使用。而且，我也很想跟征十郎分出勝負啊。」她對自己的精力還是有自信的。
齋藤名人收起摺扇：「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於是接下來的將棋課，就變成了赤司和林曉月的對局。每節課只有兩個小時，他們自然不會進行正式比賽型的對局，那花費的時間太長了，所以都是下快棋。
剛開始赤司贏得比較多，因為林曉月的心理素質還差了些，思考時間明明有一分鐘，但是基本上都是林曉月剛走完一步，赤司就緊跟著走了下一步，可以說是步步緊逼。
結果林曉月緊張了，當然是越走越差，輸了不少局。
習慣之後林曉月就開始反擊了，她心思很重，思考速度又不慢，不受赤司的影響後，按照自己的步調來對局就要好得多，漸漸把勝負扯平了。
要說累的話，真的很累。將棋本來就是腦力的運動，林曉月又在忙著學業，兩邊折騰她都不想輸。還好她比較分得清，在對局的時候絕對不去管學習，學習的時候也絕對不想將棋。
週末的時候她也會好好休息，合理分配之下也算撐得住。
週五的時候，赤司鋼琴課下得比較早，走到茶室門口、拉開門時還在想著昨天輸了的棋局，沒有立刻叫出白石彌生的名字，接著便在看清室內的情況後停住了腳步。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齋藤名人會站在門口不進去，大概也看到了這個場景吧？
居然就這麼直接躺在榻榻米上也能睡著。現在天氣還沒熱起來，女生校服又是裙子，睡著後不會覺得冷嗎？都縮成團、像個蝦米一樣了，還能睡得這麼沉，是有多困？
赤司的手按在門把手上，想了想抱來一條毯子，輕手輕腳地走到白石彌生身旁，然後小心地往她的身上蓋著毯子。沒想到剛蓋了一半，白石彌生就睜開了眼睛。
「征十郎你來了啊。」林曉月打了個呵欠，隨即注意到身上半蓋著的毯子，想了想也就明白過來，笑眯眯地伸手又去捏了一把赤司的臉頰，「真是體貼啊。」
赤司繃著臉：「既然困的話就繼續睡好了，反正原本就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接觸到臉頰的手指都是冰涼的，和以前溫暖的手指完全不一樣，讓赤司有些不高興。
林曉月把毯子往身上裹了裹，挪到棋盤前，開始擺放棋子：「昨天的對局不是讓你很不滿嗎？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半個小時，以我們兩個的速度，能多下一到兩局呢。」
「你真的沒問題嗎？」赤司只得跟著擺放棋子，「開學的摸底考試你不是說成績不好，下次要考得更好一點嗎？馬上就到月底了，又要考試了吧？」
林曉月一愣，隨即笑出聲來，隔著棋盤摟住赤司的腦袋揉了揉，感慨道：「沒想到赤司你也開始關注這種小事了啊，剛認識的時候才不會管別人的事吧？」
揉完腦袋，林曉月收回手，仍然笑眯眯的：「放心吧，考試也好，將棋也好，都不會輸的。而且我答應了齋藤名人會跟你好好對局，說到就要做到啊。」
可是齋藤名人也說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赤司張了張口，又把這句話咽回去。
相處的時間長了，他也知道白石彌生從來都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剛認識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哪怕前一天晚上再困，第二天也會按時到達那棵櫻花樹下，就因為她說了一句不來太可惜了。
都算不上是約定或者承諾的話語，她也會做到，這種性格也夠死板僵硬的了。
月考前林曉月的精力耗費愈發嚴重，除了她自己的習題，還有學校的試卷和作業要做，而和赤司的對局也因為兩人都逐漸熟悉對方的棋風，要贏過對方也不容易了。
林曉月倒沒有在對局時睡著，不過分出勝負後直接栽倒在棋盤上倒是真的。
赤司簡直滿頭黑線，赤司媽媽則是見識到了自家兒子照顧人的本事。
「彌生姐你給我去睡覺！」聽到樓上傳來的大叫，坐在庭院裡的赤司媽媽忍不住笑了起來，旁邊的傭人也掩住了嘴：「少爺又被白石小姐氣到了呢。」
「誰讓彌生那麼固執。」赤司媽媽仰頭看著茶室的窗戶，「那孩子太辛苦了，其實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的，我看她這兩天的黑眼圈又加深了，真想不明白啊。」
傭人也點了點頭：「明明只要稍微放鬆一些，就不至於那麼辛苦，為什麼非得撐著呢？」
「她就是那種性格吧？」赤司媽媽微笑，「可能在別人看來很奇怪，但是她覺得理所當然。」
「不過，難得看到少爺會這麼生氣呢。」傭人又想笑了。
赤司媽媽也愉快地點頭：「征十郎總是很成熟，我很擔心他會過於嚴肅和冷漠，這對未來的赤司家可能是一件好事，可是作為一個母親，我還是希望他能更像個孩子。本來他只在打籃球的時候表現得很輕鬆，不過最近連其他課程也變得享受起來，開始發掘其中的樂趣。」
「我聽到他叫彌生姐姐的時候，真的很驚訝，後來更是注意到他會有意無意地尋求彌生的誇獎和表揚，還真像是姐弟呢。」赤司媽媽又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赤司來到了庭院裡，臉色還是不大好。
赤司媽媽將椅子旁的籃球拋給了赤司，笑著問：「彌生呢？」
「我押著她去客房休息了。」赤司接過籃球，臉色稍霽，不過還是板著臉，「我把她的書包鎖進了櫃子裡，她就只能乖乖睡覺了，還抱怨說我怎麼越來越像老媽子。」
這下子傭人可是笑得夠嗆，赤司媽媽則是摸了摸赤司的頭髮：「征十郎已經變得很會照顧人了呢，我想彌生她雖然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是很高興的。」
赤司點頭去打籃球了，心裡卻還在想著剛才的事。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了姐姐是這麼操心的事，會去關心她的情況，比自己還著急，但是看她好好休息了，又覺得很高興，有一種真切的「這個人對自己很重要」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壞，比起智慧和才能更讓他覺得自己變得成熟有用。
林曉月躺在床上，確定赤司不會回來了，從口袋裡摸出了記著考試要點的小冊子。
幸好她還在身上藏了一個，赤司那小鬼真不像個弟弟——但是也很親切。
她並不是喜歡學習，只是不想落於人後，將棋可以說是她新多出來的愛好，既然如此就更要滿足自己的興趣，所以兩邊她都會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話雖這麼說，動作還是小心一點吧，她可不想又被赤司逮到。
海常高校這個月的高三月考，白石彌生一舉成為年級第三。
第009章
第009章：年紀是個問題。
年級第三，說出來真是個響噹噹的稱號。考試在週四上午結束最後一門，接下來三天都算放假，林曉月沒上補習班，自然不知道在週六的補習班上，就有老師透露了這次的排名。
她只是週四上午一考完就迅速跑回赤司家，然後好好享用了為了慶祝她考試結束的午餐，緊跟著睡得天昏地暗，等到了下午才從床上爬起來，精神抖擻地跟赤司對局，連戰連勝。
赤司捏著棋子，臉色很差：他今天到現在連一局都沒有贏過！
林曉月輕鬆得很，她之前精神不濟，對局時雖然吸收了不少赤司的經驗，也沒工夫去消化，現在考完了，能把學習的擔子暫時卸下，頭腦立刻高速運轉起來。
「這下子就是我領先了你不少局了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
赤司咬咬牙，硬著脖子答應了——他一定會贏回來的！
「你也要到打籃球的時間了，收拾好棋子就過去吧。」林曉月摸了摸他的腦袋，「今天總算不用那麼忙了，我也去圍觀一下。」將棋不過是赤司的學習內容之一，和鋼琴差不多，真正讓他感到愉快的，還是籃球，她也接觸一點比較好。
聽到這話，赤司愣了一下，不過很快點了頭。
「彌生休息好了嗎？」赤司媽媽微笑著問道。
「嗯！」林曉月也露出笑容，「不管是午飯還是床鋪，都非常棒！果然赤司家最舒服了！」
赤司媽媽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在白石彌生來之前，赤司家和其他的名門沒有任何區別，都是那樣沉默壓抑。只不過是一個女孩子，卻可以改變這裡的氣氛，真是不可思議。
林曉月沒注意到赤司媽媽的表情，而是捧著可哥看著在籃球場上帶球奔跑的赤司，咂了咂嘴說：「征十郎打得還挺像樣的，運動神經真好啊。」
「你也會跆拳道吧？」赤司媽媽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林曉月時的場景，當時站在樹下練習跆拳道的女孩子，看起來也是英姿颯爽，認真得一絲不苟。
「嗯，不過那只是用來自衛的手段。」林曉月依舊笑著。她放下了手裡的可哥，也跑到了籃球場上，試圖去搶赤司手裡的籃球，卻被繞得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
赤司停了手，抱著籃球無奈地看著林曉月：「不會還來搶球。」
「就是因為不會才覺得好玩啊。」林曉月乾脆坐在球場上，也不嫌地上髒，「你看你的手那麼小，居然也能抓得住這麼大的籃球呢。」說著還把自己的手掌張開，在赤司眼前秀了秀。
「你的手用來念書和走將棋就夠了，女籃可一點兒都不適合你。」赤司看著林曉月的手，確實很秀氣，手指白皙修長，指甲蓋圓圓的，看樣子經常修剪，掌心裡的紋路很清晰，讓人想要握住。
林曉月聳了聳肩，她也只是一時興起，沒打算學籃球。不過聽到赤司這麼說，還是有些不服氣，她撇了撇嘴，說：「當然咯，這兩樣我都很厲害。」
「還說呢，上次不知道誰考得那麼差。」赤司不以為然。
「這次一定能考得很好，我有把握。」林曉月自信滿滿。
「上次是年級前五十，這次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往上竄太多。」赤司覺得其他人的實力也不是當擺設看的，「你能考到年級前二十就該慶祝了吧？」
林曉月心裡估算了一下，豎起食指，狡黠地笑了笑：「要不要來打賭？如果我考到了年級前五你就要答應我一件事。」她順口拿了齋藤名人的約定來用。
赤司雖然肯定林曉月的努力，但是他自己沒有這種經歷，沒辦法評價，只是出於不服輸的心態，乾脆地點頭答應：「好，反過來說，如果你沒有考到年級前五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一言為定！」林曉月說得很痛快，她也不在意打賭的結果，同樣是不服氣罷了。
等到星期一的時候，林曉月一下課就去看了排名，發現自己的名字在第三位的時候立刻握緊了拳：很好，年級第三也是在年級前五，讓她想想要怎麼折騰赤司好了。
心情極好的林曉月，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同學投來的視線和不時響起的竊竊私語。
一個年級就這麼多人，林曉月轉學生的身份在各個班級都有人知道，突然躥到了這個名次上，會有人覺得奇怪可謂是理所當然。她本班的同學看得到她每天多拼命，可是其他班不知道，自然會覺得這個轉學生的成績來得詭異、或者是嫉妒她的成績。
當天下午，林曉月就榮幸地體會了一把校園欺淩。
身為剛來到海常高校一個月的學生，林曉月完全不記得其他人的名字，別說其他班的了，就連她自己班上的四十個學生，她到現在也沒記住一半，其實就是沒考慮過要記。
所以被人微笑著說「請問是白石彌生嗎？有人在天臺上等你」的時候，林曉月想都沒想就過去了——然後被堵在了天臺上。她的背後就是鐵絲網，風從大腿邊上吹過，一陣涼意。
林曉月抖了抖，然後很平靜地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看到林曉月發抖，幾個女生還以為她是害怕了，立刻嘲諷地說：「既然害怕，就給我放聰明點。明明是個轉學生，就不要太張揚了，小心被人盯上。」
這不就是已經被你們盯上了嗎？林曉月很無奈，有本事自己考啊？她暗自捏了捏拳頭，想著雖然跆拳道不是用來打架的，但是如果有人先攻擊她，應該可以還手吧？
見她不回答，女生不免有些惱火，伸手就要揪住林曉月的頭髮：「我跟你說話呢，聽到沒……」話音未落，就已經被反擒住了手，順勢一拽一扭，手腕便被死死壓在了背後，疼得慘叫起來。
林曉月懶懶地空出一隻手打著呵欠：「聽到了啊，可是我為什麼要照做？考得不好對我而言沒有半點好處，而且我也想要獲得好成績，其他的我都無所謂，學習還是各自靠真本事吧？」
注意到另外兩個女生還在盯著她，林曉月露出微笑：「我還有一隻手和兩條腿呢。」言下之意是對付你們兩個綽綽有餘。不過僅僅是這樣，可能還不夠吧……
摸了摸下巴，林曉月乾脆地說：「我也不想還被麻煩的傢伙找上，就跟你們直說了吧。我呢會在這種時候轉學，是因為在之前的高中，我很努力地教訓了想要給我上課的人哦。」她笑得一口白牙，看著她的女生突然打了個哆嗦，「就像這樣。」
她突然鬆開了抓著女生的手，然後扣住她的後腦，狠狠地就要往鐵絲網上砸去！
女生下意識地尖叫起來，聲音幾乎要傳遍整個校園。
林曉月適時地停了手，然後仍舊按著她的後腦勺轉而面向自己，笑容滿面：「所以說啊，知道了的話就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了，下次我可不會只是做做樣子了。」
幾個女生受到了驚嚇，飛快地互相攙扶著跑了，林曉月站在原地撓了撓頭發，歎了口氣。
這是一個比較俐落的方法，糾纏太久只是浪費時間，她也不在乎當一次壞人。服軟的話別人只會得寸進尺，連這種事都會嫉妒到找上門來，不表現得強勢一點，下次這種事還會發生。
林曉月收回了手，朝著門口走去，打算回教室，只是等按上了門把手，她才黑了臉。
好嘛，都跑了還不忘記鎖上門，以為她這樣就出不來了嗎？說不定現在還不怕死地在樓梯口等著看她出不來的模樣吧？林曉月扳動手指，發出「哢噠」的響聲。
「咚」的一聲悶響，站在樓梯口竊笑的女生瞬間臉色慘白。
門鎖周圍被砸得變了形，不過還沒有打開，隨即又是一聲轟響。
本來剛剛的尖叫就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只是因為不好干涉所以沒人出來，現在圍觀到了這種開門方式的人，著實不在少數，一個個的都感覺脊背上一陣寒意。
林曉月又出了幾拳，總算把門鎖邊上的鎖梁砸得脫落，門也自然打了開來。
她甩著手從門裡走出來，看著樓梯下方傳來的眾多視線，不以為然地笑著：「啊，抱歉，不小心把門打壞了，只是我沒有錢可以用於維修，能請你們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嗎？」
所有人咽了一口唾沫，僵硬著身子不敢動，林曉月也不在意，回班上去了。
等林曉月拿著手機拍下來的排名給赤司炫耀的時候，赤司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導致他賭輸了的排名數字，而是林曉月的手指上不太自然的紅印。
「這是什麼？」赤司剛捏住，就感覺到手心裡的手指不自然地顫了一下，差點沒握住手機。
林曉月把手指拽回來，臉色很平靜：「不小心磨破了皮而已。」
赤司盯了林曉月一會兒，然後開口：「如果是媽媽來問你會說嗎？」
潛臺詞就是你不跟我解釋我就去告訴媽媽吧？林曉月滿頭黑線。
她扶住額頭：「好啦，就是捶了幾下門，稍微磨破了一點皮而已。」她現在的身體素質沒有本體那麼好，而且那再怎麼說也是金屬門，只是磨破皮她覺得很不錯了。
「考得這麼好，為什麼要捶門？」赤司追問道。
「……好奇害死貓哦。」林曉月笑眯眯地「威脅」，赤司不為所動，她摸了摸鼻子，覺得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乾脆當做自己的「功績」，全部交代了。
赤司心裡很不舒服，月考前白石彌生有多辛苦他都看到了，她靠著自己的努力獲得了應有的回報，為什麼還要被別人嫉妒？如果她的跆拳道不厲害，現在可能還被困在天臺上。
如果……如果他和白石彌生在一個學校裡，他就能過去幫她了。可是他只是個小學生，又能幫她多少？那麼，如果他和她一樣大，甚至比她大的話，是不是就能做到了？
林曉月倒是沒在意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的赤司，她以為赤司在想著人的拳頭是怎麼打開鐵門的。她揮了揮手，很是無所謂地說：「好啦，這種事不重要，我看以後也不會有人敢來找我的麻煩了。比起這個，還不如說說當初的賭約。你可是輸掉了，欠我一件事呢！」
「要我答應什麼事？」赤司很平靜地抬起頭，看著林曉月。
這種不為所動的表情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林曉月咂嘴，想了想拿過書包，翻出一張紙券拍到赤司面前的桌子上：「喏，海常下周要舉辦學園祭，你來玩吧。」
赤司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預想中的懲罰怎麼就變成遊玩了。
「反正我因為在年級前三拿到了老師獎勵的招待券，可以抵用不少錢，一個人又花不光，乾脆你也來吧，看你的樣子也沒參加過學園祭，就來好好玩玩吧。」
和姐姐一起去參加學園祭嗎？赤司把招待券拿了起來，收進口袋裡：「嗯，不過那天你可別玩得忘記自己是高三生。」林曉月頓時又變成了苦瓜臉：哪有這麼愛管事的弟弟啊。她哀嚎著拿出將棋，又跟赤司開始了對局，出於心情的不爽，攻勢非常淩厲。
也因此沒注意到赤司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他比她的年紀更大的話，是不是就能做到更多的事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4
第010章
第010章：只是想以這樣的身份活著。
剛度過開學第一次月考，就是輕鬆歡快的學園祭，林曉月想著幸好高三年級不用準備，只要享受學園祭就好了，不然她一定忙不過來。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種全校性質的慶典活動，心情很不錯，又有老師給的招待券，不用自己掏腰包，所以也大方了不少。
赤司站在海常高校門口，就有迎接的女生微笑著走過來，彎腰對赤司說道：「小朋友，你是跟著自己家人來的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姐姐她很快就來接我了。」赤司微眯著眼睛，他不喜歡仰視別人，也不喜歡被當做走失兒童，這種時候他尤其希望白石彌生趕快過來。
「你的姐姐也是海常的學生嗎？」女生繼續問道。
赤司已經不想跟她說話了，注意到不遠處跑來的身影，他立刻喊了一聲：「彌生姐！」
林曉月跑過來的時候還在奇怪，赤司什麼時候這麼黏她了？平時在赤司媽媽面前都不經常叫她，沒想到在外面反而喊她了。
她走過去拉住赤司的手，對著他身旁的女生微笑：「他是我的弟弟，麻煩學妹你多心了。」
看到林曉月，那個學妹臉色立刻就變了：現在誰不知道剛竄出來的年級第三白石彌生是個暴力狂？她趕緊恭敬地退到一邊，又惋惜地看著赤司：這麼可愛的小男孩怎麼就是這種女生的弟弟呢？
赤司把女生的表情都看在眼裡，想到之前白石彌生揍開門鎖的舉動，也明白了原因，他跟著白石彌生走進校內，問道：「你在學校裡沒有要好的朋友嗎？」
「沒必要吧。」白石彌生不以為然，「我是轉學來的，別人已經相處了兩年，我再擅自加進去會很奇怪，而且我的生活中不需要其他人了啊，有征十郎和你的家人就夠了啊。」
赤司沒接話，跟著白石彌生繼續走。
既然如此，白石彌生身邊就沒有除他以外的朋友了嗎？
林曉月第一站把赤司帶去了將棋社，海常雖然是高中籃球界的豪門，但是其他社團也不弱，將棋社裡也是有不少業餘棋士的。這次將棋社的活動，就是進行對局然後可以獲得獎品。
將棋社的社長是獎勵會的棋士，有著正兒八經的二段實力，自然負責的是最後的大獎。赤司看到大獎是一副棋盤，不由得挑眉：雖然比不上他家的棋盤，但是對白石彌生來說確實缺一副棋盤。
他都走到將棋社的社長面前了，白石彌生又把他拉了過來：「是這裡啦。」他對上的是一個社員，負責的獎品是一支鋼筆，白石彌生自己對上的社員則是負責一本封面很漂亮的線裝筆記本。
「難的交給你啦，偶爾也找其他人對局看看吧。」白石彌生說著，已經走了一步，「不過既然是和別人的對局，我們就來比比看誰先獲勝吧。」
只要這個就好了嗎？赤司的視線移向那支鋼筆，也開始了對局。
最後先獲勝的是赤司，林曉月攤上的對手居然是個暫時湊數的，下得亂七八糟，林曉月還不得不跟他辯論正確的走步。好不容易結束了，林曉月就看到赤司握著鋼筆站在旁邊，頓時苦著臉，不開心地把鋼筆搶過來塞進口袋裡，筆記本則是往赤司手上一塞，牽著他去賣小吃的攤位了。
「其實可以不用解釋那麼多，直接將死他就好了。」聽到赤司的話時，林曉月嘴裡還叼著吃炒麵的叉子，她嚼了嚼炒麵，叉子也跟著上下晃了晃。
赤司板起臉：「吃完了把叉子拿下來再說話。」
林曉月聳肩，咽下炒麵拿開叉子，才笑眯眯地說：「可是那樣他不是會很尷尬嗎？反正我也沒有浪費多少時間。」她蹲下來，從赤司捧著的盒子裡叉起一個做成章魚模樣的紅香腸，塞進自己嘴裡，又往赤司嘴裡塞了一個：「有的時候也要體諒陌生人啊。」
赤司咽下了紅香腸，才反應過來用了林曉月的叉子，不過也沒有覺得不乾淨，就沒放在心上。
林曉月覺得赤司真是刷獎品的利器，書法、圍棋、小提琴、鋼琴……而且赤司還是不管相貌行為都很討喜的小孩子，不少人都沒有認真，也因此拿到了不少獎品。
「為什麼會放水？」赤司對此不能理解。
「因為他們很喜歡你啊。」林曉月心情很好，能拿到這麼多獎品真是出乎意料。
「為什麼喜歡我？不是剛認識嗎？」赤司繼續問道。
林曉月摸了摸下巴，然後曲起手指在赤司額頭上彈了一下：「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征十郎有很多值得別人喜歡的地方嘛。」
「那麼彌生姐喜歡我嗎？」赤司問完又覺得好笑，既然是姐姐，會喜歡他是理所當然吧？就好像他也喜歡白石彌生一樣。估計白石彌生很快就會像往常那樣，一邊揉著他的腦袋，一邊笑眯眯地說出「你是我的弟弟啊，我當然喜歡你了」這種話。
赤司等到的是一陣沉默，白石彌生沒回答他，也沒有蹲下來。他抬起頭想看看白石彌生的表情，逆著光也看不大清楚。他突然覺得有些緊張，緊跟著卻被按住了腦袋：「嘛，是姐姐啊。」
白石彌生一如既往地蹲了下來，像赤司想的那樣揉著他的腦袋，笑意很淺：「是親人啊。」
林曉月說完就站了起來，繼續拉著赤司的手朝著下一個地點移動。
腦海裡系統的聲音難得響了起來：「決定好了嗎？是否要將赤司征十郎作為目標？」
相處了這麼久，林曉月也練出來了，在和系統對話的時候，只要腦海裡想著要說的話就可以了。她想搖頭，不過考慮到旁邊的赤司，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動作。
「還沒決定好，畢竟姐弟戀……想想年齡差有點奇怪。」她回答道，「將近八歲的年齡差，等他到了十八歲的時候，我都已經是二十六歲的成人了，這樣還能達成目標？」
系統很平靜：「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可以想得出達成兩次喜歡的條件。」
聽到系統的話，林曉月撇了撇嘴。
辦法也不是沒有，就是先刷赤司的好感，等他跟她告白的時候再拒絕，以後她走上社會工作了，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重新尋求赤司的幫助和保護，應該就能達成兩次喜歡的條件了。
不過人心是反復無常的，赤司又是這樣的個性，一次失敗後，他真的還會再選擇同一個人嗎？她才會在剛才做出了那樣的回答，倒也不是刻意為之，只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就如她一開始所想，她是在這個世界裡以「白石彌生」的身份生活著的，所以她會給出符合身份的回答。失去了親人孤身生活著的白石彌生，因為赤司重新感受到了親情，這對她而言是值得珍惜的——她終於有了可以喜歡的親人。所以在被赤司問到的時候，會感悟良多，也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林曉月只是做出了白石彌生會做的事，與系統的研究無關。
感知到自己宿主的想法，系統如實記錄了下來。它會在事件發生後感知到對方好感的變化，可是這必須有一個前提——宿主必須將對方選作目標，它才能行使這項權利。以它的理解，剛才發生的就算是一個比較值得關注的事件，可是林曉月仍未選擇赤司，它也沒有權利去感知。
也沒有關係，系統是這麼想的，這樣的情況更加自然，對研究調查也更加有利。
被白石彌生帶到籃球部的時候，赤司還因為剛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他能想得通剛才白石彌生的做法，可是又感覺到自己心裡其實有著不一樣的期待，不然不會產生緊張。
那樣的話，又是什麼樣的期待呢？赤司還抓不到自己內心的想法。
直到白石彌生交了代金券，從籃球部的部員手中拿過籃球，朝著他砸了過來，赤司才條件反射地抱住了籃球，抬起頭來看向笑得陽光燦爛的白石彌生。
旁邊的部員被嚇得半死：「他要是沒抓住籃球……那可是小孩子啊！」
白石彌生滿不在乎地擺著手：「沒事啦，他經常打籃球的，如果連這個都接不住，我就該懷疑他每天的訓練都練到什麼地方去了。」說著她又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笑得很奸詐，「征十郎，這裡可是海常高校的籃球部，能夠有機會和強者對峙，很不錯吧？」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籃筐：「只要能夠在三個部員的阻攔下，五分鐘內投進一個球，就能拿到獎品呢！」說著又指向放在籃球場邊上和赤司體型相近的棕熊玩偶，感慨道：「為了吸引男生參加，卻用女生喜歡的毛絨玩具，誰想出來的主意，真是幹得漂亮。」
赤司有些想笑，也就是說，女生們為了得到毛絨玩具，會讓男朋友來參加嗎？想到這裡，赤司又頓住了。等等，現在白石彌生也是想要這個毛絨玩具才會讓他來嗎？
部員扶著額頭：「我說白石學姐，」他也知道白石彌生的厲害，「你是很強沒錯，但是讓這樣的小孩子來跟我們比賽，要是在比賽時碰到哪裡受傷了怎麼辦？」
白石彌生剛想說話，赤司就搶先開了口：「我會贏的。」他的語氣平靜，就好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倒是刺激得旁邊的幾個等待比賽的部員有些上火。
「那我就先到場外等著了啊。」白石彌生笑眯眯地摸了摸赤司的腦袋，走出去了。
其實林曉月也沒認真，她覺得就算以後赤司是那個什麼「奇跡的世代」裡的隊長，又是黑籃那部動漫裡最後的大boss，也不至於還這麼小就能在海常高校的籃球部手下拿到一球吧？
結果她忘記了，這個世界就是有夠不科學。
看到那顆棕色籃球落進籃筐裡，所有因為好奇而來圍觀的人都睜大了眼睛，隨即爆發出了驚呼：「那個小孩子居然能在籃球部手下這麼快就進球啊！他真的是小孩子嗎！」
林曉月望瞭望天，又看向撿回了籃球，拿在手上看向她的赤司。後者的臉上還帶著笑，難得開心的模樣讓林曉月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起來：果然是喜歡籃球的吧？
第011章
第011章：宿主你真的不打算確定目標嗎？
有個小學生在籃球部的五名部員圍堵下還能在五分鐘內投籃成功！
這個消息迅速傳了開來，本來籃球部邊上的人就多，赤司下場剛接過棕熊玩偶，就被其他人圍住了，就連籃球部都來了不少人，追問他在哪裡學的籃球。
他試圖尋找白石彌生的身影，奈何身高不夠，面前又圍了一圈身高馬大的籃球部員，根本找不到白石彌生的身影，等他好不容易從人潮中鑽了個空隙跑出來，手上還抱著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玩偶，卻怎麼也找不到白石彌生了，甚至連自己現在位於海常高校的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雖然不少人都聽說了籃球部那邊的事，但是知道赤司的外貌特徵的人不多，只知道是個小孩子。在學園祭上，不管是來參觀的小孩子還是被哥哥姐姐帶進來的小孩子都太多了，認不出赤司來。
這個季節抱著毛絨玩具還是很熱的，赤司走了一陣，還是沒找到白石彌生，決定先在蔭涼的地方休息一會兒，然後去找管理學園祭秩序的學生，通過校內廣播去找白石彌生好了。
坐在教學樓的後門入口處，赤司想了想，還是繼續抱著棕熊玩偶。
如果放在地上，就會弄到灰塵了吧？雖然白石彌生經常會毫無顧忌地坐到地上，但是這個是他從籃球部贏來的獎品，要送給白石彌生的，還是慎重點對待比較好。
「你說白石彌生？」從角落裡傳來的男聲讓赤司集中了注意力，他抱著棕熊玩偶往角落那邊挪了挪，試圖聽清楚那邊的人在說些什麼。
「沒錯，就是那個打爛了鐵門的白石彌生啦！」答話的女聲裡透著沒好氣，「你就幫幫忙吧，不是說只要是女孩子，你都能擺平的嗎？」
「我是說過這種話沒錯，但是……」「那個白石彌生長得還不錯，看著也不像是談過戀愛的樣子，只要你出馬，一定沒問題的。」「這樣啊，那就讓我考慮一下。」
赤司皺起了眉，抱著棕熊玩偶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剛才那個說話的女生，搞不好就是之前被白石彌生教訓過的其中一人，都被嚇成那樣了還不死心嗎？聽他們的對話，是想要欺騙白石彌生的感情嗎？
想到這裡，赤司的胳膊也收緊了，赤色的眼睛裡帶上了冷光。
白石彌生沒有自己的家庭，只是依靠自己生活著。雖然和他家的人相處友好，但是如果有人跟她說喜歡，或者想要跟她做朋友，她一定會很開心吧？
可是如果只是為了欺騙她、戲弄她，她會難過吧？
之前說著「是親人啊」時的那張臉又出現在赤司眼前，他加快了跑步的速度。一定要趕快找到她，然後把這件事告訴她，他所認識的白石彌生，可不能受到這種欺騙！
林曉月有些頭疼地抓著後腦勺上的頭髮，然後看了看旁邊的樹。
要不要爬上去？這樣的話視野會比較開闊，也就能找到赤司了吧？不過，這樣也會很容易被風紀委員會的人發現，都高三了，還要寫檢討就太麻煩了。
她拍了一下樹幹，決定去找學生會的人，幫忙廣播一下。
身為海常高校的學生，林曉月當然比較熟悉學生會的人的裝扮，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只是她還沒走過去打招呼，就被人拽住手臂，拉進了僻靜的角落裡。
林曉月條件反射地伸腿橫踢過去，卻被架住了，不由得挑起了眉。
「哦？你也是練過跆拳道的啊。」林曉月微笑著收回了腿。
站在她面前的男生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也收回了用於格擋的雙手：「不過，果然還是白石同學比較厲害，我都用雙手去擋了，還是覺得招架不住呢。」
「那麼，同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林曉月保持著微笑，看校服對方應該和她一個年級。
男生聽她這麼問，一下子尷尬起來，聲音也小了起來：「其實，我是想要麻煩白石同學和我對練跆拳道。」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儘管會跆拳道，可是被欺負的時候還是會害怕……」
「所以希望和不認識的人對練，然後讓自己習慣？」林曉月很快想通了。
「是的！」男生高興起來，「白石同學的事我也聽說了，真的很佩服！我、我也想要像白石同學這樣，變得強大起來，不想再受人欺負了！」
和學生會的人說過後，對方答應幫忙廣播，赤司這才松了口氣，抱著棕熊玩偶，打算先到在廣播裡約定好的地方去等白石彌生，只是走了沒一會兒，就注意到了站在操場角落裡的白石彌生。
他剛想朝著那邊招手，就注意到白石彌生身邊還站著一個男生，頓時繃緊了神經。
不會吧，他剛剛才聽到那兩個傢伙的談話，這麼快就找到白石彌生了嗎？赤司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可是隔著大半個操場，等他跑過去的時候，又找不到剛才看到的角落了。
那本來就是死角，赤司要不是剛好從那邊過去，也不會看到人。
是在哪裡？赤司難得焦躁緊張起來，他試圖回想起剛才看到的背景，從而確定死角的位置。這個辦法比較管用，他很快找到了那個死角，也跑了過去。
視線裡出現了白石彌生的身影，赤司正想叫出她的名字，卻看到了她的表情，隨即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帶著些許靦腆的笑容，那是偶爾會在跟他的媽媽交談時出現的笑容，不過面對他時很少出現。白石彌生說那是因為在他面前比較自由，在他的媽媽面前會有些緊張。
會對著一個陌生人出現這種表情，說明了什麼？赤司抿緊了唇。
就在赤司停頓的時候，白石彌生也跟那個男生說完了，朝著這邊走了出來，看到他後挑起眉毛，跑過來先是拿過了他手裡的棕熊玩偶，才蹲下來摸摸他的腦袋。
「居然能找得到我啊，征十郎不愧是個好弟弟呢。」白石彌生說著就要站起來，赤司卻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服，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
「怎麼了？」白石彌生奇怪地看著他，又順著他的視線往後望——那個男生剛走出來。
「那個男生，是在跟你告白嗎？」赤司聽到自己這麼說。
「噗！」白石彌生一下子笑噴了，對著旁邊咳嗽了好幾聲，才擦掉眼角生理性的眼淚，哭笑不得地用力按著他的腦袋：「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怎麼可能有人會跟我告白？」
頓了頓，她解釋道：「他是想找我練習跆拳道，好在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學會反擊。我還是第一次因為這種事被人找上，總覺得自己的能力被認可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赤司還是沒辦法簡單地相信這件事，他把自己聽到的對話說了出來，等著白石彌生的反應。後者垂下眼簾沉思了一會兒，又對上了他的視線，笑得很輕鬆：「我知道了，沒想到征十郎還有當忍者的前途啊。」說著就不以為然地站了起來，牽著赤司去吃午餐了。
「可是，那個男生……」赤司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白石彌生說：「那個男生我本來就拒絕了。真正的強大並不是武力，而是內心啊。」他抬起頭，正看到白石彌生按住了自己的左胸。
「不過你放心吧，那個男生和你遇到的肯定不是同一個人，我能看得出來的。」白石彌生回過頭來對他笑笑，「是真心崇拜我、喜歡我，還是謊言的喜歡，我可以分辨出來的。」
「再怎麼說也在這種事上吃過一次虧，不會再犯了，否則就太蠢了。」
這讓赤司沒有反應過來，等跟白石彌生坐到了一個班級開的咖啡廳裡坐下，才試著問道：「吃過一次虧的意思是……彌生姐你被說喜歡你的人騙過？」
「嗯。」白石彌生點了些吃的，就滿不在乎地點頭答應下來，「儘管我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差吧？在以前的學校也比較冷淡，和人沒有來往——就是這樣的女生吧。」
「人呢，總是會因為反差而想要去挑戰。比如說，越是高冷的人，越想要看到他與高冷完全相反的表情，像是臉紅啊、傲嬌啊。」白石彌生笑眯眯地說。
「我當時就是這個樣子，有人想要試試看我是不是如同外表看起來這麼不好追，就跟我告白了。那個時候我對於戀愛沒有任何經驗，被騙得很慘，不過發現自己被騙後就甩了對方還揍了一頓，所以現在算是有點經驗，知道別人是真的喜歡我還是鬧著玩的。」白石彌生聳了聳肩。
赤司無意識地捏緊了桌布，看著白石彌生：「那個時候你難過嗎？」
白石彌生搖頭：「完全不難過啊，因為我也沒有那麼喜歡他，只是因為頭一次遇到跟自己告白的人，所以一時熱血上腦就答應了。後來相處過程中他對我也不好，只是把我當作炫耀的物件，拿很多事情來麻煩我，作業啦、點名啦……」她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所以分手的時候我松了口氣呢。」
「一定是那個傢伙不夠好。」赤司鬆開了手裡的桌布，語氣平靜。
「有個幫自己說話的弟弟感覺真好。」白石彌生望天花板，「就算是謊話也很暖心啊。」
什麼謊話……赤司想要扶額，最後還是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只要我知道她很好就夠了，她也只需要我就好了。
第012章
第012章：你是我的姐姐吧？
安靜的茶室裡，今天依舊只有走步的聲音，窗外早有爬出地底的夏蟬伏在樹幹上開始了鳴叫，卻似乎和茶室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不管是什麼聲音都無法傳入，進而打擾到對局中的兩人。
林曉月的額角有一滴汗滑了下來，順著臉頰的側邊落到棋盤上。坐在她對面的赤司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從墜落的那點往上看，就見到林曉月額上還在沁著汗水，卻一點兒也不顯得狼狽。
不過她輸得確實很狼狽。赤司這樣想著，緩緩地進行了一次深呼吸。
明天齋藤名人就要回來了，今天是他和白石彌生的最後一場對局。隨著雙方實力的進步，走快棋已經沒什麼進展了，所以從半個月前，兩人就開始進行正式的對局。
一局就需要兩個小時以上，為此赤司還專門找來了讀秒器。現在白石彌生的思考時間已經用盡，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在一分鐘內走出，可他的時間還綽綽有餘，更不用提他現在正占上風。
彌生姐要輸了呢。赤司想到這點，嘴角微微上揚，心情愉快又興奮。
一分鐘的時間耗盡，林曉月也沒有走出下一步，而是長呼一口氣，直起了身子，平靜地微笑著，對赤司說：「我認輸，這場齋藤名人定下的賭局，是我輸了。」
保持著應有的禮節說完，林曉月立刻往後一倒，躺在榻榻米上不動了。
赤司收拾著棋盤，連將棋子放進駒盒的動作都很輕快。林曉月聽著也彎了彎嘴角，又很快收起了那點弧度。她和赤司的對局在這一局前都是打平，所以這局也決定了最後的勝負。
她就故意輸給赤司了——這件事如果讓赤司知道，一定會生氣的，不過她掩飾得很小心，以赤司目前的水準應該還看不出來，只要他不跟齋藤名人進行感想戰就好了。她和赤司很少進行對局後討論「如果那個時候走這一步的話會怎麼樣」的感想戰，因為他們都認為輸了就是輸了，只要靠自己找出失誤或者沒有抓住的機會就好，沒必要讓勝利者來指點自己。
只是沒想到，故意卻要輸得讓對方看不出來這麼困難，她的思考時間幾乎是平時的兩倍，幸好這是最後一局，赤司也很小心，所以沒注意到她的「過度謹慎」。
林曉月搖了搖頭，把腦袋裡的想法丟了出去，然後在榻榻米上滾了滾——腳腕立刻撞到了棋盤上，疼得林曉月瞬間抱著腿縮成了一隻蝦米：「嗷嗷嗷！」
赤司無奈地站起來，走到林曉月身邊，蹲下來戳了戳林曉月側著的胳膊：「你還好吧？」他真是沒見過這麼不注意的女生，不過他也知道這傢伙就是這樣。
「疼……」林曉月又揉了揉腳腕，在榻榻米上蹭了蹭坐起來，「為什麼棋盤那麼重啊。」
「難道你還想把它踢開？」赤司也往旁邊挪了挪，「這回是我贏了，要讓你答應我什麼呢？」
林曉月遠目：為什麼她從這話裡聽出了威脅的意味？她抬手按在赤司的腦袋上：「為什麼不留著呢？難得有這種機會，先留著吧？」雖然是徵詢的語氣，但是她有努力去命令了！
赤司將林曉月的手撥開，之前的對局太認真，林曉月的手心裡還帶著汗，黏黏的不太舒服。他掃了林曉月一眼，然後點頭：「好，最近也沒有什麼值得使用這個要求的機會。」
得到這個回答，林曉月松了口氣，然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腳腕，確定沒事了，才丟下一句「我去洗把臉」跑出了茶室——雖然身上都是汗，但是在赤司家只洗把臉就好了。
赤司練習籃球的時候，林曉月就坐在遮陽傘下吃著霜淇淋球，涼爽甜膩的味道讓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果然在這種季節吃霜淇淋最美味了！」
「真的不用再來一杯果汁嗎？」赤司媽媽看著她的樣子，也微笑起來。
「不用啦，我這個月都沒有付『餐飲費』呢。」林曉月吐了吐舌頭，這個月赤司沒要她的錢，吃起東西來也少了一份理直氣壯，其實她知道赤司家不在乎這種事，可她還是有點在意。
赤司媽媽沒說話，只是笑著看向還在陽光下進行想像練習的赤司。林曉月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咬著勺子歎了口氣：「為什麼他每天都在太陽底下練習，皮膚還能那麼白啊。」
「可能是剛出生時比較弱的緣故吧。」赤司媽媽說，「我的身體不好，生下赤司的時候也很危險，好在熬過來了。」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感慨，林曉月聽著卻有種消極的感覺。
她一把將勺子插回碗裡，雙手按在桌子上，露出大大的笑臉：「伯母，你看現在你和赤司不都是好好的嗎？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眼前和未來吧？」
赤司媽媽的身體確實不好，不然也不會常年在家裡不出去，但是她和赤司媽媽相處以來，也沒見到赤司媽媽生過什麼重病，平時多注意身體就好了。
林曉月突然說了這麼幾句話，讓赤司媽媽一時沒回過神，不過她很快意識到林曉月是在擔心自己，也跟著露出笑臉來：「是啊，彌生你也不要太緊張啊。」她轉移了話題，「你從明天開始就放暑假了吧？有沒有什麼計畫？比如跟同學去哪裡玩之類的。」
「伯母，」林曉月收回手，誇張地捂住臉，「我是高三生啦，雖然我不打算去上補習班，但是在放假期間也要好好學習。」她收回手，換上正經的表情，「我打算去圖書館自習，下學期有幾個重要的會考和聯考，我得提前做好準備，可能暑假期間不會經常過來了。」
赤司媽媽點頭：「說的也是，那你和征十郎說過了嗎？」
「這種事不用說吧？」林曉月繼續吃起了霜淇淋球，「他又不是……哦，等等，他還是個小孩子。不過我覺得他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一樣，一定會說『那你加油』之類的話。」
「確實像是征十郎會說的話。」赤司媽媽笑起來，然後一定會跟著去圖書館吧？
看著白石彌生，赤司媽媽的眼神也柔和起來，她很喜歡孩子，如果不是身體限制，她還想有一個女兒。沒想到現在可以實現這個願望，雖說不是親生的女兒，但這樣也好。
赤司家有赤司就夠了，再有其他的孩子以後說不定會引起爭執，就算是領養的孩子，不管是好是壞都有可能帶來問題，白石彌生這個如同女兒的外人，卻很好地避免了這一點。
白石彌生一定不會想到，自從赤司的父親知道她的存在後，就專門派人調查過了。在確定了白石彌生沒有任何問題後，又認可了她的能力，赤司的父親才同意赤司和她往來。
林曉月還不知道系統幫了她一個大忙，只是按照自己的計畫開始了暑假。
說是去圖書館，其實是在圖書館找了兼職，這樣也好，沒人的時候就自己看書，還能賺一點錢。她沒有跟赤司說這件事，也是不想他把錢退回來。
一邊應付著客人，林曉月一邊和系統交談：「你就不能給我弄點錢來嗎？」
系統的回答很死板：「不能，宿主至今為止仍然沒有確定研究目標，開放功能有限，請宿主儘快決定。」它對林曉月也很無奈，從沒聽說哪個宿主會這麼慢悠悠的。它很嚴肅地反思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搭載任務程式或者獎懲程式？好讓自家宿主動作快點？
「麻煩你，我要借這兩本。」一張借書證和兩本書放到了櫃檯上，林曉月登記過，又將它們還給了櫃檯前的人：「請拿好……咦，人呢？」
一隻小手從櫃檯下舉起搖了兩下：「我在這裡。」
林曉月站了起來，這才看到了比櫃檯稍矮的小男孩，對方藍色的眼睛和藍色的頭髮在夏天看起來很涼快，他踮著腳努力夠著櫃檯，表情卻很平淡，像水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孩子有點眼熟……林曉月將書和借書證遞給男孩：「小心拿好。」男孩接過書，很有禮貌地朝著她點了點頭，然後才跑開了。
是在哪裡見過嗎？林曉月摸了摸下巴，正想收回視線繼續看書，卻看到了電腦上顯示的那個男孩的名字，愣了兩秒，她張大了嘴：居然是黑子哲也！黑籃的主角！
她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悻悻地放下手，嘀咕道：「居然沒有多看幾眼認識一下……不過應該還會見到的吧，到時候再說。」她剛想坐回位置上，看到櫃檯又停了一下。
嗯，還是想想辦法好了，畢竟也有小孩子會來借書還書呢。
走進圖書館的時候，赤司放鬆了一些，這個季節走在外面還是太熱了，還好圖書館裡開著空調。他參加了學校裡的露營活動，回來後想跟白石彌生說，卻從傭人那裡得知白石彌生好幾天沒來他家了，要不是他去問了媽媽，估計還不知道那傢伙暑假都不打算過去。
他家也有書房，藏書也不少，為什麼一定要來圖書館呢？赤司正想去找找白石彌生，卻一眼看到她站在櫃檯後面，滿臉笑容地拍著站在櫃檯前的男孩子的腦袋。
有一種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分享了的感覺，這讓赤司很不舒服。
林曉月收回手，將登記好的書交到黑子哲也手上，等黑子哲也跳下她為了照顧小孩子而放在櫃檯前的腳凳後，她才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赤司。
赤司媽媽果然跟他說了吧？林曉月扶額，然後從櫃檯後面走到赤司面前，蹲下來想要捏他的臉：「伯母果然跟你說了啊，暑假露營感覺如何？」她的手落了空，不過她還是把話說完了。
看著一臉不高興的赤司，林曉月詭異地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
「……還好。」赤司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不是來讀書嗎？」
「沒客人的時候就看書，還能賺錢啊。」林曉月稍微松了口氣，願意交談就好。
看赤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曉月歎了口氣，認命地解釋道：「剛才那個孩子是這裡的常客，很喜歡看書，我就推薦了他幾本，只是因為他很有禮貌才相處得很好。」
解釋的時候林曉月的內心正呈崩潰狀：為什麼她要跟赤司解釋這種事啊！
系統非常及時地插話：「宿主，要將赤司選為研究目標嗎？」
「嗯……」林曉月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可惜系統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語氣歡快地說：「確認赤司征十郎為本次的研究目標！」
她只是因為心情太複雜了才會條件反射地答話啊！林曉月心裡抓狂，表情卻很僵硬，她仰頭看著直直地盯著她的赤司，覺得人生一片慘澹。
聽到林曉月的解釋，赤司不自覺地放鬆下來，然後抓住了林曉月的手，頓了頓說道：「彌生姐很喜歡小孩子嗎？」因為很有禮貌所以相處得很好？他難道沒有禮貌嗎？
這手抓得夠緊的，林曉月都想把赤司的手甩開，只是眼下這情況也只能維持著了。她用另一隻手在赤司腦門上彈了下：「可愛的小孩子誰不喜歡，我只是討厭不聽話的。好啦，別抓著了，我還要去工作，征十郎你是打算先回家還是等我一起？」
赤司鬆開了手，恢復了平時的相處模式：「等你一起，我也去找本書來看。」
看到白石彌生回到櫃檯後，赤司轉身去了樓上，他沒有坐電梯，而是走樓梯。
這個季節大家都比較喜歡坐電梯，涼快又快捷，所以樓梯上沒有其他人。赤司上了幾級臺階，停在樓道裡不動了，他的手抓著樓梯的扶手，沒有用力，動作卻變得生硬起來。
既然說過只要有他和他的家人就夠了，那就不要和別人接觸——他剛才居然想要這麼說。
白石彌生想和誰接觸都是她的自由，他沒有權利干涉。她在海常裡儘管沒有朋友，可是上了大學肯定會有的，以後也會有男朋友，可是他光是想到就很排斥這種事。
對他而言，白石彌生是個很好的姐姐，相處不過半年，他就接受了她的存在，很喜歡這種被關心著、被照顧著的感覺，又沒有其他人來分享這種感覺——他以為白石彌生是只屬於他的姐姐。
這是錯誤的，白石彌生是他的姐姐，卻不屬於他。
……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4
第013章
第013章：其實沒有黑化。
被系統坑了的林曉月持續了一整天的低氣壓，不過在面對赤司時還是和平常一樣。
但是要說面對赤司時一點兒異常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再怎麼說也是突然多出了一個計畫中要讓對方喜歡上自己兩次的人，原本還只當做弟弟，林曉月覺得真是壓力山大。
根據系統的顯示，她之前跟黑子哲也的相處算是一個小事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赤司，至於造成了什麼樣的情況，系統還需要收集資料進行分析，才能得出結論。
它本來就是研究型系統，除了對宿主的協助工具外，它的主要用途就是記錄情況，從各種情況進行理性分析。做個簡單的比喻就是問卷調查，從不同的答案綜合出大體的趨勢或者現象，所以資料越多，得出的研究結果就越真實具體。
從系統目前的推算來看，赤司對林曉月的感情更多的是小孩子的佔有欲。
「小孩子的佔有欲啊……」林曉月很頭疼。
系統不緊不慢地回答：「是的，人類在幼年時期，因為長輩會給予他們最大限度的寵愛與容忍，很容易產生對事物的獨佔意識，認為自己的東西別人無權擁有甚至接觸。」
「啊，我明白，就好像是自己的玩具不想給別人玩。」林曉月用掌心抵著額頭，「不過征十郎的情況不能等同而論吧？他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但是這種意識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同的，如果需要更詳細到位的分析，還請宿主繼續努力進行調查研究。」系統很淡定地給林曉月加了一個負擔。
林曉月皮笑肉不笑：「讓征十郎成為研究物件是誰害的啊？」
系統裝死不回答了，林曉月也拿它沒辦法，收回手又拿起了放在櫃檯上的書，還沒看上兩頁，一罐冰咖啡就放到了手邊，林曉月歪過頭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的赤司。
後者只是平靜地說：「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
這句話一出來，林曉月又開始傷腦筋，如果赤司的年紀再大個……也不說跟她一樣大吧，起碼是個國中生，或者個頭到她的肩膀，她都會更有一種在談戀愛的感覺。就算她很清楚赤司在心智上絲毫不比一些高中生差，面對著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她就是認真不起來。
系統很不給面子地補刀：「宿主，你已經將赤司征十郎確定為研究物件。」
林曉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系統的話，只是拿過咖啡打開，自然地拍了拍赤司的腦袋：「多謝啦，其實我也沒有多累，在這裡工作還是很輕鬆的。說起來，你待在這裡沒關係嗎？」
赤司搖了搖頭：「需要上的課程結束了一些，所以最近很輕鬆。」
撒謊。從系統收集的資料處得知了赤司新的「課程表」的林曉月立刻想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有關，赤司原定的那些在林曉月看來像是興趣班的課程進度都很快，比預期的要早結束，赤司的父親也很意外，不過很快就做出了新的決定——從下學期開始讓赤司學習原定於六年級才開始接觸的帝王學，暑假剩下的這幾天，赤司得把剩餘的所有課程都結束，到時候帝王學的學習也能專注一些，不至於被其他興趣學習打擾。
想想林曉月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赤司現在來圖書館看著是很悠閒，不過回去後還不知道要接受多少練習，好把落下的教學給補回來——這都是因為她在這裡。
非常想要抓狂的林曉月，又看了赤司半天，最終蔫蔫地做了決定。
又是新的早晨，赤司準時從睡夢中醒來，定的鬧鐘完全派不上用場。他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想著今天需要完成的事，動作看著很悠閒，實際上一點兒也不慢。
白石彌生要從九點才開始在圖書館上班，而他要在那之前結束兩門課程的學習。時間上確實有些緊迫，不過以他的實力，可以完美地將那兩門課程都完成。而且按照他所設定的計畫，那兩門課也快要結束了，還是能留出幾天空閒好好休息的。
看到穿衣鏡裡的自己，赤司的動作停了一下，又很快恢復正常。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好不好，只是想要去見白石彌生而已。
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會有別人站在她的身邊，而他只能在旁邊看著。他可以很清楚地分析出自己的心理狀況，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多，可是真實地面對時，又是另一回事。偶爾他也會想，如果沒有認識白石彌生，也許自己就不至於如此繁忙，可是這種如果他卻沒法接受。
只要知道過一次被人那樣對待的滋味，就再也沒辦法割捨。
赤司打開房門，順著樓梯走了下去，按照日常的作息去餐廳吃早餐。
理所當然地按照平日的步調生活著的赤司，在看到餐廳裡坐著的白石彌生時，居然愣住了。還是白石彌生看到了他，笑眯眯地抬手打了個招呼，他才從那種驚喜又懷疑的狀態裡掙脫出來。
只是掙脫出來的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抱住了白石彌生。
赤司媽媽用餐巾擋在嘴前，不過從眼角的弧度可以看出她在笑：「看來比起我這個媽媽，征十郎要更喜歡你啊，彌生。」說著倒像是在打趣了。
林曉月坐在椅子上，被赤司抱住的時候她真是打擊大得差點叫起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手倒是不自覺地環抱住了還摟著她的腰的赤司，放在他的背上。
她扯了扯嘴角：「我都被嚇到了，征十郎這麼歡迎我啊。」她低頭去看赤司，一瞬間對上的卻是一雙異常深沉的赤瞳，她的身影就映在赤司的眼睛裡，但是比起所謂的「眼中只有你一個人」的說法，她覺得這更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禁錮在這雙眼睛裡一樣。
是她想太多了吧？林曉月揉了揉眼睛，赤司則鬆開了手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圖書館的工作臨時取消了，暑假還有將近兩個星期，我無聊嘛，就只能來你家了。」林曉月聳了聳肩，用還搭在赤司背上的另一隻手，拍了拍赤司的肩膀：「好啦去吃早餐，等會兒你有什麼事先忙著，我去書房自習。」說著又看向赤司媽媽，故意眨了眨眼睛。
赤司媽媽也回以一笑：彌生這孩子，一大早就跑來問了赤司最近的情況，然後就沒走了。她好像昨天就辭掉了圖書館的工作，應該是猜到了赤司最近的負擔很重，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想到剛才赤司的反應，赤司媽媽的心情也很好，看來赤司真的很喜歡彌生這個姐姐啊。
早餐吃得很開心，赤司的父親昨晚在公司沒有回來，餐桌上三個人算是熱鬧。
等赤司媽媽離開，赤司才在用餐後固定的休息時間裡，板著臉問道：「臨時取消？」
林曉月移開了視線：赤司的洞察力實在太強，她的行為本來就很異常，要瞞過去根本不可能。想了一下，她用手捏住了赤司的臉頰，微笑：「最近很輕鬆？」
該硬氣地時候還是要硬氣一點，總是讓一個小孩子帶著跑，也太心酸了。
聽到林曉月的話，赤司先垂下了眼簾：「我想跟彌生姐待在一起。」
說得真輕鬆……林曉月暗自咂舌，臉上則是收起了笑，有些不快：「我知道你很聰明，可是你也只是一個小孩子，這麼忙對你的頭腦、精力和身體都不好。」
赤司垂著頭，看起來很乖，林曉月也沒什麼好說的，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去上課吧，我先去看會兒書，伯母說今天下午齋藤名人會來，我還打算讓他看看我進步了多少呢。」
「嗯。」赤司答應下來，去做自己的事了。既然今天林曉月在，就沒必要那麼忙了。
下午的將棋課之前，赤司還有別的課程，林曉月先去了茶室，打算跟齋藤名人來一場對局。
齋藤名人在這次的名人戰上又拿了優勝，他已經連勝三次，只要再連勝兩次，就能獲得永世名人的稱號，這對一個棋士而言可謂是名載青史的榮耀，不過齋藤名人的態度很淡然。
隔了幾個月沒見，齋藤名人看著也沒多大變化，林曉月只能從齋藤名人身上傳來的莫名壓力中，感覺到他的氣場又足了一分。齋藤名人靜靜地看著她擺放棋子，忽然說：「你有什麼心事？」
林曉月手一抖，棋子差點脫手。她扯了扯嘴角：「齋藤名人什麼意思？」
「別想瞞過棋士的眼睛。」齋藤名人說得很輕鬆，眼神卻很銳利。
對此，林曉月只是停頓片刻，將棋子全部放好，才端坐在棋盤前，平靜地看著齋藤名人。
「我確實有令我煩惱的事，但是這件事無法與齋藤名人細說。」她的語氣和緩，說出的話卻透著堅決的意味，「即使如此，齋藤名人也能給出好的建議嗎？」
齋藤名人微眯起眼睛，突然將摺扇的頂端抵在棋盤上——準確來說，是點在林曉月的王將上。他的表情不變，話語卻殺意凜然：「對棋士而言，只要在對局時殺死對手的王將就好了。」
林曉月默了默：「這樣的話我大概不是一個合格的棋士，因為比起勝利，我更希望在對局中獲得更多的樂趣，比如，」她也微眯起眼睛，「一場對手自以為勝利的失敗，不也很有趣嗎？」
聽到林曉月的話，齋藤名人也沉默了幾秒，忽然笑道：「來吧，不讓子，你走先手。」
「那就請齋藤名人多多指教了。」林曉月頷首，走出了第一步。
第014章
第014章：既然這是你的選擇。
其實齋藤名人的意思，林曉月很清楚，如果是別的時候，她也會贊同這句話。但是，她現在面臨的問題，如果使用這個方法，就和她在這個世界生活的原則相違背了。
她的系統自由度很高，也不像那些文裡說的系統那樣，動不動就強制或者懲罰。到目前為止，最不厚道的也就是耍了點小聰明，將赤司確定為了研究物件，從而正式展開研究。所以林曉月不用為了任務心煩，也不用擔心任務失敗的懲罰——她的過程也是一種研究資料，她想要的是真實的生活。
如果不是為了把齋藤名人瞞過去，林曉月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對付齋藤名人這種心思縝密的人，林曉月的任何謊言都會被識破，半真半假也能推測得出來，她就乾脆給了另一種回答——不適用於這個情況卻是她會給出的回答，這樣就不用擔心真假了。
對局結束，林曉月輸得很慘，她抓著頭髮，想著齋藤名人也太不給面子了。
赤司是在中盤的時候進來的，那個時候林曉月就已經被逼得近乎走投無路，拼命想著辦法找突破口，儘管也走了不少很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棋步，還是被齋藤名人逐個化解。
齋藤名人展開摺扇，沒搖上幾下就合攏扇面，指向赤司：「你也來跟我對局一次，我同樣不讓子走後手，看看你這幾個月精進了多少。」說著他又看向林曉月：「去泡壺茶來，我還要羊羹。」
「什麼味道的羊羹？」林曉月問道。
「抹茶或者赤豆。」齋藤名人回答，「沒有的話就去買。」
林曉月吐了吐舌頭，朝著赤司擺擺手，就出了茶室。
等白石彌生的腳步聲遠去，齋藤名人才用摺扇敲擊在尚未收拾的棋盤上，淡淡地說：「看了我和她今天的對局，你還認為最後的對局勝利者是你嗎？」
他在得知白石彌生和赤司的最後一局後，出於興趣讓赤司重演了一遍。雖然沒有記錄棋譜，但是以赤司的記憶力，還是完全地模擬出了當時的對局。而他也確認了結果：白石彌生是故意輸的。
今天這一場對局，赤司雖說是中盤才開始旁觀，但應該也看出了白石彌生的棋力了。
赤司抿緊了唇，他得承認，從剛才那局來看，白石彌生確實能在當初贏他。那麼，為什麼她輸給他？答案顯而易見：不過是想讓他贏了約定高興。
「老師，」赤司的聲音有些低沉，「為什麼她要讓著我？就因為我是小孩子嗎？」
齋藤名人很清楚赤司說的「她」是指白石彌生，不過這種稱呼和語氣，怎麼聽都讓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這讓他不禁多看了一眼赤司，只是赤司垂著眼簾，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因為想讓你高興吧。」齋藤名人回答，「姐姐對弟弟好，不需要理由吧？」
「姐姐？」赤司重複了一遍這個詞，隨即齋藤名人聽到了似有若無的低笑，這讓他驟然警覺起來，盯住了赤司的臉。赤司抬起頭來，表情平靜，動作也和平常一樣：「老師，開始對局吧。」
齋藤名人將摺扇抵在下巴上，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赤司。
這小子，該不會……他按捺住心底湧上來的想法，轉而看向棋盤。既然如此，就讓他從棋局中來看出赤司的想法吧，以赤司的棋力，還做不到將棋也會騙人的程度。
林曉月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掛著耳機聽音樂，時不時還跟著哼上兩句。
赤司坐在她旁邊，安靜地看著書，偶爾會抬眼看一眼林曉月，又重新低下頭去。
下午的將棋課提前結束了，齋藤名人似乎臨時有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決定休息，就這麼在客廳裡浪費時間，也沒覺得哪裡不好。
哼歌的聲音漸漸變成了舒緩的呼吸聲，赤司停下了翻著書頁的手，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他走到白石彌生身旁，看著她的睡臉，又想到剛才齋藤名人對他說的話。
他的對局也輸了，不過齋藤名人卻在結束後重重地歎了口氣，用摺扇抵著自己的太陽穴，很頭疼地看著他：「你這個小子，怎麼會喜歡上彌生那個丫頭呢？」
在聽到齋藤名人的話後，他只是反駁道：「我當然是喜歡彌生姐的。」
齋藤名人挑眉看著他：「這樣也好，你只要喜歡你心裡的『彌生姐』就好了。」
赤司很清楚齋藤名人的意思，他是叫他只把白石彌生當做親人。現在他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分得清自己的喜歡很孩子氣，又或者，明明已經清楚了真正的心情，卻還是壓抑著。
這樣就好了，不然的話，彌生姐也會很苦惱吧？赤司彎了彎嘴角。
他看著仍處於睡夢中的白石彌生，輕輕地說了一句：「彌生。」
即使不用去圖書館，赤司還是按照原定的計畫完成了所有課程，空出來的時間就更多了。林曉月對赤司的能力認識又拔高了一截，深深地覺得赤司不愧是黑籃裡的大boss。
九月份又開始上課了，而且剛開學不久，林曉月就面臨了多場考試。她前幾次月考都固定在年級前三，算得上相當威風，放了一個暑假，所有人都知道她沒去上補習班，就等著她掉鏈子呢。
林曉月怎麼可能讓人看熱鬧，第一場考試就拿下了年級第一。儘管只比年級第二多了幾分，那也是多，想看熱鬧的只能默默收住眼淚去接受老師的「教導」了：「你們不是上了補習班麼？怎麼還沒有白石考的好？」頓時仇恨值又高了不止一倍。
趴在赤司家沙發上的林曉月一點兒也不想動，每場考試對她而言都是一場戰鬥。
赤司在旁邊翻著她的試卷和成績單，能考到第一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不過想到赤司堪稱恐怖的頭腦，林曉月真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豪。
「說起來，你打算考哪個大學？」赤司問道。
「京*學部。」林曉月回答得很快，答案倒是讓赤司很奇怪：「你想學法律？」
林曉月點頭，她原本就是法學的學生，繼續學習法學以後也比較方便，東京大學是很好，不過她不是很喜歡過於繁忙的東京，京都的環境氛圍更適合她。
赤司沒說話，如果是別人說要考京都大學，可能他還會考慮一番可能性，不過，這是白石彌生，說到就會做到。既然白石彌生已經決定了，就一定能考上。
可是，他明年也只是升上六年級，雖然東京和京都坐新幹線只要幾個小時，但是來回跑也很麻煩，加上大學後又會有很多活動，白石彌生就算對他再好，最多只會在假期或者週末回來。
為什麼他的年紀不能再大上哪怕一歲？赤司家的分宅就在京都，如果明年他升上國中，還是可以去京都的國中上學的，那也不用和白石彌生分開。
「宿主，你確定要去京都嗎？」系統在晚上林曉月自習時問道。
「嗯，」林曉月轉著手裡的筆，專注地看著面前的習題集，「這是為了和征十郎保持一段距離，我繼續留在他身邊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她呼了口氣，表情嚴肅起來：「既然他已經成了研究物件，我就不能把他看做弟弟，他也不能把我看做姐姐，這是為第二次的喜歡做準備。至於第一次的喜歡，在去上大學前我想我應該可以做到，現在的相處已經很有姐弟的樣子了。」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聽著簡直像是喜極而泣：「宿主你總算有點研究人員的樣子了，我真以為你要在這個世界浪費上好幾年直到赤司成年。」
林曉月滿頭黑線：「不至於那麼久啦，我想應該可以在大一就搞定，再過一年就行了吧？對了，征十郎對我的感情，現在是什麼程度？」
「他對你還是佔有欲居多，不過從最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他的佔有欲似乎更接近成人。」系統對此也很驚訝，「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試圖將其控制在親情的範圍內，可是……」
「實際上那種感情已經接近真正的喜歡了？」林曉月頭疼地扶住了腦袋，這和她預計的情況完全不同啊，赤司那個小鬼，到底是有多早熟？
林曉月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全國模擬測驗倒是先來了。這種考試一般而言都是由補習班準備的，林曉月沒有參加補習班，也拿不到試卷，但是她的班主任還是弄來了一份給她單獨考。
最後考出來的結果，讓其他人都放棄去跟林曉月計較了。
「所以說偏差值這種東西啊，真的好嗎？」林曉月拿著自己的成績單，「全國模擬測驗在前一百名，偏差值78.5……如果按照去年的標準來看，京都大學法學部的要求是72.4，我已經夠了。」
「東京大學的法學部也就是75.5，完全可以進去。」赤司說得平靜，「也就」這個詞聽得林曉月都想咂舌，心想著果然不能用常理來對待赤司。不過，聽這話的意思……
林曉月摸了摸下巴，然後笑眯眯地說：「征十郎希望我去考東大嗎？」
赤司停頓了幾秒，跟著搖頭：「我只是拿同樣是國立著名大學的東大來作比較。」
還壓抑著自己的想法啊，林曉月心裡苦惱，手上只是摸了一把赤司的頭髮，繼續看書去了。
第015章
第015章：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進入秋末之後，天氣就越來越冷了，今年的寒潮來得比往常更早些，林曉月坐在教室裡還好，只要出了教室的門，呼出的熱氣就會被冷氣染白，凍得她直跺腳。
這種時候她尤其的討厭日本的女生校服，冬天了還要穿裙子，林曉月凍得腿都發僵，要不是不想引起其他女生的笑話，她絕對要換上長褲。所以到放學的時候，她跑得尤其快。
屋子裡開著暖氣，一進門就暖融融的，林曉月脫了靴子抱著雙腿坐到了沙發上，用力揉著自己的雙腿，還沒揉上幾下，一條毛毯就從腦袋上落了下來。
赤司板著臉把暖和的毛毯往林曉月身上裹，指尖掠過腿上的皮膚時停頓了一會兒，臉色似乎更差了。林曉月坐著不動，眼睛也不眨就盯著赤司看，直到被裹得嚴嚴實實了，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征十郎簡直不像是個弟弟，更像是哥哥呢。」林曉月的手從毛毯下鑽出來，捏在赤司的臉上。從臉頰上傳來的溫度也是冰冷的，赤司不喜歡，眉頭皺得更緊。
「為什麼不多穿幾件？」赤司問道。
「穿了大衣也沒用啊，冷的是腿。」與赤司不同，林曉月覺得手上特別暖和，於是不厚道地又把手掌貼到了赤司臉上，就當是捂手了，赤司也不在意。
赤司本來想問她為什麼不穿褲子，想到她在海常裡的情況，又閉上了嘴。倒是林曉月看著他覺得有趣，把另一隻手也貼到了他的另一邊的臉頰上。沒一會兒手暖和了，也就縮回來，轉而點在赤司的額頭上：「去看書吧，我去看看伯母。」說完就裹著毛毯從沙發上起來了。
提及自己的媽媽，赤司抿緊了唇，安靜地點了點頭。
林曉月問了傭人，在臥室裡找到了赤司媽媽。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今年的天氣又惡劣，這幾天一直在咳嗽，林曉月有些擔心，回來後都是把自己弄暖和了才去看她，就怕把寒氣傳過去了。
「彌生，你回來了？」看到林曉月，赤司媽媽微笑著說。
「我回來了。」林曉月答應了一聲，然後誇張地抖抖身上的毛毯，「伯母你看，一回來征十郎就給我裹毯子，好貼心呢。」
赤司媽媽柔和了眉眼：「我生病了他就已經很擔心了，要是你也生病，就會更緊張了吧？」
聊了一會兒，林曉月看赤司媽媽有了倦意，便扶著她躺下休息，又掖好被子。她正打算放輕腳步出去，赤司媽媽突然說道：「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彌生，征十郎就拜託你了。」
林曉月一愣，趕緊笑道：「伯母你在胡說什麼，只是氣候變化導致身體不適而已，你不要想太多……」她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乾巴巴的，赤司媽媽卻是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語般地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征十郎還太小，我不放心……你是一個好孩子，征十郎也喜歡你，我只是希望，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可以陪在他身邊，不要讓他太封閉自己。」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林曉月蹲下來，待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這才輕輕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伯母，我會陪著征十郎，不過你也要相信自己，不要丟下他啊，你才是他的媽媽。」
赤司媽媽沒有答話，已經睡著了。林曉月走出臥室，門口還有傭人候著，她問了幾句赤司媽媽的情況，還是有些不放心，拜託傭人如果有突發情況一定要通知她，這才離開了。
這種時候她尤其痛恨自己不知道劇情，沒法知道赤司媽媽的事。她走到書房，赤司還在上著帝王學的課，林曉月也不打擾，只是在旁邊坐下看著自己的書。
這個老師是第一次來，看到林曉月很奇怪：沒聽說赤司家有個大女兒啊？
等赤司做練習的時候，老師忍不住走過去問道：「你是？」
林曉月抬頭看向老師，這才想起對方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立刻站起來鞠了一躬：「老師您好，我是白石彌生。」她瞥了赤司一眼，後者正看向這邊，眼神還算平靜。
「白石？」老師狐疑地看著她，世家裡有這個姓氏嗎？
「我只是習慣性地到了征十郎在的地方看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去別的房間。」林曉月說著就收拾東西離開，臨關門前還禮貌地行禮。
老師很滿意地回到了課桌旁，卻覺得房間裡的溫度似乎有些冷，又把暖氣打高了幾度。
赤司繼續低頭做著練習，雖然白石彌生在不在房間裡都一樣沒有聲音，但是只要看到她坐在那裡，或者說只要想到她就在他身邊，就會覺得安心下來。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底，海常又開始了新一次的月考。
林曉月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講著考試的日期安排，卻心不在焉。
這幾天赤司媽媽的身體越發差了，她每聽到房間裡傳來的咳嗽聲都是一陣心悸，赤司也總是皺著眉，只有在看到媽媽的時候，為了不讓她擔心，才會勉強自己放鬆下來。
「白石！」一個粉筆頭砸到了她的課桌上，「你可別掉鏈子！」
林曉月打著哈哈過去了，她擔心得太多也沒用，還是專心於接下來的考試比較好吧？這麼想著，林曉月卻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螢幕上顯示的是赤司家的來電。
她心裡一緊，想都沒想就跑出教室接了電話，完全沒去聽老師的大叫。
赤司坐在座位上，難得的精神不濟。昨晚他等媽媽睡著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可是半夜裡仍然被過度用力的咳嗽聲驚醒，擔心得無法入睡。早上出門的時候媽媽還沒有醒，大概是好不容易才入睡，所以起得晚了些。他一個人吃完早餐、前往學校，整顆心都空蕩蕩的。
走廊上響起了慌亂的腳步聲，赤司還在想著誰會在上課時間在走廊上奔跑，下一秒班級大門就被人用力打開，發出「砰」的巨響。白石彌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的頭髮鬆散，衣服也有些淩亂，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是努力抬起頭環視著教室內，很快把視線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正在授課的老師奇怪地過去詢問，白石彌生低聲跟他說了什麼，老師就變了臉色，讓開了路。
赤司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朝著白石彌生跑過去，開口剛說出了「媽媽」，白石彌生原本就發紅的眼睛裡立刻湧出了水霧來，但她只是用力吸了口氣，然後咬緊下唇點了點頭，拽過他的手就往外跑，鞋子也沒有讓他換過來。赤司的頭腦裡一片空白，只看到白石彌生腳上也穿著室內鞋。
被塞進計程車裡的時候，赤司才感覺到了冷意，白石彌生牽著他的手也格外冰冷，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卻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慌張害怕。
白石彌生立刻側過身，緊緊地抱住了他。她的外衣沒有穿，可能也丟在學校了，儘管如此傳遞來的溫度卻很高，他甚至能聽到她劇烈的心跳聲，聞得到汗水的味道，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跑過來的。
「不怕……」白石彌生的嗓音幹啞破碎，像是風箱般用力喘著氣，「什麼都不要怕……」
他想要回抱住她，這才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跑進病房的時候，赤司只覺得全身冰冷，他看到父親站在病床旁，脊背挺得筆直，卻僵硬得像是一堵牆，他走過去，看著躺在病床上靜靜地沉睡著的媽媽，嘴唇動了動：「媽媽？」
卻沒有收到任何回答。媽媽的臉色透著一種灰白，神態卻很安詳。
只不過是幾個小時而已，卻再也見不到媽媽溫柔的笑容，簡直是一個殘忍的玩笑。
他伸手抓住被單上的媽媽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頰上，這才感覺到滾燙的眼淚落了下來。
林曉月站在病房外面，聽著房內傳來的赤司的哭聲，腿腳發軟，往後跌了幾步，這才扶著牆壁站穩了身子，她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卻摸到了滿手的水漬。
「為什麼我不知道？」她低聲說著，沒有人能聽得到她的話，除了系統。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對不起，我並不是預知型系統，無法得知接下來的情況。」
林曉月搖了搖頭，眼淚愈發肆無忌憚地流淌下來，她蹲坐在地上，用力擦著眼眶：「這不是你的錯，這只是真實而已。現實世界就是這樣殘酷，我只是……希望伯母能在最後見到征十郎。」
在生命的最後，見到深愛著的兒子，對一個母親來說，或許是最後的寬慰。
赤司媽媽的葬禮定在了林曉月的月考時，她想都沒想就申請了補考。本來赤司家的葬禮是不可能請她這種階層的人的，但是赤司的父親只是看著她，讓她以親戚的身份參加。
黑色的學生制服在這樣的日子裡顯得沉甸甸的，林曉月參加了第一天的通夜，但她不是赤司家的直系親屬，不用輪班給赤司媽媽燒香，儘管如此，赤司的父親還是讓她在赤司之後上了一柱。
林曉月看得到赤司的父親眼底深藏的哀痛，只是他是赤司家的家主，他不能表露出過多的情緒。她想著他會願意讓她參加葬禮、上香，應該也是因為赤司媽媽對她的喜愛，又或者，他也確實將自己當做了女兒——想要和妻子共同孕育的女兒，最後卻只剩下他和赤司兩個人。
第二天的告別儀式林曉月也是要參加的，現在已經不早了，她也就在赤司家住下。因為之前也有過在赤司家住的經歷，換洗衣物和房間都是準備好了的，倒也不是很麻煩。
路過赤司的房間時，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敲開門走了進去。
赤司全身都裹在被子裡，一動不動，林曉月遲疑了片刻，輕輕拍在了被子上。赤司的動作卻很大，他原本縮著的身子瞬間鬆懈開來，掀開被子端坐在床上，平靜地看著她。
「為什麼人會死呢？」夜裡看不清臉，林曉月只聽得出赤司說話時的語氣很冷淡。
面對著赤司，林曉月說不出來任何童話般的內容，他遠比其他孩子成熟。她沒說話，只是伸手將赤司摟進懷裡，拍著他的後背：「伯母說，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希望你不要太封閉自己。」
頓了頓，她繼續說下去：「這裡只有我跟你，我也看不到你的臉，所以，想哭就哭吧。」
她明顯感覺到了赤司的身體一震，隨即便用力將頭埋進了她的肩窩裡，眼淚順著脖頸滾進了她的衣服裡，燙得灼人。林曉月吸了口氣，只覺得自己的眼淚也下來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5
第016章
第016章：第一次喜歡達成。
葬禮的事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林曉月的月考，不過誰都知道當時林曉月鞋都沒換外套也沒穿就跑了，後來回來拿東西時眼睛又紅又腫，據說是家人去世，所以她沒考好也沒人說什麼。
底子到底是在的，林曉月這次考了年級第八，看完自己的成績單後她就撕了，反而把旁邊的同學驚得不敢動彈，心裡淚流滿面地想著年底的最後一次月考一定會被狠狠打擊到。
林曉月只是不想讓赤司看到自己的成績，省得他心裡又多了一個擔子。
她走在去赤司家的路上，讓系統給她準備歷年來東大的考試試卷。一月份的全國考試她沒問題，不過二月到三月各個大學的專門考試，她還是要好好準備的。
系統這段時間本來就在按照林曉月的吩咐收集相關資料，聽到這話隱隱推測到了林曉月的打算，它沒說什麼，只是準備好了讓林曉月去列印。
赤司穿著白色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看到她，才開口說：「彌生姐。」
林曉月答應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走到桌邊倒了兩杯熱茶，塞進他手裡一杯，另一杯自己捧著坐到了赤司身邊，啜飲幾口就開始看習題集。
沒一會兒肩膀上一重，耳旁的呼吸聲很輕緩，林曉月小心地放下習題集，把杯子換了手放下，這才拿起書繼續看了起來。整個過程中她被赤司靠著的半邊身子都沒有動，生怕把赤司弄醒了。
赤司受到的影響很大，他幾乎無法好好入睡，課程暫時都停了，他反而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他的父親還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理，沒有辦法照顧他，這件事就落到了林曉月頭上。
她知道自己扭頭就能看到赤司蒼白憔悴的臉色，還有眼睛下厚重的黑眼圈，其實這已經算是好的了，這幾天她有守著赤司，起碼他能好好休息。
醒過來的時候赤司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白石彌生趴在床沿邊，一手還握著他放在被面上的手，身上雖然蓋著毯子，房間裡也開著暖氣，可是看她的表情，睡得並不安穩。
通夜那天晚上也是這樣，她有多擔心他由此可見一斑。
媽媽要是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會為他難過吧？白石彌生也是，她也在為媽媽的離開難過，又是考生，還要擔心他的情況，恐怕她才是心理壓力最大的那個。
赤司慢慢地握住了白石彌生的手，輕聲說：「對不起，不會再這樣下去了。」
「媽媽，就在天上看著我繼續好好地生活下去吧，不用擔心，我可是赤司家的兒子。」
他挪了挪身子，湊到白石彌生旁邊，然後抵上她的額頭，慢慢地說：「彌生，以後也這樣待在我身邊吧。我不會再讓重要的人離開了，絕對不會。」
花了大半個月，林曉月和赤司才恢復到正常的生活節奏。林曉月試著開導過赤司，結果是被反過來安慰。雖然是書上經常有的安慰的話，但是聽到赤司說出口，林曉月還是確確實實松了口氣。
事後林曉月才知道赤司的生日是12月20日，可惜知道的時候已經過了，也就作罷。
赤司的父親即使是過年也忙於工作，正在國外出差，傭人們都放了假，就留赤司和林曉月兩個人在家裡，還好有事先準備好的過年蕎麥面和年菜，不然以林曉月的手藝，大過年的都吃得很一般。
大晦日晚上林曉月就拉著赤司去附近的神社進行了初詣，雖然人多又擁擠，但是回來時心情還是不錯的，赤司臉上也難得有了笑容。
現在都快一點了，往常林曉月早就睡了，要不是因為過年，她才沒有熬夜的好精力。
「彌生姐在神前許了什麼願？」赤司還很有精神的樣子。
「考生的話不就是考上大學嗎？」林曉月擺擺手，「雖然我覺得我要考進東大不算困難啦，但是難得去一次神社參拜，還是認真求了的。」
赤司愣了一下：「你不是要考京大嗎？」
「那樣的話不就要跟征十郎你分開了嗎？想了想還是換成東大了。」林曉月坐了起來，笑著去捏赤司的臉，「我怎麼能不管你啊。」
她剛說完，赤司就抓住了她的手，沉默了幾秒才說：「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這種事不需要理由吧？」林曉月順口回答著，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拽了拽卻沒拉動——赤司雖然年紀小，但是經常打籃球鍛煉身體，力氣還是不小的。
「對我而言是不一樣的。」赤司說得很平靜，「彌生姐，你對我太好了。」
林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想了想，沒有再用力去掙脫開來，只是任由赤司抓著自己的手，微笑著反問道：「對你好有什麼不好嗎？」
「沒有，我只是因此很喜歡你。」赤司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卻讓林曉月心裡發毛。赤司繼續說：「所以，如果彌生姐你哪一天不對我好，而是對別人好的話，我會很難過。」
「我希望你只對我好，只待在我的身邊——我是這麼跟神明許願的。」赤司說。
林曉月沉默，她在想自己每天看著的總是很貼心的小少爺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計畫趕不上變化，這種程度的感情深沉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他真的是小孩子嗎？
問題是接下來要怎麼做？總覺得說錯一句話就完蛋了啊！
白石彌生在沉默，赤司也屏住了呼吸。他在緊張，他不知道白石彌生會不會因為他的話對他產生反感，又或者不把他的喜歡放在心上，只當做親情，那樣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最近父親給他安排的學習越來越緊張，他把那些都完成得很好，卻也在壓抑著自己的心情。他在厭惡父親，媽媽去世了父親卻還是這樣，而每想到媽媽，他又會覺得自己想要的是另一種生活。
可是他是赤司征十郎，以後要繼承赤司家，這是他既定的道路和命運，所以他繼續做著那些任務，而且完成得非常出色。這讓他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好像處在另一種狀態下，只有在面對白石彌生時，他才能放鬆下來，心情也變得平和。
會說出這些話，也是因為那種狀態在刺激著他，好像只要他不這麼說出來，白石彌生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走向另一個他完全不知道的方向。
白石彌生終於有了動靜，她放下思考時托住下巴的手，另一隻手也掙脫開他的束縛，轉而用雙手捧住了他的臉，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暖。
「既然如此，就證明給我看吧，畢竟這種事又能持續多久呢？我看得出來，征十郎是真的喜歡我，不過你畢竟還小，沒有遇到其他對你好又喜歡你的女孩子。現在你只看得到我，所以你喜歡我，可是等到以後就不一定了，我也覺得比起我，征十郎適合更好的女孩子。」
赤司愣了愣，隨即想要打斷白石彌生的話。他並不是這樣想的，白石彌生說的是事實，可是能像她這樣對他好的又有幾個人？而且看到她後，他就再不會看到其他人了。
「可是，相信一下小孩子的話，有時候也很有意思吧？」仿佛自言自語的口吻，白石彌生卻是看著他的眼睛說的，「要不要來做個約定呢？我會等你長大，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你還是這樣想的，我也不介意吃一把嫩草啊。」她笑著收回了手。
而聽到這番話的赤司，只覺得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說等他長大，她說只要他還是這麼想的，不介意和他在一起。
這或許是他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等林曉月回到了她的房間躺下，系統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第一次喜歡，條件達成。」
聽到這話，林曉月愣了一會兒，才苦笑著說：「這樣搞得好像我是刻意說出那些話的……雖然我確實琢磨了半天措辭，但是也沒想過是為了達成第一次喜歡啊。」
系統無奈：「宿主，你別忘了自己正在研究中，雖然過程很重要，但是結果也是有必要的。」
林曉月擺了擺手：「我知道，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只是給出了白石彌生會有的答案。
把赤司當做弟弟疼愛，也喜歡他這個貼心的弟弟的她，不會忍心在這種時候，說出讓赤司難過的話，那樣的話只會對赤司造成更糟糕的打擊。正因為知道赤司是認真的，她才會答應下來，不過，她仍然只是以姐姐的身份喜歡著赤司，赤司本人應該也清楚這點。
「以後大概就會變成他長大後努力讓我喜歡上他，而不只是把他當做弟弟吧？」林曉月揉了揉頭髮，「怎麼看都覺得是我原定的劇本反用在了自己身上啊，感覺好奇怪。」
「這就得看宿主你自己的了。」系統對林曉月還是很放心的。
林曉月默了默，開始思考解決辦法。
兩次喜歡已經達成一次，第二次要怎麼辦？
隨著時間的流逝，反將濃烈的愛情轉變為溫暖的親情嗎？
這樣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那就有很多事都避免不了了……林曉月打了個哆嗦，她在現實世界跟前任最多也就是牽手擁抱，後續什麼的想想太可怕啊！
林曉月義無反顧地當了縮頭烏龜：先把高考度過去再說！
第017章
第017章：她配得上。
高考度過得尤其順利，林曉月走出考場就伸了一個懶腰，悠哉地往車站走。上個月她的全國高考在前八十名，今天在東大的考試她也有信心，一定沒問題的。
東大離赤司家有一段距離，還得坐一會兒車，林曉月路上又問了一下系統赤司最近的情況，確定沒事後才放心下來。她最近畢竟要忙於考試，對赤司也疏忽冷淡了一些。
系統察覺到林曉月的想法，順便給了提醒：「今天是宿主與赤司征十郎相識一周年的日子。」
林曉月「哦」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喂，你說結婚一周年、相戀一百天什麼的也就算了，難道要我用相識一周年這種事去彌補最近的冷淡？」
「人類很喜歡紀念日的感覺吧？」系統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就不吭聲了。
這句話的結果是林曉月糾結地在半路上去了一家文具店，挑挑揀揀找了一支看起來和赤司很適合的鋼筆，一進門就塞到了赤司手上，然後反過身在玄關坐下，開始脫腳上那雙很麻煩的短靴。
「這是？」赤司看著手上的鋼筆盒，林曉月就沒有想過要送得多重視，所以也沒有什麼包裝，就直接拿著盒子了，不過好在原本的盒子看著也挺講究，沒什麼不好。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所以去買了個禮物送你。」林曉月頭也不回地說道，「反正征十郎你也要升上六年級了，鋼筆能用得上吧？」說完她踹開了靴子，滿意地就打算直接踩在地板上去洗手。
赤司跟她也是熟了，知道她不喜歡剛脫了鞋又要穿上拖鞋，但是今年的三月還是有點冷，他不得不板起臉壓著林曉月去穿了拖鞋，林曉月撇了撇嘴，也就這麼穿上了。
她踢踏了幾下毛茸茸的拖鞋，又要往洗手間走，路過赤司身邊時停了一下，覺得有哪裡不對，等在赤司身邊站定，伸手按上了赤司的腦袋，才點點頭：「之前忙著準備高考都沒注意，征十郎都已經長得這麼高了啊。」剛見面的時候還沒到她胸口，現在都快到肩膀了，長得還挺快。
說完她就走了，也沒在意赤司停在她身後，沒有跟上來。
赤司站在原地，看著白石彌生離開，捏著鋼筆盒的手指又收緊了些。重要的日子，是說一年前剛見到他的日子吧？真是一不注意，一年就這麼過去了，換了之前的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會喜歡上一個比自己打這麼多的女孩子，可是他現在想的，只是希望能儘快長大。
他低頭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上樓將鋼筆收好，剛到了樓下又聽到白石彌生的聲音從庭院裡傳了出來，帶著滿滿的驚喜：「哎，原來院子裡的櫻花都開得這麼漂亮了！」
聽她的語氣，今天的考試也很順利。赤司想著，也換了鞋走到庭院裡去了。
雖說這個時候還有些寒風，但庭院裡的櫻花卻開得非常漂亮。白石彌生就站在花冠如雲的櫻樹下，張開雙臂一動不動，像是要擁抱簌簌而落的花瓣一樣。她微昂起下巴，眼睛閉著，表情卻很輕鬆。大概是聽到了他走近的腳步聲，白石彌生睜開眼睛看了過來，往常總是顯得氣勢淩厲的丹鳳眼，此時卻怎麼看怎麼溫柔舒服，眼睛裡滿滿的笑意。
是不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的全部都會變得美好起來？閃閃發亮，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好像世界上只剩下那一個人了。赤司收起了瞬間的怔愣，也微笑著走了過去。
沒有關係，只要有白石彌生一個人在他的世界裡，也足夠了。
東京大學的法學部果然將林曉月招了進去，面試時的幾位老師對林曉月很看好，打趣說這個新生只要坐到法官的位置上就能鎮得住全場，走下來又經得起各種採訪，好久沒見到這種類型的了。
這話林曉月當然不知道，可是聽到的學長學姐無一不是被引起了好奇心。
結果就是林曉月來報導的那天被強勢圍觀了。
用原本一個不太相信的學長的話來說，剛看到白石彌生的時候，覺得她也就是在相貌上比較出色，剛見面時能把人的視線全吸引過去，只是不會覺得過於明豔。
他「剛開始」是這麼想的，順便抱了一點調戲的想法湊過去，沒想到不小心撞到了白石彌生旁邊站著的一個男孩子，下一秒白石彌生就斂了笑，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起來。她的臉上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周身的氣場完全能讓人安靜下來：「學長，你撞到我弟弟了。」
這還是因為他學長的身份！如果真是站在法庭上，他就要被瞪了吧！
林曉月腳步輕快地走在東京大學的校園裡，一邊四處打量著，一邊不時看一眼赤司。
不就是剛才說了一句「弟弟」嗎？臉色就這麼不好，一直到報導結束還沒緩過來。林曉月也不想把赤司寵著，她會對赤司好是一回事，可寵又是另一回事了。
等走到了人少的地方，赤司忽然開了口：「彌生。」
這個稱呼讓林曉月打了個激靈，本來想強調一下年差，回頭一看赤司，才發現自己看著赤司時都不用蹲下來、只要視線下移就夠了，林曉月頓時有些恍惚，覺得赤司真的是長大了，年齡上的差距真算不上什麼，也就沒有去計較赤司剛才的稱呼。
她歪過頭笑了笑：「什麼？」不過她也把赤司想說的話猜得差不多了。
無非就是「我不是你的弟弟」或者「剛才那些學長對你不懷好意」之類的話吧……
「我比他們更瞭解你、更喜歡你，也會對你更好。」
看吧，果然是這樣，林曉月擺了擺手：「還沒到時候我就先用弟弟這個稱呼……啊？」
話說到一半，林曉月才回過神來：等等，剛才赤司說的是什麼？說的是什麼！
赤司難得看到白石彌生怔愣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彎起，帶出笑意來。
他大概也猜到了白石彌生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來，大概是以為他對那個稱呼生氣，也可能是以為他在擔心她會對那些學長抱有好感。可是他想的不是那樣，一來他相信白石彌生的眼光，二來也是他相信白石彌生當初被他告白後說，會等他長大。
雖然只過了一年，但是白石彌生在他這裡的信用可是最高級。
不過他的笑意很快消失了，大概是因為對他有些不爽，白石彌生走近幾步，伸出一隻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赤司也是被捏臉頰捏得習慣了，沒有多想，下一秒卻被額頭上溫軟的觸感驚得全身僵硬。
始作俑者鬆開了手，拉開了些許距離，臉上還帶著惡作劇得逞般的狡黠：「感覺如何？」
這種猝不及防的舉動，居然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又要如何應對。赤司怔愣了半天，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額頭，借著擋在臉前的手臂，阻隔了白石彌生的視線。
同時也是為了遮擋他自己眼中的情緒，決不能暴露在白石彌生面前。
人類是貪婪的動物，一旦擁有只會想要的更多。
單單是額頭上的親吻就讓他無法維持自己的鎮定，比起想要長大的念頭，現在就堵得白石彌生說不出任何話的想法更加茁壯，如果不是在外面，赤司幾乎都壓抑不住。
這種想法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怕，那種陰影似的狀態纏著他，宛如毒蛇的誘惑。
林曉月當然不知道赤司心裡想的是什麼，看到赤司抬手摸頭還以為他在不好意思，頓時樂了，哼著歌就繼續參觀起了校園。沒一會兒後面的腳步聲跟了上來，也被人牽住了手。
這個動作讓林曉月有些苦惱，不過最終也沒甩開，剛才那句話聽著還是挺感動的。
住校的話需要不少住宿費，林曉月從今年以來就一直住在赤司家，剛開始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聽到傭人說毫不介意，並且透露了赤司的父親打算收養她的消息後，也就厚著臉皮住了。
收養什麼的，其實林曉月也不大相信，只是給自己找個藉口，平時在赤司家也會幫些忙，相處得很愉快。赤司家和東京大學的距離不算遠，林曉月也就繼續住在赤司家了。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赤司的父親捏了捏鼻樑，臉色卻是有所緩和：「你說你不希望我收養白石彌生？」他對這個少女感覺還好，而且赤司媽媽臨終前說過，希望能讓白石彌生陪在赤司身邊，讓他可以有個姐姐照顧。她也是知道自己丈夫不會處理父子關係，才會歉意地做了這種決定。
這對白石彌生的人生來說畢竟是一種束縛，她身為母親，總有著一點私心。
赤司抿緊了嘴唇，聽到父親的話，只是停了片刻，便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理由。」赤司父親淡淡地說，其實光從赤司阻止這件事上來看，他就猜到原因了。
這下子又是一陣沉默，赤司咬了咬牙，最後語氣沉穩地說：「以後會由我來給她冠上『赤司』的姓氏。」這句話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赤司的父親聽著，心裡歎了口氣。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姓氏，就該清楚你未來的結婚物件該有什麼樣的身份。」男人的眼神銳利，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最後是慢慢地呼出一口氣來，語氣也是平淡的：「她不配。」
赤司家不需要無法帶來利益價值的妻子，這不僅僅是為了謀取自己的利益，也是為了和其他世家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人與人之間總希望能有更親密的關係做保證。
更何況，以白石彌生的身份來說，就算赤司真的做到了他所說的，她也無法承受上流社會帶來的重擔。赤司的父親看得很清楚，白石彌生會有所成就，可是她不可能被局限在妻子的身份裡。
對現在的赤司來說，即使他開始學習帝王學，那也是拿來應對企業和對手，讓他站在白石彌生的立場，去考慮她以後可能面臨的問題，他還想不到。
一句「她不配」，只是惡化了赤司的心情，他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走出了房間。
單獨留在房間裡的赤司的父親，只是拉開了抽屜，看著相片上妻子的笑容，無聲地歎氣。
第018章
第018章：這叫什麼運氣。
收到系統發來的赤司父子的談話錄影後，林曉月看完整個人都呵呵噠了。
正在認真進行小組討論的學生突然全身一陣寒意，他抱著胳膊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有什麼異常，身後坐著的白石彌生正在安靜地看書，也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大概是他的錯覺吧？學生這樣想著，繼續加入到討論中。
實際上林曉月快壓不住火了，她表示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間，將教室的門好好關緊了，走到洗手間先往自己臉上潑了一把水。現在剛四月份，水還有些涼，林曉月拍拍臉，只覺得一陣涼氣。
與赤司不同，林曉月除了剛開始赤司父親的那句「她不配」炸毛得夠嗆，潑水後就冷靜多了。
她是學法的，對工商管理之類的不太清楚，不過看了那麼多有豪門恩怨元素的小說動漫或者影視作品，對於這種情況也稍微能把握到一些。
日本的財閥大多是以家族為中心，它們經過多年來的發展，有著各式各樣複雜的人際脈絡，又是以家族血緣關係來支撐，女方的身份自然會對這種關係造成影響。
畢竟商業這種領域不可能一家獨大，有競爭才能獲得更好的前進動力，而且一個財閥總會有短板的存在，與其致力於均衡發展，還不如借由合作補上那塊短板，著力發展自己的長板。這種合作關係也有利於精益求精，或者說是強強聯手？
況且林曉月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日本女性重視的那些才藝她一個都不會，更別提社交技能了。那些真正的名流世家教導長大的女兒，才沒有小說電視劇裡那麼腦殘。恰恰相反的是，會給世家帶來不好影響的正是她這種因為被世家子女喜歡而進入這個圈子裡的人，不管是下意識的排他性還是自卑感，都能輕易地將一個人改變得面目全非。
林曉月想完又潑了自己一臉水，她確實是符合這種情況，不過她也不是這種人，因為她壓根沒有想過進入這個圈子，她會有自己的人生與規劃好的道路，在家做個全職太太？想都別想。
赤司父親說的「她不配」固然有身份的因素在，不過也不排除考慮到了她的性格，認為她不適合這種生活才說了這句話。林曉月對赤司父親還是有些好感的，不過他的做法確實傷害到了赤司。
從口袋裡拿出餐巾紙把臉上的水擦乾，林曉月深呼吸一次，將心裡雜亂的念頭全部壓下。
系統問道：「宿主，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林曉月有幾分不耐煩，「現在的主動權不在我這邊，達成第一次喜歡後，赤司的感情就已經固定了，想要達成第二次喜歡，除非讓他討厭我。」
她將手裡的餐巾紙團成球，扔進了垃圾桶。說了幾句話，她也鎮定下來，語氣稍緩：「我剛答應過他會等他長大，所以我不會找其他男生，更不會讓他吃醋。」
或許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但是她不會那樣輕易地背棄自己說的話，更何況是用在算計真的喜歡她的赤司身上，與其欺騙赤司，她寧願花費時間慢慢來。
系統也是對林曉月的性格沒轍，不過它當初正是因此選中了林曉月，所以想想也挺欣慰。
也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林曉月正要回到教室裡，手機就震動起來。
看到號碼來自齋藤名人，她還有些奇怪，不過仍然接了：「齋藤名人？」
「彌生啊，」齋藤名人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稍微有些失真，「你在東大吧？我正在東大的將棋研討會這裡，你要不要過來？」說是將棋研討會，其實也就是大學裡的社團，不過既然是東京大學的社團，實力應該不錯。林曉月沒多想，跟討論小組的同學說了一聲，轉身去了將棋研討會。
有陣子沒有看到齋藤名人，林曉月還挺想念的，老遠的看到了，先招了招手，只是隨即她就看到了齋藤名人身旁站著赤司的父親，動作有短暫的凝滯，但在被發現前就恢復了正常。
「齋藤名人，赤司先生。」林曉月走近了，才鞠了一躬禮貌地打了招呼。
看她這副模樣，齋藤名人立刻展開摺扇，不厚道地開起了玩笑：「剛才不還在招手嗎？怎麼這下變得乖巧起來了？」說著又用扇面拍了拍赤司父親的肩膀，意思夠明顯的了。
「我沒想到赤司先生也在。」林曉月承認得乾脆，她又看向齋藤名人，表情淡淡的，「既然赤司先生會在這裡，那麼齋藤名人會讓我過來，就不是為了將棋的事了吧？」
「你倒有點小聰明。」齋藤名人也清楚赤司的事，所以被赤司的父親找上時，並沒有過多驚訝，看白石彌生這個態度，顯然也很瞭解情況。他也不多說什麼，丟下兩人走進了大樓，只是懶懶地說：「你們兩位慢慢聊去吧，我去看看東大現在的將棋水準如何了。」
赤司的父親沒說什麼，只是收回了看著齋藤名人的視線，轉而看向白石彌生。
確實是一雙透澈的眼睛，想必也很清楚他的到來是為了什麼。這樣一想，赤司的父親心裡又多了幾分疲憊，表面上仍然維持著平靜：「我們走吧。」
林曉月坐在赤司父親的車上，跟著來到了一家會所，裝潢低調而氣質內斂，恐怕不少人都在這裡談過秘密的事，林曉月對於自己也有機會進來這件事，還真是有點榮幸。
她剛落座，赤司的父親就將功能表推了過來：「先點些喜歡的飲品吧。」
邀請她的人都這麼說了，林曉月也不會客氣，不過她先是點了紅茶，才點了自己需要的可哥。把菜單遞給侍者，林曉月看向赤司的父親，笑容清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伯父喜歡的正是這種紅茶——伯母當初是這麼告訴我的。」齋藤先生不在，她對赤司父親的稱呼也隨意了些。
也不知道是因為「伯父伯母」這個稱呼，還是因為聽到了赤司媽媽的話，赤司父親的表情微怔，原本的嚴肅也變成了柔和：「她喜歡這種紅茶，我也連帶著喜歡了。」
看樣子並沒有為她的「隨便」感到不悅。林曉月心裡松了口氣。
兩人都沒有選擇開門見山，等侍者送上了點的飲品，關上了門，赤司的父親才放下茶杯，認真地看向林曉月：「我想，你已經知道我為什麼會來找你了。」
「是的。」林曉月不卑不亢地應下，微笑著回答，「當初聽到征十郎的話，我也很驚訝。」
兩人又沉默了幾秒，由林曉月先問道：「那麼，伯父你是想找我做什麼？」
「你以為呢？」赤司的父親沒有直說，而是將問題還給了林曉月。
話題的主動性被輕巧地奪了過去，林曉月也不在意：「不管是反對還是支持，您都有您的理由，但是我也答應過征十郎，所以這次見面恐怕起不到什麼作用。」
不等赤司的父親開口，林曉月就繼續說了下去：「我理解世家的情況，也知道自己對征十郎而言不是最好的選擇，事實上，我對他目前為止抱有的喜歡，也不過是姐弟的親情。但是，我也答應他，會等著他長大，之後會發生什麼，都是無法估量的，我只想靜觀其變。」
說完，她就閉上了嘴，安靜地看著赤司的父親，等待著他的話。
可哥的香甜氣息彌漫在房間裡，比起紅茶要來得濃郁，林曉月等了幾分鐘，赤司的父親才說道：「我認為你是一個足夠優秀的女孩子，對征十郎來說很合適，可是對赤司來說不合適。」
這話倒是出乎林曉月的意料，她很快明白，前一個指的是赤司，後一個指的是赤司家。可是照著赤司父親的話來看，他是支持她和赤司的？這簡直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赤司的父親看她的表情估計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臉上的表情又緩了幾分：「征十郎很優秀，也是備受期待的赤司家下一任繼承人，我相信他能做到他所說的那樣。」
林曉月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想到了之前錄影資料裡赤司的話：以後會由我來給她冠上「赤司」的姓氏。這小傢伙明明年紀不大為什麼總能說出這種戳心的話！
「可是赤司家無法認同你，他們不會認為你值得被下任家主選擇，那時你要面對的，會是更嚴重的情況。我希望你能做好準備，畢竟她……也會這麼希望吧？」
這個「她」明顯是在說赤司的媽媽，林曉月稍愣，就看到赤司的父親收回了眼神中的溫柔，「我相信你的實力，不需要依靠赤司家，也能有自己的事業，那樣的話你和征十郎之間會誕生很多矛盾，那種事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我想你也是清楚的。」
林曉月乾巴巴地說：「所以說，伯父你是來叮囑我？」
赤司的父親已經喝完了紅茶，理了理衣領起身：「接下來就看你和征十郎的了。」
「等一下，難道不會奇怪嗎？」林曉月想了想也不知道跟著說些什麼好，年差？這種事她自己都習慣了，而且她這個當事人會反駁只會更奇怪。
「我和她當初也差了不少歲。」赤司的父親居然露出微笑來，「只是她自小身體弱，別人都認為就算娶了她也當不了多久的妻子，我才能順利地娶到她。」
「你的差距，在征十郎眼中並不是問題，所以安心吧。」
「赤司家的男人，不會輕易鬆手，更不會甘於失敗。」
等赤司的父親離開，林曉月端起自己的可哥一口氣喝完。
「系統，不用再盯著赤司家那邊的情況了。」林曉月揉著額頭，滿臉都是苦笑，「我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居然能碰到這種情況，真是……感謝。」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5
第019章
第019章：疼痛。
赤司坐在書房的硬木靠椅上，覺得自己就和椅子一樣僵硬，原因無非是盯著他看的白石彌生。
距離跟父親的談話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他仍然沒有從對父親的不滿中走出來，以至於他每次看到白石彌生，心裡想要變強的念頭都會又增強了一分，不然他以後沒法跟那些事物抗爭。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白石彌生問著，伸手想摸他的腦袋，被他側頭避了開來。
赤司反抓住白石彌生的手：「我很好，彌生你不用擔心。」他相信自己現在的表情很溫柔完美，因為白石彌生也笑了笑：「好了，你就逞強吧，別生病了就好。」
頓了頓，她又問道：「你也快要升上國中了吧？決定好了要去哪一所嗎？」
赤司鬆開了她的手，僵硬的情況也隨著話題的轉移有所松緩：「帝光。」
果然是帝光呢，這麼看來，再有一年就能進入劇情了。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又和赤司聊了些別的話題，這才叫著肚子餓了走出書房，去廚房找點吃的來。
最近她和赤司的關係很穩定，不過也有一點偏冷淡。赤司大概是因為確定了關係，就在等著自己長大了，也不想過多地束縛她，行為上並沒有過度的地方。
或許這是一個極好的讓她和赤司變得陌生然後分開的機會，但是……
這麼一出神，林曉月就不小心按到了剛出爐的烤盤邊緣，溫度不算低，她立刻縮回了手。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緊張呢，旁邊的傭人就驚叫起來，然後慌慌張張地去找醫藥箱。林曉月甩了甩手，沒把手上燙出來的小水泡放在心上。家裡最困難的那段時間父母都在外面奔波，她是咬著牙自己學會了做飯做菜，切到手、被油燙得一胳膊水泡的時候，頂多是皺著眉去找創口貼和抹豬油。
她剛想阻止傭人，手腕就被鉗住，赤司低著頭在看她的手，林曉月就只能看到他的發頂。
「怎麼這麼不小心？」赤司的聲音又急又快，拉著她就去客廳準備擦藥膏。
林曉月沒答話，歪了歪頭，看向天花板，就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說啊，有這樣重視她的人，怎麼捨得放棄那種溫暖，又怎麼可能變得陌生起來？
轉眼又快要到暑假了，林曉月的著裝也清涼了許多，走在校園裡的時候還是挺能吸引視線的，在得知她是法學部新生的領軍人物後，看過來的眼神又熱切了幾分。
有時候林曉月覺得星座還是挺准的，她的性格就是標準的獅子座，遇強則強，不過順毛也容易。換了她的同學來估計就是一臉血：白石站上講臺後開口即秒殺啊！成為班長眾望所歸啊！
被罵了的還得眨巴著眼睛去等接下來的指示，一個個搞得像是受虐狂一樣。但是，偶爾她也會有心情好的時候，比如說問到她那個「弟弟」的事時，就會很溫柔地說話。知道這一點後，同學們問起赤司的次數就變多了——然後被打擊得更厲害。
將棋圍棋國際象棋馬術書法鋼琴小提琴……這是哪裡跑出來的天才！
林曉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同學有多心塞，只是敲著記事本。
赤司所在的小學今年六月份有個周年校慶活動，比起學園祭來規模要大得多，他說他的班級也會參加，邀請她去看看。本來林曉月沒有把一個小學校慶放在心上，剛好那天她還有課，在電話裡順口就拒絕了，結果赤司立刻就掛了電話，林曉月莫名其妙，有點自尊心受損，也不爽了。
那幾天可以說是她的同學升上大學後最痛苦的日子。
生完氣林曉月就把系統找過來，問了情況，才知道赤司也會參與，當即哭笑不得。
不等她去找赤司呢，他先發了簡訊過來，完全是命令的語氣，說要使用當初林曉月將棋輸給他的那個約定，那天她就是請假也得來。
林曉月看完簡訊內容，笑得拍了半天桌子，直到旁邊的同學心驚膽戰地過來詢問緣故。
還真是小孩子會有的表達方式，鬧什麼脾氣啊。林曉月心情頗好地把同學糊弄過去，然後給赤司回復，乾脆俐落地答應下來，順手還發了個笑臉，估計赤司也被她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
能讓赤司被逼得使用了那個約定，一定很希望她能過去吧？偶爾他還是會有可愛的一面嘛。
林曉月的心情很好，去請假的時候連帶的導師也被感染了，答應得也挺痛快。
赤司確實摸不著頭腦，不是好幾天沒理他嗎？怎麼這下子心情反而變好了？其實他也不想用那個約定，那完全是他技不如人的證明，可是他更不好意思說是因為有他的表演，才會希望她過來。
他邀請父親也沒用，更何況人總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喜歡的人面前。
其實只是一個舞臺劇，可是內容上讓他有點共鳴，所以才會想要邀請白石彌生來。
大多數的內容赤司都沒有在意，只是被最後的情節觸動了。
等到多年以後，主角擁有了想要得到的一切，他回到了家鄉，年少時都一如往昔，他所喜歡的人也如同約定的那樣，等待著他的歸來，最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內容，主要情節其實是主角參與的冒險過程，可是赤司只喜歡這點。
他也有著約定，有著喜歡的人，這樣的結局，如他所想。
系統被林曉月帶得也多了幾分真實，故意沒有告訴林曉月赤司要表演的是什麼。
驚喜就應該留到最後，它研究的內容本來就是男性的愛意，這種美好它當然要好好研究。
六月份在日本被稱作水無月，直接翻譯就是沒有水的月份，不過恰恰相反，六月正是日本的梅雨季節，它本來就是一個島國，降水多得令人髮指，幾乎就沒有一天不下雨的。
林曉月愁眉苦臉地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簡直不能想像明天的天氣。
「白石，明天就是你那個弟弟的校慶表演了吧？」有同學上來打趣。
這種事林曉月當然不會瞞著，不然的話別人搞不好還會以為她最近精神狀況異常，所以大大方方地說了赤司要表演的事——同學們在心裡給赤司點了個贊。
「嗯。」林曉月答應了一聲，抬起手抓了抓頭髮。
「明天還要交一個報告，畢竟快到暑假了，你今晚能完成嗎？」同學問道。
「沒事的，我今晚熬夜，幸好學校邊上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店。」林曉月放下手。校慶的開始時間是上午九點，她大概能在淩晨四點前弄完報告，睡上四個小時後趕去學校——這對林曉月來說壓根不是問題。如果不是她一旦熬夜黑眼圈特別明顯，擔心被赤司看到後被冷臉相對，她把報告折騰完還能再去刷一遍課本做個考前複習，反正她還年輕，拼得起。
不過想想赤司板著臉的樣子，林曉月還是放棄了。
林曉月因為有事晚上不回赤司家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赤司在電話裡也沒多問原因，更沒有問她明天來不來得及去他的學校——以林曉月說到做到的性格，根本用不著懷疑。
速食店的晚班營業員對林曉月還不錯，大概在大學邊上經常有她這種熬夜趕工的學生，等半夜裡沒人了，還讓她去了個舒服得多的包廂裡寫。林曉月的進度比她預想的要快一點，看著差不多快弄完了的時候先停了筆，去點了幾個好消化的食物，填飽了肚子再寫。
放下筆的時候，胃部消化得也差不多了，林曉月跟營業員打了個招呼，就鎖上了包廂的門，裹好衣服躺在包廂的長椅上，睡得倒也舒服。
一覺醒來，正好是早上七點，速食店裡的客人這個時間都是來解決早餐的，不會進包廂，林曉月佔用包廂的行為也沒給其他客人帶來麻煩，她跟正要換班的營業員道了謝，也收拾東西走了。
出了門林曉月才張大嘴：雨下得這麼大！她還以為昨天降雨量那麼大，今天會小一點！
可是還能怎樣呢？不就只能跑了嘛！林曉月閉上嘴，撐開傘就像其他趕路的人一樣跑。
這個時候正是一天的開始，下這麼大雨還得上班上學，大多數人都有些心煩意亂，林曉月跟在行人旁邊等紅綠燈，就聽到身邊突然吵了起來。
遇到這種事，大部分人要麼是圍上去看熱鬧，要麼是躲開避免惹禍上身。林曉月向來都是後一種做法，只是聽到吵架雙方的聲音，就沒那麼淡定了。
什麼啊，一個大男人跟一個老人計較什麼？她又聽了幾句，簡單來說就是老人踩到了男人的皮鞋上，那個男人早上還有個會，被破壞了儀態，所以很不爽。
林曉月站得本來就近，眼看著那個男人被其他人說得心虛氣急了，右手捏了捏，她就知道這男人打算動手，趕緊伸手扣住了男人的手腕，這才避免老人被打。
她好歹是會跆拳道的，這一下雖然來得匆忙，但是也穩穩架住了，反手一扭就甩了開來。旁人看她有幾分厲害，都讓開了些，好讓林曉月活動更方便些。
男人看她是個女孩子，又挎著包一副學生的模樣，本來的忌憚扔到一邊，也不針對老人了就對著林曉月發起了火。林曉月權當做聽不見，把老人擋在身後，繼續等著紅綠燈。
路人看她這副樣子，也不由得笑笑，不約而同地忽視了男人的存在，反而讓男人尷尬起來。
紅綠燈的時間也不長，林曉月看綠燈亮了就往前走，就沒想過在男人身上浪費時間。
問題是她低估了對方的羞惱，更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對方會做出這種事。
就算在對打時，林曉月可以打得過比自己高大得多的男性，也不代表她的力氣比對方大。
後衣領被人揪住的時候，林曉月還以為會被拽過去打，她是做好了防禦和反擊的準備的，可是當身體被拽向另一個方向時，她完全猝不及防。本來她就一手拿著傘，身體平衡失調，這麼一拉她甚至倒退了幾步。不等她站穩身子，就聽到了周圍路人的驚呼。
下一秒，便從腰際傳來了劇痛，整個人就這麼飛了出去。刺耳的急刹車聲響起，灌進耳朵裡時也像是變了音調，尖利得讓她耳朵裡一陣嗡鳴。全身上下除了疼痛，什麼感覺都沒有。
而很快，連疼痛感都沒有了，眼前的血色濃郁到最後，只剩下黑暗。
第020章
第020章：我是你的系統。
赤司站在後臺，臉色不太好。他之前在校門口等白石彌生，可是一直沒有等到，打她手機也沒有人接。這讓赤司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他強行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直到有同學來找他，說表演快要開始了，他才回到了即將開始的舞臺幕後。
燈光從頭頂打了下來，雨季的潮濕因為聚光燈而變得悶熱，讓赤司產生了窒息的錯覺。他定了定神，讓自己努力去面對接下來的表演，說不定白石彌生已經來了呢？
辦公室裡的赤司父親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齋藤」，略帶詫異地按下接聽鍵：「齋藤？」
聽完話筒裡傳來的語句，他的手指一顫，險些沒有握住手機。他沉默了片刻，眼神銳利起來，站起來後迅速拿過衣架上的外衣，穿上後大步走出了辦公室，同時做出一系列的吩咐。
舞臺上表演著的赤司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時從觀眾席上掠過，可是他沒有找到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儘管如此，他的表演在任何人看來也都是完美的。
也許白石彌生已經來了，只是他沒有找到，現在下著雨，可能進校的時候被傘遮擋了視線，現在會場裡又有這麼多人，他又只能抽空掃一眼，找不到也很正常。
赤司這樣想著，努力將心神灌注到自己的表演上，同時也將那一股發自靈魂的不安壓抑下去。
她向來都很守信，他又用了那個約定，一定會來的。
齋藤名人手裡捏著白石彌生的手機，螢幕碎了一個角，卻還能使用，也正是因此，路人才能翻出「齋藤老師」這個號碼打給了他，而他也立刻通知了赤司的父親。
至於赤司征十郎那個孩子……齋藤名人的眼神暗了暗。他低頭看著掌心裡的手機，上面還沾著已經乾涸的鮮血，那些紅色滲進了手機的接合縫隙中，看起來觸目驚心。
急促的腳步聲讓他抬起了頭，正對上赤司父親的視線。
「白石彌生她……」「當場死亡。」
演出圓滿結束，赤司卻在下臺後便朝著門口跑了過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走出的每一個觀眾。
不是這個，這個也不是，沒有，也沒有……白石彌生呢？
赤司抓緊了手邊走廊上的柱子，粉刷過的柱面被他的指尖摳下了不少牆灰，連手指也染成了灰白的顏色，他卻渾然不覺。直到最後沒有人從會場裡走出來了，他還站在原地。
是不是還在會場裡沒有出來？是不是正躲在他的背後預備給他一個驚喜？是不是……被堵在路上了還沒過來？他慢慢地走進會場，在最中間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私立小學偌大的表演會場裡，除了赤司空無一人。
「立刻火化？開什麼玩笑！你瘋了嗎！就算你能做到也太快了！」
「我知道她現在再怎麼化妝也沒法恢復到平常的樣子，可是現在就……」
「……你說的沒錯，讓征十郎看到她現在的樣子、知道真實情況一定會崩潰。」
「這才半年，就再次發生這種事……」
「既然你執意如此，記得要好好處理善後。」
「最近多關注一些征十郎的情況吧，他現在人呢？」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赤司感覺到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他以為是白石彌生。
原本他很生氣，想著等到白石彌生來了，一定要好好地表示自己的不滿。可是等的時間越久，他就愈發的不安，比起生氣，他更希望白石彌生儘快出現在他面前。
所以在肩膀上多出手的時候，他是欣喜而急切地抬頭去看了的。
在看清楚來人是自己的父親時，那樣的欣喜與急切都凝固在了臉上，不安的感覺到達頂峰。
「回去吧，」父親的聲線像是被暴雨感染，仿佛帶上了氤氳的水汽，「白石彌生不會來了。」
「是有什麼急事嗎？」赤司聽到自己這麼說道，嗓音中帶著失望和緊張。
父親沉默了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讓他暈眩的話。
「白石彌生死了，上午七點多的車禍，當場死亡。」
赤司本來想著，不管是因為什麼，他都要朝著白石彌生發脾氣，可是這種原因要怎麼辦？她明明很守信的，說好了會來看他的表演的，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是說謊啊……白石彌生她怎麼可以對他說謊，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
他的眼神空洞，從父親的身上移開，投向了靜謐的舞臺。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扮演著意氣風發的英雄，在舞臺上轉身，愛人就站在原地。
可是在現實中，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心中最重要的人卻消失不見。
回到家裡時，傭人們顯然已經被通知了這個消息，正在緊張地收拾著東西，赤司仿佛還能感覺到空氣中殘留著白石彌生的氣息。他看到白石彌生的東西被裝進一個箱子裡，似乎是要封存起來。
「拿到我的房間裡去。」赤司的嗓音低沉得可怕。
其實留著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赤司坐在床沿上，看著地上靜靜躺著的箱子，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麼。睹物思人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到，自己連一張白石彌生的相片都沒有，只能閉上眼，去找記憶裡的人影。
他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那種媽媽死去後的感覺再一次浮現出來，好像在白石彌生死去後又加重了。
赤司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卻卻使不上力氣。他是誰？赤司征十郎嗎？可是除了這個姓氏、這個名字，他現在還剩下些什麼？那些天賦能讓他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嗎？
不能，不管是愛他的還是他愛的，他都保護不了。
因為他太弱小，才會被命運欺騙，輸得徹徹底底。
絕對不會再輸了，他再也承受不起死亡的代價。
赤司重新閉上了眼睛，眼皮合攏前，左眼中好像有金光閃過。
林曉月睜開眼睛後就是一陣幹嘔，五臟六腑中傳來的震盪感和錯位感，讓她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喉嚨，眼淚都湧了出來，可是她什麼都都嘔不出來，最後只是精神渙散地倒在地上。
「宿主，你現在感覺如何？」系統的聲音裡帶著關心。
它的提問沒有立刻得到回答，林曉月氣息微弱地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掩住自己的臉，嗓音低啞地問道：「這是什麼情況？」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因為過度的憤怒。
「宿主的身體已經死亡，因為意外。」系統回答道。
林曉月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神冷冽地看著面前的一片虛空：「我是問我為什麼會死！你難道不具備保護我的能力嗎！」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帶著少見的激烈。
系統沉默了很久：「宿主當時的情況不可能倖存，我確實是系統，具備多種能力，但是我不能違背世界的規則。我到底只是一個輔助性的系統，不具備主動性。如果當時宿主可以避開要害位置，我也能保住宿主的性命，也不過是世界中可能發生的『奇跡』，可是……」
「我知道了。」林曉月打斷了系統的話，剛才的激烈消退得乾乾淨淨，只剩下無奈與虛弱，「是我想得太理所當然了，你只是一件工具，我卻把你當做萬能的上帝……現在怎麼辦？」
「只達成了研究物件的一次喜歡，不過也提供了充足的資料……」系統的話第二次被林曉月打斷了，「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她的語氣很平淡，現在又在進入黑籃世界前的那個空間裡，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片蒼白的虛空，這讓她的臉色也愈發顯得蒼白柔弱，可是眼神中的冷意無法忽視。
系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宿主，你還要繼續嗎？在這個世界的你已經死了，世界的規則也不能賦予你兩次人生，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怎麼辦？」
「告訴我赤司的情況。」林曉月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無關研究，她只是一想到赤司就心裡難過得厲害。
她怎麼能在那種時候死去？怎麼能！剛剛經歷了母親的去世，林曉月很清楚赤司把自己看得有多重要，會動用了約定也要邀請她去看表演，想也知道有什麼特殊原因。
在這種時候，她的死去對赤司來說意味著什麼？林曉月想都不敢想。
「宿主，那個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不同的，你當時的死亡感受非常強烈，這對你的靈魂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或許對你來說只是閉眼睜眼的短短一瞬，可是事實上，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系統的聲音低低的：「這個空間裡的時間是停止的，它也不屬於任何世界，我才能慢慢修補你的靈魂，你現在前往新的世界沒有問題，而那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將近六年。」
「那個赤司征十郎，和你認識的赤司征十郎已經不一樣了，你還要回去嗎？」
「他生活得好嗎？」林曉月只是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系統沒有給出回答，在離開那個世界後，它就不被允許再調查那個世界的人物了。
「我們回去吧。」林曉月淡淡地笑著，「我只是想要看到他過得好不好。」這近六年裡的時間，赤司到底變化了多少，是不是還記得白石彌生，對她而言不重要。
她只是希望看到赤司還好好的，還是那個她疼愛著的弟弟。
系統再次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我是你的系統，會盡力滿足你的一切需求。」
有這樣的宿主，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可是它想要看到啊，身為一個研究感情方面的系統，它最想要看到的就是人類的感情，它的宿主本人，就足夠讓它費解。
第021章
第021章：當年的隊長喜歡年長系。
黑子哲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很低，當初也是因為這樣，才會成為了帝光的幻之第六人。
不過自從進入高中，加入了誠凜高校的籃球隊，儘管還是當著影子，他卻有了並肩作戰的夥伴，也提高了自己的能力，不再像是帝光時期一樣，只能當一個單純的影子。
可是存在感弱是一回事，看得到幽靈就是另一回事了。
冬季杯結束後，誠凜拿到了冠軍，雖然達成了願望，但是接下來仍然要好好努力才是。
想到最後一場比賽時的赤司，黑子心裡也有些感慨。能夠打籃球真的是太好了，能夠認識到這麼多的朋友真是太好了，不管以後大家會從事什麼樣的工作，對籃球抱有的熱情是不曾忘卻的。
關東大會和ih的預選賽還在等著誠凜，所以即使是寒假，黑子也得去學校練習。
在路上看到一個穿著夏裝的女孩子時，黑子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又低頭確認了自己的衣服。是冬裝沒錯啊，其他人的衣服也是厚重的冬裝，圍巾帽子手套都不少，那個女孩子不冷嗎？
那是一個就黑子來看很漂亮的女孩子，有著狹長卻不會過細的丹鳳眼，披散著及背的黑色長髮，齊劉海擋去了上挑的眼角，少了幾分銳利，同樣黑色的眼睛裡卻透著幾分茫然。
黑子又看了看對方身上清涼的夏裝，不由得多了幾分擔心：會不會太冷了？
下一秒，他所注視著的女孩子的側臉，就朝著他這邊移了過來，他也看清了她的面容。
黑子恍惚了幾秒，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覺得這張臉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也愣了會兒，然後露出了笑臉，朝著他走了過來……不，飄了過來。
生平第一次見鬼的黑子沒有害怕的念頭，也許是因為白天，也許是因為眼熟。
女孩子來到他面前站定，微笑著說：「小哲也都長這麼大了，沒想到還能看到我。」
她的語氣太過熟稔，以至於黑子都被帶得陷入了回憶，最後不確定地開口：「彌生……姐姐？」小學的時候他經常會去圖書館，也不記得是哪一年了，有個大姐姐來幫忙，打了幾周的零工。他會有印象，還是因為那個大姐姐找人在櫃檯前放了腳凳，給他提供了方便。
「是啊，」白石彌生很愉快地點了點頭，「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呢。」
其實黑子記得不深，可是再怎麼說也是認識的人，卻突然以幽靈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黑子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還是白石彌生先開了口：「找個沒人注意的地方聊吧。」
黑子這才反應過來，雖然他的存在感很弱，但是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還是很詭異的。
找到的地方，正是誠凜高校的籃球部。黑子到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訓練了，沒有一個人看得到他身邊的白石彌生，這讓黑子有些難過，忍不住詢問起了原因。
「上了大學沒多久後就因為車禍死掉了，等到有意識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白石彌生說著，張開雙臂在半空中轉了個圈，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幸好我是孤兒，不會讓父母難過……」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黑子直覺她有什麼重要的話沒說。
追問一個逝者緣故是很不好的事，黑子就算再好奇也不會撕開白石彌生的傷口。
拿一般情況來說，一個人死後卻沒有進入輪回，都是有什麼心願未了。黑子和白石彌生的交際不多，可是既然見到了就不可能放著不管，還是希望她能夠成佛的。
黑子猶豫不決地想著要怎麼辦，白石彌生反倒是先看出了他的想法，笑著說：「我確實有心願，那就去見一個我認識的人，想要看看他現在過得好不好，不過我在東京遊蕩了這麼久，還是沒有找到他啊，不知道小哲也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
緊接著，白石彌生說出了她那個人的名字：「他叫赤司征十郎。」
「咣當」一聲巨響，城凜的其他隊員回過頭來，看著摔倒在地上的黑子，趕緊圍了上來：「黑子你怎麼突然摔到了？沒事吧？」
面朝下倒在地上的黑子艱難地從地板上爬起來，雙手揉著有些摔紅了的膝蓋：「沒事，我只是有些驚訝……」他的話音未落，又瞪大了眼睛看著蹲在地上研究他的膝蓋的白石彌生。
後者正皺著眉，然後試著將手掌虛罩在了他的膝蓋上，溫熱的感覺傳來，膝蓋上的淤血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開來。她抬起頭看著黑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看幽靈也很厲害吧？」
周圍倒吸了一口涼氣，聽到響動的白石彌生扭過頭來，就看到滿臉驚恐的誠凜眾人。
確定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白石彌生愣了下，歪歪頭很不解：「誒？」
誠凜高校的體育館裡，響起了各種各樣的鬼哭狼嚎：「大白天的見鬼了啊啊啊！」
等黑子好不容易安撫完縮在角落裡的誠凜眾人，林曉月也已經和誠凜的教練——相田麗子進行了友好地交流，心裡暗自抹了把汗：幸好麗子神經大條不怕鬼，不然真要麻煩了。
她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系統說一個世界不可能給她安排兩次身份，所以她現在仍然是白石彌生，只不過是已經死掉了的幽靈狀態。這種設定在黑籃的世界裡是被允許的，也就是「相容」。而系統為了達成她回到黑籃世界的目的，也花了不少力氣。
現在能夠被其他人看到，大概就是所花的力氣之一了。
林曉月心裡歎了口氣，根據系統的解釋，黑子能夠看到她一方面是因為他本身存在感淡薄，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以前幫助過黑子，而她剛才幫助黑子的舉動，也讓其他人看到了她。
簡單來說，如果她想要能被人看見，就要多做好事，讓別人產生正能量。
為此系統也幫她開了不少外掛，剛才在黑子身上用的治療就是的，也多虧這種能力和黑籃的現實世界互不干擾，她才能夠用得出來，不然就夠廢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誠凜這邊真的很好玩，她本來在東京找了赤司好久都沒找到人，回赤司家也找不到人，倒是去了一趟赤司媽媽的墓前，鄭重地拜祭後道歉了。
她答應過赤司媽媽會陪在赤司身邊，可是卻沒有做到。她也答應了赤司會去看表演，也沒做到，想想真是把自己在赤司家的那一年多積攢的信用額度全部用光了。
黑子認識赤司她是知道的，剛才會那麼說只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知道劇情的事。不過跟麗子聊過之後，林曉月又覺得這麼早說出赤司的名字不妥當。從驚恐中鎮定下來的誠凜隊員們，已經迅速地轉移了注意力，開始八卦她和赤司的關係了。
也有一個例外——火神大我仍舊躲在角落裡，光是看她就夠勉強。
林曉月非常淡定地逗著體育館裡的一隻和黑子很像的小狗，任憑麗子他們在那裡將事實猜得模棱兩可，一不留神被這只小狗咬了一口——它的牙齒被磕到了。
「哲也二號！」黑子叫了一聲，走過來把小狗抱了起來。
「原來它叫這個名字啊。」林曉月忍不住笑起來，「放心吧，我沒有實體，咬不到的。」
黑子聽到她的話抿緊了唇，然後說道：「白石桑（注一），我認識赤司君的，如果你想見他，等我有空的時候就能帶你去。」
林曉月擺了擺手：「既然你知道我就不急了啊，而且他在放假期間也不一定有空。」想到赤司家的各種教育，林曉月抖了抖肩膀。
「只要事先聯繫好就可以了。」黑子話剛說完林曉月就頓住了，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輕鬆的表情從臉上消失，變得有些悲傷，她勉強彎了彎嘴角：「可以不要告訴他這件事嗎？」
赤司還記得她的話，看到她後會做什麼？不敢置信嗎？如果他還對她有舊情，那麼她這個幽靈的存在對赤司來說只會是再一次的傷害。當然，赤司也有可能忘記她了，可是這種可能性林曉月沒法去賭，對她而言這種可能性也是一種傷害，她是真心疼愛著記憶裡的赤司的。
所以，只要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就好了，不用讓赤司知道。
看她這個反應，那邊圍著的一群沉默片刻，又扭過頭去小聲交談起來。
「果然有什麼問題吧？」「總覺得白石她好可憐啊。」「沒想到現實中會有這種事。」「大學生出車禍的話應該會有報導，要去調查一下嗎？」
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然後齊刷刷地看向了提議的木吉鐵平。
日向順平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我們就去查查看吧！」他們確實有著想要滿足自己好奇的私心在，可是更多的，是希望可以做些什麼，來幫助白石彌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6
第022章
第022章：不可能放心得下。
林曉月現在非常糾結，也非常後悔——幹嘛要把「白石彌生」這個名字說出來。
她倒不是擔心誠凜眾人的八卦，而是她沒想到另一件事：對一個幽靈來說，真名的意義。
就好像她把這件事拜託給黑子後，沒打算和他待在一塊，因為單單在誠凜的話，幫助別人的機會太少了，不如去醫院這種地方，能積攢不少正能量，等到要用的時候再用比較好。所以林曉月只是跟黑子約定了一個時間地點，打算到時候再讓黑子帶著自己去找赤司。
雖說她的想法只是看看赤司的情況就走，但是得知自己還有辦法被別人看到後，林曉月還是想要去做到這一點。這種心態其實很簡單，就是不想承認自己死去變成了幽靈，還想像活著一樣。
可是幽靈到底是幽靈，系統雖然幫她和世界交涉得到了機會，但是也必須遵守這個新的規則。而這個新的規則裡最讓林曉月糾結的就是，當她被人討論的時候，就會強制出現在討論她的人身邊。
就好像言靈或者召喚一樣，名字有著非常嚴肅的意義，日本對真名的回避也有歷史淵源。問題是林曉月沒想到對幽靈來說，生者過於頻繁地念叨名字就會加深對幽靈的束縛，換到她這裡就是出現在叫出她的名字的人身邊。林曉月算了下，大概被說上三次就會被「召喚」過去了。
一想到自己剛離開誠凜沒幾分鐘，就又出現在火神身邊，林曉月都頭痛起來了。
幫助黑子的那一次讓她具有了十五分鐘能被看到的時間，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花費完了。結果黑子跟火神聊著聊著，突然朝著火神身後一指，臉色平靜地說：「白石桑現在就站在你身後。」
火神當時的表情和舉動簡直堪稱他人生中的重大黑歷史之一。
其他人還看不到林曉月，黑子倒是沒問題的，他歪了歪頭：「白石桑怎麼又回來了？」
林曉月抬起手揉著太陽穴：「我疏忽了，不應該告訴他們我的真名的。」然後就把這個問題大致跟黑子講了一下，趁著現在知道情況的誠凜眾人還在，她得把這件事解決掉。
麗子聽到黑子的轉述，滿不在乎地揮手：「這個簡單，既然叫真名不行，就起個假名吧。她不是叫『彌生』嗎？那是三月，三月又叫桃月，我們叫她『桃』就好了。」
桃……三月也叫櫻月，為什麼不叫「櫻」呢？林曉月扶額，不過也好，櫻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常見了，這麼叫她反而會想到其他動漫人物。既然有了名字，姓氏也順便起了吧。
「那麼姓氏就是『佐倉』好了。」和櫻的日語發音一樣，「全名佐倉桃。」
麗子笑得很開心：「好的，小桃。」接受程度之快，讓林曉月有種異樣的感覺，直到黑子湊過來小聲解釋了一句：「教練她跟桃井桑似乎處得不太好，那是我的國中同學。」
林曉月想了會兒才想起桃井是說桃井五月，不過她不瞭解也就沒放在心上。
其他人改動起來也不慢，畢竟白石彌生這個名字他們也沒記多久，佐倉桃這個名字又好記。待了不到半個小時，林曉月就滿意地看到所有人改掉了對她的稱呼，重新離開了。
醫院裡的患者不少，林曉月幫不少人做了簡單的治療，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所以累積正能量的速度並不快。反正她現在是幽靈，也不會感覺到累，玩得還挺開心。
就這麼忙活了幾天，聽到熟悉的聲音時，林曉月還驚了一下，扭頭就看到穿著藍色和服拿著摺扇的人正站在樓梯口，和醫生在說著什麼——齋藤名人？
時隔多年，齋藤名人卻沒有多大變化，頂多是氣質上變得更加內斂沉穩。
林曉月繞著齋藤名人轉了幾圈，仗著他看不到自己，行為也比較肆無忌憚。從醫生說的話來看，齋藤名人只是來做一個身體健康檢查，而且結果還不錯。
也不知道齋藤名人現在有沒有成為永世名人。林曉月看著他，又想到了之前跟赤司的約定。將棋會輸掉確實是她故意的，可是對約定反悔就不是她的本意了，想想又覺得對不起赤司。
正當林曉月想著要不要出現在齋藤名人面前，問問他赤司的情況時，眼前突然一花，再看時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熟悉到全身發涼。
是她發生車禍的地方，只不過當時是陰沉沉的下雨天，今天陽光燦爛。
導致她出現在這裡的罪魁禍首……啊，顯然是被日向他們圍在中間，正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的木吉鐵平：「啊，又說錯了，是佐倉才對。沒事啦，也沒有說上多少次，白石她不會來的。」
她已經來了，只是他們看不到而已。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也沒有湊過去談話。她並不喜歡這裡，只要回想起當時的疼痛感和死亡感，她就很不舒服，想要儘快離開這裡。
可是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她停下了腳步。
「沒想到居然會有那種人，那麼小的爭執卻害了佐倉。」這是小金井的聲音。
林曉月慢慢地轉過身來，當初害死她的人是什麼下場，她非常感興趣。就算這件事並沒有給她帶來真正的死亡，誰也不會這麼輕鬆放過蓄意殺害自己的人。
「不過那個人只是被判了無期徒刑，太簡單了。」伊月說道。
太簡單……不，林曉月自己就是學法的，她很清楚日本的法律。日本刑法典第二十六章第一百九十九條規定，殺害他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更何況日本的判例比較寬鬆，死刑判決也很麻煩，還得要法務大臣簽字，除非是連續殺人，不然被判處死刑的可能性很低。
對於生在中國這樣一個死刑判刑全球最多、適用範圍最廣的國家的林曉月來說，這種情況卻難以接受，更何況她自己就是被害人。她不是沒想過赤司家能出手讓那個害她的人不得善終，可是就算是世家，隨便干涉執法也是大忌，赤司家最多會找人指證，讓殺害她的人被判得更重些。
而且，林曉月也不希望赤司因為她的事髒了自己的手。
在林曉月出神的時候，日向幾人已經轉移到了別的話題上。
「佐倉她對那個赤司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每年都會親自來這裡好幾次，光是花就不知道放了多少。」日向看著身邊的電線杆底部，「這裡的老店家都認識他了。」
「親人吧，堂姐弟之類的？」伊月在這點倒是沒有黑子看得清楚，「不過赤司那種世家，就算是堂姐弟，姓氏也該一樣才對，他們兩個看起來也沒有哪裡相似……」
「那就是愛人了吧。」木吉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周圍幾人都沉默了片刻，然後小金井忍不住大叫：「不、不會吧！愛人什麼的，木吉你不要隨便說出這種叫人緊張的詞彙啊！」
林曉月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總覺得越聽眼睛就越是酸澀，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奪眶而出一樣。
她狼狽地揉了揉眼睛，轉身就跑，只是還沒跑上幾步，眼前又是一花。
剛經歷了這種「傳送」，林曉月還以為又是誠凜裡的哪個人不小心說了她的名字，可是在看清了面前背對著自己的人後，林曉月整個人都僵硬了。
赤色的短髮不聽話地在頭頂張揚著，還有水珠從發梢滴落，脖子上圍著白色的毛巾，大概是剛洗過澡。即使穿著淺色的便服，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可是林曉月察覺到了那種僵硬感。
就好像她因為看到這個人而僵硬一樣，對方也因為某種事僵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已經長得比她要高了，雖然還是沒高多少——林曉月試圖想著一些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沒法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只覺得連心臟都繃得緊緊的。
是赤司，她所擔心著的赤司征十郎，現在就背對著她站在書桌前。
林曉月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出現在赤司面前？她不能這麼做，在得知赤司每年還會去她出事的地方祭奠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再現會給赤司帶來什麼樣的感受了。
她僵硬地站在那裡，直到赤司開口：「父親，我確實已滿十六歲，但是……還不到五年。」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仍然安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現在快要到高二，赤司的生日在12月20日，確實已經16歲了。
林曉月知道赤司的後半句是指什麼，她是在赤司六年級暑假前去世的，拿現在的時間來算，確實才過去了不到五年。系統當時說時間過去了將近六年，那也只是估算的說法，世界的時間流速本來就不好計算。她原以為早來晚來都沒什麼影響，可是現在看來，她應該來得再晚一些。
晚到赤司已經忘記她的存在，或者晚到她不會聽到這句話。
赤司突然動了起來，他拉開了書桌的抽屜，將一支鋼筆和一本線裝筆記本攥在了手上。
林曉月看著那兩樣東西有些眼熟，突然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海常高校的學園祭上她和赤司在將棋社那裡贏來的獎品，還有她送給赤司的相識一周年的禮物。
想起來的瞬間又覺得心臟發疼，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儘管清楚幽靈沒有呼吸也無法被感覺到，她還是不想要讓赤司發現自己——她要怎麼去面對現在這個赤司。
「彌生，你說過會等我長大的。」語氣裡已經沒有了之前對著電話時的冷漠，褪去了年少時童音的聲線，溫潤而平和，僅僅從這樣的聲音中，就能感覺到懷念的意味。
林曉月狼狽地往後退了一步，她說過這句話，可是她沒有做到。她把赤司丟下了，還以為赤司能過得很好——他現在確實很正常，生活得很好，可是他根本沒有放下。
她做不到「遠遠地看一眼然後離開」了。
第023章
第023章：我擅長觀察人類。
林曉月幾乎是從赤司家逃出來的，到最後都沒有去看赤司的正臉。
她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赤司在那麼小的時候就能對她認真到那種程度，更何況是在她死後？求而不得本來就是一種甜蜜的折磨，當得不到的事物永遠以記憶中最美好的模樣消失後，它就會沉澱為更加深刻的烙痕。
赤司這輩子都忘不了白石彌生了，就算他以後還會喜歡上其他人，結婚生子，白石彌生在他心裡也無法被任何人取代。林曉月唯一慶倖的是赤司還足夠理智，給他打電話的應該是他的父親，他已經滿十六歲了，按照世家的習慣，也該開始相親，然後訂婚，等到合適的時候就結婚……
可是赤司拒絕了，她會來到這裡，顯然是因為他提到了好幾次她的名字，她就是拒絕的原因。
回到這個世界後就一直在休息的系統鑽了出來：「宿主，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林曉月猛地刹住了腳步，幾乎是用質問的語氣說：「我能怎麼辦？」說完她便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看樣子剛才赤司的表現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她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幾次，確認自己冷靜下來了，這才重新開口：「研究雖然中斷了，但是征十郎的情況還能查看吧？」
系統立刻配合地作出了回答：「是的，生活方面還需要收集資料，不過感情方面還維持在之前的第一次喜歡，至於對宿主的喜歡，大致上和你剛才心裡分析的相同。」
停了幾秒，系統才問道：「宿主，你現在還打算在看過赤司後離開嗎？」
「怎麼可能？」林曉月苦笑著搖了搖頭，她轉過身，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眼前的赤司家，毅然說：「我要達成第二次喜歡。」那是她重視的人，不應該被過去束縛。
系統對於林曉月的選擇顯然很高興：「宿主，加油。」
林曉月在系統收集了當地的資料後，才知道這裡是京都，難怪剛才看到的赤司家和她記憶裡的不太一樣。按照系統的地圖指示走到京都大學的門口時，林曉月看了好一會兒。
她原本想要考入這所大學，卻還是因為赤司留在了東京。可現在赤司人在京都，也不知道是為了離開東京，還是為了來到京都。想得自戀一點，這兩個原因都和她有關呢。林曉月忍不住苦笑，然後走進了京都大學閒逛起來。她還是幽靈的姿態，也不擔心會被任何人發現。
比起東京，京都的節奏要更加舒緩一些，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此時正是冬末，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吹過的風中也帶著微微的暖意，林曉月的頭腦也清明不少，很快開始思索接下來的做法。
赤司用指腹摩挲著手裡的鋼筆，眼神深沉。他再次開了口，自言自語般說著：「也許，我是時候放棄你了。」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彎了彎嘴角，自己卻沒有注意到其中的苦澀。他將筆記本和鋼筆放回了抽屜裡，那一瞬間，他的氣場也有所收斂，比起剛才的溫潤，現在要更加沉穩冷靜。
他很清楚父親安排他去見一個世家小姐的用意，也知道自己以後該選擇怎樣的道路，那些年少時的美好幻想，在長大後都被真切殘酷的現實打碎，拼不出原來的形狀。
當初沒有留下任何白石彌生的照片的結果，就是他幾乎要忘記白石彌生的模樣。畢竟快過去五年了，時間是世界上最強效的橡皮擦，不管當初記憶裡的白石彌生畫得多麼細緻精美，也被擦得只剩下模糊的線條，蒼白無力，色彩更是黯淡成了灰黃。
既然遲早會走上自己選擇的道路，他現在又是在堅持什麼可笑的事呢？
白石彌生已經死了，他當初親手捧著她的骨灰罐埋到了地下，第一鏟土還是他撒上去的，下雨天讓鬆散的泥土都變成了泥巴，深褐色的泥水蜿蜒著漫過他的鞋底，像是嘲笑又像是哭泣。
那些事等到三月之後再說吧，等那個他遇見白石彌生的日子過去後，他去拜祭她的時候，將鋼筆和筆記本都當作貢品放在她的墓前，就不會再眷念了。
赤司這樣想著，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鋼筆冰冷的溫度，就像他那天抱著的骨灰罐。
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有些事如果真的可以簡單放下，當初也不會那麼痛。
等到了和黑子約好的日子，林曉月都沒有前往東京，只是安穩地坐在路旁的座椅上，然後等待著黑子的「召喚」。以黑子的反應速度，如果她沒有按時到的話，一定會想到用這個方法的。
果然，約定的時間過去五分鐘後，林曉月眼前一花，黑子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不過她還沒有開那個能讓別人看到的外掛，所以黑子還在左顧右盼地找人。
林曉月開完後就對著黑子笑笑，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就聽到了一聲驚叫。
下一秒，回過頭的林曉月和黑子同時看到了一臉驚恐的黃瀨涼太。
黃瀨涼太敢發誓，他今天只是因為經紀人給他放了假，終於有了休息的機會，他才難得跑出來在街上逛逛。雖然黑子的存在感很低，但是黃瀨再怎麼說也是自認為和黑子關係最好的帝光一員，當然很快發現了黑子。他剛想抬手和黑子打個招呼，就看到黑子面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披著黑色長髮的女孩子，會驚叫起來簡直是理所當然——小黑子你的存在感已經低到鬼都來找你了！
林曉月和黑子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然後黑子迅速走到了黃瀨面前，一本正經地說：「關於這一位我有話跟黃瀨君說，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吧。」
黑子的話因為存在感低，所以林曉月敢直接在他面前出現，別人也不會注意到這邊，可是黃瀨不一樣，又高又帥還是模特，林曉月這個幽靈和黑子的存在感瞬間被拉高了一大截。想要瞞著黃瀨顯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找個僻靜的地方和他說清楚情況。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黃瀨的鎮定立刻扮不下去了，他站到一邊，警惕地盯著林曉月：「你真的是鬼嗎？」黑色的長頭髮，不過沒有穿白裙子，長相也不恐怖，看著不像鬼啊。
「只是一個幽靈啦，不會害人的。」林曉月聳了聳肩，「我的名字是佐倉桃，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幽靈和鬼也沒有多大區別吧！」黃瀨後知後覺地吐槽道，他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林曉月半天，直到林曉月自己受不了了，伸手拍了一下黃瀨的肩膀。
黃瀨下意識地避了開來，反而正好看到林曉月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穿了過去，頓時寒毛直豎——還真是幽靈啊！小黑子為什麼會跟幽靈扯上關係？不會是要害他吧？
一看到黃瀨的表情，林曉月就知道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扶著額頭，看了一眼黑子覺得還是由自己解釋比較好：「我有事拜託黑子幫忙，所以今天才會跟他約了見面，請你放心。」
被人說穿了心思，黃瀨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後腦勺，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如果可以的話非常感謝。」黑子客氣地說，「我單獨去找赤司君會比較怪異，但是加上黃瀨君就會自然許多了。」他找赤司也準備了理由，不過多個人也是多個幫手。
「找赤司？」黃瀨睜大了眼睛，「小黑子你找小赤司幹什麼？等等，你是幫佐倉桑找……」他轉過頭來看著林曉月，「是你要找小赤司？」
說到這裡，黃瀨的表情頓時生動起來：「該不會是你喜歡小赤司可是去世得太早，所以想要見小赤司一面來當作安慰吧？」還真不愧是模特，八卦的能力不差。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雖然黃瀨的話很不著調，但是仔細想想，內容上也沒差多少。不過，在幾天前見過赤司後，她就放棄了只是看一眼赤司然後離開的打算，所以今天也不需要了。
她沒去管黃瀨，看向黑子，有些抱歉地說：「我不想去見征十郎了，有另外的打算，浪費了你的時間真的很對不起。」說著還鞠了一躬，禮儀方面一點不差。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稱呼赤司為「征十郎」，主要是以前說得太順口了，自然而然就這麼說了出來。等她意識到自己的用詞後，黃瀨的眼睛已經亮起來了。
「居然直接稱呼小赤司的名字哎！你果然認識小赤司，還和他關係很好吧？」
如果換了別人，林曉月估計早就覺得這人好煩然後翻臉了，不過面對著黃瀨，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這種想法，看來有一張帥臉果然很給力。當然，這也是因為她看得出來，黃瀨真的只是很單純的好奇而已，並沒有其他不好的想法。雖然個頭不小，但是性格很散漫啊。
林曉月回以微笑：「你和黑子認識而且關係很好，我在誠凜籃球部又沒有見過你，應該是國中的同學吧？征十郎沒有跟你們說過我也很正常啊，因為我在他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
黃瀨頓時石化了，然後緊張地連連擺手：「對不起，我沒想到你那麼早就……」
「沒有關係，」林曉月保持著微笑，「反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黑子看林曉月和黃瀨相處得不錯，接上了之前她的道歉：「佐倉桑不用和我道歉，我也只是問了赤司君的日常生活，打算帶著你在他外出的時候看一看，並沒有浪費多少時間。」
「小赤司的日常生活？」黃瀨奇怪，「這些事小赤司不可能說得很清楚吧？」
「從聊天中找出來的規律。」黑子很淡定，他對於觀察人類非常擅長。
林曉月和黃瀨側目：真不愧是幻之第六人。
第024章
第024章：你的腦子還好嗎？
既然已經放棄去找赤司，林曉月今天也沒必要跟黑子他們一起，聊完之後就打算離開了。
黑子有些不放心，他大概感覺到了林曉月和赤司之間的情況，現在她臨時變卦，黑子不得不在意是不是在這幾天裡林曉月發生了什麼。他問道：「佐倉桑以後打算怎麼辦？」
林曉月歪著頭想了想，微笑道：「其實我也沒放棄去找赤司的打算，只是暫時不想過去。接下來應該會多做些好事，也方便以後長時間地維持這種姿態。」
聽到林曉月的話，黃瀨有些奇怪：「這麼說來，佐倉桑其實要通過做好事才能被人看到？」
「確實如此，而且要幫助的人還不少。」林曉月點了點頭，視線卻是在黃瀨和黑子身上打轉。這幾天在醫院裡幫忙，她也發現了一件事，當初僅僅是幫助黑子消除了紅腫，就能維持十五分鐘的可視狀態。可是在醫院裡，同樣程度的傷勢，她需要幫助好幾個人才能獲得相同的時長。可想而知，可視時長還跟幫助的人有關係，簡而言之就是——幫助劇情相關人物可以獲得更多的時間。
「誒，聽起來很有意思啊，需要幫忙嗎？」難得放個假，黃瀨也是閑得無聊。
林曉月想笑，這樣聽起來都不知道是誰幫誰了：「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的話。」
黃瀨還真就認真地想了起來，林曉月也不在意，任由黃瀨時不時打量著自己。沒過幾分鐘，黃瀨突然打了個響指：「如果佐倉桑不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說的話我還能聽到嗎？」
「應該可以吧。」林曉月問了一下系統，對方給出的回答是「劇情人物可以通融」。
這個回答讓黃瀨很滿意，他雙手合十，朝著林曉月鞠了一躬：「補考就拜託佐倉桑了！」
林曉月：……她還是頭一次用這種方法幫人考試作弊呢。
或許上帝給黃瀨開了不少扇窗戶，但是那扇門無論他怎麼撬都是關著的。和他在體育運動方面的天賦、絕佳的外貌條件相比較，他在學校的成績真是讓林曉月慘不忍睹。再和赤司做個對比，林曉月看著黃瀨的時候眼神裡更多了幾分憐憫，這讓黃瀨尷尬地撓了撓臉頰：「因為學習很無聊嘛，打籃球和模特的工作要有趣多了。」
這傢伙是典型的興趣型天才啊。林曉月扶額，然後問道：「補考是在什麼時候？」
系統提醒她，說説明黃瀨作弊通過考試雖然確實是一種好事，但是作弊的行為是錯誤的，所以到時候獲得的可視時長會大打折扣。林曉月吃不得半點虧，比起拿到殘缺的獎勵，還不如通過別的方法拿到加倍的獎勵。
雖然不明白林曉月為什麼這麼問，黃瀨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還有一個星期。」他是在期末考上掛了幾門，寒假的時候學校看在他是籃球隊的主力和模特的份上沒有讓他進行寒假補習，可是下次的補考再不通過，黃瀨下學期就別想以工作和比賽為由請各種假了。
「一個星期……」林曉月沉吟片刻，對著黃瀨露出帶著危險意味的笑容，「黃瀨你是希望及格、中等還是優秀呢？」黃瀨驟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結結巴巴地說：「我只要及格就好了。」
林曉月撇了撇嘴：「好吧，這一個星期內，我會幫助你複習以達到及格程度的。」
黃瀨：等一下！我比較希望用更簡單的方法啊！
經紀人發現今天自家總是活蹦亂跳的人氣模特變得沒精打采，趕緊問道：「黃瀨你怎麼了？」
被問話了，黃瀨也只是無言地抬起頭來看著經紀人，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下去，露出笑容來：「沒事，我只是昨晚沒睡好，不用擔心。」
沒睡好？經紀人看著黃瀨的眼窩，既沒有黑眼圈，皮膚也沒有變差，怎麼會沒睡好？
答案是林曉月特別附贈的深度睡眠調養套餐，就算只睡一個小時也有十個小時的效果。
黃瀨簡直欲哭無淚，昨天在得知他是海常的學生後，林曉月那叫一個精神抖擻，跟著他回到家後先讓他把教科書全部翻出來看了一遍，然後不爽了：「海常這幾年來教學品質下降了啊，不過題目都這麼簡單了，你還考得這麼差，真是白白浪費了你那副好皮相。」
他這才知道林曉月以前還是海常高校的學生，名義上來說他還得喊林曉月一聲學姐——事實上他也這麼喊了，如果不是看在學弟的面子上，他昨晚要看的東西就更多了。
雖然對林曉月的輔導頗為畏懼，但是黃瀨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方法很有用，才一個晚上他就記住了不少知識點。而且她提供的幫助也讓他恢復得很快，外表和精神上也沒有任何問題。
「好啦去做你的工作吧，我再研究下你的學習情況。」林曉月就在黃瀨身邊坐著，昨晚系統已經把黃瀨的資料都收集好了，複習計畫也是由系統做的決定，畢竟林曉月自己用的題海戰術實在不適合每天都非常忙碌的黃瀨，至於教導方式就是她的工作了。
黃瀨答應了一聲，去忙著自己的拍攝工作了。
林曉月看了一會兒覺得夠了，抬頭打算好好休息，立刻注意到了攝影燈下的黃瀨。
與在黑子面前表現出來的誇張性格不同，工作中的黃瀨看起來要成熟不少，他本來身材就不錯，天生的衣架子，不管是什麼風格的衣服都能駕馭得了，看上去閃閃發亮。
受歡迎的模特就是不一樣，林曉月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不可否認，外表經常會給人帶來第一印象，黃瀨無疑是那種看到的第一眼就會心生好感的類型。
看了一會兒拍攝，林曉月養眼完畢，也閑得無聊在攝影棚裡看了起來。
換裝間裡放著不少衣服，看得林曉月眼花繚亂，她自己不擅長打扮，對時尚無感，隨便掃了幾眼正想走開，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了一件藍色的和服上，就跟著停住了。
這件和服讓她想到的居然是赤司穿上這個會很像個棋士，她的腦子肯定進水了。林曉將手背摁在額頭上揉了揉，滿臉苦笑。她這個心態說起來還真像是女朋友，可是喜不喜歡她也很清楚。
她還是只把赤司當成孩子，剛見面時的記憶還很深刻，不但是赤司還停留在過去，她也一樣。可接下來要怎麼做？讓赤司再次喜歡上自己，頂著這張「白石彌生」的臉，出現後他會怎麼想？林曉月想到的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情節，動漫小說裡用的都太多了。
替身，讓她成為自己的替身，讓赤司喜歡上自己，也讓他明白重要的是眼前和未來。
不管這個想法能不能成功，她都需要積攢大量的可視時間，現在對劇情人物的幫助很重要。
林曉月呼了口氣，走出換裝間，直直地看向黃瀨。既然已經認識了黑子和黃瀨，那麼奇跡的世代其他人也乾脆納入幫助範圍吧，她對這幾個人也要更熟悉一些。
當然，首先還是好好地幫助黃瀨把補考度過去吧。
走出考場的時候，黃瀨的眼淚立刻掉下來了：「終於考完了，不用再學習了……」林曉月幫他做輔導的那一個星期，學習的內容幾乎比他一個學期的還多，太痛苦了啊！
林曉月坐在窗臺上晃蕩著雙腿，反正黃瀨也看不到她：「還說呢，剛才在考試的時候，你做錯了多少題你知道嗎？明明大都複習過了，怎麼就是會寫錯！」
「你都不跟我說……」黃瀨弱弱地反駁，然後被一個林曉月操縱著的紙團砸到了頭上：「考得好不好都是你的事，我早就說過不會幫你作弊，而且以你剛才的得分，要及格也不成問題。」
黃瀨躲過了紙團，也把眼淚收了起來。有林曉月這句話他就放心了：「那就好，這段時間也多虧小佐倉你幫忙了，我得準備謝禮才是。」
「小佐倉」這個稱呼讓林曉月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不是上次黃瀨被她刺激得太大，也不至於佩服得把稱呼都改了。那次黃瀨做著英語聽力，被折騰得扔了筆，結果林曉月一口氣把聽力報的三個長句全部背了出來，一個詞都不差，黃瀨頓時服氣了——只聽了一遍啊，妥妥的學霸。
英語六級的聽力比這個麻煩多了，當時林曉月心想，這還只是高一水準呢。
「謝禮什麼的就不用了吧，我光是幫助你學習，就積攢了不少時間了。」算一算都能以天為單位計算了，可以說得上是大豐收，「再說了，我是幽靈啊，你送我東西也碰不到。」
「如果是供奉就能收到了吧？」黃瀨說著想起了林曉月平時穿的衣服，雖然他很清楚她是幽靈，但是總穿著同一件衣服，又和季節不符，實在是很奇怪。
「有可能吧。」林曉月沒有放在心上，就算是供奉也要知道她的真名，「佐倉桃」只是個假名，如果黃瀨真的給「佐倉桃」供奉東西，她能不能收到還是個問題。
不過對黃瀨來說，能得到這樣的答覆就足夠他來勁了，叫上林曉月就往商店街跑。
「我說你明明是男的吧，為什麼會熱衷於逛街啊。」宅居生物的林曉月對此很頭疼。
「不是熱衷於，只是對你的打扮看不下去。」黃瀨振振有詞，「明明長得很可愛，為什麼都不會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他好歹也是個站在時尚潮流上的模特，對此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林曉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過聽到這種無意識的奉承話，還是跟著去了。
然後又遇到熟人了——林曉月覺得奇跡的世代這幾位簡直是自帶偶遇屬性。
「小綠間！好久不見！」在商店街看到綠間真太郎的時候，黃瀨立刻沖過去打招呼。
比起黃瀨的興奮，綠間的態度就要冷淡得多，他推了推眼鏡，這才說道：「好久不見，黃瀨。」他的視線落在黃瀨手上還拿著的書包上：「海常的寒假補習應該早就結束了，你是去補考嗎？」
黃瀨立刻苦了臉：「小綠間不要打擊我啊。」說完又笑嘻嘻地補充，「不過這次補考一定能過關的，我可是有專人輔導呢，等下學期又能繼續和大家一起打籃球了。」
綠間對此不置可否，黃瀨也不想在補考的事上浪費時間，岔開了話題：「說起來，居然能在街上看到小綠間，很少見啊，是出來買幸運物的嗎？」
「出來買新的腕帶。」綠間回答道，「不過沒有找到我想要的款式。」
「商店街前面那裡開了一家新的運動物品店，你可以去那裡找找。」林曉月順口說道。
綠間下意識地問完「在哪裡」才反應過來不對，他變了臉色：「剛才誰在跟我說話？」
黃瀨看著驚疑不定的綠間，有一種得意的感覺：「是給我輔導的那個幽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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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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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5 21:56
第025章
第025章：你們兩個可以改行當偵探了。
聽到「幽靈」這個詞，綠間眉頭一皺：「黃瀨，你認為我會相信幽靈的存在嗎？」
「誒，小綠間明明那麼相信占卜，卻不相信幽靈會存在嗎？」黃瀨撇嘴。
綠間正要反駁，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只有一隻手。饒是綠間再怎麼穩重理性，也被驚得往後退了一步。黃瀨趕緊側過身子，將那只手與旁邊的路人隔開。
林曉月現出了全身，微笑著說：「這樣的話，綠間君會相信了嗎？」
這樣的發展太出乎意料了，綠間不淡定地伸手指向林曉月，動了動嘴唇都沒說出話來。林曉月也不著急，甚至故意把手遞了過去，和黃瀨當時一樣，穿過了綠間的手。
「喏，沒有觸感吧？」林曉月收回了手，毫不猶豫再給了綠間一次刺激。
「小佐倉，不要故意嚇小綠間啦。」黃瀨抓了抓頭髮，走過去拍拍綠間的肩膀，安慰道，「冷靜下來了嗎？」不過老實說，看到綠間這個樣子，他覺得自己當初的驚訝都不算什麼了。
綠間拍開了黃瀨的手，扶上自己的眼鏡，然後對著林曉月說道：「我相信你是幽靈了。」他說的速度很快，像是在竭力避免著自己的失措。
嚇唬人的感覺真好啊，林曉月保持著微笑：「你好，我是佐倉桃，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綠間真太郎，請多指教。」綠間出於禮貌也回復了一句，然後就沉默了。
黃瀨站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不用太緊張，小佐倉是個做好事的幽靈，小綠間不用害怕。」這句話顯然觸到了綠間的神經：「誰害怕了？只是因為第一次見到不科學的事物感到驚訝而已！」
他轉過身朝著前面走去，也不知道是為了去那家新開的商店還是不想跟黃瀨討論這個話題，黃瀨看向林曉月，聳了聳肩提議道：「小佐倉我們也一起過去吧？」
能遇到綠間對林曉月來說也是一個機會，所以點點頭就跟了上去，她還保持著可視狀態，剛才有綠間和黃瀨兩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擋著，她才能不引人注目地出現，現在直接消失太顯眼了。
兩個籃球隊員因為有共同興趣可以聊得起來，林曉月對籃球不感興趣，獨自在店裡看別的東西，綠間也趁著她不在，問起了黃瀨具體情況。
黃瀨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小赤司在小學的時候就認識的人，在他升上國中前就去世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過了好幾年才以幽靈的姿態出現，之前拜託小黑子想要跟小赤司見面來著……」
「赤司？」綠間皺起了眉，「小學時認識而且去世了的人？」
「其實也沒有認識多久。」林曉月轉過來的時候正聽到這句話，微笑著回答，「小學五年級開學前認識的，然後在他六年級暑假前去世，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感情還算不錯。」
停了一會兒，林曉月的笑容拉大：「不過暫時請你們不要在征十郎面前提到這件事。」
綠間本來想問原因，但是看到林曉月的樣子，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幫黃瀨複習完了，林曉月在黃瀨身邊待著也沒有別的好事可做，她跟綠間是第一次見面，又不像黃瀨當時那樣主動找她幫忙，乾脆就告別了這兩人，自己去找些零散的好事了。
看著林曉月離開，綠間這才問道：「剛才在店裡聊天的時候，你說過佐倉桑是你的學姐吧？」
「對啊。」黃瀨奇怪，問這個做什麼？
「我對佐倉桃很好奇，如果真的是跟赤司關係很好的人，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提起過？想要見赤司的話為什麼又要等到以後？」說到底綠間還是不相信一個幽靈的話。
「小佐倉明明人很好啊……」黃瀨說，「你想太多了吧？」
話雖然是這麼說，黃瀨被綠間說得也有些緊張，還是答應下來去找學生會的人幫忙。
開學後，黃瀨順利通過補考，也拜託了認識的學姐，帶上綠間去找「佐倉桃」的資料。
「佐倉桃……」學姐操作著電腦，「幾年前的學生檔案裡並沒有這個人啊。」
綠間遞給了黃瀨一個「你看我早就懷疑了」的眼神，黃瀨皺眉，他不相信佐倉桃在騙他們，畢竟佐倉桃幫助他的時候是真心的。他正想離開，學姐又想到了什麼：「對了，這學期有一個剛大學畢業一年的物理老師，以前是海常的學生，如果是想問以前的學生可以去找他問問。」
黃瀨眼睛一亮，飛快地道了聲謝就拉上綠間去找人了。
新任的物理老師看著很瘦削，不過人很溫和，聽到黃瀨的問題很認真地想了想，抱歉地搖著頭：「我上高中的那幾年沒有聽過佐倉桃這個名字，應該不是海常的學生吧？」
說著他端起了一次性紙杯，打算去倒杯熱水。
黃瀨有些著急：「是一個很有氣勢的學姐，黑色長髮，丹鳳眼，學習很好，身高大概是一米七，呃……」綠間看不下去了，接話道：「從時間上推算，她是在上大學後不久去世的。」
「喀拉」，紙杯掉在地上的聲音不大，卻讓黃瀨和綠間驚了一下。
物理老師沒去看地上的紙杯，轉身看著他們，表情有些怔愣：「白石同學？」
「白石？」綠間立刻捕捉到了這個名字。物理老師努力鎮定下來，可是綠間注意到他的手指正在微微顫抖：「應該是白石同學，她確實就像你們說的那樣，當初也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進入了東大的法學部，可是還沒到大一的暑假她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他有些頹然地坐下來，慢慢敘述道：「全名是白石彌生，在高三的時候才轉學到海常。她的成績的確非常好，第一次考試的時候還是年級前五十，第二次就成了年級第三，進步太大還被找茬，可是她的跆拳道也很厲害，別人就不敢欺負她了。我那次在學園祭上想找她教我跆拳道，還被拒絕了。」
說著，他忽然笑了起來：「為什麼那樣優秀的人，會因為那種原因死於車禍？」
綠間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那位白石彌生學姐有親人嗎？」
物理老師搖頭：「沒有見過，不過……」他仔細想了想，「那次學園祭上她帶著一個紅色頭髮的小男孩，聽說將棋很好，還在籃球部贏到了大獎。還有高三冬天的時候，她有一次月考申請了補考，據說是家人去世了，當時很難過的樣子，成績出來也掉到了年級第八。」
黃瀨看向綠間，小聲說道：「那個男孩子是小赤司吧？」
「家人去世可能不是她的家人，而是赤司的媽媽。」綠間還是知道赤司的媽媽的事。
等離開辦公室，黃瀨走在午休時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心情很低落：「是真的啊，小佐倉應該就是老師剛才說的白石彌生了，好可憐……可是她為什麼要用假名？」
「彌生是指三月，佐倉也讀作櫻，櫻月和桃月也都是指三月，推斷很容易。」綠間很平靜，「我認為她不告訴我們真名，是和赤司有關，不希望我們在赤司面前提到白石彌生這個名字。」
「可是你們還是把這個名字查出來了，我該誇獎你們兩位大偵探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黃瀨和綠間都停下了腳步，表情僵硬。
林曉月扶著額頭現出身形來，走到兩人面前，只可惜自己沒有實體不能揍人：「其實我剛開始沒打算隱瞞自己的名字，跟誠凜籃球隊的人介紹時用的就是真名，佐倉桃還是後來改的。」
她露出微笑：「你們知道為什麼嗎？」黃瀨和綠間整齊地搖頭。
「因為真名對幽靈來說有很強的約束性，只要我的名字被人叫出三次以上，我就會被強制送到說了名字的人身邊，真的是——非常麻煩啊！」林曉月一字一頓地說。
「佐倉桑是怎麼懲罰黃瀨君和綠間君的？」黑子一邊喝著香草奶昔一邊問道。
「還能怎麼懲罰？」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可是只能做好事的幽靈啊，如果做壞事的話能被看到的時間又要減少了，所以最多也只能發發脾氣，而大吵大鬧也太不符合我的性格了。」
「所以？」黑子大概預想到了林曉月的「懲罰方式」。
「只能讓他們在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叫三次我的名字了。」林曉月攤手，這種懲罰她都覺得頭疼，生氣了還要幫別人的忙，如果不是為了積攢時間，她才不會做呢。
黑子的嘴角微微上揚：「不過黃瀨君還是道歉了吧？」
林曉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衣服，不由得扶額擺了擺手：「別提了，知道真名後他反而能供奉給我東西了，你知道我發現自己的衣服突然變了後是什麼心情嗎？」
系統居然還很「體貼」地跟她說「順便給宿主你換上了」——順便是什麼鬼啊！
第026章
第026章：我會去的。
林曉月上一秒還在催著黑子把手裡的書翻到下一頁，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陌生的客廳裡，拎著鍋鏟站在她面前的綠間顯然就是打擾她的閱讀的罪魁禍首。
她抽了抽嘴角，在臉上帶著明顯的後悔表情的綠間面前顯露出身形，問道：「有事找我？」
綠間的後悔變成了尷尬，他乾咳一聲，這才說道：「抱歉，一不小心把你叫過來了。」
一不小心？林曉月懷疑地看著綠間，又看向綠間手上拿著的鍋鏟，綠間立刻把鍋鏟往身後藏去，不過沒了鍋鏟也沒關係，林曉月朝著客廳的出口指了指：「那邊有黑煙傳過來了，沒關係？」
綠間下意識地去看那邊，什麼都沒有，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轉回頭來怒視著林曉月。
林曉月滿不在乎地攤開雙手，笑嘻嘻地說：「沒想到，綠間君很不擅長做飯啊。」不過能被氣得到了找她過來，到底是有多不擅長啊？林曉月又盯著綠間的手看了會兒。
「你原本是在誰那裡？我打電話給他讓他把你叫回去。」綠間語氣生硬地說。
「既然來了，就要幫忙啊。」林曉月朝著綠間走了過去，「不過我沒有實體，如果想要做飯的話可以提供兩種方式。」她豎起了兩根手指，「一是我在旁邊教你，二是我使用你的身體。」
暫時使用別人的身體，在系統的輔助下她還是能做到的，當然，必須由綠間本人同意。
後一種方式顯然引起了綠間的好奇心，儘管他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是那麼明顯，林曉月還是看了出來，她也不多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綠間開口。
「就讓你幫忙吧，多積攢一點可視時間。」這話說得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試試第二種方式吧，我很好奇一個幽靈要怎麼使用別人的身體。」
林曉月點了點頭，下一秒她和綠間的視角就換了過來。
綠間顯然對此很驚訝，現在是他變成幽靈了？
「你不是幽靈，只能算作靈魂。」林曉月一眼就看出綠間在想什麼，她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這又不是她自己的身體，用起來很生硬，出乎意料的是，手指的使用很靈活。
「高個子的世界原來是這個樣子啊。」林曉月開了句玩笑，然後根據綠間的指示朝著廚房走去，「感覺很安定啊，比起飄來飄去的幽靈生活，果然還是活著比較好。」
聽到林曉月的話，綠間愣了一下，隨即沉默下來。
能把自己的手指保養得那麼細緻，林曉月對綠間也很佩服。她的做飯水準一般，刀工卻很不錯，從小父母儘管不讓她做飯，切個菜還是沒問題的，也就這麼練出來了。
綠間看著林曉月將一根胡蘿蔔眨眼間切成了片，又「噠噠噠」切成了細絲，以他的動態視力居然都沒看清林曉月的動作，生怕自己的手指上一不留神就多了一道口子。
林曉月用綠間的臉露出了陶醉的表情：「這雙手實在是太棒了，觸感好到極致，用這雙手來切菜簡直是享受！不對，如果用來彈鋼琴的話，何止是炫技！」
這副表情雖然讓綠間不忍直視，但是林曉月說的話卻讓他有些觸動，他看著正在興致勃勃地切著肉絲的林曉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說了一句：「你想看我彈鋼琴？」
「我是說這雙手用來彈鋼琴會很帥……咦？」林曉月回過神來，「你會彈鋼琴嗎？」
「會。」事實上綠間在說完之後就已經後悔了，只是簡單地作了回答。
林曉月狐疑地看著他：「如果只是會就不要隨便拿出來，彈得不好我會很失望的。」
綠間一口血都湧到喉嚨了，他咬牙切齒地說：「你給我等著！」
菜燒好了，綠間的怒氣也消退得差不多了，他看著林曉月把菜端上桌子，挑了挑眉：「這是中式炒菜？」雖然靈魂狀態聞不到氣味，但是光看著他也覺得這些被燒制得顏色鮮豔的菜很可口。
「差不多吧。」林曉月放下最後一個碟子，滿意地拍了拍手，就將身體還給了綠間。
回到身體裡的感覺確實很安定，想到剛剛林曉月說的話，綠間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日本的家庭餐一般會為每個人準備好單獨的一份，不像中國，菜都裝在一個盤子裡。
林曉月燒菜的時候沒意識到這點，到裝盤了才想起來，趕緊分開來裝。算了算居然有四份，綠間讓她全部端了上來，他在換回身體後也沒有動筷子，林曉月覺得應該是還有家人沒有回來，就解除了可視狀態，防止有人進來後看到她。
她剛解除狀態，門口就傳來了聲音——林曉月暗道一聲好險。
「爸、媽，你們怎麼能讓哥來準備晚餐，一定會慘不忍睹的！」這個女聲讓林曉月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嗯……哥哥？原來綠間還有個妹妹，話說綠間到底有多不擅長做飯？
很快，就有三人來到了客廳裡，應該就是綠間的父母和妹妹了。
同樣有著綠色短髮的少女紮著淡黃的發帶，看著很活潑，來到客廳後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料理，然後叫道：「哥你居然做出了外表上能吃的料理！」
林曉月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笑出來了，緊跟著少女便拿起一雙筷子夾了菜送進嘴裡，眼睛睜得更大了：「居然很好吃！」她放下筷子，嚴肅地看著綠間：「哥，你是不是找外援了？」
這種「我的哥哥怎麼可能燒得出來這麼好吃的料理」的懷疑真是太給力了！
「好了，別笑話你哥哥了。」綠間的媽媽笑著輕輕拍了下少女的腦袋。
林曉月不懷好意地湊到綠間身邊：「你是不是經常被你家妹妹笑話？」
綠間先是一驚，擔心林曉月說話的聲音被聽到，隨後便發現家人都沒有反應，趁著家人去洗手，他壓低了聲音，語氣不容置疑：「沒有那種事。」頓了頓，他補充道：「你可以走了。」
「用完就扔啊。」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還想跟你商量彈鋼琴的事呢。」
「……等吃完飯我會單獨洗碗，到時候再說。」綠間想要扶額。
今天是綠間做飯，洗碗也由他負責，林曉月在廚房裡跟綠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在綠間的妹妹進來後她也沒有在意，反正只有劇情人物能在看不到她的情況下聽到她的聲音。
「哥，你今晚的確是找了外援吧？」妹妹很嚴肅，「你絕對燒不出來那麼正宗的中華料理！」
聽到後半句話，綠間停了片刻，然後才說：「覺得好吃就行了。」
「我很好奇是誰做的啊！」妹妹捂著嘴偷笑，「該不會你有了女朋友吧？」
綠間額角的青筋都要冒出來了：「不是！」林曉月笑得直抽氣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耳膜。
「我是說正經的，哥，你看你都高中了，還沒有女朋友，不要只顧著籃球嘛。」妹妹拍了拍綠間的背，「有一個會做好吃的中華料理的嫂子，我很樂意哦！」說完趕緊跑出了廚房。
林曉月已經笑得打嗝了：「你的妹妹真的很有意思啊。」
「剛才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只剩下當事人了，面對的時候綠間有些尷尬。
「我沒放在心上啊。」林曉月好不容易收住了笑，然後說道：「你的妹妹也是為你好嘛，至於我你也不用擔心我多想，畢竟……我喜歡的人是征十郎啊。」
綠間自從認識林曉月以來和黃瀨、黑子也聊過她，都有這個猜測，不過聽到本人這麼說，感覺就不一樣了。他也冷靜下來：「你認識赤司的時候他還是小學生，而你已經高三了吧？」
「別用這種看著怪阿姨的眼神看著我，」林曉月笑了笑，「他是我重要的弟弟，我當然喜歡他。而且，當初約定好了要等他長大，雖然我已經死了，但是，約定就是約定啊。」
約定好了要等赤司長大？綠間想到了一個讓他有點不好的可能性：「是赤司？」
他的話沒說完，林曉月也聽得懂：「就是你想的那樣，不過小孩子嘛……太認真了。」
綠間以為林曉月說的「太認真了」是指她自己，只有林曉月清楚自己說的是赤司。不過綠間誤會了也好，為了滿足幽靈的願望，完成那個約定，接下來應該不會再對她戒備了吧？
沉默持續到綠間洗完了碗，他甩掉手上的水，平靜地說：「今晚的飯菜很好吃，謝謝。」
林曉月一本正經地答應：「我做的當然好吃，不過既然你道謝了，我也就收下了！」
綠間揉了揉自己的發脹的額角：「鋼琴等你想聽而且我有空的時候再說。」
「那我就期待著了。」林曉月歪了歪頭，這算不算是傲嬌？
京都還是那副平和安定的模樣，夜晚也悠閒得像是遊魚。
赤司將視線從窗外的夜景上收了回來，回身看著桌面上散成一片的介紹，隨手拿起一張介紹，掃了幾眼便扔回桌上。電話響起，他按下免提，父親的聲音傳了出來：「決定好了嗎？」
他沉默著，電話那端的父親也不說話，只是等待著他的回答。
「決定好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遙遠，「這個週末我就回東京，去跟您安排的人見面。」話音落下之後，他聽到了那頭傳來的悠長呼吸聲，像是松了口氣。
第027章
第027章：氾濫成災的過往。
林曉月抱著一杯奶茶坐在草地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黃瀨的外景拍攝。自從黃瀨知道了她的真名，時不時就會供奉一些東西給她，也不是對她好，只是別的女生送給他的東西不好拒絕。所以收下後等沒人了，就把東西放在地上一拜，在心裡想著白石彌生這個名字。
好了，供奉成功，東西消失在原地不留痕跡，林曉月還能趁機享受，不能更好。
等拍完一部分下來，黃瀨拿過礦泉水喝了一口，小聲喊道：「小佐倉？」
「我在。」林曉月喝完了奶茶，心情不錯地答應著，「剛才拍得不錯，不過你有幾個地方拍得不認真，攝影師居然沒有不滿意。」她當然沒有那種眼力，是系統告訴她的。
黃瀨吐了吐舌頭：「你居然能看得出來，我還以為沒人發現呢。」說著他又換了一個話題，「等會兒拍完了我就能休息了，要不要一起去誠凜找小黑子？」
林曉月看著黃瀨，他明明是海常的主力，為什麼總跑去誠凜找黑子啊？果然是因為在奇跡的世代裡只跟黑子關係比較好，所以纏上了吧？林曉月在心裡給黑子點蠟。
不過，剛好前兩天綠間跟她推薦了不錯的書，去告訴黑子也不錯。
黃瀨和林曉月的關係是不錯，就林曉月來看大概是因為她以前照顧赤司，所以在對待黃瀨的時候也比較慣著他，那種張揚又驕傲的個性跟小孩子實在太像了，林曉月適應良好。
前往誠凜的路上，林曉月還在想今天是周日，不知道籃球部有沒有人，結果還沒到體育館就聽到裡面各種跑動的聲音，顯然有人在做訓練。她現出了身形，摸了摸下巴：「你看人家誠凜，週末還在訓練，哪像你，跑出去拍外景，一點兒也不努力。」
黃瀨也被林曉月打擊習慣了，走進體育館裡，找到黑子後剛想打個招呼，就看到了另一位熟人：「小桃子！」林曉月頓時打了個哆嗦，早知道她就不起「佐倉桃」這個假名了。
黃瀨會這麼稱呼的當然是桃井五月，她本來正在跟黑子說話，聽到後看向黃瀨，也笑容滿滿地打了個招呼：「小黃！」隨即也注意到了黃瀨身邊的林曉月，不由得好奇起來，等黃瀨跟林曉月走近，才打趣道：「這位該不會是小黃你的女朋友吧？」
林曉月忍住笑，為什麼綠間也好黃瀨也好，都遇到了這種話啊？
不過桃井的下一句話就讓林曉月笑不出來了：「說起來，是不是因為春天到了，所以大家都開始談戀愛了？我剛才在來誠凜的路上還看到赤司君和一個女生走在路上呢……」
黑子立刻打斷了桃井的話：「桃井同學！」
「嗯？」桃井不解，她注意到黑子緊張地看向了林曉月。她也只是順口提一下，畢竟在帝光時期很多女生都憧憬著赤司，原本以為黑子他們會好奇，可是現在看黑子的態度，還有同樣睜大眼睛看向林曉月的黃瀨，桃井覺得自己大概做錯了事。
林曉月扶額：「黑子你和黃瀨的反應太大了，我沒那麼脆弱，更何況我對征十郎的感情並非情侶間的喜歡，他有了女朋友我還會覺得高興。」那說明他走出白石彌生的陰影了，當然高興。
「可、可是……」黃瀨結結巴巴地還想說些什麼，林曉月已經走到因為她稱呼赤司為「征十郎」而震驚的桃井面前，笑眯眯地說：「桃井你好，我是佐倉桃，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另外，」她的笑容燦爛起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征十郎的約會吧，怎麼樣？」
桃井呆呆地點著頭：「哦……」她怎麼有種被拖上賊船了的感覺？
黃瀨和黑子走在林曉月和桃井身後，看著前面指路的桃井，黃瀨很想捂臉：「小黑子，等會兒讓小佐倉看到小赤司和別的女孩子相處要怎麼辦啊！」
黑子比黃瀨要淡定得多：「黃瀨君你想太多了，正如佐倉桑說的那樣，她沒那麼脆弱。」說完他又掏出手機打電話：「還是叫個靠得住的人來好了。」
這話的意思是他一點兒也靠不住嗎！黃瀨欲哭無淚。
綠間趕到的時候林曉月已經和其他人找到了赤司，正坐在咖啡廳裡。
赤司和那個女孩子坐在咖啡廳裡一個靠窗的雙人座上，林曉月他們則是坐在位於對角線的多人座上，背對著他們的赤司不會看到這邊的情況。
林曉月抬手和綠間打了個招呼：「綠間你好啊，黑子叫你來的？」
「嗯。」被說破了綠間也沒有任何尷尬的意思，只是朝著赤司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說：「你就這麼看著？這樣真的好嗎？」黃瀨附和地猛點頭。
「我覺得很好啊。」林曉月聳肩，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到這裡來，你個子比較高，擋著我就不用擔心被看到了。」這態度叫一個自然，綠間扶著額頭坐了下來。
坐在林曉月對面的桃井非常不安，她左邊靠著過道的位置做的是黃瀨，裡面靠牆的位置坐著的是黑子。雖然能夠跟自己喜歡的黑子坐在一起，讓桃井感到非常開心，但是黑子他們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好像不太正常，看起來和這個「佐倉桃」有很大的關係。
桃井憂心忡忡地看向窗邊的赤司和那個女孩子，她真的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赤司安靜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子，如他預料的那樣，這是一位有著良好教養、一舉一動都優雅且讓人如沐春風的大家閨秀，也是會讓他感覺良好的類型。
她對平民化的事物接受起來也很好，甚至可以說帶著某些嚮往。在見面時就很溫和地提出，想要進行普通的約會的要求，那些高雅的地方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他們現在才會坐在這樣一家普通的路邊咖啡廳裡，很隨意地聊著學校生活。
可是他對這位小姐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和一般同學沒有差別。不過，能夠這樣平靜地相處，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進步吧？又或者這還是第一次見面，能覺得對方不錯就很好了。
「赤司君覺得這裡的咖啡怎麼樣？」女孩子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注意到這種眼神，赤司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才微笑著說：「還不錯。」
女孩子滿意地笑了：「實際上，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家店。我知道，這裡的咖啡肯定比不過赤司君家裡的咖啡，但是坐在這裡會覺得很放鬆。」她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有些俏皮，「會說出『還不錯』這種話，赤司君真的是非常體貼的人呢。」
「真是體貼啊。」
一瞬間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的話語，讓赤司恍惚了一下，隨即壓抑住心底翻湧的情緒，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從口腔一直傳到了心底。
為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會想起以前的事？他當然體貼，在她打噴嚏的時候會遞上手帕，在她冷的時候會給她裹上毯子，在她需要休息的時候會押著她去睡覺……
可是那個她早就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沒有可以體貼的物件了。
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端坐的女孩子，後者不太敢跟他對視，只是含羞地垂下視線。
於是赤司看到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那是一個看起來氣質溫潤的少年，他卻覺得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個鏡子裡總是比起那個人矮了很多的男孩，總想要長得比那個人高。
現在他已經比她高了，可是也沒有用了，不是嗎？
赤司正要收回視線，卻注意到了玻璃窗上映著的後面的人的影子。玻璃上帶點反光，看著不是很清楚，不過頭髮的顏色非常明顯——翠綠、金黃、粉紅、淺藍、墨黑。
光是前四種顏色就能讓他聯想到熟悉的人了，至於那個黑髮的，可能是他們中誰的隊友吧？赤司這樣想著，低下頭去。等到相親結束，他再去找黑子他們算帳。
不過他還是稍微分了點心，去聽聽後面傳來的聲音。
現在還是上午，咖啡廳裡的人不多，所以那邊有服務員過去詢問要點些什麼的時候，回答的聲音仔細聽還是能聽得到的。
「我的話喝點清淡的就好啦。」應該是黃瀨，模特的工作也很麻煩呢。
「那就綠茶。」這個女聲有些熟悉，可是赤司一時想不起來，應該是那個黑髮的？
「小豆湯。」「香草奶昔。」綠間和黑子吧，咖啡廳裡可沒有這種東西。
「你們兩個真的把這裡當做咖啡廳嗎！」又是那個女聲，聽起來真的很熟悉。
「我的話，卡布奇諾就好了。佐倉桑要點什麼？」桃井的聲音，「佐倉」是那個黑髮女生？
在桃井問完之後，那個女生沒說話，倒是黃瀨乾笑著說：「小佐倉她在來之前剛喝過奶茶，現在應該不渴，就不點了吧？」說完就讓服務員離開了。
大概是他們新認識的朋友。赤司這樣想著，繼續和面前的女孩子交談起來。
「那個女孩子還真是大家閨秀啊。」隔了一會兒，又有細碎的交談聲響起，赤司聽到了那個佐倉的聲音，熟悉感讓他皺了皺眉，有種要想起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感覺。直到她帶著笑聲說出了下一句，聲音很輕，他卻聽得很清楚：「沒想到征十郎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啊。」
「征十郎」這個稱呼打開了那道記憶裡的閘門，一瞬間便讓那些過往氾濫成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7
第028章
第028章：正式見面。
赤司一直以為自己的定力很好，在經歷過誠凜帶來的那場失敗後，他就更加成熟起來，不會再因為什麼事情動搖——他以為自己是這樣的。
可是在聽到那聲「征十郎」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沒變。那是白石彌生的聲音，絕對沒錯，即使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年，他還是在想起那個聲音的時候被逼得無處可逃。
赤司那邊的動靜實在太大了，林曉月聽到那邊杯子打翻的聲音時就想到赤司可能是從玻璃窗上看到了她，立刻解除了可視狀態，低聲說了一句「絕對不能告訴他」。
桃井沒聽懂林曉月的話，另外三人倒是點了點頭。她朝著赤司望過去的時候正對上赤司的視線，被嚇到了不說，回過頭來又看到林曉月不見了，頓時說話都結巴起來：「她、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坐在她旁邊的黑子就攥緊了她的手，快速說道：「等會兒如果赤司君問起來，絕對不要說出佐倉桑的事，連名字都不要提，這裡只有我們四個。」
說話間，赤司已經大步走了過來，直接就是一句：「剛才和你們說話的女生在哪裡？」
「女生？」黃瀨一臉奇怪，林曉月給他豎了個拇指：不愧是模特！黃瀨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髮：「其實我們就是在街上偶遇，然後看到小赤司你在約會，所以偷看一下……」
「我是說那個叫佐倉的女生，黑色頭髮的。」赤司說著稍微冷靜了下來，這裡確實只有黑子他們幾個，理由也很正常，可是，那一點點的希望讓他無法相信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赤司君，怎麼了？」那個女孩子也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赤司突然非常後悔，他不應該答應相親，如果那真的是白石彌生，她就是看到了他在和別的女生約會。光是想到這件事，赤司就覺得心裡發沉。
林曉月在旁邊把赤司的表情看得很清楚，她想說赤司不用後悔，因為她早就死了，五年的時間裡他都守著一個根本不會實現的約定，根本沒有意義。可是她只是動了動嘴唇，又把話咽了下去。
綠間分析得很快，赤司說出「佐倉」和「黑色頭髮」的時候，他就推測出赤司是從玻璃窗上看到了林曉月，名字大概是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到的。不過，他應該沒有看到林曉月的臉，也沒有立刻想起林曉月的聲音，不然不會到現在才過來——那就還有辦法能用。
第一，死不承認，反正現在林曉月消失了，她有說過自己不會留下影像，監控裡不會有她，就算找服務員來對峙，大不了一口咬定是他們看錯了。
第二，赤司沒看到林曉月的臉，可以找一個聲音差不多又是黑髮的女生來代替。
「赤司君？」女孩子又試探著喊了一句，赤司鎮定下來，對她說：「抱歉，我有些事要和我的朋友們商量，今天不能陪你了。」話就說到這裡，女孩子也理解地點了點頭，自己離開了。
確定對方離開，赤司的視線在幾人身上停留片刻，轉向了唯一的女生：「桃井，說實話。」
桃井頓時一個哆嗦，如果不是黑子用力捏了一把她的手，估計就要叫出來了。她勉強抬起頭看向赤司，被那雙赤色的眼睛看得全身都不自在。
黃瀨幾人的眼神裡立刻多了幾分凝重，他們都知道白石彌生的事，也知道其實是赤司對她的執著更深些，可是如果不是今天親眼看到，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居然深到了這種地步。
被氣場全開的赤司盯著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桃井想要像黃瀨那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本來就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現在隱約有點感覺也來不及細想。
黑子還攥著她的手，這讓桃井多了一點勇氣，她咬了咬牙，正想要開口——
「不用說了都是我不好。」聽到熟悉的聲音，赤司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看向走到桌旁的女生。看到的第一眼就讓他的頭腦一片空白，記憶仿佛回到了幾年前的春天，那個時候白石彌生站在他家的庭院裡，回過頭看著他時，眼睛裡滿是笑意，在他眼裡仿佛發著光。
現在白石彌生就站在他面前，笑容一如既往。
「彌生……」赤司的話音未落，林曉月就咬緊下唇，像是下定了決定一樣，站在赤司面前，用力鞠了一躬：「初次見面，你好赤司君，我是你的仰慕者，我叫佐倉桃！」
這句話說出來後，別說是赤司，就連黑子他們都滿臉驚訝。黃瀨捂住了自己的臉：這下子要怎麼圓謊啊！小佐倉你只要被小赤司一碰就會被發現是幽靈啊！
林曉月起身的時候瞥了眼桃井，確定她緩過來了，心裡也放心不少。她確實不想要現在就和赤司見面，但也不希望因為自己連累到其他人，與其讓桃井承受壓力，不如讓她自己來面對。
赤司定定地看著這個「佐倉桃」，而她只是緊張地注視著他。
他終於是淺淺地吸了口氣，然後平靜地說：「佐倉桑，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林曉月立刻舒緩了臉上緊張的表情，笑了起來：「第一次跟赤司君說上話呢，不過我原本只是想要讓大家陪著我，遠遠地看一下赤司君就好了。」她的笑容變得勉強起來，顯得有些低落，「聽桃井桑說看到赤司君在約會，我……」她沒有把話說完，只是快速地改了口，「做這種跟蹤的事真的非常抱歉，請你不要責怪桃井桑，只是因為我才把大家拉過來的！」
這麼一來也給了其他人一個解釋，桃井不說話是因為擔心自己說出赤司的事會被赤司責怪，黑子他們說不存在佐倉桃則是因為不想赤司知道有個女生在暗戀他。
黃瀨對林曉月的演技簡直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接下來就看赤司的反應了。
赤司還在看著林曉月，見到的第一眼，他確實以為白石彌生站在自己面前，可是對方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是他所熟悉的那個白石彌生。其實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白石彌生的面容在他的記憶裡已經模糊了，在剛見面那一瞬間的鮮活後，他不由得拿眼前的人跟記憶裡作比較。
原本就模糊的記憶，卻因為此時強烈存在著的佐倉桃而更加模糊。
他不是沒有想過轉世、幽靈之類的，可是，如果是轉世，白石彌生現在不可能是這個年紀，幽靈的話……為什麼之前不來找他？都過去了這麼久，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他？
與其相信佐倉桃其實就是白石彌生，赤司更願意相信確實有佐倉桃這個人。
「你和桃井是同學？」赤司開口問道。聽出他嗓音裡些許的乾澀，林曉月覺得心裡發疼，不過臉上還是帶著有些尷尬的笑容，狀若不經意地看向黃瀨：「我是黃瀨的朋友，今天和桃井桑還是第一次見面，聽到有關赤司君的消息後就找過來了，真的很對不起……」
聽到白石彌生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赤司皺了皺眉，更別提看到林曉月的表情後了。他不習慣，非常不習慣這樣的「白石彌生」，就算他告訴自己這個人只是和白石彌生想像也無法習慣。他又隨口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告別了，像是無法忍受一樣。
還在咖啡廳裡的幾人都松了口氣，桃井更是趴在了桌子上：「赤司君太可怕了啊！」
「佐倉桑居然能在剛才那種情況下編造出那樣的謊言，真是……」黑子都找不到形容詞了。
林曉月頭疼地扶著額：「問題還有很多……綠間、黃瀨我有事拜託你們。」
綠間朝著林曉月看了過來，表情嚴肅：「找黃瀨我還能理解，你說你是他的朋友，那就一定得想個身份出來，可是找我幹什麼？」他真是不想跟這件事扯上關係了。
「我記得你家有電腦，」林曉月放下手，一副決然的樣子，「你得幫我入侵民政局的系統，我要添加上佐倉桃的戶籍資料，順便編造各種可能被查到的資訊。」
這簡直是又一輪刺激！黃瀨翻了個白眼就倒在了桌子上。
駭客技術林曉月當然不具備，不過她有系統在。找綠間借用了身體後，林曉月用讓來圍觀的黑子等人目瞪口呆的速度完成了各種偽造，還好綠間的手指靈活度很好，不然也達不到這個效果。
也多虧了日本的未成年人保護法非常完善，林曉月偽造的資訊不需要太多，弄完了還沒到中午。趁著綠間的家人今天不在，林曉月又用一頓午餐把其他人留了下來，然後串口供、不，做好各種準備來防止赤司的調查，討論到下午才算解決了。
桃井這才知道真相，剛開始還為林曉月的幽靈身份震驚，到後來就麻木了。
林曉月設定的身份是獨自在日本旅行的孤兒，和黃瀨因為偶遇認識，成為朋友後又認識了綠間等人。其中的各種細節都考慮周全，黃瀨覺得林曉月都能去寫劇本了。
「這樣就差不多了。」林曉月深深地吐了口氣，覺得自己如果還活著，魂都要吐出來了。
「還好我是今天剛認識佐倉桑，不用記那麼多……」桃井光看著黃瀨的設定就眼暈。
黃瀨簡直想把手裡的設定扔了：這麼多他要全部背下來嗎！小佐倉你欺負人！
第029章
第029章：一定會有辦法的。
林曉月他們折騰了半天，網上的資料卻沒有派上多大用處。
赤司壓根就沒有去調查佐倉桃，他接連幾天都沒休息好，腦子裡轉著的全是關於白石彌生的事，那些沉睡的記憶都因為和佐倉桃的一個照面重新鮮活起來，經常半夜醒來，眼前似乎還有著白石彌生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沒有見到白石彌生的屍體，所以記憶裡只有她還活著時的影像，也算是件好事。
洛山籃球部的眾人承受了幾天來自隊長的低氣壓後，終於受不了了，一群人推著實渕玲央打頭陣去問赤司情況，不然真的會被壓得崩潰。
「小征，」玲央走到赤司身邊，「你最近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赤司正拿著筆往記錄冊上填寫著什麼，聽到玲央的話他停下了筆，沉默幾秒後問道：「如果你的面前出現了一個跟你幾年前非常喜歡的人相貌聲音完全一致的人，你會怎麼做？」
躲在玲央背後的幾人好不容易才理解了赤司的意思，葉山小太郎立刻豎起一根食指：「也就是說隊長你遇到了一個女孩子，長得和你以前喜歡的人一模一樣，所以你在考慮要不要追她？」
話剛說完，葉山就被其他幾人拖下去一頓好打：說得也太不留情了啊！
玲央皺起了眉：「這個人不認識你？為什麼不去找以前喜歡的人呢？」
赤司的表情淡淡的：「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死於車禍。現在遇到的人說是我的仰慕者，但是她的表現和那個人不一樣。」其他人頓時沉默下來，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這要怎麼辦啊？玲央抓了抓頭髮，想到了電視上經常播放的偶像劇，突然說：「會不會其實那是同一個人？只是因為車禍失憶了所以忘記了？昏迷了好幾年什麼的，電視上不是經常這麼演嗎？」
赤司看向玲央，頓了頓才自言自語般說道：「一般人在成年後確實相貌變化不大，如果是一直在昏迷中剛醒來，也能解釋為什麼她五年都沒來找我，失憶的可能性也有……」他放下了紙筆，很平靜地交代，「今天的訓練內容和昨天一樣，結束後就可以離開，我還有事，今天早退。」
說完轉身就走，那叫一個乾脆俐落。
留下的人面面相覷。
「等等，剛才說話的人真的是隊長？」
「騙人的吧！居然早退！我今天一定沒睡醒！」
根武谷永吉遲疑著開口：「那個，剛才隊長說的話，意思是不是說……五年前隊長喜歡的那個人就已經成年了？可是五年前隊長才……」他的話沒有說完，不過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五年前隊長你還是小學生吧！就算是年下也太早熟了吧！
林曉月正在教麗子製作料理，這幾天她拼命在積攢可視時間，還好變成幽靈後不需要休息，不然的話真的要忙不過來了。
在林曉月的鼓勵下，麗子嘗了一口自己剛煮好的湯，本來是緊張又不安地閉著眼睛喝下去的，剛入喉就驚喜地睜開了眼睛：「好好喝！」
「大概是因為夾雜了自己辛苦的汗水，所以變得更好喝了吧？」林曉月開了個玩笑。
「真的很謝謝你啊！」麗子很開心的樣子，「這下子看他們還敢說我料理手藝差！」
她們現在正在誠凜的家政教室裡練習，黑子他們在另一個教室裡等著，本來有人想逃跑，不過從黑子那裡聽說林曉月的手藝不錯——這個消息是綠間轉告的——後，又乖乖坐了下來。
麗子端著料理過去的時候，黑子叫了一聲「佐倉桑」，林曉月就到他身邊了：「怎麼了？」
也多虧是經常嚇到別人的黑子，不然這種突然有人在身邊說話還找不到人的感覺實在驚悚。
黑子很平靜：「剛才黃瀨君發簡訊過來，說赤司君去了海常找你，現在他正帶著赤司君來誠凜。大概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到了，請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就算隔了幾天還是來了。林曉月扶住了額頭，心裡很想掀桌：她知道赤司從小就非常主動，可是從洛山到海常、再到誠凜，這樣的行動力也夠嗆啊！黃瀨你就不會拒絕嗎？
被林曉月在心裡提到的黃瀨打了個噴嚏，隨即對上了坐在旁邊的赤司的視線。他趕緊擺了擺手：「大概是季節性感冒。」赤司便又收回了視線。
黃瀨將腦袋移向窗外，表情淒苦。他十分慶倖自己把林曉月給他的設定全部背了下來，還被訓練出了反射神經，回答赤司的問題時一點兒也不會顯得不自然。可是他每回答完一個問題，赤司的表情就沉了一分是要鬧哪樣！他不是在跟誠凜比賽過後就恢復成第一人格了嗎！
赤司坐在公車上，在結束了對黃瀨的詢問後，他就安靜下來不再多說什麼。不時會有搭乘公交的女孩子朝他和黃瀨看過來，表情雀躍又欣喜。
那個從黃瀨口中說出的佐倉桃，他覺得很陌生。就算真的是失憶，變化的地方也太多了，不應該連所有的喜好都產生變化。最大的可能，還是佐倉桃和白石彌生毫無干係。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到站後下了車，跟黃瀨走近了誠凜。不管是不是，他都想要再多看幾眼。就算那是另一個人，能夠看到白石彌生的樣子，他也覺得輕鬆了幾分。
林曉月趴在黑子的肩膀上看書，說是趴，其實也接觸不到，只是這個視角比較好。
嚴陣以待的話太刻意了，倒不如隨意一點，以不變應萬變——然後她就聽到了系統的提示，朝著走廊上看了過去，正好對上赤司投來的視線。
一愣，再驚喜，非常符合突然見到自己仰慕的人時的情況，不是嗎？林曉月心裡卻有點苦苦的，她不想要用這種方法來面對赤司，欺騙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感覺很不好。
「黃瀨你怎麼來了？還帶著……」她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赤司又飛快地收回視線，「赤司君，你好，是來找黑子有事嗎？」她絞著自己的手指，顯得有些局促，「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就想跑——能跑得掉才怪。
目前還只是第二次見面，赤司當然不會直接伸手去拉人，林曉月也是清楚這一點，才敢這麼做。赤司接上了她的話：「佐倉桑不用離開，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我？」林曉月停住了腳步，有些茫然地指著自己，隨即又緊張地站直了身子。
黃瀨拉上黑子跑到邊上當空氣，對林曉月的演技他也是服了。
赤司看了黃瀨和黑子一眼，想了想還是不願意讓別人聽到他和林曉月的對話，問道：「我們出去走走吧，我也有話想要問你。」
林曉月也看向了那兩個人，最後點了點頭：「嗯，我對誠凜比較熟悉，我來帶路吧。」
看赤司的樣子是打算直接攤牌？得謹慎點了。
誠凜是新建的學校，設備完善，校內綠化也做得很好，現在各個社團的活動已經快要結束，學校裡沒有多少人，倒是顯得很安靜，適合談話。
赤司走在佐倉桃身邊，微微錯開一步，不管是從正面還是背面，佐倉桃和白石彌生都很相像，他聽著佐倉桃快速地說著在他看來無意義的廢話，知道她在緊張。
他沒有打算浪費時間：「佐倉桑，你對白石彌生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佐倉桃努力地想著，然後搖了搖頭：「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彌生的話……」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在赤司略帶期待的眼神中慢吞吞地說，「之前在咖啡廳裡，赤司君對著我說出了這個名字。這位白石彌生是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嗎？」
赤司不可避免地失望了，而注意到他的神情，佐倉桃又懊惱地說：「對不起，我想太多了，以為電視裡的情節會發生在現實中，如果讓赤司君不快，請原諒！」
這樣的謹慎，與他印象中爽朗的白石彌生不一樣。赤司心裡歎了口氣：「不，你確實和白石彌生長得一模一樣，聲音也很像，所以我以為你是她……」
林曉月在赤司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猜到赤司在懷疑她是失憶了的白石彌生，反正這種狗血橋段在二次元很常見，現在想想這個設定也不錯。可是一來她是幽靈，二來黃瀨已經照著設定回答了赤司的問題，臨時再改就太奇怪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露出勉強的笑容來：「赤司君可以告訴我有關那個人的事嗎？」
赤司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勉強，只是點了點頭。
換了按照設定來的佐倉桃來，聽完赤司關於白石彌生的話，一定會非常傷心——自己喜歡的人實際上喜歡著另一個早就死去的人，偏偏那個人還和自己長得一樣。
可惜林曉月不是自己設定出來的人物，所以在撐著笑送赤司離開後，她立刻恢復了原樣。
黃瀨剛和黑子聊完，從教學樓裡出來就看到林曉月站在樹下，樹蔭擋住了她的表情，看起來很低落，他有些擔心地走過去問道：「小佐倉，你沒事吧？」
「我心塞。」林曉月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悶悶的。
赤司說起白石彌生時的溫柔與懷念，讓林曉月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
佐倉桃要怎麼把赤司從白石彌生那裡拽出來？
第030章
第030章：心塞的程度。
綠間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所以你現在是打算以佐倉桃的身份去追赤司？」
林曉月盯著鍋裡正在燜燒的菜：「嗯，佐倉桃的設定是他的仰慕者嘛。」她打開了鍋蓋,翻湧的白色蒸汽帶著濃郁的肉香撲面而來，林曉月聞了聞，隨即按住了自己的肚子,苦著臉開始裝盤。
雖然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但是也餓了啊。她瞥了一眼綠間，後者又推了推眼鏡，手擋住了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在佐倉桃知道白石彌生的存在後,還能追得了？」
「女孩子在對待愛情的問題上,可比你想像的要堅強得多。」林曉月等裝盤完畢就換回了身體，她最近確實很忙，可是自從發現她半好不壞的料理手藝後，她基本上只有料理和學習兩種工作了。
在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其實喜歡著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而且那個人還已經去世的情況下,要怎麼讓自己喜歡的人喜歡上自己……這句話真是繞口。林曉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如果真的喜歡他，女孩子反而會用盡全力去追求,就算是頂著這樣的面容,也會堅信對方會喜歡上真正的自己。
愛情有時候就是這麼衝動這麼傻氣，可以對一切都不管不顧。
系統的提示響起：「可視時間已達到連續30天。」
有這麼長的時間應該夠了。林曉月呼了口氣：「那我去京都了，綠間你幫忙通知一下黑子他們，不要突然把我叫回來了，京都和東京隔得挺遠的，來回跑太麻煩了。」
綠間答應了一聲，林曉月就離開了，目的地自然是位於京都的洛山高校。
之前被赤司意外叫來的那一次，林曉月已經好好欣賞過了京都的景色，那時候還是初春，現在卻都快到五月份了，想想時間真的過得很快。
林曉月的衣服是系統換的，不符合時節的話肯定會被赤司察覺到異常，她問了幾個人找到洛山的體育館，正好聽到裡面傳來赤司指揮的聲音，一進門便能看到局勢激烈的小組賽。
看樣子輸給誠凜的事實讓洛山很緊張，努力訓練著想等下一次比賽扳回來吧？
她正站在門口張望，有穿著隊服的人走了過來：「這裡禁止參觀哦，看你的衣服，不是洛山的學生吧？」他的個子很高，林曉月得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不過意外的很溫和，不會覺得害怕。
「抱歉，我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來洛山。」林曉月往後退了一步，「我是來找人的，可以請你幫我在訓練結束後通知一下那個人嗎？我會在外面等的。」
「可以啊，」男生很友好地說，「不過離訓練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你先在我們學校裡參觀一下吧，光是等在外面太無聊了。對了，你要找的人是誰？」
「赤司征十郎。」林曉月飛快地說出這個名字，然後朝著男生一鞠躬，「那我先去參觀了！」
玲央在聽到眼前的女孩子說出赤司的名字後就僵住了笑臉，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那個女孩子該不會就是小征上次說的人吧……玲央抓了抓頭髮。
還是訓練比較重要，而且他說了還有一個半小時才結束，大概要等到那個時候，那個女孩子才會回來吧？想到這裡，玲央回到了訓練場上，還是等訓練結束再告訴小征好了。
「玲央姐，」葉山湊了過來，「剛才有女生過來吧？是不是誰的女朋友？」
「沒說名字啊，」玲央對於八卦沒什麼興趣，伸手蓋在了葉山的腦袋上，「好好訓練吧。」
訓練結束後，看到玲央朝著赤司走了過去，其他人都有些奇怪。聽到玲央說「小征，剛才有個女孩子來找你，不是洛山的學生」後，他們頓時一個個都把耳朵豎了起來。
赤司沒放在心上，順口問了一句：「她叫什麼名字？」
「名字沒有說，不過個子還蠻高的，黑色的頭髮，紮著馬尾，眼睛也是黑色。對了，她的眼型很漂亮，不過跟她的氣場不太一致……」玲央的話被赤司打斷：「丹鳳眼？」
「啊，沒錯，就是那種眼睛。」玲央點頭，赤司丟下手裡的毛巾就跑了出去。
洛山眾人竊竊私語：「是那個女生吧？」「要去看看嗎？」「偷偷跟過去吧。」
林曉月在體育館外來來回回走著，等得有些無聊。不過比起以前在赤司家的等待，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已經少了很多了，那時候赤司每天都在上不同的課，每兩個小時的課程只能休息半個小時。
而現在，赤司已經能自由地使用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她還在胡思亂想，腳步聲便傳了過來，抬頭就看到赤司朝她跑了過來。林曉月立刻站直了身子，朝著赤司鞠躬：「抱歉我來打擾了！」真是表現得要多緊張有多緊張。
赤司的腳步猛地停住了，隨即心裡苦笑：是啊，他面前的是佐倉桃，激動什麼呢？他呼了口氣，然後平靜地走了過去：「佐倉桑你怎麼會來這裡？」
林曉月直起身，頭卻還低著：「之前我也聽赤司君說過白石桑的事了，雖然很清楚赤司君喜歡的是白石桑，我只是因為外貌和聲音跟白石桑一樣才會被赤司君注意，但是……」她咬了咬牙，「但是我還是喜歡赤司君，所以，從今天起，我會努力追求赤司君，直到赤司君喜歡上我為止！」
躲在牆角偷聽的洛山眾人一片譁然：「這個女孩子好有勇氣！」
「果然她就是隊長上次說的那個人吧？」
「可是被喜歡的人當做別人，這種感覺很不好吧？」
「為什麼要在隊長這棵樹上吊死呢？太不值得了啦！」
赤司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佐倉桃，然後問道：「你喜歡我什麼？」
林曉月很配合地愣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道：「赤司君很優秀啊，外貌、籃球、學習，還有……」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赤司打斷了：「你喜歡的只不過是理想中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
他的表情泛冷：「你根本不瞭解我，只是膚淺地在追求一個完美的人而已。」
林曉月早就做好了聽到這種話的準備，不過越是這種時候，越應該表現出自己的堅定。她快速地跟上赤司，開口說道：「可是我……」
但是赤司比她的更快，猛地打斷了她的話：「夠了！我不需要替身，也沒人能成為她的替身！」頓了頓，他到底無法對著和白石彌生一樣的人發怒，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請你離開。」
洛山的其他人就看到那個女孩子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跑了。
隊長！你這樣打擊別人真的好嗎！那個女孩子已經很受傷了吧！
黃瀨手忙腳亂地翻著桌子，要找的東西沒找到，倒是弄得房間裡亂七八糟的。
「如果你是在找你上次說要交的習題集，那麼它就在你的書架第二排最左邊的位置上。」林曉月的聲音響起，把黃瀨嚇了一跳：「哇啊，小佐倉你不要突然嚇人啊！」說著卻很習以為常地去翻了翻林曉月說的位置，果然找到了那本習題集，跟著慶倖地塞進了書包裡。
林曉月沒有現出身形，黃瀨也看不到她，只是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問道：「你怎麼突然跑到我這裡來了？小綠間不是說你今天去洛山找小赤司了嗎？」
「然後被凶回來了。」林曉月的語氣平淡，黃瀨卻能從中聽出隱藏著的失落。
「哈？小赤司凶你了？」黃瀨對此想像不能，「他對女孩子一向很體貼吧？」
「是啊，一般女生的話大概是撞到了會去扶一下的那種禮貌的體貼。」林曉月坐在窗臺上，反正黃瀨看不到她，不用管什麼行為舉止了。她看了一眼窗外，覺得心裡的氣悶更嚴重了。
赤司在她的記憶裡一向很體貼，有些彆扭卻可以感覺到無微不至的關心。她想過自己說出喜歡後赤司的發問，卻沒想到他會那麼生氣，連表面上的溫和都不願意維持。
說到底還是因為現在這個身份吧？如果她不是自己主動湊過去可能會好點？可是當初如果不使用這種設定，就沒有辦法把在咖啡廳裡碰到的謊圓過去，問題實在是太嚴重了。
林曉月自暴自棄地沖著黃瀨喊道：「把你的身體借我用一晚上，怎麼樣？」
黃瀨後悔了，相當後悔，他根本就不應該答應把自己的身體借給小佐倉！
他還以為小佐倉是因為生氣難過想要發洩……不對，她確實是在發洩，可是去跆拳道的道場找人對練是怎麼回事啊！真的不是來踢場的嗎？他光是站在邊上看著那副場面都覺得全身痛！
「多謝指教。」從地上爬起來，林曉月朝著與自己對練的師傅行了一禮。
「你天賦不錯，身體素質也很好，看得出來以前學過。」師傅很有大家風範，「不過似乎有很久沒有練過了，現在心裡又有著鬱結，所以連出招的套數都亂了。」
「是。」林曉月承認得很乾脆，「這種時候還請您指點我，真的非常抱歉。」
「那麼你現在想明白了嗎？或者找到解決方法了嗎？」師傅繼續問道。
「沒有。」頓了頓，林曉月露出笑來，「不過我會加油的。」
等從道場裡出來，林曉月就把身體還給了黃瀨，他本以為會痛得要死，實際上卻沒什麼感覺，連先前看到的淤青都消失了。他側過頭去看身邊的林曉月，儘管是幽靈，身體上還是有著不少淤青。
「我的傷當然不會加到你身上。」光是一眼林曉月就知道黃瀨在想什麼，她解除了可視狀態，飄在黃瀨身邊，「我還是很煩，但是這麼一來……」
林曉月本來想說「這麼一來，征十郎會清楚地認識到白石彌生和佐倉桃是兩個人」，可是話還沒說上一半她的眼前就突然一花，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人召喚後，林曉月抽了抽嘴角。
綠間已經通知過黑子跟黃瀨自己去找赤司的事，他們不可能再突然召喚自己，麗子他們也一樣。那麼，現在會召喚、或者說想著念著她的名字的人，就只剩下一個了。
林曉月閉緊了嘴，抬起頭看著面前已經見過一次的臥室，還有坐在床邊的人，覺得沒有最心塞，只有更心塞。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1:59
第031章
第031章：別想讓我喜歡上別人。
黃瀨看到林曉月突然消失，還以為是黑子他們把林曉月叫走了,奇怪地給黑子和綠間發了簡訊：「我正在跟小佐倉聊天呢，你叫她了？」
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情報，發現另兩人都沒有叫林曉月後,都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是赤司君吧？」「應該是赤司。」「啊啊如果小佐倉還在說話一定會被小赤司發現的！」
黑子和綠間在看到黃瀨的簡訊後默了默：「早點睡。」「想太多。」
至於林曉月,她滿頭黑線地想著，如果有實體的話她一定會揪著赤司的衣領把他摜到地上去：在京都和東京來來回回跑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啊！更不用說我還在心塞呢！
赤司正頭上蓋著毛巾坐在床沿，安靜地甚至能聽到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林曉月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赤司的上半身,洗完澡等著頭髮幹了再穿上半身的衣服,這種設定真是能讓人大飽眼福。當年瘦小的男孩子現在都有了結實的肌肉，真是讓人感慨良多。
不過現在都這麼晚了，還不把水擦乾淨睡覺，也真是浪費時間。
林曉月靠得近了些,彎下腰去看赤司被毛巾擋住的臉，他該不會是累得就這麼睡著了吧？可是等看到了，她才發現赤司的情況不正常——左眼的顏色,好像是金色的？
沒等林曉月多看幾眼來確定,她就對上了赤司的視線，冷冽的眼神落進她的眼睛裡。
咦？好像有哪裡不對？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抓住手腕用力按到了床上。
這個發展絕對出錯了吧！後背撞上柔軟的床鋪時正好壓到了剛才對練的一處淤青，林曉月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緊跟著就感覺到水珠砸在自己臉上，睜開眼睛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
「系統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征十郎能夠碰到幽靈狀態的我。」
「根據世界規則給出的說法，赤司現在是第二人格，同樣屬於非自然的存在。」
同樣……林曉月很想把這個詞用後槽牙磨碎，所以說兩個非自然的存在撞到一塊兒去了反而能碰得到了？這是給了她暫時的實體嗎？當初那個可愛的小孩子怎麼會變成雙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
「好久不見了，彌生。」俯視著她的金色瞳孔看起來異常耀眼。
這個稱呼讓林曉月感覺更不好了，她動了動手腕，反而被攥得更緊，林曉月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男生的手那麼大，可以光用一隻手就把她兩隻手的手腕交疊攥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征十郎，把手鬆開。」
聽到「征十郎」這個稱呼，赤司的臉上浮現出了稱得上滿意的神情，他鬆開了手，卻也淡淡地說道：「彌生，別想離開這裡，我只是不想對你用強而已。」
林曉月整張臉都木了，她坐了起來，試著碰了下赤司的臉，確定自己能碰到之後，就狠狠地掐住赤司的脖子把他壓到了床上：「用強？虧你說得出來！我認識的赤司征十郎可不是這樣的！」
被掐著脖子赤司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他甚至笑了起來：「你認識的赤司征十郎？那又是誰？彌生，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就連那個我你也不知道，不是嗎？」
他伸出手順著林曉月手臂上滑，一直碰到了她的臉頰，林曉月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赤司卻對她的反應顯得很愉快：「我是為了勝利而生的，母親的去世，你的死亡，正是因為這兩件事我才會出現在這裡，那個我無法承受的感情都在我這裡，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全部都是些不好的情緒啊，尤其是在對待你的時候。」他的眼睛眯著，「他還要特地把佐倉桃和白石彌生區分開來，可是我看得出來那是同一個人，從聽到你的那句稱呼時就意識到了。」
「只有彌生你說出那個名字時，給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林曉月定定地看著他，雙手已經松了開來。她只是示威，也是為了確定赤司不會對自己做什麼。不過從這個第二人格的話來看，赤司明明已經知道佐倉桃是假身份了，為什麼……
「因為不願意相信你死了啊。」赤司看透了林曉月的想法，「白石彌生確實死了，在這裡的只是幽靈，就算潛意識裡分辨出來了，也拒絕去相信這樣的事實，他把痛苦都扔給我了。」
他抓著林曉月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臟位置，低聲笑著：「你知道那些痛苦是什麼滋味嗎？」
仿佛有火焰從接觸到的皮膚上燒了過來，林曉月想要縮回手，卻被赤司死死地按住。她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最後只是幹啞著嗓子說：「既然如此，你也該知道我不喜歡你。」
「我現在想要做的是讓你從白石彌生的過去裡走出來，就算還喜歡著也好，不要因為死去的人而放棄了未來的可能性。」林曉月說，「如果我在你相親的時候沒有被發現，或許你就……」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扣住肩膀拽了下來，下巴撞在赤司的胸口，差點沒咬到舌頭，疼得眼淚都冒出來了，下一秒卻被捏住下巴拖了起來，從上方壓下來的親吻讓她措手不及。
她留了這麼多年的初吻！被一個精神病患者搶了！林曉月想都沒想就咬了下去，赤司皺起了眉，卻是以更加強硬的態度撬開了林曉月的牙關，堵得她都沒法呼吸了。
鹹味和鐵銹味讓林曉月停下了動作，最後自暴自棄地任由赤司做主——他卻停了下來。
「沒想到還有做這種事的機會。」赤司用指腹摩擦過唇角的傷口，「完全不夠。」
林曉月沒力氣去抱怨了，只是翻了個白眼往後挪了挪，決定離這個精神病患者遠點。
喘了好一會兒氣，直到自己恢復冷靜，她才抬了抬下巴：「我看你是壞掉了。」
赤司很平靜：「你認為什麼樣的我是好的？相親對那個我來說不過是一次屈服，或許他以後還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屈服很多次，難道那就是你希望看到的『走出來』？」
不等林曉月回答，他就搖了搖頭：「我們誰都不要自欺欺人了，赤司征十郎只喜歡白石彌生，到死為止。」說著他又笑起來，「你說如果你沒有出現就好了？那你就錯了。」
「屈服對我而言只是失敗，是輸了，那樣的情緒積攢得越多，赤司征十郎就毀了。」
他說得輕鬆，林曉月卻打了個寒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在和誠凜的比賽上輸掉，與這種失敗可不是能一概而論的事。」赤司靠在床頭，似乎對林曉月的眼神毫不在意，「這是輸給了命運啊，無法改變只能屈從，就像你的死亡一樣。」
「……也就是說，如果我一直都沒有出現，你會絕望？」林曉月抿緊了唇。
「那種詞彙不適合用在我身上。」赤司垂下了眼簾，沒有繼續說下去。
房間裡重新陷入一片沉默，過了半晌，林曉月才開口道：「如果我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大概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吧？」這只是因為疲累而隨口說出的假設，赤司卻因此抬起了頭。
「我不准。」他盯緊了林曉月，似乎隨時會將她禁錮起來。
只是他很快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有些煩躁地說：「沒有時間了……你要以佐倉桃的身份做出什麼都好，只要別想讓我喜歡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沒有時間了？林曉月意識到了什麼，確定自己沒有現出身形才看向赤司。就這一會兒，赤司左眼裡的金色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恢復了原本的赤色，而那種強硬冷冽的氣勢也消失不見。
赤司放下捂著額頭的手，大口地呼吸著，他感覺到呼吸時嘴角處的疼痛，伸手去摸，便看到手指上沾染著一絲血紅。難道是在拿回身體的時候咬到了？他放下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忽然笑了。
只是因為佐倉桃的那番話，他就心情糟糕得讓第二人格重新冒了出來，還被佔據了主動權。
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連自己都對這種情況感到陌生。他無心去想為什麼自己什麼時候從床沿坐到了床上，只是走到桌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上衣穿好，這才關掉檯燈，躺到床上入睡。
林曉月站在床邊，看了赤司的臉一會兒，伸手去碰。
指尖輕而易舉地穿過了臉頰，而縮回後又能看得到完整的手指——並非實體的存在。
這次已經算是警告了吧？林曉月收回手想著，說得多直接——「赤司征十郎只喜歡白石彌生」、「別想讓我喜歡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這種撲面而來的霸道感是怎麼回事！
她現在真的很認真地在思考著去下一個世界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系統總是給林曉月添亂子：「宿主，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真的要不管赤司了嗎？」
林曉月真是頭都大了，這樣好像她比較渣似的，還有系統你什麼時候這麼感性了！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林曉月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赤司的房間。
這件事太麻煩了，她現在分不清楚情況，還是找能幫得上忙的人給她分析一下比較好。
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晚了，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回東京的新幹線啊。
背對著赤司離開的林曉月沒有注意到，在她那一聲歎息後，躺在床上似乎已經進入沉睡的赤司，慢慢睜開了眼睛。映著窗外透進來的月色，赤色雙瞳中仿佛有銀光閃動。
針對劇情人物的關照是：可以在不現出身形的情況下，被聽到發出的聲音。
即使是一聲歎息，也不例外。
第032章
第032章：等你長大。
「你們說我直接坦白向征十郎怎麼樣？」
「在此之前佐倉桑可以告訴我們昨晚發生了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以上，林曉月剛把黑子等人約出來,第一句話就被黑子堵了回來。林曉月按住額頭，她要怎麼跟面前這三個男生解釋昨晚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認識赤司，又知道她的事,她寧願去拜託桃井。
她愁眉苦臉地看向黃瀨：黑子會說「昨晚」而不是「昨天」,說明他知道昨晚她從京都回來了還發生了什麼，而她昨晚回來的事只有黃瀨知道，肯定是他洩露出去的。
坐在她身旁的黃瀨扭過頭,當做沒看到林曉月的視線。
黑子捧著一杯香草奶昔,坐在林曉月的對面，態度很自然：「佐倉桑，你現在應該把自己的情況分析清楚再做決定，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很不鎮定,但是這和我認識的佐倉桑不一樣。」
「我印象當中的佐倉桑總是很自信，不會因為什麼事而自亂陣腳。可是只要跟赤司君扯上關係，佐倉桑就會顯得很浮躁,這樣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林曉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沒說，右手擋在眼前，黑子他們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這麼一說林曉月也覺得自己最近太浮躁了，總是被赤司帶著跑。原本只打算看一眼赤司就走，卻在見到赤司後改變了主意；想讓赤司走出白石彌生帶來的心理陰影，又不想以白石彌生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聽說赤司要相親了就跑去看，被發現了還換身份，又因此讓赤司生氣。
更重要的是，赤司居然冒出了一個第二人格，做了那種事說了那些話，她越發難以鎮定。
她到底是情商太低了——林曉月再次認識到了這個事實。她放下手，轉而認真地看著面前的綠間和黑子：「就你們來看，我和征十郎是怎樣的關係？」
「對你來說只是姐弟吧。」綠間雙臂環在胸前，「可是顯然赤司不這麼想，還跟你約定了要等他長大。但是從最近的事來看，他對你的執念仍然很深呢。」
「我認為佐倉桑管得太多了。」黑子又給林曉月捅了一刀，連黃瀨聽著都捂住了臉。「佐倉桑並不是赤司君真正的姐姐，也只是把赤司君當做弟弟喜歡，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負責到這種地步呢？他的人生與未來會變成如何並不是你的責任，你只是影響他的因素而已。」
「可是，」黃蠟急忙接上了黑子的話，「並不是普通的因素吧？」
林曉月立刻想到了昨晚赤司說的那些話，心塞程度又上升了不少。
黑子很從容：「那是赤司君的問題。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會做出自己的判斷，就算佐倉桑你再怎麼擔心，以你目前的狀況也不可能再陪著他，為什麼還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可是不管不顧的話也太……」林曉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綠間打斷了：「你想要管卻管不好才是真的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黑子感染了，他的語氣也很嚴肅，「勉強自己去做無法完成的事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會帶來更加惡劣的後果，你確實依照自己的能力想好了嗎？」
黃瀨有一種林曉月現在正被拷問的錯覺——事實上也差不多了。
四個人沉默了好半晌，黃瀨才試探著喊道：「小佐倉？」
「我知道了。」林曉月很冷靜，「我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征十郎的想法是錯誤的。」說白了就是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雖然就赤司所說，她對他真的很重要，但是對她來說的重點在於她做不到什麼卻還想著要去做，這根本就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實際能力，只會添更多的麻煩。
「的確，我現在做不到什麼，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改變我已經是幽靈的事實，欺騙征十郎也只會造成更麻煩的後果，我把他想得或許太脆弱了，還把他當成孩子。」她呼了口氣，抬起頭來，「我還是決定去找征十郎坦白……」她的話沒說完，就注意到了綠間和黑子的表情不太對勁。
眼前突兀地多了一隻手，從手腕到手背，手掌自然地張開，每個指甲都修剪得很乾淨。
這是從她的後腦勺直接穿過來的手，如果是有實體的人，當然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可她是沒有實體的幽靈，所以這種看似恐怖的事發生時並不顯得詭異，反倒有些喜感。
黑子和綠間都笑不出來，黃瀨愕然地扭過頭去，看到了站在林曉月身後的赤司。他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動作遲緩，像是將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上面。
赤司看著還保持著坐姿的林曉月，後者歎了口氣扭過頭來，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從哪裡開始聽到我說的話？」這才是屬於白石彌生的語氣，而不是那個假扮出來的佐倉桃。
他早該想到的，當初還是他說彌生代表著三月，怎麼會想不到三月還有其他的別稱？
「從那句『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改變我已經是幽靈的事實』開始。」赤司重複著，他把剛才林曉月說的話記得清清楚楚。昨晚他沒把聽到的歎息當做幻覺，也因此有了一個令人無法相信的猜想。
於是他來了東京，找到了黑子他們的高中。誠凜大概知道實情，他問起的時候只回答不知道黑子去了哪裡，也沒說關於白石彌生的事，但從海常和秀德那裡，他知道了今天黃瀨和綠間都不在。
他們聚在一起的可能性極大，而地點則被他鎖定在了誠凜附近的麥當勞。
找到的同時，他也知道了最不應該知道的事。
明明他最重要的人就在他眼前，卻連碰都碰不到，手掌穿過的瞬間，連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
可是赤司也沒有產生「還不如不要出現」這種想法，這樣他至少還能見到她，比起當初孤單地坐在學校的會場裡等待著不會到來的人、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要好得多。
林曉月站了起來，對著黑子他們笑了笑：「好啦，我要去跟征十郎慢慢算帳，就不陪你們了，等我有空再來找你們。」當然，也有可能不會有空了。
她走到了赤司身邊，虛握住他的手，儘管沒有觸感，赤司還是做出了握住的動作，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這種做法也是自欺欺人吧？林曉月想著，就這樣走了出去。
現在這個時間街上還是挺熱鬧的。為了避免被別人碰到，林曉月在沒人的地方解除了可視狀態。赤司下意識握緊了手，想要留住她，可是手心裡什麼都沒有。
「不用擔心，我就在你身邊，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林曉月說，「我們回家吧。」
「好。」赤司點了點頭，他知道林曉月說的是那裡——東京的赤司家主宅。
「唔！」林曉月走在庭院裡，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果然還是這裡最好了。之前剛醒來後，我就跑到這裡來找你，可是你不在，我聽傭人們說你搬到京都去了，又不知道具體位置，只能在東京亂晃。還好後來遇到了能看到我的黑子，這才發現我必須得幫助別人才能被看到。」
她說話的速度不慢，赤司還是聽明白了。林曉月表現得太悠閒，連他都不知不覺舒緩下來。可是看到一片樹葉從她的身體穿過，赤司又無法冷靜。
「彌生，你現在……」「現在是屬於我的提問時間。」
林曉月看著沒反應過來的赤司，在他面前站定，板著臉問道：「這五年來你有好好吃飯睡覺嗎？有認真完成學業和繼承赤司財閥的學習嗎？有每天都往前看快樂地生活著嗎？」
她問得嚴肅，赤司卻愣了片刻笑起來，笑容就像是以前她和赤司的媽媽還在時，他偶爾會露出的笑容那樣，是一個被關愛著的孩子。可是又有些不一樣，他變得成熟起來了。
「彌生，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些我都做到了。」
「說謊。」林曉月的眼睛眨都不眨，伸手在赤司的臉頰上捏了一下。她只是做出了這樣的動作，實際上想碰也碰不到。她往後退了一步，完整地看著赤司：「你確實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你沒有往前看，也總是會因為各種原因感覺不到快樂，其中之一，就是我。」
「我答應過伯母會陪在你身邊，不讓你封閉自己，可是我卻丟下你死了，到現在才以幽靈的姿態出現，太晚了。這五年裡，你只依靠著自己生活下來，其實很難過的吧？」
「而現在我醒過來了，也知道你還在意著我的事，卻試圖讓你喜歡上別人，以為這樣你就能從我的陰影裡走出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也是對你的不尊重，所以我要道歉。」
「當初沒有達成和你的約定，沒有去看你的表演，還有現在的事，都對不起。」
說著說著，林曉月覺得自己的思緒都又要亂起來了，不過這樣就差不多說完了。她把自己的事都向赤司坦白了，現在只等著赤司的回答，而無論是怎樣的回答，她都會做好準備。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赤司說著，又往前走了一步，拉近和她的距離。他已經比林曉月要高，她得抬起下巴才能對上赤司的視線，「和五年前一樣，我仍然喜歡著你。」
「啊，」林曉月答應了一聲，「我知道，可是我也和五年前一樣，只把你當弟弟。」
赤司皺起了眉，林曉月卻很平靜，她抬起手往赤司的頭頂拍去，被赤司避了開來，她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收回手，轉過身背對著赤司，繼續在庭院裡閒逛。
「我說過會等你長大，這個約定我會遵守的。今年你不是高二嗎？」她回過頭來，對著赤司做了個鬼臉，「等你過了大一那年的生日、年紀就比我大了，我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就可以走了。」
她這話的意思，赤司很清楚。那天過後，就連白石彌生的幽靈都不會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入v第三更送到~嘛，攤牌結束，旁觀者清呢←_←
這一章也有根據讀者反映做出修改，但是我想表達的是，渣什麼的，林曉月還稱不上。
她付出的感情和赤司付出的感情是不平衡的，就比如她被赤司吻了頂多是心塞，不會想太多，因為她只把赤司當做弟弟。感情是雙方的事，不能說赤司喜歡她，她就必須要喜歡赤司。而且作為研究人員，我認為一定程度的「渣」是必須的。
但是她也有錯，就像黑子和綠間說的那樣，她太溺愛赤司了，想要為他考慮周到，卻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冷靜與判斷。現在會決定等到赤司比她大，也是為了給赤司一個緩衝期，算是彌補當初的突然離開。同時也有第二人格說的話的因素在，她還是擔心著赤司的心理情況，這段時間她會用另一種方法來讓赤司釋然。目前我的目標是在第40章前結束赤司卷，然後前往下一個世界。
從開頭我就說過林曉月情商低，而在研究過程中她會慢慢改變，還請大家期待她的成長，直至蛻變成王。
第033章
第033章：一個比一個學得壞。
洛山籃球部最近的氣氛有點詭異,原因是隊長最近的心情尤其古怪,每個人都提心吊膽。
不過這個學期以來，隊長的情緒就很不穩定,大家私底下聊了幾次，一致認為這是因為上次那個來找隊長的女生,想到當時居然會對著女生發火的赤司,所有人都安分了好幾天。
林曉月最近倒是很悠閒，她跟赤司重新做好了約定，雖然剛開始赤司對此反應很大,說了好幾次諸如「為什麼不能一直留下來」的話，但是全部被她無視了——對此林曉月有點抱歉。
無視的做法就是一直待在東京看著黑子他們訓練,直到最後赤司自己把她叫過去。
「所以說啊,你原本是太過在意以前,現在又是太過在意未來。」林曉月走在赤司身邊，「離我完成約定還有兩年多呢,你急什麼,過好眼下的每一天才對吧？」
赤司不著痕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意思應該是讓他重視現在，他想到的則是要怎麼在這兩年多裡讓她改變主意。不過至少他不想再浪費任何和她相處的時間了。
「對了，」林曉月說著突然回過頭來，打量著赤司的臉，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傷口已經好了，以後幾天就能正常地吃飯了。」
「只是小傷，不礙事。」赤司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嘴角的傷口，「為什麼會關心這個？」
「因為是我咬出來的啊。」林曉月笑了笑，「你的粉絲團因此傷心了好多天，我都快要被她們的怨氣熏得暈掉了，當然得好好關心一下。」
「……你咬的？」赤司一時反應不過來，林曉月已經保持著微笑說了下去：「對啊，我以佐倉桃的身份去找你的那天晚上，你就把我召喚到你家去了，還出現了第二人格。在那個狀態下你能碰到我不說，還非常過分地欺負人了啊。」說完還故意撇了撇嘴。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第二人格做出了欺負白石彌生的事的赤司，整個人都不好了。
林曉月興致勃勃地飄在半空中，看著那些來偷看赤司的趴在體育館小窗上的女生們。
「赤司大人今天的狀況真是超級棒！」「沒錯，比昨天要有幹勁的樣子！」
「誒，為什麼喝水的時候會停下來摸一下嘴角？水珠順著手指滑下……太色氣了！」
「啊啊啊赤司大人的臉紅了！居然臉紅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行了她真的快要笑死了，林曉月捂著肚子在半空中翻滾，好半天才喘勻了氣。她穿過體育館的牆壁來到了赤司身邊，認真地打量著赤司的臉：沒感覺他臉紅了啊？那些女生怎麼看出來的？
赤司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彌生？」體育館內比較吵鬧，別人也沒注意到他在說話。
「嗯，我在。」林曉月歡快地答應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在你邊上的？」
「聽到了很近的呼吸聲，幽靈也是要呼吸的嗎？」赤司已經可以坦然地說出幽靈這個詞了。
「我比較習慣做這種事嘛，對了你剛才是不是想到我說的話了？」林曉月繼續興致勃勃。
窗外——「啊啊啊赤司大人又臉紅了！」林曉月：「我怎麼就是看不出來啊！」
綠間放下手機：「我很好奇你是做了什麼事，赤司才會讓我把你叫過來。」
林曉月現出了身形，抱著一個和自己等身大的抱枕在半空中坐著，舒服得看起來要睡著了一樣。「我只是和他開了個小玩笑，好過分啊召喚來召喚去的，又不是真的召喚獸。」說完她又看向桌上的手機，「不過你們也夠閑的啊，居然專門建了個群來做這種事。」
「這是對資源的合理利用。」綠間說著，把面前的習題集朝著林曉月遞了過來，「第八題。」
「讓我來幫忙解答問題也是對資源的合理利用是吧？」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湊過去看題目，「你不是做出來了嗎？還要我看什麼？」解題過程寫了好多，密密麻麻的看著就煩。
「老師說有更簡單的解答方法，但是我找不到思路。」綠間說著，注意到抱枕上的圖案，難得抽了抽嘴角，「這個抱枕又是黃瀨給你的吧？」幸好赤司沒看到，不然黃瀨要倒楣了。
林曉月低頭看了一眼枕套上笑得燦爛的黃瀨的臉：「粉絲送的，心情不好的時候拿來揍。」
正在進行訓練的黃瀨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等到晚上的時候，林曉月又被叫了回去。
「次數多了就習慣了呢，」林曉月揉著眼睛，看也不看赤司就打了個呵欠，「綠間也太刻苦了，這才高二上學期，他都已經開始自學下學期的內容了。」
不過走到赤司身邊後，看到了桌上攤開的高三課本，林曉月扶住了額：「我覺得我說綠間刻苦太早了，你也是蠻拼的……嗯？」林曉月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然後用另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第二人格又冒出來了？如果再親我的話就不是咬破皮那麼簡單了哦。」
「沒有，我把他壓制住了。」赤司的語氣很正常，林曉月轉而用手挑起了赤司的下巴，仔細看了一會兒，確認他的兩隻眼睛都是正常的赤色，才咂舌道：「你簡直是非人類啊。」
「只要能碰到你就好。」這次的語氣裡多了笑意，赤司鬆開了握住林曉月手腕的手，看著她坐到了桌子上，也不在意自己的課本被擠成一堆。
林曉月伸手想拍赤司的頭，被避開後轉而去捏赤司的臉，又被反抓住了手。「長大了一點兒都不好欺負啊。」林曉月歎氣，「你說真話，壓制第二人格是不是很累？」
「還好。」赤司的回答很簡潔，林曉月又在心裡問了系統，確定對赤司來說這很輕鬆，才放心地點了點頭：「不要勉強自己就好，你忙你的吧，我去睡覺。」
等赤司結束了學習，回過頭也沒看到林曉月，心裡頓時一緊。
他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讓自己冷靜，手掌從枕頭上一寸寸地掃過，觸碰到空氣中存在的阻礙時，才淺淺地舒了口氣，小心地用指腹描繪出臉龐。
手指被攥住的時候，赤司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林曉月黑著臉顯出身形來，想著是不是把赤司的手指掰斷比較好：「我說啊，雖然我不會累，也不需要睡眠，但是這不代表我不能睡啊，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放鬆方式，讓我好好睡一覺行嗎？」
「我只是以為你又突然消失了。」赤司說得平靜，林曉月則是無奈地鬆開赤司的手指，轉而去拍他的頭頂，這一次赤司沒有躲開：「還跟我說你長大了，這不還是小孩子脾氣嗎？看不到難道就說明我不在嗎？我說過接下來會陪在你身邊，相信我吧，那次失約只是一個意外。」
赤司答應了一聲就關了燈，林曉月把床還給赤司，又解除了可視狀態。
不過還是被握住了手，林曉月只好趴在床邊，等赤司睡著之後鬆手：「用得著這麼小心翼翼嗎？話說我應該沒有體溫，握著不冷嗎？」
「快要到六月了。」赤司的聲音很輕。林曉月聳肩：「是，快到夏天了不冷。」
「我的意思是……快要到你的忌日了。」赤司的話讓林曉月愣了一下，她對此沒有感覺，看赤司的樣子卻記得很清楚，大概過去的五年也是這樣的吧？
「你要去我出事的地點祭拜還是去墓地？」林曉月開了個玩笑。
「不用去了，」赤司說得直接，「你就在這裡。」
林曉月動了動嘴，還是笑著說了一句：「那就等我消失之後再去拜祭吧。」手上傳來的力度加大了不少，林曉月的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靜。
赤司背對著窗戶，林曉月又面對著他，正迎著窗外的光線，赤司把她的表情看得很清楚，最後只是垂下了眼簾，淡淡地說：「早點休息吧。」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手還被攥得這麼緊要怎麼好好休息啊？林曉月頭疼，不過還是就這樣趴在床沿重新閉上眼睛。
沒有關係，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她可以慢慢來，讓赤司明白她要離開的事實。
狼來了的故事誰都聽過，第一次會害怕，第二次會懷疑，第三次就不會再相信了——這對於麻木和習慣來說也同樣適用。
林曉月看著自己被攥住的手，乾脆伸進了被窩裡，即使感覺不到溫度，這樣也不至於讓赤司覺得冷。她現在確實就在他的身邊，但是她也必須時刻提醒他，自己是要離開的。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習慣，等到真正離開的時候反應就不會那麼大。
可視狀態需要通過做好事來維持，林曉月重點説明的當然是目前認識的黑子他們，反正現在赤司也知道召喚她的方法了，平時真是輕鬆了不少。
黃瀨愁眉苦臉地看著地上堆的一個個禮物盒，朝著林曉月雙手合十：「拜託了！」
林曉月掃了一眼就飄到了旁邊的沙發上：「讓一個幽靈來幫你拆生日禮物，還真是想得出來。」系統說這種事它能完成，還能順便分類。這對黃瀨來說也是幫了個大忙，又不用她費力氣。
「我可以送你新的抱枕。」黃瀨信誓旦旦，「前幾天我有個粉絲寄來了奇跡的世代全員的抱枕，小赤司的你不想要嗎？特意從比賽中找出來的照片哦！」
「黃瀨你學壞了。」林曉月摸了摸下巴，「記得先寄給赤司，我再讓他供奉。」
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不欺負一下赤司，如果讓他的粉絲團看到他收到了自己的抱枕……光是想想都覺得會很有趣啊。林曉月想得很美好，完全忘了赤司比賽時的照片會是什麼樣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1
第034章
第034章：提醒是有必要的。
收到黃瀨寄給自己的包裹時,赤司正在體育館裡和洛山的其他人進行日常的訓練。
地址填的是學校的地址，又是特別點明的重要物品,快遞員先生很謹慎地找到了赤司本人，確認無誤後才請他簽收。赤司拿著不重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方形包裹，有種不好的預感。
偏偏籃球部的其他人還因為短暫的休息時間都湊了過來,眼巴巴地等著他打開。
「是誰送的禮物嗎？」葉山小太郎很好奇。
赤司看了看快遞單上的寄件人，黃瀨的名字讓不好的預感加深了,他剛想冷下臉,讓隊友們回去訓練，耳畔突然響起了別人都聽不到的聲音。
「嗯？都已經送到了啊，黃瀨的速度還挺快的。」林曉月繞著赤司轉了幾圈。
正被隊友們圍著,赤司不好開口,不過林曉月看得出來他的想法,笑著解釋道：「這是我上次給黃瀨幫忙，他送我的謝禮。因為當時東西不在他手邊，沒法當場給我,供奉後東西又會直接出現在我手上，為了防止他供奉的時候我處於可視狀態、手上突然多出一個這麼大的東西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就讓他先送過來再由你供奉。」
這個解釋簡直稱得上滴水不漏，但是赤司還是覺得她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現在就拆開嘛，我也很好奇是什麼樣子。」林曉月不懷好意地說。
赤司盯著手裡的包裹看了一會兒，歎氣：「好吧，我就打開來讓你看看。」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赤司也不介意陪著她鬧，只要她高興就好。
包裝拆開後，赤司看著手裡雪白的抱枕，視線落在了枕套的圖案上，然後緩緩地眨了下眼睛。
枕套上，赤發的少年身著白底藍紋的洛山高校隊服，異色雙瞳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什麼，他的一隻手自然地垂在身側，另一隻手則是抓起衣領擦著滑到下巴的汗珠，以至於上衣的下擺被拉起，露出了一截腰腹，緊繃的小腹上可以明顯地看出結實硬朗的腹肌。明明臉色透著疲倦，眼神卻依舊銳利，挺得筆直的脊背，光是看著就能感覺到那種內斂的睥睨氣勢，給人帶來了極為強烈的視覺震撼。
體育館內陷入了沉寂，外面則是很快便傳來了尖叫聲。
林曉月撓了撓耳朵，好奇地打量著抱枕，上次黃瀨的抱枕圖案只是打扮時髦的模特圖片，所以她答應收下赤司的抱枕也只是想要逗一下赤司，重點在於赤司看到自己的抱枕是什麼感覺。可是這次的圖案怎麼就變得這麼……讓人想要尖叫或者臣服呢？該說不愧是赤司嗎？
注意到赤司手指收緊的細微動作，林曉月立刻叫道：「不准弄壞。」
赤司停了下來，將扔掉抱枕的想法控制住，這才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然後將抱枕放到了長椅上，斂起眉眼淡淡地說：「繼續訓練。」眾人頓時噤若寒蟬地跑了。
他又看了一眼椅子上的抱枕，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等回去了再找黃瀨算帳。
第二天洛山就傳起了大消息：學生會會長赤司征十郎收到了一個他自己的等身抱枕，而且他還收下了！很平靜地收下了！可供八卦的地方太多了好嗎！
稱得上始作俑者或者幕後黑手的林曉月正抱著昨天放學後好不容易從赤司那兒磨來的抱枕，趴在半空中看著赤司處理學生會的工作。赤司當然不可能把抱枕帶回去，所以昨天結束籃球部的訓練後，他就把抱枕放到了會長辦公室，林曉月找了各種理由才讓他把抱枕供奉給她。
不過對其他人來說，赤司拿著抱枕進了辦公室後沒有拿出來，都以為抱枕還在辦公室裡。
「你居然還是學生會會長，真厲害啊。」林曉月看著赤司處理那些報表時說道。
赤司抬頭看向她，這個姿勢看起來就像是白石彌生正趴在他的身上一樣，果然昨晚不應該答應把抱枕給她。他低下頭，漫不經心地說：「只是證明能力的方式而已。」
「所以說了，你很厲害啊。」林曉月挪了過去，伸手想拍赤司的腦袋——又沒有成功。
「別鬧。」赤司頭也不抬地用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語氣還是淡淡的。
林曉月悻悻地收回手，撇嘴道：「現在你都不讓我碰頭了，還是小時候比較可愛又好欺負。」
赤司的嘴角揚起，重新抬起頭來看著她：「現在換我能欺負你了。」
「是啊。」林曉月用另一隻手撫上赤司的唇角，用力在已經癒合的傷口位置上按壓了一下，然後又快速地收回手，拖著抱枕走出會長辦公室：「為了不被人欺負，我還是趕快跑吧。」
會習慣抱著東西，其實是缺乏安全感的體現吧？赤司想著，看到白石彌生將拖著的動作改為抱，又不免彎了彎嘴角，低下頭去繼續工作。一直待在他身邊的話，工作時也會變得不專心啊。
林曉月走在會長辦公室外的走廊上，看了眼手上的抱枕，正打算收起來，對面突然出現的女生讓她停下了動作。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解除可視狀態，現在也來不及了，只能拿著繼續走。
抱枕雖然只有一面有圖案，但是這麼大的東西本來就顯眼，這條走廊上又只有會長辦公室，她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對方似乎本來是要去找赤司，看到林曉月後又狐疑地叫住了她。
「你是……」林曉月搶先打斷了對方的話：「我是來幫助會長處理這個抱枕的。」
不能讓對方問起自己的身份，她本來穿著的就不是洛山的校服，得想辦法轉移重點才行。
女生顯然知道抱枕的事，了然地點了點頭，又有些刻意地咳嗽一聲，別開腦袋小聲說：「能不能把這個抱枕給我？我可以幫忙處理的。」說著還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衣角。
表現得也太明顯了，林曉月望天，然後堅定地搖頭：「不行啊，會長說不能交給其他人，要是讓會長知道我沒有做好他吩咐的事，我就完蛋了。」而且都已經供奉給她了，也沒法轉交啊。
「好吧。」女生有些失望地答應了一聲，繼續往辦公室走。林曉月暗自松了口氣，拿著抱枕打算跑——「等一下，」女生又回過頭來，警惕地盯著她，「我怎麼沒在學生會見過你？」
「因為我是今年的新生。」林曉月很鎮定，女生的眼神變了：「我也是一年級新生。」
好吧，早知道她就多熟悉一下洛山高校的各個年級校服了。林曉月扶額，然後拔腿就跑。
赤司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放學了，聽別人說一群女生在追一個抱枕小偷，他就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不由得好笑地去找人。能鬧得這麼大，該說不愧是白石彌生嗎？
聲勢浩大的追捕想要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沒一會兒赤司就找到了被堵在兩棟教學樓之間架設的露天走廊上的白石彌生。他處在女生們的包圍圈的最週邊，卻能清楚地看到她。因為白石彌生實在是太顯眼了，就站在欄杆上，只要一步不慎就會摔下去，女生們也是因此僵持著不敢靠近。
儘管心裡很清楚白石彌生已經是幽靈，就算摔下去也沒有任何影響，赤司還是忍不住緊張，他冷著臉走了過去。旁邊的女生看到他就讓出了路，也不知道是在興奮還是在緊張。
林曉月看著赤司在自己面前站定，縮了縮脖子，認命地歎氣：「被找到了。」
「鬧成這樣當然找得到。」赤司歎了口氣，朝著林曉月伸出了手，「你先下來再說。」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啊，居然有這麼多女生來追我……」林曉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赤司拉住了沒有抓著抱枕的左手，用力一拉，接著便重心不穩地摔進了赤司懷裡，被抱了個結實。
回過神後林曉月整張臉都木了，她環視過周圍的女生，發現她們都是一臉震驚後，覺得心裡稍微平衡了一些。赤司卻仿佛自己什麼都沒做，只是扶著她站好，問道：「還有什麼事沒做嗎？」
「沒了。」林曉月趕緊搖頭，還是趕快離開這裡比較好吧？
看她這麼配合，赤司也點了點頭：「那就回去吧。」
「哦。」林曉月很想扶額，她覺得自己快要連話都不會說了。問題是她一隻手攬著抱枕，另一隻手還被赤司拉著往前走，扶額的動作只能在心裡想想了。至於其他人現在是什麼心情……
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赤司拉走都沒有反應，能說明什麼？林曉月給她們點了根蠟燭。
等到晚上的時候，林曉月本來還想著自己在洛山出現會有多大麻煩，跟著就想到了赤司的行為，那時候她沒多想，不過現在想想似乎有些不太對。她扭頭看向赤司：「你是故意的吧？」
以赤司的性格，怎麼可能會這麼直接地在那麼多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好感？在林曉月看來，赤司在洛山那就是高嶺之花，可望而不可即的那種，現在出現這種事，女生們還不都瘋了？
彼此都是聰明人，林曉月的話是什麼意思，赤司很清楚，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摩挲著手裡的書頁。他只是想讓其他人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僅此而已。
整個暑假赤司他們都在忙著籃球部的比賽，林曉月閑著無聊的時候就會去看幾場，就算看不懂也覺得被場內的氣氛帶動得熱血沸騰，那種緊張感讓人無法不去喜歡這樣運動。
也因此，林曉月總算知道了奇跡的世代有多神奇，尤其是當奇跡的世代互相對上時，場上的氣氛就會在瞬間變得激烈或嚴肅起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無與倫比的天才。
「真是厲害啊。」林曉月感慨道，「明明是高中生的籃球比賽，卻有這麼高的水準。」
赤司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林曉月對籃球的認識有多少，說得多了她說不定又不懂了。這次的ih又是洛山奪冠，不過冬季杯才是洛山洗去上一次比賽時輸給誠凜的恥辱的時候。
「不過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受歡迎啊，連別的學校都有你的粉絲。」林曉月笑道，「我在臺上給你加油的時候就聽到邊上有人也在給你加油，一看居然還不是洛山的學生。」
「再過一年他們就要給別的隊員加油了。」赤司說得很隨意，「等升上大學，黑子他們會繼續在籃球方面發展的可能性不大，這只是我們的愛好和興趣。」
「你這麼說突然覺得好失落啊。」林曉月聳了聳肩，卻是仔細觀察著赤司的表情。明明說到了升上大學的事，卻沒有想到他升上大學後她會離開的事嗎？
如果是習慣了她的陪伴，就是時候提醒他了——她只是在等到那天罷了。
第035章
第035章：已經準備好了。
又是一年雙十一將至,林曉月望著日曆發呆。如果只是算她經過的時間的話,她在這個世界已經停留了快要兩年了,偏偏她本人沒什麼感覺,簡直就像是白賺來的光陰一樣。
本來林曉月想著今天要不要去燒幾對情侶，等真算起來,才發現自己身邊居然一對情侶都沒有。跟她比較熟的,幾乎都忙著各自的事,壓根沒有談戀愛這種想法。
更何況,她在五月份的時候被赤司在眾目睽睽之下秀了一把恩愛，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燒她呢。林曉月撇了撇嘴,她可沒少聽到那些女生的詛咒,只是不知道她的情況,詛咒也落不到她身上。
「你明天有事？」赤司停下了手裡的筆,林曉月點了點頭：「明天我有事出去一趟，所以別召喚我啊。」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你要是真的隨便召喚我了,我也會因為生氣不出來的。」
「是黑子他們有事拜託你嗎？」赤司也沒有多想，反倒覺得這種耍脾氣的行為有些可愛。林曉月答應了一聲：「事情挺零散的，不過肯定能在半夜十二點之前弄完就是了。」
「那你到時候就去忙吧。」赤司抬起手拍了拍林曉月的腦袋。
赤司這幾個月似乎又長高了，不知道上大學的時候身高能不能達到一米八。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她剛開始對於被拍腦袋這種事也很不爽，不過現在也差不多習慣了，主要是因為想到被比自己小的人拍頭就覺得不自在。想想當初赤司估計也不喜歡，能忍到現在也真是不容易。
等到晚上確認赤司睡著，林曉月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確定過了零點，這才從窗子跳了出來。
她要讓赤司開始習慣她不在，事實上最近也做了不止一次。比如說偷偷消失，等赤司著急了開始找她，才突然冒出來嚇唬人——在赤司看來大概只是在玩鬧吧？次數多了，赤司也不會那麼緊張，只會去固定的幾個地點找人，或者是做一些她感興趣的事引她出來。
習慣了就好，林曉月表面上裝著在玩鬧，心裡是這麼想的。
今天就不是捉迷藏那樣消失一會兒的程度了，畢竟今天可是雙十一啊。
她是在雙十一當天開始了研究調查，所以這一天也是系統定期向林曉月不知道的上級提交報告的日子。在林曉月還在海常高校上課時，也度過了一次雙十一，那次一整天系統都不在。它說這種事用不著宿主出面，只要它把收集到的資料上交就行了，只是要等上級審核，所以要花費一整天。
可是今年不一樣，林曉月以幽靈身份返回了黑籃的世界，雖然系統處理好了世界規則，但是這與一般的情況不符，得要林曉月自己去解釋，輔助型的系統只是個配角。
站在浩瀚的藍黑色空間裡，林曉月有些新奇地看了看周圍，這裡就像是宇宙，她甚至摸了摸身邊飄過的巨大星雲。她對宇宙的瞭解不深，不過高中地理上可沒有說過，星雲摸起來像是棉花。
所以說，這裡只是一個假想的宇宙空間，真是越看越神奇。林曉月將幾團星雲拉到了自己身邊，然後聚攏成更大的團塊，舒舒服服地靠到了上面，語氣懶散：「說吧，你想聽什麼？」
空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卻響起了另一個聽不出性別的聲音：「你倒是有意思。」
「多謝誇獎。」林曉月眯了眯眼睛，不管是神靈還是高級生命體，就讓她來看看吧。
赤司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剛剛睡醒的他還不是很清醒，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柔和起來。如果換了平時，白石彌生早就趁著這種時候跑來捏臉摸頭了，一副怪阿姨的模樣。
只是今天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反應，赤司還在奇怪，緊跟著就想到白石彌生昨天說她今天有事，這才了然地開始按照平日的習慣，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要說的話也沒什麼不自然的，平時早上白石彌生起得比他晚些，儘管她總是說幽靈不需要睡覺也不會覺得累，還是很喜歡睡覺時的感覺吧？即使過了這麼久，她也沒有跟他睡在一起的意思，總是在他入睡前躺在床上眯一會兒，等他要睡了就會趴到床沿或者沙發上，潛意識裡並不喜歡那樣吧？
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是等第二天早上醒來再把白石彌生趕到床上去躺會兒，等午休的時候再把她召喚過去，而那個時候她也已經精力十足了。
在學校的生活也沒有任何變化，不管是班級、學生會還是籃球部，他都可以把事情都處理完美。像這樣習以為常的生活還要持續一年多，赤司偶爾也會覺得無聊，不過這大概只是他的看法吧？白石彌生經常說每一天都是不同的，都有著讓人感覺新鮮的事，雖然那些事在他看來同樣很普通。
只要白石彌生覺得高興就好了，他會附和她的話，就好像陪著她玩捉迷藏一樣。
在白石彌生消失的那五年裡，他確實經歷了很多的事，帝光時期確實很不尋常，第二人格的產生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變化，或許他還應該感謝黛千尋，如果不是他的話，他也不會醒過來。
真正的他一直沉睡著，不僅僅是因為紫原當初造成的刺激，也是因為他需要去遏制那個可能失敗的自己，現在的他的確強大，可在那個時候，他確實險些就要輸給紫原。
就好像當初輸給了命運一樣，不管是母親還是白石彌生，都輸了。
而就在他蘇醒過來後不久，再次陷入對白石彌生的懷念時，他卻接到了父親提議相親的電話。他知道那只是提議，接受與否還是看他的決定。大概是因為剛恢復，他還沉浸在當初的記憶中，拒絕了父親的提議，可是後來他也清楚，自己終歸是要有別的道路的，所以他最後答應了。
那種屈服於命運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而這個時候，白石彌生又出現了。那時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很不真實，相處到現在那種虛幻的感覺也沒有消失，因為他很清楚最後她是要走的。
第二人格後來告訴了他那晚的事，那些話其實一句也沒有說錯，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如果說曾經的悲傷是因為遺憾，現在就已經沒有值得遺憾的事物了。
能夠像以前那樣和白石彌生相處，對他來說也已經留下了足夠充實的回憶，或許現在這種感覺更符合白石彌生的打算吧？她原本就只希望和他做姐弟，互相喜歡著，卻無關愛情。
他一直很清楚這件事，卻在白石彌生活著時讓她許下了等他長大的約定，在她死後卻反而達成了她的願望。可是他也知道不夠，就算是家人，他也希望是比起姐弟更親近的關係。
只是永遠也無法做到這一點了吧？赤司笑了笑，輕輕搖著頭。
白石彌生最近是什麼打算他很清楚，希望他能夠習慣她的不在，能夠在她離開後也保持平靜，而這個願望，他會幫她達成的。畢竟有了現在這些相處時的回憶，他已經知道了。
即使已經死去，她也記掛著他，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她也不會至今還留在現世。逝者應該有更好的歸處，而不是滯留在他身邊，這雖然讓他感到安定，又會覺得難過。
看著白石彌生以那副不變的模樣停留在他身邊，他會覺得是自己束縛住了她。
難道真的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直到自己老死為止嗎？那樣的話被留下的反而是白石彌生了。那並不是赤司想要看到的情況，所以他會安靜地等待著她離開的時候到來，微笑著對她說再見。
她也會為此感到高興吧？被留下來的人要承受的痛苦或許更多，他來就好。
而且有著這些相處時的記憶，痛苦仿佛也變得不重要了。
林曉月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臟處在瞬間傳來又消失的緊縮感讓她幾乎要以為那只是錯覺。注意到她的動作，那個沒有顯露出身形的上級，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很不舒服，或許是心靈感應也說不定。」林曉月放下手，「那麼彙報就是這樣了，不知道我的解釋能不能夠令你滿意？我本來就是外來者，付出的感情又與他本人不平衡，會想要憑自己的力量，讓他感受到完整的感情又有什麼不對？這本來就是對他的不公平。」
「即使是在接下來的世界裡，你也能堅持做到這一點嗎？」上級說。
「我不知道，畢竟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要承受不同的人生，面對不同的感情，我很難保證自己能做到完全理性。但是，」林曉月停了一會兒，「既然答應要參與這項研究，我就會做到最後。」
「那麼，期待著你的表現。」上級的語氣裡帶著笑意。
林曉月擺了擺手，眼前一花就看到自己站在了赤司的房間裡。
直接送過來了還挺方便的，林曉月想著，沒有現出身形就在房間裡走了一圈。雖然她跟赤司說了今天不要召喚她，但是也不知道赤司是不是真的做到了，畢竟在那個奇怪的空間裡，她就不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來了。真要是那樣，就相當於赤司召喚了她卻沒反應。
即使她事先說了「召喚了也不出現」這種話，也不好保證赤司會不會做出什麼事。
越想越擔心了，林曉月扶住了額頭，又在意起之前的心慌來。
正想著，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林曉月朝著門口看去，正看到赤司拿著東西走了進來，他正要拉開椅子坐下，又忽然停下了動作，轉過身來看著室內：「彌生？」
「我在這裡。」林曉月笑眯眯地露出身形來，好奇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在的？」
「只是有這樣的感覺而已。」赤司也彎起了嘴角，顯得自然又溫和。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好在意的，林曉月和赤司聊起了他今天的生活，將心裡的想法都一掃而空。
不管是她還是赤司，最後都需要面對現實，也會在分別之後，有著需要自己去努力的未來。
第036章
第036章：他的未來。
「今年的生日要怎麼過啊？」林曉月趴在桌子上無聊得都想要打滾。
「生日？」忙著在草稿紙上演算的火神抬起頭來,「這種時候還有誰要過生日嗎？」
「是在說赤司君吧？」黑子將手頭的習題集遞到林曉月面前，讓她看自己的解題過程是否有誤,「其實比較起來，赤司君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他的生日是在十二月，而我還在一月底，沒幾天就要開始考試，明年的生日根本沒心思去過。」
「哈哈，所以說小火神和我的生日是在暑假期間，真是太好了。」坐在對面的黃瀨從課本中掙扎著出來說道,他的理科經常受林曉月照顧，所以還算不錯,倒是文科方面差了些。
林曉月沒辦法拿起東西丟到他的腦袋上去，只能扔了個眼刀子過去：「快點背你的書,再過半個小時我來抽查。」「之前還說給我一個小時的！」黃瀨只能苦著臉繼續去背書了。
黑子的解題過程沒問題,林曉月示意他繼續寫，黑子也松了口氣,一邊寫一邊說道：「關於赤司君的生日，今年大家肯定沒辦法聚在一起幫他慶祝了，佐倉桑也是為此而苦惱吧？」
「是啊，就我一個人幫他慶祝生日，人少不是問題，重點是我不知道要做什麼啊。」她現在這個幽靈的姿態，送不了什麼實在的東西，去年的生日還只是擁抱和額頭吻，今年總不能一樣吧？
想起去年給赤司過生日的情況，林曉月就覺得全身不自在。擁抱還好，她已經習慣了，可是額頭吻這種事雖然二次元裡描寫得很美好，但是實際操作時，那種緊張感真的很要命。
「對赤司君來說，只要佐倉桑跟他在一起就是很好的生日禮物了。」黑子說道。
林曉月扶額：「可是今年的生日不一樣啊，這可是重要的十八歲生日！」
十八歲生日又怎麼了？黑子有些不解，但是林曉月已經放棄思考了：「算了，你們繼續做題，我自己再想想辦法。黑子，寫完那一頁翻到第94頁繼續，火神，正確答案算出來了嗎？」
今天依舊是地獄式的高考前輔導呢，火神望天，他能不要算了嗎？
晚上六點，林曉月準時被赤司叫回了家裡，她的手還保持著揮動的姿勢，看到赤司後便收了回來笑道：「你還是這麼準時啊，我連『再見』都還沒說完呢。」
赤司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眼神卻柔和了些：「今天的補習怎麼樣？」
「還好，我目前還只是幫他們補習不擅長的地方，等你的生日過後，就要開始集中拔高他們擅長的科目了。」林曉月說著就往床上撲，「相比之下你果然跟開掛似的！」
上個月就有好幾所大學來找赤司商量入學的事了，雖然那都是私立大學，但是一個個名字說出去也夠響噹噹。就算赤司現在打算報考東京大學，和黑子他們一樣參加高考，也悠閒得多。
不過林曉月也知道赤司本來就聰明，高考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赤司彎起嘴角，沒有把林曉月的玩笑話放在心上，而是問道：「你今年似乎很著急我的生日？」去年收到的禮物雖然是他主動提出的，但是林曉月沒有反抗，他已經很高興了。
林曉月抬起頭來，在床上跪坐好，嚴肅地說：「這可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一定要認真對待！」
只是十八歲生日，為什麼要這麼重視？赤司的眉梢上挑。
這點倒是林曉月犯了常識性的錯誤，日本有專門的成人節，要等到青少年滿了二十歲，度過成人節之後才算是真的成年。赤司的生日比較湊巧，十二月過了生日，在次年一月的第二個星期一就能過成人節，不像黑子，一月底的生日還要等到次年。
赤司也沒有多想，因為林曉月的下一句話。
對日本的成人禮沒有瞭解的林曉月當然不知道赤司在想什麼，她只是看赤司沒有放在心上，有點不高興：「而且這還是我能幫你慶祝的最後一個生日了，一定要慎重對待！」
聽到她說這樣的話，赤司的表情也沒有多大變化，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好。」
林曉月也是這兩年被摸頭摸習慣了，眯了眯眼睛，像只被順毛的貓：「你想要什麼禮物？」
赤司停下了手，去年那種程度應該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畢竟還是把他當弟弟，不能更深入一步。他將手收回，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那天還要上課，不如等到周日的耶誕節，去約會吧。」
總覺得赤司的行為會無數奮力念書的考生落淚……林曉月扶額：「好啊。」
京都的十二月還是比較冷的，耶誕節早上林曉月醒來時，就看到赤司站在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玻璃窗上居然結著霜花。林曉月一下子來了精神，湊過去研究冰晶的紋路。
赤司將窗戶打開，呵出一口白氣：「去年的耶誕節都沒有這麼冷。」
「既然覺得冷就多穿幾件衣服。」林曉月看赤司身上還穿著薄薄的睡衣，板起臉就把他往衣櫃旁推，「趕快把你最厚的衣服找出來穿上。」
看她這副緊張的樣子，赤司笑了笑，重新把窗戶關上，只留一道縫隙，換衣服去了。
雖然林曉月說了要穿最後的衣服，但是赤司穿的衣服還是不多。林曉月感覺自己就沒看過赤司穿羽絨服，現在也只穿著咖啡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長褲，頂多是圍了一條灰色的圍巾。
「很暖和了，不用擔心。」赤司看著林曉月不滿的表情，表情又柔和了不少。
林曉月撇了撇嘴，讓系統給自己換了一套冬裝，赤司看著卻是皺起了眉，然後說：「你上次穿過的那套呢？」林曉月沒反應過來，赤司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這下子她抽了抽嘴角。
好吧，她想起來了，她確實換過一套和赤司身上這套差不多的衣服。她揉了揉太陽穴，乾脆地換上了那套衣服，也不管情侶裝什麼的了：「好啦好啦，吃過早飯就出去吧。」
雖說是約會，但林曉月也沒有多緊張，她只當做和赤司出來玩。耶誕節這種日子，街上隨處可見一對對情侶，她和赤司就算穿著「情侶裝」也沒有多顯眼。
想了想，林曉月還是挽上了赤司的胳膊，反正她又不會冷。察覺到他的動作，赤司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要去哪裡？」雖然他知道這是為了他才這麼做，但是也不妨礙他覺得高興。
「我這個樣子能去哪裡啊？」林曉月誇張地歎氣，「買東西的話你還要供奉，太麻煩了。」
「那就隨便逛逛吧。」真要供奉的話，赤司有的是辦法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不過林曉月都這麼說了，他也沒有多說，只是帶著林曉月在街上散步。
最後居然逛到了博物館，林曉月看到博物館的大門時就「噗」地笑出聲來，然後拉著赤司就過去買票了：「我記得京都是日本政令指定都市中人均博物館數量最多的都市，不過至今還沒來看過，沒想到會在今天這種時候來。」她走到售票處，說道：「一張高中生票，一張大學……」
赤司捂住了她的嘴，對著工作人員平靜地說：「兩張高中生票。」
雖然對這對「情侶」有些奇怪，工作人員還是按照赤司的話遞過了票。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明明比你大，而且我確實是大學生。」「再過半年就不是了，而且你拿不出證明。」赤司牽住了她的手，就算是這種小事也好，他也不想被當做比她小。
博物館裡的藏品很多，林曉月還看到了不少和中國有關的藏品，關注度立刻上漲了不少。赤司給她做著解說，也不比專業的解說差多少，聽得林曉月歎為觀止。
「你還真是萬能啊。」從博物館裡出來後，林曉月對赤司的認識又上了一層樓。
「只是稍作瞭解。」赤司回答時有些漫不經心。
林曉月看在眼裡，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在這種時候去博物館很不高興嗎？」
赤司回過神來，有些好笑地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想多了。」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很高興了。」隨著那天的接近，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足夠珍貴。
「嗯。」林曉月笑了笑，她大概知道赤司在想什麼，只要他能放得下就好了。
就算只是閒逛聊天，時間還是過得很快，林曉月解決了手裡的漢堡。買完再找沒人的地方供奉，也就速食比較方便了。只是相比起來，她更喜歡中式口味，乳酪芝士的味道不太習慣。
「也難得看到你吃這種食品。」林曉月開著玩笑，又朝著遠處指了指，「要不要去那裡？」
赤司剛把垃圾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裡，看到林曉月指著的方向，愣了幾秒，顯然是沒想到林曉月會打算去那裡。林曉月倒是很淡定：「對女生來說，那可是最夢幻的地點了，不知道有多少小說和少女漫裡面都出現了這種地點，征十郎你還太弱了。」
「問題在於你會主動提出去那裡，」赤司恢復過來，與林曉月十指緊扣，「那就去吧。」
耶誕節這種時候，摩天輪當然是最受歡迎的約會地點。赤司和林曉月到的時候已經排起了長隊，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更不用提有的情侶還想多坐幾次了。
「這麼多人啊，」林曉月看著就心生退意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要等下次嗎？」
「如果不是在今天坐就沒意義了吧？」赤司握緊了她的手。林曉月苦著臉，她怎麼知道會有這麼多情侶啊，真想一把火來舉行燒烤大會，不過想想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就算了。
赤司看著她的表情正想笑，卻看到有白色的東西穿過林曉月的臉頰落了下來。
「咦，下雪了？」林曉月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夜空，卻被赤司抱進了懷裡，臉頰緊貼著他的胸口，幾乎都沒有空隙了。赤司貼著她的臉頰，聲音低沉：「你可碰不到雪，它也不會停在你身上。」
林曉月反應過來：「對哦，如果雪再下得大一點，別人就會發現我身上沒有雪了。」
「先把帽子戴起來。」赤司對她的反應有些無奈，補充道。林曉月就戴上了帽子，然後笑著歎了口氣：「這下子是沒辦法等下去了，老天都不給機會讓我去坐一次摩天輪呢。」
赤司皺起了眉，不過雪下得漸漸大了，不能在露天的地方久留，他只能帶著林曉月離開。
今天本來就是耶誕節，人都在熱鬧的街道上，又已經入夜，露天小公園裡已經沒人了。
林曉月從赤司懷裡鑽了出來：「抱得太緊了啦，如果我不是幽靈就該悶得喘不過氣了。」
「如果被發現才會更麻煩吧？」赤司回頭看著不遠處的摩天輪，歎氣道，「結果還是不行。」
「你也想要坐摩天輪啊？」林曉月開著玩笑，下一句卻又認真起來：「我知道的，你是想跟我坐摩天輪，如果沒有下雪就好了，就算是等到深夜我也會跟你等下去。」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飄灑著的雪花，難得有些失落：「對不起啊。」
赤司看著面前的白石彌生，她就站在那裡，大片的雪花落下，又從她的身上穿了過去，虛幻又不真實，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在原地。他走了過去，再次將她抱進懷裡。
「生日快樂，征十郎。」林曉月輕聲說，「十八歲生日快樂。」
「你不用道歉，我已經很高興了。」赤司的聲音近在咫尺，「還有多久？」
「嘛，還有六個多月呢，要難過也太早了。」林曉月拍了拍他的背，赤司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抱著林曉月站在原地，呼吸聲舒緩又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曉月忽然聽到了耳邊近乎呢喃的低語：「我不會難過的，到時候我會笑著送你離開，我也會如你所想，追求著幸福過完這一生，你可以安心地放手。」
「不用再擔心我了，當年你遇到的那個男孩，已經長大了，有著足夠強大的心。」
「他還喜歡著你，只是也有可能在未來的哪一天放棄，然後追求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
「第二次喜歡達成，對於赤司征十郎的研究完成。」
「宿主，收到來自上級的聖誕禮物，是否接收？」系統的打岔真是會破壞氣氛。林曉月心裡滿頭黑線：接收接收，讓她看看那個奇怪的上級送了什麼好東西。
只是在她表達了接收的意願後，就覺得自己變得不太一樣了。
緊貼著的臉頰突然傳來了暖意，赤司愣了一下，鬆開手將白石彌生拉開，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她。白石彌生也一臉呆滯，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朝著他的臉頰伸出手，而那與臉頰相接觸的指尖也帶著暖意，甚至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
「啊啊啊！」她突然大叫起來，然後興奮地抱住他上躥下跳，「居然是這種聖誕禮物！就算只有十分鐘也好了！我現在是活著的！雖然不能坐摩天輪這也算是補償了吧！」（注：中文）
赤司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是他很清楚，白石彌生現在不是幽靈，而是確實存在著。
意識到這點後他在一瞬間想了很多，比如這種情況能存在多久，比如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又比如……他最後反應過來，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林曉月看著他的動作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已經冷靜了不少：「拿手機做什麼？」
「拍照。」赤司的回答讓林曉月滿頭黑線，緊跟著就搶過了手機，她對於拍照可是一點兒也不感興趣，而且……「如果留下了照片，以後反而會記得越來越清楚吧？」
聽到這句話，赤司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沒有思考多久，而是彎起嘴角笑了：「這樣的話，在我刪掉你所留下的照片時，也說明我已經徹底放下你了。」林曉月聽完愣了愣，仔細想想又覺得沒錯。她歎了口氣，然後扶住了額頭：「好啦，今天是約會，隨你吧。」
她將手機相機調到了自拍模式，然後背靠著貼到了赤司懷裡，將手舉高：「看螢幕。」
拍完照，林曉月想了會兒，又調到攝像模式，將鏡頭對著自己：「生日快樂，征十郎。」
錄完她就把手機還給了赤司：「我覺得會做出這種事跟真正的情侶也沒差了……」
赤司收好了手機，又將林曉月抱進懷裡，他不知道林曉月的這種狀態還能持續多久，所以盡可能地想要多感受一下：「那麼你喜歡我嗎？」說著他便覺得懷裡一輕——果然是短暫的喜悅。
「喜歡啊，不過是那種看著你結婚生子會很感動的那種喜歡。」林曉月說著，也感覺到自己變回了幽靈，心裡暗罵了幾句小氣，不過還好把能做到的事都做了。
「還真是你會說的話。」赤司笑了兩聲，不過他現在聽著這種話已經能很平靜地接受了。
他生活得越幸福，她就會越高興吧？她到現在還沒對他改觀，如果他能夠直接以強硬的男人形象出現在她面前，大概就不會再聽到她這麼說了——不過這也只是「如果」。
這大概是他經歷過最好的耶誕節吧，同時也是最後的。其實想想，白石彌生能夠以這種狀態出現也很過分，因為她還是變回了幽靈，到時候還是會消失。
但是這些也是原本根本不可能有的，作為多出來的禮物，他確實收下了。
三月底，赤司收到了東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回到了位於東京的赤司家主宅。
「東京大學……」林曉月看著面前的校門，有些懷念，「我已經是第二次站在這裡了。」
「不過兩次的情況不同。」赤司接上了她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升上大學後心態有所改變，林曉月覺得赤司又成熟了幾分，只是換過來想一想，以她的現實身份，赤司還只是學弟。
她收回思緒，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是啊，當初跟在我身邊的小男孩剛過我的胸口，現在已經比我還要高了，我應該高興你在升上大學前身高達到了一米八嗎？」
說完她又作死地補充了一句：「雖然黃瀨那個模特的身高已經超過一米九了。」
赤司抬起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對此很無奈：「說完了嗎？」
「說完了。」林曉月縮了縮脖子，再說下去赤司會把她揪起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林曉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越來越容易走神，赤司要叫她好幾次才能反應過來，不過真的到了忌日的那一天，林曉月的精神卻好極了。
「這算不算是迴光返照？」林曉月摸了摸下巴。
「那是用來形容生者，你已經是幽靈了。」赤司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拍林曉月的發頂，但是這次他什麼也沒有碰到。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卻是笑了起來：「你看我連開掛都沒用了。」
林曉月確定自己沒有在赤司的臉上看到失落或者難過的情緒，才笑嘻嘻地說：「難得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我突然覺得好欣慰。」
「你欣慰的其實是我終於能釋然吧？」赤司也笑著，「放心吧，我會好好的。說不定，以後我還會遇到你的轉世，到時候就是我比你大了。」
「這樣的話年齡差比我當初還恐怖啊！」林曉月配合地抖了抖，「十八歲……就算是老牛吃嫩草也太過分了，我絕對不會讓你找到的！」說得那叫一個信誓旦旦。
她當然不會被赤司找到，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真的有輪回轉世，她的靈魂也不屬於這個世界。永遠不要找到她才好，林曉月相信赤司幹得出來這種事。
林曉月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了起來，暖融融的感覺傳來，再看自己的手，輪廓已經變得越來越虛幻了。她放下手，最後做出了擁抱赤司的動作。
「再見了，征十郎，如果真的有天堂，我會在那裡祝福你的。」
赤司聽著耳畔的聲音消失，眼前的白石彌生也微笑著如同薄霧般散開，徹底消失不見。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呼出一口氣，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解鎖後，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正是那天在耶誕節拍下的照片，相互依偎的兩人看起來溫馨而美好。他調出了相冊，找到這張圖片，沒有多加猶豫便選擇了刪除。而那個短短幾秒的視頻也是如此，在聽過一遍後，他就將它刪除了。
赤發的少年轉過身，看著屹立在自己背後的赤司宅，朝著那裡一步步地走過去。
在六月這樣一個多雨的月份，今天卻天氣晴朗。早晨的陽光灑在青綠的草地上，照亮了少年前行的道路，濕潤的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披風在少年的身後搖曳。
那是一條屬於這個少年的王者之路，他的王國正等待著他的開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2
遊戲開始
第037章
第037章：不夠強大的結果就是輸掉。
如果說赤司的第一次喜歡是直接又熱烈的愛情,那麼第二次喜歡就是溫泉般漫長而細膩。
林曉月相信，既然赤司說了那些話，那麼在她離開後,他一定會有著自己的未來,她的存在不過是他前進道路上的一處風景,可能會留下很多回憶,但是最終赤司會離開的。
大概是最後那段時間赤司的表現太讓她放心，林曉月發現自己在離開黑籃的世界後居然一點兒也不覺得傷心難過。赤司做出了那樣的承諾,她也相信他會做到。
「那麼,現在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林曉月聞著縈繞不絕的消毒水味道,想扶額卻抬不起手。
「宿主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同樣是孤兒,」系統也清楚林曉月不想在異世界裡有新的父母,所以在選擇新身份時都是挑著孤兒來的，「露娜·羅西，十歲，一個月前所在孤兒院遭遇火災,全身大面積燒傷，至今於醫院治療中。」
外國人的名字？林曉月努力抬起了右手，對著瞥到的呼叫器按了下去。光是這一點點動作，她就覺得自己渾身撕裂般的痛，可是喉嚨裡也幹啞得厲害，發不出半點聲音。
很快就有護士跑了過來，看到她醒後很高興地說了什麼，然後又跑了出去。
林曉月皺了皺眉，在心裡呼叫系統：「這是什麼語言？她在說什麼？」
「義大利語，她說『她醒了，醫生』。」系統的語氣很死板，林曉月聽不出半點情緒。她翻了個白眼：「你能把我的身體治好嗎？」如果不是能夠通過精神交流，她連和系統交談都做不到。
「可以，但是宿主你目前的身體損傷程度較大，突然治好的話很反常，可能會引起他人關注，我建議循序漸進。」系統的意思林曉月也能理解：「那就慢慢來吧。」
林曉月對大面積燒傷瞭解不深，不過從自己的身體狀況來看，這家醫院願意接受並治療她，醫德還真是不錯。根據系統收集到的資料，醫生們對她的蘇醒和康復狀況感到很驚訝，不過也為她高興，看來系統將康復速度控制得不錯，沒有造成「奇跡」般的效果。
不過另一個問題讓她很頭疼：聲帶受損，嚴重失聲……簡單來說，她變成啞巴了。
系統說這個按照這個世界此時的醫療水準是無法治癒的，就算是奇跡也不可能，所以建議她不要治療。林曉月想了想也點了頭，她本來就不會義大利語，就算有系統即時翻譯反應也會稍微慢些，以失聲為藉口，無法回答別人的問題也顯得理所當然。
複健過程很順利，有系統幫忙林曉月也免除了不少痛苦，不過一直到她結束複健、可以自由活動了，也沒有看到過自己的臉是什麼樣子。護士沒有給過她鏡子，甚至連窗戶都不讓她靠近。
大概燒傷後臉變得很醜吧？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她倒不是經不起刺激，在黑籃的世界裡她連死亡都經歷過，還怕什麼毀容？只是畢竟是女孩子，就算她不在意自己變成什麼樣，別人在看到她的臉後會露出什麼表情……林曉月光是想到這一點就沒辦法保持平常心呢。
「我不太明白，」系統在林曉月偷跑出醫院後這麼問道，「宿主你既然認為不管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都能接受，為什麼還要特地去在乎別人的看法？」
林曉月回答得漫不經心：「因為人總是會有一點兒虛榮心的，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會影響很多，我也很重視自己的自尊，就算我自己不放在心上，別人總說著可怕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無視。」
「所以從現在開始習慣別人的厭惡反而比較好，省得以後再犯小心眼。」
街上的人不少，林曉月穿著醫院裡的病號服走在路上，周圍的路人在看到她之後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即而來的是反感、厭惡或者退避三舍，當然也有憐憫和同情的。
也是有好人的呢。林曉月想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植皮後的縫合線已經拆除，不過還殘留著疤痕。她的燒傷面積較大，用於手術的皮膚都是勉強從身上各個部位找出來的，取皮處和植皮處的疤痕都很明顯，雖然不像動漫裡那樣留著長長的縫合線痕跡，但是又皺又有色差。
自己看著都覺得有點不舒服，更何況是別人呢？林曉月心裡想著，面前卻投下了一塊陰影。
「碰到了有趣的孩子呢∼」一隻手按到了她的腦袋上，林曉月還沒擺脫赤司那時的習慣，下意識眯起眼睛，放鬆了警惕，抬起頭用帶著笑意的雙眼看了過去。
出現在面前的男性比她高了好多，林曉月現在的身體大概因為是孤兒，營養不良，十歲了還不到一米三，現在堪堪到對方的胸口——林曉月終於能體會一把當初赤司的心情了。
大概是對她的表情感到奇怪，對方「咦」了一聲，仍舊用輕佻的語氣說道：「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啊∼」說著就把她攔腰抱了起來，「不過，偷偷跑出來的病人還是儘快送回醫院吧∼」
林曉月抱住他的腦袋，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晃動得太厲害，從手指間漏出來的頭髮刺激得掌心裡癢癢的。她盯著那些上翹的白色頭髮，又看了看這個人左眼下的紫色三爪刺青，覺得自己大概碰到了這個世界的劇情人物——這種突出明顯的外貌特徵，和路人看起來實在不一樣啊！
白蘭·傑索，在被這個男人送回了醫院後，林曉月在他向醫生做自我介紹時得知了他的名字。
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林曉月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是哪部動漫，不過她肯定自己聽過這個名字。大概是在她穿越前已經完結了很久的動漫吧？黑籃那種剛完結的她倒是還有印象。
「老實說我對這個孩子有些好奇，可以請問一下她的情況嗎？」白蘭微笑著說。
醫生對白蘭很畏懼的樣子，猶豫地看了她幾眼，咬了咬牙似乎不打算說出她的情況——林曉月抓住了他的衣角，然後搖了搖頭，又走到白蘭身邊坐下。
既然會感到畏懼，那麼違抗他的意思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這樣的態度不知道醫生能不能理解，林曉月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給治好她的醫院帶來麻煩。
白蘭的表情依舊是笑眯眯的，紫色的眼睛很透澈：「哎呀，倒是個聰明的孩子。」
這種透澈的眼神和他的心思倒是一點兒都不符合呢。林曉月默默地將吐槽收回心底。
「這孩子是個孤兒，」醫生無奈地說，「她是前段時間那起孤兒院火災的倖存者，剛康復不久，再過幾天就會送到別的孤兒院去。白蘭先生，在知道這些後，你依然對她好奇嗎？」
「當然咯∼」白蘭的雙手交疊支著下巴，笑容不變，「我想，我可以收養這個孩子。」
莫名其妙被收養了的林曉月蹲在路邊，雙手的手肘撐在膝蓋上，支著下巴看來來往往的車輛。她完全不理解為什麼白蘭要收養她啊，只是因為她在遇到他時的表現嗎？
林曉月默默給自己戴上了口罩，一方面是為了隱藏自己臉上的疤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遮掩自己的表情，不要再讓白蘭看出來。不過，這種相遇和發展還真有命運感，林曉月叫出了系統：「白蘭他是可以選擇的研究物件嗎？」既然都這麼巧了，乾脆直接選了吧。
「是的。」系統給出了答覆，沉默幾秒後，它又問道：「為什麼這次……」
「這次決定得很快是吧？」林曉月彎起了嘴角，「因為在征十郎的事件之後，我就不想再拖那麼久了啊，既然白蘭都自己送上來了，不選擇他就沒意思了。」
「像他這樣的男性，研究起來也能提供不少堪稱特例的資料吧？」
系統默了默：它怎麼覺得自己的宿主開始出現征服欲了呢？遇強則強？
「小露娜？」特別的輕佻嗓音讓林曉月抬起了頭，一眨不眨地看著白蘭。
白蘭就站在她面前，彎下腰來看著她，這種姿勢讓林曉月覺得白蘭身上傳來的壓迫感異常強大。她站了起來，白蘭就直起腰，將手掌按在她的腦袋上：「走吧，要去新的住處咯∼」
林曉月沒有搖頭甩開白蘭的手，只是跟在他身後坐上了車。之後會發生什麼，就看看吧。
然後……然後林曉月被刷新了三觀。
這是什麼啊！什麼叫做「boss」啊！這一群穿著黑白制服的人是怎麼回事啊！黑手黨什麼時候能這麼囂張地在這種大樓裡工作啊！電腦螢幕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軍械圖片真的沒關係嗎！
等到跟著白蘭搭乘電梯來到高處的樓層時，林曉月還沒有回過神來，一直到走進房間裡，大門在她的身後關上，她才回過神來，看著已經靠坐在辦公桌前的白蘭，一動不動。
「果然是有趣的孩子呢∼」白蘭的眼睛眯著，林曉月覺得他看起來就像是狐狸。
「戴上這個。」白蘭拋了什麼東西過來，林曉月下意識地接住，才發現那是一枚鑲嵌著橙色寶石的戒指，尺碼比較大，林曉月戴在大拇指上才勉強扣住。
這個戒指有什麼用？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一道黑影閃過，柔軟的腹部隨即受到了重擊，整個人都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到牆上。林曉月張口就吐出了帶著鐵銹味的鹹腥液體，口罩上漸漸漫開血色，她拽掉了口罩，趴在地上幹嘔起來，大片的鮮血染紅了地磚。
「試試激發出自己的力量吧∼」白蘭的聲音聽起來依舊輕佻，只是在他手掌上燃燒著的橙色火焰令林曉月無法忽視，她死死地盯著那種火焰：剛才她是被這個擊中了？
白蘭的指間也戴著一枚戒指，上面鑲嵌著橙色的寶石，雖然款式不同，但是基本構造和她戴著的戒指差不多。林曉月擦乾淨嘴角的鮮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要她激發出自己的力量，又特意給了戒指，是說那種火焰和戒指有關嗎？
「小露娜，如果不快點做到的話，可就要死在這裡了哦∼」白蘭笑眯眯地走近，看上去純良的臉卻讓林曉月感覺到了無法忽視的惡意。她咬緊牙關，捏緊了拳。
會帶回她就是為了看到她的力量嗎？連別人都看到了她的力量，她自己不可能看不到。
揍他！這個想法剛從林曉月心底冒出，就無法抑制地膨脹起來。這麼隨意的做法，自己難道是被當作玩具了嗎？被這麼殘忍地對待，只是因為讓他覺得有趣？簡直是……無法原諒！
眼前瘦小的女孩突然消失不見，白蘭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露出笑容來。他看似隨意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曲起手臂，手肘對著突兀出現在左側的女孩的後頸用力搗了下去。
那雙黑色的眼睛在最後朝著他看了過來，並無絲毫的驚詫，只是帶著滿滿的惱火與憤恨。
「最後的眼神也很不錯啊，果然有趣∼」白蘭蹲下，撥開已經昏迷過去的女孩的頭髮，看著女孩唯一完好的右半張臉，嘴角上揚，繼續輕快地說：「那就合格了∼」
在女孩右手拇指的戒指上，一小縷橙色的火焰正緩緩地消散。
第038章
第038章：都是丹鳳眼就好好相處吧。
睜開眼睛後，林曉月第一反應就是從床上躥了起來，警惕地看著周圍。她沒有看到任何人,這個房間看起來也只是普通的臥室,東西一應俱全，裝飾得也很漂亮。
對著主色調為紅色的洋房,林曉月真是一句槽都不想吐。
她從柔滑的床單上爬了下來,這才想起自己的傷勢，可是按了按腹部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都快懷疑之前白蘭揍了她的事是不是錯覺了，不過拇指上還戴著那枚戒指,顯然是真的。
房間裡有一面落地鏡，林曉月站到前面，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隨即驚訝地將手掌貼了上去。
這絕對不是她的臉,雖然又瘦小又臉色蒼白，但是不管是五官還是外貌都不是她。丹鳳眼變成了杏眼，五官也更像是西方人的長相,而且短短的頭髮居然是暗紅色。
林曉月好半天才從自己的樣子中回過神來，緊跟著又注意到了不對。鏡子裡的小女孩的皮膚顏色很正常，從無袖連體睡裙中露出來的手臂和大腿的皮膚看上去白皙又健康，沒有一點疤痕。
「你醒了？」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林曉月就抄起手邊的東西，準備朝著聲源砸去。
「等、等一下！」大概是因為緊張，對方從義大利語切換成了更為熟悉流利的日語，林曉月停住了動作，警惕地看了過去。
和她發色相近的男人站在門口，鼻樑上架著副眼鏡，一隻手上還端著裝滿食物的託盤，另一隻手則是擋在眼前，很害怕被砸到的樣子。
林曉月放下手裡的東西，這個男人穿著之前她看過的白色制服，氣場偏弱，林曉月覺得就算自己不使用那種奇怪的火焰也能夠用跆拳道把他解決掉。而且聞著食物的香氣，她確實有些餓了。她走到男人面前，踮起腳掛在男人身上，伸手去扒拉託盤裡的食物。
男人沒有感受到預料中的疼痛，反而有軟軟的東西抱到了腰上，手中的託盤還傳來了拉拽感。他小心地睜開一隻眼睛，看到趴在自己懷裡正盯著食物的林曉月，「噗」地笑出聲來。
林曉月立刻面無表情地看向了男人，如果不是她現在這副幼小的模樣，哪用得著費這麼大功夫！男人趕忙搖頭：「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笑的，只是覺得有點可愛……」
說著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朝著床頭走了過去，將託盤放在床頭櫃，對著她微笑道：「白蘭大人說你今天中午會醒，果然送吃的來沒錯。」
人挺好的樣子，林曉月走過去坐在床沿，盯著男人看了一會兒，便拿起一碗粥開始喝。
男人抓了抓腦袋邊上的頭髮，又看了她兩眼，這才自我介紹道：「我的名字是入江正一，是白蘭大人的下屬，今天是來看看你的情況……」他停頓了一會兒，又笑著說：「雖然你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過得很辛苦，但是如果有什麼疑惑，都可以來找我的。」
這個入江果然人很好。林曉月喝完了粥開始啃餅，能在義大利吃到這種食物，大概也是對方特意準備的，餅烤得很鬆軟，就算是病人吃著也好消化。跟那位見面沒多久、只是為了激發她的力量就對著一個小女孩下狠手的白蘭相比，林曉月看著入江的眼神真是越發友好。
「我記得你是叫露娜·羅西吧？」入江看著林曉月的頭髮，「還真是紅發啊。」
系統很體貼地解釋：羅西有「紅發」的意思，真要算的話她說不定還有點血統。
林曉月對此不以為然，她填飽了肚子，然後對著入江歪了歪頭：他剛才說，她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過得很辛苦，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個白蘭還要拿她當沙包？根據她在大樓裡看到的情況，他身為黑手黨首領要一個小女孩當沙包也太奇怪了吧？
「小露娜已經吃飽了嗎？」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林曉月便繃緊了身子，跳到床上去緊緊地盯著出現在面前的白蘭。有床的高度加成，她總算得以俯視這個男人，卻還是感覺到被氣場壓迫得厲害。
白蘭看了一眼半空的託盤，笑容更甚：「能夠很現實地面對情況，帶回來還真是沒有錯∼」他對入江說：「小正，你跟她說過密魯菲奧雷和死氣火焰了嗎？」
被問話的入江搖了搖頭，林曉月有些奇怪地發現，他的氣質變了不少，有些沉默冷硬起來：「她也是剛吃完午飯，我還沒開始解說白蘭大人就來了。」
「哦，那就由我來吧∼」聽到白蘭的話，林曉月就覺得寒毛直豎，下一秒便被摟著抱了起來，跟當初在街上遇到時一樣：「小露娜，我送你去訓練室看看∼」
事後林曉月給白蘭打上了「鬼畜」的標籤：什麼叫做去訓練室看看！是直接把她扔進一個訓練室裡了好嗎！而且那個訓練室簡直不能更奇葩，先是大段大段地用電子音廣播各種資料——就是白蘭說的什麼密魯菲奧雷和死氣火焰——然後機器人就出來攻擊她了！
她不僅要忙著躲閃機器人的攻擊，還要看清楚機器人胸口的螢幕上寫著的問題，按照剛才聽到的資料做出正確回答，那些機器人才會停下來。如果不是那種戒指激發出來的死氣火焰提供了她強大的機動性，林曉月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機器人的鐵拳和各種攻擊轟成肉泥。
能夠借助火焰在瞬間提高自己的速度，以至於達到短暫的飛行效果，林曉月很興奮沒錯，但同時要面臨生死挑戰就一點兒也不開心了！
等所有的機器人都被關掉、訓練室的大門重新打開後，林曉月對著站在門口笑得格外開心的白蘭就是沖過去一個雙腿連踢——如果不是有死氣火焰，她還做不到這種高難度動作。
結果還是被白蘭輕而易舉地擋了下來，還順便把她重新抱進懷裡，順毛般撫摸著她的頭髮：「還真是聰明啊，小露娜這一次也順利通過了∼」
林曉月心裡翻了個白眼，伸手去拽旁邊因為看到她出來而放鬆下來的入江的衣服，可惜還沒拽到白蘭就抱著她轉身走了：「讓我想一想，接下來要給小露娜安排什麼樣的訓練呢∼」
高強度訓練也有高強度訓練的好處，林曉月確實是在很短的時間裡瞭解到了這個世界的情況，也借助系統的資料收集瞭解了不少內容。而且白蘭也配合著她的訓練找人安排好她的飲食和治療，身體很快便健康起來，只是因為底子太差，身高方面恐怕還得等以後慢慢長。
最讓林曉月無語的，是在她的基礎訓練結束之後，白蘭就對她達成了一次喜歡。根據系統分析的結果來看，白蘭對她此時的喜歡是——玩具。
林曉月得知後當場死氣火焰暴走把訓練室燒成了渣，相反的是白蘭更高興了。
簡直心塞！林曉月臭著一張臉去找入江掀桌子。
「露娜，怎麼了？」相比較而言入江簡直是治癒系，林曉月仗著自己是小孩子趴在入江懷裡死活不鬆手，不過會這麼喜歡被抱著，大概也跟白蘭逃不了干係。
那傢伙長得比林曉月高，本身就喜歡把她當玩具抱著逗弄，這樣林曉月倒是不用仰視他，習慣了之後就更懶得抬脖子。入江又是個好人，真把她當做妹妹看待，對她這種親近也不放在心上。
待在密魯菲奧雷也有大半年了，除了訓練林曉月幾乎沒接觸過別的東西，人雖說見了不少，不過除了入江，基本上都把她當作白蘭的玩具。她的疤痕當初白蘭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治好了，可是聲帶怎麼也沒辦法恢復，林曉月也沒想說話。
因為這個原因，密魯菲奧雷的基地裡剛開始經常有人欺負她，林曉月都咬著牙撐過去了，等自己強大起來，挨個揍了回去。白蘭壓根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反而會誇她厲害。
「是今天的訓練太辛苦了，還是又被人欺負了？」入江有些擔心。
林曉月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還是有人關心她的嘛，基地裡誰都把她當做危險生物，只有入江會把她看成小孩子。那些訓練確實讓她強大了不少，不過其實都是系統的功勞，每次訓練或者打架時，系統都會提醒她「有後方有攻擊，向左避開十釐米」這種話，換了誰也能強大起來。
看到林曉月的笑容，入江反而更擔心了，他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我這個週末能休息，要不要我帶你……出去走走？」這孩子自從被接回來，就一直生活在基地裡，也該有點自由才是。
入江你如果是哥哥的話一定會很受妹妹喜歡的，林曉月毫不猶豫地點頭。
這還是林曉月第一次出門，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就要麼待在醫院裡要麼待在基地裡，不算那次偷跑出醫院遇到白蘭的出門，林曉月這才算是見識了西西里島。
她和入江的發色相近，別人都把她當做入江的妹妹，發現她不會說話後更多了些同情，買東西時都會給她多添點，林曉月覺得乖巧可愛的小孩子果然是一大殺器。
今天本來就是週末，廣場上人很多，林曉月混到一群小孩子堆裡去喂鴿子，拍著手上的碎屑回去找入江時才發現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黑髮的男人，正和他對峙的樣子，趕緊跑了過去。
「哇哦，密魯菲奧雷什麼時候變成慈善機構了？」黑髮男人有著和林曉月本體相同的丹鳳眼，這讓林曉月多了幾分好感，不過緊跟著就沒法笑了，「還是說，她就是那個新武器？」
他們交談時使用的都是日語，林曉月雖然對新武器這個詞感到詫異，想要回過頭來看著入江，又竭力忍了下去，只聽到入江用很不好的語氣說：「我無可奉告。」
黑髮男人的視線落到了林曉月身上，瞥了一眼她指間的指環又收回了視線，轉身迅速離開了。
入江看著黑髮男人離開，心裡松了口氣，緊跟著卻發現，跟在自己身邊的露娜不見了。
「嗚啊，露娜你跑到哪裡去了！」入江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該不會……跟著那個人走了吧？
黑髮男人走在巷道間，等周圍沒人了，才停下腳步，語氣冷淡：「你聽得懂日語？」
林曉月在屋頂上歪了歪頭，這個男人果然早就發現她了，不然不會特意走到沒人的地方。這樣也好，如果真的打起來，她也不想被普通人發現。林曉月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站在黑髮男人面前，先是指著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這才點燃了自己的大空火焰。
在她的火焰燃起的瞬間，男人眯起了眼睛，同樣點燃了紫色的雲之火焰。
雲之火焰的效果，她記得是增殖吧？林曉月想著，卻是借助火焰在半空中勾畫出了日文。
我想要知道更多關於密魯菲奧雷的事。
看到這句話，黑髮男人的眼神微閃，剛才他和入江談話時使用的是日語，看起來入江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會日語，會隱瞞這一點的密魯菲奧雷的新武器嗎？還是少見的大空屬性？
他收起了死氣火焰，語氣變得漫不經心：「你想知道什麼？」
密魯菲奧雷培養的這個新武器，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如果能給密魯菲奧雷帶來麻煩，他可是一點兒也不介意說點什麼。
第039章
第039章：鬼畜當年只是一朵小白花。
以動漫為主導的世界很簡單——動漫是什麼題材，這個題材所代表的力量在這個世界就是主導。白蘭這個黑手黨能表現得如此強勢,大概也與此有關。
但是密魯菲奧雷這種由兩個家族剛結盟組成的家族,怎麼會強大得這麼快？林曉月覺得白蘭告訴她的關於密魯菲奧雷的資料不太真實，或許問敵人才能清晰地瞭解吧？
眼前的黑髮男人明顯是敵對家族的人，看入江的態度,似乎還是實力很強的守護者——對於家族裡除了大空屬性的首領還有六位元不同死氣火焰屬性的守護者的這種設定,林曉月無力吐槽。
林曉月跟黑髮男人的情報交換很簡單，誰都沒有深入討論到近期計畫和內部情報,只是說些表層的東西。男人的名字是雲雀恭彌,具體身份林曉月識趣地沒有問，不過從他簡短的回答中可以看出，雲雀是一個非常驕傲不屑於撒謊的人,只要他願意說的都會是實際情況。
點到即止，林曉月問完了基本情況,正滿意地打算離開,卻被人按住了腦袋。她頓時炸開了大空火焰，跳到雲雀身邊,死死地瞪著出現在身旁的白蘭。
「小露娜，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白蘭笑眯眯地說。
林曉月瞪他：這人怎麼找過來的！她路上分明避開了所有監視器！雲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上了白蘭的視線：「密魯菲奧雷的首領，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白蘭沒有理會雲雀，只是仍舊笑著看她，林曉月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搖了搖頭，在系統的説明下，用火焰寫出了義大利文：我想知道敵人眼中的密魯菲奧雷。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白蘭走近林曉月，旁邊的雲雀恭彌因為被無視而感到不滿，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對金屬拐，林曉月覺得有些眼熟，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她專心看著白蘭，正想要再寫些什麼，卻被胸口處的熱度和疼痛席捲了思緒，整個人重重地倒了下去，最後聽到的聲音是：「壞掉了的玩具，就不需要了∼」
「你這傢伙！」雲雀的聲音變得很遙遠，林曉月聽得出來他的怒意，與其說是因為她生氣，不如說是因為白蘭的行為生氣。
林曉月閉上了眼睛——很快又再次醒來。
漆黑的房間，床鋪又冷又硬，林曉月揉著頭髮坐了起來，她不是被白蘭殺死了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雖然那次白蘭治好了她，但是這次是對她感到無趣才會殺死她，壞掉的玩具他不會要。
「系統，怎麼回事？」林曉月頭疼。
「宿主，非常抱歉，這個世界出現了一點問題。」系統難得用有些著急的語氣回答道，「原本你在上一個世界的身份死亡後就該來到這個世界，可是由於重返的緣故，這個世界給你創造的身份遲遲沒有得到使用，現在就算已經死亡，也得填補回當初在上一個世界耽誤的時間。」
林曉月聽得有些繞，不過還是把握到了一個重點：「露娜·羅西已經死亡，要怎麼填補回耽誤的時間？難道要像黑籃那樣以幽靈的身份出現？這樣的話不是又耽誤了下一個世界的時間嗎？」
「這個世界的時空法則比較寬鬆。」系統也很傷腦筋的樣子，「你耽誤的時間是橫向的，而不是縱向的。這個世界其實還能細分為無數的平行世界，你在每個平行世界都是露娜·羅西，但是身份會有所不同。所以，你需要填補的是那些平行世界裡的露娜·羅西的生活。」
「說得簡單點，就是我要經歷很多個露娜·羅西的人生是吧？」林曉月扶額，「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耽誤時間的問題了。對了，」她有些奇怪，「我這次死亡時沒有上次那麼難受啊。」
「這是世界的補償，畢竟度過多次同一個人的不同人生對靈魂的影響很大。」系統回答，「而且從這一次開始，世界補足了語言上的缺陷，你可以自由使用義大利語了。」
多掌握了一門語言，這樣也不錯。林曉月點了點頭，然後起身下床，決定出門看看這次的情況，只是剛打開門，她就看到了靠在門旁牆上的男孩，滿頭白髮在亮堂的走廊上分外顯眼。
男孩朝著她看了過來，嘴角彎著，卻怎麼也感覺不出笑意，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轉身就走：「父親給我選的新的保鏢居然是這個樣子……」
林曉月看著男孩離開，咬牙切齒地按住太陽穴：「系統，露娜·羅西的人生就註定和白蘭要扯上關係嗎？還有，我的研究過程現在還繼續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在聯繫世界：「關係不確定，但是研究仍然在繼續中。」
「我總覺得我會被這次的研究物件折騰得暴躁無比。」林曉月一拳砸在牆上。
白蘭·傑索，這位傑索家族的第一繼承人最近新多了一個保鏢。
他剛開始對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不以為然，又處在十三四歲的叛逆期，上次的保鏢就是被他甩開後失職離開的，這次他打算繼續這麼來——女孩子什麼的，太麻煩了啊∼
可是他的如意算盤很快就落空了，不管他躲到哪裡，露娜總能找到他。而且她的實力很強，有次遇到試圖綁架他的敵對家族的人，好幾個彪形大漢都打不過赤手空拳的露娜。
就算是子彈，她也能躲得過去——圍觀的白蘭覺得太刺激了。
「露娜∼」白蘭從假山上跳了下來，林曉月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去把剛收拾掉的敵人綁起來。這種無視的態度讓白蘭有些挫敗，他轉到林曉月面前，又拖長聲音喊道：「露∼娜∼」
「少爺有什麼事嗎？」林曉月把繩子紮緊，這才有些不耐煩地看向他。
剛被成年白蘭殺了一次，就算現在的白蘭不知道她也沒那麼快把態度放端正。還好見面的第一天白蘭說了很瞧不起人的話，她的表現也不算是特別反常。
「露娜真是小心眼啊∼」白蘭蹲下來，托著下巴看她，「只是在第一天見面時說了句壞話，就記到現在，都不理我∼」說完用委屈的眼神看著她。
林曉月渾身寒毛都要起來了：白蘭你絕對不要告訴我你在撒嬌！絕對不要！
她拽著白蘭的後衣領，黑著臉往傑索家的洋館走去：「該回去了，少爺！」
雖然是貼身保鏢，但是林曉月也不是一直都工作沒有休假，畢竟她只是請來的保鏢，並不是傑索家族的人，所以每個月有四天休假，這期間會找別人來暫代她的工作。
自由保鏢啊，林曉月窩在傑索家族給自己準備的宿舍房間裡，躺在床上打了個滾，跟著便從窗戶翻身出去了——興沖沖跑來敲門的白蘭落了個空。
走在街上，林曉月借著休息時間總算能好好梳理清楚思路了。
這個平行世界單純從白蘭的時間線來算，和上次差了十幾年，也還沒有人可以使用死氣火焰。她這次是自由保鏢，可以接觸到的事物更多，和傑索家族結盟的那個基裡奧內羅家族她打聽到了，可是那是一個老牌家族，她還招惹不上，更別提傑索家族了。
至於上次那個黑髮男人，光從名字就知道是日本人，卻是義大利黑手黨的成員，林曉月也覺得很奇怪。順便，那副雙拐也她查到了，叫做浮萍拐，好像以前漢化組的群裡有人談過才記得。
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動漫林曉月不想多管，她只想著要怎麼解決白蘭的問題。其實想想這個傢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比如當初居然能在短時間內治好她的重傷，消除所有疤痕，強大得堪稱萬能……林曉月光是想到白蘭那張笑眯眯的臉就煩得想拽頭髮，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實在草率。
她晃悠到一家手工霜淇淋店的門口：「我要巧克力、香草、抹茶、草莓。」
「四個球不會影響體形嗎？」旁邊有人開了句玩笑，林曉月現在心情不好，聽到這種話理應生氣才對，可是對方的語氣居然讓他覺得有些親切。她朝著說話的金髮男人看了一眼，搖頭笑道：「現在能夠治癒我的只有美味涼爽的霜淇淋了。」
等霜淇淋接到手上，林曉月付過錢走開幾步，又停下來：「大叔，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金髮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就好像星探一樣，看到了好苗子當然會好奇吧？」
這話說得有些意思，林曉月挑了挑眉，一邊吃著霜淇淋一邊問道：「看來你認識我？」
單是聊了一句就盯上她了，顯然知道她的身份，看來又是一個黑手黨呢。
男人顯然看出了她的想法，朝著沒人的地方示意：「這裡可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沢田家光，男人自我介紹時說出的名字讓林曉月打量了他好幾眼，切換了日語：「既然沢田先生是日本人，還是使用日語來交談吧，也可以避免被偷聽。」又是日本……會跟雲雀有關係嗎？
「我查到的資料上，露娜·羅西可是個確實的西西里人。」沢田家光笑了笑，卻沒有多說，誰都會有些自己的秘密。林曉月也沒在意：「沢田先生也是黑手黨嗎？」
「你還真是剛入行的保鏢，」沢田家光擺了擺手，「你知道彭格列吧？」
「知道。」這個名字林曉月聽過不止一次，目前裡世界最強大的黑手黨家族。
「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我正是這個家族的人。」沢田家光半開玩笑地說，「你最近的表現有點讓彭格列感興趣，所以我來找你問問看。」
林曉月還在想著這麼大的黑手黨家族為什麼要找她，緊跟著就看到了沢田家光指尖竄起的一小簇火苗，同樣是亮眼的橙色，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把「原來已經有死氣火焰了」這句話咽回喉嚨，轉而換成了：「原來不只是我有這種力量。」
沢田家光笑了起來：「能夠自己使用出死氣火焰，可見你的潛力。而這種力量目前只有彭格列才具備，所以我來找你，你應該也能理解了吧？」
也就是說，壟斷嗎？林曉月點了點頭，不過她只偷偷使用過幾次，居然這樣都能被發現。彭格列的眼線是不是也埋到傑索家族去了？當然，這種事想想就好。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更何況這也只是一個平行世界，以後跟白蘭估計還有的來，林曉月對跳槽到彭格列真是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不過她不在乎，不代表白蘭不在乎。得知自己還沒接近多少的露娜要離開傑索家族後，白蘭立刻跑去敲開了露娜的房門：「露娜！你……」
話還沒說完呢，突然打開的房門就差點撞到白蘭的鼻子。
還裹著白色浴巾的少女揪住白蘭的衣領直接吼：「在別人洗澡的時候把房門敲得都要碎了，白蘭你如果活得不耐煩了我這就把你從五樓丟出去！」她當初接下的保鏢工作只是保護白蘭的性命安全，至於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白蘭，可從來沒有人規定過。
被吼懵了的白蘭看著少女鬆手轉身走進房內，差點被修長筆直的大腿晃花了眼。
他抬起手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嗯，沒有流鼻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3
第040章
第040章：總有種人黑化不需要理由。
白蘭卡了幾分鐘才跟著走進林曉月的房間,這會兒工夫她已經換好了衣服，只是齊耳短髮還在滴著水，身上也帶著股濕潤的水汽。她隨手把擦頭髮的毛巾丟到床頭,板著臉問道：「你來幹嘛？」
她正在忙著擦乾呢，門就被敲得震天響,開門的時候還在想著怎麼沒把白蘭撞開。
「我聽說你要去彭格列,不當我的保鏢了。」白蘭的語氣都沒平時那麼歡,這副失落的模樣要是換了以前的林曉月來一定會心軟,不過比起赤司,林曉月對日後變鬼畜的白蘭一點兒也不在乎。
「嗯，原本簽了半年的合約,現在我臨時違約,還得訓練幾個保鏢後才能走呢。」林曉月說得很直接,語氣又漫不經心，白蘭一下子就炸了：「你是我的保鏢！」
林曉月抬眼看他,耐心地糾正他的語法錯誤：「我是你的家族請來的保鏢。」
白蘭又泄了氣,坐在床沿不高興地踢著雙腿：「露娜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想了想林曉月還是過去拍了拍他的腦袋，翹起的白色頭髮摸起來很柔軟：「我只是選擇了更好的道路,其實已經不討厭你了。」既然是平行世界,經歷不同就不能看成同一個人，說不定她眼前這個白蘭不會長歪呢？好好引導的話還是可以成為一個三觀正常的好青年吧？
被摸頭的白蘭稍微安順了一些，用那雙紫水晶般的眼睛看著她：「如果我以後變得比彭格列家族還要強大，露娜你會回來嗎？」語氣那叫一個認真。
林曉月臉上淡定，實際上心裡跑過了一群羊駝：她難道自帶吸引小孩子的氣場嗎？雖說她也就比白蘭大兩三歲，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敲了白蘭一個板栗：「不會，我並不喜歡黑手黨，現在只是為了鍛煉自己才在裡世界生活，等時機一到我就會離開了。」還是早點斷了白蘭的念想比較好。
白蘭捂著被敲的地方，眼淚汪汪地看著林曉月，跳下床就跑了。
等林曉月真的去了彭格列，也沒甩開白蘭。傑索家族本來就弱小，白蘭再怎麼折騰彭格列也不把他放在眼裡，更何況有了林曉月這個機會，傑索家族抱彭格列的大腿都來不及。
林曉月也是剛加入彭格列沒多久，除了死氣火焰得到了認同外，什麼都接觸不到，白蘭跟她相處也不會接觸到彭格列的機密，還因為年幼資質又好，在林曉月訓練的時候也被翻來覆去折騰。
等林曉月從訓練室裡汗涔涔地出來，就看到白蘭也面朝下趴在地上，累得不輕。
「所以說了，你跟個牛皮糖一樣來湊什麼熱鬧。」林曉月看著白蘭倒楣她就挺愉快，儘管連蹲下來的力氣都沒有，她還是靠在牆邊，慢悠悠地說著話。
「牛皮糖是什麼糖啊……」白蘭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林曉月聽著都想踢他一腳：關注的重點在這裡嗎？她深呼吸讓心跳平復下來：「你為什麼要黏著我啊？」
「我喜歡露娜嘛……」還是氣息奄奄的腔調，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休息了幾句話的功夫，她稍微恢復了點氣力，蹲下去把白蘭背了起來：「哪有跟著黏到訓練室的？」
頭一次被林曉月用這種溫柔的方式對待，白蘭愣了一下就笑起來，把臉往林曉月的頸窩埋，呢喃著說：「變強不是很好嗎？」就不會被揍，就可以……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搶到手。
林曉月偏了偏頭撞在白蘭的腦袋上，沒好氣地說：「你就得了吧。」
等林曉月徹底掌握了死氣火焰的使用方式後，彭格列把她派去了同盟家族。
加百羅涅，這個和彭格列在同一時代建立並發展至今的老牌家族，現在遇到了一點麻煩。
「您好，裡包恩大人。」林曉月禮貌地對面前穿著黑西裝的小嬰兒說道。在彭格列期間她也知道了彩虹之子的事，在短暫的驚奇之後就順利接受了。
小嬰兒用純黑色的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彎了彎嘴角：「露娜·羅西，是嗎？」
「是的，任務是在我來到加百羅涅後聽從裡包恩大人的吩咐。」林曉月點頭。裡包恩朝著旁邊被掛在樹上的金髮少年努了努嘴：「先去把那傢伙從樹上放下來，然後和他打一架。」
迪諾？剛剛上任的加百羅涅十世？林曉月心裡轉了幾個念頭，手上卻把迪諾放了下來。
和她年紀差不了兩三歲的少年比她高大約半個頭，從樹上下來後對著她揚起友好而燦爛的笑臉：「你好，我是迪諾·加百羅涅。」
黑手黨也能這樣陽光啊，林曉月也笑了笑：「你好，我是露娜·羅西。」
雙人訓練比起單人訓練來要麻煩得多，尤其在林曉月認識到了迪諾的廢柴屬性後。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只要有家族裡的下屬在，迪諾就能那麼強，而沒有下屬在就廢柴得讓人大跌眼鏡。
再次被迪諾踩了一腳，林曉月忍無可忍地踩了回去：「迪諾！這是第五次了！」她腳上穿的可是細高跟鞋，被踩了的迪諾頓時慘叫起來：「好痛！露娜你太用力了！」
「我的白鞋子都要被你踩成黑的了！」林曉月將手從迪諾的胳膊上拿開，除了戰鬥訓練居然還有各種社交訓練，還得培養這個廢柴跟女孩子交談的膽量……家族首領真麻煩。
結束了一天的交誼舞訓練，林曉月回到房間後就趴到了床上，小腿肚酸痛得厲害，她又不想揉。正在想著要不要放熱水來泡澡，小腿上突然傳來了略帶粗糙的溫熱觸感。
「……白蘭你是想被我踹死嗎？」林曉月翻了個身，瞪著出現在她床邊的白蘭，後者手上還握著她的腳踝，滿臉無辜，好像他什麼也沒做似的。
「露娜你不是訓練得很累嗎？我在幫你按摩啊∼」語調也很歡快，說著繼續往上按揉起來。
林曉月很想踹過去，但是白蘭的手法確實很舒服，她也懶得在房間裡動手，乾脆由他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西方人發育得比較早，每隔一陣子看到白蘭，她都覺得這傢伙又長大了不少，這都和她一樣高了，算下來這傢伙現在也才是上高中的年紀。
不過系統提示研究進度還停在「玩具」的第一次喜歡上，林曉月光是想到就不爽。
皮膚上傳來的熱度似乎把一天的疲憊都蒸發了，林曉月眯著眼睛就快要睡著，又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白蘭，後者原本在床腳的位置，現在已經快到床頭了。
至於他的手，也已經由小腿挪到了膝蓋以上，裙子都掀開半邊了。
林曉月皮笑肉不笑：「白蘭你想幹嘛？」白蘭的手還在往上：「露娜∼」
今天的白蘭也被露娜從窗戶直接扔了出來呢。羅馬裡奧站在庭院裡，淡定地想著。
訓練總得有些成果，林曉月站在迪諾身邊當他的女伴，順便以各種不經意的舉動將迪諾從出洋相的邊緣救了回來。迪諾感動得都要落淚了：「露娜……」
「如果在這種黑手黨家族的宴會上哭出來，裡包恩一定會好好教導你。」林曉月臉上掛著笑容，說出來的話卻讓迪諾打了個寒顫，立刻又一臉嚴肅了。
裡包恩這個彩虹之子簡直強到沒邊，林曉月覺得就算是她遇到的第一個白蘭也打不過他，心裡對他很是敬畏，迪諾作為他的弟子，在有下屬時的強力表現也能證明這點。
今晚的宴會有不少黑手黨家族參加，基本上都是老牌家族，當然也有混進來的小家族，比如白蘭所在的傑索家族。這兩年傑索家族的發展讓人刮目相看，彭格列覺得適合培養，也提點了些。
白蘭一到場就鎖定了林曉月跑過來了，迪諾還是被林曉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才沒笑出聲來。他和白蘭裝模作樣地交談了幾句，立刻指著因為白蘭過來而跑到旁邊去吃東西的林曉月，壓低聲音問道：「你追得怎麼樣了啊，我看露娜對你還是愛理不理的。」
年紀上白蘭比迪諾小了六七歲，不過相處得很愉快，他歎了口氣：「上周才被揍了呢∼」
迪諾也歎氣：「我說你啊，纏著誰不好，露娜這兩年名聲越來越大，大家都說只有比她強得多的人才能壓得住她，你這要追到什麼時候啊？」
白蘭的眼神閃了閃，又換上滿不在乎的笑意：「總能追得到的∼」說完又跟迪諾打了招呼，去找其他家族的首領聊天，權當是套套關係了。
林曉月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剛放下叉子白蘭就站到了她身邊，頓時頭痛：「你的女伴呢？」
「跟迪諾換了！」白蘭答得飛快，林曉月差點一腳踹過去：經過她的同意了嗎？她瞥了眼不遠處的迪諾，心裡想著宴會結束後要好好算帳，順手拿過白蘭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
酒杯被塞回手上，白蘭愣了一下，卻是笑道：「我看你吃了那麼多，正打算給你喝呢。」
林曉月皺著眉：「那還真是多謝你了，只是酒的味道怎麼怪怪的……」
腹部傳來了絞痛感，林曉月一怔，隨即打翻了白蘭手中的酒杯，清脆的碎裂聲非常引人注意，而更讓人驚慌的是林曉月的喊聲：「酒裡有毒，不能喝！」
迪諾第一個反應過來，隨便拿起一把銀勺丟進了酒杯裡，黑色立刻染了上來。
人還沒來齊，大家拿著酒杯都只是做做樣子，要等宴會開始、舉辦方說過話才會共同舉起酒杯，也就林曉月才會不在乎宴會禮儀，跑去吃東西還喝酒。
膽子也太大了！和迪諾一樣發現自己的酒裡有毒的各個家族首領頓時驚訝了，邀請他們的家族也稱得上老牌家族，怎麼會突然做出這種事？
林曉月也覺得詫異，只是現在她還中著毒，沒心思去管。感受到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嚴重，她抓住了白蘭的手臂，咬牙說道：「白蘭，送我去外面，我找加百羅涅……」
話還沒說完，有別於那種絞痛的細微疼痛讓她睜大了眼睛，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
一把袖珍手槍正緩緩收了回去，白蘭摟緊她的腰，半抱著她帶出了宴會現場，門口等著的並不是加百羅涅的車，而是一輛小型貨車，車後廂打開的時候，便是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露娜，你先冷一會兒，等到了那個地方就會熱起來了∼」白蘭很愉快地說，「絕對會燒得乾乾淨淨，不留下任何痕跡∼」她的思緒已經越來越模糊，只覺得眼皮沉重得厲害。
「開玩笑啦，我怎麼捨得殺掉露娜呢，睡一覺就好了，晚安∼」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林曉月正坐在飛機的座椅上，她一邊扯下眼罩想要撕成碎片，一邊又按捺住自己的火氣詢問系統：「告訴我上一個平行世界的詳細情況。」
系統很盡責地做出了回答：「下毒的是在宴會上與各個首領見面的白蘭，以此來誣陷舉辦宴會的家族，事後他成功地吞併了該家族的大部分勢力，實際上這是他與別的老牌家族合謀的結果。」
「他什麼時候起想要殺我的？」林曉月的臉色更差。
「在和別的家族合謀時。」這些都是系統在事後才從世界處得到的解釋，「他在策劃時考慮到了你的性格，決定由你來揭穿有毒的事。被誣陷的家族反駁時，因為你的失蹤，加百羅涅受到了牽連，彭格列保住了加百羅涅，也查出白蘭的事，傑索家族和彭格列決裂。」
林曉月深吸了一口氣：「再後來呢？」
「到目前宿主所處的時間點為止，傑索家族依舊在不斷發展強大。」系統回答。
即使是平行世界，時間方面也是一致的，林曉月找系統詢問了這次的資料，她現在是從日本前往義大利讀大學的學生，本來是彭格列的人，只是被派去日本，以普通學生的身份守在彭格列的下一任首領繼承人身邊，對方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現在首領繼承人要前往義大利，她當然也要跟著回去。
迅速把系統發到她腦海裡的身份資料接收完畢，林曉月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大眼睛。
「要回到義大利了，感覺怎麼樣？」裡包恩坐在她前面座椅的椅背上，很悠閒地問。
「能夠回到故土，確實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性格方面不用偽裝，林曉月也很輕鬆。
「那就好，」裡包恩按了一下帽檐，彎起了嘴角，「這兩年來也辛苦你了。」
「能夠為彭格列效力，是我的榮幸。」林曉月頷首微笑。
「裡包恩！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啦！」語氣裡透著著急的少年音響起，林曉月緊跟著就看到了記憶裡那位彭格列十代目。褐色的蓬鬆短髮，清澈的棕色雙眼，雖然也從高中畢業了，少年還是帶著未褪的青澀，卻不會讓人覺得幼稚——因為他的眼神裡沉澱著溫和與沉穩的東西。
「露娜同學，抱歉打擾了！」這個名為沢田綱吉的少年，正是她見過的沢田家光的兒子。
林曉月的笑容拉大了些：「沒事，能夠遇到認識的人，我也覺得很高興啊。」她和綱吉的關係僅限於同學，說話還得帶著客套。但是想到這樣的少年以後會是她的上司，突然有點期待呢。
第041章
第041章：就算你怎麼避也避不開的。
換了一個平行世界，彭格列也沒有多大變化。下了飛機後林曉月就回到彭格列述職,然後繼續大學生活。她和綱吉念的是同所大學，雖然專業不同，但是所在學院是一樣的，有的公共課還有交集,乾脆接著在旁守護這位彭格列十代目。
其實這也算是彭格列對林曉月這幾年來的獎勵，比起投入到戰鬥暗殺或者勾心鬥角中，大學生活要悠閒得多。不過，為了避免身手退化，林曉月還是要定期執行任務，參加各種素質訓練。
要在大學附近找個公寓居住不成問題，問題是在仲介所裡，林曉月看到了熟人。
入江站在貼滿了租房啟示的牆壁前,盯著那張自己看了很久的打印紙,還是只能歎氣。
之前他租的房子因為房東要搬家到別的城市,所以賣掉了，他不得不找別的租房。可是現在看中的這套幾乎滿足了他所有需求的租房，租金實在太高了,他一個人負擔不了。
如果是三個人……不,就算是兩個人平攤他也是能接受的。入江還在苦惱，旁邊突然響起了流利的日語，還帶著他非常熟悉的地方口音：「請問你是日本人嗎？」
入江詫異地轉過頭去，正對上一雙純黑的杏眼，一眨一眨的，怎麼看都讓人心裡發軟。
發現自己居然對著一個女孩子發呆，入江頓時漲紅了臉：「是，我是日本人，你也是嗎？」
「我是西西里人，不過我在日本生活了兩三年。」林曉月歪著頭笑了笑，她對入江的印象很好，第一個平行世界裡入江很照顧她，對著他的時候也不自覺地放軟態度。
根據這次身份的記憶，她是在綱吉高中時來到日本，而入江在高中時期和綱吉有過一次接觸，她當然要調查接近首領的人，所以對入江瞭解不少。
不過去年入江就前往國外念大學，沒想到會是義大利，現在應該是在念大二。
頓了頓，林曉月補充道：「我覺得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在日本見過？我過去生活在一個叫做並盛町的地方，你呢？」「並盛！」入江立刻激動起來，「是的我以前也住在並盛！」
「能夠在異國他鄉遇到老鄉還真是緣分啊。」林曉月彎起嘴角，在和入江聊了幾句，互相瞭解了對方的情況後，她順口問道：「你是在找租房嗎？」提到這件事，入江立刻苦了臉：「嗯，可是我看中的那套房租太高了，以我個人的經濟情況，負擔不了……」
林曉月看向牆壁：「是這上面的哪一套？」
「就是那張紙上寫著的。」入江指給她看。
「居然是套小公寓，看條件確實很好，房租……」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這個價格對她來說其實挺划算的，而且，如果再分成兩人份的話，就更划算了。她對著入江微笑：「我對這套租房也很滿意，剛好它也適用於多人租房，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合租呢？」
「誒？」入江一怔，正想點頭答應又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不會不方便嗎？」
「我很好啊，都是並盛町的居民，互相幫助也沒什麼不好吧？」林曉月微笑，就當做是在第一個平行世界時照顧的報答吧，而且，入江的能力不錯，說不定還能試著把他拉入彭格列。
兩個人商量好了，就愉快地去找仲介了，只是他們剛說明自己要租的房子，仲介人員就遺憾地搖了搖頭：「很抱歉，兩位說的那套租房剛被人租走，正在裡面辦手續……」他又突然停住，「等等，我記得那位先生說他個人負擔房租有些困難，以後會找人合租，要不兩位去問問他？」
再多一個人來分攤房租對入江來說是好事，林曉月也表示自己無所謂，仲介人員立刻帶著他們去找那個人了——然後林曉月默不作聲地磨了磨後槽牙。
「你是白蘭·傑索嗎！」入江很驚訝。
站在兩人面前的白髮少年眯著眼睛微笑：「我也知道你，是那位日本來的留學生，入江正一吧。我可是好奇很久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
看來這兩位還是同級的校友……等等，入江不是和她念的同一所大學嗎？
林曉月維持著表面上的鎮定，對著白蘭點頭：「學長你好。」
白蘭微微睜開了眼睛，對入江說：「沒想到你居然是和女朋友一起租房啊。」
「才不是呢！」入江和林曉月同時叫了起來，前者漲紅了臉跟白蘭辯解，後者扶額沉默。
「開玩笑啦，」白蘭笑眯眯的，「只是想到以後要和女孩子住在一起，有些緊張∼」
你會緊張才叫有鬼吧！已經被這傢伙弄死兩次的林曉月在心裡吐了句槽。
這一次林曉月學乖了，和白蘭的相處中沒有任何稱得上曖昧的事件，平時的交談也很少，跟入江比起來，她對待白蘭的態度幾乎是兩重天。
不過她也知道過度冷淡不好，所以對待白蘭的時候只是禮貌地當做一般學長。
白蘭對她也保持了義大利紳士該有的禮節，不親近也不陌生，林曉月對此很滿意。
雖然三個人都是一所大學，但是彼此的科系完全不涉及，就連上課的教學樓也不在一塊，基本上只有在租房裡才能看到，見到了最多是打個招呼。
綱吉和林曉月的交際反而要多一些，他的守護者們念的專業不同，平時接觸不多。雖然是未來的黑手黨首領，但是在大學裡，反而可以享受到短暫的安寧呢。
「露娜，」綱吉臉朝下砸在了桌子上，有些欲哭無淚，「為什麼論文要寫這麼多啊？」
他的義大利語只掌握了日常交際的程度，要寫論文的話，專業用語就能把他折騰得想死。他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露娜，有些出神：「露娜你好厲害啊，自己的專業不說，還輔修法律系，怎麼撐得住啊？」他聽說露娜的成績比主修法律系的人還好，早就有導師看中了她。
「不過是比一般人更努力罷了。」林曉月放下筆，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因為不想輸。」
綱吉看著林曉月認真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重新坐直了身子，打算繼續寫論文，卻被林曉月攔了下來：「今天下午圖書館要提前閉館，我們該收拾東西走了。」
「可是我的論文還沒寫完……」綱吉看著手邊的一摞資料書，外借也不能帶走這麼多。
林曉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隨便翻了幾眼，把重要的幾本挑出來：「我們兩個一起借這幾本還是能借走的，不過你的論文明天就要交了，自己寫來得及嗎？」
綱吉苦著臉：「來不及。」如果不是林曉月幫忙，他還沒確定論文方向呢。
「那我去你家教你。」林曉月拍了拍手邊的大塊頭們，「而且這些你一個人也搬不了吧？」
搬書倒是沒問題，他被裡包恩訓練的成果還是很明顯的，不過去他家……想到彭格列總部，綱吉趕緊甩頭：「我家比較……呃，熱鬧，不適合寫論文，要不去你家吧！」
這話一出口，綱吉就反應過來不對：等等隨便去一個女孩子家裡好嗎！他都做好露娜生氣的準備了，對方卻是摸了摸下巴：「行啊，反正另外兩個人今晚都有實驗，不會回來。」
另外兩個人？原來露娜是跟人合租的嗎？綱吉的關注重點跑偏了。
等到了林曉月住的地方，看著門口擺著的男士鞋，綱吉頓時緊張起來：「露娜你是和男生合租的房子嗎？不會有問題嗎？」從鞋子的數量來看，那兩個人還都是男的？
林曉月點頭：「沒事，那兩位是別的院的學長，人都很優秀，不會把我放在眼裡。」
可是露娜你也很優秀啊！綱吉把這句話咽回喉嚨。
當初入江會選擇這套租房，就是因為這裡的書房非常棒，整個三樓都是用來放書的，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桌，看起來就像是小型圖書館。
綱吉看著四面牆上的書架，不由得感慨：「好多書啊……」林曉月指了指：「這一面牆上的書是其中一個學長的，那面牆上的是另一個人的，剩下兩面則是我的。」
「哦……等等剩下兩面？」綱吉看著林曉月說的那兩面，雖然一面半滿，一面才填滿五分之一，但是看起來也很壯觀了啊！而且每一排書架上都是不同種類的書，露娜也太拼了！
論文寫完已經是半夜了，林曉月檢查完綱吉的論文，確定沒有問題了，他立刻松了口氣：「終於完成了……」話還沒說完，就閉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林曉月把論文紙收好，看著綱吉的睡顏忍不住微笑。綱吉在學習上的天分確實不夠，可是他非常努力，一旦決定了就會盡全力去做，能夠有這種覺悟，以後也會是個很棒的首領吧？
她輕手輕腳地下樓，打算拿條毛毯來給綱吉蓋上。
找到了合適的毛毯，林曉月正要回到三樓，走到樓梯口正好看到白蘭上來。
「白蘭學長，」林曉月點頭示意，「不是說今晚有實驗，不回來了麼？」樓梯裡的燈光較昏暗，林曉月看不清白蘭的表情，卻能聽得到他的呼吸聲，很淺，卻讓林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露娜？」白蘭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很輕。「什麼事……」話音未落，林曉月就被摟住腰拽進了懷裡。濕熱的吐息噴灑在耳廓上：「太好了……」
好什麼好啊！林曉月在心裡呐喊，她這次和白蘭明明沒扯上關係吧！
她很想直接踹開白蘭，反正以他現在這種姿勢，要下狠手真是太容易了，可是還沒等她抬起腳，白蘭就又把她摟緊了些，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白蘭！」林曉月憋著一口氣叫道，這種緊貼著的姿勢要怎麼動手啊！
「就是這種語氣。」都到這份上了，白蘭居然還笑出了聲，林曉月覺得他腦子不正常了，正打算歪過頭對著面前的脖頸咬下去，就被人硬拽出了白蘭的懷抱，然後小心地護在身後。
是綱吉，或許是她剛才的叫聲吵醒了他，下來後看到她遇上麻煩，就趕緊過來幫忙了。
綱吉站在她面前，警惕地盯著白蘭的臉：「你想對露娜做什麼？」
林曉月被綱吉拽得手腕有些疼，也不知道他剛才用了多大的力氣，真是沒想到在那樣一副瘦弱的身體裡隱藏著這樣的力量。她揉了揉手腕，抬眼正看到白蘭陰鬱的表情。
「他是我跟你說的那兩位學長的其中之一。」林曉月放下了手，「白蘭·傑索。」
「白蘭學長，」綱吉叫得倒是乾脆，語氣裡卻絲毫不見對著學長的尊敬，「你剛才的行為太過分了，請你向露娜道歉。」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氣場全開，林曉月在心裡給他點了個贊。
「沢田綱吉。」白蘭清楚地說出了綱吉的名字，這讓林曉月皺起了眉：這次的白蘭和綱吉有交集嗎？還是說，白蘭仍然是傑索家族的首領所以知道彭格列的事？
想到第二個平行世界裡，白蘭背叛彭格列的事，林曉月的眉頭皺得更緊。她拉住了綱吉的胳膊，想著如果白蘭真的對綱吉做出什麼，就算是暴露身份也要攔下來。
白蘭的視線落到了林曉月手上，接著又忽然笑出聲來，語氣也恢復了原本的漫不經心：「抱歉，露娜，嚇到你了，我只是今晚實驗結束後跟大家一起去聚餐，喝了酒有些醉了。」
隨著他的這句話出口，三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綱吉的臉色稍霽：「喝醉了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還請白蘭學長下次注意。」他說著注意到掉在地上的毯子，彎腰撿了起來。
就在他彎下腰的瞬間，白蘭突然朝著他伸出了手，而一直緊緊地盯著白蘭的林曉月當然不會錯過他的反應，撐在綱吉的背上就一躍而起，用力踹在他的手臂上。
林曉月清楚地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她落在綱吉身旁，眼神發冷：「白蘭先生，」稱呼從已經「學長」換成了「先生」，「作為首領，您的行為是否代表著傑索家族與彭格列家族為敵？」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的綱吉，已經顧不得白蘭的行為了，他驚訝地看著林曉月，似乎是在想為什麼自己的同學會突然知道黑手黨的事。
白蘭再次笑了起來，他倒退一步，靠在牆壁上：「又是彭格列……為什麼你總是要去彭格列呢？乖乖待在我身邊不好嗎？為什麼不管是哪一個世界，你都這麼不聽話呢？」
話說到這份上，林曉月要是再聽不明白就太蠢了，只是儘管心裡很震撼，她還是強忍下來，只是茫然地看著白蘭，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她在心裡瘋狂地敲著系統：「白蘭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迅速給出了解釋：「之前我說過，這個世界的時空法則比較寬鬆，比如你面前的沢田綱吉，他就掌握著縱向的時間軸，可以在同一個世界裡進行時間上的跳躍。而白蘭是橫向的時間軸，他可以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溝通，獲得別的世界的知識。」
這掛開得也太大了！林曉月在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所以說，白蘭現在是有了之前的平行世界的記憶，想起了她，又看到她在綱吉身邊，所以生氣了？
林曉月覺得系統定位的白蘭對她的感情是「玩具的喜歡」這點太正確了，這表現分明就像是玩具被別人搶走了的小孩子！但是，就因為這個想殺了綱吉？這已經不能用任性來解釋了吧！
在她震驚的時候，綱吉也弄清楚了目前的情況：露娜大概是彭格列的人，白蘭是傑索家族的首領，而白蘭似乎是因為露娜的關係想要殺了他……綱吉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辜。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既然露娜知道他的情況，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林曉月眼睜睜地看著綱吉掏出了一雙毛線手套戴上，在亮橙色的大空火焰燃起的瞬間，那雙毛線手套變得極有金屬質感——林曉月對這個世界的變化已經麻木了。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卻不是林曉月預想的戰鬥，綱吉只是抱起她，低聲說了一句「抱緊我」，就猛地踏上一旁窗戶的窗臺，跳了出去！掌心裡湧出的大量火焰，借著反推力達到了飛行的效果。
原來死氣火焰還能用來飛行嗎！林曉月死死地抱住綱吉的脖子，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朝著下方看了過去——正看到白蘭站在窗戶邊上，靜靜地看著她，連骨折的手都沒有進行緊急治療。
至於是什麼眼神，她已經因為距離太遠，無法分辨了。
白蘭看著褐發少年帶著露娜離開，關上了窗戶，他很清楚，露娜應該不會回來了。
又一次離開他的身邊了呢，如果他可以表現得更沉穩些，繼續按照之前和這個世界的露娜的相處模式來，然後慢慢地讓露娜喜歡上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或許更大吧？
可是無法控制啊，在獲得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能力時，他也獲得了那些感情。第一個自己親手殺了露娜，那時候只是將她看做無聊時打發時間的玩具，可是第二個自己的想法不太一樣。
那個沒徹底長大的自己確實喜歡著露娜，對她好奇又著迷，就好像是……沒有玩夠的玩具。
問題是露娜死了。他本來只是想讓露娜中毒，在宴會上引起慌亂，用麻醉槍給她注射只是為了將她順利帶走——或者說帶回傑索家族，就算是囚禁起來也不會讓她離開，直到他厭倦為止。
可惜他還是太嫩了，與他聯手的家族並不打算留下露娜這個證據，那輛駛離宴會現場的貨車真的開往了火葬場。白蘭在知道這個消息後什麼也沒說，只是有些可惜地笑了笑。
那只是個玩具——他原本是這樣以為的，可是當迪諾殺到傑索家族，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後，白蘭忽然很不高興：為什麼他的玩具被別人看得這麼重要？
而在獲得另外兩個自己的記憶後，現在的白蘭又想到了彭格列。
第一次是彭格列的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第二次是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加百羅涅的首領迪諾。現在呢？重新出現的玩具身邊，為什麼又出現了彭格列的人？
沢田綱吉？這個在另兩個世界都沒能阻止密魯菲奧雷崛起的彭格列十代目，又能做到什麼？
真是太礙眼了……白蘭的眼神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晃數年，林曉月站在樓頂，靜靜地看著下方街道上的密魯菲奧雷的成員。
這次的平行世界待了挺長的時間，她得以看到最後。
那次白蘭突然覺醒了能力後，傑索家族就和彭格列站到了對立面，可是在彭格列的打擊下，傑索家族反而越來越強大。綱吉暫停了學業，早早向彭格列九代目學習，接手家族事務，卻無法趕上白蘭的發展速度。前不久密魯菲奧雷也成立了，彭格列內部更是逐日崩壞……
林曉月垂下眼簾，想到那個儘管勞累卻依舊將脊背挺得筆直的少年，暗暗攥緊了拳頭。
她會幫助綱吉的，那可是她信任著的首領。為此她才會站在這裡，等著白蘭過來。
至於白蘭會不會過來……在白蘭發出的抓捕令上待了那麼久，林曉月並不擔心這點。
這個世界的露娜·羅西並不知道白蘭針對自己的原因，可是林曉月知道。而且一想到以後在別的平行世界裡，她可能還會遇到這種情況，林曉月就頭疼不已。
只要白蘭到了那個時間點，就會覺醒能力，然後妄想毀滅重建並且統治世界——光是想到這點，林曉月就覺得這傢伙果然無聊至極。
「宿主，有人來了。」系統給出了提醒。林曉月轉過身看著樓頂的門，估計她在這個平行世界裡最大的進步，就是武力上的長進了吧？配合系統真是天衣無縫。
不過和白蘭相比，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啊。林曉月撇了撇嘴，正看到白蘭打開門朝著她走了過來，表情愉快輕鬆，好像他不是來殺人的一樣。
林曉月在心裡歎著氣，手上卻是握緊了槍——就算最後仍是一死，也打到最後吧。
「蠢綱，露娜·羅西確認死亡了。」裡包恩按著帽檐。
坐在辦公桌後的綱吉停下了筆尖，然後丟開筆，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臉。
「她的死還是有用的，」裡包恩很平靜，「她給了白蘭造成了重傷，就算是以密魯菲奧雷的醫療水準，起碼也要休養一個月，這期間是彭格列休整和反擊的好機會。」
「……是故意的。」綱吉的嗓音沙啞，「白蘭是故意讓露娜那麼做的。」
「首領，我會去找白蘭做個了斷，到時候他肯定會受重傷，那就是彭格列的機會。」
「我很有信心啊，因為他對我一定不會認真，只是在跟玩具做遊戲嘛。只要玩得開心，最後受傷也是心甘情願的……嘛，你就不要問我為什麼把自己看成玩具了。」
「好吧，首領我告訴你兩個秘密：第一，白蘭擁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溝通的能力，所以他才那麼強；第二，我也有類似的能力，不管有多少個平行世界都只有一個我，也保留著所有的記憶——這麼說吧，在白蘭還沒覺醒能力之前，我就有著和別的白蘭接觸過的記憶了。」
「反正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白蘭殺死了，習慣就好，首領你不用為我難過。」
綱吉咬緊了牙關，這是露娜用生命換來的機會，就算無法獲勝，他也會抓住這個機會，救下更多的人。絕對會有的，絕對會有一個平行世界，作為七的三次方之一的彭格列指環的所有者，他會帶領著自己的家族成員將白蘭打敗。
不管是為了眾多因為白蘭死去的人，還是為了陷在這種輪回中的露娜。
第042章
第042章：鬼畜變成了二貨要怎麼破。
林曉月簡直要喜極而泣，在又一次死于密魯菲奧雷和彭格列的紛爭中後，系統終於告訴她，平行世界的露娜·羅西的生活已經填補完了,下一次就能夠自由地生活在這個世界裡，而且結束後就可以前往下一個世界。至於和白蘭的兩次喜歡？研究又不存在失敗一說,林曉月只想安安穩穩地結束這次的生活，不要再和那個鬼畜扯上任何關係了。
在這麼多次的經歷中，林曉月也把這個動漫世界瞭解得七七八八，也成功避開了白蘭幾次。只是每次白蘭都會建立密魯菲奧雷,然後跟彭格列因為七的三次方對戰，最後引起世界毀滅。
尤其是尤尼，那位彩虹之子奶嘴的大空，每次都為了守護別人而死去。看到這種事她就沒法坐視不管,幾乎都會加入彭格列或者尤尼所在的基裡奧內羅。可是她怎麼也阻止不了密魯菲奧雷的產生,甚至幾次都因此被白蘭殺死，後來她就將主要精力放在彭格列及加百羅涅了。
她也不是每次都是被白蘭殺死，只是都和白蘭逃不了關係。不過她沒有因此產生心理陰影，回想起來林曉月都覺得自己的神經粗大,但也是多虧世界消除了她的死亡感。
這一次睜開眼睛後,林曉月有些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是從剛誕生的嬰兒開始，不過她還是沒有父母，因為她所在的地方是孤兒院——是被拋棄的小孩子呢。
上次她是彭格列暗殺部隊巴厘安的下層人員，在執行任務時死去，死前聽說彭格列十代目做出了暗中部署，一定能打敗白蘭，入江好像也當了彭格列在密魯菲奧雷的間諜，應該很有把握。
應該是成功了吧？不然她還得接著填補平行世界的空缺。
孤兒院很照顧她，既然這次可以悠閒地生活，林曉月也樂得慢慢來，順便真正開始學起了義大利語，而不是依靠世界給的外掛來掌握。
表現得很乖巧聰明，又時常鍛煉身體保持健康，林曉月很快就被人收養了，她隨著養父母改名為露娜·羅西，這才算是真正開始了這段人生。
作為一年的開始，春天總寄寓著人們對新的一年的美好期望，迪諾穿著長袖襯衫和衛衣外套，走出門時還有些冷，不過很快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
他抖了抖肩膀，便腳步輕快地踩在了還帶著濕氣的磚石上，朝著今天的目的地走去。
路過一間間店鋪的門口，迪諾最後將視線投到了一家店門口的木門上，今天貼著淡綠色的信紙，常春藤的圖案圍繞在線條優美的文字旁，像是在襯托那些緞帶般纏繞著的字母。
那是安德魯·馬修斯的名言：一隻腳踩扁了紫羅蘭，它卻把香味留在那腳跟上，這就是寬容。
迪諾推開了門，掛在門把手的小木牌微微晃動，發出輕輕的悶響，坐在櫃檯後面的少女轉過頭，朝著門口看了過來，正和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早上好，露娜。」迪諾說著，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閃亮。
少女看著他也露出微笑來：「早上好，迪諾，你要的書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就拿給你。」說著便站起身，朝著書店的里間走了過去。
迪諾走到櫃檯前，低頭掃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書正是安德魯·馬修斯的《快樂隨心》。
「要不要買一本來看？」帶著打趣意味的嗓音響起，迪諾抬頭看著露娜的笑臉，趕緊搖頭：「我的話還是算了，這種書看不進去。」
「那麼這種書你就看得進去了？」露娜舉起手中厚厚的書本，那不是一本新書，封面還好，內頁的邊角卻可以從側邊看出明顯的折疊痕跡，還貼著各種顏色的小便簽。
迪諾頓時苦了臉：「我也不想看啊，問題是裡包恩叫我看。」他伸手接過那本大塊頭，隨手翻了兩頁，就吐了吐舌頭：「露娜你看得真用心。」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標注，迪諾眼都花了。
「如果我真的很聰明，就不用看得這麼用心了。」露娜聳肩。
知道露娜對自己的要求沒有最高只有更高，迪諾只是笑了笑，然後順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一把。收回手的時候，他想起了什麼，問道：「市里新開了一家中華料理店，要不要一起去？」
那雙黑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就像閃亮的鑽石：「要！我這就關了店面！」
只有在這種時候，自己這個早熟的妹妹才會表現得和年齡相符啊。
看著露娜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迪諾想笑，又一本正經地說：「我可以開車哦。」
「想都別想。」露娜白了他一眼，「騎自行車多好啊。」
迪諾只能望天：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駕照，就不能讓他上路練練手嗎？
林曉月側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右手摟著迪諾的腰，一邊看著沿途的風景，一邊還在小心著迪諾會不會出意外，誰叫這傢伙只要離開了手下就是廢柴呢？
前不久他剛滿了二十周歲，而她這次的年齡比起迪諾要小得多，目前才十三歲。
養父母在她十歲的時候因為意外去世了，而再次領養她的人是加百羅涅九世，迪諾成了她名義上的哥哥，不過她平時都是住在原本和養父母生活的房子裡，獨自經營著他們留下來的書店。
街坊們都很照顧她，並不知道加百羅涅的事。
其實林曉月知道自己的養父母是加百羅涅的成員，當初會去世也是為了保護首領，不過那是他們宣誓效忠的對象，她自然不會去怨恨，要恨也是敵對家族。
她跟迪諾相處得很好，加百羅涅九世去世前，她一直守在迪諾身邊，後來裡包恩來了，訓練迪諾的時候也把她捎帶上，算是個半隻腳踏在裡世界裡的人。
裡包恩的確是個厲害的殺手，當初剛見面就看出她的身手不錯，私底下也聊過幾次，迪諾倒是很反感把她牽扯進黑手黨的世界，裡包恩只是輕飄飄地說：「她遲早會進入這個世界的。」
迪諾一邊騎車一邊跟她說著話：「露娜，你真的不考慮去上學嗎？」
林曉月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不要，證書都拿到手了，為什麼還要上學？」
在學歷上她沒必要作假，裡包恩還有著一個包林教授的頭銜，見面後沒兩下就把她的真實學歷問了出來，然後直接綁著她去考了大學，頂著周圍人驚異的視線在一年內修完了本科的所有學分，順利拿到了本科學位。至於碩士學位，裡包恩沒有要求，林曉月就沒有再折騰自己。
不過迪諾說得顯然不是上學，而是希望她有正常的校園生活。
「學校裡的生活比較精彩啊，」迪諾試圖說服林曉月，「同學、老師、社團活動……這些都比你一個人守著那家小書店要好，總是悶頭看書會變成書呆子的。」
林曉月被太陽曬得正舒服，眯了眯眼睛，說出來的話卻一點兒也不柔軟：「總比迪諾你老是因為答錯題目被裡包恩揍要來得好。」
「露娜！」迪諾很想捂臉，有一個比自己小得多卻很會讀書的妹妹的心情有誰能懂！
等兩人從中華料理店出來，林曉月就看到迪諾接了一個電話後有些緊張：「裡包恩打來的？」
「嗯，」迪諾點了點頭，「有個同盟家族的首領突然去世，得去拜訪，車很快就來。」
「那你去吧。」林曉月點頭，「我自己再逛逛，等會兒自己騎車回去。」
迪諾也沒多想，把自行車的鑰匙交給了林曉月，就搭上來接他的黑色轎車離開了。
林曉月一個人走在街道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周圍的店面，最後是推著自行車到了公園裡，找了塊草地就躺了上去，周圍還有不少和她一樣享受著春天氣息的人，表情都很輕快。
單從氣候來看，義大利的確是一個適合生活的好地方，難怪義大利人都熱情又自由。
昨晚不小心就玩電腦玩過了頭，很晚才睡，但是長期養成的生物鐘又讓她在早晨六點半就醒了，現在剛吃過飯，又躺在草地上曬著太陽，林曉月覺得更困了。
她挪到了一塊林蔭下，確定腦袋不會被曬到，才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睡覺。
一路趕到同盟家族的總部，迪諾下車後就看到了熟悉的紅發，還以為露娜也跟著他過來了。只是仔細看才發現對方的眼睛是綠色的，而不像是露娜那樣的黑色。
羅馬裡奧在他耳邊小聲提醒著：「那位就是首領的兒子，傑森·馬里諾。」
迪諾和傑森打了個招呼後，就到裡面和馬里諾家族的其他幹部見面，只是剛才打招呼時他看清了傑森的臉，總覺得……露娜似乎和這個人長得有些像？
被惦記著的林曉月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一手撐著地，一手揉了揉頭髮，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著涼了，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肩膀上順著胳膊滑了下去，低頭便看到一件淺紫色的長袖外套，下意識拿了起來。
「你醒了？」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林曉月差點沒把手上的衣服扔到對方臉上去，她盯著出現在面前的白髮少年，隨時做好了揍過去的準備。
有著紫色雙眼的少年比她大不了多少，笑眯眯的表情很容易博得好感，他拿著兩杯熱飲，林曉月可以清楚地聞到可哥的香甜氣味。
白蘭在她身旁的草地上坐了下來，然後將一杯熱飲遞給了她：「給你的。」
林曉月木著臉接過，生硬地道了謝，卻沒有喝，只是問道：「你是誰？這件衣服是你的嗎？」
「我是白蘭·傑索，你叫我白蘭就好了，這件衣服確實是我的。」白蘭的語氣很歡快，「我看你一個女孩子就這麼睡在草地上，會著涼的，就把衣服給你蓋上了。」
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白色長袖衫，圓領開得比較大，露出凹陷的鎖骨來。
林曉月深呼吸：這個年紀的白蘭還沒有覺醒能力，不能把可哥往他臉上潑！
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點著頭說：「你人挺好的，我明明不認識你。」
「雖然不認識，但是對待女孩子要紳士嘛∼」白蘭笑眯眯地回答道。
實際上，看著林曉月的笑容，白蘭緊張得都快要抓不住紙杯了。
平行世界的自己做過什麼，現在只有十五歲的白蘭全部記得。
在上一個平行世界，他被從十年前到來的彭格列家族打敗，卻也因此被尤尼拯救。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惡劣，值得慶倖的是，彩虹之子們的回歸修正了他犯下的錯誤。
可是沒有露娜·羅西，這個在每一個平行世界裡都因他而死的人沒有出現，就好像她不屬於任何一個平行世界一樣，一旦死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就算後來在那一個世界裡，他和彭格列結成真正的同盟，最後迎來了人生的終結，他也沒有再次見到露娜·羅西，就連對不起也沒法對她說。
而現在，在當初那個妄想統治世界的白蘭被打敗後，在這個重新開始的平行世界裡，他雖然沒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溝通的能力——那或許還要等他以後見到入江——卻還保留著之前的記憶。
他再次遇到了露娜·羅西，還有著後悔的機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4
第043章
第043章：她的人設好像有哪裡不對。
雖然眼前的白蘭表現得很純良，但是林曉月一點兒也不敢放鬆警惕，手上捧著的可哥還沒敢喝，就算現在白蘭還沒有覺醒能力,她也對裡面是否下毒抱有懷疑。她在草地上找了個平整點的地方，將紙杯放下,然後抖開還蓋在腿上的外套，跪坐著直起身子，轉而披到了白蘭身上。
「你只穿著一件，反而會比較冷,這件外套還是好好穿上吧。」她只是簡單將外套蓋在了白蘭的身上，至於好好地幫他拉扯著穿好？想都別想。
儘管如此,白蘭心裡還是高興得想要抱住面前一本正經的露娜蹭蹭：不愧是他喜歡的人，不管是在哪個世界裡，都這麼溫柔可愛！明明還這麼小,就會關心別人了！
他正想跟露娜再聊些什麼，卻注意到重新坐下去的時候,露娜的手打到了旁邊放著的紙杯上。眼看著那杯可哥就要傾倒，潑灑在露娜的手上,白蘭趕緊拉住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本來白蘭就是坐在草地上,這麼用力一拉身體的平衡性也不好，露娜直接倒進了他的懷裡，而他自己也朝後仰面倒在了草地上。瘦小的身子倒進懷裡，白蘭被壓住胸口，收著下巴往懷裡看去，還沒說些擔心的話，就對上了還帶著驚愕表情的臉龐。
小小的臉蛋，又黑又圓的眼睛就像是龍眼核，睫毛不長，卻很細密，此時正微微顫動著，就像是被撥動的琴弦。白蘭心裡一蕩，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前一湊，親在了露娜的額頭上。
林曉月臉都黑了，她正伏在白蘭身上，被親了便毫不猶豫地提起膝蓋，對著白蘭的兩腿間一撞，緊跟著便聽到了白蘭倒吸氣的聲音，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裡也漾出了水意。
她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把身上沾到的草屑全部拍到了白蘭的身上，又很想再對著白蘭踹上幾腳，想了想還是覺得跟自己現在的形象不符，只能悻悻地對著白蘭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跑。
果然不管過了多少個平行世界，白蘭這傢伙都很討厭！
迪諾從馬里諾家族剛回到加百羅涅總部，剛進門就有人告訴他，說羅西小姐去了訓練室，裡包恩大人也一塊兒去了，看羅西小姐的臉色很不好，可能在路上被人欺負了。
常年得不到充分表現的兄長大人頓時炸毛了：居然有人敢欺負他家妹妹？找死！
他飛快地跑去了訓練室，剛打開訓練室的大門，想說些什麼，一發子彈就擊中了他耳邊的牆壁，濺起的牆壁碎屑彈在迪諾的臉上，有點疼。眼前展現的景象宛若修羅地獄：扔了一地的各種槍械，滿是彈孔的牆壁，掉得到處都是的子彈殼……
就這會兒，場內的兩個人已經放棄了熱兵器，直接上拳腳功夫了，打得那叫一個眼花繚亂。
迪諾用力咳嗽了一聲，裡包恩和林曉月同時收回了手看向他。裡包恩的表情很愉快，林曉月則是冷著臉：「怎麼了？你也想來打一架？」
說好的找哥哥大人哭訴呢？迪諾按住了自己的玻璃心，如果林曉月知道他心裡的想法，肯定一臉鄙夷地瞪他：誰跟你說好的？他嚴肅地說：「露娜你被人欺負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林曉月就想暴走：「才沒有！都是那個白花花的傢伙的錯！」還能保持冷靜沒說出白蘭的真名，林曉月已經很努力地壓抑怒火了，「哪有人剛見面不久就親別人的！」
於是迪諾也炸了，不過他當然不會去跟裡包恩對打，他去查那個白花花的傢伙了。
裡包恩看著迪諾離開的背影，勾起嘴角，順手將帽子摘下扔到了一邊。
「要繼續來嗎？」他站在一個訓練器材的頂端，低頭看著下方的林曉月。
「來！」林曉月重新盯緊了裡包恩，白蘭都重新出現了，怎麼能不努力變強？
「之前倒是沒有發現你的身手和戰鬥意識這麼好，」裡包恩打得很輕鬆，一邊架住林曉月的攻擊一邊還能呼吸平穩地說話，「因為被別人親了才打算暴露實力嗎？」
林曉月的動作一滯，被裡包恩捕捉到空隙，朝著她的臉橫踢過去。林曉月險險避開，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剛才掃過的勁風，她同樣是一腳踢了過去，語氣同樣平靜，只是跟裡包恩比起來呼吸就沒有那麼平穩了：「我可從來沒有隱瞞過實力，只是懶得展示出來。」
「明明還是十三歲的孩子，這麼拼命做什麼啊？」看著小嬰兒模樣的裡包恩說出這種話，林曉月有些想笑，她格擋住裡包恩攻過來的拳頭，然後閃開一段距離，換取喘息的時間。
「因為我想要變強啊，想要打敗自己的敵人，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
「這麼說來，迪諾那個傢伙還挺有福氣的，不過，比起被你保護，他更想保護你吧。」
「所以啊，我也是個有福氣的人啊，裡包恩大人不也是在努力教導我嗎？」
「嘖，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廢話了，能打到我再說吧。」
迪諾很快就查到了白蘭的事，順便還有好事的路人甲乙丙丁告訴了去調查的人當時的情況。
本來被自家boss派去調查自家大小姐的事，加百羅涅眾人還覺得是boss妹控屬性發作，聽到詳情後都覺得應該把那個叫做白蘭的傢伙拖出來吊打。
才十五歲就對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下手，那傢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
於是在林曉月不知道的時候，加百羅涅的眾多大叔們奮起了。
說起來也和迪諾有關，現在加百羅涅裡的幹部們都是從加百羅涅九世時期追隨過來的，從年紀上來說實在不算年輕，而迪諾又剛接任加百羅涅不久，要收新人也太早了。
所以家族裡都是一群把迪諾和林曉月當晚輩照顧的大叔們，現在自家晚輩被一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男孩子調戲了——林曉月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被調戲了——他們怎麼可能不生氣？
白蘭這兩天被盯得有些脊背發毛，他現在還只是籍籍無名的傑索家族的未來繼承人，還不是順位第一繼承人，所以家族裡對他非常放任，平時上街亂逛自由得很，這兩天卻有種被監視的感覺。
好歹他也留著以前的記憶，自己又記得提高身體素質，儘管對方的手段不錯，他還是成功甩掉了簡直自己的人，還認出了其中幾個人的身份。
因為以前作過對所以記得那幾個人的臉——這種理由真是讓人尷尬。
這輩子他跟加百羅涅還沒有任何關係吧？怎麼會被盯上的？白蘭還在奇怪，就聽到那些人說出了一個讓他有些在意的字眼：「……大小姐？」
馬里諾家族最近的氣氛不太好，傑森站在窗臺邊，臉色很不好看：「你居然要我去把那個私生女接回來？她根本不是馬里諾的人！」
「可是她也流著你父親的血！」滄桑的女聲帶著勉強壓抑的怒氣，「而且她現在和加百羅涅十世的關係那麼好，如果將她接回來，那個毛還沒長齊的加百羅涅十世一定會更偏重馬里諾！」
傑森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作為父親的遺孀，這個女人卻保養得體，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她是出去做什麼了。可是她說的也沒錯，加百羅涅十世有多疼愛那個他父親的私生女，這在同盟家族裡都是有目共睹的。想到之前聽說的消息，傑森抿緊了唇。
就連裡世界的第一殺手裡包恩，都對那個私生女讚賞有加？彭格列九世還想見她？
他握緊了拳，憑什麼，明明只是一個流落在外血統不純的傢伙！要不是這個女人翻出了老頭子的日記，他也用不著為這種事浪費心機！
「啊啾！」林曉月打了個噴嚏，儘管她及時將腦袋轉向了旁邊，被她抱在懷裡的裡包恩還是嫌棄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難道感冒了？不是說笨蛋不會感冒嗎？」
「你去哪裡找一個十三歲就拿到本科學位的笨蛋啊？」林曉月也看著他。
「過了今年的生日就是十四歲了。」迪諾插話道，「一般的女孩子這才要去上初中呢。」
「我卻正在前往黑手黨界目前最大的老牌家族——彭格列的總部的路上。」林曉月補充道。
迪諾試圖做最後的努力：「其實露娜，你不去上學也沒關係，不要當黑手黨啊。」
「當了黑手黨以後才能幫到你啊，不是嗎，哥哥？」林曉月笑得很燦爛。
難得被林曉月叫一個「哥哥」，迪諾整個人都掉進蜂蜜裡了。
裡包恩看著迪諾的樣子，撇了撇嘴按下帽檐，決定在車上小憩一會兒。
今天彭格列九世突然邀請了林曉月去彭格列總部，裡包恩前幾日雖然跟彭格列九世提過林曉月的情況，但是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被找過去，畢竟彭格列還沒到缺人的時候。
那麼，現在是出於什麼原因？裡包恩想著九世所說的「最好將迪諾也帶上」的話，臉上的表情也多了些許凝重，和加百羅涅也有關係嗎？
在幾人達到彭格列總部的會客廳裡後，迪諾一眼看到了站在彭格列九世身旁的傑森，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後壓低聲音跟林曉月解釋：「那是傑森·馬里諾，加百羅涅的同盟家族新任首領。」
林曉月點了點頭，上前後依次給彭格列九世和傑森行了一禮，只是她剛走到傑森面前，這位大約二十五歲的成年男人就朝她跨了一步，笑容滿面：「見到你真的非常高興，露娜。」
喂喂，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吧？這麼自來熟？林曉月皺了皺眉。
不過下一句話就不只是皺眉這麼簡單了：「或者說，我親愛的妹妹。」
第044章
第044章：養一隻白貓聽起來還不錯。
妹妹？林曉月腦子裡被呼嘯而過的羊駝刷了足足一分鐘的屏,然後扭過頭看向同樣傻掉的迪諾，面無表情地說：「迪諾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兄弟？還是說馬里諾和加百羅涅是親戚？」
迪諾這才反應過來,撲過去拽住林曉月往自己懷里拉,拉到半路想到彭格列九世還在看著，勉強改成了往身後擋。他也面無表情：「我是獨子，而且馬里諾和加百羅涅只是同盟家族。」
被這麼直接地駁了面子，傑森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本來就不是能沉得住氣的性格,對林曉月又看不上,現在自己都願意喊她一聲「妹妹」了,這傢伙居然給他這種臉色？
好歹這裡還坐著彭格列九世,傑森不好當場發飆，只是強壓著怒火擠出笑來：「露娜，你大概不知道情況，實際上，你是我的父親，馬里諾四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我在父親去世後得知了你的事,所以想要將你接回馬里諾家族,給你一個名分。」
林曉月的眼前又開始跑羊駝，她把都跑到舌尖上的「呵呵」磨碎了咽下，這才從迪諾身後探出頭來，一副無害的模樣，平靜地微笑著：「傑森先生，既然馬里諾四世在生前沒有將我這個私生女接回家族，」她在「私生女」這個詞上咬了重音，「我現在又過得很好，就算了吧。」
如果是真的想要將她接回家族對她好，再怎麼說也不該使用這種詞彙。林曉月好歹也是在那麼多的平行世界裡歷練過的，對黑手黨的權利紛爭稍有瞭解。眼前這傢伙擺明瞭是想要借著她和加百羅涅拉關係，光是這種方式就夠噁心的了，還想牽扯上加百羅涅？做夢！
她說完又把腦袋縮了回去，躲在迪諾身後抓著他後背的衣服，一副警惕的模樣。
感受到林曉月對自己這個哥哥的依靠，迪諾的妹控屬性發作得更厲害：「露娜·羅西是加百羅涅的一員，也是我的妹妹，不需要別的家族和別的哥哥來照顧，我自己會保護好。」
林曉月給迪諾點了個贊，決定回去後找裡包恩商量，看能不能減輕迪諾最近的訓練負擔。
裡包恩看著被兩人聯手打臉而臉色奇差的傑森，勾起了嘴角，他端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咖啡，對彭格列九世說道：「九代目，你又是怎麼看的？」
即使滿臉皺紋也有著上位者氣場的老者笑容和藹：「要去馬里諾家族看看嗎？」
林曉月：……誒？等等為什麼彭格列九世會這麼說？
彭格列九世在說過那句話之後就讓傑森離開了，林曉月和迪諾跟彭格列九世好好地聊了一上午，期間還夾雜著裡包恩不時的捅刀子。
不過裡包恩捅的最嚴重的一刀是紮在了迪諾的心臟上，他向彭格列九世建議讓林曉月去巴厘安。如果不是彭格列九世當場搖了頭，迪諾能跟裡包恩吵起來。
「馬里諾家族對露娜來說，是一個機會。」老人說得很平靜，「我也不想看著馬里諾四世的心血毀於一旦，這個世界目前的平和很好，一個家族的興衰總會伴隨著鮮血。」
林曉月覺得他說的每句話她都聽不懂，不過她覺得彭格列九世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話，就背著迪諾偷偷跑去了馬里諾家族的總部，輕巧地避開守在各個地方的黑手黨，跳進了那棟莊園裡。
這個莊園很漂亮，以家族的規模來說很不錯了，林曉月躲在樹枝間，常青樹的厚厚枝葉擋住了她的身形，可以自上而下地俯視行走著的黑手黨，他們的態度都很悠閒，幾乎都要打呵欠。
林曉月倒是先確確實實地打了個呵欠，嘴還沒閉上呢，就感覺所處的樹枝上一重。
「偷偷跑到這種地方來，是想要做什麼？加百羅涅的大小姐？」何等歡快的語氣，林曉月瞪著站在她旁邊的白蘭，後者還歪了歪頭，一副期待著她的答案的模樣。
如果不是不想被下面的人發現，林曉月早就把樹枝砍斷讓這傢伙掉下去了，她往樹幹的方向挪了挪，確認扶穩了身子，這才看向白蘭，同樣壓低了聲音：「沒想到傑索家族的小兒子，在這個年紀就有這樣好的身手了。」這話顯然是在說——「你知道我的身份，可我也知道你的」。
白蘭的雙手裝在衣兜裡，走在樹枝上卻如履平地，他走到了林曉月身邊，就在林曉月考慮著要不要給他一腳的時候，他又在樹枝上蹲了下來：「這些人有什麼好看的？」
林曉月微微松了口氣，半帶威脅地警告道：「如果你害得我被發現，我就把你推下去。」
「瞭解∼」白蘭笑眯眯地行了一個不規範的軍禮，又托著下巴看她。
林曉月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原本想要研究這些黑手黨的巡邏規律，現在也沒心思了。她低頭看著身旁的白蘭：「你看著我幹什麼？來這裡又想幹嘛？」
「因為我喜歡你啊，當然要跟在你身邊∼」白蘭依舊帶著笑。
「你是牛皮糖嗎！」林曉月抬起腿想要踹他，卻看到白蘭突然變了臉色，抬起胳膊架住她的腿，跟著便比出了噤聲的手勢，林曉月放輕動作收回了腿，也蹲了下來看著底下經過的人。
「就是這個傢伙。」看到傑森帶著一個女人出現，林曉月壓低聲音說道。
「傑森·馬里諾，剛上任的馬里諾五世，你有事找他？」白蘭側過頭看著她。
「說要把我這個私生女接回家族，當然要先來看看是什麼情況。」林曉月沒管白蘭的視線，依然認真地看著下方經過的兩人，「那女人不像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繼母嗎？」
「嗯，是個有些小手段的女人哦∼」白蘭漫不經心地說著，她明明才十三歲，卻能夠這麼自然地說出這種話，加百羅涅是怎麼照顧她的？讓她見識到了多少醜陋？
可是能這麼平靜地交談，真是像做夢一樣呢。最後一次的平行世界裡，他只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在她執行任務的時候，冷酷地用附有大空火焰的武器攻擊，暖色的火焰光芒明亮卻柔和。最後看到的還是她的屍體，就和其他平行世界一樣，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蒼白的……
突然被攬過肩膀抱進懷裡，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腳下就踩進了分叉的枝椏裡，她下意識地想把腳縮回來，卻用錯了力，被夾住的腳腕一疼，如果不是被按進了白蘭懷裡，估計就叫出來了。
「別動。」白蘭的聲音響起，接著她就聽到一聲輕響，卡著她的那根樹枝被折斷了。
如果不是他突然抱住她，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林曉月想抓狂，她動了動腳腕，正想朝著白蘭再踹過去，就注意到傑森和那個女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白蘭·傑索！你能不能別來礙事！」林曉月很想直接吼，卻還是努力降低了分貝。
「不要生氣嘛∼」白蘭笑著揮動手上的樹枝，「我帶你去找他們？」
「你能做到？」林曉月狐疑地看著白蘭，後者則是滿臉認真：「當然！」
傑森不耐煩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那幾個老傢伙還是沒鬆口。」
「他們根本就是想把我們的家族搶走！」女人也有些不耐煩，「那個私生女呢？」
「彭格列九世說讓她來馬里諾看看，我明天就去接她。」傑森說，「到時候就得看你了。」不管是用什麼手段，都得把那個傢伙留下來。
「跟老頭子長得像嗎？」女人掃向傑森。
「一看就是被加百羅涅寵大的，說話也不會看人臉色。」傑森想到了那雙烏黑的瞳仁，還有那副縮在迪諾身後的瘦弱身體，「……就像小貓一樣，不知道叫起來像不像。」
天花板上偷聽著的白蘭狠狠地扯了一下嘴角，他看向自己對面的露娜，後者的臉色也很難看，能明顯地看出她在磨牙，這副模樣讓他又想笑。
底下的女人鄙夷地看著傑森：「你的喜好還是一如既往的噁心，她可是你妹妹。」
傑森坐回了軟椅上：「我可沒有那種幫著外人的妹妹。」
林曉月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她轉身出了閣樓，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時覺得好多了。
白蘭跟在她身後，林曉月看著他滿身的灰，差點沒笑出聲來。以前每次見到白蘭，她都會懷疑這傢伙是潔癖症患者，哪有那麼喜歡白色的人？
看在幫她偷聽到了那兩個人的話的份上，之前突然抱住她的事就一筆勾銷吧。
她愉快地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著白蘭手忙腳亂地拍掉身上的灰塵和蜘蛛網，心情又好了幾分。直到白蘭一臉委屈地看過來：「露娜∼」
林曉月舉起雙手：「饒了我吧，你一個男孩子怎麼跟女孩子似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我幫你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難道沒有獎勵嗎？」白蘭眨著眼睛看她。
「之前不是讓你抱了一下嗎？你這個會對未成年女孩下手的傢伙。」林曉月聳肩，看到白蘭臉上都沾了不少灰，看著跟花臉貓似的，她又想到了剛才傑森的話，相當不爽。
「這樣好了，」林曉月忽然想到了很不錯的主意，「如果你學一次貓叫我就……」
「喵∼」白蘭飛快地叫了一聲，配合他現在的樣子還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感。林曉月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呆了呆才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還好她記得這裡是馬里諾家族，趕緊捂住了嘴。
不行了，林曉月笑得都在倒吸氣，臉都快僵了。先不管以後白蘭會變成什麼樣，這絕對是他的黑歷史啊！應該錄下來的！不對，直接拍成視頻效果會不會更好點！以後只要他敢找加百羅涅、彭格列的茬，就把這個拿出來反復播放，看他會不會氣得臉色發青！
「露娜，你看我都這麼做了，有獎勵嗎？」白蘭也笑眯眯的。果然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啊，而且學貓叫也算不上什麼，又不是帶著貓耳或者穿著貓娘裝。
平行世界裡曾經在日本學到了不少「東西」的白蘭對此真是一點兒也不在意。
「你想要什麼獎勵？」林曉月笑夠了，摸著下巴反問道——如果他說得過分就揍死吧。
「那就……小露娜∼」白蘭伸手刮在林曉月的臉頰上，明明臉上也沾著灰，卻沒看到呢。
林曉月愣了一下，只是要換個稱呼？以前白蘭都是這麼稱呼別人的，現在居然學會先徵求別人的同意？到底是綱吉他們當時打敗白蘭後讓他產生了改變，還是因為他現在還小？
不過……老實說，現在的白蘭拋去那些動手動腳，還挺不錯的。
她愉快地點了點頭：「隨你怎麼叫，我就先回去了。」
還是先想想怎麼對付馬里諾家族的那兩個傢伙吧，要折騰白蘭以後有的是機會。
第045章
第045章：雷厲風行也只是一種手段。
坐在前往馬里諾家族總部的轎車上,林曉月有些犯困，她昨晚再次熬夜了,雖說還是按時起床，但她現在非常想要躺回床上。她半眯著眼睛,瞥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傑森,又重新閉上眼。
到現在才來接她,果然不喜歡吧？那天和白蘭去馬里諾總部的時候他就說「明天」，結果又隔了好幾天。不過這樣也好,她趁著這幾天，順手又找迪諾問了一下馬里諾的近況。
得到的結果是一點兒也不好：馬里諾四世意外去世後,家族裡無人掌權,各幹部趁機奪權,一片混亂,內地裡花樣百出的爭鬥讓她這個外行人都看不過去。
可是儘管如此，傑森這個暫代的——是的他只是臨時被推到首領位置上的傀儡——首領,卻沒有將這種情況放在心上,反而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到各個同盟家族間走動。馬里諾四世的遺孀更是在家族裡肆意舉辦宴會,以此顯示自己的排場……
好麻煩,林曉月又打了個呵欠，那些幹部們果然是想要讓傑森當個傀儡，才會這個「慣著」他和那位四世夫人。可是這樣的話，在達到目的之前就會出問題了啊。
光是林曉月獲悉的情況，馬里諾家族管理的那幾個街區裡，就有一個被敵對家族盯上了。
彭格列九世讓她來馬里諾看看，真正的意思其實是讓她來奪權吧？林曉月微微扯了下嘴角，雖然馬里諾算不上多大的家族，但是有傳承就說明有歷史，就這麼分裂也太可悲了。
而且以她和迪諾的關係，以後肯定能讓馬里諾家族成為更好的助力。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林曉月睜開眼睛，拿出來看。
又是白蘭：「小露娜∼你今天不在家嗎？」還附帶了一個苦臉的表情圖案。
林曉月扶額，果然被白蘭找到書店的時候應該直接把他關在門外，而不是因為他嘴甜又長得不錯能吸引顧客就把他放進來。不過，那確實是她賣的書最多的一次清倉出售。
剛辦好的手機上就這麼多了除了迪諾、羅馬裡奧和裡包恩以外的第四個名字。
「我在去馬里諾家族的路上。」簡單地回復了一句，林曉月將手機放回兜裡，車門也正好打開，傑森站在車門前，沒有看她而是看著前方的馬里諾總部，隨意地說：「歡迎來到馬里諾。」
聯手都不搭一下？林曉月心裡不爽，卻還是平靜地下了車。
從大門走進去的感覺果然和偷闖不一樣，周圍投過來的都是好奇或不以為然的視線，林曉月也沒放在心上，對女性的傭人她還能保持微笑的禮節，男性就算了吧。
「調查清楚了？」林曉月一邊聽著傑森對這棟歷史悠久的總部進行介紹，一邊在心裡問系統。
「是的，」不愧是調查研究型的系統，「整棟建築物裡共有人員43人，其中14人攜帶武器，武器全部為手槍，需要它們的具體型號嗎？」
「比起那個，不如估算一下以我目前可以展露出來的實力，要把他們制服需要多久。」林曉月又想打呵欠，只是眼角的餘光瞥到窗外樹上一閃而過的白影，頓時眉毛一挑。
「單純武力打壓的話，再排除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你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鐘的混戰。」系統答得很快，林曉月好歹也經歷過這麼多次黑手黨戰爭，武力不差。系統還補充道：「如果算上外面那棵樹上正在伺機而動的白蘭，完全不用你出手，他能獨力解決。」
「那傢伙這輩子也這麼強啊。」林曉月心裡撇了撇嘴，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大門上。
傑森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帶著些許嘲諷：「現在就讓你見見家族裡的各位幹部吧。」
林曉月裝作沒看到他的表情，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兩旁站著的保鏢拉開的會客廳的門。
並沒有什麼刺眼的陽光，也沒有過於昏暗，白色窗框的落地窗前放著一張深棕色的圓桌，而傑森口中那些幹部們就圍坐在圓桌邊，空出的兩個位置正對著，將整張圓桌割成兩半。
投加到她身上的那些視線裡帶著毫不遮掩的評估意味，林曉月就當自己沒看到，徑直坐到了背對著落地窗的位置上，隨即像是沒骨頭一樣癱在了靠椅上。
那應該是傑森的位置，也是「首領」的位置，現在卻被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占了。
就連幹部們都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短暫的驚訝後紛紛看向了傑森，滿是幸災樂禍。傑森的臉色很差，林曉月搶在他之前開了口，她笑眯眯地彎著眉眼：「五世大人，我的眼睛不好，受不了陽光的照射，坐在這裡可以嗎？」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坐著的是怎樣的位置。
傑森勉強把火氣壓下去，坐到了剩下的位置上，動靜極大，顯然心情非常差。
林曉月仍然笑容滿面：「各位叔叔，我已經在這裡了，你們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幹部們互相看了幾眼，這才有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開口說道：「只是想見見老友的女兒。」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打算嗎？」林曉月挪了挪身子，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語氣裡滿是漫不經心，「比如說把我關起來，然後等到了需要的時候再作為籌碼嫁出去聯姻。」
這話一出口，圓桌上的氣氛頓時凝滯了，林曉月的右手搭上了桌面，食指和中指輕輕敲擊在桌面上，帶著一定節奏，像是在給她的話伴奏：「當然，這只是最簡單的手段，畢竟我有個在加百羅涅的好哥哥，只要他阻撓，我就沒必要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反過來想，他也會為我找一個適合的人，也可以給馬里諾帶來不少好處。實在不行的話，下點藥，直接送到他的床上也不錯？」
林曉月清楚地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樹枝折斷的聲音，看來白蘭也在偷聽。
這種沒節操的話題還是算了，林曉月微微搖頭，她的動作引起了周圍人的警覺，那些站在幹部們身後的保鏢有了動作，將手伸進懷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想拿什麼。
「不過這只是最簡單的手段嘛。」林曉月的語氣輕鬆了幾分，敲擊著的手指也加快了動作頻率，她繼續說道：「把我也培養成傀儡首領怎麼樣？小孩子更好控制吧？」
這下子傑森就控制不住怒火了，他拍桌而起：「你——」
他的話就像是被猛踩了刹車的汽車輪胎，突兀地停止了，卻帶著嘶啞的餘音。
冰冷的槍管對準了他的額頭，誰也沒看清半蹲在圓桌上的那個小女孩是什麼時候躥過去的，更沒人看到她是什麼時候奪走了別人懷裡的手槍，她只是保持著天真的笑容，握著槍的右手紋絲不動。
傑森能看到白皙的手指和淡粉色的指甲，這個被他瞧不起的私生女的聲音明明很近，他卻覺得離他很遠：「其實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把槍放下！」一個幹部的話剛說完，傑森就感覺額頭上的壓迫感消失了，而隨後響起的槍聲和慘叫聲讓他寧願被槍口頂著。被射擊的人離他很近，他似乎感覺到了飛濺到皮膚上的鮮血的溫度。他呆滯地看著面前重新將槍口抵上他的鼻樑的女孩，後者的紅發在陽光的照射下，宛如火焰。
她單膝跪在圓桌上，脊背挺得筆直，微抬起的下巴劃出驕傲的線條，明明臉上帶著笑容，她那雙黑色的眼睛裡卻毫無笑意，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物。
「讓我把話說完啊，」仿佛撒嬌般的不滿口吻，「這個腐朽著的家族，讓我來玩玩好不好？」
天啊……傑森覺得呼吸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他的膝蓋發軟，跌坐回了椅子上。
他想起了自己那個行事風格軟弱無能的父親，眼前這個魔鬼，真的流著他的血嗎？
圓桌上的女孩將槍扔回了呆怔著的保鏢的懷裡，他的衣襟上還帶著不自然的拉扯後留下的褶皺。看到她扔掉槍，幾個回過神來的幹部又交換起了眼神，眼神裡多上幾分狠戾。
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成為他們的傀儡，儘早解決比較好。
「別動哦，」一句話還沒說完，尾音已經帶上了笑意，「我說了別動，除了心跳和呼吸。」
下一秒，她像是在圓桌上跳起了舞，卻帶出了一連串的轟響，那幾個交換眼神的幹部都仰面倒在了地上，鼻子裡流出血來，都痛苦地捂著臉在地上悲鳴。
女孩只是嫌棄地看著自己鞋子上的鮮血，不快地跺著腳：「弄髒了。」
從傑森拍桌而起到現在，也只是過去了不到三分鐘，回過神來的保鏢們抖著手把槍掏了出來對準女孩，下一秒只見橙色的火光閃過，手中的槍便燙得他們發出了慘叫。
已經熔化的槍口自然無法發射子彈，稍有控制不好，被火焰灼燒的子彈就有可能爆炸。
手掌上托著傳言中只有彭格列首領才能使用的死氣火焰的女孩依然笑著：「還要繼續嗎？」
「不用了，」最開始說話的年紀最大的幹部深深地看了林曉月一眼，然後站起身對著她深深地彎下腰去，「馬里諾歡迎您的歸來，露娜小姐。」
林曉月乾脆地收回了火焰，跳下桌子，懶懶地打著呵欠：「老實說，我沒有半點跟你們打交道的心情，只是彭格列九世讓我來馬里諾看看。以後要怎麼辦再說吧，先把這裡的情況收拾一下。還有，我只是放了個空槍，都能被嚇得暈過去……」她瞥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剛剛跟她嗆聲的幹部，她雖說是看都沒看就朝著那個幹部開了一槍，但有系統修正，子彈只是從他的肩膀上擦了過去。
老幹部還保持著彎腰的動作：「我可以保證，下次您會看到更好的人。」
「那就好，」林曉月理所當然的主人模樣，「都只是想要強大而已，比起在家裡爭搶一塊腐肉，還是去外面尋覓更美味的佳餚比較好吧？」她拍了拍老幹部的肩膀，轉身離開。
等她一個人走出馬里諾的大門，門後靠牆站著的白蘭抬手跟她打了招呼：「小露娜∼」
「你還在啊？」林曉月扶額，「怎麼就沒被嚇跑呢？」
「剛才小露娜的表現不是很帥氣嗎？」白蘭眨了眨眼睛，「不過，只是單純的武力壓制，是不能服眾的哦，黑手黨的首領，需要的可不是好身手∼」
林曉月白了他一眼：「這種事不需要你來提醒。」她好歹也聽裡包恩上過不少課。
白蘭只是笑著歪過頭：「如果小露娜需要什麼説明，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的，所以，」他牽住了林曉月的手，拉到唇邊親吻微涼的手指，「這雙手沒必要染上鮮血。」
那短短的幾分鐘已經足夠驚豔，他只想看到她足夠快樂，而不是陷入汙黑。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4
第046章
第046章：補償的機會已經拿到手了。
白蘭又被林曉月揍了,如果不是看在先前白蘭一直躲在外面守著她的份上，林曉月絕對會對著他那張臉下手。看著白蘭捂著小腹可憐兮兮的樣子,林曉月抽了抽嘴角，然後拽過他的衣袖離開。這裡畢竟是馬里諾總部,不適合在這裡鬧,而且她也有些話想問白蘭。
林曉月帶著白蘭回到了她的小書店,沿路還跟不少鄰居打了招呼。
「露娜早上好啊,這不是白蘭麼，又來找露娜了？」
諸如此類的話讓林曉月很想扶額，她推著白蘭進了書店,門剛關上就把他按到了椅子上：「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林曉月板著臉，「為什麼白蘭你老是纏著我？」
「因為我喜歡你啊∼」白蘭笑眯眯的，「我想要對你好嘛∼」
「理由呢？」林曉月勉強把自己抽搐的嘴角控制住，順便去找系統問情況。
白蘭歪了歪頭，看著面前嚴肅的露娜,他要怎麼告訴她呢？因為他在每個平行世界裡都對她很感興趣所以喜歡她？因為每次她的死亡都和他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係所以想對她好？
那樣的話以他對露娜的理解,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甩他一句「神經病」。
「喜歡這種事需要理由嗎？」白蘭只是這麼回答道。
「因為我表現得很不一般,所以對我很感興趣嗎？」林曉月頭疼地看著白蘭,她剛說完,系統就跟她說白蘭對她的喜歡仍然停留在第一次，不過「玩具的喜歡」裡多了別的因素——「歉意」。
林曉月的思緒就停在了那個「歉意」上了，然後：「……原來如此。」
她伸手按住了白蘭的腦袋，笑容燦爛：「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白蘭大人。」
突然改變的稱呼讓白蘭皺了皺眉，緊跟著就聽到露娜說：「雖然白蘭大人之前每次覺醒能力都是在大學時期，但是上一個平行世界裡，白蘭大人已經被彭格列十世打敗，這次開始應該不一樣了吧？現在看來，白蘭大人還有著之前的記憶，所以對我感到抱歉嗎？」
這一段話讓白蘭猛地站了起來，而露娜也在瞬間站直了身子，不服輸地盯著他的臉，他甚至可以在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身影。
「你……也有著這種能力？」白蘭咽了一口唾沫，這才說道。
「和白蘭大人不一樣呢。」露娜轉身去燒開水，背對著他，似乎沒有任何警惕心。「我不能同時存在于多個平行世界，只能在一個世界結束了生命後才能去下一個世界，記憶倒是都留著。」
她靠著書架，垂著眼簾看他：「白蘭大人做過了什麼我都記得，不過我也相信彭格列十世打敗了你，上一個世界玩得很開心吧？應該不會再有毀滅世界統治世界的念頭了吧？」
白蘭難得有些尷尬，那些事對已經改正了的他來說都是黑歷史：「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和你是一樣的。」他快速地把這個話題跳了過去，「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曉月望天，她是從系統的說法裡推斷出來的，不過這哪能告訴白蘭：「死氣火焰。」
她流暢地把白蘭的問題接了下來：「我在馬里諾總部使用了死氣火焰，別人都很驚訝，因為現在只有彭格列的首領可以使用死氣火焰，我卻用了出來——可是你一點兒也不驚訝。」
白蘭點頭，他對死氣火焰還很熟悉，尤其是使用著死氣火焰的露娜，他記得很清楚。
林曉月低頭看著冒著白色蒸汽的開水壺：「既然都說清楚了，就請白蘭大人離開吧，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你來擔心，既然過去的你已經死了，所有的事就過去了。」
「可是馬里諾那邊……」白蘭的話被林曉月打斷，她不耐煩地說：「那邊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再說了我還有加百羅涅和彭格列撐腰，我不需要你的説明。」
白蘭心塞了，他倒貼著想要對別人好，但是對方不領情怎麼辦？
他坐在椅子上的樣子實在是像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大貓，林曉月掃了一眼差點笑出聲來，想了想她覺得這樣對待一個想要對她好的人，確實有些過份。她走過去，組織了一下措辭：「既然你改變了，我也不會用之前那些世界的情況來看你。比起補償我，去補償彭格列他們更好吧？」
「他們哪裡用得著我來補償。」白蘭撇了撇嘴，把上個世界後來的情況都說給林曉月聽，最後下了總結：「所以說，那些事都已經歸零了，可是我還欠著你。」
林曉月扶額，彩虹之子或者說七的三次方真是神奇的存在，不過這樣一來，白蘭想要補償她的確是理所當然：所有人都順利地走到了最後，就剩她了。
水開了，林曉月轉身去泡咖啡，在彌漫開來的苦澀醇香裡，她說：「我知道了，那我也不攔你，只是，既然你說了要補償，就一定要做好，等你覺得足夠的時候隨時可以離開。」
白蘭眨了眨眼睛，誒，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林曉月端著咖啡和放著糖塊的玻璃罐走過來，放到白蘭面前：「喝吧，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盟友了。」
從羅馬裡奧口中得知最近那個叫白蘭的小子總往自家妹妹的書店跑，迪諾差點用鋼筆把正在簽字的檔扯開一道口子：「露娜就讓他去？」
「相處得很不錯的樣子。」羅馬裡奧一臉沉痛，大小姐被突然躥出來的臭小子拐了。
裡包恩一腳踹過來：「露娜做事自有分寸，你先把自己的事完成再說。」
背地裡被人嘮叨著的白蘭打了個噴嚏，惹得走在前面的林曉月回過頭來：「感冒了？」
「沒有！」白蘭趕緊搖頭，順便指向林曉月身旁的一件衣服，歡快地說：「我覺得那件比較適合小露娜哦∼」林曉月看著那件非常粉嫩的連衣裙，嘴角抽搐：「你確定？」
「當然確定！」白蘭一本正經地說，今晚有別的家族邀請馬里諾去參加舞會，林曉月當然會去，現在專門來挑晚會需要的禮服。林曉月向來不喜歡這種衣服，櫃子裡當然沒有存貨。
其實系統給出的備選裡就有白蘭說的那件衣服，只是林曉月信不過系統的眼光。以林曉月目前的年紀和身材，要穿衣服還真得選這種，可惜她的心理年齡要大得多，完全不會選。
試穿出來林曉月看著鏡子裡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心情複雜：這輩子這張臉真適合賣萌啊……
剛在心裡感慨完，林曉月就看到鏡子裡多了一個人。白蘭站在她身後，笑眯眯地幫她理順頭髮：「這不是很可愛嘛？我的眼光果然沒錯∼」
擦過耳廓的手指帶著甜膩的香氣，林曉月吸了吸鼻子，側過頭看了一眼白蘭亮閃閃的牙齒：這人怎麼就不長蛀牙呢？而且吃那麼多糖就不會長胖嗎？
白蘭摸了摸自己的嘴，小露娜盯著他的嘴在看什麼？難道沾著糖粉？
晚會的時候林曉月當了一個非常乖巧的花瓶，挽著自己名義上的哥哥——傑森的手臂，陪著他在場內隨處亂逛，見識其他家族的幹部和首領，除了應有的客套話外她什麼都沒說。
對傑森來說這簡直是新一場噩夢，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前幾天自己被槍頂著的場景，而現在那個魔鬼就在他身旁，笑得如同不諳世事的天使——天啊這是欺詐！
「五世大人，」林曉月趁著沒人注意，壓低了聲音，「別露出那種蒼白畏縮的表情，你現在代表的是馬里諾，一舉一動就該有點首領的氣場。」說著暗地裡用手肘頂了一下傑森的腰側。
傑森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原本有些垮的西裝立刻被撐了起來，看著都精神了幾分。
林曉月滿意地抬起下巴：「幹得不錯，現在朝著侍者走過去，拿杯紅酒，看到那個深褐色頭髮的人了嗎？他是安東尼家族的繼承人候選，去聊聊紅酒，你對紅酒的瞭解應該不錯吧？」
所以說這個魔鬼……傑森按照林曉月的話照做了，林曉月鬆開手，走到餐桌旁隨手叉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掃視一圈便看到白蘭朝著她走了過來。
「你還真是閑啊。」林曉月咽下嘴裡的點心，白蘭已經將果汁遞了過來。她看了會兒那杯果汁，這才慢慢接了過來。白蘭愣了下，隨即想到自己曾經在酒裡下毒的事，不由得苦笑。
「我不會再做那種事了，小露娜你要相信我啊∼」白蘭笑得這麼勉強，林曉月當然看得出來。她撚起一個奶油泡芙球塞進白蘭嘴裡，順便舌尖一勾舔去指尖沾到的奶油：「信用需要積累。」
白蘭看著她的動作，想到剛才刮過嘴唇的手指，覺得臉有些熱，趕緊側過頭。
林曉月不客氣地踩上白蘭的腳，她今天穿的是平底皮鞋，倒不會有多疼。「遞毒酒的那次就經常對我動手動腳，那時候我比你大也就算了，現在我還未成年，你在想些什麼？」
「小露娜明明就知道我在想些什麼∼」白蘭的語氣裡滿是委屈。
「那就去找個女人，」林曉月上下打量著他，「以你這副好皮相，身份背景也差不到哪裡去，想倒貼你的女人應該不少吧？」這種事她也知道得不少，也習慣了。
白蘭在心裡欲哭無淚，他抓住林曉月的手：「我對別人都沒有這種想法……」
「你對我家妹妹有什麼想法？」迪諾黑著臉出現在白蘭身後，林曉月心情很好地跟迪諾打招呼：「迪諾，最近過得怎麼樣？我聽裡包恩說你最近進步了不少。」
迪諾的心情稍好，白蘭默默地往旁邊站了站，不過還是扣著林曉月的手。
「最近過得不錯，但是彭格列那邊有點問題。」說到正事，迪諾也認真了不少，「詳細的情況在這裡不便多說，回去你跟我一起……」他頓了頓，又看向白蘭，「你也一起。」
白蘭：等等為什麼彭格列的事要叫上他？
第047章
第047章：先說出放棄的人其實是誰。
沢田綱吉一直知道自己很廢柴，小學畢業的當天，他一個人坐在操場上的單杠旁邊,等著媽媽來接他回家，沒有同學來關注他,大家都開開心心地走了，期待著接下來的國中生活。
可是他不期待啊,就算到了新的環境,他也會因為廢柴屬性被大家嘲笑的吧？即使已經習慣了,他也不希望這樣。小孩子的心裡都裝著一個英雄，誰不想驕傲地站在人群之中？
他把頭埋進了膝蓋之間，安靜地想著,為什麼他不能變得厲害呢？
「沢田綱吉？」陌生的女孩子的聲音響起，綱吉奇怪地抬起頭，正看到面前站著的紅發女孩。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笑容卻很燦爛。她穿著黑色的背帶裙，裡面是帶著花邊的白色襯衫,紅色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了一個團子，又從兩鬢垂下兩縷,看上去可愛又帶著不合年齡的幹練。
「你是誰？為什麼認識我？」綱吉有些不自在,他還是第一次跟女孩子這麼近地說話。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露娜·羅西，你可以叫我露娜。」女孩將右手覆在左胸上，彎腰行了一禮，「什麼事都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問你——你想一直當個廢柴嗎？」
「當然不想！」綱吉立刻站起來叫道，「我不想當個廢柴！不想被其他人嘲笑！可是……」可是他什麼也做不到啊，他又瘦小又不聰明，他沒辦法改變的吧？
「只要你想就沒有可是。」露娜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現在這個機會就在你的眼前，是否要抓住改變的機會，在於你自己。」
綱吉怔怔地看著露娜伸過來的右手，他的年紀還小，在學校裡的成績一般，聽不懂這個女孩子在說些什麼，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對方沒有說謊。
只要抓住這只手，他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嗎？綱吉懵懂地想著，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
「所以說，你就這麼輕易地把彭格列十世拐了過來？」白蘭盤腿坐在床上。
「這本來就是彭格列九世給我的任務。」林曉月說得很正經，然後呈大字形倒在了床上，「沢田家光已經回家去說了，後天應該就能帶著綱吉離開，明天還能休息一天，太好啦！」
「為了這一天，這一年來你倒是挺忙的。」白蘭說著挪了過來，正想摸摸林曉月的頭髮，就猛地縮回了手，一道銀光從剛才的位置上劃過，比他略小的少年坐在床上，一根浮萍拐剛才用於襲擊他，另一根浮萍拐則是搗在了被子上。如果林曉月還躺著，一定會被這記攻擊打斷肋骨。
「所以說你怎麼把雲雀恭彌拐過來了？」林曉月已經坐在了不遠處的地板上。
「路上遇到後想著他以後的身份，就順手逗了一下。」白蘭說得漫不經心，實際上他正在躲閃著雲雀的攻擊，「沒想到會被纏上呢∼還這麼小就開始追求強大了啊∼」
林曉月起身，穿上拖鞋，走出了房間：「你們兩個慢慢打，我去另外找個房間睡覺。」這棟酒店是彭格列在日本投資建造的，她想找個空房間休息再簡單不過。
話雖如此，林曉月卻是到了酒店的娛樂廳裡，找了個角落看著別人打斯諾克。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剛回到馬里諾家族，現在她卻在日本，將綱吉接回義大利，至於他這位彭格列十世的候選人，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就不知道了——畢竟這個平行世界的情況不一樣。
早在去年，彭格列原定的三位首領繼承人候選就被暗殺了，這一年來彭格列九世將消息強行壓制下去，跟沢田家光商討後，決定將綱吉接到義大利正式接受培養，因為彭格列已經等不下去了。
這個世界也沒發生過九世冰封養子xanxus的搖籃事件，從一開始xanxus就是以彭格列二世的血脈繼承人出現的，巴厘安那邊她也在這一年內接觸過不少次……
林曉月揉了揉額頭，等過了今年八月份的生日，她才會滿十五歲。
可是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已經把她當做成年人對待了，馬里諾那邊依然是傑森當首領，那個當初對她不懷好意的馬里諾四世的遺孀，在她正式入住馬里諾總部後就趕走了，她可不想留下隱患。
她對首領之位沒興趣，只是扶持著傑森當好首領。而早就看出這一點的彭格列九世，給了她新的任務——去日本接回綱吉並協助裡包恩訓練他，稱得上全權委託。
知道這件事的林曉月整個人都不好了，在不少平行世界裡綱吉都是她的首領，現在居然要她去給綱吉訓練？裡包恩當時只是給了她一腳：「你都能扶持傑森那小子，面對其他人也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林曉月仰頭靠在椅背上，有些無聊地擺動雙腿，那可是被譽為彭格列一世的後繼者的彭格列十世啊，她要怎麼去教他？果然還是得靠裡包恩吧。
「小妹妹，這麼晚了，可不要在這種地方閒逛。」剛結束一局斯諾克的男人注意到她存在，紛紛開起了玩笑，林曉月坐正了身子，然後拿過說話的男人手上的球杆，微微用力就折成了兩段。
林曉月露出微笑：「這根球杆的品質好差，還是換一根吧。」
「我的專用球杆！」男人慘叫出聲，正想找林曉月算帳，已經被人攔了下來。
白蘭一隻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按在男人的手上，歎氣道：「小露娜，不要隨便惹事啊∼」
「他先把我當小孩子看待的。」林曉月聳肩，然後看向男人：「要賠多少？」
男人的眼珠一轉，也感覺出來了眼前這兩人的身份不一般，正想獅子大開口，白蘭已經笑眯眯地先說道：「如果你說的金額有水分，被折斷的就不是球杆了∼」
望著縮到角落裡的男人和他的朋友，林曉月又看向白蘭：「還說我惹事，你也差不多。」
「我會解決小露娜的任何問題∼」白蘭走了過來，將搭在肩膀上的外套披在了林曉月肩上，「是時候去睡覺了，雲雀也回去了，馬里諾那邊發來的郵件也說一切正常……」
「白蘭，」林曉月打斷了他的話，「你是我的爸爸嗎？」
「不是爸爸啊，」白蘭苦惱地皺著眉，「為什麼小露娜你總是對我這個態度呢？」
「因為你對我的喜歡和歉意不至於達到這種程度。」林曉月將外套放回了白蘭的手上，轉身回到之前的房間，「我回去睡覺了，你也回自己的房間吧。」
「太冷淡了啊……」白蘭的語氣透著無奈，連往常的蕩漾都沒有，「這都一年了，為什麼你還對我這麼冷淡呢？既然已經是盟友了，關係可以更好點吧？」
「關係再好下去就超過我能接受的限度了。」林曉月頭也不回地說著。
白蘭跟了上去，兩個人站在電梯裡沉默不語，林曉月看著旁邊心情低落的白蘭，雖然知道這傢伙是故意擺出這張臉，但是她也沒辦法放任不管。她走過去踮起腳，攀住白蘭的肩膀。
「我說你啊，明年滿十八歲後就該正式接手傑索家族，基裡奧內羅家族那邊去年你過生日的時候就來找你，讓你繼承瑪雷指環，密魯菲奧雷的建立指日可待——當然你現在就很受歡迎了。至於我，實際上是馬里諾家族真正的首領，不可能嫁出去。所以你懂了嗎？」
當然懂，怎麼會不懂？他的強勢可以讓他娶任何他喜歡的人，裡世界也多的是想要嫁給他的人，但是這並不適用於林曉月，她需要的是可以入贅馬里諾家族的丈夫。
基裡奧內羅與傑索合併還有可能，前者是老牌家族，白蘭又有瑪雷指環的承認。可密魯菲奧雷不需要合併與它實力相差甚遠的馬里諾，後者又已經加入了加百羅涅和彭格列的陣營。
馬里諾再怎麼發展也不會比密魯菲奧雷更好，林曉月又有自己的驕傲，不可能低下頭顱去和白蘭聯姻，他們的身份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那麼，小露娜喜歡我嗎？」白蘭忽然問道。
「不喜歡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這點她倒是和白蘭學得很像，「這才一年呢。」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才一年，她不可能忘掉平行世界裡白蘭的模樣，就算她再怎麼開導自己也沒法改變根深蒂固的記憶，白蘭在她看來需要萬分警惕，即使成了同盟也只是利益關係。
「好過分啊，小露娜∼」白蘭撇了撇嘴，語氣卻已經恢復正常，「這不是說明我得繼續對你好，還要花費很長很長時間你才會相信我、才會喜歡我嗎？」
「被吊著的心情太糟糕了∼我要放棄你了哦∼」白蘭將林曉月的手從肩膀上撥開。
電梯門打開，林曉月甩了甩被撥開的左手，右手上卻拿著剛剛從白蘭口袋裡順出來的房卡，反正這本來就是她的。她打開房門，進入前最後看了一眼白蘭：「那不是很好嗎？」
說完便走進去，將門關上，只留白蘭站在走廊上。
沉默了一會兒，白蘭歎了口氣，動作誇張地伸了個懶腰：「被甩了∼」
倒不如說，根本就沒有談過戀愛啊。想到這裡，白蘭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坐在前往義大利的飛機上，林曉月看著身旁緊張的綱吉，笑了笑：「沢田君是第一次坐飛機吧？會不會很緊張？小心不要暈機哦。」說完還做了個鬼臉。
「還好。」綱吉也笑了起來，「露娜你只比我大一歲，居然能這麼鎮定，好厲害。」
「嘛，來的時候我也是跟別人一起來的啊，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父親想要跟你的母親相處，他應該跟你一起回義大利的。」想到趁機給自己放假的沢田家光，林曉月有種扶額的衝動。
「那麼之前跟露娜你一起來的人呢？」綱吉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說了很不好的話，他生氣了就先回去了。」林曉月聳了聳肩。
綱吉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驚訝，隨即便認真地說：「這樣是不行的，如果是好朋友，吵架了一定要道歉和好才行。」說完他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插手了別人的事，又緊張起來。
「道歉和好啊……」想到昨晚白蘭的話，林曉月又笑了笑，「等見到了再說吧。」
短時間內能不能見到，恐怕還是個問題呢。
第048章
第048章：因為你們兩個都太聰明了。
重新踏上義大利的土地，林曉月居然有種回家的感覺，估計是這輩子在義大利住久了。
綱吉站在她的身邊,兩個差不多高的小孩子落在別人眼裡變成了可愛的代名詞，不過等到了機場大廳,看到穿著黑西裝的人對著兩個小孩子低頭行禮，周圍的人趕緊縮了縮脖子，果斷無視。
「他們是露娜的家人嗎？」綱吉好奇地看著幫他們去拿行李的黑衣人。
林曉月語調輕快地說：「當然算啊,他們都是我的家族裡的人，當然是家人。」
家族？綱吉不太能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不過林曉月已經把話題帶過去了：「沢田君,既然你到了義大利，以後就要學著說義大利語，不然的話在這裡跑丟了都沒有辦法找人問路。」
綱吉一下子緊張起來,他連英語都沒有學好，還要學義大利語？可是以他的廢柴程度，還真的有可能走失……看到綱吉這副模樣，林曉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也不用特別擔心啊,因為你也沒有多少機會單獨外出,走失的可能性太小了。」
誒,為什麼他覺得這樣也不太好？綱吉總有種糟糕的預感。
「歡迎回來。」伴隨著童聲響起的是肢體碰撞聲，林曉月擋住裡包恩的飛踢，順勢將他掀到了正走過來的迪諾身上，這才甩甩手，眯了眯眼睛笑道：「老師，你的歡迎方式總是這麼特別。」
裡包恩在迪諾肩膀上站好，無所謂地拉了拉帽子，沒有接林曉月的話，而是將視線投向綱吉，摘下帽子示意：「ciaoす，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師了。」
「你、你好！」綱吉張大了嘴，好半天才想起來打招呼，猛地鞠了一躬。為什麼這個小嬰兒說話這麼順？為什麼他的身手那麼好？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弱小的露娜可以輕易擋住他的攻擊？綱吉光是聽聲音就能想像得到裡包恩那一腳用了多大的力氣。
「還不錯。」裡包恩勾起了嘴角，「我是裡包恩，邊上這個是我的第一個學生，也是你的師兄，加百羅涅的十代目迪諾。」
「裡包恩！」迪諾扶額，「現在就跟師弟說這個太早了啦！」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好心地跟綱吉解釋：「這些你聽不懂也沒有關係，以後會詳細地告訴你。你只要記住裡包恩和迪諾的名字，還有他們分別是你的老師和師兄就好了。另外我是迪諾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也算裡包恩半個學生。」
綱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複雜的樣子，不過慢慢來總會懂的吧？
裡包恩帶著綱吉和他的行李去彭格列了，迪諾則是來接林曉月的，分別搭車離開。
一般有林曉月在的時候，迪諾都會坐到副駕駛上，今天卻坐到了後座上，林曉月估計他是有什麼話要說。果然，開車後沒多久，迪諾就嚴肅地說：「露娜，你跟白蘭是不是吵架了？」
林曉月頓了頓：「大概算是吵了一架。」她都不知道原來迪諾這麼關心她和白蘭的感情。
「什麼叫做大概算是啊？」迪諾吐槽，「說好你們兩個一起回來，我也比較放心，結果他昨天就單獨回來了，害得我擔心了一天。」說著，他抬起手摸了摸林曉月的頭，「還好，是你們兩個吵架不是你這次出了事，不然的話我真的要去找白蘭算帳了。」
這句話真是讓人心底一暖，林曉月對著迪諾露出笑容：「迪諾你太小看我了，而且這次有彭格列的暗哨隨行，不會出事的。」她又想到一件事，「白蘭沒有跟你說我和他吵架的事？還是說白蘭根本沒見你？」只要白蘭隨便說句什麼，迪諾應該都會知道她和白蘭吵架的事，不至於還要擔心。
「沒有，」迪諾攤開雙手，「我昨天得知了白蘭回到義大利後，就去了傑索家族找人，不過沒有得到任何傳話，也沒見到白蘭。最近傑索家族正在和基裡奧內羅商量合併的事，我也不好硬闖。只是看他這副不冷不淡的樣子，才會懷疑你們兩個吵架了。」
林曉月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和以前的原因一樣引起的吵架，你不用在意。」
「怎麼能不在意啊！」迪諾立刻叫嚷起來，「之前你每次打擊那傢伙，他都跟沒聽到一樣，怎麼這次就這樣了？肯定有問題吧！」
「就是那樣吧……」林曉月把頭朝向車窗，不去看迪諾的臉。「哥哥，我還不到十五歲。」
每當林曉月叫出「哥哥」這個稱呼的時候，迪諾就知道不能聊當前的話題了。他歎了口氣，然後認命地點頭：「嗯，我知道，露娜不用考慮這些事。」
他相信自家妹妹能夠好好地認清楚自己的情況，所以就不用他多話了。
白蘭趴在辦公桌上，一動不動地裝屍體。
敲了門進來的艾莉亞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走到沙發前坐下：「也許我現在應該叫家族的醫療部過來？讓別人看見你這副模樣，估計要急得半死吧？」
她的眼梢微微上挑，流露出戲謔的意味來：「不如來跟我說說戀愛的煩惱？」
「什麼戀愛啊，根本就沒有那回事∼」白蘭懶洋洋地抬起頭來，眼神清明，只是臉上還帶著被壓出來的紅印。他靠到了椅背上，大大咧咧地將腿架到了桌子上，「不管是她還是我都沒有∼」
艾莉亞收起了開玩笑的姿態，認真起來：「因為你們兩個都太聰明。」
白蘭沉默下來，的確，他和露娜都很聰明，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也能分得清楚自己的感情。他對露娜只有好奇、有趣和抱歉。自從知道露娜其實和他有著相似的能力後，那點好奇和有趣就慢慢消失了——只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能力，才會引起他的好奇。
而那份抱歉，也在這一年來的幫助中償還得差不多了，他對她已經沒有遺留什麼了。
「艾莉亞∼」白蘭拖長了聲調，「聰明難道不是好事嗎？」他收回雙腿，走到艾莉亞面前坐下，笑眯眯地用交疊的雙手撐著下巴：「比起那個，來商量家族合併的事吧∼」
「我沒有意見，」艾莉亞聳了聳肩，「正式公佈兩家族合併的時間隨你選。」
「那就選在我明年的生日宴會上吧∼」白蘭興致勃勃地說，「不過從現在開始就要著手準備家族合併的各項事宜了，而且也有個消息要放出去啊，畢竟也要成年了∼」
艾莉亞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倒是，也要讓女孩們早點知道，才能在接下來的一年半裡做好準備，首領夫人這個位置很讓人眼饞吧？」
讓人眼饞嗎？白蘭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嘴角，有人完全看不上眼呢。
綱吉正在跑步，而且是越野跑，雙手雙腳上還分別綁了一個沙袋，雖然因為他剛開始訓練，並不算重，但是時間長了也會漸漸疲累起來。
可是身旁跟著他在跑的露娜綁的沙袋比他還要重，她都沒有叫苦，他也不會叫苦！
他咬咬牙，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和動作，跟上露娜的腳步。
等到了路途中的休息站後，兩人才停了下來。綱吉扶著旁邊的樹站直，雖然他很想坐下來甚至是躺下來，但是那樣的話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所以一定要撐住。
林曉月喝了一口休息站放著的運動飲料，正想給綱吉一瓶，一封信突然遞到了她的眼前。
裡包恩踩在她的肩膀上，嘴角勾起：「白蘭那傢伙，還挺人性化嘛。」
看完信紙上的內容，林曉月扶額：「這叫什麼人性化啊，因為給女孩子空出了準備時間所以顯得人性化了？又不是中國古代那種選妃制度，真是瞎胡鬧。」
「別人不這麼覺得啊。」裡包恩看著林曉月將信紙揉成團丟進垃圾桶裡，挑眉道，「特意也給你寄了，難道你就沒有任何感覺？這不像是在示威嗎？」
「白蘭根本不需要示威，」林曉月淡淡地說，「而且他不是特意給我寄，只是告訴了有適齡女孩的家族，我剛好在內而已。你也該知道馬里諾的情況，到時候我只要去當個花瓶就好了。」
裡包恩搖了搖頭，綱吉已經走了過來：「露娜，你跟裡包恩在說什麼？」
「沒有，」林曉月迅速搖頭，「綱吉你也來喝點水。」相處了一陣子，稱呼上親近多了。
綱吉也沒多想，接過林曉月遞過來的運動飲料喝了一口：「還要跑多久？」
「還有四站，準備一下，三分鐘後出發。」林曉月看向手錶，「爭取早點結束，然後下午我來給你上義大利語和國中的課程，今天裡包恩有事。」
「太好了！」綱吉喜出望外，之前都是裡包恩給他上課，教學方法粗暴簡單，換成露娜的話就要好得多了。當然，他這樣的表現導致的結果是裡包恩的一記側踢。
忙碌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過年前林曉月帶著綱吉回到了日本，跟他的媽媽沢田奈奈一起過年，這次會一直留到三月份，等到他參加過並盛中學的期末考試，確定成績能升上二年級後再離開。綱吉的學籍還掛在並盛中學，只是以特殊理由申請了自學，只要每個學年的期末考能通過就行。
林曉月在日本期間本來過得很好，但是在一次上街被雲雀逮到後，快樂的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這位未來的雲守居然還記得去年的事，又試探出她的水準不差，立刻開打。
煩不勝煩的林曉月賣隊友了——她把綱吉推了出去，振振有詞地說：「如果你連綱吉都打不過，就別想著跟我打了。」可憐綱吉在放假期間本來要忙著準備考試，現在還得跟雲雀對打。
經過將近一年的彭格列式訓練，綱吉的戰鬥力比起原來已經好得多了，加上九代目解除了對他的死氣火焰的封印，最近正在試著獨立點燃死氣火焰——因為死氣彈爆衫他死都不想再來一次了。
在這方面林曉月有經驗，給了不少指導，本來估摸著大概要等到回去後再訓練一兩個月才能使用出來，沒想到的是，有次綱吉和雲雀打得狠了，斷掉的樹枝眼看著要砸到路過的女生身上，綱吉情急之下居然用出了死氣火焰，成功救下了女生——順便一提，女生的名字是三浦春。
林曉月拍著綱吉的肩膀：「幹得漂亮，英雄救美啊。」
綱吉苦笑：「露娜你就別開我的玩笑了，還是指導我怎麼使用死氣火焰吧。」想到這一點，綱吉的臉色又綠了幾分，「雲雀學長在發現死氣火焰後，鬥志更加高昂了啊！」
「這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用死氣火焰飛走，懶得打就跑唄。」林曉月想都沒想。
問題是那樣的話雲雀學長會更加生氣啊！綱吉在心裡呐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7
第049章
第049章：他想得到的是怎樣的答案。
林曉月覺得，果然有些事就算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也會遇到相同的結果。
比如說綱吉就算這輩子沒有留在日本發展，回來日本的這短短三個月裡和他未來的三位守護者遇到了，並且相處得很好。她琢磨著要不要讓彭格列日本分部的人多注意點，綱吉已經直截了當地跟她說：「露娜,他們只是我的朋友，不要把他們牽扯到黑手黨裡。」
「我知道了。」林曉月聳了聳肩,山本武、笹川了平、雲雀恭彌,既然成為了命運般的朋友,想必以後也會命運般地走到一起，成為攜手相助的夥伴，她不會多加干涉。
期末考試綱吉順利通過了，林曉月也帶著跟朋友們約好了下次再見面的綱吉回到了義大利。
回到家族後還沒換上平時的衣服，就有人拿著文件跑過來找她：「首領,這是這三個月來的各項帳目，您先看看！」對方說得急切,林曉月也只好拿過來看。
她學的可是法律啊,為什麼會淪落成看賬的？林曉月心裡哀歎一聲。結果沒看幾眼,她就眯起了眼睛,將手裡的帳目狠狠摔在桌面上，冷著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手下哆嗦著不敢多說什麼，只是盯著自己的腳尖。
林曉月重重地坐回了座椅上，努力壓抑住自己心頭的怒火。
她從接手馬里諾家族以來，就試圖將馬里諾家族洗白，黑手黨家族通常會涉及的危險行業，她都在慢慢地抽身離開。槍支彈藥和那個會讓人上癮的惡劣玩意她已經擺脫得差不多了，主要走的是商業家族路線，憑藉義大利的特色產品也走得不錯。
可是這份帳目上出現了極大的漏洞，如果她看到的時間再晚點，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後果。
「是誰支取了這麼一大筆錢！」林曉月用力拍在桌面上，震得筆筒都倒了。
「是、是索夫斯！」手下趕緊回答道。
索夫斯？林曉月想起了這個名字，這是她最近選上來的新人，辦事能力不錯，就是年輕了點，她讓傑森帶著這個新人好好磨練手段，可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把傑森和索夫斯給我找過來。」林曉月的語氣冷冷的，「還有立刻查清楚這筆錢的去向。」
兩個人很快就來了，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站在不足十五歲的林曉月面前看著倒有些滑稽。林曉月掃了一眼表情平靜的索夫斯，轉而看向傑森：「大哥，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們吧？」
「我知道。」傑森似乎正在努力地鼓足勇氣，「那筆錢是我同意支取的，用來進行新的投資。」「哦？我倒是很好奇你說的新的投資是怎麼回事。」林曉月漫不經心地說。
傑森看著索夫斯，後者立刻往前跨了一步，說道：「首領，是有關新的醫藥產品的投資。」
聽到醫藥，林曉月驟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雙手按住桌面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索夫斯：「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投資的是傑索家族關於死氣火焰的促成藥劑！」
索夫斯一愣，隨即也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白了幾分：「首領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林曉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然後撐住額頭，朝著兩人擺了擺手，「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你們誰都不要管，這個虧吃了就當做教訓，下次和傑索家族有關的事都儘量不要參與。」她的語氣又柔和了幾分，「索夫斯，你想要為家族謀求發展的心意是好的，下次要更謹慎。」
等到兩人不安地離開，林曉月才用力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
白蘭那傢伙還真的開始了，她以為會更晚點，起碼等到密魯菲奧雷成立……是她近一年來過得太安穩了，居然忘記了她身處於裡世界。她按下內線電話：「備車，去傑索家族。」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白蘭走進自己的臥室，將書桌上扣著的相框拿起來看了一眼，又重新扣了下去。那裡面是他前年和露娜過年時拍的照片，分別翹掉了家族的事務跑到大街上給自己放假，然後他拜託了路人，給他和露娜拍了照片。
把自己包裹得跟北極熊一樣的露娜在照片裡看起來也很可愛，紅紅的鼻尖還有嘴邊呵出的白氣，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小動物，相比之下他倒是穿得不多，還牽著露娜的手幫她捂暖。
他還記得當時的觸感，現在想想卻覺得自己魔怔了。
明明去年拋下露娜回到義大利的是他，為什麼這一年多來都是他比較煩躁？
露娜比他要狠心，一次也沒有來找他，就算是兩個家族有必須要見面的時候，她也是讓傑森代她出面——其實這只是他的想法，明面上傑森本來就是馬里諾的首領，以前有事也是他和傑森商談，她很少會露面。反倒是他，經常會打聽了露娜的所在地，然後找過去。
他一廂情願地抱著補償的想法找過去，露娜總是會無奈地看著他，不過之後會好好地跟他相處。現在不去找她了，她也不來找他——如果不是他主動，本來兩人就沒有多少交集。
而且很辛苦吧？他聽說露娜如今都在忙著跟綱吉訓練，還要兼顧家族，更沒空來找他。
白蘭舒了口氣，他在煩躁什麼呢？他只是習慣了露娜在他眼前，所以現在看不到了，有些不習慣而已——問題是這樣的不習慣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年，難道還要繼續持續下去嗎？
邀請函早早就送出去了，露娜也收到了才對，半點反應都沒有，顯然沒放在心上。
不要再想了，怎麼想也是沒有用的，他這麼聰明，糾正一點小習慣很快的。
走廊上突然傳來了有些嘈雜的聲響，白蘭皺起眉，走到門口正要看看怎麼回事，就感覺到了隔著門傳來的氣勢，立刻往後退了幾步。下一秒，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站在門口的人慢條斯理地收回腳，語氣散漫地笑著說：「晚上好，白蘭，好久不見了。」
聽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時，白蘭愣了片刻，然後便緊緊地盯住了眼前的露娜。
她長大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本來發育得就快，這一年來她又在接受訓練，比起一般的女孩子來發育得更好，皮膚卻還很白，髮型又換成了齊耳的短髮，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看著很精神。
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六五了吧？胸口也鼓起來了，單從外貌來看會吸引不少男孩子。
林曉月被白蘭的視線盯得全身不自在，她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追過來的傭人，指了指白蘭：「你們首領都沒說什麼，就不用跟著我了，回去做你們的事去。」
等傭人們走了，她才關上門，然後大大方方地走到床沿邊坐下，還試著壓了壓：「哦，不僅傭人換了新的，連床墊也是啊，比起你原本的床墊彈性要好得多了。」
白蘭一瞬間有種把這個沒神經的傢伙壓在床上的衝動，不過也因此回過神來，他拉過椅子坐到了林曉月對面：「有事來找我？」他指著窗外的天空，「在這種時候？」
林曉月跟著看了一眼外面深黑的天空，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我也不想啊，不過我的原則是能在當天完成的事就當天做，絕不拖延，剛從飛機上下來，困得要死呢。」
「那你是有什麼急事要來找我？」白蘭的話音剛落，林曉月就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嚴肅起來，她淡淡地說：「我手下有人加入到了你那個藥劑的專案裡，已經投入的資金我當然不會要回來，但是我要你將他的名字劃出項目。」她的眼神銳利起來，「這件事馬里諾不會參與。」
白蘭沉默，這件事他當然知道，激發死氣火焰的藥劑具有相當高的危險性，他雖然跟有關部門都打過了招呼，但是總不可能拿自己家族的人去當小白鼠。沒有了平行世界成熟的研究成果，只能自己慢慢摸索，雖然他有把握能在三年內弄出來，但是期間會造成什麼影響就不可知了。
每個平行世界都有各自的側重點，上個世界因為有特殊礦石才能製作激發死氣火焰的戒指，這個世界卻不同，白蘭沒有找到那種礦石，卻發現了藥劑，簡單來說就是上個世界的死氣丸。
死氣火焰是一種生命能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導致生命能量大量流失，實驗過程中肯定會有很多意外，就算他能依靠不斷取得的成果拉攏其他家族，也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
不過，他本來就是這樣想的，剛好可以削弱那些家族的實力，不是嗎？
馬里諾出現在參加名單上的時候，白蘭還特意調查了一下，如果按照以往的情況，他會及時提醒露娜，讓她退出，可是這次他卻鬼使神差地裝作沒看到。
白蘭又看向了露娜，還是說，他就是想要發生眼下這種情況呢？
實在是太久沒有見到了，所以這次的見面，或許是他無意識做出的安排吧？
半天沒有得到白蘭的回答，林曉月有些不耐煩。她屬於在飛機上睡不著覺的那種類型，從日本到義大利至少需要十三個小時，她又是下午才登機，就算兩地差了八個時區、到達的時候還沒到義大利這邊的十點，她現在也困得不行了。坐著彈性極佳的床，林曉月只要往後一倒就能睡過去。
她把床上的枕頭拽了過來，抱在懷裡墊著下巴：「給我說話。」
「我要你將他……」、「給我……」，這些都是露娜慣用的句式，白蘭很清楚這一點。她驕傲得像個公主，氣勢上又像個女王，用這種句式再正常不過，以前他也很習慣。
就好像現在她闖進他的房間，完全沒有預約，還直接坐在他的床上，抱著他的枕頭……這一系列的舉動都沒有顧慮過別人的看法——不，只是他。在對待其他人時，她是個優雅的公主。
會這麼隨便地對待他，只是因為是他吧？
林曉月看到白蘭朝著她走了過來，一如既往的笑眯眯的臉。
「小露娜∼」這種甜膩的嗓音也沒有變化，「我不會這麼簡單答應的哦∼」
靠得這麼近，林曉月都能聞得到白蘭身上的棉花糖的香氣，還挺好聞的。她下意識吸了吸鼻子，下一秒就感覺到白蘭傳來的氣勢像是要把她淹沒。
按在兩肩的手很大，輕易地將她的肩膀扣住，微微用力便壓了下去。林曉月往後一倒，雖然打消了一些困意，但是睡倒在柔軟床鋪上的感覺反而讓困意重新增多了。
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由於背對著燈光，眼神看起來更加暗沉。
「小露娜，」蕩漾的語氣消失，換上了令人著迷的旖旎，「你要用什麼來換？」
林曉月認真地思考著：白蘭這傢伙怎麼突然變身成人形費洛蒙了？
第050章
第050章：誰會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對白蘭的這種行為，林曉月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她只要提一提膝蓋就能正中要害,或者把懷裡的枕頭往白蘭臉上一貼，就能保證自己什麼事都會沒有。
但是林曉月很好奇白蘭現在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當初先拋下她的是白蘭，可是他這個樣子,就好像在說他還喜歡著她——也不完全如此，他對她的喜歡本來就一直停留在第一次。
所以她不相信白蘭，系統的研究進度清清楚楚地表明，白蘭對她的感情不過如此。
林曉月往下縮了縮兩邊肩膀，然後平靜地抬眼看著正上方的白蘭：「你想要什麼？」
「先提問的是我吧？」白蘭仍然笑著，手掌已經因為林曉月的掙扎轉而按到了床鋪上。
「我能給出的東西不一定是你需要的，我想你心裡明明有一個期望著的答案，不是嗎？」林曉月說得很平靜，而在她說完之後,白蘭也確實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今天晚上白蘭沉默的次數比以前一個月都要多得多，林曉月將枕頭扔開,雙手捧住白蘭的臉，逼他正視自己的眼睛：「說出來啊,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臉頰上傳來的溫度很低,跟這個恢復溫暖的季節不符。白蘭因為這樣的刺激微眯起眼睛，隨即又收回一隻手，撫上自己的右臉，將林曉月的左手抓住。他低低地笑著：「小露娜，你明明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不是嗎？這樣放肆的舉動，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動手殺人了。」
「能夠以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這種話，該說不愧是你嗎？」林曉月撇了撇嘴，白蘭的體溫比她要高，這就像是在給她捂手一樣。她沒有將左手抽離，而是收回了右手，覆上了自己的胸口：「你需要的只是我本人嗎？真的是出於自己的內心嗎？而不是因為『想要得到一顆不服輸的心』？」
「小露娜，你未免太擅長毀氣氛了。」白蘭笑了笑，不過語氣沒有恢復原樣。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你卻能知道嗎？」白蘭俯下了身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纖毫畢現，林曉月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蘭的眼睛裡映著自己的身影。
表情還能這麼平靜，她都有點佩服自己了。林曉月想著，語氣柔和了幾分：「我當然知道啊，」說出來的話卻足夠冷漠，「在那麼多的平行世界裡，你都執著地害死我了，不是嗎？」
白蘭像是觸電般猛地直起了身子，林曉月皺緊了眉，她的左手還被白蘭抓著，剛才的刺激讓他加大了力道，她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手腕骨折的聲音。
「你還是沒有辦法原諒我。」白蘭的聲音很冷，他還沒有注意到林曉月左手的事。
「換了誰能夠原諒啊，」林曉月歎氣，「第一次被你殺死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呢，你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喜好，就把我逼上思路，借此激發出我的死氣火焰，後來又因為我去找雲雀瞭解情況，就乾脆地把我殺死——我怎麼也忘不掉啊，你只是把一切當作遊戲，把人當作棋子。」
「可是我已經改變了！」白蘭的左手鉗住了林曉月的下巴，力道同樣不小。
林曉月的氣管受到了壓迫，她放慢說話的速度，儘量說得清楚些：「所以我將你看做同盟，和你平靜地相處，這對我來說已經很努力了，不會去想有更親近的關係。」
她用右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變得淩亂的頭髮，然後頓了頓，撫摸上白蘭的發頂：「我需要時間來適應，你也不過是希望我改變這種態度，不要對你過於冷淡，既然如此雙方都應該好好冷靜，不是嗎？現在，放開我的左手，我要去醫院。」
聽到林曉月的話，白蘭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看著林曉月的左手，手腕上已經浮現出了青紫色的淤痕，連皮膚都不自然地凹陷下去。
林曉月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沒想到白蘭你也會有這麼失態的時候，早點這麼做不就好了嗎？我也不用對你太警惕了——說到底，白蘭·傑索也只是個會生氣的普通人。」
「藥劑的事馬里諾會支付違約金，下次就別欺負我家的新人了。」
看到林曉月裹著石膏來訓練，綱吉整個人都不好了：「露娜，你的手怎麼了？」
林曉月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後微笑：「有什麼問題嗎？」
「明知故問！」綱吉吐槽，「昨晚下飛機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才隔了一晚上怎麼就骨折了？」再說了，以他知道的露娜的身手，不可能會把自己弄傷吧？
「今天的訓練內容呢，是和這位專門請來的助手對練，他可是老師特意找來的哦。」林曉月指向了身旁煙灰發色的少年，心裡感慨著果然是命中註定。
居然當做沒聽見！綱吉的吐槽二連發，注意力卻是不由自主轉移到少年身上去了。
啊……看起來好像是不良少年，裡包恩到底找了什麼人來啊……
獄寺隼人啊，林曉月拿著一罐葡萄汁坐在旁邊，叼著吸管不時啜上兩口。
裡包恩坐在她旁邊的桌子上，彎著嘴角說：「你覺得獄寺隼人怎麼樣？」
「很好啊，那種桀驁不馴的眼神，在這個年紀就能有如此身手，頭腦也很不錯的樣子。」林曉月咬住吸管，「我見過九代目的守護者們，他們似乎是以天氣來命名，你會特意問一個人的情況，估計和守護者脫不了干係吧？」拿九代目出來當盾牌，她還挺熟練的。
「當然，」裡包恩說得理直氣壯，「日本期間的報告我收到了，那三個人也很適合。」
「他們是綱吉的朋友，一切都要看日後的發展，急功近利可不好。」林曉月意有所指地說。
裡包恩輕哼了一聲，看向林曉月的手腕：「你又是怎麼回事？白蘭那傢伙終於忍不住了？」
「別把他說得像是野獸一樣，」林曉月聳肩，又啜了一口葡萄汁，「那個笨蛋，說到底只是一個不懂得與人相處的小鬼啊，就算他的生理年齡比我大。」
「說得好像你比他大似的，」裡包恩搖了搖頭，「不過你確實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那是當然。」林曉月將易開罐扔進了垃圾桶裡，「我可是露娜，以月神為名。」
裡包恩彎起了嘴角，是啊，露娜，luna，正是月神的名字。
鬧了那麼一次，白蘭對待林曉月的態度算是恢復原樣了——不如說更誇張些。
「我說你其實有毛病……唔！」被巧克力球堵住嘴的林曉月瞪著面前坐著的白蘭，嘎崩嘎崩地將嘴裡的巧克力嚼碎了咽下去。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他以為他是空調嗎？
白蘭笑眯眯地頂著身後迪諾的視線，重新拿起一個巧克力球丟進嘴裡：「哎呀，不用在意這種事啦∼直到小露娜你認可我之前，我都會在你身邊待著哦∼」
並不是因為「補償」，也不是因為「征服」，只是單純地想要和這個人好好相處而已。因為露娜和他一樣，度過了相同的平行世界，瞭解他的情況，是和他相同的存在。
只是想要和瞭解自己的人待在一起，就像是普通的朋友一樣。
收到系統提示說第一次喜歡變成了「朋友的喜歡」時，林曉月沉默了片刻，然後扶額：「為什麼這不能算作是第二次喜歡？」這樣她就順便完成這次的調查了，不是嗎？
「因為喜歡的程度沒有變，」系統很耐心，「在大多數情況下，喜歡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只有在每次發生質變的時候，才會產生新一種的喜歡。在那些平行世界裡，白蘭對宿主抱有的感情都很膚淺，只是處於一種興趣或者說愛好，這種程度的好感是會因為各種情況變化的。」
「比如說因為一個人成績好而喜歡，因為長得帥而喜歡，因為性格溫柔而喜歡……都只是停留在很隨便的程度吧？只要有更優秀的人出現就有可能轉移注意力？」林曉月抓著頭髮。
系統回答得很乾脆：「是的，正是如此，不過這也被我認定為一種喜歡，所以當初才會給出達成第一次喜歡的提示，不過本質上來說，這還只是出於量的積累上。而這次就不同了，真正達到了質變的條件，白蘭將宿主看做真正的朋友，只是以這次的身份好好相處。」
「友情的喜歡嗎？」林曉月放下手，「如果按照你的想法，第二次喜歡就該是愛情了？」
「不過宿主你的想法向來是順其自然，我也只是負責收集資料進行分析研究，所以沒必要可以去達到第二次喜歡。」經過第一個世界，系統已經習慣了林曉月的所作所為了。
「嗯，」林曉月點頭，隨即笑道，「可別忘了白蘭還有一場選妃大會呢。」
綱吉和獄寺相處得不錯，裡包恩也早就把獄寺拉進了彭格列的陣營，除了日常的訓練外也在磨練獄寺身為守護者的能力，雖然綱吉和獄寺兩個人都沒察覺到這點就是了。
「十年後火箭炮？」綱吉奇怪地重複了一遍獄寺的話。
「是的，十代目！」獄寺很興奮的樣子，「今天我偶然看到了彭格列關於這種武器的情報，據說是可以將未來與現在調換的東西，儘管只有五分鐘，但是能看到未來不是很有意思嗎？」
「波維諾家族的秘密武器啊。」林曉月用右手拿著三明治，她的石膏還要幾天才能拆掉，雖然她自己覺得已經能拆了，但是白蘭對此很反對，也就只能繼續維持下去。
「你們在說什麼？」肩膀上突然增加的壓力讓林曉月歎了口氣，從桌上拿起袋裝的棉花糖遞到了白蘭手上，然後把他撥開來：「我們在討論十年後火箭炮。」
獄寺把林曉月當做馬里諾的大小姐，又是和綱吉一起訓練的人，所以也當做朋友相處。不過白蘭是傑索家族現任的首領，態度上要稍微禮貌些：「白蘭先生，中午好。」
「你好啊∼」白蘭笑眯眯地坐下來，「不繼續討論了嗎？」
「雖然很好奇，但是沒有親眼見證過，沒辦法證實啊。」綱吉無奈。
獄寺立刻來了精神，壓低聲音道：「其實，我在倉庫裡發現了一箱十年後火箭炮的炮彈，就悄悄拿了一顆來，十代目你看……」
「你們在做什麼？」突然響起的童音讓所有人都是一驚，獄寺已經拿在手上了的粉紅色炮彈，就這麼落到了林曉月的腳下，「砰」的一聲炸了，彌漫開粉色的煙霧。
白蘭興致勃勃地拿著棉花糖開吃：「誒，二十四歲的小露娜，不知道會變成什麼……」他的話沒說完，就在看清楚煙霧散開後的人影后停了下來。
穿著每個女孩子都幻想著的雪白婚紗的女人，長長的紅發披在腦後，頭紗不知道落到了哪裡，她閉著眼睛，安靜得仿佛在沉睡，臉上的表情也是溫柔恬靜的，可是誰都無法忽視在她心口處綻放著的大朵血花，連同綴滿蕾絲的層層疊疊的裙身，都被染滿了鮮紅的顏色。
這是一個在最幸福的時刻死亡的女人，而那張臉宣告了她的身份——露娜·羅西。
第051章
第051章：黑暗中的永明燈即是如此。
林曉月看著面前彌漫開來的粉色煙霧，下意識地用手去揮散。
十年後火箭炮她以前在別的平行世界裡也只是聽說過,並沒有親身經歷過，現在居然陰差陽錯能體驗一把時空穿梭,林曉月覺得……跟她依靠系統穿越世界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只是她的手剛揮動了一下,就感覺撞到了什麼東西,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人抓住了手腕。等煙霧散開,她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是誰。
原因無他,眼睛下面的紫色三爪刺青實在是太明顯了。
林曉月的左手不方便移動，又被十年後的白蘭抓住了右手，動作上就拘束了幾分。她有些不耐煩地看著面前的白蘭：「鬆手啦,這樣我重心容易不穩……喂！」
她的話音未落,白蘭就猛地收緊了手指,將她死死地抱進懷裡。林曉月本來就比白蘭矮，十年後更是相差甚遠,白蘭很容易地就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一隻手扣住她的手，另一隻手還覆在她的頭頂上,這種好像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的姿勢讓林曉月全身不自在。
「發生了什麼？」林曉月耐著性子問道,她努力從側面看著周圍的情況，這裡似乎是一座教堂，不過現在教堂裡的情況很狼狽，淩亂的程度就好像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大事。
對林曉月來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都不重要，重點是——教堂。
她站在這裡，而她的身邊站著穿著西裝的白蘭，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十年後的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啊！林曉月頭疼地垂下腦袋，卻從相擁的縫隙中看到了地面上濺開的鮮血，與紅色的地攤相接觸，顏色變得更加深沉。
她沉默下來，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緊貼著的胸口傳來了劇烈的心跳聲。
「喂，白蘭，十年後的我，死掉了嗎？」林曉月的語氣很平靜。
「沒有。」白蘭終於說出了見到以來的第一句話，他的嗓音經過十年的時間，似乎更加成熟，對林曉月來說有些陌生，不過還是能分辨得出十年前的感覺。
「你那麼擅長說謊，現在怎麼只會說這一句了呢？」林曉月歎了口氣，「不過在結婚的時候發生這種事，的確很不好受啊。說吧，有什麼要注意的，如果十年後火箭炮真的只有五分鐘，你現在說明情況我回去後也好早做安排，說不定可以篡改未來呢。」
「已經發生的事，改變的也是你所在的世界，這個世界不會回溯。」白蘭的嗓音嘶啞，他用力地吻了下來，林曉月幾乎可以感受到那種慘痛的絕望感，似乎下一秒就會有淚水湧出來。
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確認她的存在，又或者是在用這種方式道別。
「我喜歡你啊，露娜。」白蘭的聲音很低，「可是我好像沒辦法帶給你幸福，只會害死你。等你回到了那邊的世界，絕對不要跟我扯上任何關係。」
「這種事不是由你說了算的，」林曉月微笑著說，「在十年前，我和你可是朋友呢。」
「那就當一輩子的朋友吧，一定要讓我看著你幸福地活到最後。」白蘭也笑了起來，他用手摩挲著林曉月的臉頰，動作那麼輕，皮膚上像是拂過了一根羽毛。
粉色的煙霧再次彌漫開來，林曉月被白蘭猛地抱了起來，他的笑容異常乾淨：「這樣在我的新娘回來的時候，正被我高高舉起吧？然後我會給她一個擁抱，這才是婚禮該有的樣子。」
林曉月的表情柔和下來：「嗯，好好地活下去啊。」
她沒有聽到白蘭的回答，因為她已經坐在了原本的椅子上，周圍是明顯處在震驚和難過中的綱吉他們，看到她回來，他們的臉色也沒有任何好轉，一舉一動都小心謹慎。
「你們看到的是我的屍體？」林曉月說得很平靜。
「露娜！」綱吉幾乎是立刻叫了起來，他咬緊了牙關，雙手也握緊成拳，「十年後不會發生那種事的，一定會有可以改變未來的辦法的，你不會死的！」
林曉月拿過一顆堅果就丟到了綱吉的腦袋上：「說什麼死不死的，你想得太沉重了。我既然知道了以後會發生什麼，自己難道不會做準備嗎？你不用太操心。」
裡包恩按下帽檐，表情藏在帽子的陰影裡看不清楚：「我倒是很好奇新郎是誰。」
「果然還是裡包恩你比較習慣這種事，」林曉月點了點頭，然後聳肩道，「不過我怎麼可能說出來呢？這種提前知道自己的未來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不，」裡包恩放下手，眼神微冷，「我倒是想知道你這個蠢學生是嫁給了哪個不中用的傢伙，才會在婚禮上被人一槍殺死。」擺明瞭是要給自己的學生找回公道。
林曉月語塞，忽然覺得自己把裡包恩想得太沒血沒淚了。她安撫地擺著手：「好了，既然都知道了，以後警惕些就好了，大不了我爭取在十年內把自己嫁出去。」
「重點在這裡嗎！」獄寺都忍不住吐槽了，他和林曉月接觸不多，現在反而比較客觀。
「想那麼多也沒用啦，裡包恩，你應該帶著綱吉和獄寺繼續去訓練了。」林曉月站了起來，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白蘭，我們去商量一下那個藥劑的事。」
裡包恩瞥了她一眼，然後押著綱吉和獄寺走了。
這裡是彭格列家族總部，不過有專門安排給林曉月的房間。她剛關上房間的門，白蘭就開口道：「是我吧？」這是他從林曉月回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林曉月側過身來看著他，眉梢上挑：「不愧是你啊，猜得這麼准。」
「你被十年後的我親過了，」白蘭臉上帶著笑，不過語氣裡半點笑意都沒有，「如果十年後和你結婚的人是你現在不認識的人，你是絕對不可能讓他親你的。而且你現在熟悉的也只有我和綱吉，他是彭格列未來的十代目，從身份地位上來說，更不可能會娶你，所以只有可能是我了。」
雖然白蘭親得比較用力，但是她的嘴唇有那麼明顯嗎？林曉月有些納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又很快放下手，泰然自若地問道：「這又怎麼樣呢？那是十年後的事了。」
「先不管為什麼十年後我和你會變成那種關係，在那種時候卻沒有保護好你，十年後的我到底在做什麼啊。」白蘭嘴角的弧度拉大了些，卻帶著滿滿的嘲諷。
「那些都不重要，從現在開始什麼都別管就好。」林曉月將話題轉移開來，「我們兩個的關係就保持在現在這種情況最好。」她想了想，又把剛才十年後的白蘭的話拉出來，「十年後的你可是說了要你和我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看著我幸福到老呢。」
「這種話就算他不說我也會照做的。」白蘭伸手按在林曉月的腦袋上，「不會讓你死的。」
林曉月一下子笑了出來：「人怎麼可能不會死，生活在黑手黨的世界裡，我只要是自然死亡就會覺得很滿足了，倒是你，別在我之前就死了啊。」
她踮起腳拍拍白蘭的肩膀，很認真地說：「我沒有怪你，也不會怪你，不用想太多。」
白蘭的眼神閃了閃，最後恢復正常，笑容一如既往：「好。」
十年後火箭炮的事就算是這麼被壓下來了，對綱吉來說刺激大了些，這還是他進入黑手黨界後第一次看到熟悉的人在他面前死亡。這導致他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發了瘋一般的訓練，努力想要讓自己強大起來，希望能夠用自己的雙手保護好自己重要的人。
裡包恩看出他這種心理狀況很糟糕，讓林曉月出手狠狠地揍了綱吉一頓。
綱吉被揍醒了：露娜的武力值比他高這麼多一時半會根本趕不上啊！他還是循序漸進吧。
於是裡包恩把他丟到了彭格列的下層部門去，開始進行暗殺任務，巴厘安那邊目前對綱吉來說太「高檔」了，就算硬把人塞進去，用不了一天就會被踢出來。
殺人對綱吉來說完完全全適應不能，他在第一次動手後吐了個半死。
臨時客串心理醫生的林曉月盯著綱吉的眼睛：「你說自己殺掉的是壞人，所以就能釋懷了？別開玩笑了，就算是垃圾也有會因為他的死亡而難過的人，在那些人看來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殺人就是殺人，不管殺了誰都會讓雙手染上鮮血。在這個世界，你不可能保持著純白，那麼倒不如建立你自己的秩序，殺掉你認為的罪人，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就算你不這麼做，別人也會這麼做，你只要走你認為是對的道路就好了。別想當聖父或者上帝，你不可能救助也不可能感化所有人。」
這一大段話說下來，綱吉的眼神就像是燭火般搖曳著，林曉月看得出來他的掙扎，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最後，綱吉吐出一口氣，然後眼神堅定地說：「但我會盡全力。」
林曉月懂他的意思，盡全力保護別人，盡全力免除不必要的死亡，盡全力維持本心……
這個少年就像是黑暗中的永明燈一樣，光是站在面前就能感覺出他的不同。林曉月彎了彎嘴角，然後彈上綱吉的額頭：「別忘了你現在還不是真正的彭格列十世，現在說這種話還太早了，等你真正登上了那個位置，再用你的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吧，我期待著。」
綱吉也露出淺笑來：「我知道了，我會繼續磨練自己，直到有那樣的力量。」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8
第052章
第052章：中二病犯得越來越嚴重了。
看到綱吉帶著一個穿著奶牛裝的小孩子出現在彭格列總部時，林曉月聽著對方說的「裡包恩我來殺你了」，扭頭看向裡包恩：「這是你的同行還是競爭對手？」
裡包恩態度隨意地拿出手槍就給了小孩子一槍：「撒，誰知道呢？」
這個名叫「藍波」的小孩子，正是前不久獄寺說過的十年後火箭炮的研製家族——波維諾家族的人，而且在得知藍波纏上了綱吉這位彭格列十世繼承人候選後，波維諾家族的首領立刻將藍波的生活物品都送了過來，擺明瞭是想跟彭格列拉近關係。
「這個家族也蠻神奇的。」林曉月感慨，「不過去出個任務還能被同是殺手的人纏住，綱吉你還差得遠呢。」說著便戲謔地看了一眼正在送走藍波的綱吉。
「重點在這裡嗎？」綱吉吐槽，「你有時間說我，還不如趕快想想怎麼解決那個牛皮糖。」
旁邊正伏在辦公桌上批改檔的白蘭抬起頭：「誒，我怎麼了？」
「沒說你。」林曉月把自己手上剛看完的一份檔拍到他的臉上，「最近傑森那傢伙真是越來越囉嗦了，這種事也敢拿來煩我。白蘭你忙你的事去，下個月不就是選妃大典了嗎？」
「牛皮糖難道不是我的專屬稱呼嗎？等等，選妃大典？」白蘭一愣。
「你的十八歲生日，到時候不是會有很多家的千金小姐要來嗎？趕緊把你的未婚妻人選確定下來吧。」林曉月打了個呵欠，完全沒有白蘭是她的研究物件的自覺，「放心吧，我給你把關。」
「那到時候就麻煩小露娜了∼」白蘭笑眯眯地說，「不過別想把話題扯開哦，最近是有誰在黏著小露娜嗎？我怎麼都不知道呢∼」
林曉月扶額，朝著綱吉看了一眼，後者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對著白蘭說：「其實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上個星期彭格列開了一次規模比較大的會議，接見了不少來自其他家族的人，其中有一個家族的首領還帶了兒子來漲漲見識。那時候我和露娜正好在室外訓練，露娜沒有隱藏實力，就這麼被那個男生看到了，結果還一見鍾情。讓外人知道了露娜的真正實力會很麻煩，我跟露娜就商量，謊稱她是裡包恩找來協助我訓練的自由殺手，本想著對方會放棄，結果這兩天反而黏上了。」
白蘭饒有興致地睜大了眼睛：「居然有人會對小露娜一見鍾情……」林曉月毫不客氣地抓起一把棉花糖堵住他的嘴，然後一邊拍著手上的糖粉一邊說：「這件事我會解決，用不著你管。」
「小露娜好過分……」白蘭努力將嘴裡的棉花糖咽進去，「我只是好奇嘛∼」
「老實說那傢伙長得挺好看。」林曉月摸著下巴，然後朝著白蘭伸手：「再給我一份請柬。」
「請柬？」白蘭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思緒還停在林曉月的上一句話上，莫名有些不爽。
「你的選妃大典的請柬。」林曉月將定語補足，「那裡面漂亮優秀的女孩子那麼多，讓那個傢伙自己選去，既然長得那麼好看，別的女孩子也會喜歡的。家族背景也不差，會被當做目標吧？」說著她很愉快地合掌，「就這樣決定了，白蘭，你應該不介意有人跟你搶人吧？」
「當然不介意∼」白蘭繼續眯著眼睛笑，只要不搶走他最重要的朋友就好了。
生日當天，也是傑索家族和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併的日子，規模這麼大，選的地點也很好。白蘭站在窗前，看著外面一片青綠的草地，還有在草地上聊天的各位賓客，忽然有些感慨。
他還保留著以前的記憶，當然記得在其他平行世界裡密魯菲奧雷的誕生過程，那時他都用了卑鄙的手段，強行讓尤尼同意了兩個家族的合併，自然也沒有這麼多人會來慶賀。
這種平和也很不錯呢，白蘭想著，注意到賓客們突然都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停在莊園門口的黑色轎車上有著彭格列家族的家徽，隨著車門的打開，清秀的少年下了車，一身黑色西裝襯得少年的氣質都沉穩幾分，剛來義大利時的懦弱也早已在訓練時消失不見。
白蘭嘴角的弧度大了些，在那些世界裡，他可是要等到十年後才會看到這樣的沢田綱吉呢。
雖然他現在還只是彭格列十世的候選繼承人，但是要接手彭格列只是早晚的事。
正想著下去迎接一下綱吉，白蘭又看到了一輛轎車駛來，綱吉站在門口沒走，微笑地等待著車上的人下來。加百羅涅和彭格列是同盟，在這種場合當然要有所表示，迪諾下了車先和綱吉說了幾句，車內似乎有人說話，綱吉苦笑了一下，然後後車門打開，綱吉把手遞了過去，
白蘭的眼神透出幾分認真和笑意，不出意外看到了露娜的臉。
露娜之前是加百羅涅的養女，這件事黑手黨界的人都知道，也知道迪諾對她很好，更不用提這個大小姐對黑手黨界沒興趣，回到馬里諾之後也過得相當自由。對這種沒有野心的女孩子，裡世界還是挺寬容的——當然，不會有人比白蘭更清楚露娜的野心。
打扮方面，絕對不會有比露娜更隨意的人了，她穿著白色的帶帽短袖衛衣和牛仔褲，長長的紅發紮成獨馬尾，顯得清爽自然，手腕上還戴著同樣是白色的皮質手錶，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高中生。
論年齡露娜確實剛上高中啊，白蘭想著，又看到幾位小姐看著露娜的時候表情有些輕蔑，不由得搖了搖頭，真要打扮起來、不，只要露娜把她對付傑森時的氣場端出來，這裡哪個女孩子能比她更加耀眼？只是不想讓人以為馬里諾對密魯菲奧雷有心而已。
有露娜之前的「好名聲」在，這種「特立獨行」也只會被當做不懂事，順利被排除在外。
心裡在那幾位小姐的名字上打了個叉，白蘭轉身下樓，去見綱吉了。作為彭格列的代表，不管是他還是艾莉亞，都有去接見的必要。只是等白蘭走到草地上，看到露娜身邊多出了一個藍紫色頭髮的少年時，他差點抄起旁邊桌子上的一杯紅酒潑過去。
誰能告訴他六道骸這個傢伙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這傢伙不是該在復仇者監獄嗎！
露娜先看到了他，正要對身旁的綱吉說，六道骸不知道笑著說了什麼，露娜就轉過頭去看著他，滿臉無奈地朝著他勾了勾手指，他就配合地彎下腰，任由露娜給他重新系領帶。
白蘭很不淡定地拿過一杯紅酒，保持著微笑走了過去，腦子裡迅速分析完，等來到露娜面前時，不僅她給六道骸系好領帶了，他也開了口：「想必這位就是對小露娜一見鍾情的人了？」
林曉月給了白蘭一記肘擊，周圍有綱吉、迪諾和六道骸擋著，她一點兒也不擔心會被別人看到。她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白蘭你就不要開玩笑了，這位是六道骸，北義大利某個家族的養子，今天是想來見識一下兩大家族的合併，還得多謝你的請柬。」
綱吉在旁邊聽得有些牙酸：現在他身邊站著的真的是露娜嗎？
白蘭也覺得有點酸，尤其是看著旁邊笑得一臉紳士的六道骸的時候，他就酸得更厲害了。他看向六道骸，伸出了手：「你好，六道骸君，沒想到你會有一個日本人的名字呢∼」
仔細想想，露娜雖然在平行世界裡一直是彭格列那邊的人，但是她對彭格列那邊的認識並沒有多深刻，六道骸這傢伙又是虛無縹緲的霧之守護者，露娜會認識他才有問題。但是裡包恩呢？那個最強彩虹之子怎麼會不知道六道骸的真實身份？等等，這個世界的六道骸和原來一樣嗎？聽露娜的介紹，六道骸現在難不成還待在蘭茲亞的家族裡？
想得太多，白蘭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他應付完綱吉、迪諾和六道骸，也安排他們到了預定的位置上，正想去查查六道骸的事，衣袖上就傳來了一股拉力。
「你怎麼了？」林曉月皺起眉，從見到六道骸開始，白蘭就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儘管這麼一拉，讓不少人都投來了視線，她也沒有鬆開手。
白蘭也注意到了那些視線，心裡倒是一愣。林曉月今天會打扮成這樣，本來就是不想被當作競爭物件，現在這種舉動只會給她帶來麻煩。可是她還是因為擔心他的情況而叫住他——這個認知讓白蘭心裡一暖，笑容也輕鬆幾分：「我沒事哦∼小露娜想多了∼」
林曉月鬆開手，壓低聲音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問了，你自己處理好就行，反正你的能力我也清楚。叫個人來帶我離開這裡，別人問起的時候就說我找你問衛生間的位置。」
這種應對手段，也真是不怕丟臉。白蘭抽了抽嘴角，然後招手叫來一個侍應，故意加大了音量：「帶這位小姐去洗手間。」這下子聚過來的視線不像剛才強烈，只是輕蔑嘲笑的意味更重了，林曉月暗地裡又給了白蘭一記肘擊，這才跟著侍應離開。
白蘭沒把這點攻擊放在眼裡，更何況林曉月只是在跟他鬧著玩，沒有真的用力。想到這一點，他的心情又好了幾分，連帶的面對幾位首領千金的搭話，他都擺出了足夠禮貌的姿態。
「您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有膽大的女孩子這麼問道。
「有優點的女孩子我都喜歡哦∼」白蘭笑眯眯地說，不過能達到他要求的優點的人太少了。
「白蘭先生還真是博愛呢。不過沒有優點的女孩子，誰也不會喜歡吧？」有人意有所指，「比如剛才那位馬里諾家族的小姐，居然向宴會的主辦方詢問洗手間，未免太失禮了。」
「只是個不知這種地方深淺的普通女孩子，會這樣也是理所當然。」附和的大有人在。
白蘭心裡很清楚露娜就是為了達到這樣的效果才會那麼做，可是一想到露娜被當做無知，他就不舒服。沒人會比他更清楚露娜的實力，這些人稍微查一下就會知道露娜在幾年前就拿到了本科學位，而且只用了短短一年。就算露娜保留了平行世界的記憶，這樣的成就也足夠佩服。
他掃了一圈周圍的少女們，臉上笑著，心裡卻很冷淡。
這個世界上和露娜一樣的人只有他，只要他懂露娜就好了。
第053章
第053章：我瘋了的話你就是壞掉了。
林曉月被侍應一路帶著去了洗手間，在侍應離開後就跑去別的地方亂逛了，壓根沒打算回到即將開始的宴會現場。她對這種事向來無所謂，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是傑索家族和基裡奧內羅家族的合併，林曉月也沒想要參加。
來這種地方，只是給她自己又在黑手黨界添上了無知的標籤，她一點兒也不樂意。
想到六道骸的事，林曉月又皺起了眉，腳步也放慢了不少。她敢肯定白蘭的變化和六道骸有關，可是她不知道原因，就算想要幫忙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這兩天被六道骸纏著，她也去查了一下六道骸的情報。他確實是北義大利那個家族的養子，在成為養子之前的經歷和一般的義大利孤兒相差無幾，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不過，讓白蘭在意的應該就是這一部分了吧？
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雖然她邀請六道骸來這次的宴會是為了讓他成為別人的目標，但是發生這種事，她也不能當做沒看到，不是嗎？再怎麼說也是白蘭警惕的人，還是調查清楚、小心為妙。
「露娜？」禮貌的問候聲響起，林曉月抬頭就看到六道骸站在她的前面不遠處，藍紫色的頭髮映襯著此時帶著暖意的陽光，顯得很寧靜。
不知道怎麼回事，林曉月想到的卻是白蘭的頭髮在陽光下會是什麼樣子。
她收斂心神，朝著六道骸走了過去，笑容非常標準：「骸先生，」要不是這傢伙的名字發音實在太繞口，林曉月也不至於用這樣親近的稱呼，「你怎麼會在這裡？」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應該在宴會現場那邊嗎？
六道骸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看起來還是對林曉月保持著追求又紳士的態度：「實際上我並不喜歡這種場合。」林曉月眉梢輕挑，這意思是說，如果不是她的邀請，他根本不回來參加這種宴會？還真夠給面子的啊。
她配合地露出歉意：「抱歉，我並不知道這種事，給骸先生帶來麻煩了。」只是她的下一句話說得就沒這麼客氣了，「既然如此，骸先生可以先行離開了，我和白蘭的關係不錯，他會諒解你的離場的。」說完還擺出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模樣。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六道骸當然不是不懂，他收起紳士的笑容，轉而有些難過地問道：「為什麼露娜你在對待我時總是這麼冷淡？」
林曉月被他的語氣刺激得幾乎要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擺出了正經嚴肅的姿態，歎氣道：「這裡沒有別人，我說你就別玩了吧，我也不喜歡說這種客套話，跟你擺明瞭說吧——我不喜歡你，你幹嘛總要纏上來呢？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你說這種話了，你聽點勸啊！」
說到最後，林曉月都恨不得拽著六道骸的衣領用力地搖上幾下。
其實按照林曉月的想法，有一個黑手黨界的男生喜歡她，還這麼努力地追她，並不是什麼壞事。她本來就打算在這個世界裡簡單地結束這次的生活，然後前往下一個世界。她也不是不能立刻離開，她的系統是輔助型，要怎麼做都由她這個宿主決定，想什麼時候離開就可以離開，只要收集到了足夠的研究資料就可以了。不過要離開也必須達到一個要求——必須以自然合適的理由消失。
比如在黑籃的世界，她第一次離開是因為突發車禍，對那個世界的人來說，這是一次意外，由此造成的死亡也就象徵著這個人從這個世界消失，很正常；第二次其實可以看作幽靈的升天或者轉世，也是很自然的情況。
可是這個世界還需要她，馬里諾家族還需要她在暗地裡扶持，突然消失的話，會給馬里諾造成怎樣的損失是無法預料的，更不用提馬里諾有可能會以為是敵對家族的暗殺，然後開戰，再把加百羅涅牽扯進來，說不定還有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光是想想林曉月就開始頭疼，所以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再離開，而她的婚嫁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
六道骸各方面的條件都不差，所在家族裡也有別的繼承人，不需要他擔任多重要的職位，身份上入贅馬里諾沒有問題。當然，六道骸那張臉林曉月也挺滿意的，再怎麼說也是以後要天天看著的人，誰不想找個好看的？按道理來說，六道骸確實是合適的人選，但是林曉月對他就是不感冒——她感覺不出六道骸對她的喜歡。
系統只會對研究物件產生反應，這是林曉月自己感覺出來的。
她雖然情商比較低，大多數情況下又是理性多於感性，但是之前在黑籃的世界裡，她和黑子他們相處得不錯，也培養了一定的友情，隱隱約約能夠分辨出一個人對自己的態度。就好像綠間，雖然對她向來沒什麼好臉色，但是實際上還是把她當朋友看待的。
六道骸一出現就對她「一見鍾情」，表現得相當明顯，可是林曉月感覺不到半點真實感。
也是因此，她一直都在想著把六道骸推出去，她寧願跟綱吉在訓練時互相吐槽，也不想面對讓她感到不自在的六道骸。
沒有得到回答，六道骸臉上的難過又多了幾分，他歎了口氣，然後將手伸進了口袋裡，似乎是要拿什麼東西出來。
林曉月暗自加強了警惕，提防著六道骸拿出槍來，不過想想這種情況並不可能。
這次的合併事關重大，除了幾個大家族的人，來賓們大多被搜過身，六道骸也不例外，所以現在他身上不可能攜帶有手槍才對。
這麼想著，看到出現在六道骸掌心裡的小絨盒時，林曉月受到的驚嚇不比看到槍少。
白蘭本來正在賓客間周旋，眼角的餘光卻注意到窗外對面的走廊上熟悉的身影。
居然跑到那種地方去了，她是有多不喜歡出現在這種熱鬧的場合上啊？白蘭笑著搖了搖頭，緊跟著卻注意到了同樣站在走廊上的六道骸。他捏著酒杯的手指立刻收緊——那個傢伙剛剛不是還在場內嗎？什麼時候跑去找他家露娜了！
沒有注意到自己給露娜加上了怎樣的定語，白蘭又和面前的賓客隨口說了幾句，就在窗邊待著不動了，打算好好看看露娜和六道骸的情況。
綱吉和迪諾正在聊天，綱吉先注意到了白蘭的情況：「白蘭已經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了吧？」
迪諾比綱吉反應快，再怎麼說他也盯了白蘭一年多，看到白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不爽。他想了想，從窗戶往外看去，很快同樣注意到了又對面的露娜和六道骸，不由得聳了聳肩：「那個傢伙又犯病了。」說著，他朝著窗戶指了指。
綱吉順著迪諾的手指看去，露出笑來：「所以我就說了，六道骸算什麼牛皮糖，白蘭他才是最黏露娜的人。」頓了頓，想到上次十年後火箭炮的事，綱吉的神色又複雜起來。
只要稍微想想，他也能推斷出十年後的露娜在和誰結婚。露娜對他來說並不只是師姐或者朋友，就算知道當初露娜去日本帶走他是因為彭格列九世的安排，他也忘不了她說過的話，像是路標一樣給他指出了新的道路。而且露娜很強，他有很多方面需要向她學習。這些感情綜合起來相當複雜，也說明了露娜對他而言的重要性。
白蘭很黏露娜，也對她很好，這些綱吉都看得到，可是他不適合露娜，綱吉很清楚這點。他希望露娜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獲得幸福的結局，而不是變成穿著婚紗的永遠的睡美人，所以他既不會干涉露娜的事，也不會忽視露娜的安全。
「到白蘭那邊去看吧，這裡的視角不太好。」迪諾看得出來綱吉的心思，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帶著慣有的大大咧咧的笑容，朝著白蘭走了過去。綱吉也將心情放鬆下來，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綱吉和迪諾，白蘭的心情還不錯，有了他們兩個在身邊，就不會有人不長眼地過來找他聊天了，可以安穩地看著露娜那邊的情況。
只是還不等他跟綱吉他們打個招呼，就注意到六道骸有了新的動作。
酒杯被悄無聲息地捏成了碎片，有掌心裡燃起的大空火焰在，白蘭不用擔心自己的西裝被染色。迪諾站在他身邊，也擋住了他的手，不用擔心會被其他人看到。綱吉愣了一下，看著白蘭抖了抖手，那些在大空火焰的作用下變成灰燼的玻璃碎片就落到了地毯上。
怎麼了？他看著臉色極差地看向窗外的白蘭，然後看向露娜那邊，頓時了然：難怪，六道骸拿了一個戒指盒出來……等等，這是求婚的節奏？綱吉也有點燃大空火焰的衝動了。
不過更讓綱吉繃緊神經的是，在露娜將視線集中到了六道骸托在掌心裡的絨盒時，六道骸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三叉戟，鋒利的戟尖閃著寒光，怎麼看都讓人心底發寒，有種不好的預感。
林曉月正在頭疼地看著六道骸手裡的戒指盒，耳邊卻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沒等她抬起頭，就被人拽住了，手臂橫在胸口，死死地壓制著她的動作，大拇指和食指甚至卡在了她的脖頸上，似乎只要她有什麼舉動就會被掐死。
同時抵在右臉上的冰冷金屬讓林曉月清醒了幾分，她很想扶額，不過此時的姿勢讓她抬不起手。她對著出現在面前的白蘭歎了口氣：「所以說我最討厭參加這種活動了，總會遇到倒楣的事。」
她還等著白蘭像往常那樣，用笑眯眯的表情跟她說「能遇到這種好玩的事怎麼會是倒楣呢」這種話，可是等了半天卻沒有得到回應。她奇怪地看向白蘭，這才注意到他的表情。
不只是普通的擔心，而是混合著憤怒的……害怕。
這種詞真是不適合用來形容白蘭啊，她可從來沒看到白蘭害怕過什麼，這傢伙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一副從容鎮定的笑眯眯的臉，就好像世界上並不存在會讓他產生這種情緒的事物。
問題是，現在她看到了。
林曉月抿緊了唇，不等她再說什麼，抵在臉頰上的銳器又加重了力度：「哦呀哦呀，沒想到我還真是押對了呢。只是可惜被發現得有點早。」三叉戟的戟尖在皮膚上滑動，「我原本打算在控制了她之後再去找你們，沒想到都來了。」
他往周圍看了看，綱吉和迪諾也到了。
先不管六道骸說的控制是怎麼回事，被挾持成人質的林曉月很不爽，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用來威脅自己的朋友和親人。
所以她動手了，毫不在意自己被掐著的脖子和被銳器抵著的臉頰。
六道骸完全沒有準備，他以為露娜就算有所行動也會採取謹慎的做法，沒想到她在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強行在他懷裡轉了半圈，面朝著他的同時，脖頸上和臉頰上也分別留下了指甲劃出的淤痕和狹長的傷口。
同時，她的拳頭上也帶著熊熊燃燒的死氣火焰，重重地擊打在他的小腹上。
這個瘋子一隻腳踩在倒在地上的他的胸口上，臉上還在滲著血，或許是因為疼痛，她眯著眼睛，笑容也因此兇狠幾分。她的語調很輕快：「真是對不起了，我從來不喜歡受制於人，你給我乖乖去睡覺吧。」隨即六道骸只覺得脖頸一痛，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第054章
第054章：這場愛情遊戲才剛剛開始。
今天的宴會成功畫了個句號，雖然中途密魯菲奧雷家族中白魔咒一方的首領白蘭·傑索，不知道為什麼中途消失了片刻，但是有彭格列的十世候選人沢田綱吉和加百羅涅的現任十世迪諾解釋，來賓也沒多想，反正白蘭很快就回來了。
艾莉亞倒是慶倖著白蘭撞破的是角落的窗戶，又因為當時他們三個聚在一塊，別人都以為他們要商量要事、離得遠遠的，所以還真沒人注意到白蘭撞破窗戶跑出去了。
要是讓人知道白蘭因為露娜的事慌亂成這樣，她再怎麼遮掩也沒用。
解決了六道骸後林曉月就被黑著臉的迪諾沖上來，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要不是綱吉湊上來說了句「還是先包紮傷口吧」，林曉月還不知道要被迪諾訓到什麼時候。
這不是說迪諾根本不在意傷口，而是他關心過了頭，反而慌亂起來。迪諾當時都想好了要怎麼跟六道骸談了，結果還沒開口呢，就看到林曉月的舉動，腦子裡一下子炸了。
就算心裡很清楚林曉月的實力，他也不想看到自家妹妹受這樣的傷啊！
林曉月耷拉著腦袋聽訓，有系統在，她從來沒在意過身上的大小傷口，只要不是被秒殺，系統就能把她救回來。至於疼痛，也就是那一會兒的事，比起被挾持用來威脅自己的親人朋友，林曉月寧願自己受點傷，趕緊把六道骸那個傢伙解決了才好。
迪諾發飆是因為關心她，林曉月清楚這點，所以乖乖地聽著不多嘴。
臉上脖子上弄成這樣，林曉月也別想光明正大地從這個莊園出去了，搞不好就會多出什麼流言。綱吉要忙著收拾六道骸，迪諾還得去應付馬里諾那邊，乾脆把林曉月交給了白蘭，撒手走人。
林曉月站在房間裡跟白蘭大眼瞪小眼——準確來說，只是林曉月在看白蘭，後者在六道骸昏過去之後，就沒正眼看過她。想起白蘭剛才的表現，林曉月心裡有些發堵。
她覺得是不是該找點話說，這麼沉默著也不是辦法，只是還沒等她開口，白蘭就已經走到房間的一角，從櫃子裡拿出醫藥箱又朝她走了過來：「坐下處理傷口。」話裡半點蕩漾都沒有。
態度如此反常的白蘭，讓林曉月渾身都不自在，不過傷口確實需要處理，她也就坐了下來。
六道骸雖然是個男的，不像女孩子會養指甲，但是當時林曉月一動他條件反射地就掐緊了，所以留下的淤痕不淺，甚至還磨破了一點皮。林曉月臉上的傷口就更嚇人了，從右臉頰中間的部分幾乎要劃到耳垂那裡，斜斜的橫著一道，怎麼看怎麼觸目驚心。
與空氣接觸的時間有點長，血已經不流了，凝固在傷口上，紅褐色的傷痕刺眼得很。
白蘭很少受傷，包紮傷口的手法倒是乾淨俐落，清理的時候疼歸疼，也就那幾分鐘，林曉月忍忍就過去了。瘀傷倒要舒服得多，原本火辣辣的傷口，塗上藥膏後一片清涼。
臉頰上貼了一塊紗布，脖子上綁了幾圈繃帶，林曉月不舒服地伸手想要磨兩下，就被白蘭抓住了手：「別亂動，留疤的話怎麼辦？」
聽著白蘭的語氣稍微緩和了點，林曉月也開起了玩笑：「那不是最好？就沒人看得上我了，我也不用去成天想著要找誰來嫁，不過家族裡那幾個估計要頭疼死了。」
話音剛落，捏著她的那只手便緊上幾分，白蘭彎著嘴角，弧度與往常一般無二，可是林曉月看著忽然覺得心底有些發毛，剛剛放鬆了些的心情，一下子又緊張起來了。
白蘭的態度也和平常沒兩樣：「小露娜，你都在乎些什麼呢？」
「親人、朋友、家族。」林曉月張口就報，如果不在乎這三個，她早就乾脆地離開了。
「所以你不在乎你自己，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被人利用來傷害到他們，可是你這樣的做法，反而會讓在乎你的人受傷。」白蘭說得很平靜，臉上還帶著笑，「小露娜你太自私了∼」
林曉月心裡一抽，罕見的臉色難看起來，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太好，可是她的性格如此，就算要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或許，下次跟他們說清楚情況比較好？
不等林曉月說些什麼，白蘭就繼續說道：「我不久前才說過，不會讓你死，可是我現在沒法保證這件事了。只要小露娜你不在我眼前，我就沒法知道你的情況，以你的性格，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他的笑容弧度拉大，「如果小露娜你一直待在我身邊，大概就能保證了吧？」
聽到白蘭的話，林曉月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她想要站起來，卻被白蘭握緊手，用力壓了下去，動彈不得。這種時候，她真是一點兒都不懷疑白蘭會突然黑化。
下一秒白蘭卻是笑了起來，大大方方地甩開林曉月的手，語氣也輕鬆蕩漾：「哎呀，小露娜真是太認真了，開個玩笑而已，我又不是要把你關起來∼」
他順手在林曉月的頭頂拍了拍：「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也相信一下我和小綱吉他們的能力嘛∼再怎麼說也是密魯菲奧雷的現任首領、未來的彭格列十世和加百羅涅十世啊∼」
林曉月扯了扯嘴角：「是啊，說到你們的身份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威風。」頓了頓，她將話題轉移開來，「既然六道骸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能跟我說說他是怎麼回事嗎？」
「當然可以∼」白蘭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跟林曉月講起了六道骸這位未來的彭格列霧守。
剛才白蘭的變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蘭心裡清楚——林曉月也是一樣。
可能在那一瞬間，白蘭的確有了那些平行世界裡的自己的念頭，可是他及時糾正了自己的態度，林曉月就算產生過畏懼，也同樣及時糾正過來了。
他們兩個都足夠聰明，所以不用明說都心裡清楚——都知道自己的表現不對，也知道對方看透了情況，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對此選擇了沉默。兩個人還是欠缺了信任。白蘭說過他已經改變了，說過他會保護好她；林曉月也說過會相信他，說過會做朋友……
問題是他們都遇不到能夠讓他們確切地證明這一點的實際情況，所以一切都只是「說」。
今天也許是個好機會，六道骸引發的變故可能會給白蘭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可是站在原地等待救援，像電視劇裡那些無能為力的女主角一樣？別開玩笑了，林曉月不可能這麼做。
所以白蘭還是無法證明，而接連兩次看到林曉月遇到危險，也讓白蘭急躁得厲害。他一直都迫切地想要展現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努力學習、希望父母不要因為他之前考砸了的事而對他失望的孩子。可惜的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根本不存在那種機會。
聊了幾個小時，從六道骸談到北義大利的局勢，又談到目前競爭激烈的幾個領域，白蘭和林曉月還是頭一次聊得這麼多。都是從那麼多平行世界裡經歷過來的人，眼界自然廣闊。
林曉月本來就受了傷，精神不是很好，聊著聊著，眼皮越來越重，聲音也越來越低，語速更是慢了下來，聽著卻有種奇異的慵懶感。白蘭的精神還很好，他本打算離開房間，讓林曉月好好休息，卻又停住了動作。他的眼神閃了閃，然後嗓音低沉地說：「我總是沒有辦法保護小露娜呢∼」
「哪有……」林曉月說話已經不過腦子了，聽到白蘭的話下意識搖了搖頭，腦袋又昏沉了幾分：「白蘭你在六道骸要對我不利的時候，不是第一個沖過來的嗎？你很緊張我，我知道。」
停了一會兒，林曉月又懶懶地說：「我才是沒有辦法啊，為什麼你要在那些世界裡傷害我呢，只因為一個人無聊就做出那些事，就早點說啊，我來陪你慢慢玩……」說著聲音就弱了下去，頭一歪，就靠在沙發背上睡了過去，身子半斜著，居然沒有倒下來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白蘭的眼睛亮了起來，紫羅蘭色的瞳孔看起來仿佛紫水晶一樣。
他挪過去將林曉月抱了起來，輕手輕腳地放到床上，剛沾上柔軟的床鋪，林曉月就舒舒服服地放開了身子，側躺著睡得更加香甜了。
以後的世界，他的世界裡還會有露娜吧？他只要覺醒了這種能力，就一定會記得露娜，而露娜也保留著每個世界的記憶……他們是一樣的。
原本他只是想要和露娜一直當朋友，在每個世界裡都可以互相扶持，互相瞭解但也不過分親近。可是現在他改主意了，他不想和露娜只是當朋友，而想要有更加深入的關係。
或許兩個人會因為觀念等問題產生摩擦，可是漸漸都會理解對方，最終走到一起的。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有一個人和他一樣，瞭解他、陪著他……愛著他。
這種想法一旦出現在了腦海裡，就沒辦法消除了，簡直有癮。
誰都想要永遠地佔有一個人，人性本來就是這樣自私而又貪婪。
白蘭當然不會再用過去那些手段，因為不捨得。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怎麼可能捨得讓她產生任何疼痛或難過？那簡直就像是中國酷刑裡的淩遲。
他會讓露娜知道他的想法，也會讓露娜喜歡上自己，這場名為愛情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9
第055章
第055章：語言不通的情況要怎麼辦。
有系統在，林曉月的傷口愈合速度遠超常人，不過傷口的問題本來就不大，白蘭又每天按時來給她換藥，想不早點好都不可能。
說到白蘭，林曉月又有些心塞，這傢伙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按照林曉月對他的認識，她這次在他面前受了這樣的傷，那天晚上也確實很後悔，怎麼現在反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呢？
好吧，她就是因為白蘭的反常而覺得不習慣了。
艾莉亞順手將手裡的文件扔到白蘭的桌子上，然後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咖啡，促狹地說了一句：「迪諾來接露娜回去了，你就不去送送？」
「不去。」白蘭頭也不抬地拿過文件，掃了幾眼就簽上名字，疊到了旁邊的文件山上。
「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小男孩，玩什麼欲擒故縱。」艾莉亞笑出聲來，「露娜那個遲鈍的小笨蛋，要擔心也就是開始幾天的事，你再不去看看她，她反而要無所謂了。」
「這種事我知道啦∼」白蘭不爽地抬起頭來，「小男孩？欲擒故縱？艾莉亞你也不比我大多少，不要用這種長輩的口吻說話啊！」而且被看透心思的感覺太糟了！
這種小孩子鬧脾氣一樣的語調讓艾莉亞想笑，看在白蘭好歹是密魯菲奧雷的白魔咒首領的份上，艾莉亞聳了聳肩，然後將手裡的咖啡放到桌子上，起身打算離開。走之前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歎著氣轉身面對白蘭，認真地說：「如果下定了決心，還是早點開始比較好。」
「大空彩虹之子奶嘴的繼承者可以在任意的平行空間穿梭，這種事你在上一個平行世界應該知道了。雖然與你的能力不同，但是我也見過幾次你和露娜的事，既然有重來的機會，還是好好把握吧。畢竟……」她停了下來，然後微笑著搖搖頭，「畢竟露娜很優秀啊，總會有人喜歡她的。」
白蘭眯了眯眼睛，他能感覺到，艾莉亞原本想要說的最後一句話並不是這樣，可是他猜不到她想說的是什麼。大空彩虹之子奶嘴的持有者的能力，他已經在尤尼那裡見過了，不過到底和他與露娜不一樣。他和露娜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也互相更加瞭解。
「我知道，」白蘭稍微正經了些，「我當然會把握機會。」
艾莉亞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辦公室。白蘭又批閱了一會兒檔，便丟開了筆。
真正確定下來自己的心情，卻反而沒那麼急切了，在遊戲上他向來很有耐心。
林曉月剛來到訓練場，就打了個大噴嚏，綱吉遞了一張紙巾過去，滿頭黑線地說：「你這才休息了幾天，身體素質就下降到要感冒的地步了？」
「估計是有人在背後念叨我。」林曉月沒把一個噴嚏放在心上，她一邊舒展開身體，一邊問道：「六道骸那個傢伙現在如何？」
綱吉聳了聳肩：「跑到日本去了，據說他去年在幻境裡散步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出於一時好奇把對方救了下來，剛好那個人最近家庭情況很糟糕，打算把對方帶到義大利來。」
林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傢伙也有發善心的時候？」
「誰知道呢？」綱吉也沒放在心上，不過說到日本，再過一個多月他也要回去了，這次回去他想一口氣通過國三的考試直接拿到畢業證，然後就在義大利念高中。學習方面並不擔心，今年他的體力訓練要少很多，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接受學習，以林曉月和裡包恩的教學水準，畢業不成問題。
「今年你應該不用我陪著回去了。」做完伸展運動，林曉月又在原地跳了跳，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滿意，「我打算去一趟中國，新年的時候就恕不奉陪了。」
「中國？」綱吉愣了下，「怎麼想到要去那裡？是要旅遊嗎？」
「你就當做我是去旅遊好了。」在義大利生活了這麼久，她到底還是個中國人。
打死林曉月她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想念中國的飯菜才打算回去的。
林曉月打算去中國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白蘭耳朵裡，他想都沒想就打了電話過去：「一起吧。」
接到電話的林曉月對白蘭這句話理解不能：「什麼一起吧？」
「你不是打算今年過年的時候去中國嗎？我也很好奇啊∼」白蘭握著話筒，一邊用林曉月熟悉的蕩漾語氣說著，手下一邊在飛快地批閱著文件。
「哦。」林曉月盤算了一下，兩個人的話確實比較安全，她也信得過白蘭的實力。她正打算答應下來，又想到密魯菲奧雷的事，便皺起了眉：「我是沒關係啦，可是密魯菲奧雷需要你主持大局吧？我這次可能會玩得挺久，差不多一個月的樣子，不會出問題吧？」
「不會哦∼」白蘭說著用肩膀將話筒抵在臉上，空出一隻手來給屬下遞過來的文件蓋章，說話時氣息半點不亂，仍然那麼歡快，「我會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的，而且也有艾莉亞啊∼」
「那就好。」白蘭都這麼說了，林曉月也就放下心來，約好了時間就掛了電話。
艾莉亞本來都走到白蘭的辦公桌前了，看到白蘭掛斷電話，又轉身出去，沒一會兒抱了厚厚一堆文件過來，看得白蘭臉色奇差：「這些是黑魔咒的公務吧？」
「某人不是要在年底這種忙碌的時候跑出去玩嗎？反正之後都是我來處理工作。」艾莉亞的微笑和平常一樣，看起來充滿了包容力。
大空切開都是黑！白蘭沒留神把自己也給連累上了，艾莉亞這話說得夠明白的了：家族最近忙得要死，你卻要跟別人跑出去玩上一個月，到時候我可就辛苦了，所以現在你就辛苦一點吧。
問題是他剛才約定下來的時間就是年底那幾天，真正出去玩的時間其實都在新年一月，那時候都沒什麼事好嗎？最忙碌的明明是年底這個月啊！
白蘭滿臉哀怨地看著艾莉亞，後者不為所動，只是慢條斯理地說：「露娜不會把要跟你出去旅遊一個月的事說出去，我可就不一定了哦？迪諾一定會想要好好照顧自家妹妹吧？」
威脅！這是明擺著的威脅！白蘭苦著一張臉，認命地把那堆文件放到了手邊。
等過完耶誕節，林曉月便和白蘭搭上了去中國的飛機。
白蘭一坐下來就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林曉月看得有些好笑，打趣道：「昨晚密魯菲奧雷的聖誕晚會上折騰你了？是灌酒了還是熬夜了？」
馬里諾這邊傑森被灌了不少酒，估計到現在還躺著的。
「沒灌酒，就是熬夜了，現在困得厲害。」白蘭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不過和聖誕晚會沒有關係，昨晚有個密魯菲奧雷的同盟家族出了點小問題，連夜趕過去處理了。」
林曉月收了笑，皺眉道：「在耶誕節還能做出這種事，膽子不小。」語氣裡的不滿幾乎要讓空氣都凝滯起來，白蘭睜開眼睛，看林曉月生氣的樣子，又有些高興。他彎起嘴角，笑眯眯地說：「反正已經處理好了，我可以好好地給自己放個假，據說中國有很多好吃的呢∼」
說到吃，林曉月的神色緩和了不少，想到白蘭嗜甜如命的口味，她又笑了笑：「我們會在北京的機場下飛機，到時候先給你來一串正宗的老北京冰糖葫蘆。」
白蘭聽得一頭霧水：北京是中國的城市名吧，為什麼要說老北京？冰糖葫蘆又是什麼？
雖然看出了白蘭的疑惑，林曉月也沒打算解釋，她摸出眼罩給白蘭戴上，自己也戴上了。她有點暈機，比起在飛機上吐，她寧願睡得昏昏沉沉的，就當是補眠了。
白蘭靜了一會兒，偷偷將眼罩掀了開來，看著身旁專心睡覺的林曉月，彎起嘴角。
雖然被艾莉亞壓榨了好幾個星期，但是接下來的近一個月，他都可以放鬆地和林曉月相處，什麼也不用管，就好像普通人一樣。這種感覺還不錯，讓他覺得不用去管什麼裡世界、黑手黨。
只是兩個普通人的話，不管做什麼都可以吧？他會在這次的旅行中取得進展的。
等到了機場，林曉月在飛機落地的震動中醒來，也把白蘭推醒了，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擦著眼角流出來的生理性的眼淚：「到了，準備下飛機吧。」
白蘭也迷迷糊糊的，摘掉眼罩順便看了一眼窗外，便挑起了眉毛：「在下雪？」
一聽這話林曉月就來了精神，越過白蘭就趴在窗邊看：「真的在下雪啊！」
西西里島在義大利南部，臨著地中海，林曉月在西西里生活了這麼久，就沒見西西里下過雪，只在去年跟綱吉去日本的時候看到了日本的雪景，雖然漂亮，但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看著窗外鵝毛般飄灑在空中的雪花，林曉月的眼睛都彎起來了：「瑞雪兆豐年啊。」
只有在這裡，才會這麼自然地想到這句話，才會想到眾多詠雪的詩詞。
白蘭眨了眨眼睛：「小露娜你在說什麼？」
林曉月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白蘭你不會說漢語嗎？」
看著一臉無辜地搖著頭的白蘭，林曉月只有種自己要淪為保姆的預感。
千算萬算，她居然漏掉了白蘭不會漢語這件事！明明在那麼多平行世界裡稱王稱霸，居然沒有學漢語！林曉月估計連這傢伙都敗在漢語這門令外國人欲生欲死的語言上了。
第056章
第056章：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是吧。
林曉月是真沒想過白蘭不會漢語，現在看著白蘭一臉無辜的表情，她有點鬱悶。
人嘛，到了一個新的國家難免會覺得好奇新鮮，中國的民族文化氛圍又濃厚，林曉月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白蘭到時候會拿無數個「為什麼」來煩她。
她看了白蘭好一會兒，姿勢還沒變，白蘭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一撈就把橫在他身前的林曉月給抱進了懷裡，笑容那叫一個燦爛：「沒關係嘛，反正有小露娜在，給我當翻譯就好啦∼」
當你個頭的翻譯！林曉月恨不得把手指頭戳到白蘭眼睛裡去，她深呼吸一口氣，從白蘭懷裡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準備下飛機，白蘭也笑眯眯地跟著做了。
雖說白蘭在黑手黨界算得上名聲突起，美國那邊也知道不少，但在中國，手就伸不了那麼長了。這地方那些事都得藏著掖著，生意上也打不開多少管道，安安穩穩的。
林曉月看著機場裡走來走去的人都頂著一頭黑髮，頓時覺得安心下來。白蘭去拿兩人的行李了，他倒是好找，一頭白髮在人群裡別提多顯眼了。不過大概是世界的緣故，雖然她和白蘭的發色瞳色都和其他人不同，別人也沒有投過來多驚訝好奇的眼神，倒是免了不少麻煩。
等白蘭拿了行李過來，林曉月也跟迪諾他們聯繫過了，拍了一張到達的照片發過去，也算是報個平安。裡包恩雖然自己沒來過中國，倒是從風那裡聽說了不少，回了一句「多帶點手信」。
看到這話林曉月就抽了抽嘴角，決定給裡包恩買些嬰兒裝，比如開襠褲什麼的。
白蘭不知道林曉月在想什麼，只是跟著林曉月坐上了機場的計程車，先去預定的酒店住下。司機一看上來的是兩個外國人，還沒來一句「hi」。林曉月先開了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沒有半點外語口音，反倒帶了點吳語的柔軟腔調。她現在本來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聽著就討人喜歡。
司機都被嚇了一跳，路上和林曉月倒是聊得很開心，送到酒店門口了還遞了名片，說如果這幾天需要搭車，儘管可以來找他，林曉月也就笑著點頭，說了句謝謝。
「小露娜的漢語說得真好啊∼」白蘭話裡透著半分委屈，他一路上被忽視得可夠徹底。
林曉月一點兒也不覺得抱歉：「誰叫你不會說漢語的？」
結果又變成他的錯了，白蘭剛想翻個白眼，就看到林曉月從酒店前臺接過了一張門卡，接著便有人來拿行李，帶著他們去房間了。等等，一張門卡？
「我訂的房間是雙人房，」林曉月用義大利語跟白蘭說著，「你對這個國家又不熟悉，我在旁邊看著你比較保險，而且還能省一份錢。用的藉口是兄妹，你就看著辦吧。」
獨斷專行——如果白蘭的漢語學得好，肯定能用上這個詞。不過他也是習慣了，聽著林曉月的話臉色也沒什麼變化，倒不如說他挺高興：共處一室什麼的，想要多少曖昧旖旎就來多少。
林曉月來的時間不好，大冬天的，能把人凍死，不過還好這個世界的北京和她穿越前的並不完全相同，不然光是霧霾就能讓林曉月退避三舍。現在天上飄著雪，看著乾乾淨淨的，吸一口戶外的空氣都冷，卻又覺得整個胸腔都被冰刀刮了一遍，清透又明淨。
放好東西林曉月就拖著白蘭出去了，他們住的酒店離那個著名的廣場很近，走在下雪天，林曉月覺得還挺有感覺，至於冷？開玩笑，死氣火焰又不是只能用來戰鬥的。更何況白蘭直接抓著她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裡，暖和得都能冒汗，林曉月都不知道這傢伙自帶暖爐功能。
現在是傍晚，廣場上的人不少，林曉月覺得還好，白蘭卻很驚訝：「如果這裡突然發生爆……」話沒說完林曉月就對著白蘭的腳用力踩了下去，咬牙切齒：「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我知道中國的人很多，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廣場上現在都會有這麼多人啊。」白蘭吸了口涼氣，只覺得腳趾頭都要腫了，苦著一張臉說：「小露娜，我沒想到這種事才不正常吧？」
沒錯，身為黑手黨首領，白蘭不想到這種情況才奇怪，他也是經歷過不少次暗殺的。林曉月扶著額頭：「中國的社會秩序比義大利好多了，別說是槍支炸藥了，你帶個管制刀具在街上走都能把你抓起來，所以就安心吧。」多少外國人羡慕這點啊，晚上出門都不用提心吊膽。
白蘭也就是順口說說，這個話題過去後就開始興致勃勃地參觀，不時詢問林曉月一些問題，聽得林曉月頭都大了——不過這也沒有攪了林曉月的好心情。
她在現實世界還沒來過北京呢，從小心思都花在學習上了，家裡又沒那麼多錢給她拿出來花，能在大學所在的城市周邊旅遊一下就算不錯的了。這個平行世界能給她這個機會，林曉月非常滿足。
白蘭看得也很開心，他也見過西方各種國家的建築，不同時期的風格也不同，可是感覺上都沒有眼前的紅牆朱瓦來得穩重大氣，明明沒多少裝飾，看著就有種濃厚的歷史感。
城樓——這個詞還是林曉月跟他說的——上懸掛著的宮燈也是紅色，垂著金色的穗子。在雪天裡這個地方的顏色顯得更加突出，一眼就刺進眼裡，想忘都忘不掉。
「到點了。」露娜突然說了一句，白蘭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列穿著墨綠色軍裝的人從城樓裡走了出來，踏著步子走了過來，每個人的姿勢都恰到好處，從側面看似乎每排就一個人。
是來降旗的，白蘭看著他們繞著廣場上那根旗杆走了一圈，在位置上站定，這才有人去降旗。
周圍的遊客都安靜下來，也有拿手機相機拍攝的，幾乎沒人發出聲音。
白蘭感覺到露娜抓著自己的手收緊了幾分，扭頭看到她認真地注視著緩緩降下的鮮紅國旗，甚至透著一種莊嚴熱愛的意味。白蘭不能理解露娜的行為，但是也安靜地看著。
等降旗儀式結束，人群才漸漸散開，交通也恢復如常。露娜拉著他又看了一眼已經亮起燈來顯得金碧輝煌的城樓，笑了笑說：「明天早上可得早起啊，還有升旗儀式呢。」
她是有多喜歡這個國家啊……白蘭望著天想了想，如果以後離開裡世界，就帶著露娜移民到中國來好了，反正他對國家的歸屬感不強，只要露娜喜歡就好。
林曉月玩起來是個沒計畫的，反正她和白蘭在中國要待好一陣子，慢慢玩就是了。今天去故宮，明天去頤和園，後天再去王府井逛逛……美食更是吃了不知多少。
白蘭對中國的好感便從吃字上面開始漲了，光是在北京的幾天，他就不知道吃了多少美食。這還只是些小吃，白蘭聽林曉月跟他說國宴上一道佛跳牆都要燉上好幾天，還有做菜時的材料必須用最佳部位和最佳品種，頓時覺得中國人對口腹之欲的追求簡直喪心病狂。
對於白蘭的這個評價，林曉月嗤之以鼻，帶著他又把一些名菜吃了個遍，然後問一句：「吃完了之後你還覺得喪心病狂嗎？」外國人看到魚頭鴨掌之類的都恨不得沒長眼睛，白蘭在上菜的時候那點嫌棄她看得清清楚楚，結果呢？要不是她事先估計好白蘭的飯量點菜，他能橫著從餐館裡出來。
不過剛才那個清燉獅子頭真好吃，一個小盅裡看著清淡，實際上肉質鬆軟，咬一口就在嘴裡化開了，湯汁又鮮味十足，林曉月看白蘭把點綴用的枸杞都吃了。
臨著要離開北京了，林曉月才想起來給白蘭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舉著這支紅通通的山楂串，白蘭聞著那股糖味，都不知道怎麼下口了。
「你不是喜歡吃甜食嗎？」林曉月還在琢磨著到了上海要住在哪兒，扭頭看到白蘭緊張的樣子，差點沒在車上笑出聲來，「直接咬就好啦，保證好吃。」
說著她自己湊上去咬了一口，然後用牙齒輕咬著那小半顆裹了糖衣的山楂給白蘭看。正打算自己舌頭一卷把糖葫蘆送進嘴裡，眼前白蘭的臉就驟然放大了不少。等林曉月反應過來的時候，牙齒間咬著的山楂已經被白蘭搶去了，嘴唇上剛剛一擦而過的觸感像是幻覺一樣。
林曉月足足呆滯了一分鐘才尖叫起來：「白蘭·傑索！」
白蘭縮著脖子低頭啃冰糖葫蘆，嗯，山楂好酸，糖衣好甜，一併嚼著又酸又甜的，剛好解了那份甜膩。不過到底是第一次吃這種酸甜的東西，眼睛都不自覺地眯起來了。
來中國旅遊的第一站北京，就這麼以白蘭被林曉月揍了個熊貓眼告終。
第057章
第057章：敢打她的主意膽子還不小。
如果要給白蘭一句評價，林曉月現在會毫不猶豫地給出「不作死就不會死」。
她對於接吻這種事的確不曾放在心上，可是前提是有原因的。比如這一個世界的十年後的白蘭，她遇到的時候十年後的她剛剛死去，還是在婚禮現場，簡直要多虐有多虐。在那種情況下，悲傷過度的十年後的白蘭對她做出什麼她都不意外，所以也就當是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跟白蘭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得好好的，一眨眼自己的好朋友做了這種事，只是為了搶走一小塊冰糖葫蘆？別開玩笑了，她低情商也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
白蘭也聰明，看林曉月反應那麼大，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想法了，在車上倒是做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這樣作死的舉動，換來的結果就是在上海住的時候，林曉月把他踹進了單獨的房間裡。
在北京的時候兩個人雖然住一個雙人間，但是重點都放在玩上面了，白蘭也因為剛到中國，人生地不熟所以乖得很，林曉月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現在這種情況，林曉月只想花錢買清靜。
坐在賓館的床上，林曉月扶著額頭問道：「白蘭那傢伙現在對我是什麼感情？」
「由朋友轉變為愛人，但是沒有完全轉變。」系統這兩天被林曉月用來安排旅遊事宜，覺得自己太丟系統的臉了，說話時的語氣也*的。
「沒有完全轉變？」林曉月咀嚼著系統的這句話，如果要說是由親情轉變為愛情，那麼白蘭應該對她已經是愛情上的喜歡，頂多因為喜歡的程度問題還沒有達到第二次喜歡。
可是聽系統現在的話，白蘭對她還不是愛情？
「是的。」系統回答得很乾脆，「從收集到的資料和我感知到的感情來看，白蘭似乎要等到確定兩情相悅後，才能確定對你轉變成愛情，而要達到第二次喜歡，又必須……」
「必須做到不離不棄、相濡以沫、廝守終生的程度？」林曉月覺得有些頭疼。
聽系統的前半句話她就大致上明白了——白蘭在感情上玩得有點大，不作不死。
相處了這麼多的世界，林曉月也清楚白蘭的性格，就是喜歡玩鬧，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只不過想過一種可以讓他覺得有趣的生活罷了，所以他在對待很多事情時態度都近乎玩鬧。
現在就連感情上都是這樣，白蘭知道她不喜歡他，所以自己設下了一局遊戲，拿下棋來做比喻，他正在和她博弈，棋子是自己的一舉一動，賭注卻是他自己的感情。
在較量出最終的輸贏之前，他是不會把自己的感情輕易交出去的。
「這傢伙……」林曉月開口想說什麼，又閉上嘴，好半天才說：「太執念了。」
說是完美主義又有點不像，他只是太執著了，不走到最後絕對不鬆手。就算白蘭這局棋輸了，她也看不到白蘭的真心，他就能笑眯眯地說「小露娜我只是跟你開玩笑」。可是如果白蘭這局棋贏了，也就是她淪陷的時候，徹徹底底，在看到白蘭的真心的同時，也交出自己的真心。
這麼來看，白蘭其實沒有贏面，輸就是輸了，贏也不過和她打成平手，吃了個大虧。
能在感情上做到這一步，白蘭也算得上是放手一搏了。如果她在這局棋上贏過白蘭，和白蘭只當一輩子的普通朋友，林曉月敢肯定白蘭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簡直決絕得可怕。
林曉月猜得沒錯，可是她也漏了一點。
這一輩子只是永遠的朋友，看著自己的好友孤身一人直至死亡，她自己又能好受嗎？就算這輩子能狠得下心，那麼下輩子呢？就算下輩子也是這樣，還有下下輩子呢。
白蘭便是這樣想的，在他看來，只要林曉月有一絲心軟，最後贏的就是他。雖然花的時間可能會非常長，但是他在對待遊戲時從來都是個有耐心的人。
可是林曉月漏算的這一點也沒有影響，因為她只有這輩子了。
白蘭不會想到這次是林曉月最後一次待的世界，他所想的那些以後都沒有。等到發現的時候，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就不是林曉月可以預料的了。
當然，相反的是，林曉月現在弄清楚情況後就已經心軟了。
白蘭一晚上睡得不好，賓館的房間隔音效果太好，前幾個晚上都能聽得到露娜睡著後的呼吸聲，還有不時翻身的動靜，他聽著都有些習慣了，結果昨晚就剩他一個人。
早上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白蘭還有些低氣壓，打開門的時候臉色也不好，只是看清楚來人後就清醒了不少：「露娜？」從這個稱呼就能看出來他還沒徹底清醒了。
林曉月上下打量著還穿著一身睡衣的白蘭，踮起腳在他亂糟糟的頭髮上拍了拍：「走了，我們去看東方明珠。」以一個外國人的身份來到上海，當然要看標誌性景點。
義大利那邊過了新年，但是對中國來說現在只是剛過了元旦，東方明珠這種地方又是著名景點，趁著新年伊始，不知道多少人跑過來旅遊，林曉月早有準備還是被擠得夠嗆。
她都有準備了還這樣，就更別提白蘭了。要不是他們兩個一看就是外國人，別人還有些緊張不敢特別靠近，白蘭早就要被擠得發飆了。
林曉月光是看著白蘭的臉色就想笑，她牽住白蘭的手，安撫般地握了一下。
儘管這場遊戲她不能輸，可也沒辦法看著自己的好友擺出明明受傷了還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表情，她打算找個機會跟白蘭說清楚情況，現在的話就對他好一點吧。
她是打算握一下就鬆手，白蘭卻反手就抓牢了，臉上的表情何止是有所緩和，笑得都能開出一朵白蘭花來了。旁邊的人只覺得一寒，又往旁邊挪了挪。
林曉月黑著臉，壓低聲音說：「鬆手。」她和白蘭本來就引人注目，再這樣也太明顯了。
白蘭笑眯眯的：「不要∼」難得是林曉月主動牽上來的，他還以為在上海期間都沒可能了呢。
他們兩個人的年紀其實算不上大，一個剛過了十八歲生日沒多久，另一個也就十六歲，放在中國就是兩個高中生，硬要說的話還能稱得上是早戀。
只不過西方人的發育普遍良好，兩人又都是見過大場面、手上沾過血的，氣質上比起同齡人要穩上數十倍，就連有的成年人都比不過，所以看著其實也就跟普通的小情侶沒差。
等看完了下來，林曉月覺得自己的手心裡都是一層汗，甩開白蘭的手就去了洗手間：「我去上個廁所，順便洗洗手，到底是你手汗嚴重還是太熱了啊！」
白蘭倒是沒放在心上，隨便甩了甩手，就在原地等著林曉月回來。
走進洗手間後，林曉月就感覺到了不對——在這種時候，洗手間裡居然沒人，周圍都空蕩蕩的。後面傳來了腳步聲，她立刻繃緊了神經，側過頭盯著來人。
黑髮的女人被她嚇了一跳，狐疑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鑽進一個隔間裡，關上門上廁所。
林曉月放鬆下來，大概是她想多了吧？那個女人看眼神沒有問題，動作上也不是練過的。她放心地往一個隔間走，剛跨出一步，就被什麼東西捂住了口鼻，一股甜味猛地鑽進鼻腔裡，林曉月來不及屏住呼吸，緊跟著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的時候眼睛上已經被綁了東西，什麼也看不到，手腳也被綁了起來。從冰涼堅硬的觸感來看不是布條繩子膠帶之類的，而是手銬和腳鏈——不好燒的東西。
林曉月一動不動，努力先將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她能確定的就是她現在被綁架了，是誰做的，又或者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都不清楚，不過從現在對方使用的工具來看，顯然知道用繩子綁住她沒用。因為她有死氣火焰，要把那種東西燒掉實在輕而易舉。
那麼，問題就嚴重了，林曉月心底發沉。
死氣火焰這種東西，密魯菲奧雷還在研製它的激發藥劑，等研製出來後大概可以進行規模較大的普及，不過現階段還只有極少數人才能使用，比如彭格列那邊的各代首領。
她和白蘭也能使用，不過用的次數都很少，畢竟還是個秘密。知道她能使用死氣火焰的人就更少了，因為她在黑手黨界都只被當做一個走了運結交到幾大家族的小女生，誰也不知道她還有著不遜色于目前的彭格列十世侯選人——沢田綱吉的實力。
不……還是有幾個人知道的，林曉月微微抿緊了唇。
彭格列的訓練場，她和綱吉在訓練時都有彭格列的人看著，他們知道她能使用死氣火焰。
可是按道理來說那些人都是彭格列九世特意選的，不應該存在有問題的人。相反的，如果有人有問題，那就說明問題非常嚴重——彭格列估計要出大問題了。
稍微冷靜了一些，林曉月把系統叫了出來：「現在我在哪裡？」
系統的回答讓林曉月的頭疼又多了不少：「具體位置仍在調查中，但是可以確定，已經離開上海數千公里了，時間上已經過去將近十幾個小時。」
動作還真夠俐落的啊？林曉月扯了扯嘴角，接著便聽到了接近的腳步聲。
看來是來人了？正好，她也想看看是什麼情況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09
第058章
第058章：這兩份人情要怎麼還得上。
伴隨著門打開時發出的「吱呀」一聲，林曉月繃緊了神經，呼吸卻還要保持平穩。
系統正在調查來人的情況，而來人只是走到林曉月身邊，林曉月從衣料的摩擦聲可以判斷出來人蹲了下來，似乎在查看她的情況。系統給出了調查結果：「這個人是一個年齡在二十三歲上下的普通青年，武力值一般，方圓五百米內沒有其他人的存在，重點是——」
林曉月在心裡打斷了系統的話，如果她此時睜著眼睛，眼神裡一定滿是興奮：「鑰匙在他身上，我聽到了鑰匙碰撞發出的金屬聲，應該是別在褲子後面的腰帶扣上。」
好歹也接受過那麼多訓練，這點判斷力她還是有的。
只是沒人的範圍只有方圓五百米，既然決定了就要速戰速決。
林曉月下了決定，趁著對方檢查完，要站起來的時候，猛地將雙腿往身旁一提，對著來人的小腿用力撞了過去，而在對方因此失去平衡仰面摔倒的時候，又高高抬起雙腿，狠狠砸了下去。
她的力氣本來就不算小，現在腳腕上還綁著鐵鍊，重量更是多了不少，只聽到一聲悶哼，來人就暈了過去——捆起的鐵鍊正好砸在他的頭上，這一下就暈了過去，也算是林曉月的運氣。
從來人身上找到鑰匙，摸索著先把腳上的鐵鍊解開，林曉月折騰了好幾分鐘才用牙齒把鑰匙和手銬的鎖口對上，「哢噠」一聲解了開來。一擺脫手銬，林曉月就趕緊扯了臉上的布條，眯著眼睛適應了十幾秒的光線，這才漸漸恢復了視力。
雖然耽誤了時間，但是在這期間沒有人趕來，系統也沒有監測到任何意外情況，林曉月從關著她的房間走出去，走廊上也沒看到什麼人，簡直像是被拋棄了一樣。
「難道就是把我綁了之後隨便找一個地方扔了？」林曉月抓了抓頭髮，順著走廊往前走，也沒有多小心——系統幫她全程注意著呢，有什麼問題會提前通知她的。
「情況不明，線索不足，無法分析。」系統的回答簡明扼要。
林曉月撇了撇嘴，她的手機被收走了，如果是一般的綁架，應該是用她的手機去給家裡打電話。不過，她來中國的時候換了手機和手機卡，現在那裡面只有白蘭的手機號，綁架她的人給白蘭打電話的可能性太小了，和新興的密魯菲奧雷扯上關係會很麻煩。
為什麼綁架她也是一個問題，就算對方知道她的實力，甚至知道她在馬里諾的真正地位，也威脅不到什麼啊。馬里諾那邊已經基本走上正軌，就算把她弄死也沒有影響。
如果是跟彭格列有關係，那也不至於對她這麼忽視，好好拷問弄點情報也比放任不管要好。
「有通信設備被啟動。」系統突然提示道，緊跟著，就有廣播響了起來：「不愧是加百羅涅養大的小公主，解決得漂亮。」這個聲音很陌生，聽起來應該是個中年男人，林曉月眯了眯眼睛，很快便根據系統的提示，在走廊上找到了監視器。
她仰頭看著牆角處的監視器，微笑道：「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先生你要□□我呢？順便從剛才的手銬腳鏈來看，你似乎知道我能做些什麼？」
「不明的力量，當然需要警惕，只是沒想到你能那麼輕鬆解決。」男人意有所指地說，從這句話就能聽出來，他知道死氣火焰的事。
林曉月笑了笑：「小看我是會吃虧的啊，不過我真的很好奇，綁架我要做什麼呢？我只是想在中國好好旅遊度假，遇到這種事真是……很討厭呢。」
說到最後，林曉月的臉上雖然還掛著笑，但是眼裡已經是一片冰冷。
男人沉默了片刻，隨即冷笑起來：「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九代目也是老了……」他沒把話說完，有點欲言又止的意味，語氣裡隱含著的忿忿不平林曉月倒是聽得很清楚。
九代目？是說彭格列九世？林曉月挑了挑眉，看來這次的事真的和彭格列有關。年紀不大，估計並不只是說她，勾起不好的記憶了吧？說九代目老了，難道是想說他老糊塗了？
恐怕是和綱吉一樣的彭格列十世候選人，只是因為現在九代目有讓綱吉繼承彭格列的打算，所以等不及要動手了？林曉月心下不爽，她相信綱吉的實力，也相信未來彭格列會在綱吉手下獲得新生，更何況那些平行世界早就證明了只有綱吉才是最合適的彭格列十世，她可不承認其他人的存在。
不過，如果是因為這個理由綁架她，難道是想用她來威脅綱吉？既然是朋友，那麼如果綱吉知道她被綁架，一定會來救她的吧？至於方式，就得看這個男人怎麼提了。
義大利跟中國隔得這麼遠，或許讓綱吉做些什麼會讓九代目失望的事更方便？讓綱吉自己去說不想當彭格列十世或許更方便，不過九代目那樣的人，一定會察覺到異常。
林曉月呼了口氣：「想了好多，腦袋都有點發漲。」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重新抬起頭看著監視器，微笑著說：「我說你啊，真的是彭格列的下任首領繼承人嗎？長點腦子好不好？」
這話簡直能把人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偏偏林曉月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單純無辜：「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怎麼還看不出來呢？你跟綱吉的差別大到根本不需要選，會做出綁架威脅的事，彭格列首領只有這種手段？利用一個少年對友情的重視……嘖嘖，大人如果都是你這樣，黑手黨界還是早點全部更新換代吧，瞧瞧迪諾、白蘭……」
她自己也算，不過看樣子男人並不知道馬里諾的事，林曉月就沒說了。
「而且你明明知道我是加百羅涅的小公主，迪諾是我的哥哥，對我又好，你還敢綁架我？也不怕彭格列和加百羅涅的關係產生裂痕。估計你也看迪諾不爽吧？比你年輕、比你優秀，還有忠心耿耿的手下，跟我哥哥比起來，你太弱了。」林曉月打了個呵欠，然後轉身繼續順著通道往前走。
男人會跟她說這些，擺明瞭是要她死，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她就是清楚這一點，才會乾脆地說出這些話，能讓他生氣也好。當然，她可不會讓自己死掉，在中國的旅遊還沒結束呢。
不知道白蘭現在怎麼樣了，應該是在想辦法找她吧？上次她被六道骸當做人質，白蘭的臉色就很糟糕，這次又是在他眼睛底下被人綁架……該不會要瘋了吧？
林曉月縮了縮脖子，隨即便聽到周圍牆壁上傳來的開合聲，一抬頭就看到牆壁上多出了大大小小的槍口，正對準了她，轉眼間就彌漫開一股肅殺的氣勢。
這座「監獄」還真是壯觀啊。林曉月心裡感慨了一句，只不過是用來關押她這麼一個遲早要殺掉的人，都架設了這麼多槍……不過更大的可能是，這個男人已經不止一次在這裡殺過人了，她只不過是使用者的其中之一。這麼一想，林曉月對男人就更討厭了。
唉，在白蘭來救她之前，先努力開始逃亡吧。
白蘭確實要瘋了，如果不是因為這裡是中國而不是義大利，他早就發動人手把這裡翻個底朝天了。可是這裡是黑手黨無從下手的國外，他再怎麼著急也做不了什麼。
語言不通也是個問題，他想報警都沒用。直到這種時候，白蘭才發現自己其實有多沒用。
他勉強自己冷靜下來，回到賓館裡，通知了彭格列和加百羅涅那邊。迪諾那邊考慮再三沒有通知馬里諾那邊，而綱吉如他所想的那樣緊張起來，裡包恩則是給出了一個幫手。
來自中國的彩虹之子風，現在正好在上海，不出半個小時便出現在白蘭面前。
風坐在白蘭身邊，他在中國的人脈不是裡包恩他們可以相比的。裡包恩那邊還在查著這次的綁架是誰動的手，風已經把最近來到中國的義大利人都查了出來，再根據白蘭他們這幾天的行動路線，找出了跟蹤他們的人。最後跟裡包恩那邊的資料對號，立刻便確定了動手的人的身份。
知道有自己的原因在，綱吉還來不及愧疚，就被裡包恩踹去找彭格列九世了，他現在到底只是候選繼承人，這種事他自己也解決不了。
有彭格列九世出手，現在就不必擔心什麼了。不消多長時間，門外顧問那邊就給出了林曉月目前的所在位置。綁架她的人那邊，綱吉已經在彭格列九世的授權下，帶上獄寺和剛從日本回來的六道骸過去了，用裡包恩的話來說，就是給綱吉和他的守護者練手的機會。
收回思緒，風又看了一眼白蘭。
事實上，這次的事件裡付出最多的其實是白蘭。露娜·羅西說到底並不是彭格列的人，儘管她和迪諾的關係很好，名義上也只是馬里諾家族的二小姐，根本沒必要鬧到這種程度。
可是白蘭開了口，寧願欠下彭格列和彩虹之子的人情，也要儘快把露娜救出來。
在黑手黨界最麻煩的就是人情，一旦欠下，等到要還的時候就必須盡全力，如果拒絕或者反悔，也就失去了在黑手黨界的信譽，要別人怎麼信得過？
為了一個明面上和自己沒有多少關係，身份上並不匹配，暗地裡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女孩子，白蘭就欠下了兩邊這麼大的人情，可想而知他到底把那個女孩子看得多重要。
風彎了彎嘴角，又收回視線。對那個未曾謀面的露娜，他倒是很好奇呢。
第059章
第059章：讓世界給你陪葬這種蠢話。
白蘭看似安靜地坐著，實際上已經攥緊了拳，他的指甲平時都修剪得很乾淨整潔，但是現在如果讓他攤開掌心，裡面一定刻著深深的指印。
他從來都知道不能喜形於色，所以現在也不會將自己的焦灼表現得過於明顯。
但是，現在也只是「不會……過於」而已，換了平時，他還是一張笑眯眯的臉，然後露娜就會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就當你的笑面狐吧」。
現在他的表現很不一樣——也沒什麼不好。
慢慢地將拳頭鬆開，白蘭呼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車窗。
如果說他以前毀滅世界、統治世界是為了打發時間，讓自己不至於那麼無聊，那麼，現在他不介意為了一個人重新做出這種事。
反正他答應了、承諾了的人只有露娜，不是嗎？
聽到系統提示說有兩人正在靠近的時候，林曉月立刻精神一振，躲開子彈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順手還用了一道死氣火焰把躲不開的子彈石化了。
「其中一個應該是白蘭，另一個呢？」林曉月問道。就算綱吉他們能查得到這裡，要從義大利趕過來也沒這麼快，應該是本來就在中國的人。
「從粗略收集到的資料來看，對方是個中國人，不過體型上是嬰兒。根據以前的情報，初步判斷對方為彩虹之子裡的風。」系統回答道。
以前沒有見過的彩虹之子啊，林曉月想了想，覺得等會兒一定要好好看看風是什麼樣子。這一分心，又有一連串的子彈打了過來，擊打在林曉月剛剛越過的牆壁上，濺起了幾塊碎屑。
林曉月吐了吐舌頭，抬高聲音叫道：「我說你啊，火力這麼強，就不怕自己把這裡拆了？我倒是不怕死，你就不怕把自己埋了？這種棺材也太寒酸了吧！」
中年男人已經不回話了，林曉月估計他一直也只是遠端監控著這裡的情況，現在白蘭他們都找來了，顯然彭格列那邊已經查到了中年男人的情況。也就是說，他已經沒時間管她了。
現在火力增強，應該是最後隨便下達了什麼指令，然後程式按此行動罷了。
不過，既然都被查到了，為什麼不直接把這裡炸了，反而要留著慢慢玩呢？讓她還活著，就不怕她活下來後去找他的麻煩？還是說，如果讓她死了，會招來更恐怖的報復？
這個念頭在林曉月腦海裡一閃而過，隨即她便笑了笑。
彭格列那邊跟她有關係的只是綱吉，他向來寬容，不至於做出什麼恐怖的事。迪諾那邊是正統的黑手黨，雖然會憤恨，但是有著自己堅守的信條，也不會多危險。
至於白蘭……林曉月動作俐落地一發火焰打過去毀了幾挺機槍。
那傢伙已經答應她不會再做出以前那些事了，她說好了會相信他，就不會懷疑。
白蘭帶著風趕到資料上那處秘密基地的時候，遠遠的就能聽到裡面紛亂的爆炸聲和射擊聲，恐怕不只是槍械，連地雷炸藥都用上了。他飛快地破解了基地的進入密碼，順便控制到了已經被放棄的主程序，直到激烈的聲響停止，他才覺得自己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
不會有事的，露娜的實力他很清楚，有大空火焰和那樣的身手在，普通的掃射根本拿露娜沒辦法。而且，這些聲音既然還有，就說明露娜還在躲閃著、還活得好好的。
風一邊看著基地內部的情況，一邊感慨道：「從這些戰鬥痕跡可以看出，那位露娜的實力的確不錯，雖然稱不上很好，但是有效地利用了自己的優勢，損耗幾乎被降到最低。不過……」
他伸手撿起地上一顆被石化的子彈，若有所思地看著一路順著痕跡朝前跑的白蘭，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得到自己的聲音，只是輕聲說道：「這些痕跡最晚的都是幾個小時以前的了啊。」
就算頭腦靈活、戰鬥力優秀，要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撐這麼長時間，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傷害。以他路上的觀察來看，當白蘭看到露娜的時候，會產生怎樣的心情……讓他有些忌憚呢。
就如風所想，白蘭看到露娜的瞬間，的確產生了將那個對露娜下手的彭格列候選繼承人毀滅的衝動，只是隨即露娜露出的笑容讓他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哎呀，果然是白蘭你呢，速度不錯，不過能更快點就好了。」露娜靠著牆，笑眯眯地側過頭看著他，卻聯手都沒有招，神色裡也滿是疲倦。她的衣服上滿是子彈掃過的痕跡，看起來皺巴巴的，有的破損處還能清楚的看到被鮮血染紅的皮膚，不猙獰，但狼狽。
白蘭站在原地沒有走過去，他知道露娜沒事，還好好地站在這裡，還有精力跟他開玩笑，如果他現在只是跟露娜通過電話溝通，恐怕已經放下心來，笑眯眯地繼續開玩笑了。
可是他現在站在這裡，親眼看著露娜。
一瞬間，白蘭想到的居然是以前那些平行世界裡露娜的死狀。
有被他洞穿了心臟的，也有中彈無數的……那些比起現在都要來得嚴重，甚至可以用殘忍來形容。可是現在露娜的模樣，卻遠比那些讓他來得震撼——震撼到了無法行走的地步。
跟上次六道骸割傷了露娜的臉頰和脖頸不同，白蘭這次既不害怕也不憤怒，他很快平靜下來。他朝著露娜走了過去，露娜則是非常自然地倒進了白蘭懷裡，仰著臉看他，又漸漸閉上眼睛。
「傷口隨便找個醫生來包紮一下就行了，我好餓，本來還在想著滬菜呢……桂花烤鴨、八寶雞、蝦子大烏參……累死我了，讓我睡會兒，有什麼事你處理就好……」
懷裡的人的聲音小了下去，最後變成平穩卻可以感覺出些許微弱的呼吸聲。
白蘭攏了攏胳膊，然後將露娜打橫抱起，一舉一動都小心又溫柔。
跟過來的風還需要處理善後，這裡畢竟是中國境內，這處秘密基地雖然是那個候選繼承人建造的，但是名義上屬於中國的某個勢力，這就得靠風來慢慢處理了。
他看了一眼在白蘭懷裡熟睡的露娜，彎起嘴角：「居然能這麼輕鬆地睡過去。」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看白蘭自己怎麼理解了——是因為面對的人是白蘭，相信他能夠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妥善，所以能輕鬆地入睡；還是因為單純的過於疲憊，所以能輕鬆地入睡？
林曉月醒過來的時候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便看到了床邊的白蘭。這裡是她在上海入住的賓館，窗簾的遮光性一般，外面有繁華的燈光透進來，她得以看清楚室內。
白蘭正坐在床邊的一把靠椅上，左手的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用手背支著下巴，他的眼睛閉著，似乎是在淺眠，銀髮在昏暗的室內也能借著光線看得很清楚，還有眼睛下的三爪刺青。
這個刺青是在白蘭十八歲生日後加上去的，同時他也繼承了瑪雷指環。
身體上的勞累已經緩解得差不多了，精神上還有些虛弱。在那個秘密基地裡，林曉月儘管有系統的説明，也沒辦法輕鬆處理來自系統的所有指令，身上的傷口也是懈怠時被擊中導致的。
腦袋裡空蕩蕩的，有一種當年結束高考後的感覺。林曉月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腦袋，卻沒注意到床頭櫃，手指一下子磕在了上面，發出一聲輕響。
林曉月立刻注意到白蘭睜開了眼睛，眼裡帶著未褪的警惕，不過很快換成了輕鬆與驚喜：「小露娜，你醒了？」說著，白蘭將林曉月抬起的手塞回被窩裡，還很瞭解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嗯，你也好好去睡覺啊。」林曉月努了努嘴，「你該不會是找到我後又立刻帶著我回到了上海吧？雖然上海有很多好吃的，但是你之前也在趕路吧？太辛苦啦。」
「才沒有呢∼」白蘭眯著眼睛，微笑著說，「我先給小露娜找了醫生包紮好傷口，才趕回上海哦∼」他說得輕描淡寫，林曉月則是愣了愣，然後歎氣道：「白蘭。」
「是小露娜你說想要吃上海菜的吧？而且你也說事情都交給我處理。」白蘭笑眯眯地搶先說道，「我也很想吃上海菜嘛，所以就趕緊帶著你回來啦∼」
林曉月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抿緊了唇，想著這或許是跟白蘭說清楚的好機會。只是還沒等她開口，白蘭就再次搶了先。他打開了床頭燈，醺黃的燈光顯得他的表情模糊了幾分，隨即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用極為認真的口吻說：「小露娜，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
「什麼約定？」林曉月順口問道，心裡想著，如果是跟戀愛有關她就拒絕。
「小露娜不能在我之前死掉哦∼」白蘭說得輕描淡寫，「那樣的話，我會想要讓整個世界都為你陪葬。」後半句話說得那麼平靜，就好像在討論明天要吃什麼一樣。
林曉月咳嗽了一聲，然後睜大眼睛看著白蘭，有些無語：「你又犯病了？」
「差不多吧？」白蘭歪了歪頭，「說出這種臺詞的感覺真糟糕呢，而且我也知道，小露娜很喜歡這個世界嘛，如果我真的做出這種事，小露娜一定會生氣，以後說不定就不理我了。」
「可是，沒有小露娜的世界，也就沒有存在意義了，不是嗎？」
不愧是曾經在那麼多平行世界裡毀滅世界的人，林曉月想要扶額，她覺得現在根本不是跟白蘭說清楚的時機。只不過是被綁架一次，黑手黨界的少爺小姐們都應該習慣了這種事才對吧？
問題是，她的情況會對白蘭造成影響，而白蘭喜歡她……
林曉月覺得本來就空虛的大腦又枯竭了幾分，她張開口想說什麼，白蘭卻又關上了床頭燈，面容重新隱沒在黑暗裡，連聲音都輕了幾分：「小露娜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嗯。」林曉月只能點頭答應。
第060章
第060章：有句話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林曉月身上的傷只是小事，冬天穿得又厚，第二天她就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球去繼續遊玩。白蘭也沒有阻攔她，只是該吃藥的時候就把藥塞過來，比鬧鐘還準時。
就著路上買的奶茶把藥咽了下去，林曉月還覺得那種苦味殘留在舌頭上，溜到白蘭身邊摸了摸他的衣袋，就拽出一小包棉花糖，拆開包裝拈了一顆丟進嘴裡，這才好了不少。還沒嚼上兩口，林曉月就對上了白蘭笑眯眯的臉，動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老實說，她會這麼做只是因為她知道白蘭隨身肯定會帶著棉花糖，想用來解苦而已，反正白蘭也不會介意她吃上一顆，她就自己動手了——先打招呼什麼的太客氣也太麻煩。可是，白蘭昨天才跟她說過那些話，今天她這種舉動，真的不會表現得太親近嗎？
頓了頓，林曉月往白蘭嘴裡也塞了一顆棉花糖，沒好氣地說：「吃你的棉花糖去。」
白蘭毫不介意林曉月的動作和語氣，反而揉了揉她的腦袋：「小露娜是在不好意思嗎？」
林曉月白了他一眼：「你的自我感覺不要太良好。」忍了半天，她才把後半句的「我在想著怎麼拒絕你世界才不會毀滅」咽了下去。現在說這種話太過分了，而且以白蘭的性格來看，如果她真的說了，白蘭也一定會用「我可沒說過我喜歡小露娜呢」來反駁，根本沒用。
想著又有些煩躁，林曉月把棉花糖的袋子封口折好，重新塞回了白蘭的衣袋，繼續之前的遊玩。她來中國只是想放鬆心情，為什麼還得操心世界的未來？偶爾也想任性一次啊。
接下來就玩得很輕鬆了。林曉月果斷把白蘭的那些事都扔到一邊，決定不管發生什麼都等她玩夠了再說。這麼一來反而輕鬆很多，也不用在意白蘭的反應，而白蘭表現得也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還跟著林曉月學起了漢語，也稱得上是不亦樂乎。
不過，到底是西方人，白蘭的漢語發音總帶著口音，聽起來要多奇怪有多奇怪，還被林曉月笑話了好幾次，然後她就板著臉糾正白蘭的發音，等再有錯就繼續笑——要多不厚道有多不厚道。
只在一件事上，林曉月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放棄了。
看著林曉月將一個地名從日程表上劃掉，白蘭有些好奇地問道：「為什麼不去那裡了？」
「因為那裡沒有好吃的和好玩的。」林曉月神態自若地回答道。她的家鄉的確如此，只是一個很平凡的縣城而已，而且，那裡並不是「露娜·羅西」的家鄉，沒有必要思念。
等搭上了回程的飛機，林曉月也算是玩得盡興，腦袋剛挨上椅背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還是夜晚，座艙裡非常安靜，只能聽到各種呼吸聲。
林曉月睡得還挺飽，眨了眨眼睛，還沒伸個懶腰，就發現自己原來靠在白蘭的肩膀上。
其實靠著肩膀睡覺很不舒服，不管肩膀上有沒有肉，肩胛骨都會硌到人的臉。可是林曉月並沒有這種感覺，她睡得很舒服，因為她並不能算是靠著白蘭的肩膀，而是把自己的腦袋完全壓在了上面。白蘭要比林曉月高得多，能做到這個姿勢，完全是因為他的身子往下挪了不少，幾乎是蜷著身子坐在座椅上，膝蓋頂在前面的座椅後面，小腿彎得很彆扭，光是看著就讓人不舒服。
這個姿勢白蘭維持了多久林曉月不知道，只覺得心裡有點發堵。
有人對自己好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是當自己沒有辦法給予對方相等的回報時，這種幸福也會變成一種負擔和壓迫，尤其是在對方並不要求自己回報的時候，就會有種愧疚感。
林曉月現在就是這種心情，可是以白蘭的聰明程度，只要她給出「回報」，白蘭就會明白她對他的心情——這種明白對他來說，恐怕也是一種傷害。
她直起腰，腦袋離開白蘭的肩膀的同時，他也醒了過來。
昏暗的機艙裡看不清楚東西，林曉月只能聽到白蘭輕聲的詢問：「醒了？」
「嗯，睡飽了。」林曉月也壓低了聲音，還有人在睡覺，她可不想打擾別人。
旁邊傳來了衣料的摩擦聲，林曉月甚至聽到了白蘭的腿上發出一聲輕響，顯然很僵硬，骨頭才會輕輕一動就發出聲音。她抿緊了唇，還是說道：「你可以把我的腦袋掰過去的。」
「靠著比較暖和嘛∼」白蘭的語氣裡帶著笑，「小露娜果然還是小孩子呢，體溫比我高∼」
林曉月想要反駁，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只是摸索著抓住了白蘭的左手，溫度上的確是她比較高，不過由於大小緣故，她只能將手搭在白蘭的掌心裡。
「給你捂手啦。」這句話說得乾巴巴的，「就當是剛才靠著你的肩膀的回禮吧。」
她到底還是想要把這些東西還過去，說成這樣白蘭應該明白的。
林曉月等了好一會兒，白蘭才淺淺地吐了口氣，然後扣緊了她的手，隨意地笑著說：「哪有那麼容易還完的，只要小露娜你一不注意我就會再借給你，而且還的時候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這傢伙果然很任性。林曉月想著，也沒有甩開白蘭的手。
算了，反正事實就擺在那裡，她是馬里諾的幕後首領，他是密魯菲奧雷的首領，他娶不了她，而她也沒辦法嫁給他——現實總是比任何想像都要來得殘酷。
回到義大利的時候，綱吉還沒從日本回來，迪諾倒是跟林曉月說了關於那個綁架她的候選繼承人的情況。到底是曾經彭格列栽培過的人選，雖然垂涎著首領之位，但是對家族確實忠心，所以並沒有做出太嚴厲的處罰，只是將他降了好幾級，扔到美國去管一個小地方的事了。
迪諾說的時候林曉月又想起了白蘭那句「讓整個世界都為你陪葬」，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雖然這句話說得殺氣十足，但是真正聽在耳朵裡，沒有哪個女人會不高興——尤其是在白蘭確實可以做到這種事的情況下。林曉月不知道這次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覺醒和平行世界溝通的能力，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來推算，差不多也就是這兩年了。
「露娜？」看出林曉月的心不在焉，迪諾有些奇怪，「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嗎？」
「已經倒過來了。」林曉月擺了擺手，露出大大的笑容來，「我只是在想別的事情而已。」
迪諾立刻想到了白蘭，那傢伙跟他家妹妹跑出去玩了一個多月，保不准在途中做了什麼事，隨便想想都能讓他咬牙切齒。不過這麼一提醒，他也想起了一件事：「對了，露娜，你這兩天如果收到了其他家族的邀請函，一定要看著去，有的宴會不太好。」
「邀請函？宴會？」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邀請我做什麼？」
「好歹你也是馬里諾家族的小姐啊，」迪諾歎了口氣，在林曉月頭頂上揉了揉，「也過了十六歲生日了，在黑手黨界，這個年齡也該找個人談戀愛了。」
不管最後要嫁給誰，現在這種談戀愛只是在積累經驗，又或者是表示家族間的關係。
迪諾心裡清楚白蘭的存在有多麻煩，可這不是沒定下來也定不下來嗎？同情白蘭是一回事，看他吃醋而幸災樂禍又是另一回事。最近密魯菲奧雷的發展前景一派大好，迪諾都有些嫉妒了。
林曉月把迪諾的心情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有些頭疼。白蘭在迪諾面前的表現一直很正常，所以他只把白蘭當做普通的追著她跑的很有能力的男生——應該說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可是有著之前平行世界記憶的白蘭，怎麼可能那麼簡單？
至於那些邀請函……唉，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白蘭這幾天有些焦急，從中國回來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見過露娜，倒不是他忙，時間的話擠擠總是有的，可是他見不到露娜的人。相反的，他總能聽到關於露娜的消息。
什麼「馬里諾家的小姐在某某家族的宴會上引起滿場驚豔」、「馬里諾家的小姐前天晚上收到了好多家族年輕子弟的邀舞」、「馬里諾家的小姐昨晚出言教訓了某某家族的兒子」……
開玩笑！他家露娜那張臉撐死也就算得上可愛，交際舞跳得只能說是不錯，除了最後那條很符合露娜的風格，其他都是胡扯！白蘭用力在檔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如果這些話讓林曉月知道，估計對著白蘭就是一腳踹過去。
對面辦公桌前的艾莉亞揉了揉額頭：「白蘭，你的鋼筆筆尖可是要斷掉了。」
白蘭皮笑肉不笑地說：「品質沒那麼差，而且壞了剛好可以換一支新的∼」
「可是你手下的檔只有一份，」艾莉亞放下手，「既然那麼在意她的情況，就自己去看看吧，不過……你知道的。」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白蘭心裡清楚艾莉亞的意思，只當做沒聽見。
瑪雷指環的繼承人是由指環自己選擇的，既然能這麼早選擇他，也能很快選中別人，等到時候他就加入馬里諾，露娜當然能嫁給他，說不定馬里諾那邊還會很高興他的加入。
至於期間可能出現的搶走露娜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人呢∼
林曉月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旁邊站著的綱吉抽了抽嘴角，無奈地說：「露娜，形象。」
「我有那種東西嗎？」林曉月滿不在乎，「雖然這陣子流言傳得很熱烈，但是也沒有哪個男的會真正接近我，不是嗎？說什麼玫瑰帶刺啊，不過是怕了而已。」
綱吉望著天花板，其實剛開始大家對露娜的感覺都很好啊，畢竟她真的很優秀，可是那天她直接把紅酒潑到那個言語不恭的男人臉上，還砸了酒杯用碎片抵著男人的喉嚨，笑眯眯地放出狠話……都這樣了還有誰敢過來啊！露娜你知道迪諾師兄多傷心嗎？
沒人過來招惹她才好，林曉月瞥了一眼綱吉，心裡搖頭歎氣。
她這是為那群不知道實情的人好，密魯菲奧雷和彭格列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在中國期間發生的事，他們就知道朝著她獻殷勤有多危險了。
正這麼想著，林曉月注意到有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走了過來。
本來她以為少年是朝著綱吉來的，沒想到對方都走到綱吉面前了，突然朝著她轉身，手腕一翻，一大捧玫瑰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還把她嚇了一跳。
少年的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露娜小姐，你好，請問我可以喜歡你嗎？」
林曉月將注意力從玫瑰移到了少年臉上，就差在臉上寫著「不作死就不會死」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0
第061章
第061章：能忍和只能忍的區別於此。
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告白者，林曉月還是認識的，他的名字是伊凡，姓氏則是陳——沒錯，伊凡有一定的中國血統，家族裡也有不少中國人。林曉月知道這兩年義大利使用中國姓氏的人多了不少，只是沒想到會在黑手黨聚會上見識到，更沒想到的是對方會對她告白。
陳伊凡長得很符合東方人的審美，又因為有西方血統，臉部輪廓要深刻一些，黑色的短髮修剪得很俐落，一點兒也不雜亂，看著就覺得精神。
玫瑰被塞到了林曉月的懷裡，她看著懷裡這一大捧玫瑰，覺得濃郁的香味都要染到自己身上了。林曉月朝著旁邊同樣被嚇到的綱吉看了過去——得了，還是得靠她自己。
先是動作自然地將玫瑰遞給了迎上來的侍者，林曉月這才收了手，微笑著對陳伊凡頷首：「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我……」「在拒絕之前，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陳伊凡眨了眨眼睛，下一句話卻突然切換成了流利的漢語：「那一大捧玫瑰可是花了我不少錢呢！」
突然聽到這麼一句話，不管是語言還是內容，都讓林曉月愣了一下，不過她很快回過神，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用漢語回敬過去：「追女孩子還不捨得花錢，未免太小氣了。」
陳伊凡故意歎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我本來就沒什麼錢嘛，要不你把玫瑰還給我，我再退回給花店？退款可以跟你二八分哦！」說完還故意對著林曉月擠了擠眼睛。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還拿去退……」話沒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在現在這個場合未免太失禮了，趕緊又擺正了表情，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失誤。
因為用的是對她而言的母語，熟悉之下不免有些放鬆了下來。
她想著又看了一眼陳伊凡，雖然和這個人只聊了幾句話，但是她對陳伊凡的感覺還不錯。只是有六道骸這個先例在，要她對一個貿然接近自己的人放鬆警惕？還是等回去調查清楚了再說。
接下來的交談就比較正常了，林曉月沒想要多說什麼，不管是提問還是回答都滴水不漏，陳伊凡也沒有說出任何有深意的話，就像是普通剛認識的男女一樣交談。
等到宴會結束了，綱吉送林曉月回馬里諾——他今天是作為林曉月的男伴來的。
「露娜你居然能和其他人這麼正常地交流，」綱吉一臉震驚，「我一直以為你有社交障礙。」
林曉月對著綱吉的腳踩了下去，不過被避開了。她收回腳，拍了拍裙擺：「我的社交能力還好，只不過一般人都很討厭所以不想交往，比如說前幾天那個對我說很噁心的話的傢伙。」
「所以你今天覺得伊凡還不錯？」綱吉對漢語不瞭解，叫陳伊凡的名字時按照西方的習慣，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雖然沒有依據，但是他覺得陳伊凡人還不錯——或許是由於超直感吧。
「嗯，單從今天的接觸來看，適合深入交往。」林曉月摸著下巴，「等我回去查查陳家的情況，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就能和陳伊凡正常地相處了。」
綱吉：……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懶洋洋地踢掉高跟鞋往床上一躺，林曉月差點兒舒服得睡過去。
這幾個星期來她都參加了好幾次宴會了，每天晚上都得應付不同的人，言語舉止都要注意，因為她的行為可能代表著馬里諾、加百羅涅甚至是彭格列。和好幾個家族扯上關係也是一件麻煩的事，不過，如果能確定她的戀愛對象或者是訂婚物件，就不用再折騰了。
關著的落地窗突然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林曉月抬眼看了看，便扶著額頭站了起來。
她走到陽臺前，將落地窗打開，對著站在外面的白蘭歎氣：「都這麼晚了，來幹嘛啊？」
「小露娜真狠心呢∼」白蘭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從中國回來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面，居然嫌棄我，我會很難過的哦∼」看到地上東倒西歪的高跟鞋，白蘭轉過頭又看向林曉月，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還光著的雙腳，當下走過去揪著她扔到了床上。
林曉月後知後覺地看到自己的腳，房間的地毯每天都有人打掃，倒也不髒，她就直接抱著膝蓋，屈起腿坐了起來，下巴還抵在膝蓋上：「好啦，來做什麼？」
「伊凡·陳。」白蘭坐到了林曉月邊上，臉上還掛著笑，說出來的名字讓林曉月多看了他一眼。她打了個呵欠：「你也知道啊，剛好，有他的資料嗎？我看看這人怎麼樣。」
「家族沒有密魯菲奧雷強，人長得沒有我帥，沒有我聰明，沒有我……」林曉月頭疼地叫停，她懂了，白蘭比她想得還要小心眼：「你拿自己做什麼比較，整個世界上都沒有幾個人能跟你比的。」想了想，她把關於吃醋的話咽了回去，她和白蘭並不是男女朋友，甚至沒幾個人知道他們的事。
「我是在為馬里諾家族選對象，不是在為我自己。」林曉月言簡意賅。
「可是我看到他和你站在一起就不舒服嘛∼」白蘭笑眯眯的。
總覺得白蘭的聲音聽著讓人犯困……林曉月揉了揉眼睛，往後挪了兩分，用腳撥開被子，像遊魚一樣滑進了被窩裡，這才舒服地哼了一聲，眯著眼睛說：「我總得嫁人的。」
「嫁給我不就好了∼」白蘭彎下腰，幾乎要和林曉月額頭相抵。就算會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他還是什麼都不會做。林曉月忽然想到了這一點，然後低低地笑了起來。
她都聽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只覺得思緒被瞌睡蟲咬得七零八落。
白蘭站在陽臺上，仰頭看著夜幕中的月亮。
房間裡的人睡得香甜，對他毫不設防，只是在聽到剛才那一番話後，他心裡發苦。
「真那麼想娶我，你現在早就忍不住了。」露娜的聲音很輕很慢，似乎隨時會睡著，「白蘭，你真的是一個紳士呢……紳士得讓我覺得自己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
有哪個男人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時，可以做到完全的克制？不可能的，愛情本來就是世界上最頂級的催化劑，能夠讓一個細小的想法膨脹到炸裂。就算不能做到最後一步，牽手、擁抱、親吻……哪一個不是辦法？可是白蘭什麼都沒做，限度最大的一次也只是一掠而過的嘴唇相擦。
「我想啊，」白蘭笑著說，「想要的太多了，怎麼樣也不夠啊∼」
他想要完完全全地佔有露娜，最好能鬧得再大一點，讓整個黑手黨界都知道，然後就不會有人再把主意打到露娜身上。馬里諾家族算什麼，讓這個小家族從黑手黨界退出，他直接把露娜搶過來不就好了？這種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有實力的人總是能隨心所欲。
可是露娜呢？她的性格會容許這種事發生嗎？當然不會。他和她並不是能相輔相成的國王皇后，而是位於棋盤上的交戰雙方，王對王。就算露娜不在意馬里諾的死活，也不會容忍這種挑釁她的尊嚴的事。她們兩個人，總得有一個服輸才行——而他已經決定這麼做了。
所以他不是「能忍」，而是「只能忍」。等到了他認輸的那一天，也是他獲勝的時候。
只不過是離開密魯菲奧雷後加入她的麾下，然後將馬里諾重新塑造成密魯菲奧雷而已，等到那個時候，他就能翻盤，再次成為這一方的王——同時露娜也會徹底輸掉。
白蘭吸了口夜間微涼的空氣，重新走進房間裡。
他伸出手，仿佛隔著一層玻璃般在露娜的臉頰上方摩挲，無聲地笑著：「只要接觸一下，就會像火災一樣蔓延開來啊，我可不想把你燒成灰燼。」
在飛機上也是，靠著肩膀的時候就完全遏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被握住手的時候更是險些將那根名為理智的線崩斷，如果不是因為明白了露娜的那番話的意思，他不會那麼快冷靜下來。
那漫長的沉默，並不是用來收拾心情，而是用來克制自己的糟糕想法。
中國的瓷器是燒制出來的，所以不管是多麼暴虐的火焰它都能承受得住。
可是露娜現在只是玻璃，過熱就會碎裂，他寧願慢慢等待，也不想等玻璃碎裂的時候再去拼——就算拼好了，也不是原本的玻璃了。而且，在玻璃碎裂的同時，他也會完蛋的吧？
白蘭這樣想著，收回了自己的手，走到陽臺上關好落地窗，便從陽臺上跳了下去。
繼續共處一室的話，也太煎熬了，他的忍耐力到底是有限度的。
陳伊凡跨進家門的時候，正聽到客廳裡傳來的喧鬧聲，大哥的笑聲在其中顯得分外清晰。他只是扯了扯嘴角，並沒有走過去，甚至還加快了回到自己房間的腳步。
他是家族裡最小的也是最不受重視的兒子，整天胡作非為浪費時間的大哥，優秀冷酷的二哥，他只是用來映襯這兩位哥哥的普通人，以後家族也肯定要給二哥繼承的。大哥雖然無能，但是也有不少狐朋狗友，估計也會給二哥添不少麻煩。
儘管能把握到一些未來的情況，可是他參與不進去，也沒有那種能力。反正他現在也被當做家族裡的米蟲，瞎鬧的話說不定就要把自己的小命賠進去了。
當一個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好，平平淡淡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也是一種幸福吧？
在宴會上見到的那個女孩子很耀眼，他不可能成為那種人，只是想要接觸那樣的光亮。同時也是為了轉移二哥對自己的注意力吧？父親已經越來越老了，首領之位總得讓人的。
他想離開這個鬼地方，離得越遠越好。
第062章
第062章：到了這一步已經無法隱瞞。
自從被陳伊凡告白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林曉月卻沒覺得有多麻煩，原因無它，陳伊凡並沒有追得多熱烈，只是平時遇見了會陪著她聊聊天。
林曉月對這種相處模式倒是很有好感，跟陳伊凡聊了不少內容，自然也說到了那天的告白。
陳伊凡說到這個笑了笑：「我只是第一次在宴會上看到你之後很感興趣，就去查了你的資料。」說到這裡，他還有些歉意地對林曉月頷首，「我發現你早在幾年前就拿到了法律系的本科學位，而且還選修了漢語，成績很好，就想著用漢語跟你說話，看你會不會覺得有意思。」
他說的直接，林曉月倒是高看了他一眼。比起那些完全不瞭解她的人，她倒是寧願別人在瞭解她後再說什麼喜歡。陳伊凡顯然是有認真的成分在，所以才會特意去查，還在宴會上故意用這種方式討她歡心，就算有點賣弄小聰明的意思，但是林曉月覺得這也是一種尊重。
那天晚上之後，林曉月和白蘭的見面頻率又變回了一週一兩次的節奏，見面後聊的也都是一些不要緊的話題。現在的密魯菲奧雷，已經不是林曉月可以隨便評價的程度了。
白蘭其實也忙不過來，使死氣火焰覺醒的藥劑的研製已經到了最後階段，成功指日可待，也因此有不少家族找上門來，想要和白蘭談談這件事。不過他們就算覺醒了死氣火焰，也不像彭格列他們，因為早就知道所以掌握得很快，優勢還是在他們這邊。
「匣兵器？」林曉月挑眉看著白蘭，「你是說上一個世界那種？」
「是啊∼」白蘭歡快地點了點頭，「我去找了一下，傑貝特·羅倫奇尼的那些設計圖居然在這個世界裡也有，這個世界應該也被幸運女神眷顧著，既然藥劑可以這麼快研製出來，匣兵器應該也可以吧？這麼一來，就可以迅速提高這個世界的科技水準，不是在造福人類嗎？」
造福人類這種詞居然從白蘭的嘴裡冒出來，親耳聽到的林曉月都想掏一掏耳朵。她看了看白蘭：「那你就去研製吧，跟我說做什麼？」這種事應該是密魯菲奧雷的內部機密吧？
「我來找小露娜合作啊，這麼大一塊蛋糕，馬里諾難道不想來一口？」白蘭笑眯眯的。
林曉月挑眉：「你找了幾家了？」這當然是一塊大蛋糕，不過也得有本事上餐桌才行。
「除了我們密魯菲奧雷，當然還有彭格列和加百羅涅，馬里諾是第三家∼」白蘭豎起三根手指，「而且只有我們四個家族，不會讓其他家族參與的∼」
「……喂，你不覺得讓馬里諾這種小家族參與進去很奇怪嗎？」林曉月扶額。
「可是小露娜你能使用大空火焰，在別的世界又有使用過匣兵器的經驗，是最適合的人選啊。」白蘭一臉無辜，「密魯菲奧雷和彭格列負責研究，馬里諾負責試驗，加百羅涅負責實踐。」
加百羅涅這兩年的發展有點不溫不火，雖然是老牌家族，但是缺乏新鮮血液的注入，有匣兵器在的話，說不定能獲得很多好苗子。這種事另外三個家族都不需要，彭格列在黑手黨界名聲顯赫，自然有人主動湊過來，密魯菲奧雷是新興家族，本來就是兩個家族合併，不缺人手。
白蘭有經驗，也知道彭格列在一世時期就製造過彭格列匣而且被封存，在研究時應該可以提供很大的幫助。馬里諾在林曉月的暗地培養下，倒是也有往大家族發展的趨勢，只是缺一個機會而已。
林曉月抱胸坐在椅子上，白蘭明顯是把機會送了過來，不收下她就是傻了。試驗時也好趁機看看家族成員的水準，說不定還能把一些看不順眼的傢伙給解決掉，一舉多得。
「那就來吧，」林曉月放下雙手，有些犯懶地打了個呵欠，「來簽協議。」
「還沒有起草呢，小露娜不要太著急啊∼」白蘭笑了笑，「最近每次見面，你都在打呵欠，難道是太累了嗎？要不要去好好補個覺？」
他這麼一提，林曉月試著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樣。她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朝著白蘭勾了勾手指：「過來。」白蘭沒多想，湊過去也就當是她在跟他開玩笑：「有什麼……」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陣淡香襲來，林曉月摟著他的脖子，大半個身子都掛在他身上。
現在已經是初夏，衣服都清涼起來，林曉月見他的時候穿得很隨意，圓領的長袖衫鬆鬆垮垮的，因為此時的動作，領口又皺了起來，白蘭只要一低頭，就能從領口看到脊背，或許因為衣服的顏色也是白色，皮膚的顏色被映襯得更加朦朧，淡粉色的內衣就明顯起來。
還沒來得及曖昧，林曉月的話就打破了這種氛圍：「這幾次可都是我在往密魯菲奧雷跑，而且從密魯菲奧雷離開後，我確實覺得很困，基本上回去都要睡一覺。」
白蘭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瞥了一眼放在兩人之間的茶几上的杯子。林曉月不喜歡太甜的東西，和他的口味正好相反，他也專門給林曉月準備了杯子，要分辨其實很容易。更何況他和林曉月聊天時，都不會有其他人在場，如果真的是手下的人用了什麼手段……
林曉月笑了一聲，然後鬆開手，重新靠回沙發上：「我覺得你的味道還挺好聞的。」
之前沒有過任何親密接觸，自然沒有發現，可是剛才抱了一下，她可以清楚地聞到白蘭身上有股讓她很舒服的氣息，光是聞了這一會兒，就讓她的困倦加重不少，而且……林曉月扯了扯嘴角，然後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放置著的茶壺晃了晃，便往嘴裡倒去。
「紅茶啊。」林曉月咂嘴，「雖然冷了但是味道還不錯。」她把茶壺放下，轉身打算離開：「等協議擬好了，我再來簽。這種手段你不會用，所以大概是有人想對你獻殷勤，你看著辦吧。」
手還沒按上門把手呢，林曉月就被拽過來抱進了懷裡。
那種讓人迷醉的香氣不停地往她的鼻子裡鑽，林曉月還沒走神，就被白蘭的笑聲拉了回來：「小露娜，你說如果我們真的做了什麼，那個想對我獻殷勤的人會不會主動站出來？」
「你看到我剛才去喝冷水應該就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情況，」林曉月還能保持理智，「想玩可以，但是麻煩你現在離我遠點。」她的生理發育情況很正常好嗎？
白蘭的親吻落在她的髮鬢間，柔暖中帶著熟悉的棉花糖香氣，林曉月覺得身上有些乏力，她拍在他的臉頰上：「那個人不會對你下手，別搞得像是野獸一樣。」
「誰叫現在我面對的人是你呢∼」白蘭咬住了她的耳垂，輕微的疼痛感讓林曉月清醒了些，接著她便被打橫抱了起來。林曉月想了一下，把思緒整理好，便往白蘭胸口一靠，腦袋埋在他的肩窩裡，這樣旁人就看不清她的臉了。她閉上眼睛：「好了，去吧。」
裝出一副已經得手的樣子，趁機把人找出來的簡單計畫而已，只不過她得控制好自己。
白蘭的聲音還很輕快：「放心吧，一定能把人找出來，到時候交給你處置怎麼樣？」
處置什麼啊，林曉月一閉上眼睛就昏沉了不少，她沒有再說話，乾脆睡了過去。她倒不擔心白蘭會真的下手，之前那麼多次機會他都不放在心上，更何況是這種不由她本人做主的情況？
林曉月是因為被扔進浴缸裡才醒過來的，她睜開眼睛也沒發火，只是抬頭看著面前的白蘭，嗓音幹啞地問了一句：「解決了？」緊跟著就有一杯水遞了過來。
「當然咯∼」白蘭收回手，看著林曉月把那一杯冰水喝掉，臉色稍霽，「這種會擅自動手的下屬真是麻煩呢∼對了，我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直接把你扔進浴缸裡了∼」
「扔得好。」林曉月壓根沒放在心上，她把杯子放在浴缸邊緣，然後從只能稱得上溫涼的水裡走了出來，「我已經清醒多了，藥效也過去了吧？」
白蘭出了浴室，關好門，背靠在浴室門上，繼續和露娜說話：「下得不多，你也沒喝幾口咖啡，影響不大∼」可是那樣的情景對他的影響太大，只要他的自製力稍有下降，就要完蛋了吧？
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換衣服的聲音，露娜笑了起來，因為隔著門，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誰叫你這裡的咖啡都是甜的，除了你誰喝得下去啊？」
「如果不是我呢？」白蘭看向房間裡的床，被子和床單都有些淩亂，剛才露娜在上面掙扎的樣子似乎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重新出現，真是太危險了。
浴室裡安靜了一會兒：「那我就先殺了坐在我對面的人，然後再沖個冷水澡離開。」
白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來我的命很大啊∼」
他這句話說完，浴室裡好半天沒有回話，就在白蘭覺得奇怪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被拉開了，他趕緊讓開，還沒站穩呢，就是一個橫踢掃了過來：「有哪個男性首領會在浴室裡準備著女性的內衣！別跟我說這是你剛找人買來的，連尺寸都一樣，鬼才信你啊！」
結果白蘭最後還是被揍成了一雙熊貓眼，被艾莉亞笑了好幾天。
關於匣兵器的合作協定很快定了下來，因為是由密魯菲奧雷發起的，所以另三個家族的人都要去密魯菲奧雷商量。馬里諾是秘密參加，所以林曉月沒有坐家族的車，而是跟在了迪諾的車上。
等到了密魯菲奧雷總部，林曉月下車後就看到白蘭站在大門口，笑眯眯地等著他們。
只是在看到從彭格列的車上下來的人時，白蘭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他的臉色變化很小，只是因為林曉月在注意著前幾天自己打出來的黑眼圈，所以才看得出來。她將視線投到了彭格列那邊，很快便看到了站在綱吉身邊的萱草發色少年。
原來是入江正一，林曉月點了點頭，看到以前平行世界裡的朋友，難怪會緊張。
只是下一秒她便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扭頭便看到白蘭臉色蒼白地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林曉月已經厲聲叫了起來：「立刻封鎖周圍，如果有別的家族的人看到這件事，封了他們的口！去通知艾莉亞，讓她來代替白蘭處理密魯菲奧雷！」
綱吉緊跟著回過神來，去安排彭格列和加百羅涅的人了，迪諾則是上來幫忙把白蘭扛起來，送回密魯菲奧雷總部，雖然還不確定是什麼情況，但是白蘭不能以這副模樣出現在外面。
林曉月也跟了上去，她隱約覺得自己知道白蘭出了什麼事，只是還沒跟著跑上兩步，就被死死地攥住了手腕。白蘭還昏迷著，嘴唇動了動，說出來的話很輕很破碎。
可是她居然聽得很清楚：「露娜……只有一個……是我的……」
第063章
第063章：如果我不是那麼耀眼的人。
白蘭做了一個夢，很漫長，在夢裡從出生到死亡，他都經歷了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這個夢是什麼——平行世界的他的經歷。以前他覺醒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溝通的能力時，也差不多要經歷這麼一次，他也知道能力的覺醒原因和入江正一有關，只是他這次並不急著這件事，所以就算去了日本也沒有去找過入江。
而現在，他已經不知道這次的覺醒是好是壞了。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這裡是他的臥室，大概暈過去後被人搬過來了。
也不知道突然暈過去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不過露娜他們都在，應該沒問題。
這樣想著，白蘭從床上坐了起來，不知道睡了多久，腦袋有些昏沉，他剛想抬起手扶住額頭，就發現自己還抓著一截手腕。原本白皙的膚色已經被掐出了深紫色的淤痕，連指紋都清晰可見，可見抓得有多緊、有多久。
就這麼趴在床頭睡覺的露娜似乎很不舒服，眉頭皺得緊緊的，而且白蘭也能感覺到，露娜的手腕一陣冰涼，大概是因為握得太久了，導致血液流動不暢，說不定還發麻。
「小露娜？」白蘭輕聲叫道，露娜又皺了一下眉毛，把臉往被子裡又埋了埋。
「你在這裡啊……」他鬆開露娜的手腕，轉而將她整個人抱起。不過這樣的動作幅度太大，就算他再怎麼放輕動作，也不可能讓她沒有感覺。
林曉月醒了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手上傳來的又麻又僵又痛的感覺，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咬著牙剛打算甩甩，卻被人握住了手，輕輕揉捏著，真是既難受又舒服。
「你醒了？」林曉月忍著手上的感覺，抬眼看著白蘭。
「只是覺醒了能力而已∼」白蘭笑眯眯地說，「小露娜應該知道，我能夠和平行世界的我交流，然後知道平行世界的情報，非常棒的能力，不是嗎？」
「嗯，開掛開得肆無忌憚。」林曉月的話音剛落，就差點叫出來，「輕點輕點！」
「是啊，開掛∼」白蘭鬆開了手，「不給我開這個掛的話，我要怎麼知道呢？在其他的平行世界裡，為什麼都沒有小露娜了？甚至連露娜·羅西這個人也沒有。小露娜知道原因的吧？」
一連串的問題，直接讓林曉月啞口無言。
啊，大麻煩。林曉月望向天花板，還沒看清楚顏色呢，就被白蘭猛地鉗住了下巴，不得不對上他的視線。那雙紫色的眼睛裡現在醞釀著什麼樣的情緒，她看不懂。
「小露娜，這是最後一個世界嗎？」白蘭顯然已經猜出了大致情況，可是他更想要親耳從林曉月這裡聽到答案，「為什麼以後的平行世界裡，不會有小露娜了呢∼」他明明是微笑著將自己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林曉月卻感覺不到笑意。
「白蘭……」她的話還沒起頭就被白蘭打斷：「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不說？我還想要在以後的世界裡繼續和你相處啊∼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還有無數次的機會讓你喜歡上我。」
「可是現在這算是什麼？你打算瞞著我然後一個人消失嗎？」白蘭低低地笑了起來，他往前湊近了一些，與林曉月額頭相抵，看起來溫柔繾綣，捏著林曉月下巴的手卻收緊了。
「不會讓你消失的，如果你打算在這場遊戲中作弊，我也樂意同樣以作弊的方式來陪你玩。會陪我慢慢玩，這話是你說的吧？放心吧，我有的是時間……」
林曉月拍開白蘭的手，往後退開跌坐在床上，大口喘息著，滿臉的不可思議。
然後又朝著白蘭撲上去，把他壓倒在床上，盯緊了他的雙眼：「你先冷靜點！」
她用力不小，白蘭的腦袋直接撞到了床頭上，疼痛讓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念頭，可是看著自己上方的林曉月，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要我怎麼冷靜？」
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一個人走下去了，卻突然得知陪伴著自己的人會不見……怎麼冷靜？
他的笑容消失在了臉上，然後反過來將林曉月壓在床上，像是陷入暴怒中的雄獅：「說啊，你要我怎麼冷靜！露娜·羅西，我喜歡你啊！如果你不在了，我要怎麼辦！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是我寧願毀滅整個世界都要保護的你——露娜·羅西要不見了！我要怎麼冷靜！」
「我在這裡，沒有消失。」林曉月被白蘭吼得耳朵裡嗡嗡的，她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白蘭收起了剛才那種暴虐的氣勢，慢慢地低下頭，與她臉頰相貼。
「不是這一輩子，而是以後的每一輩子。」白蘭剛剛吼過，嗓子有些發啞，聲音聽起來沙沙的，說出來的話卻讓林曉月心裡有些觸動，「永遠和我在一起，好嗎？」
林曉月覺得胸口發悶，要說不喜歡是不可能的，可是遠遠沒有喜歡到那種程度。她將白蘭的腦袋掰了過來，很嚴肅地說：「你是我的朋友，我認同你、相信你，而且你和我有不少相同點。」
白蘭眼底的光一寸寸暗下去，他彎著嘴角，笑容看起來卻很冷：「連機會都不願意給嗎？小露娜你怎麼能做到這麼狠心？你到底喜歡誰呢？」
他下了床，拉開房門，將林曉月丟了出去，關上門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掛著譏諷的笑容：「你只喜歡你自己，所以不管我再怎麼喜歡你都沒有用。露娜·羅西，你真自私。」
話音落下的瞬間，房門也在林曉月眼前重重地關上。
林曉月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密魯菲奧雷總部的，現在是深夜一兩點，連值夜班的人都在打盹，她踩著之前在白蘭房間裡穿著的拖鞋，走在石板鋪設的道路上，覺得渾身發涼。
外套也丟在房間裡了呢，林曉月這樣想著，也沒放在心上，繼續踢踏著拖鞋。
白蘭說得沒錯，她自私，她只喜歡自己，所以他喜歡她是沒用的。
就算她不知道動漫的名字，卻也知道動漫裡的每個角色都有喜歡著他的粉絲，像白蘭這樣的角色一定會有不少粉絲吧？換了他們來會怎麼樣呢？
大概會比她更適合去喜歡白蘭吧，因為她只是把白蘭當做朋友、當做研究物件。
「我比你想得更加現實啊，白蘭。」林曉月低聲說著。
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她都把自己的身份劃分得很清楚。
她確實融入了這個世界，但是也將自己的性格完全地繼承了下來。她驕傲，以自己的實力去面對一切困難，相信自己能夠解決，可是有些事她是沒法解決的。
露娜·羅西和白蘭·傑索沒辦法在一起——她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
因為他們的身份不適合，因為他們的性格不適合。他們都是王，雙王相爭必有一敗。她不想自己落敗，但也不希望白蘭改變。可是世界上哪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只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站在岔路口的路標下，林曉月靠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無處可去。
她是因為被白蘭抓著手腕才會留在了密魯菲奧雷，綱吉和迪諾處理了白蘭暈倒後的事務，兩人都很有首領風範。馬里諾那邊也已經被她扶上正軌，就算再怎麼折騰也不會在她死之前沒落，更何況她本來就不屬於馬里諾，沒必要真的那麼在乎一個家族。
只是在這個世界裡多出來的人而已，離開了她這個世界也會正常地運作下去。
「露娜？」熟悉的漢語傳來，林曉月抬頭，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陳伊凡，突然笑了起來：「多好啊，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就不會有這種事了吧？」
「你說什麼？」陳伊凡顯然沒聽懂她的話。林曉月歎了口氣，直起身子，朝著陳伊凡鞠了一躬：「伊凡，要不要以娶我的名義加入馬里諾呢？你在陳家根本算不上什麼吧？」
她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了，但是她現在沒有好好說話的心思。
陳伊凡沉默了很久，林曉月也沒催他，只是笑了笑：「算了，你就當我喝醉了在說胡話吧……」話音未落，她就聽到陳伊凡說：「普通人想的，卻是如何才能變得更加耀眼。」
「我現在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等我在家族裡說清楚了，就帶你去登記。」
林曉月愣了一下，隨即又笑起來：「我低估了普通人呢，不過，能給你一切的只有馬里諾，沒有我啊，真可惜，因為我只喜歡我自己。」
「並沒有什麼可惜的，因為我喜歡的正是只喜歡自己的你。」陳伊凡也彎起嘴角。
沒有誰會只喜歡自己，會這麼想的，只有在獨自舔舐傷口的孤狼而已。
馬里諾家族的二小姐的結婚消息不脛而走，連林曉月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會傳播得這麼快。
似乎是因為陳伊凡是入贅到馬里諾，對男人們來說，他的行為被看做是為了真愛願意放棄家族，所以一瞬間就在圈子裡傳開了，甚至還有不少人想看看林曉月到底是什麼模樣。
白蘭在知道消息的時候，只是對著艾莉亞歪了歪頭：「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艾莉亞重重地歎了口氣：「我是說，露娜要和伊凡·陳結婚了。」
「不可能的哦∼」白蘭的回答依舊迅速，「小露娜根本不喜歡那個人啊∼」
「在這個世界裡，結婚並不能說明喜歡與否。」艾莉亞將手掌撐在白蘭的辦公桌上，冷淡地說：「我不知道你跟露娜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在這之前你想通過某種方式和露娜在一起，而且是你一定能做到的事。既然如此，就別讓自己後悔。」
白蘭沒說話，好半天才彎著嘴角說：「後悔啊∼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3
第064章
第064章：真正被欺騙的人其實是誰。
每個女孩子心裡都裝著一個婚紗夢，林曉月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她沒想過自己第一次穿婚紗，卻是要和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結婚，更別提是在另一個世界裡了。
陳伊凡剛加入馬里諾，還有很多事情要學要接手，就算他憋足了勁去努力，天份到底擺在那裡，他不像白蘭和林曉月那樣聰明得過了頭，不過進度也很讓人滿意。
他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所以要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家族上。今天來試結婚禮服的只有林曉月，他要等有空的時候再試。林曉月今天試過的每一件婚紗都會拍下來充當記錄，然後選擇裡面適合的，再由陳伊凡來試相配套的西裝。
其實隨便選選就好了，林曉月想著，只不過是一場只有形式的婚禮。
她翻著圖冊，半天也沒挑一套，反倒是無聊地歎了口氣，把旁邊等著的店員嚇得不輕。
「這麼多漂亮的婚紗，就不選一件來試試嗎？」熟悉的嗓音響起，林曉月沒抬頭，只是將手裡的圖冊遞了過去，然後往後一倒，靠在沙發上窩了窩：「你來選吧。」
白蘭看著表情平靜的林曉月，頓了頓便坐下來，翻開圖冊挑了起來，還不時問上店員幾句，討論某個款式的婚紗是否適合林曉月。
林曉月閉著眼睛小憩，白蘭的聲音卻還在不停地鑽進耳朵裡，除此之外只有空調嗡嗡的運作聲，在室內響著，似乎再自然不過。
現在是夏天，外面的氣溫雖然不是很高，但是待在空調房裡總比室外舒服。等會兒還要不停地試衣服，估計又會出一身汗。
婚禮定在了秋天，具體日期還得看天氣預報，選一個氣候宜人的好日子。要說的話，其實時間上是來得及定制專屬婚紗的，可是結婚雙方都不在乎這點，也就沒必要那麼認真了。
過了一會兒，店員踩著高跟鞋的聲音遠去，林曉月才睜開了眼睛，然後看向還坐在桌前的白蘭。他的雙手交疊支在桌上，臉上的笑意淺得幾乎看不到，眼睛睜開，紫色的瞳孔裡情緒難以捉摸。
「讓我來選真的好嗎？」白蘭彎著嘴角說道。
「都選完了才說這種話，是不是有點晚了？」林曉月垂著眼簾，沒有看白蘭的臉，只是盯著自己的手，準確來說是左手的無名指。
戒指也還沒選，不過她和陳伊凡同樣沒有放在心上，到時候隨便選一對婚戒就好了——簡直像是在過家家酒，一點兒也沒有婚禮的氣氛。
白蘭沒回答，林曉月歎了口氣，這才抬起頭看向他，難得露出一個微笑來：「都到這種時候了，還來看我，你不是在給自己找不自在嗎？而且之前明明好幾個星期都沒有來往啊。」
的確，那次從密魯菲奧雷離開後，這還是林曉月和白蘭第一次見面，過去這麼久，其實也都平靜下來了，只不過兩個人又都犯了病，死活不肯先去見對方。
結果還是她比較自私狠心，因為是白蘭來找她，而不是她去找白蘭。
「不過能見到你，我還是覺得很高興。」林曉月笑了笑，「你來當伴郎怎麼樣，我保證伴娘或者其他來參加婚禮的女性一定會盯上你。」
「那種事還是算了吧，」白蘭也笑著，「我可沒打算和除你以外的任何人結婚啊。」
這話說得林曉月又是一愣，所幸的是剛好店員把婚紗拿來了，她也就不用和白蘭討論這個話題。林曉月的身材偏瘦，本來是很正常的，最近因為忙的事太多，所以瘦了不少。
等她從更衣室裡出來，白蘭的眼睛頓時一亮，又很快緊緊地皺眉。
林曉月沒看他，只是站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婚紗果然漂亮。」
「小姐你長得好看，穿起來才這麼漂亮啊。」店員立刻說道。
白蘭走過來，先攬了一下林曉月的腰，這才在她耳邊說：「怎麼又瘦了？」
「你就當我是為了穿婚紗在減肥吧。」林曉月聞著白蘭身上的棉花糖味，總覺得甜味濃了幾分，她輕輕拉開他的手，去拍照以供選擇了。
旁邊的店員突然插話道：「先生不試一下禮服嗎？」
「他不是……」林曉月的話被白蘭打斷：「好啊。」
林曉月滿頭黑線地看著走出更衣室的白蘭，不得不說，這傢伙天生是個衣架子，穿上西裝後氣質一下子就出來了，不愧是黑手黨大家族的首領。
「怎麼樣？」白蘭笑眯眯地敞開懷抱，「是不是世界上最棒的新郎？」
「是啊。」林曉月揮手讓店員出去，她和白蘭的談話還是不要讓外人聽到比較好。等只剩下她和白蘭了，她才繼續說道：「你會是世界上最棒的新郎，但是我不是世界上最棒的新娘。」
「我覺得你是就足夠了。」白蘭盯著她，然後將手掌在她眼前攤開，一枚再精緻不過的戒指出現在林曉月眼前，「這還不是最後，只要你點頭，我就能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哪怕我不喜歡你？」林曉月笑了笑，沒去看那枚戒指。「哪怕我只有這一輩子能陪著你？」
她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只是在傷害白蘭，可是這也是事實。
白蘭執起林曉月的手，將戒指給她戴上，尺寸分毫不差：「那種事我早就知道，用不著你提醒。這一個多月來我想了很多，大概是我頭一次將這麼多時間用在同一件事、同一個人上，以後都不會有了吧？」他停了下來，笑了一聲又重複道，「以後都不會有了。」
「於是這就是你得出的結果？」林曉月將手掌張開，看著指間的戒指。
「既然是唯一的、最後的，當然要好好珍惜不是嗎？」白蘭歪了歪頭，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可愛，「你也要好好珍惜我啊，因為這也是最後的我了，以後也不會有白蘭·傑索記得你了。」
林曉月的手掌猛地一收，她睜大眼睛看著白蘭，他卻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我把所有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記憶都看了一遍，然後才發現，你也並不是出現在所有的平行世界裡。如果將所有的平行世界連在一起，比作一條直線，那麼你只是在這條直線中的一條線段上出現，而我只是有著所有和你相處過的平行世界的記憶。」
「也不知道我的這個能力是因為小正還是因為瑪雷指環才有的，不過，在你面前的我——白蘭·傑索，原本是不應該有以前的記憶的，在能力覺醒之前都不會記得你才對。大概是那些平行世界裡的我對你的執念太深了，才會導致這輩子還記得你吧？」
「但是那些平行世界已經消失了，因為白蘭·傑索想要統治世界的幻想被打破了，連同這些記憶也應該消失才對，這個世界大概是白蘭·傑索對露娜·羅西的補償吧？」
直到此時，白蘭才在今天第一次說出了「露娜」這個名字。
林曉月抿緊了唇，大概猜到了白蘭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深呼吸，然後露出微笑：「這麼說的話，在下一次的平行世界裡，白蘭·傑索不會記得露娜·羅西，也不會在獲得能力後，得到那些已經消失了的平行世界的記憶？」
「沒錯哦∼」白蘭很痛快地點了頭，「所以這就是最後了∼」
「像個普通人一樣的一輩子嗎？」林曉月追問了一句。
「我們可不是普通人啊，」白蘭笑眯眯地說，「是世界上最適合的一對新人。」
林曉月甩了他一個白眼：「我可是要和陳伊凡結婚的馬里諾家二小姐，跟你算什麼一對。」
「可是我聽說你們在舉行過婚禮後就會立刻離婚啊∼」白蘭無辜地聳了聳肩。
「還真不愧是密魯菲奧雷家族白魔咒一方的首領，」林曉月轉過身又走進了更衣室，頭也不回地說，「也不知道密魯菲奧雷的情報部門被你私用成了什麼樣，艾莉亞肯定又扔了一大堆檔給你吧？說什麼想了很久，我看你是連續工作了一個多月吧？」
「不相信的話小露娜可以去問艾莉亞嘛∼」白蘭說著又把店員叫了進來，繼續試禮服。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林曉月坐了半天，確定不會有人過來了，才慢慢地將臉上的笑容收起來。她只是輕輕眨了一下眼睛，便有滾燙的眼淚落了下來。
全程都被禁言的系統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宿主，白蘭他……」
「我知道他在說謊，」林曉月的語氣哽咽，「他因為入江覺醒了能力，看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就說明這個世界並沒有被抹消。他身上的棉花糖味道那麼濃，到底是吃了多少棉花糖才會想出這種主意……腦子裡都被棉花糖塞滿了嗎？我怎麼可能會被這種話騙到？」
「但是如果這是他想要的結果，我會給他。」
白蘭仰面躺在床上，默了半晌，卻是抬起手蓋在自己臉上，笑了起來。
聲音由小到大，由安靜到瘋狂，最後又戛然而止。
「簡直像是個瘋子。」他挪開自己的手，表情冷淡地吐出了這句話。
會說出這種謊話，他不是個瘋子還是什麼？但是看露娜的樣子，卻是真的相信了。
多可愛、多單純，他喜歡的人結果還是不懂他。但是，這樣也好。
他翻身下床，走到臥室裡的桌子前，拉開抽屜，露出一把銀白色的手槍來。
第065章
第065章：請為了我去守護這個世界。
婚禮的日期最終還是確定下來了，林曉月一大早就被拉起來打扮，折騰得夠嗆。
可是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林曉月覺得辛苦也是值得的，難怪別人都說女人在結婚時是最美的，以她現在這個剛過了十七歲生日的生理年齡，居然也能穿出那種聖潔感。
義大利的法定結婚年齡確實是十八歲，但是只要有法院的認可，就能在十六歲結婚。陳伊凡只比林曉月大上幾個月，兩個人都得去法院申請——當然，對於黑手黨來說這種認可很好到手。
馬里諾家族這邊沒有女伴，還是白蘭把艾莉亞拖了過來。
「今天明明是你跟別人的婚禮，他在瞎湊什麼熱鬧啊。」艾莉亞半真半假地歎氣。
林曉月彎了彎嘴角，卻沒有笑出來，畢竟臉上還化著妝，她怕面部表情太誇張，把妝弄壞了。她的語氣非常溫柔，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婚禮的影響。
「你不是知道嗎？」林曉月說，「如果真的有上帝，一定會被我氣得鬍子都翹起來。」
「結婚這麼大的事，你也敢隨便胡來。」艾莉亞在林曉月頭頂上輕輕敲了一下，「不管是基督教還是天主教，可都不接受離婚人士的結婚申請啊。」
「這也不代表我只有一次穿婚紗的機會啊。」林曉月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了敲門聲。她回過頭，陳伊凡已經站在了門口，一身白色西裝穿在身上十分服帖。
「該去教堂了。」陳伊凡的笑容淺淡，林曉月點了點頭，起身走了過去，挽住他的胳膊。
白蘭一個人站在教堂裡，這裡只是一所廢棄的小教堂，沒有人會過來。
露娜舉行婚禮的地點是在前面的一所大教堂，等她結束那邊的儀式，就會來這裡見他。離婚申請書她和陳伊凡早就已經簽好了，只等著到了可以上交的時間再確認。
窗外飛過一群白鴿，白蘭抬頭去看，反倒是被外面的陽光刺激得眯起了眼睛。
今天的確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天空又是一片青藍，連一朵浮雲都沒有。
他重新低下頭，想到自己別在腰間的那把手槍，忽然彎起了嘴角，卻沒有笑的力氣。
教堂的大門打開，穿著潔白婚紗的少女一手還撐在門板上，低著頭彎著腰，大口喘著氣，紅色的頭髮盤了起來，映著白色的頭紗顯得異常明麗。
白蘭站直了身子，只是笑著看過去，沒有說話也沒有別的動作。
等喘夠了氣，露娜才深呼吸一口氣，直起腰來。儘管逆著光，她的笑容看起來還是一樣清晰。
「我快跑累死了，」她說著朝白蘭走了過來，儘管穿著厚重的婚紗，她的動作仍然很輕巧，「你就不能來接我嗎？」在走動的過程中，她的姿態也變得端莊起來。
白蘭伸出手，接住了露娜遞過來的戴著白手套的左手，指腹滑過無名指的根部，觸碰到與柔軟的皮膚不符的硬物，他眼底的笑意便深了一層。
將白手套脫下，那枚他送給露娜的戒指便出現在他的眼前，配合著修長白皙的手指來看，更是多了一種莫名的誓約感，就好像這根手指上出現這枚戒指是理所應當的事。
露娜眨了眨眼睛：「你給了我戒指，我也要給你吧？」她將握成拳的右手遞到白蘭面前，示意他接著，白蘭也乖乖地配合她的舉動。
只是在露娜鬆開拳、拿著的東西落到他的掌心裡後，白蘭的動作一滯。
林曉月往後退了一步，被白蘭握著的左手也抽了出來，她收起了原本的笑容，只是平靜地轉身，用背對著白蘭，語氣低沉得和剛才幾乎兩樣。
「其實我帶著的是另一樣東西——那枚真正要交給你的戒指，就在我的口袋裡。」
「原本想著，把戒指給你，然後這輩子從黑手黨界消失，當個普通人，用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你在這個世界裡能夠獲得幸福……哪怕以後我不在了，至少你的這輩子可以幸福。」
「可是既然你是這麼選擇的，就只能給你這個了，還好以前留了一顆呢。」
「在今天這種時候，為什麼要用那麼簡陋的黃銅子彈射殺我啊，太醜了。」
白蘭看著掌心裡的包裝粗糙的零食，他當然認得這種零食，那次在中國旅遊的時候，露娜特意帶他去買了一袋子，當時她是這麼說的：「喏，這就是你了，牛皮糖白蘭。」
他慢慢地將手掌翻過來，牛皮糖就掉在了地上，塑膠包裝與地面接觸，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笑著說：「為什麼要給我牛皮糖呢？」
「因為已經不會有牛皮糖黏著我了，不是嗎？」林曉月沒有回頭，但是她聽得到腳步聲，白蘭走到了她的背後，動作溫柔地將她攬進懷裡，可是抵在後腰上的硬物卻很冰冷。
「小露娜還是那麼聰明呢，」白蘭說話時沒有半點蕩漾的語氣，「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試婚紗的時候，」林曉月很平靜，「可是那個時候我只是知道你在說謊。我以為你是想要讓我安心地離開這個世界，才會騙我說這個世界是最後的，以後不會有認識露娜·羅西的白蘭·傑索，也不會喜歡上一個不存在的人。我錯了，你只是想看我到底懂不懂你。」
「直到剛才看到你，我才發現你帶了槍，才明白過來……所以我還是不懂你的吧？」
系統提示她的時候，她及時把頭低了下去，裝作喘氣的樣子，實際上腦子裡一團漿糊。好不容易把前因後果分析得差不多了，心臟也疼得厲害，那枚口袋裡的戒指，便拿不出來了。
「還不晚啊，」白蘭笑了起來，「小露娜已經比很多人都要懂我了，可是還差那麼一點。」
他收緊了胳膊，像是要把林曉月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樣，語氣纏綿，卻透著苦澀：「連我都不懂自己啊，卻還要別人來懂我，未免也太過分了。」
「如果我現在殺了你，不就像是三年前那樣了嗎？那次你被十年後火箭炮擊中，出現在我面前的是十年後的你的屍體，那個時候我說，十年後的我在做什麼，為什麼沒有保護好你。可是，現在我才知道，當時殺了你的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所以才讓你只跟我當一輩子的朋友。」
「結果現在還是重複了，甚至把時間提前了。如果我現在扣下扳機，只會讓自己後悔吧？」
林曉月想到了當時十年後的白蘭的話：「我喜歡你啊，露娜。可是我好像沒辦法帶給你幸福，只會害死你。等你回到了那邊的世界，絕對不要跟我扯上任何關係。」
說了絕對不要跟他扯上關係，她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白蘭也是一樣……不對，不一樣。
聽到系統的警報聲時，林曉月想都沒想就反手抓住白蘭拿槍抵著她的手，用力往旁邊一扭。動作的中途就傳來一聲槍響，但是因為她的阻止及時，子彈只是劃破了白蘭的西裝。
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頓了幾秒便飛快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用大空火焰將手槍石化，隨即將手槍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成一堆碎屑粉末。
「你在做什麼啊！」林曉月失態地大叫起來，「白蘭你瘋了！」
白蘭居然還在笑：「沒有瘋哦，只是不想讓你死而已。」
「那你不殺我就好了，為什麼要自殺！」林曉月的聲音異常尖銳，「你就這麼確定自己遲早會殺了我嗎！那麼多的選擇，為什麼你要選擇這一種！」
「我也不知道啊……」白蘭的聲音小了下去，他站在原地，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林曉月咬緊了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然後她從婚紗的暗袋裡掏出那枚早就準備好的戒指，抓過白蘭的手，將戒指套了上去。因為情緒太多激動，她的手指不住地顫抖著，好不容易才戴上。
完成了這件事，她松了口氣，然後用雙手握住白蘭的手，膝蓋一軟便癱坐在了地上，白蘭也被她帶得半跪在了地上，只是怔怔地看著指間的戒指。
「別說這種話啊……」哽咽聲響起，林曉月低著頭，顫抖從肩膀傳遍全身，「為什麼我要因為你哭成這個樣子？白蘭，你不是一個小孩子，不要讓我心疼啊……」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看不透白蘭的心情，這個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能力的天才，任性得就像一個孩子，總是隨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完全不考慮後果，他全都不在乎。
他只想要有人陪著他，可是她做不到這一點，她也沒辦法填補白蘭心中的空洞。
林曉月可以填補露娜·羅西在無數個平行世界裡的生活，卻無法填補白蘭·傑索的人生。她只會把那個空洞挖得越來越大，永遠也無法滿足白蘭，她給不了白蘭想要的一切。
「我喜歡你，可是這種喜歡不是愛情，我原以為自己把你當做朋友，現在才發現，我只把你當做一個孩子——需要照顧的孩子。」林曉月鬆開手，抬起手看著面前的白蘭。
她的眼睛紅紅的，臉頰上還有明顯的淚痕，妝容花了一些，一點兒也不像是個新娘。
「可是我愛你啊，」白蘭的聲音很輕，笑容也很淺，「你是唯一的。」
「我當然是唯一的，」林曉月笑了起來，她剛剛哭過，就算笑起來也不怎麼好看，可是她的情緒已經明顯好轉過來，「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唯一的露娜·羅西，可是白蘭你並不是只有我這個唯一，不要只看著我，世界上還有很多別的值得你去期待、去發現的東西。」
「我要你去看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事物，風景也好，人物也好，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等著你發現，而不是把眼光局限在我身上。你曾經說過會為了我毀滅世界吧？那麼，我希望你可以為了我守護世界——這個有著你愛的我的世界。去認識它，然後守護它吧。」
「即使以後的平行世界裡沒有我，你都要記住，我喜歡這個世界——這個有你的世界。」
第066章
第066章：我會為了你的願望去守護。
老一代的黑手黨覺得新一代的黑手黨實在是太過分了，一個個年輕又強大，還都是單身漢，好好的黑手黨家族搞得像是公關部一樣。
瞧瞧彭格列，那位年輕的十世看著就不像黑手黨，但是每次都能把敵人燒得滿頭灰，不知道被多少家族的千金盯著。加百羅涅那位也不差啊，年紀大點更成熟穩重，而且家族裡也盼著他結婚。
還有密魯菲奧雷那位……啊，等等，這位就不說了，連個紅顏知己都沒有，也放話說不找女人。聽說上次有個家族把他灌醉了想要送個女人到他的床上去，結果大發雷霆，要不是馬里諾六世攔著，估計要見血了吧？至於馬里諾六世，那位確實不錯，只是結過婚，因為夫人去世得早，看著還像是沒結婚的樣子，論年紀比密魯菲奧雷那位還小點。倒也稱得上癡情，就看他自己願不願意娶了。
雲雀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自己那個堪稱萬能的秘書一邊刷著各個家族的內部論壇一邊咂嘴，抬手就把手裡正在看的pda扔了過去，對方扔了滑鼠接得穩穩的。
「恭先生，您早。」還能若無其事地跟他打招呼，順手又把pda遞了回來。
「我看你倒是悠閒。」雲雀冷聲說道。
「只是把工作處理完了，所以來做點別的事打發時間。」這話說得面不改色，雲雀覺得對這傢伙都能用厚顏無恥來形容了。只是看著已經分門別類在他的辦公桌上堆放得整整齊齊的各種檔、報表和協定，他也就當作沒聽到，至少在工作能力上這傢伙非常優秀。
經過秘書辦公桌的時候，雲雀暼了一眼螢幕，雖然滿眼的義大利語有些眼花，但是他迅速捕捉到了關鍵字，當即嘴角上揚：「把主意打到他們幾個身上，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哪來的話！你信不信只要我打個電話，他們就會從義大利立刻趕過來？」聽著像是在說大話，雲雀卻很清楚，如果這傢伙這麼做了，那幾個人的確會過來。
可是他也清楚，這傢伙不會這麼做。
自從兩年前沢田綱吉把這個叫做露娜·羅西的女人從義大利送過來，說是能幫他處理風紀財團的工作，雲雀就知道自己接手了一個大麻煩。
沢田綱吉在介紹信裡嘮嘮叨叨寫了一大堆就算了，跳馬那傢伙也打了電話過來，廢話半天煩得他都想順著電話線過去，一拐子抽死他。如果說這兩人是出於朋友和兄長的緣故對這個女人這麼重視，那麼另兩個就比較神奇了。
伊凡——也就是如今的馬里諾六世，是這個女人名義上的前夫，不過準確來說前夫這個詞不對，因為明面上這個女人已經死了，所以鰥夫更加適合。他只在過年的時候寄信過來，說關係生疏又有些來往，這個女人說過當初和伊凡只是交易性質的婚姻，後來假死也跟他商量過。
至於白蘭……想到那個棉花糖控雲雀就忍不住摸上浮萍拐。他每次都是趁著這個女人不在的時候過來，問完草壁那個女人的近況，又過來跟他算帳，說什麼沒照顧好都是他的錯。雲雀覺得還是早點讓這個女人跟白蘭見上一面比較好，有什麼話當面說去。
看著雲雀開始處理工作，林曉月也聳聳肩，繼續刷論壇上的帖子。
以她的身份，要在各個家族的內部論壇掛上號還不簡單，每天圍觀八卦也挺開心。
早在兩年前那天，她就已經得到了白蘭的第二次喜歡，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可是她還在這裡，因為她想要確定白蘭的情況。她不能和白蘭離得太近，否則只會讓他的感情愈發不可收拾，從日本到義大利，不管是空間上還是時間上，這樣的距離都足夠安全。
她在風紀財團的工作很順利，摸清楚雲雀的性格之後相處起來也不困難，這兩年來，白蘭的情況逐漸穩定，林曉月也在計畫著離開。
日本這邊是上午，義大利則是深夜，時間上黑手黨家族那邊都休息了。林曉月又刷了幾遍論壇，看確實沒什麼有趣的帖子了，就關掉頁面，開始了新的工作。
雲雀是工作狂，林曉月身為秘書也逃不過堆積如山的工作。
等到解決了抬起頭來，林曉月才覺得肩膀酸痛得厲害，頓時苦了臉：「恭先生，雖然我知道年輕就是本錢，但是這麼早就把本錢用完了可不好啊。」
「說人話。」雲雀也剛剛放下筆，他也把林曉月之前處理好的工作解決了。
林曉月撇嘴，雲雀的性格一點都不適合開玩笑，偏得把話直截了當地說清楚：「在工作上你和我都太勤快了，要注重勞逸結合啊。」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雲雀的臉色都有些發黑。他這麼拼命是因為誰啊，要不是這傢伙的工作效率極高，他怎麼會不得不為了趕上她的進度而辛苦？
看著林曉月辦公桌上新的一座山，雲雀的臉色又黑了不少，就這一會兒功夫，她又折騰了不少，光是看著他就頭疼——雖然往常這傢伙也很拼命，但是今天吃錯藥了還是怎麼了？也太拼了。
按下內線電話，叫草壁來把處理完的工作分發下去，雲雀又看向林曉月：「去吃午餐？」
林曉月滿頭黑線：「恭先生，我可不想再次充當您用來解決緋聞的女朋友。」
雲雀二話不說就是一拐子抽了上去，只不過上次心情不錯帶著林曉月一起去了一家料理亭，被人拍到了，就登上報紙網站頭條說什麼緋聞對象，結果他受到了義大利那邊的不少問候。
白蘭那傢伙直接打壓了風紀財團的生意一個月，不過雲雀也沒覺得吃了多大虧，因為被那一個月的工作折騰得最辛苦的林曉月暴躁了，打電話過去吼了一遍，白蘭就乖乖的了。
林曉月一邊躲開雲雀的攻擊，一邊也想到了那次的事。
她和白蘭確實沒有再見過面，但是電話偶爾還會打，每次兩人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實際上都巴不得儘快掛斷電話。他們都清楚，對方的存在只是心裡的陰影，或許只有死亡才能割捨。
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一根刺啊，林曉月歎了口氣，卻突然被什麼東西晃了眼。
一扭頭，便看到對面的大樓上架著狙擊槍的黑影。
白蘭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看會，他聽完手下的彙報，停了停便笑眯眯地對代替艾莉亞擔任黑魔咒首領的尤尼說：「小尤尼，我有點私事要處理，今天恐怕不能繼續工作了∼」
這話說得有夠隨便，尤尼看了白蘭一會兒，點頭微笑道：「那就沒辦法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在微笑著，但是源自靈魂的那股悲哀，卻讓她都難以呼吸。
被白蘭找上門的時候，陳伊凡一點兒也不例外，他從酒庫裡拎了兩瓶最難喝的紅酒出來，然後跟著白蘭去了海邊，還好是夏天，晚上被海風吹著也不會冷。
「小露娜就這麼走了呢∼」白蘭說著，接過陳伊凡遞過來的紅酒，橡木塞還沒打開，他也沒放在心上，死氣火焰一燒就好拿了，他無聊一般將石化了的木塞握在手裡，慢慢碾成灰。
陳伊凡本來也在難過，聽過白蘭的話後卻覺得哪裡不對：「你不難過嗎？」
「難過啊∼」白蘭歪了歪頭，「可是這是小露娜自己的選擇，我不會阻攔她的∼」
「怎麼可能在風紀財團遇到狙擊然後死了嘛，裡世界有幾個人知道小露娜的真實身份，暗殺的話也該沖著雲雀。而且以雲雀和小露娜的實力，絕對不會因為暗殺出事。」
「小露娜是自己想要死掉，才會順應這次的暗殺『死掉』啊∼」
白蘭說完灌了一口紅酒，完全是把紅酒當啤酒來喝，還嫌棄地擦了擦嘴：「好苦。」
陳伊凡頓了頓，他還是欠缺了很多，不夠瞭解露娜，沒有白蘭看得清楚。
可是，有的時候看得太清楚了，也是一種折磨吧？他不再說話，只是慢慢地喝著紅酒，最後乾脆將紅酒倒在了沙灘上：「難喝得要死，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折騰吧。」
他沒辦法參與到這兩個人的關係裡去，就像他和露娜之間只存在交易關係一樣。
白蘭把紅酒喝完了，勁頭上來後覺得頭暈，乾脆往沙灘上一倒，就這麼躺了下來。
沉默了半天，只能聽得到海浪的嘩啦聲，他又忽然笑了起來。
「這樣就好，雖然我到最後還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是既然你這麼選擇了，我也會如你所想的那樣，繼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去發現、去守護。」
「如果因為我，你這輩子都得一個人下去，我才會更難過啊……」
「這是曾經有你的世界，也是因為有我存在所以你喜歡的世界，我會守護它的。」
「再見了，小露娜。還有，我愛你啊，與世界相比，我更愛你呢∼」
銀髮的青年從沙灘上站了起來，仿佛在一瞬間褪去了所有的頑劣。
他沒有拍去身上沾到的沙子，只是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撈起一捧海水，看著指縫間流瀉下來如同珍珠的海水，眼神也變得清澈起來，像是擁有了被海水洗滌過的靈魂。
嘴角的笑容不再是那樣的漫不經心，而是帶著讓人深陷的溫柔與愛意。他按壓著自己的胸口，在手掌下，壓著一條項鍊，上面墜著一枚戒指，仿佛還帶著那人當時手心的溫度。
所愛之人已去，那麼從現在起，這便是他為了一個人而要守護的世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4
無處可棲
第067章
第067章：初次見面就認錯性別也是醉了。
林曉月趴在櫃檯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外面連綿的雨聲就如同催眠曲一般。
離開白蘭的世界的時候，她也想過白蘭會看透她的打算，不過那也是件好事，他就不會去找暗殺一方報仇了。不過其實她和雲雀也沒受傷，只是她借此機會假死，對雲雀的說法是不想再在黑手黨界生活了，然後就在確定沒有被跟蹤的情況下，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開始新一次的穿越。
這裡便是新的世界了——結果又是一個她很陌生的世界。
在這個每天都被陰雨籠罩的星球上，生活著一個宇宙種族，叫做夜兔。
林曉月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覺得挺有趣的，想到了晚上躲在草叢裡的白兔子，一身雪白柔滑的皮毛，既顯眼又可愛。而且她見到的夜兔都有著白皙到幾乎透明的皮膚，很柔弱的樣子。
只是在真正接觸後，林曉月立刻把「柔弱」這個標籤從夜兔身上撕了下來。
原因無他，宇宙三大傭兵種族裡，夜兔族稱得上是單挑最強。
讓林曉月比較意外的是，宇宙中的通用語似乎是日語，所以她倒不擔心交流問題，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至於世界觀的問題，她一個小孩子，不能問得太多，慢慢來比較好。
跟以前同樣的孤兒身份，只不過這次的背景要複雜許多。她的名字是晴夜，從地球來的商人夫婦的女兒。來到這顆星球後，商人夫婦雖然因為帶來的商品價廉物美而很受歡迎，但是也因為不能適應這顆星球的氣候染上了重病，丟下還是孩子的晴夜死去了，她就只能留在這裡。
不過之前和夜兔族的關係不錯，所以晴夜也不是沒人照顧，林曉月來的時候自己還是個躺在搖籃裡的小娃娃，還好已經斷奶。夜兔族自己的食物都不夠，能省給她一點米糊都不錯了。
夜兔沒那麼多的同情心給她，林曉月看出這一點後果斷表現得很聰明很早熟，才成功被一個條件還不錯的夜兔族老爺爺收養了。爺爺有一家很小的雜貨鋪，生意不多，但是加上以前的積蓄，兩個人也養得起。只是林曉月這才三歲，就得幫著看店了，從小營養跟不上，身高至今沒過九十釐米，櫃檯都夠不著，坐在板凳上都得要靠爬的。
「晴夜。」溫柔的女聲響起，林曉月立刻睜開眼睛，條件反射地露出大大的笑臉：「阿姨好，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嗎？」說完話，林曉月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女人，笑容自然了不少。
「阿姨，你今天出來逛逛嗎？」這位元粉橙發色的女人她認識，名字雖然不清楚，但是她人很好，經常會摸著她的頭，對她說很溫柔的話，更重要的是，她的丈夫非常厲害，所以沒人敢惹她。
「嗯，」女人微笑著，「雖然是下雨天，但是也得活動一下身體。」她的身體條件很差，雖然也是夜兔族，但是林曉月聽其他女人閒聊時說過，好像是懷孕時受了傷，生產後也沒調養好。
林曉月還沒多說幾句話，就有一道身影閃過，輕巧地落在了寬大的木制櫃檯上。
同樣有著粉橙色頭髮的男孩蹲在櫃檯上，伸出右手的食指戳在林曉月的額頭中間：「睡得臉頰上還有著衣袖的印子，果然是笨蛋呢。」隨著他的動作，頭頂上那根呆毛還在搖晃。
林曉月摸了摸臉頰，果然摸到了凹凸不平的印記，不過被男孩這麼說也不爽，立馬朝著男孩瞪了回去：「我只是在這種天氣有點犯困而已，稍微睡一會兒有什麼不好！」
「幾乎每天都是這種天氣，所以你每天都犯困？難怪這麼弱。」男孩又戳了她一下。
林曉月撇了撇嘴，不想跟這個男孩對掐，她本來就是營養不良的地球人，跟夜兔沒得比。
女人抬起手按在男孩的腦袋上：「神威，晴夜比你小，要讓著她。」
「我知道了啦。」被叫做「神威」的男孩扭頭看了一眼自家媽媽，又看向林曉月。這回沒有戳她了，而是拍了拍她的腦袋：「我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又從小孩子開始生活，她的行為舉止也幼稚了不少，更何況是面對神威這個熊孩子，表現得成熟只會被欺負得更厲害。
神威就是女人的兒子，繼承了自家爸爸的優良血統，雖然只比林曉月大個半歲，但是在這個街區是出了名的能打，看他輕輕一跳就上了比他高得多的櫃檯，林曉月簡直羡慕得要死。
但是羡慕歸羡慕，林曉月對熊孩子一樣的神威沒什麼好感。上一個世界那麼早確定了研究對象，結果給自己添了不少麻煩，最後還哭了兩次，林曉月有些心塞，所以這次打算謹慎行事。
聽到林曉月的回答，神威有些失落，無聊地往櫃檯上一坐，就不動了。他的媽媽還打算去別的地方走一走，他就就在雜貨店裡，和林曉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晴夜，你又生氣了？」神威坐在櫃檯上晃蕩著雙腿，歪著頭看她。
林曉月看著神威整齊的齊耳短髮，再看著他頭頂豎起的一撮呆毛，覺得強迫症又犯了，拿出剪刀來就拽過神威，打算剪了那撮呆毛。
她都這麼幹了好幾次了，神威當然不會中招，他立刻站了起來，不讓林曉月夠到，還動作極快地搶過了小剪刀：「你就這麼想要剪掉我的頭髮啊？」
「那一撮豎著看得我渾身不自在。」林曉月搶回剪刀，覺得今天又不可能成功了，悻悻地把剪刀塞回抽屜，坐在了高腳凳上，這才慢吞吞地說，「你的速度又變快了。」
神威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來：「虧你看得出來，其實我就快了一點。」
林曉月掃了他一眼，她這個身體很弱沒錯，可她的眼神在上一個世界培養得很好，簡單來說就是理論高手。但是她自己太弱，也就和神威玩得比較多，所以偶爾會提上幾句。
她也不是沒想過給自己制定訓練計畫，這顆星球的危險係數太高，稍有不慎這條小命就要沒了。問題是這副身體實在底子太差，她上次跟著神威跑了一會兒，也沒多快多久，就臉色發白險些暈倒，還是神威背著她回去的，更別提後來被爺爺拿來當笑話說了無數次。
後來折騰了幾次無效後，林曉月也就放棄了。她能把身體養好就不錯了，要達到上一個世界那種戰鬥力太困難，還不如將目標定為不要早逝。
「對了，神威，你媽媽再過不久就要生了吧？」林曉月想著神威媽媽隆起的腹部，「會是個弟弟還是妹妹呢？」具體幾個月了她不記得，不過看著肚子也不小了。
「不知道。」神威回答得很乾脆，「爸爸希望是個妹妹，長得像媽媽就好了。」
林曉月看了看神威帶點嬰兒肥的臉，伸手想捏，又被躲了過去，還被反捏住了自己的臉。林曉月面不改色，臉還被捏著，說話都有點跑氣，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當然要長得像你的媽媽，她那麼漂亮，女兒也會很可愛。還好你也長得隨媽媽，如果像爸爸，一定慘不忍睹。」
她對神威的父親名字很熟，名氣太大，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星海坊主。她見過本人，是一個很……嗯，不羈的大叔呢，對於經歷了前兩個世界眼光拔高了許多的林曉月來說，有點不夠看。
神威鬆開手指，轉而在林曉月腦門上又戳了一下：「但是爸爸他很強。」
「你希望有一個全身都是肌肉的妹妹嗎？」林曉月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比劃。
「那還是算了。」神威立刻搖頭，光是想到那種場景就覺得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小孩子果然好騙，林曉月心裡感慨，雖然在欺負人上神威很厲害，但是心思還很單純。
外面吹進來一陣風，林曉月打了個哆嗦，趕緊拽了一件爺爺的袍子把自己裹起來，又看了看穿著中式長衫還挽著袖子的神威，突然有種自己身處於老電影裡的錯覺，不由得露出笑容。
「笑什麼？」神威看著幾乎把自己裹成球的林曉月，也跟著笑了起來。
「只是覺得有點高興，」林曉月說，「我很喜歡夜兔的服裝風格。」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國家，有種懷念的感覺。
「那你也穿啊，一件衣服又不貴。」神威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倒不覺得這種衣服有多好，偶爾打架的時候還會覺得礙事。不過，晴夜的話，大概會很適合這種衣服？
他第一次看到晴夜的時候，是他媽媽帶著才一歲半的晴夜回來，因為雜貨鋪的爺爺要出門，所以幫忙照顧幾天。看到他的時候，這個黑髮團子就眨著眼睛笑：「小姐姐好漂亮。」
那個時候他的頭髮比現在要長，不過也只是齊肩，紮不起來只能散著。本來夜兔的皮膚就白，他長得又像媽媽，會被認成女孩子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不過被說成女孩子還是不爽，神威直接一巴掌拍到了她頭上，她嚇了一跳，然後捂著頭又盯著他看了半天，才一撇嘴去找他媽媽告狀：「阿姨！小哥哥打我！」
那時候神威對晴夜還挺滿意的，這麼快就知道他是男的了，而且被打也不像別的小孩子那樣哭，順眼多了——當然，在中午發現自己的飯少了半碗的時候，神威垮了臉。
不過那半碗飯最後還是到了他碗裡，因為晴夜根本吃不掉，趁著媽媽離開，趕緊把飯扒到了他的碗裡，就留了在神威看來很少的一小口——都這樣了，還好不容易才吃完。
後來他才知道晴夜的名字，還笑話過她的名字奇怪，結果是被她燒了頭髮，才會是現在這樣一頭齊耳短髮，想紮成一般男性夜兔的麻花辮還得再養一陣子。
吃得那麼少，能長這麼大真是不容易，神威想著，又在晴夜腦袋上拍了一把。
第068章
第068章：說到底還不是希望有個妹妹。
其實和神威關係不錯是一件好事，起碼每次被夜兔的小孩子欺負的時候，只要報出神威的名字就能嚇走一批人，這對經常因為弱小而被欺負的林曉月來說非常方便。
當然，害處也是有的，比如現在——來找神威報仇的人會先找到林曉月頭上。
林曉月被繩子綁了，高高地掉在一根橫樑上，她沒有恐高的毛病，只是吊得久了很不舒服。而且她的體質本來就差，一不舒服就臉色發白，還沒被怎麼樣呢，就好像被欺負得很慘似的。
雙腿沒有被綁，林曉月試著動了動，很快便掌握了訣竅，開始無聊地蕩秋千，還在跟地面上擺著姿勢等神威過來的小鬼聊天：「你要跟神威算帳的話，綁我算什麼本事啊，威脅可不是好手段，卑鄙又無賴呢。而且我還是個地球的女孩子，欺負弱小也太遜了。」
「哪來那麼多廢話！」小鬼跺腳，「神威那傢伙怎麼還不來！」
「都跟你說了他這兩天跟著他老爸去外地訓練了嘛，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啊。」林曉月打呵欠，「好了，快把我放下來，爺爺還在等著我回去煮飯呢。」
「你騙人！」小鬼繼續跺腳，打定主意等到最後。
死腦筋的小鬼最討厭了，林曉月撇嘴，繼續無聊地蕩秋千。
她沒有說謊，不過別人不相信也沒辦法，只能等到他們放棄了。
這麼想著，林曉月又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睡覺。身體差的結果就是容易犯困，看店的時候她就練出了沒客人的時候立刻入睡的本事，雖然被吊著很難受，但是她眼睛一閉，很快便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周圍黑漆漆的一片，那些小孩子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林曉月是被凍醒的，身體上無處不傳來麻木、僵硬和疼痛的感覺，簡直要命。
林曉月估計自己是被遺忘了，睡著後又沒動靜，等得不耐煩的小鬼會走很正常。爺爺對她採取的是放任自流的養育方案，從不擔心她這個向來讓人省心的小孩子會出事，不可能來找她。
問題是再這樣下去，她毫不懷疑自己會生病，那就麻煩大了。
她蕩了幾下秋千，身體上的麻木感逐漸減輕了不少，接著便深吸一口氣，加大了晃動的幅度。等蕩到最高點的時候，林曉月一個翻身，就輕飄飄地落在了橫樑上。
她喘了幾口氣，體力本來就所剩無幾，還這麼折騰，林曉月眼睛前面都在冒金星。等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林曉月半跪下來，張口咬住繩子，就用牙齒扯了起來。
真咬在嘴裡的時候，林曉月才苦了臉，一股怪味道不說，這種草繩又結實，牙槽都快沒感覺了才磨斷了繩子。林曉月呸了好幾口，還覺得嘴裡有股浸透了泥水的草屑味，也只能當它不存在了。
橫樑不是特別高，對夜兔來說爬一爬就上來了，如果是神威的話可能只需要踩在兩邊的柱子上跳幾次。可對林曉月來說，這高度，還被綁著，跳下去一旦沒控制好重心，可不是骨折那麼簡單。
在橫樑上站了一會兒，林曉月想用頭撞牆。如果她的死氣火焰還能用就好了，能燒斷繩子不說，還能直接飛下去，這點高度根本不用擔心。
問題是死氣火焰這種力量受世界觀限制，不能在其他世界裡使用，她也不例外。
「系統，」林曉月琢磨著這回自己沒法解決問題了，只能求助系統，「等我跳下去之後，出了什麼外傷都要治好啊。」如果不是遇到這種情況，她都要忘記自己還有個系統了。
「內臟破裂了都能給你治好。」系統也夠委屈的，有這麼一個不把它當回事的宿主，它容易嗎？幾乎就沒起到過金手指的作用啊！
「那我就跳了。」林曉月點頭，系統沒辦法改變她的身體素質，疾病也沒法抵禦，但是這種傷卻很好解決，只要她忍得住疼痛，對自己夠狠就行了。
林曉月都做好了接受疼痛的準備了，跳下去的時候卻在中途被人接住，輕鬆抱在懷裡，一點兒也不覺得疼，反而因為自己吹了這麼久的風，覺得對方身上又暖和又舒服。
神威有點不高興：「你就打算這麼跳下來？真不怕死？」
「怕啊，怕得不得了，我還以為自己要被凍死在那上面了。」林曉月朝著橫樑指了指，然後惋惜地說：「你要是早點出來就好了，那繩子還是我自己咬斷的，以你的力氣，要弄斷它太容易了，虧我還磨得牙齒都要掉了。」
「你就不會叫人啊？」神威捏著林曉月的下巴，逼她張開嘴，手指伸進去在牙齒上按了按，似乎是在試她的牙齒有沒有鬆動。
口腔裡磨動著的手指對林曉月來說只稱得上不衛生，她一臉嫌棄含糊不清地說：「這都什麼時候了，打擾別人做什麼？而且我也不知道能叫誰，又不認識幾個人。」
神威收回了手指，也嫌棄地看著指間的口水，在林曉月的衣服上擦了擦，這才說道：「要不是我剛好今天回來，又遇到了把你綁起來的傢伙，順手揍了一頓，他把你的事說出來了，你現在就要摔成肉醬了。」說完又在林曉月的腦門上戳了一下，明顯是要當成習慣了。
「那還真是夠巧的啊。」林曉月抽了抽嘴角，哪有這麼巧的事，神威肯定瞞著她什麼沒說，不過現在她也沒有問出實情的心情。或許是因為看到神威後覺得沒事了，神經放鬆下來後，原本被忽視的不適全部湧了上來，她只覺得頭腦一片昏沉。
神威還在等著晴夜的下一句話呢，就看到她晃了晃，朝著旁邊歪倒下去，趕緊抓住。
現在雖然是晚上，但是夜兔本來就是夜行種族，夜視能力很好，不然他也沒法在黑暗中看清掉下的晴夜還接在懷裡。他剛抓住晴夜的胳膊，就感覺到她在顫抖，想都沒想就扛到肩上往家跑。
好歹也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夜兔，晴夜又瘦得差不多只剩骨頭，光是挪動都麻煩，情況緊急，他也顧不上這種姿勢晴夜會有多不舒服了。
林曉月理所當然地生病了，這顆星球上的氣候本來就對地球人來說過於潮濕，她被吊了那麼久，發燒發到將近四十度，虧她還能忍得下去。
不過林曉月的神智很清楚，腦門上蓋著一塊冰毛巾，扭頭剛想跟神威的媽媽道謝，就看到神威黑著臉轉身想要跑出去，抬手就想抓住神威的衣角。雖然手上軟綿綿的沒力氣，但是神威還是停下來，扭頭不爽地看著她：「你想阻止我？」
「都這麼晚了，就不能好好休息嗎？」林曉月的聲音像是在飄一樣。
「神威今晚就不要出去了，好好照顧晴夜吧。」神威的媽媽將水盆放在榻榻米上，撫摸著神威的頭髮，「生病的孩子會比較希望有人陪在自己身邊哦。」
「……明明是去幫你報仇。」神威嘀咕了一句，盤腿在床鋪邊坐了下來，又把林曉月頭上蓋著的毛巾扶正，一本正經地說，「你好好休息，等病好了我帶你去教訓那幾個傢伙。」
林曉月和神威的媽媽交換了一下眼神，都露出笑容來，後者這才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夜兔的星球上也沒有對地球人有效的退燒藥，只能靠自己硬撐，林曉月蓋了兩床厚厚的被子，悶得身上直冒汗，扭頭看神威還在盯著她，頓時壓力又大了幾分。
「你都不睡覺嗎？」林曉月問道，神威的眼睛也像他媽媽，是有點深的藍色。
「看著你。」神威一動不動，「反正在修煉的時候經常忘記睡覺。」
這麼小的孩子修煉什麼啊，所以說夜兔都是戰鬥狂嗎？林曉月想要扶額，不過剛抬起手就被神威按住了，又給她塞回被窩裡，怎麼看都很有兄長的模樣。
「等到以後，神威你一定會是個好哥哥吧。」林曉月微眯起眼睛，手上傳來的溫度涼涼的，比起熱得過分的身體要讓她舒服多了，「這麼會照顧人。」
「我的妹妹一定不需要我這麼照顧，比你會強得多。」神威撇著嘴，他也感覺到手裡皮膚的溫度極高，想了想也就由著林曉月抓著他的手。
林曉月一生病就控制不住本性，聽到神威這麼說便嗤笑一聲：「還沒出生呢，就希望是妹妹了，果然你是個妹控吧？我就先給你當著妹妹，等以後再看你怎麼被你家妹妹欺負。」
神威又想一巴掌拍到林曉月的頭上去，只是看她兩頰通紅，又停住了手。
沒有得到回復，林曉月也覺得無聊，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昏睡過去。神威慢慢地把手抽了回來，看著即使睡著了還呼吸不暢的林曉月，心裡又覺得不高興。
這傢伙真是麻煩死了，地球人都像她這麼弱嗎？
大病一場的結果是又瘦了三斤，林曉月本來就沒什麼肉，這下子看起來更弱了。她也不在意，等確認不發燒了，先回去跟爺爺打了招呼，拿了幾個蘋果就跟著神威跑出去算帳。
「往左前方跨！哎，沒錯就是這樣！前面！快躲！幹得漂亮！」林曉月一邊啃著蘋果，一邊開心地坐在屋簷上指揮，等下面神威揍完了人，才丟給他一個蘋果：「贏了！」
一個人應付這麼多，神威也有些氣喘，不過他沒說話，只是接過蘋果又跳到了屋簷上，跟林曉月並排坐著，看著下面爬起來跑走的其他小鬼。
他看了一眼旁邊還興高采烈的林曉月，又將視線移回蘋果上。
這傢伙雖然自己那麼多，但是眼睛的確很好，反應也很快，他都沒感覺到別人的動作，她卻能猜得到，還給出恰當的指示——真是個怪胎，如果能知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水準就好了。
這樣想著，神威又在林曉月腦門上戳了一下：「下次再吵就揍你。」
第069章
第069章：晴天的夜晚會是什麼樣的。
雖然星球上的天氣大多數時候都是陰雨天，但是偶爾也會有晴天出現。
林曉月費力地拉開雜貨鋪的大門，緊跟著就被門外照進來的柔和陽光吸引了注意力：「太陽誒，今天居然出太陽了！」這還是她今年第一次看到太陽呢！
爺爺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沒好氣地叫著：「趕快把門關上，今天不開店了！」
扶著門的林曉月吐了吐舌頭，乖乖把門重新關上了。她很喜歡太陽，不過夜兔並不喜歡，因為對夜兔來說，接觸陽光會傷害到他們的皮膚，所以晴天對他們來說很討厭。
清點完鋪子裡的東西，林曉月跟爺爺說了一聲，就跑了出去。陽光曬到身上的瞬間，她就舒服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就跟植物一樣，能夠享受到陽光實在是太棒了。
地上還殘留著昨天下雨留下的積水，林曉月一邊走在路上，一邊找著乾淨整潔的地方，打算躺下來好好曬一天的太陽。頭頂上被什麼東西砸到的時候，她頓了頓，抬起頭有些不爽地看著趴在陽臺上的神威：「幹什麼啊？一大早就砸我。」
「這種天氣還在外面亂跑，你心情真好。」神威收回了手，身體都籠罩在陰影裡。
「就是因為是晴天我才會這麼高興啊，」林曉月看了看旁邊，爬上牆邊的木箱，伸手去勾陽臺下的屋簷邊緣。神威翻身跳出了陽臺，落在屋簷上，走到邊緣後蹲下來拉住林曉月的手，一使勁就把她拽了上來。林曉月趕緊抓牢了他的胳膊，穩住身子。
「明明上不來，還在夠什麼啊。」神威扯過陽臺上的硬紙板，鋪在屋簷上，示意林曉月坐下來，又迅速回到了陽臺的陰影裡，「瞧你的身高，到現在還沒有一米吧？」
「你不也就剛過了一米？」林曉月撇了撇嘴，往硬紙板上一坐，舒舒服服地曬起了太陽，「而且我夠不到沒關係啊，你不是在這兒嗎？這不是很輕鬆就把我拉上來了？」
神威想要去戳林曉月的額頭，想想剛才陽光照在身上時的輕微刺痛感，悻悻地收回了手，說道：「你也太懶了，進來上個樓梯不是很快嗎？偏要用爬的。」
「如果我要進你家的話，你不是還得下來給我開門嗎？」林曉月聳肩，「這麼一來你還不用上下樓梯，我這可是為你好。對了，阿姨和叔叔去醫院了？」
論起嘴皮子功夫，神威沒有林曉月厲害，乾脆就順著林曉月轉移了話題：「昨天就去了，等媽媽生下妹妹才會回來，爸爸要照顧妹妹，還要工作，就我一個人在家裡。」
林曉月皺眉，就算她知道夜兔就是這種教育方式，還是覺得不高興。她站起來走到陽臺邊上，扶著欄杆打算翻進去，結果還是神威把她抱進去的：「怎麼，不曬太陽了？」
「不曬了，」林曉月板著一張臉，「我要看看你家廚房。」
「看廚房幹什麼……等等，」神威的眼睛亮了起來，「我記得你會做飯吧，給我煮飯去！」
林曉月真有甩他一雙白眼的衝動，不過腳一沾地還是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神威這個小鬼除了打架厲害，顏值不錯以外，林曉月覺得也沒有幾個優點了，不過看在自己被他罩著的份上，她倒不介意煮一鍋飯讓他填飽肚子。
星海坊主家裡的存糧還是不少的，不過林曉月現在抓不了菜刀，指揮著神威淘了米倒進電飯煲，洗了一個番茄直接放進去，然後看著份量加了其他調味料，直接按下開關開始煮。
「煮飯是這樣的嗎？」神威可不記得媽媽在煮飯的時候會往裡面加東西。
「我就是這麼煮的。」林曉月爬到椅子上坐下，繼續指揮著神威收拾廚房，滿臉的嫌棄，「阿姨他們也就一天不在家，你就能把廚房折騰成這樣子，我也是服了你了。」
神威聳了聳肩，他又不喜歡做家務，能不做的話就不做。不過，反正現在要等著飯好，趁著時間隨便打掃一下也沒關係——當然，他想著的「隨便」被林曉月糾正成了「認真」是另一回事。
等電飯煲裡的飯煮好，林曉月打開蓋子，聞到和番茄的酸甜味道混合在一起的飯香，都有點餓了。只是看到旁邊趴在桌子上的神威，還是拿了勺子把番茄拌碎，和飯混合在一起，然後就把整個電飯煲端了上去，沖著神威努嘴：「喏，最省事的番茄飯。」
「就這樣？」神威拿勺子戳了一下又紅又白的番茄飯，香倒是挺香的。
林曉月瞪著他：「難道你要我去拿刀？小心我沒把自己戳傷先把你戳死啊！」
口氣真毒，神威搖了搖頭，端過電飯煲開吃。他早餐吃的是昨天剩的水果，完全填不飽肚子，他也不是不想做飯，只是昨天試了一下，煮出來的飯要麼太硬要麼太軟，他今天可不想浪費了。
拿電飯煲煮的懶人飯又方便味道又不錯，林曉月一直記得很清楚，現在倒也能派得上用場。她看神威吃得很凶，不由得有點高興：「味道怎麼樣？」
「一般般吧。」神威把嘴裡的飯咽下去，其實味道還不錯，不過他看著林曉月高興就不爽，故意說這種話刺激她。果然，他的話一說完，林曉月就拍桌子了：「你餓死算了！」
「有你在就餓不死。」神威繼續埋頭苦吃，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他也看不到。
她可一點兒也沒有當廚娘的打算，林曉月又回到陽臺上去曬太陽了。
等神威擦著嘴找到晴夜時，後者正躺在紙板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睡覺。他想了想，拽了一塊紙板來擋在頭上，然後挪到了晴夜身邊，挨著坐了下來。
有紙板擋掉太陽，神威好受多了。他用左手撐著紙板，右手又戳在了晴夜的腦門上：「這才早上呢，就開始睡覺。」晴夜睡得挺熟，被戳了也只是皺了一下眉毛，然後翻了個身。
陽光照射著的半邊臉頰上，還能看到細軟的絨毛，像是添上了一層光暈。
這傢伙還總是說夜兔的皮膚白真好看，她自己的膚色才比較好看吧，粉粉的。只是想到上次晴夜生病時的臉色，神威的心情一下子又變差了。
他無聊地又戳了兩下，收回手頂著紙板，托著下巴發呆。地球人都這麼喜歡晴天嗎？晴夜的名字裡也有晴，但是為什麼是夜呢？拼湊在一起總覺得很奇怪啊。
算了，念起來順口就好了，至於晴天……還是早點讓爸爸給自己買傘吧。
一覺睡到下午，林曉月睜開眼睛就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神威，他睡得很不舒服，不是把紙板墊在身下，而是蓋在身上用來遮擋太陽，還遮不完全，手腳都露在外面。
所以說小孩子好麻煩啊，林曉月認命地爬起來，把自己墊著的紙板蓋到神威身上，調整好位置，確定神威沒有被太陽曬到，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把神威的胳膊拽出來當枕頭。
她已經睡飽了，只是還犯懶想繼續躺著。難得在這個世界裡她比平時相處的男性要小，還被當做妹妹照顧著，向來要強的林曉月也有想要示弱的時候。
剛枕上去沒一會兒，林曉月就被用力摁住了腦門。
神威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林曉月，如果不是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可能會碰掉紙板、讓陽光曬在身上，他早就坐起來給林曉月的腦袋一巴掌了：「你在做什麼？」
林曉月還被摁著腦門，裝傻地歪了歪頭——對應她此時的姿勢就是在神威胳膊上壓了一下：「我可是把紙板貢獻出來了幫你擋太陽，你把胳膊借我當一下枕頭不行嗎？」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神威手上的力度倒是松了一些。他看林曉月睡得舒服，不知不覺自己也睡著了，他比林曉月長得高，身體也更壯實，一塊紙板肯定擋不住全部，而且他身上現在也確實蓋著兩塊紙板，顯然是林曉月做的。她的腦袋又小，枕在胳膊上確實不重。
「這不是理由，」神威眯了眯眼睛，差點被她把思路帶跑了，「你的紙板本來就是我給你的，給我蓋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而且你都睡了這麼久了，也該起來做午飯了吧？」
強詞奪理！林曉月瞪著眼睛看了神威好一會兒，氣餒地將頭移開，又順著欄杆爬到陽臺裡去了：「午飯午飯午飯！現在都下午了還吃什麼午飯，我撐不死你！」
說是這麼說，還是去做飯了啊。神威笑眯眯地頂著紙板爬起來，等跳進陽臺，立刻把紙板扔到了一邊，還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屋頂上的灰塵。
衣袖上還沾著一根頭髮，大概是剛才晴夜枕著的時候帶上來的。神威把頭髮拿了下來，也不急著扔，就捏在指腹間碾了碾，髮絲立刻繞成了一團亂。
「臉沒有我好看，眼睛倒是很漂亮。」想到剛才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睛，神威又笑了起來，「如果再乖一點就好了……不過總是在揮舞著爪子，也很有活力啊。」
神威的媽媽在醫院裡住了幾天，林曉月就被神威拽去當了幾天的保姆。
林曉月剛開始也就是出於對夜兔的教育方法的不滿，才會給神威做飯。用電飯煲做飯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事，她做了幾次神威也學會了。天氣又差了起來，她就繼續縮在雜貨鋪裡了。
結果神威動不動就因為一些小事把她拽去家裡，要不是打不過，林曉月早就爆發了。
今天又是一個涼涼的下雨天，林曉月趴在櫃檯上正捂著呢，神威就舉著傘沖了進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只是沖著爺爺點了點頭，就拽過她往外面跑。
林曉月等雨絲飄到臉上了才反應過來：「你綁架啊！」
「媽媽在醫院裡，要生妹妹了！」神威說著，速度反而更快了幾分。
哦，要生了……要生了？！林曉月不淡定了，搶過傘翻身到了他的背上，一手摟著他的脖子一手給他撐傘，催促道：「我給你撐傘，你把我背好了就行！」
神威愣了一下，然後點著頭：「那你撐好了，也別掉下去了。」林曉月也不管神威看不看得到，胡亂點著頭，心思全在醫院裡：不知道生下來的會不會是個小妹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4
第070章
第070章：那麼她就成為人上人吧。
如同神威期待的那樣，他多了一個小妹妹，和他的媽媽長得很像——也就是說，和神威也很像。粉橙色的胎髮，水汪汪的藍色眼睛，還有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無一不顯示著女嬰的可愛。
林曉月被萌得兩眼冒心，可是看著女嬰又不敢去抱，只是小心翼翼地圍在搖籃床邊，巴巴地看著女嬰，就連伸手去戳女嬰的臉頰時，動作都輕得像是一片羽毛。
「想摸就摸啊，怕什麼。」神威抓過林曉月的手指就往前一遞，戳在了女嬰的臉上，頓時那一塊柔軟的肌膚就陷了下去，彈性十足，而女嬰只是繼續睡著一動不動。
「小心點啊！」林曉月縮回手，轉過頭去不爽地瞪著神威，如果不是女嬰還在睡覺，她一定叫起來了，不過現在只是把聲音壓抑在喉嚨裡。「她還這麼小，當然要會怕！」
神威上下打量了林曉月一番，他就不能理解了，這傢伙也沒大到哪裡去吧？
林曉月見神威不回答，又扭回頭去看了一會兒女嬰，問道：「名字。」
「什麼？」神威被她沒頭沒腦的提問弄得還沒反應過來。
「我是問，你的妹妹叫什麼名字？」林曉月滿頭黑線。
「哦，她叫神樂，出生前爸爸媽媽就起好名字了。」神威回答道。
神樂啊……這回換成林曉月上下打量著神威了，不但相貌相似，連名字也差不多，這對兄妹以後的關係應該也會很好吧？起碼就現在來看，神威會是個好哥哥的樣子。
她伸手拍了拍神威的肩膀：「你好好加油啊，以後就是有妹妹的人了，少打架。」
說完她就跟神威的父母告別，回到自家的雜貨鋪裡去繼續看店了。
喜歡歸喜歡，神樂又不是她的妹妹，林曉月就算再怎麼喜歡也少了一份血緣上的牽掛，頂多覺得神樂現在的樣子很可愛，至於友情親情之類，都得慢慢培養。
林曉月對小孩子的好感不多，實在是見過不少熊孩子，她的性格又過於獨立自主，一旦被妨礙到就會產生厭煩感，所以要她花費時間和一個還只會哭鬧的嬰兒相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問題是，雖然林曉月不感冒，但是神威很熱衷於拿神樂的事來麻煩她。
怎麼換尿布之類的還算小事，畢竟又不是他負責帶孩子，家裡還有父母呢，但是問到能不能帶著神樂出去打架的時候，林曉月真是想要一巴掌拍在神威腦袋上。
「阿姨是讓你幫忙看著神樂吧！自己想要出去打架就算了，還想把神樂帶著？」林曉月只能忍，她又打不過神威，那麼做的話簡直是自己找死。
神威一臉無所謂地聳肩：「總不能被人挑釁了還不揍回去吧？」
「稍微安分點你會死啊！」林曉月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推著還抱著神樂的神威進了店裡，讓他坐下，「在今天阿姨或者叔叔來接你之前，別想走出這間雜貨鋪了。」
「那麼還等在空地那邊的人要怎麼辦？」神威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讓他們等著去，」林曉月想都沒想，「你答應了要赴約嗎？他們自己愛在那裡待著就讓他們在那裡待著，一整天就用來等人吧。你也是，有點高手風範好不好？不管什麼人來叫你，都跑過去打，就算再多出一個你，也抽不出來時間吧？」
神威想了想，然後點頭：「說的也是，那今天就不管他們了。」
結果第二天那群小鬼就找到雜貨鋪來了，神威今天不用幫忙帶著神樂，正在和林曉月聊天，順便討論新進的一種零食味道如何呢，聽到有人在門口叫板，立刻跑了出去。
等揍完了人回來，林曉月已經把那袋零食吃得差不多了。
「現在你感覺如何？」林曉月抹了一把嘴角，把零食的粉渣全部抹掉。
神威戳在林曉月的腦門上：「也就那樣吧，最近打起他們，真是越來越簡單了，我想要強一點的對手啊。」之前林曉月還會觀戰，不時指點兩下，現在連看都懶得看了。
「想要找強大的對手還不簡單。」林曉月聳肩，這裡可是夜兔居住的星球，就算這個街區的夜兔小鬼們都已經不夠讓神威來練手了，還有別的街區呢。
「上次爺爺帶我去進貨的時候，我就聽說隔壁街區有一群實力不錯的小鬼，年紀也比你大，去找他們打架試試？」林曉月倒不覺得給神威出主意的行為有哪裡不對，和強者較量不是好事嗎？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神威的眼睛亮了亮：「那好，你明天帶我過去吧。」
林曉月：……就這麼給自己找了一個導航犬的工作真是作死。
隔壁街區的小鬼當然不知道神威的來頭，而且他們的年齡更大，身體發育得也更好，接受的訓練和參與的實戰也要多一些，所以比神威強其實有點理所當然的意味。
林曉月要做的事就是去打聽那些強大的小鬼在哪裡，然後帶著神威找過去而已。
說起來簡單，實際操作也夠麻煩的。這裡畢竟是鄰區，林曉月對這裡又不熟，儘管聽說過消息，她也不知道具體的情報。這種時候，有一個成年人的大腦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
神威撐著前幾天剛從爸爸那裡得到的傘，夜兔大多數情況下會隨身帶著傘，不僅是為了遮擋這顆星球上的雨水或者可能出現的太陽，也是為了在戰鬥時充當武器。
今天的雨下得不算小，隔著雨傘邊緣落下的水珠連成了線，隔著這樣的簾幕看過去，雨傘外面的世界都變得遙遠起來。神威看著晴夜穿著一件藍色的雨衣，站在另一邊的屋簷下跟大人說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覺得有些彆扭。
小孩子跟大人幾乎是兩種生物，一般小孩子都不樂意跟大人交流，可是晴夜她就做得很好。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個了，每一個晴夜搭上話的大人都在短暫的驚訝後表現出了對晴夜極大的興趣，痛快地回答了她的問題不說，還給出了不少新的消息。
之前逮住詢問情況的小孩子就更順利了，沒兩下就把這裡打架厲害的小孩子的消息套了出來，還能和那些小孩子打好關係——明明剛見面沒有十幾分鐘。
這樣的晴夜讓神威覺得很厲害，不過也很陌生，不像平時在他面前那樣，只是個很好欺負的、比他要小上半歲的柔弱小女孩，倒像是一個精明能幹的大人。
神威這麼想著的時候，晴夜已經笑著跟大人鞠了一躬告別，轉身朝著他跑了過來。
鑽進傘下的時候，也帶來了一陣潮濕的水汽。這顆星球上的季節變化並不明顯，只能從降雨量上感覺到氣候的變化，最近下雨的次數變多了，按照地球上的季節劃分，應該是春天了。
晴夜抖了抖雨衣，滿臉不爽地看著他：「夜兔為什麼要拿雨傘當武器啊，結果每一把雨傘都那麼重，我要買普通的雨傘反而不容易，穿雨衣有多難受你知道嗎？」
神威搖頭，笑眯眯地說：「只是因為晴夜你太弱了吧？」
「切，真那麼強的話有本事自己去挨家挨戶地找人啊。」晴夜鄙夷，「關於這個街區哪些小孩子比較強，我都把資料收集好了，現在就找過去開打嗎？」
「難道不應該先下個挑戰狀之類的？」神威想到了在街區裡自己遇到的情況。
「瞎扯！」晴夜瞪著他，「遞出這種挑戰狀，就說明你比被挑戰的人低了一級好嗎？贏了還好，輸了的話簡直丟人，我才不要跟著你去被人圍觀呢，直接打上去就好！」
說著她又興奮起來：「這邊街區不像我們那邊，他們習慣單打獨鬥，不過也有自己的勢力範圍，還培養了不少小弟。」因為這個街區的面積要大得多，也更加繁華。
神威眨了一下眼睛：「你的意思是……」
「先從比較弱的傢伙開始收拾，」晴夜徹底進入狀態，「然後一路打到勢力範圍最大也是最強的傢伙面前，不但能製造他們的危機感，而且可能有人為了儘早把你扼殺，派出強大的手下或者是親自來收拾你。等到最後，你就能殺到最強的人面前，想想都熱血上腦！」
聽著晴夜的形容，神威也有些心動，當即點頭答應下來。
很快，這個街區就出現了一個傳聞，說是有人從別的街區跑來砸場子，還打算把這裡全部納入他的勢力範圍——頓時成為整個街區的公敵。
林曉月知道這裡的「老大」們並不簡單，這只是孩子間的小打小鬧，那些真正的老大她絕對不會告訴神威，也不會找過去挨揍。弄得不好就是死路一條，哪怕神威的父親是星海坊主也沒用。
神威在跟那些比他大的小孩子打架的時候，林曉月則是開始悄無聲息地收集情報。有些情報正是因為她是小孩子，才能偷聽到，或者是別人在說出的時候也不夠認真，能夠推理分析出來。
她再怎麼說也在黑手黨的世界裡經歷了那麼多年，又當過黑手黨家族的幕後boss，對於這些有著近乎本能的敏銳感，很快便掌握了不少情報，也開始做自己的下一步打算了。
在這顆星球上，想要讓別人承認自己，只能通過武力嗎？
林曉月扯了扯嘴角，別開玩笑了，她可不願意永遠當一個普通又弱小的人，既然不能通過戰鬥力變得強大，那麼就成為人上人吧，這也是一種強大。
黑手黨界多得是不比屬下能打得首領，但他們還是有著赫赫威名，不是很不錯嗎？
第071章
第071章：以年齡來看太聰明了。
被人找上的時候，林曉月還在淡定地幫神威纏繃帶——這個戰鬥狂今天打得有點過火，身上多了不少擦傷刮傷，看著血跡斑斑的還挺嚇人。只是相處久了，林曉月也知道夜兔的癒合能力很強，這種程度的傷口，用不了一天就能結痂，三天內保證看不出來任何痕跡。
她收緊繃帶，然後從空地的水泥管上慢吞吞地爬下來，對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微笑：「想必您就是鳳仙大人了吧？能見到您真是非常榮幸。」
男人有著灰黑色的長髮，全部梳到腦後，還穿著白色的偏襟長衫，褲子也是白色的。今天是陰雨天，不過他也沒有打傘，而是旁邊有人給他撐著。光是從他身上傳來的氣勢，就讓林曉月在心裡大呼自己的運氣太差。只不過，林曉月臉上仍然帶著笑，對壓迫感不為所動。
前天一不留神撞到了這塊街區的某個老大和別人的談話，林曉月本來沒放在心上，聽得挺歡樂，結果聽到那個老大叫了一聲「鳳仙大人」後，林曉月就知道壞了。
她最近都在收集這個街區的資料，當然知道這裡實際上是夜王鳳仙的地盤之一，至於夜王鳳仙的身份……林曉月心裡扶額，這位大人戰無不勝，就連神威的父親星海坊主，當初也只是跟夜王鳳仙打了個平手——這也讓星海坊主的名聲驟然高了不少。
可想而知這位大人有多強橫，然後，問題來了——為什麼夜王鳳仙沒有發現她？
林曉月也是在跑了之後才想到這一點的，她可不認為是自己的躲藏功夫到家，也不認為是自己的實力太弱所以沒有被鳳仙放在心上。因為她偷聽到的內容實在不少，而且也很重要。
像這種大人物辦事，絕對不能走漏消息，林曉月身為外人，知道了理應死路一條，現在沒死……林曉月當即做好了被鳳仙找上門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會隔了這麼多天。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想要在她剛放鬆下來的時候刺激她吧？
看到林曉月平靜的眼神，鳳仙便彎起嘴角笑了一聲：「膽量不錯。」
「沒有這個膽量的話，我早就逃得遠遠的了。」林曉月壓根不在乎在鳳仙面前露出本性來，反正這種老油條，就算她隱瞞了也能看得出來。更何況她每次一面對強者，就會不自覺地嚴肅起來，怎麼偽裝都遮掩不了，索性直接展現出來，說不定還能博取一些好感。
「看來你已經猜到我來這裡的原因了？」鳳仙俯視著她，語氣平淡。
「當然知道。」林曉月仰著頭，在心裡默默鄙視了一下身高差。
鳳仙伸出手，按在了林曉月的腦袋上：「雖然還是個小鬼，但是腦子好使。」
林曉月一動不動，裝成木頭人由著鳳仙按，感覺到收攏的五指，她也暗自屏住了呼吸，擔心鳳仙會直接把她的腦袋捏爆。畢竟以她的年齡，這樣的表現太出格了，聰明過頭也會是個威脅。
幸好鳳仙並沒有那麼做，停了幾秒後便收回手，轉身離開。旁邊倒是有鳳仙的手下迎上來，遞給林曉月一張紙條。林曉月掃了一眼，確認那是這個街區某個地方的位址，才收了下來。
等鳳仙離開，神威才忌憚地從水泥管上跳了下來，直接落在林曉月身邊，眼睛還看著鳳仙離開的方向：「你認識那個人？他是誰？來找你做什麼？」
林曉月感慨：「頭一次聽到你問這麼多問題，難得腦子轉得這麼快啊。」
神威轉過頭來盯著林曉月：「少說廢話。」那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很危險，她怎麼惹到的？
「怎麼突然就凶起來了？」林曉月吐槽歸吐槽，也知道神威是在關心自己，表情也自然了許多。她簡單跟神威解釋了一下鳳仙的身份，又把自己當初撞見談話的事說了出來。
「那他現在來找你居然沒把你殺了？」神威一挑眉，手卻是同樣按到了林曉月的腦袋上。剛才他是覺得鳳仙伸手時的氣勢不太對，回想一下真是驚險萬分。這麼一想，他用上的力氣也不小。
林曉月被按得有些不舒服，歪頭躲開神威的手，這才嚴肅地說：「他看中了我的才能，所以不會輕易殺掉我。雖然也有賭的成分在，但是顯然我賭贏了。」
神威聽不大懂，只是聽到林曉月說鳳仙不會輕易殺掉她，放心了不少。
「他現在想要做什麼？」看中了林曉月的才能？神威上下打量了林曉月一番，她有什麼才能？弱得連他都只要一隻手就能捏死……不，說不定她自己就能因為生病死掉。
「讓我去當他的下屬呢。」林曉月對自己的頭腦很有信心，當的話肯定能當好，只不過在那之前肯定還要瞭解不少東西，說不定還有隱晦的威脅。
林曉月看了一眼神威，然後討好地笑了笑：「神威你這段時間有空吧？」
「有空啊。」神威點了點頭，他最近都在這裡打架，時間多得是。
「後天陪我一起去見鳳仙吧。」林曉月彈了一下手裡的紙條，放進口袋裡收好，「一個人不敢去啊，你應該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弄死吧？」神威的話，比起武力，她更需要的是他的身份。
再怎麼說神威也是星海坊主的兒子，鳳仙看在對手的份上也會留一分情面吧？
鳳仙並沒有規定林曉月必須得在什麼時間去，她也就隨性地等到了後天上午再去。
等在門口的鳳仙的手下，在看到林曉月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什麼？鳳仙大人等到今天的人居然是這麼一個弱得能被風吹跑的小丫頭？不過她旁邊跟著的男孩子倒是挺不錯……
林曉月走過去，仰起臉露出單純的笑臉：「請問鳳仙大人在嗎？」
手下立刻回過神來，故作冷淡地說：「你隨我來就好。」
一路跟著來到鳳仙所在的房間，林曉月剛打開門進去，就聽到了系統的提示，立刻蹲了下去。而她身後的神威也眼疾手快地拿傘擋在身前，小小的酒盞打在收起的傘面上，碎了一地。
「鳳仙大人，剛見面您的火氣就這麼大啊。」林曉月扭頭看了一眼神威，確認他沒事，才轉回去面對鳳仙，從容地說道：「還是說，您認為我來得太晚了？」
「晚倒不晚，只是來得湊巧。」鳳仙已經拿過了一個新的酒盞，在右手間轉動，拿眼角的餘光瞥著林曉月，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沒想到你的警覺性還不錯。」
「沒辦法，我的體質太差，像您這樣的人隨便摁一下就死了，總得小心點啊。」林曉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不知道您遇到了什麼讓您生氣的事，讓我湊巧趕上了呢？」
神威聽著這兩個人的談話，覺得腦子都糊塗了。說到底他還不過五歲，一直信奉的又是實力派，心思沒有那麼多，只是想到剛才晴夜能夠提前察覺到攻擊，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
所以說這個傢伙的實力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那麼弱，但是每次都能提前察覺到攻擊，未免也太奇怪了一點。想到晴夜說的鳳仙的實力，神威捏著傘柄的手指收攏。
和父親的實力不分上下、甚至有可能比父親還強大的人嗎？
這邊林曉月也和鳳仙扯完了，得出的結論是：果然*oss的腦子發育得比較好。
享有夜兔之王名聲的鳳仙，自然是別的勢力拉攏的物件，而他也確實加入了一個宇宙裡的集團。這個集團的名字，林曉月也聽過，不過只是名字，實情並不瞭解，似乎是個宇宙海賊組織。
現在聽鳳仙的說法，這個名為春雨的宇宙海賊，似乎打上了夜兔的主意。
林曉月心裡盤算了一下：「您不願意夜兔為春雨效力嗎？」
「夜兔本來就是生活在戰場上廝殺的傭兵，只要有人肯雇，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鳳仙的語氣淡淡的，「只是想讓我成為春雨裡的一員，受人轄制，未免太天真了些。」
「也就是說，如果將一般的夜兔比作子彈，他們就是希望通過你這把槍來解決敵人。」林曉月說得面不改色，事實上這個比喻一出來，鳳仙就盯住了她。「可是您並不想成為槍，是嗎？」
鳳仙頷首：「就算我真的是槍，他們也還沒有握槍的資格，更別提扣下扳機了。」
「我倒是覺得您把春雨想得太好了。」林曉月蹦出這麼一句話來，「他們既然會找上您，那就是有求於您，想要獲得您的幫助。說到底不過是一群海賊，用不著給多少顏色。」
這話說得冷傲，鳳仙倒是嘴角提起，看著林曉月的眼神也認真許多。
想到之前偷聽到的內容，林曉月心裡做了一次深呼吸，這才淡淡地說：「既然他們要借助於您的力量，那麼就施捨給他們吧，您也可以從春雨獲得不少好處。起碼宇宙海賊的貿易管道更加廣泛，有什麼問題也好把春雨扔出去當替死鬼，畢竟您只是個傭兵，不是嗎？」
鳳仙有自己的勢力，從偷聽到的情報來看還是在地球，想想都讓她緊張。
她的話音剛落，鳳仙就大笑起來。林曉月往後退了一步，像是說完了話的下屬，恭敬地垂著頭，卻是站到了神威身邊，垂在身側的左手暗自牽住了神威的衣角。
神威的手指動了動，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反應，身體卻繃緊了。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晴夜有這種小動作，看著有些弱氣。不過這才是他熟悉的她，剛才和鳳仙交談的似乎是另一個人，既成熟又冷漠，氣勢上居然有能和鳳仙相比的地方。
鳳仙止住了笑，臉上還帶著些許看不透的深意：「能說出讓這種春雨當替死鬼的話，你果然膽子不小。只是不知道，如果你清楚了春雨的情況，還能不能說出這種話來。」
林曉月流利地說：「那麼，不知道鳳仙大人是否願意給我一個瞭解的機會呢？」
這句話顯然在鳳仙的意料之中，他放下了酒盞，手指敲在小桌上：「那你就跟著我吧。」
好了，林曉月心裡松了口氣，這麼一來，她起碼不用擔心死於非命了。成為夜王鳳仙的手下，也不是什麼壞事，只是恐怕從今天起，她就要開始忙活了。
第072章
第072章：這條道路無人可阻。
鳳仙給出的任務比林曉月想得要重，饒是她有一個成年人的靈魂，也經不住這麼折騰。她這次的身體本來就差，突然要掌握這麼多東西，未免有些苛刻了。
如果不是有系統幫忙整合，她絕對會因為用腦過度，被巨大的情報量撐得身心俱疲。
「就沒有過目不忘之類的技能嗎？」林曉月頭暈。
「都說了，金手指要等到宿主你確認了研究物件之後才能開啟。」系統有點想念上一個世界了，那次它這個宿主的研究物件確立得多快啊，雖然後來的經歷也很坑爹。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趴在櫃檯上裝死。今天又是一個暴雨天，客人很少，林曉月可以肆無忌憚地摸魚，只是要小心別被爺爺發現。她沒有跟爺爺說成為鳳仙手下的事，如果讓這個年邁的老人因為她的事而擔心，她只會覺得愧疚，所以暫時還是瞞著吧。
神威來找晴夜的時候，就看到她趴在櫃檯上睡得正香的模樣，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他習慣性地想要戳晴夜的腦門，不過手伸到中途，神威又停了下來，盯著她眼睛下面的一片黛色。
也許是看慣了夜兔過於白皙的膚色，他反而比較喜歡晴夜的膚色，沒有白得那麼通透，而且透著健康的紅潤。只要這個底子差到宇宙盡頭的傢伙不生病，臉色就不會差到哪裡去。
他沒有熬過夜，也沒見過誰有黑眼圈，看到晴夜眼下的黛色，還以為是被什麼東西弄髒了。指尖便換了一個方向，抵到晴夜的眼睛下面蹭了蹭。
剛開始動作還比較輕，可是蹭了兩下沒蹭掉，神威就用了幾分力。
林曉月吃痛，儘管腦子還迷糊著，手上動作卻不慢，抬手就是一巴掌拍了過去。神威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好在林曉月和他的距離很近，這一巴掌只是拍到了耳朵上。
這麼一鬧，林曉月也清醒過來，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面前的神威，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頓時咳嗽了一聲，尷尬又小聲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神威倒不覺得臉上痛，打架的時候這種攻擊真的算不上什麼，只是看著林曉月這個樣子，他覺得有些新鮮。他沒多想，蹭著林曉月的眼窩的手指用了一分力，歪了下頭，看起來要多無害有多無害：「最近身體又不好了嗎？眼睛下面怎麼黑黑的？」
林曉月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下面，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的動作犯傻：摸了也摸不出來自己有沒有黑眼圈。她順手抓住神威的手指，拉了開來，表情也正常許多：「黑眼圈而已。」
神威無趣地收回手，果然這傢伙犯脫線的機會太少了。他轉而問道：「什麼是黑眼圈？」
「簡單來說就是因為經常熬夜，沒有休息好，臉上就會出現這種跡象。」林曉月打了一個呵欠，「我這兩天為了把鳳仙給我的資料都記下來，就沒有在十二點之前睡著過。」
就她的年齡來說，熬夜到這個點已經很拼命了。
神威的笑容立刻收得乾乾淨淨，一巴掌拍在了林曉月的腦袋上：「給我去好好睡覺。」
林曉月捂著腦袋，抬眼瞪向神威：「我剛才睡得正舒服呢，是誰把我弄醒的？」她已經把鳳仙給她的情報都記完了，靈活運用可能稍微差了一點，不過也足以應對鳳仙，今天打算好好補覺。
「睡在這種地方能好到哪裡去？」神威敲了敲櫃檯，滿臉不快，「回床上睡去。」
心知神威是為了自己考慮，林曉月也就聳聳肩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神威沒離開雜貨鋪，他之前因為在鄰區遇到鳳仙，回家後又問了星海坊主一次鳳仙的情況，結果被星海坊主察覺到了不對，很快就把當時的情況說了出來。星海坊主後來又親自去打聽了一次情況，回來後就下了禁足令，不讓他再跑到鄰區去逞威風。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很強，不過，或許是因為面對著的是家人，他感覺不到父親身上的氣勢，反而是對鳳仙印象深刻。當然，那個時候的晴夜也讓他記憶猶新。
今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跑出來，他就跑到了這裡來找晴夜。
神威坐在櫃檯上，一如既往地晃動著雙腿，心不在焉地看著門外。
晴夜很聰明，並不是表現得很萬能，而是她成熟得過了頭。所以每次看到晴夜在他的媽媽面前裝乖的時候，神威都覺得很不自在，就會故意欺負她，看她炸毛才覺得正常。
大概是因為晴夜比他小，神威會不自覺地把她當妹妹照顧，可是現在有了真正的妹妹，他又覺得哪裡不太一樣。神威甩了一下腦袋，只要覺得好玩就好了，用不著想那麼多。
等到了和鳳仙約好的日子，林曉月就跟爺爺扯了一個藉口，然後獨自跑去了鄰區。
來過一次她就已經把路線都記住了，不用別人再帶路，她走到房間門口敲了兩下門，鳳仙的聲音就從門內傳了出來：「進來。」林曉月沒多想，擰開門把手就走了進去。
只是看清楚房間裡的情景後，林曉月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後笑著朝神威招了招手。至於旁邊站著的星海坊主，她還不清楚鳳仙和星海坊主之間的關係，就沒有擅自打招呼。
鳳仙看到她沒有半點意外，只是平靜地問道：「如何？」
問題這麼簡潔，也許是不想讓星海坊主瞭解到情況。林曉月心裡揣摩著，表面上只是笑得單純：「當然沒問題。」這個回答也不露半點底細，說完她就站到了一邊。
看到她站到了星海坊主和神威的對面，鳳仙也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看向星海坊主。
他們兩個人都站著，林曉月看出兩人的身高差後，頓時心裡平衡了不少。
星海坊主比鳳仙矮了那麼多，神威以後估計也高不到哪裡去。她這輩子的身體和她本人在現實中的身體一般無二，身高應該也能達到一米七，這樣以後就能報仇了。
神威當然不知道林曉月心裡在想什麼，他盯著站在面前的鳳仙，還帶著禮貌的微笑。只是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在林曉月到來之前，他的父親說，讓鳳仙收他為徒。
繼續跟著自己的父親修煉不好嗎？神威不能理解，不過掃到旁邊的晴夜，他覺得也沒哪裡不好。就算他跟鳳仙不熟，有晴夜在就好得多了吧？他也想看看晴夜跟在鳳仙身邊要做什麼。
林曉月聽著星海坊主和鳳仙的對話倒有些詫異，她也知道星海坊主的實力。明明那麼他自己就很強，幹嘛不自己教兒子？難道擔心下不了手？
鳳仙最後還是答應了星海坊主，將神威收作徒弟，接著又和星海坊主離開，也不知道是去打架了還是去商量別的事，林曉月就跟神威大眼瞪小眼。
「叔叔怎麼突然給你找了鳳仙當師父？」林曉月完全不能理解，她覺得鳳仙和星海坊主的性格就沒有相似的地方，就不怕把人教壞嗎？
神威聳了聳肩：「可能是覺得既要照顧神樂又要陪我修煉太麻煩了吧？」
林曉月甩了一個白眼，既然鳳仙都收神威當了徒弟，也沒必要劃開距離了。她朝神威走了過去，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不管這些，以後估計我們兩個就要好好相處了。」
「以後？」神威有些奇怪，難不成這傢伙也要修煉？
「下周起鳳仙就要帶著夜兔去春雨啦，據說那邊準備好了一艘宇宙戰艦，就等著夜兔們過去。」說到這裡，林曉月都有些心動，「我還是第一次去太空呢！」
「去春雨？」神威還記得上次鳳仙和晴夜談話時，說過春雨是宇宙海賊，那麼鳳仙所謂的修煉，就是加入宇宙海賊，去戰場上真刀實槍地廝殺？
光是想到這一點，神威都覺得自己的血液慢慢地燃燒起來了。
林曉月對於成為宇宙海賊倒沒有太大抵觸，無非是弱肉強食而已。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違背她的原則的事，只要她有能力阻止，就會試圖動手吧？
畢竟她現在這個樣子，想做什麼都沒用，在有實力之前，保持自己的步調就好。
她還想跟神威多說些關於春雨的資料，好讓他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卻對上了神威的眼睛。停頓片刻，林曉月說起了別的沒營養的話題，沒有再說春雨的事。
神威的眼睛顏色很漂亮，藍色給她的感覺很清澈。不過現在看來，身為熱愛戰鬥的夜兔，怎麼會有那樣清澈的眼神呢？現在不就是這樣，有潛伏著的戰意，正在緩緩燃燒。
跟著鳳仙去春雨的事，林曉月還得想辦法瞞著爺爺。她不怕死地去拜託了鳳仙，後者只是給了她權利，讓她自己找個手下看著辦——這份寬大讓鳳仙的手下們非常驚訝。
林曉月卻很清楚，這對鳳仙來說算不上什麼，他現在會給她多大的權利，就說明以後會從她身上得到多少相應的好處。因為看得到她未來的成長空間，所以才會這麼大方，也是為了博取好感。
她隨便找了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夜兔，跟他交代了要怎麼說謊，就讓他去找爺爺了。名義上是她參加了某個宇宙活動，還有神威一起，定期會回來看他。
爺爺人很好，而且能在這顆星球上開個不會有人來找麻煩的小店，一定也有自己的本事。林曉月覺得自己的事曝光只是早晚的問題，不過爺爺應該也能理解她的隱瞞，不會揭穿事實。
果然，爺爺答應得很痛快，只是出發那天摸著她的腦袋，溫和地說著：「不管遇到了什麼事，你都要記得，這裡有一家雜貨鋪，還在等著你回來看店呢。」
林曉月覺得鼻子發酸，她對親情最沒轍了，不過嘴角還是翹著：「當然啦，爺爺在這裡嘛！」
「傻丫頭，」爺爺收回了手，將她的背轉過來，輕輕推了一把，「我還等著你養老呢。」
神威坐在飛船的座位上時，就看到林曉月捂著臉不說話。
「你還在難過啊？」神威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又不是不回來了。」
「我沒難過。」林曉月放下手，眼睛紅紅的，不過沒有哭，「我當然會回來，只是剛才有些受到觸動，所以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現在已經好了。」
既然跟在鳳仙身後走上了這條路，就沒辦法回頭了——那就走到最前方吧，無人可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5
第073章
第073章：來得也太突然了。
春雨給鳳仙的待遇確實不錯，不但給出一整艘宇宙戰艦，還考慮到了夜兔的情況，儲藏艙的容量也很大，夠裝不少糧食——問題是，不會用。
夜兔們向來都是肉搏派，直接上去打就好了，拿著特製的傘只是為了更好地發揮出自己的力量，用不著什麼武器。但是在宇宙裡，學會如何使用大型熱武器是有必要的，畢竟他們不能在真空環境裡戰鬥。不過極少數的夜兔強者可以憋住一口氣，在幾分鐘內還能打。
不會用的結果就是，上了戰艦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鳳仙抓住林曉月的後衣領，就把她丟到了操作艙裡，自己則是回到分配好的房間裡休息去了。他是這麼說的：「該是你派上用場的時候了，學完了去教其他人吧。」
如果不是鳳仙強得她根本打不過，林曉月真有沖上去揍人的衝動：要一個四歲多的小孩子學怎麼使用一艘宇宙戰艦？你玩我呢是吧？不帶這麼玩的好不好！
扭頭看到站在操作艙裡站著的幾個眼巴巴地看著她的夜兔，林曉月只覺得頭痛。她扶住額頭，走到了操作臺前，爬上一個座位看了一會兒檯面，便示意那幾個負責開戰艦的夜兔坐下。
「宇宙戰艦的話應該有自動航行的功能……」說著，她將一個按鈕按了下去，操作臺上便升起了一個拉杆。林曉月拽了一下拽不動，交給別的夜兔了。
估計春雨是想借此機會測試一下夜兔們的實力，所以只給出了春雨總部在宇宙中的地點，並沒有給出路線圖，要過去的話還得慢慢摸索道路。雖然沒有規定時間，但是太晚了也覺得丟人。
問題是你們缺的是打手不是學霸啊！真·學霸林曉月在心裡咆哮。
好歹戰艦啟動後自帶初次使用的簡單教學，林曉月照著內容總算是設定好了目標，又根據來之前聽到的航道情況，先選擇了一條比較安全的航道。從這條航道要到春雨總部沒問題，只是不如系統給出的另一條路線快，不過那條路線最近好像有宇宙異形出沒。
剛出發，還是安穩點，等習慣了這艘戰艦，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林曉月磨牙。
等駛上航道，林曉月板著臉問那幾個夜兔：「剛才教學裡的操作方法，你們都記住了嗎？」
得到的回答是整齊劃一的搖頭，林曉月很想抄起什麼東西揍過去，可是手邊什麼都沒有，她也揍不動。林曉月只能拍在操作臺上：「給我去再學一遍！你負責動力艙，你負責方向台，你負責……」按照剛才教學裡對戰艦的劃分，林曉月迅速分配好了工作。
丟下一句「今天吃晚飯之前我來檢查，沒學會就等著餓肚子吧」，林曉月就出了操作艙。
等跟鳳仙彙報完工作情況，林曉月歎著氣走出房間時，就看到了靠在門對面的走廊牆壁上等她的神威。看到她出來，神威放下了抱在胸前的雙手，笑眯眯地歪了下頭：「很辛苦？」
「辛苦得想把艦上的所有夜兔揍一遍。」林曉月翻白眼，「來之前我確實想到了鳳仙會給我安排不少工作，但是這個工作範圍也太大了，居然還包括廚房啊喂！」
神威也皺了皺眉，他倒不是覺得鳳仙過分——畢竟他不是很清楚整艘宇宙戰艦的工作量，不過想到廚房也歸晴夜管，也就是說晴夜要給其他夜兔做飯，他就有些不高興。
林曉月把神威想得成熟了些，她之前接觸的兩個人都屬於少年老成的類型，所以還以為神威是在為自己擔心不滿。她上去拍了拍神威的肩膀：「我現在可是被任命成艦長了，來幫忙吧。」
她從鳳仙的房間裡搜刮到了戰艦裡的構造圖，還有各種戰艦資訊，全部都存在配好的掌上型電腦裡了，同時系統也掃描了一份，説明分析。這個世界上的科技水準不弱，林曉月也是看多了夜兔族類似近代中國的生活方式，以為科技程度和現實世界差不多。
戰艦的規模屬於標準型，不過對人小腿短的林曉月來說，要跑來跑去還是挺累的，有神威幫忙，自然要輕鬆許多。再加上系統規劃好的路線，她的工作量也沒大到那種程度。
神威背著晴夜在走廊上跑，後者不時地給出指示，提醒他拐彎之類的，等到了最重要的槍炮部門便把晴夜放了下來，氣也不喘地看著她進去查看情況。
看了沒一會兒，神威就笑了起來。這傢伙雖然個子小，但是有鳳仙的允許，實力為尊的夜兔當然不敢違抗，更別提現在了。他們確實不會用各種設備，底氣不足被晴夜凶得都委屈了。
「笑什麼笑！」解決了槍炮部門的基本工作，晴夜又在瞪他，然後抓狂地說：「夜兔族的腦子裡都是肌肉嗎？都是肌肉吧！不會用就給我去學啊！」
「又不是誰都像你那樣，看看就能知道大致要怎麼做。」神威彎著嘴角。
晴夜一邊撇嘴一邊踮起腳往他背上掛：「說得好像我很了不起似的，結果還不是要在各個部門跑來跑去管事？我看看接下來要怎麼走……」
神威嘴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是很了不起啊，除了晴夜大概沒人能做到吧？
饒是知道晴夜的聰明程度，能夠在一個星期內將整艘戰艦打理得井井有條，神威還是不免驚訝。他中午吃飽了坐在甲板上休息，有什麼東西壓到胳膊上的時候也沒動：「喲，艦長。」
「什麼鬼艦長，誰愛當誰當去！」神威沒回頭，不過也能想像得到晴夜不爽的模樣，「我都說了那麼多次了，你說他們怎麼就一點記性都沒有？還有……」
晴夜一不爽就會嘮叨起來，神威掏了掏耳朵，一邊答應著一邊看著第二次經過甲板的正在跑步的夜兔們。這些都是犯了錯的夜兔，晴夜想不到好的懲罰方式，自己又打不過，乾脆讓他們跑圈。鑒於夜兔強橫的體質，圈數都是五十五十地加，要跑整艘戰艦的話，五十圈也不少了。
耳畔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還伴隨著打呵欠的聲音，吹過臉頰的呼吸熱熱的，神威覺得有點癢，想伸手撓一下，最後還是沒動。以晴夜的頭腦，估計他一動就會知道他不舒服，然後不靠著他了吧？神威還挺喜歡這種被依靠著的感覺，所以保持這樣就好。
等到晴夜徹底不說話了，神威才微微側過頭，看著已經靠著他睡著的晴夜。
果然又有黑眼圈了。看著晴夜眼睛底下的黛色，神威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這傢伙確實把戰艦管得很好，不過總是熬夜，吃得又不多，跟剛上戰艦的時候比起來，又瘦了不少。
神威挪了挪肩膀，晴夜就滑到了他懷裡。他用手掌托著晴夜的腦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好在這傢伙睡得死沉，被放平了也只是無意識地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睡姿。
為什麼晴夜總是得這麼辛苦？神威靠著身後的集裝箱，也有些犯困。船上的夜兔都是男性，自己都不講究，還得要晴夜去為他們的事操心，憑什麼？
看著已經不記得跑過他面前多少次的夜兔們，神威眯了眯眼睛。
明明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妹妹，為什麼晴夜就不能像神樂那樣單純地生活，對著父母撒嬌呢？雖然她說過會和鳳仙扯上關係是她自己作死的結果，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得這麼辛苦吧？
神威戳了一下晴夜的腦門，又轉而去戳她的臉頰，手上的肉感沒有以前好。再比一下手腕，好像骨頭又明顯了幾分。神威的臉色又差了幾分，想著今晚要怎麼逼著晴夜加餐。
「艦長在睡覺？」有跑完圈的夜兔湊了過來，都蹲在神威面前了，看著還比他高。
這一個星期他們確實被鄙視得夠嗆，不過夜兔承認實力，在頭腦上強也是一種強。晴夜雖然掛著艦長的職位，大家面對著她的時候也叫她艦長，卻更像是愛稱。
「嗯。」神威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想著會不會把晴夜吵醒。
「睡著的時候看起來這麼乖巧，發火的時候卻很凶呢。」夜兔說著想去摸摸晴夜的腦袋，「還是這樣比較可愛，更像個小女孩……」
神威伸手擋住了夜兔的動作，臉上也露出笑容：「她在睡覺，不准碰。」
夜兔愣了一下，然後大笑起來：「小鬼，你在緊張什麼啊。」
聽到笑聲的其他夜兔也跑了過來，問清楚情況後也跟著笑了：「不就是摸一下頭嗎？用得著擋著麼？知道她是脆弱的地球人啦，會控制好力氣的。」
「不准碰她。」神威說著按住了晴夜的耳朵，防止她被吵醒，就差在臉上寫著「我不高興」了。「既然知道她在睡覺，還在吵，等她醒了小心被加罰。」
「跑圈不算什麼啦，」夜兔大大咧咧地說，「難得能看到艦長這種樣子，會覺得好玩很正常吧？你不是也照顧得很高興嗎？因為是跟夜兔不一樣的地球人，所以很新鮮吧？」
神威動了動嘴唇，卻沒說話，只是抱著晴夜站了起來，撒腿就跑。
和晴夜是地球人還是夜兔都沒關係，他會照顧她並不是因為她弱小、因為覺得新鮮才照顧她。他只是因為晴夜照顧不好自己才會這麼做，因為她是妹妹才會這麼做。
林曉月被顛醒了，她揉著眼睛，看了看周圍就大概明白神威在做什麼了。
「左轉，到岔路口再右轉。」林曉月打了個呵欠，「然後就到了。」
「你的房間我閉著眼睛都能跑過去。」神威說，「果然要睡覺就應該回房間睡。」
「說的也是。」林曉月想了想，跟著點頭，神威在戰艦上去得最多的地方除了自己的房間和訓練室，就是她的房間了。她拿神威當跑腿也不是一次兩次，想想還有些不好意思。
「嘛。」神威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起來。他低下頭，就在林曉月鼻尖上咬了一口，然後笑容不變地說：「果然還是不想讓那些傢伙碰到我喜歡的人。」
林曉月抬起手正要揉鼻子，聽到神威的話又停下了動作：「你說什麼？」
她這就確定研究物件還來得及嗎？第一次喜歡來得太突然根本措手不及啊！
第074章
第074章：被關愛的感覺。
所幸系統收集資料，確定研究進度需要的並不是研究物件親口說出的喜歡，只要達到了就可以用做資料。既然神威都親口說了，林曉月當然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立刻找系統確認了研究物件。
「是親情的喜歡啊。」想到自己以前的打算，林曉月有些心塞，不過那次是姐弟，這次是兄妹。更何況上一次的姐弟情根本沒發展起來，這次倒是神威主動達成了兄妹情。
「還無法放下已經經歷過的世界嗎？」系統詢問道。
「怎麼可能放得下啊，」林曉月笑了笑，「只是都過去了，最多也只是觸景生情……那些都是很寶貴的記憶，以後也會一直記住的，這也是對他們的尊重，不是嗎？」
「你能這麼想就好，」系統很滿意林曉月的想得開，「那就請再去讓神威說出那句話吧。」
林曉月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哈？」
最近戰艦上有點熱鬧，夜兔們都是這麼想的。
「神威！」這樣的喊聲已經聽習慣了，不怕死的夜兔還會學著自家艦長的腔調跟著叫幾聲，不過下場一般是被艦長罰去跑圈，或者是被突然躥出來的小鬼揍上幾拳。
不過宇宙航行的日子很無聊，能找到樂子，就算是跑幾圈也無所謂。
躲在集裝箱裡的神威屏住呼吸，他聽到了晴夜的腳步聲，因為在這艘戰艦上她的體重最輕，所以腳步聲也很好分辨。確定晴夜已經走過去了，神威才松了一大口氣。
他都不能理解是怎麼回事，在上次咬過晴夜的鼻子、說了那句話之後，晴夜就老是纏著他，讓他再把當時的話說一遍。神威確定晴夜當時聽悽楚了，那麼幹嘛還要再說一遍？
而且那句話的內容，現在回想起來也很讓他不自在，那個時候為什麼會那麼說啊？
頭頂上的集裝箱蓋突然被敲響了，神威嚇了一跳，緊跟著響起的鳳仙的聲音頭一次讓他感覺到了可愛：「呵，小鬼，你還要在裡面躲上多久？那丫頭已經到艦尾去找你了。」
神威挪開蓋子，從集裝箱裡跳了出來，蹲在箱頂上笑著說：「師父，要不我去你那裡躲？」
鳳仙哼了一聲：「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而已，你都搞不定？」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神威坐了下來，「晴夜那麼弱，我拿手指頭戳她都擔心會把她戳壞呢。再說了，她可是這艘戰艦的艦長，出了什麼事，我可擔不起艦長的責任。」
「不只是你，連我也不行。」鳳仙看向了艦尾的方向，「那丫頭就適合這種工作，只是不知道她能做到什麼程度。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管理戰艦日常的艦長，她當然足夠優秀，不過……」
他的眼神裡透出幾絲殺氣：「一個地球人的小女孩，面對這個遵從叢林法則的宇宙，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真是讓人期待，說不定，她能做得更好呢。」
神威歪了歪頭，他不太理解鳳仙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從鳳仙身上傳來的殺氣，是不是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有意思的事？如果能夠戰鬥的話，就太好了。
「所以今天又是以失敗告終啊？」說話的夜兔被林曉月涼涼的眼神掃過，立刻閉嘴。
林曉月「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面上：「我明天一定會逮到神威的！」
「這句話艦長你已經說了半個多月啦！」有夜兔不怕死地來揭林曉月的傷口。
「其實吧，我覺得艦長你追到小鬼的可能性太低了，你只要跑上幾分鐘就要喘不過來氣了，再鬧下去，說不定會跑著跑著就暈過去哦！」這次的話引起了哄堂大笑。
林曉月面無表情地聽著夜兔們的笑聲，等夜兔們覺得不對了，食堂裡安靜下來，她才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根伸縮式的教鞭，用力一甩，教鞭便伸長到了將近一米，被她猛地抽在桌面上。
響亮的聲音讓夜兔們打了個激靈，林曉月只是右手拿著教鞭，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緩緩撫摸著教鞭光滑的表面。從握柄的部分一直滑到頂端，她才轉而捏住頂端，雙手用力。
彎起的金屬教鞭的弧度正如林曉月嘴角的弧度：「這是我昨天晚上從雜物間翻出來的好東西，看上去很有威嚴對吧？雖然我知道抽不動你們，但是威懾力很棒啊。」
說完，林曉月就又是一鞭甩在了桌面上，笑得還很可愛：「從今天開始不跑圈了，既然是夜兔，那就兔子跳吧，每次跳起的高度不得少於半米，中途不准休息，跳滿五十圈再回來。」
剛吃完飯就做這種消耗量大的運動？夜兔們捂著臉灰溜溜地去跳圈了。林曉月收回了教鞭，繼續坐在位置上，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晚餐吃完，這才端著乾淨的餐盤去了回收處。
走出食堂大門的時候，林曉月便遇到了鳳仙，立刻低下了頭：「鳳仙大人。」
鳳仙的嘴角上揚：「丫頭，你讓他們去做什麼了？」
林曉月迅速回答道：「兔子跳。光是跑圈這種日常訓練已經不夠了，最多只是讓他們的身體不會在這近一個月的安定日子裡生銹，兔子跳更能鍛煉全身的肌肉，保持靈活度。」
「果然是棵好苗子。」鳳仙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看來我不用擔心了。」
「我可是艦長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他們都是這艘戰艦上的人，我當然得護著。至於擔心這種心情，想必鳳仙大人也沒有吧？還請鳳仙大人放心，我不是見不得血的白紙。」
神威頂著一塊毛巾坐在浴室更衣間的板凳上，雙手隔著毛巾搓著頭髮。
最近晴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懲罰的力度大了不止一倍，而且花招百出。兔子跳還算簡單的了，什麼仰臥起坐、俯臥撐，各種鍛煉身體的方法層出不窮。一開始還是成百地往上加，最近大概是看出大家已經習慣了多加一兩百個了，張口就是五百個。
還有戰艦的監督工作，也嚴厲了許多，錯誤再小都會被發現，然後就是懲罰——這種懲罰還不是鍛煉，而是做檢討，把自己犯下的錯誤可能造成的後果全部說出來，簡直是夜兔的噩夢。
幸好他只是跟在鳳仙身邊修行，戰艦上沒他的工作，不然也要受罰。
神威想想就覺得夠嗆，他將毛巾繞過脖子搭在肩膀上，正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就聽到隔壁的浴室裡傳來一聲悶響。他本來沒多想，走出公共浴室一段距離才反應過來。
隔壁？男浴室的隔壁除了女浴室還能是什麼！這艘戰艦上除了晴夜還有誰會去女浴室啊！
他趕緊跑了回去，反正現在已經很晚了，就算進入女浴室也不會有人發現。
晴夜側躺在地上，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色睡裙，睡得正香的樣子。
神威扶額，蹲下去把晴夜抱了起來：「這種地方怎麼能睡覺啊，又想發燒嗎？」話說出口，神威又想到了上次晴夜發燒到將近四十度的事，趕緊把她抱緊了些。
睡裙本來就是無袖，肩膀和胳膊剛才都是直接貼在瓷磚上的，神威摸了摸只覺得一陣冰涼，臉色頓時差了不少，抱著晴夜就往她的房間跑。幸好艦長的房門鎖是用掌紋打開的，如果換成密碼鎖，他可就打不開了。躺在那麼冷的地上都能睡著，跑到現在都沒醒，晴夜也沒法說出密碼。
神威也不是第一次來晴夜的房間，不過最近都在躲著她，所以好久沒來了。剛打開燈，神威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厚厚一堆紙張，電腦還沒關，螢幕上顯示著的是看著就讓人眼花繚亂的航道圖。
他低頭又看了眼自己懷裡的晴夜，不出所料地又看到了黑眼圈，而且顏色比起之前還深。
「你以為自己是夜兔嗎？」神威煩躁地將晴夜塞進被窩裡，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又去關掉了燈，這才爬進被窩裡，把晴夜抱進懷裡。
感覺到涼意，神威磨了磨牙，到底還是用手指戳了一下晴夜的腦門。
聽到她不舒服的哼哼聲，神威這才滿意了些，閉上眼睛睡覺。
林曉月睡了一個好覺，離到達春雨總部只要再一個星期的航行，問題是這一個星期就不會像之前那麼輕鬆了，航道上將會有各種危險。除了宇宙異形，還可能有別的宇宙海賊，都得打。
她不知道危險會在什麼時候出現，既然如此，就要時刻做好準備。這種準備又不像是在面對學校的突擊考試，知識可以積累，又是靠自己，她只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了。
這是整艘戰艦上所有人的事，稍微有點失誤就有可能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
系統被她用來監督整艘戰艦的情況，因為已經確定了研究物件，外掛隨便開。可是系統到底只是系統，它需要大量的資料作為準備才能使用，她也不想完全依賴結束研究後就消失的系統，所以儘量在依靠自己的力量，想要培養鍛煉自己的能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不過她的要求好像太苛刻了——昏睡過去的時候她是這麼想的。
只是醒過來的時候，林曉月覺得自己睡得異常舒服，連日來的勞累似乎都消失不見。
她舒服地又往被窩裡縮了縮，然後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晚是在哪裡睡著的——但是她現在躺在自己的床上。應該是誰把她送回來了吧？林曉月想要扶額，手肘卻撞到了什麼柔軟的物體上。
「睡覺就給我好好睡啊。」帶著明顯低氣壓的嗓音響起，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摟進懷裡。神威的話裡透著明顯的起床氣：「再動的話就殺了你。」
看來昨晚是神威把她送了回來，還陪了她一晚上？林曉月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嘴角，想到系統說的事，她眼珠一轉，小聲說道：「神威，你喜不喜歡晴夜這個妹妹？」
飽含著不耐煩的聲音再次響起：「喜歡啊，不喜歡的話還有誰能照顧她啊！」
林曉月立刻閉上嘴睡回籠覺：「系統，這樣的話就可以了吧？」說什麼「因為語言是非常有用的資料，所以請再去收集一次神威證明自己的喜歡的話」，簡直麻煩死了。
不過，這種被哥哥關愛著的感覺，真的是很不錯呢。
第075章
第075章：會變強大的。
最後一個星期的航行，幾乎每天都能遭遇至少一次戰鬥，敵人主要是宇宙異形。頭一次看到長著長長的觸手的異形時，林曉月噁心得那天中飯都沒吃，臉也一直皺著。
今天的戰鬥也順利結束，夜兔們受了點傷，不過總體上算是大獲全勝。
神威甩了甩傘上沾到的黏液，從戰艦的炮口跳到了甲板上，看到還皺著臉的林曉月，剛想戳上去就注意到了手掌裡的鮮血，又若無其事地把手背到身後：「都好幾天了，還沒習慣嗎？」
林曉月斜著眼看他，然後把他的手拽了出來，拍了一塊乾淨的濕毛巾過去：「先把你的手擦乾淨再來幫忙，我去給傷患包紮，順便統計一下大家的受傷情況。」
有系統幫忙，瞭解全場的戰鬥情況不算難事，神威沒有受傷，只是身上沾了不少異形的血。如果剛才神威真的用帶著血腥味的手來戳她，林曉月等會兒就斷了他的晚餐。
鳳仙沒有參戰，只是坐在可以看到甲板上的情況的房間裡，悠閒地喝著清酒。
「後天就能到春雨總部了。」鳳仙放下酒杯，順口向身旁站著的隨從問道：「以目前的情況，你覺得春雨那邊看到他們後會是什麼反應？」
「夜兔的戰鬥力自然毋庸置疑！」隨從立刻奉承了一句，不過又有些為難地說，「只不過有兩個小孩子……神威也就算了，身為星海坊主的兒子，又是您的弟子，可是那個人類……」
「哼。」鳳仙的語氣裡帶著冷笑，「那丫頭會證明自己的。」他移了移視線，看著指揮著夜兔們的晴夜，以及她身邊懶洋洋的神威，嘴角上揚，「這兩個可都是怪物啊。」
到達春雨總部的時候，林曉月松了一大口氣，更別提踏上陸地時有多激動了。
神威踩了踩地面：「終於著陸了啊，在戰艦上待了一個多月，真是夠要命的。」
「我覺得我從來沒有這麼感謝陸地的存在。」林曉月說得一本正經，實際上還在注意著位置。她和神威都跟在鳳仙身後，其他夜兔則跟在他們後面，隱隱也證明了他們的地位。
鳳仙會這麼安排顯然另有目的，林曉月想了想也能理解，只是不知道春雨那邊會怎麼看。
等一路走到春雨的基地門口，林曉月剛想跟著鳳仙進門，又猛地停住了腳步。
神威差點撞到她的背上，還好及時停住了腳步，皺眉問道：「怎麼了？」
「被瞧不起了而已。」林曉月說得若無其事，她摸了摸下巴，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平時用來當零嘴的炒豆子，遞到神威手上，然後笑眯眯地讓神威站在門口：「我怎麼說你怎麼做啊。」
神威捏著一顆豆子拋了拋，大概感覺到了什麼，乾脆地答應了下來。
「抬起右手，再高三釐米，往右偏三十度角，用七成力把豆子打過去。」
每一顆打出去的豆子都擊中了什麼東西，發出劈裡啪啦的火花聲。神威眯了眯眼睛，好像他每打出一顆豆子，門口就會閃過一道電流？晴夜讓他打壞的應該是電流的產生裝置？
接連打出了十幾顆豆子，林曉月叫了停：「沒了，雖然我很像把監視器也打壞。」她朝著門口的一個方向仰起頭，露出大大的笑容：「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哦。」
說完就拉著神威大步跨進了門裡，一點問題都沒出。
守門的春雨人員抹了一把汗：連他們都不知道裝置的全部位置啊！
坐在總會議室裡的春雨元老院成員，看著大螢幕上晴夜和神威的身影，臉色都不太好看。
「小孩子就是喜歡玩呢。」鳳仙走進來的時候，只是簡單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動手的小鬼就是星海坊主的兒子吧？這個年紀就能做到用豆子打破裝置，確實天才。」說話的元老停頓了片刻，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可是那個小女孩是誰？看起來可不像是夜兔。」
「撿來的丫頭而已。」鳳仙無視了元老的臉色，「我看她不錯，就讓她來當夜兔所組建的師團的團長吧。我這把老骨頭，就把機會多留給年輕人好了。」
「鳳仙！」有元老被氣得拍桌而起，「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把我們春雨當成什麼了！」
「不過是需要夜兔的力量的雇主罷了。」鳳仙冷哼一聲，身上的氣勢也溢了出來。
「你……」這位元老還想說些什麼，就被旁邊的元老遞了眼色，忍著氣坐下了。
「堂堂夜王鳳仙，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麼能說是老骨頭呢。」為首的元老呵呵地笑著，「您未免太過謙虛了，我看那個小女孩也不錯，只是還太小了，也太聰明了。」
說到後半句，元老的眼底流露出些許忌憚，只是藏得極深，沒人發現。
如果不是宇宙中沒聽說過哪個種族能在幼年就有如此表現，他肯定要懷疑鳳仙是聯合了別的種族想要讓春雨嘗嘗苦頭。不過，從剛才監視器裡的情況來看，那個小女孩明顯是頭腦型的強者，自己並不具備多大的武力，要拿捏這種人倒也不是特別困難。
這樣想著，元老的表情又舒緩下來，轉而和鳳仙討論起了夜兔加入的事。
被惦記著的林曉月，正由神威背著在春雨的總部基地裡亂跑。
「這裡比戰艦上要大得多啊。」林曉月漫不經心地說著，事實上心裡正在催著系統趕快收集基地的資料。她也知道剛才的表現太過，一定被人盯上了，那就儘早瞭解對方的底細吧。
神威倒不覺得背著林曉月跑有多辛苦，他對這裡也很好奇：「確實不小。」
「如果全都是我的地盤就好了。」林曉月隔著欄杆看著下方的運輸帶，系統的調查顯示，那下面傳輸著的是一種神經性藥物，可以引起幻覺，讓人得到精神上的滿足，並且非常容易上癮。
儘管這個世界和現實世界不同，還是有這種東西啊。林曉月彎了彎嘴角。
神威倒是沒有注意到林曉月的笑容，他的注意力都在林曉月剛才那句話上了。
「全都是你的地盤？這裡不是春雨嗎？」神威剛說完，又明白過來，「還是說，你想要當春雨的統治者？」能在這個年紀說出「統治者」這種話，也夠難為他的。
林曉月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說：「我對這個骯髒的地方可沒有好感，只是想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比方說……這個星球。」
這個世界可不只有地球上可以生存，宇宙這麼大，星球都可以拿來被拍賣。
春雨總部所在的這顆星球論起體積來，比地球小了不知道多少，氣候環境也只是一般，如果要對它劃分等級，大概是c級的程度吧？地球可是s級的好地方。
突然有種身為地球人的自豪感呢，林曉月的笑意又盛了幾分。
「你想要買一整個星球嗎？」神威坐到了欄杆上，「那樣的話，不知道要付多少錢呢。」
「只是開個玩笑。」她可沒打算將眼光局限在一個星球上，像春雨這種宇宙海賊，都敢涉足整個宇宙，她怎麼不敢玩點大的？人力資源必不可少，慢慢培養吧。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要有個目標啊。」神威也學著林曉月經常的動作，摸了摸下巴，然後興致勃勃地坐在欄杆上晃著腿：「你說我成為海賊王怎麼樣？」
「……你還是先強大起來再說吧，」林曉月扶額，她剛才好像聽到了某個民工漫的名字？「不要再被鳳仙拍到牆壁上就算好的了，你知道訓練室的修理費有多少嗎！」
「好啦，」神威從欄杆上跳到林曉月面前，戳著她的腦門，「絕對會強大起來的。」
春雨的第七師團成立了，全部團員由夜兔組成，唯一的例外是個不足五歲的人類女孩子。
這個消息傳播得挺快，再怎麼說夜兔也是宇宙裡大名鼎鼎的戰鬥種族，據說第七師團的團長還是有著夜兔之王稱號的鳳仙，頓時宇宙海賊裡的幾股勢力都安穩了不少。
只不過聽說第七師團裡有人類的小女孩時，基本上沒人相信：胡扯也有個限度好嗎？
「所以說了啊，怎麼可能會有人類生活在夜兔裡面？更別提是個女孩子了。」
「也不是不可能吧？如果那個女孩子是用來……」說話人擠眉弄眼，「也不錯吧？」
「哈哈哈，說到這點，夜王大人不是在地球建了一條叫做吉原的花街嗎？」
「等哪天有空的話不如去看看？據說那裡面的女人都品質上佳呢！」
「我覺得幾位大叔是沒空了哦。」突然響起的女聲還帶著稚氣，幾個聊天的天人愣了下，扭頭去看是誰，結果下一秒就被按住後腦勺用力按到了桌子上，直接砸穿了桌面。
店裡的服務員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抱住胳膊搖了搖。她下意識地低頭，對上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儘管年紀還小，也能看出女孩以後的風采。
「大姐姐，是他們剛才先說壞話的啊，」女孩歪了歪頭，委屈地說，「所以哥哥才會生氣，這樣好不好，我賠桌子的錢，大姐姐不要怕。」
服務員下意識地點著頭，女孩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嗯，大姐姐最好了！」
簡直又軟又萌！服務員抱住女孩蹭了蹭，不過懷裡緊跟著便是一空，撐著傘的男孩已經將女孩拽走了。臨走前，還在被砸暈的人的後腦勺上放了一張鈔票，足夠賠償桌子了。
神威一手撐著傘，另一隻手將林曉月拎到自己面前，微笑：「賣萌好玩嗎？」
林曉月抱著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反問道：「你不覺得偶爾表現得和平時不一樣很好玩嗎？你看別人都覺得我可愛啊，既然長了這樣一張臉，就要學會利用資源。」
「讓師父他們看到了都要起雞皮疙瘩了吧？」神威放下林曉月，去戳她的腦門。
「所以在他們面前我就繼續當我的副團長吧。」林曉月聳了聳肩，轉身繼續往前走，「那就繼續逛商店吧，再過不久就是爺爺的生日了，我得買好生日禮物啊。」
爺爺的生日……神威扯了扯嘴角，他的生日也就是兩個多月的事了，都不提一下。
街邊的櫥窗反著光，神威側過頭看了一眼。玻璃上映著的是一前一後兩個小孩子的身影，他都快八歲了，身高也就比晴夜高了兩釐米。一米二八，一米二六，年紀上可是只差半歲啊。
四個月前給晴夜過生日的時候，她還特意把自己的願望喊了出來，說一定要長得比他高……神威光是想到就覺得手癢，不好好地戳那傢伙幾下真是不解氣。
還有剛才那幾個齷齪的傢伙，神威又捏了捏拳頭。他在海賊裡待了三年，就算夜兔大多只執著於戰鬥，對其他的事漠不關心，其他幾個團也少不了說葷話的，他聽得多了當然懂。
果然還是等會兒回頭再去揍一頓……神威的思緒被拽住他胳膊的手打斷。
林曉月拉過神威，指著櫥窗裡的發帶問道：「你看這個顏色，跟小神樂是不是很配？反正給爺爺送生日禮物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也給小神樂買點禮物怎麼樣？」
神威挺想說自己上個月才買了同樣顏色的發帶寄回去，只是看著林曉月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看起來是挺不錯的。」發帶上的圖案不一樣，就當做是備用的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6
第076章
第076章：嗜戰嗜血。
結果爺爺的生日，林曉月還是沒回得去。春雨總部臨時要開線上會議，林曉月只能咬牙切齒地寫了信，讓神威跟禮物一起帶回去，自己作為副團長去開會了。
她倒是想要像鳳仙那樣，任性地跑去地球逍遙自在，可是春雨的元老院今年來對第七師團的態度愈發不妙，林曉月覺得還是給點面子，哪怕是虛與委蛇也好。
這次的會議討論的是春雨販賣的一種禁藥——轉生鄉的走私，林曉月對這種藥品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只是在她有能力之前，光是有鳳仙在她頭頂上壓著，就得繼續聽下去。
等聽完開頭，確定這次和以前差不多，林曉月立刻打斷了負責主持會議的提督的話，她笑眯眯地說：「那麼和往常一樣，第七師團負責原料的採集和運輸時的護衛就好了吧？」
現任的提督是從哪個星球來的天人，林曉月壓根沒有記過，反正就是個表面正經嚴肅的老頭子，實際上貪圖錢權美色，每次開會都盯著第四師團的團長猛看，不過那位的確是個美人。
被搶了話，提督很不高興，但是看清楚說話的人是林曉月後，還是把怒火咽了下去，乾巴巴地笑道：「那就交給第七師團，這次的原料交貨期限是這個月底，以第七師團的實力，沒問題吧？」
比上次又少了三天！林曉月暗自磨牙，表面上仍然帶著笑：「瞭解，第七師團保證會按時交貨。只是沒想到時間又縮短了，看來轉生鄉很受歡迎呢。」說完就從線上會議退了出去。
林曉月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靜坐了一分鐘，然後拿過教鞭就往外跑：「運輸艦給我起來開工！又要去那個邊境星球了簡直神煩！再來一艘護衛艦，用最快的速度過去！」
「哈哈哈副團長又發飆了，一定是元老院那邊又把交貨時間縮短了。」
「護衛艦那邊要上哪些人呢……我們二隊跟你們四隊換吧？」
「想得美！按照輪值表來算你們早就應該上了！別想再休息！」
等林曉月帶人來到邊境星球的時候，事先聯絡過、打過招呼的種植園主已經等在港口了。
「每次看到您都又長高了呢，晴夜大人。」墨綠色短髮的青年拱了拱手，「這次又要您幫忙處理那些垃圾了，真的是非常感謝，也讓我非常高興。」
「你什麼時候能把那些垃圾變廢為寶，我也能高興一下了。」林曉月意有所指地說著，「好了，多羅，廢話少說，這次的時間又縮短了，立刻開工吧。」
「是！」被叫做多羅的青年也嚴肅起來，帶著晴夜他們往種植園那邊走去。
轉生鄉的主要成分是這個星球上一種特有的植物——黃金果，雖然葉子等部分也可以提煉，但是最好的部分當然是果實。只是，這顆星球的氣候條件雖然能全年種植黃金果，但是產量上卻不能時刻滿足春雨的需求，在多羅建立種植園之前，星球上的人們可沒少吃春雨的苦頭。
沒有人願意種這種東西，更別提在種植過程中還有人因此中毒——直到多羅的出現。
三年前多羅的父親剛因為長期接觸黃金果，導致慢性中毒去世，本來就處於極度悲憤的情況下，看到春雨的人時，想都沒想就撿起石頭砸了過去。被夜兔拿傘擋開後，自己也被擒住。
他本來以為自己要被殺了，沒想到被夜兔們保護在中間的人卻走到他面前。那個年紀不大，卻被夜兔們叫做副團長的小女孩，平靜地問他：「你恨不恨黃金果？」沒有說「討厭」，而是用了更深刻的「恨」，而點了頭的他，被這個叫做晴夜的女孩子留下，當了她的手下。
多羅的任務主要有三個：種植黃金果，培育新品種的黃金果，研製黃金果的解藥。
第一個是明面上的工作，春雨定期向他收購黃金果的原料，付給他報酬——好像他在為虎作倀，實際上後兩個任務才是晴夜的重點，除了他和晴夜沒人知道。
新品種的黃金果，對外聲稱是製造成轉生鄉時的效果更好，其實是要降低黃金果的毒性，從而將這種毒物培育成更適合藥用的品種；解藥則要好理解多了，治療轉生鄉引起的毒癮。
當時他茫然地看著晴夜，後者只是笑笑：「如果你有這個決心的話，就獨立承擔下這所有的罪惡吧，不用弄髒這顆星球上其他人的手，只有你得背負著所有人的唾棄與嫌惡走下去。」
「可是，就算我改良品種、研製解藥，讓轉生鄉出現的人不也是我嗎？」那時他這麼問道。
「讓轉生鄉出現的不是你，是誕生了黃金果的這個星球，和那些想要用轉生鄉大賺一筆或者控制別人的傢伙。」晴夜拿教鞭輕輕敲著他的肩膀，「就算沒有你，春雨也會安排其他人來負責種植，你難道要星球上的所有人因為轉生鄉這種玩意自殺嗎？總會有人利慾薰心。再退一步說，就算你們都不願意和春雨同流合污，春雨也會找人來種，到時候來的就是真正的魔鬼了。」
「所以只要黃金果還在，那些罪惡就會永久不變地存在下去，更何況有春雨監督著，你們也沒法將黃金果全部毀掉。」晴夜聳了聳肩，語氣裡滿是漫不經心，「糾結這種蠢事沒有用，相反，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反而能減輕那些罪惡，不是挺偉大的嗎？」
「還能正大光明地從敵人手裡拿到錢，保住整個星球上的人，一舉多得。」
「聽完了就趕快給我去開工，越早開始就能越早結束。」
多羅就這麼跟在了晴夜手下，沒有半點不甘心。這個女孩雖然年紀不大，眼光卻足夠長遠，也能狠得下心去捨棄。如果能讓她就這麼走下去，以後絕對會變得非常可怕。
不過那種可怕僅僅是針對敵人而言，作為同伴或者首領，簡直是榮幸。
林曉月帶著特製的防毒面具站在種植園旁邊，看著夜兔們將捆紮好的黃金果裝進集裝箱。夜兔的強悍可以免疫掉黃金果的毒性，這顆星球上的人也多少有些抗體，她卻不行。
她收回視線，看向多羅，壓低聲音問道：「新品種培育得怎麼樣了？」
多羅拱了拱手：「因為不能讓轉生鄉的迷幻效果降低引起懷疑，現在的培育方向主要是將後遺症減輕，同時降低成癮症狀。」迷幻效果一旦降低就會被負責提煉的人發現，所以得千萬小心。
「給我詳細的資料成果。」林曉月的眼皮都沒動一下。
「各自降低了大約百分之二十。」多羅咬了咬牙。林曉月皺眉，三年的時間達到這個數字，她也不知道好壞，只好歎了口氣，轉而問起了另一邊的情況：「那麼解藥呢？」
「解藥的情況要好得多。」多羅答道，「最新研製出來的解藥，只要沒有進入成癮的晚期，就能最遲在三個月內基本解除成癮症狀。上次發現的黃金果的伴生植物，的確能抑制它的毒性。」
林曉月的臉色也要好看很多：「藥方等會兒給我，我會拿去送到那些受轉生鄉所苦的星球去。」這就是她主動承擔下運輸護衛的工作的原因，不然要怎麼知道銷售點？
幾個銀河系的大星球上，也有她拉攏到的商業勢力，將轉生鄉的解藥賣出去——不讓商人們賺到錢，他們是不會冒著被春雨發現的風險這麼做的。好在這些勢力都是她辛苦挑出來的，也有著各自的道德準則和正義感，不會將解藥賣得那麼貴，同時也會給她一部分分成。
甚至有幾個商家，給她的分成比實際的要多得多，也算是一種隱晦的感謝。
如果她可以更強大些就好了，林曉月捏緊了拳，就不用偷偷摸摸地與春雨作對。明明她就在幹著為虎作倀的事，卻還在偽善般地做出這種拯救——但是她現在只能這麼做。
林曉月用教鞭輕輕敲著自己的掌心，她自己的勢力還需要慢慢培養，鳳仙那個人老成精的傢伙，一定早就知道她在做些什麼了。身為副團長，她卻經常外出，沒有鳳仙的批准是不可能的。可他還是放任她的做法，不知道是想給春雨添點亂子還是想看熱鬧。
說到鳳仙，最近他對神威的修煉也越來越苛刻了。沒辦法，他最近進步得飛快，師團裡的大部分夜兔對上他，都只有被打敗的份，明明還不到八歲。相比之下，她的成果有點不夠看……嗯？
看著草叢裡鑽出的一團白毛，林曉月暫時收住思緒，笑著蹲下來：「又是你啊，最近怎麼樣？」說著將教鞭收起放回口袋裡，空出手來摸了摸兔子的腦袋。
這只兔子在她上次來的時候誤事了黃金果，毒發的時候直哆嗦。被她發現後，立刻注射了剛研製出來的解藥，這才算是逃過一劫，後來就特別粘她了。
兔子沒說話，只是眯著眼睛，任由她揉腦袋。林曉月摸夠了，又把兔子抱進懷裡，拿鼻尖蹭著它長長的耳朵：「果然還是你比較萌，夜兔明明也叫做兔，卻那麼兇殘。」
旁邊站著的多羅微微一笑：「晴夜大人果然還是個女孩子。」
「能輕鬆的時候我當然不會虧待自己。」林曉月也笑笑，鬆手讓兔子跳回地上，「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做，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玩。」說著就轉身離開。只是沒走出幾步，林曉月又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跟在腳邊寸步不離的毛團子。後者仰著腦袋，用紅寶石般的眼睛看著她。
林曉月彎起了嘴角：「看來我得想一個好聽點的名字了啊。」
神威回到戰艦上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根手鏈，簡單的紅繩串著幾顆純色的玩具珠子，看上去笨拙得可愛。這是神樂給晴夜準備的禮物，據說做了好幾天，光是珠子都挑了好久，做得很用心。
他敲開了晴夜的門，還沒說話呢，視線就落到了晴夜的腦袋上：「……今天的加餐？」
趴在黑髮上的白兔子立刻用紅眼睛瞪著他，三種色彩的對比相當鮮明。
林曉月白了他一眼：「這是我剛開始養的寵物。」
神威聳了聳肩：「先不說為什麼要養兔子，你確定你還有精力養寵物？」說著，他又想戳林曉月的腦門，結果被兔子一爪拍開，神威頓時眯起了眼睛。
「這兔子可好養了！」林曉月很驕傲，「會自己上廁所，只用我指定的東西磨牙，吃草也不挑，還會把自己清理乾淨。我晚上一熬夜，它就咬著我的褲腳往床上拖，睡覺的時候也不亂動。」
「哦，公的母的？」神威看著趴在林曉月腦袋上一動不動的兔子，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林曉月攤開雙手，「每次我想看它的性別的時候，就老是蹬我。」
神威則是飛快地抱過兔子，扒開來看了一下：「公的，還小著呢。」林曉月扶額：「我總覺得你在說什麼不健康的話……算了，我默認你指的是年齡。」
兔子在神威手上憤怒地蹬腿，可惜力氣比不過他。
「對了，既然是寵物，總得有個名字吧？小白？」神威微笑。
「這個我還在想。」林曉月是個徹徹底底的起名廢。
神威摸了摸下巴：「叫米飯怎麼樣？」「你是有多喜歡地球的米飯啊？」林曉月又想扶額，不過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乾脆就這麼定下來了。
副團長養了一隻叫做米飯的兔子！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夜兔們立刻討論起來。
「副團長怎麼會起這個名字？叫一隻兔子米飯，還不如叫火鍋呢！」
「是你想吃火鍋兔吧？我看副團長起名字的時候一定餓得夠嗆。」
「我說你們怎麼這麼蠢呢，這名字一看就不是副團長起的啊！」
「有道理，這麼沒水準的名字，是小鬼起的還差不多。」
「叫米飯有哪裡不好嗎？」神威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周圍的討論聲都沒了。
夜兔們戰戰兢兢地扭過頭，就看到神威和林曉月站在他們身後。林曉月腿邊還跟著那只引發大家討論的兔子，一下一下地抓著自己的耳朵，怎麼看都和米飯沾不上邊。
林曉月打了個呵欠，然後隨意地擺了擺手：「鳳仙大人說今天神威的訓練要加倍，大家加油陪他訓練啊，我帶著米飯在艦上轉轉，就當做認路好了。」
副團長你讓一隻兔子認路它也記不住好嗎！夜兔們在心裡慘叫，神威則是當做沒看到他們的表情一樣，微笑著扳動自己的指骨，發出「哢哢」的響聲：「那麼誰先來呢？」
訓練室裡是怎樣的慘狀，林曉月一點兒也不在意。說帶著米飯認路，其實只是她每週一次的日常檢查。要說檢查，其實也都是由系統負責，發現問題後告訴她，她再轉告而已。
等逛完了，林曉月低頭一看頓時樂了。她蹲下去把米飯抱了起來：「你還真的一直跟著我啊？」她還以為米飯中途就會跑到別的地方去，沒想到會好好地跟著。
如果不是系統沒有反應，她都要以為米飯其實是哪個種族的天人了。
巡視完畢，林曉月就這麼抱著米飯去見鳳仙了。
看到米飯，鳳仙只是挑了挑眉：「沒想到你也有正常的時候。」
她之前難道都不正常嗎？林曉月心裡滿頭黑線，臉上只是平靜地說：「鳳仙大人，您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剛從地球回來就找她，肯定沒什麼好事。
鳳仙沉默了片刻，打開螢幕讓她看上面的情況，林曉月掃了一眼：「這不是訓練室嗎？您是在看神威的……」她的話沒有說完，就愕然地說不出來話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去看神威的訓練情況了，神威的天賦那麼好，理所當然會變得強大，沒什麼需要在意的地方。可是現在看著訓練室裡的情況，林曉月卻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這樣的天賦何止是「那麼好」的程度，簡直就是怪物！
螢幕上，還不到八歲的男孩動作敏捷地在好幾個夜兔的圍攻下，仍然不落半點下風，臉上還掛著不變的笑容。只是在發動攻擊的時候，他會睜開眼睛，其中的殺意讓林曉月心底發寒。
「不可能……」林曉月搖了搖頭，「我也查過夜兔的資料，沒有哪個像神威這樣。就算他是星海坊主的兒子，進步快成這樣也太可怕了！」螢幕裡的神威看起來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僅僅是訓練，看來已經不能滿足他了。」鳳仙的心情卻很不錯，「你覺得，要怎樣才能讓神威獲得更進一步的成長？」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隻親手養大的露出獠牙的猛獸。
「鳳仙大人！」林曉月拔高了聲音，然後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又降低了音量，低著頭說道：「您不覺得神威現在的情況有古怪嗎？」那樣的神威，讓她覺得很陌生。
「古怪？」鳳仙哼了一聲，「那才是夜兔該有的模樣，嗜戰嗜血。所謂的夜兔，就是只能在戰場上才能活下去的野獸，他已經是時候離開牢籠了。」
「什麼牢籠？」林曉月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抬頭看到鳳仙嘴角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咬了咬牙：「您是說，現在這樣安穩的生活對神威來說，其實是限制他成長的牢籠嗎？」
鳳仙沒有回答，只是他的態度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林曉月沉默著沒有說話，直到鳳仙有些不耐煩了，揮手讓她出去：「那個小鬼可是完美地繼承了夜兔的血，我讓你明白這一點的意思，你應該懂。既然你當初說自己不是見不得血的白紙，那麼只要看著他未來變得更強就好了。以你的能力，同樣會成為另一種強者，這就夠了。」
然後讓神威和她都為他所用嗎？林曉月扯了扯嘴角。
腳上壓著重物的感覺讓她反應過來，看到順著她的小腿想往上爬的米飯，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鬆手讓米飯掉了下來。她實在沒有心情去抱著米飯，無奈地笑了笑，往訓練室走去。
米飯停在原地窩了一會兒，然後又撒開腿跟了上來。
林曉月來到訓練室的時候，神威剛好從裡面出來，看到林曉月的時候還笑了一下：「巡視完了？你倒是有陣子沒來看我的訓練了呢。」
「有什麼好看的。」林曉月撇了撇嘴，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差別，「反正你那麼厲害，肯定能把其他人打得滿地找牙，再這樣下去，誰能陪你訓練了啊？」
神威歪了歪頭：「好像確實如此呢，最近和大家的訓練都變得無聊起來，覺得他們不夠強。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只是訓練吧？如果是真的下殺手，說不定就會很有意思了。」
剛剛鳳仙的話又出現在林曉月的耳畔，只能在戰場上活下去？嗜戰嗜血？
她認真地看著面前神威的臉，明明看起來和三年前一樣，卻會流露出那種眼神。
並不是像殺手那樣想給別人帶來死亡，僅僅是想要與比自己強大的人交手，然後嘗到強者的鮮血的味道嗎？瘋狂還是暴虐？不，只是想變強而已。
但是這種心態，讓林曉月覺得不正常。她彎起嘴角：「你是想上戰場嗎？」
「哪有那麼多戰場啊，」神威說著，林曉月卻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幾分躍躍欲試，「如果是宇宙異形或者怪物的話還是算了吧，太弱了啊，打起來很無聊。」
「我想想……如果是師父或者爸爸那樣的強者，才會有意思吧？」
林曉月垂下眼簾，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語氣隨意地開著玩笑：「想要打得過鳳仙大人和你的父親星海坊主，你還差得遠呢。好啦，訓練完了，我們去吃午飯。」
神威沒有多想，只是笑了笑：「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
林曉月來到這個世界後，還是第一次覺得這麼頭疼。
她確實查過不少夜兔的資料，甚至知道夜兔族有一種已經被廢除了的弑親習俗，可那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夜兔現在其實在走下坡路，他們雖然單體戰鬥力強大，但是說到底也只是傭兵。
想到神威以前說過的要成為海賊王的話，林曉月抿緊了唇，半晌卻是苦笑出來。
不應該去插手別人的未來吧？更何況對神威來說，這才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因為在這個世界把他當做哥哥看待，所以不希望他走上血腥嗜戰的道路，不過，這種想法是正確的嗎？
誰知道呢，或許她還需要更多地瞭解夜兔吧？
次日林曉月就把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好，找鳳仙請假後，帶著米飯回夜兔星球去了。
第077章
第077章：過生日。
「你這個丫頭，不聲不響地就跑回來了。」爺爺哭笑不得地說著，卻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跟著露出慈祥的表情，「又長高了，都快要比爺爺高了。」
「我還不到一米三呢，」林曉月故意踮起了腳尖，「爺爺比我高好多！」
爺爺大聲笑了起來，然後扶著她的胳膊坐了下來，又低頭看著她腳邊正在梳理皮毛的米飯，「都會養寵物了，看來在外面玩確實變活潑了不少。」說著便伸手去逗弄米飯。
「它叫米飯。」林曉月也坐了下來，「神威起的名字，很奇怪吧？」
「不是很好記麼？」爺爺變得認真起來，「說吧，突然回來，出什麼事了？」
有的時候，什麼事都瞞不過親人——林曉月就算她是被爺爺收養的，這句話也沒錯。
林曉月一聽爺爺這麼說就撇了撇嘴，然後把神威的情況說了出來。她不瞭解夜兔，儘管無法認可鳳仙的做法，也不希望看到神威變成他所期待的那樣。
所以她來找爺爺了，就算心裡知道這種做法有些軟弱，她也想偶爾依賴一下。
爺爺聽完沉吟了一會兒，卻是說起了別的話題：「終於不打算瞞著我了？」
林曉月剛聽到還沒反應過來，頓了頓才想起來她間接透露了自己現在的情況，頓時面如死灰。再怎麼說也已經三年了嘛，她又一直默認爺爺知道她在做什麼，結果剛才就不小心直說了。
不過，從爺爺現在的話來看，他也確實知道自己是被瞞著的。
還沒等林曉月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爺爺就擺了擺手，將話題拉回正軌：「神威那個小鬼，雖然是夜兔，而夜兔也確實有著鳳仙所說的本性，但是你不希望他那樣吧？」
「你這個孩子，總是想得太多。」爺爺說著，揉了揉林曉月的腦袋，「你早就把神威當哥哥看待了吧？沒有哪個妹妹會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優秀。只是對夜兔來說，優秀就意味著戰鬥，成為無人可比的強者……可是你不是這樣想的。」
「你總是想要把事情往最正面積極的一面去引導，這當然是一件好事，而且你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再哪裡，會根據情況來做出恰當的選擇。從小就讓我很省心呢，就算是現在也一樣。」
林曉月看著爺爺的臉，總覺得自己被看透了，可是這並不讓她覺得緊張或者警惕，反而有一種她是被認可了的感覺。她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爺爺繼續說下去。
「可是誰都需要經歷了挫折，才會知道自己的錯誤在哪裡，才會吸取教訓成長起來。晴夜你已經不需要這些了，可是神威還沒有達到那種程度——讓他自己去走吧。」
爺爺的眼神裡多上了目前的林曉月看不透的東西：「你以後還會跟在他的身邊吧，那麼就算走錯了路也不要緊，我想到了那個時候，你會有辦法的。」
一向腦袋沾到枕頭就能睡著的林曉月，當晚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米飯被她折騰得夠嗆，不過也只是乖乖窩在枕頭邊上，拿腦袋蹭她的臉，毛茸茸的，讓林曉月想打噴嚏。她伸手把米飯抱進懷裡，一邊順毛一邊想著神威和自己的事。
她向來是壓力越大動力越大的類型，所以多羅那邊的事她可以迅速想出解決辦法，可是神威的事不符合她擅長的情況，因為她不知道神威會變成什麼樣子。她覺得神威就是一個很單純又想要變強的男孩子，平時不管是對待神樂還是對待她，都很像個好哥哥。
林曉月完全沒辦法想像神威變得很殘暴的樣子，也正因如此沒辦法去應對。
「啊……」林曉月小小地哀歎一聲，「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啊。」
米飯在她懷裡拱她的手，像是碰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林曉月有些洩氣地拉著它的耳朵扯了扯，又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入睡。米飯有些不高興地咬住她的手指，不過也只是用門牙磨了磨。
或許就像爺爺說的那樣，她應該試著去相信神威，看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如果他走錯了路，就把他拉回來好了，反正以神威的單細胞來看，再怎麼折騰也不會做出多出格的事吧？
這麼一想，林曉月頓時輕鬆不少。
沒錯，有時候很多事都可能只是庸人自擾而已，她想得太多了。如果神威真的想要和強者戰鬥，那就讓他去打，宇宙這麼大，強者也有很多。就算他嗜血，也不可能會對著無辜的人動手吧？
如果是作惡多端的傢伙，不管殺多少她都無所謂。
經歷過黑手黨的林曉月對此完全沒有心理壓力，總算睡了個好覺。
神威在船舷上坐著，隨意晃動著雙腿，一副悠哉的模樣，實際上心裡不太高興。
今天是他的生日，雖然每年到這個時候，晴夜的表情就會變得很奇怪，但是她每年都會陪他一起慶祝生日，恭喜他又長大了一歲。每年的生日禮物也很值得期待，晴夜總能送出有趣的禮物。
不過前段時間晴夜請假跑出去了，連句話都沒有留下，他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微妙的有一種妹妹長大後就丟下哥哥自己跑掉的錯覺……嗯，一定是錯覺。
逐漸駛近的護衛艦朝著戰艦這邊打出了燈語，戰艦也回復過去，安排護衛艦到後面交接。
神威還記得這是晴夜接下的春雨的任務，第七師團要護送轉生鄉運往其他星球，不管是來自其他海賊的覬覦還是宇宙異形的偷襲，對其他師團的人來說都很危險——雖然第七師團向來不放在眼裡。這艘護衛艦應該是回來換人的，總不能一直是同一批夜兔護送，也得考慮到休息的問題。
他也是閑得無聊，跑到後面去看交接工作了。
回來的夜兔身上都帶著些許傷口，纏著繃帶看起來似乎有些淒慘，不過精神都很好。
神威走得近了，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都說過了不要隨便往前沖！要打應該沖著弱點打啊！我不是跟你們說過那些怪物的弱點在哪裡嗎？」
這種能把所有夜兔訓得只能閉嘴的語氣，除了晴夜真不會有別人有了。神威露出笑容，朝著聲源處走了過去。晴夜正背對著他，米飯就趴在她的肩膀上，她手裡還拿著教鞭，還在訓人。
夜兔們面對著晴夜，自然也看到了他，幾個夜兔互相交換了眼色，然後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說道：「可是小鬼在和異形們戰鬥的時候也是直接沖上去啊！」
「神威他戰鬥的時候又不帶腦子！」這句話一出來，夜兔們就笑出聲來，結果在晴夜的教鞭鎮壓下低眉順眼，繼續裝乖。「而且他的個頭比較小……都說了別笑！他個頭小，動作比你們靈活多了，更別提戰鬥力又比你們高，和異形的戰鬥完全不會受傷，我哪需要擔心他！」
除了那句「戰鬥力又比你們高」，其他的話都別想讓他不放在心上！神威磨牙。
他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晴夜背後，正打算嚇唬她，就發現晴夜的手上纏著好幾圈繃帶，頓時臉色黑得更厲害了。這回不是因為生氣，而是真的憤怒。
有系統的説明，林曉月當然知道神威過來了，說出那些話只是想逗逗神威，之後會被戳腦門她也做好準備了。不過半天都沒等到反應，林曉月不由得有些納悶，扭頭也沒看到神威。
「你們剛才應該看到神威了吧？他人呢？」林曉月對著夜兔們問道。
「副團長你知道啊！」夜兔很驚訝，然後奇怪地說，「本來是有點生氣的樣子，好像要過來打你一樣……咳咳，不過緊跟著好像又看到了什麼，臉色發黑地走了呢。」
看到了什麼？林曉月扭頭看了眼肩膀上的米飯，後者也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林曉月找到神威的時候，他正在對著訓練室裡的人偶出拳，每一下都用力不小，要不是製作人偶的材料是特製的，估計早就被打成碎屑了。林曉月明智地選擇了閉嘴，只是等在旁邊站著。
神威最後還是把人偶打壞了，碎裂時的聲音嚇了正在走神的林曉月一跳。
「氣消了嗎？」林曉月把米飯放到一邊，走過去很小心地問道。
「沒有。」神威的臉色還是很糟糕，「你怎麼會受傷的？」他瞥了一眼正在地上用地板磨爪子的米飯，「難道是這傢伙撓的？」說著就抓住林曉月的手，想要看個究竟。
「原來你是因為這件事在生氣？」林曉月愣了一下，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來，「果然，神威真的是一個好哥哥呢。這點事不重要啦，只是不小心被宇宙異形的唾液淋到，有點像是燙傷。」
「跟著運輸艦回來不好嗎？」神威的怒氣迅速轉移到了夜兔們身上，訓話果然有必要！
「運輸艦的話還要等幾天才能搭上，」林曉月回答道，「那樣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嘛，當然要及時趕快來，錯過了再送禮物就沒意義了。」
神威愣了愣，又往林曉月的腦門上戳過去：「沒見過你這麼蠢的。」
林曉月捂著自己的腦門往後退開，撇了撇嘴說：「我特意為了你趕回來哎，你居然還戳我！說好的感動呢？說好的兄妹情呢？給我溫柔系的不要抖s系的啊！」
「什麼是抖s？」神威放下了手，頭頂上的呆毛也隨著他的好奇抖了抖。
看著那撮呆毛林曉月又想拿剪刀來哢嚓一下，不過鑒於之前自己都無功而返的事實，也只能裝作沒看見。她一本正經地說：「這種事等你長大了就知道啦……好痛！」
神威慢悠悠地收回手指：「我覺得，大概我這種行為就能稱作抖s。」
你還真有自知之明啊！林曉月在心裡吐槽，手上卻是從褲兜裡摸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塞到神威的手上：「喏，今年的生日禮物。」
盒子包裝得……不，根本就沒有包裝，神威打開盒子就看到裡面裝著的木梳，似笑非笑地用兩根手指夾住木梳，問道：「你送我梳子幹什麼？」
「頭髮不是已經養長了嗎？可以紮辮子了！」林曉月又摸出兩個發圈，拿過梳子就讓神威坐下，開始給他梳頭發。不知道是不是遺傳自他家媽媽，神威的發質很不錯。
林曉月梳麻花辮的速度挺快，弄完了又把梳子往神威手裡一塞，大喊一聲生日快樂就跑了。神威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伸手一摸後腦勺，立刻跳了起來去追人：「晴夜你給我過來！」
他想要的是師父鳳仙那種麻花辮，而不是這種馬尾辮和麻花辮的組合產物啊！
第078章
第078章：殺意。
轉眼又到了十月底，最近鳳仙難得一直待在第七師團的戰艦上，很認真地處理著第七師團的團長應該做的工作，簡直讓林曉月懷疑他被別人換了。
鳳仙當然不可能被別人換了，他突然心血來潮想好好工作了，林曉月感謝還來不及。不過緊跟著被□□，她就不高興了：「突然讓我和神威回夜兔星球幹嘛？」
「春雨那邊新多了兩個負責戰鬥的師團，」鳳仙拿著酒碟，都不拿正眼看她，「元老院的打算是讓第七師團和那兩個師團打上兩場，說不定還有來偷襲的。」
說到這裡，他總算願意看一眼林曉月了，只不過怎麼看林曉月都覺得他臉上寫著嫌棄：「就憑你的身手，平時在夜兔們打異形的時候躲躲掉下來的斷肢都會被酸液淋到，要是出了什麼事，小鬼還不把那兩個師團的艦隊拆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剛好最近第七師團也沒什麼工作要處理。」
拆艦隊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不過想到神威最近突飛猛進的身手，林曉月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她想了想也就點了頭：「那我剛好趁著這段時間休個長假，等事情弄完了我再回來。」
鳳仙擺了下手，又低頭去看著不知道從哪裡送來的情報了，林曉月順從地離開團長辦公室，關上門後看著蹲在旁邊的米飯，不由得笑了起來，蹲下去抱住它：「收拾完了就能回家度假咯。」
「難得回家一次，天氣居然這麼差。」神威撐著傘，一臉不喜。
林曉月耐心地糾正他：「你應該說，難得回家一次，天氣竟然這麼好，太棒了。」
神威懶得反駁她，對人類來說的陽光燦爛好日子，對夜兔來說簡直是折磨，稍微有一點陽光照射到皮膚，他就覺得那一塊地方不舒服——這種時候他覺得沐浴在陽光裡的林曉月是來拉仇恨的。
「不要生氣嘛。」林曉月笑嘻嘻地說著，雙手背在身後，走路也一跳一跳的，就像是走在她身邊的米飯一樣。陽光灑在她身上，明明是黑色的頭髮，卻折射著耀眼的金光。
對於林曉月的話，神威選擇了無視，他掂量了一下手裡拎著的盒子：「這次送的什麼？」
「輕點！」林曉月趕緊撲上去把盒子抱進懷裡，而盒子也配合地抖了一下。
這裡面裝的東西是活的？神威剛這麼想著，就把關注的重點拉到了面前的晴夜身上。
和夜兔們的穿衣風格不同，晴夜特別喜歡鬆鬆垮垮的深色系衣服，看著就不講究，窩在房間裡的時候還喜歡用衣服上的帽子把腦袋遮得嚴嚴實實，一趴桌上就能睡著似的。
現在是在外面，晴夜沒有戴帽子，深色的衣服吸熱，光是湊過來他就覺得撲來一陣熱氣。
暖暖的，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神威這樣想著，伸手戳了一下晴夜的腦門。
好幾年了，林曉月都被戳習慣了，雖然能躲得開，但是她雙手還拎著袋子，注意力都放在袋子裡的小兔子身上，也就懶得去躲。只是在被戳過之後，她抬眼瞪著神威：「你準備的禮物呢？」
「懷裡揣著呢。」神威對於目前的俯視視角非常滿意，又順手摸了一把她的腦袋。
神樂的生日就在今天，他們兩個當然要按照慣例準備禮物。上次林曉月帶著米飯回來找爺爺時，也和神樂玩了好幾天。神樂很喜歡小動物，她乾脆去買了一隻兔子。
袋子裡裝著的這只兔子已經斷奶，林曉月又特意買了宇宙裡最不容易掛掉的品種，就算夜兔星球上的氣候不好，兔子也能頑強地撐下去。她也相信神樂會照顧好它，並不擔心。
聽到神威這麼說，林曉月伸手就往他懷裡塞去，然後摸到了兩個像小碗一樣的東西。
「那是什麼？」她狐疑地收回手，畢竟是神樂的禮物，她不能搶先看了。
「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神威露出笑眯眯的表情，看著他這張臉，林曉月真的有種想要打人的衝動。也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的，最近總會露出這種笑，看得她都手癢。
林曉月在路口和神威分了開來，她要先把東西放回爺爺家裡，再去神威家。
等她到了神威家門口，剛喊了一聲「神威」，就有「噠噠」的腳步聲從門裡傳了過來，大門打開後就有一個紅色的身影朝著她撲了過來：「晴夜姐姐！」
「唔！」林曉月趕緊接住，被神樂撞得坐到了地上，雖然挺疼的，但是看懷裡的神樂那麼高興，她也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笑著摟住神樂，用下巴去蹭她的發頂：「小神樂又長大啦！」
頭頂上投下一片陰影，神威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們兩個，手上還舉著傘：「明明不能曬太陽，還要隨便往外面跑，也不記得拿東西擋一下。」
「這不是有哥哥在嗎？」神樂也跟著林曉月笑，露出來的牙齒又白又亮。
神威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林曉月正按著自己後腰的手，用空著的手將神樂拽起來，「撲完了就回房間裡好好待著，兔子還在房間裡，要是跑不見了就不好了。」
「對哦！小兔子！」神樂趕緊又跑回去了。
看著神樂跑開，林曉月才沒了那副鎮定的樣子，齜牙咧嘴地吸氣：「好疼！」
「裝得太誇張了。」神威又把林曉月拽起來，「神樂還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氣也很正常。下次你還是小心點，不行的話就躲開，她不會介意的。」
「雖然說著不會介意，但是其實會難過的吧？」林曉月站了起來，看著腳邊緊張地繞著她跑圈的米飯，心情又好了起來。「走吧，回房間去看看神樂喜不喜歡那只兔子。」
「她喜歡得不得了呢，還取了名字，叫做……對了，定春。」神威扶著她走。
「名字還挺好聽的，念起來很順口。」林曉月點了點頭，跟著走進去了。
神威送給神樂的生日禮物是兩個團子——林曉月覺得那兩個發飾應該有更正規的名字，可是神威就這麼叫了她也只能舉手投降。像小碗一樣的黑色團子，有著暗金色的紋路，圓心的地方還系著一段紫色的流蘇，看上去很符合中國風。神樂收到後立刻讓媽媽給她梳了兩個團子頭，正好用上。
「眼光還不錯啊。」林曉月摸了摸下巴，「戴上去之後看起來很可愛。」
「那是當然的。」神威歪過頭說，似乎是在從不同的角度來看那兩個團子的效果。
「哥哥和晴夜姐姐送的禮物我都好喜歡！」神樂說著又往神威身上撲，被接住後拉著轉了一圈，就像是在玩大風車一樣，看得林曉月只能感慨自己的臂力不足。
神樂的發色偏橙紅色，而神威的發色偏粉橙色。眼睛則差不多。林曉月想著，要不要下次把神威的髮型也改成團子頭，說不定能跟神樂一起拍張姐妹照。
「晴夜姐姐！」神樂被神威轉得有點暈，倒在林曉月懷裡卻還很精神的樣子，「兔子真的很喜歡哦，你對我果然最好了！」說話的時候眼睛還一眨一眨的，小臉蛋讓林曉月忍不住掐了一把。
「你這樣說的話，神威要生氣的哦。」林曉月的玩笑剛開完，大腿上又是一重，這回換神威躺了下來：「是啊，好生氣呢，明明我也送了禮物啊。話說你大腿上什麼時候能有點肉？」
後半句話聽在林曉月耳朵裡，只當他是在找茬，也沒放在心裡。
「晴夜姐姐的大腿上不是有肉嗎？」神樂很奇怪。
「他是嫌肉不夠多枕著不舒服。」林曉月聳肩，她這個體質能好好長大就不容易了，平時事務又多，長不胖的。神威也是跟她一起睡習慣了，平時她處理工作的時候他不時還會跑過來，拿她當靠枕都不帶打招呼的，還經常嫌棄她身上沒肉。
「那麼晴夜姐姐一定要多吃點東西才行！」神樂用力點著頭。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正打算反駁些什麼，神威就忽然坐了起來，然後盯著關起來的房門。
神樂沒有在意，林曉月則是看向神威，只是他背對著她，也不知道臉上是什麼表情。就在林曉月想要問問原因的時候，房門響了：「媽媽已經把飯做好了，都別玩了下來吃飯吧。」
是星海坊主。林曉月恍然，神威大概是聽到了星海坊主上樓的腳步聲，才會坐起來吧？
神樂一聽能吃飯了，立刻從林曉月懷裡爬了起來，歡呼著跑下去了，還不忘記催促林曉月和神威快點。林曉月答應了一聲，神威卻沒動，她有些在意地看向神威：「怎麼了？」
「沒有。」神威搖了搖頭，沉默了幾秒，又露出那種笑眯眯的表情來，「很奇怪啊，剛才我輕易地就察覺到了爸爸的腳步聲，如果是在戰鬥中，爸爸早就被我發現了。」
這話聽著有哪裡不對，林曉月皺了皺眉，正想說些什麼，神威的手指又戳了上來：「我們快點去吃飯吧，再拖延時間，菜就要涼了。你可要記得多吃點，在戰艦上都沒什麼好吃的。」
「是——」林曉月拖長了嗓音，捂著額頭先跑下去了。
因為今天是神樂的生日，林曉月逗留得有點晚，乾脆留在神威家裡過夜，爺爺那邊有星海坊主去打招呼，也隨著她去。不過，也許是因為在戰艦上睡得多了，突然睡在平常的床鋪上，她反而有些不習慣，睡得非常淺——正因如此，半夜身旁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時，她立刻醒了過來。
林曉月揉了揉眼睛，他們三個小孩子睡在一場床上，位置順序是她、神威和神樂。因為神樂偶爾晚上做噩夢後，會嚇得抱緊身旁的東西，所以由神威睡在中間，林曉月不會被抱殺。
中間空了一塊，是神威起來了。林曉月看了看在睡眠中仍然迅速靠過來的神樂，趕緊也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可不認為自己能對付得了神樂的臂力，還是去找找神威吧。
到了樓下，還沒等林曉月去廁所看一眼，她就聽到了屋外傳來的破空聲。
這種聲音林曉月還挺熟悉，是神威在練體術，拳法、掌法、腿法……鳳仙教得雜，他學得也雜，如果換了別的種族來，能夠專精一項都很了不起了，神威卻都學得很好。
大半夜地還起來修煉，難怪進步那麼快。林曉月搖了搖頭，朝著屋外走去，本來想要打聲招呼嚇神威一跳，緊跟著卻聽到了星海坊主的聲音：「這些就是你學到的？」
「不只是這些呢，」神威的聲音裡還帶著笑意，「師團裡的大叔們還教了我不少招式。」
「比如？」星海坊主的這句話剛落，就是接連兩道銳利的破空聲，跟著是肢體碰撞的悶響。
神威的語氣慢悠悠的：「比如這樣。父親你不小心點，會被我殺掉的哦。」
星海坊主的聲音聽起來還很爽朗，像是在高興著兒子的成長：「你這小子，對著自己的爸爸都能開這種玩笑了。要殺掉我，你還早得很呢。」
這種玩笑一樣的對話，聽在林曉月的耳朵裡，卻讓她打了一個激靈。她飛快地回到了房間裡，鑽進被窩，也不管神樂睡得好不好了，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睡著。
可是就算閉著眼睛，她的腦海裡還是不停地浮現出那一天鳳仙讓她看到的場景。
那雙往日都如同天空般清澈的眼睛裡，帶著的是再明顯不過的、嗜血的殺意。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6
第079章
第079章：弑。
林曉月少見地做了噩夢，夢裡她在夜兔星球上跑著，也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天上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雖然不大但是意外的聲音很響，無端地讓她煩躁緊張起來。
跑著跑著，她的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從背影看是個夜兔族的少年，粉橙色的頭髮紮成鬆散的馬尾辮，搭在左肩上一副悠哉的模樣。黑色的長衫，白色的褲子，很眼熟。
夢裡林曉月朝著那個人跑了過去，對方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轉過頭來看著她，只是跑得近了，她才看到對方抬起的右手上滿是鮮血。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順著胳膊上白皙的皮膚下落，和地上蜿蜒的血泊混合在一起，而在那個人的前方，倒著三個她很熟悉的人。
她停下腳步，看著地上死去的三人後退了一步，似乎叫嚷著什麼。少年則是彎起嘴角，用笑眯眯的表情對著他，嘴唇一開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可是雨聲突然變大了，她什麼也聽不見。
最後，少年朝著她走了過來，輕鬆地甩去手上沾染的鮮血，然後戳在了她的腦門上。
於是林曉月醒了，滿頭大汗，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在夢中那麼模糊的記憶，等醒過來後卻異常清晰，林曉月清楚地知道那個少年是神威，地上倒下的三人是星海坊主、神威的媽媽，還有少女模樣的神樂。神威對她說的話她居然也記得，那個口型很好辨認——他在說：「殺了你哦。」
林曉月的心跳又快了不少，她按住自己的心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做了什麼噩夢嗎？」熟悉的嗓音響起，林曉月猛地抬頭，正看到低頭對著她的神威，那雙藍色的眼睛裡倒映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可笑。
她克制住自己想要推開神威的衝動，勉強笑著說：「嗯，我居然也會被噩夢嚇到呢。」
神威皺了皺眉，然後安撫般抱著她，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只是噩夢……嗯？」林曉月緊跟著感覺到自己的睡裙被撩起，一隻手從下方鑽了進來，在後背上摸了摸，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在做什麼啊！」林曉月把神威的手拽出來，一臉崩潰。
「我才要問你怎麼回事，後背的衣服都濕了，到底做了什麼噩夢嚇得這樣一身汗？」神威說著，將滿手的汗直接擦在林曉月的睡裙上，一副「我什麼事都沒做」的模樣。
林曉月想著以後要不要教導神威關於男女有別的知識，反倒是不害怕了。她掀開被子起床，卻沒看到神樂，還沒問呢，神威就回答道：「她起得早，我說你還要再睡會兒，就沒打擾你了。」
「然後你就守著在做噩夢的我？」林曉月忽然有些感動。
「不是，我也想去看看神樂最近的進步有多大，可惜被你抓住了，掙脫不開。」神威坐起來，指著自己身上被揪成抹布的睡衣。林曉月在心裡抹了把汗，乾笑兩聲不說話了。
上午神威和神樂跟著星海坊主去外面訓練了，林曉月打算幫著神威的媽媽做點家務再回去。
「我昨晚到底揪得有多用力啊……」看著神威換下來的睡衣上的褶皺，林曉月吐了吐舌頭。媽媽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半開玩笑地說：「神威換衣服的時候我嚇了一跳，身上都是抓痕呢。」
林曉月尷尬地移開視線，嘟囔道：「其實他可以離遠點嘛，他那麼強，一下就能把我拽開……」說到這裡，她停了下來。沒錯，神威明明能掙脫開的——他是特意陪著她的。
媽媽看出來林曉月明白了，微笑著說：「神威是個好哥哥呢。」
「嗯！」林曉月點了點頭，也露出大大的笑容，只是仍然沒法徹底放心。
接下來的生活算是回歸日常，林曉月窩在自己家裡，幫忙照看鋪子，不時幫爺爺跑腿，一起吃飯的時候會嘻嘻哈哈地聊天，天氣還好的時候就會帶著米飯出去玩。
星海坊主最近在幫神威訓練，所以他來雜貨鋪的次數不多，倒是神樂經常來，有時會帶著定春。林曉月會偷偷給她一點零食，然後跟她聊在宇宙裡遇到的事。
神樂每次都聽得很認真，不時還提幾個問題，天真可愛的模樣很討人喜歡。
「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麼好玩嗎？」神樂托著下巴，有些神往地說。
「等你長大了可以自己去看一看。」林曉月正在給米飯順毛，「不過，你也可能會遇到很多不好的事，這都要靠你自己去判斷去解決。」
「聽起來好困難……」神樂趴到了櫃檯上，「晴夜姐姐不能幫我嗎？」
林曉月笑著說：「我也不能總是幫你啊，總得有依靠自己的時候。」
「那麼，朋友呢？我可以拜託自己的朋友嗎？」神樂的這句話讓林曉月一頓，很快又恢復自然：「如果是能夠完全信任的朋友，當然可以啊。」
等神樂離開，林曉月一邊看著外面的雨幕，一邊抱住了米飯，低聲說：「朋友啊。」
如果不是神樂說起，她都要忘了這個。她向來足夠堅強，不依賴別人也能完成很多事，她在現實世界裡有著家人、同學、老師、社團成員……可是她沒有朋友。當然，也有可能有人將她當做朋友，只是她沒這麼想過。反而是穿越後，她遇到了不少可以成為朋友的人。
「黑子、黃瀨、綠間、桃井、綱吉、獄寺、雲雀……算起來還挺多的。」林曉月自言自語地說，「不知道陳伊凡算不算，當初利用了他，真的很抱歉啊，他人還是蠻好的。」
米飯大概是感覺到了她的心情不好，舔了舔她的手指，林曉月被逗得開心，也不管這個了。
隔了幾天神樂又來的時候，似乎很不高興，林曉月遞了棒棒糖過去，她也只是看著不吃。
「發生什麼事了嗎？」林曉月搬了板凳坐在神樂身邊，耐心地問。
結果神樂的下一句話就讓她緊張起來——神樂撇了撇嘴：「最近哥哥變得好奇怪。」
「最近在和爸爸訓練的時候總是會忘記我也在場，好幾次都打得好厲害，如果不是我跑得快一定會被牽連到吧？」神樂認真地想了想，「不過爸爸很高興，覺得哥哥的進步很大。」
星海坊主你心真大……林曉月默默在心裡吐了句槽，然後和神樂聊了點輕鬆的話題，等神樂走了就收拾東西，決定去找神威問問情況。爺爺靠在門框上看著她：「不管不行了？」
「不管不行了。」林曉月回過頭來看著爺爺，笑著說，「他不只是神樂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我可不能在明知道情況不妙的時候，還傻傻地期待著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爺爺抬手拍在了林曉月的腦袋上：「那就去吧，那小鬼也不算壞。」林曉月用力一點頭，跑去找人了。爺爺還站在門口，卻是歎了口氣：「只是，他太強了。」
這句話林曉月沒聽到，也不會有聽到的機會。
林曉月找到神威的時候他就站在空地上，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不過林曉月剛一跑過來，神威就抬起頭朝她看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淡漠。
光是看著這樣的神威，林曉月就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只是他很快又恢復正常，笑眯眯地說：「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幾天不見，你總算長肉了。」
「我在家裡吃得好睡得好不用像在戰艦上一樣忙碌，當然能長肉。」林曉月定住心神，聳肩朝著神威走過去，「你最近都在忙著訓練？進步如何？」
神威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抬起頭看著天空：「戰艦，我倒是想要儘快回到戰艦上去，能夠和別人一起戰鬥，去對付那群宇宙異形都比待在這裡好。不過這裡也有有趣的事，比如從小就覺得非常強的爸爸……只是為什麼，現在總覺得爸爸沒有那麼強了？」
「因為你也變強了，縮短了和叔叔之前的距離吧？」林曉月已經走到神威面前，她拉住他的手，壓低聲音說，「第七師團最近在做什麼你也知道，我們去了只是添亂。」
「會添亂的只有你吧。」神威抬眼看著林曉月，「因為你太弱了，師父才會讓你回來，我只是來保護你的。」這話說得林曉月心裡一寒，慢慢鬆開了神威的手。
「所以，你現在認為，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就可以回到戰艦上，和第七師團一起跟另外兩個師團戰鬥？」林曉月稱得上是一字一頓地在說話。
她表現得這麼明顯，神威也感覺出了異常，不過想了想他還是點頭：「在這裡的生活太無聊了，只有爸爸可以當我的對手……總覺得身體裡有東西在冷卻，又像是在積蓄著什麼。」
「想要參與到戰鬥裡啊，只有在廝殺的時候才覺得有趣，才會興奮起來。」
鳳仙當初的話再一次出現在林曉月的耳畔，她咬了咬牙，剛想對神威說些什麼，就被他打斷。他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眼神發亮，也露出笑容來：「晴夜，你知道嗎？我們夜兔有一個古老的習俗，據說只要殺死自己的親人，就能變得真正強大起來。剛好我也想知道爸爸究竟有多強，雖然這項習俗已經被廢除很久了，但是……我也按照這個習俗來做怎麼樣？夜兔不就是應該強大嗎？」
林曉月的手抖了抖，她猛地扣住神威的兩邊肩膀：「你瘋了！那是你的爸爸！就算你想要變強，也會有別的方法！如果你真的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你要怎麼辦！你的媽媽和妹妹要怎麼辦！」
神威皺著眉，撥開林曉月的雙手，語氣輕描淡寫：「媽媽和妹妹以後可以由我來照顧，再說了，不是有你在嗎？連一整艘戰艦的夜兔你都能照顧好，媽媽和妹妹也不成問題吧？」
會說出這種話來的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林曉月深深地看了神威一眼，然後轉過身淡淡地說：「我不會再管你了，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說完就打算跑回去。
她捏緊了拳，只是步子剛跨出，身後就傳來了神威的笑聲：「晴夜，你果然不擅長撒謊呢，如果真的不打算管我了，為什麼要握拳呢？不是因為生氣，而是想要告訴爸爸我的打算吧？」
「那可不行呢，如果讓他早就準備，我就沒辦法打敗爸爸了。」
「你就暫時休息一下吧，等我完成了弑親，再讓你出來。」
那是林曉月在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段話。
第080章
第080章：接任。
林曉月睜開眼睛，系統提示她神威已經離開了，而且確定不會折返回來確認情況。
「這個傢伙！」林曉月看著自己身上的繩索，綁得太結實了，靠她自己的力量完全解不開。
她確實是被神威擊中暈了過去，不過有系統的説明，她也很快清醒過來，只是一直在裝暈。幸好神威對自己的實力過於自信，才會沒有仔細檢查，沒想過她已經清醒過來，才會這麼簡單就離開。以神威的性格，剛才既然都那麼說了，就不可能再拖延時間，估計回去後就會立刻動手弑親。
那樣的話他還想不想好了！林曉月磨牙的力度又大了一分。
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林曉月深吸一口氣，從地上坐了起來，在周圍找可以用的東西。
神威把她關在了一個不知道哪裡的廢棄房屋裡，夜兔星球上這種地方多得是。畢竟是傭兵一族，大多都是孤身一人，在外面如果出了什麼事，房子就只能廢棄了。
也沒有人會想到霸佔這些房子，它們每一處都如同一座墓碑，在雨天被淋濕，陰沉冰冷。
本來就是冬天，林曉月跑出來的時候雖然穿得厚實，但是也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又被綁著，血液流動不暢，手腳都一陣發冷。系統提示在屋子裡發現了利器，不過距離有點遠，林曉月還得慢慢挪過去，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著實夠嗆。
就在林曉月著急於時間的時候，系統突然說：「你的幫手來了。」
幫手？神樂還是爺爺？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門口傳來「撲通」一聲，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白色的毛團躥到了林曉月眼前，她驚喜得叫了起來：「米飯！」
緊跟著，米飯也隨著她的這聲喊撲到了她的懷裡，窩著不動了。
林曉月的焦急被它的舉動沖得所剩無幾，她哭笑不得地抬了抬大腿：「你是來睡覺的麼？」
米飯抬起腦袋看了看她，然後又把腦袋轉過去，似乎想要繼續趴著睡覺。林曉月直接把它從腿上抖下去了，然後努力半天把雙腳湊到它旁邊：「快幫我把繩子啃了！」
她被綁著的是腳腕，只要能夠恢復行動力，她就能自己解決手上的繩結。
還好米飯向來聰明，對著繩子看了一會兒，就乖乖趴上去啃了，速度還挺快。
等林曉月腿上的繩子鬆開，已經過去大約五分鐘了，她對著米飯丟下一句「你回家去」，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就跑了出去。系統早就調查好了最佳路線圖，就算以林曉月目前的實力，也能在十分鐘內趕到神威的所在地，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上。
她會被神威打暈也是有原因的，知道了神威當時的打算，要離開根本不可能。她一直都表現得與神威的想法相反，當時就算附和神威的觀點，也會被懷疑然後想辦法把她關起來吧？
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乾脆點，直接被打暈還能瞞得過去。
後頸還有點發疼，林曉月也顧不上了，她的雙手還被綁著背在身後，跑起來跌跌撞撞的。
不過好歹是找到了星海坊主，同時也看到了他鮮血淋漓的左肩，肩膀以下已經被斬斷了。而神威正半跪在他的前面，身上的傷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到底是來晚了一步。林曉月穩住身子，看到神威重新站了起來，朝著星海坊主打了過去，想都沒想就將腳邊一個石子踢了過去，目標是神威的臉。
正中紅心，攻勢也因此一緩。林曉月在踢出石子的同時也朝著兩人跑了過去。
星海坊主的動作並沒有停，在她趕到的時候已經用傘劈了下來。
系統幫忙測算好了位置，林曉月趕到的時候不僅將神威撞了出去，順著後背筆直地劃下的傘尖也將繩子割開了。林曉月疼得咬緊了牙關。因為重心不穩，她沒有完全做到系統的指示，也就沒能剛好只是割斷繩子，連後背和手掌也被割到了，身體倒是穩住了。
她挺直脊背，甩掉手上的繩子，也將不斷湧出的鮮血甩了開來。
林曉月已經懶得包紮了，只是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語氣柔了幾分：「神樂，去看著你家爸爸別讓他再暴走，對他來說，你的阻止會比我的阻止要有用得多，至於這邊……」
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猛地朝著斜後方一腳踢了過去，被撲過來偷襲的神威輕鬆架住，緊跟著又有一隻手從下方刺了過來，即使林曉月及時側過頭，還是被掌風在臉上割開了一道口子。
「晴夜姐姐！」神樂抱著星海坊主的大腿，又看到林曉月這邊的情況，嚇得叫了起來。
「別管我！」林曉月吼回去，眼神也淩厲了幾分，「我今天倒要看看自己會不會死在這裡！」
戰鬥這種事很神奇，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情況並不少見。林曉月再怎麼說也在上一個世界戰鬥了那麼多次，就算體質再弱，技巧也不會忘。論起戰鬥經驗，其實她並不比神威少到哪裡去。這輩子雖然不能戰鬥，但是跆拳道的招式套路她都有恢復練習，也不至於太差。
可是和神威相比，她還是有比不上的地方——她不會對神威真的動手，只是在纏鬥而已。
「神威，清醒一點！」
「在跟你打的不是星海坊主！」
「你有沒有看到神樂都被你嚇哭了啊！」
林曉月萬分懷念少年漫主角的嘴炮，這一招她用起來壓根沒用，因為神威根本不聽她的話，只是不停地攻擊著。後背和手掌的傷口還沒有處理，血液的流失讓她有些暈眩，偏偏在星海坊主面前，她也沒辦法讓系統幫自己治療，只能咬咬牙，繼續硬撐著。
瞥到神樂驚嚇的表情，林曉月歎了口氣，猛地抬高聲音：「打暈他！」
這句話是對星海坊主說的，至於他會不會照做——林曉月已經用實際行動逼著他做了。
神威醒過來的時候，邊上只有晴夜的爺爺，還有躲在門後面的神樂在看著他。
他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就是：「失敗了啊，好可惜。」
「你打到後來記得你做了什麼嗎？」爺爺的語氣很平靜。
「不記得啊，只知道我被打暈過去了，那就是輸了嘛。」神威按住自己的額頭。
他確實記得不太清楚，當時只是順應著自己的想法，想要和星海坊主決出勝負生死。好像有誰在阻止他，一直在他耳畔叫嚷著什麼，但是他都聽不清楚，現在也已經無所謂了。
站在門外的神樂突然喊了起來：「可是晴……」
「神樂！」爺爺難得嚴厲的語氣讓神樂閉上了嘴，卻還是不甘心地看著神威，眼睛裡也漸漸彌漫開來一層水霧。她抽噎著，問道：「哥哥，你為什麼要對爸爸那麼做？差一點你就死掉了啊……爸爸當時也好可怕，我攔住他了，他還是想要動手……」
「因為我們是夜兔啊，本來就應該為了變強而戰鬥——賭上性命去戰鬥。」神威臉上還掛著笑，「在那個時候，全身的血液都因為戰鬥灼燒起來，熱得發燙，那種感覺才算是真正活著啊。」
這種話神樂完全不明白，她只是扭頭跑了出去。
神威放下手，扭頭看向爺爺笑了笑：「對了，之前晴夜想阻止我，被我關到一個舊房子裡去了，現在……」「她已經先回春雨去了。」爺爺生硬地打斷他的話，「她被你氣到了，等再見到的時候，你最好立刻道歉。」神威笑眯眯地拖長聲音答應了一句，爺爺便起身出去了。
林曉月也覺得神威需要向自己道歉，不過在那之前她還得多養幾天傷。
鳳仙來看她的時候，就差在臉上寫著「興致盎然」這幾個字了：「雖然整個第七師團的人都把你和神威當做兄妹，但是看來你們兩個離兄妹還差了很多啊。」林曉月想要翻白眼，最終只是閉著眼睛不說話，竭力營造出「你好煩給我滾遠點神威是誰我不認識他」的氣氛。
她確實想跟神威斷絕關係，不過現在還太早了，光是多羅和商業聯盟的事她就放不下。
等鳳仙走了，林曉月才呼了口氣。原本窩在旁邊的米飯跳到了床上，拿腦袋蹭著她的臉。
「我跟神威本來就不是兄妹。」林曉月望著天花板，「如果換了神樂過來，恐怕只要開個嘴炮就能讓他停止殺戮吧？我就不一樣了，只能靠著腹部被開了個大口子來止住他的行動，好讓星海坊主把他打暈過去。話說被一條胳膊貫穿的感覺真糟糕啊，差點就真死了。」
還好當時有系統在，及時將致命的部位治好，就算請醫術再高的醫生來看，也只會以為她的運氣很好避開了致命傷。她就算疼得再厲害也沒有用止痛藥，就怕不小心睡過去。等跟爺爺交代清楚了，她趕緊搭乘專門的飛船回了春雨，一回到戰艦上就昏睡了好幾天。
如果不是當時看她傷得厲害，林曉月懷疑爺爺都想要再打她幾棍子。
「算了，到時候還得應付神威呢，我還是好好休息吧。」林曉月重新閉上眼睛。
回到第七師團的戰艦上時，神威覺得其他人看著自己的眼神不太好，想想也是，晴夜先他回來，大概把他弑親的事跟別人說了吧？也難怪會有這種眼神。他很無所謂，按照規矩先去看了鳳仙。
鳳仙果然知道弑親的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卻是笑了起來：「你發生了什麼我不管，只是以後你就只能待在春雨、為第七師團效命了，既然如此，就想辦法把那位副團長擺平吧，總那麼躺著也是個麻煩。」說到麻煩的時候，鳳仙看著他的眼神更讓神威覺得古怪。
神威挑了挑眉：副團長不是晴夜嗎？說她躺著是怎麼回事，因為他做了那些事在生氣？
他很快就知道了情況——往常滿是油墨味、書卷氣的房間裡，現在到處都是刺鼻的藥味。
床上躺著的人在門打開的瞬間便睜開了眼睛，支起身子來盯著他，眼神既不像以往那樣親切，也沒有冷漠到把他當作敵人——就像是在面對戰艦上隨便哪個夜兔一樣。
「歡迎回來。」非常平淡的語氣，只是看著晴夜臉上那道結痂的細長傷口，神威忽然覺得這句話透著冷意。他歪了歪頭，又好好地打量了一番晴夜。不止是臉上有傷，身上大概也有，他看到衣領處露出來的繃帶了，從包紮方式來看，上半身也有傷。
「你怎麼幾天不見就受傷了？被那兩個師團的傢伙偷襲了？」神威剛想坐到床邊，米飯就朝著他蹬過來，齜著牙，似乎隨時都想咬他一口。他看著米飯的反應，突然猜到了什麼，跟著指了指自己：「還是說，你是因為我受傷的？」
「背上一道從上而下的裂口，險些就傷到脊椎，那我就要全身癱瘓了。」晴夜的語氣還很平淡，「小傷口就不算了，最明顯的是臉上，希望不要留疤，最嚴重的傷口是這裡。」她直接拉起了上衣，露出腹部來。理應是一片光滑柔軟的位置，被雪白的繃帶包圍，正中央還有著斑駁血跡，光從血跡的大小就能看出來傷口有多大。
晴夜的語氣裡多了一絲諷刺：「我真該高興自己還活著，你說呢，神威？」
不等神威再問些什麼，晴夜就已經搶先開了口：「背上的傷口是星海坊主造成的，其他的就是你了。你的運氣的確不好，兩次弑親都沒有成果，不過我也不算是你的親人吧？」
說完她又重新躺下，用被子蓋住頭，聲音悶悶的：「你可以回去了，跟鳳仙說，我的傷大概還要三天才能好，有什麼事都等三天后再說。還有，你不用在意我的死活，那時候就算我不上去攔住你，星海坊主同樣可以把你打趴下，而且有神樂在，她也不會看著星海坊主將你殺死。」
「我只是多管閒事，把自己當做你的妹妹，以為自己可以做到，自作多情了而已。」
林曉月是故意這麼說的，她就是想刺激一下神威。爺爺當初說她能夠做到把神威拉回來，可是她現在一點兒把握也沒有，也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她大概做不到的吧？說什麼妹妹，也只是關係更好點的普通朋友，從種族上來說就不一樣。夜兔就算長得再像是人類，也流著和人類不一樣的血，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說白了，林曉月現在的想法非常消極，她不想幹了。
接下來幾天神威都沒有來找過林曉月，她也就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地當她的副團長，不過心裡想著的卻是另一碼事：要怎麼做從第七師團離開呢？
鳳仙他一直都不想要被困在戰艦上，只是他還需要率領這些夜兔。夜兔向來只認可強者，其他人來管事的話絕對不會有人同意，除非強大到被所有的夜兔承認。
地球啊，她也想去這個世界的地球上看看呢。林曉月想著，將筆尖戳在紙張上。
說起來，明明神威才做過弑親這種事，鳳仙對他的教導反而更加認真，也不怕被他偷襲殺掉……嗯？林曉月皺眉，覺得自己大概把握到了什麼重點。
只是不等她細想，就有夜兔來彙報消息：「鳳仙大人又去地球了。」
林曉月擺了擺手：「這種事不是習慣了嗎？在他回來前我會處理好事務的。」
「可是……」夜兔難得有些支支吾吾的，林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夜兔跟著說的話讓她眼前一黑，差點就掀桌了：「可是鳳仙大人說，他不會回到第七師團了，以後第七師團的師團長就是神威大人了。」
「哢嚓」一聲，林曉月直接掰斷了手裡的筆，皮笑肉不笑地說：「不會回到第七師團了？讓神威當師團長？」她猛地拔高聲音，「讓兩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孩子管理一整艘戰艦的夜兔，還要當好春雨手中的武器，他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吧！」
夜兔滿頭大汗：也就副團長敢這麼說鳳仙大人了吧？
林曉月扔了斷筆，從桌前起身就往外走：「神威在哪裡？」
「師團長的辦公室。」夜兔飛快地回答道。
等林曉月看到神威的時候，他正坐在辦公室裡那張大大的方桌上，無聊地晃動著雙腿。見到她的瞬間，神威的眼神閃了閃，然後舉起右手對著她打招呼：「晴夜，從今天開始請多指教。」
「指教你個大頭鬼！」林曉月一把摔上辦公室的大門，跟在她身後的夜兔被砸到了鼻子，鬱悶地站在外面不說話了。於是，辦公室裡只剩下神威和林曉月兩個人。
「你要當這個師團長嗎？」林曉月平復了一會兒呼吸，才冷靜下來問道。
「要當啊，」神威還是那張笑眯眯的臉，「師父他把第七師團都交給我了嘛，你看，我一瞬間就升到了師團長的位子。要成為海賊王的話，這才是剛剛開始呢。」
他居然還記得當初說要當海賊王的事……林曉月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復正常，迅速追問道：「那你知道戰艦的情況嗎？知道遇到戰鬥時應該怎樣派遣人員嗎？知道春雨的元老院有多不好對付嗎？知道其他師團對第七師團抱有什麼態度嗎？這些你都不知道，要怎麼當好一個師團長！」
「但是有晴夜在啊，」神威歪了歪頭，「只要晴夜知道就好了，這些事你能處理好。我只想要好好地戰鬥，成為最厲害的海賊王。」他睜開因為微笑眯起的眼睛，注視著林曉月，伸出手來：「晴夜你會幫我的吧？不會像師父一樣丟下我跑掉吧？」
林曉月沉默了片刻，沒有去握住神威的手，而是突然就地單膝跪下，低著頭說道：「從即日起，晴夜會以副團長的身份，協助神威大人做好春雨第七師團的師團長的工作，讓第七師團成為春雨手下最強的師團。同時，也會讓神威大人成為最強的海賊王。」
神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快地說：「那就拜託你了。」
聽到這樣的回應，林曉月只是從地上站了起來，也不多看神威一眼，徑直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還不忘記將門帶上，一舉一動都堪稱最優秀的部下。
米飯跟那個夜兔一起坐在門外，拿夜兔的鞋子磨著爪子。看到林曉月出來，它立刻跑到了林曉月跟前，努力想順著林曉月的褲腿往上爬。林曉月蹲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去抱住米飯，它就猛地跳進了她的懷裡，重量壓得她身子一歪，還好她及時穩住了。
「你也長得很大了。」林曉月抱著米飯站了起來。
「都過去了這麼久，長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她說著，到底是回過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大門，似乎她能透視到裡面的情況——也只是似乎罷了，她並不知道神威現在是什麼表情。
「不過，誰都會長大的。」自言自語地丟下最後一句話，林曉月就離開了。
辦公室裡，神威也收回了看著大門的視線。
他剛剛接任鳳仙的工作，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夜兔們不會不服他，不然可以挨個揍過去，就算是單挑多他也不在乎。只是其他的事就得要晴夜去處理了，他還很擔心晴夜會因為之前的事生他的氣，跟鳳仙一樣選擇離開呢……不過，她知道春雨那麼多事，元老院不可能放任她離開。
晴夜那麼聰明，一定能想得到這一點。所以，她會留下來，並不是因為他，也不是因為她捨不得戰艦上的其他人，只是因為不想死於非命而已。
神威繼續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子上，雙腿繼續搖晃著，卻是慢慢停了下來。
險些殺了晴夜的事，他沒有半點印象，所以偷偷去看過晴夜換藥。在那樣瘦弱的身體上，卻有著那麼多的傷口，後來也留下了不少猙獰的疤痕。
晴夜本來最喜歡穿著鬆鬆垮垮的衣服，她說穿起來比較舒服，現在卻總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除了手和脖子以上，幾乎看不到露在外面的皮膚。
如果不是臉上的疤痕消掉了，說不定她還會找個面具給自己戴上。
回來都這麼久了，他除了回來第一天和晴夜見過面，今天這才是第二次。不可否認，他剛才見到晴夜的時候很高興，而且她也用平常的語氣跟他說話，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可是……
神威看向剛才晴夜跪著的地方，他的確把晴夜當做妹妹看待，幾乎是從小就看著她長大，平時也照顧著她。可是他險些親手殺死了自己保護疼愛了這麼多年的人，這也算是弑親了吧？
所以晴夜才會用那樣的態度對待他，只把他當做未來的上司和需要輔佐的物件，而不是哥哥。她說會以副團長的身份，那就只是把自己當做春雨的副團長，這是工作，和感情無關。
嘛，這不也是剛好嗎？親情那種弱小的東西，他已經不需要了。
神威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穩穩地站在地上，環視了一圈這個師團長的辦公室。鳳仙走得突然，他的東西都還在這裡沒有收拾，神威叫了人來，將所有的東西清理乾淨。
從今天起，這裡是他的地方，不需要任何別人的東西的存在。
第081章
第081章：蒙布朗。
第七師團最近好拼——整個春雨都是這麼想的。
夜王鳳仙雖然光明正大地離開了第七師團，但是算不上完全地脫離春雨。他在地球還有吉原這條花街，春雨會為他帶去不少被賣掉或者被拐騙的小女孩，從地球人手中牟取情報和金錢，轉生鄉也能在地球銷售，可謂是一舉多得。所以元老院對他的擅自做主也視而不見，現在發現他留下來的徒弟也能代替他帶領第七師團戰鬥，又有那個地球人小女孩幫忙，就更加滿意了。
而要獲得元老院的滿意，神威和林曉月都不可或缺。
「第三師團那群傢伙的腦子被豬拱了嗎？！」從副團長的辦公室傳來的怒吼，對第七師團的夜兔來說已經習以為常了。最近的頻率已經降低很多，他們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林曉月從抽屜裡摸出一顆潤喉糖丟進嘴裡，被薄荷清涼的口感刺激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她狠狠地將手裡的文件拍在桌子上：「既然不是負責戰鬥的師團就不要拿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我們！第七師團的經費哪裡多了！光是這幾百人的吃飯錢就夠多了，信不信我到他們的艦隊上哭窮去！」
「如果副團長你真的去了，一定要帶上團長。」幫忙算帳的夜兔欲哭無淚，「這個月光是團長就吃掉了五分之一的糧食啊！」就算夜兔的食量大，也不是這麼大的啊！
「有本事你們就去跟他搶飯啊！」林曉月還在氣頭上，吼完這句話就拽過外套披在身上，飛快地跑到了團長辦公室。剛踹開門，就有一支飛鏢擲了過來，林曉月偏過頭躲開，沖上去把還坐在桌子上的神威揪了下來：「跟我去第三師團！那群傢伙要跟你搶飯吃了！」
剛想說無聊的神威立刻來了精神：「第三師團？能把他們揍一頓嗎？」
「不能！」林曉月瞪著他，「我們起碼要在那裡待上一周，給我吃窮他們！」
這也算不上心血來潮，第三師團在春雨裡的工作就是負責各種金錢交易，用林曉月的話來說就是一群斤斤計較的吝嗇鬼。第七師團負責戰鬥，各項開銷極大，每次元老院下發預算的時候，第三師團就會針對第七師團說出各種風涼話，對經歷過黑手黨家族的林曉月來說，還真是非常眼熟。
上個月下發的預算就比原本要少了大約十分之一，簡直是逼著第七師團去搶劫的節奏。距離下次預算發放還有幾天，第三師團現在鬧著要給自己添加預算，擺明瞭要從第七師團這裡搶。
林曉月當然不能明面上和第三師團開戰，他們都是春雨的下屬師團，這麼鬧只會讓元老院對本來就樹大招風的第七師團更加忌憚，林曉月可不希望夜兔變成狡兔。
現在她會拉著神威去第三師團，是為了談判。
最近第三師團在打著一顆小星球的主意，那顆星球上出產的某種礦物，如果由星球上專門的人員進行開採雕琢，會是無色的晶體。被不同的人佩戴後，會產生不同的顏色。對各個星球的貴族來說，可謂是非常珍貴的首飾。只是這顆星球的王族比較死腦筋，認為每年只能開採固定的數量，否則就會引來神罰。雖然物以稀為貴，但是第三師團只能看得到眼前的利益，打算強搶了。
「那群傻子！」林曉月坐到宇宙快艇上的時候，還在暴躁，「慢慢來吊著那群貴族的胃口有什麼不好，偏要採用極端手法！好好合作就不行嗎！」
「我們可是宇宙海賊啊。」神威懶洋洋地說，「對春雨來說，這才是正確做法。」
林曉月扭頭坐在她身邊的神威，表情嚴肅：「你快點成為海賊王吧，然後我就能把整個春雨變成合法的宇宙貿易商了，再成立宇宙護衛組織，你想到哪個戰亂頻繁的地方打架都隨你去。」
神威笑出聲來，舒舒服服地往座椅裡縮了縮身子：「那你就等著吧。」
過了三分鐘，沒聽到旁邊的人的回答，神威詫異地扭過頭，就看到晴夜已經歪著頭睡著了。
又有黑眼圈了啊，神威看著晴夜眼睛下面愈發濃厚的黛色，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戳上去了。他已經有幾個月沒和晴夜坐在一起了吧？平時都是公事公辦的模樣，他也很少去她的房間。
只是經常聽到其他夜兔說些關於晴夜的話，什麼「昨晚我起來上廁所還看到副團長坐在食堂裡喝咖啡呢」，或者是「別去副團長那邊，她剛清算完下個月需要補充的物資」……每一個聽起來都不像是晴夜這個年紀應該做的事。相比之下，他每天的生活倒是足夠悠閒。
神威遲疑了片刻，還是將手指戳在了晴夜的腦門上，動作很輕。
到達這顆叫做蒙布朗的星球上時，林曉月有點餓，這顆星球的名字讓她聯想到了法國甜點。剛好來之前她還沒吃飯，只剩下那顆薄荷糖還剩一點兒甜味，咂咂嘴也就沒了。
這裡的天氣極好，季節不清楚，不過光照充足又不會過熱，一眼望去居然是滿滿的青綠。
「這裡超級棒！」林曉月很開心，看到腳邊同樣歡快地直蹦噠的米飯時，心情更好了。
「哪裡好了？」神威的心情和林曉月相比是兩個極端，他撐開傘遮擋太陽，可是因為角度的問題還是能曬到手，眉頭都快皺得能打結了，只想著趕快到沒有光照的地方去。
林曉月聳了聳肩，從口袋裡掏出一卷繃帶來，然後給神威的手纏上。
「幸好在來之前我查了一下蒙布朗的氣候情況，否則你現在就要被曬死了吧？」林曉月將繃帶放回口袋裡留著備用，又轉過身繼續走，「第三師團的人已經來接我們了，趕快過去吧。」
神威看了看手上纏得一絲不苟的繃帶，又看向林曉月的背影，最後只是安靜地跟了上去。
第三師團的師團長是個光從外表來看就足夠陰險的綠發眼鏡男，臉型又瘦又長，簡直像是耗子。林曉月沒少在元老院召開的師團長會議上跟這傢伙唇槍舌戰，一見面就勢如水火。
因為關係不好，兩人互相的稱呼也夠簡單生疏，一點兒也不客氣。
「三團長，好久不見了，你打洞的壞習慣治好了嗎？」
「哪有的事，七副團，我看你才是需要多喝點牛奶。」
神威在邊上看著這兩個人笑著對話，有種入冬了的錯覺。
三團長的視線很快投到神威身上：「想必這位就是第七師團的團長神威了吧？還是初次見面呢，春雨的雷槍，真是久仰大名了。只可惜被七副團一直瞞著，還以為她才是團長呢。」
林曉月笑容不減：「哎呀，我哪裡能當得了團長，團員們服的可都是團長大人。我只不過是幫忙處理一些團長大人厭煩的老鼠，這不，眼前就有一個呢？」想要挑撥她和神威的關係，讓神威懷疑她是不是想要代替他成為第七師團的團長？未免也太天真了。
這話一說完，三團長後面跟著的幾位隨從就騷動起來，看著林曉月的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如果不是有神威在，林曉月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撲上來的眾人撕成碎片。
「三團長？」神威笑眯眯地開了口，「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三團長很想咆哮，不過仔細想想，說不定這是個拉攏神威的好機會。畢竟是夜兔，在勾心鬥角上玩不過他，只要能把七副團那個小丫頭解決了，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之前三團長也聽說過夜兔食量巨大的事，對此早有準備，立刻跟神威一起去吃飯了。
神威走了幾步，後面沒人跟上來，回頭看了看：「晴夜？」
林曉月低頭抱拳：「團長大人請放心地隨三團長去享用午餐，我想要先在王城裡逛逛，瞭解這顆星球的情況，好為接下來的貿易做準備，午餐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
不管是從剛才開始的「團長大人」的稱呼，還是這種恭敬的姿態，都讓神威很不自在。只是他也知道晴夜這麼做一定有她的打算，便點了點頭，跟著三團長走了。
這次跟著林曉月和神威出來的夜兔只有一個，還是林曉月特意找的看起來比較平凡的類型，一般夜兔的長相，說句不好聽的，真的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怎麼看都殺氣騰騰。
神威用不著護衛，這個夜兔就跟在了林曉月身邊。
「副團長，剛才那個三團長，是不是在挑撥離間？」跟著的夜兔也就二十來歲，平時用的是青色的傘，大家都叫他阿青，至於真名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能看得出來這一點，你倒是不錯。」林曉月挑眉，「不過不用在意，那只耗子把我和神威之間的關係想得太複雜了，並不是我在控制他，而是春雨在控制我而已。」
後半句話對阿青來說就不好懂了，林曉月也沒想過他能懂。她只是伸了個懶腰，然後笑嘻嘻地對阿青說：「走吧，我們去吃午飯，我聽說這顆星球上的碳烤麵包味道不錯。」
蒙布朗星球上的人們和地球人的差別不大，只是他們每只手上都只有四根手指，不存在小拇指，所以也很好區分。他們的性格大都開朗熱誠，也很友好善良。
林曉月去兌換這裡的通用貨幣時，還被誇獎了說「這麼小就能自己來銀行了真厲害」。
阿青在後面看得嘴角抽搐不止：他們家的副團長被摸頭了！被誇獎了！
碳烤麵包的滋味的確不錯，旁邊同樣享用著剛出爐的麵包的客人，不僅教林曉月往上面塗抹特製的果醬，而且大方地給出了自己的蔬果切片，讓她夾著一起吃。
「真是顆好星球，星球上的人也非常讓人喜歡。」林曉月吃飽了，阿青還在往嘴裡塞，旁邊的人一邊驚呼一邊幫他計算吃下去了多少麵包，每當他又拿起一個，就會博得一陣喝彩。
等阿青吃完，店主姑娘還興高采烈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表示自己的麵包能被他這麼喜歡，讓她非常感動，等下次他來，一定會努力做出更好吃的麵包。
「每個人都很有意思。」阿青打了個飽嗝，想到剛才店主姑娘的擁抱，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泛紅的臉頰，「如果以後還能來這裡就好了，都不把我們當天人看呢。」
「來過這裡的人，一定都是這麼想的。」林曉月抬頭看了一眼萬里無雲的天空，「所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美好的星球被春雨因為一種礦物就毀掉。」
「果然還是去算計那只耗子吧，反正他也算計了我們不少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7
第082章
第082章：合作愉快。
林曉月轉得差不多的時候，神威也在三團長特意準備好的餐廳裡吃著美食。
三團長抹了一把汗，心裡拔涼拔涼的：光是一個神威就這麼能吃了，其他的夜兔每個月要吃多少才夠啊？第七師團的戰艦上，倉庫裡裝的其實都是糧食吧？
這種時候他倒有點同情林曉月了，那麼一個小女孩，要怎麼搶得過一群夜兔？
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念頭甩了出去，同情歸同情，在權力上他可不會退讓半點。
他搓了搓手，對著把最後一個盤子扔到盤子山上的神威，殷勤地問道：「神威團長，你對今天的午飯還滿意嗎？」他可是為了拉攏這位春雨的雷槍，找了蒙布朗上最好的廚師來，花了不少錢！
神威扯過餐巾抹了抹嘴，然後笑眯眯地說：「很滿意啊，不過我聽說這裡最著名的是碳烤麵包，不知道三團長能不能給我弄一份來？」
你都吃完了才跟我說想吃碳烤麵包？有那麼一瞬間，三團長很想這麼吼，不過考慮到戰鬥力上的差距，他還是撐著笑說道：「既然神威團長你都這麼說了，我這就叫人……」
「團長大人，」門外有人敲門，神威聽得出來是阿青的聲音，「副團長讓我帶了這顆星球上最好的麵包店的碳烤麵包過來，你要不要吃吃看？」
「那還不快進來。」神威扔掉了餐巾，拍了拍餐桌。
三團長氣得咬牙切齒，不過在聞到碳烤麵包的穀物香氣時，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一中午都沒怎麼吃，心思都放在跟神威套話上了，只是神威吃得太專心，完全沒在意他的話。
一頓美食吃得心不在焉，當然嘗不到其中的滋味，反倒是被各種香氣堵塞了鼻子。
現在突然聞到碳烤麵包樸素卻香甜的氣味，他反倒被喚醒了胃裡的饞蟲。
阿青裝作沒看到餐桌上的盤子山，直接把手裡拎著的紙盒打開，香氣頓時又熱烈了幾分。
「對了，這是副團長推薦的幾種搭配麵包吃的東西，這是星球上人們特製的果醬，這是從艦上帶來的蜂蜜……還有這個。」阿青頓了頓，「當地特產的牛奶，據說鈣含量非常高。」
神威的笑容有片刻的遲滯，很快又恢復正常。晴夜這傢伙，又在戳他的短處！
用午睡的藉口打發了還想要和他「聊天」的三團長，神威問了位置就去找晴夜了。等到了晴夜的房間門口，他就看到了橫躺著的米飯，眯著眼睛像在睡覺。
神威蹲了下來，笑眯眯地去揉米飯腦袋上的頭髮：「喂，米飯，你家主人在裡面嗎？」米飯睜開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又重新閉上眼睛，身子一點沒挪開。
看來晴夜在裡面，只不過在睡覺，不然的話米飯也不會擋在這裡。神威聳了聳肩，轉身本來打算回自己的房間，想了想卻去找了阿青——還是去問問他們外出的這段時間做了什麼好了。
林曉月睡醒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或許是因為這顆星球給她的感覺十分安寧愉快，所以昨晚難得睡了個好覺，儘管睡眠時間有些長，她也不覺得頭暈，反而神清氣爽。
洗漱完畢，她打開房門，接住撲進她懷裡的米飯，帶著歉意說：「對不起，昨天睡得太多了，都忘記你還在外面了。一晚上待在外面還好嗎？晚上有人問你吃東西嗎？」
米飯只是蹭著她的下巴，沒有別的反應。林曉月被它蹭得有些癢，笑笑就帶它去吃飯了。
來到餐廳的時候，正好神威和三團長也在，阿青則是守在門旁，看到她後打了聲招呼。林曉月回了一句，然後把米飯放在地上，自己坐到了神威的下手位置：「早上好，團長大人。」
神威沒答話，林曉月可不是喜歡客套的人，會這麼做只是在外人面前該有的表現而已。而三團長看到他的反應，自以為是地當做了冷淡，對著林曉月扯了一下嘴角：「早上好呢，七副團，看來神威團長對你的晚到很不滿意。明明是副團長，卻比團長還晚到……」
「團長大人，今天我們該商量正事了。」林曉月就當自己沒聽到三團長的話。
「嗯。」神威扔掉了手裡的盤子，看著三團長，笑得不見眼，「就少說廢話了，三團長是想怎麼處理這顆星球上的礦石呢？真的打算硬搶嗎？」
本來三團長還在因為林曉月的態度不爽，聽到神威的話立刻嚴肅起來：「當然！誰叫這顆星球上的原住民太蠢，有錢都不知道怎麼賺，守著那種舊得發黴的思想，什麼用都沒有！」
林曉月慢條斯理地咽下一口飯：「在那之前，三團長做好調查了嗎？」她放下勺子，抬頭看向三團長，笑容不變，「這種被他們稱作卡菲的礦石，雖然有著我們都知道的神奇效果，但是只有蒙布朗專門的寶石工匠才能加工。就算我們擴大了開採量，成品也不能迅速產出。」
「只要給他們錢就好了！」三團長陰險地說，「或者用各種手段去威脅……」
「不行。」林曉月說得平靜，卻有種斬釘截鐵的意思，「那些寶石工匠都是從小挑選出來的，都有著最為純淨的心靈，這正是他們能夠在雕琢過程中賦予晶體無色的原因。如果你真的用金錢和威脅讓他們屈服，那麼也就不存在用於銷售的卡菲了。」
「說白了，如果不是因為卡菲具有變色的特性，充其量只是普通的寶石，賣不到那個價格。難道三團長你想要看著本能賣出天價的卡菲，變成貴族手中不值一提的便宜貨嗎？」
神威側過頭，看著說完那些話後就在安靜地喝牛奶的晴夜。
又來了，那種感覺又出現了。晴夜這傢伙，每次在他熟悉了的時候，就會再次變得陌生起來。她分明還沒有他大，卻遠比他成熟，總讓他有一種來自別的方面的挫敗感。
他知道自己走的路和晴夜完全不一樣，可她還是走得太遠，根本看不到背影。
「那你說要怎麼辦啊！」三團長氣得直拍桌子，這些事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在林曉月來之前，他被蒙布朗的王族的態度氣得夠嗆，才會想要不管不顧地去做。
林曉月和神威的到來起到了緩衝的效果，不過林曉月也是想借著自己和三團長之間的矛盾，繼續刺激他，好讓他把這次的事交給第七師團——看，這不就是機會了嗎？
她彎起嘴角：「如果三團長願意的話，不妨讓我們第七師團來試一試談判。還請三團長放心，就算第七師團成功了，送回元老院的報告上也少不了第三師團的誇獎，獲得的利潤也是一樣。」
三團長迅速冷靜下來，進入商人模式：「這種事向來都是春雨總體收六成，剩下的五成由負責的師團享有，我要占……」「等談判成功了再來討論這個也不急。」林曉月喝完了牛奶。
這個小丫頭果然一點都不可愛！三團長氣得臉色發紫，搞得他唯利是圖一樣！
「接下來呢？」神威走在林曉月邊上，漫不經心地問。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不過什麼意思林曉月卻很明白：「我們去找蒙布朗的王族，既然要談判，就該拿出合作方的誠意來。我昨天已經以你的名義給王族遞了信件，國王今天會召見我們。」
神威皺了皺眉：「好麻煩，對這麼一個小星球的國王有什麼好客氣的？」
「就算我不玩政治，也知道要給足對方面子，才好進行下一步。」林曉月聳了聳肩，「你要學的還多著呢，未來的宇宙最強海賊王。畢竟就算是海賊王，也需要很多別的東西啊。」
這次的談判的確要順利很多，林曉月本來就沒打算按照三團長的想法來，她昨天也問了不少事，知道卡菲的礦石產量和整個星球一年能夠完成的首飾數量。雖然她知道的肯定不是全部，但是好歹也有幾分底氣，能談得起來——還真得感謝蒙布朗這些老實的人們。
林曉月並沒有因為自己利用了他們而感到愧疚，如果她不這麼做，蒙布朗就會遭遇春雨的攻擊，到那個時候可就不只是利益上的損失了。抱著保護的想法去做，國王也能感受到她的誠意。
「沒想到你在這個年紀就能做得這麼好，恐怕連我的外交大臣，都不能做得比你更好。」國王在談判結束後，這麼感慨道。說著他看向了神威，如果不是這個男孩傳來的危險感，恐怕在見到林曉月的時候，他就會覺得對方在開玩笑，沒法認真去對待吧？也不會談判成功。
林曉月眨了眨眼睛：「哪有的事，我只是知道得更多些，才能給出雙方都滿意的方法。」
她想出來的辦法其實有點缺德，蒙布朗雕琢的卡菲首飾，的確每件都是精品，可是這麼一來想要攀比的貴族，就只能靠顏色了。這本來就是每個人特有的，要比也沒有合適的標準。
既然如此，那就制定出攀比的標準吧——將那些不被工匠大師看得上眼的原料分級，再由還沒有出師的工匠學徒進行雕琢。學徒們欠缺的只是技術，不會影響到卡菲的顏色。
這麼一來，就多了等級不同的卡菲和精美程度不同的首飾兩條標準，同時也解決了數量的需求，足以讓那些貴族去慢慢玩了。也幸好蒙布朗的工匠們有著自己心中的價值標準，不會因為金錢的變化而改變，不然這種方法也會讓工匠們之間產生攀比之心，反倒會麻煩起來。
「就是這樣。」林曉月將和蒙布朗訂下的談判合同扔給三團長，後者趕緊手忙腳亂地接住。
看完合同上的內容，三團長真想把林曉月的腦殼撬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用這種方法，光是在拍賣行都能賺到一大筆，就算只有四成……」
林曉月打斷了他的話：「四成？那四成裡面，我們第七師團要占三成！」
「想得美，卡菲明明是我們第三師團找到的！」三團長不甘示弱。
「如果不是我想出來的好辦法，你能有得賺？賠不死你！」林曉月拍桌子。
看著吵得熱鬧的晴夜和三團長，一直充當背景板的神威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不過，他的手上卻在輕輕敲著一個方形小盒子的盒蓋——這是國王在他離開前給的禮物。
他打開來看過，是一對項鍊的墜子，都是用卡菲雕琢出來的，造型精緻又優雅。
神威看了一眼晴夜，將盒子揣回兜裡：還是先讓他玩一陣子再送人吧。
第083章
第083章：還不到時候。
從蒙布朗回來後，林曉月和神威的關係又回到了日常的工作關係。這次和第三師團的合作，最後以雙方對半平分剩餘的四成利潤告終，對向來只出不進的第七師團來說可是一大進步。
有錢能花，林曉月就不用把大部分的經歷浪費到財務上了，總算能悠閒起來。
「於是那傢伙休閒的方式就是離家出走嗎？」神威彈了彈指間捏著的一張紙條。
自從蒙布朗那次後就升任為林曉月的專屬助理的阿青滿頭大汗，他也受驚不已好嗎？早上去找副團長的時候房間和辦公室裡都空無一人，只在辦公桌上留了一張寫著「我出去玩了，過幾天就回來」的字條，連自己要去哪裡都沒說，工作倒是在昨晚就安排好了。
可是為什麼要讓他面對團長啊！其他的夜兔就不能體諒他嗎！
神威又掃了一眼紙條，字跡非常淩亂，像是匆匆寫下的，說不定是要走的前一刻才想起來要給他留言，才會順手寫下這麼一句話。就算晴夜是副團長，也不帶這麼任性的。
「她要離開戰艦，肯定搭乘著今天離開戰艦主體的其他艦船，去查。」神威扔掉紙條，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就這樣丟下第七師團跑了，想都別想。」
阿青又是一頭汗：副團長她把事務都安排好了，他覺得讓副團長去別的星球上休息幾天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團長這態度也太認真了，又不是真的離家出走。
在神威搜索其他艦船的時候，林曉月正駕駛著單人小型飛船，慢悠悠地來到了銀河系最大的港口星球——雷普頓上。小型飛船的審查手續要少得多，只要確定了駕駛者的身份就好。
看到飛船裡走出的抱著兔子的小女孩，連檢查員小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妹妹好可愛！」
林曉月眨著眼睛，舉起米飯的右前爪朝著她招了一下：「姐姐也好漂亮！」
檢查員笑得更開心了，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幫她迅速辦理好登記手續，又將飛船的寄存牌交給她，這才跟她說再見，處理起下一個遊客來。
走出港口，林曉月就把米飯塞到了上衣的帽子裡，任憑米飯扒著自己的腦袋四處張望，自己則是想著接下來要去的地方。轉生鄉最近將銷售地點選在了雷普頓上，那麼，轉生鄉的解藥——此世苦也要開始在雷普頓上銷售了，商業聯盟裡已經有幾個商家先到了雷普頓，她是來匯合的。
「請問是三月嗎？」一個相貌普通的男人走了過來問道。
林曉月微笑道：「三月的櫻花在哪裡？」她的話和男人的問題看似無關，男人卻松了口氣：「有此世苦的地方便有櫻花。」對完暗號，男人才恭敬地行了一禮：「請您跟我來吧。」
這個暗號被林曉月吐槽過無數次，不過其他幾位商家倒是覺得很有意思，玩得不亦樂乎。
跟著男人走到一家裝潢樸素的小餐館裡，林曉月很快看到了熟人，朝著他們走了過去。等她坐下後，先是給自己點了炒飯，才點了點頭：「各位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晴夜。」坐在上位的商家笑著說，「這次也多虧了你的情報。」
「只不過是因為我的身份所以有優勢罷了。」林曉月很平靜，她看向桌邊頭一次出現的兩個陌生人，「想必這位就是快援隊的隊長，阪本辰馬先生和副手陸奧小姐了吧？」
戴著墨鏡的男人抓了抓頭髮，然後頗為豪爽地說：「啊哈哈，叫我阪本就好了，我記得你叫……呃，晴天是吧？」旁邊的陸奧一手抽在阪本辰馬的後腦勺上：「是晴夜！」
林曉月抽了抽嘴角，注意力轉移到了陸奧身上：「你是……夜兔？」現在是在室內，陸奧卻還是帶著斗笠，披著紫色的斗篷，可以看到的皮膚很白，跟她熟悉的夜兔非常相似。
陸奧看了她一眼，乾脆地點頭：「不愧是春雨第七師團的副團長，對夜兔很熟悉嘛。」
她的身份是明擺著的事，所以被說出來林曉月也不覺得尷尬：「歡迎你們快援隊的加入。」
「那麼廢話就不多說了。」阪本辰馬嚴肅起來，「開始商量吧。」
「不，」林曉月慢條斯理地接過服務員端來的炒飯和勺子，「先填飽肚子。」
其他人點的套餐也端了上來，阪本辰馬愣了愣，也大笑起來：「啊哈哈，沒想到晴朗的習慣這麼符合地球人啊，沒錯沒錯，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啊！」結果又因為叫錯名字被陸奧揍了。
「我本來就是地球人啊，而且你應該也是吧。」林曉月看向阪本辰馬，光是從這個人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了，而且，阪本辰馬的日語帶著很明顯的地方特色，是地球人沒錯。
「原來你是地球人嗎！」阪本辰馬的興致更高了。
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之後才找了更加隱蔽的地方進行會談。
快援隊是在得知此世苦的存在後，主動找到商業聯盟，自願加入的宇宙間的私設艦隊，阪本辰馬正是它的隊長。看上去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對此世苦的事卻很上心，也是個好人呢。
既然是雙方都很樂意的合作，談起來自然簡單，而且快援隊的存在更方便各個星球的貨物流通，掌握更多的情報。林曉月敲定了合作，和阪本辰馬握手後，就順利結束了。
幾個商家既然要在雷普頓上籌備分行，自然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和林曉月匆匆告別。
「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啊……」林曉月側過頭看著轉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米飯，「在被神威發現之前，我們可以好好放鬆幾天了。不過，說是放鬆，也休息不了呢。」
「嗯？晴夜你還不走嗎？」陸奧本來要和阪本辰馬一起離開，看到林曉月站在原地不走，不由得走過來問道。至於自家隊長，那傢伙想要去喝酒就讓他喝吧，等回到船上又得暈船。
「我打算在雷普頓上多待兩天當做休假。」林曉月笑了笑，「畢竟我是以離家出走為藉口跑出來的，如果這麼快就回去，才會有問題吧？當然，我覺得我家團長可能正在帶人來抓我。」
「居然會專門來抓你，看樣子不是早就在提防你，就是很重視你吧。」陸奧說道。
「提防倒不可能，」林曉月聳肩，「他那個人，只要打架打得過癮，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對他，單細胞的好戰生物也很好處理啊。而且，我也只是憎惡春雨販賣轉生鄉的行為，沒想過離開。再怎麼說，我也是第七師團的副團長，整個戰艦的夜兔都在等著我呢。」
「你和夜兔的關係倒是不錯。」陸奧微微頷首，林曉月立刻把話題拉到了她的身上：「我看阪本隊長跟你相處得也不錯，你也是夜兔，能和地球人關係這麼好，說明他也很不一般吧？」
「那個二貨隊長哪裡不一般了。」陸奧很頭疼的樣子，頓了頓卻是說，「不過也有有趣的地方，所以我才會想要跟著他，看看能不能繼續撿到寶石。」
她說的話似乎和以前的經歷有關，林曉月聽不大懂，不過能感覺出意思。想了想，林曉月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想要在這顆星球上做點事，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第七師團這邊的調查並不順利，那些駛離戰艦主體的分艦速度不慢，光是要追上就要不少時間，還要檢查晴夜是不是在上面，等到第二天才查了結果出來。
「找不到啊，團長。」阿青扶著額頭說，「副團長根本不在任何一艘今天駛離戰艦的小型艦上，另外，倉庫裡少了一艘小型太空船，應該是被開出去了，所以……」
「看來是自己駕駛著太空船跑了，這樣的話跑不遠。」神威支著下巴，「距離這裡最近的繁華星球是哪一顆？」如果真的是跑出去玩，肯定會找個熱鬧的地方。
「是雷普頓，以小型飛船的動力來看，只要半個小時就能到。」阿青查了一下回答道，很快，他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團長，你該不會……」
「啊，放心放心，我不會叫整個春雨過去的，我自己去把她帶回來就好。」神威笑著說完，跳下辦公桌就往外走，「找閑著的夜兔也開小型飛船來，送我去雷普頓。」
剛剛躺下的林曉月打了個寒顫，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看向窗戶，然後了然地點頭：「原來忘記關窗戶了，雷普頓現在的氣溫比較低呢。」她下床走到窗邊，正打算去把窗戶關好，卻看到了外面的屋頂上一閃而過的黑影，條件反射地躲了起來。
小偷嗎？在雷普頓這種大型星球上？林曉月跟系統確定了對方已經離開，這才鬆口氣鑽了出來。她很快看到了外面的景象——在離她所居住的賓館不遠的地方，一片建築物正被烈火包圍。
應該有人報過警了，她能聽得到警車的聲音，但是緊跟著響起的陣陣槍響，讓林曉月緊張起來。她換好衣服，帶上隨身的物品，接著翻身從賓館的陽臺上跳了出去，從屋頂上前往失火的區域。
並不是她有多好心，商業聯盟存放此世苦的倉庫，就在那片區域裡啊！
雷普頓既然是港口星球，倉庫的條件自然很好，守備力量也很強。這次商業聯盟帶來的此世苦的貨量不少，在運輸過程中也投保過，但是林曉月更希望不要出事。此世苦的製造得瞞著春雨，每個月的產量也就那麼多，如果損毀了就得等到下個月，而在此期間，會有更多的人因此受難。
等林曉月到了那片區域，確定了存放此世苦的倉庫沒事，才松了口氣準備離開。
「事情辦得怎麼樣？」從不遠處傳來的人聲讓林曉月停下了腳步。
「四成以上的勢力已經投降，另外六成還在堅守。」
「哼……四成，真是個微妙的數字，哪怕再多一成，也足夠讓他們心生退意。」
「只是，今晚造成了這樣大的騷動，恐怕會讓這顆星球的統治者……」
「他那個一直昏迷不醒的兒子在我們手上，還有什麼好怕的！」
「大人，既然他的兒子這麼多年都沒醒來，為什麼他還不放棄？」
「那小子再怎麼說也是他的獨子，昏迷前又是天才，估計還抱有期待吧。傳我的命令下去，加大對另外六成勢力的壓迫，在天亮前一定要先將目前到手的地盤穩固下來！」
直到那兩人離開，林曉月才恢復了正常的呼吸，看樣子雷普頓遇到了外來勢力的侵佔，這對她和商業聯盟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從這位大人的手段來看，極為兇狠，說不定以後會和春雨走到一起，那麼商業聯盟要發展起來就麻煩了，可能還會被反將一軍。
「系統，你還能探測到那個人的位置嗎？」林曉月問道。
「能，剛才也收集了對方的實力資料，我能規劃出不被他發現的跟蹤路線。」系統跟林曉月相處得久了，光是從她的問題裡就能推斷出她的打算。
雷普頓的統治者看起來是個厲害角色，如果不是他們手裡有他的兒子，也不敢這麼放肆。那麼，如果她把他的兒子救回來了，對兒子寄予厚望的統治者大人，應該會知道那群人的真實面目，將他們一網打盡。林曉月並不期待著自己的額外報酬，只要能阻止他們的侵佔就足夠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眼神堅定了許多：「走吧，我們去找那個『睡美人』。」
以系統的能力，要規劃出適合林曉月的線路圖並不困難，林曉月本身的武力不高，不過因為身體虛弱，藏匿的功夫反而比較到家。一路上跟著也沒有被發現，順利找到了一處看似普通的住房。
「這裡就是他住的地方？」林曉月躲在暗處，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危險來。
「談不上住處，不過這裡沒有什麼陷阱機關，只是普通的住房。」系統回答。
「大隱隱於市麼？」林曉月也沒多想，「你能找到那個睡美人在哪裡嗎？」
「能，但是我需要一段時間，因為還要考慮宿主你潛入的時候是否會被發現等因素。」系統想得相當全面，林曉月也非常放心，就安心地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那個男人已經入睡，林曉月身上又有多羅製作的迷幻藥，潛入後想辦法給看守「睡美人」的守衛們下了藥，便輕輕鬆松地把對方拖了出來——沒錯，用拖的。
「還好，比我想像得要輕。」林曉月抹了一把汗，離開夜兔星球都過了這麼久了，她怎麼說也滿了十歲，也因為那次神威弑親的事平時多注意鍛煉，好歹有些力氣。更讓她慶倖的是，「睡美人」的年齡也就十二歲左右，又因為昏迷身體虛弱，並不算太重，救出來不成問題。
「你的力氣也用得差不多了。」系統說，「建議你還是趕快找人幫忙。」
「我知道啦，現在也只能找陸奧他們幫忙了。」林曉月點頭，不是說商業聯盟的人不能找，而是這件事牽扯到整個雷普頓星球，對於要入駐這裡的商家來說不好插手。反倒是快援隊屬於宇宙級貿易艦隊，並不單單涉及一顆星球的事務，所以幫點忙也不會讓人多心。
林曉月見到阪本辰馬的時候他還戴著墨鏡，表情也很正經——但是他在打呼嚕。
陸奧一拳頭正中阪本辰馬的面門，表情雖說冷淡，但也感覺得出來友好：「晚上好，晴夜。」
「啊哈哈，既然還是晚上我就能繼續睡覺了吧？」阪本辰馬說著就倒在了地上，又打起呼嚕來。這讓陸奧有些頭痛，她扶住額頭，最後放下手只是看著林曉月。
看樣子陸奧要代替阪本辰馬處理，林曉月這樣想著，也正色起來，將事情都跟陸奧說了。
「我還以為這個小男生是你拐回來的男朋友呢。」陸奧面不改色地開玩笑，「雖然強搶不是什麼好辦法，而且我也不覺得兩個病秧子湊到一塊去是好事。」
林曉月苦笑：「你就別開玩笑了，深夜打擾真的很抱歉，可是我也只能找你們幫忙了。」
陸奧點了點頭：「原因我能理解，這件事對快援隊來說也算有利，我也看不慣他們的做法。天亮後我就代表快援隊去找雷普頓的統治者，今晚你也別回賓館了，還是在我們這兒住下比較好。」
「我還是得回去一趟。」林曉月聳肩，「我家米飯還在賓館房間裡呢，雖然它平時在戰艦上都能很快找到我，不過這顆星球它還是第一次來，被別人抓走就不好了。」
「那你一定要早去早回。」陸奧掏出一把短刀給林曉月，「畢竟還不知道你看到的黑影是哪一方的手下，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沒看到你。如果對方折返回去，很有可能對你下殺手。」
「我不會那麼倒楣啦，」林曉月擺了擺手，不過還是接過了短刀，「當時我是去火災發生的區域嘛，可是那個黑影是辦完事離開，和我的前進方向相反。」
「希望如此。」陸奧說完，架起還在呼呼大睡的阪本辰馬扔進了臥室。林曉月滿頭黑線地看著她扔麻袋似的動作，最後收回視線，回去賓館接米飯了。
「那個小少爺好像要醒了。」系統突然提醒道。
「誒？」林曉月驚訝，扭過頭看向沙發上橫躺著的男孩，他的眼皮確實在輕輕顫動。
「對他來說這是件好事，不過對我來說要解釋會很麻煩。」林曉月苦了臉，「我也不知道他昏迷時什麼時候的事了，直接跟他說劫持的事，對剛醒來的人來說太刺激……這種事就交給陸奧吧，我去救我家米飯，不知道它在賓館房間裡怎麼樣了。」
說完，林曉月便乾脆地轉身離開，回自己的賓館去了。
而沙發上拼命睜開眼睛的男孩，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門扉合上前的一縷黑髮。
「別……去……」嗓音幹啞又破碎，「我……在這裡……」
可是門扉並沒有重新打開，男孩反倒是因為想要動彈，順著沙發滾落到了地上。
他再次暈了過去，只是即使在昏迷中，他的拳頭也握得緊緊的。
林曉月還沒進入賓館大門時就覺得不對，從門裡傳出來的感覺很不好。
她皺了皺眉：「系統，賓館裡發生了什麼？難道那個黑影真的折回來殺我了？」
「稍等片刻……資料收集完畢，有一人在你的賓館房間裡，隔壁房間的人已經被殺，從氣息上來看，宿主房間裡的人和當時的黑影相符。建議宿主立刻離開！」系統的聲音尖銳起來。
「我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差……等等，」林曉月本來想撤離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的臉色有些難看，「那傢伙在我的房間裡？米飯呢？」系統沉默下來，遲遲沒有回答。
這個反應已經足夠說明很多東西了，林曉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摸了摸懷裡的短刀，轉身走進了賓館的大門：「早知道就不養寵物了，產生感情後真是……沒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啊！」
人類真是一種自私、醜陋、矛盾的生物，即使是這種時候，林曉月也忍不住想要鄙視自己。
得知陌生人被殺的時候，她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想要儘快離開這裡從而保全自己。可是在得知和自己朝夕相處好幾年的米飯被殺時，她卻如此憤怒——好像人命還比不過一隻兔子的死活。
正因為無關、沒有感情，她才能漠視。可是在有關、有感情的情況下，她無法忽視。
是這麼想的吧——「米飯是不一樣的。」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那只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兔子的米飯，都陪在她身邊，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保護她。明明只是兔子，卻也給了她家人般的感情，要怎麼做到轉身就走？
「只要你覺得值得，那就去做。」系統突然開口道，「就算別人覺得那只是隨處可見的兔子，對你而言也是非同尋常的存在，那就不要讓他人的眼光束縛自己。」
「為了自己重要的人也好、物也好，不管引起多大的風波都是值得的。」
「儘管我只是研究愛意的系統，但是對於宿主你所展現的人性，我非常喜歡。」
「居然被一個沒有人類感情的系統說了喜歡，我該覺得榮幸嗎？」林曉月笑了笑，腳下卻不停，朝著自己的房間直沖過去，「你說得沒錯，其實這就和我當初勸說拘泥於殺人的綱吉一樣。」
只要盡全力維持住自己的本心就好了，比起那些真正該被唾棄的人，她還要好得多呢！
雖說有系統的輔助，但林曉月還是費了一番功夫才解決那個殺手。
迷幻藥在先前把那個男孩救出來的時候已經用完了，所以完全是靠她自己的本事，林曉月身上也掛了彩，不過總體來說問題不大，順便還逼問出了殺手的情況。
那個男人已經發現男孩被人反劫，為此勃然大怒，讓這些先前負責縱火的殺手找出可能走漏風聲的人，然後殺掉。這個殺手就想到了當時一閃而過的林曉月，只是當時她立刻藏了起來，他才沒放在心上，折返後發現林曉月不見，便認為是林曉月做的。
至於隔壁房間的人，則是因為他潛入時記錯了房間，被住客發現，便下了殺手。米飯原本是躺在床上的，殺手掀開被子看到是一隻兔子，覺得自己被耍了，也乾脆殺了。
「殺得真簡單啊，完全不需要理由。」林曉月低低地說著，她找了塊乾淨的毛巾，把被割斷喉嚨的米飯的屍體放上去裹好，喃喃地說：「還不是哭的時候，明天還要去見雷普頓的統治者，哭過的話一定會看起來……很慘……」說著卻是鼻子一酸，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試圖把眼淚憋回去：「我才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呢，只不過是一隻兔子，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顧不上去管一隻兔子……顧不上……嗚、唔！」
從唇齒間泄出的哭腔又被抿緊的嘴唇堵了回去，她是晴夜，是春雨第七師團的副團長，沒有時間浪費在給一隻兔子掉眼淚這種事上，她必須足夠冷靜堅強才能處理好接下來的各種問題。
回到陸奧那裡的時候，陸奧看著林曉月抱著的東西，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想哭是吧？因為失去了心愛的寵物所以想哭是吧？」陸奧平靜地問道。
「誰哭了，我好得很。」林曉月臉上的表情再正常不過，「大不了我再去養一隻兔子。」
「你這小傢伙還想騙我？」陸奧抱著雙臂瞪她，「這只兔子對你來說是不一樣的吧？別逞強了，瞧你那張臉，想哭卻忍著不哭，真是要多醜有多醜。」
林曉月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沒摸到眼淚，也就笑了笑：「等到了時候，我當然會哭。」
第084章
第084章：叛徒由他處置。
救了那個睡美人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林曉月這麼想著，從程家走了出來。
這個星球儘管有著一個外國名字，統治者的姓氏卻是中國的，讓林曉月多了些好感。今天她跟著陸奧他們去程家的時候，名義上只是快援隊的下屬，沒有正眼看過坐在上位的統治者。
大廳旁邊還坐著那位她救出來的小少爺，從年紀上來看對方比她大了兩歲，只是身體太差，看著也和她差不到哪裡去。他的名字好像是程帆，長得倒還不錯。
陳大人——這稱呼讓林曉月很想吐槽——對快援隊很感謝，也表示會解決星球的內部勢力鬥爭，總體來說就是給他們撐腰了。林曉月全程只是聽著，陸奧都能解決得了。
不過陳帆的視線一直集中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是看到和自己年紀相近的小孩子，所以覺得好奇吧？林曉月也沒有多想，畢竟她現在只想回到春雨上，沒心情再玩了。
她顯然忘了一件事——走出程家後不久，林曉月就在大路上遇到了撐著傘走來的人影。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林曉月認命地朝著神威走了過去，乖乖低頭。
「玩夠了嗎？」神威說著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只是看到林曉月身上貼的創口貼、綁的繃帶時，他的笑意就消失了。這些都是昨晚林曉月和那個殺手互搏時留下的，其實並不嚴重。
林曉月低著頭，自然看不到神威的表情：「玩夠了，我這就回去。」
神威將視線從晴夜的傷口上收回來：「對了，米飯呢？」
這句話一出口，他就感覺到晴夜身上的氣勢變了，他記憶裡晴夜一向成熟堅強得不像話，現在卻讓他有種脆弱感。還不等他多問，晴夜就一頭撞進他懷裡：「沒有米飯了。」
緊跟著就有壓抑的哭腔透了出來，只是怎麼看都很難過。
林曉月也沒哭多少，畢竟已經過了最難過的時候了，昨晚她就把情緒收拾得差不多，只是現在看到神威，又想起來了一些事，才會又哭起來。
「那個殺手已經被你解決了？身上的傷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說話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賓館，林曉月把快援隊的事說了，不過只說是偶然遇到的，沒有透露商業聯盟的事。好在神威也沒有多想，他的重點還放在林曉月的受傷上：「你的實力不夠過去湊什麼熱鬧？」
「我當時也就是生氣……」林曉月的聲音小下去，說完又抬眼看著神威。
「你完全可以記住那傢伙的長相，到時候我來幫你收拾。」神威伸手戳在林曉月的腦門上。
她捂著額頭愣了一下，笑容淺淡：「沒想到還能聽到你說這種話、做這種事呢。」
神威收回手的動作停了下來，過了幾秒才說：「大概是習慣了才會這麼做吧，而且你的存在，並不會阻擋我變強的道路，反倒當了一塊不錯的墊腳石呢。」
「也就是說，並不是親情啊。」林曉月放下捂著額頭的手，又彎了彎嘴角，「我知道了，以後我也會當好第七師團的副團長，你只要痛快地去打架就好了。」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神威也只是注視了她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
兩人是等吃過了中飯才回去的，本來還打算歇一晚上，林曉月卻在下午接過陸奧的一個電話後，拉著神威就往回趕，說是有重要的人要來第七師團，所以得趕快回去才行。
「什麼重要的人啊？」神威有些不爽自己的步調被別人打亂。
「我的助理。」林曉月答得飛快，「阿青目前雖然是我的助理，但是他並不擅長這個。其實夜兔也沒有多少工作要處理，只是我需要一個足夠沉穩成熟的人來幫忙。」
「戰艦上有你一個人類就夠麻煩的了，還想找外人來？」神威皺眉。
「對你而言不算外人，」林曉月一邊說著，一邊把神威推進了自己駕駛的那艘小型飛船裡，「他也是一個夜兔，當過不少年傭兵，對海賊的事業比較熟悉，在元老院那邊掛過號，信得過。」
她剛打算鑽進飛船裡，又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
「系統，剛才是不是有人在看著我？」林曉月狐疑地問道。「我沒有探測到。」系統的回答非常簡潔，它的探測範圍不算小，林曉月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也就鑽進飛船出港了。
這艘飛船本來就是私人型，要不是林曉月和神威個子都小，估計也坐不下。兩人並排坐著太擠，林曉月乾脆坐到了神威懷裡，然後就滿頭黑線：「腿上哪來那麼多肌肉！*的！」
神威也想冒黑線，不過比起剛才那樣擠得難受，還是現在比較舒服。林曉月的體重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掂量一下反而覺得太輕。他看著林曉月的後腦勺，還沒看上兩眼就肩膀上一重。
林曉月從駕駛台裡摸出眼罩，給自己戴好，然後就這麼躺了下去。
「我暈船，讓我睡會兒，飛船開了自動駕駛，不用擔心。」這次走得太急，林曉月來不及吃防止暈眩的藥，乾脆選擇睡覺。至於靠著神威睡覺……又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小孩子懂什麼。林曉月很放心，神威心裡只有變強，對於其他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這傢伙，還真的睡著了啊？神威伸手戳了下晴夜的臉頰，她也沒有反應。
居然閉上眼睛不到三分鐘就能睡著，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神威將下巴搭在晴夜的腦袋上，好像他和晴夜很久沒有這麼接觸過了。他還是會遷就她的做法，仍舊放不下這個弱小的人類嗎？
神威的眼神深沉幾分，視線投到晴夜的脖頸上，細嫩柔軟的皮膚，只要他稍微用點力就能割破她的氣管吧？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死亡，而他也不會再有需要在意的人。
他最終還是收回了視線，或許是想到了墊腳石，又或許是因為抽屜裡還沒送出去的項鍊墜。
到達戰艦的時候，林曉月準時在系統的提醒下醒了過來，打著呵欠鑽出飛船駕駛艙的同時，她往旁邊一跳，朝著駕駛艙直刺過來的傘就被跟在她後面的神威架住了。
「你好，想必你就是阿伏兔吧？」林曉月很淡定地看著收回傘的大叔。
「人類小姑娘的副團長，」阿伏兔看了看林曉月，又看向神威，「遵循夜兔之血的團長，看來被介紹來這個第七師團，還有些意思。我就是阿伏兔，你們好啊。」
阿伏兔是陸奧跟林曉月推薦的，她和阿伏兔曾經在宇宙裡遇到過，印象不錯。
「夜兔的男人都有點糟糕。」陸奧說，「既然你做了這種和春雨為敵的事，就得想辦法給自己留條後路。結果你呢？居然還想著要怎麼處理第七師團的事，我真要對你認輸了。」
林曉月當時只是笑了笑：「要脫身的話我自有辦法，找人來幫忙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也好反過來看春雨打算怎麼解決我，我更好把握時機，不是嗎？」
陸奧想想也是，然後按住她的腦袋：「一個小孩子居然能想到這種辦法，太聰明了啊。」
自從阿伏兔加入第七師團後，林曉月的工作的確要輕鬆不少，日子也悠閒起來。
「小丫頭人又跑到哪裡去了！」阿伏兔的大喊幾乎要傳遍整艘戰艦，聽到的夜兔都揉了揉耳朵。幾個正在甲板上訓練的夜兔看向坐在瞭望臺上的少女，扯了扯嘴角，決定當做沒看見。
少女聽到喊聲，則是雙腿往裡一收，在瞭望臺上縮成一團。身上穿的短款制服外還套著一件長袖硬質風衣，都是黑色，只有領帶是紅色，整個人看起來氣勢驚人——如果她不在竊笑就好了。
「你又把事情都丟給阿伏兔了？」聽到熟悉的聲音，林曉月抬頭看向不知何時坐在瞭望台的圍欄上的神威，乾脆也不躲了，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本來那些事就應該歸你管，而不是我啊，團長大人。」林曉月笑眯眯地說。
眼前的少年已經有一米六了，不過她也只差一釐米，上個月神威才過了十五歲生日，而她要等到年底，這個身高差對她而言非常滿意。
只是，自從阿伏兔來到第七師團，都過了快五年了，她居然還好好地待在這裡，也難怪陸奧每次和她聊天的時候都會質問她要等到什麼時候。
神威看著面前的晴夜，表情仍然是一貫的看不到眼睛的笑容：「歸阿伏兔管。」
晴夜一下子笑了起來：「團長大人，你這麼說的話，阿伏兔聽到要哭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直呼他的名字了？好像是從米飯死去的時候開始吧？當初在雷普頓說了那些話之後，關係就徹底公式化起來，只有偶爾會像現在這樣開點玩笑，和阿伏兔也沒差。
想到元老院那邊傳來的消息，神威的笑意加深：「以前你不是很勤快的嗎？」
「誰不想偷懶呢？」晴夜聳了聳肩，「而且阿伏兔能忙得過來。對了，上次送你的那個生日禮物如何？我可是挑了很久呢。」看著那雙盛滿了期待的黑瞳，神威只是歪了歪頭：「不好。」
「哪裡不好了！」晴夜撇嘴，眼裡的期待也消去得一乾二淨。「那不是你送的吧？只是別的師團裡的女孩子送的。」神威一想到拆開後裡面的情書和照片，就覺得頭疼得厲害。
「我可是很努力地挑了一個包裝得最好看的啊。」被揭穿也面不改色的傢伙。
看著晴夜從瞭望臺上下去，神威則是繼續坐在原位。
隔了片刻，他忽然笑出聲來：「說什麼想偷懶啊，明明從很早以前開始就在跟春雨作對，當初要不是因為鳳仙，估計早就退出春雨了吧？現在，輪到我來處置叛徒了。」
「反正這幾年第七師團也穩固下來，又有阿伏兔在，不需要副團長了。」
他鬆開了撐在圍欄上的雙手，金屬制的欄杆已經變了形，連指紋也清晰可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7
第085章
第085章：出於報復的心態。
世界上總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就好像林曉月突然得到了可以穿越到動漫世界的系統，一個人的靈魂能附到一隻兔子身上，也就顯得沒那麼奇怪了。
程帆將視線從天空中駛過的巨大飛船上收回，落到床上還在沉睡著的少女身上，眼神柔和下來。當初他突然昏迷過去，睜開眼卻發現世界變了樣子——他居然成了一隻剛斷奶的兔子。
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他遇見了這個叫做晴夜的女孩子。
當初會決定跟著她，或許只是因為相貌吧？可是現在看來，更加……
突然響起的輕哼讓程帆將思緒拉了回來，他連忙看向晴夜，後者已經半睜開了眼睛，對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才移過頭看著他，扯起嘴角：「程帆，這次多謝了。」
「我欠你的還有很多，慢慢還，用不著謝。」他也露出溫和的笑容。
只是在看到晴夜脖頸上纏著的繃帶時，眼神還是暗了暗。
晴夜已經抽著氣坐起來了：「這次真是差點就死了，能夠活下來，我果然命大。」
「如果他真的害死你，雷普頓跟春雨就勢不兩立。」程帆說這話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太誇張了啊，」晴夜哀嚎一聲，「春雨沒那麼好對付，你看我瞞了這麼多年，還不是落到這種地步？那傢伙也夠狠的，貫穿了胸口還不算完，連脖子也要割上一刀。」
「正因為他知道你聰明，才會不放心，認為你不會那麼簡單死掉。」程帆淡淡地說。
「還好我跑得快，」晴夜摸著脖子，「又或者說，幸好改裝了那艘小型飛船的逃生艙。還有提前拜託你在附近救援，不然這個傷勢，再晚幾分鐘就要因為失血過多死亡了。」
想到當時的情景，程帆皺起眉，然後語氣又緩了幾分：「總之你好好休息，別的什麼都不用管，春雨那邊已經確認你死亡，至於他，對自己的實力那麼有信心，估計也認為你死了。」
「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是春雨第七師團的副團長晴夜，只是一個普通人了啊。」晴夜笑著說。
因為這抹笑容，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點了點頭就出去了：「我去給你準備點吃的。」
等程帆離開，林曉月才松了一口氣，扯了扯脖子上的繃帶：「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拆掉？」
「就算你的愈合速度再好，起碼也得再有一個星期。」系統回答道。
「還得戴一個星期……突然好希望自己是夜兔，分分鐘痊癒什麼的。」林曉月吐了句槽，「不過沒想到那傢伙下手還真是挺輕鬆的，我看他一點兒心理陰影都沒有。」
上一秒鐘還在遞給她生日禮物，下一秒鐘就是一個掌刀直刺過來。
她這輩子真是有幸體驗了兩把被貫穿的滋味，還多虧了系統才能活下來。不過，如果不是因為有系統在，她也不會使用這種方式。要玩假死的話方式有很多，只是讓他親手殺了才保險。
那個時候，她本來就在測試小型飛船，被攻擊的同時按下了出動鈕，卻還是沒有神威的動作快。首先刺過來的掌刀割開了喉嚨，緊跟著又刺向了心臟。
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僅僅是隔斷喉嚨，人並不會立刻死亡。洞穿心臟會死，卻因為先被攻擊的是喉嚨，她有了準備的機會——系統直接讓她的心臟產生偏移，避開了致命傷。
這還得感謝神威的動手速度之快，甚至讓他自己都感覺不到穿透了人體。而在神威收手後，飛船也駛離了戰艦，又被他下令一炮轟毀。借助系統立刻痊癒的林曉月緊跟著計算了飛船被轟擊的時機，讓逃生艙藏在濃煙和飛船的殘骸裡，順利瞞過了神威的眼睛，成功脫逃。
只是在被程帆救回來之前，她還得讓系統在身上增添傷口，也就成了現在這樣。
說起來複雜，發生的時候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回想起來簡直每一個畫面都像是慢鏡頭。
林曉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條銀鏈，上面還墜著一個精緻的墜子。
「居然是卡菲石做的，而且從質地和做工來看，應該還不便宜。因為我當初的提議，卡菲石這些年價格上漲得極快，他既然會買這麼昂貴的東西送給我，居然還能下得了手。」林曉月咂嘴。
「或許正是因為要殺了你，才會送出卡菲石。」系統的回答也有幾分道理。
「不說這個，我還是想想雷普頓這邊的問題好了。」林曉月揉了揉頭髮。
系統立刻說道：「還有什麼問題，一年半前程帆就成了雷普頓的統治者，有他護著你，還有什麼好怕的！」林曉月滿頭黑線：「你還好意思說！程帆就是米飯的事你居然沒告訴我！」
「靈魂這種事是無法探測出來的，就好像上一個世界裡那樣。」那個時候系統也只能調查出感情裡包含歉意，並不知道那其實是一個經歷過所有平行世界的靈魂。
林曉月扶額：「於是第二次到雷普頓的時候就被程帆邀請見面，我還以為怎麼了……算了，能和這麼一個星球的統治者交好是件好事，更何況以後我要拿這裡當做總部，還得靠程帆幫忙。」
春雨雖然查到了她組建商業聯盟，不過她原本就是有意放出這個消息，想要假死脫離春雨，對她而言，真正重要的是她自己在第一次到雷普頓後構建的勢力。
第一次來到雷普頓時，林曉月就和陸奧盤下了一家位置不錯的店面，開了一家酒吧。後來每次來雷普頓，都會新開一家店。人手都是林曉月在跟著春雨做事時慢慢培養的，就和多羅一樣。
每家店看似都沒有關係，實際上幕後的控制者都是她，基本上都有點小名氣。
「地球上把酒稱作百藥之長，適當飲用對身體沒什麼壞處，更何況還有藥酒呢。」林曉月翻看著系統收集積累的資料，漫不經心地對程帆說，「整個銀河系不知道有多少星球，也不知道有多少酒。港口星球本來就秩序較亂，開個酒吧讓他們醉生夢死也沒什麼不好。」
她放下手裡的書：「更何況雷普頓作為港口星球，進貨方便，範圍也廣。不是也給你帶來了不少機會嗎？每次有地方勢力來搗亂的時候，都能趁機收拾掉不少。」
說著就對這程帆笑了笑，看得他放在櫃檯上的手顫了一下，又很快恢復正常。
「你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援你。」程帆收回手，「只是對外你的身份需要遮掩。」
「這個簡單，白岩星有一種叫做百面果的植物，放入水中會自動展開成類似於人皮面具的東西，稍微加工後就能作為真正的人皮面具出售。」林曉月很淡定，「我早就讓多羅給我準備了幾張，也學過化妝的技巧，戴上面具後再進行簡單的修飾，誰也不會認出我來。」
「戴著不會難受嗎？」程帆看著林曉月從櫃子裡拿出來的木盒。
「因為是植物纖維，跟皮膚的親和度很高，最多能持續帶一個星期，不過得注意給皮膚補水。」林曉月說著又狡猾地眯起眼睛，「幾年前百面果剛被發現的時候，我就著手壟斷了種植和產出，然後製成面膜來發行，現在大家想到百面果都只會當做面膜，而不會想到我用這個來偽裝身份。」
「那個護膚品牌也是你弄的？」程帆挑眉，「在整個銀河系都能排得上號呢。」
「百面果成本又不高，就是種植麻煩，有多羅培養出來的人手在，也就不用擔心了。」林曉月打了個呵欠，「其實也就面膜好賣，一個百香果最多能分出三張面膜，產量也撐得住。其他的護膚品都還在慢慢研製中，現在用的只是基礎配方——不得不說，愛美是女人的天性。」
「你就是借著這種天性賺錢吧？」程帆站了起來，「既然你能處理好，我也就放心了。」
「慢走不送，下次請你去我的飯店吃一頓。」林曉月笑眯眯地擺手。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做商人的天賦，不過想想也是，她是黑手黨家族的人時，沒少為了洗白去瞭解商貿，好讓家族賺取乾淨的利潤。後來在第七師團又一直算帳……啊，不對，不要去想在第七師團上的事，她現在已經跟那個海賊組織沒關係了。
林曉月呼了口氣，然後看向天空。先動手的是神威，既然他這麼做了，她對他僅存的親情也就能徹底割捨了。系統提示的親情上的喜歡早在被殺時就消除，進度徹底歸零。
那麼，還要去和神威談戀愛嗎？系統起碼也收集到了一次喜歡的資料，已經足夠。
可是她不服氣，就算知道那是神威的夜兔本性，她也沒法咽下這口氣，就這麼離開這個世界。她想要讓神威對自己的做法後悔，就好像他當初斬斷了星海坊主的胳膊，離開了家庭。說著自己不會被親情那種弱小的東西束縛的話，卻還留存著以前面對母親時的習慣。
說到底，還是記得的吧？還是在意的吧？心裡深埋的刺，沒那麼簡單拔除。
她也打算成為一根刺，僅僅是出於遊戲般的報復心態——因為神威動手時的毫不猶豫。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引起關注、讓神威對她感興趣吧？林曉月彎起嘴角。
春雨第七師團的戰艦上，今天也是一片寂靜。
阿伏兔看著有些心不在焉的夜兔們，心裡歎了口氣，認命地去敲團長辦公室的大門。
門裡沒人回答，他乾脆一腳踹開了大門，然後撐開傘面，擋住了投擲過來的飛鏢。
神威坐在辦公桌上，手裡捏著一支飛鏢，隨著他的動作，飛鏢尖也上下移動著。他歪過頭，看著阿伏兔笑道：「阿伏兔，我應該跟你說過，不能強闖我的辦公室吧？」
「你也不想辦法解決團裡的問題？」阿伏兔收了傘，就在門口站著不進去。
「有什麼問題？」神威一躍，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
「晴夜那丫頭啊！」阿伏兔剛說完就往後一跳，躲開了神威的攻擊。後者的笑容加深：「我說過在我面前不准提那個名字，那傢伙背叛了春雨，人類本來就和夜兔不一樣。」
「她好歹也在艦上待了將近十年，團裡的人都看著她長大，團長你殺得那麼簡單才有問題吧！」阿伏兔頭痛地說。他雖然沒有在艦上待十年，但是也有五年了，和晴夜的接觸又多，還是挺喜歡那個小丫頭的。神威那天殺得太鎮定，明明他才是和晴夜相處得最久的夜兔吧？
「已經用不上她了，弱小的人沒有活在世界上的必要。」神威收回手，轉而笑眯眯地拍著阿伏兔的肩膀：「反正她已經死了，你遲早會忘記她的，其他夜兔也一樣。」
「團長你自己以後總會有後悔的時候。」阿伏兔丟下一句話就跑了，留下神威站在原地。
他撿起之前掉在地上的飛鏢，不解地自言自語：「後悔什麼呢？一塊墊腳石而已。」
正是因為太過在意晴夜，最近夜兔們才會心情不好，影響自己的戰鬥力。這也就證明了，那是會讓人變得弱小的東西，只會是阻礙。要變強的話，就得剷除道路上的一切阻礙吧？
神威關上房門，回到了辦公桌旁，正要跳上去繼續扔飛鏢，卻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卡菲石墜。想起當時晴夜接過禮物時的驚喜，他的動作停了停，猛地將飛鏢扔了出去。
飛鏢頭紮進了金屬制的牆壁裡，幾乎完全沒入。
半晌，辦公室裡才響起一聲咒駡：「死了也不安分的傢伙。」
第086章
第086章：和記憶裡的不一樣。
為了開拓別的星球的市場，難得出了一趟雷普頓、走一條非常普通的宇宙航路，卻還能遇到海賊——林曉月覺得自己的幸運值是不是掉光了？而且還是銀河系排名第三的海賊團，冰河。
隔著太空船的封閉窗往外看，體型龐大的戰艦讓林曉月忍不住扶額。早知道她就應該贊同程帆的建議，搭乘他專屬的太空船，而不是興致勃勃地跟普通遊客乘一架飛船。
現在已經離雷普頓很遠了，程帆也收不到她的消息，更別提來救她了。這種飛船雖然設有武器，但是基本上不會有使用的機會，海賊們不會把主意打到普通遊客身上，只能靠自救。
林曉月又歎了一口氣，旁邊坐著的胖夫人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戰戰兢兢地咬著指甲。
「系統，資料收集得怎麼樣了？能逃得出去嗎？」林曉月閑閑地說。
「宿主你什麼都不用做。」系統非常淡定，「因為海賊團春雨的戰艦正在接近中。」
「黑吃黑啊……等等，你剛才說哪一個海賊團？」林曉月的動作一僵。
「春雨，」系統回答完之後停了幾秒才回答，「是第十師團。」
「……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要大喘氣嗎？」林曉月放鬆下來，「只要不是第七師團就好，我還沒想這麼早就和神威對上。我記得第十師團負責的是人口……」
她沒把話說完，臉色卻難看起來。鳳仙離開春雨後，和春雨的關係卻沒斷，在地球開著吉原那樣的花柳街，自然需要大量資質絕佳的女孩子。只有從小開始培養，才能成為優秀的藝伎。
不過，鳳仙手下的吉原，肯定不只是用來飲酒作樂的地方，風俗業肯定不會少。
總而言之就是要女人，最好還是女孩。這些從各個星球拐賣來的優秀的女孩子，就是由第十師團整合了一併送去地球。因為是重要的「商品」，所以配備的武力倒是很強。
如系統所說，不等冰河的人登上林曉月所在的大型太空船上，春雨第十師團的戰艦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先是宇宙第三強的海賊，現在又變成了第一強，不少人都絕望了。
林曉月跟著所有人走出去，來到了第十師團的戰艦甲板上——至於冰河的人早就嚇跑了。
所有的男性被帶到另一邊去交出值錢的東西，所有的女性則是一字排開，惶恐不安地等待著自己接下來的未知命運。對林曉月來說，這種「命運」卻是已知的：不就是當成商品挑選嗎？
雖然對這種行為非常厭惡，但是她現在也沒有反抗的辦法。
下巴被捏住，面前站著的男人是第十師團的團長，以前還對著她說過不少葷話，不過每次都被她不動聲色地打了回去。就算被駁了面子也毫不在意，還真是為了美色可以拋棄廉恥的人。
林曉月本來打算裝出驚恐的樣子讓他倒胃口的，不過試了幾次也沒成功，乾脆不管了。
「咦？」十團長的眉梢上挑，眼裡全是驚喜，「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這話她這輩子聽過不少次，林曉月的表情依舊淡淡的。十團長鬆開手，有些興奮般搓了搓：「從第七師團那個小丫頭死了以來，我還沒見過同樣遇事鎮靜的女人呢。你叫什麼名字？」
林曉月拍開十團長的手：「說出名字後，恐怕就會被你留下吧？我可不想。」
如果換了別人，早就一巴掌抽過來，說著「還有膽量還嘴」之類的話了。不過這位十團長不會，他就喜歡美人。林曉月用百香果改變的面容，為了平時不因為年齡被看輕，特意往成熟的方向調整。她本來就是丹鳳眼，結合現在的面容和氣場來看，還真有那種瞥一眼便鎮得住全場的架勢。
十團長又搓了搓手，喃喃自語：「就是這種感覺，才讓人覺得全身酸麻！」
林曉月聽得清清楚楚，一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臉上還得撐著：「你想做什麼？」
「找找有沒有你這樣的小美人啊。」這話讓一排的女性都尖叫起來，大概都想到了真相。
聽到他的話，林曉月皺了皺眉：「如果你在宇宙間當海賊就是為了搶女人，我倒要瞧不起被稱作第一海賊的春雨了。我看你也不像是沒見過女人，不至於隨便挑選，而濫殺無辜也會帶來不少麻煩，最後應該會把我們都放掉，最多是從我們身上搶點錢。」
十團長收回手，又嘿嘿笑了兩聲：「你說得沒錯，不過像你這樣的……」
「我可以支付自己的贖金。」林曉月打斷了他的話，接著忽然一笑，聲音壓得極低：「還是說，十團長你想讓鳳仙大人多等一陣子？我可是聽說最近鳳仙大人的脾氣不大好啊。」
這句話只有林曉月和十團長兩個人能聽得見，他的臉色霎那間一片慘白，嘴唇抖了抖，卻什麼也沒說，而是後退一步，用警惕的眼神盯著林曉月。
雖然喜好美色，但是還能看得清楚情況，不會弄昏了腦袋。
林曉月又笑了笑，繼續低聲道：「都是為春雨辦事的，我就不暴露身份了，別傷了和氣。我藏著還有別的任務要做，現在就讓我用贖金把自己和別人買下來吧。」
十團長頓了頓，收斂起表情，和剛才的表現差不多：「你要付多少？」
林曉月的手伸進衣領，扯出一條項鍊來，然後舉到十團長眼前：「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不等十團長有反應，緊張地看著這邊情況的女人們就尖叫起來：「居然是卡菲石！居然有金色的卡菲石！」畢竟都是女人，看到如此昂貴的東西，難免會驚訝不已。
聽到卡菲石這個名字，十團長又看了林曉月一眼。這麼冷靜又精於算計，還和卡菲石有關係……春雨裡做著卡菲石生意的只有第三師團和第七師團，這個女人不強，大概是第三師團的。
這麼一想，十團長鎮定了不少，他一把搶過卡菲石項鍊，隨便往口袋裡一塞，然後哼道：「這次就放過你們，回到飛船上去吧！算你們走運！」
等確定第十師團離開，回歸正常的航道，林曉月才松了口氣。
耽誤了這麼長時間，還在飛船和戰艦上移動，她的暈眩又重了幾分，趕緊又往嘴裡塞了一顆治療暈眩的藥，閉上眼睛睡覺。旁邊的人本來還想跟她說些什麼，看她這樣也只能閉嘴。
「宿主，你的身體……」「我知道，不用管它。」
春雨的總基地，今天也有不少人員來往。
「麻煩死了。」神威看著基地外的太陽，盤腿坐在沙發上，往自己臉上纏繃帶。
「直接打傘不就好了，還纏什麼繃帶。」阿伏兔瞥了一眼神威靠在沙發旁邊的傘。
神威纏著繃帶的動作一頓，然後笑眯眯地抬起頭看著他：「如果有傘遮不到的地方，那就只能靠繃帶來隔絕了。我和阿伏兔不同，皮膚對陽光的厭惡度更勝一籌呢。」
阿伏兔歎了口氣，以前每次神威要出門，晴夜都會來給他纏繃帶，在他身上試驗新的打結方式。這麼久了，說是討厭陽光，還不如說是因為習慣了。
可是就算習慣了，也不會想起晴夜嗎？他還真是跟了一個沒心沒肺的團長啊。
自動感應門突然打開，阿伏兔看著出現在面前的第十師團的團長，耷拉著眼皮應和了一聲：「是十團長吧？好久不見了，最近過得怎麼樣？」以前碰面時總是覬覦晴夜的傢伙。
「自從得知小晴夜死了，我可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啊！」十團長痛苦地捂住臉，張開的手指間，露出的卻是沒有任何惋惜的眼神：「神威團長你怎麼就下得了手呢，交給我也好啊。」
神威的語氣平靜：「這可是元老院的命令……」他的話沒說完，就突兀地停了下來。隨即十團長只看到眼前黑影一閃，手腕上一痛，有什麼東西被扯了下來，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開玩笑的心情也沒了，惱火地放下手叫道：「神威！你公然襲擊我，是想跟第十師團為敵嗎？」
「想打的話我不介意一個人去端了你們。」神威張開右手，看著掌心裡金色的卡菲石，語氣冷淡地說，「在那之前，先告訴我你是從哪里弄來的這個。」
他收緊了手，掌心裡被硌到的感覺，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抽屜裡的卡菲石。
從鏈子到造型，都和他當初交給晴夜的那個「生日禮物」一模一樣，除了顏色。
這種璀璨又透澈的金色，他不知道是怎麼產生的，也不知道代表著什麼意思，不過在那一天，它本該被鮮血染紅，然後在那艘小型飛船被轟炸成碎片時，跟著散落到宇宙不知名的角落裡。
可是它現在就在眼前，又讓他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這東西在我手上，就是我的東西，憑什麼要告訴你？」十團長對神威的態度很不爽，他伸手就想把卡菲石項鍊從神威的手上搶過來，緊跟著卻被一記重擊給打飛到了牆上，張口就噴出血來。
笨重的身體從牆壁上滑下，靠著牆壁坐著，不等十團長喘上幾口氣，就又被人一腳踩在了胸口。神威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踩上去的時候力道又重了些。
「我可沒有時間跟你慢慢來，你最好早點交代清楚。」他說著，臉上還未纏好的繃帶已經滑落了下來，露出猙獰的表情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激動，或許是為了一個可能性。
這條項鍊是他遞到晴夜手上，然後她順手纏在了手腕上——緊跟著他就動手了。先是按住脖頸，接著按住胸口，那條項鍊在他記憶裡，明明只要留下沾著鮮血的模樣就好了。
可是它現在卻出現在了他的手上，還由無色變成了金色。
像是在嘲笑著什麼……晴夜還沒死的可能性，便是對他的嘲笑。
十團長被嚇得不輕，已經完全沒了反抗或者找茬的念頭，全身都在發抖：「我、我說！這是前段時間打劫一艘太空船時，一個女人給我的！她好像是第三師團那邊的人！」
第三師團？神威收回了腳，今天那個三團長沒有來春雨基地，看來還得專門去找……不對，他太緊張這種事了，十團長見過晴夜，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晴夜，應該會看得出來……
神威一拳揍在牆壁上，轉身就走：「阿伏兔，準備去第三師團！」
他一定要弄清楚那個女人的身份！不管是不是晴夜，都要和她算這筆賬！
第087章
第087章：如何處理野獸的喜歡。
「原本只是來找合適的水源的，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溫泉啊。」林曉月舒舒服服地靠在溫泉池的邊緣，睜開眼睛便能看到蔚藍的天空，連心情都變得豁達起來。
「這顆綠源星上有死火山，而且水系發達，水源充足，所以會有溫泉也不是不可能。」系統回答道，「也是多虧了當地人的保護，才能讓這顆星球的水源不受污染。」
「所以我也不能破壞這麼棒的地方啊。」林曉月拿過旁邊放著的水喝了幾口。
儘管在泡溫泉，她也沒有取下面具，不知道是不是這裡的自然環境很好的緣故，面具戴在臉上，連泡著溫泉的時候也不覺得難受，連汗液都能順利蒸發出來。
雖然她的外傷都被系統治好了，但是畢竟傷到過內部，就算沒有疤痕，裡面也是千瘡百孔。現在這樣也算是調養滋潤吧？林曉月摸了摸下巴。一個人泡這麼大的池子，真是再舒服不過。
「不過，一個人還是有點無聊啊……」林曉月在池子裡翻了個身，轉而趴在了池子邊。
「下次可以試試帶著程帆來，我想他會很高興的。」系統立刻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我的研究物件是神威。」林曉月滿頭黑線。
「反正宿主你又不在意研究的完成……警報！」系統的話剛說了一半，又突然用生硬冷漠的語氣改了口，「有人正在步行接近中，預計五分鐘到達，身份——夜兔神威！」
「怎麼會是那傢伙！」林曉月幾乎要從溫泉池裡跳出來，手忙腳亂地從旁邊的竹籃裡拿過準備好的浴袍，往身上一披就打算跑。「最近第七師團放假嗎！」
「警報！神威的速度加快！還有二十秒！」
林曉月乾脆直接蹲了下來，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這個時間絕對不夠她逃出去，還不如藏起來。只是估計很快也會被找到，她還是趕緊調整好心態，想想接下來怎麼面對神威比較好。
神威是怎麼找過來的？真的是沖著她來的嗎？說不定也是來泡溫泉……當地人明明答應她，會讓她一個人泡的啊！強闖？如果真的是來找她的呢？
「找到了。」頭頂上方傳來熟悉的聲音時，林曉月頭也不抬就站起來想往前沖，結果被扣住肩膀硬是拽了回來。緊跟著，就被硬掰過來，不得不直視著神威。
她清楚地看到了神威一瞬間的詫異，也清楚地從神威的眼中看到了慌張的自己。
「咦？」神威鬆開了手，任憑她後退幾步，歪了歪頭說道：「不是她啊。」
果然是來找她的！林曉月捂住自己剛才被扣住的肩膀，覺得肩膀上都要有淤青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平靜地說：「敢問大名鼎鼎的春雨的雷槍——第七師團團長神威，為什麼會在這裡？」
還好她在假死的時候就因為氣管受損，順便改了自己的聲帶，不然光是聲音就會暴露。
神威拍了拍手：「你果然認識春雨的人呢。其實我特意找過來，只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某個人。現在看來你並不是那個人，我就有別的問題要問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項鍊，掌心向上，讓林曉月看清楚：「這個東西是你給十團長的吧？」
林曉月裝出仔細辨認的樣子：「這確實是我日前作為自己的贖金交給那位大人的東西。」
「這個東西，你是從哪裡得到的？」神威在她看過後，又把項鍊收了起來。
居然還要把好好收起來？林曉月藏好心裡的想法，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既然被專門找上來，我也就不多隱瞞了——這件東西是我偷來的。」
「我以前是宇宙海賊千鳥第二師團的人，所以對春雨多有瞭解。在第二師團發生叛亂後，我趁機逃離了千鳥，然後憑著自己以前攢的錢生活。大概是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在雷普頓星球上遇到了一個少年，他在掃墓的時候將這條項鍊放在了墓前。認出這是卡菲石後，我就偷了過來。」
反正雷普頓星球上的確有程帆為了逼真度而設置的假墓，不怕神威去核對。
說完這一大段話後，林曉月就盯緊了神威，信不信就看他的了。
「是偷來的啊。」神威的聲音很輕，他抬起頭來看著她，笑容很簡單，卻完全看不透，「如果是程帆那個傢伙的話，的確有可能在知道她的死訊後專門去找屍體。」
「不過，你居然敢偷啊。」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林曉月只覺得全身一冷，眨眼間神威就移到她的面前，明明在笑著，眼神卻很嚇人：「那可是她的東西。」
這傢伙的腦子有病啊！林曉月在心裡呐喊，都把她殺了，還這麼在意幹嘛啊！
被一拳打飛，林曉月重新跌回了溫泉裡，後背撞到池底，因為有水的緩衝，倒是沒那麼痛，但是前胸就要難受多了。她撐著游到池邊，一口血吐在地上，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
神威已經從那邊走過來了，腳步很慢，卻像是踩在林曉月的心臟上。
難道她又要假死一次嗎！這次可沒有準備，要怎麼逃啊！林曉月抓狂。
「說好的不殺女人呢！」聽到那個少女用這樣氣急敗壞的語氣說了這句話，神威的動作一停。
他的確說過這種話，外界也有所流傳。不僅僅是女人，小孩子也一樣。因為小孩子有可能成長為強者，而女人能生下孩子，他才會這麼說。眼前的少女雖然武力不行，但是頭腦很好，在面對他時還能這麼鎮定，的確有著良好的基因，照理來說他應該期待一下，不至於殺了她。
可是他剛才為什麼會想要殺了她？只是因為她偷了晴夜的項鍊？一個死人，在意什麼？
感覺到神威身上的殺氣消失，林曉月幾乎是目瞪口呆：「這句話居然管用？」
「先不提管用不管用，」系統的語氣有些複雜，「宿主你剛剛達成了兩次喜歡。」
「兩次喜歡？」林曉月覺得今天意料外的事情太多了，她都反應不過來。
「不過並不是之前那種情況，」系統頓了頓，糾結地說，「神威同時對以前的你和現在的你產生了喜歡，而且喜歡的性質和程度都很難說明，宿主你還是先度過了目前的事再說吧。」
林曉月抽了抽嘴角，不等她在腦海裡繼續問系統什麼，神威就走了過來。
「就是因為這種事你才能這麼鎮定嗎？」神威蹲在池邊，對著她露出笑臉。
「我只是沒想到神威團長會為了一個女人的項鍊殺人。」林曉月說這話時心裡都抽了一下，什麼女人啊，在她的定義裡，只有離開學校走上社會後才叫女人，她現在的年齡才十五歲好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啊。」神威的態度要正常許多，「說是後悔吧，我並沒有因此覺得難過，因為當時殺死她的人是我嘛，我可不會為自己做的事後悔。但是……」
伸出手的撫上了她的左臉，食指劃過皮膚，慢慢地觸及狹長的眼尾。
「自己確認殺死的人，卻可能還活著……結果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心情就變得很不好。因為你才會產生這種懷疑，所以我來找你算帳。」神威這麼說著，指甲扣在了眼尾上。
你是小孩子嗎？林曉月把吐槽忍下去，給出了會心一擊：「這難道不是說明，她對你很重要嗎？你分明就很在乎她吧，所以才會計較她沒死這種可能性。更何況，就算她沒有死，不出現在你面前，就說明她不會再來妨礙你了吧？」不過事實上只是還沒到她「妨礙」的時候。
「你這是在教育我嗎？」神威的笑容拉大，「會跟一個陌生人說這麼多，看來我最近真的很無聊呢。和你聊天並不會覺得討厭，你叫什麼名字？」
林曉月剛想呵呵表示她怎麼會告訴險些殺死她的人自己的名字，就感覺到神威托著她臉頰的右手上，小指已經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一陣冰涼。
「……這是威脅吧？」林曉月皮笑肉不笑。
「你可以選擇不說，不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不保證。」神威表情不變。
「安藤葵。」林曉月抬起手，把神威的手撥開，順便扶住額頭。
「葵？」神威皺了皺眉，林曉月放下手，笑容燦爛：「是哦，向日葵的葵。」
夜兔族討厭太陽，神威對太陽的討厭更是誇張。叫這個名字，本來就是在挑戰神威的底限。不過這也不是林曉月想的，她的假身份的確就是這個名字，程帆幫她辦的身份，有就不錯了。
神威重新站直了身子：「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等神威離開，系統也提示沒問題之後，林曉月仰面又躺在了溫泉裡。
「煩死了。」她咬牙切齒地將手掌按在自己臉上，「那個傢伙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就如同我剛才說的那樣，他對你產生了喜歡，或者說，符合我的定義裡的存在的喜歡。」系統很糾結，「該怎麼說呢，跟前兩位元研究物件完全不同的感情……不對，他有的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感情啊。比如說，他現在對晴夜，是由於各種過去而在意。對安藤葵，則是因為感興趣。」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林曉月無力地擺手，「條件反射和野獸本能。」
「這個總結很接近。」系統很贊同地說，「雖然這也被算在喜歡的範圍內，但是根據我的瞭解，這兩種喜歡非常容易引起人的不快和反感，所以希望宿主你能夠容忍。」
「容忍到昇華的地步，好讓你研究看看這兩種喜歡能進化成什麼樣？」林曉月吐槽。
「就是這樣，所以宿主，請一定要加油。」系統說得一本正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8
第088章
第088章：這就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第七師團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血流成河，只不過是對手的血。
神威甩了甩手上的血，有些無聊地從高處跳下來，也不多管事就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阿伏兔則是認命地開始吩咐打掃戰場，自己也要忙著處理善後。
最近真的越來越無聊了，就沒有強一點的對手了嗎？神威翻身上床，左手枕在腦後，右手舉起至眼前，盯著掌心裡的紋路。他沒有洗手，還有殘存的血絲在縫隙裡，伴隨著淡淡的血腥味。
一點都不好聞，雖然是習慣了的味道。神威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側過身子就睡。
空氣裡似乎有著硫磺的味道，水汽充足而顯得濕潤，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他順著一條小路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了一個露天溫泉，一個人影正坐在溫泉邊。
氤氳的白汽讓人影看起來模糊不清，他意外地沒有警戒的意思，而是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背對著他的人轉過身來，安靜地掃視他一眼便跳進了溫泉裡。
等來到池邊蹲下，溫泉裡的少女也轉過身來，仰起頭看著他。
那是他見過一面的少女，有著黑色的長髮，此時正散在水中，像是交橫的流暢線條。她身上穿著已經濕透了的白色浴袍，緊緊地貼在身上，身體的每一處線條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順著敞開的領口，能看到大片白皙膩滑的皮膚和纖細的鎖骨。從鎖骨往下，便是令人浮想翩躚的一道淺溝，或許是因為年齡的關係，那裡並不如他見過的成熟女人那樣傲人，卻讓人想要親吻。
他伸出雙手去抱起少女，而少女也微笑著回抱他，摟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然後她說話了：「神威。」這個聲音再耳熟不過，以至於他停下了動作。
只是不等他再看一眼少女的臉，夢就結束了。
神威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睜著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他怎麼會做這種夢？明明距離第一次見到那個佐藤葵都是三個月前的事了，這期間也沒有遇見過她，怎麼突然就做了和她有關的夢？還有最後那個聲音，明明是……
將思緒急刹車，神威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下半身傳來的異樣感覺。
臉色有瞬間的僵硬，即使恢復了也顯得不自然，他一拳砸在床頭櫃上，起床去了浴室。
「團長，據說你夢……」後面最後那個詞還沒說完，阿伏兔就被砸過來的書糊了一臉。
神威皮笑肉不笑地說：「阿伏兔，你如果希望處理這些檔，我會很樂意交給你的。」
「這又不是什麼不好說的事。」阿伏兔把書從臉上拿下來，「你小子好歹也快十六歲了，有這種生理現象是正常的，甚至可以說你總算長大了，不是好事嗎？」
「我有沒有長大用得著你來說？」神威轉著手中的筆，「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大家都看到了你晾在外面的褲子嘍。」阿伏兔聳肩，「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會親自動手洗褲子，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麼吧？倒不如說你來得太晚了。」
「啪」的一聲，這回蓋到阿伏兔臉上的是塑膠制的資料夾。
「好了說正事。」阿伏兔嚴肅起來，「艦上最近需要補充的物資清單在這裡，你簽個字就好了。等會兒我們到了雷普頓星球，就安排人手去採辦。」
簽下自己的名字，神威的筆尖又停了下來：「你剛才說哪一個星球？」
「雷普頓啊。」阿伏兔莫名其妙，他們經常去這顆星球不是嗎？
「到時候我也下去玩玩。」神威笑眯眯地支起雙手。佐藤葵說她是在雷普頓遇到的程帆，說不定她也住在那裡，而且……他的眼神有瞬間的暗沉，晴夜的墓也在那裡。
「啊啾！」林曉月打了個大噴嚏，程帆走進來就聽到如此「歡迎」，眉頭立刻皺起來了。
「昨天突然降溫，你沒有做好禦寒準備？感冒了？」他的語氣裡帶著些許責備。
林曉月提了提嘴角露出一個笑臉：「哎呀，季節性流感而已，再說了，我最近身體本來就發虛，做了準備也沒用。」她這麼一說，程帆的臉色就有些發紅，不過很快控制好了。
前天她腹痛得要死，把正在和她聊天的程帆擔心得夠嗆，還送去了醫院。結果查出來是生理期，程帆就在醫院裡紅成了蝦子，林曉月逮著這件事逗他到現在，也不嫌煩。
「我去給你煮紅糖姜水？」程帆看到櫃子裡放著紅糖，廚房裡應該有薑。
「你還會煮這個？」林曉月挑眉，「不過不用了，我現在又不痛，只是感冒，你讓我好好休息就好了。」說完又舒舒服服地裹著毯子往沙發裡縮了縮。
「真感冒了就早點回床上休息啊。」程帆扶額，然後接過林曉月遞給他的一疊檔，「這些就是你今天要分發給各個店鋪的檔了？也不怕我拿走自己用？」
「我會讓你來幫忙本來就是相信你嘛。」林曉月擺了擺手，「那就拜託了。」
「嗯，你也好好休息，等晚上過來我給你帶飯。」程帆說完也不多留，轉身就走。
確定程帆離開，大門也關好，林曉月立刻鬆散下來：「啊，程帆他對我太好了啦。」
「雖然我不能探查非研究物件的感情，但是也看得出來他非常喜歡你。對喜歡的人好，是很正常的事吧？」系統回答道，「不過程帆並沒有對你提過這件事，處事還真是穩重呢。」
「就是因為他從來沒提過我才覺得麻煩，有種自己在認識到這一點後利用他的感覺。」林曉月說著又揉了揉頭髮，「其實也是我多想，程帆他也不像是不懂事的人，應該自有分寸吧。」
「在擔心程帆之前，宿主你不如擔心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系統說。
「我知道啦，這兩天會趁著請假好好休息幾天的。」林曉月扶額。
又處理了一會兒工作，林曉月就從沙發上起來回到房間，裹好被子睡覺。
只是在她睡得正舒服的時候，卻感覺系統在嗡嗡地說著什麼，很吵。她不耐煩地想當做沒聽到，正打算繼續睡，原本熱乎乎的被窩裡卻多了一陣涼意，將她包圍了。
她睜開眼睛，還沒看清楚呢，就聽到一聲竊笑：「之前的警惕性不是很強嗎？」
系統的提示這才傳進了林曉月的耳朵裡：「……神威出現！」
感冒而已連腦子都不好使了！林曉月清醒過來，一瞬間很想揍人。
她摸了摸額頭，然後歎氣：「神威團長，感冒的是我，你的腦子也不清醒了嗎？」她咬牙切齒地強調道，「這裡是我家，是我的床，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她更好奇神威是怎麼找來的！
「我來找你啊。」神威還是笑眯眯的，說著又把她抱進懷裡，「要找到你還是挺容易的，沒想到你和程帆是那種關係啊，這回被他搶先了呢。」
後半句話聽著很詭異，林曉月決定放棄理解。她費力地把神威的手撥開：「你為什麼來找我？又想殺我了？還是說又來找我算什麼帳？」話是這麼說，真想殺她早就動手了。
「我呢，做了一個夢。」神威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他重新將手搭上林曉月的腰側，慢慢地往後移，直到手掌按在林曉月的後背上。「夢裡的你很誘人。」
誘人你妹啊！林曉月想尖叫，是那種夢吧！這傢伙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說好的只追求強者、不花心思在別的事上呢？還是說這也是野獸本能的一種表現啊！
光是從林曉月現在的表情，神威都能猜得到她在想些什麼，於是他很愉快地說下去：「就是那種夢哦，所以我很好奇，那到底會是什麼感覺呢？要不要來試一試？」
試你個大頭鬼！林曉月掀開被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對著神威開嘲諷：「就你那身高，長大了沒有？等發育好了再來說這種話！」說著趁神威不注意，手指從床頭櫃的邊緣下方抹過。
被戳到死穴的神威立刻臉色一黑，然後笑眯眯地站了起來：「看來有的人真是生病後膽子不小，要不要好好教訓一下？」他本來也只是逗一逗這傢伙，自己作死就不怪他了。
林曉月轉身就往外面跑，轉身的瞬間飛快地摸了一下嘴。
不等她跑出房間，就被扣住肩膀用力壓到地上，胸口撞到地上，疼得她臉都皺了起來。
神威從背後用右手攥住她的雙手手腕，中途稍微跑了下神：這傢伙的手腕還真細。他就這麼讓她坐了起來，面對著他，然後歪了下頭：「還敢不敢說我的壞話？」
佐藤葵抿緊唇不說話，神威也不在意，看了她一會兒，視線轉而下移到了領口。雖然衣服和夢裡不一樣，但是現在同樣敞開著，露出的皮膚和鎖骨比夢裡更加真實。
微微顫抖的身體反而讓人有一種欺負的衝動，神威低下頭，正要咬在佐藤葵的鎖骨上，她卻忽然開口叫了他一聲：「神威。」有些含糊的嗓音，像是在緊張。
「什麼事？」以為她是要求饒，神威抬起了頭，緊跟著便被堵住了唇，柔軟靈活的舌頭撥開嘴唇撬開牙齒鑽了進來。神威眯了眯眼睛，還在想著這傢伙突然搞什麼鬼，就感覺到了甜味。
搭在他的舌面上的舌頭如同勺子，又很快舒展開來，然後勾住他的舌頭糾纏。那股甜味迅速擴散開來，充盈在口腔裡，也跟著唾液滑進了食道裡。
林曉月收回了舌頭，腦袋往後一仰，已經暈過去的神威就倒在了地上。
扣著她的手也鬆開了，她揉著手腕站起來，順便又踹了神威一腳。
那次從溫泉回來，她就讓多羅負責的製藥組幫她研製各種藥物，全部都是用來對付神威的。因為藥效太強，別人就算得到了也只能用來對付大型野獸，倒不擔心被人覬覦。
可是對神威來說這個藥效倒是剛剛好，之前她只來得及從床頭櫃的暗格裡拿出導致昏迷的藥。她清楚神威的習慣，自然知道她想跑的話神威會怎麼做，也就只能藏在嘴裡。
如果不是這幾個月來都在鍛煉自己的抗藥性，她現在估計也暈過去了。
想到剛才自己做的事，林曉月又想抓狂：早知道就不讓多羅把藥丸製作得容易溶解了，就這麼在嘴裡化了啊！不用那種方法根本沒法讓他服下去！神威這傢伙，動作俐落點好嗎！
第089章
第089章：你只有這三次拒絕的機會。
程帆帶著晚飯過來的時候看到庭院的樹上吊著的神威時被嚇了一跳，確認他還昏迷著，才打開門進去：「他怎麼在這裡？你怎麼把他抓起來的？」
「我也不知道他來這裡幹什麼，推測來看應該是春雨來雷普頓休息，他查到我在這裡就過來了。至於後一個問題，要對付這位宇宙第一戰鬥種族中的強者，當然只能下藥。」林曉月聳肩。
「他就這麼吃下去了？」程帆又往外看了一眼，能把神威都藥倒，她從哪兒弄到的？
「用了點不要臉的手段讓他服下去了。」林曉月面不改色。
程帆也沒再問是什麼手段，總覺得知道了對他沒好處。他轉移了話題：「以神威的力量，醒過來後應該可以輕易地掙脫開繩子吧？」他看那個只是很普通的繩子。
「是啊，所以我在繩子纏繞的縫隙間夾了塗藥的刀片。」林曉月微笑，「只要他掙扎，那些刀片就會劃傷他的皮膚，進而發揮藥效，那樣的話，就不只是迷藥那麼簡單了。」
這個女人真是可怕。程帆在心裡抹了把汗，敢這麼對待神威，她膽子也是不小。
「不知道那種藥你能抵抗多久呢？」想到剛才的時長，林曉月忍不住咂舌。
「算了吧，我可不想當試驗品。」程帆趕緊擺手，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大好，又問道：「倒是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說著又想到自己帶來的晚飯，趕緊去廚房加熱。
林曉月趴在沙發上，看他在廚房裡忙活，忽然有一種家居生活的感覺，不過並不覺得心動。果然她對程帆並沒有那種感情啊，林曉月歎了口氣，提高聲音叫道：「下個月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了吧？我記得你的父親說要帶著你的未婚妻過來，成人儀式我就只去露個臉啊！」
廚房里程帆的背影瞬間僵硬了，沉默良久，他才說道：「那你還是別來了吧。」
還真是關鍵時刻能狠得下心的人啊，雖然是她狠心在先。林曉月往沙發上一躺：「為什麼你喜歡我啊？你這麼聰明，應該早就知道我的想法吧？」
「知道啊，全都知道。」程帆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將洗過的勺子和飯盒遞給她，坐在她身旁看著她吃，語氣很淡卻也帶著溫柔，「那個未婚妻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父親是在哪裡認下的，我會想辦法解決掉。其實我覺得我對你的喜歡也有些奇怪，大概是你出事的次數太多，我只想看著你幸福安寧地生活下去，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想法了。」
「你的想法還真是……呃，豁達？樸素？老氣橫秋？」林曉月接連換了幾個形容詞還是不滿意，乾脆放棄了，對著程帆笑笑，「謝謝你喜歡我。不過，既然如此，我就去出席成人儀式吧？」
「一直待到最後？」程帆也笑了起來，用開玩笑般的語氣說道。
「嗯。」林曉月點了點頭，她聽得出來程帆說的是真心話，她不用在意太多。
「那就好。」程帆揉了揉她的頭髮，「如果是要中途退場的話，我寧願沒有過希望。」
他的這句話說得有些奇怪，林曉月能明白意思，卻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她猶豫了一下，剛想伸手也摸一摸程帆的腦袋，就聽到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
神威光著腳踩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上——他的鞋之前在躺到床上時脫掉了——也不在意腳底劃破，只是維持著被捆的狀態，笑眯眯地站在窗臺前：「把手縮回去啊，砂糖，不准碰別人。」
林曉月的嘴角一抽，槽點太多都不知道怎麼吐。不過想了想，她還是把手縮了回去。
程帆倒是不在乎這種事，反而是挑眉問了一句：「佐藤？」他辦的假身份上是安藤吧？
「安藤和佐藤念起來差不多，佐藤和砂糖的音又一樣，叫砂糖比較好記吧？」這麼一說程帆倒是知道神威在說哪個詞了，不過絕對不是出於這種原因才這麼叫的，他對此毫不懷疑。
是因為剛才那顆藥丸的甜味吧？林曉月滿頭黑線，被這麼叫怎麼想都覺得羞恥啊！
她起身往前跨了一步，擋在程帆前面，盯著神威：「你接下來想做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做啊。」神威笑眯眯地說，只是輕輕一動，他身上的繩子就伴隨著那些刀片斷落在地。捏在手裡的玻璃碎片足以證明他做了什麼，林曉月覺得這傢伙終於長了點腦子。
「只是有點好奇，」神威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程帆你不是喜歡晴夜嗎？為什麼現在又能和砂糖相處得這麼愉快？還是說，人死了就都不重要了？」
「你有資格說我嗎？」程帆冷下了臉，林曉月緊跟著接上：「程帆對我的感情並不是愛情，你想多了。相比之下，你才是喜歡晴夜的吧？不然現在為什麼會生程帆的氣？」
「我當然喜歡她，是妹妹嘛。」神威歪了歪頭，「不過現在生他的氣，不只是因為晴夜哦，更多的是因為你。」他的話音剛落，林曉月就被一股力道拉得一倒，跌進神威懷裡。
「我覺得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要不要跟我去春雨？」神威低下頭，還是滿臉笑容。
「不要。」林曉月很冷靜地搖頭，然後將指縫裡夾的針對著神威刺去，只是這回就沒有上次那麼順利了。神威一個掌刀劈在她的手腕上，針便掉了下去。而在落地前，又被神威接住，朝著正沖過來的程帆扔了過去。如果不是程帆的反應夠快，現在已經被刺中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發生得極快，林曉月的手腕疼得厲害，她也只是咬牙捏住。趁著神威攻擊程帆，林曉月從神威懷裡逃了出來，然後才發現自己一頭的冷汗。
打不過，這傢伙的實力太強，不用手段根本贏不了。
「如果是用先前那種方法，我會很樂意哦。」神威應付起程帆的攻擊來遊刃有餘，還朝著林曉月指了指嘴唇，刺激得她拽過沙發上的枕頭就朝著神威砸了過去。
枕頭當然砸不到，卻剛巧從神威和程帆兩人之間穿過，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兩個人的反應截然相反——神威的右手擬成鷹爪狀，朝著枕頭直刺過去，而程帆則是掏出手□□，半點猶豫都沒有就瞄準神威的雙腿開□□，接連兩聲□□響，刺耳又驚人。
「你的□□法好厲害呢。」神威將被洞穿的枕頭從自己手臂上拽下來，「比起我見過的那些人要強很多。不過，想要傷害到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他的腿上沒有傷痕，連擦傷都沒有，這讓林曉月有一種挫敗感。
「今天也玩夠了，就到這裡吧，等下次我再來找你。」神威這句話是對著林曉月說的，他豎起了三根手指，「我會給你三次拒絕的機會，之後我就直接動手搶人了，今天這是第一次。」
她完全不理解這種自說自話的中二病啊！林曉月又是一枕頭砸了過去，可是神威已經跑了。
「煩死了。」她一拳頭砸在沙發上，可是她的拳頭跟沙發墊一樣，都是軟綿綿的。
「呼，我果然是弱者啊。」程帆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就這麼靠著沙發，「剛才看他離開，我想到的居然不是你終於安全了，而是我不會在今天死了。果然，我沒有資格說……」
「在那種時候，你會站出來保護我，已經很了不起了。」林曉月打斷他的話，「都是神威那傢伙太強的錯，跟你沒關係。究竟為什麼我換了身份他還會找上來啊！什麼三次拒絕的機會，見鬼去吧！我要從今天開始組建整個銀河系的情報網，時時刻刻掌握春雨第七師團的消息！」
說到最後，林曉月都燃起來了：不僅是要躲開他，連碰面都難！就沒必要擔心會用到剩下的兩次拒絕機會——他都沒機會說出要求吧！而且還要把神威的情報賣給他的仇家！
程帆的表情有片刻的黯淡，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他笑著說：「我給你當後盾，不過，等到這個情報網組建成功後，你可要記得資源分享啊，我可不能白當這個後盾。」
「沒問題！」林曉月和他擊掌，語氣堅決，「到時候雷普頓也會越來越厲害！」
「啊，我相信你的能力。」程帆的笑容弧度拉大。
看著神威光著腳走回來，阿伏兔糾結了半天才問道：「團長，你的鞋子呢？」
「哦，忘記了。」神威恍然，想了想還是擺手，「反正只是一雙鞋，不要在意。」如果是砂糖，大概會把那雙鞋直接丟掉吧？但是如果是晴夜，就會把鞋子送回來……
神威停住了思緒，轉身打算回到艦上：「我回去休息了。」
等到戰艦快要啟程的時候，阿伏兔敲響了神威的房門：「團長，你的鞋子。」
「我不是說不用管了嗎？」神威有些煩躁地瞪過去。
阿伏兔舉了舉手裡的盒子：「有人把你的鞋子送回來了，剛送到的。」
神威頓了頓，伸出手：「把盒子給我，你可以出去了。」阿伏兔也不介意他這種態度，自從來到雷普頓，他的心情就時好時壞，來之前也一樣，阿伏兔都習慣了。
等到阿伏兔離開，神威才打開了盒子，裡面裝著的確實是他的鞋子——如果忽視那滿盒子的圖釘的話，這還會是一副非常友好的場景。神威也不在意，另外找了個盒子把圖釘倒進去大半，又把鞋子勾了出來，倒掉裡面的圖釘，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盒底還有一張紙條：拿走！沒有落款，不過能猜到是誰。
他盯著自己的鞋子看了半天，輕輕放到地上，又拿起一枚圖釘，尖端朝下抵在實木的辦公桌上，大拇指用力就把圖釘按了進去。留在桌面上的，是一個閃閃發亮的圓點。
第090章
第090章：壞事總是會接二連三地發生。
林曉月說到做到的本事出乎程帆的想像，就算最初借助了他的力量，後續的發展還是非常驚人。每次聽到程帆的驚歎，林曉月就覺得耳朵發燙。她這次是完全借助了系統，才能做到這種事，說起來讓她覺得自己是作弊得到的。不過跟神威的威脅性比起來，那點尷尬早就不見了。
而對於神威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連春雨的情報網裡都混入了林曉月的人手，他往哪裡轉都沒法碰見林曉月。別說什麼三次拒絕的機會了，連碰面都難。
「轟」的一聲，正在荒野上戰鬥著的第七師團成員同時繃緊了神經，打起來更凶了。
阿伏兔一傘揮去，將纏在身邊的幾個敵人打飛到一邊，然後將傘架上肩膀，頗感頭疼地看向震動傳來的地方：「那個笨蛋團長，又在生氣了啊？」
將為首的同時也是最強的傢伙揍得地面上都出現了一個大坑，神威面無表情地從坑底走出來，也不管周圍驚恐不已的敵人，徑直朝著城市的方向走去。
連所謂的「最強」也只是這種程度，今天沒辦法好好發洩了。神威想著，往手臂上纏起了繃帶，順便撿起自己之前扔在地上的傘撐開，阻擋從天而降的暴雨。他最近火氣的確很大，都得怪砂糖那個傢伙，連續兩次去找人都沒找到。消息並不是沒有，但都和他的行動錯開，簡直像是算計好的。
神威的耐心向來有限，就算是他選擇的人，再這樣的話，他也不介意用點特殊手段。
林曉月躲在屋簷下，對著自己一身的雨水已經絕望了。
她今天是有重要的工作才會來到這顆星球，重點是——今天第七師團在這邊跟春雨在這顆星球上的敵人戰鬥。按照原定的計畫，她要趕在第七師團來之前離開這顆星球，可是誰知道今天會有特殊的宇宙怪物經過這裡。那種怪物帶來了大片的雨雲，結果造成了暴雨。
到現在還停在天空中，可能還會引起颱風，所以交通全部停止——林曉月都要醉了。
更糟糕的影響還在後面：系統受到那種怪物的生物電波的影響，進入了休眠狀態。
林曉月抱緊了胳膊，打了個噴嚏。她本來就是冒著暴雨趕到港口的，半路上還有不少人跟她一起跑過來，結果發現港口的門都關了。別人都要麼認命地跑，要麼找認識的人來接，她還在原地。
手機進水後已經壞了，沒法聯絡到她在這顆星球上的人手，如果再跑回去……望了一眼外面幾乎是砸下來的雨水還有嗖嗖刮著的狂風，林曉月頭疼地蹲了下來，把自己縮成一團。
再這麼吹風下去，她遲早會發燒。林曉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溫度已經有上升趨勢了。衣服上的水倒是滴得差不多了，她深呼吸一口氣，決定還是跑吧。
只是還沒等她邁開腳步，就看到有人撐著傘從右邊走了過來，距離隔得有點遠，雨水又密集，她看不清來人，不過還是趕緊跑了過去：「請等一下，能讓我……」
話沒說完，林曉月就看清了那人身上的衣服，趕緊停了下來，差點還摔了一跤。
見鬼！她的運氣怎麼這麼差！林曉月扭頭就想跑，不對，在看到對方在這種暴雨天還能跟沒事人一樣走在路上，她早該想到這種可能性的——果然連她的腦子都進水了吧！
「這種天氣還有人送上門來，運氣真好呢。砂糖你說呢？」神威笑眯眯地把她拉進懷裡。
「……我覺得我的運氣壞透了。」林曉月面無表情地試圖把脖子上環著的手臂掰開，不過以她的體力值來看根本不可能。掙扎了半天，站著不動任由她又掐又咬的神威更讓她挫敗。林曉月泄了氣：「我不跑了，鬆手吧……啊啾！」吹了這麼一會兒風，腦袋又昏沉了不少。
「感冒還是發燒？」神威抬起手臂蓋在林曉月的額頭上，「看來是發燒了。」林曉月想到的居然是神威的身高果然還是個悲劇，她的肩膀和神威的齊平，他還得特意把手臂抬高。
還沒等她再說什麼，就已經被攔腰抱了起來：「你自己抱緊，我一隻手還要撐傘。」
林曉月本來只是巴著神威的肩膀，等他一跑起來趕緊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所以說夜兔族最兇殘了！在這種天氣裡還能跑得這麼快，雨都飛到她身上了啊！
神威的心情不錯，能在偶然的情況下逮到砂糖，而且還能理直氣壯地讓她主動抱著自己，足夠把之前的不快全部抵消。不過想想又覺得這種心態不對，決定等會兒再報復回來。
即使是冒著暴雨，神威也順利找到了賓館住下——雖然付錢的是林曉月。
「你的錢呢？」林曉月接過自己的身份證和□□，恨不得用眼神剜了神威。
「我怎麼可能帶著那種東西。」神威笑眯眯地將傘交給服務員，很快有人來帶著他們兩個去樓上的客房。他跟在林曉月身後，看著她因為透濕而緊緊貼在身上的衣服，想了想還是移開視線。
林曉月本打算把神威直接關在門外面，不過最後還是認命地放進來了。
再怎麼說也是神威把她帶到了這裡，想到小時候還是個好哥哥的神威，林曉月有一點心塞，算是出於念舊的心情讓神威留了下來——事實上在帶路的服務員關上門出去後，她就後悔了。
看著想往床上撲的神威，林曉月趕緊拽住：「你身上都是水啊喂！」
「這樣的話你也是一樣吧？」神威用手指勾住她的衣領，往下壓了壓，林曉月趕緊護住衣領。他也不在意，指了指浴室：「先把你的衣服換下來吧，要是發燒了就麻煩了。」
這種發展真是糟糕，林曉月打開蓮蓬頭，傾瀉而下的水漸漸變得熱起來。她剛想拿過旁邊放著的洗髮水，就看到磨砂玻璃上靠著一個黑影，愣了愣便咬牙切齒：「神威！」
「又看不到，背對著你的啦。」漫不經心的語調，「閑著也是閑著，來聊天啊。」
林曉月也背過身去，語氣*的：「你想聊什麼？」
「上個星期是我的生日呢。」「哦，生日快樂。」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一百多天了吧？」「好像是的。」
「我去雷普頓找了你兩次都沒人，到底是為什麼？」「沒緣分吧。」
神威轉過身，語氣冷了幾度：「砂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林曉月揉著頭髮的手動作一停，然後臉上便帶了苦笑。習慣是一件挺麻煩的事，雖然已經分開好幾年了，但是一接觸她就容易用以前的態度對待神威，還把他當哥哥看、隨便鬧脾氣，簡直找死。
她打開蓮蓬頭沖掉泡沫，語氣同樣淡下來：「抱歉，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接下來的聊天持續到林曉月從浴室裡出來，衣服之前她拜託了女服務員準備，在她洗澡期間也送了過來，就放在浴室門口。林曉月將玻璃門拉開一條縫，伸手去拿，緊跟著就被扣住了手腕。
「說起來，你的年齡和生日我還沒有問過，該不會比我大吧？」神威沒有下一步的舉動。
「生日在八月份，等再過兩個月就滿十七歲了。」林曉月報上假生日。
「比我小兩個月啊。」神威鬆開她的手，林曉月立刻拿過衣服，關好浴室的門。
穿好衣服出來，林曉月看到神威腦子裡就覺得有根線在跳：「你就這麼把衣服脫了晾乾？」
「沾到的雨水又不多，一會兒就幹了。」神威笑眯眯地說，光著的上半身看起來肌肉勻稱，儘管戰鬥力出眾，卻還是少年的身材，甚至因為白皙的膚色顯得瘦弱。
「對了，這個就交給你了。」神威拋過來什麼東西，林曉月下意識地接住，才看清是吹風機，而神威已經走到床邊坐下，自顧自地開始解開發繩了。
她自己的頭髮還沒吹幹好嗎？林曉月真想把吹風機砸過去。
跟這個傢伙在一起，總是容易被他的步調帶著跑。林曉月扶住額頭，走到神威背後坐下，還沒吹上一分鐘，神威就擋住了她的手：「你到前面來，在後面我看不到你的動作。」
「神威團長是在擔心我對著您的脖子下手嗎？」林曉月皮笑肉不笑，「我可是既沒有武器也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類，未免太高估我了。」神威的手沒移開，她也只能移到前面。
這種姿勢很彆扭，他們兩個的身高又相同，林曉月只得跪在床上直起身子，才能順利地捋起神威腦後的頭髮。不過這樣也好，不用看到神威的臉，她總覺得能輕鬆不少。
手指間隨著熱風拂動的頭髮細長柔滑，和它的主人的性格完全兩樣。林曉月還在走神，腰上忽然一重，緊跟著神威的腦袋就抵到了她的腹部，一動不動。
林曉月關掉了吹風機，撥著頭髮的手指彈了彈，最後還是沒有把手掌對著神威的腦袋按下去。她只是平靜地問道：「神威團長現在是想做什麼？」
「在想晴夜哦——這麼回答你會不會吃醋？」神威仰起頭來，臉上還帶著笑。
她吃什麼醋啊！橫豎都是她自己！林曉月按捺住額角暴起的青筋：「殺掉晴夜的人不就是你嗎？為什麼還要想她？還是說，你後悔了呢？」
「後悔倒是沒有。」得不到預期的反應，神威有些無趣地手臂用力，將林曉月扣緊懷裡，另一隻手挑起她還潮濕的發尾，在指腹上搓撚。「只是覺得她在的時候很方便。」
是啊，那個時候他只要負責打架就好了，師團裡的事都是她一手負責，就連敵人值不值得他動手都會先查好。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不時的戰鬥，還有在她面前當一個好哥哥。
林曉月沒說話，下巴抵在神威肩膀上也不動。只在這個世界裡，她感受到了親情的存在，或許是想到了父母，又或者是因為獨生子女想要有兄弟姐妹的陪伴，她對以前真的把她當作妹妹看待的神威很有親人的感覺。在如今的神威表現出溫柔的一面時，她還會有那種感覺。
問題是，他表現出來的，真的是「溫柔」嗎？無非是想要拿下她這個「獵物」罷了。
「你直接叫我的名字看看。」神威忽然將她拉開，興致勃勃地說。
「如果拒絕這個要求，也會被算在那三次機會裡面嗎？」林曉月扶額。
「當然算。」神威豎起兩根手指，「而且你現在剩下的只有兩次機會了。」
「神威。」林曉月隨口叫了一遍，神威皺了下眉：「聲音再高點，語氣再活潑些。」
要求還挺多啊？林曉月滿頭黑線，接連又叫了幾次，神威總是能挑出不滿來。林曉月也感覺出來了，他這是在拿她跟誰做對比，至於標準是誰，可想而知。
林曉月心裡歎了口氣，她真是完全不懂這傢伙在想什麼啊。試著調整了一下心情，她自然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音調也提了上去：「神威！」聲音雖然不同，但是語氣什麼的都和以前一樣。
神威像是沒反應過來，停了幾秒才笑出聲來：「這不是做得很好嗎？這樣子和晴夜還真是像啊，像得……讓我想把你也殺掉。」說到最後一句，語氣又冷了下來。
「你隨意。」林曉月聳肩，「然後你再去找一個感興趣的女人，把她當做晴夜的替身，等玩膩了再把她也殺掉。就這麼輪下去吧，我看你已經被晴夜束縛住了，真可憐呢。」
「我倒不覺得自己可憐，只是想找一個暫時休息的地方，等休息好了就去下一個地方。」神威摸了摸下巴，似乎對林曉月的話毫不在意，「只是因為習慣了，所以找的地方都差不多呢。」
「連一個棲身之所都找不到，果然還是很可憐啊。」林曉月微笑。
兩人之間的氛圍頓時惡化，神威沒接話，而是突然暴起，扼住林曉月的脖子將她壓在床上。頸部傳來的壓迫感逐漸加強，林曉月感覺本來就發熱的腦袋更加昏沉起來。
要殺了她嗎？不，如果是神威的話，明明能直接捏斷她的脖子，這是在嚇唬她。
大腦缺氧帶來了嚴重的暈眩，林曉月眼前都是遊動著的光點，她嗆了口氣，卻有液體從鼻腔裡噴了出來，少許順著唇線流進嘴裡，滿是鹹腥味——簡直是雙重打擊。
林曉月努力想掰開神威的手，卻只來得及發出一個「藥」的音節，就暈了過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9
第091章
第091章：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是有緣分的。
重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自己的房間，旁邊守著的人是程帆而不是神威，林曉月覺得運氣終於好了一回。她挪著坐了起來，程帆還在閉著眼睛小憩，沒有察覺到她的動靜。
脖子上還殘留著火辣辣的疼痛感，應該是之前被神威掐的淤痕，不過她摸了一下，從纏著的繃帶來看已經塗過藥了。只是在昏迷前，她好像流鼻血了……啊，果然病發了呢。
「系統，我昏迷過去後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在那顆星球上時，系統都在休眠中無法得知事態，但是她現在既然在自己家裡，就說明那顆星球的交通已經恢復正常，那麼系統應該恢復了。
「在我恢復運作的時候，宿主正處於昏迷狀態，神威一直守在宿主身邊，而宿主已經服過藥並且包紮過了。」系統回答道，「神威並沒有再對宿主做出什麼，只是在程帆到來後兩人發生爭執，最後由程帆帶著宿主離開。回到雷普頓後，程帆便將宿主安頓下來，再無其他。」
「和我想像的差不多。」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隨即便注意到床頭櫃上放著的小藥瓶，皺了皺眉，「神威的話應該是在我病發後，從衣服裡找到了藥瓶給我服藥，程帆則是……」
「他是在神威拿著藥瓶詢問他原因時才知道的，」系統說，「你準備好被詢問吧。」
這種帶著憐憫意味的話讓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她揉了揉頭髮，最後還是躡手躡腳地起床，決定在程帆醒來前先找點東西來吃——也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肚子餓得夠嗆。
就在她一邊烤著吐司一邊熱牛奶的時候，樓上傳來了東西的碰撞聲，緊跟著就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飛快地從房間移動到了樓梯處。林曉月立刻反應過來：「程帆！我在廚房準備吃的！」
腳步聲停了下來，隨即平穩許多。等程帆出現在廚房門口時，已經是林曉月熟悉的鎮定模樣了。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你去沙發上坐著，剩下的我來就好。」
林曉月舉雙手投降：「我知道了，病情的事我也會想好怎麼跟你說。」
如果聊的話題不是這麼糟糕，現在應該是一個很美好的早餐時間。
林曉月啃著吐司片：「……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
程帆的聲音低沉：「差不多？只能活到十八歲這種事你只當做『這麼一回事』？」
「倒不如說還能活到十八歲，對我來說已經很幸運了。」林曉月本來想無所謂地聳肩，想到程帆對自己的照顧，又有些心軟，沒有那麼做，而是握住了他的手，淺淺地微笑：「我呢，是在夜兔星球上長大的地球人，父母當初就是因為重病去世，自己的體質又差，所幸還有爺爺收養了我。」
提到爺爺，林曉月難得出現了片刻的茫然。在「晴夜」這個身份死于神威手下後，她就擔心爺爺知道這個消息會難過，所以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回了一次夜兔星球。
可是直到那個時候，她才知道爺爺早在此前就去世了。
那時候她還撐著平靜，詢問別人：「不是說那位老爺爺收養了一個孩子嗎？沒告訴她嗎？」
「沒有呢，說是不想讓孩子傷心，讓我們等那孩子回來時告訴她，老爺子去星際旅遊了，玩夠了自然會回來。不過，那孩子也已經死于春雨和其他海賊的戰鬥了，也挺可憐的。」
在那顆星球上已經沒有她可以回去的家了，那間雜貨鋪也成了空屋，不會有人回去。
她說神威找不到棲身之處，其實她自己不也是一樣？林曉月回過神來，對著程帆繼續笑道：「在跟著鳳仙，和神威一起去了春雨後，我就一直忙於第七師團的各種事務。那時候我才五歲啊，每天忙到一兩點才睡，幾乎每天都頂著黑眼圈。可是不這樣不行，如果被認為沒用，等待我的可不是什麼好結局。長期以往，身體被透支得厲害，再加上被神威險些殺死的那次的暗傷……」
「嘛，能活到十八歲，我已經知足了。」林曉月拍了拍程帆的手。
「總該有辦法的，銀河系這麼大，總有醫療水準好的星球……」林曉月打斷了程帆的話：「不是疾病，我本來早就該死掉了，現在只是靠藥吊著命。只是再怎麼撐，也只能到十八歲。」
這話聽起來有種靠人參續命的感覺，不過還挺符合情況。林曉月看程帆的臉色還是很差，伸手捏住了他的臉，笑眯眯地說：「現在活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的，應該高興才對。」
「你……不要再那麼辛苦了。」程帆的語氣很生硬，「就算我很弱，也會拼上命來保護你，情報網的事我會負責，你好好地休息就好。即使我無法打敗神威，也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說什麼弱啊，你再怎麼說也是雷普頓的統治者，哪裡弱了。」林曉月收回手，語氣真誠許多，「不過，情報網的確要交給你了，基礎已經建好，發展就靠你了。」
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程帆才猛地將雙掌拍在桌面上。
桌面一震，筆筒倒了下來，亂七八糟地散在桌面上、地板上。他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桌面裡，發出的聲音嘶啞而乾枯：「為什麼……我總得看著你先離開這個世界？」
「你說真正強大的不是武力，而是內心，可是，我連保護你的武力都沒有啊！」
把情報網交給了程帆，商店那邊有選好的負責人運作，林曉月琢磨著是不是要選一個人出來，等她以後不在了還能處理好這些事。再怎麼說那也是相當驚人的資產，以後引起紛爭就不好了。
雖然都給程帆也行，但是有的產業在別的星球，程帆到底是雷普頓的統治者，插手過多別的星球的事務，可能會引起星球間的爭端，還是找別人比較好。
還沒等林曉月想好要培養誰，就收到了一封借由情報網傳來的信，來自夜兔星球。
組建情報網之後，林曉月猶豫過，最後還是往夜兔星球上放了人，負責的事很簡單：神樂。
神威弑親後就沒有回過夜兔星球，那件事又給了他的母親不少刺激，星海坊主和神樂再怎麼照顧也無濟於事，前年就去世了。林曉月自己因為爺爺的事，也沒有再去過夜兔星球，直到情報網建成後才知道了這件事，也是因此最終決定和神樂重新聯繫。
所幸神樂也和神威斷了聯繫，被星海坊主阻隔了相關消息，並不知道「晴夜」被殺的事。收到她的信件後，回信足足寫了六張紙，字跡一般，甚至還有不少錯字，不過看得出她很高興。
在這之後就一直保持著信件來往，林曉月還不時寄些東西過去。
結果這封剛寄來的信上，神樂在最後說，對地球很感興趣，所以決定去地球打工。
「瞎胡鬧！」林曉月拍著桌子，「她還不到十四歲，一個人要怎麼去地球！」
「可是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她已經出發了吧？」程帆看她這副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情報網那邊的人沒有我的命令就不知道攔著嗎？」林曉月在房間裡來回打轉，「不行，我也得去地球一趟，夜兔星球的確不適合她繼續待下去，可是隻身一人去地球太危險了，我得幫她。」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程帆頓了頓，語氣很隨意地說道。
「不行，」林曉月板起臉，「你最近還要忙著接手情報網，只有我是最閑的。而且以你的身份，要去地球會引起不小的關注。」說著她又自言自語起來，「夜王鳳仙在地球，春雨不敢惹他，神威也不會過去，我還能躲開那傢伙。接下來的事就靠你撐著了！」說完拍了拍程帆的肩膀。
程帆頓了頓，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來：「嗯，那我等你回來。」
一切準備妥當，林曉月前往地球已經是三天后的事了。
因為地球是近幾十年才加入到銀河系的拓展裡，就對外交流的程度來看還比較落後，要前往地球的太空船還要中途轉航，林曉月在中途站的星球上得停留一天。
想來神樂也要經歷中轉站，只是不知道她會在哪顆星球上停留，希望不會迷路吧。
坐在港口大廳裡，林曉月掰開一次性筷子，正要開始吃買的盒飯，就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著她——準確來說是在看著她的盒飯。她找了找，就看到角落裡蹲著的小女孩。
雖然衣服髒兮兮的，但是頭髮有簡單收拾過，可以看出她的五官非常清秀，長大後應該很好看。林曉月走到她身邊時，她表現得相當緊張，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
「肚子餓了嗎？」林曉月說著將筷子遞了過去，「自己吃，別浪費時間。」
小女孩愣了會兒，直到林曉月催促才手忙腳亂地接過盒飯，蹲著吃了起來。林曉月看著她的腳，上面滿是灰塵，還能隱約看到繩索綁過的痕跡，說不定是從哪裡逃出來的。
剛巧她知道，這裡也是春雨第十師團前往地球的中轉站。林曉月扯了扯嘴角。
等小女孩吃完飯，林曉月已經倒了熱水過來，自己往嘴裡塞著麵包。
「你是從奴隸船上逃出來的吧？」林曉月咽下麵包，拿起自己的一次性杯子喝水，「既然如此，你也應該知道那艘船在哪裡，帶我過去。」
「請、請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小女孩的話帶著哭腔。
「我哪裡像會那麼做的人。」林曉月扶額，「你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整天都在擔驚受怕是無法好好地生活下去的。」她朝著小女孩伸手，「能遇到我，你的運氣也挺好的。」
小女孩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是顫抖著將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第092章
第092章：事到如今你根本不應該出現。
林曉月把小女孩買了下來，十團長對她還有點印象，提醒後也很快想了起來。這個小女孩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品」，他也沒有也別在意，在林曉月付過雙倍價格後就痛快地交出了契約，也樂得跟林曉月賣個人情，反正在宇宙航行時經常有小女孩逃跑或者體弱死亡，少一兩個都沒關係。
一直到牽著小女孩的手離開了第十師團的艦隊，林曉月都沒聽到她說過一句話。
「請問……」在她聯絡上情報網在這顆星球的人，說過了小女孩的事之後，她終於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您為什麼要救下我呢？」手指還捏著衣角，怎麼看都是懦弱的模樣。
林曉月揮手讓情報員離開，轉身笑了笑：「你是我買下來的人，雖然我不會把你送去吉原，但是我要讓你走上的道路，會更加麻煩辛苦。對你而言，只是墮入另一個地獄裡。」
小女孩像是被嚇到了，不過過了一會兒又鼓起勇氣說：「我覺得，您不是壞人。」
「比壞人更可怕呢。」林曉月的笑容弧度拉大，「你現在是我買下來的人，從契約上來看你已經六歲了，也認識字。不管你能不能聽懂，我都跟你直說吧，我呢，再過不到兩年就要死了，可是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勢力，它需要一個人去接手，而我選中了你。」
這回的話對小女孩來說就聽不懂了，她茫然地看著林曉月，然後說道：「意思是說，您需要我的説明嗎？」「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林曉月還挺滿意，理解能力還不錯。
「如果能幫上您的話，我、我一定會加油的！」小女孩的眼睛裡仿佛亮著光，看得林曉月的笑容也柔化下來。她蹲下來摸了摸小女孩的臉頰：「你和我一樣是孤兒，還沒有名字，既然如此，就由我來給你起名字吧。我的名字是安藤葵，你就……安藤林檎吧？」
雖然是故意起了這麼一個名字，但是看到小女孩一點兒都不反感，林曉月還是挺欣慰的。她撿了一塊小石頭在地上把「林檎」這兩個日語漢字寫出來。
「林檎就是蘋果，如果覺得這個名字不好寫，就按照發音叫ringo吧。」林曉月說。
小女孩乖乖地點了點頭，林曉月又想笑：「等會兒會有人帶你去我生活的星球，事情都安排過，會有一個長得很帥氣的大哥哥教你各種能幫助到我的事，他的名字是程帆。」
接下來說了的事，小女孩都記住了，看來記性也很好。林曉月就讓人把她帶回去了，總不能她去地球上的時候還隨身帶著一個小傢伙。林檎啊……姓林呢，這才是她真正的姓氏。
等到了地球上的時候，林曉月忽然有種歸屬感，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身體裡流的血在思念家鄉。地球上還沒有安排的情報員，不過有系統在，她在港口附近多逛逛就好了。
還沒等她轉悠多長時間，就有人攔住了她，恭敬地雙手抱拳鞠躬：「鳳仙大人有請。」
林曉月對天翻了個白眼，然後老老實實跟了上去，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雖然在第七師團的時候，林曉月就知道吉原的存在，甚至也插手過吉原的事，但是她還是第一次來地球，自然也是第一次來吉原。燈火通明的地下溫柔鄉，光是脂粉的香氣就能讓人醉臥不醒。
林曉月一個少女走在這裡自然引人注目，不過更令人在意的是前面帶路的鳳仙的人，所以儘管有不少竊竊私語，人們也多數讓了開來，不敢和她扯上關係。
看到鳳仙後，林曉月徑直坐了下來，笑眯眯地對身旁的藝伎說：「姐姐，麻煩你給我一杯茶。」這才坐直了身子，對著鳳仙頷首：「好久不見了，鳳仙大人。」
聲音她已經在來的路上調整過來了，面對鳳仙還是用原聲比較好。
坐在上方的鳳仙似乎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頭髮更加灰白，只是眼神仍舊銳利。
他看著林曉月，彎起嘴角道：「幾年不見，你這丫頭倒是多了幾分本事。不過，在這裡還要遮遮掩掩，未免太不給我這個老人家面子了。」
林曉月乾脆地拿過清酒的酒瓶，閉上眼睛倒了一臉，就輕鬆撕下了面具。「有陣子沒把這個面具拿下來了，居然也覺得輕鬆不少。」她擦乾淨臉，又把面具擦乾收好，這才悠哉地說道。
藝伎驚訝得合不攏嘴，少女的實際面容比起面具來要更加秀麗一些，氣勢卻絲毫不減，光是面對夜王鳳仙還能如此鎮定，就足夠讓她們去猜測少女究竟是什麼身份了。
鳳仙只是打量了林曉月幾眼，然後說：「長得是有點樣子了。」
「說說正事吧，鳳仙大人。」林曉月接過藝伎給她倒來的茶，「您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就是太重感情才會給自己增加了不少弱點。」鳳仙的回答看似無關，林曉月卻停住手，幾秒後才繼續將茶杯湊到唇邊，咽下茶水說：「沒想到神威都不在意的神樂，鳳仙大人卻會關注。」
「當初本來就有拿她當繼續威脅你的籌碼的打算，所以一直留有人手。只是沒想到你後來會背叛春雨，不過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沒那麼容易死。」鳳仙大笑了幾聲。
「還請鳳仙大人不要對神樂做出什麼來。」林曉月垂下眼簾。
「那倒不會，你既然已經離開春雨，也就沒有必要了。」鳳仙止住笑，「你可知道，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什麼？」「我怎麼可能猜得到鳳仙大人的意思？」林曉月假笑。
鳳仙不再開口，林曉月也僵持著不說話，連藝伎們都感覺到了不安，緊張得不敢喘大氣。
林曉月忽然歎了口氣，然後朝鳳仙低頭：「春雨的確對鳳仙大人的吉原存在覬覦和畏懼之心，還請您日後多加小心。」她犯不著因為春雨的事跟鳳仙起衝突，老實交代算了。
「除此之外呢？」鳳仙的語氣淡淡的，動作也不緊不慢。看著他喝下一盞酒，林曉月的語氣裡也多了冷淡：「難道鳳仙大人還認為我能幫得上什麼忙？」
「你當然能做得到！」鳳仙放下酒盞，冷笑道，「春雨那群元老，一個個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不可能親自來跟我交涉。只有神威那個小鬼，一心想要與強者交手，元老們怎麼可能忘了他這一把槍？如果要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阻止得了神威，也就只有你了。」
「鳳仙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林曉月皮笑肉不笑，「都已經被殺過一次，神威怎麼可能會因為我而改變心意？更何況，鳳仙大人難道已經無力一戰了嗎？」
這句話顯然是在找死，不過鳳仙也不把她放在眼裡，他只是眼神複雜地看著酒盞：「我當初離開春雨，不過是想找個清靜，現在也不例外。」
想到鳳仙這麼多年都沒有離開過吉原，林曉月隱約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她躊躇了一下措詞，問道：「在這個清靜的地方，鳳仙大人可以好好休息嗎？」
「也許吧。」鳳仙顯然聽懂了她的意思，又勾著嘴角笑了，「求而不得也是道不錯的下酒菜呢。在如今的我看來，只有美酒和美人足以滋潤我了，就在這吉原養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曉月吸了口氣，或許是脂粉與美酒的香氣讓她發了暈吧？
「既然是鳳仙大人的要求，晴夜自然會為之一搏。」
離開吉原的時候，系統問道：「宿主你為什麼要答應幫助鳳仙？」
「那個老兔子，」林曉月扶額，「年紀一大把了，居然還有了喜歡的人，苦戀的滋味就讓他自己慢慢品嘗吧，我可是很有同情心的呢。反正這條命也剩不了多久，去折騰神威也好。」
想到進入房間時系統的提示，林曉月又歎了口氣：「只是沒想到鳳仙也會玩心機，還好我把聲音改回來了，不然中途改掉聲音的話，神威就會知道晴夜和安藤葵是同一個人。」
居然把她的話錄了下來，不過不是攝影就好。撕面具的時候她小心地沒有發出聲音，她和鳳仙的對話雖然有那個意思，但是表現得並不明顯，以神威的頭腦不會想到那上面去。
接下來，就看神威收到錄音後會怎麼做了。
今天的團長也在發飆，阿伏兔認真地想著，又看了一眼狼藉的訓練場。
自從上次從那顆星球回來，神威就每天掛著那張笑眯眯的臉逮到人一頓狠揍，雖說這麼一來師團裡的戰鬥力提升了不少，但天天這麼來也夠嗆的，哪怕是夜兔也撐不住啊。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明明也快成年了，還要大人操心真是麻煩啊。阿伏兔很心塞，尤其是收到來自地球的包裹後，他就更心塞了：鳳仙大人你消失了這麼多年突然又冒出來幹嘛？
「師父寄來的包裹？」神威從高處跳了下來，拿過阿伏兔手上的包裹就拆。
阿伏兔也有點好奇寄來了什麼東西，看到是錄音筆的時候，就更好奇了。神威擺弄了半天不知道怎麼使用，還得阿伏兔來弄。傳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阿伏兔手一抖，險些摔到地上。
「姐姐，麻煩你給我一杯茶。」帶著些許撒嬌口吻的聲音，瞬間讓記憶噴湧而出。
神威的臉色幾乎是在瞬間變了，他似乎是想搶過阿伏兔手上的錄音筆，不過只是握緊了拳，強行壓抑住了自己這麼做的念頭：「敢掉到地上摔壞了，就殺了你。」
混蛋團長你自己來拿還不是會被捏碎！阿伏兔的額角冒了青筋。
對話的兩人都很好分辨，而且聽得出來是近期才發生的事。鳳仙沒有將後面的話也錄進去，只到他那句「你既然已經離開春雨，也就沒有必要了」，畢竟後面的內容不能讓神威知道。
這短短的一段對話，能夠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阿伏兔只是看到神威的臉色全黑。他的眼神難得的兇狠，卻只是在明白了錄音筆的操作後，奪過回了房間，又重新聽了一遍。
絕對不會錯，這是晴夜的聲音，就算是偽裝也不可能，相處那麼久，他清楚晴夜的用語習慣，也清楚她的語氣和口吻。直到現在重新聽到，他才發現原來他一直記得。
可是閉上眼睛，他看到的卻不只是晴夜，還有那天在他手下昏死過去的安藤葵。
第093章
第093章：想要可以休息的棲身之所。
林曉月在地球沒有逗留多久，確定神樂安全到達地球後，就回到雷普頓了。
神樂好歹也是常年自己待在家裡，地球的環境對她來說比起夜兔星球要好得多，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都是她的選擇，也只有這樣才能慢慢成長起來。林曉月覺得自己以後大概會時不時給神樂援助，不過更多的還是旁觀，畢竟她現在也有自己要解決的事。
比如說……回到雷普頓後就看到的蹲坐在她家門口的神威。
「神威團長，請問您在這裡做什麼？」林曉月的臉和聲音都改回了安藤葵的狀況。
「在等你回來啊。」神威笑眯眯地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身上，然後一邊拍平衣服上的褶皺，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你應該知道夜王鳳仙吧？他在地球上待得無聊，居然給我寄了一份錄音。」
「哦，是慰問信還是別的什麼？」林曉月猜到了是什麼，不過還是裝不知道。
「是他和晴夜的談話錄音。」神威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還掛著笑容，可是眼裡根本看不到絲毫的笑意，讓林曉月打了個激靈。不過這種反應也好，她瞪大了眼睛：「晴夜？她不是死……」
「她是假死。」神威沒讓林曉月把話說完，說完這句他笑了笑：「別光站在門口，讓我進去啊，好歹也這麼久不見了，也好好相處一次吧。」
等神威在沙發上坐下，林曉月接著問道：「既然晴夜沒有死，神威團長是要去找她麼？」
「肯定要去找的啊。」神威歪了歪頭，腦袋上那根呆毛也跟著晃動起來，「以前我就想過，如果晴夜沒有死，我要去重新把她殺掉，可是現在為什麼會覺得沒辦法下手了呢？」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就和我第一次見到你時說的一樣，你很在乎她吧？」
神威掃了眼林曉月的表情，也沒有把她的白眼放在心上：「大概是已經沒有剛殺掉時的那種心情了吧？都過去那麼久了，已經無所謂她的死活了。」
這傢伙是真心說出這種話的嗎？林曉月有些手癢想揍人，臉上卻是露出微笑：「既然如此，神威團長來找我做什麼呢？被當做吐露心聲的樹洞，我也不會忘記您上次差點掐死我的事實哦。」
「你這個傢伙說話真是從來都不好聽啊。」神威扯了扯嘴角，沉默幾秒卻是說，「大概是覺得，只能找你來說些話吧？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蹲在你的門口了。」
「還真好意思這麼說啊。」林曉月又想翻白眼，不過到底是忍住了。
神威現在的心情仔細想想還能分析得出來，他本來就是一心向著強者的道路走，所以也沒什麼能聊天的人。說起來還挺寂寞，不過事實上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會有煩惱的時候——單細胞總是好生存。可是現在不一樣，神威正為了晴夜的事而煩惱，而他能找的人，只有安藤葵。
並不是因為關係好，而是他把安藤葵當做無聊時打發時間的玩具，就算沒有得到反應也沒關係，就當做自言自語好了。反正對神威來說，都是遲早會過去的事。
可是這不也代表著，她在神威心裡還是有一定地位的？不管是晴夜還是安藤葵。
想到系統說的兩個第一次喜歡，林曉月又覺得頭疼，如果不是知道連神威也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她一定會認為這傢伙花心，然後乾脆地甩手走人。不過，她手頭還有著鳳仙交托的任務……
林曉月正想著，神威忽然開口問道：「你的病是怎麼回事？」她隨口答了一句：「其實就是早年身體不好落的病根，用不了兩年就要死了，不用擔心。」
神威本來聽她說不用擔心就想說點別的，又反應過來不對：「你說什麼？」
「十八歲的時候就會死了，剩下一年零幾個月你讓我好好過。」林曉月說得很淡定。
她這種態度換了誰來都不會認為是真的，可是想到當時她昏死過去的模樣，神威就清楚這絕不是假話。他盯著林曉月看了半分鐘，忽然歎氣：「時間上雖然夠，但是生下來的孩子可能也會有病根，還是算了吧。而且以你的發育情況來看，實在是差得遠呢。」
林曉月秒懂，然後一臉嘲諷：「就你那身高，先自己發育好再說。」
也不知道這種互相開嘴炮的情況是怎麼持續下去的，林曉月聽到開門聲才反應過來時間不早了，扭頭就看到程帆拎著便當盒，身後還跟著林檎走了過來。
林檎似乎知道林曉月在家，一溜小跑站到身邊，卻不敢抱住她，還是林曉月自己伸手去給了林檎一個擁抱：「ringo，最近怎麼樣？」說著還蹭了蹭林檎的臉頰。
「她好得很，」程帆笑著走了過來，「還挺聰明的，教的東西一學就會，像你……」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盤腿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神威，臉色一下子變了。
「這是你妹妹還是女兒？」神威笑眯眯的，就當做沒看到程帆。
「你認為我有本事在十一二歲就生孩子？」林曉月鄙視，「不過也不是妹妹，是我收養的孩子，好歹我也有不少財產，死了得找人繼承。」說著，她又指向神威，對林檎認真地說：「來，叫他呆毛叔叔，當然兔子叔叔和笨蛋叔叔也可以，對了，還有一米七叔叔。」
「殺了你哦。」神威放著冷氣，林檎有些受驚，往林曉月懷裡縮了縮。
林曉月撇了撇嘴，扭頭看向程帆，微笑著說：「這是我的午餐嗎？」
「嗯。」程帆在他們上一段對話的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也當做沒看到神威，笑得很溫和，「接到消息說你已經從地球回來了，我想家裡沒有吃的，你又懶，就給你準備好了帶回來。林檎也想見你，就一起帶上了。」只是沒想到還有一個人，簡直是來礙事的。
看出了程帆沒有說的話，林曉月的笑容更加燦爛：「你們吃過了嗎？」
「我帶著林檎在外面吃的，不用擔心我們。」程帆點了點頭。
神威覺得眼前這三個人怎麼看怎麼刺眼，他舉起一隻手：「砂糖，我的呢？」
林曉月對著神威換上嘲諷臉：「堂堂春雨的雷槍連吃飯的地方或者錢都沒有？」
「變臉的速度還真是快啊。」神威皮笑肉不笑地說，好像刺眼的程度又上升了？
來回看著林曉月和神威的林檎小心地扯了一下她的衣服，然後問道：「呆毛叔叔和葵大人的關係很好嗎？」雖然「葵大人」這個稱呼讓林曉月不太適應，但是更糟糕的是這句話。
林曉月扶額：「你哪裡看出來我和這個傢伙的關係好了？」說著接過了程帆遞過來的便當盒還有筷子，摟著林檎往旁邊挪了挪，讓程帆坐下——就算有點擠，程帆也不可能坐到神威那邊。
這下子已經不是刺眼的問題了，神威直接站了起來，轉身就走：「總不能光看著別人吃自己卻吃不上啊，等到下次有空，我再來找你聊天吧。」
「不去找晴夜嗎？」林曉月漫不經心地說道，神威還沒什麼，程帆的動作都停住了。
好在現在神威已經走到門口，背對著他們也不會發現程帆的不對勁。神威拿起了自己的傘：「等我想去找她的時候我當然會去找，只不過暫時沒有那個心情吧。」
等神威一走，程帆立刻想要開口，卻還是忍了下來，等林曉月把飯吃完，才問起了原因。
「鳳仙發現我了。」林曉月回答道，「他要我拖著神威，不讓神威去地球妨礙他。」
「可是神威剛才……」程帆的話還沒說完，林曉月就已經笑嘻嘻地擺了擺手：「他只是來找安藤葵聊天，晴夜還活著的事對他的影響有點大，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吧？然後又得知了我很快就要死了的消息，看樣子，他現在的打算是等我死了再去找晴夜，不是也拖延了時間嗎？」
程帆難得流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傢伙要糾纏你到什麼時候？」
「也糾纏不了多久啊，」林曉月看著程帆的表情都想笑，「我沒時間了嘛。」
「可是，」程帆咬了咬牙，「如果他一直纏著你，我都沒時間跟你相處了！最後的這點時間，我想要多和你相處，那傢伙剛才簡直就跟個電燈泡似的！」
這下子連林檎都笑起來了，不過隨即就被程帆瞪了一眼，趕緊乖乖捂住嘴。
「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還真是勉強你了。」林曉月感慨，「我以為你的感情很內斂呢。」
「程大人是被逼急了，」林檎湊到林曉月耳邊悄聲說，「葵大人不在的這段時間，他被屬下介紹了好多相親物件，還聽到關於自己的流言，所以心情非常不好。」
林曉月憐憫地看著程帆：「辛苦你了。」程帆扶額，然後去廚房洗便當盒了。
確定程帆聽不到，林檎才疑惑地問道：「葵大人，你不喜歡程大人嗎？」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喜歡。」林曉月柔化了表情，撫摸著林檎的腦袋。作為研究物件的神威她可以隨意對待，別人就不行了。正因為不是研究物件，她才會用真正的自己去面對，一不小心就會投入真正的感情。她到底要離開這個世界，所以當朋友就好。
在她走後，程帆的人生還要繼續，如果他喜歡上了別人呢？對他來說這無可厚非，畢竟她已經不在了。可是如果林曉月也喜歡上了程帆，這就會讓她非常痛苦——所以她不會喜歡他的。
林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葵大人喜歡剛才的呆毛叔叔嗎？」
「過去的我把他當做好哥哥，現在的我只想著怎麼報復他。」林曉月淡淡地笑著，「不過，說是報復，其實要到我死後才是真正的報復。等到失去後再後悔，才叫真的來不及了。」
「ringo，你可不要像那個呆毛笨蛋一樣，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清楚。」
仰面躺到自己的床上，神威一動不動地看著天花板，隔了一會兒忽然按住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砂糖和程帆、加上那個小女孩相處的場景，會讓他心裡覺得不舒服呢？那簡直就像是快樂生活著的一家人，明明砂糖和程帆看起來年紀也沒那麼大啊？
大概是因為他自己對家庭沒有好感，才會連帶著也討厭那種相親相愛的模樣吧？
他閉上眼睛，砂糖快要死了嗎？真可惜啊，明明是他剛找到不久的……可以停留的地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19
第094章
第094章：其實潛意識裡你很清楚。
神威記得晴夜的很多事，多到連他自己都以為沒有那麼多。大概是因為從小就待在一起，他又是扮演著好哥哥的角色，知道那些是理所當然的吧？他是這麼想的。
有人喜歡晴夜這個消息，神威當初卻是從阿伏兔那裡知道的。
「團長你居然不知道嗎？」阿伏兔有些驚訝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知道那小子的。」
「我沒有聽說過哦。」神威笑眯眯地說，「你剛才說，那個人是雷普頓統治者的兒子？」如果他沒有記錯，晴夜幾乎每個月都要去那顆星球一兩次。
「是啊，我記得是叫程帆來著。」阿伏兔也沒多想，「好像是第一次見面後就很喜歡副團長，副團長每次去雷普頓的時候，他就帶著副團長到處遊玩。據說是個天才，在雷普頓很有名呢。」
說著阿伏兔若有所思地看向神威：「團長，你該不會吃醋了吧？」
「吃醋？」神威歪了歪頭，阿伏兔一臉「拿你沒轍」的表情：「就是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會感到非常生氣，覺得心裡跟吃了醋一樣酸溜溜的。」
「這樣啊……那我沒有吃醋哦。」神威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容，回到了團長辦公室。
看著辦公桌上放著的紙條，以往都不放在心上的那句「我去雷普頓玩了」，今天卻怎麼也無法從眼前擦除，連心裡都變得煩躁起來。晴夜那傢伙，去雷普頓是為了找程帆玩嗎？
他親眼看著一點點長大的女孩子，視作妹妹一般的存在，為什麼會去找別人呢？這十幾年裡他們互相陪伴著成長至今，難道會有人比他對她來說更重要嗎？
光是想到這種事就覺得不爽呢，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更瞭解她才對。但是並不像阿伏兔說的那樣，這不算是吃醋，因為他並不喜歡晴夜，對吧？
「你什麼時候買了這種東西？」神威掃了一眼晴夜的手腕，「手鏈還挺好看的。」
「果然很好看吧？」晴夜還盯著電腦螢幕，沒有扭過頭看他，「上次程帆寄過來的，說是情人節巧克力的回禮，我覺得太貴重了，不過他說用不了多少錢。肯定是騙我的啦，那就好好戴著吧。」
神威忽然想把自己剛才那句話收回去：「情人節巧克力？回禮？」
「地球上情侶們過的節日，女生會送給男生巧克力，不過分成本命和義理兩種，前者是送給喜歡的人，後者是一般朋友送的。上次聽他說起情人節，我剛好有空，就做了巧克力送人。」晴夜回過頭來看著他，「那天也給你送了啊，你還說巧克力甜不甜苦不苦的好難吃。」
她這麼一說，神威想了起來，不過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你送給他的是本命巧克力？」
「都是義理巧克力啦。」晴夜聳了聳肩，「說什麼『不是本命好可惜』，明明也有很多女生送他本命巧克力嘛。」說完又回過頭繼續折騰這個月的財政報表。
神威又看了一會兒她的手腕，沒有說話。他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覬覦著的感覺，光是想到晴夜把自己做的巧克力送給程帆，和他說說笑笑的場景，他就很不舒服。
那條手鏈在他殺死晴夜後，被他丟進宇宙裡，連同這幾年來程帆送的一切東西。
在殺掉晴夜的時候，他的確沒有難過的情緒，就連旁邊的夜兔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做。晴夜的眼睛從始至終都在望著他，漆黑明亮，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在裡面。
他動手的速度的確很快，所以直到那艘飛船起飛，收到禮物的笑意都還沒從晴夜臉上消失。最後她看著的人，還不是他？這是那個程帆無法做到的事，由他親手賜予的死亡。
在看到砂糖的時候，他又是怎麼想的？很有趣啊——除此之外呢？和晴夜好像。
為什麼都要待在程帆身邊呢？那樣愉快的表情，會不會也曾出現在和程帆相處的晴夜臉上？如果在程帆面前的晴夜是那個樣子，那麼，他就要嫉妒起來了。
因為連他都沒有見過啊，別人不應該有那個資格。
神威睜開眼睛，然後維持著笑眯眯的表情，身體前傾，額頭便撞在了牆上。
「坐在床上想事情而已，居然會睡著。」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想到的都是晴夜的事，為什麼卻想要待在砂糖身邊呢？還有……原來真的是在吃醋啊，我還以為不是的呢。」
「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嘛，想不起來也就算了。」
林曉月撐著雨傘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和上個月一樣蹲坐著一個人。
「神威團長，你到底有多喜歡蹲在別人家門口啊？」林曉月很想扶額，不過看到神威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雨水不停地往下滑，又顯得有些可憐。她朝著神威伸手：「不管怎麼樣先起來，進來換件衣服，雖然夜兔族大概不存在感冒這回事，但是我可不想家裡滴得到處是水。」
剛被握住手，下一秒就被拽進了懷裡，傘撞到門上反彈了出去，林曉月沒抓穩，傘便脫手落在了她的腳邊。神威身上一片冰冷，連噴灑在她的後脖頸上的呼吸都像是結了冰。
「原來我是喜歡晴夜的。」說出來的話卻很清楚，林曉月的動作隨之一頓。
系統提示緊跟著響了起來，神威對晴夜確實達成了第二次喜歡。神威接著說了下去：「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不過好像有點晚了。而且，好奇怪啊，既然我喜歡晴夜，為什麼看到你和程帆在一起，我也會覺得不高興呢？一個人是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的嗎？」
「這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的發言。」林曉月很淡定，「不管怎樣，我可不是能吹風淋雨的體質，如果神威團長喜歡我的話，先別讓我生病好嗎？」
「你這傢伙果然還是很不討喜啊。」神威鬆手讓她站了起來，跟著進了家門。
林曉月沾到的雨水不多，擦乾就好，神威就比較麻煩了，他的衣服全部得換。林曉月知道客房裡有程帆的換洗衣服，不過這種時候拿出程帆的衣服絕對是作死。她乾脆趁著神威在洗澡去了一趟商店把衣物買齊，還好附近就有商店，否則還來不及。
「好像在重複上次的事。」林曉月吐了句槽，把吹風機扔了過去。神威這次也沒說要她來吹頭髮了，接住吹風機掂量了一下，沒有使用，而是等著頭髮自然幹。
「放心哦，這次我不會對你動手的了。」神威做出一副好好保證的模樣。
「比起那個，不如來說一下你跑來幹嘛。」林曉月倒了杯熱水，自己小口啜飲起來，「就為了說那些話？為什麼不去找晴夜本人呢？雖然我覺得她會給你兩巴掌。」
「我想也是，」神威居然跟著點了點頭，「所以我先來找你了。」
「……你的邏輯太奇怪了我不懂。」林曉月扶額，「不如解釋下，你說的同時喜歡兩個人是指我和晴夜嗎？」不過這件事系統早就告訴她了，其實也沒有多驚訝。
她倒覺得，神威其實不是把晴夜和安藤葵當做兩個人來喜歡，他只是在安藤葵身上找晴夜的影子而已。可是說替身也稱不上，因為安藤葵和晴夜本來就是一個人，或許神威那種野獸本能在潛意識裡已經知道了真相，只是他還沒有發現——真是可惜了。
「是啊，」神威的表情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砂糖你覺得呢？」
「作為一個將死之人，能被兩位優秀的異性喜歡，我感到非常榮幸。」林曉月一本正經，「不過神威團長，女孩子可不會願意聽到有人在對自己告白的時候說還喜歡別人。如果你對晴夜這麼說，我敢保證她會在剛才的基礎上再給你兩巴掌。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就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做，我才會來找你。你一定有好辦法吧？」神威笑眯眯地說。
果然還是應該把神威扔到宇宙蠕蟲的嘴裡去，就算要殺出來也會弄得一身黏液噁心死他。林曉月在心裡吐了句槽，臉上皮笑肉不笑：「反正我快死了，到時候就不用顧慮我了。」
在那個時候，神威也永遠找不到晴夜了。如果他接下來都去找晴夜，就更沒辦法見到了。
「說的也是。」神威配合地點了點頭，「所以我暫時不會去找她的，先等你死了再說。而且，總覺得現在應該時刻守在你身邊才行，好像不這麼做就沒機會了……不過也確實是沒機會了。」
所以說野獸真可怕。林曉月望瞭望天花板，然後低下頭來重新看著神威：「神威團長，我認為你需要知道一個前提——我並不喜歡你，你的行為會讓我非常困擾。」
「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好了，至於困擾……你真的這麼想嗎？」神威腦袋上的呆毛晃了晃，配合他的笑臉來看還挺可愛，不過背後冒出來的黑氣林曉月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林曉月默了幾分鐘，然後也配合地露出笑容來：「開玩笑，神威團長不要認真。」
「那就先從稱呼開始吧。」神威立刻把黑氣收了回去，「不用再叫我團長了。」
「神威大人？」反正看神威現在的包容度還挺強，林曉月一點兒也不擔心作死的問題。在她說出這個稱呼後，神威的臉立刻拉了下來，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直到她舉雙手投降：「神威。」
隨即，林曉月在神威臉上看到了非常愉快的笑容：「這樣不是很好嗎？」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她頭一次知道神威也會有幼稚的時候，不過緊跟著她從神威口中聽到了讓她更加頭疼的話：「下個月要過情人節了吧？我要你的本命巧克力。」
那種東西是不會有的！還有她只在還是晴夜的時候說過一次情人節的話題吧！林曉月在心裡咆哮完畢，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管我做成什麼樣你都吃？」
神威本能地感覺到林曉月對此很不爽，想了想，他補充道：「如果沒有本命巧克力，義理巧克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們要去約會——地球人用的是這種說法吧？」
她想要跟眼前這個傢伙手動再見，林曉月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沒法好好交流了！
第095章
第095章：你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結果呢？」程帆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在廚房裡難得自己動手準備晚飯的林曉月。
「這不就是結果了嗎？」林曉月把鍋放下，端著一碗荷包蛋面走出來，「帶著林檎旅遊到了昨天才回來，情人節完全在旅遊期間度過了，不過巧克力有做，你應該收到了吧？」
「只是送巧克力，神威會甘心？」程帆伸手幫她端過碗，走到餐桌旁放下。
「順便在春雨那邊派人折騰了一下，讓第七師團去一個很遙遠的星球玩去了，不是我不給他機會啊，只是他自己沒辦法來。」林曉月彎起嘴角，「戰場上的情況想必很慘烈吧？」
「所以你帶著林檎去玩，主要是為了躲我？」程帆歎了口氣。
這回林曉月不說話了，只是攪了攪麵條，然後夾起一筷子吃進嘴裡。
程帆也沒想過她會老實回答，或許他偶爾也該用強硬的態度，可是看著林曉月這副平靜的樣子，他就不想讓她太苦。沒關係的，他還有機會，就像之前一樣。
「我只剩下大約十個月的時間了。」林曉月咽下嘴裡的麵條，「安藤葵的生日在八月，可是晴夜的生日在十二月，現在已經二月下旬，只剩不到三百天的時間，你不值得。」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應該躲我。」程帆說，「好好利用這三百天不是更好嗎？」
林曉月默了默，她得承認程帆的話有他的道理，而且她的做法對神威來說還稱得上懲罰，可是對程帆來說就沒有必要了，反而會有些過分。她用筷子戳著碗底，沉默片刻嚴肅起來：「程帆，你喜歡我什麼？雖然當初是我救了你，也和米飯時期的你相處了很久，你熟悉我很正常。」
她斟酌了一下措詞：「但是，我總覺得你對我的熟悉過深了點。」
程帆握緊了拳，就在林曉月覺得他要說出什麼話時，他又鬆開了拳頭，然後露出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我只是，在你沒有注視著我的時候也看著你，所以才會熟悉你。」
即使她的視線向來都停留在別人身上，也沒有關係。
神威再出現在林曉月的家門口時已經是三月中旬了，不過他怎麼看都沒有半點變化。
「你是不是不會長高了？」踩著高幫帆布鞋的林曉月繞著神威走了兩圈，她的實際身高和神威是相同的，可是神威都是平底布鞋，這麼一來身高差就出來了。
「一個月不見你還是這麼毒舌啊。」神威笑眯眯地說完，伸手架在林曉月的腋下把她舉了起來，「既然你喜歡俯視，覺得這樣如何？」以他的臂力，要把林曉月舉起來還真是輕而易舉。
被「舉高高」了的林曉月一點兒都不開心，正要提膝去頂神威的臉，他又收手將她抱進了懷裡。縈繞在鼻間的是淡淡的血腥味，雖然洗過但是還糾纏在神威身上。
「這次的對手很有意思，他們沒有一上來就開打，而是送了好多女人來。」神威又開始找她進入樹洞模式了，林曉月掏了掏耳朵，任由神威這麼抱著：「然後呢？」
「有一個女人長得和晴夜很像哦。」神威笑了起來，「黑色的頭髮和眼睛，眼睛細長，眼尾也是上挑的，就連五官都有七成像，阿伏兔第一眼看到還叫了起來，可有意思了。」
林曉月想像了一下阿伏兔驚訝的表情，差點也笑起來。
「而且連表現出來的性格都很像，其他送來的女人都很害怕，或者拼命獻殷勤，她卻一直很冷靜也很積極，甚至能和我普通地交談，把我當做剛認識的朋友。」神威低低地笑著。
「可是我對她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也不認為她可以代替晴夜。第三師團的商談花了很長時間，我也在那顆星球上和她相處了一陣子，有天晚上她跟我一塊走著，忽然親了上來。」
林曉月感慨：「真看不出來你這麼受歡迎啊。」不過這傢伙本來臉就不錯。
神威垮了臉：「你就不能吃醋嗎？」說著又把林曉月摟緊了些。
「我比較感興趣接下來的內容。」果然還是八卦比較有趣。
「……然後我在她湊上來之前把她打暈過去了。」「你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不懂啊，」神威鬆開手，從林曉月口袋裡摸出房門鑰匙，一邊開門一邊說道，「把她打暈過去的第二天我就讓阿伏兔把人給我送回去了，剛好第三師團談判破裂，打完就回來了。」
「明明她和晴夜更像，為什麼我能接受跟晴夜只在行為上相似的你，卻不能接受她？」
接下來兩天神威都待在雷普頓，林曉月覺得他簡直神煩，連林檎都表示：「呆毛叔叔這裡不是你家，是我和葵大人、程大人的家，能請你不要老是來打擾我們嗎？」
神威直接戳在林檎的額頭上，笑眯眯地放黑氣：「再說這種話就殺了你哦。」
林曉月看著他這個動作相當眼熟，扯了扯嘴角也就當做沒看到。神威還是不高興，扭頭看著她：「程帆就住在這裡嗎？」「忙的時候會讓他住在客房，反正他不像你，不會跑到別人床上。」林曉月說得淡定，旁邊聽著的林檎已經睜大了眼睛，指著神威大叫，結果又被戳了額頭。
這次神威走的時候，林曉月也跟著離開了雷普頓。倒不是特意和神威一起，只是她剛好有事要去別的星球——畢竟快死了，有很多事得趕緊清算完，乘著她還能自由行動。
等上了飛船，坐下沒一會兒，林曉月忽然感覺身邊的座位上換了人，扭頭一看就對上熟悉的臉，真是頭都大了幾圈：「沒想到你也坐這艘飛船，真是巧啊。」
「是啊，所以我特意換了座位過來。」神威歪了歪頭，「你高興嗎？」
她為什麼要高興啊，林曉月扶額，跟著無力地擺了擺手：「你覺得高興就好。」
飛船一啟動，林曉月就戴上眼罩入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期將至，她的身體素質也越來越差，以往治療暈眩的藥都沒用了，每次都只能忍著，等下了飛船還得虛弱上幾個小時。
下個世界一定不能再是這樣柔弱的身體了，林曉月咬牙切齒地睡覺。
睡到中途周圍似乎有點吵，她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問旁邊的神威怎麼了。
「什麼事都沒有，你繼續睡。」神威回答完，看著砂糖嘟囔了兩句繼續入睡，慢慢地鬆開自己的手，而被他掐斷了脖子的男人無聲無息地滑倒在地上，旁邊的人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神威甩了甩自己的手，還好這個男人從前面的艙室走進來時沒有鳴槍示威，不然砂糖肯定立刻就醒過來了。看她臉色這麼差，還是好好睡覺吧。他這麼想著，從座位上起身，朝著前面的艙室走去。難得有可以和砂糖安靜相處的時候，來打擾的人真是沒顏色啊。
統統殺掉好了，反正都是些雜牌海盜，連他成為海賊王的道路上的小石子都算不上。
飛船上的乘客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運氣，碰到了宇宙海賊本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不過頂多是搶走錢財或者被當作人質，撕票這種事海賊們並不會做，願意花錢買平安的人還是有的。
可是，在那個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少年出現後，他們就完全陷入了恐慌中。
就算是海賊，也沒有如此強大的武力，看起來明明是那樣的瘦弱白皙，卻可以單手掐斷比他高大的男人的喉嚨，不動用武器僅僅是手刀就能造成一擊致命的傷口。如果不是他的攻擊太過張揚，沒人會相信在這期間被他殺死的人甚至來不及發出質問的聲音。
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讓和他坐在一起的那個少女睡個好覺。
「屍體你們收拾就好了吧？」神威嫌棄地看著自己手上沾到的鮮血，漫不經心地對太空船上的船員說道，「不要廣播也不要發出任何噪音，否則也殺了你們。」
船長忙不迭地鞠躬，額頭上滿是汗也沒敢伸手去擦。神威也沒多說什麼，去洗手間把身上的血跡洗掉，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其他乘客的惶恐，他也沒放在心上。
砂糖還在睡著，因為帶著眼罩，看不到她有沒有皺眉、是不是睡得不舒服。不過她的臉色蒼白，神威光是看著就皺起了眉，又把其他人嚇得夠嗆。
他果然很重視砂糖，就好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明明有更像晴夜的人，他卻只能接受砂糖，也只會對砂糖好。他好像……完全把砂糖當做晴夜來看待，很奇怪，卻又有些理所當然。
神威想了想，湊到砂糖耳邊低聲問道：「安藤葵，你喜不喜歡神威？」
還在睡夢中的人排斥地搖了搖頭，晃動的幅度很小，卻很明顯，發出的鼻音也帶著抗拒的意味。神威的動作停住，然後再次問道：「你喜不喜歡神威？」得到的依舊是搖頭，而且晃動幅度比之前還要大，嘴裡也含糊地說著「不」，聲音雖然細弱，但是以神威的耳力是能聽清的。
座椅的扶手硬生生被掰下了一個角，神威死死地盯著砂糖，沉默了半晌，最後一次問道：「你會喜歡神威嗎？」他知道自己問這種話沒有意義，可是他就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砂糖的嘴角往下撇著，怎麼看都是不開心的模樣，她又往座位裡縮了縮，含糊地說：「你好吵，讓我再睡會兒，囉嗦死了……」說完就繼續入睡。
神威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扯了扯嘴角：「嘛，反正也是早就知道的事了。」
第096章
第096章：其實你不需要棲息。
林曉月醒來之後，系統跟她說了在她睡覺期間發生的事，她的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了。
無意識間虐了一把神威，確實讓她心情不錯啦，會心情複雜是因為想到了以前的事。以前她還拿神威當哥哥時，她也做過類似的事，問他喜不喜歡晴夜這個妹妹。
那個時候神威是怎麼回答的？他說是，說不喜歡的話就沒人能照顧她了。不僅是拿她自己的行為和神威的行為做對比，神威以前和現在的變化，也讓林曉月覺得不舒服。
因為兩人到的星球不一樣，所以林曉月先于神威下了飛船。臨走之前，她看了一眼神威，問道：「神威，對你來說，我算是你的棲身之處嗎？」
「棲身之處？」神威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然後彎起嘴角，「算哦，因為在你身邊，我覺得心情很放鬆，不用去想一些煩人的事。當然，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的心情會更好吧？」
「你是這麼想的啊。」林曉月點了點頭，「那我走了，再見。」
等下了飛船，林曉月回過頭，還能看到神威坐在窗邊對著她招手。她回過頭沒有多看，只是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臉上殘存的笑意完全消失。
那傢伙根本什麼都不懂啊。林曉月默默地想著，不管是喜歡還是愛，就算再怎麼自私，為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對方。想要讓喜歡的人高興，想要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心裡只有那個人。
就和她以前所想的那樣，神威的喜歡從來沒有考慮過對方的觀點，只是想要滿足自己。這並不是真正的戀愛，所以系統對他的喜歡的判定也非常隨意——神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愛情吧？
雖然他一直說著喜歡晴夜和安藤葵，但是他喜歡的其實只是自己，那個一心變強的自己。
「所以不管是晴夜，還是安藤葵，對你來說只是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啊。」林曉月慢悠悠地說出這句話，然後仰起頭看著天空中漂浮的雲朵，「只是恰好滿足了成為你的棲身之所的資格，才會被你喜歡。而這種會讓你感到安寧的棲身之所，其實可有可無。」
對這只名為神威的夜兔來說，只有戰場才是永恆的棲身之所。
林曉月又去了一次吉原，事先沒有預約也沒有通報，一路闖進去居然也沒有人攔著她。
「看來鳳仙大人對我真的很寬容呢，我還以為踏入這座城府的瞬間就會被打飛。」林曉月安穩地坐在鳳仙對面，這次她是用真面目過來的，也用不著再拿酒洗臉。
「有膽子單獨進入這裡的女人，你絕對是唯一一個。」鳳仙挑眉，「今天怎麼會來這裡？」
「來跟鳳仙大人辭行。」林曉月雙手將酒盞舉過頭頂，手放下來時，臉色一片沉靜，「只是恕我不能喝了這杯酒，畢竟以我目前的身體情況來看，喝下去就能倒了。」
鳳仙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他起身走到林曉月面前，奪過酒盞一飲而盡，然後將酒盞扔到一邊，淡淡地問道：「你掙扎著多活了這麼幾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再怎麼說也是在戰場上廝殺了大半輩子的夜兔，對於死亡的敏感非常人能及。他能清楚地看到眼前這個小丫頭身上的死氣，只有命不久矣的人才會有這種東西。當初一定也是死裡逃生，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鳳仙忽然想到了這個吉原裡不落的太陽，自嘲般笑了笑。
女人總有著男人不明白的地方，而男人也總是會因此被吸引，倒也有趣。
「我也不知道，不過，誰不想活下去呢？」林曉月笑了笑，「更何況是在早就知道自己會被殺死的情況下，會提前做好準備避開死亡沒什麼不對吧？」
鳳仙沉吟了一會兒：「你還有多久的壽命？」卻是繞開了原本的話題。
「八個多月吧。」林曉月算了算，「最近身體狀況已經越來越差了，嗜睡，沒食欲，頭暈眼花。不過這種體驗也很有趣，感覺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比起衰老更加真實。」
「以你的年齡說出這種話，還真是讓人心頭髮涼。」鳳仙轉過身離開，「你走吧，這裡到底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小丫頭，下輩子要麼別遇到夜兔族，要麼就變強吧。」
林曉月彎了彎唇：「那就借鳳仙大人吉言，成為一個強者吧。」
離開吉原，林曉月又去見了神樂。情報網最近也鋪設到了地球，主要自然是為了方便瞭解神樂的事，當然，能夠成功鋪設情報網，也跟鳳仙的默許有關。
「晴夜姐姐！」本來聽到樓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神樂還在奇怪，看到林曉月後立刻叫了起來，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還沒站穩就抱了上來，又叫了一遍：「晴夜姐姐！」
「好久不見了。」林曉月笑了笑，也去回抱住她，神樂的力道控制好了，儘管被抱得很緊，她也不覺得哪裡會疼。「神樂長大了很多，看著也很健康有活力，真好呢。」
神樂歪了歪頭：「晴夜姐姐說話變得好像老奶奶哦，明明你只比我大幾歲而已。」
林曉月抬起手在神樂臉上掐了一把：「我怎麼可能是老奶奶？」她頓了頓，笑得意味深長，「我可是到死也只有十八歲的美少女，說不定連十八歲都沒有呢。」
本能地感覺林曉月的話有哪裡不對，可是神樂也想不出什麼來，只當做她在開玩笑：「那我就不說了嘛，晴夜姐姐一直都很年輕很漂亮——這樣就好了吧？今天是來地球玩嗎？那個笨蛋哥哥……」她沒有把話說完，嘴唇抿著，笑容也從臉上消失了。
「他好得很，每天都說自己會成為海賊王，以後你可得好好揍他一頓。」林曉月說得輕描淡寫，「我今天是瞞著他偷偷來的，就是想看看你的情況。」
「放心吧！」神樂立刻拍了拍胸，「我以後肯定教訓他的！」
林曉月沒有跟神樂聊太久，只是這麼站了一會兒，她又覺得身體發冷，當初被洞穿的胸口似乎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疼痛，她沒有將不適表露在臉上，最後摸了摸神樂的腦袋就走了。
等回到雷普頓，林曉月看到來接她的程帆，立刻松了一口氣，沒走兩步就停了下來。等程帆走到她面前，才按住他的肩膀趴上去：「我還是有人接的嘛，讓我先靠一會兒。」
「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嗎？」程帆的聲音很輕，似乎只要說話的音量大一些，身邊的這個少女就會像玻璃一樣碎掉。他也站著不動，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視線。
「有的，只是坐太空船的時間太久了，想吐。」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要倒下也不是現在。這次去地球我已經把事情都交代了，別的星球也收拾得差不多，等你把林檎教好就可以讓她接手了——總覺得我在欺壓童工呢，真是壞人啊。」
這次一直休養到了五月底，林曉月完全處於甩手掌櫃的狀態，又接連兩個月沒有看到神威，心情真是好極了。連林檎都因此膽大了不少，晚上抱著枕頭過來，表示想和她睡。
不過六月一號的時候，不想看到的人還是出現了。林曉月很淡定：「喲，神威，好久不見，聽說春雨最近和千鳥的餘黨打得厲害，不知道你的第七師團戰況如何？」
「你在雷普頓，倒是很清楚春雨的事嘛？」神威笑眯眯地扯下臉上包著的繃帶，「是在擔心我的情況嗎？」見林曉月不回答，他又在床邊坐了下來，盤著腿的坐姿搖搖晃晃，有點孩子氣。
「那麼，你是一結束戰鬥就跑來了？還真是多謝厚愛。」林曉月轉移話題。
「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嘛，所以想要見到你。」神威說得很坦蕩，「是生日啊。」
林曉月的語氣淡淡的：「讓一個很快就要死在十八歲生日的人跟你說生日快樂，你真的不是來氣我的嗎？」她看向神威，歎了口氣：「算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計較的——生日快樂。」
「只是想聽到你對我說這句話而已，畢竟以後都沒機會了。」神威抬起手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春雨那邊又有消息過來了，讓我早點去地球，跟鳳仙商量吉原的事。」
「不過我也想趁機和鳳仙交手呢，這麼久不見，也不知道實力增長了多少。」
戰鬥狂——林曉月在心裡再次給神威下了定義。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林曉月問道，這種聊家常的語氣還真是讓她心情微妙。
「地球現在正要到夏天啊，我再過兩天就過去，不然等到七八月份，太陽就更毒辣了。」神威說道，「而且，你的生日是在八月吧？這樣等事情解決了回來，剛好可以陪你過完。」
「我倒寧願陪著我走到生命最後一段道路的人是程帆和林檎。」林曉月吐完槽就看到神威糟糕的臉色，不由得心情很好地笑起來，「不過，因為有一件事要做，所以帶我去春雨第七師團吧。」
神威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你說你要去哪裡？」
「春雨第七師團，你這位春雨的雷槍率領著的全部由夜兔族組成的師團。」林曉月加重了語氣，「我有事要做，所以決定去你那裡死，反正戰艦上應該有空房吧？」
她來第七師團幹什麼？神威沒有多想，反正這個消息讓他心情不錯。
「總覺得你是故意不讓我看到你離去的場景呢。」程帆看著林曉月收拾行李。
「就是故意的啊，」林曉月坐在地板上，仰起頭看著他，「正因為你對我很好，才不希望你看到我死去時的場景。雖說你現在很平靜，但真的見到我停止呼吸，肯定會哭得不成樣子吧？」
「說的也是。」程帆笑了一聲，然後也坐下來，把林曉月不要的東西收拾好。
最後收拾出來的，也不過是一個不大的行李箱，畢竟本來就沒什麼要帶的。
「終於弄好啦，接下來就等著那個傢伙來接我了！」林曉月拍了拍手，又忽然扭過頭，對著程帆張開雙手，笑著說：「都到最後了，不來一個擁抱嗎？」程帆也跟著笑了笑，不過他沒有動。
等到哪一天，真的有了可以擁抱她的雙臂，再向她要這種機會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0
第097章
第097章：永遠都無法得到。
神威沒有直接將林曉月送到第七師團的戰艦上，因為春雨元老院那邊臨時來了消息，讓神威儘快去地球，找鳳仙談論關於吉原的事。他只來得及將林曉月送到第七師□□來的護衛艦上，然後就急急忙忙走了。林曉月走上護衛艦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神威——他帶著阿伏兔還有另一個夜兔。
「你在磨蹭什麼？」護衛艦上有夜兔走了過來問道，語氣裡帶著不耐煩。
林曉月的腳步忽然一個踉蹌，儘管穩住了身子，腰卻深深地彎了下去，小聲地咳嗽著。前額垂下的劉海遮擋了她的上半張臉，又因為咳嗽，右手捂住了下半張臉。
來問話的夜兔頓時緊張起來，雖然他看這個女人不爽，但是她再怎麼說也是神威吩咐要好好照顧的人。早就聽說她的身體不好，如果在他的眼前出了什麼事，他就完蛋了。
他朝著林曉月走了幾步，不過後者已經擺了擺手，扶著欄杆站直身子，笑容淺淡地說：「抱歉，我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緩過來了。」而在看到她的臉後，夜兔倒吸了一口涼氣。
「副、副團長……」夜兔結結巴巴地說完，又意識到不對，趕緊甩了甩頭，轉身就走。
林曉月也不在意他的離開，只是慢悠悠地走上了護衛艦，在周圍夜兔驚訝的眼神中，按神威之前的叮囑，來到自己的房間裡。躺到床上後，她安靜了幾分鐘，忽然笑起來。
「雖然已經過去兩年多了，但是看來大家還記得我嘛。」她舒服地在床鋪上打了個滾，先前趁著彎下腰撕掉的面具從口袋裡掉了出來，落在床單上，又被她塞到枕頭下麵。
想想也很正常，第七師團的人員幾乎常年不變，而她又在鳳仙還是師團長的時候就是副團長了，大家會記得她理所當然。又或許，當初那場突如其來的死亡也讓他們對她印象深刻？
她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走到衣櫃前，猛地拉開櫃門，看著裡面一排不同碼的夜兔服裝，她直接拿了放在最邊上的一件，然後感慨：「真該高興我和神威的身高相同。」
如果是正常的林曉月的體型，穿這個碼的衣服大概會有點緊，畢竟性別上到底是有差距的。不過林曉月現在的身體瘦弱到嚇人，著裝完畢站在鏡子前，居然有幾分病弱的美感。
「還是能看得出來胸部和臀部的嘛。」林曉月摸了摸下巴。
她就保持著這副模樣走了出去，看到的夜兔都嚇得不輕，對她的議論又多了幾分。
等到午餐的時候，終於有夜兔壯著膽子上來問她：「小姐，團長他只說了要我們好好照顧你，你看你是不是要自我介紹一下？」可是那種眼神，真是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林曉月歪了歪頭，然後有些抱歉地說：「其實我也不記得自己的身世，從我醒來後就在雷普頓的一家醫院裡，一直是那顆星球的統治者在照顧我。之前見到神威的時候覺得非常眼熟，所以我就答應他來到這裡，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記憶。」頓了頓，她又露出燦爛的笑容：「剛才我登上這艘護衛艦的時候，有人叫我副團長，你們是不是認識我？」
夜兔們頓時沉默下來，一個個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最後還是剛來問話的夜兔又問了一句：「那麼，小姐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緊張又明顯了幾分。
「名字啊……」林曉月摸著下巴，「雷普頓的統治者說，我叫晴夜。」
聽到這個名字，夜兔們面面相覷，從沉默變成了互相使眼色，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林曉月到達第七師團的主戰艦的時間比她想像得要早，或許是因為護衛艦上的夜兔們太激動了，一路上前進的氣勢驚人，不單是路過的商船，就連同為海賊的傢伙都躲得遠遠的。
而在她登上主戰艦上時，早就得知這個消息的團員們都趕著跑來看她。在林曉月接連叫出了幾個當年熟悉的夜兔的名字後，基本上沒人懷疑她的身份了。
「總覺得，我對這艘戰艦很熟悉。」林曉月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說道。
她身旁站著的夜兔是當年和她一起去蒙布朗星球的阿青，他也沒有多大變化，只是體格上健壯了不少，此時他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語氣哽咽：「副團長，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林曉月只是笑笑：「雖然你們都叫我副團長，但是我只是覺得這裡眼熟，想起來你們其中幾個人的名字，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那個膽子當啊，總覺得不可思議。」
阿青趕緊揉了揉眼睛，用力握拳：「我相信副團長你一定會想起來全部……不，和大家一起友好相處的那些日子的！」他說到中途又突然改口，隨即忐忑地打量著林曉月的表情。
在看到林曉月專注地看著走廊上不同房間的門牌後，他才松了口氣。
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阿青的表情變化，林曉月的笑容弧度又拉大些許。她忽然加快腳步，走在阿青前面來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口，隨即怔怔地看著門牌上顯示的名稱。
「看來我可能真的是你們口中的副團長呢。」林曉月伸出手，指著門牌上的「副團長室」，呢喃著說，「總覺得，這個房間非常熟悉，只要閉上眼睛，都能構想出裡面的佈置。」
她轉過頭，對著阿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能讓我住在這裡嗎？」
「這裡面的佈置還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只是多了不少灰塵。」林曉月靠在門框邊，看著夜兔幫忙打掃房間，心裡則是跟系統聊著天，「我離開後，這裡就被封存起來了啊。」
「有一個成語叫做觸景生情，現在的情況應該也是這樣。」系統回答道。
「你這麼說，我覺得很對不起他們啊。」林曉月心裡說著，又對身旁經過的夜兔露出一個笑臉，「雖然我確實是晴夜，但是我這次回來，最終依舊不會帶來什麼好的結果。」
「比起被殺死的結局，我認為自然死亡他們會更容易接受一些。」系統說。
「說的也是。」林曉月點了點頭，跟夜兔們打了聲招呼，走向團長的辦公室。
路上看到她的夜兔都樂呵呵地和她打招呼，林曉月也笑著回應了，心裡發暖。
「有點想要……很多同伴。」林曉月嘴角的弧度拉大，「像是黑子他們、綱吉和迪諾他們，還有這裡的夜兔們。我喜歡這種被很多人包圍的感覺，被他們重視、被他們需要，跟他們共同面對生活中的一切，然後以自己的能力，帶領他們前進……不過要在現實世界達成這個目標，很困難。」
系統默了默，宿主她說的是很困難吧？而不是不可能吧？她回到現實打算做什麼啊！
走進團長辦公室，林曉月一進門就看到熟悉的辦公桌，如果是以前，她在進門的時候還要注意不被神威扔過來的飛鏢砸中，不過現在神威不在也就沒事了。
她關上辦公室的門，然後走到辦公桌後的轉椅坐下，繞了幾圈，等系統調查完畢，才問道：「我之前得到的那個墜子放在哪裡了？」她後來派人去蒙布朗調查過，那個墜子是當初她和神威去的時候國王送給神威的，裡面是兩個相同的項鍊墜，不過取自同一塊卡菲石，所以也能當做情侶款。
系統報出了項鍊墜的具體位置，林曉月便找了出來。沒有多餘的搜尋，她也沒想留下痕跡。打開方形小盒子的盒蓋，出現在林曉月面前的，是兩個造型上完全相同的項鍊墜。但是，它們的顏色完全不同，一個是她當初的項鍊墜，璀璨的金色即使被封存了幾年也沒有消失。
這是當然的，一般人的皮膚與卡菲石接觸後，它會迅速變色，即使幾經轉手，顏色也不會改變。神威當初給她的時候，應該是先戴著手套串上了銀鏈，才遞給她。她是用掌心自下而上接住了項鍊，手心的皮膚剛與鏈墜接觸，神威的攻擊已至，她便下意識握緊了手，也在那一瞬間染色。
只是盒子裡的另一個項鍊墜，透明無色，仿佛由完全無色的水珠凝結而成。
「果然沒有用過啊。」林曉月笑了笑，本來伸向金色鏈墜的手指轉移了方向，指腹點在這個無色的鏈墜上。下一個瞬間，無色的卡菲石被渲染成與旁邊的鏈墜相同的顏色。
林曉月沒有拿那顆還帶著銀鏈的鏈墜，儘管那才是她自己的鏈墜。她拿起了新染色的卡菲石，又從口袋裡掏出上次去地球買的護身符，將鏈墜裝了進去。寶石和紙片的摩擦聲非常輕微，林曉月聽得卻很清楚，她呼了口氣，將方形小盒子收好，放回了原位。
走出來的時候，仍然有路過的夜兔和她打招呼，也沒問她在團長辦公室裡做了什麼。
按了按口袋裡放著的護身符，林曉月彎了彎嘴角：「完成一項了。」
「如果神威觸碰過那個鏈墜該怎麼辦？」系統這麼問道。
「怎麼可能啊，在得知那個鏈墜應該有兩個的時候，我其實就確定他沒有用過。」林曉月的笑容不變，「就算剛開始覺得好奇，想要玩一玩，他也不會讓卡菲石接觸到自己的皮膚。」
「那可是神威啊，怎麼可能讓一顆小小的石頭判斷自己？更不應該被判斷正確。」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宿主，金色的卡菲石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吧？」
「知道啊，」林曉月的語氣依舊輕快，「你也收集了這方面的資料啊。雖然一般意義上，金色都代表著尊貴、華麗，但是卡菲石代表的是人的內心，說靈魂也不為過。」
「在蒙布朗的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金色的卡菲石，就算後來出售給無數的宇宙貴族，也沒有過這種顏色。那是因為我的靈魂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也就是說，不應存在之物。」
「亦是，永遠無法得到之物——絕對不會屬於任何人。」
第098章
第098章：這還沒有結束。
林曉月又開始了作死，說得明白點，就是她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沒想到系統你還有這種功能啊，真是不錯。」林曉月一邊感慨著，一邊飛快地敲打著鍵盤，將電腦裡積存的各種報告全部收拾完畢。每弄完一份，她就停下來休息片刻，
「這種功能在我看來沒有任何好處。」系統的語氣裡透著濃濃的警告意味，「我已經可以用具體的數字計算出宿主你的剩餘壽命了，而且還是以天為單位。」
「等變成以小時為單位再告訴我。」林曉月打了個呵欠，「我本來就想早死啊。」
有這樣一個宿主，系統也只能頭疼——當然它沒有頭就是了。
以林曉月目前的身體情況，每隔幾個小時就會覺得困倦，別提對著電腦以這種速度處理公務了，就算是表面上的興奮都維持不了十幾分鐘。現在的狀態能夠這麼好，自然是因為系統幫忙開的外掛。她原本的壽命還能撐到十二月份，但是為了保持現在這個狀態，絕對撐不到那個時候。
就是把以後的壽命拿到現在來用而已——沒錯，對林曉月來說就是「而已」。
等處理完手頭的事務，林曉月揉捏著自己的手指頭，問道：「我還能活多少天？」
「僅計算整數並且四捨五入的話，還有二十八天。」系統的語氣不帶任何起伏。
「也不是特別少嘛。」林曉月流露出可惜的表情，「只可惜工作都處理完了，戰艦上沒有什麼能讓我消耗生命力的事情了……等等，每天都保持原本的精神狀態，應該也能縮短吧？」
「根據計算，這種做法可以將壽命縮短至十天。」系統已經放棄指責她的做法了。
「那就這麼做吧。」林曉月擺了擺手，「我來準備寫遺書。」
位於地球上的神威忽然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原以為自己會被砸進管道裡的神樂先是一愣，隨即便抓住這個機會，抬腳便狠狠踹了過去。神威後仰躲開她的攻擊，雙手撐地，便又站穩了。
「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神威的視線直接越過神樂，投到了晴太身上，「那個小鬼就是吉原裡的花魁日輪的兒子嗎？那麼就將他交給我吧，帶給師父當禮物也不錯。」
「你休想對晴太動手！」神樂擋在了晴太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神威。
「晴太？」神威頭頂的呆毛晃了一下，「晴天的太陽嗎？跟她的名字還真是有點像呢。」他重新抬起了手，「既然如此，就更要把他搶過來了。你太弱小了，神樂，贏不了我的。」
「阿嚏！」林曉月吸了吸鼻子，阿青立刻拿了披風遞給她，林曉月望瞭望他手裡的披風，又看向他的臉。阿青不解：「副團長？」怎麼不接過去？還是說他多此一舉了？
林曉月伸手接過了披風，隨便披在自己身上，繼續坐在訓練室的板凳上看著夜兔們的訓練，心裡卻想到了程帆。如果是程帆的話，在她打噴嚏之前，就會給她穿戴好披風，而且都不用她自己動手。絕對會說著責怪的話，手上的動作卻非常認真吧？
她微微搖了搖頭，將這些念頭從腦子裡甩出去，就是因為會眷念這些溫柔，她才會變得軟弱吧？一個人哪怕再強，也沒有辦法獨自走下去，總會有想要依靠的時候。
之前上飛船的時候給神威添亂，動用情報網，讓春雨元老院那邊提前來催他，她才順利地以晴夜的身份登上第七師團卻沒有被神威發現身份。在吉原的事應該用不了多久，就算對神威來說，地球是個非常有趣的地方，但是也不會待上十天那麼久……得想別的辦法拖延時間呢。
林曉月彎了彎嘴角，眼睛也完成了可愛的月牙，見到這個笑容的夜兔們，非常欣慰。
看來副團長回來後心情還是很不錯的，只要別讓她想起當初團長做的事就好！
在地球上待的短短兩天，對神威來說異常充實，發現了有趣的武士，只可惜那個狀態下打起來的話，一點兒也不有趣，畢竟受了那麼重的傷啊……神威望著天空。
是不是地球人都會在面臨絕境時，迸發出難以想像的頑強？他以為那個銀髮武士已經無力再戰，可是他卻站了起來，還打敗了鳳仙。就算鳳仙最後是死於太陽，也不可否認他的努力。
當初晴夜又是怎麼想的？被他殺死的時候又是怎樣拼死活下來的？
總會知道的，既然晴夜還活著，他就有找到她的那一天。
神威呼了口氣，帶著斷了一條手臂的阿伏兔回到飛船上。不管怎麼說，現在重要的還是趕快回到第七師團的戰艦上，他想要看到砂糖的狀況。
飛船剛發動不久，他就接到了來自元老院的通訊，看來對吉原的事很著急。
對這種事神威向來是不耐煩的，他朝著阿伏兔看了一眼，後者便歎了口氣，認命地代替他和元老院進行通訊，順便也按照他的吩咐，隱瞞下鳳仙被殺的真相和銀髮武士的事。
從封閉窗可以看到宇宙裡的各種景象，廣袤而深邃。
神威看了會兒便閉上眼睛，腦海裡回想起的卻是以前和晴夜做過的約定。他說他要成為宇宙最強的海賊王，她則是說：「你快點成為海賊王吧，然後我就能把整個春雨變成合法的宇宙貿易商了，再成立宇宙護衛組織，你想到哪個戰亂頻繁的地方打架都隨你去。」
她相信他能做到這件事，而他也說了「那你就等著吧」這種話，最後卻是那樣的結果。
不，這還遠不是結果，既然晴夜還沒有死就還有重來的機會。
「連一個棲身之所都找不到，果然還是很可憐啊。」
砂糖的話突兀地竄進了腦海裡，神威猛地睜開眼睛，倒是把剛準備叫他的阿伏兔嚇了一跳。
「團長你怎麼了？」阿伏兔狐疑地看著神威，總覺得團長的臉色非常差？
「沒什麼，」神威收斂住心神，又掛上一貫的笑眯眯的表情，「元老院那邊怎麼說？」
阿伏兔聳了聳肩：「讓我們過去總部那邊好好交代呢，雖然允許團長你接手吉原，但是畢竟春雨和吉原的來往不少，光是口頭上說說可不行，光是第十師團就有的折騰。」
想到第十師團，神威皺了皺眉，很快又恢復正常：「那就去總部吧，解決完之後就立刻回艦上。現在已經是七月底了啊……」最後半句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戰艦上還有著難得主動願意到神威身邊來的小姑娘，難怪這麼著急。阿伏兔翻了個白眼。
不過，他聽說那個小姑娘只能活到八月份，能夠相處的時間不多，會著急也很正常吧？
只是到底是晚了一步，等神威快步登上第七師團的戰艦上時，彌漫開來的悲傷氣氛已經足夠讓他明白發生了什麼，當即臉色鐵青：「怎麼可能這麼快！」
「我們也不知道……」回答他的是阿青，他抽噎著說，「前天還好好的，傍晚的時候就突然倒下去了，而到昨天中午又好轉了片刻，跟我們笑著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神威咬了咬牙：「現在她在哪裡？」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嗎？就連死了也不讓他痛快啊。
這個念頭從腦海裡閃過的時候，神威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他沒有放在心上，一路沖到了阿青說的房間。等到了，他才發現這裡是被他下令封閉的副團長的辦公室。
兩個相似的人，連選擇居住的地方都是相似的嗎？他撥開門口堵著的夜兔，走進房內，看到的卻只是被放在辦公桌上的白色瓷壇。還有放在瓷壇邊上的一個護身符和一封遺書。
旁邊的夜兔紅著眼睛跟他解釋，大概是因為難過，說話都不流暢：「大人……這是按照她的遺言來做的……她說不想讓團長看到……昨天晚上才火化……」
「護身符和遺書是專門留給團長你的，說希望你可以好好看看。」
神威的指甲幾乎要將掌心摳出血來，還真是在他的戰艦上死的，連遺容都不讓他見？還是說，她早就知道自己會提前死去，所以才故意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刺激他？
未免也太狠心了，那傢伙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態說出那樣的遺言的？
在那一瞬間，神威甚至產生了將這個骨灰壇扔到宇宙裡去的衝動，不過他只是慢慢鬆開拳，接過骨灰壇抱在懷裡，然後又抓過護身符和遺書，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鎖上辦公室的門，神威靜了很久，回過神來才發現時間也只過去了幾分鐘。
是他的錯覺嗎？好像在砂糖離開後，時間的流速都變慢了。神威盤腿坐到了地上，用連他自己都驚訝的力度輕輕放下骨灰壇，然後盯著手上的護身符和遺書發呆。
砂糖那個傢伙，明明很討厭他，居然會留下護身符這種東西給他，還真是不可思議。神威扯了扯嘴角，卻連半點笑容都露不出來。好奇怪啊，即使到了現在，他也對砂糖的死亡沒有真實感。好像這只是一個夢境，或許當他再次睜開眼睛，就會發現自己不過是在飛船上睡著了。
等到他下了飛船，來到第七師團的戰艦上，又會看到一臉無奈地看著他的砂糖。
不過眼前的分明就是現實啊，神威壓抑住心裡不知名的情緒，隨手將護身符塞進口袋裡，撕開了遺書的封口，取出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手腕一抖，信紙便展了開來。
端正的字跡，一筆一劃卻非常用力，好像是將剩下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上面。
「有人跟我說：小丫頭，下輩子要麼別遇到夜兔族，要麼就變強吧。可惜我只有這輩子，而且我非常弱，偏偏又遇到了你這個強大得無可匹敵的夜兔，所以就只能這樣了呢。」
「再見了，當你的宇宙最強的海賊王吧，畢竟你剩下的只有強大。」
沒有署名，就這樣簡單的幾句話，甚至不像是遺書該有的內容。
神威用左手按住額頭，沉默半晌卻是罕見地苦笑起來：「連遺書都帶著詛咒的意味。」
「你這個傢伙，果然討厭我吧？真是……一點都不甜的砂糖啊。」
「宇宙最強的海賊王，這種事不用你來催，我自己會做到的。」
第099章
第099章：你無處可棲。
安藤葵去世後不久，雷普頓那邊就來了人，不過這也在神威的預料之內。
看到程帆的時候，神威仍然保持著笑眯眯的表情：「結果又是我呢。」儘管砂糖不是他殺死的，她也是在第七師團的戰艦上死去，和晴夜如出一轍。程帆能夠看到的，只是僅存的屍體和骨灰。
不過這次連骨灰都不會讓給程帆，神威微微眯起了眼睛。
程帆身邊還跟著林檎，小女孩的眼睛紅紅的，很快就看到了他放在櫃子上的骨灰壇，緊跟著就哭了起來。該說不愧是砂糖看中的孩子嗎？無聲的哭泣不帶絲毫軟弱的意味。
神威這樣想著的時候，程帆已經開口了。他平靜地看著那個白瓷的骨灰壇，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我只是來看看她，也好讓林檎確定下來，總是活在不確信中才是折磨吧。」他將目光投向神威，問道：「最後那段時間，她在第七師團的生活如何？」
「聽他們說，還挺不錯的樣子。」神威的表情不變，夜兔們對砂糖的友好，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在砂糖離開後，整個師團都難過了好一陣子，經常有人來跟他彙報情況的時候還會望兩眼骨灰壇，讓他不由得懷疑他們見到的砂糖和他認識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不過到底是離開了，那麼多夜兔看著火化，不可能像當初的晴夜那樣假死吧？
聽他這麼說，程帆的表情裡多了幾分釋然，他重新看向骨灰壇，淡淡地說：「以後，我一定會來這裡將她帶走，在此之前，就拜託神威團長你保管了。」
說完，程帆就帶上林檎離開了，也不管神威的反應——能有什麼反應？神威扔出的飛鏢幾乎沒入金屬制的大門。這是他的東西，屬於他而不是由他保管。
神威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從砂糖離開後就一直如此，卻不願去多想。
接下來的主要任務就變成了尋找晴夜的蹤跡，原本他在吉原和鳳仙交談時提過幾句，可是鳳仙連半點消息都沒有透露。這種事神威也不打算告訴其他夜兔，乾脆自己慢慢來了。
倒是神樂說過晴夜的事，可能她還在地球上吧？這麼一來，神威對地球的關注度又提升不少。
就在這時，神威得知有個叫做鬼兵隊的武裝集團，幫春雨抓住了以前逃跑的第四師團團長。只是隨後發生的事情，就讓神威感興趣不少了。
他本來也對春雨這個遍地是烏合之眾的地方沒什麼好感，只是沒想到會有人以外來者的身份公然挑戰。能夠和這樣的人聯手，想必會非常有意思吧？
被公開處刑的時候，他可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性命。等一切動亂結束，他還有心情去跟高杉笑眯眯地抱怨：「你揮刀時的力度明明可以控制得更好吧？卻把我的衣服割開了呢。」
「不這樣做沒法騙得了那群傢伙。」高杉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神威聳了聳肩，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將破掉的衣服脫下來換掉。
「咣當」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隨即是「骨碌骨碌」的滾動聲。
「嗯？」神威蹲了下來，先注意到的是地上破開一個口子的護身符，他將護身符撿起，順著伸出的手又看到了前面已經停止滾動的……金色鏈墜。
什麼叫做頭腦裡一片空白，神威在那個瞬間確切地知道了。
璀璨而耀眼的金色卡菲石靜靜地躺在地上，像是一隻注視著他的眼睛。
他查過卡菲石的顏色表，從來沒有出現過金色，這是因為晴夜才會出現的顏色。
也因此，鏈墜的模樣神威記得很清楚——就是眼前這個鏈墜。他想都沒想就撿起了卡菲石，轉身從抽屜裡翻出了那個應該裝著兩個鏈墜的小盒子。
難道說砂糖趁他不在把晴夜的鏈墜翻了出來？看樣子是裝在護身符裡的，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思緒在打開盒子的瞬間再次停止。墊在白色絨布上的金色鏈墜上，還串著他挑選的銀鏈，擺明瞭這才是他當時送的卡菲石項鍊——現在看來卻有一種無言的嘲諷意味。
兩個一模一樣的鏈墜，原應是獨一無二的金色，現在卻出現了兩個。
稱得上可怕的想法出現在神威的腦海裡，再次響起的「咣當」聲讓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手裡握著的那個鏈墜掉在了辦公桌上，而他的手指正在顫抖著，不知道是震驚還是害怕。
害怕？那種情緒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神威想要遏制住自己的顫抖，又發現了另一隻手上的異常。那個護身符還攥在他的手心裡，變得皺巴巴的。深色布料的缺口中，透出了一點白色。
神威想都沒想就撕開了護身符，從裡面扯出一張紙來。
比起那封所謂的遺書，這張折疊得非常小且厚的紙張上，寫的內容要多得多。
給神威：
不知道你會在什麼時候看到這封真正的遺書呢？那也是無所謂的事。不過，打招呼還是要鄭重點吧？好久不見了，我是險些被你殺死的晴夜，同時也是被你叫做「砂糖」的安藤葵。
啊，就如你所見到的那樣，晴夜和安藤葵，是同一個人——感覺如何？
不相信嗎？護身符裡的金色卡菲石應該可以證明這點，畢竟那是只有我才有的顏色。
感覺如何？神威看著這句話，忽然覺得眼前一陣暈眩，他一隻手按住了桌子，撐住自己的身體，從皮膚到骨肉，全部都僵硬且冰冷，只有這句話不停地浮現在眼前。
他的指尖扣進了桌子，劃出粗糙醜陋的痕跡，到底是咬牙繼續看了下去。
接下來的敘述要平靜許多，無非是晴夜是怎麼假死、又是怎麼在此期間生活。她居然早就預料到會被殺死，為此做了無數的準備，而淡漠的口吻，讓神威無法明白她真正的想法。
「既然早就知道……」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隨即又是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真正被殺死的時候還是很驚訝，下手居然能這麼狠辣，不愧是你啊。」從這句話中，神威甚至能想像到她是帶著怎樣的笑容寫下的。
「看來我還是高看了自己，你從來不是我的哥哥。只是後來，又在說著什麼喜歡呢？」
「下手時明明毫不猶豫，卻能說出喜歡這種話，我可沒有膽量接受。」
「讓你抱著這份喜歡去找不復存在的晴夜的確很好，不過讓你知道事實也不錯吧？」
「能夠死在第七師團上很好，畢竟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大家就像我的家人一樣。」
「可是不包括你，所以就算是最後一面，我也不會讓你見到。」
「這是來自我的最後的懲罰與詛咒，神威，你喜歡的其實只是強大。」
「繼續活在戰場上吧，夜兔之血今天也在沸騰著吧？除此之外，你無處可棲。」
無處可棲？神威看著信紙右下角的署名，有股想要把信紙撕碎的衝動，雙手卻沒有半點力氣。他垂著頭，慢慢在座椅上坐了下來，雙手都握成拳，忽然重重地捶了下去。
厚實的桌面上出現了迅速擴散開來的裂紋，如同不規則的蜘蛛網，帶著毀滅般的美感。
原本放在桌面上的盒子和鏈墜都因此彈了起來，盒子裡的鏈墜掉了出來，又和桌面上的鏈墜滾到了一起，互相碰撞時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輕快得讓神威覺得刺耳起來。
「你倒是……」許久，神威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帶著笑意，卻無端地讓人覺得悲傷起來，「相信我試試看啊——可是這句話，聽起來好像真的沒有什麼說服力。」
「再也不會有比你更殘忍的人了吧？論起心狠手辣來，我們只是半斤八兩。」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又仰頭靠在椅背上，笑聲愈發誇張。
卻怎麼聽，都帶著無法言喻的諷刺意味，只是不知道是在諷刺誰。
林檎站在門口，看著程帆穿好鞋子，這才仰起頭問道：「你要走了嗎？」
程帆轉過身，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少女微笑道：「是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了。我也可以去做我一直以來都想要做的事了。」他沒有再像小時候那樣，伸手撫摸林檎的頭髮。
「雷普頓上不知道多少女人會難過呢。」林檎笑了笑，卻是主動抱了抱程帆。
「葵大人以前說過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不能喜歡你。即使到了現在，我也不理解她的話的意思，可是，我想，如果對葵大人來說，喜歡是可以被允許的事，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程帆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他拍了拍林檎的肩膀，示意她鬆開手：「那麼，不管是雷普頓還是她留下來的事物，都交給你了。」他微笑著說了再見，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林檎沒有再去看關上的房門，只是轉身面對著走廊，輕輕呼氣，眼神堅定起來。
只剩下她一個人也沒有關係，她會守護好兩位大人留下來的一切，並且如他們所想，找到屬於她的幸福。所以，也請讓他們在下輩子、下下輩子……獲得他們的幸福吧。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了吧？」神威難得拿上了自己的傘，臉上慣來的笑容也消失得乾乾淨淨，他看著站在甲板上神色平靜的程帆，握緊了傘柄。
程帆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瓷壇，忽然笑了起來：「是啊，我做好了準備才來的。」
話音剛落，他就打開了瓷壇的蓋子，緊跟著就將瓷壇扔到了外面。對還在前進狀態的戰艦來說，一個小小的瓷壇很快就會消失不見，更何況是打開了的，細細的粉末很快就會消散乾淨。
「只有你，不能擁有她的任何東西啊。」程帆看著神威，說的話卻讓人聽不懂，「他如她所想走上了屬於自己的道路，他願意為了她去守護整個世界。我也沒想過為了愛情放棄自己的生活，可是，既然愛上了，在有的時候就算發一次瘋也很正常吧？」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至少從你的表現來看，我覺得你沒有資格擁有她。」
說完，他也不等神威出手，就自己翻身落下了戰艦，欣然走向死亡。
神威沖上去，對著程帆下落的位置補了一連串的子彈，直到彈匣空掉，他才扔掉傘。
能否擊中並不重要，反正那傢伙早就做好死的準備了。神威扯了一下嘴角，其實他誰都沒有殺掉吧？只不過是親手毀掉了棲身之處，就算是後悔，也沒有機會了。
大概是這幾年程帆總會想辦法奪走晴夜的骨灰，他從最初的憤怒到現在的習以為常，是不是也能說明他其實真的如晴夜所說，有的只是渴望戰鬥的夜兔之血？
他知道晴夜曾經屬於他，錯誤的那一步是在殺她的時候邁出的嗎？不，或許還要更早，只是具體在哪一步走錯，他卻不知道。或許應該用更認真的態度去對待這些事吧？可是他做不到。
好像他天生不具備這種感情，就算明白了自己的喜歡，也做不到那種程度。
其實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神威轉身撿起傘，摩挲著光滑的傘柄。他不想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哭，雖然心臟的位置總會傳來無緣無故的刺痛。在這艘戰艦上，在晴天後，在……活著時。會讓他聯想到晴夜的事物實在是太多了，大概這輩子都沒辦法忘掉了，包括那個無處可棲的詛咒。
他到底還有著晴夜留下來的東西，那兩個鏈墜，今天也在懷裡發出碰撞聲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1
真假詐欺
第100章
第100章：說謊x遊歷x魔爪
今天，貴族的家門口也聚集了一群平民，而等待著他們的是打開門後襲來的棍棒：「不要再過來了！這裡根本沒有東西給你們！」說著這樣冷酷的話，護衛們卻互相使了個眼色，下手並不重。
「可是再沒有糧食，就不說大人了，孩子們都要餓死了啊！」闖在前面的平民叫道。
這個地區今年遇到了旱災和蟲災，收穫的糧食不多，還要繳納給當地的貴族，平民們根本剩不下多少，只能來貴族這邊請求救濟。護衛們雖然同情他們，但是為了保住飯碗，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吵什麼吵啊？」大概是吵鬧的動靜太大，連屋內的貴族都走出來了，剛看到門口的平民，他就睜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們，扭頭沖著護衛喊道：「不是讓你們把他們打出去嗎！」
「大人！」有平民沖上去，想說什麼卻被一腳踹開，貴族氣得直叫：「快把他們趕走，我可沒有東西能給你們……呸！什麼東西！」說著他捂住了嘴，不停地吐起唾沫來。
「嘴張得那麼大，會有什麼東西掉進去，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帶著戲謔的笑聲響起，貴族循聲抬頭，就看到門旁的樹上站著的小孩子，手上還在拋著什麼東西。
那真的是一個非常小的小孩子，黑色的短髮上都是灰塵沙土，亂蓬蓬的，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了，連眼睛都遮擋了大半，臉上也沾著不少髒兮兮的泥巴。衣服也破破爛爛的，連鞋都沒有，可是從這個小孩子身上卻感受不到任何消極的一面。
「又是你這個小鬼！」看到小孩子，貴族的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不過他很快變了臉色，緊張地按住自己的喉嚨：「你剛才往我的嘴裡扔了什麼！」
他可不會忘記這個小鬼最近做的事，逮了臭鼬扔進他的家裡、在通風口點燃有刺激氣味的植物、半夜裝神弄鬼嚇唬了不少人……全部都是這個小鬼幹的！
小孩子笑嘻嘻的：「也沒扔什麼啊，就是我前天新發現的一種野果。」說著，小孩子忽然從樹上跳了下來，直接騎在了貴族的脖子上，拽住他的衣領，貴族不得不對上小孩子的臉。
從髮絲的縫隙中可以看到小孩子黑得透亮的眼睛，只是眼神卻讓人忍不住哆嗦。明明嘴角是彎著的，聲音也放得輕緩柔軟，貴族卻覺得自己被一條毒蛇纏住了脖子，一寸寸地收緊：「我餓得要死，就吃了一個，開始還以為沒事，後來肚子就忽然疼了起來。」
「從胃部躥起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然後像是有足上帶著鉤子的毒蟲順著食道往上爬，一直到喉嚨，它的頭慢慢地擠開嗓子眼鑽出來，不得不張大嘴，劇烈地開始嘔吐，不管怎麼吐都覺得噁心，直到嘔出血來，吐出一個不停扭動著的……」
貴族一把撥開了小孩子，然後扶著牆壁幹嘔起來，臉色一片慘白。
小孩子摔到地上也不生氣，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反正是孤兒，爛命一條死了也不可惜，還好這種狀況也就持續了一天，忍忍就過去了。不過，大人您應該不想嘗試一下這種感覺吧？」說著，手上又多出了一枚果子，「給我們點吃的，如何？」
這擺明瞭是威脅！可是想到剛才小鬼說的話，貴族就覺得胃裡難受得厲害，趕緊沖著護衛吼道，「去拿米來！讓他們吃！」護衛們立刻去拿糧食來了。
反正這點米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貴族看了一眼小鬼，又忍不住幹嘔起來。
也不知道這個小鬼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又賊又精，年紀不大卻一肚子壞水，每次來折騰後都跑得飛快。他也想把這個小鬼抓住抽死，以此洩恨，可是每次動手後不但抓不住，事後還會有報復，手段花樣百出，簡直能把人折騰得瘋掉——必須得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小鬼！
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背對著貴族的小孩子忽然轉過頭來，嘴角依舊彎得大大的：「對了，大人，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剛才我是騙你的，那個野果其實沒毒，就是味道不太好。」
這話簡直能把人氣得頭頂生煙，貴族哆嗦了幾下嘴唇，尖叫起來：「抓住那個小鬼！」
小孩子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跑，兩條小腿邁得飛快，眨眼間就跑不見了影。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小孩子才停下腳步，然後轉過身來，笑眯眯地問道：「追著我的人，麻煩你出來吧，這裡只有我和你，你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吧？」
「還真是個奇怪的小鬼。」不知道從哪裡落到地面上的老人穿著一身傳統和服，寬大的袖子遮擋住了雙手，還紮著沖天的馬尾辮，花白的頭髮和鬍鬚卻並不顯得蒼老，反而有種頑劣的感覺。
「爺爺你好。」小孩子笑得很單純，「為什麼你要跟著我？」
「看到一個小騙子，覺得非常有趣。」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應該說，我是怎麼發現故意露出破綻的你的吧？」小孩子的笑容不變，「貴族的家我已經去過很多遍了，可是我從來沒見過誰穿著你這種木屐，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跡很明顯啊。其實，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沖著我來的，剛才的問話也只是試探，不過，既然你出來了，就說明你對我有興趣。」
老人「活活活」地笑了起來，他挑起眉毛問道：「既然你這麼聰明，也該知道自己遲早會被貴族抓住吧？現在只是因為那些護衛對你有好感，你才能每次都跑掉。」
「我知道啊，但是我也不能丟下其他人不管，身為孤兒，小時候都是他們在照顧我。」小孩子說得非常認真，「可以做到的話，為什麼不去努力呢？而且，」笑容的弧度拉大，「現在不是也出現了爺爺你這樣的強者嗎？還對我非常感興趣的樣子，我想，也許你會同意帶我離開？」
「從身體來看，你只有三歲多，可這頭腦，連有的大人也比不過吧。」老人認真地打量了小孩子幾眼，臉上的表情和藹許多。他走到小孩子面前蹲下，然後伸手撫摸小孩子的頭頂：「如果你跟著我離開，要走的可是另外一條非常困難的道路，做好準備了嗎？」
「啊，」小孩子答應了一聲，「不會有什麼比活著更困難的了。」
聞言，老人怔了幾秒，然後又發出爽朗的笑聲：「還真是個怪物啊。」他站了起來，饒有興致地問道，「我是以撒·尼特羅，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如果爺爺你願意，可以幫我起一個，」小孩子禮貌了不少，「不過姓氏就沒有必要了，我也不想跟著你姓，畢竟以你的實力來看，我可能會因此牽扯到很多事。」
「如果我突然多了個孩子，就算是領養，也確實會很麻煩。」尼特羅點了點頭，然後沉吟片刻，說道：「那你就叫賴爾吧，誰叫我第一次認識你，就是在騙人呢？」
liar啊，林曉月彎起了嘴角，還真是一個符合說謊者的名字。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多，她也總算有了自己的名字，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還真是個未知數呢。
跟著尼特羅，林曉月知道了不少東西，一直生活在那種地方，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並不多。之前她也不是沒想過離開，問題是她一來沒有實力，二來不放心其他人，就這麼拖延下去。
即使現在要跟著尼特羅離開，林曉月也有些擔憂，不過，這點擔憂很快被尼特羅打消了：「這裡已經被劃分為別的貴族的領地了，再過不久就會有人來，新的領主會好很多。」
「那就太好了。」林曉月松了口氣，「只是，像尼特羅會長你這樣實力強大的人，為什麼會來到這種地方呢？」她已經知道了獵人和獵人協會的存在，尼特羅也沒瞞著她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在隨處遊歷而已，總待在獵人協會也很無聊啊。」尼特羅笑呵呵地說。
這種表情……林曉月盯著尼特羅看了一會兒，這位會長大人大概是——翹班了吧？
等搭乘飛船來到了城市，進入獵人協會的大門，林曉月迎面就看到一個臉長得像豆子，而且沒有頭髮沒有眉毛沒有耳朵沒有鼻子的……人。等等這真的是人類嗎！林曉月很想吐槽。
「會長您到底跑到哪裡去了？」豆麵人的表情很哀怨，「一路上找您的獵人都跟丟了。」
是被逐步逼到她所在的那種偏僻地方嗎？林曉月覺得自己的運氣有點好，不過尼特羅為了翹班也太能跑了，她都想給協會裡的獵人們點一排蠟燭了。
「咦，這孩子是？」豆麵人的視線落到了林曉月身上。
「是我在路上撿到的孩子，非常有趣哦。」尼特羅拍了拍林曉月的肩膀，「他是豆麵人，也是我的管家，有什麼事都可以交給他處理，你跟他聊吧，我就回去工作了。」
林曉月跟豆麵人大眼瞪小眼，她停了幾秒先開了口：「我叫賴爾，豆麵人你好。」
「哦，你好。」豆麵人從「尼特羅會長撿了個小孩子回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推著她往裡走：「會長也真是的，路上都不讓你清洗一下嗎？你先去洗個澡，衣服我來準備。」
似乎是個有些囉嗦不過很友好的人呢？林曉月想著，在浴室門口停了下來：「公共浴室？」
「是啊，怎麼了？」難道說這孩子沒有進過公共浴室嗎？也不是不可能啦……
「我只是覺得……」林曉月嘴角抽搐地指了指剛從浴室裡走出來的光著膀子的男人，「我應該去女浴室而不是男浴室吧？」雖然她現在的身體很小，但是也沒膽子進去男浴室啊！
豆麵人頓了幾秒：「你是女孩子？」叫喊聲立刻傳遍了這一層樓。
尼特羅會長撿了個小女孩回來！這個消息立刻傳入了駐留在協會裡的工作人員耳中，一個個好奇地跑過來看。剛洗過澡的黑髮小女孩正被按在椅子上，圍上理髮圍布，準備剪頭髮。
負責動手的是協會裡一個副業是理髮師的獵人，正撥開林曉月的劉海端詳她的臉。
林曉月很無辜地眨眼睛，隨便剪剪不就好了，還考慮什麼髮型，她之前都是拿磨利的石片直接往頭髮上割，畢竟她沒有剪刀嘛。老實說她不太喜歡剪頭髮，會覺得癢。
理髮師收回手捧臉：「小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放心我一定給你剪得漂漂亮亮的！」
他的話說完，手上就多了兩把閃著銀光的剪刀。林曉月只覺得一片眼花繚亂，哢嚓聲響個不停，等理髮師停下手，拿了鏡子遞給她看的時候，就算是不在意相貌的林曉月都忍不住驚歎：「好厲害，居然這麼快就把頭髮理好了，還剪得這麼……帥氣？」
從嘴裡蹦出來的形容詞讓林曉月有些糾結，不過髮型的確和可愛搭不上關係。
好像男生，林曉月翻了個白眼，而且還是相貌上佳的那種。這輩子的相貌和她本身的差別不大，就是多了點英氣，而搭配上這個髮型，又是還沒發育的小孩子，性別就更模糊了。
算了重點不在這裡，林曉月放下鏡子，對已經陶醉在自己的「傑作」裡的理髮師笑了笑，跟著又轉過頭，看著旁邊聚集的協會人員，想了一下學著裡包恩的樣子勾了勾嘴角。
女人們尖叫：什麼可愛的女孩子，明明是個小帥哥！尼特羅會長幹得好！
林曉月望向天花板：也許她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避開眾人的魔爪？
第101章
第101章：努力x修煉x謝謝
獵人協會裡多了個小女孩——事實上對大部分人來說，第一眼看到林曉月壓根就不認為她是一個女孩子。林曉月自己也對性別無感，反正在具體瞭解過獵人這個職業後，她覺得只要是獵人，就沒有性別之分——這種說法得到了眾多男性獵人的一致贊同。
當然，女性獵人們得知這件事後紛紛展開了追殺，而到林曉月面前，她會立刻擺出紳士的微笑：「但是，就算實力再怎麼強大，女性總是要被關心照顧的。」
於是她們心滿意足地捧著少女心，掐一把林曉月的小臉就走了。
從根本上來說，林曉月並不是被尼特羅收養，而是被獵人協會收養，就把協會當做家一樣生活。協會的大樓裡一切基礎設施都有，每天獵人們來來往往的，忙的時候也沒人理她。
林曉月卻覺得很有意思，每天在不干擾別人的情況下觀察著，借助系統來記錄資料，也更深入地瞭解獵人。大家特別忙的時候，她就會去圖書館或者協會的資料庫，等到飯點再回來。
這個世界的文字和日語有一定的關聯性，發音也相同，只是文字的寫法不同。以林曉月的水準，強記下文字後基本的閱讀就沒問題了，只是要熟練掌握還需要大量的練習。
每到這種時候系統就會覺得自家宿主喪心病狂，先是找了字帖來描紅，每天能什麼事都不做就坐在那裡寫。雖然一本字帖沒有多厚，但是能一天寫完一半，這速度真是不全神貫注出不來的。
等練出來了字形、寫得很順利了，就開始抄書。書的種類也很要命，林曉月雖然外表是小孩子，但是實際上有二十歲了，不抄故事書也就算了，《大陸編年史》這是什麼鬼！
協會裡的人剛開始沒注意，看著林曉月練字偶爾過去瞄兩眼，誇獎一下就沒了。後來有人順口問了個有關大陸史的問題，旁邊抱著一摞紙路過的林曉月順手從紙裡挑出一張遞給他，上面抄寫的正是他問的那段歷史，她還有板有眼地跟對方解釋了一下那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所以說了這個小傢伙的腦子是怎麼長的！三歲多的小孩子應該好動又愛玩，她天天捧著書練字，指關節都磨出老繭了，哪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為了轉移林曉月的注意力，獵人們想了不少辦法，又不約而同地發現，這傢伙的智商確實很高，對一般小孩的各種誘惑都不起作用，還經常會被反駁，弄得一群大人還比較丟臉。
得知這一情況的尼特羅撫摸著鬍子：「那就讓她來學習念吧，也能用掉不少時間。」
「念？」林曉月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她的確看了不少協會裡的資料，不過到底是有限制的，很多資料並沒有開放給她看，他們所說的「念」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我示範給你看一下。」教導林曉月的獵人也不固定，不過這種基本知識誰教都一樣。
隨著他的示意，林曉月集中注意力觀察著他的情況，緊跟著便覺得渾身都被無形的力量壓住了。她愕然地睜大眼睛，可是面前的獵人並沒有任何變化，連一根頭髮都沒有動過。
氣場？殺氣？不，是更加具體的、可以自由控制的東西。林曉月咬牙頂住這種力量，仔細感受著獵人身上傳來的感覺。壓制她的力量是從獵人身上傳來的，這點毋庸置疑，可是帶來的威懾力太強，哪怕是經歷過黑手黨世界，被裡包恩放殺氣壓制過的林曉月，也覺得吃不消。
但是，稍微有一點熟悉的感覺……林曉月還沒多想，獵人就收回了力量。壓力驟然消失，她頓時坐到了地上，不過這麼一刺激，腦子裡倒是靈光一閃：「生命能量？」
看到獵人驚訝的表情，林曉月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立刻盤腿坐在地上深思起來。
她能猜得到這一點是因為死氣火焰，那也算是一種生命能量，只不過這個世界的應用方式和那個世界在造成的效果上大概不一樣吧？林曉月靜下心來，努力去感應獵人身上傳來的生命能量。
面前負責指導林曉月的獵人的臉已經木了：這小鬼果然是個怪物！看著林曉月認真思考的樣子，他覺得自己當老師的積極性被打擊了，掩面就跑。
等林曉月回過神來想要詢問，才發現人不見了，她還很茫然：老師呢？
獵人們又開始糾結了：小賴爾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
這和林曉月的認識有關係，如果換了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來，突然知道有念這種超能力的存在，是想不到要怎麼做的，因為根本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可是林曉月不一樣，她使用過相似的死氣火焰，也很好接受念，自然就可以由對死氣火焰的瞭解來分析念。
林曉月想得其實很簡單，既然要使用生命能量，那麼首先就要控制住它。至於怎麼控制？在使用死氣火焰時都是隨著她的想法來改變火焰的放出量與效果，這也應該差不多。
不就是靜下心來感受嗎？林曉月別的不說，肯努力這點沒人會否認，說幹就幹。
靜心去感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畢竟要拋卻心裡的一切雜念，專注於自己的身體，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獵人們本來以為她會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修煉，這種地方在協會裡也有，可是她每天就坐在人來人往的協會大廳裡，難道不覺得吵嗎？
「這孩子……」尼特羅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這個情況，眯了一下眼睛。在安靜的地方要靜下心來的確會比較容易，不過，如果能在喧鬧的地方也做到不受外界干擾，注意力就非常可怕了。
「要做到這一點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尼特羅又放聲笑了起來，「可得努力啊。」
沒錯，努力。單論天賦，林曉月只有中等偏上程度的獵人的水準，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少怪物。
自行修煉了一陣子，林曉月就停止了每天都只是修煉的日子，開始做新的計畫。獵人們雖然對於林曉月不再只是讀書寫字和枯坐修煉感到很高興，但是看到林曉月的計畫表後又想撞牆。
早起進行身體鍛煉，用餐後修煉兩個小時，然後讀書到吃午飯，下午進行修煉和學習戰鬥能力，等晚飯後外出散步放鬆身心，回來後繼續讀書，研究理論知識，九點前睡覺。
在上個世界林曉月已經吃夠了體質差的苦，這次絕對要好好養身體。
到了這種時候，生活在獵人協會裡的優勢就出來了，修煉和學習的老師不用多說，鍛煉和飲食也能有專門的獵人來指導她，這是別人絕對享受不到的待遇。
每次林曉月感慨著自己命真好的時候，獵人們都會笑得異常溫柔，去揉她的腦袋。
能夠讓性格各異的獵人願意教導她，也是她自己的實力體現，只是林曉月沒意識到而已。
結束了那個大型遺跡的發掘工作，金·富力士回到獵人協會報告的時候，才發現協會裡多了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子。就外貌而言是個帥氣的小男孩，纏的程度一般，不過就年齡來說很不錯了。
「哦，金你還是第一次見到賴爾吧？」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上次你回來接任務的時候走得太快，賴爾也沒見過你，這次倒是能認識一下。」
是女孩子啊，金也沒多想，聽著面前的獵人用誇女兒的態度把賴爾的事情說了一遍，也只是有點興趣。畢竟他感興趣的只是各種未知的事物，不過……也會由此想到鯨魚島上的小傑啊。
「你就是金·富力士嗎？」看著面前保持著微笑的賴爾，金點了點頭：「賴爾吧？你好。」
「我聽大家說了很多你的事情。」賴爾說得很認真，「他們說你是一個很厲害的獵人，實力強大又有自己的人格魅力，我一直很想見見你，不過你總是不在。」
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還以為那群傢伙會說他是個混蛋呢……
「還有，你是個混蛋。」賴爾的下一句話立刻讓金的動作僵硬住了。雖然自從一年前他把小傑丟在鯨魚島，並且因為遺跡發掘的事都沒回去過，他就總能聽到其他獵人這麼說自己，但是一個這麼小的孩子就這麼說他，怎麼聽都是致命一擊。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那個……」
賴爾已經繼續說了下去：「大家說你雖然很強大，但是做什麼事都很隨便，為了自己的喜好就算把其他人都牽扯進混亂中也不會放棄，造成了不少麻煩。更重要的是，你在一年前有了自己的兒子，卻一直把他丟在老家，讓別人照顧他不說，至今都沒有去看過他，不是一個好爸爸。」
金覺得自己的膝蓋和心臟上都插滿了箭，他扯了扯嘴角，乾笑道：「那是因為……」
「但是你真的很厲害，而且也改變了很多人的想法，對這個世界也做出了很大的貢獻。」賴爾的話鋒一轉，「你不是一個盡職的好父親，卻是一個很好的獵人，大家說這一點不能否認。」
這種逆轉還真不好受，金按住自己的胸口，覺得賴爾也夠要命的。
接下來的聊天就要順利多了，金很快發現了賴爾在認知上的優勢，給他提供了不少新穎的觀點。如果讓賴爾去從事研究領域的工作一定會非常適合，只是從她在言語中表現出的意向來看，她更想要擁有強大的武力？金摸了摸下巴，想著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聊天結束，賴爾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對著金笑道：「能請你伸出手嗎？」
金沒多想，將右手伸到賴爾面前，然後便有一個紮著亮紙的糖球落到了手心裡。金立刻感覺到了重量上的不對勁，不過也只是笑笑，當做接受了這個好意。
等賴爾離開，他擰開亮紙，掉出來的是一個空心的塑膠小球，裡面放著一個小小的紙卷。
是什麼留言嗎？這麼想著，金打開塑膠小球，將紙卷展開一看，便明白了賴爾這個名字的由來。之前明明聊得那麼愉快，為什麼要給他寫著「這是騙人的」的紙條啊！
果然還是覺得他是一個失職的父親所以來整他了吧？金磨著牙將紙條揉成一團。
他正打算將紙條、塑膠小球和糖紙一起扔掉，卻注意到糖紙的內部似乎有什麼不同顏色的痕跡，心裡一動便將糖紙也展開，這才看清楚上面的內容。
「有空的時候還是請去看看小傑吧。」這句話的後面，還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金捂住了額頭：「居然被小孩子耍了……不過，還是該說謝謝比較好吧？」
第102章
第102章：離開x騙局x目標
念的學習從總體上來說，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林曉月在有死氣火焰的理論基礎的情況下，也一直到了八歲才將念的基本四大行掌握完畢，不過她並沒有開發出自己的念能力。四大行的應用技倒是掌握得相當不錯，加上頭腦好，應用技的運用非常靈活。
確定自己已經將基礎掌握完畢後，林曉月向教導自己的獵人表示，要開發自己的念能力——獵人們幾乎都要哭了，完全是喜極而泣：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好嗎！
一般來說，他們如果要教導別人念，總要提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之類的話，因為大多數獵人都想早點開發出自己專屬的念能力，從而在實戰中獲得更強的力量。
可是林曉月恰恰相反，五年！整整五年都在日復一日地重複著最基礎的四大行和應用技的修煉！協會裡也不是沒有專注於修煉的人，問題是考慮一下林曉月的年齡，想想都可怕。
而且，就算是不開發自己的念能力，好歹也做一下水見式，看看自己的念力屬□□？結果林曉月表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念力屬性，就會忍不住去按照念力屬性去選擇更適合自己的修煉方式吧？或者是開始構想自己要開發怎樣的念能力——那些都會影響心境，阻礙基礎的學習。」
得知這一結果的尼特羅當場大笑，說：「以後不用再管賴爾的修煉了。」
系統倒是很清楚林曉月這麼做的原因，林曉月只是覺得自己年紀還小，可以慢慢打好基礎。
「念能力的系統有六種，我試著跟死氣火焰對照了一下，確實有一定的類似之處，但是死氣火焰要多一種，也就是大空。我想，就罕見度而言，我這個大空屬性，應該是特質系吧？既然知道了，就不用多想了，反正時間還有很多，這次我想慢慢來，別又死得那麼早。」
就如林曉月所說的那樣，水見式的測試，她表現出的確實是特質系。
「一開始別人還以為是將物體分解或者轉移到別的地方的念能力，結果又被騙了啊。」林曉月笑嘻嘻地將手掌蓋在桌子上，隨著她手掌的一次次貼合，桌面上的一塊陳年的墨漬也時隱時現。
「我自己倒是很快意識到了，又將杯子恢復原狀了，他們也只以為我是重築或者轉回了杯子。」林曉月停下了手，「畢竟是自己的念能力，還是不要被別人摸清底細比較好。」
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念能力系統，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修煉了。
「會長啊——」豆麵人的慘叫從走廊一直響到辦公室，尼特羅抓了抓耳朵：「出什麼事了？」
「賴爾她離家出走了啊！」豆麵人欲哭無淚，手上還抖著一封信，「說留在協會裡修煉不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就只帶了些簡單的東西跑了啊！」
尼特羅停下手，然後一如既往地笑道：「不是說了不用再管賴爾的修煉了嗎？這是那孩子自己做出的選擇，而且以她的性格，也不會做出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事。」
「住處呢？換洗衣服呢？路費呢？」豆麵人左轉右轉，「在外面生病了怎麼辦？遇到壞人了怎麼辦？吃的東西不合胃口怎麼辦？」簡直嘮叨得像是老媽。
「生病先放到一邊，遇到壞人……賴爾再怎麼說也是個念能力者，常年也在學習武術，一般人打不過她。至於吃飯，她也沒那麼挑，更何況她也跟協會裡的美食獵人學過幾手，沒問題的。」尼特羅轉而摸了摸鬍子，「等到十二歲的時候，她肯定會回來的。」
「十二歲？」豆麵人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恍然，「獵人試驗！」
「沒錯，她絕對會為了獵人執照的便利性回來考試的。」尼特羅又「活活活」地笑起來。
「哈啾！」林曉月揉了揉鼻子，「我才剛走出城市，就被念叨了嗎？」
系統沒答話，在它看來，自家宿主就是個活生生的笨蛋，明明待在協會裡更好吧？
行走在郊外的孩子有著俐落且光亮的黑色短髮，細碎的劉海擋住了前額，卻能夠清楚地看到那雙眼尾細長的丹鳳眼，黑色的瞳孔迎著光，閃亮又澄澈。相貌並沒有過於英俊或美麗，卻讓人一眼看了就很舒服，尤其是那種友善單純的笑容，讓人不由得也跟著微笑起來。
儘管穿著男孩子的衣服，這也是一個女孩子。在現實生活中，女性是弱勢群體，更別提她現在是單獨上路了，還是裝成男孩子比較適合。林曉月想著，當然她一點都不弱就是了。
不過她也只是換一下衣服的程度，改變發色瞳色乃至身高她也能做到，但是那就太刻意了。
說是出來修行，但是具體要做什麼她也沒想到，只是感覺待在協會裡太封閉……前面怎麼了？看到前面圍著的一圈人，林曉月有些好奇，走過去看了看。
「真的不是我撞的！」站在貨車旁的男人慌慌張張地解釋道，「我開車到這裡，他突然躥出來，我才會撞到他！而且我也及時踩了刹車，不可能出事的！」
「誰會相信你啊！」坐在地上的女人一邊哭一邊喊，「受了這麼重的傷要怎麼辦啊，最近還要忙田裡的活，男人怎麼能出事啊！」說著忽然兇狠起來，「你賠錢！」
林曉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個世界也有碰瓷的啊？她往裡湊去，地上躺著的男人的確在流血，不過仔細看的話，出血位置有點微妙。圍觀的人也都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司機的是非，或許是看那對夫婦跟自己一樣是農民，才會站到他們那邊，排斥開貨車的男人吧？
這樣的話，他們是同夥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只要讓他們看清真相就好了。
她換上天真的孩童模樣，突然叫道：「流了這麼多的血，為什麼不趕快去醫院？」
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有熱心的男人立刻拍著胸道：「沒錯，先別管那傢伙，把你男人送去醫院吧，再這麼下去說不定真的要出事了。」
女人有點慌：「可是我沒有去醫院的錢……流點血沒事……」
「你這可就不對了啊，哪有不管自家丈夫死活的，」立刻有別的女人不爽了，「錢就先欠著唄，我們給你把這個司機看著，一定讓他賠給你！」說著就招呼自己丈夫來幫忙。
林曉月彎了彎嘴角，走到幾個幫忙的男人身邊，拉住其中看起來比較沉穩的男人問道：「叔叔，你會開車吧？」「當然的了，我馬上就開車送他去醫院。」男人回答道。
「他受傷這麼重，一定被撞得很厲害，當時那輛貨車的速度肯定也很快，可是那個司機說他踩了刹車，在高速行駛的狀態下，撞到人後突然踩刹車，會留下很深的輪胎印吧？」林曉月指向貨車下的路面，「可是我看輪胎印距離那灘血跡還有段距離，痕跡也不深，貨車的速度應該不快吧？」
其實這些都是小事，仔細看都能發現不對，問題是他們沒想過會是騙子。
這段話一出來，男人的臉色就凝重起來了，他望了眼正被抬上車的男人，拍了拍林曉月的肩膀，就走去過跟其他幫忙的人說話了，看樣子是起了懷疑。
林曉月聳肩，又一副高興的樣子跑去貨車那邊：「阿姨你不用擔心了，叔叔他們這就送那個叔叔去醫院！」女人表情僵硬地笑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林曉月又搶先開口道：「不過阿姨你真倒楣，在田裡需要人幹活的時候出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
「沒事，這段時間的活不多，你一個人幹不了的話我們幫你一把。」有人說道。
「我覺得阿姨一個人肯定很辛苦，因為以前都沒做過啊，手那麼漂亮，連老繭都沒有。」林曉月笑嘻嘻地補刀，「和阿姨穿的衣服比起來真是一點兒也不像呢。」
女人們的視線立刻集中到了那個女人的手上，嘖嘖有聲的同時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事實證明，女人的嫉妒心非常可怕。林曉月就看著她們討論起了農活的辛苦，隱隱帶著指責女人不幹活的意思，隨即又有人說沒見過這個女人，這時那邊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說男人身上根本沒有有傷口，是用裝著雞血的血袋弄的……好嘛，騙子的身份揭露得差不多了。
林曉月靠著貨車的車頭，饒有興致地抱著雙臂看他們掐架，旁邊的司機也是一愣：「居然就這麼解決了？」不過他很快看向了林曉月，「如果不是你的那些話……你還真聰明啊。」
「總不能在認出騙子的情況下還裝聾作啞吧？」林曉月站起身，拍掉後背上的灰，「你本來就是被冤枉的，被騙財就算了，可能還會影響別人對你的評價。下次遇到這種事別慌，我估計你是看到血後還蒙著，那個女人就沖出來又哭又鬧，你才會反應不及。」
「確實是這樣，」司機撓了撓頭發，又有些感慨地說，「雖然我知道自己沒有撞到他，但是如果我隨便賠點錢，大概也就不會鬧成這樣了。」
「錯了啊，」林曉月直直地看向司機，「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賠錢？破財消災嗎？才不會，你這種做法只會讓騙子嘗到甜頭更加放肆，以後還會去騙別人。這次可能只是一點錢，以後只會越來越多，如果有人負擔不起怎麼辦？因為被騙而欠債，愚蠢又可憐。」
司機訕訕地笑了笑，不再說話了。林曉月則是不爽地甩手就走，反正也沒她的事了。
雖然她說了被騙的人愚蠢又可憐，但是，會被騙也是有原因的。林曉月握住拳，因為善良、因為信任、因為夢想……騙子們只是利用了這些心理，然後踐踏它們，為自己謀取私利而已。
林曉月鬆開拳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又想到了自己初步顯現的的念能力。
「這個世界裡，想必會有很多騙子吧？」起碼從她瞭解到的部分來看是這樣的，林曉月再次握緊了拳頭，「我想，我大概知道自己要開發出怎樣的念能力，又要去做些什麼了。」
她一改剛才的不快與氣惱，露出燦爛的笑容來：「既然如此，我也來當一個騙子吧，只不過我的目標，是那些先騙了別人的騙子——給我等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1
第103章
第103章：問題x餐館x惹禍
要成為一個騙子，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己被騙，體會各種各樣的騙術。
不過以林曉月的眼光來看，能騙得到她的騙術實在有點少，她所要學習的是騙子們在進行欺騙時的各種表現，比如語言、表情、動作。一些細微反應有可能會將自己的意圖暴露出來，從而導致騙局被識破。林曉月要騙的物件是騙子，他們本來就擅長這個，她只能表現得更完美。
「越想越覺得腦子不夠用啊。」林曉月仰面倒在床上，身體陷進柔軟床鋪裡的感覺很舒服，讓她有些犯困，不過隨即就一躍而起，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觀察騙子們的資料可以由系統搜集，但是我自己的情況就算記錄下來也不知道怎麼做，得找個人幫忙才行。」那個人也要具備高明的騙術，而且在知道她的目的後不會將她視作敵人。
「這種人要到哪裡去找啊！」林曉月有種抓狂的衝動，她果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聘用專門的獵人？她可是為了自行修煉才離開獵人協會的啊，念能力她確實還在摸索，也有一定的進展，可是學習騙術這種事，協會裡的大家肯定不樂意的。
素質方面也無法保證，就算有執照，不會念的人也不少。以林曉月這麼多年培養出的眼光來看，要找到一個能被她稱得上厲害的人還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不想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林曉月站了起來，決定去吃午餐。
身為一個靈魂上的中國人，對於美食的追求絕對超人一等，林曉月在來到這個小鎮上之後，就跟別人打聽過當地的特色美食，現在正是適合用美食解憂的時間。
只是到了那家餐館門口，林曉月就感覺到裡面傳來了一股帶著惡意的念，當即跑了進去。
站在大廳裡的七個人，衣著打扮上說得好聽點叫有特色，不好聽點就是胡拼亂湊。可是，林曉月可以從他們身上感覺到明顯的強大，相對於年齡來說都有些不科學。
出現一兩個就算了，這七個居然都是嗎？林曉月有點瞠目結舌。站在最前面的是兩個在七人裡最高大健壯的男人，將另外五人擋在身後，應該是為了保護他們。
接著是兩個手持武器的男人，其中一個拿著□□，論身高有一米八以上，但是他身邊握著傘的男人就很矮，大概有一米五幾？確定對方是個成年男人，還是因為他身上的念非常老練。
林曉月的視線在那個矮個子男人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他就看了過來，兩雙眼睛一對上，倒是都有些詫異。林曉月是感慨矮個子男人的眼型也是丹鳳眼，對方則是為了林曉月的眼睛顏色而意外，不過他很快就用兇狠的眼神瞪了過來。
被這麼看著很不高興吧？林曉月想著移開視線，落到了後面的三個人身上。其中兩個女人林曉月就身材方面在心裡評價了一番，然後看向了最後額頭上裹著繃帶的男人。
只消一眼林曉月就確定，這個男人是這夥人的首領，並不是念的感覺有多強，而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讓她感覺到了危險。儘管是在被餐館裡的其他人包圍的情況下，他依舊很平靜。
從現在劍拔弩張的情況來看，並不適合詢問出了什麼事，而且估計也沒人會回答她這個小孩子。林曉月摸了摸下巴，決定靜觀其變。
餐館的老闆先開了口，不耐煩地拍著旁邊靠椅的椅背頂部：「你們這群傢伙，突然跑到這裡來，吃了那麼多東西還不給戒尼，難道是想要吃霸王餐嗎？」
「我們沒有那種東西給你。」說話的是剛才那個跟林曉月對視的矮個子男人，他的語氣很冷淡，林曉月有一種他隨時會動手殺人的感覺——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提高了自己的警惕。
聽到矮個子男人的答話，老闆顯得非常生氣，他一把扯開拍著的座椅，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像是宣佈開戰的號角：「敢在我的店裡胡鬧，這麼多年了你們還是頭一群！」
他的話剛說完，服務員們的表情就兇狠起來。林曉月注意到位於最後的男人歎了口氣，然後掃視了一圈。明顯是打算說些什麼，而從他們散發出的氣勢來看，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就很明顯了。
林曉月的腦子轉得很快，拿定主意後就撥開人群，直接朝著最後的男人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撇了撇嘴道：「表哥你們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搭到她的肩膀上的手掌，動作看著輕柔，實際上帶著滿是惡意的念。林曉月不動聲色地給自己的肩膀用上「堅」，仰頭繼續對著男人笑：「我都快等急死了，你們居然還有心情吃飯！」又扭頭對著老闆不耐煩地叫道：「不就是一頓飯嗎？戒尼我付了，順便也給我準備一份招牌炒飯帶走。」
說著林曉月拍下一張十萬戒尼的鈔票，就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等著了。
能隨手付出十萬戒尼的小孩子肯定有什麼來頭——只要看到林曉月這個樣子，恐怕都會這麼想，老闆也不例外。他趕緊抓過鈔票，給林曉月打包好了招牌炒飯，又找給她一張五萬戒尼的鈔票。
林曉月對著最後的男人搖了搖鈔票，然後歪了歪頭：「表哥，我們走吧。」
男人牽起嘴角，然後自然地邁開步子走出門：「你要是跟不上，可就要被丟下了。」
也就是說，只要她跟上了，這件事就算徹底解決了。林曉月笑了笑，抬腳跟上。
一直走到了無人的地方，男人才轉過身來，面帶微笑地看著林曉月：「沒想到在外面的世界也能遇到這麼聰明的小孩子，我該感謝你幫忙解決了我們的麻煩嗎？」
外面的世界？林曉月心裡揣測著這個詞，臉上表情不變：「比我聰明的小孩子還有很多，被誇獎了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只不過是和戒尼有關的小麻煩，總比牽扯上人命好吧？」
這話說得就非常明顯了，矮個子男人剛想動手，又被男人攔了下來，後者也仍舊帶著一臉微笑：「那麼，對於還不熟悉情況的我們來說，能否請你幫忙，處理一些更大的麻煩呢？」
所謂的惹禍上身就是這樣吧？林曉月癱著一張臉，不過她總不能放著餐館裡那麼多人的性命不管啊，也不能保證他們在殺了那些人之後不會順手把她也殺了。從男人的話來看，應該只是讓她幫忙，事後會不會被殺另談，如果不答應，恐怕立刻就會交代在這裡。
林曉月彎腰，右手撫上胸口行了一禮：「為強者提供幫助，是我的榮幸。我是賴爾，接下來還請多多關照。」說白了，她也只是畏懼他們的實力，才會順從他們。
「庫洛洛·魯西魯。」男人的笑容還是那樣完美，「請多關照。」
在庫洛洛說完後，其他人對林曉月的態度要好很多，起碼沒有明擺著對她釋放殺氣了。林曉月也上去跟其他人打過了招呼，按照她之前在餐館裡見到的順序，其他人分別是窩金、佛蘭克林、信長、飛坦、瑪奇和派克諾坦。飛坦就是剛才和她對瞪得矮個子男人，站到他面前時，林曉月特意用自己的身高做比對，算了算他的身高——她現在一米四，飛坦大約在一米五五。
在忍不住流露出同情的眼神前，林曉月飛快地轉移到了別人面前。看飛坦剛才第一個打算動手的樣子就知道不好惹，這個脾氣暴躁的傢伙大概不會因為她的年紀小就隨著她去，還是小心為好。
「對了，我先請問一下，你們有什麼急事嗎？」林曉月舉手問道。
「暫時沒有，你可以安心地享用你的午餐，那家的招牌炒飯的確不錯。」庫洛洛回答道。
林曉月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庫洛洛：他的腦子怎麼長的，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到她要問的是和吃飯有關的事吧？庫洛洛知道這一點就算了，居然還能這麼平靜地跟她推薦……
剛才還要動手殺人，現在又轉過來說那家的飯菜不錯，真的不矛盾嗎？
算了，填飽肚子最重要。林曉月捧著盒飯坐到了路邊的石頭上，低頭開吃。
庫洛洛看了賴爾一眼，收回視線，轉而走到派克諾坦身邊輕聲問道：「得手了嗎？」
派克諾坦搖了搖頭，同樣低聲回答道：「沒有，在我觸及她之前就被避開了，可能是圓。」
「圓嗎？」庫洛洛若有所思，「剛才她的絕也用得非常好，居然能從你們防守最薄弱的地方來到我面前，還做出了那種舉動。」被抱住的瞬間，他考慮過賴爾是否具有和派克諾坦相同的能力，不過他完全沒有從賴爾身上感覺到發的使用，都只是用於自身的防守，應該不是。
「團長，要解決了他嗎？」飛坦皺著眉問道，那個小鬼剛才一定在關注他的身高。
「暫時不用，」庫洛洛擺手，「剛從流星街出來，能遇到一個合適的幫手不容易，先接觸看看。對了，」他想起了什麼，笑了笑說，「不是他，是她啊。」
飛坦愣了一下回過神來，睜大了眼睛：「那個小鬼是女的？」「是啊。」旁邊的瑪奇淡定地側過頭來，對上除了庫洛洛以外其他人的驚訝眼神，「難道你們沒有看出來嗎？」
窩金和信長都用力搖起頭來，又不可思議地看向賴爾：怎麼看也不像女孩子吧！
第104章
第104章：旅行x舉例x鬼屋
跟庫洛洛一行人上路的結果是各種麻煩，林曉月好絕望，她覺得這群人裡只有庫洛洛是正常的，瑪奇和派克諾坦其次，信長和佛蘭克林稍好，最麻煩的就是窩金和飛坦。
尤其是飛坦，窩金只是單細胞，飛坦卻總是陰晴不定，行動力又驚人，惹了不少麻煩。
「說過了想要的東西要花錢買！」林曉月很想咆哮，只是以她的年齡和身材而言，一點兒也沒有威懾力，更何況她面對的是飛坦，「為什麼你就是記不住買東西要花錢！」
「想要的東西就搶過來嘛，有什麼不對。」窩金理所當然地說。
林曉月一個眼刀子扔過去，窩金便捂住了嘴，他對林曉月這種小孩子沒轍，而且現在都是林曉月負責準備食物，他吃得本來就多，如果林曉月不給他食物就糟糕了。
「我明明給過你們戒尼了，雖然沒有特別多，但是也夠買那些東西了。」林曉月扭過頭繼續瞪著飛坦，「而且很多東西你只是好奇看一看，那麼就放回去啊！」
「沒想起來。」飛坦的回答非常簡單——簡單得林曉月想揍他。
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打起來她也不是飛坦的對手之後，林曉月恢復平靜，然後說道：「我不管你之前有著怎樣的理念，只要你還和我同行一天，就要按照社會的習慣去行事。」
飛坦皺了皺眉，然後不理不睬地走開了。
林曉月扶額，不過下一秒更讓她頭疼的來了：「抱歉，我的夥伴給你造成了麻煩。」
庫洛洛出現在林曉月面前，雖然不管是系統的提示還是圓的反應都告訴了她這件事，林曉月還是想要退避三舍。她扯了扯嘴角：「不，我才是需要好好磨練自己，這還是同行的第一天，相信在以後的同行中我能夠習慣各位的性格，也能讓他們清楚那些常識。」
「那些常識」這個詞讓庫洛洛露出了笑容：「確實，我們對那些不太理解。」
和庫洛洛交談其實稱得上愉快，他的很多觀點都有讓林曉月眼前一亮的感覺，雖然他本來就比她大上八歲，但是論起閱讀量，林曉月可是協會公認的瘋子，更別提她還有別的世界的知識。
在這種情況下，庫洛洛還能跟林曉月打個不相上下，倒是讓林曉月刮目相看。不過這只是林曉月自己測試出來的，她的年齡擺在這裡，不好表現得太明顯，總要有所隱瞞。
「說起來，食宿等費用都是由你這個孩子來承擔，真的沒問題嗎？」庫洛洛問道。
「戒尼我有不少，所以不用擔心。」林曉月壓根沒想過這種事，這個世界也會在過年時給小孩子壓歲錢，林曉月每年都能從獵人們那裡拿到不少紅包。因為獵人這個職業的特殊性，大部分獵人對待戒尼都很大手大腳，林曉月每年收到紅包時都覺得心驚肉跳。
庫洛洛摸了摸下巴：「難道說賴爾你真的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
「我是孤兒哦，」林曉月笑眯眯地說，「雖然被收養了，但是我並沒有姓氏，也沒有法律意義上的親人。當然，我生活的地方的大家都是我的親人。」
這番話會被庫洛洛怎樣理解就是他的事了，林曉月估計他會認為她是什麼組織裡的人，這樣也能解釋為什麼她的行動這麼自由、手頭又有著一大筆戒尼。
「那真是冒昧了。」庫洛洛有些歉意地頷首，頓了頓忽然又說，「那就和我們一樣了。」
他們也是孤兒？林曉月裝作沒在意的樣子往前看：「同樣是孤兒，就更好地相處啊，我得想辦法解決飛坦他們的問題。」得想辦法說服他們遵從社會的規則啊。
「那就麻煩你多想想辦法了。」庫洛洛的話讓林曉月也很想給他一個眼刀子。
這傢伙既然是這群人的頭，就自己來想辦法啊！林曉月在心裡抓狂。
等到晚上的時候，林曉月托著下巴坐在石頭上，和其他人一起等著信長回來。
昨天他們還在小鎮上，今天開始就是在野外露宿了。因為庫洛洛他們剛好有七個人，每天由一個人負責準備食物的話剛好輪一周，林曉月只要負責料理就好了。
順序是由個人選擇或者猜硬幣的方式決定的，為此昨晚整整兩個小時都浪費在這上面了。林曉月打了個呵欠，緊跟著一頭野生山羊就被丟到了她的面前。
信長拍著手上的灰：「這樣就行了吧？」
「你為什麼要抓羊啊……」林曉月扶額，處理羊膻味好麻煩，而且她之前在鎮上買的佐料不全，還得去採集一些可以用的植物。羊毛是瑪奇幫忙去除的，林曉月順便還見識了她的念能力，居然能把氣變成線，不過這樣割除羊毛時就能順著皮滑下去，除得非常乾淨。
在此期間林曉月去采了能用的植物來，塞進羊腹裡又由瑪奇縫好，外面也切開口子抹上調味料，然後就串了根堅韌的樹枝架到火上烤。烤羊肉的香味散開的時候，林曉月煮的野菜湯也好了。
從背包裡拿出碗給其他人分發下去的時候，林曉月滿臉殘念，如果不是在協會裡跟美食獵人學過野外怎麼製作料理，她現在是不是要餓死了？不不，在那之前這群傢伙會先去搶吧？
「這個紙鍋為什麼不會燒壞？」飛坦吃完後就來研究鍋子。「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林曉月翻了個白眼，要跟他解釋初中物理太麻煩了，「庫洛洛知道，你去問他好了。」
飛坦不爽地看了她一眼，林曉月也當沒看到，去河邊洗碗了。
等回到決定露營的地方，林曉月用力咳嗽一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後，一臉嚴肅地說：「因為飛坦屢教不改，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們說一下。不管你們之前生活在怎樣混亂的地方，現在你們處在普通人的生活中，那麼就要按照普通人的秩序來生活。」
「我們可不是普通人啊，」信長拿著一根細枝剔牙，「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麼我換一個說法，」林曉月攤開雙手，「假設我現在要混入一個豪華的宴會，讓那些貴族將珠寶交給我，要怎麼做？前提是我是首次出現在宴會上的新人，沒有任何人做擔保。」
庫洛洛的嘴角彎了起來，而窩金已經叫了起來：「那還不如直接殺掉他們，全部搶過來。」
「那麼你將面對來自國家上層的追捕，成為通緝犯。」林曉月又補充道，「或許對你來說，成為通緝犯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不被人發現面目就好，但是你確定你能找到那些貴族所有的珠寶？而且那種方法的效率太低了，很可能你還沒動手幾次，別的貴族就將珠寶藏起來了。」
「綁架呢？」瑪奇的表情冷淡，「如果不交出珠寶就殺了人質。」
「好方法，」林曉月打了個響指，笑眯眯地說，「不過貴族們的家人大多更看重錢財權利，殺掉人質說不定還能讓他們趁機奪走死者的財產，這麼一來，你既得不到珠寶，還會被通緝。」
「混入宴會後，欺騙他們。」庫洛洛微笑著說，「成為貴族的同類，讓他們相信自己。」
「對，這就是我的做法。」林曉月拍了拍手，「比如說告訴他們我認識一個珠寶大師，可以免費幫他們雕琢，然後讓他們簽下即使弄丟了珠寶也不會怪我的契約。就算我謊稱弄丟了珠寶、實際上將珠寶占為己有，只要買通別人幫我作證，他們沒有證據就沒法告我，我也不會獲罪。」
佛蘭克林睜大了眼睛，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還能這樣啊……」
「當然能。」庫洛洛接上了話，「只不過要得到貴族的信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林曉月聳了聳肩：「對，我必須表現得像一個貴族，有著優雅的舉止，熟知各種禮儀和貴族交際時會談論的話題。同時我也要具備有關珠寶的知識，才能討論起這個話題，套出別人的話，知道誰有珍貴的珠寶。而套話時，我也必須具備高超的談話技巧。」
「太麻煩了。」飛坦忽然說道，林曉月不置可否：「這的確很麻煩，我只是舉例。其實這是你們的情況的加強版，從你們目前的言行，誰都能看出你們不是普通人。那麼發生問題的時候，別人就會第一時間懷疑到你們身上——我想你們應該不希望幫別人背黑鍋吧？」
「所以，我們也要成為普通人的同類。」庫洛洛做了總結，「為此，我們必須瞭解普通人的生活方式，以這種方式生活，這並不是束縛，僅僅是為了減少麻煩。」
這傢伙明明就很懂！林曉月忿忿地看向庫洛洛，後者只是做了一個「請繼續說」的手勢。她吸了口氣，說道：「正是如此，起碼在日常生活中，請表現得像普通人那樣。」
派克諾坦首先點頭：「好的，為了不給……庫洛洛添麻煩，我會照做的。」
中間那可疑的停頓是什麼？還有為什麼是給庫洛洛添麻煩啊！林曉月想要扶額，不過還是忍住了看向其他人，瑪奇和庫洛洛都不用擔心，佛蘭克林也很老實，重點在於剩下三個。
「我知道啦！」窩金被林曉月盯得全身不自在，把信長扯了過來，「我會讓信長盯著我的！」
很好，林曉月滿意地點頭，看向飛坦，後者轉過頭，很不想搭理她的樣子。林曉月也不著急，就這麼盯著，直到飛坦不耐煩地說道：「知道了，我不會隨便動手了。」
全員達成！林曉月都想要在心裡給自己鼓掌，她心情很好地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玻璃罐，挨個走到其他人面前，往每人手上放了一顆金平糖。
「這是什麼？」庫洛洛看著掌心裡直徑約有一釐米的星星形狀的糖果粒。
「金平糖。」林曉月說著往自己的嘴裡丟了粒，「不過我這罐可是特製的。」
窩金將信將疑地將金平糖丟進嘴裡，嘗到甜味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另一件事：「身體裡的氣……好像增多了？」「嗯，這能增加氣量。」林曉月將玻璃罐放回背包裡，「不過增加的只是潛在氣量，一次也不能吃太多，否則反而會掌握不好自己的氣。」
「還真是特殊的糖果，專門給念能力者製作的嗎？」庫洛洛表現得很自然。
「是失敗作，那傢伙想做的是更亂七八糟的東西。」林曉月聳了聳肩，「這罐金平糖他在試吃過後發現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就轉手送給我了，全世界也只有這一罐。」
她微笑著繼續說道：「像我每個月也就吃一粒，接下來要靠修煉將增加的氣量消化掉，願意拿出七粒來分給你們，已經很大方了吧。」庫洛洛笑了笑沒有接話。
晚上由庫洛洛等人守夜，賴爾以「小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為由拒絕守夜。
坐在篝火邊，窩金好不容易才壓低聲音，對著庫洛洛說：「團長，小鬼的那罐糖……」
庫洛洛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緩緩搖頭：「她會說出那番話，明顯是有恃無恐，能做出那種東西的獵人，一定來頭不小。原本我還認為她是被專門培養的殺手，現在看來需要重新估計。」
他瞥了眼賴爾，嘴角上揚：「她知道我會這麼想，才會故意這麼做，目的就是希望我們對她產生警惕，不能隨意對她下手。」正因為知道他的頭腦，才會明目張膽地做出這種事。
窩金睜大了眼睛：「小鬼還想到了這麼多？」他都沒注意這種事。
庫洛洛頷首：「雖然只是個孩子，但是論頭腦……真是不可思議。」賴爾在測試他的時候，他也在測試賴爾，到底經驗不足，他能看出哪些地方她在說謊，不過有的地方他也不好確定。
從今天賴爾的舉例內容來看，她想要做的事似乎是當個騙子。庫洛洛注視著篝火裡冒出的火星，如果是騙子的話，和強盜還真是適合，要不要告訴她旅團的事呢？
他刻意流露過痕跡，賴爾也都注意到了，心裡也在猜測著他們的身份。在先前的討論中，她說過「不管你們之前生活在怎樣混亂的地方」，這就證明她已經有些猜測了。
「和賴爾的相處還是共贏比較好，只要和她好好相處，她也樂於回報。」給他們金平糖就是為了說明這點吧？心思都半遮半掩，不過也都能讓他看得出來。以後的相處，大概會很有趣吧？
持續七年的生物鐘讓林曉月準時在早上七點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便拿著毛巾到河邊去洗漱。回來的時候看其他人也都收拾好了，順手給每人丟過去一顆果實。
「這又是什麼？」有了昨晚的經驗，窩金先問了林曉月。
「清潔口腔用的。」林曉月說話很含糊，嘴裡正在嚼著她說的果實，「不要咽下去，只用牙齒去咬去嚼，味道有點像薄荷，幾分鐘後吐掉就行了。」這個世界的植物真是讓她很有好感。
飛坦將信將疑地將果實丟進嘴裡，剛咬開就蔓延開一股涼意，連嘴裡的氣都變得涼颼颼的，對剛睡醒的人來說還真是個合適的刺激。而且嚼起來很有韌性，也沒有留下殘渣，有點像口香糖。
等他吐掉果實，卷成圓錐形狀的樹葉也遞了過來，裡面裝著河水：「喏，漱口。」
「你還真是準備周到。」飛坦掃了林曉月一眼。林曉月聳了聳肩：「哦，我只是想你總是用面罩擋著嘴，是不是因為牙齒太黃，所以多關注了你一下。」
飛坦扭頭看向庫洛洛，眼神傳達的意思很明顯：團長我能殺了她嗎？
庫洛洛視而不見，這意思也很明顯：不可以。
有了昨晚的談話，其他人今天要安分很多，在路上說出的問題也都和平常生活有關，林曉月依舊和庫洛洛聊得不錯。提及他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庫洛洛只是微笑：「我們出來只是打算隨便逛逛，並沒有特定的目的地，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們也可以先跟著你去。」
「我同樣沒有目標。」林曉月擺手，「會跑出來，就是因為我想要獨自修煉，所以四處逛逛開闊眼界就好，特意想要去什麼地方的話不就沒意思了嗎？」
「不需要回去的嗎？」庫洛洛問道。林曉月想了想搖頭：「沒關係，反正以後總會見面的，而且再過兩年我要去參加獵人試驗，那個時候也會見到認識的人。」
在旁邊默不作聲走著的佛蘭克林低頭看向林曉月：「獵人試驗？」
「獵人協會舉辦的資格測試，合格的人就能獲得獵人執照，享有很多權利。」庫洛洛對這種事也很清楚，「你說兩年後再去參加，我記得最低年齡要求是十二歲，你現在才十歲？」
林曉月點了點頭：「是啊，不過就算實力足夠也不一定能通過，還能準備兩年也好。」
帶著一個年僅十歲還喜歡玩女扮男裝的小女孩上路，真的好嗎？庫洛洛有瞬間的頭疼。
徒步行走了兩天，一行人到達了新的城市。這座城市的規模不小，林曉月徵求了庫洛洛的意見，決定在這裡多待幾天。庫洛洛出面和房屋仲介商量了半天，最後租下了一棟城市週邊的房屋。
「條件這麼好，我們這麼多人，租半個月居然只要二十萬戒尼！」林曉月往沙發上一躺，幾乎想要打滾，「庫洛洛你真是太厲害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庫洛洛對林曉月的反應有些驚訝，她的表現一直很冷靜，怎麼牽扯到房租態度就變了？不過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表示：「因為這棟房屋有問題，才能以這麼低的價格入手。」
「有問題？」林曉月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鬧鬼？」
「不是，」庫洛洛的表情非常平靜，「這裡發生過入室兇殺案，一家五口都當場死亡。因為這棟房屋位於城市的週邊，屋主本來看中的是環境清靜，卻因此長時間沒人發現屍體。直到半個月後，才被上門推銷的人發現，當時正是盛夏，屍體已經高度腐爛……」
林曉月撲上去跳著腳想要捂住庫洛洛的嘴：「考慮一下小孩子的心情好嗎？」
庫洛洛很配合地舉起雙手，同時笑了笑不再說下去，林曉月收回手，捂著自己的嘴，還覺得有點反胃。她看了一眼其他人，都是一臉平靜，頓時覺得自己太弱了。
她並不怕鬼，更別提她自己還當過幽靈，殺人也不怕，她動過手甚至還不少，也看過宇宙異形的屍體，那些大概要更恐怖。可是一想到庫洛洛的話，林曉月就覺得渾身寒毛都起來了。
果然恐怖這種事是要分情況的，林曉月心情沉痛地想著，她今晚要不要去找派克諾坦或者瑪奇，商量看看跟她們一起睡？總覺得好丟臉……不過林曉月的問題很快有了新的解決方式。
房屋裡的睡房總共有三間，兩間主臥一間客臥，他們總共八個人，起碼得兩人一間。
「房間要怎麼分配？」林曉月摸著下巴，「按體型大小組合搭配嗎？」
她的話剛說完，除了窩金和佛蘭克林以外的人立刻叫了起來：「不要！」
林曉月疑惑地看向庫洛洛，後者則是無奈地攤開雙手，在他解釋前，窩金已經搶先開了口：「不就是打呼嚕嘛，有什麼關係，用念阻擋一下就好了。」
「你的呼嚕聲可是能把床都震得直抖啊！」信長瞪著他，林曉月差點笑出聲。
庫洛洛問了一下佛蘭克林，得到同意的回答後直接決定：「窩金和佛蘭克林一間客臥，我、信長和飛坦一間主臥，瑪奇、派克諾坦和賴爾也是一間主臥。」
林曉月完全沒有意見，三個人一起睡的話就更安心了……安心個鬼！
睜著眼睛到半夜的林曉月終於受不了了，翻身下床先去了洗手間。
她們三個雖然能睡在一張床上，也不會特別擠，但是林曉月很痛苦。
剛開始她睡在中間，派克諾坦和瑪奇表示這樣不會不小心把她擠掉下去，然後林曉月開始吃苦。睡在中間很暖和，不過往左歪頭她要擔心自己的鼻血，往右歪頭她要擔心瑪奇的冷眼。
偏偏林曉月睡覺的時候習慣翻身，乾脆磨著她們改睡到旁邊，於是問題又來了。
睡在派克諾坦那邊她容易被擠掉下去，睡在瑪奇那邊她手腳冰涼睡不著。林曉月也不是沒想過用念能力，可是這兩位的實力也不弱，她一用念就把她們驚醒了——總而言之怎麼睡都不好。
林曉月心塞地到了樓下，上過廁所開了廚房的燈，決定倒杯熱水暖暖手。
她剛倒好水，捧著水杯打算靠著流理台休息一會兒，頭頂的燈就閃了兩下……滅了。
林曉月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帶這麼詭異的吧！她全身僵硬地打算去檢查開關，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喂……」林曉月想都沒想就把手上的水杯朝著被拍的肩膀一側摔了過去！
燈重新亮了起來，林曉月看著面前被潑了一臉水、臉上還留著被杯子砸出來的紅印的男人，沉默了幾秒乾笑道：「啊哈哈，飛坦，晚上好啊……啊啊啊救命殺人了！」
第105章
第105章：解謎x遊戲x怨靈
入住的第一晚，大家都沒睡好，畢竟半夜的時候林曉月和飛坦鬧得整棟房屋都聽得到。
「哪有人會將開水直接潑到人臉上！」「周圍黑漆漆的你突然拍我怎麼可能不被嚇到！」類似于這樣無意義的爭吵從今天早上再次起床後持續到了早餐前。
瑪奇比較佩服的是，林曉月明明一邊刷著牙卻能一邊發音清晰地和飛坦爭吵，連一星半點的牙膏泡沫都沒有從嘴裡噴出來。當然，她吵完一句後就立刻去洗手池漱口了。
「不過，賴爾你一直表現得很沉穩，沒想到膽子這麼小啊。」窩金大大咧咧地說。
「我不是膽子小，只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會因為自己的恐懼心造成不好的聯想，從而影響到自己的行為處事能力。」林曉月面無表情地說完了一大段話，直接把窩金繞暈了。
庫洛洛笑了笑：「這麼看來，你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林曉月移過頭看向他，默了幾秒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庫洛洛媽媽，你是不是對我的成長操碎了心？」
「噗！」旁邊還在吃麵包的信長嗆了口氣，坐在他對面的派克諾坦和瑪奇飛快地將桌子上的餐盤舉了起來，防止沾著口水的麵包屑噴到食物上，同時也眼觀鼻地不去看庫洛洛的表情。
「……我想你對性別的認知有點問題。」庫洛洛的表情不變。
「單從話語內容上來說庫洛洛更像是媽媽呢。」林曉月笑得一臉單純。
「那麼爸爸是誰？」瑪奇非常有膽量地問出了這個問題，只是依舊沒有去看庫洛洛。
「佛蘭克林吧，雖然外表有點嚇人，但是性格意外的老實又沉穩。」林曉月回答得很認真。好不容易把嗆住的麵包就著水咽下去的信長，險些再次破功。
庫洛洛決定放棄討論這個話題，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你認為這棟房屋有問題嗎？」
「有啊，」林曉月搓了搓胳膊，「昨晚燈忽然滅了可能是電路老化，不過我想到了另一件事。你之前說，這棟房屋裡發生的兇殺案裡，死者一共有五人對吧？」
「是這樣沒錯。」庫洛洛點了點頭，「祖父母，父母，還有女兒……啊。」他意識到了問題，看向林曉月，「按照普通家庭的情況來看，房間的數量不對。」
「什麼房間數量不對？」飛坦問道，現在他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按照家庭的構成來看，應該有三間主臥才對，除了祖父母和父母的主臥，女兒也有一間主臥。而客房是給來訪的客人暫住的房間，這家人既然能買得起這麼好的房子，沒理由在買的時候沒考慮到女兒的房間，還讓女兒去住客臥吧？」林曉月抱著自己的胳膊不鬆手。
「也就是說，這棟房屋裡應該還有一間主臥，但是二樓裡沒有其他的臥室了。」庫洛洛掩住嘴，「難道當初的兇殺案就發生在那間主臥裡，因為難於清理，被房屋仲介直接封上了？」
林曉月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非常痛恨自己的良好記憶力，以至於在庫洛洛說出自己的猜測後，她就想到了那個日本怪談中著名的紅蠟筆故事。
飛坦坐在林曉月的對面，自然會注意到她的反應，面罩後的嘴角彎起，帶著輕蔑感：「你又害怕了？」林曉月死氣沉沉地看向他：「既然飛坦你不怕的話，就去把那間消失的主臥找出來吧。」
「我為什麼要做……」飛坦的話還沒說完，庫洛洛就笑著說道：「既然我們都住在這裡，就一起來把那間主臥找出來吧，說不定還能趁機去找房屋仲介要緘口費。」
林曉月側目：庫洛洛這傢伙不但黑髮黑眼黑衣服，連心肝脾肺腎都是黑的吧！
說要找到一間主臥，對念能力者來說不算難題，只要用圓擴展開來查找就好了。如果真如庫洛洛所說，一家五口是在同一個房間裡被殺，又被封閉起來，那個房間裡就會殘留帶著怨恨的生命能量，用林曉月的理解就是惡靈，也能被圓察覺到，要找出來只是幾分鐘的事。
要說他們誰的實力最強，以林曉月的眼光來看，當然是庫洛洛。這傢伙一副俊秀青年的好皮相，平時表現得也很文雅，跟一看就像猛獸的窩金和眼神兇殘的飛坦相比，根本不是同類人。
強的方向或者程度不一樣吧？林曉月這樣想著，她自己比較喜歡這種強大。
「大家一起來找會比較快吧？」庫洛洛提議道，「每人負責一塊區域來找，這樣也比較快，確認完自己負責的區域裡之後還能去看看別人的區域，防止疏漏。」
「那樣的話一點兒也不好玩。」林曉月眼睛眨也不眨地說道，「每個人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單獨找遍整棟房屋，然後將自己的答案寫在紙條上保存起來，等到所有人找完後一同核對答案，猜錯的人要聽從猜對的人的一個命令，必須服從，不得違背。」
本來還有些意興闌珊的其他人立刻來了精神，飛坦忍住扶額的衝動：「你不是害怕嗎？」
林曉月癱著臉：「我也是希望儘快找出來才會這麼說啊，有目標才有動力吧？」
「這樣確實比較有意思，那麼就按照順序來找吧。」庫洛洛也很感興趣，「賴爾你打算當第一個還是最後一個？」他的意思表現得很明顯，林曉月瞥了他一眼：「最後一個。」
明明說了是按照順序，卻沒有要決定順序的打算，看樣子在他們內部就有一個順序，只是不知道怎麼排的。不過這樣就能確定，他們是一個團夥，庫洛洛應該是裡面的首領。
第一個進入屋內探索的人的確是庫洛洛，然後順次是飛坦、信長、佛蘭克林、派克諾坦、瑪奇和窩金。從一號到七號？林曉月摸了摸下巴，看來不是單純地按照實力來區分呢。
「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數位來排序的嗎？」林曉月對著庫洛洛微笑，對方既然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她也沒必要再表現得太防備，有些話敞開來說會比較好。
「也不是所有人都剛好喜歡單位數。」庫洛洛看向剛剛出來的瑪奇，「她就是10號。」
「你們有十個人嗎？所以說只是按照自己喜歡的數字隨便排？」林曉月吐槽。
「限制還是有的，如果你想要知道，可以讓你加入我們。」庫洛洛很大方地敞開雙手。
「不了，謝謝，我一點兒也不想加入你們，總覺得以後會很麻煩。」林曉月搖頭。
等窩金從房屋裡出來，林曉月也走了進去。現在是白天，她就沒有晚上那麼害怕了，只是想到紅蠟筆的故事，心裡還是有些發怵。將頭腦放空，林曉月走進屋內後便展開了自己的圓。
她的基礎打得非常牢，擴展應用也學得很扎實，只要用心去找，肯定也能找到。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天然的助手——系統。不過林曉月也沒打算直接依靠系統的力量，先自己試試好了。
這裡只是普通人生活的住房，當然不會有念，只在二樓的三間臥室裡，有著林曉月他們殘留下來的念力，痕跡很淡也不明顯。林曉月略過了頂樓和二樓，直奔一樓。
會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庫洛洛說過，屍體被發現是在盛夏，他們昨晚就睡在二樓，很清楚二樓的房間都通風良好。如果那間消失的主臥是在二樓，屍體腐爛的氣味很容易散發出去，就算不會被別人發現，也會有嗅覺靈敏的鳥類過來，從而引起別人的注意。
其次，首先發現屍體的人是推銷員，很有可能是他從窗戶看到了屋內的情況，如果是發現門沒有上鎖，進去後最多也就是在一樓打量幾眼，隨便跑上二樓有入室偷竊的嫌疑。
林曉月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正對著門口的走廊盡頭的牆壁，覺得一陣發寒。
她確實不像是庫洛洛他們那樣從上而下地檢查，但也不至於立刻找到吧？而且為什麼惡意這麼強的生命能量，他們昨天沒有發現啊！她僵硬著往後退了一步，詢問起系統來。
「是的，宿主。」系統非常體貼地表示，「我收集了這棟房屋的資料，並分析出了它的設計圖，在一樓的走廊盡頭的確有一個房間。正如你們所想，是被封上了。」
「我的問題在於，為什麼昨天這麼強烈的惡意我沒有察覺到。」林曉月抹了把冷汗。
「根據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宿主你只是碰巧罷了。」系統回答道，「這個房間雖然只是用水泥封上，但是也做過這個世界特有的法事，起到了安撫效果。今天剛好是每個月能量最強的時候，所以從過了今天零點到午夜十二點，惡意會從弱變強，再恢復到一般不易察覺的情況。」
「說得接地氣一點，就是陰氣最重的一天吧？我都想建議他們一天別進來了。」林曉月轉身走出房屋，「唰唰」幾筆寫下自己的猜測，其他人便圍了上來，等著公佈答案。
紙條展開的時候，林曉月挑起了眉：「全部都發現了啊，扯平的話就相當於平局，誰都不用服從任何人的命令？」所有人給出的答案只在用語上有所不同，答案都是一樣的。
「平局的話，總有些失望啊。」庫洛洛摸了摸下巴，又對著林曉月微笑道，「我對於你說的獎賞很感興趣，所以想要分出勝負。既然大家都發現了那間主臥，不如一起去解決那些怨靈吧。誰在最後解決了它們，就是這場遊戲的勝利者，可以命令其他人做一件事，如何？」
他剛才說了怨靈吧！這傢伙絕對早就發現了對吧！林曉月滿頭黑線。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2
第106章
第106章：開關x燈光x幻覺
庫洛洛他們一點兒都不害怕，林曉月也不覺得要論誰能給出最後一擊的話自己可以成功，乾脆跟著他們進去了。只不過林曉月走在中間，既不打算靠前也不打算靠後。
飛坦就走在她前面，注意到她的舉動後皺了皺眉：「害怕的話就別進來。」
「害怕啊，但是也好奇。」林曉月看著走在最前面、壓根沒把怨靈的事放在心上的窩金，聳了聳肩說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怨靈呢，所以想要見識一下，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真是個怪人。」飛坦說完就轉過頭去，不再看她，林曉月也沒放在心上。
說話間窩金已經按住了牆壁，曲起手指敲了敲：「聽起來是空的，果然就在這裡吧。」
「你該不會想要一拳把這裡砸開吧？」信長掃了他一眼，「不小心砸到旁邊的牆壁就糟糕了，別忘了你的拳頭破壞力有多強。」這裡也算是一個重要的支撐點，砸得不好房子就要歪了。
「切開來不就好了。」飛坦的語氣冷淡，「我和你聯手的話，不用幾秒就能解決。」
信長的刀她看得到，不過飛坦有刀嗎？她只看到飛坦帶著一把傘……林曉月的思緒一停。
和上個世界的研究物件一樣，使用的武器是傘嗎？光是想想都讓人不快。
庫洛洛走在賴爾的身後，在飛坦說過話之後，他注意到賴爾身上傳來的念有了微妙的波動。她的基礎功非常扎實，平時都保持在絕的狀態，換了一般人來，早就忽視她了。可是飛坦的那段話，讓她的絕產生了裂痕，緊跟著彌漫出來的細微念力，帶著明顯的排斥。
看來那句話裡有讓賴爾討厭的地方，說不定可以由此推測出什麼。庫洛洛這樣想著的時候，飛坦和信長已經決定好了各自負責的區域。信長先出了刀，電光火時間就在牆壁上添了一道筆直的分隔號。都是有念能力的人，只要用周包裹住武器，切割起來就會非常輕鬆。
林曉月看著飛坦握住傘柄甩了甩，就將一把劍抽了出來，傘面則是留在了一邊。
是這樣的啊，林曉月放鬆下來，這倒是個非常有欺瞞性質的武器。不過想想也是，夜兔族的傘都是特製的，從傘面到傘骨，怎麼在裡面容納子彈也是特殊方法，兩個世界不會一致的。
飛坦的動作同樣迅速，很快切開了自己負責的區域，接著由窩金出手。他將手指扣進切開的牆壁裡，直接將這一面牆拖了出來。如果直接推進去，可能會破壞裡面的情況，拖出來更好些。
切開的牆壁分離出來的瞬間，林曉月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是因為過去了很久，房間又被封死，連血腥味裡都帶著一股子潮濕的黴味，林曉月皺起眉，往飛坦背後挪了挪。
現在雖然是白天，但是房間裡也黑漆漆的，看來窗戶也都被完全封死了。只能借著從走廊上透進來的些許亮光，看清門後的一塊區域，房間的角落還是看不清。窩金趕著收拾怨靈，率先走了進去。林曉月跟著進去的時候看了看門旁，不出意外看到了牆壁上的燈光開關。
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使用了，電線是不是還接著。林曉月想著，打算按下開關試試。
「別亂動。」飛坦的傘劍架到了肩膀上，劍刃正好自上而下劈下，阻止了林曉月的動作，他頭也不回地說道：「這個房間裡的確有古怪，亂動東西小心撞鬼。」
林曉月如果是只貓的話恐怕得當場炸毛：先不提他這算不算是好心提醒，換個方式好嗎？如果她的手指再往上挪一點，就要被劍刃砍中了啊！換個阻止方式好嗎！
「賴爾你看著前面，開燈的話我來吧。」庫洛洛說得輕鬆，林曉月盯著飛坦的後腦勺看了會兒，「嗯」了一聲不說話，庫洛洛有些想笑，手上則是對著開關穩穩地按了下去。
燈光亮起的瞬間，林曉月的眼前一片通紅，或者說眼前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層紅色。雖說她沒有尖叫，但突然被這麼一嚇也夠刺激的。林曉月直接撞到了前面飛坦的後背上，緊貼著不挪開了。
「你這傢伙，在做什麼啊！」飛坦也被紅光驚到了，還沒警惕就感覺到後背上傳來的壓力，立刻明白過來林曉月做了什麼，「燈光是紅色的才會變成這樣！」
話音剛落，林曉月就鬆開了手，改成往庫洛洛身後躲了。
「看樣子真的很害怕啊。」庫洛洛一邊仰起頭打量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一邊帶著笑意說道。他還沒忘記早餐時林曉月說他是媽媽的事，能逮到拿林曉月開玩笑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不過老實說，現在林曉月躲在他背後，手上還揪著他的大衣，更有一種在護著孩子的感覺了。
分心對自己的想法進行了反省，庫洛洛也檢查完了燈光的成因：「燈泡上有血，因此被染色了，可能在清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燈罩內部的情況，才會發生這種事。」
「燈距離地面有多高？」林曉月還沒鬆手，不過語氣還是比較平穩的。
「因為是吊燈，所以比天花板要矮上大約三十釐米，也就是在兩米五左右。」庫洛洛回答完，便意識到了林曉月問這個問題的原因，「體貼」地加上了一句話：「當時現場的狀況一定非常殘忍吧，否則怎麼會有血跡濺到離地面那麼高的地方？」
林曉月簡直想跟這傢伙手動再見……不，直接動腳走開就好了。只是她剛鬆開手，打算走到後面去，又硬生生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看了一眼地面，然後重新抓住庫洛洛的衣角。
庫洛洛低頭看了看地板，濃稠的鮮血不停地從地板的夾縫中滲出，鞋子的邊緣都沾到血了。尤其糟糕的是，在鞋子沾到血之後，他就無法移動了，像是被固定住一樣。
他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腳邊，確定只有自己腳下有血之後，表情不變地說：「也不知道是因為賴爾你，還是因為我呢。」顯然是他或者林曉月被怨靈盯上了。
「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們兩個的距離非常近，可以一次解決兩個。」林曉月也很冷靜，「當然，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是怨靈看上你了想要讓你當女婿，所以才會找上你，我是被牽連的。」
要說這傢伙膽大吧，剛才一個燈光就把她嚇成那樣，可是說她膽小吧，現在居然還有說這種話的心思。飛坦覺得林曉月也算是怪人了，他避開血跡走近林曉月，試著拽了拽，沒有拽動。
「拽不動的啦。」林曉月癱著臉，「有點像是念能力裡的誓約，威力很強，只是不知道怨靈什麼時候出現，如果是要打敗它們才能解決，到時候就麻煩你們了。」
「你自己難道沒有攻擊手段嗎？」飛坦說著又看向庫洛洛，後者無聲地搖了搖頭。
「我的念能力都還沒有開發出來啊，只有個雛形。」林曉月對這點倒不避諱，「如果只是單純的打架，我倒是會……咦？」她蹲下來比對了一下，然後仰頭看著庫洛洛：「我們在下沉。」
「是的。」庫洛洛欣然點頭，「不知道會不會一直沉到地獄裡去呢。」
「別鬧好嗎！」林曉月忍不住吐槽了，「我一個才十歲的小女孩為什麼得下地獄啊！」
「你是女的？！」尖銳的叫聲響起，林曉月不耐煩地點頭：「不是早就說過了……誒？」等等，庫洛洛他們早在認識的第一天就知道這件事了吧，怎麼現在還問？
林曉月循聲低下頭，全身僵硬地看著出現在逐漸擴大的血泊裡的少女的臉。不對，用少女這個詞來形容這張臉實在是有失公正，她覺得這張臉非常讓人有吐槽的衝動。
滿臉橫肉、面目猙獰、粗眉大眼……任何用來形容粗獷的男人的詞語都能用在這張臉上，事實上如果不是剛才那個女聲，林曉月也不會認為這張臉的所有者是一名女性。
「那你就走吧。」女聲再次響起，帶著嫌棄的意味，「我還以為是一個可愛的小正太呢。」隨即林曉月就發現自己腳下的血泊消失不見，轉而是庫洛洛腳邊的血水又多了幾分。
「你看，我就說怨靈是看上你了想要找你當男朋友。」林曉月非常友善地對著庫洛洛微笑，然後蹦到了還沒瞭解情況的飛坦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還不趕快趁著怨靈出來動手？」
飛坦猛地回過神來，而其他人裡，瑪奇和信長也出了手。前者甩出念線紮進地上的人臉裡，捆得結結實實，後者則是跟飛坦一起，操刀對著人臉直接揮砍下去。
「你居然敢傷害我的臉！」女聲再次尖銳起來。
瑪奇只覺得念線上傳來一陣緊繃感，冷著臉提醒道：「她想要逃跑。」
「她的生命能量不強，掙脫不開你的念線。」林曉月饒有興致地蹲下來，剛才飛坦和信長的攻擊對這張臉居然都沒有用，應該也附上了念力才對，還是說怨靈和念也有區別？
稍微看了幾眼，林曉月就扶住了額頭，覺得自己還有得學。
「你研究得怎麼樣？」庫洛洛也很有心情地蹲下來，跟林曉月研究起來。
「既然表現得這麼不慌不亂，你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吧？」林曉月扔給他一個白眼，庫洛洛對此毫無壓力：「難得遇到了這種有趣的事，就多給他們一些動手的機會吧。」
「哦，那我也不管了。」林曉月沒心沒肺地站起來，朝著門外就走。派克諾坦擋在她的前面，對她的態度有些不好，佛蘭克林更是直接堵死了門。
「你的同伴還真是關心你呢。」林曉月感慨了一句。
「他們都是我重要的夥伴。」庫洛洛從容不迫地接受了這句誇獎。
「不玩啦，我寧願關掉燈然後出錢一起去市里玩。」林曉月擺了擺手，然後對佛蘭克林笑了笑：「把燈關掉吧，那個就是導致我們出現這種幻覺的原因。在我們看到紅光的時候，怨靈的真正力量才顯露出來，如果沒有了視覺上的影響，我們眼前的一切也都會消失吧？」
「然後，剩下的就只有怨靈本身了，瑪奇你可得加油，別讓她跑了。」
第107章
第107章：解決x智鬥x攤牌
就如林曉月所說，在將燈關掉之後，房間裡的地板上就沒有那麼恐怖的血泊了。雖然說光線暗了不少，影響視覺，但是誰也不想面對非人類吧？
她頗有興致地打量著被瑪奇用念線捆緊了扔在地板上的嚇唬他們的怨靈，直到對方先沉不住氣，大聲嚷嚷道：「你們想幹什麼！」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這句話應該是由我們來問你吧？」她指向旁邊的庫洛洛，「剛才你不是還想要把這個男人和我一起帶走嗎？解釋一下吧。」說著送上一張笑臉。
「還讓她解釋什麼，」發話的是派克諾坦，「敢打團長的主意，早點解決吧。」
怨靈打了個哆嗦，仍然梗著脖子說道：「你們就算能抓住我，也殺不掉我！」
庫洛洛平靜地坐在一邊，聽到怨靈這麼說，挑了挑眉毛，很感興趣地問道：「怎麼說？難道說，就算我們現在攻擊了你，讓你消散，你也會重新復活嗎？」
他摸了摸下巴，在怨靈回答之前繼續說了下去，「雖然你現在不是真正的生命，但是也算是生命能量。只要是生命能量，就是可以消滅的，你能這麼有把握，就是確定我們沒辦法完全消除你……在消滅了你一次後，你是不是只要過一段時間就會恢復原狀？」
看著怨靈驚恐的表情，林曉月心中泛起一絲憐憫，她很想拍拍怨靈的肩膀。
小樣，就你還想跟庫洛洛那傢伙比智商，簡直自尋死路，不過能從怨靈的一句話裡推斷出這麼多的內容，還準確地猜到了真相，果然很可怕啊。
林曉月對怨靈的來歷沒有多大興趣，更沒有參與到審問裡的打算，就抱著胳膊旁觀。等庫洛洛把真相問得差不多了，她也聽得差不多了，只能在心裡表示無語。
每一個怨靈都有一顆寂寞的心，這位怨靈並不是這棟屋子的原本的主人，而是在兇殺案發生後，移居到這裡的新住戶。她就是閑得無聊，所以來嚇唬一樣搬到這裡住的人，還有種佔領了一個地方的領土感，所以既希望別人住到這裡來被她嚇唬，又希望別人不干涉她的自由。
那個被封起來的房間就是她的地盤，在其他地方都只是嚇唬嚇唬。因為本來就是怨靈，只要繼續待在這棟房屋裡，吸收之前的被害人殘留的生命能量，好好休養一陣就能恢復過來。
「也是夠無聊的。」林曉月評價道，說完又意識到什麼，眯起了眼睛，「昨天晚上我在廚房裡，燈突然熄滅是不是你幹的好事？」說著，她身上的念力也波動起來。
怨靈縮了縮脖子：「不就是嚇唬你一次！你還欺騙了我的感情呢！」
林曉月扭頭對著瑪奇微笑：「瑪奇姐姐，麻煩念線再收緊點。」瑪奇動了動手指，念線立刻收緊了不少，怨靈再次尖叫起來，即使被捆成了一團還在地上滾來滾去。
庫洛洛看著林曉月欺負怨靈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微笑著說：「既然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們來討論一下這次的遊戲是誰贏了吧？」說著，他將念力拍在了怨靈的身上，怨靈就這麼消失不見。
不僅僅是林曉月，其他人都看向了庫洛洛，表情一言難盡。林曉月拍了拍身邊飛坦的肩膀，壓低聲音問道：「庫洛洛他每次都這樣？真是辛苦你們了。」飛坦滿頭黑線，乾脆不回答她。
沒得到回答林曉月也不在意，她摸了摸鼻子笑道：「不知道庫洛洛你想命令我們做什麼？不……或許說，想命令我做什麼才對吧？飛坦他們都是你的團夥的成員，什麼時候都能下令。」
「能夠這麼快把握到重點，我果然想要你這樣的頭腦。」庫洛洛也露出笑容來。
「不過，早知道你下手這麼乾脆，我應該早點動手的啊，只是覺得沒必要殺死她才會放棄動手，結果你的動作倒是不慢。」林曉月聳了聳肩，「果然還是要我加入你們嗎？」
庫洛洛頷首：「為旅團召集到更多的人才，是我身為團長的任務，而且你和我們相處得也很不錯吧？加入我們，對你而言並沒有多大的損失。」
「說的也是，你們這群人還挺有意思的。」林曉月也點點頭，「你該不會在聽到我說了遊戲規則和最後的獎懲後就想到了這一點吧？就算你提前知道怨靈的存在，也不知道會是這種情況吧？」
「啊，這倒沒有。」庫洛洛攤手，「你不提出那個獎懲的話，我是打算直接威脅的。」
這傢伙還真敢說！林曉月扶額，不過，既然庫洛洛現在是順水推舟就好辦了。她手腕一翻，手上便多出了幾顆珠子，每一顆都是瑰麗的紅色，像是紅寶石，卻又帶著不舒服的氣息。
「既然那個怨靈會恢復，你剛才也稱不上是給了她最後一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
庫洛洛挑起了眉：「你是什麼時候找到的？」說著，他的手掌裡也多出了十幾顆和林曉月手裡的珠子相同的珠子。旁邊幾人都想要望著天花板：跟不上這兩人的思路怎麼破？
「離開血泊後，搶在你前面拿到了幾顆。」林曉月很平靜，「怨靈要讓我們形成幻覺，可沒那麼簡單，不單單是吊燈，房間裡的其他地方也會佈置有輔助的道具，你能注意到，我當然也能。要不是那個怨靈動作快，將我們兩個固定住了，估計全部的珠子都到你手上了吧？」
「原來我還漏了幾顆啊。」庫洛洛掩住嘴，「她最後會放走你，只是借著你的話給你機會離開，故意讓自己的本體落到敵人手裡，一個小小的怨靈也有這麼大的膽量啊。」
「不過她無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林曉月聳肩，「你確實找到了大部分的珠子，不過這幾顆的位置太過偏僻，散發的能量也弱，才會被你忽視了。」其實她也是借著系統計算出來的能量矩陣，才把這幾顆珠子找了出來，不然的話現在就敗在庫洛洛手上了。
「那麼現在只能算是平手了。」庫洛洛說著這樣的話，表情也沒有多大變化。
「是啊，我們都是贏家，都能命令其他人做一件事，只不過是我們兩個之間的命令相互抵消。」林曉月鬆開手，讓珠子掉到地上，庫洛洛也做了同樣的事。
而這些珠子，在落到地上後並沒有滾動，而是就這麼沉進了地板裡，消失不見。
窩金有點頭暈，他按住身旁信長的肩膀：「團長和小鬼說的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信長也有點頭暈，「反正我們都輸了，贏的只有團長和小姑娘！」
「這個遊戲只不過是團長和賴爾互相測試的方法。」飛坦冷淡地說，「遊戲定下的目標是給怨靈最後一擊的人才是勝利者，團長雖然殺死了怨靈，但是她還能恢復，就不算是最後一擊。只有毀掉了怨靈的本體，也就是佈置在房間裡的那些珠子，才算是真正的最後一擊。」
「團長確實找到了大部分珠子，不過賴爾也找到了幾顆，這樣的話，如果其中一方毀掉了珠子，另一方才是最後一擊，所以他們兩個都沒有動手，也就是平局。」派克諾坦接上話。
窩金聽得頭暈腦脹，不過信長要好上很多，他抓了抓頭髮：「等等，這麼說，小姑娘會提出勝利者可以命令其他人一件事，這也是故意的？」
「不是。」瑪奇回答得很肯定，「賴爾剛開始只是當做普通的遊戲，後來才意識到團長的打算，做出了相應的對策。那個怨靈也只是發現在她困住團長前，她的本體就有大部分落到了團長手裡，才會借著賴爾的話放開她，讓她去收集剩下的珠子，這樣平局後她可能還有機會保命。」
「那個怨靈也挺不容易的……你怎麼知道的？」信長奇怪。
「直覺。」瑪奇依舊回答得乾脆俐落，其他人望天：又來了……
不過這件事總算是告一段落，林曉月呼了口氣，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裡的汗。
實在是太不容易了，要不是庫洛洛被怨靈困住，這場遊戲她就算是輸了，
不對，她就是輸了。林曉月又歎了口氣，她只是被逼得反抗，並沒有剛開始就對抗的打算，光是從心態上來看，她就已經輸給庫洛洛了——想到這件事她就覺得不快。
「在懊悔嗎？」庫洛洛的聲音響起，林曉月一瞬間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她沒好氣地朝庫洛洛看過去，然後問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比我聰明的應該大有人在吧？」
「正因為你是一個小孩子，我才會覺得好奇。」庫洛洛回答得很自然，「小孩子有著無限的成長空間，我很好奇你未來會成長為什麼模樣，所以在那之前先得到手。」
「如果不滿意的話再拋棄——潛臺詞是這樣的吧？」林曉月翻了個白眼。
她有一種深刻的自己被危險的傢伙盯上了的感覺，就算她不喜歡借助別人的力量，現在也不得不思考，有獵人協會給她當後臺，自己是不是能擺脫得了庫洛洛。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適合，獵人協會裡的大家確實喜歡她，可是以此來利用他們，未免不符合她的風格。
林曉月沉默了一會兒，庫洛洛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再讓我看看你的手牌吧，」林曉月突然說道，她換上了標準的笑容，「我想要知道，你所說的旅團，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團夥組織。這點情報你會告訴我的吧？」
「能夠讓你產生興趣，估計對拉攏也會起效果吧？」庫洛洛頷首，顯然是答應了。
第108章
第108章：加入x刺青x鍛煉
有時候林曉月挺佩服庫洛洛的，就因為要讓她產生興趣，他就敢毫不猶豫地公佈手牌。
「幻影旅團，預定團員人數為十三人，團員身上會有十二腳蜘蛛的刺青，並在蜘蛛的腹背上留有序號，團長是庫洛洛·魯西魯，目前加上團長總共有七人。」林曉月說完，若有所思地看向庫洛洛，「就算是基本情報，這裡面也少了三條最重要的專案——目的、宗旨和規定。」
林曉月說完，收回了自己伸出的三根手指，似笑非笑地說：「還是說，不能說呢？」
老實說幻影旅團這個名字聽起來雖然中二又陰暗，但是將這個團夥的其他資訊隱藏得很好，光是「旅團」這個詞，就容易讓人產生他們是在世界各地旅行的理解。
不過，哪個旅行者會有這樣強大的力量？林曉月抽了抽嘴角，而且從窩金和飛坦他們曾經說的話來看，他們持有的似乎是「需要的東西去搶就好了」、「搶來的就是自己的」的理念。
強盜團夥吧？林曉月在心裡不負責任地猜測道，不過這就牽扯到幻影旅團的目的了。
「目的是獲取大量的財富，宗旨是為所欲為，規定只有兩項。」庫洛洛面帶微笑，「第一是旅團的存在是至高無上的，第二是團員之間不得爭吵動手。」
林曉月挑了挑眉：「先不談前兩項，後面的規定……我來做一個假設。如果你們惹到了非常強大的敵人，而對方殺掉了你，接下來也會殺掉其他團員，那麼，團員們的做法是逃跑而不會為你報仇？第二點的話，我在路上已經見識過幾次了，你們用拋硬幣猜正反來解決矛盾吧？」
庫洛洛點了點頭：「正是如此，你覺得這兩項規定如何？」
「單從實用性上來說已經足夠了，」林曉月十指交疊，「就算有不夠的地方，這不是還有你這個團長嗎？憑你至今為止展現出來的領導力和智慧，要管好團員們也不算難事。」
「那麼你願意加入幻影旅團嗎？」庫洛洛伸出了右手，林曉月盯著他修長的手指看了一會兒，歎著氣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與庫洛洛握手：「那麼日後請多指教。」
庫洛洛的眉梢挑了挑，足以表現出他的驚訝：「我以為你會多考慮幾天的。」
幾天……林曉月簡直無力吐槽，她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然後平靜地說道：「與其吊著團長你的胃口，倒不如早點答應，畢竟我可沒法確定你會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對待一個孩子，我還是會給出應有的照顧的。」庫洛洛一副紳士模樣，在林曉月看來卻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她翻了個白眼，然後從椅子上起身：「那麼接下來有什麼事要做嗎？」
「暫時沒有，我會向其他人宣佈你的加入，順便讓瑪奇來給你刺上刺青。」庫洛洛也站了起來，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就離開了，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刺青嗎？
林曉月和瑪奇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前者皺著一張臉，慘兮兮的樣子，讓看到她的窩金不由得笑了起來，伸手就拍了拍林曉月的肩膀：「刺青而已，皺著臉幹嘛！」
「疼啊！」林曉月躲開窩金的手，然後瞪著窩金：「你刺哪兒的？」
窩金扭過手臂，在自己背上拍了拍：「這兒呢，說起來，你又把刺青刺在哪裡？」「手臂上。」林曉月把披著的外套扯開，露出右手大臂上的蜘蛛刺青，上面還有著「8」的數字。
「八號啊。」信長念叨了一句就收回視線，林曉月又重新給自己披上外衣，因為只用左手，動作很不方便，還是旁邊的飛坦搭了把手。飛坦會幫忙讓林曉月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道了聲謝。
「等過兩天結痂後自然脫落，就可以正常動作了。」瑪奇淡淡地說。
「我知道了。」林曉月難得有些蔫蔫的。庫洛洛看著她也沒多想，到底是個小女孩，身上突然多了個猙獰的蜘蛛刺青，任誰都高興不起來吧？不過這是團員的身份象徵，有存在的必要。
看她沒精神，手又不方便動，昨晚還沒睡好，下午的外出庫洛洛給林曉月放了假，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午，晚飯他們會買好了帶回來——當然，戒尼還是由林曉月出。
等庫洛洛他們離開，林曉月躺到床上睡了一會兒，就被系統叫了起來：「已經沒人在監視著宿主你了，可以起來了。」就算念能力不夠，有系統在，這點偵查還是沒問題的。
林曉月打著呵欠從床上爬起來，伸了個懶腰，半點看不出右手還疼著。
「讓瑪奇給我下針的時候還真是提心吊膽。」林曉月側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還好瑪奇看在我還是個小孩子的份上，同意我使用念力控制住要刺青的皮膚區域，不然的話就要被看出來了。」
既然知道了蜘蛛刺青是幻影旅團的標誌，林曉月當然不能讓這種東西出現在自己身上。從旅團的目的來看，要幹壞事的可能性太大了，就算她現在沒有獵人執照，身為在獵人協會長大的人，林曉月怎麼可能去成為潛在的犯罪團夥的成員？只是現在不這麼做不行，她可不想被庫洛洛盯上。
她好歹開發了一點念能力，也幸好瑪奇允許她使用念，不然的話絕對瞞不過去。
林曉月想著，從蜘蛛紋身的地方摳了摳邊角，將一塊皮直接撕了下來。掌心裡的皮在厚度上剛好滿足了刺青的要求，所以林曉月自身的皮膚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果然應該多去敲詐金幾次的。」林曉月說著慢慢撤掉了皮上附加的念力，它便緊縮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顆圓球。只是因為刺青的存在，原本淡粉色的圓球變成了黑色。
雖然是不同的世界，但是這個世界上也有和百面果類似的東西——在得知金發現了這種植物後，林曉月毫不客氣地搶來了一盒，還跟金學習了使用方法。作為報酬，林曉月幫金給這種植物起了名字——當然，是沿用了她最熟悉的百面果這個名字。
這個世界的百面果只要注入念力就可以使用了，倒不需要加工，所以林曉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給自己的胳膊蓋上一層百面果的「皮」，然後讓瑪奇將刺青刺在了這個上面。
至於她自己的刺青……林曉月將左手按在了刺青原來的位置，片刻後挪開，十二隻腳的蜘蛛圖案就出現在了皮膚上，看起來和瑪奇刺的完全一樣。
念能力她還是開發了一點的，現在正好派得上用場。林曉月還沒完全琢磨透自己的念能力，本來特質系的能力要修煉就很困難，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她還想瞞著，就更困難了。
到目前為止，林曉月只開發出了自己的第一種念能力，就是對自己的偽裝。她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外表，不過僅限於「外」，基礎是不變的，內在裡還是和原來一樣。
在皮膚上添加假的刺青就是這樣，或者在身上添上疤痕、痣，甚至是改變皮膚顏色都可以做到，當然也包括發色瞳色。只不過，林曉月只能在原來的基礎上改，比如她可以將自己的鼻樑改得更高，卻沒辦法將自己的鼻樑弄塌，當然改變身高也做不到。
不過她可以偽造出喉結和男性的第一性征——要做到後者林曉月覺得自己還沒那個恥度。
使用念能力的話，這些改變就會出現在身上，而且不會消失也不會被人察覺到，除非林曉月再次使用念能力，將這些改變撤除。雖然是個適合用來改變身份的念能力，對以後的欺騙行為會有幫助，林曉月目前也用不了多少，畢竟她還沒有長大，身高的限制太大了。
弄完了刺青的事，林曉月松了口氣，這才躺下繼續睡。
旅團眾人從市里回來時，已經將近五點了，庫洛洛剛拿著鑰匙打開門，他們就找地方坐了下來，都是一副脫力的模樣。佛蘭克林緩緩地說：「好累。」
「要以普通人的方式生活，需要掌握的還有很多。」庫洛洛是唯一還站著的，看到眾人的情況，他拍了拍掌，微笑著說：「大家今天下午做得還不錯，辛苦了。」
「這種領導慰問一樣的語氣還真是叫人沒法吐槽。」林曉月扶著額頭出現在客廳門口，樓下這麼大的動靜，她當然不可能忽視，更別提系統早在他們回來前五分鐘就提醒過了。
「領導慰問？」庫洛洛對這個詞表現出了好奇心，林曉月避而不談：「你們今天下午到底去做了什麼事，才會累成這個樣子？」這群人的體力應該比她好得多吧？
「沒什麼，」代替眾人回答的依舊是庫洛洛，「只是帶著他們在市里走了一圈，規定不能做任何事，只能用眼睛去看、耳朵去聽，禁止語言交談。然後又帶著他們去了商店，每個人試著買了東西，如果出現任何衝突就取消晚餐。」說完他還非常溫和地笑了笑。
溫和個毛線！林曉月同情地看了看其他人，覺得自己下午沒有跟去真是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那麼現在鍛煉得怎麼樣了？還有，晚餐呢？」林曉月說完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啊，」庫洛洛一副剛想起來的模樣，歉意地說道：「因為所有人都失敗了，所以沒有買成，我又是在他們鍛煉的時候吃過了，就忘記給你買了。」
林曉月收回前言：果然她還是應該跟著這群傢伙一起出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2
第109章
第109章：夜宵x燒烤x麻煩
餓肚子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林曉月自己雖然在學校期間有過多次不吃早餐的經歷，但是也僅僅是早餐而已，等到了中午就會趕緊跑去覓食，或者先吃點零食之類的墊一墊。
這個的前提是她在大學期間，以現在林曉月的年紀來說，餓一頓晚餐簡直要命。於是，在床上躺著餓得怎麼也睡不著的林曉月悄無聲息地下了床，走出臥室，決定為了捍衛自己的胃而戰鬥。
她剛走出房間，就聽到了系統的提示：「有……」系統的話還沒說完呢，林曉月就又被人拍上了肩膀，因為是第二次了，林曉月已經熟悉了不少。她捂住嘴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借著窗戶外投射進來的月光看清了身後人的臉：「晚上好，飛坦。」
音量極低，幾乎和只做出口型沒有區別，不過顯然飛坦還是聽到了。他沒有回話，而是四處打量了一番，然後指了指樓下，自己先走了下去，動作非常輕，幾乎聽不到動靜。
雖然不知道飛坦想幹嘛，林曉月還是揉了揉肚子跟了上去，反正她本來就要去樓下。
只不過下了樓梯，飛坦並沒有去客廳，而是徑直朝著門口走去，打開門出去了。林曉月愣了愣，也反應過來，嘴角掛上笑容，跟著跑了出去，兩人一直到與房子拉開一段距離才停下。
「你也是餓得受不了了？」有人陪自己一起痛苦，林曉月的語氣都友好幾分。
飛坦站在路邊瞥她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問道：「你帶了戒尼吧？」
雖然今天是住在房屋裡的第二天，但是托了庫洛洛下午安排的訓練，蜘蛛們去了商店也沒有買成東西，連晚餐都沒有。他們租的房子又不是賓館，林曉月只能穿著較為寬鬆的常服睡覺，所以口袋裡倒是有點戒尼，只作為兩個人的飯錢的話，絕對是夠了。
從林曉月那裡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飛坦點了點頭：「那我們就走吧。」
他穿著的還是自己那身衣服，雖然大晚上的穿成這樣看著像是強盜——這也是事實，但是林曉月已經從他事先詢問戒尼的行為看出，飛坦打算通過正常的方式去填飽肚子，頓時放鬆不少。她也不說什麼廢話了，儘管肚子還餓著，體力還是有一點的，跟著飛坦很快跑到了市區。
僅僅是跑了這麼一段路，林曉月對飛坦的實力又高看幾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材的緣故，飛坦的動作非常敏捷靈活，她也受過不少體能訓練，可是單從剛才的跑步來看，飛坦的速度遠在她之上。如果飛坦不是看出了她跟不上他的速度、刻意放慢了腳步，林曉月早就看不到飛坦的身影了。
「你怎麼能跑得這麼快！」林曉月沒喘氣，只是又揉了揉肚子，「我餓得都沒力氣了。」
「想想你很快就能買到夜宵，還沒力氣嗎？」飛坦只是淡淡地說道。
林曉月舉雙手投降：「我懂了，有食物的誘惑在前，不快不可能。」
城裡是有夜市的，還挺熱鬧，大概是下午被庫洛洛帶著走了一圈市內，飛坦很快就找到了夜市所在的街道。林曉月還是第一次來，不過這和她在現實世界經歷過的也差不多，所以很習慣。
「下午的時候這裡還沒有這麼熱鬧。」飛坦皺了皺眉，顯然是很不喜歡這麼多人。
「夜市要的本來就是熱鬧嘛！」林曉月聳了聳肩，「有時間說廢話，不如趕快去填飽肚子，我都快餓得受不了了！」說著想都沒想就拽過飛坦，朝著一家燒烤的攤位走了過去。
飛坦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拽著的衣袖，又看了看林曉月，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燒烤攤的老闆今晚挺高興，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今天晚上來吃燒烤的人不少，等位置都坐滿了，還有不少人跑來要了幾根烤串站在旁邊邊聊邊吃。老闆忙活了大半天才有時間休息，總算能找找原因了。來的人大多是年輕的女性，也有拉著男朋友或者丈夫的，都用喜愛的眼光看向攤位的一角。
哦，老闆理解地點了點頭，是因為之前來燒烤攤上坐下的一對兄弟啊。雖然兩個小孩子的頭髮和眼睛顏色都不一樣，但是光從眼型和五官來看，都是一樣的丹鳳眼而且又長得好看。
尤其是現在兩個孩子都餓得夠嗆，吃著燒烤的動作雖然有些粗魯，但是看著還挺可愛。
個子高的哥哥面罩放在一邊，吃燒烤的速度飛快，每次都能從弟弟手上搶過來自己要吃的烤串。對面的弟弟都只是撇撇嘴，然後努力地跟上哥哥的速度，吃得嘴上都沾了不少胡椒粉。
「咳！」弟弟忽然咳嗽了一聲，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想要捂住脖子又因為手上都是油，不敢亂動，還是哥哥的反應快，直接搶過旁邊的客人的飲料，扔掉吸管塞到弟弟手裡。
「你是笨蛋嗎？」哥哥的聲音冷冷的，滿是責備，弟弟則是剛被飲料救下，一邊呼氣一邊用不爽的口吻說：「都說了我不吃辣的，你往我的燒烤上撒辣椒粉幹嘛！」說著又注意到自己手裡的杯子，愣了愣扭頭，看到旁邊的客人友好的笑容，趕緊道歉：「對不起，喝了你的飲料……」
「沒事沒事。」客人用一種稱得上慈愛的眼神看過來，「反正我也吃好了。」
啊啊啊，因為被辣到所以眼睛都濕潤了什麼的，真是太可愛了！客人內心捧臉。
「這個給你。」哥哥將一串烤雞翅塞到弟弟手上，語氣*的，「不辣的。」
雖然表現得很冷淡，其實也很照顧弟弟的哥哥也超級棒！客人幾乎想要尖叫。
吃飽喝足，林曉月結了賬，坐在椅子上休息時，滿足地打了個嗝：「吃得好飽。」
飛坦望瞭望除了碟子、竹簽、餐巾紙和殘渣就空無一物的桌子，又盯著林曉月看不出變化的腹部看了一會兒，這傢伙吃的東西到哪裡去了？雖然他吃得更多些，但是她也不少啊。
「接下來要去吃什麼？」林曉月興致勃勃地問道，「霜淇淋怎麼樣，我剛才看到有個小孩子拿著雙球霜淇淋走過去了，前面肯定有賣霜淇淋的！」
你還要吃啊！飛坦有點冒黑線，這傢伙的胃一定是另一個次元吧？
不過飛坦還是被林曉月拉著去了，然後也被塞了一個牛奶巧克力藍莓的三球霜淇淋在手上。
「我怎麼覺得你今晚有點興奮？」飛坦把面罩塞進口袋，大概今晚都沒機會戴上了。
「因為是第一次跟別人一起來逛夜市嘛。」林曉月在心裡補充——在這個世界裡。她繼續說道：「我從小可是沒有半個朋友，大人們也沒時間陪我，晚上餓了都是自己準備吃的或者來夜市。就算來了夜市，也是買了東西回去吃，雖然會和大家分享，不過和別人一起來的感覺不一樣。」
飛坦沒接話，學著林曉月的樣子舔了舔霜淇淋，舌頭接觸到的地方一片冰涼，不過適應了這樣的溫度後，很快就有甜味在舌面上蔓延開來，把剛才吃燒烤的油膩都解除了。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你也會因為肚子餓跑出來啊。」林曉月笑嘻嘻地說。
「餓了就要吃東西。」飛坦答道，「而且團長規定的只是不准吃晚飯，這是夜宵。」
居然會玩文字遊戲！林曉月側目，不知道庫洛洛知道後會是什麼心情。
這麼一走神，林曉月沒注意到前面走著的男人停了下來，雖然自己沒有撞上去，但是手裡拿著的霜淇淋就不同了。儘管她及時收回了手，還是擦到了男人的衣服上，留下了明顯的印跡。
男人察覺到了不對勁，低頭就看到自己身上的髒汙，立刻不爽：「你這小孩做了什麼！」
「對不起！」林曉月立刻大聲道歉，音量足夠把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我沒想到您會在路上突然停下來，結果不小心撞到您了，沾到衣服上的霜淇淋我會擦乾淨的！」
飛坦懶得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本來想直接走人，卻被男人注意到了：「喂，你是這個小孩子的哥哥吧？怎麼帶著弟弟的！」飛坦的腳步一頓，隨即眯起眼睛：「這傢伙已經道過歉了吧？」
如果是平時遇到這種事，以飛坦的性格，早就一刀砍過去了——這本來就是林曉月的事，雖然他現在確實是林曉月的同伴，但是還不熟悉，也沒必要干涉她的事。
現在飛坦的心情還不錯，以後又要在城市裡生活，出現的次數肯定不少，才不想惹是生非。只要離開這裡就好了，可是，如果有人自願撞到槍口上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曉月心裡一緊，趕緊抓住飛坦的手，握緊之後再次用弱化了的語氣說道：「哥哥他只是帶著我出來玩，這件事跟哥哥沒關係的，請不要生氣了。」
她現在本來就是小孩子，又在相貌上和態度上佔有優勢，之前還大聲說出了詳情，就有看不過去的人出來說話了：「不就是弄到了一點髒，計較什麼，人家小孩子都這麼懂事跟你道歉了。」
第一句話出來，後面的話就跟著多起來了，被這麼多人說了，男人也不好再張揚，瞪了林曉月和飛坦兩眼，這才撥開人群走了。林曉月感覺到飛坦身上的念恢復正常，也松了口氣。
只是緊跟著，她的眼睛也眯了起來——這回就換成飛坦對林曉月身上波動的念感到驚訝了。
這件事雖然有男人突然停下的原因在先，但是她注意一點的話也不會弄成這樣，所以她才會選擇乾脆地道歉，可是，被這麼咄咄逼人了的話，她可不會願意就這麼算了的。
第110章
第110章：教育x暗號x發現
林曉月向來不肯吃虧，從她當初俐落地甩了前男友就能看出來這一點。今晚難得出來吃了頓飯，開開心心地打算再過會兒就回去，結果遇到了這麼一檔子事，太破壞心情了。
飛坦被林曉月攔住了，也心裡不快，不過等男人一走，林曉月就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們繞路，跟蹤他。」呼吸時的氣息吹在耳朵上癢癢的，飛坦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睛，將林曉月的手甩開，然後率先邁開腳步，趁著別人不注意就躲到了無人的巷子裡。
緊跟著的林曉月先確定了男人離開的方向，隨即也跟著飛坦走到了巷子裡。
對念能力者來說，跳高只是小菜一碟，將氣從足下發出，這種訓練林曉月早就接受過，很快便跳到了屋頂上。只不過飛坦不同，他依靠的是自身的敏捷，居然踩著牆幾步一跳就上來了。
「如果多加訓練的話，說不定我也能做到在牆上跑步。」林曉月自言自語地打量著飛坦。
「我已經能做到了。」飛坦的眼神裡帶著些許不屑，林曉月聳了聳肩，收回視線，很快找到了還沒遠離的男人的身影，指給飛坦看：「喏，那傢伙就在那裡。」
「你打算做什麼？」飛坦順著林曉月的指向找到了男人。
「雖然我沒打算要殺他，但是教育他一下總沒問題。」林曉月說著就跳到了前方的樓頂上，順利跟上了男人的腳步，而且沒有被其他人發現——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飛坦也跟了上來，他的動作比起林曉月要更加靈活自然，而且沒有半點聲音，林曉月懷疑他就算被人看到了，也只會當作夜晚飛過天空的鳥類吧？
「你打算怎麼教育他？」飛坦有點感興趣了。
「先搞清楚那個男人的身份吧，然後根據他的身份來做決定。」林曉月回答道。她對男人的身份有點好奇，明明是沒什麼本事的人，卻敢這麼蠻橫，穿著打扮又不像是地痞流氓，值得打探。
飛坦對此倒是不以為然，不過現在都已經選擇了暗地裡追蹤的方式，他也不多說什麼。
他們很快來到了一所別墅前，男人按下了門鈴，從門口的對講器裡傳出了一個沙啞的男聲。由於距離的關係，林曉月和飛坦都聽不清楚男人在跟屋內的人在說什麼，不過這不是問題。
「我已經帶著東西來了，還不趕快給我開門？想不想要東西了？」
「在那之前暗號呢？我認得你沒錯，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只認暗號不認人。」
「呿——財富掌握在我們手中。」
「早說不就好了嗎？等會兒，我解除陷阱。」
系統很好地起到了竊聽器的作用，林曉月暗自將男人說的暗號記在心裡，然後便看到男人走進了別墅裡。他走在通往別墅的房門的小路上時，動作比較小心翼翼，想必陷阱就在那裡。
飛坦皺了皺眉：「他進去這裡做什麼？」男人左右張望的樣子讓他隱隱有種預感。
「不知道。」林曉月搖了搖頭，「要進去嗎？」以他們的實力，潛入那棟別墅不成問題，陷阱也應該可以對付得了，不行的話也能夠先放棄，只是她現在對男人的身份有點好奇。
「先移動到近處看看，那個傢伙表現得這麼謹慎，說不定有問題。」飛坦說道。
林曉月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不是飛坦的表現有多冷靜，而是想飛坦是不是對同類產生熟悉感了。她把思緒扯回來，然後借助系統找到了別墅門口安裝的監視攝像頭，告訴了飛坦。
「我對這類東西比較熟悉，有攝像頭的話我們就不能從正門過去。」林曉月說道。
雖然不明白林曉月怎麼找到攝像頭的，但是這個問題可能和她的念能力有關，飛坦沒有就多問。他贊同了林曉月的觀點，兩人跟著移動了更近的位置，方便林曉月的探查。
系統很快搜索完了整棟別墅，把對外使用的攝像頭都找了出來，又分析出了死角的位置。
林曉月指出死角後，飛坦就確定林曉月的念能力和電子機械類的東西有關了。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兩人敲定合作後，就分別踩著死角落到了別墅庭院裡的一棵樹上。
「哇哦。」剛落到樹上，林曉月就忍不住小聲叫了起來，「能布下這麼多念的陷阱，到底找來了幾個念能力者啊？」她只是用凝隨便看了幾眼，就發現到處散發著念力，太誇張了。
「別說話。」飛坦的聲音本來就壓低了，又戴上了面罩，聽起來更加低沉。林曉月吐了吐舌頭，順手把上衣的兜帽扣到腦袋上，然後雙手合十，慢慢拉開，還保持著凝的飛坦理所當然地看到了出現在林曉月雙手之間的用念力構成的文字：要繞開還是破壞？
這種使用念力的方式倒是有趣，飛坦想著，用手指在「繞開」上點了點。
林曉月點頭，收回念力，然後從念力陷阱中找出一條路來，率先從樹上跳了下去。也是世界穿得太多，林曉月就算武力不行，要論按照系統的指示能做到什麼程度，精確率絕對百分之百。很快，她就穿過那些陷阱，輕鬆落在了安全的地方——這棟別墅的二樓，一個外凸的屋簷上。
飛坦對林曉月的表現還算滿意，雖然庫洛洛說找林曉月來成為團員是由於她的頭腦，但是能按照自己的分析，準確地做到這一步，實力以後也差不到哪裡去，不至於丟了旅團的臉。
他也跟著落到了屋簷上，林曉月早就讓開了位置，好讓飛坦也能站穩。
進去？飛坦從林曉月對著窗戶的比劃上看出了她的意圖，跟著點了點頭。
附著了念力的指甲銳利如刀，林曉月在靠近窗戶插銷的玻璃上橫豎切了幾下，就取下一塊玻璃，伸手進去撥開了插銷，也成功打開窗戶，輕輕跳了進去。
屋子裡沒人，林曉月確定了一下身上的絕，這才招呼飛坦進來，又把玻璃嵌回去。
分開查看這裡的情況？林曉月繼續用念力寫字，飛坦沒多想，乾脆地點頭。一起行動的話可能會互相拖累，還是單獨行動比較好，畢竟他和林曉月之間沒有半點團員的默契感。
林曉月也猜得到飛坦的想法，翻了個白眼繼續寫道：調查完之後就各自想辦法離開，在夜市門口碰面。飛坦再次點頭，不過想了想，他又比出了兩根手指。
如果兩個小時後在那裡還看不到對方，就直接回去？林曉月試著猜了下飛坦的意思。
這傢伙直覺倒是挺准的，飛坦滿意地收回手指，跟林曉月決定了一下出房門後分別前進的方向，就率先跑了出去，腳步輕得幾乎聽不到。林曉月對飛坦的果斷有些無語，不過也很快跑了。
要跑也不是盲目地跑，林曉月全程都將警惕提到最高，時刻保持在備戰狀態，同時也注意著周遭的情況，防止被人發現。系統是她的優勢，一邊跑著一邊幫她收集資料，瞭解別墅的情況。
「這裡有地下室，而且空間很大。」系統很快回答道。
「入口在哪裡？」出口可能還需要進入地下室後才能找出來，不過入口要簡單很多。林曉月順著系統的指示找到了位置，緊跟著就發現周圍站著一個人，大概是看守，並不會念。
通道口封著，要拉開還需要時間，如果沒有蓋子，趁著看守打呵欠的功夫跳進去就好了。林曉月扶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圓對著那邊擴散過去。
不知道蓋子下面還有沒有人，既然現在進不去，就先調查好吧。
感覺到有人的氣息從蓋子下面傳來，並且離蓋子越來越近，林曉月意識到大概有人要從地下出來了，趕緊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躲在無人經過的角落裡，等著偷聽他們的對話。
蓋子很快打了開來，從裡面出來的正是之前她撞到的男人。他一邊拍著衣服的褶皺，一邊用不爽的語氣說道：「我可是帶著東西來找你們的，結果每次還得自己爬上爬下，就沒個電梯嗎？」
看守估計和男人見了不少次，對於男人的抱怨也順口接了話：「安裝電梯那些小傢伙要跑出來就容易多了，讓他們慢慢爬還能耗費體力，也容易被發現嘛。」
林曉月挑起了眉毛：小傢伙？是小孩子嗎？難道是兒童拐賣？
「這次我可是又帶了不少過來，不知道剩下的那些小傢伙撐不撐得住。」男人聳了聳肩，「不行的話就去跟那位大人商量，再弄幾個走失兒童過來。」
「得了吧，沒看那些大人隔三岔五地去警局鬧啊？」看守擺了擺手，「反正也快弄完了，省著點用就好了。我也受夠了看守的工作了，無聊得要死，連覺都睡不好。」
「那我先走了，等過陣子再來。」男人走後，看守又檢查了一遍蓋子，才繼續站著。
林曉月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問道：「系統，你能調查得出來地下室的構造嗎？」
「不進入地下的話需要一定時間，而且宿主你得在屋子裡多跑幾圈，我才好定位。」系統回答，只要林曉月不確定研究對象，它的能力就沒有那麼大，探索範圍有限。
「我知道了。」林曉月一口答應下來，沒有進入通道，轉而在屋子裡找適合的探測點。
飛坦出來得比較早，他的運氣不錯，在屋子裡搜索的時候正好聽到了男人的腳步聲，便把主意打到了男人身上。他出了別墅，摸到背後將男人打暈過去，等著回到住處再慢慢審問。
簡單用念力給男人下了束縛，確定他沒法跑，飛坦就去了約好的地方等賴爾。約定的兩個小時，賴爾幾乎是踩著時間點來的，而且一到他面前就伸手按住了他的兩邊肩膀，低著頭直喘氣。
「就算你是跑來的，也不至於這麼喘吧？」飛坦嗤笑，還是說這傢伙體力太差？
「我、不……」賴爾的氣還沒喘勻，飛坦看她的小腿微微發抖，也知道她是真的跑得腿都軟了，也不多說什麼，乾脆將她甩到背上就跑了起來：「你先歇著，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
「哈？」賴爾這一口氣差點把自己嗆著，飛坦聽得出來她的驚訝，知道她奇怪自己的動作，不過也沒放在心上：「休息好了就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節約時間。」
說完，他又跑到藏著男人的角落裡，然後一手托著背上的賴爾，一手挎著男人往回跑。
他們已經出來很久了，肯定會被其他團員發現。吃夜宵可以原諒，不過太晚回去可能會擔心他們出事，還是不要再拖延時間比較好，而且……
飛坦收回思緒，不快地拍了賴爾一把，提醒她不要亂動。回去後還得解釋他們今晚的發現，賴爾明顯有了發現，要說上很久——今晚又別想好好睡覺了。
第111章
第111章：共枕x好感x計謀
回到房子裡的時候，林曉月對著燈火通明的客廳默然無語——準確來說，是對正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要不要去市里大鬧一番來找她和飛坦的蜘蛛們感到心力交瘁。
她用力敲了一下門，吸引來蜘蛛們的注意力後，微笑著說道：「請問你們在討論什麼？」
坐在中央的蜘蛛頭子淡定地對她微笑：「我們懷疑你們兩個出去後遇到了危險，所以打算出去救你們。」林曉月扯了扯嘴角：「原來你們救人的方式是搶劫啊。」
庫洛洛不說話了，林曉月瞪著他，倒是旁邊的飛坦將手裡拎著的傢伙扔到了客廳的地板上，語氣冷淡地說：「這傢伙有問題，具體是什麼事，她會說的。」
說著就把林曉月往客廳那邊推，丟下一句「我去繼續睡覺」就上樓了。
林曉月滿頭黑線，她看了一下客廳裡的掛鐘，又看了看滿臉驚恐的男人，想了想就對庫洛洛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我說團長，都這麼晚了，我們還是早點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雖然用的是徵詢的口氣，但是庫洛洛也聽得出來林曉月的堅決，他捂住嘴看了看男人，然後敲定主意，同樣笑著：「說的也是，大家都回房間休息吧，佛蘭克林，把這個男人扔到一樓的主臥裡去，再加上信長和窩金，你們輪流看守他，注意別弄死了，休息的話去客臥。」
「一樓的主臥啊。」信長看著男人，眼神不懷好意，佛蘭克林已經抓起男人往那裡走了。
林曉月用同情的眼神目送男人離開，正想回到自己的臥室裡休息，就被庫洛洛揪著後衣領，輕鬆地拎上了樓，來到庫洛洛所在的主臥。正把外衣脫掉的飛坦看到她就是一愣，隨即看向庫洛洛。
「我有話要問你們兩個，畢竟好奇心上來了，可是很麻煩的。」庫洛洛的微笑在林曉月看來無異於豺狼虎豹，她表情沉痛地交握雙手：「早點回答完早點睡覺？」
淩晨兩點，距離飛坦他們回來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一樓不時會傳來嚎叫聲，飛坦聽到後也沒有多大變化，他的關注重點在於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賴爾。
在這種時候他更加確認這傢伙是個小孩子，好吧，是頭腦非常厲害的小孩子。
在短短的三十分鐘內，用最簡潔的語言和最清晰的思路，敘述了他們在夜市遇到的情況，跟著就不負責任地往床上一倒，也不管這是不是她的房間，就睡得死沉。
飛坦將視線移向庫洛洛，忍不住問道：「團長，還有什麼問題嗎？」
在賴爾說完話之後，十分鐘內庫洛洛都沒有說什麼話，他還在等著庫洛洛詢問呢。
「大致上沒有問題了。」庫洛洛一點兒也不像是被打擾了思路的模樣，「你可以先睡了。」
先睡？飛坦又瞪了一眼睡著的賴爾，要把這傢伙送到隔壁的主臥去嗎？都三十分鐘了，瑪奇她們也該睡著了，他可不想被念線穿成刺蝟。反正這傢伙就是個小孩，飛坦很快作出決定，動作粗魯地將賴爾塞進被子裡，自己也掀開被子躺進去，中間隔開一段距離。
至於庫洛洛？團長晚上總是睡不了多久，大多數時間都在看書，還是別打擾他比較好。
被兩位團員無視了的庫洛洛只是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分析著賴爾剛才的話。賴爾的敘述沒有半點水分，也沒有參雜任何她自己的考慮，有的只是單純的事實。這種敘述方式對他的分析來說非常有利，不會因為他人的觀點而造成錯誤認識，所以就算有問題，庫洛洛也能自己分析出來。
只是就算賴爾說得再平靜，也掩蓋不了她想要去救被關在那個地下室的小孩子們的想法。
庫洛洛移了移視線，看著背對著他的賴爾，對方的黑髮鋪在枕頭上，柔軟又順滑。他將手指點在靠椅的扶手上，嘴角上揚，彎出一個弧度來。這樣的性格，真的能在旅團裡待下去嗎？
林曉月醒過來的時候盯著面前飛坦的睡臉看了半天，直到飛坦睜開金色的眼睛，低氣壓地回望：「你在看什麼？」好吧，林曉月承認自己的眼神肆無忌憚，她沒想到飛坦會睡在她對面嘛。
飛坦冷哼一聲，掀開被子起床，林曉月也爬起來，壓根沒把同床共枕的事放在心上。
哎呀反正都是小孩子，怕什麼……嗯，好像有哪裡不對？林曉月淡定地選擇無視。
早餐仍舊是由林曉月負責解決，蜘蛛們的生物鐘各不相同，比如庫洛洛在林曉月醒來前，就去了一樓主臥，此時正在安定地盤問那個男人。林曉月覺得那個男人待在有怨靈在的房間裡，就算有窩金他們看著，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只是庫洛洛來了……她還是給他點蠟吧。
等林曉月準備好早餐，派克諾坦也起來了，不過瑪奇還在休息，據說昨晚男人的尖叫讓她睡得很不好，林曉月就給她預留了一份早餐。窩金和佛蘭克林隨便吃了點就去補眠，信長剛好是上回輪守的最後一人，睡了兩個小時正好起來吃早餐，精神還算不錯。
為什麼她忽然有種自己變成了老媽子的感覺呢，這應該是庫洛洛的身份吧？林曉月深思。
吃完早餐，庫洛洛讓其他人看家，又拎著林曉月跑了。
「我說，是不是每一個蜘蛛都喜歡把人當成東西拎著跑？」林曉月扶額，「你好歹有著風度翩翩美少年的殼子，能表現得紳士點嗎？飛坦都還知道背著我呢！」
「飛坦背你？看來他對你比較有好感。」庫洛洛的前進速度很快，說話卻一點兒也不亂，「如果換作其他人，是不可能將自己的後脖頸交到你的手裡的。」
他這麼一說，林曉月倒是愣了愣，然後猶豫著說道：「因為我在旅團裡最矮吧？」
庫洛洛的腳尖踢到了一塊突起的石頭上，身子彎了下去，不過很快直起。林曉月低頭，那塊石頭什麼時候被壓進地裡去了？庫洛洛的動作恢復流暢：「不排除這個的可能性。」
終於有了比自己還要矮的傢伙，可以仗著身高去折騰別人的感覺，對飛坦來說很稀有吧？
兩人就這麼淡定地來到了……警局門口。昨晚林曉月聽到那個看守說經常會有孩童走失了的大人來警局，她就想著是不是能來瞭解一下情況，現在這樣子，庫洛洛和她想一塊兒去了。
「雖然想的一樣，但是團長你的目的肯定不在於救出那些小孩子吧？」林曉月被庫洛洛放下來的同時吐了句槽，也不管庫洛洛什麼反應，逕自朝著警局門口張望，找著那些家長的身影。
「我好奇的是那夥人利用小孩子在做什麼。」庫洛洛回答得雲淡風輕，半點都沒有自己是個冷血動物的自覺。林曉月聽著撇了撇嘴，注意力卻集中到了一個靠在警局側牆上的男人身上。
注意到林曉月的視線不再移動，庫洛洛也看了過去：「看來那個男人就是的了。」
「鬍子拉碴，衣服倒還算整潔，眼神很堅定，有黑眼圈，眼球充血，邊上掉了一地的煙頭……」林曉月將那位元父親的情況從頭點評到腳，只是說著語氣就柔了下來，沒了那種冷硬。
她做了總結：「是一個很擔心自己的孩子、很痛苦卻也很堅強的父親呢。」
「去找他瞭解情況吧。」庫洛洛低頭對著林曉月微笑，「讓我看看你的騙術，如何？」
警局局長歐卡今天也是在辦公室裡無所事事，他把玩著手裡鋥亮的槍，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從躺椅裡起身，將槍往腰間的槍套裡一插，又走出了辦公室。
沿途經過的警員都畢恭畢敬地和他敬禮，歐卡很喜歡這種身處高位的感覺，能夠支配別人，甚至只要小小的一顆子彈就能控制一個人的生死，真是有種難以言表的滿足感。
從大廳裡傳來的喧嘩讓他厭煩地皺起眉，走過去果然看到了那根固執的釘子：「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我的女兒的消息！已經四天了，難道就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嗎？」
嘖，這些話他都不知道從那些父母口中聽過多少回了，遲早這根釘子也會放棄的。
歐卡這樣想著，擺出警局局長該有的威嚴來，大踏步走到釘子面前，呵責道：「走失的又不只是你家的孩子，其他人家的孩子我們也在努力搜救，你每天都來鬧事，是在干擾我們的工作！」
「是你！」釘子看到他，原本就佈滿血絲的眼睛愈發紅了起來，他忽然瘋狂地沖了過來，叫道：「其實你根本沒有搜救吧！是你派人將孩子們抓了起來，然後把他們送到那個地下……」
釘子的話讓歐卡起了一身的冷汗，他迅速拔出槍，還沒扣下扳機，視野裡的男人就一臉不敢置信地倒了下去，他最後的目光還在看著身後。而在他的身後，穿著一身黑色筆挺制服的少年，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抬眼朝歐卡看了過來，眼睛裡還帶著輕蔑的笑意。
周圍一片寂靜，仿佛時間都隨著少年的出現停止了流動，每個人都被一股莫名的沉重壓力籠罩，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少年就這麼悠然地抬腳走了過來，跨過地上還在流著血的男人。
他的鞋底沾到了血，走在警局地面的瓷磚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腳印。
歐卡的額上滿是冷汗，他感覺到少年鎖定了他，這讓他的手指都哆嗦起來。
「拿著這玩意指著我，你也想要嘗嘗死亡的味道嗎？」少年已經來到了歐卡面前，黑色的眼睛裡是滿滿的冷冽，他的眼尾細長，說話間一個上挑，歐卡心裡的恐懼就更加濃厚。
他手忙腳亂地將槍塞回槍托，又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失風範，連忙努力停止了腰杆，想要厲聲呵斥這個少年，說出來的話卻平白少了威嚴：「你……你是什麼人！」
「哦，你問我？」少年的語氣依舊輕慢，他的嘴角漫開一絲冰冷的笑意，隨即壓低了聲音，只有歐卡和他自己能夠聽到：「蠢貨，如果不是我剛好到場，地下的事你要怎麼處理？」
是那裡來的人。這個認知讓歐卡驟然放鬆下來，他忙不迭地抹著汗，鑒於少年的力量，他換上了較為恭敬的語氣：「那個，你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少年滿意地微微頷首：「找個安靜的地方商量，我需要防止別人的偷聽。」說著他又皺起了眉，看向地上還在流血的男人，不耐煩地揮手：「把那傢伙扔出去，我討厭血腥味。」
歐卡趕緊叫人把那個男人扔了出去，迎著少年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那是計謀得逞的得意。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3
第112章
第112章：牛奶x三方x笑容
哈威非常難受，肩膀的皮膚下面像是埋了一塊燒得火紅的鐵塊，又疼又燙。他恍惚地想到自己的女兒，只要有莉娜在，他不管是什麼痛苦都可以熬過去吧？莉娜是死去的妻子留給他的唯一寶物，他親眼看著她從抱在懷裡的嬰兒，長到可以在草地上歡快地奔跑。
就算是像他這樣普通到無能的人，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寶物，享受到人生的快樂，都是因為他還有足夠支撐他奮鬥下去的莉娜，他想要讓自己的女兒獲得世界上最好的。
可是就在那一天，莉娜不見了，他拼命地去找、去打聽情況，都沒有用，沒有人知道莉娜是怎麼消失的。他去了警局，每天都在催促，可是那個臃腫的局長和他冷血的下屬，只是一次次重複著他們沒有找到，讓他繼續等——可是他已經等不下去了。
所以在那個少年對他微笑時，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聽他說下去。並不是因為那個少年有什麼值得他去相信的特質，僅僅是因為他想要知道莉娜的消息，而少年是唯一有線索的人。
可是在少年說出那些話之後，他幾乎崩潰。被關在地下，無論死活地被當做試驗品，來進行某種東西的研究？光是想想她都無法忍受，他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女兒，卻被別人當作工具對待？
他沖進了警局，對著警局局長歐卡咆哮，直到他感到肩膀上一陣疼痛，就這麼倒了下去。
勉強轉過頭時，還能看到那個少年的表情，那麼漫不經心，甚至讓他覺得比起疼痛，少年的笑容更加冰冷刺骨。他看著血從他身下蔓延，失血讓他的意識恍惚。
是被騙了嗎？那個少年就是想要殺他嗎？哈威迷茫地想到了少年對他說過的話。
「你想知道關於你的女兒的消息嗎？哪怕因此致死也甘願嗎？」
在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後，少年露出了非常淺淡的笑容，那麼溫柔，又那麼美好。會有著那樣笑容的人，不可能會是壞人的。哈威最後這樣想著，昏迷過去。
飛坦坐在床邊，不耐煩地踏著腳，一下又一下，發出有節奏的響聲，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簡直像是在啄著樹幹的啄木鳥那樣，吵得瑪奇抄起一個果籃裡的棗子就砸了過來：「你煩不煩！」
棗子當然砸不到飛坦，他很輕鬆地就接住了棗子，然後面無表情地拉開面罩塞進嘴裡，又把面罩戴好，說出來的話因為嘴裡含著東西而變得含糊不清：「我們要在這裡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團長和賴爾回來。」回答他的是派克諾坦，她踩著高跟鞋走到床邊，試了一下還昏睡著的男人的額頭溫度，然後沉聲說道：「賴爾下手並不重，只是這個男人最近沒有休息好，加上各種心理因素，才會突然爆發出來，一直持續昏迷的狀態。」
「管那麼多做什麼，殺了不就行了。」飛坦已經停住了腳，可他還是很煩躁，「為什麼我得看著一個這麼弱小的傢伙，管他死活，蜘蛛什麼時候做過好事？」
「現在。」突然響起的少年音接上了飛坦的話，他頓了頓，面無表情地看向出現在門口的賴爾，被面罩遮擋住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滿是諷刺意味的笑容，只是賴爾看不到。
他指向還躺著的哈威：「這傢伙還要留在這裡多久？」
「醒過來就能讓他走了。」賴爾的眼皮抬了抬，走過去坐到床邊，查看了一下哈威的情況，這才說道：「我從警局那邊套到了不少情報，等會兒還要去市政廳。團長還在那棟公寓的周圍調查情況，大概等下午或者傍晚的時候，我和團長會一起回來。」頓了頓，她仿佛認命般歎了口氣，「午飯我帶回來了，就放在廚房，你們自己去拿……」
話還沒說完呢，房間裡的三人就跑了出去，一點兒也不管她和哈威的情況。
林曉月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不過嘴角還是忍不住抽搐。果然對這群蜘蛛來說，什麼事都沒有自己重要。她轉過頭，又看了看哈威，將自己附著在他的肩膀上的念力收回，又扯過一張紙，寫下留言，塞到哈威手裡，這才跳出窗戶，朝著市政廳的方向趕去。
她是擔心哈威的情況才會回來，午飯只是為了打好關係而去準備的，不過，或許是因為庫洛洛下的命令，飛坦他們並沒有將哈威丟出屋子，這就算好的了。
飛坦注視著外面飛奔而去的身影，又很快收回視線。
果然速度還是很慢，跟他比起來差遠了，不過看得出來經受過訓練，跑步的姿勢是最借勢的。不就是看著一個男人嗎？團長的命令他當然會完成，不然把那傢伙搬回來時他連止血都懶得做。
窩金叫了他一聲，然後扔過來一個玻璃瓶，飛坦接住，還沒看清楚是什麼，倒是先注意到了瓶身上貼著的藍色便簽紙，上面用他見過一次的字跡寫著：「給飛坦。」
這是一瓶牛奶。飛坦面無表情地揭開牛奶瓶的紙蓋，一口氣喝完。
他果然還是討厭那個總是在提醒他的身高的傢伙！下次絕對要好好收拾她！
林曉月的鼻子癢癢的，她想要打噴嚏，可是現在面對著市長，她不能做出影響氣勢的舉動，只好強行將打噴嚏的衝動壓了下去，難受得她都想要撓牆。
可是表面上還得繼續和市長扯，借助語言溝通技巧套話。好歹她既當過家族首領又當過副團長，經常還得跟想殺自己的人勾心鬥角，試探出對方的想法——她這項技能真該滿了。
三面間諜沒有那麼好當，林曉月在警局那邊偽裝成地下室的人，在市長這邊偽裝成地下室安插在警局的人，而等會兒得到市長的手令後，她還要去地下室那邊，偽裝成市長雇傭的人。
少年的外表對她來說還是有影響的，所以在警局才會借助哈威展示出自己的力量，先給對方來個下馬威，接下來就要簡單多了。林曉月想要揉太陽穴，不過也得忍下來。
其實她本來有簡單點的辦法，就是讓自己也被抓進去，從內部瞭解情況、傳遞消息的話，要比從外部打探簡單得多。可是庫洛洛說想看看她的騙術，她就得為了證明自己用這種麻煩的手段。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她想的只是救出那些孩子，庫洛洛的目標則是地下的研究，互不干涉。只是她為了保證哈威的安全，又和庫洛洛費了一番口舌，估計又會覺得她天真。
林曉月走出市政廳後又來到了那棟別墅外，庫洛洛就躲在避開監視器的死角裡，也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一本書，看得很悠閒，悠閒得讓一直忙到現在費心費力的林曉月想踹死他。
「團長好啊。」林曉月面無表情，連皮笑肉不笑都懶得給庫洛洛了。
「賴爾，那兩邊怎麼樣了？」庫洛洛說著，視線都沒有從書本上移開。
「弄完了。」林曉月又開始複述自己得到的情報，庫洛洛總算停下了翻動書頁的手，合上書本，不過目光也沒有落到林曉月身上，而是看著陽光中靜靜站著的別墅。
地下的人的確是協力廠商勢力，而市長起帶頭作用，局長歐卡算是市長拉進來合夥的，不過歐卡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從他對林曉月的恭敬和殷勤可以看得出來。相比之下，市長只把地下的人看做交易對象，從中獲取自己想要的利益，而且很有一拿到手就過河拆橋的打算。
至於地下的人研究的具體內容，林曉月也套了一些消息出來，似乎是借用小孩子的身體，來培育某種東西，光是想想都讓林曉月反胃，對於這三方勢力真是半點好感都欠奉。
庫洛洛等林曉月說完，又重新翻開了書，淡淡地說：「那你就去繼續吧。」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林曉月一瞬間有種撲上去掐人的衝動，不過對著庫洛洛，冒出半點殺氣都會被察覺，林曉月也只能把這種作死的衝動壓下去，繼續去忙自己的了。
所以說她根本不需要和幻影旅團們搭夥，就算只靠她一個人也能解決這件事……不，還是有幫手比較好，最後要把那些小孩子救出來，肯定要需要大量的武力，在這方面幻影旅團能幹得很好。
晚上回來的時候，林曉月沒看到昨晚被飛坦拎回來的男人，估計是問完情報就沒用了，被庫洛洛下令殺了吧？對於這個，林曉月倒是一點兒排斥感都沒有，反正是死有餘辜的傢伙。
哈威醒來了，不過沒有走，被蜘蛛們趕出了門，也在門口等著林曉月，看到她之後就連忙上來，想問她關於女兒的消息，又緊張擔憂得不敢開口，還是林曉月先露出安撫的笑容。
「沒事了，我和我的同伴會去把他們救出來的，可以請你幫我們監視警局那邊的情況嗎？我懷疑他們最近會有大動作，需要這方面的消息，還請你每三天來告訴我們一次。」
等送走哈威，林曉月松了口氣，轉身就看到飛坦站在自己面前，差點沒嚇死。
「其實你才是幽靈吧！」林曉月捂著胸口，她剛才是真的被嚇到，連尖叫都忘了。
飛坦拿那雙金色的丹鳳眼看著她，眼神冷淡，看不出什麼來，林曉月也就這麼由著他看。同樣是丹鳳眼，比眼神的話她可不認為自己會輸——單算度過的時間，她可比飛坦多多了。
「你怎麼會有那種笑容？」飛坦忽然問道。
「什麼？」林曉月掏了掏耳朵，她是不是聽錯了？
飛坦沒有重複也沒有再問，只是說道：「以後晚上我們兩個睡一間客臥，窩金、佛蘭克林和信長一間主臥，瑪奇和派克諾坦一間主臥，團長下午訂購了一張躺椅放在書房，你去付戒尼。」
說完就轉身回到屋裡去了，林曉月停在原地：果然這群蜘蛛的頭是最不正常的。
第113章
第113章：病態x暴走x認同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林曉月就知道這個世界不正常。或許說世界觀比較奇特更加適合吧？反正她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既像狗又像馬的動物在舔她，就在她以為自己是被這只動物救了的時候，那只動物對著她張開了嘴，裡面密密麻麻的利齒差點讓林曉月犯密集恐懼症。
就這麼咬了下來，要不是林曉月反應快，把手臂橫在面前，臉都要被啃掉半邊。右手的犧牲換來的是左手的空閒，她在地上摸了摸，抓到一塊石頭，就將尖端紮進了動物側面的眼珠裡。
後來雖說是踉踉蹌蹌跑出來了，林曉月也被嚇得不輕。
說到底這個世界奉行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單從獵人執照的擁有者享有的大量特權就能看出來。而且光是林曉月知道的獵人試驗，每年就不知道會有多少考生死亡，有時候他們並不是在試驗中因為自然界的危險而死亡，而是因為那些和他們同樣是考生的人們。
一旦開始獵人試驗，不管出現什麼事，都得自己負責，死亡不論。
林曉月對這個世界的觀念接受得有點困難，在黑手黨界有這種情況她還能理解，畢竟說得簡單點那就是一個圈子，有圈子裡必須遵守的規則，破壞了規則的人就得接受相應的處罰。
可是整個世界都是這種畫風就不對了，她有次上街看到幾個路人聊著假期打算去著名的殺手家族觀光的時候，腦子裡面真是被「你在逗我」刷了屏——這年頭殺手都這麼明目張膽？
如果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綱吉，在剛認識裡包恩的時候肯定沒那麼排斥。
「所以說了，」林曉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個世界有病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站在地下實驗室的大廳裡，身邊倒著一個人。她的手掌上還沾著血，怎麼甩都甩不乾淨。林曉月頭一次殺人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她又抬眼看了看大廳兩邊一間間的培育室，玻璃牆壁讓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情景，正是因為看到了這個，她才會控制不住殺了帶路的人。
躲在角落裡的孩子們什麼都沒穿，腹部卻有著一道猙獰的疤痕，看得出來是被用極為粗糙的手法割開又縫上。疤痕周圍的皮膚變得非常薄，幾乎能看得到裡面的東西。
林曉月看到孩子的肚皮上突起的如同人臉和眼球的東西時，終於忍不住吐了起來。
系統的提示跟著響了起來：「宿主的心理健康指數極具下降！請注意保持冷靜！」這樣的話接連重複了好幾次，因為嘔吐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的林曉月終於聽清楚了它在說什麼。
她爆了一句粗口，說出來的時候滿臉煞氣，連系統的警告都戛然而止。
「砰砰」的輕響讓林曉月抬起頭來，緊跟著看到了面前的玻璃牆壁裡，一個枯瘦如柴的小男孩正用如同骷髏般的拳頭敲著牆壁，確定林曉月看到他後，大大的棕色眼睛裡流出眼淚來。
林曉月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但是她能辨認得出來小男孩的口型：「殺了我，求求你，我不要變成怪物……」那一下下張開又閉合的嘴像是一個黑洞，讓林曉月一陣頭暈目眩。
用人類的身體去培育一隻活生生的怪物出來，就連最基本的人性也沒有。
小男孩還在重複著那句話，林曉月望著他的腹部，那個仿佛只有頭的怪物的臉浮現出來，她似乎能看到那個頭顱裂開的大嘴。從腦神經炸開的想法只剩下一個：弄死這個怪物！
庫洛洛將渾身是血的賴爾帶回房子裡的時候，隔得老遠蜘蛛們就聞到了那股血腥味。
瑪奇從庫洛洛手上接過昏迷著的賴爾，本來打算就在這裡動手，停了一秒還是帶到了浴室，關上門後蜘蛛們只聽到「刺啦」幾聲，顯然是賴爾的衣服被撕了，同時響起的還有悶哼聲。
雖然他們只看了幾眼賴爾的傷勢，但是以蜘蛛們的眼力都看得出來她身上有多少傷口。賴爾確實自己用念力封住了重要的血管不至於失血過多，不過傷口不儘快縫合，被細菌感染了就麻煩了。沒有慢慢剪開衣服的時間，蜘蛛們都習慣了疼痛，只是想到賴爾的年齡，還是有點可憐她的。
「團長，賴爾怎麼了？」派克諾坦問道，說著她遞過了濕毛巾，好讓庫洛洛擦乾淨手。
「沒什麼，」庫洛洛的眼睛很亮，語氣甚至稱得上愉快，「她獨自屠掉了地下室的所有人，其中包括四個念能力者，就現場殘留的氣來看，應該是兩個強化系、一個操作系和一個放出系。」
說完他又掩住嘴，想了想糾正自己的說法：「也不能說是所有人，那些孩子沒事，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將那些孩子全都控制起來了，現在他們在地下睡得很香甜。」
「那些念能力者應該不是特別強吧？」信長咽了口唾沫。
「單論身體素質的話，的確不強。」庫洛洛頷首，「不過要同時解決四個，也不知道賴爾是怎麼做到的，從屍體的位置來看，大概是在瞬間判斷出了最適合的攻擊路線和攻擊順序，隨即動手。從她的傷勢來看，當時完全沒有防禦，所以反而能把攻擊力提升到最大。」
他聳了聳肩：「不過這都是從現場痕跡來看，因為我沒有親眼見到，在我感覺到地下傳來的強大的氣後，儘管立刻潛入了地下室，卻也只看到無數被一擊斃命的屍體，還有倒在最後的賴爾。」
蜘蛛們簡直不敢相信，紛紛扭過頭去看浴室的情況，磨砂玻璃製作成的移動門無法透視到裡面，不過很快瑪奇就走了出來，表情依舊冷淡：「傷口縫合完畢，以賴爾的身體素質，大概需要三天才能初步癒合，至於什麼時候清醒過來，還得看她自己的毅力。」
「居然要這麼久。」信長抓了抓頭髮，「不過瑪奇，你不能就把她丟在浴室裡不管吧？」
瑪奇冷冷地看了過去：「她需要清洗，但是傷口不能碰水，又必須得擦乾淨才能換上衣服，所以還是先放在浴室。」她頓了頓，掃視一圈，「你們誰來負責清洗？」
「我來吧。」派克諾坦說道，雖說在昏迷狀態下無法查看賴爾的記憶，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和這個無關了，僅僅是出於同伴的想法，去幫助賴爾罷了。
派克諾坦的速度不慢，飛坦看到賴爾躺在床上只是十五分鐘後的事，她穿著米白色的睡衣，飛坦卻覺得賴爾的臉色比這套睡衣還要白，也不知道失血多少。
庫洛洛拿著書進來看了一眼，確定賴爾在恢復，就又出去了，還問了飛坦感覺如何。
其實也沒多大感覺，飛坦答完後庫洛洛也就離開了，繼續留他和賴爾待在房間裡。
確實心裡沒什麼感覺，既不生氣也不難過——倒不如說他很久沒有難過這種情緒了。賴爾是新的團員沒錯，只是太新了，還沒有多大關係，所以看著她受傷也沒有多想。
畢竟她已經屠掉了整個地下室裡的人了，他就算想動手也沒得玩了。
在這種情況下，飛坦才真的把賴爾看做一個小孩子，她之前的表現太成熟，而且想到賴爾的戰鬥力，飛坦也有些意外，對賴爾的重視又多了幾分。強大就好，不容易死。
想了半天飛坦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在轉悠什麼，反正蜘蛛們都這樣吧，在團長沒有下任務前，都是隨心所欲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就連走神也是一樣。
就在飛坦想著要不要去問問團長地下室裡的孩子是什麼情況時，他聽到床上昏睡著的賴爾發出了脆弱的嗚咽聲。他很討厭這種聲音，太弱了，卻還是抬眼看了看賴爾。
她大口喘息著，似乎掙扎在痛苦中，每當飛坦以為她要叫出聲來時，她都會咬住自己的下唇，讓叫聲變作低低的嗚咽，像是受傷了的小狗，還是在瓢潑大雨中淋得濕漉漉的小狗。
飛坦「嘖」了一聲，覺得到底是小孩子，這樣的聲音吵得他頭痛。他站了起來，正打算離開這個房間，卻聽到賴爾低低地喊了聲：「救我……」
腳步就這麼停下了，飛坦面對著門站了一會兒，想到那瓶貼著藍色便簽紙的牛奶，又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來，抓住賴爾向上伸著的右手——也不知道她往上伸能抓住什麼東西。
手指幾乎是在瞬間被扣緊了，飛坦皺了皺眉，注意到賴爾臉上痛苦掙扎著的表情有所好轉，最後還是沒把賴爾的手甩開。他凝視著扣住他的食指一側的這只手，手背很白，皮膚看著也很細嫩，只是現在上面有很多細小的傷口，也不知道是怎麼造成的，有種殘破的美感。
除了傷口，跟著皮膚還能看到交叉的青筋，因為過度用力，突起更明顯的是骨節，手背的皮膚被繃緊，於是那些傷口再次崩裂開來，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
也不知道會不會疼——飛坦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他垂著眼睛又看了看賴爾，確定賴爾臉上的表情停在了平和，就慢慢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難得地放輕了動作。他不是直接將賴爾的手放在了被面上，而是掀開被子的一角，將手臂放進去，又重新蓋好被子，甚至還給賴爾掖了掖。做完這一切，飛坦覺得自己大概是太無聊了。
算了，就當做是認同了她的實力吧，能一口氣解決四個念能力者，也沒那麼弱。
第114章
第114章：清醒x強大x力量
林曉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暴走第二天的下午，會知道天數是因為系統的提示，屋子裡誰都不在，也不知道是跑哪兒去了。她找了一圈沒找到人，肚子倒是先餓了。
冰箱裡倒是還有點吃的，林曉月煎了個荷包蛋熱了杯牛奶，就算是解決了。
她也不急著回市區想想那些孩子們要怎麼辦，都被她下了催眠，不等到她給出指令是不會醒過來的。只是她會在這裡，就說明後來是庫洛洛把她帶回來，蜘蛛們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圍觀了。
正想著呢，林曉月就聽到了系統提示——蜘蛛們回來了。
看到站在門口冷著臉看他們的林曉月時，蜘蛛們扭頭去看了看飛坦。不得不說，就這個面癱臉看上去和飛坦起碼有五成像，更別提兩人的眼型一致了，氣勢上都有個幾分相似。
庫洛洛倒是沒扭頭，徑直走向林曉月，微笑道：「醒過來了？」
林曉月點了點頭，然後走向最後面的佛蘭克林，伸出手平靜地說：「把莉娜給我。」
哈威給她看過女兒的照片，雖然現在莉娜昏迷著又臉色很差，林曉月還是一眼認出了左眼下方有一顆小痣的莉娜，也不知道庫洛洛是怎麼把她找出來的。
佛蘭克林看了一眼庫洛洛，得到首肯後才小心翼翼地將懷裡抱著的莉娜交給了林曉月。莉娜只比林曉月小兩歲，體型上差不了多少，她現在又身體虛弱，往後退了一步才抱穩。
確定莉娜的呼吸平穩，林曉月才看向庫洛洛：「團長，地下培育室裡的其他孩子怎麼樣？」
庫洛洛也不在意剛才被她忽視的事，回答得很乾脆：「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但是他們睡得很好，包括肚子裡的東西也很平靜。」說到「肚子裡的東西」時，他的語氣深沉了些。
林曉月的嘴角彎起，從容地微笑：「不知道以團長的閱歷，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單從外部粗略分辨，應該是一種寄生性昆蟲，學名是骷髏蜂，因為頭部形似骷髏從而得名。」庫洛洛的閱讀量果然誇張，「不過骷髏蜂應該在一百多年前就人為滅絕了，沒想到現在還有。地下室裡我沒有找到殘存的寄生卵，也許是被全部用在了這些培育體上。」
他說話的時候林曉月只是安靜地聽著，只是在聽到「培育體」這個詞時，眼睛裡閃過一道冷光。等庫洛洛說完，林曉月接上話：「骷髏蜂的危害性和價值？」
這個問題說白了就是為什麼要培育骷髏蜂，庫洛洛的視線落到她抱著的莉娜身上：「骷髏蜂能夠寄生在大型生物上，自然也包括人類，危害性極大。價值……用在暗殺上最好，而且它的產卵器非常堅硬，稍微打造一下可以成為不錯的細劍吧？頭部加工一下也能成為某些藝術愛好者的珍藏。」
「就因為這些？」林曉月的語氣發冷，庫洛洛補充：「還有，它已經滅絕了。」
生活在獵人協會裡那麼久，林曉月很快明白了庫洛洛的意思。
滅絕了，就說明世界上已經沒有骷髏蜂了，那麼活的骷髏蜂意味著什麼？
物以稀為貴，這句中國的名言在這個世界得到了最好的表述，對於某些人來說，只要能得到別人沒有的東西，就算沾染了無數的鮮血也不會放在心上。
林曉月吸了口氣，繼續完美地微笑：「團長，你想要骷髏蜂的成蟲嗎？」
她在「成蟲」上加重了語氣，庫洛洛攤開雙手：「幼蟲更能體現珍貴性，畢竟成蟲能繼續產卵，但是幼蟲就不能了，如果能有階段性變化的幼蟲組合，在拍賣會上能賣個更好的價錢吧？」
能夠把這種事關十幾個孩子生命的話說得這麼從容，林曉月覺得庫洛洛是真的對他們漠不關心。她知道他的觀念和她不同，也就沒有再去想，只是維持著假笑：「那真是太好了呢。」
庫洛洛暫時和她達成了一個目標，只不過他要的是骷髏蜂的幼蟲，林曉月要的是孩子們的性命。既然他這個團長都答應了，林曉月拜託其他人幫忙時也輕鬆很多。
根據庫洛洛所說，骷髏蜂破體而出的時候會直接是成蟲的狀態，就好像破蛹而出的蝴蝶一樣。也就是說，即使在它變成成蟲前剖開孩子的腹部，面對的幼蟲也有攻擊力，需要提防。
有系統幫忙，林曉月好好探查了一番莉娜腹部的情況，透視圖也被她畫了出來。
「畫的不錯嘛。」信長拿著畫紙吹了聲口哨，「你的念能力是透視？」
「差不多，是放出系，還沒有開發出具體的念能力，不過可以感知一定範圍內的物品，有點類似圓，不過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有針對性地探知到自己想要探知的東西。」林曉月面不改色地撒謊，「之前在飛坦面前也用過，把那棟別墅的監視器都找了出來。」
庫洛洛掩住嘴思索著：「能夠在一瞬間提高自己的戰鬥力……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解決地下室裡的人的嗎？」從當時的屍體痕跡來看，不像是放出系的念力造成的傷口。不過，地下室裡的孩子連同幼蟲會陷入沉睡狀態，確實有可能是放出繫念能力的應用，她的念能力值得期待。
「不記得。」林曉月坦然地搖頭，她本來就不記得，系統說她因為心理受到極大刺激，所以在短時間內潛意識進行自我調節，選擇了最適合當時情況的發洩方式，也就是暴走。
至於當時的具體情況，系統也都告訴她了——不過這不代表她「記得」。
林曉月覺得那群人死有餘辜，所以半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再說了，她的手本來就不乾淨。
有了透視圖，林曉月就開始聯合其他幾個蜘蛛開工了，信長負責剖腹，瑪奇負責縫合，飛坦負責在幼蟲鑽出來的同時制服它，派克諾坦負責制作*標本，窩金和佛蘭克林負責看住現場情況，防止意外發生。至於庫洛洛？在隔壁房間看書呢，身為團長就是這點讓人羡慕。
林曉月自己負責的是全程監督孩子的精神情況，以及善後。實力強大還是有好處的，蜘蛛們依靠透視圖，能迅速將他們腹內的骷髏蜂取出來，每個耗時不到五分鐘，簡直神技。
值得慶倖的是，骷髏蜂雖然是寄生在孩子們的腹部，但是並沒有林曉月想像中的肉質吸管之類的東西。用庫洛洛的話來說，骷髏蜂以動物的氣為生，所以不會破壞孩子們的內臟，那反而會影響氣的供給，導致它們宿主的死亡。所以在成蟲前，骷髏蜂甚至會儘量維持宿主的性命。
取出來的骷髏蜂幼蟲都被做成了標本，對蜘蛛們來說這不算什麼大事，也沒人管那些小孩子了。這事是林曉月自己攬下的，就由她自己負責處理孩子們的後續。
「雖然命是救回來了，但是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還不知道。」庫洛洛說這話時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還在熟睡的莉娜，「他們身上還留著無法消失的疤痕，也存在著身為培育體時的記憶。就算消失的氣可以日後慢慢培育，現在也被傷了根基，大概是活不了多久的。」
他轉過頭來，臉上沒有向來的微笑，只有平靜：「你永遠也救不了所有人。」
「能夠拯救的就伸出援手，盡我所能吧。」林曉月笑著回答道，表情看不出任何問題。
等庫洛洛離開，林曉月看著睡在別墅地毯上的孩子們，慢慢地呼了一口氣。
這裡是地下室上方的別墅，庫洛洛他們也確實離開了，所以她能放心地動手。
這次的刺激對她來說真的很大，和之前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刺激，讓她深刻地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原則——不，倒不如說是沒有原則，強者能制定自己的原則，就算有著再善良的心，沒有與之相應的實力也只會被人宰割。僅僅是想要去欺騙那些騙子還不夠，她還得更強。
她現在很冷靜，經歷了那麼多的世界，她總會拿所處的世界和現實世界比較，這沒有意義。生活在哪個世界就按照哪個世界的原則生活，能夠順暢地隨之改變才能夠適應並發展。
林曉月打了個響指，熟睡的孩子們在瞬間睜開眼睛，片刻的茫然後，他們很快意識到自己身體裡的怪物不見了，全部都尖叫著歡喜地跳了起來。她在蜘蛛們動手術的時候也針對孩子們的記憶做出了催眠，將他們曾經的恐懼淡化，雖然因為念能力剛開發出來，不能完全消除，但也足夠了。
小孩子就是這點好，只看著眼前的事，單純又直率。林曉月笑眯眯地坐在沙發上，直到當初那個讓她殺了他的小男孩眨著棕色的大眼睛，一臉崇敬地看著她：「小哥哥，是你救了我們嗎？」
「叫姐姐。」林曉月繼續笑眯眯，「不然的話等會兒有你們好受的。」
這種半帶威脅的話一點兒也沒引起孩子們的害怕，男孩吐了吐舌頭，湊過來抱住林曉月的腿，就差直接撒嬌了：「姐姐！」其他小孩子互相望瞭望，也撲過來又摟又抱。
林曉月被擠得衣服都皺巴巴的，又好氣又好笑地挨個摸了摸腦袋，然後嚴肅起來。
孩子們都是敏感的，察覺到林曉月的變化，也停止了玩鬧，認真地看著林曉月。
「我雖然想辦法保住了你們，但是以後你們還要面對很多。」林曉月說著，掀起其中一個孩子的上衣，露出有著猙獰傷疤的腹部，「雖然有專業人士幫你們縫合了，但是你們的癒合能力沒那麼強，如果不及時處理，這個傷疤會伴隨你們一生，我目前只能這樣——」
林曉月伸手在傷疤上一抹，腹部的傷疤就消失不見，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孩子們又驚呼起來：「魔術！好厲害的魔術！」說完還嘰嘰喳喳地上去摸那個孩子的肚皮。
「不是魔術啦，」林曉月揉了揉額頭，「這就和我接下來要教你們的東西有關。」
她頓了頓，嘴角彎起，露出愉快的笑容來：「骷髏蜂的寄生時為了吸取宿主的氣，打開了你們的精孔，乾脆就來學習念吧。念能力者的自愈效果要好得多，而且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氣，雖然因為根基受損，你們的潛在氣量受到影響，但是通過修煉完全可以補充回來。」
說著，林曉月又摸了摸旁邊孩子的腦袋：「變得強大起來吧。」然後，為我所用。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3
第115章
第115章：分散x姓氏x名字
骷髏蜂的幼蟲在拍賣場上的受歡迎程度遠超林曉月的想像，在聽到最後的成交價格時，林曉月有片刻的驚訝，隨即湧上的便是滿滿的厭惡。只是她沒有表現出這一點，而是非常平靜地和蜘蛛們分了一部分拍賣得到的戒尼，其中的大頭都被庫洛洛留了下來，似乎有什麼用。
想到庫洛洛曾經說過的，幻影旅團的目的是獲取大量的財富，林曉月猜測他們大概是需要大量的戒尼去做些什麼事，只是具體內容她就不知道了，不過也和她沒什麼關係。
剩下的一個星期過得風平浪靜，蜘蛛們在林曉月的幫助下，繼續學習和普通人相處，鬧事的頻率要小了很多。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可惜林曉月覺得學會偽裝的蜘蛛更可怕。
「等離開這座城市要做什麼？」說這話的時候，林曉月正忙著打掃屋子。
「大家都掌握了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可以自由行動了。」庫洛洛捧著一本書，一邊看一邊回答，「不過我會要帶兩個團員一起行動，方便到時候下達指令，你要一起來嗎？」
「不用。」林曉月拒絕得飛快，待在這傢伙身邊，她的念能力遲早會被看透。
「那還真是可惜了。」庫洛洛放下書，笑得看不出半點可惜。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整個旅團裡大概只有她會對身為團長的庫洛洛這麼做。他確實有著奪目的領袖魅力，不過一想到這傢伙在討論骷髏蜂時的話，林曉月就生不出半點好感來。
「對了，你到底多大？」林曉月打量著庫洛洛的臉，在拍賣場裡他居然自己給骷髏蜂幼蟲抬價，每次加價都鎮定自若，報出的金額卻能讓林曉月提心吊膽，也太成熟了。
「如果我說只有十八歲，你會相信嗎？」庫洛洛的笑容不變，「比你大八歲。」
「當然信。」林曉月抑制住自己吐槽的衝動，這個妖怪。
「旅團裡目前除了你，只有瑪奇比我小，具體年齡我不是非常清楚。」庫洛洛這個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清楚還是不透露，林曉月正要推測一下其他人的年齡，又忽然一頓。
「等等，飛坦比你大？」林曉月說話的時候，飛坦正好從旁邊經過，冷著聲接了一句：「我現在二十歲。」他停下來看了看她，然後也像庫洛洛剛才那樣重複道：「比你大十歲。」
真是不能好了，林曉月扶額，念能力果然是維持年輕的作弊器。
等到離開的前一個晚上，蜘蛛們聚在一起，把接下來各自的計畫列出來，這也是為了方便庫洛洛下令的時候能找到人。在這座城市裡的半個月也不是白待的，蜘蛛們大多都聽到了感興趣的事，打算自己去看看，反正以他們的實力，只要不碰到特別厲害的念能力者，基本上能橫著走。
有了拍賣骷髏蜂得到的戒尼，林曉月也用不著給他們戒尼，帳戶上反而還多了不少。
「我會在這裡待上三個月，」林曉月的回答一出口就受到了其他人的關注，她也不在意，只是把自己的話說完，「然後我會去天空競技場，提高自己的戰鬥力。」
「聽起來很不錯啊，」窩金對此很感興趣，「只不過我現在有更想去的地方，天空競技場就往後放放好了。」說著他又拍了拍林曉月的後背，「你這副小身板確實要鍛煉。」
林曉月被他拍得差點往前一倒，突兀橫在胸前的雨傘擋住了她的身體，側頭就看到旁邊的飛坦收回了傘，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做一樣。不過蜘蛛們又不是瞎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庫洛洛嘴角上揚，不過沒有多說，只是頷首道：「我知道了。」
準備得差不多了，蜘蛛們也分別離開。飛坦要去的是另一個國家，以遊戲產業發達著稱，林曉月看飛坦也不像是喜歡打遊戲的人，不過對方都選擇了，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蜘蛛們要留在這裡的只有林曉月，其實他們也知道林曉月想幹嘛，也同樣沒多說什麼。等蜘蛛們離開，林曉月吸了口氣，揉著額頭開始苦惱，那整整十八個小孩子要怎麼訓練。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用第二種念能力的時候，因為熟練度不足出了差錯，這些小孩子對她的好感高得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其中沒有劇情人物，林曉月還真想從他們裡面選一個研究物件。
「算了，按部就班地來吧。」林曉月放下手，有系統幫忙，十八個應該不會很麻煩。
第二天上午，孩子們就聚集到了被林曉月續租的房屋前的草地上，滿眼期待地看著她。林曉月快被他們的眼神晃瞎了，但是既然開始訓練，就得拿出該有的樣子來。
要成為能夠派得上用場的念能力者，需要的並不是單純的武力強大，更何況這群都只是孩子，能培養成具有特殊能力的念能力者，偶爾幫些忙就好，真要等他們成長起來還得過十多年。
林曉月打了個呵欠，然後頭也不抬地說：「第一排第三個，第二排第五個，第三排第一個，你們的氣沒有控制好，再專注點。」總而言之，這三個月幫他們打好基礎就行了。
說是打基礎，其實等林曉月離開的時候，這群孩子連水見式都做過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骷髏蜂的緣故，他們對氣的把握非常到位，當初為了抵抗骷髏蜂自己也努力過吧？只不過涉及念能力開發，林曉月自己都還沒折騰完，也就不教了，不負責任地讓他們自己摸索。
給依依不捨的孩子們留下了到時候聯絡的暗號，林曉月又叮囑他們不要荒廢修煉，也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欺負別人，就收拾東西去另一座大城市了。這座城市雖然繁華，但是也只稱得上中等程度，只有大城市裡才有飛艇，能夠搭乘去天空競技場。
進入市區後，繁華程度果然大不一樣，林曉月盤算著要在這座城市裡買些什麼東西，扭頭就看到路旁的玻璃櫥窗裡展示著幾件精緻的首飾。愛美是女人的天性，林曉月也不例外，駐足看了幾眼。
那些首飾的做工非常精巧，鑲嵌的珠寶也很適合，種類多樣，風格自成一體。林曉月看了幾眼，視線就停在了一串黑曜石手鏈上。她對寶石的瞭解不低，畢竟獵人協會裡有專門的寶石獵人。
這串黑曜石手鏈的品質不錯，不過林曉月的重點不在這個上面，而是手鏈上除了一顆顆打磨光滑的黑曜石，還有一個同樣用黑曜石雕成的小掛件。掛件的圖案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任何動物，而是兩棵樹，雖然雕工很厲害，但是沒什麼意義，所以才會被放在角落裡，售價也偏低吧？
不過這對林曉月來說倒是剛好，她真正的姓氏是林，兩個「木」就是兩棵樹，這個掛件正是她的姓氏，一時興起也就買下來了，反正價格對她來說也不貴。
走出這家首飾店，林曉月又去買了些別的東西，並且買好了明天前往天空競技場的飛艇票。今天的飛艇已經開走了，因為距離遙遠，一天只有一班，這也方便林曉月養精蓄銳。
只是剛從售票大廳裡出來，林曉月就被搶包了。她還愣了三秒鐘：搶包？搶她一個小女孩的包？搶她這個念能力者的包？見過作死的沒見過找死的！
系統鎖定了搶包人的位置，林曉月拔腿就追了上去，那傢伙跑得也不慢，周圍的人又避之不及。林曉月對路人的行為有些不爽，緊跟著注意到那傢伙前面有人正好穿過街道，連忙叫了起來：「前面那個黑色頭髮的，攔住他！」邊上黑色頭髮的不少，不過只要對方注意到，應該就會發現。
然後，林曉月就看到那個人往後退了一步，微微一抬腳……
「噝——」路人們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臉：那個小偷的臉就貼著地面滑過去了啊，鼻子都要被磨平了吧？你就是給他一拳都比這樣好啊！
林曉月倒是很高興，她追了上去，一腳踩在還在「哎唷哎唷」叫著的小偷的背上，然後還狠狠地碾了幾下：「居然敢搶我的包，要不是路上人多我撿塊石頭都能砸死你！」
其實也不是這麼說，路上人多，林曉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她的外在形象就是個瘦削的美少年，如果行為反常，就違背了她掩藏身份的原則，不然早就追上去了。
旁邊響起幾聲輕笑，林曉月轉過頭，就看到剛才幫她懲罰了小偷的黑髮男人正撿起地上的背包，拍打著沾到的灰，嘴角的笑意還沒收回去：「你的包。」
男人的長相非常清秀，不過並不會顯得弱氣，而且他一雙桃花眼，現在笑著內外眼角都往下彎，再加上臥蠶，看著真的像是半個月牙，簡直看得人都要心神蕩漾。
林曉月自己是丹鳳眼，在學校的時候女生們研究過不少次，所以對眼型也很瞭解，這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桃花眼。她第一反應是去照下來，還好穩住了心神，笑了笑就接過包。
她伸出手的時候，手腕上的手鏈露了出來，男人的笑意有片刻的停滯，不過很快恢復正常。
「要把這個小偷送去警局嗎？」男人說著蹲了下來，動作俐落地扣住小偷的雙手，往後一壓就制住了，輕輕鬆松把小偷拽了起來，說著就往前走。
林曉月作為當事人也跟了上去，隨即便注意到男人放慢了腳步，配合她的走路速度。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身高一米四多的小孩子，男人的身高起碼在一米八以上，跨一步差別不小。
「謝謝大哥哥。」林曉月笑容燦爛，「會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沒事，本來就是在街上閒逛。」男人也笑著，「你一個小孩子出來，要小心點。」
小孩子……林曉月抓了抓頭髮，跟這個男人比起來，她確實小很多。
等到了警局，林曉月跟男人做了筆錄，順勢偷看了一下男人填寫的基本資料。
ivan，光是看到這個名字，林曉月就愣了愣，等出了警局忍不住說道：「原來大哥哥叫伊凡。」伊凡，實在沒法讓她不去回想起在第二個世界裡的那個人。
「讀音錯了，」男人忍俊不禁，「是艾梵，賴爾你好。」顯然剛才也看到了她的名字。
大概是她想太多了吧？林曉月聳了聳肩，不去計較名字的事了。
第116章
第116章：認真x暗線x回憶
艾梵的年齡林曉月剛才也看到了，和飛坦一樣是二十歲。林曉月在心裡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覺得自己的行為如果被飛坦知道了肯定要削了她。
正走神呢，艾梵突然問道：「賴爾你要去天空競技場嗎？」
林曉月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警惕，不等她發問，艾梵就笑著說道：「我只是剛才幫你拿包的時候注意到了卡在背包口上的飛艇票，可不是跟蹤你。」
這個解釋倒是真的，林曉月瞥了一眼自己手裡的背包。飛艇票現在已經放好了，不過剛才她就是在塞票的時候被搶了包，可能那個時候還沒塞好，被艾梵看到也很正常。
老實說，出於名字的緣故，林曉月對艾梵的感覺還不錯，而且對方看起來非常溫和有禮，氣質上又有點像上個世界見到的程帆，不由得就多了幾分好感。
不過也只是有點像，她對程帆還算熟悉，那個人雖然也算是踏入了黑暗這一邊，但是並沒有艾梵身上的黑暗濃郁。儘管在面對她的時候艾梵表現得非常友好，說到底還是同類。
這樣想著，林曉月又多看了艾梵幾眼，她對衣服的品牌不熟，只是質地和裁剪都非常優良，大概是地位很高的人吧？身上的氣也非常完美，同樣是念能力者。
「我剛才看到你才十歲，居然敢獨自去天空競技場。」艾梵的語氣裡有的只是驚歎，並沒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像我到了二十歲，還沒有機會去呢。」說著還遺憾地歎了口氣。
林曉月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想笑，反正她的外表是個小孩子，也就自由地露出大大的笑容來：「你明明比我大這麼多，又也是念能力者，還沒有去過嗎？」
艾梵一點兒也不意外她看出了自己會念，只是跟著她的笑容也彎起眼睛：「因為我有很多事要忙啊，不過今天剛好解決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所以可以放鬆下來了。」
之前在路上看到艾梵的時候，他就一副急著去什麼地方的模樣，如果不是被她叫住，現在已經走了吧？林曉月挑眉：「那你現在不要去處理那件事的後續嗎？」陪她浪費時間真的好嗎？
「在你做筆錄的時候，下屬已經跟我聯繫過了，不用我再處理。」艾梵伸手揉了揉林曉月的頭，笑道：「偶爾跟小孩子相處一下也很開心，真可愛呢。」
就算被誇獎了她也不開心！林曉月滿頭黑線，但也確認艾梵確實把她當小孩子看待，不然身為念能力者，不會這麼隨便地去接觸另外一個念能力者，而且身上的氣還沒有任何戒備。
和艾梵又聊了幾句，還被他請了一客霜淇淋，林曉月就和他告別了。
「對了，既然艾梵哥哥你的事情處理好了，是不是也要去天空競技場了？」林曉月順口問道。在這短暫的聊天時間裡，她已經把稱呼改了，艾梵笑了笑也就接受下來。
「嗯，我是很想去啊，不過還要再過一陣子，手頭的事還是挺多的。」說著，艾梵又伸出手來，在林曉月腦袋上揉了一把，「如果你在天空競技場待久一點，說不定還能遇到。」
林曉月把自己的頭髮撫順，有些沒好氣地瞪了眼艾梵，這才說了再見離開。
艾梵露出淺笑，也不多說什麼，轉過身就往反方向走，只是沒走幾步就有一輛普通的銀灰色轎車在他旁邊停了下來。車窗下降，駕駛座上穿著隨便的男人露出帶著墨鏡的臉來，還對著艾梵吹了一聲口哨：「喲，我說你怎麼一直不找女人，原來你喜歡的是那種小男孩啊？」
他的話音未落，眼前就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佔據了視線，距離他的鼻尖只有幾毫米。手掌上傳來的念壓明顯至極，帶著如同冰刀般的冷厲：「再敢拿她開玩笑，我就殺了你。」
冷汗順著鬢角滑下，男人乾笑幾聲，喉結翻滾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老、老大，你也知道，我就是開個玩笑……」手掌沒有移開，念力也沒有消失，男人又咽了口唾沫。
玩真的？男人在心中哀嚎起來，不過還是趕緊想辦法緩解此時的氣氛。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再有下次我就去最底層待一年！」說著他作出保證的手勢，想到艾梵說的「她」，男人又立刻說道：「原來是女孩子啊，我戴著墨鏡都沒看出來呢，很英氣啊！」
手掌上的念壓減弱下去，艾梵的聲音也緩和幾分：「嗯。」
男人差點就想張口吐槽，他就是隨便誇了句，老大你態度轉變得太快啊！他苦著臉，艾梵已經收回了手，平靜地拉開車門坐了上來，一舉一動都優雅得帶著凜然不可侵的姿勢。
從車內後視鏡看到的臉龐上，也不帶絲毫笑容，他剛才坐在車裡看到的老大真的不是幻覺嗎？在面對那個小女孩的時候明明就笑得那麼蕩漾，讓組裡的女人們看到絕對會尖叫著撲上來吧？他可是被嚇得夠嗆，還以為老大轉性了。他從最初就跟著老大打拼，十多年來就沒見老大笑過幾次。
真想佩服一下剛才那個小女孩……男人收斂起自己的小心思，然後將已經碎掉的墨鏡扔到路邊的垃圾桶裡，重新從口袋裡摸出一副墨鏡，大大咧咧地戴上了，這才驅車離開。
坐在後座上的艾梵閉上眼睛，枕著靠背休息，陽光隔著車窗投射到他的身上，給柔順的黑髮添上一抹金光，連纖長的睫毛都因此帶上暖意，更襯得嘴角那道細微的弧度溫柔。
終於找到了，這麼多年來也有很多人在不瞭解意義的情況下買了有著兩棵樹圖案的東西，他都去確認了一遍，可是那些人都不是她。這只是其中一個方式，他還找了所有長著丹鳳眼的人，如果不是被手下攔著，他連黑髮黑眼的人都要去找一遍。
組織的規模不夠調查，就想辦法讓組織變得更加強大；人手不夠，就吸收更多的人才，用盡手段讓他們對自己死心塌地；受到其他勢力的排擠，就隱忍負重直到把對手擊敗……
因為這個世界太危險，他不希望上一個世界就受到傷害的林曉月再被污染。
艾梵緩緩地睜開眼睛，陽光有些刺目，卻讓他回想起最初見到林曉月時的情景。
「你白長了這麼大的個子，就不會還手啊！」那個氣急敗壞的小女孩，自己臉上還帶著被人打傷的紅印，卻還有力氣沖他跺腳，「你越是害怕，他們就會欺負得越厲害！」
她一甩馬尾走了，反正只是偶然施以援手，後來甚至都沒有碰過面。可是他一直在看著她，默默地將自己所有的情感都藏在心底。他知道她有多優秀，相比之下他幾乎一無是處。
配不上——他抱著這樣的念頭，在高考前拼命念書，才壓著錄取線跟她進了同一所大學。可是在大學裡，他放在心裡小心珍藏的那個人，卻因為那樣糟糕的傢伙被欺騙了感情。他不能容忍，也終於下定決心，他想要變得優秀，成為能夠站在她身邊、不，站在她身前保護她的人。
就在這時，他莫名穿越了，半點準備都沒有。一直死宅的唯一好處，大概就是他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什麼動漫，沒有所謂的系統和任務，似乎只是提供給他另一種人生。
他原本想的只是借助新的人生，學會更多的東西，鍛煉自己的心性，讓自己變得優秀起來，也想辦法回去。可是他沒想到，即使是在另一個世界，她也同樣存在。
看過她所在的社團活動，所以認得她在打跆拳道時的習慣，所以確定和她相貌相同的白石彌生就是她。他沒有接近的勇氣只是借著跆拳道的藉口近距離看一看她。本想著在升上大學後再努力接近，那場車禍卻毀了他的願望，會選擇當老師只是想回去看看她曾經待過的學校。
沒想到還有第二次穿越，在搭乘的飛機失事後他又到了家教的世界。成為黑手黨家族的三子時，他非常排斥，最後也只是被動地接受，也想要脫離家族。剛見到露娜·羅西時，他並不確定露娜就是林曉月，可是在查了露娜的資料後，法律系和漢語，還有說話時的語氣口吻，讓他確定了。
那個時候他欣喜若狂，可能這場穿越還會繼續下去，可能每個世界林曉月都在。
可是他晚了一步，即使牽著林曉月的手在禮堂裡走向神父，她最在乎的人也不是他。
沒有關係，他會繼續努力，成為馬里諾六世，接觸他厭惡的黑手黨，讓自己成為優秀的首領。從她的離開上，他意識到她的穿越是可以自主控制的，而他似乎是死亡後才會前往有她在的世界。那麼就沒問題了，在她「死」後，他找到了合適的首領繼承人，然後故意暴露破綻被暗殺而死。
在銀魂的世界裡他面對的事務更加困難，危險也更多，可是他到底遇到了她，能以程帆的身份和她相處那麼久，真的算是如願以償。只是他最後還是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沒有辦法保護她，最後也只算得上兩敗俱傷。然後抱著變得更加強大的念頭，來到了獵人世界。
這個秩序混亂的世界，會帶來多少挑戰，他都已經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雖然想著不能讓她被污染，但是從念能力上，就能看出她已經接觸了很多吧？艾梵苦笑一聲，她總是能獨自一人走出屬於自己的精彩來，不需要他人説明。
他就是喜歡上了這樣的人，不管經歷了什麼也不會改變。既然她耀眼又強大，那麼他就變得更加強大，遲早他能超過她——這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不過想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的心情，絕對不會有錯。
第117章
第117章：可愛x利用x惡魔
隨著裁判的宣佈，林曉月從對手的背上跳了下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就接過工作人員遞過的紙條，去領自己第一場比賽的獎金，並且去上面的樓層。
不愧是世界著名的競技場，效率之高令她都忍不住感慨。登記資料後立刻就安排對戰場地，完全隨機的對手也讓比賽充滿了不確定帶來的看點，很能引人注目。
林曉月的初戰對手似乎也學過格鬥術，林曉月也來了興趣，沒有使用念能力，單純靠自己以前學的跆拳道和對手較量。從三歲至今鍛煉出來的體質，讓她在使用跆拳道的時候，攻擊力也強了不少，有的本來做不到的招式，也能毫無障礙地用出來，倒是一個驚喜。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跆拳道這種格鬥術，但是裁判看到了也沒有因此給她過高的評價，而是很公平地按照她剛才的表現給出評分，讓她去了60層。大概只把她當做普通的格鬥家吧？畢竟她的個頭擺在那裡，沒有因此看輕她已經很好了。
第一場比賽給出的獎金很少，林曉月拋了拋得到的硬幣，對著工作人員擺出了笑臉：「姐姐，在首戰勝利後，就要立刻去參加下一場比賽嗎？」
被她叫做大姐姐的工作人員也下意識地跟著笑起來：「不用，只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去那個樓層報導就好了。」說著，她又提示道，「升上一百層後，就可以在競技場內擁有自己的房間了。」
林曉月的眼睛一亮，工作人員幾乎被閃花了眼：「真的嗎？需要我給房租嗎？」
她說得天真，工作人員的表情更柔和起來：「不用，這是百層以上的鬥士應有的待遇。」
「姐姐你真好！」林曉月托起工作人員的左手，半閉著右眼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就露出燦爛的笑容跳下椅子跑走了，反倒讓工作人員愣了愣，等她跑遠了才回過神來。
「那個男孩子好可愛！」旁邊的同事捧住臉，「居然還會吻手禮，半閉眼簡直犯規！」
「看著年紀不大，身材也很瘦弱，也沒有人陪著來，總覺得有故事呢。」另一個戴著眼鏡的同事喝著茶湊過來看電腦上的資料，「他叫什麼名字？」
「賴爾。」被吻手的工作人員回答道，也回過神來，「等等，她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那也好可愛！」最先開口的同事語氣堅決，「可愛就是正義！」
已經在獵人協會裡習慣了這麼對待女性獵人的林曉月沒有半點自覺。
用女性獵人們的話來說，現實中的男人們太讓她們失望了，所以把假想寄託在林曉月身上沒什麼不好，更何況林曉月的表現的確很優秀，大大滿足了她們的少女心。
升上百層就自己的房間當然是件好事，不過林曉月也沒打算暴露太多實力，按部就班來就好。以她的實力，只要不遇到念能力者，一般的格鬥家她能對付得了，要在今天升上百層不成問題。
就這麼慢悠悠地打著，等林曉月第三次去服務台的時候，已經領到了第一百層的資格。
天空競技場安排的住房很不錯，林曉月在床上打了個滾，舒服得想睡覺。只是叫起來的肚子，讓她扶著額頭又坐了起來，決定去解決自己的饑餓問題。天空競技場裡雖然有賣一些小吃的店面，提供給看比賽的觀眾，但是並沒有真正的餐廳，如果要叫房間服務就得另外付錢。
林曉月很能理解這個情況，搭乘電梯去外面覓食了。她坐電梯的時間比較巧，是工作人員下班的時間段，而其他選手都回到房間裡休整去了，很少有她這麼規矩按時吃飯的。
電梯裡都是穿著粉色制服的工作人員，林曉月在角落裡站著，周圍全是比她高大半個頭的年輕又漂亮的大姐姐，頓時想要裝作自己不存在。也不知道天空競技場的主人怎麼想的，職員全是女性。
只是，林曉月的肚子出賣了她，在電梯這樣狹小的空間裡，就算其他人都在聊著天，咕嚕聲還是很明顯的。眼看著別人的視線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林曉月有些尷尬。她伸出右手食指，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語氣弱弱地說：「我就是有點餓……」
訓練那群小孩子的時候，每天他們都因為勞累吃得又多又香，又被她嚴格控制在規定時間，結果她自己的胃口都大了不少，而且餓得特別準時。
電梯裡沉默了幾秒，低著頭的林曉月當然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
如果她抬一下頭，就會發現她們都露出了想要叫卻努力壓抑的表情：臉紅了！臉頰那麼白，一旦紅了就粉□□白的，看起來好可愛！而且這副害羞的表情也讓人想要捏一把！
「給你。」一塊巧克力被塞到了林曉月手上，她抬頭就看到自己行過吻手禮的工作人員，板著臉很嚴肅地說：「女孩子要好好照顧自己，先墊著，等會兒記得吃飽吃好。」
「哦，」林曉月反應過來，對著她笑出一口好牙，「謝謝姐姐！」
太犯規了，遞巧克力的工作人員背過身，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剛才那一瞬間，她好像在林曉月的背後看到了盛開的向日葵，或者是搖晃的尾巴，好像她家養的薩摩耶。
短暫的電梯搭乘時間迅速變成圍繞著林曉月展開的聊天，林曉月撕開巧克力的包裝，掰下一塊往嘴裡塞，邊吃邊聽她們討論，氣氛非常友好。等到出電梯的時候，她走在最後，注意到全程沒有說話的電梯小姐，看她的氣色不是很好，順口問起了對方的情況。
「愛麗莎啊，」回答林曉月的工作人員歎了口氣，「她的工作是控制電梯嘛，每天會搭乘電梯的大都是比賽選手，受到了不少欺負吧？她也不是第一個遇到這種事的了。」
林曉月聽完跟著談了哭泣，詢問起天空競技場周圍比較好的餐廳，算是把話題帶過去了。
一天的工作又結束了，愛麗莎打了卡，走出電梯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腳掌都在發僵發麻。
雖然在電梯裡也能走動，活動下身體也無可厚非，但是總待在那樣狹小的空間裡，也總有乏味的時候，更別提經常要面對選手了。來這裡的大多是格鬥迷，很容易有人心術不正，說些討厭的話還是其次，動手動腳有專人來解決，可是，更多的是來自心理上的壓力。
她會來這裡工作，當然知道念的存在，畢竟兩百層以上就是念能力者的天下了。她自己的念卻沒那麼強，偶爾遇到剛結束比賽的選手，一身血腥味和念壓搭乘電梯，實在是一種折磨。
愛麗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她會堅持下去的，電梯小姐的工資很高，她需要這筆戒尼，就要付出相應的努力。她剛放下手，就被旁邊走過的人撞了一下，下意識地去看。
都不用抬頭的，反而是對方需要抬頭看著她——正是剛才和同事們搭乘電梯的女孩子。
「姐姐你的氣色不是很好，還沒吃晚飯嗎？」她眨著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剛才那些姐姐跟我說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廳，可是我不認得路，你知道路易維爾餐廳在哪裡嗎？」
她確實知道那家餐廳的位置，只是她現在沒有帶路的心情，勉強笑了笑說道：「抱歉，我不知道那家餐廳在哪裡，你再去問問別人吧。」說著就打算離開。
對方的表情沒變，只是很輕地說道：「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遲早會受不了的。」
這句話在瞬間戳到了愛麗莎的軟肋上，她的眼睛一酸，趕忙搖了搖頭，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小妹妹你在瞎說些什麼，肚子餓了就快點去找吃的吧……」
「為什麼要忍耐呢？」對方仿佛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地說道，「既然選擇了這份工作，到現在也沒打算放棄，為什麼沒有更大的勇氣讓自己強大起來？」
「你應該知道念吧？為什麼不試試自己學會念呢？」小女孩臉上柔軟的表情消失，只剩下淡然，「自己沒有做到最大的努力擺脫困境，只想著忍耐，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沒有人指導你嗎？也是，在這裡競技的選手誰會閑得無聊教導一個電梯小姐，不過，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自問自答轉變成了單方面的提問，「我有這個閒工夫哦，你要拜託我嗎？」
伴隨著這句話亮起的，是看似單純燦爛的笑容，只是黑色的眼睛裡，一片深邃。
回到房間裡，林曉月松了口氣，她這也算是在坑人吧？畢竟動用了念能力，對愛麗莎造成了心理影響。儘管她教導愛麗莎念的心情是真實的，可是懷有的利用也是真實的。
愛麗莎的工作是電梯小姐，有很多人在電梯裡交談時往往會忽視她的存在——這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情報來源。孩子們大都會是特殊型人才，那麼接下來需要的就是武力了。天空競技場這種地方，很適合發掘有潛力的種子，就算難以保證心性也沒關係。
林曉月彎起嘴角，看著自己的手心。既然這個世界只認同實力，那麼，就算她的刀想要違抗她，也得看看能不能違抗得了吧？一不小心把自己折斷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死了嗎？」站在對面的賴爾漫不經心地問道。
愛麗莎大口喘息著，任憑汗水從額頭滑落，手腳一陣發涼，她卻覺得很滿足。
「沒死呢。」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皮膚表面的纏證明，她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氣了。第一天開始訓練就直接釋放念壓，強行打開她的精孔——剛才她真的以為自己要因為氣的流逝而死亡了。
這麼簡單粗暴的手法能夠獲得成功，她簡直要為自己的運氣叫好。
「哦。」賴爾的語氣依舊平淡，「接下來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理論，用絕將自己藏起來，範圍在這座樹林裡，每被我找到一次，我就會讓你感受一下鞭打的疼痛感。」
她的嘴角上揚，明明是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卻讓人心底發寒：「當然，接下來我會告訴你哪裡做得不好，休息五分鐘後繼續躲，我再來找你，直到你可以連續十分鐘都不被我找到。」
被逼到絕境上嗎？愛麗莎舔了舔發幹的下唇，真是殘忍的手段呢，不過這也是最適合她的辦法。只有這樣她才能在短時間內掌握基本的念，起碼能保住自己了。
這個笑起來可以變成天使的小女孩，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4
第118章
第118章：再遇x組織x夜宵
在天空競技場遇到艾梵的時候，林曉月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抬起手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艾梵哥哥你好啊，好久不見了。」
確實是好久不見，她在天空競技場折騰了快兩個月，目前穩定在一百五十層左右，艾梵卻才拿著一百層的紙條上來。她如果不是要到一百層來看比賽，估計還不會遇到他。
艾梵對著她的時候總是一臉微笑，溫和得像個鄰家大哥哥：「好久不見，你在多少層？」
「一百五十層。」這種小事沒必要遮遮掩掩，林曉月回答得乾脆，她順口問道，「對了，既然你也升到百層以上了，也該有自己的房間了吧？房間號是多少？」
「f426號。」艾梵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紙條，報出了房間號。
「我是f422號，就隔了幾間呢。」林曉月也報上自己的房間號，說完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也不忘記和艾梵告別，「我還要去看比賽，艾梵哥哥你加油啊。」
說完也不等艾梵再說什麼，林曉月就跑去買爆米花了和果汁了。
她現在還不清楚艾梵的底細，不過總覺得艾梵應該很忙才對，居然真的跑來了天空競技場。她都要多想，以為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了——這種自戀的想法可要不得。
林曉月搖了搖頭，往嘴裡扔了幾個爆米花，興致勃勃地看起比賽來。
這場比賽別人不感興趣，她還是很期待的，因為其中一方是她看中的人。愛麗莎在一個月前就有了自己的念能力，雖然是強化系，但是她給自己下了很強的誓約，所以力量也非常強。
說來林曉月也覺得好笑，不知道是不是電梯小姐身份的影響，愛麗莎的誓約是只會在電梯裡使用發的力量，所以只要在電梯裡，她的強化系能力就會被放到最大。一旦出了電梯，她就只是個普通的強化繫念能力者，據她所說，是因為她希望自己在平時還能有普通人的生活。
另外一點就是，林曉月似乎啟動了愛麗莎什麼奇怪的屬性，她對自己的工作更加熱愛了。愛麗莎表示，能在電梯裡看到各式各樣的人，然後將看不順眼的傢伙揍出去，實在是太爽了。
場上的比賽很快結束了，林曉月關注的那個紅發男人解決了對手，順利升上一百三十層。
林曉月摸了摸鼻子，她喜歡隱藏實力不錯，不過在別人隱藏實力的時候，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更別提那個男人了。她看比賽的時候，對方就注意到了她，幾次比賽的間隙都看了過來。
今天早上剛來的新人，現在還只是中午，就到一百三十層了，實力不容小覷。今天天空競技場有兩年一屆的格鬥大會，這個新人該不會是沖著格鬥大會來的吧？
儘管新人的實力不錯，可惜性格不好確定，還是實際接觸一下比較好。
林曉月跑到了選手通道，那個新人果不其然站在通道口等著她，笑眯眯的。
「比賽的時候，你就在看著我，有什麼事嗎？」新人開口後林曉月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光從文字內容上來看，這句話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他的語氣！每個音調都在飄的感覺鬧哪樣！
還好林曉月也算是經受過不少蕩漾的語氣洗禮的人，定了定神就對著新人微笑道：「你好，我是賴爾，一百五十層等級的選手。」她沒有直接說明自己的目的，而是先自我介紹。
新人眯起了眼睛，頓了頓也做了自我介紹：「我是西索，你好哦∼?」
她剛才是不是在空氣中看到了飄蕩著的紅桃符號！林曉月在心裡呐喊。
現在是中午，走廊上來往的人不少，大家都忙著去吃午飯，林曉月試著邀請了西索去就餐。本來以為會被拒絕，沒想到他答應得非常乾脆，也沒因為她是小孩子就看輕她。
等到了餐廳坐下，林曉月在飯菜端上來後就發動了念能力，西索坐著沒動，只是挑起眉看著她：「這就是你的念能力嗎？」在這個小鬼發動念能力的瞬間，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周圍人的注意力完全從他們的身上轉移了。如果是精神類的念能力，還真是非常好用呢。
「只是為了不被其他人聽到談話內容。」林曉月微笑，「現在我就直說了吧，我對你的力量很感興趣。」面對她這樣莫名其妙找上來的人也能態度不變，也很成熟了。
「哦？」那個蕩漾的語氣又來了，「老實說，我也對賴爾你很感興趣呢∼?」
林曉月淡定地無視了眼前黑桃符號的幻覺，繼續說道：「不知道西索你有沒有加入某個勢力或者組織的想法？」她不打算慢慢相處，都是有實力的人，開門見山就好。
「在那裡面會有非常強大的人嗎？」西索的反問也很直接。
「暫時沒有。」林曉月眼睛都不眨一下，「畢竟我還在構想。」從這個問題來看，能夠吸引西索的只有強者了，雖然這類人她肯定會找，但是現在的確沒有。
西索也從林曉月的話裡把握到了她可以透露的消息：「是以你為領導的？」他看了林曉月幾眼，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失望，沒有被林曉月漏過。她笑了笑，忽然說道：「撞桌子，西索。」
在西索聽清楚這句話之前，他的頭就猛地朝下撞去，如果不是他猛地將雙手按在了桌面上，估計額頭已經撞到了。他緩緩抬起頭來，細長的金色眼睛盯住林曉月。
林曉月的笑容不變，任由西索看著，他的表情也漸漸變了，從面無表情到嘴角上彎，西索只用了不到五秒鐘。老實說西索的笑臉讓林曉月非常適應不良，尤其在他釋放非常強大的念壓時。
「真是有趣的小蘋果∼?」帶上了肆意的殺氣，西索的蕩漾口吻讓林曉月更加不自在。她搓著自己的胳膊，也沒了剛才的禮貌，反倒沒皮沒臉起來：「抱歉我不喜歡蘋果，我喜歡烤翅。」
西索的笑聲更加張狂起來，林曉月撓了下耳朵，然後語氣誠懇地說道：「這個消除別人注意力的領域挺耗念力的，能請你收斂一點嗎？當然我不介意向剛才那樣叫你閉嘴。」
下一秒，西索收住笑聲，念壓卻愈發兇悍起來。
林曉月打了個呵欠，卻沒有防禦西索的念壓，而是毫不客氣地用念壓撞了過去！被動的防禦只會落入下風，還不如同樣攻擊過去。雖然西索比她大，掌握念的時間可能更長些，但是有系統的幫忙，告訴她西索念壓的薄弱點，她也能抗衡得住的！
看到林曉月的舉動，西索臉上的笑意更甚，不過當他注意到林曉月除了與他交鋒外，還釋放念壓維持在兩人周圍，不讓其他人被流竄的念力傷害到後，就鼓起了包子臉，悻悻地收回了念壓。
儘管不理解西索這麼做的原因，林曉月還是松了口氣，保持著微笑：「不來了？」
「還能分心去保護別人，小蘋果還真是好心腸呢∼?」西索拋了個媚眼。
林曉月這回是真的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她的臉色瞬間黑了：「西索！」
西索對於林曉月的表情顯然很滿意，他慢悠悠地拿起刀叉，用一種既優雅又狼吞虎嚥的姿勢享用起午餐，似乎剛才那個瘋子似的傢伙不是他。只是從愉快的語氣上，還能感覺出他的興奮：「下次找個沒人的地方再來較量一下吧，你說怎麼樣，小蘋果∼?」
「我叫賴爾。」林曉月一板一眼地說著，將叉子上的蛋捲當做西索狠狠咬下去。
相安無事地結束了午餐，西索最後又說道：「雖然我對小蘋果的勢力不感興趣，但是我對小蘋果很感興趣哦，如果能在接下來的比賽中遇到就好了∼?」說完就又拋了個媚眼走了。
林曉月覺得自己會找上西索實在是犯了個大錯，她磨了磨牙，又很快露出陰測測的笑容。她還是對西索的實力很讚賞，把他拉進來不可能，當個編外人員應該還行——打得他服氣就好了！
這麼一想，林曉月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滿意地回自己的房間了。
兩個月來，林曉月在天空競技場也找到了不少好苗子，她在附近買下了一個廢棄的武場。這些人每天除了在天空競技場打比賽，就是在這裡修煉。不過他們大多不會念，按部就班地在學。
在天空競技場內得到的獎金全部會上繳，這一點本來讓有些人心裡不爽，不過在林曉月宣佈內部採取積分制後，那些不爽就消失了。除了根據每天的對戰結果增加或扣除積分外，內部也可以憑各種手段獲得積分，而這些積分能換取到的，不只是地位的提高，還有林曉月拿出來的好東西。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林曉月宣佈積分制的同時，微笑著開了足足三分鐘的念壓。剛開始幾個會念的還能撐住，不過很快就被壓趴下了，乖乖低了頭。
林曉月很淡定，她可是在協會裡那群強悍得不像人類的手下練了七年的基本功，為了讓她去學習發，他們可沒少拿好東西誘惑她。而林曉月的態度只有一個：來來，東西我收了，不過我們要互相開念壓，如果我能撐住你限定的時間，就別想我去學習發……
本來獵人們還不當回事，林曉月有幾次也險些沒撐住，後來倒是習慣了。獵人們後來清楚了她不打算學發，不過偶爾還會和林曉月玩這種遊戲，甚至還帶偷襲的，連尼特羅都不例外。
被鍛煉出來的林曉月表示西索的念壓和尼特羅會長不能比，當然，除了念壓，她的其他基本功也是這麼訓練的。所以說，其實今天西索不算稍遜一籌，只是林曉月的念壓玩得好而已。
今天晚上，這些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家老大：老大別再刷新他們對強大的認知了！
靠單純的武力再次將一個人揍進地裡，林曉月面無表情地捏著手指：「下一個。」
老大你已經連續揍了十二個人了！手下們欲哭無淚，他們人是不少，不過那十二個人是最強的，其他都比較弱，上去也只有被揍飛的份啊！今天誰惹到老大了給他們出來，保證揍到死！
看沒人站出來，林曉月站在原地歎了口氣，語氣低落：「都沒人陪我玩啊……」
這話說得讓人很想吐槽，手下們卻是一個個舉起了手，然後又一臉驚異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們才不想跟老大對打啊！為什麼手會自己舉起來啊！
林曉月滿意地彎起嘴角：「放心吧，我今天晚上一定會揍趴……好好訓練你們的！」
老大你想說的是把他們全部揍趴下吧！手下們臉上的寬海帶淚連成一片。
等武場裡的所有人都倒地不起後，林曉月拍了拍手，然後盤腿坐下：「都給我坐過來。」
聽見林曉月的話，本來已經筋疲力竭的眾人覺得自己又有了點力量，挪到林曉月面前坐下，然後努力打起精神來看著林曉月。嗯，老大又用了剛才那招吧？作弊啊喂！
「從明天開始兩人一組互為對手訓練。」林曉月說得漫不經心，「每天除了互相監督基本訓練，在中午的時候打一場，持續一周，勝利次數最多的人進入第二階梯，已經學會念的人為第一階梯，會教導第二階梯的人學念，其他人為第三階梯，訓練強度是第二階梯的兩倍。」
「第一階梯跟我對練，在獲得我的允許後，以無照獵人的身份去接任務。第二階梯每個季度會有一個升上第一階梯的名額，取當季所獲積分最高者。第三階梯和第二階梯差不多，不過名額是三個。嗯……你們覺得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林曉月眨著眼睛，很天真的模樣。
手下人整齊望天：老大你決定就好，我們沒意見的。
不過還是有人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手，是愛麗莎：「老大，你是要正式成立組織了吧？那個，我們的組織叫什麼名字？又怎麼稱呼自己？」
林曉月擊掌：「這個我倒是忘了，要不叫樹好了，第一階梯是樹葉，第二階梯是樹枝，第三階梯是樹根，我是樹幹，以後可能還會有花啊種子啊之類的，怎麼樣？」
手下人繼續望天：老大你高興就好，我們真的……有槽也不敢吐的！
結束了今天的安排，林曉月一點兒也沒有自己成立了組織的激動，就像往常那樣悠哉地往競技場走，路上還買了不少燒烤——今天中午跟西索說到烤翅，她倒是有點想吃了。
經過艾梵的房間時，林曉月的腳步停了下，看了看自己拎著的降解飯盒，抬手敲響了他的房門，然後對著用意外的表情看著她的艾梵，微笑著舉起塑膠袋：「要吃夜宵嗎？」
艾梵迅速回過神來，笑容燦爛：「當然，我這裡有各種飲料，你要來一杯可哥嗎？」
林曉月正想欣然點頭，表情又僵了僵。她扭過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西索，後者還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不知道夜宵有沒有我的份呢？」
艾梵和林曉月的心情在瞬間達成了一致：誰要請你這個變·態吃夜宵啊！
最終兩人還是對視一眼，然後林曉月揉了揉眉心：「歡迎，不過你有什麼？我出燒烤，艾梵哥哥出飲料，你該不會白吃白喝吧？」他中午才吃了她一頓午飯呢！
西索摸了摸口袋，掏出兩片口香糖，拿在手裡擺出「v」字形：「這個？」
林曉月沉默，艾梵則是接過這兩片口香糖，全部放到林曉月手裡，同樣揉著眉心走進屋內：「別耽誤時間了，燒烤冷了就不好吃了，西索你要喝什麼？」
「啤酒∼?」西索繞開林曉月走了進去，林曉月捏著那兩片口香糖，看了看西索和艾梵。
「你們兩個認識？」這表現一點兒都不像是剛認識的人啊。
「艾梵也是我的紅蘋果哦∼?」西索帶著符號的語氣又冒出來了。
端著託盤上的兩罐啤酒和一杯熱可哥的艾梵將空著的手往西索臉上抽去，臉上還帶著微笑：「我跟這個變·態不熟。」這一巴掌並沒有抽中西索，可是他的左臉上確實多了個巴掌印。
西索全然不在意，抹了把臉就拿過啤酒罐，拉開拉環喝酒：「小蘋果，燒烤∼?」
林曉月木著臉遞上塑膠袋，艾梵接過去放在矮桌上，順手還往林曉月手裡塞了一張濕巾：「擦擦手。」旁邊的西索差點一口酒噴出來：「紅蘋果你……」話沒說完右臉上又多了一個巴掌印。
面對著艾梵仍舊溫和的笑容，林曉月覺得，她似乎遇到了很不得了的人呢。
等賴爾先離開，門關上了，西索才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紅蘋果，你和小蘋果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對她那麼好？」說著，他的念壓也愈發強大，「居然為了小蘋果主動和我動手，你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啊∼?」說著就尖笑起來，手指彈動間，不計其數的撲克牌朝著艾梵飛了過來。
艾梵的笑容早就隨著賴爾的離開而消失，他只是坐在原位，平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空掉的易開罐，對那些飛過來的撲克牌視若無睹。那些撲克牌在進入他周圍一米的範圍內後，就憑空消失了。艾梵抬起頭來，表情冷淡：「吃完了就走，撲克牌還你。」
他的話音剛落，西索就變了臉色，往旁邊一躲，直面而來的撲克牌就紮在了他身後的牆上。那些撲克牌的四個角都被金屬包圍，桌面上的易開罐卻消失不見。
西索又笑了起來，他抱住自己的兩肩，深深地彎下腰去，像是在竭力壓制自己的殺念，聲音透著難以言喻的瘋狂：「我果然非常喜歡紅蘋果∼?」艾梵不為所動。
過了半分鐘，西索就恢復平時的輕佻模樣，隨手一拂收走了牆壁上的撲克牌，還對著艾梵彎了彎嘴角：「謝謝紅蘋果你給我的撲克牌升級∼?」說完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艾梵淺淺地呼了口氣，看著因為撲克牌而留下一道道裂口的牆壁。
下一秒，牆皮就已經恢復原樣，連同地上之前落下的牆灰都消失不見。
雖然借助劇情提前認識了西索，但是對於這傢伙的性格，果然會頭疼啊。艾梵歎了口氣，不過也沒關係，以他和西索的約定，這幾年的時間都不會有問題。
那群蜘蛛已經離開了流星街，窟盧塔族那邊要多加注意了。
「格鬥大會？」飛坦按下了暫停，將打到一半的遊戲存檔，這才回過頭來看著窗外。
宣傳的播音車已經開遠了，不過他還能聽得到廣播。天空競技場，就是賴爾那傢伙去的地方吧？兩年一屆的格鬥大會，彙集了眾多強者嗎？飛坦的眉梢挑了挑。
他看向房間的一角，被綁在床柱上的男人雖然被布條塞住了嘴，眼睛卻沒有蒙著。注意到飛坦的視線，男人的眼神裡透出明顯的惶恐，他拼命挪動著雙腿，試圖往裡縮去。
這副弱小的模樣，怎麼看都讓人反胃。飛坦厭惡地掃了他一眼，將視線移了開來。
男人剛想鬆口氣，就感覺到脖子一涼，接著就感覺自己的腦袋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最後的視野裡，被只剩下無頭且噴灑著鮮血的軀體充斥，那是……他的……
飛坦站了起來，又甩了幾下傘，房間裡被順著傘尖四散的氣割得破爛不堪。
遊戲還沒有通關，不過這是他玩的第二輪，反正也沒什麼意思，只是用來打發時間而已。飛坦收回傘，冷冷地看著地上眼球外突的頭顱。
果然是無聊的男人，連收藏的遊戲也非常無聊。團長沒有發佈任務，就還屬於自由活動時間，想辦法跟團長報告一聲，他也去天空競技場玩玩好了。
飛坦走到廚房，將煤氣罐踢了出來，打開閥門。當他從大樓背面跳下去的瞬間，也將那個男人的手機砸在了閥門口上，火花冒出的瞬間，彌漫開來的煤氣也轟然爆炸，帶起一片火光。
這樣就行了，撐開傘落在地上時飛坦想著，不會有人發現他的痕跡。
第119章
第119章：友好x本能x點蠟
天空競技場的格鬥大會兩年一屆，這場來自世界各地的格鬥家的盛會，將吸引來無數的觀眾。這促進的可不只是天空競技場的生意，連周圍的商家店面都能賺上不少——林曉月也不例外。
她的「樹」當然算不上是商業，不過在這種人心浮躁的時候，惹事的傢伙太多了，她就額外開展了一項保鏢業務，按照小時計費，還特別附加嚮導工作，倒是很受普通遊客的歡迎。
林曉月掃了一眼手機螢幕上樹的後勤組發來的消息，又將手機塞回了口袋裡，托著下巴坐在座位上等著。還有半個小時格鬥大會就要開始了，沒有在格鬥大會開始前進入兩百層以上，只能當觀眾。不過這也是她刻意控制的結果，還不到半年就參加格鬥大會，未免太顯眼了。
「喏，」一大桶爆米花出現在林曉月眼前，她抬頭就對上艾梵的笑臉，「你的份。」
「多謝。」林曉月接過爆米花，艾梵又在座椅扶手的凹陷處放了飲料：「果汁就放在這裡，注意別打潑了。」說著在林曉月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旁邊伸過來一隻大手，抓走了一大把的爆米花，然後直接往嘴裡一塞。西索鼓著雙頰，一邊嚼著一邊說道：「艾梵你真是的，都不幫我買一份，賴爾還小不能吃太多甜食∼?」
林曉月盯著西索的嘴，這傢伙也不怕邊說話邊吃東西灑出來？甜食吃得多的明明是他吧？
相處了幾個月，她對西索也熟悉了幾分。這個成天把別人叫做各種各樣的蘋果的傢伙，是個十足的變·態戰鬥狂，也不知道艾梵是怎麼和西索認識的，看樣子還關係不錯。
說起來，雖然西索很好戰，但是這次的格鬥大會他並沒有參加，更沒有升上兩百層。林曉月估計他是想要先看看格鬥大會參賽者的整體素質，然後再挑選適合的選手當做期待的蘋果，就能等著以後慢慢「享用」了。想到這裡，林曉月搓了搓胳膊，這種被盯上的感覺太毛骨悚然了。
艾梵光是看著林曉月的動作，都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問道：「你要不要跟我換個位置？」他現在坐在林曉月的右手邊，西索則是在她的左手邊，換過來的話她就不會和西索接觸了。
「你這樣說我會很難過的∼?」西索顯然聽到了艾梵的話，故作委屈地看著林曉月，後者趕緊對著艾梵搖了搖頭。她可受不了西索的「肉麻」，反正看比賽的時候西索應該不會牽扯到她。
既然林曉月拒絕了，艾梵也不多做強求，只是用警告的眼神看向西索。
嘛嘛，知道啦，紅蘋果還是這樣，對小蘋果太好了。西索聳了聳肩。
格鬥大會正式開始，先是選手入場，再是……尼特羅會長的講話。
林曉月很詫異，格鬥大會是盛典沒錯，不過居然能把尼特羅請來做開場白，看來和獵人協會合作得不錯嘛？她看著大螢幕上侃侃而談的尼特羅，注意到攝像機正好轉到她這邊，就奉送了一個笑臉。以尼特羅的眼力，應該能注意得到她的情況，就當做是報平安了。
螢幕上尼特羅的眉毛上揚了些許，不過講話還很正常，林曉月確定他注意到自己了，也就收起了表情。她身邊坐著的兩人可都沒那麼簡單，要是被看出來什麼，可就麻煩了。
不得不說，能夠在天空競技場的兩百層以上贏得十場勝利的人都是萬里挑一的強者，格鬥大會的看點不少。林曉月經常能聽到旁邊西索發出來的怪笑聲，也只能裝作沒聽見了。
只是，參加格鬥大會的這三十名樓主不知道是不是約好了，大都使用的都是自己的格鬥技，很少使用念能力，也許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念能力被記錄下來吧？更何況這是格鬥大會，以格鬥為主。
有系統幫忙記錄分析，林曉月倒是不需要仔細看，心不在焉地吃著爆米花。
「怎麼了？」周圍鬧哄哄的，艾梵的話卻很清晰地傳入了林曉月耳中。
「嗯？」林曉月把頭轉向艾梵，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無聊。」
艾梵瞟了眼底下的賽場，收回視線，也對著林曉月眨了下眼睛。以他的年齡和外貌來看，這樣的舉動不免有些滑稽，卻並不顯得奇怪：「既然無聊，我們就出去吧。」
「你也不看了？」以艾梵的實力好像是沒有必要看這種只關乎格鬥技的比賽，林曉月點了點頭，又指向身旁的西索，「西索還在這裡呢。」
「不用管他，」艾梵說得毫無壓力，「讓這個戰鬥狂自己玩去。」
既然艾梵身為西索的「好友」都這麼說了，林曉月也樂得跟著他跑。反正西索看得入迷，也沒有在意他們兩人是否離開，就躡手躡腳地出了格鬥大會的現場。
天空競技場的設施都非常好，在走廊上一點兒也聽不到裡面的喧鬧聲，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外，不過他們也用轉播設備看著比賽，同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安靜得令人不由得放輕動作。
等走進電梯，愛麗莎按下關閉電梯門的按鈕，林曉月才松了口氣。
愛麗莎笑道：「怎麼這麼謹慎？做壞事了？」
林曉月聳肩：「你們都那麼安靜，總覺得發出一點兒聲音就不好了。」
「這樣啊，」旁邊站著的艾梵插了句話，「如果你下次還想保持安靜的話，我可以幫忙的，你就不用特意躡手躡腳的了。」這話剛說完，愛麗莎看著艾梵的眼神就變了。
最近艾梵和林曉月相處得好，她也調查過艾梵，這傢伙冒出來得突然，對自家老大卻好得出奇。現在居然連這種小細節都考慮到了，簡直……喪心病狂！
她家老大才幾歲！才幾歲！就算表現得很成熟老大也還只是個孩子！
愛麗莎正打算好好敲打一下艾梵，或者直接跟自家老大提個醒，就看到老大和艾梵的臉色變了。她還沒反應過來，林曉月已經搶先一步按下了電梯的按鈕，到下一層時電梯停了下來。
「怎麼……」愛麗莎的話沒說完，林曉月已經跨出了電梯，神色嚴肅：「愛麗莎你立刻離開，我要去樓上找一個人。」她的視線移到臉色已經恢復平靜的艾梵身上，頓了幾秒微微頷首，「其他情況就拜託你多照顧了。」說完就匆匆朝著樓梯處跑了過去。
雖然她看不透艾梵，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本能地相信他，認為他不會對她有害。
艾梵看著林曉月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伸出手按下了按鈕，電梯門重新合上。
愛麗莎扭頭瞪著他：「你知道老大要面對的人是誰？」剛才他的臉色分明變了。
「嗯。」艾梵低低地應了一聲。幻影旅團出流星街的時候他觀察過，所以記得他們的念的波動，可是看林曉月的反應，她顯然也認識幻影旅團，只是時間就……
他半合著的眼簾裡劃過一道暗光，早知道當初就繼續派人盯著了。再怎麼說幻影旅團也是獵人裡數一數二的狠角色，他只是不想打草驚蛇，沒想到會牽連上她。
現在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和幻影旅團有關，他也就不知道。
林曉月順著樓梯跑上去的時候，正好看到等在樓梯口的人。看到來的是飛坦，她倒是松了口氣，比起庫洛洛那種看不透的，或者窩金那種引人注目的，飛坦要好相處得多。
飛坦挑了挑眉：「剛才電梯裡的果然是你。」他確定林曉月也感覺到他了，就停下來沒動。
「我還以為來的是誰，」林曉月笑了笑，「你不是去了那個遊戲產業發達的國家嗎？」
「聽說這裡有格鬥大會。」飛坦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林曉月，「你沒參加？」
「沒呢，要獲得參加格鬥大會的資格起碼得再要半年。」林曉月隨口答道。
「憑你的力量，確實。」飛坦冷不丁甩了這麼一句話出來，聽得林曉月磨起了後槽牙。不過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她拿不准這只蜘蛛來這裡的真實原因，還是小心點為妙。
這麼一想，林曉月便將不爽壓了下去，轉而露出笑臉：「既然是來看格鬥大會的，就請吧，場上正熱鬧著，不過再晚點恐怕就要結束了。」稱得上是滴水不漏。
飛坦「嘖」了一聲，大概是覺得這個樣子的林曉月沒意思，不過還是轉身朝著樓上走去：「你來帶路。」他沒有買票，進來後都避開了監視器，要不是因為這個，他早就坐電梯上去了。
林曉月也大概猜到了原因，點了點頭就走在飛坦前面。所幸這層距離格鬥大會所在的樓層並沒有隔上多少，加上兩人腳程都不慢，倒是很快走了進去。
門衛之前見過林曉月，現在看到飛坦只當是她的朋友，也沒有檢查票，開門放他們進去了。
室內比起走廊上要暗得多，林曉月眯了眯眼睛，等適應了光線，才發現飛坦已經走到前面去了，趕緊過去拽著他往自己之前的座位走，那裡現在剛好空了兩個位置。
至於西索？啊，她可是很想看看西索那個傢伙和飛坦撞上了會是什麼反應呢。
果不其然，一感受到飛坦的氣息，西索就從觀看比賽的狂熱中退了出來，或者說進入了新的狂熱也不為過。林曉月在心裡給被西索盯上了的飛坦，異常開心地點了個蠟。
「賴爾你真是我的福星呢∼?」西索舔了舔嘴唇，只要在賴爾的事情上挑釁艾梵，那個傢伙就會跟他交手，現在又帶來了新的紅蘋果，真是讓他驚喜呢。
不知道拿這個新出現的傢伙去調侃艾梵那小子，說賴爾有男朋友了，他會不會暴走呢~
林曉月掏了掏耳朵，裝作沒聽到西索的話，一本正經地跟飛坦說：「這位是西索，我在天空競技場的鄰居，是個神經質的戰鬥狂，把他打死了也不要緊。」
飛坦冷著一張臉朝西索看過去，他能感受得到西索身上的同類氣息。不過，越相似，越容易讓他也躁動。只是……瞥了一眼身旁眼神裡帶著幸災樂禍意味的林曉月，飛坦斂了斂氣息。
暫時不要隨便動手好了，他可沒打算讓她那點小心思得逞。
第120章
第120章：慈善x喜歡x騙術
飛坦來了天空競技場，林曉月自然不能當他不存在，而且她也不希望這附近出什麼事，還是盯著他比較好。樹那邊被她要求全面收斂，絕對不能出現在飛坦面前，就算遇到了也不得生事，否則的話全部等著她來算帳。就連最開始沒有被飛坦注意到的艾梵，也被林曉月特意叮囑了。
「不過你都不在意飛坦和西索對上啊。」艾梵執著咖啡杯，帶著笑意說道。
林曉月剛從武場那邊回來，趴在沙發的軟墊扶手上小憩，聽到艾梵的話只是抬了抬下巴：「他們兩個是同一類人，對上了才是正常的，而且西索那傢伙太招搖，叮囑了也沒用。」
同一類人？艾梵的眉梢微挑，林曉月並沒有注意到。
「對了，格鬥大會也結束了，你接下來還要在天空競技場待著嗎？」林曉月問道。
「還要再待一段時間吧。」艾梵含糊地說，雖說組裡的事務很多，但並不是必須得他出面處理，在天空競技場間接管理也沒有問題。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在這裡。
就算已經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她確實在這個世界上，以他目前的實力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找到她，他還是想要和她待在一起——只是因為年齡的問題被誤會，的確麻煩。
「我也是呢。」林曉月點了點頭，「不過飛坦說再過兩個月有任務，到時候我得和他離開。」來之前飛坦去找過庫洛洛，那個蜘蛛頭子說有個寶物他很感興趣，既然飛坦剛好來找她，就把她也一併拉上了。集合的地點是普拉市，她要不要先調查一下那裡有什麼寶物？
仔細想想，那個時候她也要過生日了，出來後的時間過得飛快，算一下她都出來一年了。
不過也才十一歲，就算是去參加獵人考試都要再過一年。
艾梵的動作停了下，接著問道：「要去哪裡？」他沒有問是什麼任務，又或者林曉月身處於什麼組織裡——他都猜得到，不過對林曉月來說，「艾梵」不需要知道那些。
「普拉市。」艾梵的體貼林曉月當然知道，痛快地說了自己要去的地點，而且，說不定艾梵知道那裡會有什麼寶物呢？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份對艾梵的心安理得。
「去那裡？」艾梵的眉毛一挑，顯然他知道那裡會有什麼。
「那裡在兩個月後會有什麼活動嗎？」林曉月立刻問道。
「等去了那裡你就知道了。」艾梵難得賣了個關子。他放下咖啡杯，理了理衣襟說道：「走吧，飛坦已經出了電梯，大概是來找你的，我也是時候去參加今天的比賽了。」
林曉月感受了一下，歎著氣從沙發上站起來：「你不說我還沒感受到，果然你很強啊。」
艾梵只是笑笑沒有接話，拉開門把手，讓林曉月先出去了。
飛坦確實是來找林曉月的，理由倒是很直接：「光是待在這裡太無聊了。」
那你也來天空競技場比賽嘛——這句話被林曉月的理智扔了出去，幻影旅團的行事風格和庫洛洛如出一轍，隱秘不可捉摸，隨便暴露在外可能會留下痕跡，所以平時蜘蛛們都很低調。
「那你想做什麼？」林曉月擺出了東道主的態度，其實她有點不理解，以飛坦的性格，看完格鬥大會也通知完她了，還留在這裡幹嘛？自己去找別的事做做不好嗎？
「團長說，要我跟你學學怎麼做慈善。」飛坦的語氣很淡，說出來的話卻能讓林曉月的下巴都掉下來。林曉月覺得，庫洛洛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遠在普拉市的蜘蛛頭子掩住了口鼻，眉頭微蹙，很快又恢復正常。
「團長？」派克諾坦有些緊張地詢問了一句，庫洛洛擺擺手，只是看著不遠處高聳的塔樓，嘴角嚅著一絲笑容：「人們通常把莫名其妙的噴嚏當做別人在背後的念叨，如果是這樣，那麼肯定是賴爾得知了『慈善』的事，在背後嘀咕我吧。」他說著關於賴爾的話，心思卻明顯地在塔樓上。
再過兩個月就是那座塔樓五十年一度的開放日了，真好奇能在裡面得到什麼呢。
林曉月覺得詭異極了，她真的在帶著飛坦做慈善啊，在街上施捨乞丐、扶住險些摔倒的人、給拿不動東西的人搭把手，甚至是幫迷路的小孩找到家人——她真的很頭痛。
「這些就算是慈善了嗎？」飛坦將視線從揮著手對他說「哥哥再見」的小男孩身上收回，臉色很冷淡，不過林曉月能聽得出他的語氣有些微的上揚，或許心情不錯？
「只能說是樂於助人吧。」林曉月揉了揉額頭，「真正要從事慈善事業，大概要弄一個基金會，然後組織宣傳，安排各種事項，籌集捐款，募集善於處理這些的人才……」
「很麻煩。」飛坦直截了當地說，「為什麼我們要做這種事？幹嘛要幫助陌生人？」
如果討論的物件是艾梵，林曉月大概會很深入地思考，不過換做飛坦……「因為團長這麼說了，我們只能照做吧？」林曉月異常淡定，飛坦「嘖」了一聲，就沒說話了。
兩人又並行著走了一段路，飛坦再次開口道：「那就去弄你說的那個什麼基金會好了。」
「嗯？」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飛坦已經不耐煩地重複道：「我說基金會。」
「哦。」林曉月隨口答應了一聲，心裡倒是認真思考起來。
慈善基金會確實是好事，能幫助不少人，不過庫洛洛的目的肯定不在於此。他所謂的慈善，大概是類似於劫富濟貧之類的定義吧？這種基金會操作起來很麻煩，庫洛洛肯定沒有折騰的心思。
但是……鑽鑽空子卻能用來將一些東西洗白。林曉月眯了眯眼睛。
眼前忽然一黑，有溫暖柔軟的東西覆蓋在臉的上半部，輕輕擦過了上唇。
「艾梵？」雖然艾梵的氣息總是掩蓋得很像普通人，但是他的身上總帶著淡淡的咖啡香氣，很好辨認。林曉月只是沒想到他會跟自己玩這種遊戲，想著嘴角又彎了彎。
旁邊默不作聲的飛坦則皺起了眉，也許是因為看不見，所以賴爾才會不自覺地顯露出這種表情。他一直覺得賴爾很成熟，加上相貌上的不分明，就算當做成年男人也不會覺得違和。
可是現在被艾梵蒙著眼睛的賴爾，卻露出了小女孩該有的愉快笑容，而不是在面對他時經常有的和團長如出一轍的虛偽笑容。不知道為什麼，飛坦覺得有些不爽。
這種幼稚的行為，也虧得那個艾梵能用得出來，飛坦瞟了一眼艾梵。
「是我。」艾梵移開手，林曉月轉過身來，看著還半蹲著的他，無奈地扶額：「你都多大的人了啊，還玩這種遊戲，而且……」她頓了頓，朝著飛坦努嘴，他在飛坦面前露面沒關係嗎？
艾梵顯然看懂了她的意思，也無奈地聳了聳肩，側過身子讓她看自己身後的人：「西索想找飛坦聊聊呢，我就只能帶路了。」林曉月翻了個白眼，艾梵和西索平時的相處模式，分明是西索要弱些，艾梵真不想來的話，西索絕對沒辦法拖著他來。
「這邊新開了一家素食館，要不要一起去？」艾梵轉移了話題。林曉月看向對著西索露出厭煩的神色的飛坦，歎氣道：「那麼在吃飯時我們可得管好這兩個人啊。」
用餐很愉快，黏性堪比口香糖的西索在公眾場合意外地很有紳士范——前提是他不開口。
林曉月和艾梵面對面地坐在靠窗的位置，兩人身邊坐著的是飛坦和西索。林曉月自己的打扮向來帶著中性化的英氣，旁人看過來隻覺得這裡做了四個風格迥異的大小帥哥，相當引人注目。
「那兩個黑髮和紅發的青年好帥！」「是啊，一個邪魅型一個優雅型！」
聽到這話林曉月輕輕踢了下艾梵的膝蓋，附上滿是調侃意味的笑容。艾梵不動聲色，西索則是轉過頭，對著說話的人拋了個媚眼，頓時又是一陣尖叫。
飛坦差點飆起了念壓，不過林曉月早就用自己的氣將這周圍保護起來了。感受到林曉月的舉動，飛坦臉色難看地掃了她一眼：「多管閒事。」
「我們是來吃飯的嘛。」林曉月攤手，「反正別人也只是用欣賞的眼光來看……」
「那兩個是兄弟吧！哥哥和弟弟看起來截然相反呢！」「都好可愛，好想抱住揉揉！」
林曉月的話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嚨裡，飛坦立刻挑起了眉，帶著嗤笑看了過去，拖長音道：「哦，弟弟啊，好想抱住揉揉呢。」說起來他也背過這傢伙，確實軟軟的。
不等林曉月反駁，艾梵就伸手幫她理好了衣領，面帶微笑：「這樣等會兒吃飯方便些。」
「原來那兩個才是兄弟啊。」「哥哥好體貼呢！」「我也想要這樣的哥哥！」
「我剛認識的時候，也以為賴爾是艾梵走失多年的弟弟呢∼?」這回換西索插話了。
這兩個傢伙明明就知道她的真實性別！林曉月的額角爆出青筋，不過好歹是壓了下去。
用餐過程還算平靜，結束後飛坦又被西索纏上了，一個人跑了，西索也只能無聊地去比賽。艾梵已經結束了今天的戰鬥，就和林曉月一起走著，平常地聊著天。
「之前聽到你在說基金會，」艾梵提起得很隨意，「我正好有一個，需要幫忙嗎？」
林曉月停下腳步，仰起頭看著仍然保持著微笑的艾梵，揉了揉太陽穴：「那個，艾梵，我很好奇啊，為什麼從認識以來你就對我這麼好？你可別說是因為喜歡我。」
就算是要一見鍾情，她現在也太小了啊，愛麗莎他們的想法她也知道。
艾梵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微笑道：「如果我說是呢？」
庫洛洛再見到林曉月的時候有點意外：「你是……逃出來的？」
這副謹慎小心的模樣，好像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著她似的。
飛坦不以為然，他本來想說賴爾在躲著艾梵的事，最後卻什麼都沒說。之前那兩個月，艾梵對她表現得越來越明顯，也不知道跟她說了什麼，賴爾就一直躲著他了。
林曉月警告地看了飛坦一眼，跟著深呼吸一口氣，再看向庫洛洛時，已經恢復了當初的冷靜。她的嘴角微微彎起，帶著既友好又客氣的弧度：「在這裡有什麼任務？」
既然她已經恢復過來，庫洛洛也不多過問，只是微笑著說：「你不妨自己感受一下。」
感受？林曉月心裡撇了撇嘴，在來的路上她就發現了數量相當多的念能力者，都是沖著這座城市來的，顯然是有什麼好東西在吸引著他們，而那個東西，想必也是庫洛洛的目標。
城市裡的氣非常雜亂，不過在天空競技場待了大半年，不僅僅是格鬥技，林曉月對氣的分辨力也增強了不少，很快就確認了大多數的氣聚集的位置。
她看向城市裡高聳的塔樓，有些詫異地挑眉：「那裡有什麼東西？」
「有一具傀儡。」庫洛洛說得輕鬆，林曉月皺眉：「具體能力？」
「千變萬化。」這個詞儘管簡單，卻讓林曉月愣了一下：「怎麼說？」問是這麼問，其實林曉月也大概猜到了這具傀儡的作用，她的眼神閃了閃，不過小心地藏好了沒被別人發現。
「只要擁有這具傀儡，就能夠將意識依附在傀儡上，如同正常人一般行動，而且傀儡的樣子可以自由改變，而且它的製作材料，使它甚至可以使用念力，只是得預先儲存。」庫洛洛說完回過頭來，笑容不變，「你既然那麼喜歡騙術，這對你來說想必會很有用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4
第121章
第121章：傀儡x人偶x怒意
這具傀儡對林曉月來說，並不僅僅是發揮騙術的工具，更重要的是，它可以用來掩蓋她的真正念能力。她對庫洛洛說自己是放出系的念能力者，擅長的是檢測和感應，實際上這是依靠系統達到的，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放出系。如果繼續和庫洛洛接觸，難保不會被看出來。
林曉月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具傀儡的喜愛：「團長，這具傀儡是要搶給我的？」
或許是「搶」這個字讓庫洛洛很滿意，他嘴角的弧度拉大，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爽：「想要的話就自己去搶，如果是我和其他人搶到了，也有可能占為己有。」
「但是，如果是旅團裡的人搶到了，只要獲得允許，也可以轉讓給我吧？」林曉月看了看周圍，「至於其他人……再搶過來就好了。」這種理論和幻影旅團的行事風格倒是一致，無主之物本來就會引起爭搶，她只不過是其中一員而已，並不算什麼不擇手段。
「要搶到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庫洛洛說著往塔樓的方向走去，不過他沒有反駁林曉月的第一句話，顯然是默認了。林曉月和飛坦抬腿跟上庫洛洛，聽著他繼續作介紹。
傀儡的名字是千面，雖然沒有自我意識，但是它的製作者當初給它下了限制和封印，只有掌握了它的核心才能控制它。每隔五十年，千面都會取回自己的核心，重新出現在塔樓裡。
「如果核心被毀，千面也會毀壞。」庫洛洛走到塔樓前的空地上，派克諾坦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看到他們，派克諾坦只是輕輕點了下頭，算作打了招呼。「塔樓會開放一天，在這期間每次得到核心的人被殺，它都會回到塔樓裡，再次引發新一輪的搶奪。一天后，塔樓自動關閉，千面也正式認主，到那時，要想殺掉所有者就麻煩了，它會進入護主模式，不把它毀掉是無法殺掉所有者的。」
「那樣的話，這具傀儡還是個保命的好手段啊。」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如果在這五十年的擁有時間裡，所有者提前去世了怎麼辦？」
「它會回到塔樓裡，等待下一次開啟。」庫洛洛說完，對著林曉月露出淺笑，只是林曉月怎麼看都覺得這個笑容預兆著什麼不好的事：「離塔樓開啟還有一周，這期間有一個任務給你。」
「什麼？」林曉月警惕地盯著他，後者很淡定：「調查這次來搶奪千面的人。」
「戰前準備啊……」林曉月點點頭，反正她也需要，調查就調查吧。
普拉市的面積不大，普通人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腥風血雨，大都收拾東西去別的地方度假了，只有部分商家還在提供服務，不過店裡也都請了念能力者坐鎮。
第五天的時候林曉月一臉嫌棄地走進了一棟舊屋，對庫洛洛找臨時據點的品味表示不滿。庫洛洛對她的表情視而不見，直接問道：「情報都收集好了？」
「目前在普拉市的人我都查了一遍，」林曉月本來想坐下，但是看到沙發和椅子上的灰塵，乾脆就站著了，「能作為我們的對手和敵人的人不多，主要是這些……」
她在獵人協會裡待了這麼多年，對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念能力者都有所瞭解，這次就遇到了不少熟面孔，情報方面不成問題，只是不能告訴庫洛洛太詳細的內容，被看出身份就糟糕了。
把她認為有威脅的熟面孔都介紹了一遍，林曉月揉著眉心補充道：「還有兩個人我拿不准，一個叫面影，似乎是個人偶師，身上背著一具人偶，雖然不知道他的具體能力，但是給我的感覺很不好。還有一個人是……艾梵，這個人我沒法收集情報。」
聽到艾梵的名字，飛坦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來看向林曉月。庫洛洛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變化，挑眉問道：「飛坦，你認識那個人？」林曉月說的「沒法收集情報」，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就是讓賴爾逃過來的傢伙。」飛坦的語氣淡淡的。
「敵人？」庫洛洛微微眯起眼睛，林曉月立刻打斷他的話：「不是！」頓了頓，她一臉糾結地說道：「算是……在追求我？」這句話一出來，她就看到庫洛洛的嘴角一抽。
林曉月自暴自棄地正打算把艾梵的情況告訴庫洛洛，後者就擺了擺手：「他是真的在追求你？」語氣裡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成分，林曉月點了點頭，他立刻說：「那就沒必要討論他了。」
「既然他會跟著你來到這裡，也就猜得到你的目的，如果他真的得到了千面，一定會交給你。」庫洛洛說得很輕鬆，「我不需要知道他選擇你的原因，只要確定他是真的就行了。」
對於這種言論，林曉月只能表示，她的臉皮還不夠厚。
等到了第七天晚上，也沒有來更厲害的念能力者，林曉月跟著庫洛洛他們去了塔樓，那裡已經聚了很多人了，大都警惕著別人。庫洛洛這個小團體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賴爾。」這個聲音林曉月現在真是一點兒都不想聽到，不過身旁的庫洛洛給了她暗示，她只好跟艾梵打了個招呼：「晚上好，你也來了這裡啊。」
「我也很好奇千面是什麼樣子啊。」艾梵的笑容不變，視線在庫洛洛他們身上轉了一圈，重新停在林曉月臉上：「他們是你的同伴嗎？等會兒你和他們一起進去？」
林曉月點了點頭，艾梵看出了她的不自在，笑著摸了把她的腦袋：「不用想太多，還有將近九年的時間呢，說不定在這期間我會遇到別的適合的人？當然，現在還是你。」
他這句話就讓林曉月有些不爽了，當初艾梵跟她說，會喜歡她除了本身對她比較有好感——其實就是「這孩子真聰明可愛」——還因為他的家族裡有一項規定，族裡的男性結婚時，女方必須比他小上十歲。林曉月覺得這種族規是妥妥的有病，就算艾梵表示可以等她滿二十歲，她也很不自在，所以在知道後就一直躲著艾梵。可是現在艾梵說要找別人……看不起人啊？
還沒等她一眼瞪過去，艾梵就蹲下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小心你身邊的這些人，尤其是那個黑頭發的，儘量遠離他們。還有一個叫面影的人，也要小心他。千面的事我會想辦法。」
等艾梵走了，飛坦轉過頭來問道：「剛才那傢伙和你說什麼？」
「如果我想要千面，他會幫忙。」林曉月答道，「以你的耳力居然沒聽到？」不過話剛說完，她就想起了艾梵說過的話——他能做到「保持安靜」，想必是念能力的效果吧？
被質疑了能力的飛坦立刻皺起了眉，庫洛洛則是笑出聲來：「還真的很喜歡你呢。」說話時，他的眼神深沉下來。剛才艾梵看著他們的眼神裡明顯帶著警惕，還有隱隱的威脅意味。
知道他們的身份嗎？幻影旅團在外界可還沒有在流星街那麼出名，是流星街的人嗎？但是沒有從艾梵身上感覺到同類的氣息，等這次解決了千面的事，調查看看吧。
過了午夜，塔樓的大門自動打開，庫洛洛做了個手勢，一行四人就分散開來。
林曉月沒急著進去塔樓，找了一個可以看到塔樓外部全景的高處坐下。沒一會兒，飛坦也出現在她身邊。林曉月頭也不轉地跟他打招呼：「喲，你也想在外面等搶到的人出來？」
飛坦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冷淡地說：「反正你只要在外面等著那傢伙幫你搶到就好了。」
她是黃雀在後好嗎？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只是在等著搶到的人出來，在這裡觀察更方便。」頓了頓，她看向飛坦問道：「說起來，你來搶千面做什麼？」
「團長給的任務。」飛坦說完，身周的氣突然強了起來，藏在面罩後的笑容變得陰冷：「順便也能找到不少適合的練習對象。」說著他就將傘劍抽了出來，朝著身後用力揮去。
林曉月緊跟著也從原地跳開，她看著出現在他們之前位置後方的男人，皺起了眉。艾梵說得還真沒錯，她居然成了螳螂呢，真正的黃雀的目的，看來不是塔樓裡的千面。
有著銀灰色長髮的男人穿著青灰色的斗篷，暗紅色的內襯在夜裡顯得有些鬼魅。林曉月看了面影一眼就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另外一個方向，系統提示說那裡也有敵人的存在。
「哦？」面影注意到了林曉月的視線，「居然能注意到我的人偶，你真是有一雙好眼睛呢。」
林曉月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身為人偶師，不去搶千面卻來這裡挑釁，你想做什麼？」
「正是因為我是人偶師，才會想要做出更好的人偶，為此，我需要更多的素材。」面影姿態優雅地張開雙臂，「既然被發現了，就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面影，神之人偶師。」
飛坦發出了嗤笑聲：「神之人偶師？自誇的傢伙總是會死得很快。」他的眼睛在夜色中看起來亮得駭人，帶著滿滿的殺氣，「就讓我來試試看，你有什麼本事吧！」
既然飛坦沖上去了，林曉月當然沒必要上去礙手礙腳，單論戰鬥力她可比不過飛坦。面影從體型上來看並不是擅長近戰的類型，面影肯定有什麼後手，她去看看面影說的人偶是怎麼回事好了。
只是她剛邁開一步，系統的提示又讓她硬生生停住了自己的動作，轉而努力側過身來。帶著紫色光芒的匕首從那個方向飛來，險險擦過了林曉月的鼻尖，皮膚幾乎要被風壓割破。
林曉月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怒色：「好久沒被人偷襲過了，你的膽子真是不小呢！」
第122章
第122章：處置x監視x身份
大爆發狀態下的林曉月有多可怕？樹裡的所有人都可以給出這樣的答案：揍飛！統統揍飛！
飛坦側身躲開了席捲而來的念壓，背後一瞬間冒起了冷汗。在天空競技場期間，他沒少和西索飆念壓，每次都是賴爾幫忙打圓場，也是她負責將兩人周圍用念壓保護起來，防止殃及路人。
直到此時正面對上全開狀態的賴爾，飛坦才知道平時總是笑眯眯的賴爾有多可怕。
人們要修行某種技能時，總是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練習，才能逐步掌握到最適合自己且能發揮最大威力的程度。以賴爾的年齡，理應由於經驗不足，在發揮自己的實力和對待敵人時欠缺火候——事實卻恰恰相反。賴爾的念力在分配上沒有絲毫浪費，攻擊都直戳要害，防禦也滴水不漏，堪稱完美。
問題是這樣進行著對面影的人偶們的殺戮的賴爾，看起來冰冷得……如同機器。
賴爾的周圍散落了一地的人偶殘骸，她的嘴角上揚，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笑意，有的只是冷漠。她往前走了一步，正好踩在一個損毀的人偶的腦袋上，如同真人的腦袋在「砰」的聲響中變成了碎片。賴爾的語氣冷淡，又似乎帶著嘲諷：「你已經沒有人偶了。」
原本彌漫在周圍、用於搜尋人偶的念壓，隨著話音落下，全部灌注到了面影的身上。面影只覺得肩膀一重，險些被壓得跪了下去，不過他咬牙撐住了，只是雙腿彎曲得厲害，全身都在顫抖。
前進的腳尖踢到了一把匕首，賴爾彎腰撿了起來，繼續往面影的方向走去。她越是接近，面影額上的冷汗就越是搖搖欲墜。等來到面影身前，賴爾只是頭也不抬地說：「給我跪下。」
她的語氣非常平靜，一點兒也沒有氣勢淩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在說「晚上好」。面影卻能感受到念壓再度驟增，頓時承受不住，直直地跪了下去，隨即又對上賴爾的雙眼。
深邃如淵，看久了似乎有惡意凝結而成的鬼魅在心底滋生，蔓延成致命的恐懼感。
面影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賴爾的眼睛上移開，除了恐懼還有瘋狂逐漸浮現在他的臉龐上。這樣的眼睛，有著怎樣的性格？該選擇什麼樣的人偶與之匹配？光是想想就讓他興奮不已。
賴爾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薄薄的刀刃，銀光在手指間跳躍，映襯得她的眼睛裡也一片森寒，而下一秒，便朝著面影的左眼直甩過去！
「別生氣。」溫和的嗓音響起，同樣是兩指夾住，艾梵鬆開手，匕首便掉在了地上。
林曉月的眼睛又被蒙住了，她能感覺到艾梵的腦袋就挨著她的右臉，大致能猜出他的姿勢——她被艾梵從背後環抱住，他的左臂繞過後頸捂著她的眼睛，右手則是越過她的手臂搶下了匕首。
她能聽得到艾梵的呼吸乃至心跳，並不像他剛才的語氣那麼冷靜，反而有些緊張。林曉月沉默了片刻，然後怠惰般往後一靠，就這麼坐在了半蹲著的艾梵的膝蓋上，姿態懶散：「隨便。」
艾梵松了口氣，不過他沒有放過面影的打算。他放下捂著林曉月眼睛的手，攬過她站了起來，對著身後的庫洛洛淡笑道：「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置這位神之人偶師？」
林曉月自己站好了，跟著就注意到派克諾坦手上拎著一個半透明的傀儡，它的造型很粗糙，雖然能大致分辨出骨關節和五官，但是就精緻度來說，實在是很不起眼。唯一值得關注的，就是它的材質了。這種既像是水晶又感覺不出堅硬的東西，林曉月還沒見過。
那個就是千面？林曉月有些好奇，而聽到艾梵的話後，更是奇怪他和庫洛洛什麼時候扯上了關係——之前不還在提醒她要疏遠庫洛洛他們嗎？她和麵影的人偶打了半個小時，他們就解決了？
庫洛洛看了派克諾坦一眼，後者就把千面朝著林曉月丟了過來，被她接了個滿懷。
飛坦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庫洛洛的身後，盯著艾梵一言不發。
「對團員下手卻沒有成功，死活自然由團員處置。」庫洛洛又把皮球拋了回來。
林曉月看著自己的站位，又看了看對面的三人，覺得自己被劃出團員的陣營了。她看了眼艾梵，後者只是配合地鬆開手，她便走回了庫洛洛身邊，姿態從容：「面影最先下手的人是飛坦，要處置他的話也該由飛坦來決定吧？我剛才想殺他的舉動，倒是搶了飛坦的事呢。」
牽扯到自己，飛坦當然不可能繼續沉默，他看向跪坐在原地的面影，又不耐煩地收回視線：「管這傢伙做什麼，殺了就好了吧？」念能力有幾分古怪，不過真正的戰鬥力不強。
庫洛洛掃視一圈，滿地的人偶讓他眼底的趣味濃厚幾分，而在注意到面影的視線一直停在林曉月的身上後，他的嘴角更是彎起，帶出一道弧度來：「他的能力很有趣。」
雖然他到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但是從地上宛如真人的人偶來看，面影的能力顯然和製作人偶有關，而且這些人偶裡，有幾個顯然是剛剛在塔樓裡解決的傢伙。艾梵說面影是神之人偶師，那麼，能夠達到「神」的地步，是否說明那些人偶可以如同活人、甚至具有本人的念能力？
如果真的如此，那麼他相當於得到了一個千面的替代品，只是要稍微麻煩些。
聽到庫洛洛的話，林曉月就有種不好的感覺，艾梵則是笑了笑：「的確，能把人偶做得這麼逼真的人偶師，整塊大陸上恐怕也找不到幾個。好的東西，就要留下來吧？」
後半句話顯然意有所指，庫洛洛則是大方地點了點頭：「沒錯。」
「既然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千面由賴爾獲得，那麼你們這次的任務就結束了，不需要賴爾再做什麼了吧？」艾梵追問道，「我還另外有事要找她商量，可以和她離開嗎？」
語氣雖然進退有度，但是艾梵的表情怎麼看都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庫洛洛頷首，隨即看向林曉月，笑容不變：「賴爾，別忘記你是蜘蛛。」
這句話已經算得上是警告了吧？林曉月在心裡撇了撇嘴，嘴上卻是一口答應下來。
「艾梵和幻影旅團有合作關係，你可要好好與他聯手。」庫洛洛說完，艾梵就直接攬過林曉月，丟下一句「下次再見」，離開了這裡。
等艾梵和賴爾的身影消失，庫洛洛又看向面影，後者已經沒有了剛出現時的張揚，安靜地來到他的身旁，低調得像個人偶。飛坦不快地看了他一眼，轉而問道：「團長，你和艾梵合作了？」
「那個人的勢力不小，對剛開始發展的旅團來說會是很好的協助。」想到在塔樓裡，艾梵直接說能夠幫幻影旅團洗白大量戒尼的話，庫洛洛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
那個人為什麼會清楚幻影旅團的目的，看樣子對他們也瞭若指掌。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很糟，反感到想要殺了艾梵的地步。不過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而且，只要有賴爾在，也不用擔心艾梵。
可是這麼一來，賴爾倒是成了一種牽制呢……庫洛洛的眼神深沉幾分：「飛坦，你接下來有別的打算嗎？如果沒有，就和賴爾一起行動。」雖然說著徵詢的話，但是和命令也差不多了。
這是要監視賴爾？飛坦沒有多想，應了一聲就追著艾梵離開的方向走了。
林曉月一門心思都放在剛得到手的千面上，被艾梵抱著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她向來把自己的外在年齡分得很清楚，就現在這體型，艾梵真想做什麼也做不了。
系統提示飛坦追上來的時候，她剛把千面的核心從它的右前胸取了出來，捏在手裡細看。聽到後也只是朝著飛坦趕來的方向打了聲招呼：「喲，你還跟著我走？」
飛坦也不意外自己被林曉月發現——這本來就是她表露在外的念能力，他只是淡淡地說：「團長說和艾梵的合作需要監督，你也別想偷懶。」
「到底是什麼合作？」林曉月把那顆和人類的心臟一般無二的核心放進口袋裡，終於捨得抬起頭來看著艾梵，語氣也嚴肅幾分：「艾梵你又究竟是什麼身份？」
「那些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艾梵停了下來，語氣淡了幾分，說著拉開路邊停著的汽車的後車門，將林曉月安置好，自己做到了副駕駛上。飛坦打量了戴著墨鏡的駕駛員幾眼，也拉開另一邊的後車門坐了進來，顯然是打算跟到底了。
「已經很晚了，你好好休息。」艾梵說著給自己扣上安全帶，又冷冷地吩咐墨鏡男：「去最近的分部，安排去總部的飛艇，等後天早上再出發。另外，車開得小心點。」
「瞭解！」就算有再多的好奇，男人現在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地發動了車子。
分部、總部，還能安排私人飛艇……飛坦眯了眯眼睛，看樣子艾梵的確不簡單。只是，就算賴爾和艾梵的關係不錯，不會洩露艾梵的情況，他卻不一定。
就這麼讓自己聽到這些話，該說是瞧不起人嗎？想到這裡，飛坦的眼神冷了幾分。
身旁的賴爾卻也沒放在心上，往後座裡縮了縮，就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飛坦瞪了她一眼，所以說這傢伙到底是向著哪一邊的！
第123章
第123章：暗影x對練x進步
林曉月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十一點，她的生物鐘確實很准，不過到底生理上還是個孩子，這幾天都忙著收集資料，還熬夜，偶爾破例一次也很正常。
入眼是陌生的房間，林曉月也沒在意，只是在看到自己身上的睡裙時，頗感頭疼地穿上拖鞋跑了出去。剛出門她就看到了一個女傭，跑過去問道：「艾梵在哪裡？」
從來沒想過自家主人會被直呼其名的女傭愣在了原地，還沒反應過來，林曉月就被另一個人叫住了：「你才起來？」這個聲音還真是熟悉，林曉月扭過頭，正想說些什麼，又閉上了嘴。
她見到的飛坦總是穿著一身黑色斗篷，把全身都遮得嚴嚴實實的，面罩擋著半邊臉，連體型都看不出來。現在飛坦卻穿著便服，儘管從身材上來看是個孩子，面容和氣質都不會造成這種錯覺。
林曉月摸著下巴感歎：「原來你穿常服是這個樣子啊，沒有那件斗篷看著順眼多了。唔……如果你不是成天皺著眉毛就更好了，總有種平白老了好多歲的感覺。」
「我本來就比你大得多。」飛坦顯然沒料到他林曉月說這種話，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說完又丟下一句「那傢伙在樓下大廳」，轉身就走。腳步匆匆，好像是在避開林曉月一樣。
他對自己的外貌是有什麼不滿啊？林曉月搖了搖頭，也不管女傭了，直接去了樓下。還沒完全走下樓梯，艾梵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雖然比以往要平淡，但是仍然能感覺出溫柔：「起來了？」
林曉月撇了撇嘴，拉著自己的裙擺：「這件有卡通圖案的睡裙是怎麼回事？」
艾梵的一雙桃花眼裡滿是笑意，眨眼間能勾得人心神蕩漾——只可惜正面接受者對此毫不在意。他很正經地說道：「有哪裡不對嗎？很可愛啊，你沒有帶行李，睡裙是女傭買來幫你換上的。」
可愛這個詞林曉月還真是好久沒有聽到了，別人經常說她帥氣，畢竟這一次的五官更加中性化，林曉月覺得艾梵的審美一定哪裡出了問題。她揉了揉頭髮，轉身回樓上換衣服，懶得再說什麼。
等換好衣服、洗漱完畢，林曉月的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了。再次下樓便聞到一陣食物的香氣，頓時精神一振，朝著餐桌就跑過去了。艾梵坐在上位，看到她來，叩了叩桌子，桌邊站著的女傭就垂下頭走開。隨後而來的飛坦正好看到這一幕，扯了扯嘴角：「真是好大的架子。」
「就我的身份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艾梵表情不變。
林曉月對艾梵的話倒是很贊同，儘管他還沒跟她說他的真實身份，不過從各種跡象來看，他背後的勢力肯定很大。如果他表現得很普通，林曉月反而會懷疑他有什麼古怪。
說起來，為什麼飛坦對艾梵的敵意這麼重？如果他真的是按照庫洛洛的命令過來和艾梵合作，不應該鬧得這麼僵吧？林曉月想著又往嘴裡塞了一勺子飯，反正今天都會問出來的。
用餐完畢，艾梵帶著飛坦去處理和幻影旅團合作的事了，林曉月則交給了她昨天見過的墨鏡男，說是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他，絕對不會有任何假消息。
墨鏡男——雷亞瞪圓了眼睛，看著面前剛到自己胸口高度的賴爾，非常惶恐。
這可是未來的首領夫人，要是做錯了什麼，被告狀了怎麼辦！順便，首領夫人的底子確實不錯，以後長開了肯定是個非常英氣的美人，只是看老大那樣子，不能想像他變成忠犬啊！
「雷亞。」艾梵的話讓雷亞打了個激靈，「只要賴爾有問題你就要回答。」
言外之意就是——沒問的話就連一個字都別給我從嘴裡冒出來！
被威脅了的雷亞怏怏地坐在沙發上不動了，他看了一眼對面托著下巴看他的賴爾，覺得首領夫人就是個肥皂泡泡，碰都碰不得，說不定吹過去一口氣老大都要弄死他。
抱著這樣想法的雷亞，聽到了賴爾的第一個問題：「艾梵知道我的勢力嗎？」
「樹？」雷亞下意識地點頭，「當然知道啊，老大還介紹了一些顧客過去呢。」那麼謹慎地介紹顧客過去，大都是輕鬆又很好賺取名聲的任務，要不然樹怎麼會發展得這麼快？
「哦，」林曉月點點頭，「也就是說，艾梵就是傳說中那位『暗影』的幕後首領了？」
暗影和樹一樣是個組織，不過不管是規模還是發展時間都要遠勝一籌，可以說只要和這一行有所牽連，就沒有人不知道暗影的名字。她當初還在好奇暗影的首領怎麼起了個這麼中二病的名字，後來想到幻影旅團也就沒多在意——庫洛洛看著也是個*oss，不也起了同一類的名字？
只是現在跟艾梵對上號，林曉月就有種莫名的違和感了。
雷亞一個激靈，他哪裡想得到林曉月這麼敢想。一般人最多猜猜艾梵是在暗影裡地位不低的人，根本不會把首領和二十來歲的艾梵聯繫起來。直接被猜中事實，雷亞也有點緊張。
「既然如此，剩下的就不用問了。」林曉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如果是暗影的話，不管是什麼事都可以做到。」雖然艾梵的年齡似乎並不匹配，但是世界上總有天才，她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
林曉月朝著雷亞擺了擺手，笑眯眯地說：「那我就去看看那邊談得如何了。」
飛坦那邊與其說是談，實際上差不多是飛坦單方面聽著。庫洛洛和艾梵的交易似乎當初在塔樓裡就商量好了，艾梵要做的只是實施，並且完成後將結果告訴飛坦。
其實這件事讓林曉月來處理更好，她怎麼說也是目前被庫洛洛看做蜘蛛腦的存在。只是艾梵根本不希望她和幻影旅團有過多接觸，和庫洛洛商量的內容裡也有不牽扯林曉月的條例。
這種條例會讓庫洛洛覺得林曉月派不上用場吧？艾梵有些分神，不過這正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這麼一來以後幻影旅團在對待林曉月時就會放鬆警惕，到時候他也方便行事。
艾梵這裡非常安全，林曉月甚至沒有特意等午夜，當晚按時睡覺。第二天上午起來，千面的核心鑲嵌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看起來像一塊菱形的紅寶石。
林曉月按了按那塊寶石，手上並沒有奇怪的感覺，可是怎麼看怎麼奇怪。床頭櫃放著一雙手套，顯然是艾梵準備的。林曉月抽了抽嘴角，換好衣服又去找艾梵。
「你昨晚守著我直到千面正式認主？」不然的話他怎麼知道要準備手套？
「只是十二點之後去看了你一下。」艾梵穿著方便行動的練功服，樣式上有點像跆拳道服，不過林曉月也知道這個世界的武學很多，尼特羅會長修行的心源流的練功服也差不多是這樣。
說完，艾梵忽然擺好了架勢，右手伸出，掌心向上，併攏的手指往手心裡一招，笑容裡帶上幾分淩厲：「要不要來單純地打一架？」話音剛落，戰意已經襲至林曉月的面前。
林曉月一挑眉，跟著擺出了跆拳道的起手式，眼裡滿是躍躍欲試：「來戰！」
飛坦找到訓練場的時候，艾梵和賴爾正打得起勁。雖然都沒有使用念能力，但是飛坦很明顯能看得出來，他們使用的招式都有明確的套路，各屬於一個流派。
雖說是不同流派，但他們兩個顯然都非常精通，對戰時一點兒也沒有因為各自的長處和短處落了下風。動作流暢，銜接性非常好，比起對戰，更像是表演。
他忽然有些煩躁，明明是非常和諧的場景，換了平時他大概會想要參入其中，現在卻有種如果他加入進去會很礙事的感覺——非常的，令人不爽。
林曉月和艾梵打完一場，簡直神清氣爽，她好久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了。在這個世界沒有跆拳道，她也不好在獵人協會裡跟其他人對打，擔心暴露，可是艾梵就不一樣，能隨便出手。
扭頭看到站在旁邊的飛坦，林曉月的興致還沒消，想到剛才自己跟艾梵對打時總是因為身高問題攻擊不到要害，不由得把主意打到了飛坦身上。她對著飛坦喊道：「來打一場？」
飛坦今天穿著的也是方便活動的常服，大概是艾梵這裡準備的。他朝著林曉月看了會兒，然後走了過來，林曉月正想著飛坦怎麼變得這麼好說話了，眼前的飛坦就只剩下殘影。
差點忘了飛坦的速度！林曉月來不及多想，她為了更好地體會對打帶來的樂趣，特意讓系統不要提醒對方的攻擊，現在也只能靠自己把握了。
她趕緊跳到一邊，飛坦的身影在她原來所處的位置出現了一瞬，又緊跟著移到她的面前，快得讓林曉月來不及反應。而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扣住手腕、手臂反壓到背後了。
「疼！」林曉月吸了一口涼氣，飛坦也慢吞吞地鬆開手，語氣譏諷：「太慢了。」
「是你太快了！」林曉月白了他一眼，「有本事換上和我匹配的速度再來。」
「那就再來。」飛坦冷著臉站在林曉月對面，沒有擺出任何架勢，就這麼開始。
當天最後的戰績是林曉月輸了五場贏了三場還有兩場打和，艾梵只是在旁邊觀戰，沒有給出任何支援，也沒有主動跟飛坦對練。飛坦倒是不厭其煩，只要林曉月要求再戰就會再來。
晚上的時候，飛坦又來到了訓練場，場內的燈沒開，只在入口處亮著一盞壁燈。他的臉一半沉在黑暗中，表情模糊不清，只是從視線上可以看出，他在看著今天對練的地方。
「她很強吧？」艾梵的聲音忽然響起，飛坦也不意外，只是沉默著不說話。
單從戰績的結果來看，確實是飛坦更強，不過從戰績的順序來看，就完全不同了。
三敗、一和、一勝、兩敗、一和、兩勝。總共十場的戰績，順序卻讓人心頭掠過寒意。
飛坦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賴爾在和他的戰鬥中進步著，而且進步的速度驚人。在她第一次勝利後，他就警惕起來，如果說原本的認真有三分，那麼之後就有五分。
於是賴爾又輸了兩場，跟著又打和，最後是接連兩場勝利，而在最後一場勝利時，他已經使出了差不多八分的實力。就算並沒有使用念能力，速度也和她保持一致，這種進步也太可怕。
他在對練的過程中，被賴爾看透了。
想到這一點，飛坦的眉頭緊蹙，雙手也握成了拳。
艾梵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裡，只是輕聲笑了笑。只要給她時間，她總是能把任何人都甩在身後。要追上她，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啊。可是……他還是在努力追趕著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5
第124章
第124章：打磨x互換x確定
回到天空競技場後，林曉月先是一口氣升到了兩百層——只有兩百層以上的選手可以每三個月再戰鬥一次，而她現在需要時間來熟悉千面，把時間用在打比賽上有些浪費。
千面是根據主人的印象來變換外形，如果在腦海內構想的時候有任何分心，就可能無法達到主人希望的樣子。同時，這種方法也需要主人對變換的人的理解，才能盡可能提高相似度。
當然，如果需要的不是正式使用的身份，隨便構想就可以了。
艾梵敲開林曉月的房門時，看刀開門的人只是挑起眉：「你已經能完全複製自己了呢。」
「你說是完全複製，結果還不是被一眼看出來了？」林曉月沒好氣的聲音響起，門口的「賴爾」卻沒有動嘴。話音落下後，「賴爾」也垂首退到了一邊，行動上沒有任何破綻。
「因為知道那不是你啊，給我的感覺不一樣。」艾梵笑了笑，卻跨進門後，在看清坐在床鋪邊的人影的瞬間一怔，條件反射地關上了門。
出現在他的面前的少女有著如緞般的黑色長髮，打薄的劉海並沒有掩蓋住漂亮的丹鳳眼，五官上少了賴爾的英氣，不會再出現性別上的模糊感，但是，少女的氣質也因此淩厲幾分。
看到他後，少女的下巴微仰，眼皮也抬了起來，一瞬間眼神流轉，冰霜解凍。
「怎麼樣？」帶著些許得意的女聲響起，臉上也漾出笑意來。
艾梵咳嗽一聲，迫使自己將視線從林曉月的眼睛上移開：「賴爾？」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世界的歷練，她似乎被打磨得更加鋒利美麗了。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現在只想要找一副平光眼鏡來給她戴上，不想讓任何其他人看到她。
「是我啊。」林曉月聳肩，「有沒有被嚇到？」她用了自己的念能力，改變了別人眼中看到的她的形象，雖說實際上還是原本的體型，但這並不僅僅是幻覺那麼簡單。
「確實被嚇到了。」艾梵點了點頭，「怎麼做到的？」她的念能力嗎？特質系的？能夠對他使用成功的話，其他人也不例外吧？問是這麼問，他也沒想過從林曉月口中得到的答案。
念能力是每一個念能力者的底牌，不能輕易透露出去。林曉月確實信任艾梵，不過這沒必要說。她只是走到艾梵面前，笑眯眯地抓住他的一隻手，往上拉了拉：「感覺如何？」
艾梵努力靜下心來，保持住自己的微笑：「有確實的觸感，不過，應該不是真的吧？」
說著，他已經鬆開了林曉月的手，又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她的距離。靠得太近了，又是面對著她真正的模樣，甚至要更加優秀，他還是忍不住有壓力。如果心臟跳動得太激烈，被她聽到了，他就沒辦法解釋了。就算知道是假像，他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臉紅啊。
林曉月沒注意到艾梵的動作，只是解釋道：「沒錯，這些感覺也是我模擬出來的效果。你的感覺比較敏銳，騙不了你，不過如果是剛開始接觸的其他人，絕對能騙得過。」
她不知道為什麼艾梵能辨認出來千面，又怎麼能感受出真假，不過這也不影響。
「你現在是想要讓自己成為千面，讓千面成為你？」艾梵問道。光是從林曉月現在展現出來的念能力上，他就能看得出來，她本身就具有類似千面的能力。
「嗯。」林曉月痛快地點了頭，「這樣也更加有隱蔽性，不是嗎？」
她沒想要隱瞞艾梵，就算暗影和幻影旅團有合作，她也能看得出來艾梵對幻影旅團抱有的是排斥的態度。他既然希望她遠離幻影旅團，現在肯定能理解她這麼做的原因，說不定還會幫上一把。
艾梵點頭，正想再說些什麼，又忽然看向門口：「飛坦來了。」
林曉月立刻沉下心神，從現在起，在其他人面前，她才是千面。
飛坦皺眉看了看賴爾，又看了看她身旁和她面容接近的少女：「這是千面？」
「是啊。」賴爾點了點頭，「我是按照我長大後的臉去製作它的，你看怎麼樣？」
「不像。」飛坦說得乾脆俐落，「你長得沒那麼女性化。」
這話一出口，千面就笑了起來，賴爾則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是是是，我長得比你帥多了，那是我想像中的自己，還不行嗎？」說著就不管他，自己帶上千面跑了。
飛坦掃了眼旁邊似笑非笑的艾梵：「你覺不覺得，那個千面的智慧很高？」
「確實，不愧是被爭搶了這麼多年的傀儡。」艾梵收斂了笑意，對著飛坦時，平靜得如同古井。對於這個兩面派，飛坦真是沒有半點好感，他皺了皺眉，還是覺得千面的智慧比他想像得要高。
賴爾製作出來的新的千面，確實有幾分她的影子，不過差別很明顯。
「你什麼時候離開？」艾梵話鋒一轉，突然落到了飛坦身上。
飛坦的眼神一冷，他本來想說他是來監督合作的，但是暗影已經將幻影旅團的事在這期間都處理好了，他都不得不稱讚這個傢伙的效率。可是很顯然，他就是為了讓他沒有理由待下去。
只要想到這一點，飛坦就想把艾梵從天空競技場的頂樓扔下去。
等飛坦離開的時候，「賴爾」也跟著回去了。
林曉月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飛坦和千面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扶住額頭無聲地歎了口氣。距離並不會影響她對千面的控制，而且千面變成的是她本人。以她對自己的分析，完全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甚至可以更純粹。因為她經歷的不只是這個世界，其他世界都會造成影響。
如果是她本人，在面對蜘蛛們的時候可能會被察覺到異常，可是換做只灌輸了這個世界的記憶的千面，就不用擔心了。那只是「賴爾」，不是她林曉月。
她呼了一口氣，然後詢問系統：「千面變成的賴爾能否作為我本人存在？」
「可以。」系統的回答非常明確，這個傀儡本來就是按照這個世界的林曉月複製的，而且千面的一切行為都由林曉月控制，相當於她的次級分支，也就是說……喜歡千面，等於喜歡林曉月。
這個回答並沒有讓林曉月感到高興，她低下頭，又看了會兒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是輕聲說道：「研究物件確定，飛坦。」說話間，林曉月的眼神也慢慢冷淡下來。
這種做法對飛坦來說並不尊重，她很清楚這一點，可是她也得承認，在這個世界裡她被影響到了很多，所以才會做出這種忽視飛坦感受的決定。
她要做的只是研究，從第一個世界開始，她就排斥這種將別人當作研究物件的做法，現在卻能夠順利地作出決定，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進步。
想到這裡，林曉月的臉上露出苦笑。她沒法喜歡這個世界，就算獵人協會裡的大家對她很好，她也不習慣這個世界的各種條條框框。獵人這種特權階層，還有念能力的存在，甚至是對戰鬥的追捧，都讓她無法適應——自然也無法將真切地感情投注在這個世界。
這次只是單純地將飛坦作為研究愛意的物件，至於是否能夠成功，林曉月壓根不抱期待。能達到第一次喜歡，也就是只是具備好感或許還有可能，至於第二次喜歡……大概會失敗吧。
不過失敗了也沒有關係，因為系統需要的只是研究資料，就算是失敗的資料也具有參考價值——這種想法讓林曉月覺得自己很可怕，理性到有些殘酷，都不像她了。
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林曉月轉過身，不再看樓下的場景。
庫洛洛現在的位置已經不是普拉市了，那座城市除了千面沒有任何價值。所以在飛坦和賴爾離開普拉市後，他也前往了另一座有著他感興趣的東西的城市，飛坦正是要前往那裡。
距離比較遠，單靠腳程過去太浪費時間，賴爾直接拽過他去了車站，大大方方地乘車過去。
這還是飛坦第一次乘坐長途列車，擁擠的空間、滯留的空氣、嘈雜的聲響，都讓他非常不舒服。可是坐在他旁邊座位上的賴爾倒是很習慣，列車出發後不久就打了個呵欠。
「要到站還早得很呢，你不先睡一覺？」賴爾眯了眯眼睛，往靠椅上一仰。她的身高不夠，後頸靠不到位置，這讓她皺起了眉，乾脆縮起身子，幾乎要窩在座位裡。
「不睡。」飛坦淡淡地說，在這種容易出現突發*故的地方，他可沒辦法安心睡覺。
賴爾能理解他的想法，不過顯然不以為然。她聳肩道：「隨便你，我要睡了。」說完就從口袋裡摸出兩個耳塞，堵住耳朵，又戴上眼罩，就舒舒服服地入睡了。
能夠在這種環境下入睡，這傢伙的神經也夠粗的。
飛坦掃了賴爾一眼，也縮起脖子，將大半張臉埋在面罩裡，半閉著眼睛小憩。耳畔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綿長清淺，飛坦確定賴爾已經睡著，剛想著她怎麼能睡得這麼快，列車就突然顛簸了一下。
旁邊坐著的人身子一歪，腦袋順著椅背，慢慢下滑，靠到了飛坦的肩膀上。肩膀上傳來的重量讓飛坦身子一僵，又緩緩地放鬆下來。只是幾個小時的事，就隨她去吧。
第125章
第125章：執照x胸針x綁架
尼特羅坐在審查室裡，摸著鬍子「活活」地笑了起來：「兩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啊。」
坐在他對面的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伸手就解除了自己的念能力，於是座椅上的少女在眨眼間變成了英氣的「男孩子」。她往椅背上一靠：「別人就算了，會長爺爺你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啊。」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尼特羅流露出一絲懷念來：「不過你確實長大了不少，也更優秀了。」
林曉月的心裡一暖，又笑道：「我才十二歲啊，要說優秀的話，以後還有得學。」頓了頓，她又側過頭，看著審查室裡的大螢幕，指著畫面上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賴爾」說道：「會長爺爺，我可是已經通過獵人考試了，你該把執照給我了吧？」
尼特羅捋了把鬍子：「讓別人替考，這麼做可不符合協會的規定啊……」
「那也是我啊。」林曉月看著千面的一舉一動，忽然有些感慨，「雖然我確實將千面完全模擬成了自己，但是能夠靈活運用我灌輸的那些東西，和真正的生命也差不多了。」
「倒是沒想到，千面居然落在了你的手上。」尼特羅也將視線移向螢幕，「當初參與爭搶千面的人都說是被一個男人搶走的，你怎麼得到的？」
「啊……如果我說那個男人在追我，這是禮物，會長爺爺你相信嗎？」林曉月面無表情。
在那之後對幻影旅團來說，她是以千面的身份待在艾梵身邊，起到監視和合作的作用，而在艾梵這邊，她差不多把暗影的所有人都見了一遍。樹和暗影在協商後互相分工，樹主要處理明面上的各種工作，而暗影負責背地裡的各種行業，兩個組織算是合併了。
尼特羅咳嗽了一聲，他是查到暗影的首領和林曉月的關係很好，不過說在追她，就很違和了。他決定不去考慮這方面的事，從抽屜裡取出一張獵人執照，放在桌面上。
「獵人執照可以給你，以你的資質就算不參加獵人考試也能順利拿到。可是，你現在拿了執照，等千面來拿的時候要怎麼辦？」尼特羅朝著螢幕上指了指，「你身邊可還跟著人呢。」
「那就麻煩會長爺爺準備一張附屬執照了。」林曉月說得很輕鬆，而且一說完就搶過獵人執照跑出了審查室，「我知道會長爺爺早就準備好啦！會長爺爺下次再見！」
這丫頭。尼特羅搖了搖頭，又摸起了鬍子，暗影的首領不會真的看上她了吧？
出了獵人協會的大門，林曉月直接拉開一輛車的車門鑽了進去。
負責開車的是認識了一年已經被她看透了的雷亞，他依舊戴著從不離身的墨鏡，確定車門關好後就發動了車子，囉囉嗦嗦地開始嘮叨：「老大他去了友克鑫，今年的拍賣會有些東西需要幾個大組織的首領一起確認，讓小姐你先回總部，樹那邊這個季度的備選樹葉也出來了，要去看看嗎？」
林曉月習以為常地答應幾聲，就睡倒在後座上，雷亞便專心開車了。
樹那邊這幾天有緊急任務，她也跟著跑了一趟，又迅速回來，險險趕上獵人考試的時間。尼特羅肯定也事先調查過千面，畢竟千面報名用的是她的名字。
而且，幻影旅團那邊，這次有人跟她一起來考獵人執照——俠客。
這個去年年底加入幻影旅團的新人，是庫洛洛重新選中的蜘蛛腦，雖說這一年來她也沒少讓千面為幻影旅團出力，但想法上到底有所不同，很多地方都不被認同。現在，庫洛洛就只把她看做偵查型人才，不過，千面和蜘蛛們相處得很好，這讓林曉月有點意外。
如果去除了在別的世界形成的觀點，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她的性格或許很適合幻影旅團吧？既要強，又不喜歡被束縛，隨心所欲的犯罪團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不錯。
林曉月在後座上翻了個身，正打算睡會兒，手掌卻壓到了卡在後座縫隙裡的什麼東西。她摸索著將那個東西剝了出來，這才看清是什麼——那是一枚精緻小巧的女士胸針，鑲嵌著金綠色的貓眼石。反過來還能看到刻印在背面的字母，似乎是胸針主人的姓名縮寫。
能坐在這輛車上的，除了林曉月和艾梵，就只剩下雷亞了。
這枚女士胸針，從哪兒來的？又或者是……有別的女人坐過這輛車？
林曉月挑了挑眉，將胸針收好，然後慢條斯理地問道：「雷亞，你有女朋友嗎？」
「我哪有女朋友啊！」雷亞看著前方的路況，隨口回答道，「組裡事情這麼多，沒那個功夫。我還等著小姐你早點滿二十歲，然後跟老大確定下來，我就能輕鬆點，去找……」
「你再說下去我就去跟艾梵打小報告了。」林曉月揉了揉額頭，雷亞立刻閉嘴。
這麼看來，胸針不是雷亞私自開車載了女人留下來的。那麼，要直接問他最近載過女人嗎？可能會打草驚蛇，而且這種試探的做法也不符合她的美學。
林曉月咂了咂嘴，直接去問艾梵好了，乾脆又俐落，省得自己多想。
遠在友克鑫市的艾梵打了個噴嚏，順便又不著痕跡地將湊近自己的女人推遠了點。
處理完樹那邊的事，林曉月直接買了去友克鑫的飛艇票，也不跟淪落為她的日常管家的雷亞打聲招呼。雷亞也是習慣了，反正憑她的實力也不用擔心什麼，壓根沒想到林曉月去找艾梵了。
友克鑫的繁華林曉月在飛艇上就看到了，她搭乘的是夜班，到達已經是淩晨兩點，這座城市卻還是燈火通明，霓虹遍地，仿佛這才是一天的開始。
林曉月在飛艇上睡得很好，下來後倒是精力十足，她的體型沒變，只換了一張臉。如果是在別的城市，大概不會有人對她多看，只當做普通的小孩子，在友克鑫就不一樣了。
「簡直是罪惡之都。」林曉月拍了拍手上的灰，看著巷子裡倒在地上摔得直哼哼的男人們。居然打算綁了她賣掉，要對付這種沒眼力的傢伙，她連念能力都不需要。
其中一個男人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林曉月順手摸出來看了看，隨即眯起了眼睛。她抬腿踹在了男人身上：「好嘛，你們還綁了不少人啊？放心，我正好閑得無聊。」
手機剛收到的短信上寫的是交接兒童的地點，林曉月又翻了翻信箱，很快找到了這個團夥藏匿綁來的兒童的地方。系統協助確定了最快到達的路線，她就趕過去了。
嘴巴上貼著膠帶，連呼吸都不順暢，更別提說話了。手腳都被綁住，血液流通受阻，妮翁只覺得手腳發涼。她想哭，可是又因為習慣而放棄了無用的流淚。
她已經十二歲了，身為黑幫家族首領的女兒，各種暗殺她都遇到了不少。這還只是一次綁架，和上次險些致死的毒殺比起來，算不上什麼。
爸爸總是說，她是他的小公主，可是他總是忙著黑幫的事務，跟其他黑幫套關係，經常不在家。陪伴她的只有電視、手機和傭人。偏偏這樣的身份又給她帶來了無數的麻煩，真的好累。
「就是這裡嗎？」門外傳來了略顯稚嫩的女聲，讓妮翁一愣。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這種無聊的問題沒有回答的必要呢。」
隨著那個女聲的消失，響起的是一陣轟響，像是重物落在地上。在「砰」的響聲中，有人一腳踹開了大門，透進來的燈光並不刺眼，妮翁可以清楚地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影。
那是一個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她剛才說了話，光是從這一身打扮上，她絕對會以為那是個男孩子。她的雙手收在衛衣的口袋裡，穿著寬鬆的牛仔褲，頭上還戴著寬簷帽，看起來鼓鼓囊囊的，遮擋了大半張臉，卻能看到勾起的嘴角：「人還不少嘛。」
說著她就邁開步伐走了過來，手上多了一把小刀，動作俐落地割斷繩索。
妮翁看呆了，直到對方一把撕開她嘴上貼著的膠帶，才因為疼痛輕呼了一聲。對方停下了動作，伸手虛籠在她的嘴唇上，用那雙烏黑的眼睛看著她，臉上滿滿的笑意：「不痛了哦。」
哄孩子般的語氣聽著很可愛，妮翁卻驚奇地感覺到疼痛減輕了不少。對方去給別的孩子解開繩索了，妮翁從被解救的事實中回過神來，忽然撲到了對方的後背上，死死地抱住她的腰。
林曉月只當這個女孩子被嚇到了，安慰地拍了拍她環在自己腹部的手。外面的人她都收拾了，也事先通知了樹在這個城市裡的分支來處理，至於這會得罪哪個黑幫，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只是等孩子們一個個被送回去，林曉月才意外地看著還抱著自己小女孩：沒想到啊，這個叫妮翁的小女孩居然是諾斯拉家族的首領的女兒，就算那個家族還很弱小，也的確與黑幫有關係。
她比妮翁也高不了多少，站起來後就一直被挽著胳膊。諾斯拉家族一直沒派人過來，妮翁又表現得很緊張，不知道是不是還沒從綁架中緩過神來，林曉月就任由她抱著。路過的樹的成員都不知道往這邊看了多少眼了，林曉月面無表情——別以為她沒聽到「小情侶」這種話！
「你叫……什麼名字？」妮翁突然小聲問道。
「賴爾。」林曉月回答道，她的名字還算常見，說出來也沒關係。
妮翁動了動嘴唇，看口型是在默念她的名字，林曉月正覺得可愛，妮翁又問道：「你住在哪裡？我下次可以去找你玩嗎？」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
林曉月捏了一把她的臉頰，愉快地點頭：「好啊，我這段時間都會在友克鑫，要找我的話打這個電話就行了……」說著，她就打算找人要紙筆來，不過妮翁的速度更快，手機已經遞了過來。
剛才手腳被綁著，打不了電話，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妮翁看著賴爾輸入號碼，確認保存好了，才雙手緊緊地攥著手機，生怕手機掉了。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緊張，賴爾又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就算掉了也沒關係，我隨時能聯繫上你的家族。」
儘管年幼，妮翁也知道這句話的意義：賴爾很強大，不管是她自己的實力，還是背景。
如果要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她是不是也得變得強大起來呢？
夜色中，有淡淡的虛影浮現在妮翁的右手上，轉瞬即逝。
第126章
第126章：晚會x差異x興趣
林曉月來到友克鑫，而且還認識了妮翁的消息，艾梵是足足四天后才知道的。
以暗影收集情報的速度來說，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不過艾梵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除了林曉月自己讓樹隱藏行跡外，暗影那邊估計也抱著遮掩的打算——偷偷來看男朋友的女朋友什麼的。
不過當艾梵見到林曉月之後，他就知道林曉月想的和組織那邊完全不一樣。
跟妮翁坐在地毯上玩著占星術的林曉月聽到他的腳步聲，頭都沒抬，只是對著妮翁笑了笑：「我有事要跟這個人說一下，妮翁你先自己玩一會兒，怎麼樣？」
於是妮翁就抬起頭來，對著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艾梵表示自己真是躺著也中槍。說完，林曉月就站了起來，然後自己往院子裡走去，艾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跟了上去。
等走到院子裡，林曉月就將一個東西扔了過來：「我在雷亞的車上撿到的，解釋下？」
艾梵看著落在手心裡的胸針，挑了挑眉，沉吟了會兒才平靜地說道：「我來友克鑫的時候是雷亞送我去的飛艇場，同行的有一個女人，這個胸針應該是她的。」
「嗯。」林曉月點頭，看在立刻解釋的份上她也收斂點，「動作是有多激烈才會把別在衣服上的胸針弄掉？」她的語氣還算淡定，不過艾梵的臉頰立刻紅了一片。
他不自在地咳嗽起來，然後難得有些窘迫地說：「什麼動作激烈……她就故意往我身上蹭了下，被我警告後就老實了。胸針可能是她故意丟下來的，現在才會出現在你手上。」
林曉月將胸針奪過來，扔進垃圾桶裡，拍了拍手，不在意地點頭：「我知道了。」
艾梵的表情恢復正常，如果現在面對的是二十歲模樣的林曉月，他大概還能問得出來「你是不是吃醋了」這樣的問題。可是面前的林曉月是十二歲，就沒辦法說出這種話了。
想想他也蠻辛苦的，這都第四個世界了，沒有跟林曉月交代真實身份的勇氣不說，好不容易這次能和她相處成這樣，她也活得好好的，年齡卻又成了阻礙。
事情既然解釋清楚了，林曉月也沒打算計較「蹭了下」的問題。說起來她現在對艾梵的感情也挺微妙，也就相處了兩年，卻很習慣對方的存在，對他的好也接受得心安理得。要說好感，當然有，可她連單純表達好感的「我挺喜歡你的啊」這種隨意的話都說不出來。
也不知道哪裡出了毛病——林曉月扶住額頭，轉而問道：「妮翁說下週五晚有一場黑幫的聚會，諾斯拉大概感覺到我的能量不小，讓她來問我能不能弄到邀請函。」
艾梵答應得乾脆：「沒問題，只不過在聚會上就要看他自己的表現了。妮翁會去的話，你也會去吧？」林曉月向來不喜歡這種聚會，就算外貌能夠改變，她也懶得參加。
「嗯，妮翁想和我一起去。」林曉月點了點頭，「我到時候會換一張臉，至於身份……」她看向艾梵，「設定成你的妹妹沒問題吧？」相差了十歲也夠嗆的。
「不行。」艾梵搖頭，否決了林曉月的打算，「而且在聚會上，你一定要表現得和『賴爾』完全不同。」他頓了頓，語氣凝重幾分，「幻影旅團到時候有人也會來參加。」
林曉月扶住額頭：「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變成『千面』的樣子，妮翁那邊我會解釋的。」
妮翁對林曉月能夠變成大人的模樣有的只是好奇，追問著她是怎麼做到的。林曉月也沒多隱瞞，跟她解釋了一下念能力，順便叮囑她不要告訴別人她的念能力的事。
等進了晚會現場，林曉月一眼就看到了被不少人簇擁著的艾梵，剛好諾斯拉也來接妮翁，林曉月對著妮翁笑了笑，就朝著艾梵走了過去。艾梵顯然也注意到了她，對著旁邊的人頷首，徑直朝她走了過來，動作優雅地牽過了她的手，引起周圍人一陣驚訝。
「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你一起露面吧？」林曉月低聲說道。
「所以他們都在詫異，我什麼時候有了女朋友。」艾梵在對外時表情總是很冷淡，林曉月也習慣了，至少現在對她說話的語氣還很溫和。聽到艾梵這麼說，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陪著艾梵應付起了其他黑幫人物，沒一會兒就朝著門口看了過去——千面來了。
晚會現場的角落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靠在一起，小聲交談著。
「最近過得怎麼樣？」林曉月捧著一杯葡萄汁，她外表年齡雖然是二十歲，但是艾梵仍舊不讓她喝酒，只能拿著果汁充充樣子。被她問話的當然是千面，此時她穿著一身小西裝，頭髮也不一樣，是俐落的短髮，一副俊秀的少年模樣，吸引了不少貴婦的視線。
千面聳了聳肩：「繼續跟著旅團為非作歹唄，不過因為繼承了主人的知識和經驗，就算沒有展現出強大的實力，當一個優秀的計算型情報人員也不成問題，俠客還經常問我呢。」
「你這個樣子，就算說你是傀儡，別人也不會相信吧。」聽到主人這麼說時，千面眨了眨眼睛，牽起嘴角道：「完全繼承了主人你的思想，我幾乎和主人相同，別人當然不會相信啦。」
主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就朝著艾梵走了過去，那邊好像有什麼事。
千面抬起手，舉到面前後又停住，最後緩緩地放了下來。主人和她見面的次數很少，不過對她很好，一點兒也不像以前的主人們，會懷疑她，擔心自己會被取而代之。
讓她成為自己的替身，主人並不是第一個這麼做的，卻是第一個敢放任她在外自由活動的。隨意地使用主人給予的知識與經驗，連同這個世界的記憶都毫無保留地與她分享。
這種信任，讓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和真正的人類一樣的心臟，而不是聽之任之的傀儡。
還有在幻影旅團裡的生活，她不明白為什麼主人會排斥他們，她在旅團裡就過得很開心。大家都對她不錯，飛坦那個傢伙，雖然總是冷著臉蹙著眉，但是也會幫她的忙。
想到飛坦，千面有些糾結地揉了揉額頭，這次她是和庫洛洛、俠客還有瑪奇來參加的聚會，因為庫洛洛說他們比較適合這種場面。飛坦似乎因此很不高興，回去的時候要不要帶什麼東西？
千面又看了一眼正在聊天的主人和艾梵，不由得歎了口氣。主人雖然遇到了一個非常好的男人，但是要說讓主人自己去找男朋友，根本不可能呢，給她的記憶裡，連半點相關內容都沒有。
這種事看來只能她自己想辦法了——這種和主人不一樣的想法，不會有問題吧？
結束了晚會，林曉月送妮翁上了諾斯拉家族的轎車，這才鑽進雷亞的車的後座，挨著艾梵坐下。晚會上少不了酒水，艾梵就算是客套也得喝上幾杯，酒氣讓林曉月皺起了眉。
察覺到林曉月的表情變化，艾梵動了動手指，身上的酒氣就消散得乾乾淨淨。
「你的念能力還真是方便呢，連這種事都做得到。」林曉月滿意地點頭，艾梵也沒在她面前遮掩過自己的念能力，她確定是特質系，也大概清楚是什麼形式，不過沒必要明說。
艾梵開口，倒是說起了別的話題：「庫洛洛打算收集七大美色。」
「七大美色？」林曉月有些詫異，「那是什麼東西？」
「你沒聽說過？」艾梵愣了下，「獵人協會裡沒有記錄嗎？」從林曉月去獵人協會要執照，他就知道她和獵人協會關係不淺，而以她的資料收集能力，應該在協會裡看過吧？
「沒有啊，從字面意義上來看，是七種最美麗的顏色？」林曉月反問道。
艾梵點了頭：「他們首先打算收集的是火紅眼。」
「哦，這個我知道。」這回林曉月有印象了，「我記得是說窟盧塔族的眼睛吧？據說他們一族的人，在情緒激動時，眼睛的顏色會變成如同燃燒著的火焰一般的顏色。同時，他們的戰鬥力也會因此上升，不知道是特殊體質還是因為情緒刺激到了神經。」
說完，林曉月又反應過來：「等等，人的眼睛，而且只有在情緒激動時才會出現的顏色，庫洛洛要怎麼收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隨即緊緊盯住了艾梵的臉。
艾梵歎了口氣，沉聲說道：「如你所想，他打算刺激窟盧塔族人，在他們情緒激動時剜下他們的眼睛。而且，為了確保火紅眼的稀有度，除了目前的火紅眼外不會再有新的……」
林曉月心中不好的預感加劇了：「他該不會打算……滅族吧？」
沒有聽到回答，卻也是代表了默認，艾梵靜靜地看著林曉月，直到她從震驚中緩過來。林曉月咬住下唇，捂住自己的額頭，半晌才說道：「黑幫裡誰出了錢？」
以庫洛洛的性格，就算他本身對火紅眼有興趣，也不至於滅族，對他來說收藏品只要有一個就夠了，其他的火紅眼他不需要也沒必要去取，只是浪費時間和精力。艾梵說了「目前的火紅眼」，就是說現在能有的火紅眼都要有——絕對不只是庫洛洛想要得到火紅眼。
艾梵頷首：「這也是今天庫洛洛會出現在晚會上的原因，他自己偽裝成仲介人來和黑幫們商量，具體物件我還需要調查，如果你想要警告他們的話……」
「不。」林曉月忽然擺了擺手，阻止艾梵說下去，她的語氣很淡：「警告沒有用，就算現在他們會因為畏懼暗影的實力而放棄火紅眼，也不代表以後不會發生同樣的事。」
她抬起頭來，看著艾梵，忽然露出一個微笑：「我呢，對火紅眼也有點感興趣了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5
第127章
第127章：爭執x戒心x可能
連綿的山脈，蔥蘢的森林，窟盧塔族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林曉月仰面躺在草地上，透過樹葉的間隙看著頭頂的天空，這樣難得的寧靜，讓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畢竟在三天前，她剛和艾梵大吵了一架，現在才會跑來這裡。
到現在她也沒有找到窟盧塔族的聚居地，這裡的面積超過了系統的搜索範圍，要找到可沒有那麼簡單，估計今天也得露宿野外了。林曉月歎了口氣，認命地爬起來繼續走。
在那場晚會後，她就打算盡力阻止幻影旅團這次的行動，但是艾梵的態度很堅決，他果斷拒絕了林曉月，表示不會提供任何幫助，也不希望她參與其中。林曉月只能自己想辦法，在獵人協會裡找到了窟盧塔族的各種資料，三個月下來才把語言和文化補了個大概，這還是借助了系統的説明。
結果她剛收拾好了準備去窟盧塔族，就被艾梵逮到，結果起了爭執。
林曉月不理解艾梵為什麼這麼抗拒她參與窟盧塔族的事，在她看來就算幻影旅團非常強，也不是什麼都做不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試看呢？她還沒辦法對滅族這麼大的事視而不見。
艾梵大概有某個她不知道的理由吧，林曉月想著，反手拔刀砍掉了一旁樹幹上突然竄出的毒蛇，表情平靜得好像她只是在拍開一隻蚊子。
這座森林裡還是有不少危險的動物的，窟盧塔族能在這裡定居，實力也不錯吧？
正這麼想著，系統突然給出了提示：「發現有人類存在，距離宿主大約三公里。」
有人？應該就是窟盧塔族了吧？林曉月的精神一振，停下讓系統指了方向，就朝著那個方向跑了過去。三公里對全速奔跑的林曉月來說並不算遠，而且對方的移動速度很慢，不會浪費時間。
只是接近到不足八百米的時候，林曉月便停了下來。如果真的是窟盧塔族人，直接出現在對方的面前，可能會引起懷疑，畢竟是長期隔離外界的一族，對外人會很小心吧？
林曉月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因為是來森林裡，她都提前做好了準備，打扮得很像旅行者，問題在於她的年齡。她有些傷腦筋地揉了揉額頭，算了，直說自己是念能力者就會相信了吧？
酷拉皮卡在聽到草葉摩擦的動靜時，第一反應是往後退去，隨即才看向傳來聲響的位置。
出現在眼前的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戴著一頂草綠色的圓頂帽，帽檐下透出一雙漂亮的黑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臉上也帶著友好的笑意：「你是窟盧塔族的人嗎？」
對方用的是窟盧塔族的語言，這讓酷拉皮卡的緊張減輕了不少，他沒有從對方的身上感到敵意，想了想便點頭。既然她會說窟盧塔族的語言，至少說明她是做好準備來找窟盧塔族的，也打算和族人交流，應該不像大人們說的那樣，會歧視或者誤解他吧？
看到他點頭，女孩子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太好了，看樣子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
這句話讓酷拉皮卡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已經在森林裡露營過了嗎？」
「前兩個晚上確實是的，睡得很不好，蚊蟲還算小事，連野獸都有呢。」女孩子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呵欠，然後微笑著問他：「我叫千面，你呢？」
「酷拉皮卡。」他回答道，「你是特意來找我們一族的嗎？有什麼事嗎？」
千面說自己是獵人，因為對窟盧塔族感到好奇，想要深入調查一下，才會來到這裡。在回到族裡的路上，千面也跟他大致科普了一下獵人，這讓酷拉皮卡非常驚奇。
「距離這麼遠，大人們也放心讓你這個小孩子出來啊。」千面有些感慨地看著他指的方向。
「我的身體很好哦！」酷拉皮卡說著拍了拍胸口，「而且從小就在森林裡，很習慣。反倒是千面你，明明和我差不多大吧，又是女孩子，一個人跑這麼遠還露宿野外，很危險吧？」
「沒有的事。」千面笑嘻嘻的，「我可是念能力者呢。」
又是一個新名詞，酷拉皮卡的眼睛裡幾乎要冒出光來，外面的世界真的有好多他不知道的東西。如果他能夠親自到外面的世界去，就能知道更多的東西，而且派羅的眼睛和腿腳……
「啊，是不是到了？」千面忽然停了下來，蹲在一根樹枝上，歪了歪頭。
酷拉皮卡回過神來：「不是啊，還有一段距離……」他的話音未落，千面就開始扔東西。她摘下帽子，丟在地上，又將背包取下，拉開拉鍊就倒過來拿著，將裡面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等倒完了，她又將背包丟開，往外翻著身上的所有口袋，確定裡面都沒有東西了，才露出笑容來。
「這樣的話可以了吧？」千面朗聲說道，「我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有害的東西，具體的情況，等我到了窟盧塔族內，見過你們的長老再說。」
森林裡靜了片刻，隨著幾位族人的出現，酷拉皮卡也回過神來。他茫然地看了一眼站在樹叢間的族人，又扭頭看著千面。她是感覺到了族人才會停下來嗎？他從來都不知道有族人守在週邊。
帶頭的奇庫塔先生朝著其他族人點了點頭，走到了千面所在的樹下，撿起剛剛從背包裡掉出來的一張卡片，看過後態度緩和了些：「是獵人執照，而且從時間上來計算是今年的。」說完他又仰起頭對著千面說道：「獵人小姐，既然你拿出了誠意，我們也不會為難你。」
千面從樹枝上跳了下來，仍舊笑著：「那就好。」說著就開始七手八腳地收拾東西，酷拉皮卡想過去幫忙，卻被奇庫塔拉到了一邊，距離千面遠了一點，顯然還對她存在戒心。
重新將背包甩到背上，千面又朝著奇庫塔伸手：「可以將我的執照還給我了嗎？」
奇庫塔點了點頭，就將卡片還給了她，又說道：「麻煩你走在我們中間，跟我們回族裡，具體的事項還請和長老說明。」說著就招呼了三個族人，將千面包圍起來，朝著族地的位置出發。
酷拉皮卡跟在最後，大概是想要儘快通知族長這件事，奇庫塔的速度比他知道的要快，不過千面跟得很輕鬆，反而是他還需要走在最後的族人幫忙。
千面和他一樣是小孩子，卻能這麼強，外面的人都是這樣嗎？酷拉皮卡默默想著。
他們很快回到了族地，族人們似乎通過某種方式知道了有外人到來，都停下了手頭的事，用有些嚴肅或緊張的表情看向這邊。在裡面看到自己的父母時，酷拉皮卡習慣性地沖他們打了個招呼，千面的聲音便響了起來：「那是酷拉皮卡的父母嗎？」
「是啊。」酷拉皮卡回答道，只是他注意到，千面出聲時，奇庫塔身上傳來了凝滯的感覺。
「小心小心，我只是有點好奇。」反倒是千面安撫地說了一句，以她的年齡說出這種話，實在是有些滑稽，不過那種凝滯的感覺在瞬間消失不見了，轉而是一種柔和而舒適的感覺。
奇庫塔沉默著點了點頭，千面便笑眯眯地在酷拉皮卡背上推了一把，他就不由自主地朝著父母走了過去，千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先回你父母身邊吧，我去找你們長老聊天了。」
林曉月從長老的房屋裡出來時，已經過了午飯的點，她苦著臉按住自己的肚子，想著要去哪里弄點吃的，跟著就看到酷拉皮卡和另一個男孩子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發現她後，酷拉皮卡朝著她招了招手，就拉著旁邊的男孩子跑了過來，看樣子等了有一會兒。
「千面，你終於出來了！對了，這是派羅，我的好朋友。」酷拉皮卡介紹道。
「你好，我是千面。」林曉月對著派羅友好地笑笑，不過這個派羅似乎比酷拉皮卡要冷靜得多，雖然能看得出來對她好奇，但是情緒收斂得很好。
窟盧塔族的長老到底是同意了她的「研究」，她在前兩個世界也沒少跟各種勢力的長老打交道，知道對待這類人要怎麼做才好，這回也是用了相同的辦法。
只是，長老也說了，他可以允許她在窟盧塔族暫居一陣子，但是要讓族人們認同她的存在，好好和她相處，就要靠她自己了——明明他只要一句話就能讓其他人對她放下警惕嘛。
林曉月有些傷腦筋地揉了揉額頭，不過並沒有因此受到打擊。她的年齡是個很好的憑仗，一般人不會對小孩子抱有太大的戒心，就算她在那個名叫奇庫塔的念能力者面前展現了一把，也沒有留下壞印象。不過，倒是沒想到也有外族人生活在這裡，她還以為全是族內通婚呢。
至於接下來，就要看她自己的了。林曉月給自己鼓了鼓勁，加油吧！
暗影的總部，雷亞膽戰心驚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一張臉幾乎要皺成裂開的松果。
他死命地搖了搖頭，可惜「戰友們」一點兒也不友好，對著他豎了幾次大拇指，一把敲開老大的房門，然後就把雷亞推了進去。雷亞踉蹌了幾下，剛跨進門內，房門又被關上了。
至於這樣嗎！雷亞在心裡咆哮，不過還得戰戰兢兢地面對老大。他勉強擠出笑臉，頂著房間裡的念壓說道：「那個，老大，這是今天的檔，還有今晚有一個邀約……」
「文件拿來，邀請函推掉，說我沒空。」斬釘截鐵，不留分毫餘地。
雷亞苦哈哈地說：「可是老大，這個邀約是……」
「不管是哪個組織或者家族都推掉！」艾梵的語氣危險幾分，「還是說，你想違令？」
「當然不是！」雷亞繃緊了全身，大叫起來。他趕緊把手上的文件放到艾梵的桌上，又飛快地縮回手，打算離開房間。只是他的手還沒握上門把，艾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她到哪裡了？」
聽到這句話，雷亞心裡松了一大口氣，立刻精神奕奕地回答道：「報告老大，小姐在三天前就搭上了前往窟盧塔地方的飛艇，預計現在已經在窟盧塔地方的深山裡了。」
艾梵沉默了半天，才說道：「好了，你下去吧。」雷亞立刻拉開門把手跑了出去。
身為穿越者，最有利的武器就是劇情啊……艾梵仰著頭，靠在椅背上，眉頭皺得緊緊的。他知道林曉月是好意，可是劇情被改變後會有什麼後果？他擔心她會有危險，才會不讓她參與。
只是不希望有任何可能性會造成她的受傷，上一個世界已經夠痛苦的了。
第128章
第128章：和諧x替身x共鳴
「……然後呢，西索就對著那個誇耀自己實力的人丟下一句爛蘋果，隨手把他糊到了牆壁上，要不是天空競技場的官方找了四個工作人員，把他撕了下來，不知道要貼到什麼時候。」林曉月說著，旁邊的小孩子們一個個聽得眼睛發亮。
「西索真是太厲害了！」「可是艾梵也深不可測啊。」「最強的明明是尼特羅會長！」「我覺得到處探險的金比較帥氣……」此起彼伏的討論聲讓遠在四方的幾人打了多少噴嚏，林曉月一點兒也不在意。她只是笑眯眯地喝著自製的蜂蜜花草茶，悠閒得很。
在窟盧塔族的生活已經持續了一個月，她基本融入了這裡，簡單來說，就是窟盧塔族人對她基本消除了戒心。林曉月覺得窟盧塔族從本質上來說還是非常友好的，只是這個親近自然的種族的緋紅色的雙眼，讓外界的人們將他們稱為惡魔——這也未免太過分了些。
僅僅是因為不理解，以及人類本能上對異族的排斥，就無知地說出這種妄言。越是接觸，林曉月就越想要向世人證明他們的真實，一直縮在深山裡也不是個辦法。
「千面！」酷拉皮卡的叫聲吸引了林曉月的注意力，「今天來我家吃飯嗎？媽媽說她很想你。」酷拉皮卡的媽媽是一個很外向活潑的女性，酷拉皮卡的相貌大都隨她，林曉月也很有好感。
派羅就站在酷拉皮卡身邊，大概是剛滴過眼藥水，他的眼睛看起來要好很多。他的事酷拉皮卡也跟林曉月說過，當初是為了救酷拉皮卡，才導致自己的眼睛和腿腳出了問題。
林曉月也有點可憐他，想著離開後要幫他找找相關的醫生，看能不能治得好。
「今天下午千面還要和奇庫塔先生他們去打獵嗎？」派羅問道。
「不，今天跟米塞爾阿姨他們一起去採摘新一輪的果實。」林曉月搖頭，奇庫塔和米塞爾都是外族人，不過本族人還是接受了他們，相處得很好，他們也有著自己的家庭，生活很幸福。
每天她除了觀察窟盧塔族人的生活，就是當個勞力幫忙，因為會說話又長得討人喜歡，她倒是很受中年一輩的族人歡迎，經常給她送點吃的用的。她現在住在自己搭建的樹屋裡，族裡的小孩子非常喜歡，模仿她在樹上建了幾個，比起樹屋更像是十分隱蔽的瞭望塔。
酷拉皮卡和派羅在族裡是年紀最大的孩子，林曉月比他們還大一歲，最近又跟他們講了不少外面的人和事，儼然有成為孩子王的架勢。不過，雖然跟他們說了很多外面的事，林曉月還是沒忘記叮囑他們：在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不要踏入外面的世界。
林曉月在這邊過得挺開心，千面那邊就比較傷腦筋了。
從友克鑫離開後不久，庫洛洛就又找到了一位團員，芬克斯。大家對他接受得還算不錯，只是他的性格很直爽，林曉月對這種性格比較苦手，繼承了她的性格的千面也不例外。
就比如現在，芬克斯就饒有興趣地蹲在她面前，大大咧咧地說道：「你是飛坦的女朋友？」
旁邊大口吃著午飯的窩金被噎住了，好不容易才把喉嚨裡的食物咽下去。
信長感慨著幸好剛才自己沒有喝湯，想完又去看了一眼最先吃完正坐在電視前玩著遊戲的飛坦，摸了摸下巴。以飛坦的耳力，不可能沒聽到芬克斯的話啊，怎麼沒點反應？
千面伸手，一巴掌蓋到了芬克斯臉上，笑容不變：「你以為呢？」電視螢幕上，飛坦控制的人物動作慢了一步，被對手擊中扣了一點血，隨即被他兇狠地打了回去。
芬克斯很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咧開嘴大笑：「我覺得不像嘛，你看雖然你們的體型接近，但是他比你老那麼多……」話音未落，就有一把傘劍從旁邊直飛了過來。
看著紮在地板上還在搖晃著的傘劍，千面縮了縮脖子，芬克斯則是躲了開來，扭頭沖著飛坦大叫道：「你在做什麼啊！我要是沒避開受傷了怎麼辦？」
「那就是你自己的錯。」飛坦的語氣冷淡，他走過來將傘劍拔起，又掃了一眼千面，金色的眼睛眯起：「你嫌我老？」千面舉起雙手搖頭：「沒有的事，芬克斯在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這個詞顯然讓飛坦非常滿意，他輕哼一聲，拿著傘劍又回到了電視機前。
嘛，飛坦本來就不老啊，千面歪了歪頭，又看向悻悻的芬克斯。
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飛坦現在還不到二十三歲，而她的真實年齡是飛坦的十幾倍，要說老也是她比較老，只是表面上看不出來而已。想要做到年齡一致，她只要拜託主人就好了。
不過，現在她是主人的替身，不能夠那麼做。千面想著，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為什麼會有刺刺的疼痛感從心臟的位置傳來呢？她是名為千面的傀儡，本來就是替身啊。
千面是可以進食的，她吃下去的東西都會轉換成單純的氣，維持日常的活動。除此之外，平時她也能通過各種方式吸收氣，十分方便，所以林曉月才會非常放心地讓她自己應對幻影旅團。
等吃完飯，千面剛放下碗，就被飛坦攔腰抱起，夾在腋下跑了出去。芬克斯目瞪口呆地指向飛坦的背影，望著信長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後者則是翻了個白眼：「少管那兩個傢伙。」
芬克斯的內心在咆哮：那兩個人的年齡差太大就算了，賴爾現在才十二歲啊！
千面被這麼帶著跑也沒覺得不適，還有閒心跟飛坦聊：「要去做什麼嗎？」
飛坦卻忽然鬆開了手，身高的緣故讓千面只能雙手撐地翻了個身，站穩了看著他。她眨了眨眼睛繼續問道：「怎麼了？不高興？」剛才不是還挺滿意的嗎？
「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飛坦反問道，他的半張臉被面罩擋著，千面不好分辨他的表情，只能從語氣揣摩他的心情。問她怎麼想的？關於什麼事？是剛才芬克斯說的……男女朋友嗎？
按照林曉月的性格，一定會乾脆地說「芬克斯不就是開了個玩笑嗎」之類的話，可是千面發現，她現在不想按照主人的話來說。雖然賦予她現在這個身份的是主人，但是這兩年，就算依照主人灌輸的一切，也無法照顧到所有的情況，她必須自己思考然後應對——沒錯，自己思考。
就好像按照主人給的資料，她現在的身高應該超過飛坦了才對，可是她沒有自主改變身高，抱著「只要主人不提就不更改」的想法，實際上是為了不讓飛坦不高興吧？
為什麼要考慮飛坦的心情？就好像上次思索買什麼禮物一樣，這種想法對傀儡來說，好嗎？
她無法回答飛坦的問題，只能含糊地一帶而過：「我沒有怎麼想啊……」這種繞口令一樣說出來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可是飛坦並不是這麼想的，他只是緊緊地盯著千面。
千面被盯得心裡堵著一口氣，事實上她不可能有這種感覺的才對。她忽然煩躁地跺了跺腳，然後大聲說道：「你想要什麼答案？」她只是傀儡啊，不管給出什麼答案，都只是口頭上的。
飛坦沒說話，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將手抽了回來。做完這件事，飛坦的語氣也恢復了平時的冷淡：「之前團長說的臨時任務，我們兩個速度比較快，現在就去調查吧。」
臨時任務的事千面當然記得，只是之前約好了是明天再去調查，為什麼突然挪到今天？這種轉移話題的技巧未免太差了。千面心臟處的刺痛感又加深了不少。
速度很快，是啊，飛坦是旅團裡速度最快的，而她是第二快。不僅僅是因為體型輕巧，還因為她刻意強化自己這方面的能力——只是想要獲得更多和飛坦一起的機會吧？
突然之間，這麼多平時不自覺的「刻意」就這麼暴露出來了。
今天清晨帶著酷拉皮卡他們訓練回來的時候，林曉月發現族裡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她有些不解，奇庫塔正好朝她走了過來，皺著眉說道：「千面，有人來找你。」
「找我？」林曉月指了指自己，只是指完她又想到了什麼，忽然高興起來，「男的？」
「嗯。」奇庫塔點了點頭，「在長老的屋子裡，你過去吧。」
林曉月拔腿就跑，連房門也懶得敲了，直接打開門闖進去：「艾……」
「姐姐！」一聲大喊把她的話堵了回去，隨即就有重物掛到了林曉月的脖子上。林曉月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她咬牙切齒地將一副男孩子打扮的千面從身上扯下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說完又有些警惕，該不會幻影旅團現在就要對窟盧塔族下手了吧？
千面的眼眶還紅紅的，一聽她這句話又有大叫的趨勢，林曉月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對著長老表情嚴肅地鞠躬：「抱歉，長老，我家弟弟給你添麻煩了。」
「確實是你的弟弟就好。」長老摸著鬍子點頭，「你們姐弟聊吧。」他也不問千面能找到林曉月的原因，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信任。林曉月答應下來，拉著千面走出長老的屋子，回到自己的樹屋裡，這才坐在地板上，扶著額頭歎氣：「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同樣坐下來的千面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剛才主人以為我是艾梵先生吧？」
林曉月不自覺地磨了磨牙，千面立刻伸出雙手握住她還空著的手：「男人最麻煩了！」林曉月還沒回過神來，千面就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都不知道追過來！」
這句話引起了林曉月的共鳴，她也咬牙切齒地將扶著額頭的手放下，貼到千面的手上：「沒錯，都不知道追出來！這都多久了！」吵架到現在還沒消氣嗎！
樹屋裡一片同仇敵愾的和諧，而相隔了將近一個大陸的飛坦和艾梵，同時打了個噴嚏。
第129章
第129章：吐槽x相似x雙方
就算是再冷靜的人，偶爾也會出於各種原因生氣，更別提是當初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甩耳光的林曉月，和繼承了她的性格並在獵人世界和幻影旅團相處和諧的千面了。
只是這兩個人——或者說一個人和一個傀儡——生氣的原因比較幼稚，大概是在處理感情方面的問題時，理性總會不翼而飛吧？總而言之，她們現在處於怒氣全開的狀態。
「只不過是芬克斯那傢伙隨便說了一句話，就追問我！女孩子總是有矜持的時候好嗎！」
「我說我想要保護窟盧塔族有什麼錯嗎？為什麼要阻止！居然還因為這個和我吵架！」
「都因為他放棄長大了，還有什麼不滿的！信不信我分分鐘長到一米七啊！」
「說好了會等上十年，結果還沒到三年，就開始產生爭執，以後怎麼過！」
相當無理取鬧的話題，也虧得這兩位能互相吐槽得這麼開心。
林曉月咬牙切齒地說了半天，把心裡一直堵著的話說了個乾淨，心情這才輕鬆不少。緊跟著，她的理智也回籠了：「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上飛坦了？」
同樣心滿意足的千面一頓，隨即無辜地眨眼：「主人也想和艾梵先生一直過下去？」
沉默，隨即是異口同聲的乾笑，樹屋裡一片詭異的和諧感。
酷拉皮卡來找林曉月的時候，就看到林曉月雙手撐地跪坐在地上，一副被陰影籠罩的模樣，至於她的「弟弟」，正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裡，頭頂上滿是烏雲。
「咳。」酷拉皮卡不自在地乾咳了一聲，在樹屋的門上敲了敲，試圖引起兩人的注意——於是他被兩雙完全相同的丹鳳眼盯住了，頓時壓力席捲而來：「那個，千面？」
千面下意識地想要答應，卻收到了林曉月的精神聯繫，安靜地閉上了嘴。
林曉月提起膝蓋站了起來，拍掉褲子上沾到的灰塵，死氣沉沉地問道：「有什麼事？」
酷拉皮卡的視線朝著千面的位置移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聽說你有弟弟來了，大家想要認識一下，只是今天到了時間你還沒來講故事的地方，大家就讓我來找你。」
「已經到點了？」林曉月看了一眼外面太陽的位置，抽了抽嘴角。確實已經到了她平時跟孩子們講故事的時間，和千面聊得太開心，又後來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居然忘了。
她朝著千面看去，一邊揉著額頭一邊說道：「賴爾，要不要一起去？大家想認識你呢。」
千面也暫時從灰暗的情緒中掙脫出來，露出完美的禮貌笑容：「好。」
既然繼承了林曉月的「賴爾」這個名字，千面自然也繼承了她的騙子身份，就算心情再糟糕，她也能就目前的情況作出最適合的變化，在掩飾情緒上無人可敵。
當然，飛坦除外——所以說總是有死穴的存在。
聽著林曉月講完了今天的故事，千面托著下巴，在孩子們發表意見之前說道：「其實我覺得單論念能力的話，也有不少其他的強者哦。」她跟著旅團四處亂跑，見過的念能力五花八門。誰讓庫洛洛那傢伙的念能力都是搶來的，這點可沒有瞞著她，而且她也能分析得出來，沒有瞞的必要。
千面的話音剛落，孩子們的視線就聚集過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下一秒，林曉月就抿著嘴唇笑道：「既然如此，接下來就交給我親愛的弟弟，讓他來跟大家說一些有趣的念能力吧。」
主人，你的語氣已經蕩漾得快能和西索有得一比了。千面滿頭黑線，不過面對著這些小孩子，她還真是沒轍，更別提已經有人把林曉月的蜂蜜花草茶拿過來獻上了，期待值極高。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然後打起精神，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你們兩個果然是姐弟啊，非常像。」派羅邊聽邊對林曉月說，「不單是外貌，就連一些說話時的習慣也非常相似。」畢竟都是她的性格嘛，林曉月想著，不過千面已經變成和她不同的個體了。這傢伙居然會喜歡上飛坦，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也不知道這兩年飛坦是怎麼對待她的。
「姐弟關係想必很好吧？」酷拉皮卡津津有味地聽著，也不忘記插話，「居然為了找到姐姐，跑到這裡來。不過，賴爾給我的感覺也很強，他也是獵人嗎？」
「是啊，」林曉月點頭，「不過單論戰鬥力，他沒有我強。」她擁有的戰鬥知識，可是綜合了多個世界，通過自己的理解進行融會貫通，從而得出的最適合自己的方法。
「說起來，為什麼賴爾會跑來找你啊？」派羅問道。
林曉月抽了抽嘴角，無奈地捂住自己的半張臉：「感情問題。」
「哈？」還是小孩子的派羅和酷拉皮卡完全不能理解。
幻影旅團的秘密基地，今天也處於極度的低氣壓中，而引發低氣壓的，自然是飛坦。
「這種情況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啊？」俠客將手中的撲克牌散開，任憑它們落到桌面和地板上。他頭痛地趴到桌子上，小聲哀嚎道：「賴爾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不知道。」瑪奇冷冷地說道，「別想岔開話題，你輸給我的戒尼已經有五千了。」
俠客還在垂死掙扎：「我只是擔心旅團內部的和諧問題，賴爾現在也算是失蹤人口……」
剛剛贏了一把總算免除債務的窩金哈哈大笑道：「賴爾那傢伙怎麼可能失蹤，不回來就是自己不想回來嘛。」話音剛落，屋子裡的低氣壓又增大了許多，飛坦身邊已經快降溫至零下了。
「你說話也看看氣氛啊！」信長拍桌，「照你這麼說，賴爾不就是因為和飛坦吵了一架才會離家出走嗎！」這位說話也一點兒不帶遮掩的，比起窩金來好不了多少。
偏偏罪魁禍首還很茫然——旁觀賭局的芬克斯撓頭發：「咦，賴爾和飛坦吵架了？」
他們兩個會吵架還不是因為你啊！牌桌上的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想到。
電視機前的飛坦，已經硬生生將遊戲手柄捏成了碎渣。他站了起來，對著這五隻蜘蛛冷哼一聲，然後說道：「我有點事要去處理，處理完了自然會回來。」
說完，飛坦的身影就從屋子裡消失了，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剩下的蜘蛛們對視幾眼，繼續興高采烈地打起了撲克牌。
被飛坦找上的時候，艾梵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你說誰？」
雷亞頂著兩個熬夜工作折騰出來的黑眼圈，對著自家老大說道：「蜘蛛。」
艾梵皺了皺眉，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邁開步子走了出去，在會客室裡見到了飛坦。看清楚坐在沙發上的蜘蛛是哪一個後，他便挑起了眉，不動聲色地反手關上門，走到飛坦對面坐下。
他的語氣很平靜：「幻影旅團今年和暗影的合作沒有出現問題吧？有何貴幹？」
飛坦對艾梵這種做派相當不爽，加上一路上不斷升高的怒氣，能只是蹙著眉頭說話已經很好了。他冷聲道：「讓千面出來，有事找它幫忙。」
找林曉月的？艾梵心中的警戒值立刻升到最高，他的表情也嚴肅起來：「有什麼事？」千面不在飛坦身邊，難道是身份暴露了？不過幻影旅團就算知道，也不會做出什麼才對。
「讓它把賴爾的位置找出來。」飛坦不耐煩地回答道，「傀儡和主人之間有感應。」
他的話說得簡單，不過已經足夠讓艾梵分析出情況了。他當即挑眉：「賴爾跑了？」注意到飛坦的臉色變得難看，艾梵知道自己猜得沒錯，頓時心裡一陣暗爽。只是，他很快想到了跑去窟盧塔地方的林曉月，剛升起的暗爽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讓這段時間壓抑的煩躁冒了出來。
「我不知道。」艾梵的回答顯然不能讓飛坦滿意：「那傢伙不是依照命令待在你身邊麼？」
真正依照命令的是你那邊吧？艾梵在一瞬間很想對飛坦這麼說，不過還好他這麼多世界也不是白度過的，只是因為這次好不容易和林曉月拉近關係，才會有些……得寸進尺。
這個詞就目前來說有點誇張，不過艾梵心裡清楚，自己正是因為這次的親近，才會至今沒有去找林曉月。他知道窟盧塔族的位置，卻遲遲不去，或許也是想借機看看自己在林曉月心目中的地位。
艾梵又看了一眼飛坦，雖然不知道飛坦和千面出了什麼矛盾，但是千面如果離開了幻影旅團，就只有可能去一個地方，那就是林曉月的身邊。
他呼了一口氣，然後淡淡地說：「我大概知道千面和賴爾在哪裡，等我找到了就讓千面回去。」也差不多是時候去找林曉月了，他的確信得過她的實力，可是窟盧塔族的事不應該由她一個人來扛。劇情這項最大的武器，只要林曉月試圖破壞，他也可以放棄。
聽到艾梵這麼說，飛坦的表情稍微輕鬆了一點，他可是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只不過，他很快又皺起了眉，冷聲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艾梵的動作一停，隨即看著飛坦的眼神詭異了起來：飛坦跟著他去窟盧塔地方？開玩笑，這不是提前告訴了幻影旅團窟盧塔族的地方？讓林曉月知道的話就不只是吵架這麼簡單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6
第130章
第130章：緣分x貼心x套話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巧妙。林曉月一邊想著，一邊擺出平靜的表情，跟在千面身後保持沉默。而站在她們對面的艾梵，則是按捺住叫她的念頭，同樣表情冷淡。
只是兩個人的內心情況就不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這樣了：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分別跟在兩人身邊的人則是另一副表情——「跟我回去。」「我不要。」好的，對話完畢，飛坦開始飆念壓，千面開始仗著傀儡的特殊材質死撐，林曉月此時的身份是「千面」，只能默不作聲。
保護周圍人的重擔立刻完全壓到了艾梵的身上，倒也撐住了。
她只是和千面出來幫窟盧塔族購買一些生活必備品，為什麼會遇到和飛坦結伴而行的艾梵啊！林曉月的內心趨向崩壞，趁著飛坦不注意，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艾梵：你給我好好解釋下。
艾梵很無奈，他要想甩掉飛坦也不容易，更何況他在瞭解到飛坦對千面抱有的感情後，產生了的詭異認同感，讓他也有些沒轍，也就任由著飛坦跟他過來了。
值得慶倖的是，飛坦目前還不知道庫洛洛打算對窟盧塔族動手，所以只是奇怪千面和林曉月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甚至不知道窟盧塔族的存在。只是以後他會不會在得知庫洛洛的計畫後聯想到今天，然後讓千面告訴旅團窟盧塔族的位置，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主人，」眼看著周圍聚集過來的群眾越來越多，艾梵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林曉月適時地以傀儡的身份向千面進言，「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了。」
其實直接以精神命令千面更快，只不過現在面對的是飛坦，而且千面跟飛坦的問題又那麼複雜，林曉月也不好在這種時候用主人的身份來控制千面。
千面反應過來，她和林曉月迅速溝通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那就去別的地方聊吧。」
於是一行四人坐到了鎮子上的一家餐館裡，剛見面時劍拔弩張的氣氛總算緩和了些。
艾梵將飛坦和千面引到包間裡坐下，讓他們自己去談，自己則帶著林曉月走到另一個包間裡。等來到包間裡坐下，林曉月自然沒有必要再維持在飛坦面前那副「千面」的模樣，呼了一大口氣。
她現在的模樣可是她自己十二歲的模樣，而不是當初留在艾梵身邊的二十歲的自己的模樣，幸好飛坦先入為主地認為她是千面，不管變成什麼樣子都是「賴爾」做的，才沒有懷疑，否則就麻煩了。心裡這麼感慨著，林曉月又抬眼看向坐在對面的艾梵：「到底怎麼回事？」
同樣放鬆下來的艾梵也有些苦惱地揉著太陽穴，苦笑著說道：「我也是沒辦法啊，飛坦找到我，想要借助你這個『傀儡』的力量，把『賴爾』找出來，可是連你也跑了，我只能自己來找。」
面對的是林曉月，艾梵自然不需要維持平時的冷臉，懈怠下來的表情帶著倦意。林曉月看著心裡有些觸動，起身朝著他伸手，本想要摸摸他的腦袋，又及時反應過來，停住了動作。
只是艾梵已經仿佛習慣了這種舉動，接過她的手不說，還順勢將她摟進懷裡。兩人目前的體型差本來就很大，又是坐姿，艾梵可以輕鬆地將林曉月抱個滿懷。
等艾梵也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把林曉月抱在了懷裡，身體蜷縮起來，下巴搭在林曉月的肩膀上，怎麼看都是束縛性極強的姿勢，幾乎讓林曉月動彈不得。
「我只是……」艾梵不自在地想說什麼，被林曉月打斷了話。她將緊繃的皮膚放鬆下來，努力讓自己適應這個情況：「如果你覺得這樣比較好的話，就這樣吧。」
艾梵愣了愣，隨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彎起。他也放鬆開來，讓林曉月不至於難受，然後才緩聲將飛坦的事解釋了一番。林曉月聽著也將思緒從艾梵的懷抱帶來的熟悉感上移開，分析起情況。
「如果按照這種情況來看，飛坦以後再隨著庫洛洛他們來到窟盧塔地方，尋找窟盧塔族的時候，幾乎肯定會想起現在的事，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將窟盧塔族和千面聯繫在一起，從而懷疑千面見到過窟盧塔族。更重要的是，這件事被庫洛洛知道後，就會變成窟盧塔族的災難。」林曉月扶額。
「是的，就算飛坦喜歡千面，也肯定會奇怪為什麼千面要離家出走到這個地方。關於你的離開，我給出的理由是——你是追著千面來的，倒不會讓你和千面的替換暴露。」艾梵回答道。
「飛坦覺得奇怪不一定會告訴庫洛洛，只是以庫洛洛的眼力，要察覺出飛坦對窟盧塔地方的熟悉太簡單了。」林曉月很傷腦筋，「庫洛洛詢問，飛坦肯定會直說，他再去問千面……」
光是想想都覺得那副畫面太殘酷了，林曉月幾乎要捂臉了。
艾梵拍了拍林曉月的額頭：「不用擔心太多，在那之前一定會有辦法的，不會讓窟盧塔族出事，你不是這樣想的，並且為之去努力的嗎？」他的語氣很溫和，讓林曉月都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她側過身子，表情古怪地看了艾梵一眼，問道：「你之前不是反對我的做法嗎？」
「已經改了。」艾梵回答得很流暢，一點兒也沒有改變自己的主張後的不甘。
額頭上傳來的溫度很舒服，讓林曉月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甚至帶上些許困意。要從窟盧塔族到鎮子上，路程可不短，又因為是來採辦物資，得坐著負責駝物資的地走鳥來——否則依靠她和千面的速度，要到鎮上能快上不少。在地走鳥的背上顛簸了六個小時，林曉月已經很累了。
她猶豫了片刻，便往艾梵的懷裡靠去，聲音也輕了下來：「我先休息一會兒，窟盧塔族的事我有辦法，等飛坦和千面離開後再告訴你。等他們商量完，你再把我叫醒。」
「好的。」艾梵的語氣愈發溫和起來，那種讓林曉月熟悉的暖意再次湧了上來。
到底是什麼地方讓她覺得熟悉？這份溫柔和體貼，真的只是艾梵帶來的嗎？
飛坦拉著千面的手來到隔壁的包間時，就看到林曉月睡在艾梵懷裡的場景，不由得挑起了眉，對艾梵冷聲道：「你很喜歡這個傀儡。」那種溫柔的表情，他還是第一次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
對於飛坦的肯定句，艾梵沒有否認的打算，他只是抬起頭來看著他，表情恢復冷淡：「你的事情已經解決完了？」說著他掃了一眼飛坦身後的千面，後者的臉頰泛紅，頭也低著。
這種尷尬又不好意思的模樣代表了什麼，艾梵非常理解，嘴角也帶上一絲笑意。
他重新看向飛坦：「既然人已經找回來了，就回去吧，我稍後也要帶著千面回去了。」
飛坦對他這種「逐客令」有些不爽，不過他的確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只是丟下一句「居然會喜歡上非人類，你的喜好也挺怪異的」，就又拉著千面跑了。
怪異的喜好嗎？艾梵低低地笑了起來，不過他懷裡的林曉月什麼都沒聽到，仍然熟睡著。
雖然談不上非人類，但是就強悍的程度而言，林曉月確實不是普通人會選擇的物件啊。更何況是一直跟隨著她在各個世界穿越的他，經歷得越多，她也越來越可怕吧？
可是他沒有改變過喜歡的想法，甚至變得更深，只不過……
有著漂亮桃花眼的男人，在看著懷裡的女孩時，頭一次露出了溫柔以外的眼神。
如果說，他的穿越是為了追逐她，變得更強，那麼，她的穿越又有著怎樣的目的？絕對不是像他這樣汲取各個世界的知識和經歷磨練自己，他也沒看到她在各個世界裡得到了什麼，反而受到過不少次的傷害，還和那些劇情人物產生了感情上的糾葛……等等？
艾梵的視線移向門口，飛坦和千面已經離開，包間的門也緊閉著，可是他的焦點並不在門上。想到剛才和飛坦牽手離開的千面，艾梵的眼神愈發深邃。
林曉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睜開眼睛的瞬間意識到自己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林曉月立刻彈了起來：「艾梵！」坐在書桌前的艾梵立刻起身走到床沿坐下。
他並沒有詢問林曉月有什麼事，而是慢條斯理地將飛坦和千面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採購物資的清單我從你的衣袋裡找到了，東西也都買好了，暫時放在旅館裡。地走鳥那邊，我已經延長了看管的時間，等明天早上我們出發去窟盧塔族時再取回。窟盧塔族那邊，我從你的手機上找到了族長的電話號碼，打給他後解釋了情況，說明天再回去也沒關係。」
艾梵的笑容不變：「沒有任何需要擔心的事，我都處理好了。」
簡直是堪稱最高的貼心程度。林曉月暗自吐了吐舌頭，不過艾梵還沒說完：「晚餐也預定好了，點的是你喜歡的菜色，不過這裡的料理手藝不能保證。」
「……我在想還有什麼事是你考慮不到的。」林曉月摸了一把癟癟的肚子。
「只要是關於你的事，我會盡力全部考慮到。」艾梵說著笑了起來，「這種貼心會不會很可怕？畢竟你到現在都沒有真正說過對我的感情，而且我們在年齡上又相差這麼大。」
「也沒有差多少歲吧，而且念能力者又能活很久，不算問題。」林曉月說完意識到了不對，她看向艾梵，皮笑肉不笑：「你套我的話？」她只反駁了後半句話，即是默認了前半句。
艾梵的笑容盛了幾分：「結婚雖然還早，但是訂婚儀式總是可以的吧？」
這傢伙為什麼突然就開始對她耍心眼了！林曉月滿頭黑線。
第131章
第131章：檔案x瘋狂x重逢
冬天結束後不久，一份從獵人協會流傳出來的調查檔案吸引了各界的關注。
檔案的調查物件是有著火紅色雙眼的神秘種族，窟盧塔族。民間對窟盧塔族的傳說其實不少，說他們的眼睛在平時很正常，只要情緒激動，雙眼就會變成血紅色，而那象徵著惡魔的力量。
這份檔案裡的內容卻與民間的說法截然相反，它擺出了大量的實踐研究資料，記錄了窟盧塔族人的生活方式，並且對窟盧塔族人的眼睛進行了醫學上的研究，得出了非常科學嚴謹的結論。
結論指出，火紅眼的產生和窟盧塔族獨特的眼球構造有關。
窟盧塔族在情緒激動時，虹膜基質中的黑色素含量會在瞬間改變，導致眼睛呈現出異常的紅色，而等到他們的情緒平穩下來，眼睛的顏色也會恢復正常。
同時，在火紅眼狀態下，窟盧塔族人確實會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力量，不過這實際上是一種先天性的精神疾病，與學者症候群類似。在火紅眼狀態時，窟盧塔族的感官會變得更加敏銳，同時精神狀態會深受影響，變得易怒，才會做出與自身性格相違背的事。
在檔案的最後，筆者表示，根據大量實地考察得到的資料來看，成年後的窟盧塔族人就會加強對自身情緒的控制，火紅眼的出現頻率也逐漸減少。窟盧塔族隱居的生活環境相當於針對精神疾病選擇的治療手段，而且，這種做法也避免了窟盧塔族的病態基因流傳到外界。
本質上來看，這個種族為了更多人類的安全，選擇了自我犧牲，隱居起來，是非常偉大的。
最後，筆者又提到了火紅眼的模樣，並未吝嗇對它的色彩的讚美，不過又有些遺憾地指出，這種紅色雖然美麗，但是比起某種凶獸的眼睛顏色要遜色許多，那才是筆者見過的最美的紅色。
「……火紅眼的生理構造雖然與一般人類有部分差異，但是根本上仍然屬於人類的眼睛，與凶獸澤梅亞飛龍的眼睛相比不值一提，那雙比當今世上最著名的紅寶石——貝羅斯星光紅寶石還要璀璨的豎瞳，堪稱收藏家至高無上的寶物與榮譽。只可惜，澤梅亞飛龍的戰鬥力十分強悍，要想獲得雙眼是非常困難的事，而且現存活的澤梅亞飛龍數量稀少……」
讀到這裡，艾梵語氣裡的笑意已經止不住了，他伸長胳膊，將坐在地攤上無聊地拿信件折紙船的林曉月撈進懷裡，然後笑著說道：「居然能想得到這種辦法，你的腦袋裡到底裝的什麼？」
「裝的是浩瀚如海的知識。」林曉月毫不謙虛地自誇完，又反問道，「難道不好嗎？」
「不，非常好。」艾梵說著，又看向手裡的學術報刊上的插圖，正是澤梅亞飛龍的雙眼，連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雙獸瞳的顏色非常絢麗純粹，比起火紅眼要好看得多。
林曉月在艾梵懷裡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說道：「從科學的角度解讀火紅眼，將神秘性完全消除，讓人們對窟盧塔族增進瞭解的同時，逐步消除根深蒂固的排斥想法。接著選出更棒的替代品，轉移那些收藏家的注意力，使他們放棄對窟盧塔族的覬覦之心。最後，」林曉月的笑容添上幾分狡黠，「澤梅亞飛龍可是貨真價實的凶獸，殘暴成性，能幫忙除掉『害蟲』可是件好事。」
當然，從物種保護的角度來看，讓澤梅亞飛龍就這麼滅亡也不好，不過，據林曉月所知，金那個肆無忌憚的傢伙，當初為了製作他那個遊戲，也抓了不少凶獸，澤梅亞飛龍也不例外。
此時它們正在那塊名為貪婪之島的遊戲大陸上好好地繁衍著吧？誰讓金與動物的關係那麼好，連凶獸都能收服，連林曉月都覺得他才是開了掛的那個。
「千面跟我說，幻影旅團已經將關注重點轉到了澤梅亞飛龍上。」說到幻影旅團，林曉月的表情稍微認真了些，「還好趕在幻影旅團做好準備之前搞定了。」
「以庫洛洛的手段和頭腦，要發現這份檔案的真實目的並非難事，不過他想要的只是珍貴而且會讓他感興趣的收藏品。都被考察到這個程度了，也就沒有興趣了。」艾梵接上了林曉月的話。
「就是這樣。」林曉月打了個響指，「到現在這一步，窟盧塔族的滅族危機基本上已經解除了，只是可能還有人想要得到火紅眼，加強注意是必須的。」
艾梵頷首：「這點我會派人安排，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頓了頓，他忽然說道：「你想好了讓『賴爾』脫離幻影旅團的辦法了嗎？」
這個問題林曉月也不是沒想過，只不過她前段時間都在忙著那份調查檔案的事，根本分不出功夫來考慮這個。此時聽到艾梵的話，她一挑眉：「聽你這麼說，你有辦法？」
「嗯，」艾梵微笑著輕吻林曉月的側臉，「找揍敵客出手。」
聽到揍敵客這個名字，林曉月也沒心思去管艾梵的舉動了：「那個著名的殺手家族？」
她大致能猜到艾梵打算怎麼做，琢磨了一會兒還是先按捺下來：「這件事不急，現在還有別的事需要處理，比如……七大美色。」林曉月的視線落到一地的信件上。
發佈那個檔案時，她雖然填寫了艾梵的一處房產所在地作為位址，不過原則上這些資料是被保護的，居然還有這麼多人能夠找到地址然後寄信過來。這個世界……到底是有多瘋狂？
林曉月扯了扯嘴角，勾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整整一個春天，社會各界都在討論「七大美色」。
原本只是因為那份關於窟盧塔族的調查引發的討論——除了澤梅亞飛龍的雙眼外，還有什麼美麗的顏色？沒想到的是，出乎學術界的意料，人們將這個討論愈演愈烈，並展開了瘋狂的選拔。
七大美色，這個已經無從考證來處的名詞，被賦予了熱切的關注。最終在網路上，選出了被所有人承認的七種世界上最美的顏色的載體，除了澤梅亞飛龍的眼睛外，另六種顏色每一種光是圖片，都讓人目眩神迷——圖片由獵人協會證明，並未作假。
將簡單的討論演變成如此盛況的始作俑者，正在天空競技場裡受虐。
「太過分了！」林曉月一下場就咬牙切齒地跺腳，「西索又犯病了吧？」
艾梵聳肩：「他一年三白六十五天，有哪天是不犯病的？」說著將林曉月抱進懷裡，拿乾淨的濕毛巾幫她把臉上的灰塵擦乾淨，只是看到細小的劃痕時，他的眼神裡閃過短暫的冷肅。
「艾梵，這麼久不見，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西索從另一邊走了過來，語氣一如既往的蕩漾，「你和千面不在的這陣子，我可是相當無聊哦∼」
「於是你就用這種方式報復我嗎？」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回到天空競技場後的第一場戰鬥就對上了西索，敗得一塌糊塗——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千面，不能夠使用念能力，她也不想暴露。
「沒有關係，我下次幫你揍回來。」艾梵直接說道，完全不在乎西索就在他面前。
西索立刻垮成了包子臉，不過他的視線很快落到了林曉月的手指上，當即又燃起了興趣：「這個是……戒指？」說完又眼神微妙地看向艾梵，怎麼看都好像在說「我要報警了」。
「訂婚戒指罷了，而且只是口頭上的，一般人只會當作裝飾品吧？就你會那麼想。」艾梵皺眉。那天他雖然成功地對林曉月耍了個心眼，但是也沒打算強求，只是送出了戒指。能夠被接受已經讓他很高興了，只不過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他的眼神暗了幾分，又迅速恢復正常。
林曉月倒沒在意這個，她比完一場又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休息了，得去一趟獵人協會。
七大美色的事有她在背後推波助瀾，最後確定的七大美色實際上也是她事先就決定好的，也多虧了系統的説明，才從海量的資料裡找到了這七種顏色，而且都是不會影響到自然和物種的顏色。
獵人協會知道她的打算，才會出手協助，也因此認定她做出了極大貢獻——光是澤梅亞飛龍都能避免不少傷亡，所以決定授予她一星獵人的榮譽。算起來她成為獵人才不到一年，能得到這個榮譽還真是湊巧。想到這裡，林曉月又看了一眼艾梵：「你什麼時候去考獵人執照？」
「今年和西索一起去考。」艾梵看向西索，「雖然那對我也沒什麼用。」
跟西索去？林曉月暗自吐了吐舌頭，其實艾梵是過去幫忙收拾殘局的吧？不過這樣也好，看過了千面那一屆的獵人考試後，她覺得難怪這個考試在簽報名表的時候要求出現意外死亡與獵人協會無關了，風險實在太高。如果讓西索去參加考試，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少傷亡。
等林曉月從獵人協會出來，正想著要不要回天空競技場呢，樹那邊卻難得主動聯絡了她：「有人依據暗號找了過來，老大，要不要接見一下？是一群小孩子。」
小孩子？林曉月很快想到了當初那群被當做骷髏蜂的培育體的小孩子，爽快地答應下來：「好的我這就過去，你讓他們等著。」從獵人協會這邊到樹的總部不遠，半天車程就好了。
第132章
第132章：歡迎x熟悉x猜測
如林曉月所想，來找她的正是當初那些小孩子。算起來也分別了兩年半，林曉月看著眼前站著的孩子們，如果不是靠系統的對應，估計名字都叫不上來。
結果還沒等林曉月從對孩子們的改變的驚訝中回過神，就發現了夾在裡面的兩個人。
林曉月抽了抽嘴角：「酷拉皮卡、派羅，你怎麼會在這裡？」
酷拉皮卡還在好奇地張望著周圍，派羅則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好久不見，千面。我和酷拉皮卡通過了族裡的試煉，獲得了永久外出的許可，就按照艾梵先生給出的地址找來了。」
什麼時候！林曉月在心裡咆哮，她也就是那次飛坦和千面的矛盾解決後，帶著艾梵回到窟盧塔族生活了一陣子，那段時間兩人都忙著收集窟盧塔族的各項資料，好完成調查檔案，艾梵什麼時候還跟酷拉皮卡和派羅說了樹的事？林曉月有些傷腦筋。
「其實原本是我們無意中聽到了艾梵先生和長老的談話啦。」酷拉皮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髮，「然後他告訴我們，以後如果到了外面的世界，他可以提供幫助，然後就給了我們位址。」
林曉月扶額，艾梵提供幫助，幹嘛給樹的總部地址？還真是不把兩個組織分開來看。她放下手，重新看向酷拉皮卡和派羅：「你們知道我這裡是做什麼的嗎？」
酷拉皮卡很誠實地搖頭：「不知道啊，不過在離開族地的時候，長老跟我說過，你和艾梵先生是非常厲害的人，並不像平時表現得那麼簡單，所以一定是很棒的地方吧？」
被這麼直白地說了，就算是林曉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眼派羅，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們是為了派羅的腿腳和眼睛來找我幫忙的嗎？」他能跟酷拉皮卡一起出來也不容易。
酷拉皮卡立刻嚴肅地點了點頭：「嗯，想先來問問看千面你有沒有辦法。」
「應該能找到幫得上忙的人吧……」林曉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孩子抱住了腰：「姐姐，跟我們說話嘛，都這麼久沒見了，我們好想姐姐啊！」
林曉月聳了聳肩，酷拉皮卡和派羅則是惹俊不禁，隨即點頭表示理解，她就先去忙著這群小孩子的事務了，讓他們兩個旁觀。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說服父母的，最小的才十歲，就跑來了。
看著林曉月指派相關人員來處理孩子們的事，酷拉皮卡張大嘴：「千面真的好厲害，那些大人都聽她的呢！跟我們一起來的那些小孩子，也對千面很崇敬的樣子。」
派羅四處望瞭望，最後將視線再次投到林曉月身上：「她是……這裡的首領。」
「誒？」酷拉皮卡很驚訝，派羅已經拉過他的手：「走吧，我們去看看那些小孩子。」
這些新來的小孩子要接受樹的基礎測試，總部這裡有專門的人員和設備，除了身體的基礎能力，念能力也被列入測試範圍。林曉月坐在靠椅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遞到眼前的一份份分析表，不時在表上劃上幾筆。而接受過測試的孩子們，則是排成一列緊張而又期待地等待著林曉月開口。
「就是這樣了。」林曉月舒了口氣，將分析表交給旁邊的助理，讓她按照批註送孩子去相適應的部門。看來他們這兩年多也沒有懈怠，有幾個的資質居然好到可以進入樹枝的。
原地還剩下一個小女孩，正是莉娜，也不知道那個疼愛女兒的哈威是怎麼答應她出來的。
莉娜不安地搓著裙角，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似乎要哭出來了：「姐姐，我是……不合格的嗎？」這個顫音讓林曉月想笑，她走上前去撫摸莉娜的發頂：「不，只是剛好有事要你幫忙。」
她牽住莉娜的手，然後走到派羅面前，指著他說道：「這個小哥哥需要你的念能力。」
派羅眼皮一跳，酷拉皮卡還沒反應過來：「念能力？那是什麼？」「我想，她的意思是……這個小女孩有一種能力，可以治療我的眼睛和腿腳。」派羅慢慢地說。
這句話一出來，莉娜立刻用力點起了頭：「如果是要治療的話，我一定會幫上忙的！」
林曉月覺得這也真是運氣，之前她離開時，確實知道莉娜的念能力是特質系，不過沒有見到莉娜使用過，沒想到會是治療型。她身上的疤痕，就是她自己消除的，不用林曉月的念能力掩藏。
「不過莉娜現在的念量還少，念能力的熟練度很低，要治好派羅需要時間。」林曉月說著揉了揉太陽穴，「莉娜的念能力是複製細胞並進行培育，直至培育出完整的器官或者人體部分，再將病變或壞死的部分替換……別問我這是怎麼做到的。」
念能力也太神奇了，簡直像是文檔的複製粘貼，或者說替換。就算派羅是雙腿出了問題，莉娜也能複製出一雙完好的派羅的腿，然後直接將二者替換，都不用動手術的。
酷拉皮卡的理解力很好，明白後立刻抓住了莉娜的雙手，急切地說道：「拜託你了！一定要治好派羅！」派羅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又看向林曉月：「我們要付出什麼？」
「嗯？」林曉月挑眉，「你還真是理智呢。不過，說實話，你們沒有我能看得上的東西。」派羅露出一絲笑容：「如果像他們一樣，加入這裡，是否足夠呢？」
林曉月笑了起來，然後朝著派羅伸手：「歡迎，我一點兒也不嫌人多。」
艾梵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正是淩晨兩點。會在這個時間來敲他的臥室門的人，除了林曉月不作他想。他揉著眼睛去開了門，儘管被打擾了睡眠，他還是語氣溫和地說道：「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林曉月咧開嘴微笑，然後就推著艾梵回到床邊，自己也打起了哈欠：「說完了，就繼續睡吧。」等艾梵重新躺進被窩裡，懷裡抱著已經脫掉外衣的林曉月時，還沒反應過來。
等等，雖然這段時間以來，她對擁抱已經習以為常，但是這跟同床共枕是兩碼事吧？
他還想說些什麼，枕著他的胳膊的林曉月就已經睡著了。艾梵吸了吸鼻子，聞到了淡淡的酒氣，頓時皺起了眉，他很快又放鬆下來，將林曉月往懷裡又摟了摟，這才閉上眼睛。
有什麼事都等睡醒再說吧，不過，真的得讓她改掉坐夜班飛艇的習慣了。
還有，得派人查查她為什麼會喝酒——哪家航班幹的好事！
這一覺林曉月直接睡到了十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便看到男性的脖頸與鎖骨。愣了幾秒，她才回過神來，仰起頭對上艾梵的雙眼：「早上好。」
「早上好。」艾梵露出微笑，等她起身才坐了起來，林曉月一眼看出他的右臂活動不太自然。壓了一個晚上，會酸麻也很正常。她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很快就會好起來……」艾梵的話沒說完，視線落到了床單上，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嫣紅的血跡也落到了林曉月眼裡，她愣了愣，然後一巴掌拍到自己臉上：「啊啊啊啊啊！」
雷亞欲哭無淚，將一大袋子衛生巾交給艾梵的時候還在吐槽：「老大，你下次不要讓我去買這種東西好嗎？我可是個大男人，買這個……實在是太羞恥了啊！」
艾梵很平靜地接過衛生巾，拉開袋口看了幾眼，隨即皺眉：「你只買了日用的，夜用的我下次再去買。現在去調查小姐昨晚乘坐的飛艇，誰給她的酒。」
如果老大你只說後半句話，你在我心裡的形象還能繼續維持的！雷亞淚流滿面。
被艾梵塞了一杯紅糖姜水在手裡的林曉月苦著臉，就算是紅糖的香甜氣味都沒法讓她輕鬆起來。實在是太久沒來過了，她都忘了原來還有月經這種東西。初潮來就來了，居然還碰上這種時候，讓她想要回到今天淩晨，把那個跑過來要求陪睡的自己掐死。
抿了口紅糖姜水，林曉月有瞬間的怔愣，她怎麼覺得這個味道有點……熟悉？
艾梵的話打斷了她的回憶：「床鋪我會叫人收拾好，你好好休息。」頓了頓，他又問道：「怎麼會想到來我這裡？」雖然他試圖說得平靜，但是語氣裡顯然帶著愉快。
林曉月掃了他一眼：「想找你說酷拉皮卡和派羅的事，我在這邊的房產都空置著，裡面都是灰，也沒辦法住，就到你這裡來了。」而且她在飛艇上遇到了西索，那傢伙似乎找到了新的蘋果，興奮地拉著她喝了兩杯酒，完全無視了她還是個孩子的事實。
當然，最大的原因是——西索那傢伙直接將她送到了艾梵家門口。
讓艾梵知道這件事的話，一定會滿足西索的願望，跟他好好打一場的。
不過會直接睡到一起，林曉月覺得自己的理智果然被酒精侵蝕了。
她又抬起頭來看向艾梵，果然是因為待在這個男人身邊會很安心吧？
這樣想著，她又喝了一口紅糖姜水，這輩子的體質很好，不會痛經，哪像上輩子，身體差成那樣結果每次來都痛得要死，還經常生病……林曉月的動作一頓。
「我去給你煮紅糖姜水？」「你還會煮這個？」
隨著世界的改變而被埋葬在記憶深處的語句，再次浮現出來。
林曉月的手一松，杯子掉了下來，被艾梵眼疾手快地接住，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才有些擔憂問道：「怎麼了？」林曉月盯住他的眼睛，喉頭湧動，最後只是笑了笑：「沒抓好而已。」
她想，自己大概需要做些事來確認一下……那個猜測。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6
第133章
第133章：招惹x習慣x餡餅
愛麗莎告訴林曉月，天空競技場新來了一個資質挺不錯的小孩子時，林曉月還窩在沙發上看書，旁邊坐著把筆記型電腦放在腿上敲敲打打的艾梵，悠閒得不像話。
「小孩子？」林曉月把手機換到左手，右手又翻過一頁，漫不經心地問道，「資質多好？」
「才六歲大的孩子，就能在首次比賽上躥到一百層以上了。」愛麗莎回答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資質的確很好。不過最近樹裡剛多了一大批小孩子，她暫時不缺後備生。林曉月放下書，順口問道：「那個小孩子叫什麼？」
「我看看。」話筒裡傳來翻動書頁的聲音，愛麗莎很快回答：「奇犽。」
「奇犽？」林曉月重複了一遍，隨即注意到艾梵敲擊鍵盤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等掛斷電話，她又看向艾梵：「怎麼，是認識的人？」
被看出來了，艾梵也毫不慌亂，只是聳肩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揍敵客家族。」
「奇犽是揍敵客家族的孩子？」林曉月挑眉，「難怪才六歲就敢扔去天空競技場。」
「重點不在這裡吧？」艾梵苦笑，「你可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要是讓揍敵客的長輩知道自家的兒子加入了別的組織，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好啦。」林曉月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不會去招惹他的。」
話是這麼說，林曉月第二天就跑去看了奇犽的比賽，旁邊跟著的雷亞滿頭大汗。
「不愧是殺手家族的人。」林曉月往嘴裡丟了粒爆米花，「雖然能看得出來他刻意收斂了技巧，但是一站到賽場上，殺氣就控制不好了啊。」也不知道小小年紀殺了多少人。
話音剛落，林曉月忽然抬頭看向對面的看臺，與一雙深黑無光的眼睛對上。
隔得這麼遠，還能確定視線對上，實在是因為對方傳來的氣息太明顯了。林曉月舉了舉爆米花桶示意，對方則是微微點頭，然後身影又消失在林曉月的視野裡。
「看著不到二十歲，應該也是揍敵客家的……長子？」林曉月又往嘴裡丟了粒爆米花，賽場上，奇犽堪堪將對手打敗。雖然有技巧和殺氣，但是他的年紀太小了，還不能靈活控制。
林曉月將爆米花桶往雷亞手裡一塞，站起來拍了拍衣服，就跑去圍觀了。
系統探測到了有趣的事——西索正好經過那位揍敵客家的長子離開的地方。
艾梵接到雷亞的消息趕到時，林曉月正和西索、伊爾迷聊得興起。
看到他來，正坐在伊爾迷面前研究他是怎麼用念力改變容貌的林曉月招了招手：「喲，艾梵。」說著手還沒從伊爾迷的臉上移開，伊爾迷面無表情地任由她折騰。
這種刺激真是不想再來一次了。艾梵在心裡扶額，表面上還是露出微笑：「新朋友？」
林曉月點頭：「這位是伊爾迷·揍敵客，你說過的揍敵客家的長子。」說完她又對著伊爾迷介紹道：「他是艾梵，我的未婚夫。」旁邊的西索立刻吹了聲口哨。
伊爾迷點頭，隨即看向艾梵，語氣平淡：「你有委託要交給揍敵客？」
艾梵還沒從林曉月剛才的介紹中回過神來，愣了兩秒才恢復鎮定：「是的，不過這個委託的困難度太高，我想由你來大概無法完成。」說完又瞪了眼西索。
被懷疑了實力，伊爾迷也沒有半點不快，只是說道：「如果需要更厲害的人出手，酬勞也會成倍增長，我可以給你家族裡的聯繫方式，具體的委託內容還請到時商量。」
說完，他又看向已經將手從他的臉上移開的林曉月，表情裡難得帶上興致：「如何？」
「你使用的方式的確很厲害。」林曉月感慨地說，「通過念力調整面部的肌肉和軟骨，達到改變面容的目的，甚至可以通過念力的增長改變毛髮和膚色，好厲害。」
說著她又羡慕地摸了摸伊爾迷垂在耳側的頭髮：「發質居然這麼好。」
艾梵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不好，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捂住胸口的手，然後走到西索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怎麼會和揍敵客家的人認識？看樣子還相處得很好？」
「紅蘋果你可不要吃醋哦∼?」西索笑得很得意，「我也是恰巧遇到伊爾迷，想要試試他的身手，結果他一眨眼就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差點就要錯過了呢∼?」
西索說著有些哀怨，艾梵歎氣：「然後賴爾認出了伊爾迷，兩人就聊起了整容？」
「就是這樣∼?」西索點了點頭，「賴爾不愧是我看中的小蘋果，越來越優秀了呢∼?」
林曉月和伊爾迷說著，又抓過西索的衣領，另一隻手在西索臉上一抹：「我是這麼做的。」說著西索就換了一張樸實至極的臉，丟到人群裡完全找不著的那種。
伊爾迷的眼睛一亮：「你的念能力？」他當然感受得到剛才念力的波動。
「嗯，不過這一項只能在原本的基礎上修改。」林曉月說著又在西索的臉上一抹，瞬間又變成了另一張臉。問題是這張臉一出來，艾梵就忍不住嗆了口氣。
盯著西索現在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看了半天，伊爾迷點頭：「不錯。」
不錯是指你的相貌還是指這種念能力啊？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伊爾迷繼續說道：「這個念能力和剛才不一樣，改變的是他人的認識？」說著他也伸手在西索臉上掐了幾把。
林曉月乾脆地點頭：「是的，當然，這個念能力還能用在其他方面。」
「你也非常厲害。」伊爾迷說完又道，「那麼，奇犽就請你多照看了。」
果然知道劇情也不一定是好事嗎？回到住處的時候，艾梵這樣想著，接過林曉月遞過來的蘋果和水果刀，安靜地削起了果皮。正因為知道劇情，他才會對伊爾迷過早地做出定義，卻忘記現在什麼都還沒發生，他對劇情人物的定義也僅僅來自本身，不完善也過於片面。
他將削好的蘋果放到林曉月手上，微笑地看著她把蘋果咬得哢嚓響。
正因為如此，不知道劇情的林曉月才能夠和伊爾迷平常地相處，而且她完美地適應了自己的身份——林曉月清楚自己是近來聲名鵲起的組織的首領，又有著獨屬於自己的強大，所以能以平常心面對伊爾迷，而不會像他這樣，即使強大，也會抱有忌憚或者畏懼。
沒有強者的心，他還是差得很遠啊。艾梵歎了口氣，緊跟著眼前便出現了啃了幾口的蘋果。
林曉月將蘋果舉到艾梵嘴邊，眨了眨眼睛：「為什麼歎氣？因為我去惹揍敵客？」
艾梵滯了片刻，低頭在蘋果上咬了一口，甜膩的汁水順著林曉月的手指下滑，眼看著就要沾染到戒指上，他便垂下眼睫，輕吻在手指上，連同果汁也吮吸乾淨。
「……我覺得我可以報警了。」林曉月語氣深沉地說道。艾梵笑了笑：「先不提有沒有警車敢開過來，是你先說我是未婚夫的吧？」那個時候，充盈在胸口的震驚與喜悅讓他幾乎沒法思考。
「實話實說而已。」林曉月撇了撇嘴，收回手繼續啃起了蘋果。等她把果核扔進垃圾桶裡，艾梵又拿過濕抹布，幫她把手擦乾淨。林曉月表情複雜：「你簡直比我爸還把我當孩子。」
「你本來就是個孩子，」艾梵絲毫沒有覺得哪裡不對，「我照顧你是正常的。」
「再過七年就用不著了。」林曉月聳了聳肩，忽然又說道：「不過，我老是覺得你對照顧我這件事非常習慣，是我的錯覺嗎？」她說著歪過頭盯著艾梵，小孩子的容貌怎麼看怎麼可愛。
艾梵的動作停了下，又恢復正常，他放下濕抹布，淡笑著說道：「這都已經快三年了，就算本來不習慣，現在也習慣了啊。」他在林曉月頭上摸了摸，然後起身去廚房洗水果刀。
等他從廚房出來，看到背靠著沙發看書的林曉月，忽然覺得心裡一片柔軟。
上一個世界裡，他也是這樣和林曉月相處，只是那時候，林曉月的身體越來越弱，幾乎每過一天死神的腳步都更近一步。不過這次不一樣，她好好地在這裡，而且與他在一起。
「程帆？」聽到林曉月的喊聲，艾梵有瞬間的晃神，他下意識地開口答應下來。
隨即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而林曉月已經放下了書，轉過頭來看著他，表情嚴肅。她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艾梵幾乎能猜測到她想說什麼。
既然會說出「程帆」這個名字，說明林曉月肯定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了破綻。這也是件好事，他也想要跟她坦白，說清楚自己的身份，然後告訴她，以後的世界他也會陪她走下去。
可是，下一秒，林曉月便像是被什麼打中了一樣，閉上眼睛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上午，林曉月覺得腦袋裡空空的，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她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才發現床邊趴著的艾梵，他還握著她的手，抓得緊緊的。
「艾梵？」林曉月輕聲喊道，艾梵立刻睜開了眼睛，剛醒來的眼神還有些迷茫，不過他很快清醒過來，在林曉月再次開口之前用力將她抱在懷裡，嗓音幹啞：「我在。」
突然怎麼回事……林曉月拍了拍他的背：「我不就是氣血不足暈了過去嗎？你至於嚇成這樣嗎？」說著又有些哭笑不得，當然，心裡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摟著她的雙臂收緊了些，林曉月能感覺到艾梵的身體很僵硬。
這個男人是有多重視她啊？這樣想著，林曉月揉了揉額頭：「我想要吃紅棗蛋糕，就是我經常去的那家蛋糕店的。」「……嗯。」艾梵鬆開了手，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
「我去買，你好好休息。」說著，艾梵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叮囑了她幾句，才離開臥室。
林曉月重新躺下休息，只是坐在沙發上看書，她都能暈過去，果然鍛煉不能鬆懈啊。
走出住處的艾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猛地一拳砸在了路邊的電線杆上。
他沒有用上念力，只是在懲罰自己、讓自己體驗這樣的疼痛感。指關節處已經磨破了皮，滲出血來，看著有些嚇人，可是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扶著牆壁一言不發。
啊啊，他就知道，天上是不可能掉餡餅的。
第134章
第134章：銷聲x辨別x練手
有著一頭蓬鬆銀髮的男孩子，正瞪大了圓溜溜的貓眼，看著牌桌上的手牌，臉上寫滿了不服氣：「你一定是耍詐了！」哪有人能這麼快湊夠同花順啊，這才第二次發牌呢！
林曉月聳了聳肩，然後一根手指正戳在奇犽的腦門上：「你發現了我是怎麼耍詐的嗎？」奇犽捂住額頭，訥訥地說：「沒有……」不過他很快振作起來，「反正你肯定耍詐了！」
「強詞奪理是沒有用的。」林曉月慢條斯理地收拾起撲克牌，「乖乖去訓練，結束後會有巧克力球等著你哦。」相處了大半個月，她也把握到和奇犽相處得模式了。
一聽到巧克力球，奇犽就不說話了，哼了一聲便跑進訓練室裡。林曉月打了個呵欠，將撲克牌裝好，就往椅背上一靠，扭頭問道：「雷亞，艾梵呢？」
自從她和揍敵客扯上關係的那天起，艾梵和她的聯繫就少了很多，他說有暗影的工作需要處理，但是以前林曉月見過暗影更忙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都沒有忙成這樣，現在明顯是刻意在疏遠她。想到這一點，林曉月有些煩躁，只是手剛捂上額頭，她又停下了動作。
居然開始依賴……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眷念某個人的存在，她都變得不像自己了。她明明很清楚，自己在這些世界裡穿越，為的只是獲取系統所需的研究資料。在其中一個世界，對某一個人投入過多的感情，是不可以的——她遲早會離開這個世界，而她沒有那麼多的感情可以耗費。
林曉月放下手，雷亞則是唯唯諾諾地回答道：「老大他應該在總部……」
「應該？」林曉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雷亞頓時閉上了嘴，好半天才苦著臉說道：「小姐，不是我不想說，而是老大交代了不能讓小姐知道……」
「那就算了。」林曉月乾脆地說，「艾梵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不會為難你。」
雷亞松了口氣，卻沒有注意到林曉月的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等他走後，林曉月才閉上眼睛，用意識詢問系統：「千面那邊的感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沒有得到回答，林曉月皺緊了眉，近一個月來，系統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對她的詢問沒有給出任何回答，只剩下基本的功能，如同設定好的程式，並不具有智慧。
系統到底出什麼事了？林曉月傷腦筋地歎了口氣，上次她詢問系統的時候，它回答說飛坦對千面已經達成了第一次喜歡，距離第二次也不遠。只是千面的情感似乎出了點問題，林曉月不好去問她，只能借助系統間接地瞭解一下情況，沒想到現在系統出了問題。
林曉月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眼訓練室裡的奇犽，拿起手機打電話。
等奇犽從訓練室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一起聊天的林曉月和酷拉皮卡。因為有陌生人在，他有些警惕，並沒有貿然靠近。他打量了一眼酷拉皮卡：「他是？」
「酷拉皮卡。」林曉月介紹完畢就站起來，拍拍酷拉皮卡的肩膀：「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們兩個一起訓練，具體方案我剛才和酷拉皮卡商量好了。最近我有點事需要處理，過一陣子再回來。」
奇犽瞟了林曉月一眼：「切，剛答應要訓練我就跑了，等我大哥回來看你怎麼交代。」
「哦，那我去找西索來吧，他應該會很樂意培育你這個小蘋果的。」林曉月回答道。奇犽的臉色在瞬間發青，他可一點兒也不想對上西索那個傢伙！緊跟著他便拽住了酷拉皮卡的衣服：「不就是和這個人一起訓練嘛，我知道了啦！你有什麼事要忙就趕緊走！」
心安理得地跑了的林曉月先是給自己換了副容貌，再搭上了去優路比安大陸的飛艇。幻影旅團在那邊有個任務，林曉月打算過去湊湊熱鬧——或許是為了暫時疏遠艾梵也說不定。
得知這個消息的艾梵，暫時放下了手中的筆：「優路比安大陸？」最近幻影旅團確實就在那附近活動，她是順著千面給出的蹤跡，過去找幻影旅團玩嗎？估計也有他最近態度的關係在吧。
艾梵呼了口氣，重新拿起筆，只是書寫變得遲滯了不少——說不在意，怎麼可能呢？
「阿嚏！」林曉月按住鼻子揉了揉，眼睛裡擠出淚花來，「誰在罵我？」
「主人你偷偷跑出來被艾梵先生查到了吧？」千面翻了個白眼，「不過去哪裡不好，跑來找幻影旅團玩，真的以為幻影旅團是什麼好玩的團夥嗎？」
「你們接下來那個任務本來就很需要『千面』的幫助吧？」林曉月的笑容不變，「不過說起來，難得庫洛洛會採用騙術來獲得自己想要的收藏品，你說的時候我還挺驚訝的。」
「只是有這個打算而已，如果主人你不過來，團長也會有別的辦法，只是我得多做一番解釋。」千面吐著舌頭，看起來很俏皮，「既然你來了就方便了。」
再見到庫洛洛，林曉月心裡還有些感慨，上次見到他還是近一年前的晚會上，那個時候艾梵告訴她幻影旅團打算對火紅眼出手，後來卻被她改變了計畫。
看到林曉月，庫洛洛挑了挑眉，隨即笑了起來：「好久不見，還有，歡迎回來。」
千面睜大了眼睛，林曉月則是扶住額頭，讓千面從房間裡出去，只留下她和庫洛洛。她坐下來，順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隔著氤氳的霧氣微笑：「哎呀，不愧是團長呢，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一開始是感覺千面的成長太過緩慢。」庫洛洛微微抬起下巴，朝著門外示意，「剛見面的時候你就比同齡的女孩子略高，不至於兩年還長不了幾釐米。」
「不過考慮到飛坦，就認為你是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成長，只是去年那場晚會上，艾梵對你的態度過於親昵了。」庫洛洛雙手交疊，動作優雅地支起下巴，「我和那個男人的來往儘管僅限於交易，也能看得出來他不是會對一個傀儡動心的人，就連真正的人也不例外。」
「可是我不一樣。」林曉月接上了庫洛洛的話，無奈地聳著肩，「不管是我還是千面，都是因為別人而暴露了呢。」如果千面沒有喜歡上飛坦，就不會犯下身高上的問題。如果艾梵沒有喜歡她，就不會因為態度這種小事被庫洛洛看出來——可是，這又有什麼不好？
「我也沒打算強留你，畢竟千面能夠完好地代替你，飛坦也喜歡她。」庫洛洛難得開了個玩笑，看樣子是把她列入無危害的名單了。「只是沒想到，傀儡居然會有人類的感情。」
「不是總有人歌頌愛情的偉大嗎？」她穿越了這麼多世界，研究的也是這個，「總會有奇跡發生的，問題在以後會發生什麼。至於現在，來考慮一下任務吧。」
「在此之前，先討論一下你的念能力如何？」庫洛洛的笑意加深。
林曉月的念能力已經卡在第三階段很久了，以她的實力，目前卻只能「易容」和「催眠」這兩種詐欺，未免過於簡單了些。可是第三階段的念能力，林曉月一直處於迷霧中，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這個世界和她之前經歷的世界差別太大，就算經歷過死氣火焰和宇宙海賊的洗禮，林曉月對於非自然的能力還是接受不良，也因此缺乏了「想像力」，而特質系的念能力，偏偏最考驗想像力。
如果不是庫洛洛的提議，林曉月估計想都沒想過自己能做到這種事。
「如果是這種念能力，就算是我也很感興趣呢。」庫洛洛帶著感慨說道。
已經知道庫洛洛大致念能力的林曉月立刻警惕地看向他：「你該不會想偷我的念能力吧？」
「沒有的事。」庫洛洛攤開雙手，「就算你現在稱得上是退出旅團，有暗影和樹傍身，我也不能隨便動你，而且，這個念能力只有你能發揮最大作用。」
確定庫洛洛沒有說謊，林曉月松了口氣，這回總算開始討論正式的任務了。
旅團這次的任務其實不難，只是被庫洛洛當做目標的寶物必須經過雙方的同意才能轉手，因此，使用強盜手段就不行了，才會採取詐欺手段。林曉月會願意參一腳，則是因為那個寶物目前的所有者和樹的對頭有點關係——給對家添亂這種事，她很樂意去做。
給自己和這次參加任務的團員換了張臉，林曉月又忍不住吐槽：「真是糟蹋。」說真的，蜘蛛們的顏值基本上都不錯，可是更改後就要普通許多，有點可惜。
庫洛洛的笑容不變：「誰讓那位真實之鏡的女主人的喜好異于常人呢？」長得不錯的人全部禁止入場，也不知道那位女主是有多醜，才想要借著別的綠葉來襯托自己。
林曉月掃了庫洛洛一眼，有了她幫忙，主要動手的就變成她和庫洛洛了，其他蜘蛛只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入場。只不過，這麼小的一個任務，卻把幾乎所有的蜘蛛都聚集起來，應該沒那麼簡單。
她收回視線，在艾梵身邊待了那麼久，她都快忘記怎麼騙人了，借此機會練練手吧。
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儘管改變了眼型，那種淩厲也不減分毫。
沒錯，她是獨自一人走到今天，現在也只是恢復原樣而已。
第135章
第135章：脫離x試探x存在
如果要問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林曉月大概需要幾分鐘來整理一下思路再回答。
不過，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應該是逃命吧？沒錯，逃命——來自揍敵客家族的現任族長的對賴爾的追殺，以及西索對旅團四號面影的殃及整個旅團的挑戰。
林曉月的武力值的確不錯，甚至念能力在這種群戰中也能派得上很大用場。問題在於，她現在是「千面」，而「賴爾」這麼久以來，在旅團內表現出的念能力並非如此。
既然是「千面」，林曉月就必須保護自己的主人——「賴爾」，也就是真正的千面。和揍敵客家的族長的對戰一點兒也不愉快，趁著亂戰中與西索擦肩而過的功夫，林曉月飛快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而等到下一次接近的時候，西索則是語調歡快地說：「我不知道哦∼?」
不知道你個大頭鬼啊！林曉月想要抓狂，不過接連幾次的不專心被那個有著飄逸銀色長髮的大叔逮到了，胳膊上頓時多出幾道血口，疼得林曉月倒吸了一口涼氣。
伊爾迷說過他爸叫什麼來著？席巴……席巴·揍敵客是吧？比較起來還是奇犽長得比較可愛，她對肌肉真的不在行呢——到了這種關頭還有工夫還有開小差，林曉月也是挺不要命的。
既然西索說了那種不負責任的話，林曉月下一次空隙時就找上了庫洛洛：「我說團長，現在這種情況你說要怎麼辦？」此時他們正忙著躲藏，飛坦帶著千面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面影則是跟著她和庫洛洛。林曉月和麵影差不多兩年不見了，只覺得這傢伙變得更陰沉。
蜘蛛頭子的心態顯然比林曉月還好，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變成這種狀況，不好處理啊。」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已經連「廢話」這個詞都懶得給了。她聽著外面傳來的動靜，有些洩氣地說道：「真可惜啊，我可是在宴會上看到了不錯的美食，還沒吃上一口呢。」
庫洛洛同樣可惜：「真實之鏡還沒有出場就遇到了這種事，我甚至沒有見到呢。」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歎著氣，倒是讓旁邊的面影抽了抽嘴角。
「嗯……現在那位揍敵客去找賴爾了，西索則是盯上了面影，想要取而代之。只不過他的方式挺麻煩，連旁邊的人也會牽扯進來。」林曉月揉著額頭，艾梵肯定能查得出來她來了幻影旅團這邊，不可能在事先沒有通知的情況下就去請揍敵客來暗殺「賴爾」。
那就是別人？不過，是誰呢？林曉月放下手：「話說，現在旅團裡名額滿了嗎？」
「還沒有。」庫洛洛立刻理解了林曉月的意思，「只是從那個以撲克為武器的人表現出來的性格來看，他只是在尋找點樂趣吧？就算我要請他加入旅團，也會隨心所欲地大打一場。」
「說的也是。」西索就是那種囂張好戰的性格，林曉月點了點頭。
庫洛洛沉吟片刻，忽然露出笑容來：「只要核心沒事，傀儡也不會被破壞？」
林曉月眨了眨眼睛，緊跟著轉身對面影用上了念能力：「面影，入睡吧。」面影甚至來不及驚訝就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林曉月伸了個懶腰：「不知道這個人偶還能不能感知到現在的情況，然後彙報給真正的面影呢？」說著還饒有興致地彈了下「面影」的腦門。
「能夠被感知到的可能性不小。」庫洛洛頷首，隨即微笑著，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面影，既然你想要脫離幻影旅團，這次就給你這個機會。不過……」庫洛洛嘴角的弧度拉大，明明還是那副清秀的容貌，卻讓人不寒而慄，「再遇的時候，你要為你的擅自脫團付出代價。」
人偶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此時是什麼反應。
林曉月聳了聳肩：「那麼，團長，我們現在要去搶那面真實之鏡嗎？」他們剛入場不久，就發生了這場混亂，連女主人現在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更別提其他人。
「既然現在主人不在，那麼身處於這裡的我們，就成了新的主人。」庫洛洛說得理所當然。對於他的臉皮厚度，林曉月覺得已經沒有測量的必要了——或者說他的觀念根本就不對吧！
西索百無聊賴地看著面前動作僵硬的「面影」，情緒低落得幾乎要如同爛泥般躺到地上。而旁邊看熱鬧的兩人還在催促著他下手：「你不是要加入旅團嗎？打敗它就好了。」
你們也知道是「它」啊！西索的怨念幾乎要溢出來，他早就被面影聯繫上，那傢伙想脫離旅團，而他想加入，一拍即合由他來殺死面影，而面影趁機假死——如果林曉月不在，人偶還會繼續逃跑，沒那麼簡單被他殺死，他就能趁機多和蜘蛛們玩玩。可是多了林曉月……
那個人偶明明是面影的啊！你控制別人的人偶真的好嗎！西索很心塞。
林曉月也沒打算認真控制人偶，她的催眠只要持續不斷地下令，就能讓人偶如同真正的人類那樣戰鬥，可是既然這次的事是被西索和麵影耍了，她就懶得管西索能不能打得高興了。
等西索三下五除二打敗了人偶，林曉月立刻朝他伸手，笑容滿面：「你好啊，新任四號。」
「小蘋果……」西索的語氣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再看到西索故作可憐的表情，林曉月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不好。她聳肩：「既然如你所願加入了旅團，就不能再追著我們打了。」
西索立刻看向一旁的庫洛洛，眼神狂熱：「那是說，我能和團長正式較量？」
「當然不能。」庫洛洛鎮定自若，「旅團裡禁止一切紛爭，如果有意見相悖的地方，統一採用擲硬幣的方式來解決。」這句話成功地讓西索臉色灰白地蹲在了牆角。
事先不瞭解情況就隨便做出決定，果然吃虧了呢？林曉月搖頭，轉身去處理人偶的殘骸了。
另一邊與飛坦聯手，和席巴戰鬥著的千面，也接收到了來自林曉月的精神訊息。
正好飛坦在前面，倒是不會注意到千面的表情——非常歉疚，卻又很堅定。
「千面……壞掉了……」趁著攻擊的空隙，千面用緊張的語氣說道。主人將面影的人偶殘骸偽裝成了「千面」的殘骸，這樣就只差她了——只要她在席巴的攻擊下「死掉」，「賴爾」就能成功脫離幻影旅團。這件事庫洛洛也知道，以後主人會以樹的首領的身份和庫洛洛相處。
只是給了一個雙方都清楚實情的明面上的離開辦法，以後她還能以別的方式再和飛坦見面。只是現在為了讓席巴確認完成任務，「賴爾」必須死。
飛坦的臉色不變：「沒有關係，那個殺手我會解決掉的。」
如果是狀態全開的飛坦，一定能對席巴造成傷害，可是要說「解決掉」……那是不可能的。席巴正值壯年，又是殺手世家，單論武力遠超飛坦，至少現在，飛坦是贏不了席巴的。
其實她也可以直接告訴飛坦她的打算，就怕席巴會聽到，或者是飛坦的舉動流露出破綻——畢竟飛坦的性格和林曉月或者庫洛洛完全不同，那兩位能完美地掩飾自己，可是飛坦不行。
而且，她也有一點自己的私心，想要知道啊，飛坦到底有多喜歡她。
林曉月坐在屋簷上，托著下巴看向不遠處，千面就在那個方向。
所以說了，愛情真的很神奇，讓一個傀儡擁有了人類的心，還讓那個傀儡耍起了小性子。不過，每個女生都會有這種時候吧？想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有多喜歡自己，以此試探。
因為千面不確定啊，她並非人類，使用的也是賴爾的身份，扮演著賴爾，而不是她本身。她沒法確定飛坦對自己的感情，僅僅是出於對自己的不自信，聽起來有些可憐。
那就試探吧。林曉月站了起來，看著遠方的夜空被突然出現的火球燃燒成一片列紅色，無聲地扯開嘴角。讓一個對自己懷抱著愛意的人以為自己死了，對那個人來說，真的很痛苦啊。
想到往事，林曉月不由得捂住了眼睛，不過手移開的時候，她的表情一片平靜。
啊，沒關係，因為千面並不是真的死亡，以後還能遇見，也就能重新在一起。只不過到時候，要想讓飛坦消氣，一定會是非常麻煩的事吧？林曉月又笑起來，轉身跳下屋簷。
庫洛洛已經在牆角邊等著了，身旁就豎立著那面真實之鏡。看到林曉月下來，他挑起眉，問道：「千面那邊解決了？」知道實情的他已經在考慮怎麼和飛坦說明了。
「你可得好好安撫自己的團員啊，順便去找個新的八號。」林曉月笑嘻嘻的。
「總會找到的。」庫洛洛微微頷首，「你要照一照這面鏡子嗎？傳說中可以映照出真實的鏡子，剛才西索已經照過了，只可惜他不具備參考價值。」
被拋棄了的西索殘念地遞過來一個眼神，林曉月裝作沒看到。她掃了眼鏡子，最後還是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我的真實只要我自己清楚就好。」她不屬於這個世界，說不定什麼也映照不出。
就如同上一個世界裡的金色卡菲石那樣，只會證明她的不同。
庫洛洛也沒有強求，只是約定好以後繼續按照利益盟約相處，就大方地放她離開。林曉月清楚她對這個蜘蛛頭子來說還有不少用處，作對也沒有什麼好處，倒也放心，不作防備就走。
「果然是個有趣的傢伙呢。」等林曉月走後，庫洛洛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隨意地伸出腳，將牆邊靠著的鏡子踢開，走到剛剛林曉月背對著的樹幹前，順手撕下了什麼。樹幹上赫然露出一面不大的圓鏡，但是從距離計算，正好能映出林曉月完整的背影。
庫洛洛從撕下的東西上收回念力，那張「皮」便縮成一顆圓球。
如果林曉月在這裡，一定會一眼發現這是百面果。
發現百面果的人不只是金，擁有它的人也不只是林曉月，庫洛洛只是恰好兩樣都占了，而且，他更好地挖掘出百面果的用處。比如：在欺騙過他人的眼睛的時候，在百面果上施加念力的人卻可以將它視若無物。剛才就是這樣，林曉月既因為背對著也因為百面果的偽裝，沒有看到真實之鏡，可是他站在側邊，又是施加念力的人，自然能透過百面果看到真實之鏡上的景象。
就算林曉月落下的位置不同也沒關係，他只要調整自己的位置就能利用光學的折射原理看得到。夜色和距離的確影響了清晰度，可是那種情況已經和清晰度無關了。
真實之鏡上，什麼都沒有。庫洛洛再次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這意味著什麼呢？真是讓人好奇啊，是說賴爾其實並不存在嗎？不，他確認剛才站在那裡的就是賴爾，就算不是「賴爾」這個身份，也理應顯現出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人的真實。
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名為「賴爾」的少女，實際上是不存在，還是不應存在？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6
第136章
第136章：改變x選擇x預言
離開優路比安大陸，林曉月直接帶著被她關閉了一切功能的千面去了貪婪之島。
貪婪之島是金當初開發的遊戲的名字，也是這個遊戲所在島嶼的名字。對致力於從金那裡搜刮好東西的林曉月來說，要弄到出入許可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你說要給我提供一個npc？」金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盯著她身邊的千面滿臉好奇。
「就是這位千面。」林曉月拍了拍千面的肩膀，後者一動不動。不過在聽到千面這個名字後，金立刻露出了感興趣的目光：「難道說它就是那個傳說中能夠千變萬化的傀儡？」
「是『她』哦。」林曉月耐心地糾正他的措詞，隨即驕傲地挺起了胸脯，「她現在擁有了人類的感情，加上本來就是可以變化成活生生的人類的體質，就算說她是真正的人類也沒關係。」
金睜大了眼睛：「不會吧，你是怎麼做到的！」說著就一邊咂嘴一邊繞著千面走了起來。
林曉月聳了聳肩，怎麼做到的她也不清楚，這個問題去問飛坦或許更好吧？她彎起嘴角：「嘛，現在我只要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意接受這個傀儡？」
金又摸了摸下巴，狐疑地看向林曉月：「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好心了？」
「當然不是無償的，不過對你來說也不算是麻煩。」林曉月慢條斯理地將千面的核心遞了過去，「請你研究千面的核心，改變她的契約，即使契約到期也可以保持自由之身。」
這話一出口，金的臉色就微微一變，他凝視著林曉月：「你出了什麼事？」
「不，我只是有些不安。」林曉月回答得很快。系統已經超過一個月沒有任何回復了，她直覺它出了問題，那麼牽扯到她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能在當前完成的任務就全部完成比較好。
念能力者的壽命很長，飛坦就算是為非作歹的蜘蛛，以他的身手要活下去也很簡單，可是千面不一樣，她只能依照契約陪伴在林曉月身邊五十年，然後就要換新的主人。
這種事怎麼能讓它發生？一想到飛坦和千面的感情問題，林曉月就覺得過去的記憶正洶湧而出，就算她已經足夠冷靜淡漠，也無法忽視那些曾經投入的感情——所以她希望飛坦和千面幸福。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誰能夠做到改變千面的契約這種事，林曉月只能想到金了。
金沉吟片刻，從林曉月手上接過了千面的核心，隨手拋著，似乎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核心的重要性。林曉月收回了手：「根據契約，我可以暫時轉移千面的控制權，但是總控制權還在我這裡，隨後就拜託你了。」她忽然露出笑來，「這麼久不見，就給你添麻煩，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她用的是這個世界裡自己的真實面容，這麼一笑，金立刻想起了小時候的她，雖然清楚林曉月是在故意博好感，金也不由得承認，殺傷力強大。他伸手揉了揉林曉月的腦袋：「放心交給我吧。」
對於千面，他當然有好奇心，改變契約也是一個挑戰，會玩得很愉快吧？
解決了千面的事，林曉月松了口氣，又給飛坦那邊寄去了貪婪之島的遊戲機和空白儲存卡。至於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在貪婪之島上的千面，那就是他們兩個自己的事了。
林曉月不負責任地回到了天空競技場，倒是沒有找到酷拉皮卡和奇犽，問了派羅才知道，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居然偷偷接了樹裡的簡單任務，出海去玩了。
目的地是鯨魚島……啊，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林曉月扶額，金的兒子就在那邊吧？算了，如果這三個人能夠成為朋友，似乎也是很不錯的選擇？
手頭的交易處理得差不多了，林曉月開始整理自己的情況。系統是從哪天開始不吭聲的？好像是從她因為氣血不足暈過去的那天開始吧？她揉了揉額頭，說起來，她的身體有那麼差？
當時艾梵就在廚房裡，也許他知道具體情況，要去問問看嗎？
光是想要要去見艾梵這件事，林曉月就按壓住了心口，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為什麼她會有瞬間的心悸？以前都沒有這種情況吧？不等她想明白，樹那邊就有通知傳了過來。
妮翁穿著粉色的公主裙，無聊地坐在花園的白色長椅上，小腿大幅度地晃動著，足以證明她現在的心情有多不好。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賴爾了，她的王子大人總是那麼忙。
看到花園門口出現的人影，妮翁立刻來了精神，她從長椅上跳了下來，朝著賴爾撲了過去，興奮地大叫道：「賴爾，好久不見了！我好想你！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是，親愛的妮翁公主。」賴爾微笑著，穿過她的腋下將她舉了舉又放下，「好久不見。」
想要說的話太多了，不管是好吃的點心，還是剛養的寵物，妮翁都能說上好多，不過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她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湊到賴爾耳邊：「賴爾，我有了特殊能力哦！」
「特殊能力？」賴爾如她所想的那樣，好奇地挑起了眉，「要告訴我嗎？」
「當然！」妮翁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筆，在右手上笨拙地轉動著，試圖營造出俐落帥氣的氛圍。她驕傲地抬起了下巴：「這是我才有的能力哦！可以對未來做出預言哦！」
賴爾怔了怔，隨即將食指輕點在妮翁的嘴唇上，笑容淺淡：「如果真的是那樣神奇的能力，千萬不要隨便說出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你會有危險的。」
雖然不理解賴爾說這句話的原因，妮翁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賴爾從來沒有說過騙她的話，哪像爸爸，每次說好了要陪她吃飯或者玩耍，都會失約——不過她還是很愛爸爸。
「可是，預言的能力不是很有用嗎？能讓別人避開危險尋找幸福，為什麼不能說呢？」妮翁困惑地皺起了眉毛，賴爾則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因為別人如果知道你有了這種能力，會想要利用你來做壞事啊。」她沉吟片刻，故意露出兇惡的表情，「壞人會把你關在小黑屋裡，每天都必須預言，不然就不給你吃飯，而且如果你的預言不准，就會打你！」
妮翁立刻縮成一團，小心地看了看周圍，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我知道了，一定不會隨便在別人面前展示我的能力的！不過，」她又認真地說道，「我的預言絕對不會有錯的！」
「正確率百分之百的預言，就更可怕了啊。」賴爾歎了口氣，用愛憐的眼神看著她，伸出雙手將她抱在懷裡，語氣也溫柔得不像話，「妮翁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啊，就算我不在也……」
賴爾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妮翁敏銳地感覺到她的話傳來了不好的感覺，立刻打斷賴爾的話叫道：「你怎麼可能不在！賴爾你要一輩子當我的王子，不是說好了嗎？」她說完就扯出一張紙，急急地遞到賴爾手裡，「寫下來，把你的名字、生日和血型寫下來！我來給賴爾預言！」
聽到她這麼說，賴爾又笑了起來，乖乖接過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妮翁接過紙筆，立刻發動了自己的念能力——天使的自動筆記，寫完立刻將紙遞給賴爾，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她。
賴爾盯著紙看了片刻，露出柔軟的笑容來：「是非常棒的預言詩呢。」她說著，將紙張折疊好，小心地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妮翁立刻跳了起來：「我就說嘛，賴爾是不會有事的！」
說完又開開心心地和賴爾聊起了別的事，一直到吃完晚飯，才戀戀不捨地和賴爾告別。
坐上車，林曉月才揉著雙頰，讓自己的面部肌肉放鬆下來。她歪過頭，看著車窗外諾斯拉家族的大宅，無聲地歎氣。妮翁的能力可以說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現在她還小，絕對要藏好。
可是對她那個不擇手段想要往上爬的父親來說，這大概是個很好的勾結手段吧？林曉月並不希望妮翁淪落為一件工具，而且她也不覺得給黑幫預言、讓他們活下去是什麼好事。能瞞下去還是瞞著，不過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只希望在這期間，妮翁能夠有所成長。
林曉月揉了揉太陽穴，對著負責駕駛的雷亞說道：「送我去樹的總部。」妮翁要成長，絕對不能只靠她自己，畢竟還是個天真任性的小孩子，有個人在一旁指導比較好。
派羅放下手裡正捧著的書，臉色平靜地問道：「你希望我幫助那位大小姐？」
「當然，前提得是你願意。」林曉月打了個呵欠，靠在沙發上半閉著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莉娜會跟著你一起去，治療也不能斷。主要是看你性格成熟，又比她大，能壓得住。」
妮翁的事，派羅在樹裡待到現在，也知道不少：「你直接告訴她不准不就好了嗎？」
林曉月抬起眼皮：「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是妮翁·諾斯拉。」這個意思派羅肯定懂——林曉月並不希望自己干擾了妮翁的成長，那樣的話對妮翁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派羅想了想，最後點頭：「好的，我知道了。總是閑著很無聊，而且……」他的語氣很淡，卻能感覺到深沉的意味，「我也不希望那位大小姐遭遇和窟盧塔族相似的命運。」
林曉月了然，當初她雖然解除了窟盧塔族的滅族危機，但是「窟盧塔族因為火紅眼被盯上」卻是一個事實，這和妮翁現在的情況很接近，派羅會對妮翁產生同病相憐的心情也很好理解。
「那就多麻煩你了。」林曉月說完就站了起來，離開了樹的總部。
雷亞開著車，本想問林曉月要回哪裡，卻在聽到後座上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後閉上了嘴。他也跟著林曉月跑了一天，知道她現在有多勞累——她還只是個孩子的身體。
猶豫了會兒，雷亞果斷將車開到了艾梵的別墅，停下車的時候，艾梵已經站在了門口。
「啊哈，老大晚上好啊……」雷亞摸著自己的後腦勺。
艾梵還穿著睡衣，聽到雷亞的話也不以為意，只是打開車門，彎腰將睡得正香的林曉月抱出來。小心地穩住身體，不至於讓林曉月因為任何不適醒來。
雷亞立馬開車溜了，接下來的事交給老大就好了，他就不湊熱鬧了。
將林曉月平放到客房的床上，艾梵剛想離開，就注意到了她的口袋裡露出的紙張一角。想到前段時間接到的關於妮翁的消息，他立刻想到了妮翁的念能力。
是關於她的預言詩嗎？艾梵夾住那張紙抽了出來，攤開後沒看幾眼就露出了苦笑。
將紙張按照原樣放回林曉月的口袋裡，艾梵走出房間，悄聲掩上房門。
有著明確目標的異世的旅人，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就有可能失去一切。
無論是冷漠還是熱情，你的選擇都將造成不止一個的結果。
維持自己的本心，完勝的方法掌握在你的手中。
第137章
第137章：夢境x坦白x為敵
林曉月做了一個夢，事實上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很少做夢。或許是因為太過忙碌，又或者是因為她的心境越來越冷淡，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對她已經不適合了。
她夢見了很多事，也夢見了很多人，從當初站在教學樓下狠狠地甩了那個渣男一巴掌，到從妮翁手中接過寫著預言詩的紙張。從站在櫻花樹下凝視著她的赤發少年，到對她露出微笑的桃花眼男人。一幕幕像是飛快切換的幻燈片，只來得及在視網膜上留下殘影，連回味的餘地都沒有。
有各種各樣的感覺從心口湧出，甜蜜、苦澀、冰冷、火熱……不管是哪一種，都曾經在心裡留下痕跡，可是那些痕跡漸漸地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空虛。
「你是誰？白石彌生，露娜，晴夜，還是賴爾？」有熟悉的淡漠聲音問道。
「不，我是……林曉月。」她聽到自己這麼說，音量小到幾乎聽不到。
「身為林曉月，你有什麼？」那個聲音變得咄咄逼人，質問道，「作為林曉月，你只度過了二十來年的平凡人生，有意義嗎？」語氣裡帶上蠱惑般的絢麗顏色，「可是在其他世界裡，你的經歷豐富多彩，優秀、冷靜、強大……這樣的生活不是更加有趣嗎？」
「留下來吧……就留在這些世界裡，好嗎？」
最後那句話仿佛是在哀求，她幾乎要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不行！」一聲大喊讓林曉月驟然清醒過來，她猛地抬起頭，只看到一個籠罩在黑霧裡的人影。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往後拽去，林曉月便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暗色，天還沒亮，月光雖然明亮，但是透過深藍色的窗簾，皎白也變成了藍黑，生出幾絲陰翳來。林曉月喘著粗氣，掙扎著爬了起來，抬手便摸到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只是夢境中的感覺似乎還殘留在她的身體裡，讓她全身發冷。
她很快辨認出這裡是艾梵的別墅，房間也是當初特意為她佈置好的。雷亞果然是個好下屬，把她送到艾梵這裡，是希望他們好好相處吧？不過，這次的「冷戰」可不是她先挑起的啊，連她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想到剛才那個夢，林曉月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
大概和艾梵有關係吧？因為在夢境中，她最後看到的那個人影，和艾梵的身形非常相似，問題是感覺很不一樣。如果說艾梵為她所做的一切可以完美地詮釋溫柔與深愛這兩個詞，那麼那個人影只讓她感到危險，有一種本能上的敵對。最後拉住她的人又是誰？只說了兩個字，又是飽含驚慌的大喊，連聲音都變了調。不過那只拉住她的手很溫暖，也很像艾梵。
林曉月有些頭疼，她長長地吐了口氣，然後重新倒在了床上，繼續睡覺。
大概是因為半夜醒來的緣故，林曉月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腦袋昏昏沉沉的，很沒精神。至少當她踢踏著拖鞋從樓上下來，客廳裡候著的雷亞看到她後，露出了無比緊張的表情。
「我沒事。」林曉月耐心解釋道，「只是昨晚沒睡好，所以精神不濟。」
雷亞拍拍胸口松了口氣，隨即正經地說：「小姐，老大他去總部了，讓您好好吃飯。組織裡的事老大會處理，請您不用擔心。」
林曉月擺了擺手算作回復，就去吃午飯了，廚房裡一直備著，也不擔心冷熱。送上餐桌的都是她喜歡的食物，這種貼心讓林曉月有些不適——以往明明都能自然地接受，現在卻讓她不自在。
這種轉變意味著什麼？林曉月對著一桌美食，只覺得食之無味。
她草草結束了午餐，然後直接走到雷亞面前，冷著臉說道：「送我去暗影的總部……不，」想到艾梵近來躲著她的舉動，林曉月眯起眼睛改了口，「送我去艾梵那裡。」
雷亞立刻答應下來：太好了，看樣子老大和小姐的冷戰要結束了！
暗影裡的人都認識林曉月，此時看到她出現，也都保持笑容來打招呼。以往還有心思維持自己在別人面前良好形象的她，這次卻全然不顧別人的反應，問了艾梵在哪裡後，就直接跑了過去。
雖然現在是午休的時候，但是對艾梵這個老大來說並不存在休息，還在辦公室裡看著文件。看到闖進來的林曉月時，他有瞬間的緊張，不過很快就壓抑下去：「怎麼來了？」
林曉月朝著身後跟來的雷亞使了個眼色，後者就立刻退出去，還關好了房門。
「我想見你。」林曉月眼睛眨也不眨地說道，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著讓人誤會的意思。她只是走到艾梵面前，雙手拍在辦公桌上，撐著上半身說道：「別想再躲我。」
這樣的強勢，讓艾梵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眉眼裡帶著懷念的意味：「嗯，不躲了。」
看他答應下來，林曉月才收回手，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不過仍然直視著艾梵，語氣嚴肅：「你告訴我，那天我因為氣血不足暈過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艾梵似乎早就知道她要問這個，聽到後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苦笑著點頭：「我說了，你可不要再次暈過去啊。」他收斂了表情，「當時我露出了一個破綻。」
「你叫我程帆，而我答應了。」這句話從艾梵口中冒出時，林曉月有片刻的暈眩，不過她本來就坐在沙發上，就算是暈眩也穩住了身體，只是這句話的信息量，她需要梳理。
半晌，她才抬起頭來，罕見的聲音發顫：「程帆？」這個名字她當然記得，上個世界裡對她那麼好的人，她卻只能對他的感情視而不見，既愧疚，又眷念。
艾梵點了點頭，他走到林曉月面前，托起她的一隻手，笑了起來：「而且不只是程帆，你還記得陳伊凡嗎？還記得當初在海常高校拉住你、想要向你學習跆拳道的男生嗎？」
林曉月條件反射地收緊了手，指甲幾乎要嵌進艾梵的皮膚裡，他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他只是繼續說下去：「我和你一樣，在各個世界裡穿越著，不過，我喜歡你並不是因為我們是同類。在現實世界的時候我就喜歡著你，林曉月，我希望自己變強，可以站在你面前說我喜歡你。」
他伸出另一隻手，將林曉月的衣袖拉下一截，露出手腕來。白皙的皮膚和黑曜石手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艾梵轉了轉手鏈，露出掛件上的圖案來，切換成了漢語。
「雙木為林，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只可惜你一直沒多想。」艾梵笑了笑。
「……你是誰？」林曉月半天才從嗓子眼裡憋出一句話，這種事只要一提點，她就能立刻明白，只是之前她怎麼可能想得到會有人和她一樣穿越？而且一想到艾梵在之前的世界裡的身份，林曉月就覺得心臟上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艾梵只是保持著笑容，輕輕搖了搖頭：「不能說啊，反正等你回到現實世界，我也不存在。」他說得輕巧，林曉月卻睜大了眼睛，她努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鬆開了抓著艾梵的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個個問題幾乎要將她的腦袋撐開，林曉月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和我之前的暈倒有關係嗎？」她努力理清思路，「我並不記得自己叫過你『程帆』，是我的記憶被修改了嗎？你的念能力並不是精神類，誰做的？還有知道我們真實身份的人在嗎？」
「沒有其他人了，只是我和你不一樣。」艾梵慢慢地收回了手，語氣也淡了下來，「你的系統沒告訴過你我的情況吧？它檢測不到我，如果說你是走官方道路穿越，我就是偷渡。」
他的笑容很淺，變得悲傷起來：「我啊，雖然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才會穿越，並且為此努力，卻是你的敵人呢。」他站起來，退回到辦公桌的後面，明明和林曉月只隔了不到兩米的距離，卻讓林曉月有一種遙遠得幾乎是兩個世界的錯覺。
林曉月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突然知道了太多的東西，她需要時間消化。艾梵自然看得出來這點，按下桌子上的呼叫鈕，讓雷亞進來，平靜地吩咐道：「帶小姐回去。」
現在這個情況的確不適合再討論下去，她需要冷靜，把剛得知的事情都分析消化掉，才能順利地應對接下來的情況——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呢？她和艾梵是敵人？官方？偷渡？
坐在車上，林曉月只想將腦袋對著車窗撞下去：她快要被這些莫名其妙又突然的事弄瘋了！如果系統在就好了，既然是「官方」，系統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而且艾梵剛才也提到了她的系統，也就是說，他和系統有過接觸……問題是，現在要怎麼把系統叫出來？
第138章
第138章：改變x遊戲x後事
對飛坦來說，自從離開流星街後，他對世界的認識就和賴爾不可分離。
剛開始只是當做比自己年紀小卻很有能力的傢伙，後來卻慢慢變了味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不知道，反正在骷髏蜂那件事時，他就記住了賴爾，那種優秀，還有與其不匹配的天真，讓他覺得既可笑，又忍不住想看看這傢伙還能走到哪一步。
在天空競技場認識艾梵的時候，他的確對那個男人抱有敵意，不過那是因為對方先敵視他。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那個男人卻似乎很熟悉他，從念力上傳來的排斥感讓他對艾梵也沒有任何的好感，只不過同時，他也能發覺到艾梵對賴爾的喜歡——幾乎毫不遮掩。
這讓他有一種怪異感，賴爾跟他認識得比較久，卻突然冒出了一個他不知情的傢伙，而且還和那傢伙的關係更好，怎麼想都不舒服。或許當時那種想法只是來自男性的自尊心，可是後來就變了。
要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改變……大概是從去普拉市奪取那具傀儡開始吧？
以前的賴爾總是會因為無聊的善良和天真而抗拒旅團裡的任務，可是在那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在普拉市調查期間看到了太多的東西，對於為非作歹的反感要少了很多，能夠更好地融入旅團裡。在那之前，雖然她並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任誰都能感覺得出來，她並不喜歡旅團。
他能夠感覺得到她和旅團不是同一類人，這並不是流星街人和外面的人的區別，而是整個世界都和她格格不入。這種感覺很矛盾，她在拉開與別人的距離，別人卻想要知道原因。
比如團長，就一直想要知道賴爾為什麼會那麼成熟，想要將距離感抹消。他沒有好奇心，既然她不想要接近，就不要接近好了，所以他雖然會看在蜘蛛的份上照顧一二，但是也有本能上的不喜。
普拉市的搶奪後，賴爾就變了，那種距離感消除得無影無蹤，仿佛在一夜之間融入了這個世界，而且她的融入比起任何人都來得輕鬆。在表面的世界裡，她能表現得就像普通的小孩子，又或者善於使用自己的智謀做出各種詐欺，就算要動用特殊手段也不會再有天真。
而在背面的黑暗世界，她是幻影旅團的蜘蛛，隨心所欲，只要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會給別人帶來什麼，都不列入她的考慮範圍——儘管老實說她的戰鬥力沒有那麼強。
也許換了普通人來，會覺得她是墮落了吧？可是他很高興，因為——他們是一個世界的人。
與此同時，團長對賴爾的興趣也消失了，他不知道原因，不過卻隱隱地松了口氣。
剛開始賴爾對他的態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只是她在應對這個世界的態度上產生了改變。
不過，大概是因為他們兩個在旅團裡體型接近，經常會被團長派去一同執行任務，他的速度比她快，經常會對她的敏捷性報以不屑，有時候覺得她在拖後腿。
那天他站在樓頂，自上而下地俯視著站在下麵街道上的賴爾，後者扶著雙腿的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體微微搖晃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可是她還是站穩了。
「我說……」她終於調整好了呼吸，只是因為喘氣的緣故，聲音有些幹啞，「你就不能跑慢一點嗎？我的速度可沒有你那麼快，體諒一下啊。」
他的回答是一聲嗤笑：「有本事就自己追上來。」話音剛落，賴爾便抬起了頭，仰視著他。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賴爾站著的位置比較湊巧，當她抬起頭的時候，月光剛好灑在她的臉上，那雙烏黑的眼睛裡像是落進了光羽，帶著朦朧的白霧。她笑了：「說的也是。」
然後她不客氣地伸出了右手的食指，直直地對準他，滿臉的自信：「那你就等著被我追上吧。」結果是他難得有些狼狽地扭過頭去，覺得指著他的不是手指，而是槍口。
後來就變成了有意無意的接近，不知道是從誰先開始。會發展到現在的這一步，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只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一直控制著身高的小女孩，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
控制自己的成長，這種事念能力者大多可以靠改變身體裡的念力來做到，但是那大多是為了延長自己的壽命，保持自己的體型。以賴爾的能力，儘快長大、有成年人的體型才會更加方便。畢竟她的目標是當一個詐欺師，成年人才能有更多的偽裝方式。
旅團裡的誰都知道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只是考慮到他的身高罷了。拿這件事打趣他的次數不算少，每次都被他瞪了回去，最後還是走到賴爾面前，滿臉不爽地揉著她的頭髮。
這傢伙，就這樣一輩子保持著這樣的身高，真的好嗎？
可是沒等他得出一個確鑿的結論，就發生了那種事。
有人給他寄來了貪婪之島的遊戲，這個遊戲以前賴爾跟他說過，也想過以後去搶一個來玩，可是他現在對此卻沒有半點興趣，只是積極地參加著旅團裡的活動，積極地……殺人。
似乎只有鮮血和哀鳴才能讓他暫時忘卻賴爾的事，而事實上，看著死在他手裡的那些人，他只能想得到那天賴爾在他面前倒下的樣子，像是慢鏡頭，一遍遍地在腦海裡重新播放。
別人都說他是無血無淚的蜘蛛，可是……或許這樣也好？
「飛坦呢！」那天他一如既往地在基地裡玩著無聊的遊戲，卻有一聲大喊傳進了他的耳中，側頭便看到站在門口的「千面」，那個「賴爾」用「千面」變換成的少女。
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直奔他而來的少女抓住了衣領：「我給你寄的貪婪之島呢！」
「如果是說那個遊戲的話，在我那裡哦，因為是很有名的遊戲嘛。」俠客在旁邊舉起了手。少女鬆開手，扭頭看向俠客：「立刻拿過來！」她的眼底一片冷肅，「如果你玩了那個遊戲……」
話語裡的威脅意味太過濃厚，俠客縮了縮脖子，立刻將遊戲拿過來了。
在這期間，他才有時間去處理腦海中亂糟糟的思路。
「千面」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它不是被毀了嗎？不是說，傀儡會保護主人直到死亡嗎？
一個猜測浮現出來，他剛打算制服少女，好好地詢問一番，連接好遊戲的少女就將他按到了遊戲機前，催著他發動念能力：「如果你是真的喜歡千面，現在就去找她！她就在這個遊戲裡！」
這句話讓他條件反射地發動了念能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身處於貪婪之島了。
林曉月後退幾步坐到沙發上，有些疲憊地用單手捂住臉。
庫洛洛走了過來，臉上還掛著她一貫討厭的優雅笑容：「沒想到你還會來到這裡啊。」
她放下手，對著庫洛洛毫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擠出生硬的假笑來：「怎麼說千面和飛坦的事也算是我折騰出來的，得負責吧？」至於旁邊的其他蜘蛛，她就懶得再看了。
「連最起碼的偽裝都這麼糟糕，你……不，你身邊的人出了事嗎？比如艾梵？」庫洛洛的笑意又加深幾分——林曉月覺得這個蜘蛛頭子有時候簡直可以去當算命的。
她吸了口氣，態度端正幾分，收起臉上蹩腳的笑容，平靜地回答道：「我的確遇到了一些麻煩，不過，無論是暗影還是樹，現在都過得非常好，恐怕你要失望了。我這次會特意來這裡，是因為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煩。如你所想是和艾梵有關，但是僅限於我和他之間。」
最好的說謊方式就是在真話裡參雜假話，不過她這一番話，說是九成真也差不多了。
庫洛洛沉吟片刻，就將這個話題拋之腦後，轉而討論起飛坦的問題：「你認為他們兩個能在遊戲裡相遇並且重歸於好嗎？」這個問題讓林曉月挑起了眉：沒想到他還會關心團員的終身大事啊。
目前和庫洛洛沒有任何利益衝突，林曉月這次來，又只是因為私人問題，也不介意和庫洛洛普通地聊聊天。她回答道：「一定可以的，對飛坦來說，喜歡就是一輩子的事了吧。」
說著，她又想到了那天艾梵說的話，不由得有瞬間的恍惚。艾梵又何止是一輩子？因為喜歡一個人，就跟著她在各個世界裡穿越，這種事換了別人來，也能做得到嗎？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人，總會遇見更好更適合的人吧？儘管如此還是跟著她。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的穿越，每次都只執著地喜歡著她，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林曉月清楚她有多依戀艾梵，可是她還不清楚這算不算是愛情。可能她只是習慣了艾梵對她好，才會把兩人的關係當做理所當然，卻又曖昧模糊，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心裡怎麼想的。
真要說的話，林曉月迄今為止都沒有產生過談戀愛的感覺，她只是順著自己的步調走下去。
第一個世界裡她想著的是學習，雖然因為車禍中止，不過第二個世界的重複，讓她順利地達成了這個目標，於是後來她想著變得強大——這在黑手黨的世界裡也確實體驗過了。
接著她又換了方向，因為已經學習得太多，又恰好有機會，就試著發展勢力，並且在這個世界裡也確實如此。可以說，林曉月現在如果回到現實世界，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全才了。
可是，她覺得很無聊，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做些什麼。
就目前而言，她想要弄清楚艾梵的話是什麼意思，想要找到系統，所以把那種遙遠的事暫時放到一邊，在離開暗影總部後就立刻找到了幻影旅團的所在地。
既然系統的研究目的是兩次喜歡，那麼等到目標達成的時候，它一定會有所反應，說不定就能夠再次出現——正是這個不確定的唯一可能性，讓她立刻跑了過來，連休息都沒有。
林曉月又歎了口氣，起身對著庫洛洛微微鞠躬：「既然飛坦已經進入遊戲，發現千面並重歸於好也只是時間問題，我就暫時告辭了，以後的合作還請多指教。」
庫洛洛頷首答應了下來，又忽然開玩笑般說道：「你似乎是在處理後事。」
「後事這個詞，你不覺得用得太早了嗎？」林曉月斂了眉眼，語氣平淡。
「我對你的念能力很感興趣。」庫洛洛直接說道，林曉月望了他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可以，不過我會選擇千面。」「那麼我也會保護好她的生命安全。」庫洛洛點頭。
林曉月笑了笑：「千面需要的保護，飛坦會給她的，我就算是做個人情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28
第139章
第139章：緣分x事實x打賭
酷拉皮卡和奇犽回到天空競技場的時候，身邊多了兩個人。除了如林曉月所預料的小傑外，還有一個叫做雷歐力的少年，雖然後者看起來相當老成。
據酷拉皮卡所說，他們是在去鯨魚島的路上和雷歐力因為一起搶劫案和雷歐力不打不相識。而在鯨魚島上，又在完成任務時遇到了兇猛的野獸，因此遇到了將野獸安撫下來的小傑。
得知消息的艾梵給林曉月送來了一封信，內容除了問候以外，還簡單地說明了小傑他們四個人的重要性——他們是這個動漫世界裡的主角，按道理會在第287期的獵人考試時才會遇上，沒想到因為林曉月的參與，會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非常奇妙的事，既然他們註定會相遇成為朋友，那麼就算提前也不是問題。林曉月將信紙燒成灰燼，然後靜靜地在火爐前站了一會兒。
這段時間她和艾梵都沒有見面過，最多是通過書信或者傳話的方式來往，總讓她覺得這是在刻意疏遠，因此而變得多了幾分煩躁。
其實艾梵那天說的話裡已經包含了許多內容，但是林曉月能夠分析出來的實在有限。比如艾梵說他是偷渡，林曉月猜測他沒有系統，既然如此，一個普通人想要穿越，就肯定需要系統那樣的力量，而艾梵獲得的力量，和她的系統其實是敵對雙方。問題是，為什麼艾梵說，等回到現實世界後他會不存在？既然是敵人，為什麼系統會監測不到艾梵的存在？就算系統無法感知靈魂，敵人的氣息總該能感受到吧？還有，是系統修改了她的記憶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有太多就常理來分析讓林曉月無法認同的問題了，手頭的情報量還是太少，分析不了。更重要的是，林曉月不知道艾梵的真實身份，這才是讓她最在意的。
在現實世界喜歡著她的人，甚至跟著她來到了這些世界，隨著她經歷一切，並且一直沒有改變對她的喜歡。這種事對任何一個女性來說，殺傷力都非常大，可是她居然對這樣一個人毫無印象。
「有對我這麼好的人在，我卻完全不記得他」，這樣的想法甚至讓林曉月產生了愧疚的情緒，和前陣子心安理得地接受艾梵對她的好的心情，對比鮮明得讓林曉月無法在這個問題上保持冷靜。
「系統重新開機中……確認宿主身份，你好，我的宿主。」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林曉月猛地回過神來，她冷著臉：「系統，我想你有很多東西需要告訴我。」一邊說著，她一邊拉上窗簾，回到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擺明瞭將是一番長談。
「確實如此。」系統回答道，「首先要提醒你，飛坦和千面已經在貪婪之島裡相遇和好，原本的喜歡也因為真實身份的暴露，有了更加深層的意義。因此，恭喜達成兩次喜歡的目標，宿主在本世界的研究完成。」
可以去下個世界了……的意思？然後艾梵又要跟著她離開嗎？她是通過系統正常穿越，可是沒有系統的艾梵是怎麼穿越的？
林曉月的腦子裡亂亂的，不過仍是壓制住思緒，讓系統繼續說。
「其次，解釋本系統這段時間未啟動的原因。」系統說，「之前為了修改宿主的記憶，消耗了太多能量，因為宿主達成了研究目標，為了繼續研究，我才會被世界補充能量，也由此醒來。」
「為什麼要修改我的記憶？」林曉月握住了手中的茶杯。
「這是基於雙方利益的考慮而做出的選擇。」系統很平靜，「我並非戰鬥型系統，憑藉我的力量無法打敗對方，恰好對方有隱瞞的打算。在確定對方雖然被侵蝕，但是仍對宿主抱有愛意，不會傷害到宿主後，我決定如他建議的那樣，修改宿主的記憶，只是沒想到他還是告訴了系統真相。」
「你說的侵蝕，是什麼意思？」林曉月按住額頭，這就是艾梵是敵人的原因嗎？
系統這次沉默了片刻，才用委婉的語氣說道：「宿主你應該記得，當初我帶你穿越時，身體是從現實世界消失。不過，這並不代表宿主你在每個世界使用的是自己的身體，否則在第一個世界裡，宿主就已經死亡。事實上，宿主你的身體目前正處於一個不屬於任何世界的空間裡，你也曾經在第一個世界裡死亡時去過。而你在其他世界的身體，相當於你的投影，所以，雖然宿主在各個世界裡受到了不少影響，但是這並不會對宿主的身體造成問題。」
「可是，艾梵並不是這樣。他是身體與靈魂一起穿越，而且想要到達下一個世界，就必須死亡才能結束在這一個世界的人生。」系統的話讓林曉月的臉色驟變：「你是說他的身體早就不存在了？」
「也並非如此。」系統否定了林曉月的話，只是它給出的答案更加糟糕，「讓艾梵成功穿越的力量會在他每次死亡後修復他的身體，也包括靈魂受到的影響。」
「宿主，在第一個世界裡我曾經跟你說過，死亡的感受對靈魂會造成嚴重的影響。當時你是由於意外車禍，後來都在我有所預備的情況下死亡或者消失，所以你也沒有感受到死亡，自然不會對靈魂造成影響。可是艾梵不一樣，他每次穿越都會真切地感受到死亡，迄今為止已經三次，他的靈魂理應破碎不堪，如同行屍走肉。」
「他現在能夠好好的，正是因為那個力量的修復，問題在於那個力量在修復他的時候，將自己的成分趁機混合了進去。艾梵相當於受到了感染，遲早會失去自己的意識，靈魂成為對方的養分，身體成為對方的軀殼。到那時候，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道具，和木偶沒有區別。」
這些內容對林曉月來說，幾乎超過了她能思考的範圍。她的嘴唇開合，卻發不出聲音，半晌才乾澀地說：「他知道嗎？」如果艾梵知道這些事，他最近到底承受著怎樣的壓力？
「我在修改宿主的記憶前告訴過他事實，也是因此他才會給出建議。」系統回答道。
「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林曉月終於無法忍耐。她將茶杯用力砸到地上：「為什麼他就得去死！我明明就是正常的穿越，他為什麼會遇到那種東西！」
「宿主，你的穿越只是偶然，你恰巧被我選中，才有了穿越的資格，同時你需要協助我的研究，有付出，我才會有回報。」系統的語氣裡多出了同情的意味，「可是他的穿越，其實是一種必然，因為他想要變強的念頭太過強烈，才會吸引來那種力量。」
「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穿越在異世界的力量本來就不會那麼簡單獲得。」
林曉月說不出話來，穿越的事可能的確是艾梵的疏忽和想當然，可是會誘惑他穿越的那種力量，才是罪魁禍首一樣的存在吧？就算艾梵心裡有那個念頭，對一般人來說，如果沒有誘因，是不會滋生出來的。這已經不是可以比喻成催化劑的程度了，根本是放大鏡。
只要是人類，心裡就不可能沒有欲念，被無限放大了的想法，當然會受到蠱惑。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終於知道了自己需要的情報，起碼不會因為無知而慌亂，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應對。是的，她是林曉月，會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
「有沒有解決侵蝕艾梵的那個力量的辦法？」林曉月問道。
「辦法自然是有的。」一個久違的聲音響了起來，「再怎麼說，讓你遇到這種事，也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啊。」這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讓林曉月的瞳孔緊縮。
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只在黑籃的世界裡因為彙報而見過一次的上級。
「既然是工作上的疏忽，就好好處理啊。」林曉月莫名地惱火起來。
「不，我看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麼。」上級的語氣很平淡，「我所說的疏忽，是讓你遇到了艾梵，而不是指艾梵因為遇到了那種東西而面臨消失的事。」
「那種東西是不可能不存在的，它是人類負面或消極情緒的凝結體，本質上還是人類的產物，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雖然說是敵人，但是那是因為它們偶爾會妨礙到我們的工作。」
「也就是說，只要不妨礙到你們，就不會去管嗎？」林曉月的聲音尖銳起來，「就算它們害死了別人也可以視而不見嗎！」
上級笑了起來，只是怎麼聽都讓人發冷：「你以為，這件事是因為誰發生的？」
林曉月的頭腦裡有短暫的空白，而上級繼續說了下去：「艾梵在現實世界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他只是因為喜歡上你，看到你遇到了感情上的問題，才會迫切地想要改變。」
「說到底，起因就在你身上。當然，這也不能怪你，如果艾梵不喜歡上你就沒問題了。」
「你是說……」林曉月一字一頓，「你認為喜歡、愛情是一種錯誤嗎？」
「別開玩笑了！我不管你是不是人類，不管你有著多麼強大的力量，在感情的問題上，你連冷血動物都比不過！我算是知道為什麼系統的研究目標是調查男性的愛意多樣性了，因為你根本沒有！」她的話語帶著無可比擬的重量，又像是閃電般炸裂開來，頓時一片死寂。
過了一會兒，那個上級才帶著笑意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第140章
第140章：影響x交代x嘗試
第一次穿越的時候，艾梵想過，等結束了穿越回到現實世界後，他要做什麼。
黑籃的世界很正常，他又是成為學生，所以他就想按部就班地參與高考，進入一個好的大學，在這個世界學完他在現實世界的專業內容，這樣等回去後，他就可以將剩餘的大學時間空出來，實現自己的目標。林曉月也是一樣吧？她那麼聰明優秀，要追上她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他努力了，可惜他和林曉月的專業不同，雖然是該專業最好的大學，卻和林曉月不在同一所。他以為只要他去找，總能見到林曉月的，結果卻得知了她的死訊，也因此影響到了心態，在大學裡只是個死板的書呆子，最後回去海常當了老師。
不過總歸是掌握了不少專業知識吧？回到現實還是有用的。
只是後來掌握的東西，就越發離奇了。不管是黑手黨首領還是星球的統治者，從槍法、格鬥術，到統治手段、交際禮儀……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怎麼看都是現實中並不需要的東西。
而在這些能力上，林曉月甚至比他還要強上好幾倍。
這讓艾梵感到尷尬和羞愧的同時，也隱隱有著一絲懷疑：這些事，真的不會影響到一個人的內心或者是性格嗎？不管是他還是林曉月，在穿越前都只是普通人，他們不應該需要面對死亡也神色如常甚至是談笑風生的冷靜，也不應該需要對著別人深謀遠慮忌憚防備的心機，更不需要……將自己所有的感情內斂，變得深沉冷漠。
林曉月確實變得更加優秀，可是這種優秀真的適合她嗎？
艾梵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畢竟他自己也走在這條道路上，沒有辦法評價，也沒有辦法阻止。他能做的只有對林曉月好，這聽起來有些軟弱，可是他確實是用盡自己的全部去愛著林曉月。
只是想告訴她，他會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問題在於系統告訴他，他穿越的真相後，他連這件事都不能去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種力量就會將他腐蝕殆盡，到那個時候，「他」就會對著「敵人」林曉月出手，傷害到她。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所以他必須遠離。
艾梵呼了口氣，低頭看著桌面上擺放的從獵人協會傳來的檔，那個新上任的叫做帕里斯通的副會長，看來是將主意打到了暗影上。對這個在選舉篇嶄露頭角的角色，艾梵的印象不可謂不深，可是他也沒法對這個人下判定，只能儘量提防。
說起來，他的參與又讓劇情改變了多少？其實沒有許多，真正改變劇情的是林曉月吧？
最重大的是窟盧塔族的滅族，如果在《全職獵人》這部動漫裡，少了這個要素，酷拉皮卡的形象一定會單薄許多，也缺了不少看點。不過到了真正身處於獵人世界裡的時候，沒有誰會希望看到自己眼前生活歡笑的人心裡只剩下復仇。
派羅和莉娜在妮翁身邊，那位大小姐也許會收斂自己的任性，等到友克鑫的劇情時，不管會不會去參加拍賣會，她都不會擅自展現出天使的自動筆記，也不會被庫洛洛偷走。
小傑他們四個人更是現在就成為了好朋友……或許這才是最重大的改變吧，他們可能還會去參加獵人考試，不過一切都已經無法預估。
這些都是林曉月做到的，而他從潛意識裡就避免改變劇情。真的只是因為她不知道劇情嗎？不是的，她僅僅是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驕傲又自信，一往無前。
手機突然響了，艾梵按下接聽鍵：「這裡是艾梵。」
聽筒裡傳來了輕柔的呼吸聲，卻沒有立刻接上話，於是艾梵又說了一遍，這回對方終於開了口：「艾梵，我是賴爾……不，我是林曉月。」他下意識握緊了手機，等著林曉月繼續說下去。
「我剛從貪婪之島出來，金不在，不過他的夥伴幫我找到了幫得上忙的念能力者，將我的念能力轉移給了千面，以後會被庫洛洛偷走。第三階段的能力是『弄假成真』，比較危險，所以請你多注意一點。話是這麼說啦，限制條件和達成條件都太苛刻，不然我就能自己將你恢復正常了。」
說到最後，林曉月的語氣也輕鬆起來，不等艾梵追問緣故，她就繼續說了下去。
內容很多，也很雜亂，似乎是想到什麼說什麼。艾梵也從剛開始的不安，轉變為鎮定，只是安靜地聽了下去，不時答應兩聲。
交代後事——這樣的意思已經表達得相當明顯了。
林曉月最後說道：「你也知道我能穿越是因為有系統，而這個系統還有上級的存在，你的事系統報上去了，我得以再次見到那個上級。那傢伙真的很厲害啊，所以，他能夠做得到——能夠讓你恢復原狀。為此，我跟他打了個賭。」
她的聲音變得空泛起來：「我現在要去下一個世界，而你繼續留在這裡。別想著跟我一起去，你的身體和靈魂已經承受不住再次穿越了，就待在這裡好好地處理各種事務，也等著我回來。哈，這話說出來，總覺得我們兩個的性別反了。」
這句玩笑話並沒有緩解艾梵心裡的壓力，他握緊了拳又鬆開，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你和那個上級打了什麼賭？」和她要去的下一個世界有關？那是什麼世界？
不管怎麼想，那都不會是一個安全的世界吧？想也知道，這些世界的危險度在逐漸提升，黑籃、家教、銀魂、獵人……比獵人還要危險的，是哪一個？
「去取得一樣東西而已。」林曉月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安撫意味，轉眼又換成了她特有的自傲：「難道說，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嗎？」
艾梵還想說些什麼，被林曉月打斷了：「我的頭腦裡大概並沒有戀愛這種細胞吧？你對我很好，除了父母外，說你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也不為過，可是都這樣了，我還是沒辦法對你說出喜歡。我承認你在我心中有著重要的地位，這也是我想要救你的原因。」
「同時，我也覺得自己出現了一些問題。在迄今為止的穿越過程中，我得到了很多東西，但是我發現自己變了。大概是因為心境上的改變吧？遇到的事情多了，就成熟起來了。只是這種成熟我是否需要，我並不清楚。這一次的打賭，也是為了測試我自己的實力。」
「放心吧，我一定會贏的，然後你就能恢復原狀，而我們還能回到現實世界。」
「那麼，先說一聲再見——下次再見。」
林曉月的話音剛落，電話也被掛斷了，艾梵沉默了一會兒，對著話筒輕聲說道：「下次再見。」因為那是他所瞭解深愛的人為他所進行的賭局，所以他會相信她能做到。
可是啊……「讓我躲在喜歡的人背後，等待著她的救贖，那麼我跟以前又有什麼兩樣？」艾梵笑了起來，他放下手機，在給帕里斯通的回信上添上幾筆，隨即讓人將信用最快的速度交給帕里斯通。他垂著眼睛，看似神情低落，實際上大腦正處於瘋狂的思考中。
「在這個世界裡，不管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吧？那麼，能夠增強人的靈魂力量的東西，也可能存在。」艾梵自言自語地說著，「黑暗大陸連不死病的病毒都有，揍敵客家還有亞路嘉那種堪稱萬能許願機的能力，就來一個個嘗試吧。」
「既然劇情註定要被改變，就讓它改變得更大一些。」
暗影裡開始了久違的熱鬧景象，剛從外面回來的酷拉皮卡他們好奇地看著往日裡和他們嘻嘻哈哈聊天的成員，突然變得嚴肅忙碌起來，都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哎，你們回來了啊？」雷亞捧著檔山出現在他們面前。「雷亞，暗影怎麼突然忙成這樣？」因為關係不錯，雷亞又不是講究稱呼輩分的人，酷拉皮卡他們都是直接稱呼雷亞的名字。
雷亞聳了聳肩：「老大開始下了命令，大家當然要恢復原狀咯，不過沉寂了這麼久，突然爆發，也不知道道上那些老傢伙會慌亂成什麼樣子呢！」說著他又得意地大笑起來。
小傑和奇犽面面相覷：「恢復原狀……暗影以前就是這樣嗎？」
「是啊，」雷亞痛快地點頭，「在找到小姐以前，暗影裡都是這樣，不管是老大還是下面的人，都在努力將暗影發展得更好，只不過……」他往左右看了看，彎下腰來，對他們小聲說道：「在找到小姐後，老大就收斂了許多，以前很多手段也不用了，看來很注意在小姐面前的形象呢。」
他的話剛說完，就注意到雷歐力的臉色變了，而身後傳來的氣息也讓雷亞感覺到了異常，趕緊直起腰來：「那個，我剛想到我還要把這些檔送去情報部呢，就先走了！」
艾梵站在雷亞的身後，涼涼地說：「雷亞，送完檔後，把那個掛了三個月沒人接的任務做了。任務時限是一個月，你的話，兩個星期就能完成了吧？」擺明瞭是命令。
雷亞苦著臉跑了，艾梵又看向小傑他們：「你們也該努力起來了，賴爾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完全掌握了念能力的基礎，並且開發出了自己的念能力。明天開始接受強化訓練，我會給你們請最優秀的獵人。」說完轉身就走，至於所謂的「最優秀的獵人」，幻影旅團想必很樂意幫忙。
胸腔裡，那顆心臟似乎跳動得格外有力。
成王之道
第141章
第141章：00:47:21
林曉月在掙扎，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只能從皮膚上傳來的感覺上分辨出，自己正被某種黏稠的固體包裹著。單說黏稠並不準確，那就像身上蓋了三層厚厚的棉被，再加上一張巨大的毛毯，壓得人幾乎無法呼吸——事實上她能夠呼吸，只是身體被擠壓著，讓她有呼吸困難。
這種呼吸已經並不是通過口腔和鼻腔實現的了，空氣仿佛直接灌注入她的肺裡，嘴巴和鼻子成了多餘的擺設。習慣性地張開嘴的時候，只會被那種噁心的東西塞個滿嘴。
味蕾失去了分辨味道的能力，反倒有無數的思想與感情在同時充斥大腦——全都是負面的情緒。甚至因為那些情緒太多，林曉月已經來不及給它們下定義，只能被動地承受。
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這種糟糕至極的環境裡生存，林曉月閉緊了嘴，阻止那些情緒傳入，甚至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詛咒將她直接傳送到這種地方的那個上級。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這種鬼地方出去，但是那個上級肯定不是來讓她送死。現在她能在這裡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不是這樣，她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就在林曉月努力適應包裹著自己的東西的時候，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不管是任何聲音，都無法被聽到才對。並不是說無法傳入耳中，而是即使生理上可以聽到，心理上也分不出神來處理。可是，這個聲音卻被林曉月清晰地聽到了。
「對！」[*]
這樣簡單的一個詞，對剛剛經受了種種負面情緒摧殘的林曉月來說，如同救贖。
那些負面情緒仿佛要否定世界上的一切，所有美好的積極的東西都被反駁，所有的事物都被認定是醜陋的消極的。如果不是清楚不同，林曉月簡直要懷疑包裹著她的東西就是危害艾梵的力量——由世界上的惡意凝結而成的力量，叫囂著想要破壞一切。
可是這個聲音卻說出了肯定的話語，問題是，這個聲音在肯定什麼？
林曉月感覺到包裹著自己的東西停止下來不再流動，她試著去用手推它，慢慢地擠出一個空間，讓她能夠活動。而隨著固體的停止，接下來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什麼才是對的？有誰承認？有誰允許？又有誰來背負罪惡？」[*]
這個聲音無法形容，分辨不出說話者的任何資訊，林曉月卻能從本能上感覺到，說話的是包裹著她的東西。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這個東西，難道說有著自己的思想嗎！
手下出現了這種泥狀固體在蠕動著的錯覺，林曉月有些噁心，同時最先出現的聲音再次響起。
「愚蠢的問題。這根本不必問。」
「王來承認，王來允許。王來背負整個世界。」[*]
明明只是再簡短不過的話，卻讓林曉月的大腦在頃刻間陷入一片空白，身體因為莫名而來的興奮微微顫抖著。這句話裡包含的威嚴與肯定的意味太過濃厚，那種理所當然幾乎讓人可以想像得到說話者的驕傲——如果要說世界上有誰可以被稱之為王，那麼一定是這個說話者了。
林曉月用力呼吸著，儘管對現在的她來說，這種舉動根本只是在做無用功，但她還是需要通過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鎮定下來。等確定自己的心跳恢復正常的頻率，她才繼續扒開裹著身體的固體。
在她深呼吸的時候，那兩個聲音已經結束了對話，泥狀固體失去了原本的活性，像是普通的泥漿一樣，而且還在漸漸發硬，碎成粉末——這都是觸覺告訴林曉月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完全包裹的緣故，林曉月看不到任何東西。
她終於將泥漿扒開，感覺到帶著熱度的空氣時，林曉月松了一口氣，只是很快，她便意識到了某個真相，這讓她陷入了停滯中，思緒變得支離破碎。
有火焰燃燒物體而產生的炸裂聲，她也聞得到焦糊味，皮膚上傳來的灼燙感更是讓她清楚，自己正身處於一片火海中。儘管距離比較遠，不會燒傷，但是……她瞎了。這個認知清晰地出現在林曉月的腦海裡，隨即像是在房間裡高速彈跳碰撞著的像皮球一樣，讓她的腦門生疼。
林曉月慢慢地彎下腰來，她正跪坐在地上，只要伸出手來，就能觸碰到地面。
那些泥已經消失不見，明明之前還能感覺到大塊的碎屑，現在卻只能摸得到因為炙烤而變得堅硬乾裂的土地，她的手指甚至因為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尖銳物體被刺傷，疼痛讓她反射性地縮回了手。如果她還能夠看到，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因為她會知道那是什麼。
針也好，釘子也好，玻璃渣也好，因為知道那不會給自己帶來多大傷害，所以她不會在意。
可是，在失去視力的情況下，一切都變成了未知。因為未知，所以畏懼。
林曉月再次伸出手，將手掌與地面相貼合，在這種狀態下，就算碰到會給她造成傷害的東西，也不會直接壓到上面，而是撞到它或者推移開。
她在摸索著可以作為拐杖的東西，但是她很快觸及到了另一個東西。
無法移開，但並不是建築，指尖上傳來皮革的觸感……是皮鞋嗎？
不過這不是重點，因為這雙鞋正被人穿在腳上。有一個人——從她貼著鞋子的側邊滑過的距離來看應該是男士鞋，所以對方可能是男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大概是因為喪失了視覺，林曉月的聽覺和觸覺奇跡般地在這樣短的時間裡變得敏銳起來，她能夠聽到這個男人的呼吸聲，非常沉穩，帶著固定的節奏感。
在黑手黨世界經受過訓練的林曉月，當然能分辨出來這種呼吸方式代表著什麼。對方一定接受過戰鬥方面的訓練，而且獲得了優秀的成績，這種呼吸方式可以讓他在戰鬥中也保持平穩的呼吸，儘量節約體力，讓自己保持在一個良好的戰鬥狀態下。
林曉月警惕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態，因為是打賭，她失去了系統的説明，一切都得依靠自己。現在又成了瞎子，看不到的未知才是最讓人緊張的。
對方遲遲沒有動作，林曉月也不知道自己如果選擇逃跑會引發怎樣的後果。不，她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逃跑，她看不見東西，就算跑進火焰中也是有可能的事。
她在原地停頓了幾秒，然後吸了口氣——沉默是沒有用的，如果對方對她抱有惡意，很可能會在感到不耐煩後動手揍她甚至是殺她，她必須儘快給出反應。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周圍的熱度，她的嗓音帶著幹啞：「先生，你是來救我的嗎？」這樣的問句給了對方一個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不管對方會怎麼回答，至少能證明她是無害的。
「是的。」對方的聲音同樣沉穩，語氣親切，林曉月幾乎能想像到對方的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就像是……神父。是的，這個形容非常符合林曉月對這個男人的印象。
她聽到了衣料摩挲的聲音，隨即她被一條手臂摟過腰際，輕鬆地攔腰抱了起來。
這並不是林曉月第一次被抱起，艾梵曾經做過不少次這樣的事，可是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重力和淩空感都似乎被放大了，讓她有些緊張，不自覺地抓緊了自己的手。
「還真是匍匐在地上搖尾乞憐的弱犬呢。」旁邊響起了另一個聲音，但是對林曉月來說很熟悉。那是她曾經在被泥包裹時聽到的聲音，是回答了那句讓她激動不已的話的聲音。
這個聲音的主人，現在就在她身邊，而且……用這樣侮辱性的話語來形容她。
林曉月咬住了下唇，防止自己說出會感到後悔的話語，她只是謙恭地垂著頭，卻無法阻止由怒意產生的身體上的顫抖。剛剛因為那番話產生的好印象瞬間消散一空，那種傲慢簡直深入人心。
「哼，對我的話有什麼不滿嗎，雜種。」明明說著疑問句，從男人的語氣卻能聽出他絲毫不在意答案，他只是在嗤笑聲後發出了更加具有侮辱性的言論。
「吉爾伽美什，」抱著她的男人開了口，嗓音和剛才一樣平穩，「你很在意這個少女？」
啊，她像是被當做東西一樣，這樣隨便地、忽視她本人觀點地討論著呢。這個認知讓林曉月感到非常諷刺，可是她現在確實沒有半點力量——這個不爭的事實讓她選擇保持沉默。
「你不是知道答案嗎？」被叫做吉爾伽美什的男人隨意地說道，「從黑泥中存活下來的只是這樣的傢伙，太過掃興了。」黑泥——捕捉到這個關鍵字，林曉月微微蹙眉。
從吉爾伽美什的話來看，那個包裹著她的黑泥，是非常厲害的東西嗎？
只是不等林曉月多想，她又很快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吉爾伽美什……」從懷裡的少女口中，傳出了這個名字，言峰綺禮皺緊了眉。以吉爾伽美什的性格，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剛剛他諷刺過的人說出，恐怕會非常不滿吧？他的眼神也確實變了，那種要懲罰違背自己心意的傢伙的眼神，正在昭示著他的不悅。
「蘇美爾王朝……烏魯克的王？」少女用近乎呢喃般的嗓音說，沙啞的嗓音帶著異樣的歷史沉重感，「那部該死的欠缺了將近三分之一內容的《吉爾伽美什史詩》……」
仿佛自言自語般的話語很快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意味，少女似乎沉浸到了某種執念裡，褪去了剛才那副弱小的偽裝。因為失明而喪失了對自己表情的正確判斷後，少女的臉上帶著某種特定人群才有的瘋狂。她碎碎念的內容太過零碎，只能大致辨別出一些詞彙。
但是，這些詞彙讓吉爾伽美什露出了稱得上愉快的表情。
言峰綺禮凝視著懷裡漸漸虛弱下來的少女，知道她因為執念的關係加大了精神的消耗，加上剛從黑泥裡出來，她的身體機能也幾乎降到最低點，乾脆用了點小手段讓她昏迷過去。
不過還是有點可惜的——當然，之前那副被羞辱後偏要壓抑自己憤怒的模樣，已經足夠讓他滿意片刻了。身為神父，對祈求者施以救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0
第142章
第142章：07:22:04
在大學裡，總有著圖書館的存在，那裡有著一排排書架，入目所及全都是各種顏色的書脊。
林曉月這種學霸自然是圖書館的常客，除了有社團活動的時候，林曉月大多數時間都會在圖書館裡，既是為了學習，也是為了蹭一下圖書館的無線局域網。
而會接觸到《吉爾伽美什敘事詩》，當然是來自於圖書館，正確來說，她找到的其實是一本名為《古代兩河流域與西亞神話》的書，是《世界神話珍藏》的其中一本。
她看過這本書，自然也認識到了吉爾伽美什這位三分之二為神三分之一為人的王者。問題在於，只要是對《吉爾伽美什敘事詩》稍有瞭解的人就會知道，這部著作是刻在泥版上的，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自然會有遺失和缺損的地方——這就是林曉月執念的根源了。
對於林曉月來說，這種殘缺不全的作品，簡直就是折磨。就算能根據上下文來判斷殘缺的內容，不完整就是不完整，後人的填補遠沒有原本的感覺。
等她好不容易把這種糾結壓制下去，決定去看看別的書來緩解一下心情……麻煩來了。
一貫很少參加字幕組裡的聊天灌水的林曉月，偶然瞥見群裡在聊著關於吉爾伽美什的話題，於是難得興致勃勃地參與了進去。偏偏發起這個話題的人，所說的「吉爾伽美什」並不是林曉月所知道的「吉爾伽美什」——兩個人相互碰撞產生的結果，就是各種爭辯。
等兩個人吵到最後，才發現兩個人的認識有偏差，頓時哭笑不得。對方知道的「吉爾伽美什」是一部動漫裡的二次加工後的形象，而林曉月的認識主要來源於敘事詩和她的分析，前者有個先入為主的印象，就算她也考據了不少，兩個人的理解方向也差別太大。
本來這也沒什麼，找到了一個可以聊得上的考據党，林曉月還挺開心的。
問題是群裡有人說了句話：「我還以為是金閃閃的死忠粉呢，考據成這樣。」
林曉月的怒點長得大概和別人不一樣，她第一反應就是「憑什麼對吉爾伽美什有興趣的就一定得是那個金閃閃的死忠粉」，這個想法嚴重導致了她喪失了事後去瞭解那部動漫的興趣。而且後來每次想起來，就把那本書再扒出來讀一遍，堅決維護「原著」的地位。
這就導致她幾乎能把《吉爾伽美什敘事詩》完全背下來，甚至養成了習慣：只要聽到吉爾伽美什這個名字，就條件反射地將史詩複習一遍，尤其是在因為失明和身處異世界這種情況下，更是不自覺地就開始了背誦，或許這也是一種下意識的心理保護狀態。
從熟睡中醒來，林曉月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仍然是一片黑暗。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明的事實，用掌心蓋住額頭揉了揉，才開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她不知道現在的時間，不過至少她確定自己現在身處於安全的環境裡。連續經歷了三個有危險的世界，林曉月對危險的警覺感也培養出來了。看來昨晚的那兩個人到底是將她救了回來，其中一個人的身份可以確認，吉爾伽美什……是她以前和人討論的那部動漫裡的金閃閃吧？
雖然歷史中的烏魯克之王會出現在現代很奇怪——他們使用的語言是現代日語，但是林曉月非常確定，那就是本尊——那番關於王的言論，也只有吉爾伽美什能說得出來。
有腳步聲響起，從地板發出的響動來看，應該是在外面的走廊上。林曉月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將腦袋轉向聲源處。伴隨著「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呼吸聲也能夠聽清楚了。
「你醒了？」聲線很沉穩，林曉月立刻分辨出對方是昨天那個「神父」。她繃緊了身子，輕輕地點了下腦袋：「是的，非常感謝您昨晚的施救。請問，這裡是哪裡？您是誰？」
對方從容地回答了她：「這裡是聖堂教會，我是教會的神父，言峰綺禮。」他仿佛不經意地反問道：「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三天前突然降臨的大火燒毀了一切，無法確定你的身份。」
這種帶有誘導性的發言，讓林曉月暗自捏緊了拳。
她能從被言峰綺禮和吉爾伽美什認定非常危險的黑泥中存活下來，就證明她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如果隨便編造身份，被查出來有誤，一定會被懷疑。比起這個選項，言峰顯然提供了另一個答案——遺忘。只要她忘記了自己過去的事，自然也不存在有誤。
如果是一個失憶的小孩子，他作為一個教會的神父，就可以領養她。這個領養並不是發自善心，而是因為對他有利——既然她很特殊，留在身邊說不定會派上用場，其次，減少一個隱患。
林曉月當時可是把言峰和吉爾伽美什的話都聽在耳裡，而且也表現出了自己的心機。那麼她就很可能會懷疑：為什麼在那場燒毀一切的大火中，他們兩個會完好無損？
這個懷疑一旦散播出去，會引發什麼樣的影響，就無法得知了。
事實上林曉月也確實懷疑過這個問題，現在言峰會直接給出這樣的暗示，也說明了雙方的立場：你想要獲得繼續生活的權利，可以，但是必須受我們監督。同時，你也有著對我們而言麻煩的把柄，所以我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失憶」，就能繼續活下去。
至於為什麼言峰和吉爾伽美什不選擇在自己昏迷的時候殺掉她，林曉月就不得而知了。雖然對她來說這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就安全性來說，一個死人才能完全地閉上自己的嘴。
這個念頭剛從林曉月的腦海裡升起，她就忽然一驚。這種想法可並不適合她，身為一個在現實中誕生長大的人，又從小到大只是普通人，這種仿佛理所當然出現的想法，與她的身份並不相符。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應對面前的言峰——林曉月定了定神，然後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場大火……好痛……」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裡卻在唾棄自己的演技。
「真是拙劣的演技，跳樑小丑也沒有你可笑。」吉爾伽美什的聲音響了起來，林曉月甚至不清楚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言峰又表現出了明確的會留下她一命的意思，她也懶得再偽裝，放下手，臉色平靜地說：「既然您知道，又何必明說？」
「變臉的速度倒是不慢。」這句話就聽不出算是諷刺還是讚賞了，林曉月個人傾向前者。
言峰不置可否，看來也不在意她的真實想法，走了出去，不過並沒有關上房門，林曉月也能感覺到，吉爾伽美什還在這個房間裡，她也不先開口，只是等著他的反應。
「來背誦吧。」吉爾伽美什的語氣聽起來非常愉快，林曉月一瞬間居然沒反應過來，不過她很快意識到他在說什麼：「您是指……《吉爾伽美什敘事詩》？」
吉爾伽美什哼了一聲：「既然書名如此，那麼也允許你直呼本王的名字。」
林曉月克制住自己抽動的嘴角，就算這個人、不對，他根本不算是完全的人類——也不對，現在根本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總而言之，這位就算真的是歷史上那位英雄王，她也不習慣這種話！如今又不是處於封建王朝時期，要讓一個現代社會的人接受王的存在，根本不適應好嗎！
只是她沉默的這一會兒功夫，吉爾伽美什已經感到了不悅：「嗯？」
於是林曉月只能咬牙切齒地說道：「非常抱歉，尊貴的英雄王，我知道的《吉爾伽美什敘事詩》是中文的翻譯版本，如果要翻譯成日語，不僅在詞彙上可能產生不確切，還可能因為翻譯不夠準確，而讓您的史詩染上瑕疵。實在抱歉，我不能讓我糟糕的翻譯侮辱了您的耳朵。」
漢語本來就是一門博大精深的語言，原著是楔形文字，翻譯過來很多字詞都有所變化。以林曉月的認知再次翻譯，先不提那是多麼龐大的工程量，如果出現錯誤，還不知道這個史詩上說的暴虐無道的王者會給出怎樣的反應，林曉月可不敢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吉爾伽美什則是有些恍然：「原來如此，難怪只是在部分詞彙的發音上近似。」
下一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林曉月就聽到吉爾伽美什切換了一口流利的漢語：「這樣就沒有問題了，你繼續背吧。」隨即林曉月便感覺到床沿下沉了一些，顯然是有人坐下了。
該死！這傢伙腦子裡面裝著一個萬能翻譯器嗎！林曉月在心裡磨牙，嘴上只得老老實實地背誦。唯一語言上的問題已經被化解了，她在反抗顯然是在與吉爾伽美什敵對。
「關於目睹萬有者，至地之極隅者，關於親歷海洋者，跨越群山者……」[*]
遙遠的東方古國流傳下來的語言，靜靜地回蕩在房間裡，吉爾伽美什挑起了眉。這個少女剛開始表現得很不樂意，不過在正式開始背誦時，卻漸漸平靜下來。
她並不算是一個合格的遊吟詩人，在背誦時也沒有太注意節奏和韻律。但是，也許是因為語言，他能夠感覺到這種翻譯裡蘊含的美感，並讓他確定——他的事蹟，在世界上廣為流傳。
這個認知能夠讓任何一個王者感到愉快，或許正是漢語中「千古流傳」、「名載史冊」的詮釋。瞭解異國的人民對他是何種認知，也是一件讓他感興趣的事。
只是，這麼看來，這個少女的確有繼續觀察的價值。
金髮的王者微微眯起了他的豎瞳，那雙眼中，流淌著紅寶石般的光澤。
第143章
第143章：21:41:25
吉爾伽美什是一位毋庸置疑的王者，這一點在林曉月身處於黑泥裡、聽到吉爾伽美什的話時，就確信無疑了。只不過真正在生活中相處，才發現王者是多麼麻煩的存在。
果然……王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存在啊。
林曉月非常頭痛地站在吉爾伽美什的房間門口，手上還捧著一束還沾著露珠的鬱金香，是她剛剛從樓下的院子裡採摘過來的。只因為這位王者隨口說每天要用新鮮的花朵充當房間的清新劑，她就得每天早起做園藝工作，然後過來送花——同時肩負了叫吉爾伽美什起床的重擔。
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打開門走了進去，相處了三個月，屋子裡的事物林曉月也習慣了，得以順利地走到床邊，就這麼站在床邊輕聲道：「吉爾大人。」
一直對吉爾伽美什直呼其名當然不被允許，剛好在現世中他也需要一個名字，乾脆用了「吉爾」這樣常見的外國名，姓氏則是烏魯克，林曉月對吉爾伽美什的稱呼，自然成了「吉爾大人」。
反正在第二個世界裡林曉月就稱呼鳳仙為大人，對此也能接受。
「還真是準時啊。」或許是因為剛起床，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偏向低沉，不過，少年的嗓音再怎麼低沉也沒辦法像成年人那樣帶著成熟感。
林曉月不以為然地轉過身，摸索到床頭櫃的花瓶，將花瓶裡已經半枯萎的花朵準確地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又將懷裡的花束塞進花瓶裡，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置之不管了。
她現在什麼都看不到，能夠儘量採摘新鮮的花朵已經很不容易，還要她擺放好，未免苛求了。
吉爾伽美什顯然也不在意這個，林曉月只聽到他起身下床後、雙腳踩在地毯上的聲音，隨即便是悉悉索索的穿衣聲——這位英雄王雖然對現世的服裝感覺不錯，卻喜歡……裸睡。
順便一提，他現在穿的衣服還是林曉月昨晚便在床邊準備好的，包括內褲。
當時林曉月真是想把那玩意甩到吉爾伽美什的腦袋上，好不容易才壓住火氣，能發展成視之不見的地步，她覺得自己的適應力也蠻強的，當然，也得多虧她現在看不見。
少年的嗓音恢復了平時的輕快：「今天是鬱金香嗎？」
林曉月面無表情地蹲下去收拾垃圾桶，兩個月前吉爾伽美什突然變成了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把她嚇了一跳，下意識詢問緣故時，吉爾伽美什回答道：「我擁有返老還童藥再正常不過！」
當時林曉月就想糊他一臉：在史詩裡你找到的「刺花李」明明被蛇盜走了好嗎！不過跟他爭辯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林曉月閉上了嘴，說服自己接受了這種設定。
她目前的身體年齡大約在十三四歲，被言峰收養後便跟他姓，取名為樹理。
「kirei（綺禮），kiri（樹理），神父真不會起名字。」林曉月得知的時候只能扶額。
言峰對此不置可否：「『失憶』的人沒有資格對自己的新名字表示不滿。」
於是林曉月的新名字就這麼定下來了，在這之後也多被告知了一些關於言峰身份的事。除了他是一位神父以外，他還是魔術師遠阪時臣的弟子，因為某個事故，遠阪時臣身亡，言峰負責接手遠阪家的各項遺產，等到遠阪時臣的女兒——遠阪凜成年後再歸還。
本來，言峰的師母遠阪葵才是更好的負責接管這些遺產的人，但是，在那場導致遠阪時臣身亡的事故中，遠阪葵也發生意外，大腦受損而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無法管理。
林曉月能知道這麼多事，並不是因為言峰足夠大方，而是因為她身上有著不算少的魔術回路，就普通人而言是非常優秀的資質。言峰雖然不是一個優秀的魔術師，不過受遠阪時臣的教導，對於這些也算比較重視，就讓林曉月進入了這個「魔術師」的世界。
科普的內容還有很多，只是關於吉爾伽美什的來歷和那場事故，言峰都閉口不言，林曉月嘗試問了幾次沒有後果也就放棄了，乖乖地跟著言峰學習當魔術師。
不過言峰在魔術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半調子，還沒有遠阪時臣的女兒——遠阪凜優秀。
等吉爾伽美什準備妥當下樓的時候，林曉月已經和言峰等在餐桌旁邊了。
「今天要去看葵夫人和凜嗎？」林曉月一邊說著，一邊皺起眉，她放在桌上的調料碟呢？
言峰不動聲色地將剛被吉爾伽美什拿開的調料碟放到林曉月手邊，這才回答道：「嗯，等早餐後你就隨我一起過去。」說完他又看向吉爾伽美什：「吉爾伽美什，你呢？」
「散步吧。」吉爾伽美什隨口說道，「今天也是無聊的一天呢。」
確實，吉爾伽美什今天的狀態比起前段時間似乎要差一些，但是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等過了今天應該就會好起來。就是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麼方式讓自己好起來的了。
正想著，林曉月耳邊忽然一陣熱氣，吉爾伽美什的呼吸近在咫尺：「快點開通回路。」這種完全命令的口吻讓她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等回過神的時候，吉爾伽美什又已經泰然地坐回原位了。
「吉爾大人是……需要魔力嗎？」林曉月揉了揉耳朵，試圖將熱氣的感覺抹掉。
「當然。」吉爾伽美什氣定神閑，「雖然我的消耗很小，但也需要定期補充。」
林曉月不太能理解他的話，不過只是需要魔力的話她能做到，當下乾脆地點頭：「本周內應該就能順利開啟魔術回路，到時候一定會告知吉爾大人的。」
只不過，吉爾伽美什要怎麼得到她的魔力？通過建立契約嗎？林曉月也沒多想，吃完早餐就跟著言峰前往遠阪家。她和遠阪凜的關係不錯，雖然年紀是她的兩倍，但是相處起來也沒有代溝。
「樹理姐姐！」遠阪凜對林曉月的到來非常歡迎，只是在面對言峰時，態度就沒那麼好了。就算林曉月看不見，也能感覺得到她對言峰的不喜：「你好。」連起碼的稱呼都欠奉。
言峰對此也是習慣了，不以為然地說道：「凜，早上好。」
遠阪凜沒再對言峰說話，而是拉著林曉月的手前往自己的房間，使用的是截然相反的愉快語氣：「樹理姐姐，上次跟你說的魔術回路的事你還記得嗎？」
在魔術師的資質上，遠阪凜不愧是遠阪家的繼承人，優秀程度令林曉月驚歎，而且雖然遠阪凜才七八歲，但是已經表現出了遠超過同齡人的成熟。即使面對的是林曉月這個盲人，她也能耐心地予以教導，讓林曉月有一種年齡上的錯位感。這並不會讓她反感，更多的是一種同情。
早早失去了父親，母親也沉浸在精神世界裡，遠阪凜作為一個孩子，要背負的實在太多了。不管是世家名門的尊嚴與名聲，還是魔術的修行，她都得獨力走下去。
這種同情林曉月並不會表露出來，因為遠阪凜不需要，她會自己過得很好。
「那個神父很快要出門了，對吧？」在林曉月練習開啟魔術回路的時候，遠阪凜忽然問道。
林曉月的動作一停，隨即點頭。言峰也說過他所在的聖堂教會的事，而他的身份林曉月也知道，經常需要前往別的國家處理教會的工作。名義上，言峰的確是遠阪凜的監護人，可是顯然他沒有辦法當好監護人。就拿遠阪家的資產來說，他對此一竅不通，林曉月看著只覺得浪費。
「那就好。」遠阪凜松了口氣，隨即不滿地嘀咕道，「我自己也能照顧好母親和遠阪家。」
真是堅強的發言，林曉月伸手摸到遠阪凜的臉上捏了捏：「嗯，因為凜很厲害。」
被誇獎了的遠阪凜有些不好意思，她連忙扭過頭，躲開林曉月的手，然後故意嚴肅地說：「不要浪費時間了！都到現在了還沒開啟魔術回路，樹理姐姐真是浪費了資質！」
她可是才接觸一門新的力量知識體系兩個月不到啊，林曉月聳了聳肩繼續想像。
言峰沒有在遠阪家逗留太久，處理了必要的事務後，他就將林曉月丟在這裡，自己回去教堂了。林曉月也不在意，還教遠阪凜做了午飯和晚飯，基本上一天都在這裡度過。
而等到晚上，吉爾伽美什會來接她回去——沒錯，英雄王親自來接人，而且是騎著摩托車來。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弄到的摩托車，性能雖然是一級棒，但是對不習慣這種交通工具的林曉月來說怎樣都無法適應，而且現在快要入冬，晚風還是很冷的。
「每次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呢。」林曉月吐槽，說著又努力抱緊了些。
儘管騎著摩托車高速行駛，吉爾伽美什還是聽清楚了林曉月的話，隨即大笑起來：「對這份恩寵感到榮幸嗎？」「我比較在意的是，你有沒有達到騎摩托車的法定年齡和駕駛執照。」林曉月縮了縮脖子，吉爾伽美什的駕駛速度很快，現在又是晚上，風有點冷。
不知道魔術能不能做到驅寒，林曉月想著，遠阪凜好像就能使用火焰魔術，不過她今天剛打開了自己的回路，具體要怎麼使用魔術是另一個難題，還是不要擅自動用比較好。
「咦？你開通魔術回路了？」吉爾伽美什忽然拉住刹車，猛地停了下來。
林曉月被巨大的慣性刺激得心臟差點從喉嚨裡跳出來，她剛喘上一口氣，還沒說話呢，就感覺到吉爾伽美什下了車，似乎是特意面對著她，抬起了她的下巴。
「來生成魔力吧，剛好我還沒有汲取。」吉爾伽美什饒有興致地說。
「等等，你要怎麼汲……」林曉月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嘴唇上壓到了什麼東西，隨即全身的魔術回路便躁動起來，迅速生成魔力，從相貼合的部位流失出去。
居然是這麼汲取！林曉月意識到的瞬間，毫不猶豫地狠狠咬了下去，隨即抬腳對準吉爾伽美什的腹部直踹下去。反作用力讓她從摩托車上摔了下去，後背撞在地上生疼，不過，顯然現在更嚴重的是另一件事——吉爾伽美什的語氣危險：「你在做什麼？」
第144章
第144章：09:36:49
林曉月對於和人接吻這種事，並沒有多大的感覺。穿越了幾次也被研究物件親過，林曉月也只是對初吻稍微由於少女心比較在意，其他的都沒放在心上。
可是她現在很在意，甚至是非常生氣。不是因為被吉爾伽美什當做汲取魔力的容器而生氣，而是因為「她和不喜歡的人接吻了」這個事實讓她抗拒。
她扶著後背從地上站起來，沒在意吉爾伽美什的問話，只覺得腦子裡亂亂的——她為什麼要因為這件事生氣？吉爾伽美什只是在汲取魔力，她很清楚這種事，只要乖乖等他完成就好了，沒有忤逆的必要。這種做法只會給自己招來災難，既然如此，她為什麼會選擇踹過去？
……因為她不想要和別人接吻。那麼，誰是別人？這似乎是一個不能考慮的問題。
林曉月慢慢地收回思緒，她聽到了吉爾伽美什的腳步聲，似乎是停在她面前了。王者特有的威嚴直降而下，林曉月低下頭，忽然跪了下來：「請您懲罰我，我居然傷害了您，這是我的罪過。」
她說得很生硬，畢竟對她來說，這種內容和她的性格不符，能說出來都很不容易了。
認錯的態度很好，這讓吉爾伽美什的怒氣減少了一些，不過也僅僅是一些罷了。他伸手揪住林曉月的衣領，將她直接舉了起來，語氣森冷：「我當然會處罰你。」
他的手指微動，便緊緊地掐住了林曉月的脖子。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可以說窒息感還沒有壓抑感讓林曉月難受，她想要掰開吉爾伽美什的手，可是僅存的理智告訴她只能忍耐。
吉爾伽美什不會殺她——林曉月在賭這一點。他需要魔力，既然會願意忍耐到她開通魔術回路，就說明要找到一個能給吉爾伽美什提供魔力的人不是什麼輕鬆的事，那麼吉爾伽美什就不會那麼簡單殺死她。如果這種痛苦是他所說的懲罰，林曉月還是能忍耐下來的。
就在林曉月覺得自己快要因窒息死亡的時候，吉爾伽美什終於鬆開了手，任憑林曉月直直地摔在地上。剛剛摔疼的背受到了二次創傷，林曉月也只是咬緊下唇，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在現在這種時候還流露出狼狽的話，還不知道吉爾伽美什會有多嫌棄她，再加上，林曉月認為，就算吉爾伽美什再需要為他補充魔力的人，也不會願意要一個隻會哭哭啼啼的傢伙。
這份堅強、或者說倔強，的確讓吉爾伽美什對林曉月的印象有所改觀，不過，這跟剛才發生的是兩碼事。他冷眼看著正重新從地上爬起來的林曉月，最後到底是將她揪起來扔到摩托車的後座上，一路無言地回到家裡，而且到家後也沒有管她，自己回到了房間裡。
言峰正在收拾明天出遠門需要準備的行李，看到這種情況也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等林曉月走進屋內後，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實上，林曉月脖子上的青紫痕跡已經能夠說明很多東西了，只是，這種話得要當事人說出來，才更能夠讓言峰感到愉快。
林曉月正扶著牆壁往樓梯的方向走，聽到言峰的話，她停下了腳步，然後低下頭，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因為不能適應吉爾大人汲取魔力的方式，冒犯了他，這是理應受到的懲罰。」
她的語氣很平靜，言峰卻能從她交握著的、顫抖著的雙手上感覺到她此時心情的激動。是在害怕嗎？會留下那樣嚴重的傷痕，是險些被掐死了嗎？
光是想到林曉月當時垂死掙扎的模樣，言峰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
不過他的本性還不能在林曉月面前暴露出來，否則，他要怎麼從林曉月身上感覺到更多的愉快？言峰將右手握成拳，放在唇前輕咳一聲，這才用安撫的口吻說道：「我來給你治療。」
林曉月沒有多想，她循著聲音摸索到了言峰身旁，在沙發上姿態端正地坐了下來。
脖頸上多出了溫潤的感覺，原本又燙又腫的皮膚也慢慢冷卻下來，但並不會產生刺痛。林曉月舒了口氣，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言峰會治療魔術，而且從效果來看還很厲害。
這個人果然是神父啊，雖然平時待人的態度很漠然，但是這一手治療魔術，說明他還是有著善心的吧？對言峰形成了嚴重的認知偏差的林曉月還不知道自己的錯誤。
「好了。」言峰收回了手，有些惋惜地看著手下恢復白皙細嫩的脖頸，繼續不動聲色地說：「你既然已經開通了魔術回路，有些事就能夠告訴你了，包括吉爾伽美什需要魔力的緣故。」
他的概括簡潔明瞭，林曉月的理解力也很強，只是言峰述說的事情未免太過驚人，就算是經歷過這麼多世界的林曉月，也感到不可思議：「英靈？聖杯？令咒？」
言峰頷首：「吉爾伽美什雖然從黑泥處得到了肉身，但是他仍然需要魔力，才能維持他在現世的活動，而我的魔力不足以作為他的補給，以後這件事就要交給你了。」
「那麼，」林曉月敏銳地把握到了另一個重點，「在此之前，他是怎麼補充魔力的？」
這個問題讓言峰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是他很快揭露了真實：「在那場黑泥引發的大火後，很多兒童因為失去親人而成為了孤兒，他們被聖堂教會收留，實際上關在地下室裡，成為……」
「吉爾大人的魔力補給。」林曉月冷冷地補完言峰的話，還能稱呼吉爾伽美什為「吉爾大人」，她覺得自己簡直鎮定得不像個人。只是因氣憤產生的顫抖，再次讓言峰發出了滿足的喟歎。
林曉月察覺到了言峰細微的呼聲，只是她將這當做歎息，只是沉默。
「我成為吉爾大人的補給後，就不需要那些孩子了吧？」林曉月忽然問道。
「這是當然。」言峰回答道，注意到林曉月握緊了雙拳，停止顫抖後，他立刻明白她做出了某種決定，而這個決定，顯然能讓他看到更多她掙扎的模樣。
於是，他也做出了某種決定，當林曉月詢問「能不能將那些孩子交給我」的時候，言峰非常痛快地答應了：「在我離開前會幫你安排好這些事的，教會裡會給你一定權力。」
「我也需要金錢和物資。」林曉月趕在言峰不快前，飛快地說道，「我聽凜說，現在是神父您在管理遠阪家的資產，但是您經常需要出差，無法管理，能否交給我來處理呢？」
這個舉動肯定會暴露出她的部分能力，不過為了那些孩子和遠阪凜，林曉月也顧不得許多了。
出乎意料，言峰對此答應得比之前還要痛快：「可以，只不過你的年紀還不夠，不能出現在明面上。」他根本不擅長處理這些，有人願意接手簡直再好不過。
「樹理姐姐，你居然把我家的資產接下來了？！」遠阪凜驚訝地大叫。
「不僅如此，我還搬過來了。」林曉月慢條斯理地說，她提了提手上行李箱的拉杆。言峰昨天就開始了長期出差，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回來，他的住處雖然不錯，但是距離市內太遠，就日常的生活來說很不方便，還是遠阪家比較合適，她也好向遠阪凜學習魔術。
「真的沒問題嗎？」遠阪凜擔憂地看著林曉月，她可是從言峰那裡聽說了要用遠阪家的名義，在冬木市建設一間孤兒院的事，想也知道那個神父不可能有善心做這種事，顯然是林曉月的意思。她的年紀雖然小，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懂事，想也知道這些事的難度有多大，林曉月真的做得到嗎？
「放心。」從遠阪凜的話裡聽到了滿滿的擔憂，林曉月只是笑著，摸索到遠阪凜的臉頰，掐了她一下，打趣道：「我可是非常厲害的人呢，凜可不要小瞧了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決定做這種事，在獵人的世界裡，她明明就因為世界觀而變得能夠漠視這些事了，現在為什麼又突然像個普通人一樣……像個普通人一樣？
林曉月頓了頓，她本來就是普通人，怎麼會覺得自己並非如此呢？果然是因為一直以來的穿越，帶給她太多影響了吧？她重新露出微笑來：「那麼從今天起，請多指教。」
吉爾伽美什站在遠阪家的庭院裡，雙手插在夾克衫的口袋裡，無聊地打量著窗戶裡正在愉快交談的林曉月和遠阪凜。前者是他目前的魔力補給，後者是他曾經的禦主的女兒。
怎麼看二者都非常無聊，不過……想到前天他看到的那個「言峰樹理」，吉爾伽美什微微挑起了眉，再次看向了林曉月。只是個小孩子，居然在面對那些慕遠阪家之名而來的企業家時大方得體，單靠一番口舌，就從他們那裡得到了不少的援助，倒是有些才幹。
想到這裡，吉爾伽美什又轉身離開，日子還很長，就讓他看看這傢伙的能力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1
第145章
第145章：10:19:53
遠阪凜端著餐盤走到樓上林曉月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兩下房門，聽到裡面傳來一聲「請進」，才轉動門把手拉開了門。房間裡沒有開燈，林曉月就坐在書桌前，面前攤開著一本盲文書。
「樹理姐姐，你又看了多久的書？」遠阪凜沒好氣地將餐盤放下來。
「我可沒辦法看書，只能靠摸的啊。」林曉月用書簽標記好位置，這才合上書。
其實她可以專門雇傭一個人來替她朗讀各種書籍文件，不過，遠阪凜似乎不喜歡有外人進入，她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到現在，遠阪家除了她和遠阪凜、遠阪葵以外，只有一個照顧遠阪葵的護工。偌大的宅邸卻非常冷清，花匠也只是每個星期才來一次，這還是因為遠阪葵會在花園裡散步，遠阪凜才會同意花匠來，否則這座庭院就要荒蕪掉了。
現在連每天的飯食，遠阪凜都在學著自己動手了。聞到空氣中的飯菜香氣，林曉月不由得好奇：「今天是……中國料理？」雖然還有些差距，但是確實有著記憶裡的香氣。
「沒錯！」遠阪凜驕傲地挺直了脊背，「樹理姐姐是中國人吧？我特意查了書的！」她最近似乎尤其喜歡中國料理，用她的話來說，製作中國料理就好像魔術一樣，上手很快。
說著，她又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半遮光的環境裡，她看東西還是有點模糊的。
林曉月拿起飯勺，她現在的狀況用筷子不方便，剛舀起一勺菜，耳旁就響起了略帶沙啞的嗓音：「嗯？聞起來還不錯？」接著勺子上的菜就進了別人的肚子裡。
遠阪凜愣了幾秒，回過頭看清楚房間裡多出的人後，立刻憤怒地大叫起來：「又是你這個傢伙！從樹理姐姐旁邊滾開啊！」說著就將手裡揪著的窗簾往旁邊一甩，顯然很生氣。
「這件事可不由你做主。」吉爾伽美什微微抬起下巴，他坐在辦公桌上，傾著身子，一手還環著林曉月的肩膀，至於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林曉月揉了揉額頭，昨晚不應該答應他留下的。
看到吉爾伽美什身上滿是褶皺的襯衫，遠阪凜也知道昨晚他是在這裡睡了一晚，只是剛才她沒有看到床上的情況，才會沒有發現。一想到這傢伙在林曉月的床上睡了一晚，她就上火。
「凜，注意儀態。」林曉月開口道，遠阪凜不知道吉爾伽美什的真實身份，而且他現在只有十六歲，估計把他當做欺負她的不良少年了也說不定。
遠阪凜跺了跺腳，跑出去了，門也被她摔上。林曉月摸到一張紙巾，擦乾淨飯勺重新吃了起來。吉爾伽美什則是饒有興趣地說道：「你不打算告訴她我的身份？」
「她會難過的。」林曉月搖頭，「如果凜知道你曾經是她的父親的英靈，一定會忍不住想要得知關於父親的事，而知道了的話，她只會更難過——她不需要更加堅強了。」
吉爾伽美什發出了輕笑聲，林曉月聽不出他的深意，他只是說：「確實如此。」
果然還是無法接近吉爾伽美什的想法。林曉月坐在庭院裡曬著太陽，懶洋洋的。
遠阪凜還在生氣，不過她還要去上學，臨走前又對著吉爾伽美什惡言相向。不過吉爾伽美什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估計只當做娛樂心情的表演吧？所以說真是摸不透。
她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在這樣的好天氣裡入睡，不過只是回想起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賭局。
「經歷了這麼多世界，你也感受到自己的變化了吧？」
「你已經不再是一個普通人了，只要你找到了某個東西，你就可以產生更大的進步。」
「在下一個世界裡，有著那個東西，我們就來賭賭看，你能不能找得到。」
更大的進步？她有什麼可以進步的？穿越確實讓她變了，比起最開始的自己要冷漠許多，思考的東西太多，也不再感情用事。能力提升了很多，感覺只要耗費時間和精力，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可是也很累啊，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就算回到了現實世界，她又要做什麼？
好無聊，她總是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的樣子。
正當林曉月要歎氣的時候，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在想些什麼？」
林曉月睜開眼睛，儘管睜不睜都沒有必要。她的語氣平靜：「吉爾大人認為我在想些什麼？」
「你能想什麼？」吉爾伽美什發出了嗤笑聲，「你只是能夠產出魔力的人偶。」
如果按照之前的步調，林曉月只會當做沒聽到這種話，可是剛想起了賭局，也就想到了艾梵的事，林曉月心裡悶著一口氣，頓時就炸了。她冷笑起來：「寄宿在黑泥製造的肉身裡的吉爾大人，又和人偶有什麼區別？」說完也不後悔，只是用空洞的雙眼對準吉爾伽美什所在的位置。
吉爾伽美什頭一次直直地對上了林曉月的雙眼，平時她總是閉著眼睛，就算睜開，在與人交談時還是會垂下頭，表現得很禮貌，也讓人無法看到她的眼睛。
也許是因為潛意識對自己失明的事非常在意，才會刻意不讓人注意到自己的眼睛。
可是真正毫無阻隔地看到林曉月的眼睛，吉爾伽美什卻有種這傢伙在暴殄天物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受了黑泥的洗禮，這雙眼睛黑亮得驚人，能將人的視線完全吸引過去。這傢伙明明失明了，她的眼睛卻還有著神采，在現在這種時候，看得久了，似乎有黑色的火焰要燒起來。
「有趣。」吉爾伽美什忽然說道，林曉月愣了愣，她已經做好被被懲罰的準備，結果吉爾伽美什居然說出了這種話？他的腦子沒壞掉吧？林曉月的狐疑直接展現在了臉上。
吉爾伽美什大笑起來：「看來你還不是完全的人偶。」
說到這份上，林曉月還不明白吉爾伽美什所說的人偶是什麼意思，她就白活到現在了。
「你認為我沒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嗎？」林曉月的話剛問出口，又覺得其實沒必要得到回答。她自己心裡清楚，經歷過這麼多，她的性格又本來就偏向冷靜理智，現在只是更糟糕。
看她的表情，吉爾伽美什也知道林曉月在想什麼，他將林曉月拽了起來，然後就拉著她的手腕往外走，全然不顧林曉月的想法。林曉月走得跌跌撞撞，如果不是吉爾伽美什將她的手腕握得緊，早就摔到地上去了。她完全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喂，你要去哪裡啊！」
「想看看你這傢伙還能有什麼樣的表情啊。」吉爾伽美什很是樂在其中的樣子。
林曉月快走幾步，跟上吉爾伽美什的速度，幾乎是和他並排走著：「答非所問！」
吉爾伽美什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彎起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種仿佛被侵佔了領地而在叫囂著不快的模樣，難得帶上了野性，比起她平時死板老練的模樣，要讓人愉快多了。
耳畔的聲音多了起來，人聲、車聲，甚至是商店裡傳來的音樂聲，充斥了林曉月的耳膜。她很少來街上，就算過來也是和凜一起，凜會跟她說話，她不會在意這些聲音。
可是身邊的人換成了吉爾伽美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誰知道這傢伙想做什麼？
她稍微有些不安，正打算詢問吉爾伽美什原因，他忽然鬆開了手。林曉月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只是手指擦過了他的衣服，什麼都沒有抓到。
周圍像是在瞬間變成了深淵，而她就站在唯一的立柱上，搖搖欲墜。
「喂！吉爾伽美什！」林曉月往前緊走了幾步，平舉著伸出手，試圖抓住吉爾伽美什，卻是撞到了路人，對方剛說完「你在做什麼」就發現她是盲人，嘟囔一句「瞎子就別亂跑」後便走了。
「瞎子」這個詞刺痛了林曉月的耳朵，她知道這是事實，可是自己承認和別人說是兩碼事，而且她總覺得對方抱著輕視的態度，這讓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林曉月咬住下唇，試圖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也不知道周圍是什麼情況，隨便亂走可能還會撞到行人，一瞬間她居然產生了害怕，而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吉爾伽美什離林曉月其實不遠，只是大約五米距離，他站在路邊，靠著牆抱著雙臂，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林曉月此時的模樣。一個認為自己強大的木偶，要怎麼讓它變得生動？當然是讓它失去它以為的「強大」——林曉月此時就是供吉爾伽美什操控的木偶。
那樣的表情非常有趣，想要強自鎮定，卻又打從心底對身周的一切感到未知與恐懼，想要嘗試，跨出的腳步卻又帶著顫抖。說什麼就算失明也不會有所影響，只是逞強的話罷了。
「言峰樹理」這個人，就能力而言的確稱得上人類裡的強者，不過，實際上只是一個用各種手段將自己層層包裹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本心的可笑木偶啊！
好在還不算特別糟糕，吉爾伽美什想著，走到了林曉月身邊，戲謔道：「感覺如何？」
少女的臉上流露出又是憤怒又是慶倖的表情，她伸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衣服，隨即頭一次摘下了她的面具，對著他用力地咆哮道：「你這個混蛋！」
說完，卻又露出了嘲諷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話剛才那個軟弱的自己，還是在鄙視他。
都無所謂啦，他還想要繼續看下去，看看這個人偶，還能給他帶來多少樂趣。
第146章
第146章：22:41:05
遠阪凜走出校門的時候，看到等在門口的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的時候，驚訝得差點繃不住臉。她緊走幾步來到林曉月面前，即使想要克制住心情，還是聽得出來語氣裡的資訊：「樹理姐姐，你怎麼來了？」說著又看了一眼吉爾伽美什，後者的姿態閒散，看不出來什麼。
林曉月伸出手，準確地摸到了遠阪凜的腦袋上。她的臉上帶著微笑，可是怎麼聽都有種毛骨悚然的冷意：「這傢伙把我帶到了大街上逛了一天，我就來接你放學了。」
樹理姐姐居然叫那個金毛「這傢伙」！這個認知讓遠阪凜一驚，不過看到林曉月一隻手還緊緊地挽著吉爾伽美什的胳膊……會有這種親密的舉動，真的是吵架了嗎？
吉爾伽美什哼了一聲，扯開林曉月的胳膊：「既然接到凜了，就能回去了吧？」
從上午出來到現在這個時間，他帶著林曉月在街上一直轉，除了午飯兩個人好好地坐下來，平靜地度過了，其他時間基本上都在重複剛開始的情況。於是現在，林曉月已經被惹到了極點，壓根不把他當做傳說中的王者看待，就算他生氣，她也敢吵到最後。
對於吉爾伽美什來說，這樣反而要有意思得多，反正這傢伙就算再生氣，也不會觸及他的底線，倒是有一種他以前和摯友相處的感覺。所以，在林曉月提議來接遠阪凜的時候，他才會答應。
被扯開胳膊，林曉月也不在意，有遠阪凜在她還怕回不了家？她只是聳了聳肩：「凜還要買晚餐的材料，如果你今晚去別的地方吃飯，我很高興你現在離開。」
吉爾伽美什的視線移向遠阪凜：「你今晚要做什麼？」擺明瞭要來蹭飯的架勢。
遠阪凜仰起頭看著他，咬了咬唇，忽然很正式地問道：「請問你是誰？」儘管穿著學生制服，她的神態卻像是在宴會上遇到了第一次認識的客人，「我是遠阪凜。」
「哦？」吉爾伽美什彎起了嘴角，「我是吉爾·烏魯克。」他的確一直沒有跟遠阪凜做過介紹，不過林曉月應該說過，現在她會刻意擺出這種姿態，顯然是認同了他的存在，正式認識他。
是因為林曉月對他的態度的變化嗎？吉爾伽美什瞟了一眼林曉月。
「吉爾哥哥你好。」遠阪凜的笑容堪稱模範，「歡迎來遠阪家吃晚飯。」
林曉月「噗」地笑出聲來：「吉爾哥哥……哈哈哈，突然有種遠阪家多了個遠房親戚的感覺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上門拜訪不應該帶點禮物嗎？」
「我來付晚餐的材料錢，並且和你們一起去。」吉爾伽美什答應得乾脆。
居然會說出這種話，難道說吉爾伽美什真把自己當十六歲的普通少年了？林曉月挑眉，只是不等她開口，旁邊就響起了別人的聲音：「凜醬，他們是你的哥哥姐姐嗎？」
「他們……」遠阪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曉月打斷：「是的哦。」她笑眯眯地將遠阪凜攬進了懷裡，「凜在學校裡多謝你們照顧了，我的眼睛看不見，沒辦法跟你們好好打招呼，抱歉。」
立刻響起了幾個緊張的女聲，亂亂的，大概是在客套或者道歉。遠阪凜的聲音中途也加了進去，混在一起有些亂，林曉月歪了歪頭，吉爾伽美什忽然說道：「凜，不是要去商店街嗎？」說著就分別拽過林曉月和遠阪凜，也不多跟那幾個女生說話。
「果然你扮壞蛋是一把好手啊。」林曉月氣定神閑，只不過被拉著走還是磕磕絆絆的。
「囉嗦！」吉爾伽美什不耐煩地說，遠阪凜回過神來，意識到剛才他們說話時亂成那樣，林曉月聽著可能不太舒服，不由得有些歉意，可是想到剛才林曉月的舉動，又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遠阪葵是會來接她回家的，但是自從第四次聖杯戰爭後，就不再有那樣的機會。那種像家人一樣的感覺，讓她心裡暖暖的，連吉爾伽美什抓著她的手都帶著安定。
「沒想到你還挺有錢。」買完東西回家的路上，林曉月感慨道。
吉爾伽美什不置可否，他自帶黃金律，只要他想，就算成為世界首富也只是小事。現在手裡的錢也是偶然得到，只是隨意的投資，就已經增長了數百倍。
「一分錢一分貨，今晚應該能吃到很好吃的東西。」沒得到回答，林曉月也不在意，只是繼續說了下去，手上的袋子沉甸甸的，遠阪凜拎不動，吉爾伽美什不可能拎，當然是她來。
這樣子看起來普通多了，吉爾伽美什想著，遠阪凜忽然輕叫了一聲：「啊，夕陽好漂亮。」
的確很漂亮，冬木市的環境很好，天空也格外清澈，此時夕陽西下，天邊的雲朵都被暈染成炫目的橙紅色，映著夕陽的金橙色，漂亮得可以在人的眼中留下難以忘懷的場景。
不過這對林曉月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只能想像夕陽的模樣。
遠阪凜很快反應過來這點，不安地看向面色如常的林曉月，想要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林曉月當然注意到了這點，大大方方地說：「不用為我難過，在失明之前我也看過很多美景的。」
這番話並沒能完全打消遠阪凜的顧慮，等晚上林曉月去陪她入睡的時候，她才小聲地說了抱歉，從林曉月那裡得到了再次確定的回答，她才安心地閉上眼睛。
從遠阪凜的房間出來，林曉月扶著牆壁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半路上卻撞到一堵「人牆」。她摸了摸自己發疼的鼻子，沒好氣地說：「你站在這裡沒聲沒息的做什麼？」
「找你補魔。」吉爾伽美什言簡意賅，林曉月則是光聽到「補魔」就警惕：「我說，補魔真的只有那一種方式嗎？身為英雄王和普通人做那種事，不會覺得與身份不匹嗎？」
「只要是肌膚相貼，任何方式都可以。」這話裡的惡意與捉弄，林曉月聽得清清楚楚，她又想要和吉爾伽美什打上一架了。接觸面積越大、時間越長、越深入，補魔效果越好是不是？
讓艾梵知道的話肯定會黑著臉跟吉爾伽美什打起來吧……這個念頭剛出現在林曉月的腦海裡，就被她迅速拋了出去，只是那點細微的表情，卻逃不過吉爾伽美什的眼睛。
「你有喜歡的人？」如果是這樣，也難怪這傢伙會排斥這種事。像她這種年紀，會選擇做的物件只有男朋友吧？吉爾伽美什不以為然，到現在也沒見過有人找她，估計只是單戀吧？
一想到林曉月這種性格的人居然會單戀別人，吉爾伽美什的好奇心就又湧上來了。
林曉月不知道吉爾伽美什會想這麼多，不過聽到這個問題，她還是條件反射地否認了：「沒有，我沒有喜歡的人，只是我不想要和不喜歡的人做這種事，就算你是英靈也不例外。」
他只是說了那麼短的話，她卻說了這麼多，還說沒有？明明就很在意吧？吉爾伽美什的興趣更加濃厚，他靠到了牆上，慢悠悠地說：「不喜歡？那就喜歡上啊。」
「喜歡哪是這麼簡單的事？」林曉月沒好氣地撥開吉爾伽美什，繼續往自己的房間走。被撥開他也不惱，只是跟上來繼續說道：「哪裡不簡單，本王又有哪裡不會被喜歡？」
如果不是看不見，林曉月真想沖他翻一個白眼：「你真是沒救了，說你是自戀狂水仙花都不夠。我為什麼要喜歡你？就為了心甘情願地為你補魔？那是你單方面的想法吧？」
她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補魔的事我會想辦法，不過絕對不要用那種方式。我記得遠阪家擅長的寶石魔術就是在寶石裡儲存魔力，那樣也許可以供你使用……」
林曉月的話沒說完就硬生生停住了，脖頸上貼著的手掌緩緩摩挲，刺激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偏偏那只手還在朝著領口及以下的位置移動，怎麼看都危險到了極點。
皮膚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隨著手掌的移動燃燒起來，這種感覺和之前被吉爾伽美什汲取魔力時完全相同，只是，大概由於接觸的程度不深，魔力在回路裡湧動時，躁動沒有之前那麼大。
問題是，這種輕微的酥麻，像是極小的電流從皮膚表層滑過，體力似乎隨著接觸被抽離，連身體都發軟起來。林曉月晃了晃，如果不是一隻手扶著牆，她可能就歪倒下去了。
「吉爾伽美什！」林曉月咬牙切齒，只是連嗓音都添上了顫抖，愈發顯得軟弱。
造成她這副模樣的始作俑者只是收回了手，好像什麼都沒做：「什麼事？」
「你居然還敢問我什麼事？！」林曉月用力做著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完全不知道胸口的劇烈起伏和臉頰上的紅暈在旁人看來會是怎樣的光景。
「雖然年紀還小……」吉爾伽美什沒把話說完，只是捏住林曉月的下巴，似笑非笑：「你真不該失明的，否則你就會看到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模樣，嗯？」
最後那個尾音上揚，聽在耳朵裡像是在挑逗。林曉月漲紅了臉，拍開吉爾伽美什的手，頭腦卻還算冷靜。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疼痛讓思緒也清晰不少，隨即冷笑著說道：「身為一國之王，想必你也見過不少美人，難道說會對我這樣的小女孩產生想法嗎？」
妄自菲薄，吉爾伽美什扯了扯嘴角，林曉月隨即將他的手拉開，卻沒有放掉，而是緊緊抓住了與他十指相扣，看似親密的舉動，實際上並非如此。從相貼的掌心裡傳遞過來的魔力，不管是數量還是品質，都稱得上是一流，完全無法想像接觸的面積只有這麼大。
將全身的魔力都灌注到了手掌上，再通過這點接觸，以最快的速度傳遞過來嗎？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這傢伙的能力的確很強。只是，對身體的負擔也很重吧？
吉爾伽美什眯起了眼睛，比起這種事，他更在意的是——如果這傢伙真的心甘情願為了某個人而產生身體上的交流，又會是什麼模樣呢？大概會比現在更加可口吧？
可惜現在還太早了，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等著美酒的釀成。
第147章
第147章：08:43:48
男人緊張地從口袋裡掏出手帕，試圖抹去額頭上沁出的汗水，這樣細微的動作引起了坐在辦公桌後的少女的注意，她微微側過頭，似乎是在確認聲音：「您在緊張嗎？」
他的手一抖，手帕差點掉在了地上。少女的表情依然恬淡：「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緊張的事，我只是想要瞭解孤兒院的現狀，畢竟是從各方募資建造，參與投資的幾家也對此很是看好，我可不希望在竣工前發現任何問題。」沒有一個重音，語氣從頭到尾也沒有變化，卻無端產生了威逼感。
「想必您能夠理解吧？」少女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同時男人的臉色變成一片蒼白。
林曉月懶洋洋地窩在躺椅裡，把身子蜷縮成一團，蓋著的毛毯滑下去半截也沒放在心上。
走進來的助理看到這一幕，只能無奈地歎氣，順便將毛毯給林曉月拉好，習慣性地開始碎碎念：「樹理小姐，最近一直在降溫，如果要休息，請到休息室去，那裡的暖氣比較足。」
「不要。」林曉月又窩了窩，沒好氣地說，「吉爾還在哪裡吧？讓他先滾蛋再說。」
助理扶額，公司裡沒有任何一個人不認為吉爾和林曉月是情侶關係，只有他作為林曉月的助理，非常清楚林曉月本人有多討厭吉爾，也大致瞭解那位少年的性格：惡劣，霸道，*。
如果在接見那位元孤兒院工程的負責人前，林曉月沒有被闖進辦公室的吉爾氣得拿筆筒砸人，想必那位負責人在走出辦公室後，臉色也不會差成那樣——平時林曉月還是很好說話的。
不過這也證明了，如果這位以一己之力處理遠阪家資產的少女認真起來，會有多恐怖。
想到這裡，助理又忍不住低頭看向林曉月：可是，每次看著這張臉就沒辦法不憐愛啊！
敲門聲響了兩下，隨即便有人大步走了進來，悠閒得像是在自己家裡：「看剛才那個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你幹了什麼，不過還不至於再砸一次筆筒吧？」
助理鞠了一躬，飛快地離開了辦公室。雖然這個少年有點討厭，但是那也改變不了他是大股東的事實，起碼他作為剛上任不久的助理，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確定辦公室的門關上，吉爾伽美什才再次開口：「你剛才說讓誰滾蛋？」
林曉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說、你！」吼得桌上的筆都在震。
吉爾伽美什毫不在意，反倒是覺得林曉月變臉速度之快讓他想笑。他走到躺椅前，將林曉月直接抱了出來，自己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又順手將林曉月抱在懷裡。
被撫摸著頭髮的林曉月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順毛的小貓，她很想直接在吉爾伽美什環著她的胳膊上咬一口，不過真那麼做的話，這傢伙只會大大方方地露出咬痕，然後公司裡又會開始傳謠言。
也不知道為什麼都不把他們當小孩子看……因為身份和職位？林曉月很頭疼。雖然這家公司是由遠阪家創立的，私人化程度很高，但是自從遠阪時臣去世，不少人的心思就浮動起來。遠阪凜還沒法掌事，更別提她對此不感興趣。背後有多少眼睛在盯著她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林曉月都懶得數。
她和吉爾伽美什最多只能是「情侶間鬧矛盾」，一旦真的表現出敵對就會被蒼蠅盯上。
所以說這傢伙為什麼要突然注入大量資金成為大股東啊？林曉月破罐子破摔地把吉爾伽美什當做躺椅，放鬆了身體靠下去，順手拿起一疊檔塞進他的手裡：「念。」
這種耍脾氣般的舉動在吉爾伽美什容忍的範圍以內，林曉月才敢做。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並不適合閱讀檔，助理的嗓音更合適些，可能也有心理作用的加成吧，反正聽到他的聲音林曉月就覺得被挑釁了，聽得很不耐煩，不時動彈兩下揉揉耳朵。
「你對我的朗讀有什麼不滿嗎？」吉爾伽美什揪住林曉月的耳朵。
「還真有種媽媽管教女兒的模樣。」林曉月面色不改地吐槽，說著卻是打內線電話讓助理進來，根據檔上的內容做出了新的吩咐，完全不在意自己和吉爾伽美什現在是什麼姿勢。
看著眼神躲閃卻又有些不爽的助理，吉爾伽美什又挑起林曉月的一縷發梢，在指尖纏繞，滿意地對上助理惱火的表情。等助理走了，他才說道：「你又該換助理了。」
「別鬧。」林曉月沒好氣地拍開吉爾伽美什的手，「他只是仰慕我，所以看不得你的舉動。」她又摸了摸下巴，「他清楚我不喜歡你，大概現在正因為我對你這麼順從而失望吧？」
順從？吉爾伽美什嘴角上揚，剛開始還挺順從的，現在就是另一回事了。
光是從剛才的決策就能看出她有多優秀，如果在他那個時期，將會成為非常優秀的輔佐吧？這麼一想就會覺得這個少女奇異，在這種年齡，是如何積累起知識與經驗的？
手指再度游離於光滑的皮膚表面，懷裡的少女語氣危險：「吉爾伽美什，如果我沒記錯，約好了的補魔時間是每週週六，今天是週四，這幾天你也沒做會消耗魔力的事，並不缺魔力吧？」
確實約定過那種事，不過要不要遵守對他而言是另一回事。
吉爾伽美什的語氣慵懶：「我並沒有汲取你的魔力。」
「但是我的魔術回路有反應。」林曉月試圖冷著臉，不過從骨子裡漫開來的顫慄讓她撐不住。她伸手拍開吉爾伽美什的手，隨即便按住躺椅的扶手打算站起來，又被猛地拉進懷裡。
林曉月的額角突起了青筋：這傢伙真把她當做玩物嗎！
等到助理聽到動靜又跑進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手裡握著裁紙刀的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在對峙。後者的衣服被割破了一道口子，臉上居然還帶著張揚的笑意，瞥見他又收了表情。
林曉月的臉色很差，衣服也有些淩亂，聽到聲音只是朝門口的方向移了移腦袋：「出去。」然後又補上一句：「如果讓別人知道我和這傢伙打起來，你就可以回去了。」
這個「回去」，顯然指的是要辭退他，助理應了一聲趕緊離開。
林曉月丟了裁紙刀，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也不管吉爾伽美什還在那裡。她剛才掙脫出來的時候把鞋子踢掉了，還不知道掉在哪裡，說起來都有些可笑。
「居然在身上藏這種東西。」吉爾伽美什打量著地板上倒插著的裁紙刀，他可是差點被刺到。
「防狼的。」林曉月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我說，每天玩這個有意思嗎？」
「挺有趣的。」能試探出一些東西，吉爾伽美什抱著胳膊。比如這傢伙其實挺習慣異性的觸碰，如果舉動溫柔些，她的反應會比較遲鈍——顯然是被某種習慣麻痹了神經。
也就是說，這傢伙很有可能有一個談不上喜歡但是非常親近的異性，而那個男人對她非常溫柔，所以她才會在心理上養成這種習慣。而與此同時，他也有了另一個猜測。
以林曉月的年齡來看，對這種事的接受程度未免太高，也過於瞭解，加上她的頭腦，壓根不像是真正十幾歲的孩子，很有可能，這個順利從黑泥中出來的傢伙，也經歷了某種變化。
等到發現這傢伙的「真相」時，或許能得知更有趣的事情吧？
林曉月回到遠阪家的時候，遠阪凜已經做好了晚飯，而且也陪著遠阪葵吃過了。
看到林曉月，遠阪凜一如既往地露出了笑容：「樹理姐姐，歡迎回家。」
「嗯，我回來了。」林曉月也溫和地笑笑，只是聽到遠阪凜的下一句話，她的笑容有些繃不住：「今天吉爾哥哥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嗎？樹理姐姐你一個人回來的？」
「果然又是我贏了。」吉爾伽美什跟著走了進來，路過林曉月身邊時，還在她的腦袋上用力按了一下，既是得意又是囂張，另一隻手上則多出了個小布袋：「給你寶石。」
遠阪凜趕緊接住，打開後看到了寶石的成色，又高興地跑回自己的房間收好。
林曉月這下子反應過來了：「你早就跟凜說今天會給她寶石吧！難怪確定她會問你！」她卻以為遠阪凜對吉爾伽美什沒什麼好感，看到他不在只會高興不會多問！
「只能說你太低估我了。」吉爾伽美什不以為然。正說著，遠阪凜又從樓上下來了，手上拿著別的東西：「周日我們一起去聽音樂吧！就算是樹理姐姐也沒問題！」
聽音樂？林曉月皺眉，等遠阪凜解釋了才知道是她的同學要參加鋼琴比賽，給了她入場券，希望她到時候能來給她加油。是上次在校門口見過的人，所以也給了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的份。
周日那天她確實沒事，不過小學生的鋼琴比賽……林曉月的思緒被吉爾伽美什打斷：「凜正在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你。」「才沒有這種事！」遠阪凜立刻叫了起來。
林曉月心裡歎氣，臉上卻是笑了起來：「那就去吧，我們一起。」其實鋼琴比賽對遠阪凜來說，也不是值得關注的事吧？因為是去給朋友加油、是和她視作家人的人一起去才會期待。既然如此，她當然不會辜負了這份期待——雖然還有個吉爾伽美什，但是可以忍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1
第148章
第148章：23:25:27
小學生的鋼琴比賽聽起來倒也沒林曉月想像中那麼差，而且大概是因為失明，她反而更能聽得出彈奏過程中的瑕疵，同樣也更能體會到琴曲中蘊含的感情。
遠阪凜和吉爾伽美什分別坐在她的兩邊，這兩人一個是世家大小姐，一個是注重享樂的王者，在比賽過程中很是怡然自得，比起林曉月要悠閒多了。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聽到最後，等到離開會場，林曉月才有功夫打呵欠，也不用擔心會受到旁人的怒目而視。
吉爾伽美什挑眉，嗤笑道：「聽著那些孩子的演奏，你居然只會感覺到困倦嗎？」
「不，只是身體上的疲憊確實難忍。」林曉月的眼角還噙著生理性的眼淚，她也懶得動手去擦，只是淡淡地說道，「昨天你到那個時候才回來補魔，我自然沒有睡好。」
她的語氣一淡，就有幾分過去的冷靜，最近和她總是處於戰鬥模式的吉爾伽美什反而不習慣。他抬起手，扶住林曉月的臉頰，拇指在她的眼尾處揩了一下，就將那點眼淚擦掉了。
林曉月頓了頓，也沒有反抗他，只是等他收回手才扯起嘴角：「你也會有體貼的時候啊。」
「要怎麼做都是我的事。」簡單來說他想怎樣就怎樣，她一個凡人是不會理解的。
聽到吉爾伽美什這麼說，林曉月只是聳了聳肩。一出會場就跑不見影的遠阪凜這時候也回來了，儘管看不見，林曉月也能聽出她的笑意：「她說看到我們，在臺上就沒那麼緊張了呢！」
這個「她」指的顯然是她那位參賽的朋友，林曉月頷首：「現在要回去嗎？」
「難得都出來了，就在外面吃一頓好了。」說這話的是吉爾伽美什，林曉月眉頭一跳。他還真把自己當做她和遠阪凜的哥哥了？而且，她怎麼聽都有種不好的預感。
餐廳是吉爾伽美什推薦的，遠阪凜跟她說這裡的裝潢很不錯，吉爾伽美什似乎事先定好了包廂，他們坐下後沒多久就開始上菜，看樣子連菜肴都定好了。
平時在家裡，遠阪凜給林曉月準備的飯菜，都特別處理過，基本上都是夾起來就能入口，而且也沒有林曉月忌口的東西，不過在外面吃飯就不一定了。雖說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還是開口道：「凜，我的份就麻煩……」話還沒說完，筷子和碗就被硬塞進她的手裡。
都準備好了？林曉月奇怪，緊跟著就聽到吉爾伽美什的調侃：「果然下次還是去吃別的東西吧，你這樣果然需要護工或者凜來幫忙呢，壽司怎麼樣？」
既然知道這種事，就不要故意帶她來這家啊！林曉月攥緊了手裡的筷子。
她將腦袋別開，筷子尖在碗裡戳了戳，隨即夾住了什麼東西，試探著放進嘴裡，就嘗到了熟悉的滋味，當即彎起嘴角：「沒想到在日本也有這麼正宗的中國料理。」
遠阪凜雖然在家裡經常做，但是畢竟兩國的水土不同，使用的食材也有所差異，加上飲食習慣，怎麼吃都讓林曉月覺得差了點什麼。不過這次的就不一樣，完全是地方菜的口味。
「嗯嗯！」遠阪凜含糊地答應著，顯然也正吃得開心，說不定還在想著怎麼做出相同的味道。
吃貨無國界，林曉月的心情愉快起來，使用筷子的動作都流暢幾分。每當她的碗空掉，就會有新的菜被夾進來，林曉月被逗得笑起來：「凜你自己吃，不用急著我。」
「樹理姐姐，」遠阪凜的口吻裡帶著明顯的不懷好意，「一直給你夾菜的是吉爾哥哥。」
林曉月的手一抖，差點把筷子和碗都摔到地上去，吉爾伽美什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閑閑的，聽著有些欠揍：「我還餵食得挺開心的，凜你不應該說的。」
「餵食你妹！」林曉月爆了中文，反正吉爾伽美什聽得懂，「好玩嗎？」
「挺好玩的。」吉爾伽美什說得悠閒，「你這樣乖順得多，果然很喜歡真正的中國料理吧。」
聽到「真正的」三個字，林曉月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當即說道：「有什麼事等回去再說，我不想在凜的面前鬧起來。」遠阪凜還小，現在又和他們感情很好，真鬧起來她才是難受的。
吉爾伽美什笑了一聲，接著便有座椅挪動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一下子近了：「看你這樣子，真把凜當做自己的妹妹了？如果讓她知道，我就是當初時臣召喚而來的英靈……」
他的話沒有說完，也沒法說完，因為林曉月直接抬起手摸到了他的腰際，拇指和食指用力，狠狠地掐了下去。驟然產生的疼痛讓吉爾伽美什都悶哼一聲，只是隨即又笑了起來。
林曉月面無表情：「你是受虐狂吧？被掐了還能笑得出來。」說著，她的手被吉爾伽美什扣住，沒辦法再掐了。吉爾伽美什的手比林曉月要大，足夠將她的手完全包住，聽到她這麼說，只是將掌心裡的手又包裹得緊了些，皮膚接觸間又有魔力湧動，似乎連觸感都受到了影響。
「我在笑你而已。」注意到努力忽視這邊情況的遠阪凜，吉爾伽美什的笑聲裡又多了幾分愉快。「就像是弓起身子炸毛的貓咪，連爪子也露出來，又是在嚇唬誰呢？」
不等林曉月回答，就感覺到嘴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吉爾伽美什的左手沒鬆開，右手拿著筷子，正氣定神閑地夾著一塊糖醋排骨送到林曉月嘴邊：「張嘴。」
林曉月齜了齜牙，確定了位置就一口咬下去，牙齒磨在木筷上，咯吱作響，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氣。吉爾伽美什也不在意，收回筷子時看到林曉月嘴角還沾著醬汁，只是他剛湊上去，就被林曉月察覺到，狠狠地咬了上來——可惜的是沒咬到。
「連牙齒也露出來了，只是沒咬到的話，根本算不上利齒。」說著吉爾伽美什又捏住了林曉月的下巴，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擦過，也將那點醬汁擦掉了。如果林曉月能看到他舔去指腹上醬汁的模樣，大概會因為尷尬或者羞惱而臉紅，這麼一想倒是幸好看不見了。
林曉月呼了口氣，表情也冷靜下來。她的手指動了動，吉爾伽美什也鬆開手，將座椅挪回原位，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吃起了飯。遠阪凜在旁邊望著，只覺得這兩人果然是「大人」。
總體來說，今天還算過得愉快——忽視掉吉爾伽美什的話。
於是昨晚因為吉爾伽美什晚歸，半夜還得爬起來補魔導致睡眠不足，今晚就是徹夜長談的節奏。她洗過澡便直接躺到了床上，也不管房間裡還坐著吉爾伽美什，就懶懶地說：「想問什麼？」
既然看明白了吉爾伽美什對她的興趣在哪裡，之前對她各種佔便宜的舉動也能夠得知原因，也就不擔心再被「偷襲」了。他哪看得上她這個未發育的身體，又不是真的連心智都變了。
拿自己「正常人」的思路去揣測吉爾伽美什的想法，林曉月也是壓根沒理解他的性格。
看到林曉月的舉動，吉爾伽美什挑了挑眉，隨即語氣平淡地說：「你是中國人。」
「當然，外貌特徵不算，光是我得知的《吉爾加美什敘事詩》是漢譯版本，就能猜測出來吧？」林曉月往被窩裡縮了縮，這季節一躺到床上就腳冷，偏偏捂熱沒那麼快。
「你的身份。」這種口吻與其說是詢問，還不如說是審問。林曉月不快地哼了一聲，隨即說道：「老實說，我覺得就算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不，你能不能聽得到還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當初系統修改了她的記憶一樣，世界的規則應該不會允許吉爾伽美什知道這些。不過，她現在能說出這種話來，就說明也不是沒有漏洞可鑽。以吉爾伽美什的智慧，應該能憑此猜得出什麼，那就不是她說出來的，只要她不給出明確的否認和確認，就不算違反規則吧？
吉爾伽美什顯然感覺到了什麼，他避開了這個話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林曉月說得很乾脆：「我要來找一件東西，只不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找什麼。」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吉爾伽美什滿意，林曉月也察覺到了這點，她思索片刻補充道：「那個東西可以讓目前的我產生更大的進步，提示的話，或許是……『我不是一個普通人』。」
「哦？」吉爾伽美什產生了興趣，他走到床邊坐下，盯著林曉月的眼睛。
可能是因為昏暗的室內，這雙眼睛顯得更加黑沉，卻又因為床頭燈的光線反射，能夠清晰地映出他的臉。單單這樣來看，這傢伙的確不是個普通人。
「你原本的年齡，已經成年了。」吉爾伽美什的肯定句換來了林曉月的點頭：「的確如此，所以我怎麼看都覺得你的行為幼稚得不符合你的真實身份。」
從林曉月的臉龐上浮現出的不以為然，成功地讓吉爾伽美什露出笑容，他饒有興致地繼續打量著林曉月：「幼稚嗎？我只是隨心所欲地去享樂而已，這點你恐怕不能理解。」
理解？林曉月的腦海裡靈光一閃，她忽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咬住下唇思索起來。
「你認為我強大嗎？」她將臉轉向吉爾伽美什的方向，雖然不夠準確，但是也算尊敬。
「從普通人角度而言，稱得上實力強大吧。」吉爾伽美什的視線游離在林曉月身上，如果這傢伙可以表現得更有女人味一點，大概美貌也會變成她的新武器吧？不過她似乎從沒考慮過這點。
「沒錯，普通人。」林曉月露出愉快的笑容來，「我還只是普通人的強大，要變得更強，那就不再是普通人了，在這個世界裡，超過普通人的是什麼？魔術師嗎？不，魔術師也有著普通人的情感，說到底只是比普通人多一種能力而已，而且我也走在魔術師的道路上。」
她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是你這樣的存在，是英靈，被召喚至現世的、曾經在歷史上留下聲名的王者的英靈。我要得到的東西，恐怕是要從你的身上獲得並且理解。」
吉爾伽美什的眼神微亮，隨即便是放聲大笑！
第149章
第149章：20:54:41
確定了自己要贏得賭局的重點在吉爾伽美什的身上，林曉月反而不急了。
這個賭局沒有時間限制，老實說連輸贏的準則都很模糊，可是一想到那個上級難以捉摸的心思，林曉月就沒想過草率行事，還是慢慢來比較好。至於她回去的時候還來不來得及……上級當然不可能故意犯這樣的錯誤，那樣的話，這個賭局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對遠阪凜來說，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的關係則是在一晚上產生了變化。
如果說之前林曉月總是在抗拒吉爾伽美什的存在，現在就是順其自然了。她當然樂於見到這樣的情況，只是也很奇怪：「樹理姐姐，你怎麼忽然對吉爾哥哥好起來了？」
林曉月聳了聳肩：「我不是對他好起來了，只是因為他對我有用，就不想為敵。」聽到她的話，吉爾伽美什低聲笑了起來，興趣盎然地問道：「有用？」
以他的身份，被人用這種話語談論，理應不悅才是，但是對著林曉月，他竟然並不惱怒。現在的情況，就好像是一隻幼獅在以他為目標，試圖成為代替他的存在一樣。
大概感覺到了吉爾伽美什的意思，林曉月撇了撇嘴，卻沒有接話。她扶住桌子站了起來，對遠阪凜說道：「走吧，再不上街的話，東西要被別人買光了。」
下周是耶誕節，遠阪家雖然就這幾個人，但是好歹也要有點過節的氣氛。更何況之後又是新年，要忙的事情很多，東西還是早點買全了比較好。採購物資這種事其實並不適合找林曉月，不過她因為上次被吉爾伽美什惡整，打算多熟悉熟悉街道，以防止下次到了陌生的環境裡難以適應。
對於她的決定，遠阪凜當然是百分之百的支持，至於吉爾伽美什……別管了。
算起來林曉月也來了這個世界半年，只是要說與這個世界的接觸，還真是不多。
東西大都是遠阪凜或者護工買，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處理遠阪家留下的資產，陪遠阪葵聊聊天，和吉爾伽美什對掐，跟遠阪凜一起吃飯，安撫她入睡，其他就是修習魔術。
簡單到可以稱之為無聊的生活，她卻很自然地接受了，也不關注其他。她對這個世界沒有感覺，失明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她膩了，穿越成習慣的時候，連好奇心都被消耗殆盡。
吉爾伽美什走在遠阪凜和林曉月的身邊，一句話也不說。林曉月現在算得上個入門級的魔術師，一般這種程度的魔術師肯定能發覺自己身邊有魔力波動的人或者是事物，不過他的魔力來自林曉月，太熟悉了，反而被忽視了，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遠阪凜當然看得到吉爾伽美什，糾結了一下，想到自己剛剛用於練習化作粉末的寶石，毅然決定裝作沒看見。等吉爾伽美什想「出現」的時候肯定會「出現」，她順著來就是了。
林曉月成了最放鬆的那個，走著走著還停了下來。
「我聞到了章魚燒的味道。」林曉月吸了吸鼻子，難得有些可愛。
她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吃過小吃了！上一個世界當然有，可她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或者忙活組織裡的事，真的是沒工夫讓自己閑下來，像個普通的女孩子那樣去吃零食。
糖果蛋糕等等確實吃了不少，可是跟她以前在大學裡的夜宵相比，根本不是一個類型的。光想到手抓餅、咖喱雞、灌湯包、肉夾饃、鐵板魷魚、冰糖烤梨……口水都下來了。
遠阪凜沒說話，大概是沒反應過來，而林曉月已經接著說道：「我要吃。」
日本的章魚燒總該正宗些吧？想到自己曾經吃過的章魚燒裡碎碎的還沒有幾粒的肉丁，林曉月就滿臉苦逼。她握住遠阪凜的手，非常鄭重地交代：「凜幫我買一份來，好嗎？」
「好的！」遠阪凜還是頭一次被林曉月這麼對待，眼睛都發亮。雖然一直很可靠溫柔，但是這樣的樹理姐姐也好可愛！總覺得又親近幾分了！她朝著吉爾伽美什看了一眼，後者頷首，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拉著林曉月站到路邊，確定不會撞到人，才歡快地說著「那我去了」離開。
賣章魚燒的小攤那裡人比較多，也比較擁擠，還是讓林曉月待在人少的地方比較好。
林曉月確定身後是一堵牆，就慢悠悠地靠了上去，注意聽著周圍的聲音。
這種感覺很神奇，明明街道上非常喧鬧，她的心情卻很平靜，細微的聲音都能聽得很清楚。旁邊的商店裡正在播放歡快的音樂，林曉月聽了兩遍就跟著哼起來，表情也變得輕鬆。
吉爾伽美什就站在林曉月身旁，當然聽得到林曉月在哼歌，當即彎了嘴角。
就快要過節，街道上的人們心情也很好，看到兩個年齡相近的少年少女，相貌又都非常出色，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林曉月的態度自然從容，又沒有攜帶盲杖，別人只當她是普通的女孩子。
林曉月正等著，忽然聽到了一聲口哨，隨即便有腳步聲接近了她：「喲，要跟我們出去玩玩嗎？保證玩得高興喔！」說完又是一陣自得的笑聲，而且還不止一個，顯然身邊還有同伴。
這個聲音光是聽著就讓人反感，林曉月立刻皺起了眉，這種反感和吉爾伽美什不同，後者是因為言語裡的傲慢與高人一等帶來了壓迫感，至於這個，只是一般的調戲而已。
「我居然會有被調戲的一天。」林曉月忽然感慨了一句。
不管是在哪個世界，她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強大，敢對她不恭敬的人只能用作死來形容。於是她彎起嘴角，扯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來。看起來滿含挑釁的笑容，豔麗得叫人移不開眼。
旁邊吉爾伽美什的眼睛眯了眯，先不提那幾個傢伙無視了他，居然因為林曉月的這個笑容而看得呆住，簡直是好笑。他正打算往前跨一步，就聽到林曉月說：「我有在等的人。」
看樣子這傢伙還打算保持基本的禮貌，不被觸及底線是不會發怒的？吉爾伽美什又收回了腳，只等著接下來的進展，反正他出手只是瞬間的事，用不著在意會出事。
「等誰啊，男朋友？」調戲的人看得心癢，往前又走了兩步，「我可是……嗷！」
話沒說完，就是一聲慘叫。林曉月施施然地收回腿，從剛才的觸感來看，應該是踹到腹部了？她的臉上仍然帶著笑容：「離我遠點，謝謝，不然的話下次踹中的就是你的命根子了。」
她說得太直白，那夥調戲她的高中生都是氣血上湧，林曉月還是很鎮定，表情甚至稱得上愉快：「我已經好久沒有親手揍人了，你們要幫我做恢復訓練嗎？」說著就拉開了架勢。
吉爾伽美什的眼皮挑了挑，雖然他並不喜歡親自動手，但是這不代表他的戰鬥技巧不足。以他的眼力，光是從剛才那一腳和現在的架勢，就能看得出林曉月的水準。
很高，雖然因為體型和身體素質有所欠缺，但是光論戰鬥素養和技巧，以人類的水準來說，可以說非常厲害了。他知道言峰會八極拳，破壞力相當大，不過對上林曉月，可能還有些麻煩。
再怎麼說林曉月的戰鬥力也是在多個世界錘煉綜合出來的，也最適合她，也只有在她手裡能發揮出最大威力。單論時間，幾個世界累積起來，並不比言峰要少。
碰了個硬釘子，幾個高中生咬咬牙也只能忍了離開，現在可是白天，加上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就剛才那點舉動，都已經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更別提鬧大了的後果。
高中生們悻悻地跑了，林曉月也有點悻悻的：「沒架打了呢。」說完又收回手，重新靠在牆上，無聊地歎了口氣，也不哼歌了。遠阪凜也很快回來了，她背對著這邊，剛才的動靜又不算很大，她也沒注意到，只是回來看到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都好好的，便放心下來。
採購的過程很順利，林曉月順便動用了遠阪家的信用卡，買了不少日常用品，還有小孩子會喜歡的玩具，吩咐店家送到孤兒院那邊去——都是她賺來的錢，用著也心安理得。
言峰回到冬木市的聖堂教會時，吉爾伽美什已經憑藉英靈和禦主間的感應，先他一步到達。
於是言峰進門後看到的，就是姿態慵懶地執著酒杯躺在沙發上的吉爾伽美什。想到在第四次聖杯戰爭時，這個英靈也是以同樣的姿態出現在他眼前，言峰也有些習慣。
他拉開酒櫃的玻璃門，取出一支紅酒和高腳杯來，給自己斟上一杯，這才問道：「你來找我有事嗎？」吉爾伽美什的自由度很高，也很少關注他這邊，會特意過來倒是有些反常。
躺在沙發上的金髮少年，雖然年齡不比以前，但是拿著酒杯時的姿態，卻沒有半點格格不入。他晃悠著杯中玫紅色的酒液，因為燈光的昏暗，酒液的顏色也變得深邃許多。
「人類果然是非常有趣的存在。」開口卻是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言峰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吉爾伽美什倒是先笑了起來：「每當你發現了什麼的時候，總會有新的東西出現，這種新鮮感真是讓人滿足。」他愜意地靠在沙發上，舒展著自己的身體，隨著他的動作，原本少年的體型產生了變化，轉眼間便恢復了他在參與第四次聖杯戰爭時的模樣。
言峰注意到，吉爾伽美什握著的酒杯裡，原本玫紅色的葡萄酒，變成了另一種顏色。青綠而帶著亮光，光是用眼睛去看，就知道是非常寶貴的東西。
第150章
第150章：06:53:35
林曉月醒來的時候有些頭暈，昨天是去年的最後一天，在日本就是過年了，當然要好好慶祝，她和遠阪凜、遠阪葵好好吃了過年蕎麥面，看——對她來說是聽——紅白歌會的時候，吉爾伽美什跑了過來，說是要去神社見識一下日本的初詣，就把她拖著一起去了。
遠阪凜還是小孩子，過了十二點後就很困了，沒有跟著他們去。
後來發生了什麼來著……對了，從神社回來後她在半路上遇到了從國外回來的言峰，他說有新年禮物要給遠阪凜，但是遠阪凜很討厭見到他，就麻煩她轉交……
再然後，她在言峰的住處喝了一杯用於招待的飲料，就暈過去了。
林曉月面無表情地放下扶住額頭的手，被暗算了？言峰暗算她幹嘛？
「你醒了？」吉爾伽美什的聲音響起，林曉月朝著聲源處扭頭：「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現在她確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不過誰知道言峰甩了什麼手段？
「不如先從床上下來。」吉爾伽美什的語氣裡滿是戲謔，林曉月心中警鐘大鳴，她試著坐起來，摸索到床沿的位置，伸出腿想要下床——幾乎是在瞬間察覺到了異樣。
她也顧不得自己就在吉爾伽美什的眼皮底下了，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隨即動作僵硬。
「怎麼回事？」林曉月的語氣冷到零下，被不知道是誰換了睡衣她可以不在意，因為她沒有受到侵犯的感覺。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她現在的發育情況和原來完全不同。
剛出現在這個世界裡時，她只是十四歲左右的少女，現在起碼在二十歲以上。要問林曉月是怎麼判斷出來的……胸圍啊！身為女性，對這種事的敏感度不能更高了！
吉爾伽美什笑了起來：「不覺得這樣更好嗎？」他走到床邊，彎下腰，一手撐在被面上，一手挑過林曉月垂在胸前的一縷長髮，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林曉月的臉。
這個女人並不擅長收拾自己，總是以最簡單的裝扮出現在別人眼前，只要自己方便就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可現在這副未加任何修飾的模樣，反而更讓人喜歡呢。
因為靈藥的催長，僅僅一晚，這個女人就從花蕾長成了果實，成熟得令人想要採摘下來，不過，恐怕只要一伸手就會被刺傷吧？吃下去大概還帶著毒，誘惑又危險。
林曉月拍開了吉爾伽美什的手，不過掌心碰到他的手指時，又「咦」了一聲抓住。
因為補魔的關係，她對吉爾伽美什的手掌大小還算熟悉，而她也清楚自己長大後手有多大，如果還是之前十六歲的吉爾伽美什，手掌應該只比現在的她略大，可是現在居然還比她大得多？
她只是單純的疑惑，吉爾伽美什的反應就不同了，他稍一用力，就將林曉月拉進懷裡，然後繞過她的腰和腿，輕輕鬆松抱了起來。林曉月木著臉：這傢伙果然也長大了！
吉爾伽美什狀似親昵地低下頭，對著林曉月的額發吹了口氣：「一大早就投懷送抱？」
「你的漢語怎麼學的？」林曉月吐槽，明明是這傢伙把她拉過來的好嗎？她動了動腿，掙脫開來自己站在地板上，赤著腳接觸冰涼的地板並不舒服，她皺了皺眉，試著走了幾步，很快便習慣了現在的身體大小——和她在現實世界的身體基本一致，適應得很快。
「拖鞋呢？」林曉月問道，「還有，這裡是言峰的家裡嗎？」
會在這種時候問拖鞋的人估計也只有林曉月了，吉爾伽美什聳了聳肩：「我可不會為你取來拖鞋那種東西，不過這裡確實是綺禮的家裡。」林曉月點頭，走到床沿挪了幾下，就找到了本來就放在床邊的拖鞋，套上去有點大，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既然在言峰家，她就不會太陌生。林曉月也不管吉爾伽美什，扶著牆走了出去，沿著走廊走到了樓梯口，一直走到樓下的客廳，不出意外地聽到了言峰的聲音：「早上好。」
「早安，神父。」林曉月點頭，「請問你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是怎麼了嗎？」
「吉爾伽美什做的。」言峰賣得一手好隊友，「他用了自己的寶具。」
寶具的定義林曉月被科普過，至於吉爾伽美什的寶具，她知道得不多，只知道非常強大。只是沒想到連強制成長都能做到，那個傢伙還真不愧是被聖杯的黑泥洗過還能得到身體的英靈。
林曉月微笑：「好的，我先去洗漱。」言峰這裡的東西位置她還大致記得，不會麻煩。
等她回到客廳裡，吉爾伽美什正在和言峰交談，林曉月摸到沙發上坐下，順手扯過旁邊的靠枕抱在懷裡，這才問道：「現在能麻煩你告訴我嗎？幹嘛要讓我變成現在這樣？」
吉爾伽美什一副無所謂的語氣：「想看看你和綺禮誰比較強。」
你以為這裡是古羅馬的鬥獸場嗎！林曉月磨牙，屈起手臂，手肘就對著吉爾伽美什撞了過去——她和吉爾伽美什差不多是並肩坐著，要打起來還挺方便。
要接住林曉月的攻擊，對吉爾伽美什來說很簡單，不過他連接都懶得接，只是側過身躲了開來。攻擊的速度很快，大概是因為剛恢復到原本的身體，動作還有些遲滯。
老實說，恢復到原本的身體，對林曉月來說很方便，但是因為這種原因，實在讓人不爽。林曉月把心情控制好，倒是乾脆地露出笑容：「只是不知道，師父願不願意跟我打了。」
單純只使用格鬥技的戰鬥，林曉月已經很久沒有試過了，而且她也有點好奇言峰的實力。遠阪凜那裡只說是要跟著回來的言峰學習一些聖堂教會的事，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教會裡有寬闊的地下室，用來當訓練室也適合，林曉月做了兩天的恢復訓練，就差不多恢復了。說來也奇怪，她在這個世界的身體並沒有經歷過多麼好的基礎訓練，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恢復到上個世界的水準，可謂是相當不可思議。想了半天林曉月也沒得出結論，最後只能歸功於黑泥。
聽到動靜，林曉月側過頭接住吉爾伽美什扔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嘴上卻是不留情：「沒想到我能拿到你扔過來的毛巾，真是榮幸。」道謝的話說得像挖苦，也是蠻厲害的。
吉爾伽美什哼了一聲：「短短兩天就能達到這個程度，你以前究竟是什麼人？」
「只是普通人而已哦。」林曉月笑眯眯地說，「一所很好的大學裡學霸級別的人物吧，其他的就沒什麼特殊了。」吉爾伽美什足夠聰明，她也沒必要瞞著。
「學霸？」這個詞對吉爾伽美什來說有些新鮮，林曉月一邊解釋著，一邊又開始對著面前的沙袋攻擊，語氣平和：「簡單來說就是學習很認真成績特別好的人，不過我比較糟糕。」
「哦？」吉爾伽美什感興趣地挑眉，林曉月已經帶著自嘲的意味說了下去：「雖然在成績方面很不錯，對自己未來的人生也有規劃，但是我的情商太低，所以才會被玩弄感情。當然，其實我也沒有多在乎那場戀愛，會造成那種情況，也有我自己不重視的緣故在。」
這段話的內容很快被吉爾伽美什分析出來，隨即便是大笑：「你這個傢伙，居然被人欺騙過感情嗎？」語氣裡的幸災樂禍幾乎要溢出來，林曉月面無表情，一腿將沙袋踢得裂了開來，沙子簌簌地往下落，很快就在地面上堆成了小山，她也沒辦法繼續訓練了。
「生氣嗎？討厭嗎？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嗎？」吉爾伽美什的問句逐步深入，帶著蠱惑的味道，「為什麼不好好報復回去？找個更好的男人，對你而言並不困難吧？」
林曉月循著聲音走到了吉爾伽美什面前，仰臉便是燦爛的笑容，吉爾伽美什正等著她說話，迎面而來的卻是林曉月不大卻很堅實的拳頭，兇狠的話語緊跟著響起：「開玩笑！」
躲開了拳頭，隨之而上的是鞭腿：「找個更好的男人？用這種方式來報復，真是幼稚，談戀愛是自己的事吧，為了報復而談戀愛太蠢了。我當然會找一個適合我的物件，但是這跟那個渣滓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了。會有這種想法，你果然也認為女人的榮譽要看她所選擇的男□□？」她會將系統許諾的願望那樣使用，也只是為了維護自己當時的尊嚴，只是為了自身而已。
吉爾伽美什彎起了嘴角，躲閃的動作卻很靈活，他沒有跳到一邊去，仍然在林曉月的攻擊範圍裡和她纏鬥。他看得出來林曉月雖然表現得很生氣，但是出手仍然保留了起碼三分功底。
這個女人真是冷靜到可怕的地步，而且，也不像女人。想到在第四次聖杯戰爭裡見到那位傳說中的騎士王，吉爾伽美什微微眯起了眼睛，該說是正好相反嗎？
那位在戰鬥時有著驚人的美麗的王者，雖然充滿了騎士的榮譽，內心卻仍然是個少女。而眼前的傢伙，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男性與女性的不同，太過獨立與驕傲，偏偏又冷靜到足以傷人。
下一秒，吉爾伽美什便扣住了林曉月的雙手手腕，反背到她的身後，身體也逼近壓了上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壓：「你這傢伙，真是讓人有種莫名的衝動啊。」
讓這個女人清楚地認識到她其實有多脆弱，讓她哭泣著丟失所有的尊嚴，只能軟弱地依附著別人生活下去。經歷了摧殘後，那種破壞的美感，會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林曉月當然不知道吉爾伽美什的想法，她只是齜牙，然後將頭朝著吉爾伽美什撞了過去，他為了避讓，不得不鬆開手，而林曉月也趁機脫身。
「想要揍人的衝動嗎？」林曉月彬彬有禮地說，前提是她沒有一臉不屑。
「差不多吧。」吉爾伽美什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用一如既往的傲慢遮掩起來。
沒關係，他的時間還很多，現在就讓這個女人繼續閃光吧，站在高處俯視著下方的人，一旦跌落下來，是會狼狽還是繼續保持著那份高傲呢？他有足夠的力量，將這個女人拽下來。
至於他自己，只要好好欣賞那時候的美景就行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2
第151章
第151章：11:30:10
林曉月和言峰的第一局輸了，這是很正常的事，言峰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也從未懈怠過自己的修行，而林曉月是最近才重新撿起來，也不熟悉言峰的戰鬥方式，一個措手不及就輸了。
旁觀的吉爾伽美什半點不覺得失望，因為林曉月打完就盤腿坐在地上，認真思考起自己的失誤，閉著眼睛大概是在進行假想戰鬥。這種進取方式非常好，他也相信林曉月會進步。
如果讓艾梵看到這一幕，大概會對言峰施以憐憫。就好像當初的飛坦一樣，被林曉月驚人的進步速度刺激，連自己都有可能產生慌亂。
不過言峰沒那麼多時間陪著林曉月折騰，他對林曉月並無多大興趣，只是看在吉爾伽美什的面子上練練手，輸贏對他來說都不重要，所以打完一場就離開了。
等林曉月從溫故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言峰不在，不由得歎氣：「才打了一場哎。」
「如果你想打的話，我也可以奉陪啊。」吉爾伽美什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看著她因為汗水而黏在額頭上的碎發，伸手挑開。林曉月拍開他的手：「你太強了，跟你打沒鬥志。」
儘管知道林曉月沒有恭維他的打算，這種話還是讓吉爾伽美什愉快地將手按到了她的頭上。再次被摸頭的林曉月選擇了沉默，隨即也伸手朝著吉爾伽美什的頭頂按去。
這種行為是非常不恭敬的，不過吉爾伽美什顯然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是林曉月感覺怪異地收回了手：「你不會生氣嗎？」雖然不快，但是她也分得清楚開玩笑的底限。
吉爾伽美什站了起來，也將林曉月拉起來——這兩天他拉啊抱啊的，林曉月都快習慣了。她本來就是對身體接觸無感的性格，再近一步才會排斥。他漫不經心地說：「你還做不到惹我生氣。」
……這傢伙沒救了。林曉月扶住額頭，決定換一個話題。
「你覺得我要怎麼變得更強呢？」聽到這樣的問題，吉爾伽美什難得停了片刻。林曉月歪著頭，等他說話。既然賭局要勝利，重點在於吉爾伽美什，那麼他應該會比較清楚吧？所以直接問他最適合了。可能是因為當局者迷，林曉月雖然推斷出來了要靠吉爾伽美什，但是具體就不清楚了。
「你一直以來是怎麼做的？」吉爾伽美什反問道，「為了什麼樣的目的前進到這一步？」
難得聽到吉爾伽美什說出這麼認真的話，林曉月的態度也端正幾分，低頭思考起來。
她的做法……只是由於系統的研究啊，確立研究物件後，讓對方喜歡上自己，而且是接連兩次。說起來很有玩弄感情的意思，不過回想起來，那都是非常認真的經歷。
難道說，這次也要用同樣的做法嗎？雖然不是沒有可能啦……
林曉月相當苦惱地抱住雙臂，問題在於，剛開始她還能對研究物件抱有感情，可是自從上個世界以來，她就對談戀愛這種事沒有感覺了啊，總覺得是沒必要的事。
「談戀愛。」林曉月乾脆地回答道，「其實都只是再跟人談戀愛。」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吉爾伽美什的預料，連空氣都似乎沉寂下來。林曉月面不改色，吉爾伽美什則是放肆地大笑起來：「你這個傢伙也會跟人談戀愛嗎？」
林曉月滿頭黑線：「你真是沒有禮貌啊，我怎麼就不會跟人談戀愛了？」
「因為你沒有戀愛腦這種東西。」吉爾伽美什對於自己使用的名詞感到非常滿意，「你確實是個非常優秀、也會在不自覺的情況下討人喜歡的女人，但是你根本不會做戀愛中的人會做的事吧？」
「比如？」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後半句話其實還有點誇讚的意思？
吉爾伽美什彎起了嘴角，隨即摟過林曉月的腰，輕鬆地帶進懷裡。兩人的胸口相貼，他只是弓起脊背、低下頭，嘴唇就貼上了林曉月的脖頸，牙齒就這麼咬了上去。仿佛吸血鬼在品嘗著甜美的鮮血一般，金髮青年的動作溫柔得幾乎能讓此時在他懷抱裡的任何人全身發軟。
不過也只是「幾乎」罷了。林曉月有些不自在地歪了歪頭：「補魔？」
如果不是因為清楚這個女人有多不解風情，吉爾伽美什的臉色絕對會在瞬間黑下來。他的動作停了片刻，又很快加重了牙齒咬合的力度，疼得林曉月倒吸一口涼氣。
皮膚上傳來了又痛又燙的感覺，林曉月掰開吉爾伽美什的腦袋，眉頭緊皺：「所以說了，你到底在幹嘛？」吉爾伽美什漫不經心地撫摸著她的背部，寬鬆的運動服因為他剛才的動作，領口大敞，能看到裡面被汗水濡濕的白色吊帶衫，甚至能透出內衣上的蕾絲花邊。
至於正中央的溝壑，就是另一番風情了。吉爾伽美什的眼神微黯，流連於背後的手掌便順著衣服的下擺鑽了進去。按在柔軟的腰側時，他甚至壞心眼地捏了一下。
林曉月的臉立刻黑了，又快又准地抓住伸進衣服裡的那只手，往旁邊一拽，同時膝蓋上頂，對準吉爾伽美什的要害部位就狠狠地撞了過去！
「真是漂亮的反擊。」吉爾伽美什鬆開摟著林曉月的手，轉而按在了膝蓋上，阻止了她的動作。語氣裡還帶著一絲惋惜：「不過，這就是我說的比如了。」
「正常的女人啊，在遇到這種情況時不是應該害羞緊張嗎？心臟的跳動速度加快之類的。」說到這裡，吉爾伽美什流露出一絲不快，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從頭到尾心跳的速度就沒有變化過。到底該說她足夠沉穩呢，還是該懊惱自己的舉動居然無法達到效果？
「因為被侵犯所以產生快感？」林曉月說得比吉爾伽美什更直白，「我又沒有受虐傾向。」少女漫畫中的確會因為牽手啦、擁抱啦之類的事而緊張激動，可是沒有感情的話一切都是白搭。
吉爾伽美什立刻看透了林曉月心裡的想法，表露在臉上的情緒實在太明顯了。
他皺了皺眉，忽然笑道：「說起來，你還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吧？」
「這個簡單。」林曉月很爽快地點頭，在吉爾伽美什反應過來之前，手指已經撫上了他的臉頰，柔軟的指腹滑過每一寸皮膚，帶著仿佛灼燒起來的熱度，刮過眼睫毛時，輕顫的動作就像是有蝴蝶踩在琴弦上，那麼輕、那麼快，卻讓人心都癢了起來。
偏偏她的表情那麼認真，被迫直視的吉爾伽美什，有種自己是被信奉著的錯覺。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長相，但是大致有個印象了。」林曉月收回了手，果然說什麼摸摸就能記住別人的臉根本不可能，不過，吉爾伽美什的五官從形狀和分佈而言，的確很完美。
「你這個女人……」吉爾伽美什的嗓音很低，像是在惱火，又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我是瞎子啊，當然只能用這種方法。」林曉月很無辜，而且她又沒摸幾下。
吉爾伽美什很有把這個遲鈍的女人扛起來扔到床上的衝動，不過還是忍住了。
他暗自咬了咬牙，臉色很差地看著還在思索自己的做法有哪裡不對的林曉月，忽然又笑了起來。聽到笑聲的林曉月，立刻挑起了眉：「又怎麼了？」
「你來試著讓我愛上你吧，如何？」吉爾伽美什大大方方地說。
林曉月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
「不過僅僅是這樣也沒意思。」吉爾伽美什繼續說道，「這一點對我來說同樣適用。」
簡單來說就是互相讓對方喜歡上自己？林曉月剛順著吉爾伽美什的思路想下去就反應過來不對，她揉了揉太陽穴：「稍等，為什麼我要答應這種事？」
「愛上一個人不是最好的瞭解他的方式嗎？」吉爾伽美什扯得煞有其事，林曉月只想吐槽。她放下了手，表情無奈：「我覺得，就算我再怎麼努力，你也不可能對我抱有愛意。」
困難和不可能是兩碼事，林曉月向來很有自知之明。
她這樣的態度，對吉爾伽美什來說就是另一回事了：別人想要這個機會都沒有，這個女人居然就這麼推掉了？而且，什麼叫做不可能？他現在就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
吉爾伽美什伸出右手兩指，掐在了林曉月的臉上，語氣裡滿是威脅：「你拒絕？」
你又不是沒人要！林曉月在心裡吐槽，還是說這傢伙覺得自己被她嫌棄了受到了侮辱？仔細想想後一種情況還真有可能。她仔細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平靜地說道：「不，我答應，但是要改。」
半邊臉還被捏著，說話都有點跑氣，不過林曉月一本正經的表情讓吉爾伽美什發出了笑聲，隨即鬆開了手指，抱著雙臂頷首：「你說說看。」
「愛太過複雜了，而且也不好明說，無法簡單地確定。」林曉月說道，「但是，愛的表現方式能清晰地展現出一切。」她說著露出了柔軟的笑容，這是吉爾伽美什之前從未看過的。
這個笑容讓吉爾伽美什皺起了眉，他想要將這個女人的臉按進他的懷裡，不被任何人看到。想到她會有這種表情，可能是因為以前的戀愛對象對她表現的愛，他的眉頭又皺得深了些。
林曉月當然不知道吉爾伽美什此時的表情，她只是繼續說了下去：「從明天開始，我們互相試圖讓對方喜歡上自己，而當其中一方認為，對方的表現足夠說明『他或她喜歡我』的時候，就消失一段時間，這個時間具體是多久，由各人決定。」
「哦？」吉爾伽美什產生了興趣，「你來打個比方。」
「這麼說吧，」林曉月解釋道，「我認為你喜歡上我了，於是我決定消失三天，在消失前，我會找公證人——神父可以充當這個角色，然後告訴他『我要開始消失了』。如果這三天裡你想找我，就要去神父那裡。如果沒有想，那麼三天后我會自動回來。」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適合考驗感情的遊戲，在喜歡一個人時，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對方，如果找不到對方，當然會覺得焦急。如果無所謂對方在不在，就說明感情並沒有達到喜歡的程度。
吉爾伽美什本來還想問如果忍著不去找要怎麼判定，看到林曉月的表情後也反應過來，不由得彎起了嘴角。能忍得住，自然同樣說明還不夠喜歡。
「從一方消失到另一方來找的這段時間，會由神父累積起來，到最後，誰的時間短，就說明誰贏了。」林曉月說著又摸了摸下巴，「只不過，這個遊戲要持續的總時間定在多少好呢？」
「乾脆等到一方決定結束的時候再結束。」吉爾伽美什有的是時間與耐心，而這個提議，顯然也有他的驕傲在——既然會主動決定結束，就說明確信對方已經喜歡上了自己，也是符合吉爾伽美什的性格的方式。這一點倒是和林曉月不謀而合，於是也乾脆地點頭答應下來。
言峰在得知這兩人的「遊戲」後默了默，看向吉爾伽美什。
他可不認為這個發掘了他的本性的英靈會樂意與人做這種遊戲，可是要說他對林曉月有想法，又不是不可能，說不定吉爾伽美什在林曉月身上也發現了什麼呢？
只不過對上吉爾伽美什帶著催促的眼神，他還是答應下來做了公證人。
畢竟，他也有些好奇，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會有怎樣的發展呢。
第152章
第152章：17:22:06
遊戲既然確定下來，其餘的就看各自本事了。林曉月壓根就不認為自己會輸，吉爾伽美什不管跑到哪裡去，她都可以繼續安定地過著自己的生活，有他沒他都是一樣的。
這種話說出來一定會被吉爾伽美什拍死，所以她明智地選擇了順勢而為。
可是這種遊戲的輸贏，有什麼意思啊？林曉月歎了口氣，面前的遠阪凜立刻說道：「樹理姐姐是覺得無聊嗎？」她一直在說學校裡的事，會不會太枯燥了？
林曉月搖了搖頭：「我只是剛才走神想到了一些煩心事，並不是覺得無聊。」
遠阪凜松了口氣，隨即笑道：「那就好，我看樹理姐姐變成大人了，還很緊張呢。」
選擇在遠阪凜面前以真實的姿態出現，林曉月也沒有多想，這樣更方便她管理遠阪家的資產，也好更好地說服公司裡的人，對外則宣稱是言峰樹理的遠方表姐，將言峰樹理接回家後，代替她管理。只是另外有一件讓林曉月糾結的事……
「那對母女的關係真好啊，母親和女兒都很漂亮呢。」
「不過母親是不是太年輕了些？該不會是未婚先孕吧？」
「真想看看孩子他爸是什麼樣子呢，現在的年輕人啊……」
聽力很好的林曉月默默地將手裡的紙杯捏成一團，她哪裡像是母親級別的人！雖然她知道日本有這種情況，但是她怎麼看都不會是那種在學生時期就偷嘗禁果的類型吧！
「你們休息好了？」男聲響起的同時，旁邊嘀咕的人也倒吸了一口涼氣。吉爾伽美什掰開林曉月的手掌，將紙杯丟進腳邊的垃圾桶裡，然後說道：「票買好了，我們進場吧。」
林曉月心裡產生了詭異的虛榮感，扶著吉爾伽美什的手站了起來，不出意外又聽到了旁人的嘀咕聲：「剛才都沒注意，原來那是個盲人啊……」
「儘管如此還是很溫柔地照顧著……長得帥又一身名牌，還是個好男人！太羡慕了！」
「你聽到了吧？」林曉月入場後對著身旁坐下的吉爾伽美什說道。
吉爾伽美什明知故問地說：「聽到什麼？」那群人催化劑的角色充當得不錯。
「不過我們兩個和凜的瞳色都不一樣，居然還會認錯。」既然他不承認，林曉月就換了話題，她撇了撇嘴，「還有，我看起來哪裡像是生過孩子的人？」
當然不像，連身體都還處於最純潔的狀態。吉爾伽美什想著，又歪過頭在林曉月的臉頰上輕輕地舔了一下，然後腳面上換來了林曉月面不改色的狠踩，休閒鞋頓時灰頭土臉。
遠阪凜習以為常地將爆米花桶從吉爾伽美什的懷裡接過來，這兩個人明明之前說，只是因為魔術出了問題才會變成少年姿態，現在恢復過來了，怎麼一點兒也不像大人呢？
她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答案，決定放棄，轉而看起了電影。
林曉月來「看」電影完全就是鍛煉聽力，不過聽得並不認真，實在是旁邊的傢伙太不安分，不時會做些小動作。果然男性和女性的思考方式有區別……不，是她的思考方式有問題吧？
和一個正在進行「誰先喜歡上誰」的遊戲的對象坐在電影院裡，她卻只想著做聽力訓練，正常的女生應該是緊張或者期待著男伴的舉動吧？吉爾伽美什都這麼做了，她還真是不給面子。
不過等電影的劇情展開，吉爾伽美什就認真多了，只是握著她的手，反倒是林曉月聽著電影覺得沒意思起來，這部電影貌似是典型的商業片，就劇情來看並不精彩，可能更著重於拍攝效果，對她來說根本沒有吸引力。她捂住因為打呵欠張開的嘴，縮了縮身子，決定將這兩個小時用來睡覺。
以成年人的姿態出現在公司裡後，其他人就敢將一些複雜的事情交給她處理了，昨晚睡得晚了，現在坐在電影院柔軟的座椅上，困意頓時湧了上來。她本來像靠著椅背，想到自己還在和吉爾伽美什玩著遊戲，猶豫了幾秒，就歪過頭，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吉爾伽美什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被林曉月發現後，立刻毫不留情地發出了低低的嘲笑聲：「沒想到你居然會因為這點程度的接觸而緊張啊？」他沒回話，林曉月也就不以為意，安心睡了起來。
遠阪凜眨著眼睛，往嘴裡塞了幾粒爆米花，接著收到了吉爾伽美什的瞪視，立刻將視線轉向電影螢幕，乖乖地看起了電影，不管吉爾伽美什和林曉月的情況了。
試著輕輕挪動了一下胳膊，靠著他的手臂上的傢伙，腦袋也歪了歪，顯然是毫無戒心地睡熟了。恐怕只要他抽開手臂，這傢伙就會一頭栽倒下去，不管是撞到前面的椅背還是扶手，都有她受的。可他並不想看到那種情況，先不提她會生氣，一想到她皺眉捂著痛處的模樣，就不高興啊。
這個念頭在吉爾伽美什的腦海裡轉了一圈，又被他拋到一邊。有這種念頭是非常危險的訊號，他現在的確對林曉月有好感，不過距離喜歡，還有相當遙遠的距離才是。
側頭看了看還睡得舒服的林曉月，吉爾伽美什扯了扯嘴角，就慢慢來吧。
電影結束，林曉月也被遠阪凜叫了起來，抱在懷裡的還是吉爾伽美什的胳膊，林曉月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你還是有點紳士風度的。」她還以為這傢伙會直接將手抽走。
吉爾伽美什不置可否：「會在電影院睡覺，還抱著別人的胳膊，你才是沒有淑女風度。」
林曉月擺出一張笑眯眯的臉：「可是你不是別人啊。」
遠阪凜嗆了口氣，吉爾伽美什則是僵住了表情，隨即狠狠地揪住林曉月的兩邊臉頰扯開：「你這傢伙，怎麼就能這麼放得開！」要玩這個遊戲的的確是他，但是這種情況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被扯著臉林曉月也沒放在心上，她拍掉吉爾伽美什的手，轉而去牽遠阪凜的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電影看完了，回去後可以把作文寫好了吧？我們回去吧。」
收到了遠阪凜的同情視線，吉爾伽美什只表示想把林曉月拽過來打一頓。
聖堂教會的地下室，又到了每週一次林曉月和言峰比試的時候。雖說是每週一次，其實是一天，言峰也對林曉月的進步速度感到驚歎，這一天基本上都會持續對練，直到林曉月叫停。
只有在這種時候能看得出來林曉月還是個女性，她的戰鬥力的確很強，只是體力比起男性到底是差了些，所以往往她筋疲力竭的時候，言峰還留有餘力。
場地上人影閃動，停下來時都有些喘息，不過林曉月的喘氣聲要更大些。
林曉月的臉上帶著笑：「今天是神父你比較淒慘呢。」
的確，言峰黑色的外衣上滿是白色的掌印，深深淺淺，始作俑者自然是手上滿是白灰的林曉月。當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是運動服飾淺色系，看起來也很狼狽。
兩人的水準都不差，剛才一番交手自然清楚誰被打到的次數更多。言峰收回了架勢，語氣仍然是淡淡的：「再打下去，不使用黑鍵，我大概不是你的對手了。」
「我才想要佩戴防具啊。」林曉月苦著臉，八極拳打在身上真的很痛啊。
「說起來，你和吉爾伽美什現在都沒有動作嗎？」言峰忽然問道。
「因為還在培養好感啊。」林曉月笑著說，「沒有五分以上的把握，我是不會隨便『消失』的。吉爾想必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最近比較縱容我的舉動，挺好的。」
「說的也是。」言峰剛想點頭，又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吉爾？」
「是啊，」林曉月的語調歡快，「我在試著習慣用昵稱去稱呼他，到時候來個出其不意，會非常驚喜吧？喜歡就是在這些點點滴滴的小事情上體現出來的，更容易侵蝕進去啊。」
等林曉月離開，言峰在地下室站了一會兒，又走到了旁邊的隔間裡。
「不是來接她嗎？」能夠看到吉爾伽美什不自然的姿態的機會很少，言峰還是很有興趣的。
「囉嗦！」吉爾伽美什的口氣不太好，說著又有些煩躁地灌了一口紅酒。他的確是在培養好感，對林曉月的縱容也算是最大限度，按道理來說，聽到林曉月用昵稱稱呼自己，說明她確實將他的感受放在了心上，用很認真的態度在對待著這場所謂的遊戲，可是他在意的是別的事。
在意那個女人叫他「吉爾」時的聲調、語氣、音量……怎麼想都太奇怪。
吉爾伽美什回到遠阪家的時候，林曉月正坐在沙發上，任由遠阪凜給她塗藥。
言峰在比試時並沒有放水，她身上該有淤青的地方一個不少，比較私密的部位都塗完了，現在只剩下小臂沒塗，不過也是面積最大的——格擋的時候大都是雙臂交叉去擋，自然淤痕最多。
看著林曉月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一片，吉爾伽美什心裡的煩躁又多了幾分，隨即手上就多出了一罐藥膏，也不知道是從王之財寶的哪裡翻出來的。還沒走到沙發前，吉爾伽美什又把藥膏放了回去。
他一定是被林曉月這段時間的舉動刺激到了，只是區區淤痕，用不著擔心。
「吉爾哥哥你來得正好！」遠阪凜看到吉爾伽美什很高興，「我還要去做晚餐，你來幫樹理姐姐塗藥吧！」說完也不等吉爾伽美什反對，直接把藥膏塞到了他手上就跑了。
刺鼻的藥味讓吉爾伽美什皺起了眉頭，不過還是拿著走到沙發前，緊跟著便看到林曉月在把袖子放下來，登時不快：「本王要給你上藥。」
「連『本王』這種稱呼都出來了，是有多心不甘情不願啊。」林曉月歎氣，摸索著去拿走他手上的藥膏，「放心吧，不會讓你做這種事的，反正也塗得差不多……噝！」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抓緊了手臂，疼得一縮，條件反射地將腿蹬直，朝著吉爾伽美什踹過去，反被他輕鬆接住，拽住小腿一拉，就坐到了吉爾伽美什的懷裡。
懷裡的人身上也帶著濃濃的藥味，之前明明習以為常，並且會注意這一天都避開，今天卻會主動靠近，果然他被刺激得心神不寧了。吉爾伽美什想著，又低聲呵斥道：「乖乖坐好了別動。」
林曉月頓了頓，從吉爾伽美什懷裡挪出來，重新在沙發上坐好，將袖子捋高等著上藥。
她最近給吉爾伽美什的刺激，是不是有點多？反應都不正常了。
第153章
第153章：13:05:07
今天是遠阪時臣的葬禮，雖然他在第四次聖杯戰爭結束時就去世了，但是因為諸多安排，直到現在才能舉行葬禮。
遠阪凜站在最前方，堅定而沉默地看著葬禮的進行，她牽著林曉月的右手，抓得很緊。林曉月同樣安靜，儘管手指已經麻木，她還是保持著自己的從容。
前天遠阪時臣身上的魔術刻印已經轉而移植到了遠阪凜的身上，隨即便高燒了整整一天，今天才有所好轉。只是，現在遠阪凜恐怕還承受著對孩子而言過於劇烈的疼痛。林曉月的魔術這半年也長進了不少，可是要涉及到這方面還太早，只能通過握住遠阪凜的手的方式，從心理上幫她分擔一部分痛苦。
旁人的低聲細語，林曉月聽得很清楚，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魔術師世家的共通點，對於遠阪凜，他們有的只是讚賞，欣慰於遠阪家後繼有人，卻無人在意遠阪凜現在的悲傷。
是因為藏得太深了嗎？林曉月想著，她看不到遠阪凜的表情，不過應該是非常優雅而堅強吧？所以才無法憐憫。適當的示弱是有必要的，她也很清楚這一點，可惜換了她也只會比遠阪凜表現得更加堅強。
林曉月無聲地歎了口氣，等葬禮結束後，遠阪凜和言峰去前門與來客告別，她則是找了個角落，靠著牆坐了下來。站得太久，她的小腿都僵硬了，現在才有休息的時間。
「累了？」突然響起的男聲讓林曉月的動作一頓，隨即她便收回了大大咧咧伸展開的雙腿，轉而換成了較為淑女的坐姿，語氣也比平時溫和許多：「的確有些累了，不過最累的應該是凜。」
難得看到林曉月溫順的模樣，吉爾伽美什挑了挑眉，挨著她坐了下來，動作自然地將她攬進懷裡：「那就休息會兒好了。」
今天實在不是爭執的好時候，林曉月默了幾秒，就躺了下來，正枕在吉爾伽美什的大腿上。都相處幾個月了，這點肢體接觸兩人都沒放在心上，反倒是回來的遠阪凜看到這一幕，剛剛因為收到言峰轉交的父親的贈劍而有些泛紅的眼圈，再次有淚水湧出的跡象。
她也曾伏在父親的膝蓋上聽他講述關於魔術的故事或傳說，也曾經躺在母親懷裡聽著母親溫柔地哼著歌，可是現在，那些過往都只存在於記憶裡，為了不軟弱，只能死死地封鎖起來。
林曉月聽到了動靜，爬起來往四周轉了轉腦袋：「凜？」
「樹理姐姐。」遠阪凜乖巧地走過去，慢慢地抱住林曉月的腰。
「都走了？」林曉月的聲音很輕，她撫摸著遠阪凜的發頂，這句話雖然簡短，但是遠阪凜理解了就好，她不想在現在的遠阪凜面前說出關於葬禮的詞句。
「嗯。」遠阪凜將臉埋進林曉月的懷裡，隔著衣服傳出的聲音很沉悶，又有些低啞。
「累了的話就休息一會兒吧。」林曉月轉而在遠阪凜背上拍了拍，順手用上了一個小魔術，於是身心俱疲的孩子便昏沉沉地睡去。
林曉月又抱了遠阪凜一會兒，才拉了拉吉爾伽美什的衣角：「把凜送回房間吧。」
讓英雄王做這種事，也只有林曉月敢了。
吉爾伽美什有些不快，不過很快便從王之財寶裡取出一件適用的寶具，控制著將遠阪凜送回了房間。
感受到魔力的波動，林曉月也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臉上也帶上今天的第一縷笑意：「好方便。」
「我的寶具可不是為了方便而使用。」吉爾伽美什粗魯地揉了揉林曉月的頭髮。
「是是是，」林曉月聳了聳肩，「它們只是為了你而使用。」重要的不是用途，而是為了誰而使用。
這個回答讓吉爾伽美什很滿意，他收回了手，林曉月也站了起來，決定回到房間裡去睡一覺。今天的確是累著了，估計午餐晚餐還要靠外賣……唔，等等，說起來總是遠阪凜負責料理，她偶爾也接管一下吧？
想到這裡，林曉月問道：「現在幾點了？」
吉爾伽美什也就順口回答道：「將近下午一點。」
「嗯。」林曉月點點頭，然後打了個呵欠，「葵夫人也被送到房間去休息了，東西言峰會安排人收拾……我也去睡一覺。」說完，她朝著吉爾伽美什鞠躬，姿態夠禮貌，說話卻不客氣，「你也回去休息……喂！」
話音未落，已經被打橫抱了起來，吉爾伽美什的語氣裡滿是威脅：「從預備葬禮到現在我可是沒閑下來過，結果你就對我說這種話？」
林曉月縮了縮脖子，她很想說你明明只是在遠阪家四處亂逛，或者是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反而加重了葬禮佈置的工作負擔，居然還這麼說……不過想想，葬禮的確因為這些整改而盡善盡美，也就乖乖閉嘴不說話了。
她的沉默顯然讓吉爾伽美什感到了滿意，只是感受到懷裡的重量，又有些不快。林曉月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不過她對此很莫名其妙：都順著他的話閉嘴了，還在生氣什麼？她沒敢多話，只是任由吉爾伽美什抱著走了起來，直到被放到熟悉的大床上，才驚訝地說道：「居然特意把我抱過來？」說著就脫掉外衣，直接鑽進了床鋪裡，舒舒服服地躺下來。
這種「不拘小節」也不是第一次了，林曉月的想法是吉爾伽美什身為烏魯克的王，史詩裡又曾經說這傢伙頒佈法令佔有全國少女的初夜權，哪裡看得上她啊。再說了，有他們的遊戲在先，那就要遵守遊戲規則，做出那種事的話可就是越過遊戲的界限了。
林曉月是什麼想法，吉爾伽美什看得一清二楚，當初史詩還是她一字一句背出來的，那個時候沒有多想，現在反倒讓她放鬆了警惕，也讓他有種奇異的挫敗感，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他欺身壓到了床上，將林曉月束縛在自己的兩臂之間，狀似隨意地調笑道：「對我一點兒戒心都沒有？」
說著，就已經壓了上去，吐息幾乎是緊貼著林曉月的脖頸，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間，讓他有種再度咬下去的衝動。林曉月不為所動：「只是相信你不會做出那種事而已。」老實說，吉爾伽美什的舉動讓她有些不適，也許是因為魔術回路的緣故，又可能是因為吉爾伽美什自從認識以來一直對她很好。
她並不是一個完全沒心沒肺的人，別人對她的好，她都會記在心裡，等到了對方需要的時候，一定會千百倍地予以回報。而且，大概是因為艾梵，她對溫柔體貼的舉動沒有半點抵抗力。吉爾伽美什是多麼驕傲的人，林曉月心裡清楚，這樣的他居然會一次次縱容她放肆的行為，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種心動更多的建立在「惶恐」上。如果有一天，吉爾伽美什厭倦了與她的遊戲，不再管那些他給自己定下的約束，她將面臨的是怎樣的後果，簡直無法想像。
吉爾伽美什沒說話，就在林曉月因為漫長的等待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忽然移開雙臂，歪倒在床邊，也不給林曉月反應的時間，就隔著被子將她抱在了懷裡，還舒服地挪了挪位置：「正好我也挺累，讓開點。」
這種擺明瞭是要「同床共枕」的態度讓林曉月很是無語，不過隔著被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當做刷親密度也好。她困得實在厲害，隨口再說了幾句，就把半個腦袋都塞進被子裡，睡得非常舒坦。
輕柔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吉爾伽美什本來也閉上的雙眼突然睜了開來，猩紅的豎瞳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盯著林曉月看了一會兒，態度又軟化下來，惡劣又自傲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又很快消失。
林曉月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她似乎被一條大蛇纏得死死的，幾乎連呼吸都成問題，她拼命地掙扎，可是怎麼也逃不出來，那條蛇只是用滿帶戲謔的眼神看著她，血紅色的蛇瞳讓它看起來多了殘忍的意味。她憋著最後一口氣，伸長了手想要求救：「艾梵……」
只是隨即她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吉爾伽美什不在，林曉月摸索到床頭的語音鬧鐘按下按鈕，鬧鐘便發出了機械化的提示音。
「都已經五點半了。」林曉月揉了揉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是總覺得這麼做眼睛比較舒服。她起身下床，打開臥室門的時候，隔壁也恰好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遠阪凜也醒了。
「樹理姐姐。」睡了一下午，遠阪凜也恢復了元氣，看到林曉月就喊了一聲。
林曉月點了點頭：「帶我去廚房，今晚我來做晚飯。」
「誒？」遠阪凜既驚訝又好奇，等林曉月站在了廚房裡，她還是忍不住問道：「樹理姐姐，你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林曉月拿起菜刀試了試手感，滿意地點頭：「我做菜的手藝也不差的，你只要把我需要的菜洗乾淨拿過來就好了。」說到底還是要遠阪凜幫忙的，畢竟洗菜她可不能在看不到的情況下確定洗乾淨了。
等食材準備完畢，林曉月停了下來，扭頭問道：「你去看看吉爾在不在。」
按道理來說，吉爾伽美什不會這麼走掉，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他「消失」了。
遠阪凜很快帶來了否定的答案，而且打了電話也無人接聽。林曉月歎了口氣，打電話給言峰，接通的瞬間就開口道：「神父，我找吉爾。」
那邊沒聲音，林曉月繼續說：「他『消失』了對吧？我來找他了，時間您來計算，讓他來遠阪家，今晚我做的是三人份的什錦炒飯，我和凜兩個人絕對吃不完，隔夜飯也不好吃。」
電話那頭又靜了片刻，隨即吉爾伽美什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認輸得挺快？」
「嗯。」林曉月答應得痛快，「所以你來不來？」
吉爾伽美什嗤笑一聲：「當然來，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麼東西。」
林曉月也笑了笑：「包你滿意。」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2
第154章
第154章：16:36:18
今天是週六，吉爾伽美什一如既往在深夜來到了遠阪家，找林曉月補充魔力。
其實以他平時的耗魔量，根本用不著一週一次補充魔力這麼麻煩，但是當初在和林曉月約定時，他還是說需要每週補充。林曉月也問過為什麼之前他都不用這麼頻繁地補充，而他那時只是用不屑的口吻說道：「憑你的魔力，也能和人類的生命力相比？」
那不過是一個謊言，那群孤兒的生命力吸取起來很麻煩，並且也不夠精純，他反而需要將其中的雜質剔除。林曉月的魔力就可以直接使用，單就魔力的品質而言，甚至能與遠阪時臣相比。
經歷了各個世界的林曉月，早就在死氣火焰和念能力的雙重洗禮下，將魔力發揮到了最優，當然比一般的魔術師要可口許多。吉爾伽美什也大概瞭解這點——不如說，他能感覺出林曉月的靈魂比起普通人要凝實純粹許多。
林曉月的經歷確實讓吉爾伽美什產生了一定的興趣，但是他也看得出來，那種事林曉月不能說，所以他也只是猜測。具體是什麼情況，他無所謂能否知道，只要她能打發他無聊的時間就好了。
這樣想著，吉爾伽美什推開了林曉月的臥室房門，隨即便對著昏暗的室內皺起了眉。
雖說因為失明，林曉月沒必要開燈，但是每逢週四，她都會特意給吉爾伽美什預留一盞燈。這種沒必要的舉動，倒是讓吉爾伽美什很受用，也因為半年多的相處習慣了這一點，所以今天沒有開燈，他才會感到格外不習慣。
吉爾伽美什按下了牆上的開關，室內頓時一片明亮，房間裡的一切也同時映入了他的眼簾。
林曉月總是將房間收拾得很整潔，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個盲人的房間，現在房間裡卻很淩亂，而且窗戶大開，夜風吹起淺藍色的床簾，像是蝙蝠揮動著的肉翼。
怎麼看房間裡的情況都讓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吉爾伽美什皺起了眉，本來想叫一聲林曉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為他一時居然想不到要怎麼叫。
直到此時，吉爾伽美什才反應過來一件事：相處到現在，他都沒叫過林曉月的名字，或許是因為清楚「言峰樹理」並非林曉月的真名，又或許是因為壓根沒想過要正式地稱呼她。
他「嘖」了一聲，以林曉月的水準，絕對不會發生被綁架那種事，房間裡的淩亂應該只是她偶然的犯懶，沒有好好收拾。至於林曉月跑去了哪裡……吉爾伽美什轉身離開了房間，反正那傢伙遲早會回來的，不用他擔心，大不了就將補魔的事情後延吧。
林曉月正處於半昏迷的狀態，她的頭很暈，沉重得讓她產生了脖頸即將因此折斷的錯覺。她想要就此入睡，可是充斥在腦海裡的負面情緒，又讓她不得不保持頭腦上的清醒。
那些負面情緒對林曉月來說並不陌生，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當初留下的印象太深，不管是誰都不可能遺忘——黑泥。滿是絕望，滿是破壞欲，那種糟糕的體驗，她居然還能有第二次，而且還產生了熟悉感，林曉月覺得自己的腦袋是不是有點不正常了？
其實嚴格來說，這並不是林曉月第二次接觸到黑泥帶來的影響。
自從她做了被巨蛇纏繞的夢後，就時常陷入各種夢境。在那些夢裡，她會以旁觀者的姿態出現，時而看著金髮碧眼的少女劍士與手持兩杆□□的男人戰鬥，時而又會看到坐在牛車上於夜空中賓士的雄偉男人，與體型相距甚遠的少年交談，更有甚者，會出現馳騁在湖面上的巨大怪物。
當夢境中出現身著金色盔甲的男人時，相同的魔力波動讓林曉月確認——那是吉爾伽美什，同時她也明白了，這些「夢」其實是第四次聖杯戰爭的過程，可能是隨著黑泥湧入了她的大腦。
雖然第四次聖杯戰爭不過持續了短短幾天，但是參戰的英靈共有七位，魔術師更是不止，不同的視角又有著不同的內容，要消化掉這些記憶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更別提是通過夢境了。
林曉月花了很長時間才將第四次聖杯戰爭「經歷」完，隨即便出了問題。
她的腦袋突然出了毛病，間斷性的疼痛尖銳得讓她想要發狂，可是毫無規律的發作時間，又讓她不得不選擇忍耐——她不能在別人眼前發作，否則引起的擔心與懷疑會帶來很□□煩。
不過到底是被人發現了，還是被對她懷有惡意的人發現。
轎車再次劇烈顛簸起來，林曉月本就疼痛的腦袋撞到了車後蓋上，頓時變成了內外的雙重打擊。她低低地哀嚎一聲，而這點音量根本傳不出封閉的後車廂。
居然會趁著她頭痛的時候綁架她，而且還是直接打麻醉劑，也夠狠心的。想到胳膊上被紮出來的針眼，林曉月心裡的不快又多了些，等頭痛緩解、麻醉的效果結束，那群傢伙就等著被收拾吧。
這麼想著，林曉月再次感覺到了頭部的疼痛，而且那似乎……轉移到了眼睛的位置？
遠阪凜一放學就跑回了家裡，本來滿含期待的表情，在對上坐在沙發上態度冷淡的吉爾伽美什的雙眼時，立刻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的小火苗，滋滋地熄滅了。
她慢慢地走到沙發邊，小聲地問道：「還沒有找到樹理姐姐嗎？」
吉爾伽美什沒答話，只是盯著手裡的紅酒杯，裡面的紅酒早就喝完了，只是在杯底還參與著幾滴酒液，連隨著他的晃動而流淌的速度也非常慢。
今天是林曉月消失的第九天，仍然找不到人。從週四晚上起，林曉月就沒了半點消息，但是因為她向來的表現，所有人反而是直到周日早上才察覺到異常，然後展開了調查。
這才知道出了大問題——公司那邊有居心不良的傢伙綁架了林曉月，還趁著遠阪凜和吉爾伽美什都不在遠阪家的時候，買通了護工去翻找林曉月的房間，試圖把言峰給她的委任書找出來，週四晚上房間會那麼淩亂，就是這個緣故，而沒有翻找到的護工也很忐忑，不加收拾就跑了。
言峰去了國外，公司那邊吉爾伽美什成了最大的股東，最近事務都是他在處理，他也把那個試圖□□的傢伙找了出來，暗地裡狠狠處罰了，可是問起林曉月的下落，對方卻一概不知，只說是交給了幾個收錢效命的傢伙，讓他們把林曉月送得遠遠的，就沒管後續了。
吉爾伽美什是英靈沒錯，也的確是歷史上享有盛名的英雄王，可是在現代，他目前只是一個隱藏真實身份生活的公司股東，就算有著再多的錢，這種事也沒法知道。
也不是沒想過拜託警方，但是在那之前吉爾伽美什先順著那傢伙交代的車牌號，借助寶具找到了一輛廢棄在荒郊野外的轎車，而從轎車上殘留的魔力波動來看，顯然是遠阪家的寶石魔術。
林曉月那傢伙果然逃了出去，只不過她逃跑後去了哪裡，就是另一個問題了。因為涉及到魔術，警方那邊自然不能再拜託，而林曉月不是登記在冊的魔術師，魔術協會也不願出手。
吉爾伽美什捏緊了酒杯，酒杯的表面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似乎只要再輕輕一碰，就會碎開來。不過他手腕一翻，酒杯就被他扔進了垃圾桶裡，這才發出稀裡嘩啦的碎裂聲。
那個女人到底在做什麼！既然已經順利從綁架犯的手裡逃出，她只要隨便在路上找個人，以她的聰明才智，要說服對方將她送回遠阪家只是小事一樁，冬木市的人也沒有不知道遠阪家的，怎麼可能到現在都沒有半點消息！吉爾伽美什的臉色陰沉。
遠阪凜被他嚇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而她飛快上樓的腳步聲，也讓吉爾伽美什反應過來自己的急躁，臉色頓時又差了幾分：他幹嘛要為了那個女人在意到這種程度？
等等，在意？吉爾伽美什的眼神一閃，該不會那個女人在「消失」吧？如果真是這樣，他倒願意去找言峰，讓她趕緊回來，只不過回來後要怎麼處置那個女人，就是他的事了。
門口突然傳來了開門聲，這讓要給言峰打電話的吉爾伽美什停住了動作，他下意識地朝著門口看了過去，玄關處傳來各種聲音，卻能夠分得出來那個人在做什麼。
脫掉鞋子，從鞋櫃裡拿出拖鞋換上，再朝著客廳這邊走了過來。
出現在吉爾伽美什眼前的人，除了林曉月還會有誰？她一邊將開門的鑰匙放回口袋，一邊隨意地說道：「我看到凜的鞋子放在門口，她今天回來的比較早嗎？我還想給她一個驚喜呢。」
吉爾伽美什的思路難得出現了停頓，他收緊了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你這傢伙！」
比起「歡迎回來」這種話，他果然更想要把這個女人拽過來，狠狠地打上一頓，好讓她知道做出這種事會吃到什麼樣的苦頭，直到下一次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不過……這個女人的眼睛又怎麼了？纏著繃帶是受傷了？
林曉月縮了縮脖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嚇到了還是配合吉爾伽美什的怒氣，她解開纏在眼睛上的繃帶，歎氣道：「我也不容易啊，好不容易逃出綁匪的車，在公路上遇到的卻是前往隔壁市的貨車，司機急著送貨，不可能先將我送回來。等到了隔壁市，我的眼睛又出了問題，只能先去醫院做診斷，隨後又因為情況特殊被當做研究個體，不允許接觸外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跑出來啊。」
說著，繃帶也已經散落開來，露出了那雙黑亮的眼睛：「不過，回到冬木市我居然不認得路了，還得把眼睛蒙起來才憑藉身體的記憶走回來。好久不見、啊，不，應該說，初次見面，吉爾，你果然和我想像中一樣帥氣呢。」
吉爾伽美什盯緊了林曉月的雙眼，他站了起來，朝著她走過去，而林曉月的視線也跟著他移動，眼睛裡不再是深沉得沒有焦距的黑暗，而是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身影。
這個女人的視力恢復了——吉爾伽美什想著，卻是用力按住了林曉月的腦袋。剛才她突然回來的驚訝也好，現在得知她恢復視力的愉快也好，都不能讓這傢伙看到。
第155章
第155章：18:18:32
林曉月複明當然是件好事，遠阪凜高興得拉著她左看右看，還拿出各種東西擺在林曉月面前，問她這個是什麼顏色，那個是什麼形狀。幸好她不是本來就是盲人，不然對顏色沒有定義，還回答不上遠阪凜的問題了。不過這幾天遠阪凜顯然一直在擔心她，林曉月也不介意花些時間。
等遠阪凜沒那麼激動了，精神也放鬆下來，打了個呵欠就回房間去寫作業了。
林曉月坐在沙發上，被傳染似的也打了個呵欠，隨即揉了揉帶著水意的眼睛，笑眯眯地看向旁邊的吉爾伽美什：「到現在都沒說兩句話，就算是驚訝，也該緩過來了吧？」
這句話顯然帶著開玩笑的意味，吉爾伽美什掃了她一眼，剛想像往常那樣嗤笑，卻在對上林曉月的視線後，將嗤笑抑制住了。林曉月本來就是被各個世界的經歷鍛煉出來的人，察言觀色的本事可以說是一級棒，當下挑眉道：「怎麼了？」說著就往吉爾伽美什身邊挪了挪。
非常不習慣——這大概就是吉爾伽美什現在的想法，他習慣了面對失明的林曉月，也因此能夠在林曉月面前展露出真實的情緒，反正大多數時候都只有他和林曉月兩個人在，不怕別人看到。
可是現在不一樣，林曉月能夠看得到，而且她肯定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更多的東西。
這個女人絕對會因為些許的表情變化就猜測到他的想法，畢竟之前只能夠聽到聲音，她都能大致做到這一點。不過，可能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吉爾伽美什回過神的時候，林曉月已經近在咫尺，臉上還帶著饒有興致的笑容：「嗯？」擺明瞭是在觀察他的反應，就像是要儘快把這大半年來沒有看到的地方全部看個夠一樣。
形容成這樣，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吉爾伽美什斂下神色，胳膊一伸就將林曉月撈進懷裡，語氣和往常一般無二，散漫而又戲謔：「你以為我怎麼了？」
林曉月扯了扯嘴角，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她不過是逮著吉爾伽美什的疏忽開了句玩笑，就轉換到享樂至上主義的王者模式，讓她都有種自己是寵姬的錯覺。
被按在吉爾伽美什的懷裡，林曉月眼神往上抬，也只能順著他的脖頸上移至下巴。用手摸的時候的確能確認輪廓，在夢境裡看到後也有大體的印象，可是那和眼前的男人都不能比。
「金髮啊……」林曉月嘀咕了一聲，她見過的金髮不少，不過光是換個髮型氣質就能從桀驁不馴變成模特范，到目前也就只有吉爾伽美什了。她試著伸出手，見吉爾伽美什默認了這種舉動，就大著膽子直起身子，雖然還是跪坐在沙發上，但是比起吉爾伽美什要高出一截。
柔軟修長的手指自下而上地撫上額頭，將細碎的劉海往後梳去。
僅僅如此看不出什麼，林曉月倒是對上了吉爾伽美什的眼睛，赤色的雙瞳讓她有瞬間的恍惚。在第一個世界她也做過這種事，惡作劇般將那個身高還不及她胸口的孩子的劉海梳上去，然後與他大眼對小眼，齊齊地笑出來——那時候不過是姐弟間的玩鬧而已。
已經過去很久了，她不應該再掛心於往事。這樣想著，林曉月忽然感到索然無味，她鬆開了手，於是金色的劉海又落了下來，細碎地鋪灑開來，像是一道簾幕。
「不玩了？」吉爾伽美什倒是沒在意她的舉動，只是看她沒了再動手的跡象，就將她重新摟進了懷裡。「看起來真像是在和寵姬玩鬧的君王呢。」林曉月聳了聳肩，不著痕跡地推開吉爾伽美什，她理了理衣服，朝著廚房走去：「我到現在還沒吃晚飯，你和凜也是吧？」
遠阪凜上去寫作業了，等她寫完按照習慣會下來喝水，等到時候再給她吃好了。
這樣想著，林曉月打算把外衣脫掉換上圍裙，這樣在做菜時也要方便些，只是外衣脫到一半，她又迅速地重新穿好。不過晚了，吉爾伽美什已經看到了她肩膀上纏繞著的繃帶，當即眯起了眼睛。
林曉月面無表情地轉過頭，語氣裡帶著警告的意味：「不能告訴凜。」
「在那個醫院弄的？」吉爾伽美什的手指動了動，她說過她是逃出來的吧？哪個醫院居然敢做出這種事，又或者說，居然能對身為魔術師的林曉月造成這樣大的束縛和傷害？
「是啊，『醫院』。」林曉月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特意加重了讀音，「院長老得能埋進土裡了，有個小護士倒是很可愛，但是心靈已經被污染得差不多了，努力了也沒讓她回來。」
回來？這個詞用得有些微妙，吉爾伽美什挑眉。這裡可是遠阪家，能回來這裡的，只有遠阪家的人了。再結合林曉月說的話來看……間桐家？他皺起了眉。
最初參加聖杯戰爭的三大家族除了遠阪家，還有愛因茲貝倫家和間桐家。言峰跟他說過，遠阪家其實有兩個女兒，除了遠阪凜，還有遠阪櫻。間桐家因為種種原因，魔術師的血統面臨斷絕，為了將家族的魔術回路延續下去，間桐家和遠阪家達成盟約，遠阪櫻這個妹妹就被過繼到了間桐家，也改名為間桐櫻。
想到第四次聖杯戰爭時間桐家派出的英靈，吉爾伽美什有些厭惡，眉頭又皺緊了些。遠阪時臣當初和間桐家的禦主交戰過，那個借助使魔的力量，強行提升實力的偽魔術師，實際上不過是個想當英雄卻失敗了的悲劇角色。
不過，他記得那個家族的族長——間桐髒硯，擅長操縱的是令人作嘔的蟲子吧？
吉爾伽美什的臉色又難看了不少，林曉月注意到這點，眉梢一揚：「看來你知道啊。」不等他再問，她就說道：「嘛，事實就是在醫院好好休養了幾天，視力恢復後就回來了，結果進入冬木市後，就遇到了那個老頭子。我看過遠阪家的資料，大致瞭解那種蟲子，所以被黏液淋到的時候直接把那塊皮膚切掉了，為了止血直接用火焰魔術燒了一遍傷口，才不得不用繃帶紮起來。」
想想林曉月也覺得反胃，她覺得這個世界一定有哪裡不對，補魔得身體接觸就算了，而且間桐家的那種蟲子，簡直是瞎眼的存在。她擺了擺手：「不要計較那個了，反正我現在沒事。」
間桐髒硯只是趁著她由於綁架落單才敢這麼做，名義上她還是遠阪家的監管人，以間桐家家主的身份擅自對遠阪家出手的話，魔術協會會介入，那可就不是間桐髒硯想要看到的情況了。
林曉月說完就走進廚房，她本來打算煮點好吃的，但是冰箱裡實在沒什麼東西，最後只好隨便找了點蔬菜和雞翅，又拿了咖喱塊，準備煮咖喱。
煮咖喱的時候還得一直攪拌防止糊掉，林曉月就站在燃氣灶前攪拌，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時，也懶得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還有會兒就好了，你再等……你在做什麼？」
話說到中途改了口，林曉月抬起空閒著的手，反過來抵住吉爾伽美什的腦袋，語氣危險：「你想嘗試廚房play的話請去找別人，好歹我現在是個傷患。」
剛剛親吻在林曉月的後頸上的吉爾伽美什低笑了一聲：「你倒是知道不少。」
他對賢妻良母類型的女人沒什麼興趣，不過看著林曉月動作俐落的模樣，又習慣性地來折騰她。除了剛才的親吻，他的手還環著林曉月的腰，單看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不過他現在另外有問題想問：「你擅長料理？」這並不是問題的重點，在聽到林曉月肯定的回答後，吉爾伽美什問出了下一句話：「也給那個艾梵做過？」
當初聽到的名字，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要不是聽到了別的男人的名字，他才不會停下來，而是將這個女人就地正法了。生米煮成熟飯也是一種達成目標的手段，他不介意使用。
可是當時他停了下來，會在那種情況下說出的名字，想也知道意味著什麼。
林曉月手上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恢復正常，直到咖喱煮好，她才放下長勺蓋上鍋蓋，也關掉火。廚房裡很安靜，吉爾伽美什也難得地給出了耐心，等著林曉月回答。
「是一個對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林曉月很平靜，雖然不知道吉爾伽美什是怎麼知道艾梵的名字的，但是只可能是她偶然說漏了嘴被聽到，而他現在顯然在意的是艾梵的身份，以及她對艾梵的感情，做料理什麼的只是個引出話題的道具。
她仍然背對著吉爾伽美什，而這個回答則是讓吉爾伽美什收緊了胳膊，被壓迫的腹部顯然說明他處於不快中。會有這種反應，說明吉爾伽美什現在的確很在意她吧？能說是喜歡嗎？林曉月一邊想著一邊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他，我現在不會在這裡。」
「你喜歡那個人？」吉爾伽美什的嘴唇移到了林曉月的耳朵上，她一點兒都不懷疑只要她點頭，柔軟的嘴唇就會變成尖利的牙齒。不過欺騙是沒有用的，她也用不著欺騙。
「我不知道。」非常有林曉月風格的回答，吉爾伽美什的動作也隨之一停。
他沉默了半晌，又大笑起來：「不知道，果然是你會說的話！」能夠讓這個女人記到這種程度，說明那個艾梵也費了不少功夫，可是至此也只是一句「不知道」。
儘管他現在微妙地處於艾梵的敵對立場上，也不得不給出幾分同情——這些同情，建立在他確信自己能夠贏得他和林曉月的遊戲的信心上。論起自信，英雄王當然不曾輸過。
這不是什麼好話，林曉月說出來時，心裡到底是有一絲愧疚的。艾梵對她的好，誰都看得出來，可是她並不認為，別人對她好，她就一定要喜歡那個人。
也許她現在的確是為了艾梵來到這個世界，但是感情這種事，又有誰能保證呢？
就好像她現在跟吉爾伽美什進行的遊戲一樣，從開始就抱著故意的念頭讓對方喜歡上自己，這樣的喜歡只意味著各種心機，就算最後她贏了，又有什麼意思？
「說起來，遊戲的贏家有什麼獎勵？」林曉月順口問道。
「你將成為我的人。」吉爾伽美什的回答讓林曉月扶住了頭，咬牙切齒地反問：「你就這麼確定贏的人會是你？」話說成為他的人是要鬧哪樣啊！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對那位騎士王說過什麼話！
吉爾伽美什皺眉，在林曉月看來相當大言不慚地說：「難道你以為你會贏？」
「如果我贏了，你就慢慢回答我的問題吧。」那些問題太具有挑戰性，簡直就像是在對著王者的宣戰，以她目前的水準，恐怕問出來也不會被吉爾伽美什放在眼裡，只有用賭注的方式了。
「可以。」吉爾伽美什鬆開手，晚上還有遲到的補魔，現在就先順著她吧。
第156章
第156章：19:33:47
剛出了艙門，林曉月就感覺到一陣強風吹來，頭頂的帽子險些就要被風吹跑。身後的人一巴掌按在了她的腦袋上：「要是飛了，我看你去哪裡撿。」
這傢伙說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聽，林曉月撇了撇嘴，一手自己按住帽子，另一隻手牽著遠阪凜的手，穩穩地下了飛機。現在是暑假，林曉月帶著遠阪凜出來玩了。
本來這趟旅程裡並不存在吉爾伽美什，林曉月更是以此為藉口，跟言峰說她要「消失」，結果她剛帶著遠阪凜出了家門，就看到站在門口、連行李都沒帶的吉爾伽美什。
消失的時間不知道還有沒有上一次她去找吉爾伽美什的時間多，林曉月扶額。雖然這是件好事，但是要跟吉爾伽美什一起來旅遊什麼的，總覺得一點兒也不開心啊……
想到剛才在飛機上，她睡著後也不知不覺靠到了旁邊的吉爾伽美什身上，可是這種舉動反而會讓她想到在第二個世界時發生的事。那時她也乘過飛機，入睡時那個人即使自己保持著古怪的姿勢，也不會讓她難受到半點——想到這裡，她只覺得心臟隱隱作痛。
「樹理姐姐？」剛說完話卻沒從林曉月跟前得到回應的遠阪凜有些奇怪。
林曉月回過神來：「我在，剛才有點走神，我們去拿托運的行李吧。」
酒店是預定好的，東西也不需要收拾太多，林曉月本來幸災樂禍地想著吉爾伽美什是臨時得知的消息，沒有辦法提前訂房間，沒想到跟著就被吉爾伽美什牽著手，反客為主般拿過了房卡。
「吉爾伽美什！」林曉月磨牙，如果不是前面還有服務員，她能叫起來。
「你定的是雙人間吧？」吉爾伽美什完全不把林曉月的不滿當回事，沒看見服務員剛才都把他們當做出來旅行的家庭嗎？當然要逮著這個機會。
這點也有點像第三個世界裡的那傢伙，蠻橫、不講道理、自說自話、時刻宣示主權、佔便宜……不對，再這麼想下去就太奇怪了，那些都是已經過去了的事，為什麼她最近總是想起來？
林曉月有些煩躁，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旁邊的吉爾伽美什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情況，挑眉問道：「怎麼了？」自從她恢復視力，平時表現得就更理智，會有這種表現相當奇怪。
「最近總是想到以前的事，包括以前曾經和我談過戀愛的男朋友。」林曉月說得坦蕩毫無壓力，聽到的吉爾伽美什則是眯起了眼睛，盯著林曉月平靜的側臉，等著她說下去。
「大概男人與男人之間總是有相同點的吧，我又接觸過不少，所以發生類似的情況時，就不由得會跟以前的記憶對照起來。」林曉月說著按住了心口位置，「於是就心疼了。」
心疼？吉爾伽美什的眼神深邃起來，他伸出手，想要按在林曉月的肩窩，又不著痕跡地收回手。他對這個女人的本性看得再透不過，感情淡薄得幾乎不像是人類，居然會心疼？
林曉月倒是沒有注意到吉爾伽美什的動作，只是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以前明明都能放下過去，現在居然會回想起來，還會心疼……我都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第四次聖杯戰爭的記憶影響了。」
這句話一出來，吉爾伽美什的關注重點就轉移了：「第四次聖杯戰爭的記憶？」
「是啊，」林曉月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他，「就是那場戰爭的全記錄我都看過，大概是黑泥的影響吧，恢復視力前的事。順便，你不是要讓那位saber成為你的王妃嗎？」
吃醋——吉爾伽美什對現在林曉月的行為給出了這樣的定義，而這個認知讓他先前那點不快瞬間被拋之腦後。沒有什麼比發現遊戲的勝利天平偏向自己這方時，更能讓他感到愉悅。尤其是在林曉月剛剛說了會因為想起以前的事心疼，卻轉眼又來吃他的醋——讓他有種「贏了」的感覺。
林曉月表示這傢伙完全是自我意識過剩，英雄王就是英雄王，自傲得過了頭。
「我只是討厭花心的傢伙而已。」林曉月的氣勢驟冷，「如果想找玩物，那位騎士王也好，我也好，都不可能會答應你的。」尤其是在看到吉爾伽美什和阿爾托莉雅最後對峙的那一幕時，他拒絕聽到阿爾托莉雅的違抗，用寶具刺穿她的腿阻止她說出他不想聽到的話——那個場景簡直讓林曉月全身發寒，頓時在心裡將吉爾伽美什拉入一級警戒範圍內。
提到阿爾托莉雅的事，吉爾伽美什嘖了一聲，顯然和林曉月想到了同一場景。
「因為是足夠美好的事物，所以應該成為你的，對吧？」林曉月歎了口氣，「就好像你的寶具，世界上所有珍貴的東西都是你的，因為你是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就連人也不例外。所以我也好，那位騎士王也好，只要你感興趣，只要你欣賞，那麼就要得到。」
這種理論和庫洛洛還真是有點相似，林曉月揉了揉太陽穴，只不過庫洛洛是強搶，而吉爾伽美什還願意給對方開口的機會——雖然反抗會被視之不見，但是曲折的方法可以使用。比如她現在就在跟吉爾伽美什進行這種遊戲，他也樂得遵守遊戲規則陪她玩。
只是等到他不耐煩了的時候，鬼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說的不錯。」吉爾伽美什頷首，這個女人果然能夠理解他的想法。
「我的理解僅僅是因為——我只是接收了那些記憶，並沒有親自參與進去。」林曉月立刻察覺了吉爾伽美什的滿意來自什麼，「中國有句古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也一樣。」
他們說了這麼多，實際上也沒有經過多少時間，遠阪凜看他們在談話，自己去收拾行李了，不時看一眼站在落地窗前交談著的兩人，樂滋滋地想著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的關係真好。
沒有特意去聽他們兩個的談話，對遠阪凜來說是件好事，她不用知道那場戰爭的詳情。
話題到此告一段落，旅遊期間的相處一如既往，甚至比平時還要好些。大概是受到了這趟旅遊的影響，林曉月想要好好享受，自然不會跟吉爾伽美什產生太大矛盾。
等回到冬木市，又是日常的相處，時不時再互相玩玩消失，還挺有意思。只不過，林曉月很快就遇到了麻煩事——她居然會被人介紹去相親，而且還是那種多人相親的活動！
「日本的男女到底是有多想結婚啊。」掛斷電話的時候林曉月還在吐槽，「雖然日本的法定結婚確實比中國要早兩年啦，可是按照我的偽造檔案，我現在只有二十二歲啊。」
「只要樹理姐姐你和吉爾哥哥去領了結婚證就好了。」遠阪凜小大人似的說道。
林曉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直到遠阪凜主動求饒改口：「樹理姐姐要去參加嗎？」
「去啊，」林曉月扯了扯嘴角，「顯然是公司裡有人希望我早點結婚，安心當個家庭主婦，不要再插手公司事務了，才會找人來遊說我，不答應的話以後還多的是。」
「明明就有吉爾哥哥那樣的好男人……」遠阪凜嘀咕了一聲。
她的聲音雖小，林曉月還是聽清楚了，頓時滿頭黑線：好男人？吉爾伽美什也算是好男人？好吧他這一年多來在對待她的事時，還是挺不錯的，問題是他從來都只當作遊戲，才不是認真呢！
如果系統還在的話，大概就會遺憾地告訴她，吉爾伽美什對她的喜歡只屬於對遊戲另一方的欣賞與佔有，要達到第二次喜歡還要多加努力——當然她現在沒有這種研究工程就是了。
這麼一說又繞回來了：迄今為止，她從吉爾伽美什身上學到了什麼？印象最深的依舊只有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時，那番關於「王」的宣言，後來就沒有絲毫半分了。
林曉月苦哈哈地趴在自己的床上：她缺少的、能讓她變強的，到底是什麼呢？
吉爾伽美什抱著雙臂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翹著腿看林曉月跑步。
他沒有晨練的習慣，更別提早起了，今天會來這裡，還是因為得知了林曉月參加相親的事。為了找到志同道合的伴侶，人類也算是花樣百出，一起晨跑順便交流感情，就不累嗎？
好吧，看林曉月的表情就知道她一點兒都不累，只當做日常的健身了。但是，他就知道那個女人總能折騰出新花樣來，明明是男女各十人的活動，一半以上的男人都在她身邊跟著。
算那些雜種有眼光，但是別想把注意打到他的目標上。吉爾伽美什的眼中帶上戾氣，還有，那個女人自己也不知道收斂點嗎？露出那樣的笑容，還嫌麻煩不夠多嗎？
如果讓林曉月知道吉爾伽美什在想什麼，她一定覺得自己很無辜。她只是在應對陌生人時，露出該有的禮貌笑容，怎麼就成了「那樣的笑容」？
來參加這個活動的男人其實都還不錯，不過她見過的優秀男人太多了，說真的，這些男人她真的一個都看不上眼，要不是她有計劃在，早就不耐煩地甩手走人了。
這還只是第一次相親活動，拒絕了說不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這些男人接近她，也不全是對她有好感，裡面不知道幾個是早就安排好的人。要問林曉月怎麼看得出來這一點……沒看到其他的女人對她半點敵意都沒有嗎？男人們表演得很賣力，可是女人們不配合就滿是破綻了啊！
林曉月深吸氣，正打算開始按照自己的計畫走，就感覺到了熟悉的魔力波動。
被突然出現在身邊的人摟進懷裡，用曖昧、親昵的語氣說：「昨晚不是說不要了嗎？現在居然還有力氣晨跑？」聽到這句話後林曉月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真的非常、非常想要糊吉爾伽美什一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3
第157章
第157章：01:59:53
聽到吉爾伽美什的話，原本圍繞在林曉月身邊的男人都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打了幾聲哈哈，就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正當他們看不出來？那女人看起來哪裡像是經過人事的？不過既然有正主，看起來還不好惹，當然能躲就躲，反正他們也努力過了，報酬還能拿得到。
林曉月雖然在大多數時候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但是被說了這種話還是第一次，登時臉都氣得紅了，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想把吉爾伽美什還掛在她腰上的胳膊拽開，居然拽不動。
她咬著牙，聲線都因為氣憤而顫抖起來：「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鬆開手，林曉月立刻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著他：「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並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吧？」吉爾伽美什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只是注意到林曉月臉頰上的緋紅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頸，那點困倦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伸手想要捏住林曉月的下巴，好好打量這個女人難得的窘態，林曉月卻「啪」的一聲打開了他的手，這讓他的臉色陰沉了些。
林曉月那也是氣急了的舉動，打完就冷靜下來，她後退一步，按住自己的胸口試圖通過深呼吸來冷靜，只是她剛垂下頭深呼吸不到兩次，就被鉗住了下巴。
吉爾伽美什的手指收緊，林曉月有種自己的下頜骨被他捏得變了形的錯覺：「我沒有給你那麼大的膽子。」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其中的危險意味，足以讓林曉月神經繃緊。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林曉月當然清楚，她的指尖顫了顫，隨即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一派冷靜。她的眼尾下垂，擺明瞭是在示弱，連聲音也輕柔得能被風吹散：「對不起。」
如果她現在繼續和吉爾伽美什爭執，恐怕下一秒就會被寶具洞穿，她不能觸及他的底限。
這份示弱讓吉爾伽美什的怒氣收斂了不少，他也清楚林曉月的個性，能夠說出道歉的話，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且，剛才氣氛還有幾分旖旎，現在就變得生硬起來，也有些難堪了。
他鬆開手，可惜剛剛太用力，林曉月的下巴上已經多了一道紅印，幾乎能看得出指紋。還有一道紅印在內側，儘管看不到，兩人心裡也都清楚，氣氛頓時又僵硬了幾分。
林曉月好歹是個魔術師，給自己加了個治療魔術，感覺皮膚上的紅腫感消失，才松了口氣，然後對著吉爾伽美什禮貌又帶著疏遠地微微鞠躬：「這次的相親算是到此為止，我去活動負責人那裡交代一下，然後就和你回家。」說完就轉身離開，留下吉爾伽美什站在原地。
又變回最開始的樣子了。吉爾伽美什盯著自己的手，對他而言那是理所當然的反應，他會因為對林曉月的興趣給予最大的寬容，可是涉及到他的尊嚴斷然不會讓步，會變成現在這樣也很正常。
說到底還是觀念不同，他只把那句話當做情趣，她卻容不得自己的名譽受損。同樣是尊嚴交鋒，他的武力更強，所以她唯有服輸——只不過心裡會有多少不甘，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
吉爾伽美什收回手，恢復慣有的散漫姿態，他不會予以同情，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這兩天遠阪家的氛圍有點奇怪，遠阪凜都能感覺得出來，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吵架了？這個認知清晰地出現在遠阪凜的腦海裡，緊跟著便為此傷透了腦筋。
她只是很喜歡和林曉月還有吉爾伽美什一起生活的感覺，像是有了真正的哥哥姐姐，而且看起來他們的感情也不錯，這就更好了。可是現在這個情況，怎麼看都不妙啊。
遠阪凜的擔憂林曉月看在眼裡，和吉爾伽美什的關係鬧僵不是一件好事，給遠阪凜造成困擾也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結果，問題是，她產生了畏懼。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她算是體會到了。
林曉月仰面倒在床上，她需要的其實是吉爾伽美什那樣的實力嗎？黑泥給她的記憶裡，她也曾見過吉爾伽美什使用那把乖離劍·ea時的威力，堪稱毀天滅地，可是變強僅僅如此嗎？
要學習的，肯定是來自王者的某樣東西，如果不是武力，是品德嗎？才智嗎？又或者是……心？最後那個選項太過虛無縹緲，想到的同時林曉月也苦笑起來。
王者之心，又該怎麼解釋呢？那位騎士王被說是不懂人心，其實她也差不多吧？
「厭倦了……」林曉月呢喃著側過身，「不想玩遊戲、不想做研究，就算還有很多未知的東西，只要花費時間和精力總能完成，經歷過這麼多奇怪的世界，現實世界也沒意思了啊……」
「可是不行，艾梵還在上一個世界啊……」林曉月的聲音低了下去。
「現在在做什麼呢，艾梵？」
荒涼的原野上，迎著風沙佇立的人忽然動了動，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你發現了什麼嗎？」黑髮黑眼的青年走了過來，他的劉海被吹得很淩亂，露出精緻的十字刺青來，連穿著的黑色大衣也隨著強風獵獵作響。
被問話的青年沉默半晌，忽然笑了笑：「她似乎在想我。」
庫洛洛挑眉：「這算是……戀人之間的感應嗎？」
「我單方面在感應她吧？」艾梵不以為然，他轉過身邁開步伐，腳邊散落著的屍體被他無視，連自己留下的沾著血的鞋印也沒放在心上，遠遠望去，他似乎行走在夕陽的餘暉裡。
對於艾梵的自嘲，庫洛洛也算是習以為常，他低頭看著地面上死相猙獰的怪物，又冷漠地轉身，跟上艾梵的腳步，而其他參與這次任務的人員也紛紛跟了上來。
奇美拉蟻，艾梵記得關於這種怪物的劇情，只是沒想到會這麼早見到。
不過說得更準確些，這並不是劇情，只是奇美拉蟻剛好出現了。在這個島國上，貴族們想要知道奇美拉蟻究竟能有多強，居然開闢了一塊野外區域，將奴隸們投放進去，任由奇美拉蟻殺害。
他們並不知道只有女王能通過攝取的食物產下更強的戰士，只是各自對其中一隻奇美拉蟻下注，然後看誰的奇美拉蟻可以活到最後，沒想到的是那塊區域的圍牆被破，連貴族們也被啃食。
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呢，艾梵想著，唯一值得慶倖的，大概就是那群愚蠢的貴族買來的奇美拉蟻中並沒有雌性，也無法繁殖，所以獵人協會就趁機將整座島嶼當做了考場，並且請他們這些強者來當監督，防止在考試過程中出現傷亡——他剛剛就是解決了幾隻奇美拉蟻。
艾梵扯了扯嘴角，尼特羅會長的膽子也是夠大，給出讓考生們與奇美拉蟻戰鬥的考題，不管是將它們活捉還是殺死，只要得到一隻奇美拉蟻就能取得過關資格。所幸這裡的奇美拉蟻只是「螞蟻」，還不像後來動漫中那樣具有智慧，否則考生們是無法對著智慧生物下手的吧？
「艾梵大哥！」小傑從樹叢間躥了出來，身手十分靈活，「東南方向有兩位考生遇到了奇美拉蟻的小隊，單憑他們的力量無法解決，要去幫忙嗎？」
「東南方向的話，千面和飛坦就在那裡，應該已經過去了。」艾梵回答道，「你繼續查看情況，這次也是給你和奇犽鍛煉的機會，再過兩年就輪到你們去參加獵人考試了。」
小傑吐了吐舌頭：「我知道啦，雷歐力、酷拉皮卡和派羅都已經通過了，我和奇犽也一定沒問題的！」他和奇犽本來明年就能去，但是要等奇犽的四弟亞路嘉一起，就延遲了一年。
艾梵也想到了亞路嘉的事，心裡不由得苦笑。讓奇犽儘早掌握了念能力的確方便，不過他也更早發現了腦袋裡被伊爾迷紮進去的針，提前把亞路嘉納入保護範圍。為此，他還去了好幾趟揍敵客家，跟揍敵客家商量了好久，將暗影搬了出來，才換得奇犽與亞路嘉在外歷練的機會。
他們畢竟還太小了，就算實力足夠，見識和經驗都差得太遠。艾梵拿暗影來做擔保，倒是能夠讓揍敵客家滿意，至於幻影旅團為什麼會出現在獵人考試的考場……前年庫洛洛就洗劫了友克鑫，時間提前就算了，還讓幻影旅團全員考了獵人執照，獵人協會不得不出手。
同時庫洛洛又找了揍敵客，和原著中一樣殺掉了十老頭，黑幫頓時大亂。暗影逮著機會，在黑幫的廝殺中一躍成為最大勢力，隨即宣佈了與幻影旅團的合作。獵人協會方面緊跟著表態，將幻影旅團作為編外勢力，尼特羅會長對流星街似乎也關注許久，又和它的周邊國家協商，再加上暗影共同處理流星街的問題，目前流星街的惡劣環境已經改善得七七八八了。
所以，身為編外勢力的幻影旅團，當然能夠參與到獵人考試中。
他現在也算是個厲害的角色了吧？雖然這份「功績」太不可思議，簡直是改變了世界的未來，也不知道林曉月回來後看到這個情況，會有多驚歎。
想到喜歡的人，艾梵的表情又溫和了許多。還要等多久呢？
林曉月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努力回憶著剛才做的夢。
總覺得好像夢到了很重要的事，但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林曉月放下手，掃了眼窗外掛在天際的月亮。不過，心情似乎輕鬆多了。再怎麼說，不管是她和上級的賭局，還是和吉爾伽美什的遊戲，都需要謹慎行事，她最近是不是受到情緒的影響太急躁了呢？
認真反思著自己的林曉月下了樓，打算找點東西充當晚飯，只是在看到客廳裡的情況後，就變得面無表情了：吉爾伽美什你這個禽獸！終於對遠阪凜下手了嗎！
第158章
第158章：02:23:32
吉爾伽美什這兩天一點兒也談不上開心，跟林曉月在公園裡發生那次爭執後，關係就在瞬間冷淡了不少。他哪裡想得到林曉月那個狠心，好歹相處了一年多，說冷就冷，比冰箱還快。
心情持續處於不爽的情況下，平時遇到不長眼的傢伙，吉爾伽美什當然要動手教訓。雖然他還不至於親自出手，但是光是打開王之財寶，控制寶具動手。這當然會造成魔力的消耗，不巧的是，發生相親活動的事之前，吉爾伽美什還沒找林曉月補魔，之後又是冷戰，魔力只會越來越少。
其實林曉月也清楚吉爾伽美什的魔力，打算過了幾天就把研究出來的補魔寶石送去，按照原本的情況，吉爾伽美什的確可以再撐上幾天，可是在濫用魔力之後，就撐不住了。
要說的話，吉爾伽美什也是難得犯了倔，就是不去找林曉月補魔。他對善惡的認知向來以自己為標準，換了以往大概會直接在路上找一個順眼的傢伙，吸取他的生命。可是這次他沒這麼做，就由著魔力從身體裡漸漸消耗掉，表現得還儘量和平時沒區別。
並不是想要以此來打動林曉月之類的，那種做法吉爾伽美什只會嗤之以鼻，他只是想試試看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問題是在試出極限之前，他在街上遇到了遠阪凜。
一心想要讓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和好的遠阪凜，又不知道他正缺乏魔力，只是高高興興地問他要不要來遠阪家。吉爾伽美什也正好打算找林曉月補魔，就跟著來了。
問題是以前來得習慣了，吉爾伽美什忽視了一件事。遠阪家就算沒有了遠阪時臣，也是魔術師的家宅，裡面有著各種魔術機關，有人出入時都會汲取部分魔力作為供應，或者是用來檢測來人身份。壞就壞在那個「部分魔力」上了——吉爾伽美什剛踏入大門，僅剩的魔力就被吸取了個乾淨。
遠阪凜不清楚吉爾伽美什的事，還以為他出了什麼事，趕緊扶著他進來。好不容易躺進沙發，她就想找林曉月來，看看他的情況。吉爾伽美什清楚，林曉月一來就會知道原因，然後給他補魔，但是——他可能讓林曉月看到他這種因為疏忽大意而狼狽的模樣嗎？
所以在遠阪凜走開的同時，他也拽住了她，打算讓她拿寶石來。沒想到遠阪凜跑得太急，帶得他掉了下來，被吉爾伽美什壓了個結結實實——剛好被下樓的林曉月看在眼裡。
林曉月向來喜歡遠阪凜，就好像在第二個世界裡收養的林檎一樣，既當妹妹又當女兒，現在看到遠阪凜的情況，立刻沖了過來就把吉爾伽美什推開，隨即也感覺到了他的身體異常。
還沒等她詢問，遠阪凜就先揪住林曉月的衣服，緊張地說道：「樹理姐姐，你快看看吉爾哥哥出了什麼事，他一進門就倒下去了！」至於剛才被壓住的事，她完全沒多想。
「我知道他怎麼了，不用擔心。」林曉月摸摸她的頭，安撫道，「我帶他去客房治療，凜就去給我準備晚餐吧，睡到現在我很餓了。」
既然林曉月說了沒事，遠阪凜當然相信，立刻鼓足幹勁去做飯了。林曉月瞟了眼躺在地上的吉爾伽美什，認命地蹲下來，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來，架在自己肩膀上。
「嘖嘖，就算被黑泥授予了身體，你也只是個需要魔力支撐活動的英靈嘛。」能逮到吉爾伽美什的痛處，林曉月當然要好好挖苦兩句，不過說歸說，她也低頭在吉爾伽美什臉頰上碰了碰。
她還扶著吉爾伽美什，雙手空不出來，也就只能靠這種方式補魔了。
被吉爾伽美什折騰了那麼多次，她當然清楚越是親密的舉動，補魔越快——所以說了這種鬼設定是哪個傢伙想出來的？林曉月咬牙切齒。
儘管只是一個很淺的面頰吻，吉爾伽美什也多出了些許魔力，起碼能控制自己的雙腿行走，不用完全依靠著林曉月，可惜這件事只會讓吉爾伽美什的心情惡劣。
等來到客房，林曉月把他放到床上，跟著就在床沿坐了下來，正打算按照以前的方式，通過牽手來補魔，又停下了動作。被這傢伙調戲了那麼多次，她反調戲一回也沒關係吧？
不過……低頭看了眼眼神兇狠的吉爾伽美什，林曉月試著解開了他的襯衫，手掌跟著按在了鎖骨下方位置，至於更深的位置，她還沒到吉爾伽美什那種程度。
注意到吉爾伽美什的眼神變化，林曉月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果然，這傢伙一點都不覺得是被調戲了呢，說不定還以為她是在獻殷勤或者是服侍他，還是老老實實補魔好了。
這下子吉爾伽美什反而不樂意了，剛補魔到可以自由行動的程度，就突然起身將林曉月壓到了床上，語氣愉快又帶著些許惡意：「怎麼不繼續了？」說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手銬就將林曉月的雙手銬在了床頭，而他也得以空出雙手，只要壓制住林曉月的雙腿就可以了。
林曉月無感：「本來想羞辱你試試看，變成享受就和我想的不一樣了。」她說著動了動雙手，又很快確認了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掙脫開來，就放棄了動彈。
被這樣對待還能保持冷靜，這個女人已經不是心眼大的問題了。吉爾伽美什想著，指尖從林曉月伸長的胳膊上一路下滑。現在是夏天，穿的都是短袖，光裸的皮膚上滑過別人的手指，林曉月一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一個激靈，眼神裡終於有了戒備。
「你應該還不至於強迫我吧？」林曉月眯起眼睛。
吉爾伽美什的回答模棱兩可：「誰知道呢？」這種表情也很不錯，警惕又淩厲，危險而美麗，讓人想要試試看，真對這個女人做出什麼事，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林曉月倒是把吉爾伽美什的想法看得清清楚楚，她扯了扯嘴角：「前兩天不還是在和我吵架嗎？還是說，你終於知道補魔對你而言有多重要了，所以想將我囚起來？」
「聽起來似乎不錯。」吉爾伽美什饒有興致地說，就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不是裝出來的了。
這句話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林曉月用了魔術，戴在手腕上的手銬便慢慢融化了。
「只是普通的手銬啊，你從哪里弄到的？」林曉月收回手，直起身來揉著手腕，雖說她有用魔力保護皮膚，但高溫還是讓皮膚被灼成了豔紅色，不過能恢復自由還是讓她很滿意。
吉爾伽美什將她的手拽了過來，捏著看清楚腕上的紅印，臉色又沉了下去：「你的魔術倒是用得越來越好了。」說著，手指已經對著燙紅的部位按了下去。
林曉月吃痛，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半點來，只是微笑著說：「那是當然。」
他們兩人之間的話題一直在跳躍，看起來毫不相關，實際上兩個都是聰明人，從對方的態度裡也能感覺出對方的意思。既然都放棄了追究那次的爭執，就沒必要多提了。
對遠阪凜來說，林曉月和吉爾伽美什的「和好」就是件好事了，吃晚飯的時候也很高興。而等到她回房間寫作業，林曉月才收拾起餐桌，收拾妥當了就坐到吉爾伽美什對面。
「有事？」換了平時，這個女人早就去忙自己的了。
「下午睡得很久，現在不困，也有點事想跟你說清楚。」林曉月回答道，「那次相親活動的意義你應該知道，我本來是想按照計畫走的，你插了一手就得變了。」
「你原來的計畫是什麼樣的？」吉爾伽美什順口問道。
「找個男的交往一陣子，讓他以為我很愛他，最後告訴他其實我患有傳染性絕症。」林曉月說得面不改色，吉爾伽美什倒是笑嗆了氣：「你這副健康的模樣，誰會相信？」
「漸漸地表現出來『病狀』總是能取得信任的，你要相信我的演技。」林曉月挑了挑眉，「反正我會管理遠阪家的資產，只是為了凜，等攢夠了讓凜一生無憂的金錢，我就會將其變賣。」說著她還誇張地歎了口氣，「遠阪家到底為什麼要使用寶石魔術啊，真的太浪費錢了。」
這個女人對遠阪凜的疼愛，說是當做親生女兒都不為過。吉爾伽美什想著，又勾起嘴角：「如果我給你足夠的金錢，你是不是會立刻變賣遠阪家的資產？」
「當然，」林曉月想當然地點頭，「誰樂意去跟那群傢伙勾心鬥角啊，早就煩了。」
她確實是煩了，對一切都沒興趣，尤其是經歷了獵人那樣的世界，她對於秩序都不以為然。
不過剛說完這句話，林曉月就反應過來不對，還想補充什麼，吉爾伽美什便手一揮，客廳裡立刻出現了無數的金銀財寶，滿滿的富麗堂皇，林曉月的眼睛都差點晃花了。她只覺得太陽穴的位置一突一突地疼，吉爾伽美什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這些夠不夠？」
林曉月默默地望了一會兒地上堆積的財寶，終於開了口：「金閃閃。」
吉爾伽美什還沒反應過來，林曉月已經一臉崩潰地繼續說了下去：「這些東西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古董級別的珍寶，真要拿出去換錢的話根本就是走私啊！你本來就是金髮、身為英靈時還穿得一身金光閃閃也算了，你這樣甯孫女神知道嗎！王之財寶了不起啊！你這個金閃閃！」
第159章
第159章：03:44:25
吉爾伽美什拿出來的那些金銀財寶，最後林曉月一個都沒拿。
廢話怎麼能拿！吉爾伽美什可是西元前兩千年代時期的英雄王，那些古董的價值根本不是用金錢就能衡量的，拿出去先不提魔術協會，說不定會引起考古界的大地震呢！
不過謝還是得好好道謝，再怎麼說也算是來自英雄王的「賞賜」，林曉月就癱著一張臉道了謝，只是覆水難收，她剛才被滿屋子的東西嚇到說的那番話，吉爾伽美什不可能當做沒聽見。
「金閃閃？」吉爾伽美什眯起了眼睛，豎瞳也變得尖銳不少。
林曉月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威壓，吉爾伽美什裝得挺像，實際上早在第四次聖杯戰爭時，他不就被征服王伊斯坎達爾說過這個名字麼，林曉月也只是想了起來順口就說。
她繼續癱著臉：「我覺得我剛才對這個昵稱解釋得很充分了。」
昵稱？吉爾伽美什的嘴角上揚，睜著眼睛說瞎話，外號還差不多。那些財寶的價值幾何他清楚，但都是過去他國或者下臣上貢的東西，不被他放在眼裡，林曉月應該也清楚這點。
只是，除了她說的那些藉口，更重要的其實是她不願意接受吧？
這個女人的自尊心太強，就算這其實是對遠阪凜好，她也不想過度借助他的力量。畢竟，用人類的觀點來看，他的這種行為與「包養」……近似？吉爾伽美什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愉快。
林曉月沒注意到這點，而是垂著頭想了想：「吉爾？」
吉爾伽美什微微側過頭：「嗯？」這副有點小心翼翼、又帶著興致勃勃的算計的語氣，刺激得他耳根發癢，尤其是在她用著這種稱呼的時候，尾音上揚，能讓心跳都輕快起來。
當然，他此刻的心情絕對不會表現出來，否則這個女人以後一定會更加放肆大膽。
「你有黃金律這種能力吧？一輩子被財運眷顧？」林曉月控制好心情，絕對不能仇富！
「嗯。」極為簡略的回答，換到的是林曉月的歡呼：「我們去拉斯維加斯吧！」
這個在吉爾伽美什看來是極好的二人世界時間的提議，最後被遠阪凜斃了。
「你們兩個明明是大人吧！賭博不是好事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又不是沒有能力，為什麼要去賭場那種地方！我們家又不缺錢！」遠阪凜恨鐵不成鋼，如果不是她注意到林曉月在查撲克、輪盤之類的玩法，她還真要以為這兩個人只是去拉斯維加斯旅遊了！
林曉月懨懨的，不管是在黑手黨的世界，還是獵人的世界，她都沒沾過半點賭。前者是因為她得將家族洗白，當然不會沾，後者就是因為被艾梵阻止了——暗影了不起啊！給所有賭場下了通牒，說敢有一家賭場讓她進門就等著關門大吉，黑幫們就不管管嗎！
她還不知道，如果換成現在，黑幫們只會更想要對艾梵獻殷勤。
被遠阪凜「說教」的吉爾伽美什倒是無所謂，他的關注重點只在一個詞：「我們家」。
果然是好孩子呢，下次再去看看有什麼品相不錯的寶石好了。吉爾伽美什很愉快地想到。
說教結束的遠阪凜仍舊板著臉：「如果想去玩的話，就這周好了。」
「哈？」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遠阪凜已經一改肅容，笑眯眯地拿出兩張門票：「當當！新開的遊樂園的門票，樹理姐姐你和吉爾哥哥去玩吧，我也會和同學一起去的！」
「我怎麼覺得凜最近偏心偏得厲害呢……」林曉月拽著吉爾伽美什的衣服下擺，表情很糾結。
新開的遊樂園果然名不虛傳，人多得能讓林曉月以為自己正在春運時期的火車站候車大廳。這是誇張的說法，不過遠阪凜給他們的還是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首日票，第一天人當然多。
吉爾伽美什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一副悠閒的模樣，只是眼角的余光看到林曉月的手，嘴角又上揚了幾分。雖說是因為剛才被擠得差點走散，但這種舉動還真是孩子氣。
他剛想牽住林曉月的手，旁邊的人就撞到了林曉月的肩膀，對方也是急著有事，匆匆丟下了一句「對不起」就跑了，也沒注意到林曉月撞到了吉爾伽美什的肩膀上。
「硬骨頭！」林曉月捂住鼻子，眼睛因生理上的疼痛甚至帶上了淚花。
吉爾伽美什差點沒笑出聲來：「自己沒站穩還說我骨頭硬？」不過他的笑意很快僵在了臉上——林曉月直接摟住了他的胳膊，貼著他站穩，雖然是不怕被擠了，但是……
「啊，果然這種調戲方式對你而言更有效呢。」林曉月微笑，背景一片黑氣。
這傢伙自己主動的時候要多厚顏無恥就有多厚顏無恥，但是她主動的時候就得分情況了，真上升到那種程度的他會順理成章地接受，反而是這些小清新的手段應付不來。
夏天的確很熱，他們又是在室外，林曉月常用的是火焰魔術，火元素親近她，現在更是在冒汗。她剛擦乾淨額頭的汗水，腦袋上就多了什麼東西——吉爾伽美什收回手：「真是柔弱。」
林曉月將棒球帽扶正戴好，心情有所好轉：「怎麼能跟英靈比呢？話說你不是人類的身體嗎？還這麼涼快。」說著，手掌又在吉爾伽美什的胳膊上貼了貼，皮膚都是涼涼的。
吉爾伽美什暗自咬牙：有時候真想將這個女人的腦殼撬開來，看看是真的沒有長那根名為挑逗的筋還是無師自通了。他移開視線，將胳膊拽出來，轉而牽住林曉月的手，去了雲霄飛車那裡。
他對現世這些遊樂設施還是挺好奇的，首先自然要選氣勢最強的來玩。
林曉月倒楣了，她的確很能打，身為魔術師的天賦也很好，理論知識更由於長期積累堪比天才，但是——她容易暈。暈車暈船暈機……也暈雲霄飛車這種起伏動盪的娛樂設施。
吉爾伽美什跟林曉月當然是鄰座，但是從頭到尾就沒聽到林曉月尖叫，刺激性也讓他沒工夫去管林曉月的情況，只以為她對此無感，結果到下來的時候，他扭頭就看見林曉月一臉慘白。
一瞬間他還沒反應過來，不過下一秒就看到林曉月咬著下唇下去了，跌跌撞撞地跑到出口位置，才扶住欄杆，動作緩慢地蹲了下來。
旁邊的工作人員看得差點呆掉，拿胳膊肘撞了吉爾伽美什一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從雲霄飛車上下來臉色差成那樣的……你還不趕快去看看你女朋友的情況？」
換了平時吉爾伽美什肯定會因為對方無禮的舉動發怒，不過現在就算了。他走到林曉月身邊，也蹲了下來，但是只能從側面看到林曉月的臉。她的手還抓著欄杆，像是搖搖欲墜地掛在上面的風箏。這副模樣讓吉爾伽美什心裡有些不舒服，他看慣了林曉月強勢的一面，現在怎麼看都覺得違和。
不……倒不如說，林曉月這個樣子，讓他有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我沒事。」響起的聲音還是冷靜的，儘管聽起來有些虛弱。
林曉月握緊欄杆，重新站了起來，起身的瞬間她的膝蓋顫了下，又很快站穩了。她的臉色並沒有任何改變，不過表情已經恢復到了正常：「去下一個設施吧，不過出於我的人身安全的考慮，能請你去一個稍微安穩點的地方嗎？」說完便露出了帶著威脅的笑臉。
吉爾伽美什挑眉：「那就走吧。」這個女人果然還是這樣才像話啊。
一天的遊樂很開心，繼雲霄飛車之後，林曉月也玩了不少別的，也有刺激性大的，不過林曉月能比較從容地應對了。吉爾伽美什也玩得愉快，晚上還打算繼續去玩。
林曉月當然沒打算陪著他瘋，翻了個白眼就回了遠阪家，跟遠阪凜簡單交談了幾句，就回到自己的房間，隨即便背靠著門，雙腿無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她是真的很難受，但是這種事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否則就麻煩大了。
緊緊捂住嘴的林曉月，到底還是沖進了臥室裡的衛生間，然後伏在馬桶邊上嘔吐起來。
晚餐吃下去的東西還沒有完全消化，黏糊糊的樣子看起來更加噁心，林曉月閉上眼睛，努力不去看那些東西的模樣，防止因為視覺刺激再次吐出來。口腔裡都是酸澀的味道，甚至有部分倒灌進氣管裡，隨著呼吸再次刺激到了味覺和扁桃體，於是又泛起噁心來。
她不能軟弱，至少在吉爾伽美什的面前是這樣的。吉爾伽美什對她的興趣，和阿爾托莉雅其實有相似之處。她們都是看似柔弱的女性，卻展現出了遠超常人的「強大」，他對此好奇，也想要征服，但是如果真的被「征服」，恐怕很快就會喪失興趣。
人總是這樣的，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會越覺得美好。而吉爾伽美什感興趣的，也是那個強大的「林曉月」，如果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就會令吉爾伽美什產生失望的情緒吧？
想到這裡，林曉月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所以她只能忍耐，再難受也要咽回肚子裡，表面上更是要偽裝得看不出任何問題。她從未忘記過，她和吉爾伽美什之間，只是遊戲而已。
林曉月爬了起來，對著水龍頭漱口，直到口腔裡沒有半點酸腐味才停了下來。她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啊，即使是對待自己，她也能做得到冷血殘酷，真是沒救了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3
第160章
第160章：04:52:27
再一次被吉爾伽美什找回去的時候，林曉月正坐在公園的秋千上，笑嘻嘻地指導著面前的孩子。注意到吉爾伽美什的到來，她也只是微微挑眉，隨即又將視線對著還在表演的孩子們，催促道：「別鬧了，繼續演下去啊，下一句臺詞該由你來說了吧？」
吉爾伽美什走近，有些嫌棄地掃了眼有些老舊的秋千，站在林曉月身旁直接問道：「你可別跟我說你消失的這幾天就待在公園裡。」他可是一直在找這個女人。
林曉月的笑容不變，拽住他的衣服下擺，強硬地讓他坐在了隔壁的秋千上：「先看他們的。」
好嘛，吉爾伽美什的眉梢一揚，只不過是小學生的舞臺劇練習，難道比他還重要？
存在了這種心思，吉爾伽美什看著那群小學生的眼神也變得嚴厲，盯得他們動作都僵硬了幾分，要不是邊上那個大姐姐還在努力給他們加油，真的要撒腿就跑了。
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地將這一幕演完，孩子們忙不迭地找了藉口就跑。
林曉月撇了撇嘴，看著孩子們跑走的背影，沒好氣地扭頭看向吉爾伽美什：「你嚇他們幹嘛？」這話裡帶著抱怨，不過聽起來更像是撒嬌，吉爾伽美什哼了一聲：「有什麼好看的。」
「有點想念而已。」林曉月誇張地歎了口氣，抓住兩邊的秋千索，有一下沒一下地蕩著，「以前我答應過別人，要去看他的舞臺劇表演，可是我最後爽約了。在公園裡看到他們在排練，就不由得想看下去，大概是想要彌補心裡的缺憾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矯情。」
「他」？吉爾伽美什皺眉，會將這種小事記掛在心上，那個男人對她來說很重要吧？想到這點，吉爾伽美什就有股不快，他哼了聲：「你倒是守信。」
林曉月笑出聲來：「其實和守信沒關係啊，後來我也跟他道歉過了，他也接受了，現在想必過得很好吧？」她的神色裡帶上一絲懷念，「他非常優秀，也很堅強，沒了我也能很好。」
吉爾伽美什看著林曉月的表情，心裡的不快又多了幾分，只是他還沒將這種情緒表露出來，她就柔柔地繼續說道：「差不多忘記我了吧，不過另一個人，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誰叫他那麼愛我。」她說得那麼平靜，可是語氣裡的不容置疑讓人沒法忽視。
「被一個人深愛著的感覺大概是世界上最甜蜜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那層隔閡，我也會愛上他吧？最後留下他獨自守護世界，讓他心目中的我永遠是那副最美好的模樣，算不算自私呢？」她忽然側過頭來，用戲謔的笑容對著吉爾伽美什，「後面還有兩個人呢，你要繼續聽嗎？」
根本就是在故意刺激他吧？吉爾伽美什的額角有青筋跳動，他粗魯地伸手將林曉月拽過來，在她反應過來前，就對著她的嘴唇咬了下去——並非來自柔軟的唇瓣觸碰，而是尖利的牙齒。
林曉月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碰到的是帶著毒液的尖牙，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同樣毫不客氣地反咬了回去，原本應該旖旎曖昧的親吻變成了廝殺的手段，似乎都能聞得到血腥味。
最先敗下來的居然是吉爾伽美什，林曉月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瞥見指腹上嫣紅的血絲，也只是不著痕跡地擦除，依舊雲淡風輕：「看來不管是技術含量還是肺活量，我都小勝一籌啊。」
吉爾伽美什沒有擦嘴角，也不介意自己先一步放棄，他的神情猶如饜足的野獸，只是紅瞳裡帶著明顯的挑釁：「不是很反對跟我這樣接觸嗎？」還是說，這個女人終於願意臣服了？
「如果是補魔或者親熱，我當然不願意。」林曉月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上治療魔術，那點小傷要治癒只是幾秒鐘的事，她放下手，對著吉爾伽美什肆無忌憚地打量了幾眼：「如果是交戰就是另一回事了，就算對手是你，我也不會輸呢。」說完就站了起來。
因為不帶愛意，所以停留在這種程度的接觸才會不被她放在眼裡。儘管如此……林曉月微微垂下眼簾，遮掩去眼底的神色。吉爾伽美什先鬆口只是因為他是主動的一方，所以在開始浪費了氧氣，而她雖然被動，但是隨後的反擊讓他始料未及，才能保持氧氣的消耗節奏堅持下去。
明明很清楚那只是理智與技巧的較量，她甚至連心跳都未曾加速，為什麼還是排斥？
林曉月伸出一隻手按住自己的額頭，注意到她的舉動，吉爾伽美什也跟著站了起來，同時問道：「頭暈？」他側過頭看了一眼還在輕輕晃動的秋千，「你該不會連秋千都暈吧？」
「如果蕩得太高的確會呢。」林曉月不以為然地承認下來，卻是避開了關於自己為什麼這麼做的詢問。自從遊樂園那次以來，這傢伙就經常刺激她的這個毛病，每次都堪稱折磨。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偏偏林曉月只能強忍，頂多是偽裝出沒事的模樣跟吉爾伽美什掐架。不過總歸是有極限的，她才會借著「消失」跑出來緩會兒，也遇到了那群小學生。
她確實想到了以前的事，當然更重要的是，她要借此來刺激吉爾伽美什——就是這樣的念頭。將以前的感情拿來作為現在的武器，換做以前的她大概不會這麼做吧？
可她就是這麼做了，而且沒有半點不自然的地方。林曉月放下了自己的手，扭頭對著吉爾伽美什微笑：「要回去了嗎？」就算是一個簡單的微笑，她也能做到完美。並非刻意，那會被吉爾伽美什看出來，這只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可以將自己偽裝得滴水不漏——多虛偽啊。
不這麼做的話，是沒辦法順利地在吉爾伽美什面前存活下去的。就像史詩中那樣，他唯一認同的人只有他的朋友恩奇都，也只能聽得進去恩奇都的勸言，其他人只能奉承他讚美他。林曉月清楚自己不能成為恩奇都那樣的存在，所以安心地讓吉爾伽美什滿意就好。
這個遊戲也差不多是時候到頭了吧？林曉月仰起頭，看著漸漸沉落的夕陽，安靜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的旁邊是吉爾伽美什，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像是互相依偎。
什麼依偎啊，她只想要……林曉月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從心底湧上來的疲累讓她有種就這麼一頭栽倒下去的衝動，可是她又很快撐住了。從吉爾伽美什身上學到的，不過是怎麼對著自己狠心，偽裝也好、順從也好，就這樣慢慢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變得圓滑起來。
還是說她就是被送過來學習自控的？控制好自己才能去控制別人嗎？林曉月在心裡笑了笑，只是總覺得苦澀，她再次無聲地歎了口氣，只是又給自己打了打氣。
艾梵的動作忽然一頓，原本他逼到絕路上的敵人頓時逮著了機會，彙聚起僅剩的念力，兇狠地朝著他攻了過去。橫空飛來的鎖鏈阻止了敵人的動作，將他捆了個結實。
酷拉皮卡走了過來：「怎麼了？」艾梵看向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稍微想起了一些事。」他看向周圍，戰鬥基本已經結束，只剩下最後的收尾，就隨意地揮了揮手：「剩下的你和雷歐力看著辦吧，我就不多管了，還有……別的事需要處理。」
說完也不等酷拉皮卡回話，就消失在了原地，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你過得挺好的嘛。」這個聲音突然出現在他的耳朵裡時，艾梵全身都僵硬了。
他從未聽過這個聲音，但是在聽到的瞬間他就發現，只有他能夠聽得到，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他發自本能地畏懼和厭惡這個聲音，但是這個「本能」並不是他自己的意願，而是從靈魂被腐蝕的部分傳來的——那麼很可能，這個「朋友」就是林曉月說過的「上級」。
與讓他穿越的「非法」的力量相對應的，當然是系統那邊的官方。
「為什麼會突然找上我？」等到無人的地方，艾梵才攥緊了自己的手指，沉聲問道。
那個聲音裡透著無聊：「並不是突然啊，本來我就要讓你擺脫那個力量的控制嘛，只是在看戲上多用了點時間。」這個回答讓艾梵愣了愣，林曉月的確說過上級能讓他恢復原狀，但是前提……
「她贏了嗎？」艾梵有些雀躍的心情，隨著上級的下一句話被打落穀底：「沒有，我和她的賭局還沒結束呢，不過看樣子快要結束了，而且她肯定會輸，我就先來解決你的問題了。」
「等等，」艾梵還沒來得及消沉就反應過來不對，「既然會輸，為什麼還要來幫我？」
上級笑了起來：「你本來就屬於我們的工作失誤，遇見了當然要糾正回來，和林曉月的打賭不過是順便，我也是想要讓她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可惜……」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語氣裡明明帶著惋惜，艾梵的神經一緊。
「我要怎麼相信你？」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腦高速運作起來，「我和林曉月早在之前的世界裡就接觸過，卻到這個世界才發現，如果你真的是官方，為什麼這麼……」
「不是不負責啊，」上級的語氣冷淡，「她的系統本來就發現不了你的問題，直到你坦白，系統才監測到問題於是上報。而且，」對方的語氣又忽然緩和下來，「你不是唯一被那個力量欺騙的人，還有很多世界、很多人都面臨著和你一樣甚至是更糟糕的情況，我們無法拯救全部。」
艾梵默了默，他能理解，只是代入到自己身上有些難以接受，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是被放棄或者忽視的那個。對方只是盡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他不瞭解情況，也沒有資格去質問。
「你應該感覺得出來林曉月的變化吧？」上級問道，「她的適應力太好，本來是按照世界的難度讓她逐步完成研究，可是她很快適應了每次進入的世界，這就對她的心理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上級說的話艾梵清楚，從黑籃到獵人，林曉月的性格變化顯而易見。
「再這樣發展下去，她會對一切失去興趣吧，也喪失自己的感情。所以我和她進行賭局，在她去下個世界的時候，稍微影響了她的記憶——這也是多虧了你，因為她對你的喜歡，才能讓過去的感情復蘇。我希望借此讓她回想起感情的重要性，就連一開始，也刻意讓她聽到了王者的言論。」
「我以為她會對王者之心有所感悟，瞭解到心的重要性，可是她誤解了。那畢竟只是一個範例，之前她所負責的研究也是以那種方式，所以會走進歧途也無可厚非，可惜……」
「不論是我和她的賭局，還是她在那個世界的遊戲，終將失敗。」
上級的語氣裡滿是決然，那種肯定幾乎讓艾梵產生絕望感，但是他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語氣卻很堅定：「那麼，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
儘管看不到那個上級，他還是抬起頭來，對著虛空中的某一點望去，雙眼發亮：「我能做到什麼來幫助她，對吧？」短短的幾秒後，他收到了帶著笑聲的肯定回答。
第161章
第161章：05:00:04
虛無的空間裡，靜靜地佇立著一個人影，半晌有聲音響起：「上級，為什麼要讓他過去？」
這個「他」指的顯然是艾梵，說話的則是系統。後者的語氣裡滿是遲疑：「以艾梵目前的靈魂，就算有您的幫助，去了宿主她目前所在的世界，他也做不到什麼啊。」
上級抬起右手，在虛空中用力揉了揉，似乎在按著並不存在的系統的腦袋：「只要他在，就什麼都能做到，現在林曉月心中唯一在乎的，除了還有所牽掛的遠阪凜，就只剩他了。真要離開的話，她也能輕易地對遠阪凜放手，因為遠阪凜很堅強，能夠獨自生活下去。」
「可是艾梵不一樣，她對艾梵的認知是——要拯救的公主，所以她絕對不會放下他，這也是支撐著她繼續面對吉爾伽美什的動力。」上級歎了口氣，「也是造成最終影響的因素。」
放下手，上級的語氣淡薄：「我無法直接改變任何事，卻能有間接的影響。艾梵的事是我失職，我已經給了他回到現實世界的機會，是他自己選擇將這個機會用來前往林曉月身邊。不管我是否告訴他，只要他發現林曉月出事，肯定會找過去，只是時間上的差別。」
「她有著可以成為王者的資質，但是，沒有誰能總是一帆風順。也不知道最後，誰是誰的救贖，我也好，你也好，能做的只有靜靜地等待結果。」說完，上級忽然沒好氣地說，「讓一個本來就理智的人進行感情上的研究，會有這種影響也算是理所當然，果然不該答應你當初的申請。」
系統保持沉默，只是心裡為自己的宿主念了句「加油」。
林曉月睡得很沉，沉到了有人來到自己床頭都沒有發現。來人凝視了林曉月一會兒，慢慢地坐了下來。他沒有坐在床沿，而是半跪在了地板上，似乎是擔心那一點點的動靜都會讓林曉月醒來。
就算很想要觸碰熟睡中的林曉月，艾梵也忍耐住了，他只是近乎貪婪地看著。
這種行為很可怕吧，如果她醒來，就算能穩住心神，也會生氣吧？又或者，因為物件是他，所以不會放在心上？想到在銀魂和獵人的世界，他經常守在林曉月身邊等她醒來，艾梵又有些懷念。那個時候她總是顯得很柔弱，可是他也清楚，實際上她是多麼堅強的人。
吉爾伽美什和林曉月之間的遊戲，艾梵也從上級那裡得知了，輸了的話會有什麼後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潛意識裡清楚那會是非常糟糕的結局。
至少，他會守護到最後。艾梵直起身，輕柔的吻跟著落到了林曉月的額頭上。
這一覺林曉月少見地睡到了中午，打著呵欠下樓時，擺在桌上的早餐已經冷透，也差不多到了該吃午飯的時間。想了想，林曉月將早餐用保鮮膜套好，放到冰箱裡，自己翻找出食材來做午餐。
食物的香氣彌漫在房間裡時，吉爾伽美什也打開門走了進來。
林曉月舉著鍋鏟走出來，瞪著一身休閒的吉爾伽美什：「凜連鑰匙都給你了？」
「上次補魔後順手拿走了鑰匙去配的。」吉爾伽美什的回答很欠扁。林曉月磨了磨牙，決定對他視而不見，問題是吉爾伽美什總能給自己找存在感：「中午吃什麼？」
會在飯點來這裡，果然是為了蹭飯！林曉月用鍋鏟在鍋沿上用力磕了一下，明明是英雄王，稀罕她這點料理鬧哪樣？儘管心裡這麼想，嘴上還是得給出回答：「蠔油炒芹菜牛肉、馬鈴薯沙拉、番茄蛋花湯。」說著又按下電飯煲的開關，廚房裡立刻佈滿白汽，「愛吃不吃。」
只不過話音剛落，林曉月就愣了下，先不提她向來不喜歡芹菜，她原來只打算給自己做頓午飯，為什麼會有三個菜之多？雖然煮的飯肯定會餘下晚餐的份，但是也多了不少。
還是說她下意識地認為吉爾伽美什會來，所以幫他也準備了一份？他們兩個的關係還沒好到在沒通知的情況下，她就主動幫他做飯吧？林曉月傷腦筋地扶額。
吉爾伽美什倒是很愉快，這菜色一聽就知道是兩人份，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林曉月為他準備的。雖然只是簡單的菜色，他也沒有任何介意的地方。
林曉月心不在焉地吃完了午飯，公司那邊最近沒什麼事需要處理，她今天也懶懶的不想動，乾脆在收拾完餐具後，決定回到房間裡繼續睡——躺在床上玩玩手機也好啊，就是想犯懶。
只是她還沒走到樓梯口，就被吉爾伽美什拉住了，後者一臉清閒：「你都在家裡閑了一上午了，還要繼續窩著？」擺明瞭是想要帶著她出去走走，就是不知道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準備。
擺在林曉月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去，不去。至於選哪個……答案顯而易見。
事實上，在出門後不久，林曉月就後悔了。
她在黑泥裡看到的影像中，吉爾伽美什確實有這種東西，但是真實體驗……林曉月死死地抱住了吉爾伽美什的腰，連腦袋都埋進他的胸口，打死也不往旁邊看。
對於她這種行為，吉爾伽美什只是挑了挑眉，隨即惡意地讓維摩那的飛行速度又提高了些。感覺到升高的風壓，懷裡的人氣急，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吉爾伽美什！」
這副氣呼呼的炸毛模樣也很可愛，吉爾伽美什對腰上軟肉傳來的疼痛不以為然，反而是伸手就將林曉月架了起來。本來就處於高空中，又被舉了起來，林曉月就差提膝撞他了。
她當然不是恐高，只是明明維摩那駕駛得很平穩，她還是覺得暈啊！又被舉著……林曉月已經在想，要是她在維摩那上吐了出來，會被吉爾伽美什怎麼懲罰了。
「不要怕……」耳畔似乎有聲音刮過，一時也分不清是不是被她聽錯的風聲。林曉月一晃神，就被吉爾伽美什發現，重新抱著坐在了腿上：「走神什麼？」
「沒什麼，」林曉月飛快地回答道，又有些不自在地乾笑，「話說，你不覺得這個姿勢太奇怪了嗎？」她和吉爾伽美什的體型差並不是很多，這樣怎麼看也和小鳥依人搭不上半點關係。
「哪裡奇怪了？」吉爾伽美什的眼神裡染上戲謔，他可不介意繼續上一次的「交戰」。
林曉月果斷選擇了閉嘴，她扭頭打量著維摩那的構造：「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帶我乘坐維摩那？」她頓了頓，組織了一下措詞才說道，「我想，我大概沒有登上它的資格？這可是王的座駕。」
「我已經允許了。」吉爾伽美什哼了聲，「這可是我的……」
「是是是，這是來自您的恩寵，我一定會誠惶誠恐地接受。」林曉月也清楚他要說些什麼，聳了聳肩就點頭答應，然後擺脫開吉爾伽美什的懷抱，走到維摩那的船舷邊張望。
風壓她還是能借助魔術阻擋的，多看看下面的風景，應該能轉移注意力，不去想暈……暈船還是暈機來著？林曉月失笑，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揉了揉，能放鬆下來也好。
雖然維摩那更像是戰鬥機，但是站在上面，林曉月想到的卻是在獵人世界乘坐的空艇，隨之想到的，就是剛剛聽到的那個模糊的聲音了——那應該不是她的錯覺，聲音也很熟悉。
「……艾梵？」她小聲地喊了一句，只是隨即又搖了搖頭，嘲笑自己想得太多。
艾梵現在還在獵人世界裡待著，他的靈魂不足以支撐他來到這個世界，更別提出現在她身邊了。她現在好歹也是個魔術師，旁邊又有吉爾伽美什這樣的英靈，怎麼會發現不了？
只是這麼一想，又難免失望起來。林曉月呼了口氣，趴在船舷上，又犯起了懶。
吉爾伽美什還坐在原位，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林曉月的背影，會帶這個女人到維摩那上，這種行為對他來說確實是突兀了些，不過僅僅作為培養感情、讓她對他產生好感的方式，值得一試。
要怎麼做都是他的事，就算質疑的是林曉月本人，也不會被他放在心上。
算算時間也過去了將近兩年，這兩年來要論親密的程度，似乎沒有多大提高，重要的是，他已經玩膩了這個遊戲。粗略算算他和林曉月消失的次數接近，不過林曉月來找他的時間通常較短，應該是他的勝利……不管是誰的勝利都無所謂，還有下個遊戲的機會。
如果要到下一次聖杯戰爭，他才會因為英靈的身份參戰或者返回英靈王座，那麼還有將近七十年的時間，他完全可以慢慢和林曉月耗，他從來是個有耐心的獵人。
這樣想著，吉爾伽美什已經在盤算言峰下一次出差回來的時間了，到時候就帶著林曉月去找言峰判定勝負吧，贏了的話當然好，輸了的話只不過是回答幾個問題。
吉爾伽美什又朝著林曉月瞥了一眼，只是本來想著的念頭在這一瞥中消失不見，紅瞳在瞬間盯住了林曉月的後背。剛剛是他看錯了嗎？吉爾伽美什微微眯起眼睛。這裡明明是他的王之御座，其他人無法上來，所以只有他和林曉月在。可是，剛才林曉月的身邊，他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形的虛影？
幾乎是從本能上得到的回答——如果他沒有看錯，那個虛影絕對是男性。
之前林曉月跟他說過的話瞬間從腦海中浮現出來，吉爾伽美什的眼神泛冷。
如果真的是那個女人的某位「前男友」，不管現在是什麼模樣，都別想出現在他眼前。
第162章
第162章：12:34:56
林曉月最近心情很好，連新年到來前那個忙碌的十二月，都用笑臉度過去了。
公司裡的人在背後也討論了幾次，甚至有不怕死的對來公司找林曉月的吉爾伽美什多看了幾眼，琢磨著是不是他們一致承認的這位大股東終於向林曉月求婚了。
不過想想也不對啊，林曉月每次看到吉爾伽美什的時候不都是一張苦瓜臉嗎？
吉爾伽美什看得出來那些人的想法，不過對他來說，那些人就像是路邊的雜草，用不著關心。他也在意林曉月最近的好心情，只不過除了那天在維摩那上看到的虛影，也沒什麼異常的地方。
而且在那次之後，他就沒有再看到過那個虛影了，似乎真的只是他的錯覺。
一路來到辦公室，吉爾伽美什習以為常地坐到了沙發上，隨即掃了一眼還坐在辦公桌前處理檔的林曉月：「還有多久能忙完？」臉上還帶著笑容，就差哼小調了吧？
「如果是說今天的工作，早就已經完成了。」林曉月說得很輕鬆，只是她還拿著筆在檔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動作流暢，一點兒也沒有被談話影響到，「我在做的是明天的工作，現在多做一點，就能空出時間來，好好過個新年了，我可不想到時候還要處理工作。」
吉爾伽美什聳了聳肩：「只有我們兩個人，就算過年也不忙吧。」
遠阪凜帶著遠阪葵去了倫敦，一是為了去魔術協會，對遠阪家的魔術專利權進行討論；二是為了進行第二次魔術刻印的移植——言峰因為工作問題沒空回日本，遠阪凜乾脆自己去找他了；三是出於單純的旅遊心態，那裡可是有著魔術師們嚮往的時鐘塔，當然要去看看。
於是，遠阪家就空了下來。那棟宅邸讓林曉月一個人住的話太浪費了，加上打掃也很麻煩，她就乾脆給護工他們放了假，自己搬到了言峰的私宅。那裡要小得多，日用品也很齊全，可以過個清閒的新年。唯一需要在意的，大概就是吉爾伽美什也住在那裡吧？
「確實不忙。」林曉月點頭，「不過我過年期間只想要窩在家裡好好犯幾天的懶，每天一直睡到中午再醒，吃自己喜歡的東西，不去管會不會長胖，裹著被子窩在床上看電視玩電腦……」說著她的眼睛裡都帶上了滿滿的笑意，「偶爾也要放縱一下嘛，過過不一樣的生活。」
吉爾伽美什試著按照林曉月的話構想了一下，只有皺眉的份：「太墮落了。」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高尚的人啊。」林曉月不以為然，「就算是你這樣的王者，也會有想要拋卻掉身份和儀態，放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時候吧？我當然不例外。」
林曉月說到做到，新年前一天給整個公司放完假，就回到了暫時的「家」裡，迅速換了一身家居服，爬到自己的床上就睡。吉爾伽美什過去敲門，居然還下了魔術禁制阻止任何人的進入。
到一般的晚飯時間前兩個小時，林曉月才揉著眼睛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悠閒地開始收拾事先買好的食材，弄了頓豐盛的「年夜飯」，順便去言峰的酒窖裡找了瓶葡萄酒出來。
吉爾伽美什保持圍觀，他對桌子上擺放的一盤盤美食倒是很感興趣，不過就算只有他們兩個人，林曉月也禁止偷吃。看著在廚房裡忙活的林曉月，吉爾伽美什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柔軟。
因為剛從床上爬起來，林曉月的頭髮還沒有打理，任憑柔軟的長髮披散下來，居然不顯得雜亂。房屋裡開著暖氣，她穿著的家居服也不厚重，從背面看顯得格外窈窕。就連隨著動作微微晃動的發尾都帶著輕快的弧度，偶爾垂落到前胸的一縷，也會被她很快挑到耳後，露出小巧的耳廓。
讓人想要從背後環住她，將腦袋依靠在她的肩膀，溫柔地傾訴愛語。
當然這種念頭不會出現在吉爾伽美什的腦袋裡，那點柔軟也很快化作別的心思。
林曉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出來，小心地吹著熱氣塞進嘴裡，雖然很燙，但是隨即在舌尖上彌漫開來的味道讓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還吮了下筷子尖上殘餘的醬汁。
「你自己不是在偷吃嗎？」吉爾伽美什掃了眼鍋裡顏色深沉的菜肴，聞起來倒是不錯。
「我這叫試味道。」林曉月振振有詞地說，「不然怎麼知道好不好吃？」不過，想到吉爾伽美什剛才打算嘗味道卻被她制止的事，林曉月也有些心虛，夾了塊排骨遞到他的嘴邊：「請？」
這雙筷子她剛剛才用過吧？吉爾伽美什的眉梢一挑，林曉月也立刻意識到了這點，立刻收回手，正要將這塊夾出來的排骨放到旁邊的碗裡，換一雙乾淨的筷子再給吉爾伽美什夾，就被按住了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吉爾伽美什已經低下頭，將那塊排骨咬進了嘴裡。
時間的流逝速度似乎都慢了下來，或者說就像是慢鏡頭一樣。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林曉月可以清楚地看到吉爾伽美什的眼睫毛，還有那雙鮮紅色的豎瞳，線條都帶著難得一見的柔和。
果然過年期間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呢……林曉月的手上一輕，吉爾伽美什已經從容地鬆開了手，嘴裡還嚼著那塊排骨，扭頭將骨頭吐進了垃圾桶：「味道不錯。」
「哦，多謝誇獎。」林曉月很鎮定，她才沒有看到英雄王吐骨頭的模樣呢。
去年看過紅白歌會後，林曉月就對這個沒感覺了，於是收拾完餐桌，她就打算回自己的房間裡，不管是補番也好，看小說玩遊戲也好，她就想犯懶——可惜吉爾伽美什沒有打算讓她如願。
「初詣呢？」去年的初詣對吉爾伽美什來說印象不錯，所以今年也要繼續。
「半夜不睡覺跑出去參拜神社，只會妨礙八百萬神明的睡眠，不會給你什麼好兆頭的。」林曉月吐槽，她只是想要好好睡個覺而已，一點兒也不想在這種凍死人的天氣跑出去。
「我不需要什麼好兆頭。」吉爾伽美什一副「我自己就是好兆頭」的模樣。
林曉月認命地點了點頭，算了，這回答應下來，接下來幾天她應該能好好休息。
吉爾伽美什當然沒有參拜神社的打算，他只是覺得這種時候非常熱鬧，他能夠看到更多的普通人的模樣。林曉月大約能感覺到他真實的念頭，不過壓根沒有參與的打算，只是閑閑地跟著他走。
「你最近心情都很好。」吉爾伽美什用的是陳述句，林曉月也點了點頭，摸著下巴回答道：「要說很好也不是，就是覺得很安穩、很輕鬆，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事。」
「之前難道有讓你擔心的事嗎？」吉爾伽美什的語氣裡帶上一絲威脅，如果這個女人敢說她需要擔心的事有他一份，就別想過好這個年了。
林曉月當然能感覺出來吉爾伽美什的意思，立刻回答道：「並非如此。」她想了會兒，試著用更形象的比喻來描述自己的感受，「之前的感受，就像是有一件自己知道很重要的東西，卻被別人拿走了，而且不知道它會遭受怎樣的對待，所以感到非常不安，心不在焉的。」
說著她又笑了起來：「不過現在不一樣，那件東西似乎回到我身邊了。」
這個回答並不能使吉爾伽美什滿意，不是因為這個答案模糊不清，而是因為太過清晰了，才會讓他不滿——聽起來就好像是在擔憂著愛人的普通女人一樣。
吉爾伽美什幾乎是立刻想到了當初在林曉月身邊看到的虛影，是因為「他」的歸來，林曉月最近的心情才會這麼好？他試圖讓這個女人傾心于他，她卻輕易地因為這種事改變，這讓吉爾伽美什非常不滿，但是林曉月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知道了虛影的存在。
雖然周圍亮著燈，但是現在畢竟是深夜，林曉月看不清楚吉爾伽美什的臉色，只能從他身上波動的魔力或者氣勢來判斷他的心情。她也清楚自己的比喻有點問題，不過她不知道虛影的事，自然沒有多想，只是笑了笑，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這個詞彙顯然不應該用在吉爾伽美什的身上，他當即臉色一沉，周圍的魔力波動也強了幾分。
「在這種人多的地方，打開王之財寶的話，會引發大騷動的！」林曉月立刻說道。
說出那種話的確是她自己作死，可是會生氣顯然是真的在意……說出去誰會相信啊！林曉月苦了臉，她也就是看今天氣氛不錯才有膽子那麼說，要是他真的發飆，這個年也別過了。
吉爾伽美什掃視一圈周圍，冷著臉按捺住躁動的魔力，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想要直接告訴林曉月他看到的那個虛影，然後再根據林曉月的反應決定——這個女人能否成為他的所有物。至於更加深入的決定，就是如果林曉月不能成為他的，那麼他是否要毀滅她。
可是他沒有說出那個事實，因為他更清楚另一件事——林曉月對於感情實在是太過淡漠了，這份淡漠讓她甚至不像是個人類。或許她真的很重視那個虛影，但是那並不代表喜歡或者愛。
對於自己的自信迅速占了上風，吉爾伽美什忽然拉過林曉月，不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在她的臉頰上蹭過。冬天的唇帶著涼意，卻柔軟依舊，林曉月捂著自己的臉，狠狠地瞪了一眼吉爾伽美什，後者卻已經心情愉快地鬆開手，繼續朝著別的地方走開了。
林曉月沒辦法，只能繼續跟上去。邁開腳步的一瞬間，她有種身體裡分離出了什麼的感覺，但是僅僅是那一瞬間，恢復的速度也快得驚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4
第163章
第163章：14:10:52
說是要在新年期間犯懶，林曉月也被折騰得沒法好好睡覺，雖然比平時要多睡了兩個小時，但是要想睡到中午，壓根不可能。遠阪家資助建立的孤兒院，名義上是與聖堂教會合作，過年這種時候，小孩子們就急著跑過來，祝賀新年啊之類的，林曉月被鬧得也沒法好好睡覺。
打著呵欠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林曉月就穿著睡衣下了樓，然後對著院子裡的情況，滿是好奇地眨眼睛：「沒想到你還會陪著小孩子玩。」
言峰的住處算得上不錯，有一個空曠的庭院，此時院子裡熱熱鬧鬧的，穿著休閒服的吉爾伽美什正在和來訪的小孩子們玩鬧，看起來還挺像模像樣的。
聽到林曉月的話，吉爾伽美什只是頭也不回地說：「只不過是打發時間的遊戲。」不過，林曉月看得到他的側臉，從表情來看，他現在的心情還不錯。
林曉月聳了聳肩，孩子們也看到了她，對她笑嘻嘻地喊著「新年好」，林曉月也微笑著回以同樣的話。看到他們過得不錯，林曉月也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如果沒有孤兒院，他們現在估計還被關在聖堂教會的地下室裡，作為吉爾伽美什的魔力儲備糧。
能跟險些成為自己魔力儲備糧的孩子玩在一起，也不知道吉爾伽美什是什麼心態。
想到這裡，林曉月歎著氣掃了眼喧鬧的院子，去廚房準備給他們的小點心了。等會兒孩子們玩累了正好能吃，她也順便做份簡單的早餐，解決自己的饑餓。
昨天準備了中國式的年夜飯，今天隨便做的零食也是中式……林曉月往嘴裡丟了粒炒黃豆，一邊嚼著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回家，所以下意識地做了這些。
炒黃豆的味道很好，孩子們各自抓了一把裝在口袋裡，不時摸出幾粒塞進嘴裡，嚼得嘎嘣直響。吉爾伽美什對炒黃豆倒是沒什麼興趣，嘗了一粒就不了了之了。
等送走孩子們，林曉月也沒了繼續睡覺的打算，順口問道：「今天你要幹嘛？」
「你不是要好好休息嗎？」吉爾伽美什反問。他聽出了林曉月的話外音：如果你要出門，我又對你去的地方感興趣，不介意陪著你一起去。
「都已經起來了，原計劃也被打亂了。」林曉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睡衣，沒形象地抓了抓頭髮，「而且我剛想到了一件事——凜給我準備了和服，說要看我穿出來是什麼樣子，得拍照啊。」
雖然自己的生活偏西式，但是遠阪凜對日式和中式的東西都很感興趣，遠阪葵以前也會在過年時給她準備新和服，但是現在的遠阪葵已經做不到這種事了，她也將興趣轉移到了林曉月身上。
深紅色的振袖和服搭配杏黃色的袋帶，袖子以及和服下擺上都有著櫻花的圖案。因為之前遠阪凜講過要怎麼穿，林曉月穿得還算快，只是就算是第二次，林曉月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是忍不住驚歎。她知道這件和服很漂亮，自己長得也不差，但是整體一出來，還是美得像繪卷一樣。
「衣服不錯。」吉爾伽美什看到林曉月下來，也難得給了句稱讚，只是誇的是衣服。
林曉月也沒想過要從吉爾伽美什口中得到什麼好話，只是走到他身邊，微笑著說：「那麼就麻煩你配合我的步速了，畢竟穿著這種衣服，實在沒辦法走多快啊。」
這樣畢恭畢敬的衣服怎麼看都和她的性格不符，只不過遠阪凜好心準備了作為新年禮物送給她，林曉月也不會說出任何不滿的話。只不過出門確實會很麻煩，希望不會摔倒。
一路磨磨蹭蹭的，居然也走到了挺遠的地方。林曉月有些無語地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圍大多是穿著和服的情侶，女生打扮得尤其漂亮，衣香鬢影，眼花繚亂。
「居然又是神社……」林曉月吐了句槽，然後往吉爾伽美什身邊又靠了靠，一是怕走散，二則是周圍都是一對對的，如果就她一個人走，也太突兀了些。
「跟昨晚那個不太一樣。」吉爾伽美什手上還拿著張傳單，「據說這家的姻緣符很靈。」
姻緣符？林曉月想抬起手摸摸額頭，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吉爾伽美什的：「你覺得我們需要嗎？」不過是因為遊戲約定的戀愛，半點可信度都沒有，還是說，他想玩真的？
林曉月想著又看了眼吉爾伽美什，後者一副閒散模樣。大概只是當做無聊時的消遣吧？說不定是來見識下異國的神明也說不定——當然，前提是有神明存在。
英靈和神明在林曉月看來，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神社裡有種櫻花樹，但是現在才進入新年，要看櫻花起碼要等到三月中旬，所以遊客們只能看到光禿禿的枝椏。林曉月看著枝椏上還未消散的落雪，扭頭對吉爾伽美什說道：「如果是梅樹就好了，現在還是花期，不管是什麼顏色的梅花，映著雪都會很好看吧。」
日本主要還是賞櫻，吉爾伽美什作為外國人對此更是沒什麼興趣。看到他的表情，林曉月就知道他不在意這種事了，乾脆自己在神社裡逛了起來。吉爾伽美什會特意來這裡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她就不摻和了，至於其他情侶的看法……嘛，反正別人的眼光無視就好。
吉爾伽美什會來這裡，的確有他自己的打算，不過和林曉月想的完全不一樣，他來這裡只是看中這個神社所在地的靈氣濃郁，不僅僅是對英靈，對一般的靈魂來說也有別的作用。
想到今天早上他詢問言峰遊戲的結果時，言峰給出的答案，吉爾伽美什斂下眉眼，掩去了不快。他只是粗略計算，結果和他想得相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個結果未免太微妙了。
單論輸贏的話，確實是林曉月贏了，但是考慮到總體時間的長度，無法令人不在意。
只有一個小時，雙方消失的次數那麼多，甚至到後期他們都屬於閑得無聊的時候就會打給言峰，宣佈自己「消失」，再慢悠悠地等著對方來找，時間間隔甚至不到二十四小時。
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拉開了一個小時的差距，說不是林曉月計算好的，吉爾伽美什也不相信。
言峰對他的失敗沒有給出任何回答，不過這種沉默反而證明了另一件事——對於這個遊戲的監督者，他一定發現了兩人在時間積累上的異常，所以才不好明說。
是怎樣的異常？還能是怎樣的異常！吉爾伽美什眯起了眼睛，每一次的消失，不管是他的還是她自己的，這個女人都精心計算好了，將整個遊戲牢牢地把握，不讓勝利從指縫間溜走！
這跟他的遊戲方式完全不同，他是按照遊戲規則去進行，想到林曉月了就去找，真實地反映自己的想法——他對林曉月的感情或許仍舊沒有到愛的程度，但是說喜歡絕對稱得上。
只不過那種喜歡，和真正的愛情毫無干係，只是為了得到而喜歡。
可是那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只是在盤算著輸贏吧？吉爾伽美什扯了扯嘴角，如果她對他真的存在感情，那麼將此拿來利用，他也能夠接受。只是，沒有的話……
紅瞳中驟然閃過冷厲，這個沒有心的女人，比起時臣那種魔術師，還要無聊透頂。
林曉月忽然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自己身後。周圍都是歡笑著的情侶，天氣也不算寒冷，可是她剛才感覺到了一陣寒意，似乎有什麼危險的事情將要發生。
應該是她的錯覺吧？對她來說，目前最危險的當然是吉爾伽美什，可是她最近都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日常的生活也很平靜，怎麼想都沒有半點問題。
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得太多，扭回頭繼續朝前走著。
周圍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神社的深處沒什麼好看的，新年這種時候大家又比較想要聚在一起，買護符的地方也不在這條路上，反倒是空出了清閒的地方，讓林曉月得以遠離那些喧鬧。
「真是越來越有種看破紅塵的感覺。」林曉月自言自語地說，想要自己一個人待著，不想和其他人接觸，什麼事也不想做——這樣的想法換了以前的她來，大概會覺得可怕。
不過，都說了是以前的她了啊……林曉月抬起頭，看著路旁的常青樹。現在的她，並不覺得這種想法有什麼錯，因為她和普通地生活在這個世界裡的人不一樣，她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就算取得了再大的成就，又有什麼用？只不過是一場賭局而已，這裡並不是現實。
而且……她所謂的「現實」，真的是「現實」嗎？
這個想法讓林曉月有片刻的恍惚，但是緊跟著，身體裡再次傳來了昨晚那種被抽離的感覺，這讓她從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中回過神來，只是隨即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她睜大了眼睛，驚訝又欣喜地想要叫出面前的人的名字，只是不等她發聲，就又注意到了對方的身影——那並非實體，而是虛無縹緲的幻影，就好像存在於她面前的，只有靈魂一般。
林曉月動了動嘴唇，說出來的話非常理智：「艾梵？你怎麼會在這裡？以你目前的靈魂狀態，根本無法再次穿越吧？」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原因，卻被艾梵抬起手，輕輕拍在了頭上。
明明是很高興的，那一瞬間的驚喜他都看在眼裡，卻又很快變了。
艾梵想著，沒有回答林曉月的話，只是對著她微笑。她還能回到那個自由自在的模樣嗎？想笑的時候就笑，想哭的時候就哭，隨心所欲、肆意張揚地去做自己，不要想得這麼多，好嗎？
被所謂的理智、冷靜、鎮定覆蓋住了內心……那樣的林曉月，太陌生了。
第164章
第164章：15:06:20
林曉月都快急死了，見到艾梵她很高興沒錯，可是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艾梵只是摸著她的腦袋不說話，好歹動動嘴啊，她在之前的世界裡也學過唇語，只要是她會的語言能看懂啊！
她試圖去抓住艾梵的手，問題是她什麼都碰不到，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只是個虛影。
這讓林曉月的心裡「咯噔」一下，難道說，站在她面前的艾梵只有靈魂嗎？以往至少會有身體，還是說，現在艾梵的靈魂強度，已經連依附在肉身上都做不到了？
「艾梵！」林曉月拔高了聲音，語速都快了起來，急急地說道，「你是怎麼了？」
其實從艾梵出現到現在，才過去一兩分鐘，換了平時要她等上幾個小時甚至幾天都行。可是艾梵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這種反常代表的未知，足夠讓林曉月的擔憂上升到極點。
「這個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我和上級的賭局贏了，讓你能穿越啊。」林曉月煩躁地想要抓頭髮，只是手剛抬起來，就碰到了搭配和服的發飾。出門前頭髮也特意打理過，隨便碰的話，散開後在外面可沒那麼好收拾，她只能放下手，強迫自己將精力全部用於思考現在的情況。
「不用擔心。」艾梵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一如既往的溫和體貼，與林曉月當初在維摩那上聽到的那句「不要怕」一模一樣。林曉月忽然心裡發酸，焦慮也少了很多：「能說話就說啊！」
艾梵的手收了回去，就這麼束著雙手站在林曉月面前：「我很好。」他露出微笑來，「我是為了你來到這個世界的，雖然出於某些原因，不能以實體出現，但是也沒什麼大礙。」
「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我來的！」林曉月想翻白眼，這話說出來似乎有些自戀，不過這是事實。聽到艾梵說他很好，林曉月暗自松了口氣，又努力板起臉：「不是說了你等我回去嗎？還是說，獵人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快，你在那個世界已經……」
「你想多了。」艾梵又想要揉林曉月的腦袋，這身和服襯得她整個人都活潑起來，硬生生連年齡都小了好幾歲，如果再露出可愛點的表情，估計他就會忍不住想要將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了。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畢竟他現在連實體都沒有，而且也不是這麼想的時候。
想到這裡，艾梵在心裡歎了口氣，然後換上微笑：「我離開的時候，小傑也才十一歲，沒有過去多久，大家都在等著你回去。」一旦扯上林曉月，他就頭腦發熱，什麼事情都沒交代就跑來了，雷亞應該會處理好，酷拉皮卡他們這幾年也長進了不少，有他們在就不用擔心。
林曉月皺了皺眉，隨即笑道：「結束了這個世界的事確實是要回去一趟的，不過在那個世界，我已經沒什麼事要做的了，等處理完你的事，也是要穿越到下一個世界的。」
艾梵有瞬間的怔愣，隨即握緊了自己的手：「你不關心小傑他們嗎？還有樹裡的成員，那些你救過的小孩子，千面和飛坦……」林曉月歎氣：「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穿越了啊，如果每一次都要記掛，那麼我需要想的事情也太多了，也會影響到我以後的生活吧？」
她說的是事實，也是她如今的想法，能夠以一個人的大腦，記住那麼多世界的人和事，已經算是難事了，既然離開了，就不要再回首過去，那只會成為阻礙。
林曉月的意思艾梵很清楚，但是他更清楚，林曉月比她說得還要冷漠。
如果沒有過去，就沒有現在，更沒有未來。曾經的那些世界，要他記住每個人也不可能，可重要的人是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對林曉月來說，應該就是赤司、白蘭、神威他們吧？可是看林曉月現在的表情和眼神，似乎是連他們都不打算再放在心上，這種冷漠就太過了。
或許是因為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只有林曉月，才會一直保持著原本的心態吧？艾梵鬆開手，林曉月和他的經歷不一樣，他不能用自己的標準衡量她，可是，這種想法的確太冷情了。
「如果……」艾梵把話咽了回去，如果他沒有揭露自己的身份，林曉月會記得他嗎？黑籃裡那個一面之緣的男生、家教裡那個和她假結婚的伊凡、銀魂裡陪伴著她的程帆……
世界上沒有如果，那些假想也只是假想，所以他只要相信現在就好，沒有「如果」的必要。
艾梵呼了口氣，對著林曉月時，表情嚴肅了許多：「我是來幫助你的。」
「幫助我什麼？」林曉月奇怪，「而且你現在這個樣子，能做到什麼？」
她沒有任何嫌棄的意思，只是這句話說出來確實有點傷人。艾梵笑了笑，他的眼神深了些，不過由於虛影的緣故，林曉月看不出來那點變化。他沒有回答，只是再次抬起手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
其實在只有靈魂的情況下，他根本摸不到什麼，林曉月也感覺不到，他只是想這麼做而已。
林曉月還有很多話想要問艾梵，之前的問題都被艾梵含糊帶過了，她還一片茫然，可是不等她再問，艾梵的身影就從她的面前消失了，如同被陽光直射的晨霧。
來得突然，去得也奇怪，林曉月心裡亂糟糟的，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腳面，有種想要將木屐踢掉的衝動。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就算能猜到艾梵在瞞著她什麼事，她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超出她的掌控的情況出現了，這讓她非常不適應。
尤其是在物件是艾梵的時候，林曉月分不清楚她對他的感情，也因此受到不少影響。
心情正煩著的時候還有人來打擾，林曉月幾乎是在瞬間爆了怒氣槽。
她扭頭環視周圍，臉上露出一個堪稱張揚的笑容，只是怎麼看表情都泛著冷：「喲，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啊，沒想到大過年的老爺子你還有這樣的好精神，我都比不過呢。」
說著，林曉月的手腕一抖，和服袖口的暗袋裡立刻滑出幾粒寶石，被她穩穩地夾在指間。林曉月將手臂前伸，而對準的方向處，拄著拐杖的老人猶如幽靈：「小丫頭，口才倒是不錯。」
林曉月一臉假笑：「承蒙誇獎，只可惜語言沒辦法變成攻擊，不然的話我上次也不會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從你的手下逃出來，直接罵得你吐血就好了。」
這般不給面子的話語，就算是人老成精的間桐髒硯都冷哼了一聲，表面功夫都懶得維持，拐杖往地上一點，旁邊就突兀地出現了無數馬蜂似的蟲子，嗡嗡聲頓時不絕於耳。
看到這幅場景，林曉月的表情也多了幾分嚴肅。間桐家的蟲子不好惹，遠阪家太過正統，沒有對間桐家的隱藏實力多做調查，有的資料都是間桐家展現在外的，她也不知道這些蟲子的作用。
察覺到林曉月的忌憚，間桐髒硯的嘴角勾起，笑容詭異：「不知道這次，小丫頭你還能不能跑得掉。」話音剛落，那群蟲子就如同箭矢般，朝著林曉月直射過去！
吉爾伽美什走在神社的石板路上，左右都是肆意歡笑著過新年的男男女女。他的身高在日本男性裡算高的了——雖然他不是日本人，又長得帥氣，獨自走在這種與戀愛有關的神社裡，吸引到的目光簡直不能更多，如果不是來的女性基本上有男朋友，估計他早就被包圍了。
其他人怎麼看他，吉爾伽美什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正在想著林曉月跑到哪裡去了。
要算帳也得面對著林曉月本人，他也想試試看能不能把之前看到的那個男人揪出來。這裡的靈力很強，受到靈力的滋養，說不定那個男人的靈魂會出現。
事實上他想找的艾梵已經因此出現了，只是他沒看到罷了。
周圍依舊那麼熱鬧，找不到林曉月的吉爾伽美什卻漸漸生出煩躁來。而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的臉色也在瞬間沉了下來。吉爾伽美什停下了腳步，按住自己的心口位置，又迅速放下了手。
一開始他和林曉月就互相同意：這個所謂的「喜歡上對方」只是個遊戲。所以就算「認真」，也只是遊戲範圍內的認真，他也不會付出自己的真實情感。
現在這種因為林曉月而產生的煩躁，卻宛如嘲笑——不管是怎樣的感情，他都非常在意林曉月。是生氣也好，是喜愛也好，或許從他答應遊戲時開始，就將那個女人視作了看得上眼的對手。
是受到他的認可的對手，也是無聊透頂到讓他產生憤怒的女人。
因為那個女人居然對他只有算計，他的感情被侮辱了——對吉爾伽美什來說，這是絕對無法原諒的事。對他的不敬，只有用那個女人的死亡才能洗刷，那麼他真的想要看到她的死亡嗎？
吉爾伽美什重新邁開腳步，只是隱匿多時的王者的氣場也隨之出現。
當然，她必須得死在他面前，而且要由他親手捏碎那個沒有心的女人的心臟。
讓他來賜予她死亡，也欣賞她的死亡，以此作為自己付出的一切的祭奠。
林曉月對吉爾伽美什的心情一概不知，她還在忙著跟間桐髒硯對峙。
單論魔術，她當然比不過間桐髒硯那個不知道活了多少歲的怪物，但是她的身體素質很好，加上在各個世界得到的戰鬥技巧和意識，竟然讓她還隱隱占了上風。
她甚至有時間跟間桐髒硯貧嘴：「我說老爺子，你成天打著我的主意，到底是為了什麼？我自認魔術天賦不錯，可是跟間桐家的屬性不符吧？就算要改，我的年紀也超出太多，沒法改啊。」
間桐髒硯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只是臉色又差了些。沒想到還不到一年，林曉月的魔術水準就能成長到這種程度，簡直不可思議。會看中林曉月，剛開始的確是為了她的魔力，可是在首次失敗後，他就盯上了林曉月——這個傢伙太奇怪了，他查不到任何原本的資料，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以間桐家的實力，他甚至查到了林曉月和之前那個瞎眼的小女孩是同一個人的事。
從林曉月的表現來看，她如今的外表才是她真正的年齡，那麼之前為什麼會變成小孩子？他雖然查到了她是在第四次聖杯戰爭結束的當晚出現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返老還童？這個可能對渴求著不老不死的間桐髒硯來說是非常大的誘惑。
他不是不知道吉爾伽美什手裡有返老還童藥，可是從他的調查來看，吉爾伽美什只給林曉月喝過一次，那麼之前林曉月會變成小孩子是怎麼回事？間桐髒硯想要研究的就是這個。
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間桐髒硯已經瘋魔了。
又或者是，與聖杯戰爭有關的這些人，沒有誰是正常的。
林曉月的跑位非常出色，躲開了不少蟲子的攻擊，只不過她穿著的到底是一身和服，行動起來不方便就算了，還非常耗費體力。腳上的木屐早就被她踢掉了，好在地上沒有石子之類的東西，地面也很平坦，不至於跑著跑著還被絆倒或者硌腳，這對林曉月來說也算是安慰。
一個不留神，和服的袖子被蟲子撕裂了半邊，林曉月抖了抖胳膊，皮笑肉不笑地想著，等遠阪凜回來看到她精心準備的和服變成這樣，會不會跟她吵架。
既然都壞成這樣了，林曉月也就放棄了，手上用力就將已經因為跑動而變得鬆鬆垮垮的和服拽了下來，對著面前撲來的蟲子一拋一裹，隨即迅速用火系魔術點燃了和服，俐落地燒死一大片。
裡面的長襦袢穿得倒還挺緊，雪白的一片，林曉月總覺得自己這個靶子越來越顯眼了。
那一大片蟲子對間桐髒硯來說也算個不小的損傷，兩人一下子陷入了僵持，雙方都沒有做出明顯的舉動，只是隔著一段距離對峙，看起來還挺有氣勢的。
林曉月誇張地歎著氣，隨意地往四周亂瞟，實際上還在盯著間桐髒硯的舉動：「老爺子，估計你今天又沒辦法抓到我了，既然是過年就好好地待在家裡嘛，出來浪費蟲子幹嘛呢？」
間桐髒硯陰冷冷地笑了兩聲，林曉月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今天都是這種情況了，再往後拖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得承認林曉月的進步，也因此得儘早控制住，否則就晚了。
「嘖嘖，」林曉月咂了咂嘴，「可是老爺子你別忘了啊，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感受到熟悉的魔力波動，林曉月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囂張的笑容來：「第四次聖杯戰爭時，你相當於間接控制著那位禦主參戰，應該知道我最近都和誰待在一起吧？」
她可不相信間桐髒硯敢以魔術師之軀，挑戰吉爾伽美什這位最強英靈。
出現在視野裡的金髮青年雙手插著口袋，走到林曉月面前時，連視線都沒有給過間桐髒硯。看著只穿了長襦袢的林曉月，吉爾伽美什的眉頭微微皺起，口吻隨意：「和服呢？」
「燒了。」林曉月回答得飛快，「順便燒掉了一大堆蟲子。」
吉爾伽美什的視線移向地面，和服沒有完全燒完，落在地上還挺顯眼的。
間桐髒硯顯然對吉爾伽美什非常警惕，在他出現後就不動聲色地消失了。
林曉月對於間桐髒硯的果斷還有點惋惜：「我還以為要你放話或者打開王之財寶他才會走呢，沒想到這麼乾脆，該說不愧是老狐狸嗎？」見勢不妙，立刻就跑啊。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吉爾伽美什的右手鉗住了下巴，不得不仰起頭看著吉爾伽美什的臉。這個舉動讓她很不舒服，只是抱怨的話還沒出口，就對上了吉爾伽美什的眼睛。
那雙紅瞳裡帶著的，絕對不是玩笑的色彩，他看著她的眼神陰暗冷漠，卻又有種莫名的狂熱蘊含在其中，就好像是藝術家在期待著最自豪的成就的出現。
腦海中出現的這個形容讓林曉月感覺很不妙，她試圖擺脫吉爾伽美什的敘述，可是不知何時出現的鎖鏈纏住了她的全身，讓她動彈不得，即使隔著一層衣服，她也感受到了鎖鏈上傳來的冰冷。
吉爾伽美什的語氣曖昧纏綿，如果她不是被捆著，兩人現在就像是在說著情話：「一個小時。」他的話很短，林曉月愣了下，什麼一個小時？但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注意著林曉月神色的吉爾伽美什，當然發現了她的變化。他的嘴角上揚，笑容裡都帶著甜腥味，像是毒蛇吐信：「你知道吧，看來果然是你算計好的。」
林曉月的表情一寸寸地變冷，語氣也冷厲起來：「既然是遊戲，當然要算計對手才能獲勝。」
吉爾伽美什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的手指在林曉月的下巴上摩挲，像是在撫摸著珍寶，話裡的溫度卻和林曉月一樣，硬生生地降到零度以下：「你還真是個沒心的女人。」
不等林曉月回答，心口處就是一陣尖銳的刺痛，異物探入的感覺讓林曉月難受得想要作嘔，嘴巴張開後，卻只是吐出一口血來，滿嘴的鐵銹味。從最致命的位置傳來的疼痛，讓她的大腦都想要暫停工作，眼前似乎罩上了一層紅紗，除了紅色再也看不見其他。
死亡的感覺從未如此強烈，林曉月卻連慘叫都無法發出，心臟被人攥在手裡，指腹溫柔的摩擦，帶來的只有疼痛。白色的長襦袢慢慢地被鮮血浸透染紅，鮮明的色彩對比觸目驚心。
林曉月的全身都在顫抖，她想要抬起頭，看看吉爾伽美什的表情，卻無法完成這個動作。她只能聽到吉爾伽美什說話，可是那些聲音傳入耳中，無法串聯成詞彙，連思維都被攪成一團，失去了分辨語言的能力。她唯一的感覺只剩下疼痛，還有從心臟處傳來的恐懼。
她的心臟，此時正被人攥在手裡，像是一個小小的氣球，只要輕輕用力，就會炸裂。
「不……」勉強從喉嚨裡擠出的音節，伴隨著再次湧出的鮮血，眼前的血色又濃烈幾分，絕望得讓人產生古怪的絢爛感。生命力從身體裡流失，全身如同被浸入冰水，又墜入深海，黑暗無邊。
吉爾伽美什凝視著面前垂著頭的林曉月，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流淌，轉瞬即逝的溫暖，和這個女人曾經給他帶來的感覺倒也符合。這樣想著，他的手指又用力幾分。
因為無力而倒在他懷裡的身體，猛地顫抖起來，無法停止。
這種狀態的林曉月，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吧？吉爾伽美什想著，他還以為他對林曉月動手的時候那個男人會出現呢，那樣的話他就能同時解決兩個人。
儘管如此，他還是開口說道：「真是可惜啊，如果你還有心的話。」
說完的同時，他也乾脆俐落地捏爆了林曉月的心臟。
就在那一瞬間，生命力從這個女人的身上迅速消褪，殘存的只是一具軀殼。
吉爾伽美什收回了手，甩掉手上沾到的鮮血，正打算再看一眼林曉月就離開，卻因為這一眼停下了動作。林曉月的身邊多出了一個人影，從輪廓來看，正是他當初見到的男人。
「艾梵？」吉爾伽美什饒有興致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試圖看看他的反應。
男人抬起頭，眼神平靜無波，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這讓吉爾伽美什感到了無趣。他試圖激怒這個男人，只是還不等他開口，艾梵就已經微笑著，語氣堅定地說：「她不會死的。」
隨著艾梵的話音落下，他的虛影從心臟位置開始破碎，像是被砸穿了一個洞的玻璃。
用自己的靈魂去代替這個女人的靈魂受到的損傷嗎？吉爾伽美什眯起了眼睛，即使是這樣，這個女人也無法復活，又有什麼用？只是隨著艾梵的消失，地上的林曉月也消失不見。
吉爾伽美什的瞳孔緊縮，隨即覆上滿眼的寒意：這已經超過了他能涉及的範圍，直接干擾到世界存在的事，恐怕只有聖杯能做得到，可是剛才並沒有靈力的波動。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並不是結束，還只是一個開始而已。這個感覺讓吉爾伽美什挑高了眉，隨即心情愉快地轉身離開。如果會回來的話，就儘管來找他復仇吧，真是迫不及待呢。
遠阪凜站在玄關處，穿好鞋子，扭頭看了一眼整潔乾淨的室內，頓了頓，還是微笑著說了一句：「我出門了，樹理姐姐。」說完，她才拉開大門走了出去，腳步輕快。
已經過去幾年了？自從林曉月悄無聲息地從冬木市消失到現在，她也和吉爾伽美什拉開了距離，固執地守著遠阪家，就算後來母親去世，她也沒有接受言峰綺禮的幫助。
林曉月給她留下的是收拾完畢的遠阪家資產，就算她開銷再大，也足夠支撐她到成年。等她成年後，也會有自己的工作，去時鐘塔的話，也不用擔心未來的生活。
可是固步自封是沒有用的，她去過公司的辦公室，原本林曉月會坐在那裡，現在卻在積上灰塵，當時還有人想要搶走那個位置——絕對不允許林曉月以外的人搶走她的榮譽。
於是，她站在那些同樣有著遠阪這個姓氏的人面前，宣佈自己的接任。她是遠阪凜，是遠阪家的現任家主，這本來就是屬於她的。有人懷疑，也有人等著看笑話。
那些確實不是她擅長的領域，同時需要研究的魔術也是莫大的負擔，可是她都扛下來了。或許是有壓力才會有進步吧？她將一切都守護得很好，也對別人的誇讚習以為常。
其實她都知道的，林曉月消失的那一年，間桐櫻在學校裡找過她一次。
「爺爺他很生氣，說實現願望的途徑又少了一條。」間桐櫻的聲音很細，聽起來很柔弱，「爺爺的願望，是永遠活下去吧。」她沒有叫她姐姐，稱呼也是禮貌疏遠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遠阪凜慢慢地能夠理解當初的很多事，可是她什麼也不能說。
她曾經試過詢問吉爾伽美什，問他知不知道林曉月去了那裡。那個她在幼時曾經以為和林曉月的關係很好的青年，只是嗤笑了一聲，然後模糊不清地說：「等下去吧。」
那個時候，吉爾伽美什的眼裡閃動著的光芒銳利而蓄勢待發，像是等待著獵物出籠的猛獸。於是她明白，林曉月絕對還存在著，她能夠做到的只有等待。
還有一個猜想，雖然可怕，但是她清楚可能性很高。林曉月消失的原因，恐怕和吉爾伽美什擺脫不了關係，可是在沒有確定之前，她只能按兵不動，而且她也不是吉爾伽美什的對手。
能夠做的，只有等待。
今天也是新的一天，從等待開始。
心之所在
第165章
第165章：想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左鄰右舍都說林家的女兒聰明，就是太內向了些，也是跟林家的情況有關，有那樣一群親戚，還能乖巧懂事，已經挺不容易的了。說是這麼說，別人家的事也不好插手，只能看著。
十三歲的林曉月背著書包回家的時候，剛想高興地跟父母說自己得到獎勵的事，就看到了家門口散亂地放著的鞋子，臉色一下子變了，她蹲下去將鞋子擺好，又小心翼翼地抱著書包進了屋裡。
不出意外，舅媽正坐在沙發上，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可是那氣色比她的父母要好得多。
傳入耳中的也是林曉月已經聽習慣了的話，無非是她舅舅發現了一個新的賺錢門路，想要來找她父母借錢。林曉月家裡經歷得多，懂事也早，她記得舅媽已經來借過幾次錢了，但都沒還過。
林曉月跟著又想到，舅媽來了，那麼她的表弟也來了——想到這一點，林曉月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站在門口就不動了。房門大開著，她出門前鋪好的床上亂糟糟的，枕頭也被扔在地上。比她只小幾個月的表弟就大大咧咧地坐在枕頭上，手上拿著她的習題集在抄答案。
他們兩個在同一所中學念書，班級卻差很多，林曉月是實驗班，表弟是普通班。實驗班的進度比普通班要快，用的教輔資料卻是一樣的。林曉月被表弟抄作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如果表弟打了招呼還好，每次都是不經允許就翻她的房間，弄得一團亂。
看到林曉月，表弟撇了撇嘴，然後拿起邊上另一本習題集：「你這幾頁怎麼還沒做？」
「我們老師說這個單元簡單，不用做了。」林曉月回答道，他們班本來就還有別的卷子，習題集只是最基礎的，可有可無，更何況林曉月的成績在班上拔尖，老師也多幾分寬容。
表弟不滿地說：「那我要抄什麼？你現在就寫，寫完了我來抄。」
林曉月抿緊唇：「我也有我自己的作業要寫，沒時間寫那個，而且自己的作業就應該自己寫，你下次再考那麼差……」她的話沒說完，表弟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將習題集扔到她身上。
「不就是你成績好點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就算學得再好也沒用，我媽都說了，就你這樣的，等初中畢業就要出去打工，到年齡了就找個男的嫁了，反正也是賠錢貨。」
十三歲的孩子懂的不多，大人怎麼說就怎麼記住了，更沒什麼說話的技巧。
林曉月的重點全部集中在最後那三個字上了，意思她模模糊糊知道個大概，但是確定那是很糟糕的詞彙。剛才表弟扔過來的習題集正好砸在她的胸口，衝力不大，林曉月卻覺得很疼。
她下意識地接住了習題集，接著便看到書頁因為表弟的動作，撕開了一條口子，猙獰又醜陋。換了往常，大概她只會委屈地掉眼淚，可是那天她沒有。她只是將習題集狠狠地對著表弟的臉砸過去，然後撲過去將枕頭從他身下拽出來，表弟便因為身體失衡摔在了地上。
「你說誰是賠錢貨！」林曉月居高臨下地看著表弟，後者因為後腦勺磕在了地上，疼得直咧嘴。到底是男孩子，吃了疼只會更加兇狠，他爬起來就狠狠地推了一把林曉月：「說你！你居然敢打我！我要跟我媽說，看她怎麼教訓你！」說著就想往外跑。
林曉月那天沒被打，因為舅媽看到自己兒子告狀，想要衝上來教訓林曉月的時候，她直接將手邊一個杯子砸到了舅媽腳下。那個向來兇悍的女人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尖叫起來。
她的媽媽想要過來拽住她，林曉月卻先開了口：「他說我是賠錢貨。」語氣淡淡的，卻讓媽媽僵在了原地，而舅媽的臉上也浮現出不自然的表情。林曉月心裡泛酸，委屈又想哭，可她只是平靜地將表弟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笑了：「舅媽，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那個時候她的眼神大概很恐怖，因為舅媽往後縮了縮，然後才撐著氣勢說道：「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不等她話音落下，林曉月的媽媽就先開了口：「嫂子。」
舅媽沒再說話，支支吾吾地拖著表弟走了，林曉月站在原地沒動，看著媽媽拿著垃圾桶來，清理地上的玻璃渣，這時她才有了哭的衝動。可是她的眼淚還沒掉下來，媽媽就先抱著她哭了起來。
那天之後林曉月就覺得，自己一下子長大了。她慢慢地瞭解各種不是她這個年紀需要知道的事，也掌握了家裡的一部分話語權，父母也會耐心地跟她講解情況。
她在學校裡表現優秀，親戚家的孩子都被她比得沒法抬起頭，偶爾聽到親戚們酸溜溜的話，她也大大方方地走過去，然後笑得虛偽。她走得光明磊落，別人再嫉妒也沒有半點用處。
別人眼中的林曉月堪稱完美的化身，別的父母會拿她這個「別人家的孩子」來教育自家的孩子，而人際關係她也處理得很好，成熟、穩重、可靠……那些詞都能用來形容她。
可是她自己的心，卻被埋得越來越深，最終在不斷的穿越中迷失了。
「你還真是個沒心的女人。」這句話再一次在耳中響起，林曉月崩潰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又一次發出痛苦的嘶喊。心臟被活生生捏碎的痛楚，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理解的，更不用提吉爾伽美什有著三分之二的神性，因為那份厭惡，這句話幾乎成了詛咒。
每回想起那句話，當時的疼痛就會再一次蔓延開來，浸透四肢百骸。
太痛了，痛得好想死，不想要再活下去了——可是她還活著，因為艾梵的交換，她還活著。
林曉月想要尖叫，可是她的嗓子已經因為之前的慘叫而嘶啞，光是呼吸都像是有刀片在她的喉嚨裡攪動，滿嘴都是鹹腥苦澀的味道，似乎連眼前都再一次蒙上血色。
「她不會死的。」艾梵的話總是會隨著吉爾伽美什的話響起，於是疼痛得到了片刻的紓解。
但是這樣的紓解又有什麼用？來來回回，疼痛的往復與淩遲沒有區別，林曉月幾乎快要崩潰。她想要告訴自己：我是林曉月，我不會輸在這裡，我要面對困難再站起來……
可是沒有用，死亡的恐懼和劇烈的疼痛讓她一次次地被擊潰。
再一次聽到「她不會死的」這句話時，林曉月終於是哭了出來，像是被撕碎了的破布。
「我會死的……」她嗚咽著，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辦法那麼強，好痛，真的好痛，讓我死掉算了，不想再痛下去了……」
她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表現得再完美再強大，也有無法應對的事。這已經超過了她可以接受的範圍，為什麼還要繼續承受？她不想再疼了，就算再怎麼能把苦痛當做磨礪，汲取為經驗成長下去，這種單純的折磨也只會損害她的心神，再忍耐下去，她只會崩潰。
林曉月選擇了逃避，這是生物的本能。
要求太高了——或許在以後、在她能夠更好地成長後，林曉月可以堅強地戰勝眼前的困難，可是她現在對此無能為力。為什麼要把她的強大當做理所當然的事？為什麼就因為這種所謂的信任，她得過高地要求自己？她也會痛也會哭也會累也會死……有的時候，真的只是在逞強而已。
她躺在地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呼吸也微弱到可怕。慢慢的，她「倒退」了。
富士山，慣來被認作日本彼世的入口，而現在，彼世還被叫做黃泉。
有著兩隻角和一頭茶發的鬼正在和身旁的同伴說著什麼，無意間瞥到走來的另一個朋友時，睜大了眼睛叫道：「鬼燈，你撿了什麼東西回來！」看他手上提著的，分明是個小孩子吧！
被叫做「鬼燈」的鬼聽到他的話，也只是低頭看了一眼手裡提著的傢伙，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在來的路上意外發現的傢伙，不知道是人類還是鬼，就直接撿回來了。」
「說是人類的確不像。」插話的是這座山的山神之一，木靈。她走到鬼燈身邊，仔細地看了看被鬼燈提著也依舊昏迷不醒的小女孩，「雖然還活著，但是似乎一心求死啊，好奇怪的說。」
「一心求死？」這個詞讓鬼燈停頓了下，然後鬆開手，任憑小女孩掉到了地上，背後幾乎要冒出黑氣來：「那樣的話必須要好好矯正才行啊。」
能夠擁有生命卻不珍惜生命的人，對於因為被當做活祭而成為鬼的鬼燈來說，必須矯正。
因為摔到了地上的疼痛而醒來的小女孩，發出一聲嗚咽，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雙眼睛非常漂亮，墨色的瞳仁澄澈清明，明明是丹鳳眼，卻因為此時懵懂的表情不顯得銳利，這種宛如受傷了的幼獸的眼神，讓看著的人都忍不住憐愛起來。
看到圍繞著自己的幾隻鬼，小女孩瑟縮了一下，將自己抱成一團，連頭都不敢抬。
兩隻角的鬼立刻捂住了胸口：「好可愛！」
「烏頭……」同伴有些苦惱地扶住了額頭，注意到表情還很嚴肅的鬼燈，他連忙阻止道：「雖然能理解鬼燈你的心情，但是你看這個小女孩的反應很異常吧？說不定是出了什麼事才會想死，弄清楚了再教育她吧。」烏頭立刻應和起來，擋在了小女孩身前。
鬼燈的表情有所鬆動，木靈則是蹲在小女孩面前看了會兒，然後說道：「說起來，為什麼她還是一個人類，卻能夠被鬼燈你碰到，還能看得到鬼呢？」
這個小女孩身上的疑點實在有點多，最終達成的決定，是先將她留下來再說。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4
第166章
第166章：對待特殊的傢伙就要用特殊手段。
山裡最近多了個小孩子，比起之前要熱鬧一些。原本倒也不是沒意思，只是黃泉目前局勢混亂，大家的心情難免受到影響。在山裡的幾個小鬼每天玩鬧，也要收斂幾分。
新多出來的女孩子雖然是人類，但是她作為人類的生氣實在太少了，大概也是因此才能看到鬼燈他們，甚至出現在黃泉也沒有受到半點影響，過得可以說是相當適應。
只不過到底是人類，在生活方式上和鬼們不太一樣。
睜開眼睛就看到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小女孩，鬼燈面無表情地起了床。
要說的話鬼燈是個不折不扣的面癱，而這個小女孩只是單純的沒有表情而已。每天早上他都會被這樣凝視著醒來，剛開始也被嚇到了，還好他手邊沒有武器，不會將她揍飛出去。
因為是鬼燈將她撿回來的，所以看護的責任也落到了鬼燈的頭上。雖說同樣性別為女，由木靈來照顧會比較方便，但或許是因為撿到她的人是鬼燈，對他也格外親近，不願意離開。
現在還沒有房屋之類的東西，小鬼們都是自己找地方休息，不過也不用擔心遇到危險。
鬼燈瞥了一眼自己睡著的大石頭，旁邊果然已經放好了幾顆果子還有用樹葉卷成的筒，裡面裝著乾淨的清水。他自認為生活很有規律，每天都會定時起來，沒想到這個小女孩比他起得還早。
和小女孩一起生活了幾天，這樣的好處也讓鬼燈非常滿意，只不過至今還沒聽到過她說話，鬼燈也試著詢問過她問題，不過她總是閉緊嘴，默默地看著他，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但是她分明知道很多東西，這樣想著，鬼燈又看向了那幾顆果子，其中有一個小的，他原以為是食物，卻在吞吃前被小女孩攔住，然後示範著使用了——是可以用來清潔牙齒的果子。
山這麼大，裡面的很多植物又隨著時間的流逝產生變化，就算是木靈也不可能全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卻很瞭解的樣子，每天找到的果子也無毒又清甜，烏頭和蓬倒是挺羡慕這一點的。
他們幾個的年齡還不大，鬼燈又是人類的小孩子變成的，小女孩的年紀和他們差不多，倒是相處得很好，只不過個頭上比他們矮一截，莫名的就有一種照顧妹妹的感覺。
吃完果子，鬼燈拍拍衣服上沾到的灰，打算去大家常去的地方集合，小女孩也乖巧地跟上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她的身體素質還不錯，行動力上倒是和鬼燈不分上下。
「喲，鬼燈，你來了啊！」烏頭打了個招呼，看到小女孩的時候笑容拉大了些：「你也好啊！」被搭話的小女孩往鬼燈背後縮了縮，隔了會兒才探出腦袋，輕輕對他點了點頭。
「她還是這麼怕我們啊。」蓬說著摸了摸自己頭上的角，「是因為害怕鬼嗎？」
烏頭撇著嘴：「才不會呢，沒看到她這麼黏鬼燈嗎？說不定是鬼燈在她跟前說了我們的壞話，她才會這麼怕……」話音未落，已經被一顆石頭砸中腦門，登時飆出血來。
鬼燈面無表情地收回手：「自己的品格有問題不要因此懷疑別人。」他低頭去看身旁的小女孩，她正用有些同情的眼神看著倒在地上的烏頭，不過那點同情太少，換了別人不一定看得出來。
這種狀況比起剛撿到的時候要好得多了，那時候她只會被嚇到，然後抱著自己縮到角落裡，卻偏要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像是生怕一個不注意，自己就會被他們欺負。而現在，她已經記住了他們，雖然還不太敢接近鬼燈以外的鬼神精靈，但是好歹不會怕成那樣了。
鬼燈扭過頭：「今天要做什麼？」他的問題剛出來，前一秒還是一副瀕死模樣的烏頭就從地上跳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指天：「今天要給妹子起名字啊！」
小女孩又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她的眼睛眨了眨，顯然聽懂了烏頭的話。
「起名字？」鬼燈重複著烏頭的話，蓬跟著解釋道：「也認識了一陣子了，到現在都沒有個確定的稱呼，也不方便，而且，她應該是能聽得懂我們的話的，對吧？」
說完，蓬向小女孩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遲疑了下，又看了眼鬼燈，這才點頭。
名字確實有必要，像他自己本來就叫做丁，因為鬼火成了鬼，這才被那個大鬍子改名為鬼燈。想著，鬼燈又看了眼小女孩，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愣了愣，沒說話，倒是烏頭先叫起來：「她有名字？」說完就被鬼燈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回去：「她怎麼就沒有名字了？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而已。」
「那你就知道了？」烏頭有些不服氣地反駁，鬼燈維持著之前的眼神：「我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反問太理所當然，烏頭都不知道要怎麼反駁了，最後只能到一邊抓狂去了。
一直旁觀著的小女孩的嘴角牽起，露出一個淺得幾乎看不到的笑容，在被鬼燈察覺前，又立刻收了起來，捂著嘴不安地看著鬼燈，像是擔心自己會被責駡。
對這種弱氣的傢伙，鬼燈有點沒轍，他伸手按住小女孩的腦袋：「想笑就笑，怕什麼，我又不會欺負弱小。」蓬默默看了眼還在抓狂的烏頭，所以說烏頭在鬼燈看來不算弱小嗎？
小女孩瑟縮了下，放下捂著嘴的手，轉而背在身後，她垂著腦袋，卻能隱約看到她的嘴唇翕動，像是在說什麼，但是只有氣流從口中傳出，半點聲音也沒有。
鬼燈盯著她看了會兒，沒有鬆手，而是繼續問道：「除了名字，你的來歷呢？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明明是個人類，為什麼能出現在黃泉？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求死？你的家人呢？」
他的語氣淡漠，卻怎麼聽都有種逼問的感覺，小女孩的膝蓋微微提起，似乎打算後退，卻被察覺到這一點的鬼燈更加用力地按住了頭頂，分毫也移動不了。
劉海已經被不知何時沁出的薄汗打濕，似乎連眼眶裡都蒙上一層水汽，搖搖欲墜地積蓄著，可憐得讓人想要把她抱在懷裡安撫。可惜面對著堪稱鐵石心腸的鬼燈，這副模樣沒有半點用處。
就連旁邊的蓬都看不過去了，上來想要勸說：「鬼燈，她可能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你這麼逼問她也沒辦法得到想要的答案，等她以後情況好轉，說不定自己就會說了。」
鬼燈不為所動：「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能遇到什麼打擊，無非是被父母責駡，那也太脆弱……」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小女孩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後踮起腳，一口就咬在了鬼燈的手指上，牙齒磕在了骨頭上，連皮帶骨地狠狠碾磨，很快就溢出血來。
旁邊的烏頭的臉完全扭曲了：那可是鬼燈！她居然敢咬鬼燈！還咬出血了！
蓬也沒料到是這個發展，張大了嘴半天都說不出來話，反倒是鬼燈非常冷靜，像是感覺不到疼。他皺著眉甩了甩手，試圖將自己的手從小女孩的嘴裡解救出來，但也只是甩掉了她的手罷了。他看著小女孩的臉，那完全是一副控訴的表情。
你知道什麼！我受到的打擊你根本不知道！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幾乎能從小女孩的臉上看到這些話，眼睛裡也是顯而易見的憤怒，眼角上挑，氣勢十足，像是在狂暴邊緣的凶獸——但是也僅僅是在狂暴邊緣，她其實很清醒，也很害怕。
鬼燈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他的手就這麼卡在小女孩兒嘴裡，一動也不動。以他的力氣，要掙脫開來非常簡單，就連掰得小女孩下巴脫臼都不算困難，可是他沒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最後先鬆口的是小女孩，她的表情從最開始的憤怒到遲疑，最後剩下的卻是羞愧。她鬆開牙齒，順著嘴角流下的是血液與口水的混合物，滴在地面的草葉上，紅色和綠色的對比異常鮮明。
然後她跑了，扭過頭就朝著樹林深處跑開，頭也不回，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烏頭和蓬對視一眼，又齊刷刷地看向打量著自己傷口的鬼燈，不過一句話都不敢說。
還是鬼燈先開了口：「你們不用擔心那個小傢伙。」他的表情淡淡的，只是垂下手，也懶得處理傷口。那個小女孩是個非常聰明的傢伙，知道自己的立場，知道自己要想在黃泉裡生存下去就要有所依靠，也知道他會是非常不錯的選擇。所以才會因為他這個被選擇的人的話受到刺激，進而發怒。
也因為足夠聰明，才會在做出了這樣的事之後，感到後悔和對自己的嫌惡。
她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別人會不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她卻因此憤怒，甚至咬傷了他。這種行為對他人來說可能根本不會思考自己的錯誤在哪裡，可是她反思了，於是對自己產生嫌惡。
鬼燈抬起頭，看向之前小女孩的背影消失的樹林，思索著。
雖然他能從她的眼神中感覺到她的無處可去，但是她會自己回來嗎？
聰明人總會反被聰明誤，有時候想得太多只是給自己徒增煩惱。他才剛剛覺得那個小女孩可以被矯正，如果讓她跑了，甚至在黃泉裡遇到什麼危險，那可就要失望了。
「那個……」烏頭磨磨蹭蹭地湊過來，難得拉下臉小聲問道，「要去找她嗎？」
「當然要！」鬼燈說得斬釘截鐵，「你還不快去？」
「哦……哎，等等，你說什麼呢！」烏頭答應下來後才反應過來不對，再次跳腳，「明明是你把她嚇跑的吧，為什麼得催著我去找她啊！難道不應該是你去嗎！」
「如果不是你說要給她起名字，怎麼會出這種事？」鬼燈回答道。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他的原因在，烏頭抓了抓頭髮，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呢？
烏頭和蓬把小女孩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鬼燈生了一堆火，正在烤著幾條從河裡撈出來的魚。聞到魚肉的香味，烏頭立刻眼睛一亮，抹了把汗就湊過去，鬼燈也難得大方地遞了一條過去。他又看向小女孩，映著火光看人時，總覺得有些模糊，但是緊張的情緒很明顯。
不等他站起來，小女孩就忽然飛快地跑了過來，將手裡攥著的一個樹葉包出來的小包裹放到鬼燈面前，也不敢離他太近，又畏畏縮縮地躲到一旁去了。
鬼燈低頭看了眼腳邊的樹葉包裹，將一條魚遞給蓬，又用眼神示意了下。
「她跑到山林深處去了。」蓬也不客氣，接過魚就吃，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和烏頭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挖草藥。」說著又看了眼鬼燈的手，「是想給你治傷的吧。」
「既然是她造成的傷口，當然要由她負責。」鬼燈的話成功地讓小女孩又縮起了身子，她周圍的氣氛更糟糕了，怎麼看都是壓抑陰沉的深黑色，自我嫌惡達到了新的高峰。
「你過來。」這句話鬼燈明顯是在對著小女孩說的，後者沉默了一會兒，氣氛有所好轉，慢慢地挪到了鬼燈的身邊，視線投到鬼燈的手上就不動了。
傷口本來就沒有包紮過，又因為撈魚浸到了水，雖然不流血了，但是被水泡得傷口處的皮膚發白髮皺，乍一看還挺嚇人的。小女孩的臉色立刻就白了，嘴唇一抖一抖的，想說什麼又不發聲。
鬼燈沒給她愧疚的時間，將剛烤好的魚塞到她手上，也跟著注意到她的手。
草藥也不是那麼好找的，加上這座山沒人會來，根本沒有山路那種東西，光是在山林深處前進就問題不小，還要找草藥，小女孩的手上多了不少細小的傷口，估計是被割到了。
小女孩拿著魚遲遲不敢下嘴，鬼燈也沒搭理她，吃起了自己的烤魚，等吃完扭頭一看，小女孩也將魚吃得乾乾淨淨，嘴邊上黑乎乎的，顯然吃的時候速度很快，都沒注意到焦糊。
「你之前發生了什麼，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鬼燈開口道，「既然你選擇留在這裡，就乖乖地融入這個世界，別再想著以前的事了。不管你過去受到了什麼打擊，對我來說根本沒必要知道。」
「敢咬就別後悔，先責怪自己算什麼，錯的都是別人。」
烏頭聽得莫名其妙：「等等，你在教她什麼東西啊，推卸責任嗎？」
鬼燈扭過頭去看著他，表情嚴肅：「分明是正常的為人之道。」
「有這種為人之道的話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啊！你的想法根本就是有問題吧！」烏頭吐槽，只是話音剛落，臉邊就擦過去一根樹枝——正是剛才串著鬼燈吃的魚的樹枝。
「我沒有任何問題。」鬼燈一臉「我即正義」的表情，他又看向小女孩：「必要的時候，武力上的鎮壓也是讓別人信服你的好辦法。」
小女孩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是真的在微笑著——兩邊嘴角上揚，眼睛微微眯起，全身也鬆懈下來。
她張開嘴，聲音很輕，又因為長期不說話，有點沙啞。
「我叫曉月。」
第167章
第167章：果然遊子歸鄉後比較能放得開。
曉月，這個名字說不上好聽不好聽，很好記倒是真的。
在最初的驚訝「原來你會說話啊」過去之後，鬼燈他們幾個和曉月的關係就融洽了不少。在黃泉名字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而告知名字的行為，也就相當於給出了自己的信任。
鬼燈他們的名字一早就在曉月面前說過了，那時候以為她不會說話，也無法用名字來施以咒術，現在則是因為對曉月多了信任感，而且他們也知道了曉月的名字，所以都很安心。
關係一旦好起來，剛開始的生疏也少了，曉月更是開始說話。儘管說得很少，對缺乏玩耍的幾個鬼來說，卻是很有意思的事——每天光是逗著曉月說話，就能消磨掉不少時間。
今天也不例外。烏頭拿著一塊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漂亮石頭，在曉月面前晃悠，言語中帶著滿滿的誘惑意味：「來，曉月，叫我一聲哥哥，我就把這個寶貝給你。」
曉月瞅了眼他手裡的石頭：「呵呵。」
烏頭：……明明只是普通的笑聲，為什麼他感覺到了嘲諷的意味？
「雨花石。」曉月吐出這個詞後就不開口了，旁邊在研究剛抓到的蛇的鬼燈抬起了頭：「你知道那種石頭的名字？」他的話音剛落，曉月就飛快地點了點頭。
鬼燈鬆開了手，那條蛇立刻遊進了草叢裡，消失不見。他從烏頭手上搶過雨花石，仔細看了看，評價道：「花紋很好看。」烏頭頓時得意洋洋：「當然，這可是我找到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曉月就從隨身攜帶的小袋子裡掏出一顆透明度更高的圓潤雨花石遞給了鬼燈，怎麼看都是她手上的更勝一籌——烏頭作為神話時代的人體會到了現代打臉的真諦。
有了更好的，鬼燈就將烏頭的雨花石還給了他，轉而接過曉月手上的。
蓬憐憫地拍了拍烏頭的背：「曉月比你更會找到好東西呢，而且對鬼燈也毫不吝嗇。」說白了就是現代科學中的印刻現象，只不過會出現在曉月身上有點稀罕。
研究完了雨花石，鬼燈也沒多在意，又還給了曉月，剛收回手，腳下的土地就劇烈地震動起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曉月，估計這個傢伙就要一頭撞到旁邊的樹上去了。
烏頭和蓬互相扶著，也沒出什麼大事，震動很快停止，木靈也跑了出來，心有戚戚焉地說：「又開始了，黃泉什麼時候能安穩下來呢？總是這樣也很麻煩的說。」
曉月剛來沒多久，還不知道情況，聞言茫然地看向鬼燈，後者也乾脆地給出了解釋：「彼世正在整頓各項制度，強大的鬼神經常因此產生矛盾，大打出手後就會引發這種情況。」
說著又補上一句：「應該統統揍一頓，太礙事了。」
木靈咳嗽兩聲，避開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說起來，上次的會議通過了一個方案，允許彼世裡的鬼神們出去遊歷，也好開闊眼界，從而為日後提供更好的幫助。你們打算去嗎？」
負責看守彼世入口並且提供指引的木靈，當然不能擅離職守，不過鬼燈他們不一樣，既沒有職位也沒有多大約束，有了這個方案，就可以去其他國家的彼世遊覽一番，差不多等於旅遊了。
估計也是哪個受不了成天地震鬧騰的鬼神給出的提議，想好好出去放鬆放鬆。
鬼燈若有所思：「這個方案倒是不錯，從他國吸取精華長處，也比較方便快捷。」他接著問道：「如果想要申請外出的名額的話，有什麼要求嗎？」
木靈搖頭：「沒有特別的規定，也很方便……」話音未落，鬼燈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那個蠢貨制定的方案，先不提沒有正式的洽談前他國的彼世是否願意我們進入，如果有人在外面遇到了危險，無法歸來不就失去聯繫了嗎？變成偷渡或者私自在國外定居就更加麻煩了。」
聽得烏頭他們只想捂臉：果然這傢伙的要求還是這麼嚴苛。
話雖如此，鬼燈如今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鬼，參與不到那些大神們的會議中，也就對此作罷。不過還是扭頭在跟曉月說話時漏了一句：「等我以後有了機會，一定要好好整治黃泉的情況。」
曉月很認真地點頭：「鬼燈的話，絕對沒問題的。」她很少說這麼長的一句話，鬼燈挑了挑眉，順手又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顯然是非常滿意，他想了想又問道：「你想去哪裡？」
世界上的國家不少，由於地域不同，彼世也各不相同。說是要出去遊歷，可是也不能太久，還是只前往一個國家比較好。曉月歪了歪頭：「中國。」
日本的文化多有從中國借鑒的地方，去中國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鬼燈頷首：「好。」
鬼燈向來不是磨蹭的人，曉月動作也很俐落，當天就收拾好了東西，一起出發。
等烏頭和蓬知道消息的時候，這兩個傢伙早就來到中國的彼世境外了。
中國向來有陰陽學說，活人所在的空間即是陽間，而人死亡後所在的地方就是陰間了。鬼燈主要是為了黃泉而來，準確來說應該前往陰曹地府，不過正值一場戰後，陰曹地府忙得不可開支，短時間內沒人騰得出手來接待他們，還要等一個星期，這段時間就只能等著了。
「沒想到中國這邊的彼世如此熱情。」鬼燈帶著曉月走出陰曹地府的接待處時還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像他們這樣貿然前來的異國之「鬼」也會受到友好的接待，看剛才那個鬼差忙得頭暈眼花，對著他居然還能保持禮貌，也沒因為他和曉月的年紀而看輕，讓他很有好感。
曉月在旁邊笑嘻嘻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他們正走在黃泉路上，行走的方向與亡者們相反，鬼燈表述了自己想要視察民情的想法後，鬼差就痛快地給他開了前往陽間的通行證，還給他們指路；而剛才在奈何橋上，覺得曉月可愛的孟婆，也給了他們兩顆丹藥，可以在陽間現形。
沿途都有鬼差押著，亡者們就算對鬼燈和曉月好奇，也不敢多張望。
黃泉路的兩邊都盛開著紅豔似火的彼岸花，花香甜膩，曉月饒有興致地看著，蹲下去剛伸出手，就被鬼燈阻止了，她也就吐吐舌頭，乖巧地繼續走路。
迎面走來了一個一身白袍的高瘦男人，看到鬼燈和曉月時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他的臉部肌肉很僵硬，笑起來反而像是在哭，非常滑稽：「你們兩個就是日本來的小鬼？」
鬼燈點了點頭，他不認得對方，正想著要怎麼稱呼，曉月拉了下他的衣角：「白無常。」
「白無常大人。」鬼燈從善如流地喊道，白無常則是擺了擺手：「莫要稱呼我大人，不過是一介鬼差。」頓了頓，他問道：「我從鬼差令上得知了消息，有個不情之請，想問兩位是否願意。」
「但說無妨。」這回接話的是曉月，脆生生的腔調，說著這種故作嚴肅的話有些不太符合形象，鬼燈也不介意。他對白無常的用詞不習慣，雖然聽得出來對方考慮到他們來自異國、特意簡化不少，但是這種習慣哪有那麼好改，對鬼燈來說聽著還是很生疏，交給曉月比較好。
不過，從曉月表現出的熟稔來看，她和中國的聯繫大概非常密切。
他看向還揪著他衣角的曉月，神色不變，那也沒關係，反正是他撿回來的。
曉月和白無常的談話很簡潔，不過白無常對曉月很滿意，隨即便從懷裡摸出兩塊牌子交給她，又拱拱手告辭了。曉月轉身將一塊牌子交給鬼燈，附上一句說明：「實習鬼差。」
鬼燈的理解能力一級：「因為現在陰曹地府過於忙碌，我們又有瞭解中國的陰間的打算，就想讓我們幫忙？」他低頭看著手上的牌子，金屬制的權杖黑漆漆的，不過很有質感。
兩塊牌子是相同的，不過用法還得研究，等走到鬼門關的時候，也研究得差不多了。
「搜魂雷達。」曉月的聲音很輕，雖然不知道她說的雷達是什麼，但是搜魂這個詞用得不錯。
這塊權杖的最大作用就是搜索方圓一公里的亡者，找到後用權杖的背面在亡者的身上蓋下印痕，亡者就會被傳送到鬼門關前。如果是正式的鬼差，會有更大的搜索範圍，而且會配備飛行法寶。
剛出鬼門關，權杖上就亮起了好幾個小點，距離很近，很快就被找到了。
亡者是一個因病去世的小孩子，權杖上也給了這個孩子的簡短介紹，最後是安排。
「發往……賽河原？」鬼燈皺起眉，他又翻了下，找出了賽河原的介紹。
先于父母死去的小孩子，要在賽河原上堆積石塊，但是在堆好之前會被鬼差破壞，一直到能進入輪回轉世之道為止，這是他們讓父母承受喪子之痛的不孝之罰。
原來還有這種刑罰。鬼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不過這樣看來，中國的審判制度非常完善，在當實習鬼差期間，他就來好好瞭解一下吧，到時候也好用在黃泉裡。
不出幾天，陰曹地府的鬼差功績榜上，就多了一個新名字。
「哎，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厲害的新人？」
「瞧著還不是正式的鬼差，誰招進來的？」
「短短五天就抓了近百名亡者，這速度真是絕了！」
曉月拿著在陽間買的糖人，一邊舔著一邊看著榜文。排在第一的名字是鬼燈，因為躥得太快，別的鬼差都光顧著注意他的情況了，她反而變得不夠顯眼。
稍微有一點……不甘心呢。曉月一口把糖人咬進嘴裡，轉身就跑去繼續工作了。
第168章
第168章：學會不帶腦子的打架吧。
鬼燈的工作效率高，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抓到那個多的亡者，並將他們送到陰間，足可見他的實力。至少從某個角度來說，他的體力是相當好的。
畢竟實習鬼差的權杖只能搜索方圓一公里以內的亡者，就算同時有好幾個亡者，也不能保證他們都在同一個方向，來來回回跑要消耗不少體力，真不是誰都做得到的。
再一次將一個留戀塵世的亡者送去陰間，鬼燈拍了拍手，打算稍微休息一下。
他是很喜歡工作沒錯，但是勞逸結合更有利於長遠發展，更何況附近的亡者已經被他抓得差不多了，要繼續的話最好是換一個地方。他把孟婆給的丹藥拿了出來含在嘴裡，便現出了身形。不需要的時候再將丹藥吐出來，還能繼續使用，不過遲早會吃完的，就像一顆化得很慢的糖。
雖說鬼燈現在是少年人的模樣，但角和耳朵在哪裡，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好在曉月之前給他編了個草帽，戴上後看起來就像是一般的農家子女，基本不會被人發現。
中國的陰間是鬼燈的調查對象，陽間也讓鬼燈很感興趣，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有趣的工具和美味的吃食，偶爾他也會掏出中國的錢幣來買上一些。至於錢是從哪兒來的……那些亡者中就有生前偷偷藏了錢在某個地方，死後因此不肯前往陰間的人在，鬼燈當然不會浪費。
看到一個小攤上賣的飴糖，鬼燈又想起曉月來，上次居然能自己動手將買的飴糖做成糖人，手藝倒是不錯，只是偷偷摸摸的，不讓活人看見。他問了緣故，而她是這麼回答的。
「還沒到糖人出現的時候。」對他完全放心的曉月直接說道。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糖人要到以後才會出現在中國嗎？因為不想將歷史的進度提前，所以才選擇自己動手？他也想過以後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卻絕對不可能做到這麼確定。
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鬼燈若有所思——完全沒想過他現在的年紀也算是個孩子。
懷裡的權杖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鬼燈立刻拿了出來。在發現亡者的時候，權杖確實會提醒他，不過之前可沒有一次震動得這麼厲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權杖的牌面上，代表亡者的小點，多得有如繁星。
不管是日本還是中國，亡者們都不知道怎樣去死後的世界，大多需要由地獄或者陰間的工作人員將他們送過去。所以有的亡者其實是想要去陰間的，只不過找不到路而已。
鬼燈和曉月負責的也是這類亡者，找起來費工夫，不過也不擔心出事。
問題在於，曉月現在就出事了——她遇到了惡靈。
相處到現在，曉月也清楚自己在體力上是無論如何都比不過鬼燈的，可是看到鬼燈抓了那麼多的亡者，她又有些隱隱的不服氣。就好像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你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曉月不清楚那是不是鬥志，她只是對此很習慣，所以就盡力去做了。
她找到了一群動物靈，在死後動物們就能說話，也有一定的智慧。給它們喂了點食物後，便詢問能不能幫她傳遞消息，讓亡者們來她這裡報導，她會送他們去陰間。
這是個圖省事的辦法，而且消息在傳遞過程中，傳播範圍會越來越廣，來的亡者也會更多。
辦法很好，只是問題在於，誰都沒想到，這個消息會被妖怪知道。
大多數的妖怪都會龜縮在某個角落裡慢慢積攢力量，中國神話裡如果不是有頭有臉的大妖怪，是不會明目張膽地出現的，撐死了是為禍一方或者占山為王。真敢出來囂張的話，分分鐘就會有天道和各種能人異士摁死它們。再加上如今剛進入國家和平的時期，冒尖絕對會成為打擊對象。
曉月就碰到了這麼個不長眼的，聽說是個實習鬼差，就大著膽子跑來了。
面對著兇狠地朝自己撲過來的青面獠牙的妖怪，曉月唯一能做的就是抱頭鼠竄。
她隱約能感覺到自己的武力值不差，問題是她現在太小，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也少，再加上面對的是妖怪，根本是無能為力，只好催著亡者們快跑，自己也跟著跑了起來。
其實以曉月的頭腦，以及對這附近的熟悉，要想辦法甩掉這個妖怪不算難事。問題在於，她產生了恐懼。那份恐懼並不完全來自身後追趕的妖怪，而是來自某種更可怕的事物。
心臟顫抖起來，如果可能的話它早已瑟縮成一團，像是想保護自身不要被破壞。絲絲縷縷的疼痛從身體深處逐漸地蔓延開來，讓手腳都變得冰冷僵硬。
耳旁似乎有人在說話，模模糊糊的，她聽不清楚是什麼，卻本能地捂住耳朵。
不想聽，不想面對，不想再痛苦。身後妖怪的尖嘯聲穿透了手掌，直直地刺入耳中，她一分神，就腳步一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因為雙手還捂著耳朵的關係，她甚至沒法撐起身體。她也沒想這麼做，只是更加用力地捂住耳朵，身體蜷縮成一團，像是一隻刺蝟，卻連保護自己的刺都沒有。
逃不掉了，只能等死了。這個念頭剛滑過腦海，就被膨脹放大了無數倍。
她尖叫起來，嗓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淚水從眼眶中掉了出來，滑過臉上時似乎都帶來了疼痛，又順著臉頰滑到了脖頸裡，那麼冰，那麼冷，幾乎讓身體都被凍結。
地面忽然震動了一下，周圍便沒了動靜，下一秒便被人揪了起來。
鬼燈掃了眼被他打暈過去的妖怪，將地上縮著哭泣的曉月一把揪起來，本想狠狠地教訓她一頓，看到她滿臉淚痕的模樣又頓了頓。曉月摔倒的時候沒有做任何保護措施，地面上又有不少石子沙粒，原本白嫩的臉頰上多了一道滲著血絲的傷口，看起來有點嚇人。
不過更值得注意的是她的眼神，滿是恐懼，即使被他揪著，也盡力把自己縮成一團，似乎這樣就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可笑卻又讓人可憐。鬼燈有些傷腦筋地皺了皺眉，沒法下手了。
剛被他撿回來的時候，曉月也是這副模樣，看來那個妖怪讓她想起了什麼，才會這麼害怕。
鬼燈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些，事實上就算是在少年時期，他的嗓音也偏低沉，怎麼聽都不夠溫和，但是在被叫了名字後，曉月還是產生了些許反應。
她的身體放鬆了一些，哭泣也漸漸停止下來，鬼燈又叫了她一聲：「曉月。」
曉月慢慢地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迅速閉上，隔了幾秒才再次睜開眼睛，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抽抽搭搭地哽咽著。臉頰上的血腥味，擦過臉頰時眼淚的涼意，都讓鬼燈的心情有點糟糕。
「再哭就把你扔下來。」鬼燈的話音剛落，曉月就憋住了氣沒有再哭，生怕被鬼燈扔掉。實際上鬼燈的手還好好地抱著曉月，半點都沒有鬆開過。兩人的體型雖然差了一個頭，曉月又比鬼燈瘦小，但是這種姿勢還是有些勉強，也虧得鬼燈力氣大，不然還沒法抱住她。
鬼燈又看了眼地上躺著的妖怪，空出一隻手將權杖摸出來，呼叫白無常來幫忙。
至於事情經過，他自己瞎編就好了，反正看曉月的樣子也說不出什麼來。
白無常鎖了妖怪拖走，臨走前還看了看曉月的情況，對鬼燈說道：「她嚇得不輕，這兩天你可得好好安慰她，還有臉上的傷，到底是個女孩子，破了相就不好了。」
鬼燈面無表情地聽完，點了點頭，全過程都沒說什麼話，還一直抱著曉月，倒是讓白無常在心裡感慨了一句「真是個好哥哥」，也不知道其實兩個人半點血緣甚至關係上的兄妹都算不上。
等白無常走了，鬼燈低頭看了一眼腦袋還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曉月，冷著聲說道：「還不下來？」把自己縮成一團的曉月就乖乖鬆開了手。鬼燈本來想直接鬆手，讓她掉到地上，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他半蹲下來，等曉月的雙腳踩到地上才鬆開手，又自己站直了。
「調整好了？」鬼燈看著曉月的臉，那道口子上的血液已經凝固，顏色也深了不少。
曉月垂著腦袋，一聲不吭地點了點頭。鬼燈又問道：「你能甩掉那個妖怪的，為什麼要害怕？」這次的問題曉月沒有回答，只是咬著下唇，然後搖了搖頭，嗓音乾澀：「我不知道。」
鬼燈正想著要怎麼繼續問，曉月自己開了口：「我很害怕。」
這還是鬼燈第一次聽到曉月這樣清晰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緒，挑了挑眉：「知道自己的弱小了？」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惹到那個妖怪的，如果不是他將妖怪打暈過去，曉月恐怕真的要被吃了。
曉月沉默了會兒，點了下頭，忽然又抬起頭說：「我想變強。」
她說得很堅定，可是鬼燈只看到她眼底的茫然，他曲起手指，對準曉月的額頭用力砸下去，差點又把眼淚砸出來。曉月往後退了一步，捂著額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你想變強是為了做什麼？」鬼燈的語氣淡淡的。
「保護自己。」曉月把眼淚憋回去。鬼燈哼了一聲：「然後呢？」
「把欺負過、傷害過自己的人踩在腳下。」答案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個回答讓鬼燈有些詫異，他又看了眼曉月，頓了頓又問道：「你想怎麼變強？」
曉月沒回答，鬼燈也清楚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答案，這傢伙一直很聰明，單論知識的話恐怕目前在整個日本都難逢敵手，說不定那個妖怪也是因為她做了什麼才被引過來的。
她其實很茫然，不明白自己的智慧為什麼幫不上半點忙。
鬼燈從旁邊折了根樹枝遞給她，語氣淡淡的：「少用點腦子，先把自己的物理攻擊提上去吧。」過於偏向理性的話，他大概能猜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就讓這傢伙學會隨性好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5
第169章
第169章：養成和養女兒不一樣好嗎？
曉月想著，中國的天庭靈氣確實比日本要充足些，路上隨便遇到的人都有鐘靈毓秀之貌。
她又抓住鬼燈的後衣擺，悄悄地探出腦袋，打量著面前樹上的男人。那是一個單從外貌來看，會讓女性很有好感的男人，眼睛細長，又一直笑眯眯的，在看到她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帶上幾分友好，很溫柔的樣子。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寬大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擺，有種風流意味。
就連聲音也帶著慵懶與閒適，性格很軟乎的樣子：「兩位是異國來的？」
鬼燈攏起袖子，把曉月往身後稍微撥了撥，平靜地回答道：「我們來自日本。」
「日本啊。」男人感興趣地挑起眉，笑意裡帶上幾分輕浮，不過意外地不讓人反感，「聽說日本到處都有可愛的萌妹子女神……」他的視線往曉月身上移去，「是真的啊。」
萌妹子這話是十足的誇讚，曉月又往鬼燈身後縮了縮，不過動作要放鬆很多，也彎起嘴角：「我不是日本的神明，不過，謝謝誇獎。」聲音細細的，更顯得可愛。
他們剛從酆都鬼城出來，儘管作為鬼，鬼燈對時間的流逝無感，不過也當了太久的實習鬼差，是時候換個地方了——走的時候鬼差們還挺戀戀不捨的，招呼著他們下次再去。
新地方是中國的天庭，相當於日本的天國。不過這裡很少有人在，大多是中國神話裡的仙人。
沒想到在路上走著就能看到這個男人躺在一棵樹的樹枝上，也虧得這裡的都是老樹，樹枝粗壯，不擔心會被男人的重量壓斷。鬼燈跟男人打了個招呼，就這麼聊了起來。
男人從樹上約了下來，動作輕巧，像是一朵落在地上的雲，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麼法術。
他沒直接站起來，就這麼半蹲著，然後朝曉月伸出手：「真是乖巧的孩子呢，以後一定會成為很出色的女人。」只是還沒摸上曉月的腦袋，就被鬼燈不著痕跡地擋開了手。
曉月歪了歪頭，她能感覺到男人沒有惡意，為什麼鬼燈好像有點不高興？
被這麼對待，男人也只是收回手摸了摸鼻子，繼續笑著對鬼燈說道：「方便的話，要不要來和我喝一杯呢？我很好奇日本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的，一個酒葫蘆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葫蘆腰上纏著紅繩，又繞在他的手腕上，愈發顯得皮膚白皙。
是米酒？還是果酒？曉月吸了吸鼻子。瞧見她的舉動，男人的笑意又盛了幾分，他拔掉酒葫蘆上的壺嘴，立刻有濃郁的酒香飄了出來。他故意晃了晃酒葫蘆，半帶調侃地問道：「你要喝嗎？」
曉月的眼睛亮了下，仰起頭正要答應，鬼燈就先開了口：「她還小。」曉月立刻垮了臉，兩頰氣得鼓鼓的，看得男人忍俊不禁，不過也有逗她的意思，就故意不去管她了。
鬼燈和男人一邊喝酒一邊高談闊論起來，曉月在旁邊待著無聊，就四處轉了轉。這裡大概是天庭的某處山谷，鳥語花香，靜謐悠閒，她走了會兒就覺得心情好轉，去摘樹上的果子了。
駕著雲路過山谷的仙女瞧見她，按下雲來問道：「妹妹可是新來的？」
曉月搖搖頭，很誠實地回答道：「我只是來這裡遊覽，不知道是否打擾了。」
仙女立刻擺手：「不會不會，我只是想來問問，你可曾在這裡見過白澤大人？他穿著一身白衣，應該很好辨認。」說著雙頰又帶上一縷紅暈，「他長得很俊美。」
白澤……說的應該是剛才她和鬼燈遇見的男人吧？曉月想了想決定老實交代：「我確實見到了，不過那位白澤大人正在和我的同伴把酒言歡，你去找他可能會打擾到他們。」
「知道這點就夠了。」仙女滿意地點頭，摸了摸曉月的腦袋，又從隨身帶的籃子裡摸出一個仙桃遞給她，「白澤大人在這裡就好，我還要和姐妹們去佈置一番，這個仙桃就給妹妹當個零嘴。」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曉月看她駕雲跑得飛快，估摸著真的有什麼急事，也沒多想。
找了條小溪將仙桃洗乾淨，曉月又抱著有她半張臉大的仙桃回到了鬼燈那裡。
鬼燈正和已經喝了不少的白澤聊著，眼角的餘光瞥到曉月，微微皺了下眉：「哪來的？」
白澤也看了過去，不等曉月解釋就笑道：「這不是仙桃嗎？哪個路過的仙女姐姐送你的？」
曉月點了點頭，抱著仙桃在鬼燈身邊坐下來，啃起了桃子。一咬下去她的臉就苦了，仙桃看著紅實際上還挺硬的，她比較喜歡軟桃子，可是不吃吧……都啃了一口了，總不能浪費吧？
仙桃又大，林曉月勉強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捧著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正想著「毀屍滅跡」的好辦法，旁邊就伸過來一隻還沾著酒氣的手，拿過仙桃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不嫌棄？曉月就差在臉上寫著這句話了，鬼燈掃視過來，她立刻縮了縮脖子。
反倒是白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麼說也是金丹的主材料之一，延年益壽的好東西，雖說他是鬼，但也能增強體質，好處遠大於你那點口水。」
結果還是瞧不起嘛？曉月撇了撇嘴，跑去洗手了，桃子汁水弄得手上粘糊糊的。
回來的時候地上的酒葫蘆又多了幾個，曉月滿頭黑線，算了算白澤和鬼燈的酒量，覺得真是不可思議。她正要走過去，腳踢到了一個酒葫蘆，跟著就聽到裡面的水聲。
好像是全滿的？曉月撿起酒葫蘆，擰開壺嘴聞了聞，酒香和之前的不太一樣，甜甜的，有種水果香，大概是某種水果釀成的果酒，也不知道怎麼被扔到這裡來了。
曉月又偷偷看了眼鬼燈，確定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就小心地抿了口。
眼睛隨之一亮：好好喝！比起她以前喝過的所有酒都要好喝！呃，她以前喝過酒嗎？
白澤醉得東倒西歪，鬼燈也把自己想要問的資料問得差不多了。聽他說要去喝口水，鬼燈也看向周圍，找起了曉月的身影。到了他們這種時候，時間很容易就被忽視，算起來已經過去兩天整了。
也不知道曉月能不能耐得住性子等著，不過當實習鬼差的時候能一干就是好幾年，兩天應該不算多長時間，而且她的懂事鬼燈還是清楚的。自從那次遇到妖怪後，讓她鍛煉武力，就有乖乖鍛煉，小胳膊上也有點肌肉了，只是畢竟還小，不捏的話還看不出來。
想到「小」，鬼燈又無聲地歎了口氣。鬼的生長情況比人類要慢上很多，他到現在看起來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可是曉月似乎比他還慢，到現在也和剛認識時沒有多大變化。又因為需要保護，他在對待她時也總當做妹妹看待，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彆扭。
走了幾步，鬼燈就找到了躺在草地上睡覺的曉月，一如既往的將身體蜷縮成蝦米，腦袋邊上還有一個酒葫蘆，整個人身上都帶著酒氣，顯然是醉得不輕。
鬼燈盯著那個酒葫蘆看了一會兒：滿的？什麼時候掉出來的？醉了多久？
問題挺多，只是不管是教訓還是疑問，都只能等曉月醒過來再問了。
耳畔傳來了一陣喧嘩聲，聽聲音似乎是幾位女性。
「哈哈，他摔下去了！看見沒，原型都給摔出來了！」
「姐姐，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怕什麼，那傢伙傷了不知道我們多少姐妹的心！」
「說的就是，要給點教訓才行！」
「噓，到時候誰都別說是我們幹的。」
「難道不是他自己一腳踩空嗎？祥雲變薄了可不是我們做的。」
「你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啊……」
鬼燈的動作頓了頓，趴到雲邊看了眼，不出意外在下面看到了剛才和他喝酒的那個男人的原型，看樣子似乎是某種神獸，不過距離太遠他也分辨不清。從仙女的話來看，那個男人也是自作自受。他就看那個男人對曉月獻殷勤的模樣不快，她還這麼小，也虧得下得了手。
想到這裡，鬼燈又起身，走過去將曉月從地上抱了起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這傢伙人小又骨頭輕，他的力氣又大，現在更是長高了，輕輕鬆松就能把她拎起來。
還睡著的曉月咂了咂嘴，不知道是在夢裡吃什麼東西，鬼燈側過頭看了眼，才注意到她的臉頰上還有著未幹的水漬。從眼角一直滑下來，顯然是眼淚——鬼燈皺了皺眉。
算上實習鬼差的時間，他們也相處了好幾年，曉月的表現總是很沒心沒肺，又或者是因為不記得以前的事，所以總是有點呆呆的樣子，寡言少語，看著就很需要保護。
也正因此，先前聽到曉月對那個男人說了那麼長的話，還很高興的樣子，他才會不習慣。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是因為……以為她會恢復記憶。其實從她來到中國後的表現就可以看出，她對這裡非常熟悉，也會放鬆下來，就像是回到了「家」裡一樣。
不過其實恢復不恢復都是沒有關係的吧？鬼燈又看了眼抱在懷裡的小女孩。
似乎是因為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曉月的表情舒展開來，伸出胳膊抱住了鬼燈的脖子，還像是小狗般蹭了蹭頸窩，這才舒舒服服地繼續睡了起來，也不嫌掛著累。
鬼燈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只不過動作並沒有放輕，曉月也是習慣了，才沒有被弄醒。
在有女朋友之前，先養了個女兒的感覺呢。
第170章
第170章：攻略技能滿點就是這麼直接。
離開中國的時候，曉月站在日本和中國的彼世交界線上，低頭看著腳邊盛開的一朵藍色野花。等鬼燈辦理完出境手續，她就要跟著他回到日本的黃泉去了，也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來。
從大殿裡走出來的鬼燈，看到的就是雙手背在身後，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石子的曉月，一身熱烈的紅色衣服硬是透出了落寞的感覺。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走過去摸摸曉月的腦袋。
扭過頭來的曉月臉上，卻沒有半點失落，只是問道：「辦好手續了嗎？」
鬼燈點了點頭，於是曉月抓住了他的手，往日本的方向走去，腳步很輕快。
要問她想要留下來嗎？不用，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留戀。鬼燈盯著曉月的後腦勺看了會兒，烏黑的頭髮被紮成丸子頭，用紅布包著，和他的髮型很像，估計也是故意學的。
這段時間把他們兩個當成兄妹的人不少，連他自己都覺得越來越像。
「你不會長大嗎？」這個問題一出口，鬼燈就閉上了嘴。
「長大？」曉月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眼睛裡一片茫然，「什麼是長大？」
為了逃避痛苦而選擇了退化的她，並不存在「長大」這個選項。注意到自己得仰起頭才能對得上鬼燈的視線，曉月努力抬高了下巴：「像鬼燈這樣，長高嗎？」他們現在的身高差都有將近三十釐米了，曉月堪堪到鬼燈的胸口，兩人的體型差別又大。鬼燈的氣質再成熟點，說是父女都有人信。
聽到曉月這麼說，鬼燈覺得好像也沒哪裡不對，就回答道：「嗯。」
曉月「噢」了一聲，又歪了歪頭：「可是我不想長高，有點……害怕。」說著，她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的心臟位置，眼神也有些渙散。注意到她的變化，鬼燈擰起了眉：「那就算了。」
「嗯。」曉月又恢復過來，扯出一個笑容，繼續拉著鬼燈往黃泉的方向走。
鬼燈若有所思，看曉月的樣子，並不是不能長大，只是她自己拒絕長大而已。而且從動作來看，大概是以前受到過什麼傷害……還是慢慢來吧，反正她長不大也沒有關係。
壓根沒發現自己有了一定的「養女兒」的自覺的鬼燈，面無表情地回到了黃泉。
彼世的時間流逝比人間要慢上很多，就算經過了十幾年，鬼燈也沒有多大感覺，直到在黃泉見到烏頭和蓬他們，才有點「確實過去了很久」的感覺。
烏頭和之前的變化很大，他向來行事比較誇張，身上居然還戴起了飾品。
一看到鬼燈，烏頭就撲了上來：「哎喲！鬼燈，好久不見了！」然後被鬼燈一腳踹開，臉上滿滿的嫌棄：「你誰啊？」曉月頓時「噗」地笑了出來。
蓬的變化倒是不大，聽到笑聲，朝曉月的方向看了過來，友好地打了個招呼：「曉月你好啊，在中國玩得怎麼樣？」說完他才反應過來，「曉月怎麼還是這樣子？」
「不知道。」鬼燈說得很直接，從地上爬起來的烏頭直哼哼：「曉月本來就奇怪……」話音未落又被鬼燈折斷的樹枝刺穿了髮髻，鬼燈的聲音幽幽的：「你說誰奇怪？」
這傢伙護犢子的毛病更嚴重了！迅速得到這個結論，烏頭乖乖閉嘴。
蓬岔開了話題：「鬼燈，你和曉月回來得正好，黃泉最近開辦了講堂，我們按照鬼的年齡來算，都要去講堂念書，我們還擔心你趕不回來呢。」
這個消息讓鬼燈有些意外：「講堂？」在中國他也看過類似的機構，沒想到黃泉裡也有。
「嗯，主要是教導一些基礎知識，最近彼世的制度越來越完善了，也選出了合適的大人，以後的建設需要很多人才，所以教育培養很重要。」蓬老老實實地說。
鬼燈多看了他一眼：「你還真是遵紀守法的好學生。」
在講堂籌備的時候，彼世的建設也逐步落實到位，鬼燈也將自己在中國學到的相關情報都告訴了被選出來的王。曉月蹲坐在殿上，托著下巴看上位的粗獷大漢，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長得可愛，又是大殿裡唯一的小孩子，旁邊的鬼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伊邪那美也不例外。同為女性，她對曉月還挺有好感，挪著步子走了過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曉月。」回答完，曉月又對著伊邪那美笑：「伊邪那美命真漂亮。」
等鬼燈回來的時候，曉月和伊邪那美的關係好到不可思議了，連帶的伊邪那美對鬼燈的初步印象都很不錯。她對著鬼燈優雅地微笑，很有黃泉的女王范：「你就是鬼燈，確實不錯。」
不知道為什麼，鬼燈很想找個棍棒之類的東西直接砸到伊邪那美身上。
已經被伊邪那美抱在懷裡的曉月掙扎著朝鬼燈伸了伸手，他就動作俐落地將曉月拽了出來，抱在自己懷裡：「多謝大人照顧她，接下來就不多勞煩您了。」說完就走，一點兒也不給伊邪那美面子。要不是之前曉月已經跟她說過鬼燈的性格，估計會產生非常不好的印象。
一出大殿曉月就從鬼燈懷裡跳了出來，臉上帶著得意，拿著一塊玉給鬼燈看。
「伊邪那美給你的？」連「命」這個尊稱都不加，可見鬼燈對伊邪那美的印象。
曉月倒是沒在意到這種小細節，她飛快地點了點頭：「可以拿著這個，去申請住處，還能免費去上學。」她把玉往鬼燈手裡一塞，一副求誇獎求表揚的模樣。
鬼燈一如既往地摸了摸曉月的腦袋，暗想這傢伙心眼真多。
不過等到真正去上學的時候，曉月去了一天就沒去了，用她的話來說，沒有她要學的。鬼燈也就隨她，至於曉月平時要做些什麼……拿那些四處亂竄的亡者練手。
黃泉現在已經改名為地獄，上面還有天國，按照初步建立的審判制度，亡者們要在地獄經過審判後，才能決定是升上天國還是墮入地獄，人手安排是一回事，亡者們的看管又是另一回事了。
曉月面朝外坐在三途川的橋上，腳上的木屐不時磕在橋的欄杆上，發出一聲輕響，看著很悠閒。亡者們走到三途川前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頓時覺得地獄還是很有人情味的。
下一秒就整齊地尖叫起來：他們的衣服被奪衣婆扒了。
奪衣婆會根據手上衣服的重量，判斷出他們的罪行是否深重，再由此決定亡者們走哪條路——是走橋上，還是過水路，水路又有自己駕船和淌水兩種選擇。
曉月支著下巴，口袋裡一把石子，如果有哪個亡者敢偷跑，抬手石子就砸過去了。準頭差不差沒關係，「靶子」很多，慢慢來。這些石子上也加了些特殊效果，一旦砸中就會變成巨石壓住亡者，想都別想再跑。至於三途川裡的，倒是不用擔心，水裡有妖怪會幫忙。
她最近玩得挺開心的，亡者們會帶來很多此世的消息，地獄裡的住民來取水時也會有所談論，她只要坐在橋上，就能獲得大量的情報。比如說哪個獄卒被撤職了啊，十王今天表現如何啊……
還有，學堂裡那個叫鬼燈的小鬼今天又被老師揍了。
曉月難得目瞪口呆，回家的時候拽著鬼燈上上下下地看，鬼燈反倒覺得奇怪：「怎麼了？」曉月支支吾吾的：「我聽說你被老師打了……」她沒看到傷口，因為是鬼所以恢復能力強？
鬼燈恍然，輕描淡寫地說：「沒事，再過不久他就打不過我了。」
重點不在這裡吧？曉月滿頭黑線：「老師為什麼要打你啊？」
「因為我和同學打架。」語氣依舊平淡，鬼燈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雖說我的確是被村人當做活祭品從而變成鬼，也確實是個孤兒，但揪著這兩點來找茬的人統統揍死。」
曉月愣了下，鬼燈才反應過來，他之前從來沒有跟曉月說過自己的過去。這也不算事什麼大事，他就順便跟曉月說了一下。他本來就是很小的時候變成了鬼，經歷的事情也少，很快就講完了。
說完後，屋子裡一片沉默，鬼燈還在想著曉月怎麼不說話，跟著她就撞進了懷裡。
好歹在中國期間也被他壓著鍛煉身體，力氣不算小，這麼猛地一撞，猝不及防之下，鬼燈居然被撞得身子往後一倒，就這麼躺在地上了。所幸周圍沒有什麼障礙物，地面也很平坦，不會摔疼。
鬼燈揉著後腦勺，收起下巴看著還趴在自己胸口的曉月：「你在做什麼？」說著，他就一隻手撐著地坐了起來，曉月還摟著他的腰不鬆手，倒是把頭抬起來了。
她的表情很嚴肅：「我在抱你啊。」鬼燈還以為她在因為自己的事難過，對上這麼一張可以和他的面癱相媲美的臉，頓時一點兒不快都沒有了——雖然本來也沒想生氣。
「抱著幹嘛？」鬼燈繼續問道，不過老實說，這種感覺還不錯。
曉月歪著頭想了想：「大概是讓你知道……你還有我。」說著她又往上挪了挪，得以和鬼燈保持平視，有些相似的眼型，又同樣是黑色的眼睛，讓鬼燈有種熟悉的親近。
「我也是一個人，不過有鬼燈在，我就不怕了。」曉月的聲音很輕，她伸手捧住鬼燈的臉，然後親吻在鬼燈的額頭上，笑容燦爛：「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第171章
第171章：主角的幸運值大概都挺低的。
鬼燈這幾天很暴躁，聞者落淚，見者喪膽，能逃多遠逃多遠。就算是和他關係最好的烏頭和蓬，都不太敢和鬼燈多待一會兒，至於暴躁的原因？誰敢問啊！
今天的學堂任務分了小組，鬼燈和烏頭、蓬還有阿香在一組，四隻鬼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還是蓬先忍不住開了口：「我們……是不是先找個合適的地方採集樣本？」
小組任務時採集地獄裡的特有植物，並且提供生長環境、習性等相關資料的報告。這種報告鬼燈非常拿手，往常和鬼燈分到一個組，鬼們都會很高興，至於今天……還是算了吧。
還好鬼燈雖然心緒不定，但是對於這項任務還能比較冷靜地對待，當即點頭，並且帶著另外三人來到了他經常搜集材料的地方，很快就把各自的工作決定下來了。
烏頭對阿香有好感，可惜表現方式比較幼稚，只是鬼燈現在的情況，他可不敢隨便做些什麼了，一不留神惹到鬼燈，後果很可怕。他和蓬往阿香旁邊湊了湊，鬼燈也沒在意，自己去另一邊採集。
阿香好奇地看向鬼燈，轉過頭來，小聲問道：「鬼燈最近怎麼了？」
蓬無奈地搖著頭：「我們也不知道，從上周起就是這樣了，他一向很冷靜，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這麼容易激動，也沒什麼事能刺激到他才對啊。」
「上周？」阿香若有所思，「是從他揍了那個說他是孤兒的鬼後開始的嗎？」
她這麼一說，烏頭也想了起來，當即叫道：「沒錯！」話音剛落，一根草杆就直直地刺了過來，紮在他的髮髻上，投擲時的力度不小，刺到頭皮還挺疼。
鬼燈的語氣陰森：「再吵你就可以把自己埋起來了。」烏頭趕緊閉上了嘴。
這邊三隻鬼往鬼燈的反方向又挪了挪，壓低聲音繼續交談起來。
「我看鬼燈也不像是會在意這種事的性格啊，他只是不喜歡別人拿這件事說而已。」蓬皺著眉頭說，他分析得還挺透徹的，阿香也跟著點了點頭：「那麼應該在那天還有別的事。」
「放學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啊，應該沒什麼事……要不去問問曉月？」烏頭把草從頭上扯下來。阿香也聽過曉月的名字，倒是還沒有見過面，不由得有些好奇：「曉月，是鬼燈那個妹妹嗎？」
「看鬼燈的樣子是當做妹妹照顧的，」蓬說道，「鬼燈對她也挺好的。」
「我記得曉月最近在三途川那裡幫忙，要不等會兒我們就過去？」烏頭一下子來了興致，任務不算困難，完成後還能剩下不少時間，他們可以提前放學去找曉月。
這個提議獲得了阿香和蓬的一致通過，三隻鬼火速完成了自己的報告，然後謊稱他們還有事，要先回去，麻煩鬼燈幫忙代交一下報告。鬼燈也沒多想，答應了下來。
來到三途川邊，阿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橋欄上的曉月，朝著她招了招手。
曉月雖然不認識阿香，但是旁邊站著的烏頭和蓬，曉月卻是認識的。這個時候通過三途川的亡者不多，她和奪衣婆打了個招呼，就跳下橋欄，朝阿香他們跑了過去。
「你們好。」曉月微微鞠躬，然後有些拘謹地看向阿香，「你是？」
「我是阿香。」阿香微笑起來，她的態度很友好，曉月也逐漸放鬆下來，不過她向來少言，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然後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烏頭他們。
烏頭摸了摸鼻子，心一橫先開了口：「曉月，你知不知道鬼燈最近怎麼了？」
他不說還好，這句話出來後曉月眼圈就是一紅，垂著腦袋說：「是我不好。」
三隻鬼互相對視了一眼：有突破點了。
鬼燈還在那片山地上寫著報告，只是沒寫上兩行字，又被他劃掉了。
他很清楚自己最近的情況很反常，因為早熟，他比起周圍的鬼神都要來得冷靜，也在中國當實習鬼差的時候，學習了很多知識。他以為不管是發生什麼情況，他都能從容應對，可是顯然有例外。
那天曉月突如其來的舉動確實讓他非常意外，甚至可以說是受到了驚嚇。他認識地獄裡的女性，和她們相處得也算不錯，但是算不上親近，更別提親吻了。
擁抱他已經習以為常，可是這不包括親吻以及那句「一直在一起」的話。
作為生命漫長無邊的鬼，「一直」的意思與「永遠」無異。
對在人類時就是孤兒的鬼燈來說，有個人說想要永遠陪伴在他身邊，的確是一個非常大的誘惑。可是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誘惑，更別提他無法確認曉月是抱著怎樣的想法說出這句話的。
所以當時他只是平靜地將曉月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然後冷淡地說：「你離開我的話，一個人能在地獄活多久？」語氣有些不以為然，「今天晚飯吃什麼？」
說著就轉身走向廚房的方向，也沒有注意身後的曉月是什麼表情。
之後曉月就一直表現得心不在焉，說話的次數也更少了，連帶的他都靜不下心。
也許是因為他當時的回答隱隱地表現出抗拒的意思，曉月才會失望，對完全不知道自己過去的她來說，或許比他更想要有個人能夠陪伴著她。越是清楚這一點，鬼燈就越沒辦法好好跟她解釋。
大概……他心裡也有一點私欲，所以就算清楚曉月的想法，也不想明說。
只是拖到現在，也到了該說清楚的時候了，反正那種一時興起說的話，很快就會忘記了吧？鬼燈又想起了離開中國前，曉月茫然地說著害怕長大時的模樣。
交完任務，鬼燈看還有時間，就去了三途川，打算接曉月回家，路上也跟她解釋一下。只是還沒走到河邊，他就看到曉月正笑著和阿香在說話，她的嘴唇開合，語速顯然不慢。
鬼燈放慢了腳步，他還沒見過曉月說話這麼快過，是因為阿香也是女性嗎？同性之間比較有話題可聊？他有一瞬間想著要不要停下來，但是曉月先一步看到了他。
明明是黑色的眼睛，卻忽然放出亮光來，隨即曉月便彎起嘴角，朝他跑了過來。
撲進懷裡的曉月沒有半點心不在焉，笑容燦爛：「鬼燈！」
不等他開口，曉月就搶先說道：「阿香姐他們跟我說過了，叫我不用擔心，他們說，你說那種話不是討厭我，我也沒有說錯話，只是太直接了，把你嚇到了……」
她說得很多、很快，與平常的她不一樣，而她的手上也抓緊了鬼燈的衣服，顯然她心裡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鬼燈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抬起手，和往常一樣，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樣就好，鬼燈「嗯」了一聲，視線移向被發現而在乾笑著的烏頭他們。
至於等待著烏頭他們的是怎樣的結果，就不是曉月需要知道的事了。
接下來的日子都很平靜，反正曉月一直是那副長不大的模樣，時間久了鬼燈也就看得淡了。
鬼燈在學堂裡忙著學習，曉月就是在地獄裡到處亂竄。她和伊邪那美的關係不錯，人長得可愛，獄卒們大多都照顧著一二。剛開始鬼燈還會擔心，後來也就放任自流了。
曉月倒也沒忘了鍛煉身體，只是沒有趁手的武器，也就是每天拿著一把小石子，不行的話就直接折根樹枝來當作鞭子，下手狠的話，抽起人也怪疼的，只是和真正的獄卒相比要差上不少。
現在正是地獄全面建設的時期，每個鬼都忙得不可開支，曉月也盡力幫點忙，大家也會將輕活交給曉月，比如今天就是送一群審判過的、有資格的亡者去天國，順便還能參觀下。
說到天國，曉月還真沒有去過，問過交代她的獄卒怎麼去之後，曉月就領著那群亡者過去了。雖說亡者們的年紀都比她大，但大多是和藹慈祥的老人，也不在意她是不是小孩子，反倒很親切。
曉月也覺得高興，聊著很快就到了天國，只是剛踏入大門，迎面就是一個火球撲了過來。
鬼燈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筆沒抓好，頓時掉在了桌子上，墨漬濺開來，矮桌上頓時一片狼藉，連右邊的鬼身上都被濺到了一點兒，好在對方也不介意，看了看沒說什麼。
他的左邊坐著阿香，順便問了句「怎麼了」，說著又將抹布遞了過來。鬼燈接過道了謝，一邊擦桌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沒什麼。」他只是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不好明說。
等鬼燈回到家裡沒看到曉月，先前忽視的不安頓時又湧了上來，他扭頭就去找伊邪那美了。
伊邪那美作為閻魔大王的輔佐官，基本上都在閻魔殿工作，鬼燈也來過幾次，算是熟門熟路。他還沒進入殿內，就看到外面站了一圈的獄卒，臉色糟糕地交談著什麼。
他往一個獄卒旁邊湊了湊：「發生什麼事了？」鬼燈的表現太平靜，獄卒把他當做閻魔殿的工作人員，壓低聲音回答道：「你還不知道？據說今天有凶獸跑到天國去了，沒想到正好被帶亡者去天國的人遇到了，當場就被凶獸噴了一身的火。剛被抬回閻魔殿了，在裡面還不知道怎麼樣。」
鬼燈面無表情地聽著，又問道：「知道是誰嗎？」問完就捏緊了自己的手指。
「這我就不知道了。」獄卒回答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消息。」
不等鬼燈再去問問別的獄卒，閻魔殿裡就響起了伊邪那美憤怒的叫聲：「天國的那群傢伙是什麼意思？居然也不治療就把人給我送回來了，真當妾身不存在嗎？」
隔了會兒，有獄卒從殿內跑了出來，滿頭是汗：「伊邪那美命說是找鬼燈過來……你們誰知道他是哪位？」他們雖然跟曉月熟，但是她不會主動說起鬼燈的事，反而不清楚。
鬼燈舉起了手，周圍的視線頓時集中到他身上。鬼燈只是淡淡地說：「我就是。」
只是垂在體側的另一隻手，拳頭捏得緊緊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5
第172章
第172章：冷寂已久的少女心正在復蘇。
那個火球迎面撲來的時候，她站在原地，腳似乎生了根，一動不動。
她不能動，在她的身後，亡者們正發出驚慌的叫喊聲，那些老年人跑不動，這個火球的覆蓋範圍又大，她閃開的話，說不定會傷害到那些亡者——於是她沒有移動。
出乎意料的，她對那個火球沒有任何畏懼和害怕的心理，反而……很習慣。
為什麼呢？腦海裡一瞬間滑過了流沙般的記憶碎屑。五顏六色的火焰在看似普通的戒指上點燃，浩瀚無邊的宇宙裡炸裂的飛船冒出烈火，拿著傘的男人渾身帶著刺目的火光，碎裂的寶石帶來了引發火焰的魔力……這些記憶碎屑讓她頭疼，卻也因此對眼前的火球無所畏懼。
因為是司空見慣的場景，所以即使在旁人看來可怕，她也沒有任何感覺。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這些記憶？火球撲到身上的時候，她腦海裡只有這兩個問題。
鬼燈擰乾了毛巾，又仔細疊好，蓋到床上躺著的曉月的額頭上。
實際上，曉月身上的燒傷並不嚴重，甚至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可是她到現在也沒有醒來，一直在昏迷著，不時喃喃地說些什麼，卻因為含糊無法分辨。
在閻魔殿看到曉月的時候，鬼燈著實松了口氣，曉月的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伊邪那美對此也感到奇怪，她說曉月被送過來的時候全身都是火，天國的人也不清楚緣故。只是鬼燈進來後，那些火焰就逐漸消失了，倒像是在保護曉月一樣，那似乎是曉月自己的力量。
想到這裡，鬼燈放下了手，看著曉月時眉頭也皺了起來。過了半晌，他呼出一口氣，眉頭跟著松了開來，伸手在曉月頭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他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曉月的奇怪之處嗎？那個火焰大概和她的真實身份有關吧？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只想曉月儘快醒過來。
屋子裡只有一張床，平時鬼燈和曉月就睡在一起，反正只是小孩子，鬼燈也沒有在意，他們兩個的睡相又都很好，各睡半邊互不干擾。揉了揉眼睛，鬼燈就躺了下來。
快醒過來吧，他還要好好說教一番呢，為什麼不把那個火球打回去？
只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鬼燈下意識地往身旁看了一眼，隨即愣住。
躺在他旁邊的女人是誰？向來的冷靜讓他很快鎮定下來：曉月不見了，而這個女人的相貌的確和曉月非常相似……不，與其說是相似，不如說是曉月長大後的模樣。
鬼燈緩下表情，一言不發地打量著對方。對方側臥著，身體縮成蝦米，雙手也放在胸前握成拳，即使睡著，她的眉頭也緊緊地皺著，很不安穩的樣子。她的頭髮很長，散在枕頭上宛如優良的綢緞，劉海則因為側臥的姿勢垂了下來，露出光潔的額頭，讓人想要親吻上去。
怎麼會突然變成大人的模樣？鬼燈正想著，還在睡夢中的曉月忽然瑟縮了一下，脊背弓起，原本拉到胸口的被子皺了起來，隱約可以看到脖頸下的場景。孩童的衣服穿在成人身上當然不合適，領口大大地敞開，鬼燈有些尷尬地想要移開視線，卻又停住了，嚴肅跟著爬滿了他的臉。
他扯開被子，盯緊了曉月左心房的位置，不同於右側的隆起，左側詭異地凹陷下去，還有灰白色的肋骨橫著，即使如此，也擋不出那裡是個空洞的事實——那是可以看到對面的空洞。
鬼燈的手上還拉著被單，動作僵硬，他伸出另一隻手，想要去試探他看到的是否真實。可是不等他觸及到肋骨，就猛地收回了手，拉著被單的手也鬆開，擋住了那些猙獰。
「曉月。」他低低地喊了一聲，睡夢中的曉月微微挪動了下腦袋，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可是她沒有醒來，而是又縮緊了些。她的嘴唇動了動，比起要說什麼，更像是在顫抖。
就在那一瞬間，她的身體變得朦朧起來，眨眼的功夫又變成了孩童的體型，仿佛剛才鬼燈看到的都是幻覺。鬼燈愣了下，伸出手碰了碰曉月的臉頰，後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還帶著睡意的眼睛裡帶著往常的迷茫：「鬼燈？」鬼燈的手指一用力，她就「嗷」地叫了起來，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是真的。鬼燈收回手，語氣平淡：「睡醒了？」
「嗯……」曉月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又猛地抬起頭來：「我昨天……」話還沒說完，鬼燈就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片大葉子，「啪」地抽在了她的腦袋上。
曉月一下子就被抽得清醒了，老實說這樣一點都不疼，不過突然來了這麼一下，真是被嚇到了。她縮起了脖子，不安地看著面前冷著臉的鬼燈，訥訥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接下來果然是漫長的說教，堪比最囉嗦的老媽子。曉月欲哭無淚，和鬼燈約法三章，賭咒發誓，保證自己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誤之後，鬼燈才勉強放過了她。
「下次再發生類似的情況，就把你扔去八寒地獄好好清醒下腦子。」鬼燈沉著臉說完，曉月立刻乖乖點頭，八寒地獄她聽過，據說是終年寒冷的地獄，和八大地獄——也就是八熱地獄截然相反。
她本來就是怕冷的類型，寧願熱得全身冒汗也不想自己凍成冰棒，死都不會去那裡的。
這次的事只算是一個小插曲，不過鬼燈還是將當時曉月的情況放在了心上，只是偶爾見到看起來有見識的人，就會順便問一下情況，大多數情況下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作為人類，怎麼可能在沒有心臟的情況下活著？如果是鬼的話，身上缺個什麼零件倒是很快就能修補好，可是鬼燈很清楚，曉月是不折不扣的人類，會有這種情況太奇怪了。
會變小、會不記得過去的事，恐怕也是這個原因吧？只是仍然沒有答案。
曉月又跑到了天國來，而且是天國著名的景點之一，桃源鄉。
伊邪那美說她受傷明明是天國的錯，幫她爭取到了醫療保障，桃源鄉最近新開了一家藥店，讓她來這裡登記治療，以後有什麼大病小病，也作為補償可以在這裡就醫。
說是著名景點，還真是一點兒不假，曉月好奇地走在桃林間，有種在中國的天庭時的感覺。草地裡不時躥出一隻紮著頭巾的兔子，毛茸茸的，她蹲下來，兔子就會湊到她腳邊，直盯著她看。
曉月試著伸出手，兔子也沒跑，乖乖地讓她抱在懷裡。兔子的身上也沒有異味，反而有股淡淡的苦味，像是各種藥草混合後產生的藥味。曉月就抱著一隻兔子，跟著另一隻兔子，來到了藥店前。
「玉兔漢方……極樂滿月？」把招牌上的漢字念出來，便有人從門簾後探出腦袋，臉上帶著笑：「是哪位可愛的小姐來了？」看到曉月，那人愣了下：「那個，小小姐我們見過面嗎？」
一瞬間稱呼就變成「小小姐」了，果然她的年紀太小了？曉月露出笑容：「一面之緣。」沒想到會在日本的天國見到白澤，當初在天庭偶遇時，他就說過想來日本見識女神們，還真的來了啊。
白澤恍然，又接著問道：「那我問過你的名字嗎？」得到搖頭的答案後，他立刻眯起眼睛笑了：「我就說我怎麼可能不記得見過的女性的名字嘛，這次可以正式問了——你叫什麼名字？」
「曉月。」他的語氣有些輕浮，不過曉月還是老實回答了。白澤的眉梢一挑：「拂曉的殘月啊，還真是個風雅的名字。」能把她的名字解釋成這樣，該說真會討女孩子歡心嗎？
不過沒有誰不喜歡聽好聽的話，曉月彎了彎嘴角。
一進屋鬼燈就聞到了淡香，奇怪地問道：「你摘了什麼花嗎？」
「是藥店裡的人送的安神香，說是有助於夜晚睡眠。」曉月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挺開心的樣子，「他還說我的身體素質不好，鍛煉強度太大會造成隱患，給我開了內服的補藥。」
鬼燈點了點頭，看樣子那家藥店還不錯：「下次幫我帶一些藥草。」不用白不用。
白澤托著下巴，看曉月從桃樹上跳下來，又按壓起了太陽穴。
「頭還在疼嗎？」曉月彎腰將仙桃放進籃子裡，走到白澤身邊，放輕了聲音問道。
「昨晚酒喝得太多了……」白澤有些沒精打采，「等黃連湯煮好了我再去喝一碗。」雖然他喜歡女孩子，但是曉月太小了，暫時還在「待觀察」的分類。
「白澤大人的醫術這麼好，其實是久病成良醫吧？」曉月笑著說，最近她閑得無聊就會來找白澤玩，這位神獸也挺閑的，沒有因為她是小孩子就沒放在心上，讓她的交流障礙好了不少。
「不是哦，」白澤笑眯眯的，「其實是因為這樣會在女孩子裡很有人氣。」
曉月吐了吐舌頭，繼續去摘仙桃了，她對漢方挺感興趣，白澤也不介意地教她。無功不受祿，她心裡總有點過意不去，就幫忙做些雜物，也算是鍛煉身體了。
又摘下一個仙桃，曉月正要放進籃子裡，就感覺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爬過了手指，頓時一激靈。身體失去重心，跟著從樹上掉了下來——穩穩當當地落進帶著藥草香的懷抱裡。
白澤的聲音依舊慢悠悠的，帶著玩笑的語氣：「接住了。」
曉月呆了下，跟著被白澤放了下來，輕拍了下腦袋：「下次要小心啊。」
她偷偷地按住了心口的位置，剛才……心跳的速度好像變了？
第173章
第173章：願意想起來就是有了面對的勇氣。
少女心其實是一種挺不可思議的東西，女生纖細敏感的小心思，經常會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被戳中，由此產生愛慕的想法。
在這方面，某個可能是從白紀活到現在的老神獸堪稱一把好手，可是曉月就不同了。
從她蘇醒以來就一直和鬼燈在一起，就算有再多的身體接觸，面對著鬼燈那張冷靜到面癱的臉，她只會有「理所當然」這種想法，加上鬼燈又把她當做妹妹看待，完全沒覺得親密。
乍一碰到白澤這種類型，曉月還有點手足無措。
作為一個花叢老手，白澤倒是難得忽視了曉月的心動。
理由無他，曉月的外表看起來太小了，雖然平時表現得很聰明，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挺像個怯生生的小女孩，完全思考不到男女感情上去。他也就當做普通的小女孩，沒有什麼歪腦筋。
當天鬼燈從學堂回來，就看到曉月對著藥草發呆，順口問道：「怎麼了？」
曉月搖了搖頭沒說話，鬼燈也沒多想，把衣服換下——今天上了體育課，衣服弄得挺髒。他還沒穿好衣服，曉月忽然跑了過來，仰起頭問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她還是頭一次問這種問題，鬼燈有點感興趣，他放下手裡的衣服，摸著下巴想了想：「我對相貌沒有太大要求，反倒是性格比較重要。」不如說是見多了死狀淒慘的亡者，所以對外貌沒什麼講究。
想到這裡，鬼燈又看了一眼曉月。不過他承認，曉月長得很漂亮，他那次見過曉月的成人姿態，如果左胸沒有那個奇怪的空洞的話，就連身材也不遜色於大部分女性。
「那麼一般情況下，你喜歡什麼性格的女孩子呢？」曉月繼續問道。
「善解人意的類型吧，能夠在平時的工作和生活中幫得上忙，所以實際能力也是很有必要的。」他的回答曉月不是很滿意，她撇了撇嘴：「又不是找下屬，是女朋友啊，說到工作就太奇怪了吧？」鬼燈抱起雙臂，認真地說：「畢竟對我來說，還沒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平時曉月已經幫他做了很多事了，如果是要彌補感情上的空缺，他還沒有到那個時候。
曉月「哦」了一聲，忽然又對著他的上半身打量了起來。鬼燈本來就還沒換好衣服，上半身還光著，此時被曉月盯著有些不自在，正想板起臉讓她去做點別的事，曉月忽然伸出胳膊抱住他，臉頰與胸口相貼，涼涼的有些舒服。鬼燈似乎聽到曉月嘀咕了一句話，但是沒聽清，她也很快鬆開手，轉身就去準備晚飯了——莫名其妙被抱了又被「拋棄」了的鬼燈黑了臉。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鬼燈跟阿香說了這件事，也有詢問的意思在。
「曉月問你這個？」阿香驚訝地說，隨即笑了起來，「她該不會是喜歡上了什麼人吧？」
「哢嚓」一聲，鬼燈捏斷了手裡的毛筆。
與此同時，曉月正在閻魔殿裡看著伊邪那美和閻魔大王辦公。她不能總是往天國跑，白澤也不是一直在藥店裡，中國的陰間和天庭都很和平，他只是待著無聊才會來日本玩會兒，加上日本的地獄和天國還在建設中，就連女性都空閒不下來，他就乾脆回中國去轉了。
曉月翻著手頭的案卷，這些是亡者的生平記載，在審判時需要據此來給亡者定罪，決定他去哪個地獄。因為還沒到這份案卷記載的亡者接受審判，伊邪那美也就隨手遞給她，給她當小說看。
「因為自己的妻子不如鄰居的妻子漂亮，就殺了她？」曉月滿臉的不可思議。
伊邪那美嗤之以鼻：「男人不都是這樣？」她拿過曉月手上的案卷，翻看幾眼就忿忿道，「他的妻子實際上很不錯，非常賢慧體貼，是他自己對鄰居的妻子有覬覦之心，被妻子說破後惱羞成怒，就狠心下殺手。這種男人，哼，活該下地獄。」
曉月默了默，小聲問道：「漂亮真的很重要嗎？」伊邪那美有些意外，扭過頭來看著曉月的臉：「你怎麼在意起這種事了，該不會是喜歡上哪個男人了吧？」不愧是伊邪那美，一針見血。曉月覺得臉頰有些發熱，伸出手指撓了撓，這才訥訥地說：「並不是喜歡，只是有點在意。」
不過這話聽在伊邪那美耳朵裡就不一樣了。她本來只是抱著開玩笑的態度說了一句，可是從曉月的回答來看，她對喜歡的概念還挺明確的？果然是個早熟聰明的孩子。不過越是這樣，越有可能被壞男人騙啊。伊邪那美看著曉月的眼神裡多了擔憂，她捏了下曉月的臉頰，故意*地說：「你啊，還這麼小，想那些太早了，如果真的有喜歡的傢伙，就讓你那個哥哥看著點。」
曉月懵懵懂懂地了頭，她其實真的只是有點在意白澤，談不上喜歡。雖然對自己的過去不瞭解，但是意外的她在感情上區分得很清楚，甚至清楚到讓她自己都有點害怕的程度。
她會在意白澤，只是因為那次偶然的溫柔，總覺得曾經有一個人也那樣溫柔地對待過她。過去的事她不記得，說不想知道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有想起來的機會，她當然要抓住。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因為一個人而產生了恢復記憶的念頭的曉月，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白澤的事還是不要告訴鬼燈好了。在中國見面的時候，鬼燈就對白澤很沒好感，她還是自己決定比較好。
於是在鬼燈拐彎抹角地詢問曉月最近有沒有在意的人時，曉月毫不猶豫地否定了。
鬼燈壓根沒想到曉月回答得這麼果斷是在說謊，也就相信了不再多想。
地獄的建設日益完善，時間也慢慢流逝著，不經意間就過去了很久。
鬼燈在帶著曉月買衣服，鬼對時間的概念很模糊，逛了趟街才發現服裝風格變化很大，說是按照現世的流行設計的，看樣子現世也變了不少。曉月表現得倒很平靜，而且對那些「流行」並不感冒，鬼燈也沒有多想，正要帶她去童裝店，卻被店員笑著推薦去青少年區。
「已經沒有我的童裝尺碼了啦。」曉月誇張地歎氣，「你看我已經長大了。」說著還在自己頭上比了比，鬼燈的動作一停，然後將自己的手放到了曉月的腦袋上摸了摸，又很快放下了手。
的確，曉月長大了，在他完全沒有發現的時候，身高已經躥到了一米六，怎麼看都不是個孩子。為什麼會沒有發現這一點？無非是因為，她平時的表現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當初她不長大理所當然似的，現在她長大了，也是正常的。甚至她很習慣自己的長大，因此沒有任何轉變。
「怎麼突然就長大了？」鬼燈微微蹙眉，曉月則是捂住嘴笑了起來：「因為鬼燈一直不看我啊，才會沒有發現我長大了吧？」說著還故意翻了個白眼，表現得很生氣的樣子。
她又很快恢復過來，一邊往店裡走著，看著衣架上的衣服，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覺得鬼燈的變化比較大啊，從學堂畢業後，你不就進了閻魔殿工作嗎？還和伊邪那美命狠狠地吵了一架，成為了閻魔大王的第一輔佐官，雖然還沒當幾年，但是大家都很佩服你啊。」
那都是確實發生過的事，但是除了和伊邪那美爭執的那次，鬼燈的印象都不深了。每天要處理的公務太多，加上物色人才，他沒功夫去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又或者，正是因此，他才會忽視曉月的成長？鬼燈的視線又移到曉月身上，背對著他的少女已經可以看出當時那副成人姿態的輪廓，再慢慢長大的話，遲早會和記憶裡的模樣重合，只是胸口處的那個空洞……
「白澤大人！」曉月忽然喊了一聲，然後朝著不遠處跑了過去，鬼燈的眼角一抽，抬頭就看到了穿著一身白的某個神獸。白澤剛笑眯眯地和曉月打了招呼，看到鬼燈立刻把頭扭回來，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繼續對著曉月笑眯眯，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曉月又長高了啊，下次我給你開點湯藥……」話還沒說完，狼牙棒已經上挑打開了他的手，上面的刺把他的皮都割破了。
白澤捂著自己的手，對著一副什麼事都沒做模樣的鬼燈大叫：「你這個惡鬼又在做什麼！」
鬼燈抬起下巴，眼神裡同樣帶著嫌惡：「你才是在對著誰動手動腳呢？」白澤沒好氣地哼了聲，對著曉月說道：「你是怎麼受得了這個傢伙的，乾脆來天國吧。」鬼燈剛打算掄起狼牙棒，把白澤砸出店，就聽到曉月笑著說：「不需要忍受啊，鬼燈對我很好，現在不是在陪我買衣服嗎？」
頓了頓，大概是看到鬼燈和白澤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些，她換了個話題：「白澤大人也是陪人出來的？」「嗯。」白澤彎著嘴角答應道，「是在眾合地獄認識的妹子，她正在試衣服，等她出來可以讓你認識一下。」曉月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打擾白澤大人了。」說完就行了一禮先走了。
表現得這麼明顯，再看不出來，鬼燈就該去喝智慧藥了。他歎了口氣，那只神獸在天國開了藥店的事，他在上任後已經知道了，隨即就想到了曉月總是往天國跑的事。最近她去天國的次數確實少了很多，估計也是因為看得差不多了，感情淡了下來。
只不過想到曉月喜歡白澤，鬼燈就有種微妙的不爽，他伸手在曉月腦門上彈了下，語氣淡淡的：「這種事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吧？如果想要談戀愛，不管是天國還是地獄，到處都有好男人。」
「我知道啊。」曉月捂著額頭，非常認真地看著鬼燈，「我只是覺得白澤有時候和某個人很像，我想要想起來而已。這麼多年了，我也有慢慢想起來一些事。可是那些記憶都太破碎了，根本串不到一塊兒去，好不容易遇到能夠給出提醒的白澤大人，當然要抓住機會。」
那是一個對她非常溫柔的人，可是無論白澤對她多好，她都沒法想起來。
大概是因為少了什麼吧，比如說，真正的愛。
第174章
第174章：似曾相識的「故人」。
今天曉月要跟著接引科的人去現世，有火車在，一天內來回也不成問題。
從某種角度來看，這也算是一種「公車私用」吧？曉月坐在火車毛茸茸的背上時這樣想到，不過顯然體型巨大的火車對此不以為然，她只是在路上和曉月交流著女孩子的話題。
「曉月的年紀也不小了吧？」火車說著，微微側過頭看了眼曉月，「也是個大姑娘了。」
單論年齡的話，火車是她的十幾倍吧？曉月望了眼天空，心情微妙。
火車也不是第一個說這種話的妖怪了，鬼燈也當了快百年的第一輔佐官，曉月待在他身邊的時間更是超過百年，雖然本人對此沒什麼感覺，但是周圍的人都很為她著急的樣子。
畢竟將近百年來，關係好的異性只有鬼燈一個，換了誰都會擔心她的以後。
閻魔大王就私底下跟她說：「曉月也要多和其他人來往啊，到底是個女孩子，也會有想要依靠的時候吧？」那個時候她是這麼回答的：「依靠哥哥就可以了吧？」
於是偷聽到的鬼燈滿意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用狼牙棒打飛了閻魔大王。
要說關係好，其實她和白澤的關係也不錯，不過或許是因為看著她長大，白澤對她也有「下不了手」的感覺，更別提鬼燈在發現白澤有不好的念頭時就會動手了。
她有一個好哥哥，不是嗎？曉月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但是，隱隱的，心底裡有個聲音在提醒她——不對。就好像當初提醒她「有個人對她非常溫柔」一樣，可是她想要撥開那層迷霧時，又會因為心悸而退縮。
「到了。」火車懶懶的嗓音響起，曉月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現世。
落後是她的第一反應，似乎她眼中的現世應該是更加現代化的場景。曉月皺了皺眉，不過很快收起了表情，乖乖地跟著接引科的鬼去接那些滯留的亡者。
她本來就是人類，所以出現在現世時，只要換一套衣服就行了，不像鬼燈他們還要把耳朵和角藏起來。等到了預定的地點，來接應的鬼立刻遞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地圖，隨即便匆匆地走了。
日本每天死去的人太多了，就算接引科幹得再好，也有幾條漏網之魚跑掉，曉月就是來處理那些漏網之魚的。有的地方鬼沒辦法進去，由曉月這個人類來，就要方便許多了。
地圖上記載的是這個地區裡找不到的亡者目前可能的所在處，都是不確定的地點，得慢慢去找。其他鬼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曉月也只是定期來幫個忙，稍微減輕點負擔。
一邊看著手上的地圖，曉月一邊走在街道上。現世正是秋天，顯得寥落又靜謐，道路兩旁的人家院子裡還種著柿子，抬頭就能看到泛紅的果實，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甜澀。
真好啊，有種活著的感覺。曉月輕輕地歎了口氣，她也不著急，停下腳步看圍牆上經過的野貓。那只黑貓盯著她看了半晌，曉月試著學了聲貓叫，對方反而受了驚嚇，跳下圍牆跑掉了。
曉月沮喪地垂下腦袋，正要繼續走，卻聽到了一聲輕笑，扭頭便看到俊秀的青年，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曉月卻感覺到了莫名的熟悉。
察覺到她的視線，青年止住了笑，欠了欠身子，姿態優雅：「抱歉，請問我的行為是否給您帶來了不快？」儘管面對的是看上去比他小的少女，青年也用了「您」這樣的稱謂。
青年的姿態讓她更熟悉了，曉月想著，微微搖頭：「不，我並沒有不快。」頓了頓，她又說道：「請問先生，你是這裡的居民嗎？」她揚起了地圖，「我第一次來這裡，不認識路。」
兩人都沒有報上自己的姓名，卻也都不放在心上。青年走了過來，接過地圖掃了幾眼，頷首道：「都是我知道的地方，需要我帶你去嗎？」曉月用的不是敬稱，他也從善如流地換了。
按道理來說，第一次見面的人撐死了是點頭之交，會有這種發展簡直不可思議。
曉月跟著對方走了一會兒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做法似乎不太好，正要開口說什麼，青年卻先笑著說：「我剛才見到你，就有一種感覺，大概是『以後還會再見』……這樣吧？」
以後還會再見？曉月懵懵懂懂地點頭，青年則是又笑了起來：「你又是怎麼看我的呢？」
黑髮，碧色的眼睛，優雅的氣質，還有靜靜地沉澱著的某種力量……都讓她很熟悉，曉月卻無法直說出來，畢竟只是她的感覺而已。所以她只是說：「熟悉感吧。」
「熟悉嗎？」青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隨即一笑置之，「也罷。」
兩個人就這麼相處融洽地開始找地點了，曉月的運氣不錯，走了一遍就把亡者都找到了。把亡者們送走的時候，理所當然地被青年感覺到了異常。
「是……靈體嗎？」青年說出的詞彙讓曉月挑起了眉，隨即回答道：「差不多吧。」
「你是東方的陰陽師嗎？」青年似乎對此很好奇，曉月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負責送他們去彼世。」這話說得很明白，曉月也沒有防備的意思，畢竟對方知道靈體，就說明對此有所瞭解。
「原來如此。」青年點了點頭，果然沒有追問。看到曉月將地圖收起，青年試著問道：「接下來你不需要再『工作』了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青年又接著說：「那麼，要來我家休息嗎？」
邀請剛認識不久的人去自己家，換了別人來隻會認為不懷好意，曉月想了想還是點頭。不僅僅是因為相信對方無法傷害自己，也是出於對那份熟悉的好奇。
青年的家離鎮子上比較遠，走在路上，曉月的熟悉感卻越來越嚴重。街道周圍的景色是陌生的，前進的方向和距離，卻讓身體的記憶慢慢蘇醒過來。等曉月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時，她已經站在了一棟大宅前，從土地上傳來的漫漫靈氣，讓她的頭腦和靈魂都獲得了滋潤。
「看你的表情，果然是熟悉啊。」青年的聲音響起，曉月條件反射地看向他，嘴唇開合間說出了一個姓氏：「遠阪？」青年一怔，隨即愉快地笑了起來：「啊，真好奇你的身份呢。」
「不是……」曉月有些慌亂，她擺了擺手，又捂住額頭，「我只是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個名字，可我什麼也想不起來……」腦袋裡鈍鈍的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著，又有什麼東西在與之抗衡。
「那就不用勉強自己去想。」青年打開了宅邸的大門，對著曉月做出邀請的手勢，「請進。」
就算是走在遠阪宅裡，曉月也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滿滿熟悉感，似乎她曾經在這裡居住過。是和她的過去有關的事嗎？不知道，想要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但是，因為不瞭解自己的過去，而產生的如同無根浮萍般的感覺，她已經受夠了。她清楚自己是一個活著的人，並沒有死去，卻能夠在地獄暢通無阻，成長的速度甚至比鬼還要慢上許多。
原因呢？解釋呢？誰也不希望自己活在未知裡。
遠阪幫不了她多少忙，只是介紹了自己的身份，說是魔術世家這一代的傳人。曉月看著他遞過來的一顆紅寶石，眉梢挑了挑，幾乎是習慣性地將寶石握在手裡，隨即——注入魔力。
等寶石發出亮光，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手跟著一抖，如果不是遠阪伸手接住，寶石就要掉到地上去了。遠阪拿著寶石看了看，又靜心感受了下裡面的魔力，歎道：「不錯。」
剛才曉月注入魔力的情況他都看在眼裡，那種速度和使用的術式都帶著遠阪家的痕跡，但是具體說起來，那種術式卻比他使用的還要優秀，也更加不可思議，很……超前。
這個詞語浮現在腦海裡的時候，遠阪就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看向還無措地盯著自己的手的曉月微笑道：「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我說一個假設？」
曉月回到地獄的時間比預定的晚，鬼燈還在公家的食堂裡吃飯，聽說曉月回來了，吃飯的速度便放慢下來，對面坐著的閻魔大王也松了口氣，喜笑顏開地又叫了一份豬排飯。
沒一會兒，曉月就跑到了食堂裡，直接往鬼燈的身上撲：「淨琉璃鏡！」
鬼燈伸手擋在自己面前，按著曉月的臉，不讓她靠近自己，周身氣勢冷厲。不過相處了百年多，他居然也能聽得出來曉月是什麼意思：「你想要淨琉璃鏡做什麼？」
曉月悻悻地停下腳，不往鬼燈身上撲了，叫了份定食坐到閻魔大王身邊，邊吃邊說：「我想要看自己的未來。」她的眼睛閃閃發亮，「有人跟我說，我可能是從未來到現在的。」
「有人？」鬼燈重複著這個字眼，微微眯起眼睛朝曉月看了過去。曉月一縮脖子，訥訥地將今天的事說給鬼燈聽，她清楚鬼燈也在意自己的情況，應該會借給她用的。
淨琉璃鏡可以看到映照者的生平，那麼應該也能看到她的。曉月也是燈下黑，才會忽視了這點。遠阪說完她可能是未來的人後，就提議找個占卜師或者精通于此的魔術師來幫忙，曉月則是立刻想到了更加方便的淨琉璃鏡。鬼燈聽她說完，則是皺起了眉，然後搖頭道：「估計不行。」
他其實早就想過淨琉璃鏡，只是擔心讓曉月想起過去會引發不好的事，才沒有提出來。現在聽到這個提議，反而是行不通了。他解釋道：「淨琉璃鏡無法看到未來，只能看到過去。」
也就是說，就算對曉月來說那是「過去」，對現在來說那也是「未來」，無法看到。
曉月有些失望，悶悶不樂地埋頭吃飯，鬼燈覺得嘴裡的飯菜味道寡淡起來，草草解決後看著曉月忽然說道：「你有心理準備了？」如果真的如此，他也不介意幫她想起來。
只不過，會用什麼方法就是另一回事了。曉月抖了抖，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
她用力點著頭：「嗯，我想要恢復記憶。」遇到遠阪大概是個導火索吧，就算她平時再怎麼忽視這些事，真正遇到了，還是想要迎面而上。畢竟，她現在還不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6
第175章
第175章：由一隻兔子喚醒的記憶。
曉月後悔了，真心誠意地後悔了。都相處了這麼多年，她早就應該知道，鬼燈的「鬼」是鬼畜的「鬼」。在她答應要嘗試著恢復記憶之後，鬼燈就開始趕著她去現世完成各種工作，美名其曰，借用對現世的熟悉感刺激大腦——擺明瞭就是在壓榨勞動力！
現在她正如同躺在沙灘上瀕死的魚一樣，趴在玉兔漢方的櫃檯上。白澤笑眯眯地拿手指頭戳她：「喲，這不是曉月嗎？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了？」說著卻是遞了一杯茶過來。
清淺的茶香讓曉月抬了抬眼皮，有氣無力地撐起身子，捧著茶杯抿了一口。她吐了吐舌頭，似乎這樣就能儘快散去口腔裡的溫度，不客氣地說道：「太燙了。」
白澤也不氣惱，只是慢悠悠地捧著自己的茶杯：「開水才能泡出好茶啊。」
這個道理曉月當然懂，她只是因為不爽沒事找事罷了。放下茶杯，她用指尖敲著櫃檯：「跟上次一樣，我要一周的份量。」白澤挑起眉看著她：「雖說那只是安神香，但用久了難免會有依賴性，你還是少用為好。」說著從櫃檯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包，曉月打開看了看，只有五天的份量。
她聳了聳肩：「好啦，五天就五天，剩下兩天我會適當減輕工作量的。」
聽到她這麼說，白澤滿意地點了點頭，又伸出手來撫摸曉月的發頂：「在現世的工作很辛苦吧，你也是個女孩子，要懂得照顧自己。鬼燈那傢伙，」說到鬼燈，他的臉上便條件反射地出現了厭惡的情緒，語氣也惡劣起來，「他就是個沒人性的，別理他就好。」
曉月聳了聳肩，卻是笑容暖暖。雖然身處彼世，但是也有關心她的人，這種感覺她很喜歡，不過偶爾也會產生別的想法，比如……「她也是很強大的」。
當初聽到她的這句話後，鬼燈舉起狼牙棒砸斷了旁邊一棵兩個人都環抱不過來的樹，輕飄飄地問她：「你說你很強？」於是曉月完敗，不得不承認她還是很弱的。
能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弱小，對一切抱有敬畏之心，也是一種成長吧？
腳邊多了一個毛茸茸的觸感，曉月愣了下，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一片種植著某種植物的土地，白色的絨團就在她腳邊，用紅色的圓眼睛看著她。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曉月還沒反應過來，腳邊就響起了一個聲音：「請問您是地獄的人嗎？」
曉月看著腳邊的兔子，蹲下來撫摸她的長耳朵，笑著點頭：「我是，有什麼事嗎？」
白澤插了句話：「她是芥子，在我這兒工作了一段時間的兔子，前段時間看到地獄的招聘啟事，好像有點興趣，想找你問問看吧？」說著又去招呼剛剛走進店裡的客人了。
地獄的招聘啟事？鬼燈之前確實讓她擬寫了一份招聘啟事，畢竟地獄人手缺得厲害，八大地獄下合計有二百七十二個精細的部署，加上每天死去的亡者太多，又大多犯有或大或小的罪孽，人手長期處於稀缺狀態。曉月倒是沒想到鬼燈把廣告貼到了天國，更沒想到眼前的小兔子會想當獄卒。
店裡有客人，不是商量的好地方，曉月將芥子抱了起來，到外面的桃園聊。
芥子的三瓣嘴動了動，兔子一般都是面癱臉，不過她的語氣很愉快：「您很擅長抱小動物啊，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難受。」曉月下意識地想要搖頭：「只是熟能生巧……」
話沒說完，自己先愣住了。她經常來白澤這裡沒錯，不過很少去抱那些來當實習藥劑師的兔子，更別提地獄裡很少有溫順可愛的小動物了，那麼，她的「熟」是從哪裡來的？
「叫米飯怎麼樣？」「你是有多喜歡地球的米飯啊？」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顧不上去管一隻兔子……」
芥子手忙腳亂地往她腿上爬的時候，曉月才回過神來，眼前卻是一片水霧彌漫。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好像沒有，心裡很難過，頭腦裡的片段卻零零碎碎的，並完整。她好像養過一隻兔子，它卻死掉了，猙獰殘忍的血腥場景浮現在腦海裡，不會想要作嘔，卻有眼淚掉下來。
那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兔子，一直陪著她的兔子，卻死掉了。
曉月草草地抹掉了眼淚，對芥子的解釋是她想到了以前養的兔子的死亡，芥子拍了拍她的手背，一人一兔就重新開始聊起了地獄的事，只是一回到自己家裡，曉月就狼狽地靠著牆坐了下來。
腦袋裡都是零散的碎片，以前也見過不少次天國的兔子，卻只有這次想起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芥子的話帶來的效果。恢復記憶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現在曉月的情況算不上好。
她吃力地將腦袋裡的記憶碎片慢慢地清理出來，按照時間的順序慢慢排列。這是一件既耗費時間又耗費精力的事，等她整理完，甚至來不及將這段記憶完整地梳理一遍，就頭一歪栽倒下去。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也從牆邊挪到了床上，想也知道是鬼燈幫的忙。
曉月從床上爬起來，身上的衣服沒換，被她睡得皺巴巴的，她換了一件才走到房間外面。想了想她就往中庭走去，不出意外看到了正在給金魚草澆水的鬼燈。
看到她，鬼燈也不驚訝，只是放下手裡的噴壺走過來，不緊不慢地說：「醒了？」
「嗯。」曉月點頭，遲疑著開口道，「我想起了一些事。」
在來的路上她將那段記憶過了一遍，卻覺得害怕——害怕那樣的自己。
鬼燈挑起了眉，在屋簷下坐了下來，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下慢慢說。」
看來是不太好的記憶，不然怎麼可能有人在說到自己的記憶時，露出害怕的表情？
讓現在的曉月回過頭去看那個自己，會害怕是理所當然的事。
因為記憶的不完整，曉月只恢復了身為晴夜時的記憶，而這部分的記憶，其實讓人不寒而慄。在四歲的時候就加入宇宙海賊，甚至成為其中戰鬥力最為強大的一支軍團的副團長，即使體弱，那樣的智慧也過於駭人。更別提晴夜還算計到了自己的死亡，以此欺騙過神威，與他周旋。即使在後來離開了春雨，她也在程帆的幫助下，構建了遍佈宇宙的情報網，擁有強大的經濟實力。
對於人類來說，這樣的表現太過出色了，尤其是將自己的死亡也面不改色地算計在內的狠決，讓旁觀者遍體生寒。能夠對自己心狠的人，對旁人就更不用說了。
曉月不相信那樣的人是自己，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無法否認。
鬼燈也很意外，沒想到蘇醒的居然是這樣的記憶。他和曉月相處的時間不短，在他的印象裡，她就是個有點膽小，不善於和人交際，但是非常聰明能幹的女孩子，除此之外也沒什麼特殊的。
可是在曉月的敘述中，那個名為「晴夜」的曉月，展現出來的卻是完全的另一副面貌。
冷靜、理智、智慧超脫常人，乍一看和他所認識的曉月並不相似。
那也只是乍一看而已的，她們本質上仍然是一個人，有著共同點。
儘管有著屬於自己的強大，卻讓人無法不去關心她，對自己要求過高，深入去看，卻能看到那份隱藏起來的脆弱。想要把這個女孩子摟在懷裡保護，不希望她強迫自己習慣痛苦與受傷，那種強大並不能讓她永遠完美，總會遇到足以擊破她的偽裝的力量，那時又會是怎樣？
大概就是現在這樣吧。鬼燈在心裡歎了口氣，手上卻是不客氣地給了曉月一個「板栗」。
「那就是你。」鬼燈的語氣淡淡的，捂著被彈的腦門的曉月乖乖聽他說下去。
「或者說，那是你的黑歷史吧。」從鬼燈口中說出的話語，讓曉月流露出呆滯的表情。
黑歷史？喂喂，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好好安慰她嗎！還沒等她叫起來，鬼燈就重新站了起來，將噴壺塞到她手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我之前照顧了你，現在你去幫我澆水。」
曉月盯著手裡的水壺，又扭頭去看金魚草，眼睛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那個既是動物又是植物的玩意真的長得很傷眼啊！殘念的大魚眼還有驚恐的叫聲，從種出來開始她就沒辦法喜歡啊！更別提澆水了！所以說鬼燈你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東西啊！
將水壺重新塞回鬼燈手裡，曉月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道：「因為之前暈過去了，我還有很多的公務沒有處理，現在我要去工作了，澆水的工作還請親自完成吧。」
說完不等鬼燈再開口，她就一溜煙跑了，至於記憶的事，反而沒那麼在意了。
就算真是那樣，又有什麼關係，那已經過去了，誰都應該著眼於現在，不是嗎？這麼一想，曉月的心情也輕鬆不少——當然，會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還是她認為，自己過去就算再怎麼可怕，也不會比現在的鬼燈更可怕。從某個方面來說，鬼燈真是一個好榜樣。
鬼燈看著曉月跑遠，繼續悠閒地給金魚草澆水，只不過思緒已經跑到了另一邊。
作為地獄裡的第一輔佐官，他對亡者自然知之甚解，從曉月蘇醒的記憶來看，那應該是個完整的人生，她最後的死亡也不留遺憾，肯定是「死了」。可是，曉月現在還「活著」。
他也不認為一個四歲的孩子真的有那樣的智慧，所以那些絕對不是全部。她當初一口報出自己的名字，卻和記憶裡的不符，明顯「晴夜」對她而言是「假名」。
還有別的記憶吧？慢慢來，然後接受自己的過去吧。
第176章
第176章：即使是自己的記憶也沒有代入感。
遠阪家今天有人結婚，不是當初曉月認識的青年，而是他的女兒。
曉月托著下巴坐在宴席的角落裡，旁邊坐著鬼燈，不過後者的心思顯然沒有放在新郎新娘身上，專注地拿著刀叉吃東西，也虧得他剛接觸西式餐具不久就能用得這麼靈活。
她和遠阪家來往也有二十多年了，因為此世和彼世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她的生長速度又慢，二十年過去，遠阪的女兒都結婚了，她還沒多大變化。不過遠阪家和地獄的關係好了許多，她充當了一座不錯的橋樑，否則鬼燈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大搖大擺地吃吃喝喝。
「曉月。」挨桌敬酒的新郎新娘走到了這一桌，新娘便叫出了曉月的名字，笑容甜美。
在婚禮上的女人果然是最美的，曉月也露出笑容來，拿手肘撞了鬼燈一下，便端著酒杯站起來，跟新娘敬了一杯酒。她跟新娘的關係不差，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新娘也從自家父親那裡知道有關她的情況，魔術師家族就是這點好，能夠理解那些神奇的事，也沒因此對她產生隔閡。
鬼燈的身份遠阪家也知道，新郎雖然不清楚，但是看新娘的態度，也禮貌地跟鬼燈敬了一杯。等兩位新人離開，曉月才拉著鬼燈坐下來，繼續托著下巴看屋內的佈置。
儘管這裡是日本，作為魔術師世家，遠阪家的婚禮還是採用了西式，新娘一身潔白的婚紗，款式又是最新的，再加上人長得好，看到的來賓無一不流溢出讚美之情。
曉月看得移不開眼，連鬼燈悄無聲息地喝完了好幾杯酒都沒注意，還是鬼燈先開了口，罕見地帶著打趣的意味：「怎麼，曉月你也想要嫁人了？」
如果他說這話時，手裡的餐刀沒有被捏彎，估計會更有說服力一點。
「我可沒有那種想法。」瞥見鬼燈手裡餐刀的慘狀，曉月摸了摸額頭，聳肩道：「只是看著婚紗總覺得想起了什麼……」她又看了一眼新娘，肯定地說：「我穿過婚紗。」
雪白的婚紗，還有晴朗的天空，白鴿從教堂的上空飛過，她牽著婚紗的裙擺，奔跑在巷道之間，最後停在虛掩著的大門前，帶著笑容將它推開，然後……
然後呢？她看到的人，是她的新郎嗎？曉月閉上眼睛，又用手掌按住。
掌心裡的濕熱感覺，讓她確定自己在哭，但是並不是痛苦，而是擔心、是憐愛。
鬼燈將曉月的手強硬地掰了開來，蹙眉盯著她滿臉的淚痕，隨手拽過一張紙巾就塞進她手裡，沒說話，但是高大的身體挪了挪，就將曉月擋住了，別人看不到她的情況。
曉月道了聲謝，很平靜地接過紙巾，擦乾淨臉上的眼淚，這才呼出一口氣來。
「又想起來了什麼？」鬼燈的眉頭還沒鬆開，不過看她的表情，也稍微放鬆了些。
「和上一次差不多吧？」曉月將紙巾搓成團，大概是因為有了第一次的畏懼，這一次她不像上次那樣了，當然，這也和記憶的內容有關，畢竟不像上次那麼殘酷。
不過，也非常的不可思議。那個名為露娜的少女，居然以同一個身份經歷了無數個平行世界，在每個世界裡都與那個名為白蘭·傑索的少年有著莫大的聯繫，最後劃下了那樣的句號。
這次的記憶裡透露了很多東西，單就內容來說比上次豐富得多。
曉月撿著重要的跟鬼燈說了，等著聽鬼燈的分析——她還是對這些記憶不太能接受，總覺得那是另外一個人，和她毫無干係。那些經歷是很神奇沒錯，可是她沒有代入感。所以才要拜託鬼燈，之前的記憶也是鬼燈幫忙，讓她穩住了心神，繼續按照如今的模樣生活下去。
鬼燈聽完了，才拍了拍曉月的腦袋：「等回去再說。」
簡直滿頭黑線好嗎？曉月瞪著他：「我都說完了你才說這句？」
「就當做是加深印象好了。」鬼燈完全沒把曉月的不滿放在心上，他再次拿起酒瓶，正要給自己滿上，就被曉月一把奪去，後者慢悠悠地倒滿了自己的杯子，酒瓶裡也頓時一空。
「白澤說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鬼燈你每天忙於公務，本來就是在壓榨體力，還是不要喝這麼多酒比較好。」笑眯眯地說完，曉月自己抿了口酒，「我來幫你喝好了。」
不愧是遠阪家提供的佐餐酒，口感能甩地獄裡的酒館一條街。
鬼燈的臉色一黑，不過很快恢復正常，只是語帶不快地說：「那個傢伙自己才是酒中餓鬼，身體的毛病一大堆，還有資格說別人？」說著態度自然地拿來了隔壁桌的酒瓶，別人都沒發現。
曉月沒轍了，總不能再搶吧？她自己的酒杯裡還滿著的呢，只得搖了搖頭，不去管酒了：「白澤確實有常年的胃潰瘍，誰叫他酗酒又不好好吃飯，就算是神獸也經不起折騰啊。」
眼看著鬼燈的臉色有再次發黑的趨勢，曉月趕緊說起了別的話題：「說起來，今天你請假的時候閻魔大王沒有反對嗎？我記得最近閻魔殿的工作挺多啊。」
「因為對西式婚禮很感興趣，所以拿來當藉口了。」為了滿足自己的求知欲，鬼燈可從來沒遮掩過，至於閻魔大王會不會答應，狼牙棒已經訴說了一切。
曉月吐了吐舌頭，繼續當一個安靜的客人，滿足自己的舌頭。
吃著又想到了記憶裡的那一段，露娜跟白蘭跑去了中國，嘗了不少中國美食，那趟旅途也算得上是甜蜜，如果白蘭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是現在的她，大概也會動心。
沒有人不希望有人對自己好，能被那樣珍愛，的確是一件幸福的事。
想到這裡，曉月的動作又停滯了片刻——她想到了第一次恢復的記憶裡的那個人。
那個叫做程帆的人，同樣是對她非常好，僅僅是因為晴夜救了他一命，就在晴夜被春雨殺死時，主動承擔了保護她的責任，就算是為此和神威那樣強大的夜兔作對也在所不惜。
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能夠做到這一點？畢竟從她的角度來看，晴夜就算對程帆很好，也只是停留在合作夥伴的地步，甚至她很喜歡程帆，卻還是理智地選擇了不與他產生更深的感情。
晴夜跟她收養的那個叫做林檎的小女孩說，她不是不喜歡程帆，而是不能喜歡，原因呢？還有，如果她活著的時候是「晴夜」，那麼現在恢復的這段「露娜」的記憶，又是什麼？
曉月在這邊頭疼，鬼燈也在思索著同樣的問題。
是前世或者說前幾世的記憶嗎？他以前去過中國的酆都鬼城，也知道中國彼世的情況。在中國，死後會進入輪回，每一世都會成為新的生命。這一點看似和曉月的記憶符合，可是，她不應該有以前幾世的記憶，亡者都會喝下孟婆湯，遺忘掉一切從頭再來，不可能恢復記憶。
更不用提各個地區的彼世規定不同，從內容來看，曉月分別在日本和義大利的彼世，就更不符合任何一種實際情況了，肯定有別的隱情在，只是他還不知道。
鬼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麼久以來他也試想過不少可能，不管哪一個，都不是正確答案。這令他有些受到打擊，然後……不止一次地想要把曉月扔到哪個地獄裡去折磨一下，看能不能把她逼得想起來。這其實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看曉月當初的樣子，就能猜得到她是因為心理問題才會失憶，那麼在巨大的刺激之下，她恢復記憶的可能性也相當大，鬼燈也有把握不把她逼瘋。
可是那種做法對曉月來說，未免太殘忍了，更重要的是，他捨不得。
再怎麼說也是陪伴至今的女孩子，他可以對烏頭和蓬不客氣地下狠手，卻也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他從來都清楚底線在哪裡，也有著表達自己的體貼的方式，這不會是他的做法。
呼了一口氣，將心裡的煩躁壓抑下來，鬼燈側過頭看了眼曉月，不出意外看到了一隻還抓著酒杯不放手可惜已經醉得兩眼發花的醉貓。從來都不是擅長喝酒的人，還搶什麼酒啊。
無奈地歎了口氣，鬼燈認命地扶著曉月站了起來，告別遠阪家，回地獄去了。
曉月能喝酒，甚至也會品酒，儘管如此，她的酒量卻算不得好，好在不會喝醉之後發酒瘋，只是安安靜靜地躺著睡大覺，也算讓人安心。把曉月放回她自己的床上，鬼燈想了想還是去了桃源鄉。
白澤看到鬼燈就炸了毛：「你這傢伙跑過來幹嘛！」
「買黃連湯。」鬼燈也用厭惡的目光看過去，他對這個不正經的傢伙沒半點好感。
一聽到鬼燈說要黃連湯，白澤立刻換上了嘲笑的表情：「怎麼，你也會宿醉？」
鬼燈斜視他：「你看我像是宿醉的樣子嗎？」說完到底是正經了些，「給曉月準備的，今天參加婚禮去了，她喝了不少，醒過來會頭痛。」到底是女孩子，身體沒那麼好。
白澤也收斂了些，背過身去準備了，嘴裡還念叨著：「曉月可是女孩子啊，你怎麼不看著她，要是喝醉了遇到壞人該怎麼辦？」這種時候倒是有點好人的樣子了。
接過煮黃連湯的藥材，鬼燈放下錢轉身打算走，到門口了又忽然想起什麼，問了一句：「你看著曉月是哪個國家的人？」「中國！」白澤答得毫不猶豫。
鬼燈也不再回話，揚了揚手算作告別。只是，要不要再帶她去趟中國呢？
第177章
第177章：其實過去與現在沒有什麼差別。（全文字無廣告）
曉月沒有跟著鬼燈去中國，一來是由於日本的地獄最近在忙著和西歐的地獄「友好往來」，二來則是因為曉月她自己不想去。在記憶逐漸恢復的如今，她不想接觸自己的祖國。
主要還是時期的緣故，就算地獄裡都對日本如今的選擇表達了強烈的排斥，彼世也無法干預此世的情況。曉月不想看到自己的祖國滿目瘡痍的模樣，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只能乖乖縮著。就連面對鬼燈都有些不對勁，乾脆跑到了天國，去找白澤聊天了。
白澤也在不爽，研磨藥材時動作都重了不少，就算對著平日裡友好的女性，都有點不在狀態。
看到曉月，白澤的氣勢緩了緩，沒說話只是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慰道：「沒什麼好擔心的。」
「嗯，我知道。」她隱隱記得未來的情況，知道這對中國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成長階段，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干預插手，所以就算有再多的急切與希冀也只能壓下來。
確定曉月的狀態不錯，白澤也收回了手，恢復往日笑眯眯的模樣：「要不是如今的人們對於我們這些靈異神怪抱有懷疑之心，看不到我，我就去戰場上溜達一圈當當吉兆了。」
他說得有趣，曉月也笑了笑，兩人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聊起了別的。
「那傢伙終於放棄提高你的武力值了？」白澤趴在櫃檯上，看著曉月處理藥材。
「不是放棄，而是結束了。」曉月頭也不抬地說，幾百年來的鍛煉，她都快習慣成自然了，別人不知道，鬼燈再清楚不過，她的武力值已經升到了最高，不可能再有長進。
她的外表年齡已經幾十年沒有變過了，之前雖然緩慢，但是這麼長的時間會有所變化，現在這種情況只說明一件事——她現在的外表年齡，就是她的真實年齡。沒有經歷過，自然不知道自己以後的模樣，也就不會再成長。而現在，她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
白澤活了這麼久，也一直有關注曉月的問題，當下聽懂了她的話。他沒立刻接話，而是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曉月，這才眯著眼睛笑道：「曉月也變成大姑娘了，不過太兇悍可是會沒人要的。」
曉月被他的話嗆到了，咳嗽幾聲才緩過來，沖著白澤翻白眼：「沒人要我就賴著你。」
「好啊。」白澤欣然地張開雙臂，「隨時歡迎你的投懷送抱。」有同一個祖國，他又是看著曉月長大，比起女朋友，他倒更覺得曉月像是女兒，或者是傾向于「後輩」、「子孫」的概念。
「投懷送抱就免了吧。」曉月扶額，她也聽得出來白澤在開玩笑，想了想又說道，「不過，真要說賴著誰的話，我還是覺得鬼燈比較好，我其實算是他養大的啊。」當然，她心底深處還有另外一個人，可惜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那個人的事，仿佛本能般依賴著那個人。
一聽到這句話，白澤立刻變了臉色，當年就有四個女人跟他說了類似的話，導致他爆發，去地獄的紀念活動上大鬧了一番，還得鳳凰他們幫忙善後，現在曉月都這麼說，他真有再次爆發的衝動。
那件事曉月記得清清楚楚，眼看白澤要發飆，趕緊說自己是開玩笑，同時在心裡哀歎。平時白澤也算是個好脾氣的長輩，可惜一牽扯到鬼燈就變得幼稚又小心眼，簡直不可思議。
又聊了一會兒，曉月拿著買的藥材回到了地獄，正好看到一個亡者從閻魔殿出來。
她覺得那個亡者有些眼熟，忍不住朝著他走了過去，帶著她的獄卒認識曉月，也就停下來打了聲招呼。曉月頓了頓，問道：「這個亡者是要送去輪回嗎？」
獄卒一口答應下來，曉月將手裡的藥材交給他：「你幫我將藥材送去給鬼燈大人，我送這個亡者過去，鬼燈大人問起，你就說……」曉月又看了眼那個亡者，「我覺得這個亡者眼熟。」
曉月也算是地獄裡的元老，自身能力過硬，又有鬼燈幫襯，獄卒也不敢多說什麼。
說是輪回，其實就是地獄最近投入使用的轉生系統，這點也有參考中國的成分在，畢竟最近地獄爆滿，讓所有亡者在地獄受罪也不容易，加上地獄的種類設置本來就有不合理的地方，一些無關緊要的亡者就乾脆送去輪回了，也算是減輕地獄的人口負擔。
四周沒人，女人也就大著膽子向這位看似地位不低的人問道：「請問你認識我嗎？」
「不是，」曉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只是我的記憶裡似乎有過你的臉。」
女人不太能理解曉月的話，不過很快自顧自地說起了他的事——亡者大概都有傾訴的想法。
她的生平在這樣一個年代裡算不上罕見，丈夫和兒子都被要求加入軍隊，結果在戰場上喪命，留下她一個人在家裡，得到戰報的時候也生無可戀，選擇了自盡。
曉月沒法去評價她的做法，畢竟這個時期日本的大男子主義還很嚴重，又是戰爭時期，女人獨自生活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死亡或許還要更輕鬆些。
「明明在死前還很記掛，死後反而沒太大感覺了。」女人的語氣難得有幾分惆悵。
「下輩子他們就不會是你的丈夫和兒子了。」曉月順口說道，這種事本來就是隨機的，她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你這輩子以自殺結束生命，下輩子會給你懲罰的。」
不管是哪個國家的彼世，對於自殺都深惡痛絕，彼世的居民從來都羡慕著此世。
女人輕輕地笑了笑：「嗯，我知道，只是對不起下輩子愛著我的人了。」
有的事真的得等到做過了才後悔，只是女人既然做好了準備，曉月也不會多說什麼。等來到轉生系統的所在地，將女人交給負責接待處理的人，曉月又過去寒暄幾句，問了一下。
「那個女人的下輩子啊……」負責人翻了翻，「最近轉生系統剛投入使用，估計還要等上很久，才能輪到那個女人轉生，不過像這種自殺的，大概會疾病纏身吧？」說著負責人也搖了搖頭，「不過其實她這輩子也過得很淒苦，作為補償，出身和生活條件應該不錯。」
曉月的指尖不可察地顫抖了下，她撐著表面上的鎮定和負責人告別，走著走著就跑了起來，像是憋著一口氣，一直跑到雙腿酸痛，才大口喘著氣停了下來。
她的雙手撐著自己的膝蓋，脊樑深深地彎下去，梳好的頭髮也有些淩亂，十分狼狽。
有水珠砸在泥土地上，印出一個深色的浮水印，又因為八大地獄的炎熱，很快消失不見。曉月努力直起身，扭過頭看著遠處的轉生系統，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對她來說，那是故人，可是對那個女人來說，或許要在很久以後才會見到她。按照當初關於白蘭的記憶，也有可能這不過是那個女人的平行世界，就算有未來，也和她知道的不一樣。
為什麼會忘記呢？那些溫馨的曾經，一旦回想起來，就好像冬日的熱茶，暖入心底。
她親眼看到過那位夫人的死亡，在靈堂上敬香，甚至守過靈。她答應那位夫人會陪伴在她心疼的兒子身邊，在守靈夜抱著那個孩子一起無聲地哭泣，自己最後卻也因為意外毀約。
這大概是她恢復的記憶裡，她最容易接受的一段，也因此想起了很多事。
她真正的身份是誰，又因為什麼而變成這樣，即使還有模糊的地方，也不妨礙她瞭解全部。
三段記憶，三個研究物件，就連同後來不用心的獵人世界，和置她於死地的這個世界，記憶也都重新灌回到她的腦袋裡。痛苦嗎？當然痛苦，但或許是過去了太久，傷口也癒合了。
曉月的雙腿還因為脫力在顫抖，但是腰已經直了起來，她有一瞬間在恍惚，因為她不清楚現在的自己到底是誰。白石彌生、露娜、晴夜、賴爾、言峰樹理，曉月……還是林曉月。
扮演過太多的人，經歷過太多的人生，才會慢慢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就連感情也漸漸變得淡薄，甚至可以說是冷血到了自己都陌生的程度，才會對記憶裡的自己沒有代入感。
「你在這裡做什麼？」平淡的嗓音響起，男性的嗓音帶著特有且熟悉的低沉，曉月猛地抬起頭，就看到鬼燈皺著眉頭走過來，肩上還扛著那根狼牙棒，怎麼看怎麼兇悍。
可是看著這樣的鬼燈，曉月卻有種笑起來的衝動——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鬼燈問道：「你怎麼了？不是送亡者去轉生系統嗎？」怎麼會弄得這麼狼狽？後半句話鬼燈沒有說出口，不過他的意思曉月明白，接著話笑了笑：「只是恢復記憶了而已。」
她的話說得輕巧，鬼燈卻是挑了挑眉。曉月不是說想起了一段記憶，而是說恢復記憶，那就說明她是都想起來了。想到這裡，他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曉月搶先了。
「我都沒想到自己居然發生過那麼多的事。」曉月的聲音低低的，「我到底是誰呢？」
鬼燈想都沒想就將狼牙棒對著地面砸了下來，嚇了曉月一跳：「你只是你自己。」
不管有多少身份也好，性格大變也好，只要知道「是自己」就好了。曉月鑽了死腦筋，鬼燈這麼一說倒是立刻反應過來，跟著便笑著點了點頭：「嗯。」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7
第178章
第178章：是時候回來算帳了，對吧？
間桐家的大宅比起遠阪家要顯得更陰森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間桐家使用的魔術種類造成的影響。林曉月蹲在牆頭上掃視的時候，便躲開了好幾次魔術的探查，想來防備還是做得很用心的。
輕輕巧巧地跳到院子裡的樹枝上，身體上傳來的熟悉感讓她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當初她也是這樣跟白蘭查看著馬里諾家族的情況，現在倒是異曲同工了。可能是由於記憶恢復過來的緣故，那些隨著時間而模糊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宛如昨日，輕而易舉地呈現在腦海裡。
她確實是成長了，以前每次穿越後，她都會試圖避免想起上一個世界的事，現在卻能從容地面對那些歡樂與痛苦。並不是看淡，而是因為知道，那都是寶貴的記憶，應該珍視而不是塵封。
那些都是曾經愛過她的人，不管她對他們當時抱有怎樣的心情，都不應該辜負這份愛意。
系統研究的課題是男性的愛意多樣性，實際上殊途同歸。就算愛上一個人的理由有千種萬種，那都是愛，值得她用自己的生命去紀念，能夠獲得那些愛，她——林曉月是幸福的。
林曉月呼了一口氣，腳尖用力就從樹上跳了下來，動作敏捷得如同雨燕，幾個閃身便瞄準了人員經過的空缺，鑽進了間桐家沒人的房間裡。她的身上被魔術覆蓋，隱去了自己真正的面容，就算面對間桐髒硯也不會被識破——這是她的念能力啊，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要怎麼看破？
現在存在於這裡的，是她真正的靈魂，而非投影。她在每個世界裡獲得的力量，全都保存在她的靈魂裡，自然可以流暢地使用它們。如果是投影，確實只能使用該世界的力量。
將圓擴展到整棟大宅，林曉月很快找到了間桐髒硯的位置，這樣毫不遮掩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間桐髒硯的注意，下一秒便有無數的刻印蟲朝著她飛了過來。
金紅色的死氣火焰在身周形成了絢爛的屏障，林曉月抬腳朝著間桐髒硯跑了過去，對方都造成了這麼大的騷動，她也沒法繼續隱藏——既然如此，就囂張地碾壓過去吧。
每個看到她的人都在瞬間受到了第二種念能力的影響，陷入催眠的狀態。林曉月也沒有傷害他們的打算，下了「遠離危險」的暗示後，就留下一地焦黑的蟲屍來到了間桐髒硯面前。
昏暗的房間裡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林曉月踹開大門後就看到了站在房間中央的間桐髒硯。他拄著拐杖背對著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身邊的蟲子卻都擺足了架勢。
林曉月收回了剛剛踹在大門上的腳，死氣火焰也消散開來，笑眯眯地說：「哎呀，本來只是想打個招呼，沒打算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過，老爺子你還真是狠心啊。」她還以為能夠和間桐髒硯試探性地用魔力試探一下，沒想到對方一來就派出了刻印蟲下狠手，她也沒必要藏著了。
間桐髒硯轉過身來，面容和林曉月記憶裡的他沒有任何差別，這讓林曉月有些遺憾——她還以為這個老傢伙在一百年前看起來會年輕些呢，看來早就是這副形容枯槁的模樣了。
嗓音也是沙啞陰鬱的：「敢擅闖間桐家，膽子不小。」
對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間桐髒硯的態度其實還是很謹慎的。用來搜索他的那種力量非常陌生，他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力量有多麼強大，未知即為威脅，當然要果斷剷除。
可是隨即，這個女人又使用了第二種力量，他摸不透她的底細，現在才會平靜地交談。
很明顯，對方是沖著他來的，甚至從她的態度來看，她認識他，可是間桐髒硯此前從未見過她。雖然能看出面容上做了處理，但是以他的實力，也看不透真實的面容，還是小心為好。
林曉月隨便想想都能猜得到間桐髒硯的想法，她也沒有拆穿的打算，只是扯了旁邊的座椅，大方地坐下，打了個響指道：「我是來找老爺子你幫忙的。」話說得並不客氣，誰叫她之前會發生意外，就和間桐髒硯的偷襲有關係呢？不然她最後在面對吉爾伽美什的時候，也不至於因為以為他是來幫忙的放鬆警惕，還被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導致無法逃開吉爾伽美什的攻擊。
啊啊，想到這裡指關節都僵硬得想要被扳動、發出哢噠哢噠的響聲呢。這麼多年來一直受到鬼燈的暴力至上主義教導的林曉月，完完全全有了「先動手爽了再說」的概念。
間桐髒硯保持著警惕，掃了一眼林曉月才開口道：「什麼忙？」他沒有問林曉月的身份，也沒有問這個忙能夠給他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前者是因為沒有必要，他無所謂會因此招惹到怎樣的人——再怎麼說也是魔術名門，只要在冬木市，間桐家就不會在意惹事生非。
至於後者，既然林曉月專門找上了他，自然也會有所準備，知道內容後再商量也不遲。
林曉月的笑容不變：「想請您在第四次聖杯戰爭後，對某個突然出現的小姑娘動點手腳。」
聽到「聖杯戰爭」，間桐髒硯產生了明顯的動搖，他的眼睛眯起，像是黑暗裡審視人心的魔鬼：「第四次聖杯戰爭？」現在連第三次聖杯戰爭都還未開始，這個女人卻說第四次？而且她說在第四次聖杯戰爭後會出現一個小姑娘，難道是擁有預知能力的人？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審視的意味，林曉月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她只是淡淡地說：「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不過無法告知，只要你答應幫忙，我就能延長你的壽命。」
這個條件對間桐髒硯來說，誘惑力太大了，他握著拐杖的手掌用力，似乎要把拐杖捏扁。林曉月也不著急，玩著自己的頭髮，耐心地等待著間桐髒硯回答。她不知道這個老傢伙是為了什麼，但是他想要活下去卻是事實，而這一點，她剛好能夠幫得上忙。
間桐髒硯現在的身體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軀殼，隨時可以更換，但是他的靈魂在老化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按照林曉月曾經在遠阪家看到的資料，間桐髒硯光是現在都活了有差不多四百年了。他應該發現了靈魂老化的問題——他遲早會因為靈魂的腐朽而徹底死亡，光靠換身體幫不上忙。
要讓靈魂恢復過來，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單靠林曉月自己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可是，架不住她認識一個從白紀就活到現在的神獸。白澤能活到現在，不只是因為他是神獸，靈魂的溫養方法他也知道幾個，在曉月詢問後，就大方地給出了一個適用于人類的方子。
有神獸當保證，林曉月不怕間桐髒硯不上鉤。
果然，在片刻的沉吟後，間桐髒硯不出意料地點了頭。
「給未來的自己下絆子，也虧你想得到。」鬼燈站在門框邊，看著林曉月收拾房間。他雙手環抱胸口，表現得很平靜的樣子，事實上手指已經將衣服捏出了褶皺。
林曉月跪坐在地上，念念有詞地清點著房間裡的東西，抽空抬起頭，對著鬼燈笑道：「沒辦法，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未來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了啊。」她在恢復記憶前，曾經在遠阪家使用了未來的魔術，這讓遠阪家目前的魔術水準提高了不少，連時鐘塔那邊都傳來過誇獎。
這顯然會對未來造成影響，只是具體會有怎樣的變化，林曉月就不確定了。她只是想要保證以後間桐髒硯會對她下手，畢竟……林曉月咬了咬牙。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間桐髒硯給她添的麻煩，確實有利於吉爾伽美什和她的關係——當然最後造成的反彈也格外大就是了。
「全部都想起來之後，就快速地展開行動了。」鬼燈說完又歎了聲，「休息好了嗎？」
曉月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忽然站起來，走到鬼燈面前抱了抱他，就好像她還小的時候那樣，黏在鬼燈身邊，想要獲得保護的姿態。她的聲音低低的，卻帶著笑意：「嗯，一直以來都謝謝你了。如果不是有鬼燈幫忙，我一定沒辦法撐到現在的。」因為在最無助的時候有人保護她，因為有人用最平靜的態度對待她，因為有人用漫長的時間等待她，她才能重新站起來，有勇氣去面對。
她很喜歡鬼燈，像是對待長輩那樣，尊敬他、愛戴他、感謝他。她現在有需要面對的事，換句話來說，她這艘小船，在暴風雨的洗禮後，經歷了漫長的整修，是時候離開這個避風港了。
船有著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航行，她不可能永遠停留在港口裡，總得向海平線駛去。
鬼燈拍了拍她的腦袋，就好像他一直以來做的那樣，語氣依舊是冷靜平淡的，聽著卻有種鼓勵的意味：「你也幫了我不少忙。既然要去，就好好幹吧。」
說著，他的手掌停在了曉月的腦袋上，用力扣緊並且往後掰。
「好痛好痛！快放手啦！」「如果輸掉給我丟臉的話，你就等著吧。」
「你這個鬼畜！抖s！嗚啊啊我錯了好痛啊！」「哼。」
除了間桐家，林曉月還得去找遠阪家幫忙。
「你說你要把自己封印在這裡？」遠阪皺眉看著周圍，這樣一個荒涼的郊外，也與冬木市的幾大靈脈不相關，先不提林曉月為什麼打算封印自己，在這個地方也不利於汲取靈力啊。
林曉月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裡。」當初她就是「死」在了這裡，日後這裡會建成神社，她得在那之前佔據這個地方——和那個以後的神明搶地盤，到時候才能及時處理艾梵的靈魂。
其實林曉月打算做的事已經稱得上是悖論了：她打算在艾梵交換自己的靈魂的瞬間，將他的靈魂保護起來，至於她的靈魂，則會由現在這個自己替換，也就不會有靈魂的損傷。
可是既然如此，現在這個她也就不應該存在。
林曉月揉了揉太陽穴，不，倒不如說，其實這是只有一次的後悔藥。
想到這裡，林曉月忽然想笑。一開始她的穿越不就是為了「後悔」嗎？將系統給出的僅有一次的機會用於後悔那種無聊的事，回頭去看不過是跟不舒服的自己的賭氣。
就算艾梵代替她受到了靈魂的損傷，她早在被吉爾伽美什殺死的時候，與上級的賭局就輸了，她應該離開這個世界，不管是回到獵人世界，還是回到上級所在的那個空間，都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能夠說明現況的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賭局還沒有結束。那個這個單獨開闢出來的賭局裡，不管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說不定她的這顆後悔藥，是系統最初說好的獎勵呢。
沒有必要再計較這些東西了，算計那麼多，她最後的結果不也是被捏爆了心臟？按照鬼燈的教導來面對接下來的情況吧，盯著自己的目標努力，對周遭乃至這個世界造成怎樣的影響都無所謂。
任性妄為是強者的權利，只要能夠擺平，就沒有什麼是限制，何必給自己增添束縛。
不過總有些原則上的問題不能忽視，一個世界裡不可能同時出現一個人的兩個靈魂，所以她現在要遠阪幫忙，將她封印起來。她會先催眠自己，成為單純的靈體，在那個瞬間才會恢復過來。而一個單純的靈體，很有可能會被冬木市的靈脈吸引過去，搞不好還會被聖杯當作養分，她可不想成為黑泥的一部分，所以讓遠阪幫忙把她封印在這塊土地上就好了。
解釋起來相當麻煩，實際上操作很簡單。遠阪再三確認過之後，就動手下了封印。
少女的身形在咒語中變得虛幻起來，眼睛裡也漸漸失去了光彩，最終消失在了空氣中，像是溶解於空氣中。遠阪看著地上為了使用魔術而化作齏粉的寶石，有些遺憾地笑了笑：「再見，吾友。」
秋風卷起了地上的一片落葉，吹向遠方，是和當年他認識這個女孩子時相同的季節。
「很靈的神社？」遠阪凜詫異地看著面前的女同學。後者興致勃勃地點頭：「是啊，據說不管是學業、職場、健康、戀愛都超級靈！」說著周圍就飄起了粉紅泡泡，想也知道她的重點在最後。
遠阪凜心裡歎了口氣，作為魔術師，她對神社還是心存敬意的，可是越瞭解就越清楚，不可能有能夠實現一切的力量，哪怕是聖杯，也……頓了頓，遠阪凜將這個念頭丟出腦袋，露出她一向的優雅笑容：「我覺得，凡事還是靠自己比較好，而且我也有這個自信。」
「不愧是遠阪啦……」女同學有些失落，不過有很快振作起來，去找別人了。
回到遠阪宅，遠阪凜換了便服，打算給自己做點吃的當晚飯，打開冰箱才發現空蕩蕩的，不由得扶住了額頭。一個人住就是這一點比較麻煩，她雖然會在週末的時候買夠下一周需要的食材，但是也有會計算失誤的時候。本來她就不擅長家事，花園也好久沒有打掃了……想想都煩。
不過晚上總不能不吃，收拾了一下，遠阪凜就拿上錢包出了門。今晚先在外面解決晚餐吧，再買點麵包之類的當做明天的早餐，至於午餐可以在學校的福利社買……嗯？
遠阪凜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向遠處，她剛才好像感受到了強大的魔力波動？
自從第四次聖杯戰爭結束後，冬木市就一直很平靜，而且聖杯戰爭大約六十年才開展一次，所以冬木市里很少會有魔力波動，頂多是她用錯魔術結果引起爆炸……咳咳。
收回跑得沒影的思緒，遠阪凜沒多想，抬腳就朝著魔力波動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按照遠阪家的家訓，要做一個正統的魔術師，是不能對潛在的問題視而不見的。
到達的地點令遠阪凜有些意外，居然是神社。白天的時候，女同學跟她說的該不會就是這裡吧？遠阪凜感應了一下，從地理位置來看，這裡沒有靈脈，應該沒那麼靈才對。
夜晚的神社寂寥無人，神社主估計也在里間休息，一盞燈都沒有亮。不過現在正是初春，天氣很好，月光照得四處亮堂堂的，所以不用擔心視線受阻。
神社裡開著櫻花，儘管是夜晚，這些絢爛的花朵也不知疲憊地綻放著，微風四起，柔軟的花瓣隨風而落，簌簌的聲音讓人的心情也平緩下來，卻不會覺得陰森。
遠阪凜拂開吹到臉頰上的頭髮，別到耳後，四處看了一下。魔力波動只有那一瞬間，她跑過來也需要時間，現在已經感覺不到殘留的魔力了，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她正有些失望，想著要不要下次帶齊工具再過來一次，就忽然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男人，從神社裡走了出來。在這個時代，還有穿著如此正統的和服的男人，令遠阪凜不禁多看了幾眼。
男人的表情非常冷靜，說是面無表情又不算，因為他給人一種輕鬆的感覺，好像剛剛發生了什麼愉快的事。該不會這個男人和剛才的魔力波動有關吧？可是他身上沒有魔力啊。
遠阪凜還在奇怪，男人已經走到了遠阪凜面前，他並沒有特意走過來的意思，而是遠阪凜正好在道路的中央，要離開神社的話一定會經過遠阪凜身邊。
擦肩而過的時候，男人忽然停住了腳步，接著側過頭看了遠阪凜一眼。
被這一眼瞧得有些奇怪，遠阪凜尷尬地對上男人的視線：「請問，有什麼事嗎？」
「不是，」男人的嗓音也很低沉，在這樣的夜裡卻不覺得鬼魅，或許是因為他的態度非常坦然，甚至帶著些許友善的意味，「初次見面，這位小姐，你好。」
男人的禮貌讓遠阪凜難得的局促起來，她連忙鞠躬回了一禮，只是抬起頭來，男人已經不見了。面對這種情況，她應該覺得毛骨悚然才是，但遠阪凜更多的是莫名產生的親切。
遠阪凜又看了一圈周圍，魔力波動沒有再次傳來，她的肚子也傳來了饑餓感。
還是先回去吧，再不吃點東西的話，要是在大街上肚子叫起來，就給遠阪家丟臉了。遠阪凜無奈地按住腹部，正想轉身離開，頭頂上忽然想起了一個清脆的女聲：「你的肚子餓了嗎？」
下意識地點完頭，遠阪凜才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朝聲源看去。
道路旁盛開著的櫻花樹上，一個少女正坐在枝幹上，笑盈盈地看著她。
少女穿著一身松垮垮的巫女服，巫女袴的長度比正式的要短，露出白皙的大腿來。她的腳上沒穿木屐，也沒穿白足袋，就這麼晃悠著，遠阪凜的視線都跟著她的大腿跑了。
因為是夜晚，少女又坐在樹上，遠阪凜看不大清楚她的模樣，只能從體型判斷對方和自己差不多大，正想說話，少女就扔了個東西過來。她下意識地接住，才發現是一個團子。
「雖然很想給你吃點別的東西，但是我手頭上只有這個。」少女從櫻樹上跳了下來，歎著氣走到遠阪凜面前。她的懷裡還抱著一隻兔子，因為顏色和白衣相同才沒有發覺。遠阪凜卻沒空管什麼團子和兔子了，她只是呆呆地看著月光下少女的臉龐，一時之間居然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即使過去了九年多，她也沒忘記過這張臉，以至於此刻出現在面前時，她震驚得說不出話。時間仿佛在瞬間回到了過去，她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時候。
月光下，少女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柔和美麗起來，她說：「凜，好久不見。」
王者歸來
第179章
第179章：說什麼廢話來幹架！
感受到那股魔力波動的人不只是遠阪凜一個人，正從酒吧裡走出來的吉爾伽美什也朝著神社看了過去，不過在感知到遠阪凜後，他就收回了心思，悠哉地朝著自己的住處走了過去。
他的住處有些偏僻，現在又是夜晚，路上沒有人，昏黃的路燈或許是因為老化，燈光一閃一閃，似乎下一秒就會壞掉從而陷入一片黑暗。春天的夜晚還是有些冷的，當然，這點溫度對英靈來說不成問題，吉爾伽美什穿著簡單的襯衫加外套，如果不是那頭顯眼的金髮，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人。
很快，他便停下了腳步，懶散的聲音響起：「跟到這裡也夠了吧？」
不快的嘖聲響起，隨即便有人從隱蔽的角落裡走了出來，男人拿著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吉爾伽美什，後者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臉上架著的墨鏡和身上穿的黑西裝。
還真像是電視上演的那樣，打扮得很有黑社會的樣子嘛。吉爾伽美什這樣想著，語氣不變：「誰找你們來的？」他這幾年已經收斂很多了，還是說和別的事有關？
男人哼了一聲，只是說：「等你下地獄後再去問閻王吧。」說完便開了槍。
裝了消音器的槍並沒有發出多大響聲，但是彈頭與金屬相撞的聲音卻很清脆。男人尚未回過神，就被眼前的一片金光閃花了眼，吉爾伽美什維持著王之財寶，赤紅的豎瞳在身前波光粼粼的金光映照下分外顯眼。他仍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算了，知不知道也無所謂。」
話音剛落，投射而出的寶具已經降臨到了男人的面前，氣勢洶洶。
等吉爾伽美什收回寶具，看著地上四肢癱軟口吐白沫的男人，頗為嫌棄地收回了視線，他可沒有讓這種傢伙的血弄髒寶具的打算，嚇唬一下只是小事一樁，受到魔力的影響，男人應該也不會殘留有多少記憶，當然，精神錯亂也是有可能的——這就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感受了一下身體裡殘餘的魔力，吉爾伽美什皺起了眉頭，他又看了眼男人，最終還是沒有吸取他的生命力來補魔，而是朝著遠阪宅的方向走了過去。自從他殺死那傢伙後，他就沒有找過別人補魔，倒不是說精神潔癖，單單是因為魔力的品質無法令他滿意。
所幸遠阪凜成長得不錯，又為了練習魔術，將不少魔力存儲在寶石裡，他隨便拿一顆來用也足夠彌補空缺了。隨著他愈發習慣普通人的生活，魔力的消耗也大量減少，才會忘記及時補魔。
雖說她現在去了那個地方查看魔力波動，但他殘餘的魔力應該還等得起。
遠阪凜還處於頭腦一片空白的狀態，儘管當年她還小，也不可能會記錯林曉月的模樣，倒不如說因為隱隱約約有個認為林曉月會重新出現的念頭，她從未忘記過林曉月。
可是現在她出現得太突然了，讓遠阪凜措手不及。她呆呆地看著還歪著頭打量她的林曉月，往常的優雅早就丟到了一邊去，她有很多話想說，不管是林曉月不在的這幾年的空白，還是她此時的出現有多少讓人想要吐槽的地方。可是她的嘴唇開合間，一個音也沒有發出來。
林曉月一直維持著笑容，就和她記憶裡的模樣一樣，但是也有差別，好像要更加……生動些。
「樹理姐姐……」遠阪凜最終喊出了這個稱呼，而林曉月也笑眯眯地點了頭：「嗯，我回來了，凜被嚇到說不出話來了嗎？」她空出一隻手來，捏了捏遠阪凜的臉頰：「快醒醒。」
「才沒有被嚇到呢！」遠阪凜找回了平時的狀態，被當做小孩子捏臉讓她有些臉紅，不過還是露出凶巴巴的表情，「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隨便捏一個淑女的臉啊！」
「是是是。」林曉月心情很好地收回手，然後將手裡的兔子塞到遠阪凜手裡，另一隻手則攬住了遠阪凜的腰際：「幫我把他抱好，有什麼話我們先回家再說。」
「哦……」遠阪凜下意識地接好兔子，隨即感覺到兔子挪了挪，除了四條腿踩在她手上外，基本不與她有任何身體接觸，這讓遠阪凜有種自己被嫌棄了的感覺，頓時滿頭黑線。不過她的關注點很快轉移到了林曉月身上：「等等，為什麼要攬著腰……哇啊啊啊！」
身體的重力有一瞬間的加大，壓著她往下墜，不過腰間環著的胳膊牢牢地扶住了她，遠阪凜條件反射地用一隻手繞過林曉月的後頸，搭在她另一邊的肩膀上。只是低頭一看，視線便立刻上移。
她居然在飛！不，她居然被林曉月帶著在天空上跳躍！遠阪凜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林曉月很淡定，先不提經過鬼燈的訓練，她的身體素質完全能做到這種事，念能力裡也有相同的應用，通過將氣從腳下放出達到浮空或者急速上升的效果，落下時也能由此控制降速。不過現在她的靈魂裡還有另外一種讓她意外的力量——她居然有了神性。
被封印在那塊土地上的百年來，她作為無意識的靈體，到底是有點力量的，鬼燈還幫她做了一個木像，本來只是起鎮守的作用，卻被人當做神像，偶爾會過來祈願。
她的知識和經驗都還留在腦袋裡，儘管是不具備智慧的靈體，在聽到請求後也會下意識地照做，稍微點化或者分點力量過去，就能輕鬆實現那些人的願望。對她來說只是順手做了點好人好事，可是對那些祈願的人來說，無疑是靈驗的象徵，居然就這麼建起了神社。
日本原來就有八百萬神明的說法，認為神明棲身於世間萬物之中，所以只要有人信奉就會被看作是神明，而像她這種此前從未有過定義的靈體，也因此有了不少信徒，產生了神性。
她現在可以運用的力量裡，就多了一絲神性，當初保護艾梵的靈魂時才更加順利。
想到艾梵，林曉月的視線側過來下移，落在遠阪凜手裡的兔子上。因為要一隻手搭著她的肩膀，遠阪凜只用一隻手托著兔子，她沒忘記把兔子往懷裡摟緊，可是兔子本身卻對她避之不及。
紅寶石般的眼睛與林曉月相對，明明是面癱臉，兔子的姿態卻明顯的柔和下來。林曉月伸手揪住兔子後頸處的皮毛，將它拽過來塞進了白衣的衣領裡，雖然還隔著一層肌襦袢，林曉月也能明顯感覺到兔子的僵硬，不由得彎起了嘴角。如果不是還在帶著遠阪凜跳躍，她早就笑出聲了。
遠阪凜這會兒也從最初的震驚中適應下來了，看著從林曉月的領口探出腦袋的兔子，好奇地想要點一點兔子的腦袋。還沒碰到呢，兔子就將腦袋縮了進去，不過很快又慌張地探出來。
「它是不是不喜歡別人碰它？」遠阪凜有點鬱悶。
林曉月到底沒忍住笑出聲來，下巴一收便抵在了兔子毛茸茸的腦袋上，還故意親昵地蹭了蹭——於是兔子更加僵硬了，搭在領口的兩條前腿抖啊抖，似乎想要抬起來捂住自己的臉。
她還在繼續逗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兩條後腿搭在哪裡借力的？」
塞進衣服裡了，還能搭在哪裡？兔子直接閉上眼睛，耷拉著耳朵裝死了。
使用了神明的力量，在保護了艾梵靈魂的同時，也算是將他收作眷屬，因而有了賦予還處在靈魂狀態下的艾梵形態的力量。或許是因為銀魂世界的影響，她就把艾梵變成了兔子。
一直到現在才醒來也是沒辦法的事，替換並修補靈魂並不簡單，更何況艾梵的靈魂也是三次元，以她在這個世界積蓄百年的神力，也是弄到去年，至於到今年的這一年時間，都在積攢力量，好應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畢竟她還是那塊地方的神明，得留出力量給那些參拜的信徒。
林曉月絕對不會承認她是為了將力量提升到最好的狀態，去教訓吉爾伽美什的！
眼看著快要到遠阪宅了，遠阪凜倒是有些戀戀不捨，她確實是優秀的魔術師，但依靠自己的力量飛行她還做不到，這也不是遠阪家的魔術擅長的方面，甚至可以說很少有人能做到。
高空俯視的感覺很好，身旁又是好久不見的林曉月，遠阪凜簡直樂不思蜀。
只是在離遠阪宅還有段距離的時候，林曉月忽然放慢了速度，更是發出了陰森的笑聲：「還真是沒想到，剛回來就能見到呢。」她觀察了下，便抬起空著的手，隨意一揮，便有火焰凝成箭矢，朝著正走在通往遠阪宅的路上的某個人直射過去，在夜空中分外醒目。
遠阪凜嚇了一跳，不過在看清楚地上的人影后，她便放下心來，隨著林曉月落下。
死氣火焰凝聚而成的箭矢全部被擋了下來，吉爾伽美什皺著眉轉過身來。他第一眼看到的確實是遠阪凜，畢竟攻擊的招式是遠阪凜常用的火系魔術，正想對她的偷襲點評一二，吉爾伽美什跟著就看到了安然地站在遠阪凜身旁的少女，就算是他，也因為這份突然而產生了短暫的震驚。
林曉月彎著嘴角，笑意滿滿，只是在夜晚裡，這個笑容怎麼看都帶著惡意。
「哎呀，真是好久不見了，吉爾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我啊……」可以拖長的話語還未落下，下一秒紅白相間的人影便突兀地躥到了吉爾伽美什的面前，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吉爾伽美什還開著王之財寶，遇到這種情況也只是瞳孔微縮，跟著便打開了寶庫的大門，一把刀朝著林曉月射了出去，距離近到只要刀完全伸出就能穿透林曉月的肩膀的地步。
只是在保持著這樣速度的情況下，林曉月的反應絲毫不減，她微微側開身，刀就從她的肩膀上方劃了過去，緊跟著右手從下方竄出，掌心朝上往裡一扣，便抓住了刀柄。
手腕沿著逆時針的方向一扭，刀身便劃了一個漂亮的半圓，朝著吉爾伽美什的脖頸橫掃過去！
「呼。」林曉月對著刀身吹了口氣，眼神從刀柄的位置順著刀身，一路肆無忌憚地蔓延到刀尖，閃著寒光的利刃停在吉爾伽美什的脖頸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卻是殺氣凜然，濃烈得能割破皮膚。
她的臉上仍然掛著友好的笑容，和還掛在她領口的那只兔子一樣，看似可愛無害。
「我啊，可是非常地想念你呢。」
只是這話裡的惡意，多得可以湧出來了。
第180章
第180章：不是兔子是男朋友。
漢語裡有個成語，叫做相見恨晚，指的是兩人一見如故、意氣相投，所以「只恨相見得太晚」。如果單單使用它的字面意思，林曉月覺得，用在她和吉爾伽美什身上也不錯。
儘管思緒在神游，林曉月的臉上仍然掛著無害的燦爛笑容，就這麼直直地盯著還和她僵持的吉爾伽美什，姿勢也保持不變。路燈的光線還在一閃一閃，模糊了兩人的表情。
遠阪凜毫無淑女風度地張大了嘴，她剛開始只以為林曉月是在和吉爾伽美什打招呼，哪想到一眨眼他們兩個就成了這副勢如水火的模樣，殺氣澎湃，她都有些腿腳發軟。
林曉月手中的長刀忽然化作了金色的光點消散，她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點，撇了撇嘴便收回手，仿佛剛才散發殺氣的人不是她一樣。吉爾伽美什眯著眼睛看她，林曉月則是笑眯眯地拍上他的肩膀：「打個招呼而已，吉爾你該不會嚇到了吧？」說完還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她現在外表年齡最多和遠阪凜同齡，這種賣萌的舉動做出來毫無違和感，懷裡的兔子還跟著抖起了耳朵，一人一兔搭配起來萌得犯規，旁邊看著的遠阪凜差點笑出聲來。
吉爾伽美什斂起了眉，嘴角往上一牽：「好久不見，你的膽子又大了不少。」
剛才的行為絕對不是打招呼那麼簡單，這個女人是動真格的——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先不提為什麼她現在能好好地站在這裡，光是當初他捏爆她的心臟就沒法輕鬆解決。
這個女人想要殺了他，可能是因為遠阪凜在旁邊，她沒有真的動手。幾年的功夫她變強了不少，光是剛才的爆發力就令人歎為觀止，不用寶具打起來的話也不知道鹿死誰手。但是，更值得他注意的是另一種變化——她敢下狠手了。原本林曉月總是會出於各種各樣的考慮，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手，現在卻隨性很多，說得難聽點就是膽大妄為目無章法，對她來說卻是好事。
身為強者，卻被過多的瑣事所累，只會畏首畏尾，重要的是去挑戰的心，無所畏懼。
或許，這個女人現在不對他動手，並非出於對遠阪凜的關心，而是有別的後手……吉爾伽美什帶著探究的視線還未收回，就注意到林曉月嘴角猛地一扯，弧度拉得誇張，都顯得猙獰起來。
還搭在他的肩膀上的手忽然傳來一股吸力，身體裡僅存的魔力被吸取得乾乾淨淨。
林曉月一巴掌拍在吉爾伽美什的腦門上，原本高大的金髮青年在瞬間變成了不到一米五的男孩，臉上還帶著措不及防的驚訝。大概是因為變成了小孩子，表情變化得相當明顯，赤瞳比起紅寶石，更像是貓眼石，此時瞪得圓溜溜的，怎麼看怎麼可愛——於是被林曉月暴力碾壓了。
「怎、怎麼回事？！」遠阪凜今晚受到的驚嚇比過去一年還多。
雙手穿過吉爾伽美什的腋下，輕鬆將他舉起來的林曉月轉過頭，笑得一口白牙：「哎呀，不就是沒有魔力了，所以變成幼年體節省魔力嗎？凜你應該知道，吉爾需要魔力才能維持日常生活吧？」
遠阪凜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幾年來吉爾伽美什也找她要過寶石補充魔力，也知道他異于常人。不過，雖說察覺到了這點，遠阪凜也沒想過他是英靈——畢竟英靈怎麼可能有肉身呢？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讓她從未懷疑過吉爾伽美什的身份，現在自然也沒懷疑林曉月的話。
「你——」吉爾伽美什剛發出一個音節，肩關節處就傳來了刺骨的疼痛，伴隨著一聲輕響，左手手臂就脫臼了，如果不是咬緊了牙關，他估計會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林曉月的視線重新移回吉爾伽美什的臉上，歪了歪頭，聲音壓得極低，只有她和吉爾伽美什聽得見——當然，還有她懷裡那只兔子：「還有右手。」話音剛落，吉爾伽美什的右手腋下也傳來了示威般的疼痛感。林曉月的手被衣服擋著，再加上姿勢的遮擋，就算是遠阪凜也沒看出問題來。
吉爾伽美什盯緊了林曉月，雙眼宛如蛇瞳，幾乎要滲出毒汁來。不等他開口，林曉月就又保持著笑容，借著將吉爾伽美什放下來的動作，又用力將脫臼的肩膀接了回去，轉而牽起吉爾伽美什的手，走到遠阪凜面前，很淡定地說道：「好了，重逢到此為止，我們回家吧。」
這句話無疑戳中了遠阪凜的軟肋，她眼圈一紅，跟著卻是點頭笑了起來：「嗯。」
回到遠阪宅，林曉月就鬆開了吉爾伽美什的手，兩人在路上不動聲色地較勁，鬆開手時都是一片通紅，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氣。可惜吉爾伽美什現在是幼年體，單論力氣真心比不過林曉月。
林曉月心情很好地拉開領口，兔子立刻跳了出來，蹦躂著落在吉爾伽美什腳邊。她豎起手指，很嚴肅地對兔子說：「你看著吉爾啊，我和凜去換身衣服。」說完就拉過遠阪凜的胳膊上樓去了。
吉爾伽美什面無表情地甩著自己的手，在人間生活的這幾年，他的性格的確收斂了不少，比四戰的時候要好很多，可是，這也不代表他在受到如此對待後還能冷靜得下來。
低頭看了眼在自己腳邊，用前爪梳著耳朵的兔子，吉爾伽美什皺起了眉，抬腳就想把兔子踢開。兔子顯然察覺到了他的動作，飛快地躥到了牆邊，然後非常人性化地用前爪拍了拍地板，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快。吉爾伽美什正想走近，又刹住了腳步，臉色一黑。
牆壁上突兀地長出一根倒刺，尖端對準了他的心臟，似乎下一秒就能脫離牆壁直刺過來。
兔子仍然在平靜地梳理著自己的毛髮，只是目光一點兒也沒從吉爾伽美什身上移開。
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倒刺立刻縮回了牆壁裡，兔子直起上半身，朝著樓梯跑了過去，等林曉月走下樓梯時，兔子正好停在她面前，被林曉月好笑地抱進懷裡。
吉爾伽美什被這只兔子的反差弄得想磨牙，等看清林曉月穿著的衣服後，心情又有些複雜。
他和林曉月進行那個遊戲時，兩人也做過穿情侶服這種事，無非是刷好感的手段罷了，現在見到她又穿上了其中一件，總覺得不自在。林曉月倒是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家裡還保存著她之前的衣服，身上這件是她隨手拽的，因為是成年的尺寸，穿著還有點大，鬆鬆垮垮的。
剛才的念力想也知道是艾梵在折騰吉爾伽美什，她也沒放在心上。如果是全盛狀態的吉爾伽美什當然恐怖，可惜沒有魔力，還被她變成了幼年體，在路上更是用念力封鎖了所有的魔術回路……這樣的吉爾伽美什，有什麼好怕的？至於事後的報復，來打啊，誰怕誰！
林曉月戰意高昂，懷裡的兔子默默地趴著，不時避開遠阪凜的逗弄。
「啊，糟了。」遠阪凜扶住額頭，「我忘記晚飯的事了，還有明天的早餐。」
她這麼一說，林曉月也覺得餓了。她被當做神明供奉的這段時間，就算有貢品也沒法吃，雖說有了神性，基本可以不依靠食物來維持生理機能，但口腹之欲跟需不需要無關。
只是時候不早了，她放下兔子，去翻了翻冰箱，雖說乍一看空蕩蕩的，但也有點零散的食材。算了半天，林曉月把看得上的都挑了出來，抱著放到料理臺上，又挽起袖子，笑道：「好啦，這麼久沒見面，我久違地來做頓飯吧。」說著就把遠阪凜推出了廚房，「交給我就好。」
遠阪凜相信林曉月的手藝，當下乖乖去餐廳坐著了，吉爾伽美什覺得林曉月暫時不會有大動作，也跟著走了過去。兔子則是在廚房門口臥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等著林曉月出來。
廚房裡很快飄出了香氣，林曉月捧著餐盤正要走出廚房，又停下了腳，輕笑道：「你就這麼橫在門口，也不怕我把你踩到。」兔子一個翻滾就起了身，林曉月重新邁開腳步，將餐盤放到了桌上，這才招呼遠阪凜和吉爾伽美什來吃，然後又蹲下來看著兔子。
「需要給它準備吃的嗎？」遠阪凜早就餓得夠嗆，簡單的炊飯也讓她胃口大開，注意到林曉月的動作，她硬生生停住了已經舀起一勺飯的勺子，放回餐盤裡。
「還是吃點東西比較好吧。」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遠阪凜沒多想：「我去看看還有沒有蔬菜水果之類的……」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響指，兔子的周圍忽然出現一團霧氣，而等霧氣消散，兔子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黑髮黑眼的清秀青年，正無奈又寵溺地看著林曉月。
青年有著典型的東方人長相，算不上俊美，但是非常耐看，越看越養眼，一雙桃花眼溫柔似水，氣質內斂含蓄，乍一看沒什麼特殊的，不過這只是在對著林曉月的情況下。
遠阪凜在扶住額頭和按住胸口間掙扎了半天，最後做出了第三個選擇——她拋棄了禮儀那種事，指著青年，對著林曉月問道：「樹理姐姐，關於這位先生，你不覺得你應該解釋一下嗎？」
林曉月一臉無辜：「你之前不還是一直在逗他嗎？我只是讓他來吃飯而已。」想到自己逗的兔子其實是個男人，遠阪凜的臉色立刻一紅，咬牙切齒地說：「我以為它、他是兔子！」
「確實是兔子啊，」林曉月笑眯眯的，「不過也是我的男朋友。」
「言峰樹理！」遠阪凜的理智之弦在聽到「男朋友」這個詞後，徹底崩斷。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7
第181章
第181章：內含閃光彈請慎入。
晨光透過紗簾照入臥室，遠阪凜在窗外的鳥鳴聲中醒來，扭頭一看床頭的鬧鐘，距離設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可能是林曉月的歸來讓她感到安心，昨晚睡得格外舒服。
草草換了學校的制服，遠阪凜打著呵欠去洗漱，剛順著樓梯走到樓下大廳，就聞到了一陣香氣，讓她早上起來空蕩蕩的腸胃都蘇醒過來，差點發出聲響。遠阪凜按住腹部，一邊朝著餐桌走去，一邊順口問道：「好香，今早的早餐是誰……」話音未落，就在看清楚現狀後卡了殼。
林曉月坐在餐桌的一邊，手背支著下巴，懶洋洋地翻著攤開在桌面上的報紙，另一隻手掩著嘴，剛打完一個呵欠還沒放下來。昨晚梳得整潔的髮髻已經不見了，垂至腰際的黑色長髮披散著，甚至還帶著些許毛躁，顯然未經打理。不過林曉月還穿著過膝的睡裙，整體上居然有種閒散的和諧感。
遠阪凜頓時回想起了昨晚的事，起床後的輕鬆感消失不見：「樹理姐！」
「早上好。」林曉月抬了抬眼皮，對著遠阪凜露出一個笑臉，「制服也很好看呢，凜。」林曉月的聲線從來都不是甜美型，聽在遠阪凜的耳朵裡，卻有種溫和優雅的感覺。這讓遠阪凜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湧上來的敬慕之心立刻將那點怒火沖散，甚至還有點臉紅。
「別逗她了。」與林曉月的聲音有著驚人的相似性的男聲忽然響起，一樣的溫和優雅，卻能明顯地分辨出兩人的區別。遠阪凜跟著便看到了從廚房裡走出來的「男朋友」，後者穿著一身便服，白色的襯衣兩邊袖子都卷了起來，露出結實卻不會過於硬朗的手臂。
這位被林曉月輕易地介紹為男朋友的青年，手上正端著一籃烤好的麵包片，麥香味讓遠阪凜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老老實實地在林曉月的對面坐了下來，但是仍然在打量著青年。
昨晚林曉月只是簡單地說這位由兔子變成……不，準確來說變成兔子待在她身邊的青年是她的男朋友，連姓名和身份都沒有交代。包括林曉月自己的情況、出現在神社裡的緣由、和吉爾伽美什作對的原因，通通沒有解釋，遠阪凜也是太放鬆了，才會沒有追問，可是今天總該說了吧？
林曉月當做沒看到遠阪凜滿是疑惑的眼神，只是慢悠悠地拿過一片麵包往嘴裡塞，青年挨著她坐了下來，同樣慢條斯理地開始享用早餐。一時之間，三人的氣氛和諧極了。
吉爾伽美什從樓上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和諧得讓他有點討厭。
不等他開口，林曉月就頭也不抬地先開了口：「我以為你要睡到中午，就先吃早餐了，你不介意吧？」說得隨意，好像就確定他會說「不介意」似的。
事實上吉爾伽美什還真沒辦法反駁，這裡是遠阪家，遠阪凜這個主人都起來了，他卻還要晚點，壓根就沒法說是他們沒有等他，更何況遠阪凜還要上學，本來就要早起。
於是新的一天，吉爾伽美什就從黑著臉開始了。早餐的味道稍微緩解了他的不快，只是在遠阪凜詢問「我記得家裡沒有吃的了，早餐哪兒來的」時，還是被膈應了一下。
林曉月剛好吃完早餐，手還沒伸出去，青年就已經扯了紙巾塞到她手裡。她一邊擦著嘴，一邊朝青年指了指：「他去買的，一周份的食材也買好了。」想了想又補充道，「早餐是他做的，順便打掃了院子，修理了一些破損的地方……」笑眯眯地丟掉紙巾合掌，「很萬能對吧？」
遠阪凜再次無力吐槽，她扶住額頭：「先不提這些……現在也該介紹下你的男朋友了吧？」
青年微笑著說道：「我自己來就好。」他沉吟了片刻，「我的名字是克勞德。」
假名！包括林曉月在內，餐桌上的三個人同時在心裡這麼說道。青年的相貌實在太東方化了，和克勞德這種英文名一點兒也不匹配。林曉月撇了撇嘴，她確實還不知道她家男朋友的真名，按她自己的情況來看，他的名字也都不是真名。可是，他知道她的真名，這讓林曉月覺得有點不划算。
青年當然注意得到林曉月的不快，他也只是笑笑沒有多說什麼。等幾個人吃完，遠阪凜幫忙收拾了東西，林曉月怏怏地換到沙發上坐著，繼續犯懶。遠阪凜還有別的事想問，只是她也該出發去學校了，遠阪宅離穗群原學園有段距離，就算她今天起得早，在餐桌上花費的時間也比較長。
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了林曉月幾句，遠阪凜糾結地看著林曉月一副沒聽進去的模樣，最後瞥到旁邊點頭的青年，想著他總該靠譜些，就放心地出門了——和吉爾伽美什一起。
「奇怪，你不和樹理姐一起嗎？」遠阪凜奇怪地看著身旁的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皺了皺眉，沒有回答。他昨晚就發現自己的魔術回路出現了問題，顯然是林曉月下的黑手，他清楚自己和林曉月之間的矛盾目前根本無法化解，和她待在一起絕對會出事，還不如去想想別的辦法。至於另一個原因……吉爾伽美什的眼神微暗，他對那個克勞德可沒什麼好心情。
門關上後，林曉月就很沒形象地往旁邊一歪，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裝死。
青年收拾完東西回來，看到她這副模樣正想發笑，又看到她的一邊肩膀因為躺倒露了出來。圓潤白嫩的肩頭看起來分外可愛，青年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到底是扭過頭裝作沒看見。
林曉月用鄙夷的眼神掃過去：「你是不是男人？」這句話足夠挑起大多數男性的興致，但是青年顯然不包括在內，他歎了口氣移回頭來，走到林曉月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眼神一片清明。
「你在不高興。」絕對的肯定句，好歹也追了這麼多世界了，青年很瞭解林曉月的性格。
「當然！」林曉月氣鼓鼓地坐起來，不管肩膀了，她瞪著青年，丹鳳眼依舊漂亮又有氣勢，「你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你的真名是什麼。」明明是指責的話，卻有種撒嬌的意味。
青年的表情愈發柔和起來，昨天晚上聽到林曉月介紹他是她的男朋友時，他真的非常高興。就算是以眷屬的身份待在林曉月身邊的這幾年，他也沒有見過林曉月對他有什麼表示。
或許是因為生氣吧？他當時為了保護她的靈魂，用自己的靈魂做了交換，而她的想法大概是「我沒有拜託你，你為什麼要做出這種事」，一邊埋怨他，一邊又真切地擔心他，所以在他沒有徹底恢復過來之前，都憋著一口氣，生氣自己的無能，也無法好好地面對他，乾脆就選擇了沉默。
是個不擅長表達情緒的傻瓜，卻也正因如此，他才如此深愛。
林曉月在地獄的經歷，他在成為她的眷屬後就知道了，也清楚她打破了心中的桎梏，但是並沒有想過她會對他產生多深厚的愛意。所以在聽到林曉月的介紹時，他才會高興得不知所措。
想到這裡，青年深吸了一口氣，將內心的激動與喜悅壓抑下去，認真地對上林曉月的視線：「你是真的喜歡我嗎？」他的目光太熱誠，不過林曉月沒有移開視線，她想了一下，放緩了氣勢回答道：「我確實是喜歡你的，但是要和你對我的喜歡相比，肯定比不上。」
「不管是在哪一個世界，除了我的親人，你就是對我最好的人了。不管你給的糖我會不會吃膩，那種甜蜜溫暖的感覺，沒有人會捨得放手。」她打了個比方，又露出笑容來，「愛情並不是一個人的事，我想和你走到最後，所以接下來你可要繼續加油，讓我愛上你啊。」
林曉月很理智，如果說以前冷靜過了頭，現在就要平衡多了。
比起熱烈如火的愛情，她更嚮往綿長溫柔的愛情，而這恰恰是她從青年身上感受到的。一輩子能遇到這麼好的人的機會不多，林曉月當然會牢牢把握住，更不會做出見異思遷的事。
經歷過這麼多世界，她已經對談戀愛產生了疲勞，只想找一個讓她停駐的地方。她並不是不相信一眼鍾情，只是認為日久生情能看得更清楚。可能青年還有她不知道的缺點，可能兩人真正相處起來會有衝突和矛盾，但是這都不是問題，沒有人是完美的，慢慢磨合下去總能契合。
青年的手指明顯地顫動了下，林曉月正想吐槽他的緊張，下一秒就被拉住了手，十指緊扣。順勢貼過來的上半身傾斜，嘴唇便交疊在一起，不重不輕的力道壓在柔軟的唇瓣上，有種纏綿感。
林曉月也不是沒有和人親吻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的她有著自己真正的靈魂，接吻時產生的感覺居然要強烈許多。帶著熱氣的吐息，近在咫尺的面容，還有……舔舐著嘴唇的舌尖。
她的嘴唇似乎被當做果凍被品嘗著——這個認知讓林曉月的臉上一熱，她的眼皮輕顫，忽然有種無法直視面前的青年的感覺，便飛快地閉上了眼睛，只是觸覺也因此更加敏銳。
「路雲帆。」青年忽然用林曉月最為熟悉的漢語說出了一個名字。
林曉月的腦袋暈乎乎的，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她家男朋友的真名。一瞬間她想翻白眼，還有哪個女孩子像她這樣，直到現在才知道男友的名字。可是她剛結束纏綿的親吻，呼吸還有點調整不過來，身體也發軟，要不是靠著沙發，估計都要癱倒下來了。
她睜開眼睛，眼前的青年眉眼含笑，本就傳情的桃花眼，帶著她幾乎受不了的濃厚愛意。熟悉的語言還在繼續：「曉月。」這個被家人從小叫到大的昵稱，現在聽起來卻讓她有些害羞。
「曉月。」青年還在輕聲念著她的名字，原本有些簡單俗氣的名字，都被念出了情詩的韻味。他彎起嘴角，再次親吻上去。最重要的三個字像是被揉碎了的綠豆糕，含在嘴裡輕柔地渡了過去，清甜得讓人想要更多：「我愛你。」這句話藏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說出的機會。
第182章
第182章：他一手促成的結果。
今天的穗群原學園又是風平浪靜，遠阪凜坐在教室裡，用手撐著下巴，罕見地流露出明顯的煩躁心情，這樣的表現落在她的粉絲團裡，自然而然地引發了不少爭端。只是遠阪凜散發出來的氣勢實在讓人不敢靠近，乾脆在周圍空出了半徑一米的危險區，防止有人觸及遠阪凜的火線。
旁人的態度遠阪凜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她側過頭看著窗外蔚藍的天空，想到的卻是昨晚交相輝映的耀眼火光。吉爾伽美什可能因為突然襲擊沒有注意到，可是她就被林曉月攬著，當然能清楚地感覺到，那種火焰並不是魔術的力量，甚至不算是魔力的使用。
再加上帶著她跳躍時使用的力量和魔術，林曉月總共展現出了三種力量。這三種力量並不是魔術裡對屬性的分類，而是完完全全在根本上有所區別。為什麼林曉月會擁有這些力量，她一無所知。
想到這裡，遠阪凜又歎了口氣，吉爾伽美什也一樣，明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卻藏著不說，搞得好像只有她不知情，硬生生地被隔離了開來。她並不希望與林曉月產生隔閡，即使這麼多年沒見，在她心裡，林曉月依然是那個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照顧她、與她交好的姐姐，有著讓她眷念的溫暖。
果然還是要讓林曉月告訴她，遠阪凜下定了決心，她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著法子去打聽猜測可不是她的風格，直接問就好了，而且她也相信只要她問了，林曉月就不會隱瞞她。
想清楚後，遠阪凜頓時心情一陣輕鬆，周身的氣勢也緩和不少，旁人也跟著松了口氣。
一天的課程很快結束，遠阪凜沒有參加學校裡的社團，收拾書包就打算回家了。沒想到東西還沒收拾好，旁邊的女生就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遠阪同學，門口的那個女生是不是來找你的？」
遠阪凜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門口，正對上一張笑臉，穿著一身學生制服的林曉月笑眯眯地舉起手，跟遠阪凜打招呼：「喲。」那一瞬間遠阪凜真的有回一句「喲個頭啊」的衝動。
長年累月的好品行占了上風，遠阪凜先是對著身旁的女生點了點頭，這才拎起書包朝林曉月走了過去，全程神色不變：「你怎麼來了？」在學校裡，就不好叫「樹理姐」了。
林曉月當然看得出來潛藏在遠阪凜冷靜表面下快要炸毛的心情，她的笑容不變：「我來找你一起回家啊，順便……」她的聲音放輕了很多，「就我們兩個，找個地方聊一聊吧。」
聽到後半句話，遠阪凜的心情立刻收斂起來，她盯著林曉月的眼睛看了會兒，微微點頭。
不過心裡還有點小高興：她剛打算找樹理姐詢問，樹理姐就先來找她了！
明天是週六，不用上課，今天的放學也比平時稍早些，兩人找了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聊，也好避開別人，防止談話內容被別人聽見。不過現在是和平時期，也沒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
林曉月捧著一杯熱可哥，咬著吸管啜了口，舒服地眯起眼睛：「好好喝！」
作為推薦人的遠阪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只是隨便找了家飲品店買了兩倍飲料，先不提價格，此前自己都沒有喝過，林曉月卻很喜歡的樣子，讓她覺得自己不太用心。不過她自己嘗了口，味道和一般的可哥也沒多大差別，就奇怪了，順口開了個玩笑：「樹理姐你是多久沒喝了啊。」
「唔……少說也有*年了吧？」這還是不算在地獄待的時間，林曉月還真是好久沒有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真是吃什麼喝什麼都覺得美味。對上遠阪凜驚詫的眼神，林曉月又彎起嘴角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是去當神明了啊。」說著她打了個響指。
遠阪凜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響指過後，就有幾片落在地上的花瓣漂浮起來，在林曉月的掌心裡組合成完整的櫻花，要不是花瓣有些破損，簡直和剛摘下來的差不多。
這已經超過了魔術的範圍，還跟先前的三種力量都不一樣，遠阪凜愈發地頭疼起來：「樹理姐，你突然表現出這麼多匪夷所思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要怎麼理解了。」
看到她這副頭疼的樣子，林曉月也反思了一下：「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比較好。」她想了一下，隨手將櫻花拋開，於是那朵完整的櫻花又化作花瓣散開。林曉月拍了拍手：「乾脆就從最開始的地方說起吧——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會來到這裡，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
林曉月說得坦然，毫無掩飾的意思。說出來也沒關係，在魔術的世界裡，同樣有平行世界理論，遠阪凜也肯定能理解。果不其然，她說出後，遠阪凜只驚訝了片刻，關注重點就移到了別的事情上：「所以說，樹理姐你會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就是因為這個？可是你有好幾種……」
「魔術的力量你知道，另外三種裡，兩種來自不同的世界，還有一種也是在這個世界得到的。」林曉月說得很平靜，「就是剛才跟你展示的——神明的力量。」
說著，遠阪凜才發現林曉月已經帶著她走到了昨晚來的神社，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這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雖說今天是週五，但也該有幾個人在，這種情況顯然不符合正常情況。
對上遠阪凜疑惑的眼神，林曉月愉快地點了頭：「沒錯，你現在已經不處於現世的範圍了，這座神社是我的地盤，現在你進入了神明的世界，差不多算是天國吧。」
這種話說出來還真有種故作高深的感覺，林曉月玩得很開心，遠阪凜也只能扶額。
關於自己怎麼成為神明的事，林曉月沒有實話實說，而是編了個遺忘了身為神明的記憶來到現世經受歷練的神明的故事，主角當然是她自己。之前她是因為歷練結束才會繼續去做神明的工作，如今工作告一段落，才能再次出現，不過用不了多久也要走了——也預告下以後的離開。
雖然聽說以後林曉月還是要離開的，遠阪凜有些難過，但是總體上還能放得下，或許對她來說，以後只要來到這座神社，就相當於見到了林曉月。她不是個軟弱的人，有個慰藉即可。
和吉爾伽美什的恩怨，則是被林曉月搪塞過去。路雲帆已經跟她說了這個世界原本的未來，她的出現無疑造成了巨大的變動，這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誰也說不清楚。維持現狀就好，繼續造成變動的話，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這也是林曉月和路雲帆的共識。
兩人說開了話，關係倒是比以前更加親昵些，雖然外表上現在的林曉月和遠阪凜差不多大，但是行事和氣質上都要成熟得多，加上遠阪凜本來就把林曉月當姐姐，倒更像是姐妹些。
看著時間也不早了，遠阪凜也打算回去，不過林曉月說她還有神社裡的事需要處理，等晚點兒再回去。遠阪凜也沒有多想，先回遠阪宅了，還不忘問林曉月要不要準備夜宵。
笑眯眯地將遠阪凜送出神社的結界，林曉月的表情立刻冷了下來。她隨意地彈了彈指甲，散漫地問道：「凜已經走了，你還不走？」語氣到最後，已經有些尖刻了。
一聲冷哼響起，幼年體的吉爾伽美什從樹後走了出來。林曉月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語氣感慨：「小孩子模樣的你看起來倒是比平時順眼得多。」或許是有了年齡作掩護，容忍度都提升不少。
聽她提起這個，吉爾伽美什的臉色又差了不少：「我要維持這副模樣到什麼時候？」
「看我心情吧。」林曉月說得無所謂，讓吉爾伽美什很有開打的衝動。只是一旦他運轉魔力，就會有針紮般的痛楚從四肢百骸傳來，魔術回路裡運行的那種力量如同蟲蟻，毫不留情地啃噬著。
剛才他也聽到了林曉月對遠阪凜的解釋，這種力量顯然是來自別的世界。而且，如果他沒有感受錯誤，似乎和昨晚克勞德讓牆壁長出倒刺的力量有著相同的本源。
林曉月顯然看得出來吉爾伽美什遇到了什麼情況，她換上讓他想要揍人的虛偽笑臉：「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隨便運轉魔力，畢竟你和我不一樣，身體裡容不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吉爾伽美什就算是英靈，本體在英靈王座上，也仍然屬於這個世界觀，林曉月用別的世界觀約束他，當然不可能被破除。不過這也多虧吉爾伽美什當時處於最虛弱的時候，如果換了全盛期，林曉月的力量是不足以與吉爾伽美什碰撞的——只能說他倒楣被她逮到了。
這話說得吉爾伽美什氣得牙根都疼，他這幾年也算是安生養息了，脾氣比起第四次聖杯戰爭結束時要好得多，沒想到還會被林曉月幾句話刺激到。意識到這點，吉爾伽美什稍微愣了下。
他確實早就有預感林曉月會重新出現，可是變成現在這樣，卻出乎他的意料。他想看到的並不是這種情形，仇恨也好，大打出手也好，林曉月現在這種態度與他構想的不同——或許這才是讓他浮躁起來的真相。他習慣了一切掌控在手的感覺，現在卻從頭到尾不受他影響。
吉爾伽美什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林曉月，儘管穿著一身學生制服，林曉月也不像個學生。她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意，卻和以前的冷漠不同，而是因為不畏懼任何挑戰。
這個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到達了另一個高度，卻是由他一手促成。
第183章
第183章：回現實世界打臉啦。
不管吉爾伽美什對她是什麼態度，林曉月都不放在心上了。先不提她現在控制了他的力量，單憑她和路雲帆合力能夠造成的殺傷力，就足夠改變路雲帆所說的第五次聖杯戰爭的原定劇情。
可是林曉月沒有插手的打算，她在這個世界裡經歷了許多，自己的心境也大大提升，感情的恢復讓她想要回到現實世界。她想念自己的父母，想念社團裡的朋友，現實世界的記憶無比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裡，甚至讓她急躁起來——正面承受她的急躁的，當然是路雲帆。
「我想要回去！」林曉月抓起抱枕，朝著路雲帆砸了過去。哭笑不得地接住抱枕，路雲帆看著她耍賴般捶著沙發的動作，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拉大：「你不要著急。」
「怎麼不急？」林曉月瞪著他，「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賭局要怎麼結束！難道要乖乖地等到第五次聖杯戰爭開始嗎？」這個問題一出口，林曉月又崩潰地捂住了臉，「也不是沒有可能啊！我現在就是有『回到現實世界』的願望需要實現，魔術資質也很優秀，說不準就被選作參戰者了！」
這麼直接地說自己的魔術資質優秀，林曉月還真是不知道謙虛兩個字什麼寫。不過，這倒是一句大實話。路雲帆附和地點了點頭：「那樣的話，說不定我也包括在內。」
「誰要參加那個鬼戰爭啊！」林曉月把路雲帆手中的抱枕搶過來，往地上砸去，丹鳳眼上挑，透出滿滿的不高興來，「還是你跟我說的劇情，如果這個世界走的不是動畫版，而是遊戲版的路線，要怎麼辦！」原本的遊戲可是少兒不宜！光是想到補魔節操都快要碎了！
路雲帆看出了林曉月的顧忌，他當然不會容許那種事發生，只是現在看著林曉月炸毛很可愛。
這種想法如果讓她知道了，肯定不會給他好臉色看。路雲帆忍住笑，認真地問道：「你當初怎麼跟那個上級做約定的？」其實他知道內容，只是不由林曉月自己來發現是不行的。
林曉月冷靜下來，迅速得好像剛才在發脾氣的是另一個人。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支著下巴說道：「當初我和那傢伙約定的內容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獲得某樣東西，他就放過你。」
說到這裡，她掃了眼路雲帆，輕輕地哼了一聲。她是想要拯救路雲帆的，沒想到要不是他，她就因為吉爾伽美什的穿心靈魂破碎死掉了，可是就算被救，她也不應該到了這個世界的數百年前——這顯然是另外有人動了手腳，除了那個和她打賭的上級外，不作他想。
都思考到了這一步，緣由很快也就想通了：打從一開始，上級就打算拯救路雲帆，和她打賭另有原因。默許她使用悖論把路雲帆的靈魂拯救過來，同樣說明了這點。所以，這個賭局其實是單單為了她一個人展開的，那個需要她自己去找到的某樣東西，才是賭局的重點。
林曉月揉了揉太陽穴，至於那個某樣東西是什麼，她其實也大概清楚。
回過頭看之前的自己，林曉月都覺得無可救藥，如果不是破後而立，她也就跟機器人沒區別了。停頓了片刻，她抬起頭，語氣淺淡卻堅定地說：「是心啊，不管經歷了多少，都不會變的心。」
心和頭腦也好、性格也好，都是兩碼事。她會因為瞭解而聰明，會因為經歷而成熟，心卻不應該發生改變。人類的心，不管是好是壞，都有著屬於的自己標準。就好像她當初來到這個世界，聽到的吉爾伽美什的宣言一樣，即使他在這個世界能夠收斂自己的個性，只要到了需要的時候，吉爾伽美什仍然是那個高傲強大的英雄王，奉行自己的王道且永不遲疑地走下去。
放下手，林曉月歎了口氣：「我覺得我沒錯啊，怎麼還是不能離開這個世界？」
「先把你給吉爾伽美什添的麻煩解除吧……」熟悉的聲音響起，林曉月愣了一秒，隨即按住自己的耳朵，「系統？」從路雲帆的表情來看，顯然沒有聽到這句話，還真的是系統？
「是我，宿主。」系統的語氣怎麼聽都有種喜極而泣的意味，「好久不見。」
路雲帆雖然聽不到系統的話，但是也看得出來發生了什麼，當下安靜地閉上了嘴。
林曉月回了一句「好久不見」才反應過來系統剛才說了什麼：「你是讓我解除對吉爾伽美什施加的束縛？」她對此倒沒有什麼想法，本來就是出於惡作劇的心態動了點手腳，既然她現在都急著離開這個世界了，當然不想要再跟吉爾伽美什扯上什麼關係，要解開也容易。
系統回答道：「是的，宿主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也真正成長起來，所以可以離開，但是因為宿主對這個世界的重要人物造成了影響，所以在解除之前不能離開。」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種事，林曉月撇了撇嘴，懶洋洋地擺手：「好，我這就撤除吉爾伽美什身上的念能力。」念能力本來就受到使用者的意念影響，很快就能解開，只是徹底消除還需要時間。
單是這幾句話，路雲帆已經能夠猜出完整的內容，不過林曉月會這麼簡單放過吉爾伽美什，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注意到林曉月微微彎起的嘴角，路雲帆搖了搖頭，看來沒那麼簡單。
系統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在確認情況，很快如釋重負地再次開口：「好了，這樣我就能夠送宿主你離開這個世界了。」「等等。」林曉月挑眉，「除了我，可還有路雲帆呢。」
「我知道。」系統連忙回答道，只是又補充道，「宿主，你是想要回到現實世界的吧？」
「嗯。」林曉月的氣勢略有緩和，在這些世界裡待得太久，她迫切地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那個，宿主……」系統小心翼翼地說，「我的研究課題被上級斃掉了。」
林曉月「噗」的一聲笑岔了氣，樂不可支地抿了抿唇：「喲，你那個糟心的演技課題怎麼會被斃掉了？」不過她很快意識到另一個重點，臉色一黑，「那我之前不是做了無用功？」
系統連忙解釋道：「其實資料我都記錄下來了，還能派上用場，上級的意思是，我的研究對協助者的影響很容易導致惡性結果，所以打算當做反面例子給以後的人做警示。」
「所以說我變成反例了？」林曉月皮笑肉不笑，如果系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現在一定抬手就把火焰魔術砸過去了。察覺到林曉月的怒氣，系統咳嗽了一聲：「情況就是現在這樣……我有另一個提議，想問你是否同意。」說著，系統的態度也正經起來。
林曉月看向路雲帆，然後抬了抬下巴：「你說，不過也要讓路雲帆能聽到。」
路雲帆有些奇怪，出了什麼變故嗎？看懂他的眼神，林曉月聳了聳肩。系統的聲音響起：「其實這個新的提議，我也有意詢問路雲帆。我打算研究一個新的課題，以宿主你和路雲帆作為研究物件，我負責全程記錄。」它的話說得飛快，生怕被林曉月打斷。
出乎系統的意料，林曉月沒有立刻反駁，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路雲帆：「你先說。」
「我沒意見。」路雲帆攤開雙手，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如果我沒猜錯，你會考慮以我和曉月作為研究物件，也是因為之前就積累了資料，所以研究起來要簡單得多。」
系統給出了肯定的答覆：「是的，在之前的世界，你和宿主也有過感情積累，只不過與當時其他研究物件相比，要更加漫長且不明顯，但是這正好適合我的新課題。」
路雲帆的嘴角上揚：「請問新的課題研究的是什麼？」
「愛情的不平衡性如何轉變為平衡性。」系統立刻回答道，「你和宿主之間的愛情從最初開始就處於極度的不平衡狀態，甚至超過了宿主與上一課題的幾位元研究物件之間的情況，能夠達到目前這一地步在我看來，實屬不易，之後會如何發展，又是受哪些條件影響，都值得期待。」
「也就是說你喜歡我喜歡得太不可思議了，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連它這個系統都看不下去。」林曉月插了句話，她無奈地看著路雲帆，傷腦筋地吐槽道：「我是表現得有多渣啊。」
在路雲帆開口之前，她又緊跟著說道：「不過，這個課題我倒是很樂意協助。」她走到路雲帆的面前，彎下腰來抱住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它想研究的正好是我希望看到的，最後走向平衡，也就是相互深愛吧？雖說抱著這種目的去談戀愛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聳了聳肩，又鬆開雙手，往後退了一步，笑眯眯地朝著路雲帆鬆手：「來不來？」
路雲帆扣緊她的手，拉著她抱進懷裡，同樣帶著笑：「你的邀請我當然接受。」
頓了頓，路雲帆忽然補了句：「只是，等回到現實世界，我恐怕要讓你丟會兒臉了。」
「嗯？」林曉月沒聽懂他的話是什麼意思，系統已經因為兩人都答應下來而開始歡快地解說了：「新的課題其實和之前的方式沒什麼差別，兩位元可以先回到現實世界休息調整，等到需要的時候我會再聯繫，然後送你們去別的世界，在不同的世界裡將遇到各種挑戰，需要你們一起解決。」
「也就是說，通過那些挑戰，讓我們更深地瞭解對方。」林曉月很能理解，就好像戀愛和結婚是兩碼事，在談戀愛時，雙方大多會將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可是結婚後就不一定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她的缺點早就在路雲帆面前暴露得差不多了吧？
「就是這樣，」系統很愉快，「那麼我這就送兩位回到現實世界，請做好心理準備。」
林曉月從口袋裡摸出一顆寶石，將自己想要對遠阪凜說的話都以精神力的形式記錄下來，將寶石放在明顯的地方，確保遠阪凜回來後能看到，才松了口氣。這大概算是不告而別吧，但是按照世界的法則，就算她不在了，作為神明的「言峰樹理」應該會有替身存在，說不定還會關照一二。
至於吉爾伽美什，她留下的隱患就等著那傢伙以後回到了英靈王座，再報復在本體上吧。
熟悉的白光閃過，林曉月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是一棟教學樓。太久不見，她都有些陌生了，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現在這是什麼情況——明明研究沒有達成，居然也把她送回到當眾甩耳光之前了啊！林曉月有一瞬間的心塞，只是在她心塞的時候，她的前男友已經和一個女生手拉著手，親熱地走出教學樓的大門，一切都和她當初經歷過一遍的一樣，只是記憶有些模糊了。
林曉月的相貌本來就不差，原本氣質內斂才不易被人察覺，現在穿越回來，往哪兒一站都能把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旁人都覺得奇怪，怎麼就不由自主去看那個女生了呢？
早就習慣了視線洗禮的林曉月壓根沒把別人的注視放在心上，她抬眼掃了眼前男友，在別的世界見過那麼多類型的帥哥，她對前男友的臉真是看不下去。暗自唾棄了一下自己以前的品味，林曉月也沒打算再糾纏什麼，劈腿現場算什麼？她可是連自己被殺的現場都經歷過好幾次。
可惜前男友已經看到她了，而且她這一走，看在前男友眼中，反而有種受傷而去的感覺，頓時湧上了假惺惺的內疚，甩開旁邊女生的手，急急地朝著林曉月走了過去：「曉月，你聽我解釋！」
一股瓊瑤味刺激得林曉月想要翻白眼，她轉回身，前男友沒料到她會突然轉身，條件反射地停下了腳，更是因為林曉月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那並不是冰冷的眼神，而是完全沒把他放在心上：「麻煩你離我遠點，我沒空跟你上演瓊瑤劇。」她還想去找路雲帆呢。
她這個態度反而讓前男友有了些不好的懷疑，正想上前抓住林曉月的手，旁邊就有人擋了過來，嚴嚴實實地遮在林曉月前面，他背對著林曉月，話卻是對她說的：「你現在和他分手了吧？」
林曉月滿頭黑線地扶住額頭：「分手的話還沒說……」說著探出腦袋看著前男友，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朋友已經跟我說過了，你之前就和她交往，是你先劈腿，我現在和你分手。」
瞥到身前的人捏緊的拳頭，林曉月又笑眯眯地補充道：「哦，對了，我現在的男朋友是他。」說完就按住路雲帆的肩膀，一口親在了他的臉頰上，也不在乎周圍人的譁然。
前男友氣得臉都青了：「林曉月！你為了氣我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嗎！」說著一手指向路雲帆，臉都快變形了，「就這個胖子……」話音未落，林曉月已經一個橫踢對著前男友的胸口掃了過去。
經過這麼多世界的戰鬥，這一個橫踢可不只是跆拳道的招式那麼簡單了，要不是林曉月沒用力，前男友能吐出一口血來——當然，現實世界耍耍花架子好看就行了。
林曉月的笑容不變：「說話前先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重，我家男朋友那裡胖了？」說完就牽住路雲帆的手，無視所有人，大大方方地走了。
路雲帆反過來抓緊了林曉月的手，確定她是真的沒有不高興，才放鬆下來。
現實世界裡的他並不完美，就算相貌沒變，胖也是不爭的事實。當然，說實在的，路雲帆在現實的體重，就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來看最多算是偏胖，可是和林曉月一對比差距就出來了。
不可否認，路雲帆隱瞞了這點有試探的意思，在那些世界裡越優秀，現實世界的缺點就被無限地放大了，就算相信自己能減成在穿越後世界裡的體型，現在的他也免不了自卑。
林曉月在路雲帆手上掐了一把，冷著一張臉看他：「試探的結果你開心嗎？」
這下子是真的生氣了，路雲帆不知道怎麼解釋，林曉月則是歎了口氣，認真地看著路雲帆的眼睛說道：「長得好看的人誰都喜歡，我也不例外。可是我喜歡的人，只有路雲帆。」
「是陪著我經歷了那麼多世界，為了我連靈魂都在所不惜的路雲帆，和他的外表無關。」
路雲帆怔怔地看著林曉月，也露出微笑來：「嗯，我也喜歡你，只喜歡你。」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8
第184章
第184章：所謂的逼死單身狗。
跆拳道社的各位社員最近有點憋氣，他們家社長失戀了，大家以為社長會生氣或者難過一陣子，沒想到她居然當天就找了個新男友啊！頓時將注意力轉到了新男友身上，連集體討伐前男友都忘了。問題是這個新男友，根據大家暗搓搓收集來的資料，有點……配不上社長啊！
幾個女生都是顏控，看到當時有人偷拍上傳到學校貼吧的照片後，就忍不住搖頭：社長和新男友站在一起的差別有點大啊，雖然看起來是個忠犬，但是……就不傷人了。
男生們倒是對長相沒多在意，他們比較關注的是社長當時踢渣男的那一腿：社長的實力好像又強了不少啊，分手還有這好處？不過那位新男友真的能護得了社長嗎？
一群人懷揣著小心思，等著週五早上社團規定訓練的時候，問問社長怎麼回事。
林曉月比他們想的要大方得多，週五早上直接帶著路雲帆一起過來訓練了。
學校是上午八點鐘上課，跆拳道社的晨練定在上午六點半開始，算是比較早的。林曉月來的時候還在打呵欠，路雲帆就走在她旁邊，精神很好的樣子，臉上倒是沒什麼表情。
在操場上集合的社員頓時就將注意力集中到路雲帆身上了，他今天穿著一身深色的運動服，倒是顯瘦，而且站著的時候姿態從容，脊背挺得筆直卻不僵硬緊繃，看著就有氣勢。
「今天的晨練內容是先做準備活動，然後繞操場跑三圈，再練習品勢，最後來和我對練。」說著林曉月又停了停，看向路雲帆問道，「你打算跑幾圈？」
「先來五圈吧，循序漸進。」路雲帆回答道，學校操場一圈四百米，五圈就是兩千米。
男性社員們頓時多看了一眼路雲帆，這還沒完，林曉月點了點頭：「那好，不過你不能比他們晚結束，畢竟他們練品勢的時候你還有別的訓練要做。」這話一說完，社員們就摩拳擦掌了。
好嘛，他們一定要跑快點，等著看路雲帆到時候怎麼辦！
他們也不是討厭路雲帆，純粹是想看看他的水準，還有種比試的念頭在。
一排人站到了跑道上，跆拳道社人不算少，每次看著都挺壯觀，只是這次連旁人都看得出來他們殺氣騰騰，趕緊把跑道讓了出來，順便圍觀好戲。
林曉月的事當天就被傳到貼吧裡了，除了譴責前男友的、說林曉月霸氣幹得漂亮的言論，就剩下對路雲帆走運的羡慕嫉妒恨了，因為大多數人都以為林曉月是隨便揪了個路人當男朋友。
一聲「預備」之後，長跑開始，社員們就眼睜睜地看著路雲帆躥出去了……躥出去了……
喂喂！兩千米不是五十米啊！跑得這麼快你真的撐得住嗎！社員們的心底在咆哮。他們也想加快步伐，可是速度剛提快了點，就被副社長喊住了：「跑那麼快打亂了節奏，三圈都撐不住！」
雖然他們副社長挺單純直白，但是這話說得沒錯，社員們老老實實地按照步調跑了。
林曉月站在原地練品勢，她穿的也是運動裝，卻硬是被她穿出了比賽服的感覺，動作淩厲，專心得完全沒把路雲帆他們的情況放在心上——事實上她本來就沒放在心上。
路雲帆當初雖然不是走的官方通道進行穿越，但是那些世界的力量也同樣留在了他的靈魂裡。換句話來說……一個在世界上排得上名的念能力者跑不過一群大學生？開玩笑！他現在也就是身體素質和靈魂力量不匹配，等多磨合一陣子鍛煉出來就好，隨時能用念力調整身體狀態。
沒等她一套品勢打完，路雲帆就從林曉月面前跑了過去。林曉月瞪了他一眼：別打擊她家社員！路雲帆笑了笑，輕輕點頭，速度就跟著放慢了一些，呼吸一點兒沒亂。
等社員們一臉崩潰地跑完三圈停下來的時候，路雲帆早就和在起點等他們了。
這還不算完，路雲帆那傢伙跑得一頭的汗，居然彎腰讓社長給他擦汗啊！社長你不要一臉嫌棄又真的給他擦啊！跑得氣喘吁吁的社員們痛苦地捂住了眼睛：一大早就秀恩愛真的沒關係嗎！
品勢的練習眾人做得中規中矩，林曉月不時糾正他們的不足，不過他們的關注重點顯然放在了她身後的路雲帆身上。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操場的角落，邊上就是各種健身設施，比如單雙杠。而路雲帆先是做了套他們叫不上名字的準備活動，跟著就開始做引體向上。
一開始還有人心裡頭記著數，結果開小差品勢做得不好，被林曉月逮到幾次就老實了。等他們打完品勢，路雲帆也把自己的運動做完了。引體向上、仰臥起坐、俯臥撐……旁邊晨練的一個男生似乎一直打量著路雲帆，等他做完就崩潰地跑了，也不知道路雲帆做了多少個。
林曉月還是一臉嫌棄：「一身汗臭味，等幹了之後就餿了。」話是這麼說，手裡的毛巾已經遞了過去。社員們別開腦袋：我們什麼都沒看到，等等，路雲帆你小子笑什麼笑！
「是挺累的。」路雲帆點點頭，「不過我想早點瘦下來。」
「胖點也沒什麼不好啊。」林曉月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忽然張開雙臂抱了抱他，又很快像是在嫌棄汗味一樣鬆開手，很認真地評價道：「肉多，抱起來挺舒服的。」
社長你知道周圍還有一群單身狗嗎！社員們一臉血，還有姓路的你又在笑！
休息了一會兒，大家就重新打起精神，準備和林曉月對練了。
一般都是水準相近的兩個人一起練習，今天也不知道怎麼，林曉月要和他們全員打一遍。不過，能和社長交手大家還挺激動——壓根不知道林曉月在獵人世界是怎麼操練樹組織的人的。
結果還沒開始呢，另一幫人浩浩蕩蕩地過來了，林曉月一瞧：喲，熟人。
林曉月所在的大學裡，格鬥類社團有三個：散打社、跆拳道社和空手道社。這三個社團學的剛好是三種國家的武術，也有人拿這個說事的。不過林曉月帶的跆拳道社和散打社關係不錯，兩個社團只拿實力說話，但也沒打算討論那個最強，畢竟這得看個人水準，不能代表整個武術。
更何況大學又不是正規的武館，社團裡學到的其實也就是基礎，起強身健體的作用，等到了大三社員們大多是要退社的，兩年的功夫能練出反射神經、遇到危險能用出防身術就不錯了。
可惜空手道社和另外兩個相處得就不怎麼樣了，每次都說跆拳道是棒子的東西，沒什麼好學的，又說散打社沒名氣，社員跟他們沒法比……仇恨值拉得足足的。
來的正是跆拳道社的人，領頭的社長看到林曉月就扯開了嘴：「喲，這不是林社長嗎？今天怎麼想起來帶著社員晨練？我們社都沒地方練了，要不，你帶人去別的地方？」
有的人是真的皮癢找揍。林曉月還沒開口呢，她家副社長就搶先噴了回去：「全校都知道我們社週五早上晨練，還說我們占了你們地方，憑什麼讓我們走？你的臉是不是有這麼大？」
說著，副社長就將自己的胳膊拉開，雙手比出一長段距離。
林曉月被逗樂了，她怎麼不知道自家副社長還有這嘲諷人的本事？
對方被噎了一下，不過很快嗤笑道：「我什麼時候說你們占地方了？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副社長還想說什麼，被林曉月拉住了，她迎上去，笑眯眯地說：「乾脆一起練習吧，就當是社團間的活動，我正要跟我的社員對練，要不趙社長，我們兩個也來切磋一下？」
空手道社的人倒是愣了下，雖說他們也看不過社長總是找茬的行為，但再怎麼說也是自家社長，平時對社員都不錯，所以還是幫著開幾句嘴炮的。往常林曉月頂多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開嘲諷，頂得社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今天怎麼突然這麼……有敵對性？
看那邊沉默著，林曉月又輕飄飄地插了句話：「是不是男人？」
好嘛，這句話一出來，仇恨就拉穩了，空手道社的社長立刻叫道：「誰不是男人了？我怕你？來就來啊！」說著就開始捋袖子，還往身後擺擺手，示意社員們讓出場子。
林曉月笑容不變，扭頭跟自家社員諄諄教誨：「等會兒我打他的時候你們看著啊，我會儘量放慢動作，看得都清楚點，下次就不用怕別人找茬了，知道了嗎？」
路雲帆在邊上站著都差點笑出聲來，偏偏林曉月還沒減小音量，對面聽得一清二楚。
對方黑著一張臉跟林曉月拉開距離準備開打，空手道大多數是直線腿法，男生在身高和腿長上佔優勢，所以能很快地接近對手。只是趙社長剛邁開腿，就看到一條黑影朝著自己的面門直襲過來。他一個激靈，好歹也練了一年出頭的空手道了，基本的防禦動作很快，手臂一側就擋住了……
擋住了個大頭鬼啊！他手臂都被踢得一歪好嗎！骨頭都疼啊！斷了怎麼辦！
接連倒退了幾步，趙社長才穩住了身形，抬頭就看到林曉月後腦勺對著他，看向她家社員問道：「你們看清楚了嗎？」鴉雀無聲：怎麼可能看清楚啊！社長你快得跟瞬移過去似的！
林曉月一臉不爭氣：「那我把動作再放慢些。」可把趙社長憋得夠嗆。她也確實放慢了動作，但有一件事是不變的：趙社長被單方面鎮壓，除了努力不讓自己被揍外，真沒空反擊了。
不過林曉月也沒打算讓趙社長在社員面前丟臉，過了個七八招就停了手，然後煞有其事地行禮：「趙社長真是好人，聽我說要給社員們做指導，就壓著不出手。」
誰想要你的好人卡啊！趙社長憋屈得要死，結果一側頭就看到沒收住笑的路雲帆，立刻指向他：「哎，林社長，這是你們新社員？我來指點他一二，你看怎麼樣？」
路雲帆止住了笑，朝著林曉月一點頭，然後主動走到趙社長面前，淡淡地說：「我不是跆拳道社的社員，不過我都是自己琢磨武術，還沒跟人練過，就有勞趙社長了。」
林曉月站在一旁歎氣，旁邊的社員還以為她在擔心，不由得安慰道：「社長沒事，你看路雲帆的身體素質那麼好，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誰擔心他了？」林曉月斜眼過去，「我在擔心那個姓趙的，雲帆那可不叫武術，實打實的格鬥術。」殺個人麻溜的。
話音剛落，那邊一陣塵土飛揚，路雲帆扼著趙社長的咽喉，直接將他摜到了地上。要不是殺氣收得好，早就被人瞧出不對了。他迅速收回手，換上得體的微笑：「抱歉，下手重了。」
趙社長：……他為什麼有種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的感覺？
晨練結束，兩個社團難得看似和諧地一起離開了操場，林曉月跟路雲帆去食堂吃早餐。正吃著，林曉月忽然開口跟路雲帆說了句話，語氣漫不經心：「今年寒假你有空嗎？」
「也就是回家過年吧。」路雲帆也沒放在心上，他和林曉月從小就認識，就連家的距離都遠不到哪裡去，也不擔心寒假的時候會見不到面，再說了，還有手機電腦可以當通訊手段。
「那你能陪我回家一趟嗎？」林曉月笑眯眯，「我跟我父母介紹下你。當然，你覺得可以的話，我也想去你家認識一下你的父母，反正我們住在一個市里，互相見面也方便。」
路雲帆：……幸福來得太突然，怎麼辦！
第185章
第185章：反穿的招財貓登場。
林曉月和路雲帆的帖子，在大學貼吧裡隔一段時間就會被人挖出來，最後居然還加了精。
從開頭見證到結尾的圍觀群眾表示，在看到路雲帆從十一月份到一月底放寒假前的對比照片後，紛紛摔了手機：開玩笑！這兩個是同一個人？！爆料的人是在逗我們吧！
兩張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樣，前一張照片上的人相貌平庸，臉上肉肉的，面無表情，有些陰沉。後者的臉龐線條分明，沒了臉上的肉，桃花眼顯露出來，瀲灩生輝，笑意盎然。
「啊欠！」林曉月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還沒揉呢，路雲帆就伸手給她理了理圍巾：「冷嗎？」林曉月按下手機的鎖屏鍵，笑眯眯地搖頭：「沒有，大概是有人在罵我。」
以路雲帆如今的水準，除了她以外怎麼可能會被人偷拍？她就是看帖子裡說路雲帆不是的那些人不爽，第一張確實是偷拍，那時他們兩個剛回到現實世界，她又教訓了前男友心情正好，沒打算和人計較，可是後來的照片就是她註冊了小號發上去的——我家男朋友明明帥得很！
只是看到照片下面「男神」之類的回復內容時，林曉月又有點不爽。
她斜著眼看了眼身旁的路雲帆，後者被她看得有些茫然，用眼神示意詢問了下。
林曉月哼了聲，然後又閉上眼繼續睡。他們現在身處於回家的長途客車上，距離到重點還有起碼三個小時，又是早班車，今早還特意早起收拾床鋪的林曉月有些沒精神。
路雲帆和林曉月不是一個學院的，結課時間不同，他還特意等了林曉月一個星期一起走。同寢的女生羡慕歸羡慕，得知林曉月是要帶路雲帆回家見父母時覺得太早了：「哎，你才和路雲帆交往幾個月啊，現在就回家見父母也太早了吧？還不知道畢業後會怎麼樣呢。」
交往幾個星期？林曉月摸了摸下巴，真要算的話，她和路雲帆在那些世界裡最少也認識了十年，現實世界裡能達到這個時間的情侶絕對少見，她覺得自己一點兒也不早。
還有一點就是，林曉月覺得現實世界不會有人比路雲帆更瞭解自己、對自己更好、更適合自己，這種說法似乎顯得她不近人情，不過短時間內她沒法改變自己對路雲帆的看法。
這對路雲帆來說太不尊重了些啊……林曉月很傷腦筋地在心裡歎了口氣，終究是抵抗不過腦子裡肆虐的瞌睡蟲，在客車輕微的顛簸中，慢慢地睡著了。
路雲帆側過頭，看著腦袋貼靠在他的手臂上的林曉月，眼神又柔和了幾分，冬天的衣服很厚實，不用擔心被骨頭硌到，而且互相依偎著也比較暖和。
他也有些困倦，只是剛打算閉上眼睛小憩，就有刺耳的警笛聲響了起來，林曉月皺了皺眉，不過沒有醒來，而是又把腦袋往圍巾裡縮了縮。路雲帆看向車窗外，呼嘯而過的警車似乎預兆著什麼糟糕的事——半個小時後，路雲帆的預感被停下來的汽車證實了。
高速公路的入口前方發生了幾起交通事故，把路堵了，只剩兩條道可以通行。偏偏這個高速公路入口的通行量很大，已經形成不小的堵車了。更糟糕的是，這個路口比較小，現在時間又早，警車來得晚了，都沒法擠到前方去調查，全部都在靠人工清理問題。
客車上的乘客喧鬧起來，林曉月被吵醒了，渾身籠罩著低氣壓：「怎麼了？」
路雲帆往林曉月嘴裡塞了一顆巧克力，看她心情有些好轉，才把情況說明了一下。林曉月嘴裡含著巧克力，懶洋洋地說道：「你想幫忙？」說的是疑問句，其實意思再肯定不過。
被看透了想法很正常，路雲帆點頭，林曉月就撇了撇嘴，然後動了幾下手：「好了，你去吧，我幫你製造了精神干擾，車上的人不會發現你不見了，下去後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她的第二念能力就是感官催眠，要做到這一點只是小菜一碟。
路雲帆笑了笑，緊跟著就下了車——堵車一時半會兒還好不了，車門就開著，讓乘客去上廁所。他的做法很簡單，用自己的念能力把入口處的東西修好而已。說是念能力，不如說煉金術更加合適，而且有林曉月的精神干擾在，別人會下意識地相信他的說法做法，只要不表現得太過頭，就不用擔心會被別人發現，事後精神干擾的效果也會將看到路雲帆的人的記憶模糊掉。
林曉月想著，又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往座椅裡窩了窩，可惜沒之前那麼容易睡著了。
習慣了旁邊人的體溫和氣息，突然消失後就有種空蕩蕩的感覺，怎麼睡啊！
好在那些事對路雲帆來說確實是小菜一碟，沒用二十分鐘就回來了，林曉月剛想露出一個笑容，視線就移到了路雲帆的腹部，表情也跟著一僵：「你帶了什麼東西回來？」
路雲帆無奈地聳了聳肩，示意她製造出周圍人看他們還是原狀的視覺干擾，這才將穿著的厚外套拉鍊拉開——頓時竄出了一個肥碩的大腦袋：「臭小子你想悶死我嗎！」
林曉月瞪著那個額頭上有著黃灰兩種顏色的圓斑的腦袋：「會說話的球？不對，貓？」
「你說誰是球啊！」又伸出了一條短短的小前腿直揮，這只肥貓相當不客氣。它說的是日語，也虧得他們兩個早就習慣了日語，不然憑它的口音，還真不一定能聽得出來。
「是貓咪老師。」路雲帆切換成了日語，大概是比起漢語，用日語說出這只貓的名字更加習慣。林曉月一挑眉，沒接上他的話。看來這位貓咪老師，是某部動漫裡的角色啊。她在心裡叫了聲系統，腦海中立刻響起了系統的聲音：「是的，宿主，第一個考驗來了。」
「動漫世界的人物穿越到了現實世界……所謂的反穿嗎？」林曉月按住額頭。
「正是如此，」系統竭力隱藏自己的歡快語調，可惜尾音還是上揚的，「請宿主和路雲帆想辦法將他們送回到原本的世界吧，至於方法，還請自行解決。」
坑爹啊！林曉月皺眉，不過系統說的是「他們」……除了這只肥貓還有別人？
貓咪老師看林曉月沒反應，叫嚷得更厲害了：「喂喂，在聽我說話嗎？」
林曉月毫不遲疑地用雙手掐上了這只外形如同加大加肥版的招財貓的貓咪老師，手感非常好，她扯得也用力也些，那張貓臉就在她手下變了形：「我現在犯起床氣，請安靜好嗎？」
潛臺詞是，不安靜的話就讓你永遠安靜。
貓咪老師顯然不怕林曉月，一人一貓就這麼互瞪了起來，眼神交戰極為激烈，似乎下一秒就會吵起來。路雲帆連忙將貓咪老師從林曉月手裡拽了出來，然後無奈地說：「曉月。」
林曉月撇了撇嘴，將手塞回口袋裡捂著。表面上看起來路雲帆是在保護貓咪老師，她卻清楚，他是在防止貓咪老師對她做些什麼。她又打量了眼還在炸毛的貓咪老師：看來這只肥貓不簡單啊。
路雲帆將貓咪老師放在腿上，這才說道：「之前的交通事故和貓咪老師有關，它在原形狀態下，突然從天而降，驚到了幾位司機，他們才會打歪方向盤，造成碰撞和設施損壞，還好無人受傷。」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不過因為貓咪老師很快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司機們也只以為自己將早上的霧氣看錯了，而且監視器裡也沒有拍到貓咪老師的樣子，不用擔心被發現。」
「哦？」林曉月來興趣了，她扳起了手指，「第一，這只招財貓原本的體型非常巨大，才會同時被好幾位司機看到；第二，它很快變成這副模樣一定是有什麼原因，雖說我相信雲帆你很強，但是剛見面就願意跟著你走，很大可能性是它認為自己當前的情況需要他人協助，按照一般情況來看，大概就是忽然變弱了或者沒有了力量；第三，貓會說話先放到一邊，監視器為什麼沒有拍到它？還能變換形態……是妖怪吧？」說完，她又笑眯眯地收回手指，繼續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貓咪老師。
就算貓咪老師是大妖怪，被一個剛見面不到十分鐘的人，通過短短的幾句話分析到這種程度，也足夠他警惕得連毛都快豎起來了。路雲帆則是一臉理所當然，林曉月能瞭解到這種程度很正常，只是她大多數情況下不會特意說出來，現在這麼做，明顯也有震懾貓咪老師的打算在。
「好了，現在的問題是，你想要什麼幫助？」雖然能從系統的話裡推測出來，林曉月還是問了，她雙手手指交疊，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反倒讓貓咪老師打了個激靈。
如果不是突然來到這個世界，被世界的法則束縛，大多數力量被封印，他怎麼會被一個小丫頭逼到這種程度？貓咪老師很不高興，可是哼著挪了挪身體，他還是壓著不快說道：「我要找人。」
這筆賬他日後有的是時間找回來，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找人——把夏目找到。他剛才查看過，這裡似乎是中國，漢語他聽不懂，周圍也基本上都是沒有靈力的普通人。但是這塊土地不一樣，妖怪也好、神明也好，錯綜複雜，力量斑駁，搞不好夏目會遇到什麼危險，那樣的話就糟糕了。
貓咪老師抬起頭，對上仍然笑盈盈的林曉月的雙眼，語氣也嚴肅幾分：「儘快找到夏目貴志。」接著，他又把夏目的外貌特徵和他們分散落下時的大致地點說了一遍。
「你的主人？」林曉月問完，就看到貓咪老師又炸了毛，趕緊擺了擺手：「好了，我會幫忙的，你就先歇著吧。」她和路雲帆商量了下，決定兩人輪流去找二十分鐘，始終留下一人在車裡，好應對突發情況，並且照看貓咪老師。至於怎麼離開車，就得依靠車頂窗了，所幸兩人分別有煉金術和催眠術，打開車頂窗也不用擔心被察覺。再加上兩人都擁有機動性最強的大空火焰，飛行速度也夠快。
只是這一找，就找了三個小時，一直等到兩人一貓到達車站，都沒找到那位夏目貴志。
第186章
第186章：頭一次遇到治癒系。
從客車上下來，林曉月按住肩膀活動了一下手臂，才無奈地歎氣道：「如果是在市里就沒那麼好找了啊。」她和路雲帆已經找了一路，可是都沒有找到那位叫做夏目貴志的少年。
「不管怎樣，你們都答應下來了！就一定要找到！」貓咪老師叫了起來。
「是是是。」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有些沒好氣地說道。有動漫人物出現在現實世界，想也知道是多麼麻煩的事，語言、外貌、行為，不論哪一項，都可能被人看出破綻來。系統讓她和路雲帆把貓咪老師和夏目送回原本的世界，不過林曉月並沒有把這個當成任務的打算。
現在那位少年很不安吧？從貓咪老師的話來看，他們是在完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來到這個世界，和當初有所準備的她不一樣，那種如同無根浮萍的感覺，也會是她的無數倍。林曉月無法體會，但是不妨礙她想要施以援手，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同伴吧？
呼了一口氣，林曉月拉住路雲帆的手：「我們去那棟大樓的樓頂。」在這座城市裡，那棟樓算是最高的了，也就意味著更廣闊的視野。兩人的大件行李之前就通過郵寄的方式送回家了，只在身上各背著一個旅行包，行動起來倒是輕鬆不少，至於貓咪老師，則被林曉月塞進了路雲帆的背包。
等到了樓頂，林曉月站在樓頂邊緣，環顧了一圈，又歎了口氣。
「喂，你到這裡來，能找得到嗎？」貓咪老師從背包裡鑽了出來。
「試試看吧。」林曉月回答得漫不經心，他們找了一路都沒找到，市區已經是最後的可能性，他很有可能就在市里，至於具體位置，就是她現在要找的了。
也不知道魔術和念能力能不能同時用……這樣想著，林曉月卻是毫不猶豫地同時在眼睛上加持了凝和魔術，向著周圍看去，將念力和魔力都開啟到最大。貓咪老師和夏目來自同一個世界，身上的氣應該有相同的地方，用魔術來擴大視野，用念來分辨氣，這是她能想出的最好方法。
「啊，」林曉月停了下來，伸手指向一個方向，「在那裡有和貓咪老師相同氣息的人。」那個人的氣還相當強大，但是大多被潛藏在身體裡，看來沒有開發使用過。
「快帶我過去！」貓咪老師立刻跳進路雲帆的背包裡。路雲帆朝著林曉月遞過去一個眼神，後者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問題，兩人跟著點燃死氣火焰，直接飛向了那個方向。
夏目的運氣不錯，落在一個公園裡，現在快要到飯點，在公園裡遊玩的人都回去吃飯了，僅剩的幾個老人看到她後也沒多想，只以為是染了頭髮的小年輕。
剛落到公園裡的時候，夏目也試圖找過貓咪老師，只是他的叫喊只換來了旁人奇怪的視線，聽不懂的語言讓他發現了自己身處於怎樣糟糕的情況裡，無計可施之下只能竭力冷靜下來。他等待了很長一段時間，貓咪老師一直沒有出現。正當他打算自己另想辦法的時候，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夏目！」抬起頭來，圓滾滾的招財貓就這麼砸到了他的臉上，頓時倒在了地上。
林曉月吸了口涼氣，跟路雲帆落到草地上，有些同情地看向夏目：「疼不疼？」
「不……不疼……」夏目把貓咪老師從臉上扯下來，重逢的欣喜讓他放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笑著回了一句，正要從地上站起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已經伸到了面前，抬眼便對上一雙黑瞳：「先起來吧。」他下意識地將手搭了上去，手掌的主人用力，他便被拉了起來。
力氣上似乎輸給了女孩子，雖說對方看上去比他大，夏目也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又緊張地開口，反倒是說了句：「人類？」林曉月笑眯眯地點頭，指了指路雲帆：「我們兩個都是人類。」
「可是你們剛剛在飛……」夏目的思緒還有點亂，林曉月打斷了他的話：「這些事情稍後再說，能請你跟我們一起走嗎？當然，請放心，我們對你並無惡意。」
說到最後，林曉月已經有些喘了，路雲帆皺了皺眉，拉住林曉月的手，送了點念力過去，又被她搖頭拒絕了。在力量的種類上，林曉月的確比路雲帆強，但是她到底是投影，和路雲帆的真身不同，再加上路雲帆基本上在每個世界待的時間都比她久，總含量比她大。
所以現在路雲帆還有餘力，可是從幾個小時前就搜索到現在的林曉月已經快撐不住了。
夏目雖然還不清楚林曉月和路雲帆的身份，但是他們會帶著貓咪老師來找他，態度也很好，應該不具備危險。而且，這個女孩子現在的狀態似乎不好，他立刻點了頭。
帶著林曉月和夏目兩個人，路雲帆當然沒辦法再用死氣火焰飛行，不過回到了本市，他也不擔心自己會迷路。他帶著兩人上了公車，目的地是林曉月家。
此時正是午間的乘車高峰期，公車上空位一個不剩，林曉月扶著欄杆，安靜地保持體力，順便聽路雲帆跟夏目解釋情況。他們的聲音壓得比較低，用的又是日語，別人聽不懂，也沒多想。
貓咪老師則是乖乖地被夏目單手抱著，和正常的貓大概只有體重上的差別。
林曉月正想著夏目怎麼單手抱得住貓咪老師，就瞥到他身前一個婦女懷裡摟著的孩子，朝著貓咪老師伸出了手，狠狠地揪了一把，貓咪老師則是立刻叫了一聲，瞪著那個小孩子。
再怎麼說也是大妖怪，就算力量被封印住了，也威勢不減，小孩子被嚇得哭了起來。
林曉月最煩小孩子那種聲嘶力竭的哭，正想扭頭不管，那個婦女就先不快地推了一把夏目：「把那只肥貓挪遠點，我家小孩都嚇哭了！」說著又柔聲哄起了自家的孩子。
夏目被推得一歪，撞到了身後的上班族，連忙說了一聲對不起。上班族沒聽懂日語，路雲帆做了解釋，他也就笑笑沒放在心上，夏目這才松了口氣。路雲帆和他商量了一下，兩人換了下位置，夏目不用再對著那個婦女，挨到了林曉月旁邊。
「你別介意。」林曉月掃了眼已經停止大哭的小孩，對著夏目沒好氣地說道。
「我沒事，就是貓咪老師大概很疼。」夏目搖了搖頭，低頭去看懷裡的貓咪老師。林曉月之前也拉過它的臉，不過那只算是扯了扯皮，不像剛才那一下是狠狠地往下拽，疼痛度完全不同。想了想她將手掌伸過去，附上一個小小的治療魔術，那塊被揪得有些腫的地方就好轉過來。
靈力和魔力雖然不同，但是也有異曲同工之處，夏目感受到之後又沖著林曉月笑了笑。
林曉月打量著夏目的臉，他是一個看上去非常纖細的少年，他的皮膚很白，淺咖色的短髮和褐色的眼睛也很柔和，光是看著都會有種暖意從他的身上傳過來。
不過，讓林曉月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她總覺得夏目有種熟悉感，具體是哪裡一時想不到。
她又看了夏目一會兒，就移開了視線，朝著車窗外看去——瞬間對上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大白天的見鬼了啊！林曉月抽了抽嘴角，有一灘爛泥似的東西趴在車窗上，眼睛就在爛泥中央，最中心的瞳孔四處轉動，最後停在了剛才那個小孩身上。
林曉月側過頭，和路雲帆還有夏目交換了一下視線，確認他們兩個也看到了。
「中國的……妖怪嗎？」夏目的嗓音有些乾澀，他對這種妖怪還是會感到害怕，不過能撐著臉色不變，已經相當不錯了，想來也是擔心會嚇到周圍的人。
「不算是正統的妖怪吧，道路魔之類的東西，惡意凝聚出來的個體。」林曉月在神社裡待的時候沒少見過這種東西，沒想到現實世界也有，倒是有些棘手。
「雲帆，」林曉月切換了漢語，「那個小孩子快從窗戶爬出去了，把他抱回來。」
她的語速很快，婦女還沒反應過來呢，路雲帆就眼疾手快地拽住小孩子，塞回婦女懷裡，語氣算不上禮貌：「看好你家孩子。」雖然這個小孩會往外鑽有道路魔的誘惑在，但是如果母親好好看住了孩子也不會有危險，放任自家孩子把腦袋探出車窗，真不知道心有多大。
婦女正要不高興，一輛大型車幾乎是貼著車窗飛快地開了過去，想必只要稍晚幾秒，孩子的小命就要沒了。當下不僅僅那個婦女，連旁邊的乘客都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夏目松了口氣：「孩子沒事就好。」又很快嚴肅起來，「能解決掉道路魔嗎？」
「能，但不是現在。」路雲帆接過話，「這種單純由惡意凝聚成的東西很頑固，得一次性用最大的力量將它直接抹消，可是我們兩個都有些力量不濟，起碼要到明天才能恢復。」
他在想什麼，路雲帆很清楚，看到夏目皺起了眉，路雲帆擺了擺手：「你不用擔心它在明天之前會引發事故，因為，它盯上你了。」夏目一愣，條件反射地看向道路魔，後者的紅眼睛正盯著他，動也不動，如果不是它沒有嘴，估計現在口水都流下來了。
「那就好。」夏目一點兒也沒有擔心自己安全的意思，反而是放鬆下來。
貓咪老師終於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個笨蛋就算是換了一個世界，想法也沒改變過，可惜他現在被封印了力量，不然這種小妖怪，輕輕鬆松就能碾死。
林曉月有些感慨，她穿越了那麼多世界，夏目這種類型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溫柔得不可思議。可是，這份溫柔並不會讓人討厭，而是想要去幫助他、相信他。
反正最終要送他們回原本的世界，這段時間的護衛，她會做好的。
不過，那種熟悉感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怎麼就是想不起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8
第187章
第187章：坑起男主毫不手軟。
路雲帆有些緊張，他走在最前面，身後林曉月和夏目並排，道路魔則是慢騰騰地跟在最後。
夏目側過頭，瞥了一眼道路魔，低聲問道：「就這樣放著不管好嗎？」
林曉月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放心，它既然盯上你，又是道路魔，就只會用交通事故來奪取你的性命，除此以外的手段它都不被允許使用。」夏目聽得似懂非懂，想了想又問道：「那麼，為什麼路君這麼緊張？」從下車後，路雲帆就一直很緊張的樣子。
「這個你就更不用在意了。」林曉月笑得一口白牙，「他要上門見家長，當然緊張。」
上門見家長？夏目愣了會兒才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臉一下子紅了，有些結巴地說道：「那、那我是不是會添麻煩？」林曉月笑容不變：「不會啊，說你是我們學校的日本留學生就好了。」
「我不是說這個……」夏目還想說什麼，林曉月就叫了停：「到了，這棟單元的302室。」
「嗯。」路雲帆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卻沒停下腳，要不是被夏目拽住，就要一頭撞到底下的樓層防盜門上了。他趕緊回頭看林曉月，後者已經沒心沒肺地大笑出聲了。
「曉月。」路雲帆扶額，不過這麼一鬧，他的緊張倒是舒緩了些。
「我在這裡啊。」林曉月彎著嘴角，她又重複了一遍，「我在這裡。」就算是對他們兩人不瞭解的夏目，也從林曉月的話裡感覺出了鄭重與信任的意味，更不用提路雲帆本人了。
她就站在這裡看著他，也不會將視線移向他人，他努力到了現在，也不差這一步。
路雲帆深吸了口氣，正要按下防盜門上的門牌號，林曉月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曉月？」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扭過頭臉上卻帶了笑：「爸、媽，我回來了。」路雲帆石化在原地。
林爸爸和林媽媽做的是個體戶的小生意，因為早年地段選得好，這兩年隨著那條地段的發展，賺得也多了起來，算得上家境不錯，只是總有來打秋風的親戚，手頭的餘裕就不太夠了。不過他們從來沒少給過林曉月生活費，只是林曉月自己考慮到家裡的情況，用得比較節省。
放假前林曉月就跟家裡說過回來的時間，原以為這個時候父母已經在家裡了，沒想到居然在樓下撞見，簡直是殺了個路雲帆措手不及。林曉月不厚道地在心裡給自家男朋友點了根蠟燭，自然地上前接過林爸爸手裡的環保袋，低頭瞥了眼裡面裝著的食材：「買了這麼多菜啊。」
「還不是你說要帶人回來。」林媽媽喜滋滋地看著面前的路雲帆和夏目，「那兩個裡面的誰？黑頭發的那個？」另一個的發色有點奇怪，不過現在的人不都喜歡染髮嗎？而且看著很討人喜歡。
「嗯。」林曉月遞了個「你加油」的眼神給路雲帆，就等著自家老爸發話了。
林爸爸把路雲帆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就是不說話，還是林媽媽擠到前面，掏出鑰匙先打開了防盜門，才招呼道：「在樓下站著幹嘛，先回家裡坐下。」說著就拉上林爸爸往樓上走。
果然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嗎？林曉月在心裡感慨了一句，跟著上樓了。
等到了家裡，林曉月一眼就看到了客廳牆邊放著的幾盒保健品，怎麼看都不像是自家父母會買的東西，不由得看了眼路雲帆，後者則是微微頷首，表示確實是他買的。
什麼時候買的啊……直接寄回來的？林曉月想要扶額，手還沒動呢，還提著的環保袋就被林媽媽接了過去：「今天上午送貨車來得晚了，我跟你爸剛卸完貨，你現在餓不餓？要不先吃點零食，燒菜用不了多久的。」林曉月聽著忽然覺得鼻子發酸，趕緊笑著點頭：「沒事，我還不餓。」
說完趕緊轉過身，去給路雲帆和夏目找拖鞋了。
直到這種時候，林曉月才真正有了「我回來了」的感覺。她現在就在自己的家裡，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家裡的一切都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回想起來的地步——這個世界上最令她安心的地方。
路雲帆看得出來林曉月心裡的想法，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笑了笑。他脫下厚重的外套，主動接過林媽媽手裡的環保袋，走到廚房裡去幫林爸爸做菜了。
貓咪老師從背包裡鑽了出來，嚇了林媽媽一跳，夏目趕緊把貓咪老師抱進懷裡，急急地解釋道：「抱歉，這是我的貓，請放心，它絕對不會帶來麻煩的！」
林曉月做了翻譯，順便給夏目做了介紹：「他是我們學校的日本留學生，聽我說過後，對我們市很感興趣，這幾天來遊玩，中午我就請他來我們家吃飯了。」
「你是擔心只有那孩子在會緊張吧？還是擔心你爸對他不滿意？」林媽媽打趣過後，又跟夏目說道：「我們家很喜歡小動物的，你不用擔心，要不是店裡的事情太多，我們也想養呢。」
聽完林曉月的翻譯，夏目明顯放鬆下來，又鞠了一躬說謝謝。
家裡的零食還是不少的，畢竟快要過年，年貨也沒少買。林曉月將裝著零食的籃子遞了過去，又撕開一袋魷魚幹給貓咪老師，這才跟林媽媽到一邊去聊了，內容自然是路雲帆。
「你之前說的男朋友，不是這位吧？」林媽媽瞟了眼廚房的玻璃門，路雲帆正在和林爸爸忙活，看著對料理很熟悉的樣子。林曉月點頭：「不是，雙十一的時候分了，雲帆是後來認識的。」
林媽媽沒多在意前任，自家女兒的事她當然清楚，分手肯定是對方的問題。只是，雙十一分手後認識的新男友，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兩個半月，就帶著他回來，這點讓林媽媽很驚訝。知女莫若母，林曉月有多理智林媽媽很清楚，絕對不會因為談戀愛就昏了頭腦，該不會是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所以臨時找了一個人來代替吧？看多了電視劇的林媽媽如此想到。
她不由得問道：「你是真的喜歡……呃，那個雲帆？」
「他叫路雲帆，我的確喜歡他。」平時跟路雲帆說多少遍，林曉月也沒什麼感覺，在自己媽媽的面前說，聲音就不由得小了下去，「雖然我跟他才交往兩個多月，但是他喜歡我很久了。」說著聲音又變大了，像是在幫路雲帆說話，「他小時候就認識我，一直喜歡到現在，都十多年了……」
還沒說完呢，林曉月就在林媽媽閃閃發亮的眼神中理智地選擇了閉嘴。
林媽媽捂著嘴偷笑：「都十多年了，你這孩子居然到現在才知道。」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收斂笑容嚴肅地說：「該不會是他騙你的吧？我看那小夥子長得不錯，難不成一直都沒人喜歡？」
「他和我交往後才瘦下來的，原來不是這個樣子。」林曉月拿出手機，給林媽媽看路雲帆以前的照片，渾然不覺自己正在扒男朋友的黑歷史，光想著打消林媽媽的懷疑了。
等林爸爸和路雲帆端著菜從廚房裡出來，就看到自家老婆和女朋友在沙發上笑得東倒西歪，夏目坐在旁邊，一副茫然無辜的模樣，懷裡的貓咪老師則是一臉享受地啃著魷魚幹。
林爸爸特意咳了聲：「還不過來吃飯？」幾人趕緊圍到桌邊開始吃午飯。
夏目對中國的飲食習慣不太能接受，不過被林媽媽夾了幾筷子菜後，反而能放得開了。語言溝通沒辦法，他就努力比劃著告訴林爸爸飯菜很好吃，路雲帆也幫著做翻譯。
「這裡面多少是你做的？」林曉月拿胳膊肘輕輕撞了下路雲帆。
「都是伯父做的，我只是幫忙打下手。」路雲帆也壓低了聲音回答道。
兩人悄悄話還沒說完呢，一抬頭就對上林媽媽的笑臉和林爸爸的黑臉，頓時都閉上嘴乖乖吃飯。倒是夏目看得忍不住彎起了嘴角，這兩個人的默契度真的很好啊。
好不容易吃完飯，林曉月想帶路雲帆去自己房間，反而被林爸爸攔住了，說要和路雲帆聊兩句，她只能遞過去一個「你多保重」的眼神，然後轉而拖著夏目和貓咪老師走了。
路雲帆心裡苦笑，臉上卻很平靜，他看向林爸爸，給自己打氣。
夏目盤腿坐在房間地板上，仰起頭看著房間裡的佈置：「好厲害，都是書啊。」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麼進了女孩子的房間，不由得尷尬起來：「抱歉，我失禮了。」
「沒事，反正房間裡也沒什麼。」林曉月擺了擺手，她對此並不在意，畢竟上大學期間房間都是空著的，也沒什麼會不好意思的東西。
貓咪老師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就毫不猶豫地跳到了床上，舒舒服服地在被子中央窩成一團，睜著一隻眼睛看向林曉月：「既然沒人了，你也能好好介紹一下身份了吧？還有，你知道的吧？我和夏目出現在這裡的原因。」雖然還是一副招財貓的模樣，但是貓咪老師身上的氣勢要淩厲多了。
林曉月毫不客氣地甩了個白眼過去：「老實說，我並不清楚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我得送你們回到原本的世界。」她也跪坐在了地板上，姿態優雅，比起真正的日本女性也毫不遜色。好歹在穿越後的第一個世界，她就在豪門家族裡生活了一兩年，禮儀方面還是很到位的。
等等……林曉月反應過來，抬頭看向夏目，她想起來是哪裡熟悉了——是聲音。夏目在聲線上和赤司非常相像，想到動漫的聲優，林曉月了然地點頭，夏目和赤司大概是同一個聲優吧？
夏目沒看懂林曉月的表情，不過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問：「那麼，請問你要怎麼把我們送回去呢？我已經在這邊度過了大半天，塔子阿姨他們會擔心的。」說著就有點坐立不安了。
「這點的話我想你可以不用擔心。」林曉月想了想自己的經歷，「你回到原本世界的時候，應該只過去了很短的時間。」夏目應該是某部動漫的主角，不然路雲帆不會這麼熟悉，世界中少了主角會造成難以想像的後果，系統應該做好了後續準備。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夏目松了口氣，貓咪老師則是眯了眯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林曉月聳肩道，「現在，還是讓我們來討論下怎麼解決道路魔吧。」夏目點頭，又忽然說道：「那個，路君在外面……沒關係嗎？」
林曉月笑得很無辜：「哎呀，反正以後肯定還要來，總得習慣嘛。」
第188章
第188章：溫馨撒糖備好墨鏡。
等路雲帆到臥室裡來找林曉月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個小時，林曉月正在逗貓咪老師，夏目大概是累了，靠著牆閉著眼睛，呼吸平緩，看樣子是睡著了。
聽到開門的動靜，林曉月停下了手，扭頭看向路雲帆，笑容不減：「怎麼樣？」
換了個人來，估計都要忍不住說「你倒是輕鬆」了，可惜站在這裡的是把林曉月寵到了骨子裡的路雲帆，聽到這話也只是彎起嘴角，坐下來將林曉月抱進了懷裡，語氣溫柔繾綣，說出的話卻故意帶上了威脅的意味：「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想甩也甩不了我了。」
「這話一點兒也不像在威脅啊，倒像是上保險。」林曉月被抱著，沒辦法摸下巴，她抬起下頜，抵在路雲帆的肩膀上，「你是怎麼說服我爸媽的？」他能說出這種話，顯然獲得的認可度極高，可能連日後的結婚都被答應了下來。他們現在可還在讀大學，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誰知道？
不過，林曉月對自己和路雲帆的未來半點懷疑都沒有。
「簽了賣身契？」路雲帆開了個玩笑，他靠著床沿坐下，林曉月也順勢靠在他懷裡。房間裡沒開空調，雖然不冷，但是這麼靠著顯然更舒服些。林曉月翻了個身，就舒舒服服地窩起來了。
「你就算想簽我家也沒有那種東西啦，再說了，你父母也不會答應吧？」林曉月一本正經地接上了路雲帆的玩笑話。她想了想，又戳了下路雲帆的腰際：「說起來，我一直沒有問過你家的情況，要不要我過幾天也去你家一趟？」說著已經在盤算要買什麼見面禮了。
「不用了。」路雲帆的聲音沉了些，他停了會兒，才接著說道：「我從小其實是住在我堂叔堂嬸的家裡，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連記憶都沒有。那時候堂叔堂嬸還沒有兒子，就領養了我，後來他們又生了個兒子，對我就不太在意了。」
林曉月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來，她家遇到的事情確實麻煩，不過跟路雲帆這麼一比，她還算幸運的了。她想了想，抓住路雲帆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你堂叔堂嬸對你不錯吧？」
「是啊，他們是好人。」路雲帆笑了笑，「家境很好，也沒缺過我什麼，只是到底沒那麼親近，我以前又不爭氣，還好考了個好大學，讓他們能為我驕傲一次。」
在他到了堂叔家兩年後，堂嬸就被診斷出懷孕，兩人年紀相差也就兩三歲。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記事，家裡又沒瞞過領養的事，一直接觸得到那些事，早熟的性格就是這麼養成的。在堂弟出生後，他表現出來的優秀，更是讓路雲帆原有的自卑加深，變成了後來那副模樣。
不過，他明明可以選擇更加努力，說到底還是自己不思進取。
路雲帆心裡呼了口氣，垂眼看著懷裡安安靜靜的林曉月，生出一股慶倖來。
如果沒有遇上林曉月，他絕對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即使沒有經歷過穿越，以他當時的決心，努力起來以後肯定也能成就自己的事業。只是，能不能成為林曉月身邊的人就不一定了。
想到這裡，路雲帆又把林曉月摟緊了些，眼神沉了沉。假設就是假設，現在他重要的人就在他的懷裡，不管遇到什麼他都不會鬆手，有人敢破壞的話，就算是現實世界，他也不介意用點手段。
林曉月哪裡想得到路雲帆的心思，她只是沒聽到路雲帆說話，以為他累了，就放輕了聲音問道：「你要不要躺到床上去睡會兒？我去叫醒夏目，給他安排客房休息。」
托那群經常跑過來的親戚的福，她家書房裡還有一張床，是給借住的親戚睡的，讓夏目睡剛好。雖然有些簡陋，但是讓他去旅館不安全，他自己恐怕也會擔心給她增添開銷，這麼做還算好的。
路雲帆側頭看了眼身後靠著的床，耳根子有些發紅：這可是林曉月的床啊！
夏目被林曉月叫起來後，腦子還有點不清醒，等躺到床上蓋好被子，還迷迷糊糊跟她說了晚安，旁邊幫著收拾床鋪的林媽媽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捂著嘴差點笑出聲來，完全是看小輩的樣子。
「你這次回來比以前好多了。」林媽媽在走廊上對林曉月笑著說，「在大學裡有了很多朋友吧？夏目會是個好朋友。路雲帆那孩子也是真心喜歡你，你可要認真點。」
林曉月心裡吐槽自己哪裡看起來會渣，嘴上則是老老實實地說：「嗯，有了不少朋友。我對雲帆很認真的。」在那些世界裡，她的確有了很多的朋友，認識到了很多事物。
看到自家女兒的模樣，林媽媽含著笑，朝著客廳走去，慢慢地說道：「你這孩子，從小就要強，我和你爸總在擔心等我們老了，以後誰能來照顧你，現在也算是安心了。」
她的聲音不大，林曉月卻是心裡一酸，眼睛裡發燙。沾滿水霧的眼睛看什麼都變得模糊，林曉月撐著沒讓聲音也變了調，語氣聽起來還是輕快的：「放心吧，媽，我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固執又愛逞強的孩子，但是，她仍然是父母眼中的孩子。
路雲帆聽到開門聲時，還坐在床上猶豫著要不要躺下去，扭頭還沒看清楚林曉月的人，就接了個滿懷。林曉月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沒一會兒就有滾燙的液體滲進了衣服。儘管還在哽咽，林曉月也沒忘了凶巴巴地警告他：「你要對我爸媽好，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想也知道林曉月心裡哪裡被觸動了，路雲帆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
「我也會對你的堂叔堂嬸堂弟好的。」林曉月不客氣地揪起路雲帆的衣服擦眼睛，還沒擦到，就被路雲帆從身上扒下來，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手帕給她沾掉眼淚。那種擦拭的方法太粗暴了，搞不好還會弄進去細菌，雖然眼睛紅紅的林曉月也很可愛，但是他可不想她有一丁點的難受。
「兩邊我都會顧好的，你不用擔心。」路雲帆很耐心，「這種事交給我這個男人就好。」
林曉月破涕為笑：「說什麼男人，還太早了吧？」
路雲帆眯了眯眼睛，雖然知道她的意思是他還是個學生，但是聽到這種話，總有點不爽。確認擦乾淨了眼淚，他收回手帕，按著她躺到床上，自己也躺下去，順手蓋好被子。
冬天不比夏天，兩個人躺在一個被窩裡，氣氛瞬間就染上曖昧的色彩了。
林曉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話是什麼意思，正想解釋，抬頭就對上路雲帆深得發黑的雙眼，一瞬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鼻間縈繞著的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近在咫尺。
不等她說什麼，就已經再次被路雲帆抱進了懷裡，溫度一下子就升了上去。
「喂！」林曉月的緊張瞬間湧了出來，偏偏這是在自己家裡，連大聲點都不敢。
路雲帆盯著她看了半晌，又笑起來：「你還知道怕啊。」氣氛又因為這一句話而舒緩下來。松了口氣的林曉月自然沒有看到，路雲帆放在胸口的手已經緊緊攥成了拳。
不太妙啊，在那些世界裡的時候，要麼是還沒到時候，要麼是林曉月的身體狀態不行，他最多都只是擁抱，親吻都很少。也因為那不是林曉月的本體，就算有想法也會被理智壓抑住。
可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這裡是現實世界，林曉月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甚至父母那邊也已經搞定——這種情況下還要忍耐，對路雲帆來說真的很棘手。
路雲帆打了個呵欠，然後伸手揉了揉林曉月的發頂，聲音裡聽不出半點問題：「還是睡一覺吧，從早上就忙到現在，到家了就能好好休息了。」說完又收回了手。
打呵欠是會傳染的，林曉月也掩住嘴打起了呵欠，眼皮隨即耷拉下來，她半眯著眼睛，往路雲帆懷裡又挪了挪，額頭抵上他的胸口，語氣懶散：「那我睡了……」
「嗯。」路雲帆壓著聲音答應下來，等確定林曉月睡著，才深呼吸幾次，把內心的躁動壓抑住，虛攏著林曉月，也跟著閉上眼睛入睡。他還有很多時間，不用著急。
這一覺居然睡到了晚飯的時候，林曉月醒過來的時候路雲帆不在身邊，她揉著眼睛出了房門，就看到路雲帆在跟林爸爸下象棋，夏目在旁邊觀戰，林媽媽則是在逗著貓咪老師。
意外的和諧場景讓林曉月嘴角抽了抽，她走到棋盤旁邊掃了幾眼，就估出來勝負了。路雲帆肯定留了手，就她家老爸那個臭棋簍子，絕對下不出這種水準。她在黑籃的世界跟齋藤名人學過將棋，和象棋雖然不盡相同，但是也有共通之處，算得上棋藝大漲，只是沒想到路雲帆也不弱。
最後的結果是林爸爸險勝，還拍著路雲帆的肩膀說他下得不錯，以後還要多切磋幾局。
離除夕還有兩三個星期，這期間路雲帆總不能一直住在林曉月家裡，他家也就在附近，今晚就先回去了，也好收拾一下行李，跟林曉月約好了明天上午九點鐘在公園集合，幫夏目解決道路魔的事。林曉月站在家門口打算目送路雲帆離開，就被林媽媽敲了腦門：「你不送送人家？」
於是早就被路雲帆寵成懶蟲的林曉月只得苦哈哈地穿上外套，送路雲帆走一段路了。
她扭頭看了一眼門口熱情地沖她揮手的林媽媽，覺得這果然是她親媽。
冬天出門很冷，林曉月又是剛從暖和的室內出來，剛出了樓梯口就被風吹得縮起了脖子。路雲帆看著心疼，讓她送到這裡就好，林曉月反而堅定地搖頭：「我都跑下來了，這麼快又上去，簡直浪費了我剛才穿衣服的時間！我送你到街口吧，當飯後散步也好。」
路雲帆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牽住了林曉月的手。他的手比林曉月大，也熱得多，林曉月舒服得眯了眯眼，都想把他的手直接往臉上蓋：「果然有男朋友就是好啊。」
她的表情太明顯，路雲帆被逗笑了，另一隻手也伸出來，雙手捧著她的臉。掌心裡涼涼的，他又有些捨不得，最後還是催她趕緊回去。林曉月答應下來，又踮起腳親了親路雲帆：「那我回去了啊，明天早上再見。」說完就趕緊跑了，這裡可是家附近，認識的人不少，她敢在學校裡大庭廣眾之下親路雲帆，在這裡敢親，真的是鼓足了勇氣才幹得出來，都有點偷偷摸摸的意味。
看著林曉月的背影，路雲帆摸了摸嘴唇，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他隱藏好氣息，又跟著林曉月回到她家樓下，確定她回到家裡，這才重新走了一遍回到街口的路。
第189章
第189章：找到回去的線索了。
夏目其實很害怕，「害怕」對於已經見過很多妖怪，遇到過很多危險而變得日漸沉穩的他來說，理應是一個很遙遠的詞。而且現在外面那個道路魔，他也確信林曉月和路雲帆有辦法解決。
這種害怕並非來自妖怪，而是從他來到這個世界起，就從心底產生的感覺。貓咪老師也告訴他，道路魔會選擇纏上他，也是因為他的害怕。不是因為靈力，這個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同，妖怪們想變強大也不是依靠吞噬靈力強大的人，只是因為他的心裡有了「空隙」，才會被趁虛而入。
面對著賣弄剛從電視上學到的成語的貓咪老師，夏目能做的只有苦笑。
身為強大的妖怪，貓咪老師大概不能理解，他作為一個人類，對這個世界的害怕吧？也可能貓咪老師很瞭解，卻故意不開導他，希望他依靠自己的力量免除這份煩惱。
是的，他的害怕，是對著這個世界。不僅僅是由於未知，還因為心裡那份不安穩。比如說搬家，比如說出國，從一個地方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總會有不適應的陌生感覺，更何況是世界呢？如同植物被切斷了根系，被孤零零地丟棄在一片水窪裡，能等待的只有慌張與死亡。
林家人對他很好，可他總會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世界，迫切地想要回去，但是表面上，他仍然沒有任何變化。他不想給別人添麻煩，尤其是在屋外還有一隻道路魔的情況下。
夏目沒有想到的是，林曉月居然那麼輕而易舉地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臨近睡覺的時間，他正打算換上睡衣——林爸爸提供——扭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林曉月，後者手還握在門把手上，表情淡定，甚至還抬起手跟他打了個招呼，開口卻是別的話：「你太瘦了。」
從小到大從未被年齡近似的女生說過這種話的夏目，瞬間面紅耳赤。在床上團成球的貓咪老師還贊同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他太瘦了，真是的，真想把肉分一半給他啊。」
「你是覺得自己太胖了吧？」林曉月毫不留情地吐槽完貓咪老師，回頭才看到夏目燒成一片緋紅的臉頰，眼睛眨了眨，然後用恍然的語氣道歉：「抱歉，我以往接觸的都是性格比較……糟糕的人，剛才的話沒有調戲的意思，還請見諒。」說著已經按照日本的禮儀鞠了一躬。
貓咪老師捧著肚子在床上翻滾著大笑，夏目雖然還有些尷尬，但是聽到林曉月這麼說，還是放鬆下來，臉上也沒剛才那麼燙了。他習慣性地叫了一聲「貓咪老師」，制止了它繼續大笑，這才看向了林曉月，抓了抓頭髮：「那個，我沒有責怪的意思，你不用道歉。」
直起身來的林曉月順手關上了書房的門，又彎了彎嘴角：「那麼這件事就算是一帶而過了，我們來討論一下你的情況，如何？」夏目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她繼續說了下去，「你在害怕什麼？」
一擊致命，就好像她剛才的話一樣，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夏目抬頭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她的年紀比他大，就連身高也比他的國家的大多數女性要高，甚至比他還要高上一點兒。大概是因為仰視的關係，他下意識收斂起了所有的偽裝，那雙沉靜的黑色眼睛直視著他，卻不會暴露出他的任何脆弱，只是將一切接受、包容下來。
「因為來到了陌生的世界，所以在害怕嗎？」似乎是察覺到了他抬頭的動作，她坐了下來，無憂無慮地晃動著雙腿，一瞬間讓他有種對方比自己還要小的錯覺。
確實是錯覺，因為林曉月說出的話帶著過來人的感覺：「我當初也是這樣哦。」一句末了，附上一個淺笑，柔軟卻又堅韌，神奇地撫平了他所有的不安。他琢磨著林曉月的話：「過來人？」
「對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我也去過別的世界，而且是很多。」她扳著手指，似乎是在數什麼——夏目很快就知道她在數什麼了：「起碼也有幾十年吧，事實上，我剛回到這個世界、這個我出生長大的世界一個多月。所以，我很明白你在想什麼啊。」
夏目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他產生了告訴林曉月一切不安的想法。
等林曉月從書房裡出來，就看到貓咪老師跟在自己腳邊，她挑了挑眉：「不去陪著夏目？」當了一兩個小時的知心大姐姐，就算下午好好睡了一覺，她也有些困了。
貓咪老師哼了兩聲，有些彆扭地開口：「多謝你了。」不等林曉月回答，它又飛快地說：「不過就算沒有你的開導，夏目他肯定也能自己想通的。」說得很驕傲，好像是它自己一樣。
林曉月懶得跟它再扯，打了個呵欠說道：「隨你吧，我要去睡覺了。」
「我以為你不是這麼有閒心的人。」貓咪老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林曉月的動作硬生生地停止下來，她保持著半張著嘴和抬起手的動作停了幾秒，才慢條斯理地恢復常態。
「的確，換了以前的我來，絕對會認為這種事要靠自己完成，不然沒法成長起來。但是，現在不一樣。這種事對成長來說並不是特別必要，夏目的性格又是那樣……」說到這裡，她笑了一聲，「會把所有的事憋在心裡，雖然我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但是逞強可不是一件好事。」
貓咪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口卻是抱怨般的數落：「那傢伙就是那樣……」
聽完貓咪老師的數落，林曉月目送它離開，等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她才長長地呼了口氣。
她只是因為夏目想到了當初的自己了，才會伸出手幫忙。不過，就算沒有她，夏目也一定能做好自己的疏導工作，他的性格遠比她柔軟，卻比她更堅強，那是實打實地經歷過各種人情冷暖才會有的性格。不像她當初對一切都不以為然，固執地只相信自己，卻沒有敞開心扉去接納外物。
林曉月很羡慕夏目，不過也只是羡慕，畢竟她也變了啊。
愉快地彎著嘴角，林曉月掀開被子躺進被窩裡，關了燈閉上眼睛，正想好好睡一覺，卻又很快在黑暗裡睜大了眼睛：為什麼被窩裡全都是路雲帆的味道啊！這要怎！麼！睡！
早上九點，陽光明媚而不刺眼，儘管是冬天，也沒有冷風呼嘯，平和宜人。
夏目昨晚睡得很好，早上還用昨晚林曉月教他的漢語，不太熟練地跟林家父母打招呼。等來到了公園裡，才看清楚暴露在陽光下的林曉月臉上的黑眼圈，不由得驚訝：「昨晚睡得不好嗎？」
林曉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還沒回話呢，就瞥到了站在公園門口的路雲帆。
黑髮的青年穿著普通，可是周身的氣質並非常人可比，光是站在那裡，就沒法不去看他了。幾個女生站在公園門口的書報亭前聊天，不時看路雲帆幾眼，光是看眼神都能猜得到她們在說什麼。
林曉月覺得這點其實很正常，她偶爾也會跟室友討論路上遇到的人——但是這不妨礙她生路雲帆的氣。至於生氣的原因，就跟昨晚的事逃不開關係了。她原以為在被窩裡都是路雲帆的氣味的情況下自己睡不好，事實上她睡得很快很安心——如果她沒有做那種內容糟糕的夢的話。
大多數夢都會在醒來後記憶模糊，可惜這個夢清晰得讓林曉月想死。
路雲帆也看到了林曉月，正想露出微笑，就注意到林曉月避開了他的視線，當即蹙起了眉。
即使低著頭拽著夏目往公園裡走，林曉月也能感受到路雲帆的視線，她有些心虛，倒是夏目先開了口，語氣詫異：「不去和路君匯合嗎？啊，他走過來了。」
夏目的話音剛落，林曉月的手就被某人以一種異常強硬的態度扣住了，路雲帆安然地走在林曉月身邊，擺足了男朋友的架勢：「走吧，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解決道路魔。」
「嗯……」沒被問起緣故的林曉月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休息了一晚，兩人的力量都恢復到最好的狀態，體積龐大的道路魔被力量從四面八方碾壓，身體裡的怨念或污穢都被焚燒殆盡，最後剩下的卻是一片純白的靈魂體。
夏目驚訝地看著那個靈魂體，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直到那個外形是孩童的靈魂體朝他看了過來，才發出聲音來：「小孩子？」完全想不到道路魔的真身其實是這副模樣。
林曉月忙活了半天，倒是把對路雲帆的那點糾結忘記了，聽到夏目的話，順口回答道：「其實也很好理解啊，因為小孩子的靈魂最乾淨，也最容易受到污染。我估計這個小孩子生前就是因為車禍類的事故死亡，才會成為道路魔。如果是在學校裡受到欺負而死的小孩子，大概會變成日本怪談裡常說的廁所裡的花子之類的怨靈吧？」日本的校園霸淩問題非常嚴重，這種事也不只是口頭說說。
也不知道夏目是不是因為林曉月的話想到了什麼，就此沉默下來，林曉月撓了撓頭，想說什麼卻被路雲帆阻止了，他朝著貓咪老師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交給它就好。
她確實不夠瞭解夏目，不過想了想還是將夏目推到了靈魂體面前，笑眯眯地讓他去告別：「雖然它大概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但是被淨化後就能進入輪回，也算是多虧了你啊。」
以林曉月和路雲帆的靈魂力量，怨靈只會離他們遠遠的，這個道路魔執意纏上夏目，說不定也是為了獲得解脫，從這個角度來看，說不定它心裡還保留著最後一絲人性。
夏目隱約聽懂了林曉月的意思，他有些局促地看向靈魂體，最後卻是呼出一口氣，露出一個暖心的微笑：「以後可要好好的啊。」也不知道小孩子是否聽懂了他的話，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貓咪老師躍上了夏目的肩頭，拿前爪拍著他的臉：「好了，解決了就不用在意了，也該想想自己的事了！我們可不能一直停留在這個世界啊！」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林曉月很淡定地問道，系統也沒有給她任何提示。
「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路雲帆趕在貓咪老師炸毛之前說道，他的語氣很平靜，說出來的話卻足夠把貓咪老師和夏目炸得半天回不過神來：「友人帳呢？」
這已經不是警惕為什麼路雲帆知道友人帳的時候了，夏目和貓咪老師陷入了完全的混亂。
路雲帆掏出手機，按了幾下螢幕，調出一個介面給他們看：「這是你們的那本友人帳嗎？」介面上是拍得很粗糙的照片，可是即使隔著手機螢幕，林曉月也感覺到了其中澎湃的靈力。
她和路雲帆對視一眼，再看看夏目和貓咪老師的反應，對送他們回去的方法確認無誤。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39
第190章
第190章：冬日裡最好的禮物。
事態緊急，夏目和貓咪老師對於「他們所處的世界對這個世界而言只是一部動漫」的事實也沒有多做計較了，忙著聯絡那個撿到了友人帳的人，還把路雲帆也揪上了。
林曉月捧著一袋子浪味仙，身旁還堆著幾袋樂事薯片，把電腦連接上電視，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補著《夏目友人帳》的動畫，看不出半點擔心。夏目幾次經過客廳，看到螢幕上自己的臉，聽著他的聲音，怎一個羞恥了得，於是又捂著耳朵跑回房間去了。
路雲帆偶爾經過，則是順手幫她清理掉周圍的垃圾，再給她換杯白開水。
「你們和那個撿到友人帳的女生談得怎麼樣了？」林曉月火力全開地補完動畫，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她眼睛裡還帶著點淚花，第四季的最後幾集太戳淚點，她看著就鼻子發酸，要不是夏目現在被她家媽媽帶出去採購年貨了，真有種抱著夏目哭一場的衝動。
「對方的態度還不錯，就是有點兒懷疑。」路雲帆把林曉月攬進懷裡，曲起手指沾掉她眼睫毛上的細碎淚珠，看著林曉月因為他的舉動有些不自在，又笑了笑。
這種舉動太蘇了好嘛！林曉月拍開路雲帆的手，將注意力移到正事上：「這種事換了一般人來也不會相信，能夠有合作的態度就算得上萬幸了。那麼，她怎麼說的？」
路雲帆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而問道：「你知道後天市展覽中心有一場漫展吧？」
「冬之祭典啊，」林曉月去年也去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去漫展上碰面？」
「嗯，」路雲帆頷首，「那個女生所在的社團剛好要出夏目友人帳的cos，但是……」
林曉月接上了他的話：「但是他們人不齊，沒人出夏目，所以暗搓搓地想要讓本尊上場？」她揉了揉太陽穴，隔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打得一手好算盤。」
「也沒什麼惡意吧？」路雲帆笑道，「我們也去玩玩？」
「好啊！」林曉月來了興致，「也來當一回coser？」她還從來沒試過呢。
於是就這麼愉快地敲定了。夏目的服裝靠他穿越過來時穿的那一身就行，可是對林曉月和路雲帆來說就有點趕了。後天就是漫展，他們現在還在思考要出什麼角色。
「說真的，靠我的念能力完全可以作弊啊。」林曉月一邊吐槽一邊看著店裡的衣服。
「那樣的話不就沒意思了嗎？」路雲帆笑著，又拿過帝光的校服遞到林曉月手上，後者瞪著他另一隻手上的紅色假髮，又抬眼瞪他：「你要我出赤司嗎？」
「反正身高上差不多吧？」路雲帆面不改色地隔著次元壁射了赤司一箭。
「真要身高的話我還不如出神威。」林曉月拿過旁邊架子上的中式長衫，「而且這套看著更厚，到時候也不會冷。再說了，我和神威相處得時間算是最長的，要出他肯定能演得好。」
路雲帆看了一會兒那套神威的衣服，抿著唇不說話。林曉月後知後覺地想起他作為程帆時和神威之間的針鋒相對，立刻補充道：「你不要想那麼多啊，我們現在只是去參加個漫展。」說完，她又翻起了別的衣架，試圖強行轉移話題：「別光說我，你要出什麼角色？」
半晌，路雲帆開了口，語氣一如既往：「我們兩個的身高，要出情侶角色不太好找。」
既然已經過去，反而是他計較得太多，放不開並不是什麼好事。
兩個人又囉囉嗦嗦討論了半天，最後林曉月定下來的還是神威，至於路雲帆，則是出了白蘭——林曉月覺得自家男朋友估計這輩子不到結婚都不會忘記糾結在家教世界結婚的事了。
扳著指頭算一算，嗯，沒事，等畢業後就能結婚了，早點抹除他的「心理陰影」。
完全是因為內在由於穿越變成了幕後boss的屬性，偶爾也想換個方式發洩出來的路雲帆，壓根沒想到自家女朋友會因為他隨便選的boss屬性的角色有這種想法。
漫展當天，夏目抱著貓咪老師站在會展門口，雖然他穿的很平常，但是來來往往的人幾乎就沒有不認識他的，興沖沖地跑過來要合影，還好會日語的人不算少，不然他連話都聽不懂。
還有好幾個人問能不能摸一摸貓咪老師的——後者無節操地被零食收買，賣萌裝乖。
就在夏目等林曉月他們等得有些著急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走過來兩個人。
「這兩個coser簡直神還原！那個頭髮的效果是怎麼做出來的！」
「居然能看到這兩個鬼畜走在一起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哈哈哈哈！」
「白花花算什麼鬼畜，後期洗白後那就是一朵白蘭花，不過我打賭這是前期的！」
「神威是女生cos的吧？那皮膚，嘖嘖，不愧是見不得陽光的夜兔。」
周圍的二次元人士嘀嘀咕咕興奮地交談著，夏目聽不懂，不過他剛才也見到有相同特徵的角色，大概明白林曉月和路雲帆出的是兩個動漫人物的cos，而且非常像。
他抬腳往林曉月那裡走去，剛到跟前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連串的驚呼，他還來不及反應，林曉月就保持著笑眯眯地表情，揮動著手裡的傘，將砸過來的籃球又敲了回去。
球不小心脫手的男生不好意思地跑來道歉，也就沒什麼事了，不過剛才那一手倒是看得圍觀群眾心動不已，還真有幾個躍躍欲試的想要看看這個「神威」的身手。
夏目有些不適應旁人的視線，不過對著兩人還是露出微笑：「你們總算來了。」
「剛才被圍觀了吧？」林曉月沒把剛才的「襲擊」放在心上，倒是看到夏目的臉色不太好，不由分說地拉著他進了場內：「外面很冷，你應該在場內等我們。」
自從補完《夏目友人帳》，她對夏目就產生了濃厚的憐愛，路雲帆怎麼勸都沒用。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夏目現在過得很好，就是心裡有點小糾結——或許算得上女性的本能？
至於看到這一幕的圍觀群眾是怎麼想的：鬼畜跟治癒好像有點帶感哎！
路雲帆心裡扶額，表面上還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畢竟出的是白蘭，林曉月還特意往他口袋裡塞了幾包便攜裝的棉花糖，追求完美到這種地步，該說不愧是她嗎？
夏目跑出來找林曉月和路雲帆，也是想要他們幫忙跟那個撿到友人帳的妹子解釋。
結果林曉月到了妹子跟前，還沒開口呢，就看著妹子「嗷」的一聲朝著路雲帆撲了過去：「白蘭大人！你終於連次元牆也能穿嗎！」胳膊伸直了都沒挨上——林曉月舉著傘呢。
就算從話裡能聽得出來妹子的重點在路雲帆的白蘭外形上而不是他本人，林曉月也有點不爽——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她漫不經心地收了傘，走到路雲帆身前擋著，笑容很有神威的風範：「就算穿過了次元牆，他也不是你的。」這句話太戳心，妹子瞬間臉色灰暗地給跪了。
路雲帆倒是從來沒想過林曉月會說出這種話來，按照他對林曉月的印象，怎麼也不可能這麼直接地說出這種話。先不提按照「神威」的性格，應該是跟他這個「白蘭」開玩笑，就算換了林曉月自己來，也是待在旁邊氣定神閑地看戲。現在這是……吃醋了？
有點小開心的路雲帆把心情藏好，就看到林曉月茫然了一瞬，迅速蹲下去把妹子扶了起來，咳嗽一聲道：「那個，妹子啊，雖然我知道我家男朋友現在很像白蘭，白蘭又是你男神，但是那就是一層殼子啊，他本質上還是我的男朋友，剛才說的有點重了，抱歉。」
「沒事！」妹子迅速振作起來，「如果是真的白蘭大人，早就一記白指把我弄死了。」
白指這個招式，林曉月不但知道，她還自己體驗過，當下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妹子的肩膀，反而是弄得妹子有些沒反應過來。頓了頓，她又問道：「關於友人帳的事……」
「哦，在我包裡，等漫展結束就還給夏目。」妹子笑著說，「其實也不是不能現在給他啦，只是動漫裡不都是這樣的嗎？拿到必須的道具後就要離開了——比如《翼年代記》。我還想要多看看夏目幾眼呢，而且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消失，一定會造成轟動的吧？」
這點林曉月倒是沒考慮到，仔細想想，系統也只是說讓她想辦法把夏目他們送回去，至於是不是要她同意了才執行也不確定。林曉月點了點頭，又掛上神威的標誌笑臉：「也好，現在我們就專心地參加漫展吧。」說完就拉著路雲帆逛了起來。
夏目剛開始還有些不自然，只是看到來求拍照的人都很友好，也就漸漸的放鬆下來。他也悄悄地問過林曉月，等他離開這個世界後，那些照片上是否還會有他存在，林曉月問了系統，後者的回答是會，但是那些人的記憶會受到世界規則的影響，不認為那就是夏目貴志本人。
「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居民，你的出現是錯誤的，世界規則以後會修正過來。」林曉月解釋道。然後她就看到夏目笑了起來：「但是，能給他們在現在留下滿足的記憶也很好啊。」
他抬起頭，看著四周到處都是的動漫元素，聲音很輕：「知道在另外的世界，自己只是動漫中的人物時，確實有過不安，可是現在看到有這麼多的人喜歡著我，又覺得非常高興。」
「能夠來到這個世界，我真的非常滿足——原來我從來不是一個人。有很多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陪伴著我，他們為我緊張、為我高興，甚至是為我流淚，真想向他們道謝啊。」
在少年的臉上綻開的柔軟笑容，是這個冬日最好的禮物。
第191章
第191章：想試一試談戀愛嗎？
夏目在新年之前便離開了這個世界，臨走前還微笑著對林曉月鞠躬，說這段旅程非常愉快。
正如妹子所想的那樣，在拿回友人帳之後，貓咪老師就恢復了力量，夏目也隨時能回去。不過，他還是很禮貌地做了告別，這才消失在林曉月面前。
林媽媽有些不舍：「為什麼不留下來過完年再走呢？」「因為過年時的氣氛，會讓他更想要回家啊。」回答她的是林曉月的笑臉，「越是在闔家團圓的時候，就會越想要回家呢。」
她說的話林媽媽隱約懂了意思，也就笑笑，忙著準備年夜飯了。
這個除夕夜，林曉月要跑兩家的年夜飯，除了自己家，路家她也要去。
路雲帆跟她說不用著急，她則是看著林曉月不自覺地捏緊的拳頭撇了撇嘴，其實還是他在緊張，擔心他家的人不接受她吧？畢竟女方上門比男方上門難度要大得多，他家的情況又特殊。
林曉月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我會怕？說吧，你家人喜歡什麼類型的？要優雅型還是鄰家型，我保證給你手到擒來。」路雲帆聽得好笑，沉吟片刻，卻是與她額頭相抵，距離不超過三釐米的雙眼裡，帶著滿滿的笑意：「你不用變成任何樣子，因為我喜歡的是林曉月，任何人都無法反對，就算家裡人對你抱有懷疑，那也是我會處理好的問題。」
總覺得路雲帆越來越霸氣了？林曉月順勢抬起下巴，親了親他的嘴角，自己的嘴角也彎了起來。這沒什麼不好啊，在這份感情上，她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只要安然地端坐就好。
最後她只是詢問了路雲帆他家裡人的喜好，給每個人準備了適合的禮物，就在大年初二跑去了。就如路雲帆所說，路家的家境很好。林曉月提著禮物站在鐵欄門前打量了幾眼，覺得路雲帆在學校裡真是藏得夠深，雖然肯定比不上赤司家或者遠阪家，但是也有它們四分之一的程度了。
比和路雲帆約好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到來的林曉月站在門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問題來了，她現在要怎麼進去？本來想要來個驚喜，但是在見識到路家的條件後，那種驚喜好像就有點小家子氣了啊。林曉月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禮盒，有無所謂地甩了甩。
哎呀她在計較些什麼，就像她剛才想的，連彭格列那種上百年的黑手黨家族她都見識過了，現實世界的這點有什麼好怕的。她的強大，永遠不體現在這些物質上。
想到這裡，林曉月彎起了嘴角，從容地按下了門鈴。
從外面回來，路雲帆看到擺放在門口的女式鞋後就繃緊了神經，他加快換鞋的動作，循著聲音來到客廳裡，跟著就看到坐在沙發前和自家堂弟在下國際象棋的林曉月。
聽到動靜，兩人都抬起了頭，不過看到他後的反應截然相反。
林曉月有些心虛地抬手，扯開一個笑跟他打招呼，堂弟則是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這種表情出現在一個正值高二時期的男孩子臉上，非常不正常，更何況是他這個自小優秀又驕傲的堂弟。
路雲帆看了眼林曉月，後者的心虛已經被無辜取代，他不得不開口詢問道：「你怎麼提前來了？離說好的時間不是還有十五分鐘嗎？」林曉月聳肩：「閑著無聊嘛。」
此時堂弟路燁的腦內瘋狂地被一句話刷屏：閑著無聊就刷了我半個小時？！
他幾乎要奄奄一息——家裡只剩他一個人時聽到了門鈴聲，去開門發現是個漂亮的姐姐，事先聽堂哥說過女朋友要來的事，也偷偷看到了堂哥的手機螢幕，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早就聽路雲帆說過林曉月多麼優秀的路燁存了試探的心思，拿出了國際象棋。從林曉月移動棋子的方式上，他就能確認她從未接觸過國際象棋，於是一邊愉快地告訴她基本常識，一邊下了起來。
於是……慘敗、落敗、大失敗，從第一局開始就是啊！明明走的時候還在跟他確認規則！
路燁簡直欲哭無淚，他眼巴巴地看著路雲帆。林曉月正在說下棋的事，路雲帆聽完，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安慰被打擊到體無完膚的路燁：「你贏不過曉月是正常的，不用難過。」
堂哥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嗎！路燁捂住了自己的臉，這比打擊還要疼啊！
林曉月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他這副可憐兮兮如同被拋棄的幼犬的模樣，順手想在路燁腦袋上揉一把，結果手還沒伸出去呢，就被路雲帆抓住了手腕：「別鬧他。」
「你的父母呢？」雖然實際上是堂叔堂嬸，但是稱呼上還是不變的。林曉月叫得很順口，也順便轉移話題。路雲帆頷首：「他們去拜訪朋友了，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有事要忙嗎？」林曉月接著問道，路雲帆的外出顯然不是因為這個。
「去買菜了。」東西還放在門口，急著跑過來看她就丟下了。
路燁聽著這兩人旁若無人的交談，徹底傻了眼。
他家哥哥居然會做菜！不對這不是重點，他居然跑去買菜了！不對這也不是重點，他剛才又說了什麼？「買的都是你喜歡的」？老哥你這是要變成妻奴的節奏啊！
牙酸的路燁捂住了腮幫子，覺得自己優等生的形象今天就這麼毀了，三觀受到刷新的次數太多，而且刷新方式太兇殘。他木著臉看路雲帆提著菜去了廚房，林曉月則是捧著他倒好的熱牛奶坐在沙發上，一邊捂著手，一邊收拾起象棋，壓根沒有去幫忙的意思。
「哎，你為什麼……」路燁的話被林曉月打斷：「我叫林曉月，你可以叫我嫂子或者曉月姐。」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反倒是路燁瞠目結舌，覺得她的態度理所當然得可怕。
掙扎了一下，大嫂這個稱呼他到底是說不出來，路燁只要悻悻地喊了後一個稱呼：「曉月姐，你為什麼不去幫忙啊？」寒假回來，看到路雲帆大變樣，他還嚇了一跳，現在看林曉月的態度，該不會是因為路雲帆總被她折騰，才會瘦下來的吧？這麼一想就有點同情和擔心了。
路燁在想什麼實在是太好猜了，林曉月憐憫地看了他一會兒，施施然地起身走向廚房，還沒拉開玻璃門，就被路雲帆發現了。他微微皺眉，又笑開擺手，示意她休息就好。
林曉月坐回沙發上，沖著路燁聳肩：「現在你知道了嗎？」
他知道了……他當然知道了！他家哥哥完全把林曉月寵到天上去了啊！
看著路燁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林曉月又想要摸他的頭，不過想到剛才路雲帆就抓住了他的手不讓她摸，還是收住了手。有個獨佔欲比較強的男朋友，偶爾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路燁調整完狀態，又巴巴地湊過來：「曉月姐，你怎麼跟我哥在一起的？」
「他沒說過？」林曉月朝著廚房努了努嘴，雖然穿越的事不能說，但是路雲帆喜歡她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還是能把自己的事挑出來說一說的吧？
「說了一點，我比較想不通的是你怎麼會接受他。」路燁也是實話實說，按照路雲帆的說法，他只是在林曉月遇到渣男的時候站了出來，就被接受了——怎麼說都太草率了。
「唔，因為雲帆是最愛我也對我最好的人啊。」林曉月笑了笑。
她同樣沒有明說，將問題又近乎原樣拋給了路燁。既然路雲帆沒有明說，她也不會多說。不過，其實這點理由已經足夠路燁去猜想了，看到路燁一臉糾結，林曉月又笑彎了眼。
現在她和路雲帆雖然正處於戀愛中，但是並沒有談過戀愛，相互瞭解的那一步直接被跨了過去，直接進入老夫老妻的模式。這一點要說的話，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曉月又抬眼看向廚房，正好路雲帆端著菜出來，對上她的視線，又是一個淺笑。
在路家待了將近一天，路家父母對她的態度倒是很溫和，雖然問過她的父母，但是對家境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很平常地聊著天，不過林曉月也能感覺到他們對她的友好。
到底是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就算對路雲帆沒有對路燁那麼好，也是有著真感情的。看到他有了女朋友，也成長起來，對此他們也感到非常欣慰吧？林曉月又愉快地夾了一筷子菜。
這回離開的時候，就是路雲帆送她了。林曉月聊了幾句，又忽然笑道：「你說你家裡人會喜歡我嗎？」大概是因為身居高位的緣故，路家父母的態度都很內斂，林曉月也有點拿不准。
路雲帆扣著她的手，抓得緊緊的：「會的。」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他這種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可能會有人不喜歡她的想法，到底是要鬧哪樣啊——不過她聽了很高興。
路還很長，他們慢慢走，一點兒也不用著急。
過完了寒假，林曉月和路雲帆就要回學校去了，這學期兩人的學業任務都挺重，忙起來一天都見不到面，就連週末都有別的事要做，林曉月累得夠嗆。
不過，儘管如此，兩人每天還是會通過qq或者電話短信聊上幾句。
今天是個例外，林曉月瞪著自己的手機好幾分鐘，連室友都被她的殺氣感染了，搓著胳膊跑過來小心地問道：「曉月啊，你的手機怎麼了嗎？」現在天氣還沒那麼暖和，別製造冷氣啊！
林曉月扯了扯嘴角：「他不給我發短信也不回我短信。」
這個他指的是誰，真的是不用多說室友都知道。林曉月那個二十四孝好男友簡直是拉了全校女生的仇恨值，突然出現這種情況，室友直接沒反應過來：「他手機壞了？」
看看，一點兒也沒有想過是路雲帆自己的問題，可想而知女生們對他的好感度。
「我打電話過去他掛了。」林曉月慢條斯理地站起來，換上衣服把自己收拾妥當。一舉一動看似平常，殺氣卻直晃晃的不減半分，室友又打了個哆嗦：「你現在要出門？」
林曉月已經走到了寢室門口，聞言回過頭，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我去看看他怎麼了。」
等等，你這架勢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只是去「看看」，而是打算大開殺戒吧！
來戀愛吧
第192章
第192章：騎士在哪裡？
現在雖然是春季，但是晚上還是有點冷的，林曉月剛出宿舍樓，就被料峭的夜風吹得縮起脖子，連忙把風衣的領口又往上拉了拉，雙手也束在口袋裡。
她皺起眉頭，朝著路雲帆的宿舍樓走去。兩人的專業和學院都不同，宿舍樓也隔了一段距離，她偶爾也會主動去路雲帆的宿舍樓下等他，那邊樓下有一條兩旁都是香樟樹的林蔭道，春天正是開花的季節，走在那裡連空氣都清新幾分，心情也會好起來。
不過她此刻的心情，就算那邊的環境再好也沒法好。
林曉月走在路上，想了想又給路雲帆的室友打了電話，語氣非常禮貌，甚至帶著笑意：「請問，路雲帆在寢室嗎？」那頭支支吾吾的，還沒回話，林曉月就打斷了他，笑意更深：「讓他下來。」說完就毫不猶豫地掛了電話。她很清楚路雲帆的課表，也是為了避免在找他的時候打擾到他。
現在剛開學，路雲帆又沒有參加的社團，晚上不可能有什麼事，再結合剛才室友的態度來看，他絕對在寢室。林曉月盯著手機通訊錄裡路雲帆的名字看了一眼，呼出一口氣。
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她都要自己去看看。
青年站在狹小的寢室裡，抱著雙臂倚著陽臺的門框，表情冷淡地看著寢室裡的另一個人。
他醒來後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那個男生對他大驚小怪地叫嚷著，問他頭疼不疼，並且叫他「路雲帆」。對方說的是漢語，他沒有學過，現在卻能聽得懂，他也確定只要自己開口，就能說出同樣的語言，但是他對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所以乾脆選擇了沉默。
在男生絮絮叨叨地說著諸如「你該不會失憶了吧」、「我下次絕對不會把東西放在床上了」之類的話時，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上面顯示的漢字他也認識，資訊來自「曉月」。看名字應該是女生，應該是他現在的身體的女朋友？他隨便看了眼，覺得內容無關緊要，就沒回復了。
沒想到隔了十多分鐘又發來了第二封，再次沒回復後就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他正在努力分析著眼下的情況，哪有時間去管那個女生，不耐煩地掛斷電話，抬頭就看到室友正驚恐地看著他：「你不要告訴我剛才打電話的是你家女朋友。」
不等他說些什麼，室友已經抱著頭在寢室裡直跳了：「哇啊絕對是失憶了！居然連你家女朋友都忘了，要是讓她知道是我幹的好事，絕對要死啊！」
室友跟著就坐到電腦前，飛快地查起了關於失憶的問題，還沒等他查出個所以然，手機又響了。只是這次是室友的手機，從聽筒裡傳出的女聲很好聽，只是其中的威脅誰都聽得出來。
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室友拖著他，就跑到了樓下，去見「他」的女朋友。
在看到站在香樟樹下的女生時，他微微眯起了雙眼。
雖然剛才在寢室裡，他也看到了鏡子裡「自己」的模樣，覺得相貌儘管不及他本人，也算是非常出色，沒想到女朋友的名字那麼普通，還以為對方長相一般，實際看到了倒是挺出人意料。
跟他在學校裡見過的那些可愛的女孩子相比，眼前的人相當引人注意。她穿著淺咖色的風衣，被夜色渲染得深沉，卻也很好地勾勒出了高挑勻稱的身材，但從身材上來看無可挑剔。
更重要的是她的氣質，她明明只是簡單地站在那裡，卻能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仰視她。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到來，對方轉過身來，面朝向他。
外貌上也明豔奪目，就算是在夜晚也不減分毫。他在心裡給「自己」的品味打了個高分，這才隨室友朝她走了過去。對方的視線在他身上停了幾秒，很快又轉向他的室友。
「那個，林曉月，你家路雲帆今天出了點問題……」室友的話尚未說完，這個叫做「林曉月」的女生就微笑著，用一種不容拒絕的態度打斷了他的話，姿態上卻足夠禮貌，挑不出毛病：「有什麼事我會和他好好商量的，接下來，能將路雲帆交給我嗎？我和他單獨談一談。」
室友忙不迭地點頭，轉身就回樓上了，好像是在慶倖終於擺脫了麻煩。
不等他開口，林曉月就抓住他的衣袖，拉著他走到了比較偏僻安靜的地方。
他原以為對方會生氣地質問他為什麼不回短信、不接她電話的問題，沒想到等站定了身形，對方卻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仰起頭來，直直地對視著他的眼睛，眼神銳利得像是要飛出刀來，語氣也是冷淡的。她說：「你不是路雲帆，你是誰？」說著，她的架勢也變得極具攻擊性。
林曉月暗暗咬住了下唇，她的手心內扣，隨時準備好使用死氣火焰。
穿越了那麼多世界，她就算見過了不同的「路雲帆」，一開始也沒有認出他的身份，但是總有著熟悉感的。那種熟悉感讓她想要依賴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耍賴撒嬌都會被無條件地包容。
可是，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這個「路雲帆」，絲毫沒有給她帶來這種感覺。
所以就連剛才拽著他走的時候，林曉月都沒有觸及他的身體——她不想碰他。
「路雲帆」很是驚訝地張著嘴，半晌才合上嘴，用欣賞的眼光看著她：「沒想到你認出來了。」被這樣一個有著路雲帆外表的人看著，林曉月只覺得全身的皮膚都緊繃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她攥緊了拳，沉下聲又問了一遍。「我一醒來就成了現在這樣，這不是我自己的身體，連國家也不是。」他回答道，「我的真名叫不破尚，是日本人。」
聽到「不破尚」這個名字，林曉月繃緊的神經稍微放鬆下來。
她知道不破尚這個名字，在她看過的那些少女漫裡，就有《skipbeat！》。
又是一個穿越到三次元的動漫人物——這個認知讓林曉月打定了主意找系統好好算帳，不過目前可不是教訓系統的時候，她收斂了攻擊的架勢，垂下眼簾不再去看眼前的「路雲帆」。
「你能想得到自己為什麼會附身在別人身上嗎？」林曉月問道。
不破尚抓了抓頭髮，另一隻手揣在外套的口袋裡，煩躁地說道：「我怎麼知道？我就記得我之前在家裡睡覺，結果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了這裡。」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你對我附身到你的男朋友身上的事接受得很快啊，該不會不是第一次吧？」
林曉月頓了幾秒：「不，這是第一次，但是我和他都遇到過類似的事，所以接受度很高。現在該想的是怎麼讓你回去，你自己也想想有沒有什麼頭緒。」
「回去？」不破尚叫了起來，「難得有這種經歷，哪能那麼快回去！回去後還得面對煩人的父母和學校的事，反正就算我不在家，恭子也會幫我想辦法，不用著急。」
剛想駁斥他，林曉月就注意到了不對勁：「……學校？」
「嗯……」不破尚有些不甘願地點頭，「我還在上學。」
林曉月的動作停滯了足足半分鐘，才神色古怪地抬起頭來。不破尚被她看得全身不對勁，抖了抖肩膀，聲音也拔高幾分：「你不是也在上學嗎！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和我的男朋友都是大學，你呢？」林曉月撇了撇嘴，「國中？」
被正戳紅心的不破尚還想說些什麼，林曉月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總之，你現在回去，除了正常的生活外，什麼都不要做，你的室友如果覺得你失憶了就順著他的話去做。」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從明天早上開始，我會一直陪著你，防止出現什麼情況。你明天的課程是從早上十點開始，九點半必須出門，我會在樓下等你。」
目送著不破尚回到宿舍樓裡，林曉月又打了電話給路雲帆的室友，把可能出現的問題都交代清楚後，才松了口氣，轉身朝著自己的宿舍樓走去。她的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說有點慢。
半路上，她又拐到了宿舍樓下曬被子的小操場上，扶著一根欄杆，就緩緩地蹲了下來。她的手指還緊緊地扣在金屬欄杆上，用力之大，指關節處都泛起了白色，痙攣般微微發顫。
「該死……」半晌，有壓低了的沙啞女聲響起，混在夜風裡也很快散開了。
沒有辦法去看著那樣的「路雲帆」，就算她很清楚那其實是不破尚，但是當「路雲帆」站在她的面前，擺出那樣一副陌生的姿態時，她的腦袋裡已經一片混亂了，能夠強撐著以最妥貼的姿態處理到最後，她都在懷疑那個人是不是自己——大概這就是鍛煉出來的長進吧？
林曉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笑：「麻煩死了。」正因為是路雲帆，或者說只有路雲帆，才能讓她動搖到這種程度吧？「男朋友」的意義，似乎比她想得還要深重。
不過，果然還是要靠自己，這期間的事，她會全部處理好的。
想到這裡，林曉月重新站了起來，也收回了放在欄杆上的手。
她還要想辦法把真正的路雲帆找出來，不管是就在他的身體裡沉睡，還是轉移到了別人身上，總會有個去處。如果找不到的話，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的。
「無論如何」這個詞讓林曉月再次扯起了嘴角，她算不算是完蛋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0
第193章
第193章：新地圖開啟。
站在路雲帆的宿舍樓下，林曉月淺淺地呼吸著。今天的天氣很好，微暖的陽光穿過重重薄雲，又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細碎地落在身上，讓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只是這點好轉，在看到打著呵欠從宿舍樓走出來的不破尚時，蕩然無存。
看到林曉月，不破尚倒是心情很好地朝著她點了點頭：「你早啊。」
早你個大頭鬼！如果不破尚用的不是路雲帆的身體，林曉月早就一腳踹過去了。看出他沒有主動走近的打算，林曉月抿了抿下唇，抬起腳步朝著不破尚走了過去，面無表情地回了一聲「早安」。
知道林曉月會日語後，不破尚就自然地將語言切換成了日語，雖然或許是因為身體的本能，他能使用漢語，但是靈魂上他還是個日本人，用自己國家的語言更加習慣。
林曉月對此無感，這樣別人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對她來說更方便些。
「早餐要吃什麼？」不破尚的雙手收在上衣口袋裡，這副姿態加上路雲帆的身高，怎麼看都有種瞧不起人的感覺。林曉月將心底湧上的煩躁按捺下去，平靜地說：「去食堂吃。」
學校是十點上課，教學樓離這裡也不遠，現在才九點三十五，去食堂吃時間上綽綽有餘。
不破尚饒有興致地挑眉，乖乖跟在林曉月身旁朝著食堂走去。路上偶爾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一律在林曉月的低聲指示下順利蒙混過去了，只不過態度上還有些不同，好在別人沒有在意。
學校食堂的早餐一般，但是對習慣了日式早餐的不破尚來說挺新鮮，吃得也算盡興。
「接下來，要去上課了？」不破尚吃飽喝足，叼著豆漿的吸管咂嘴。這種舉動在林曉月看來就是一頭的火，只是無論如何都得忍下來。她垂下眼簾不去看不破尚：「嗯，你只要保持好學生的形象就好了，如果有問題我會提醒你怎麼回答，還有——」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不破尚挑了挑眉，手指還在林曉月臉頰旁邊沒有收回：「還有什麼？」
林曉月暗暗吸了口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在做什麼？」說著推開了他的手。
「我只是看到你的臉頰上還沾著一點食物的碎屑，順手把它擦掉而已。」被推開手，不破尚有些不快，不過還是爽快地回答了她的問題，「反正我們兩個現在的身份是情侶，對吧？」
「和我是情侶關係的人是路雲帆，不是你不破尚。」林曉月的雙手按在了食堂餐桌的邊緣，她的眼睛被劉海擋去一部分，但是眼神依舊冷得可以穿過碎發，刺在不破尚的臉上。「用不著偽裝我和你的關係，別人不會多問。」她和路雲帆平時的相處就很平淡——平淡卻足夠溫馨。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不破尚撇了撇嘴，然後收回了手：「知道啦，那麼去教室吧。」
一上午過得毫無波瀾，最多是有人打趣著問不破尚「你家女朋友怎麼來了」，林曉月在旁邊只是笑笑不說話，手下的筆記本上已經將所有關於這次事件的可能性都列了出來。
不破尚抽空掃了眼，這個女人用的不知道是哪國文字，他居然完全不認識。
林曉月慢條斯理地合上筆記本，獵人世界的語言其實就是日語，但是寫出來不一樣，就像鬼畫符似的，這種時候正好派上用場。她不喜歡不破尚，也不想讓他知道更多的事了。
今天是週三，下午學校有每週例行的教職工會議，所以基本上不會安排課程，不破尚和林曉月都閑了下來，這也剛好讓林曉月能夠好好地應對一下當前的情況。
「你想把你的男朋友找回來？」不破尚剛吃完午飯，還撐著就被林曉月拽出食堂，在偌大的校園裡慢悠悠地走著。現在是午間，路上的學生很少，也方便了他們交談。
「當然。」林曉月的眼皮都沒抬一下，她昨晚回去問了系統，系統卻說路雲帆目前的位置和這次的任務有關，它不能給出過多的提示，一切都要靠林曉月自己想辦法。
想到這裡，林曉月身上又開始黑氣湧動，旁邊的不破尚雖然不具備特殊能力，但是本能地察覺到了什麼，只是看不到。他抱住胳膊，畏寒般搓了搓，又四處看了看：天氣很好啊，怎麼突然降溫了？
看著他這副模樣，林曉月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疼。她抬起手按了按，皺著眉看向不破尚：「你知道你為什麼會穿越嗎？」雖然不知道路雲帆的靈魂現在在哪裡，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只要送走不破尚，路雲帆肯定能回到他自己的身體裡——儘管這是最笨的方法。
「都說過我不知道了啦！」不破尚踢開腳邊的石子，不耐煩地說。
林曉月只覺得太陽穴處傳來的腫脹感加劇了，那是她喜歡的人的身體，被別人肆意使用就算了，光是看著這些一點兒也不像是路雲帆的動作，就有種煩躁感從心底湧出來。
還能壓抑住多久？林曉月眯了眯眼睛，她想要把不破尚打暈過去，再也做不出這些不符合路雲帆本人的動作。再次深呼吸將心情控制好，林曉月一派平靜：「那你穿越前有沒有發生什麼？」
「什麼都沒有，每天都很無聊，學校裡的老師很煩，女孩子看久了也無趣，家裡也總是那樣……總之沒有現在好玩！」不破尚說完就看到林曉月詭異的眼神，頓時一炸：「你這是什麼眼神！」
林曉月收回視線，這傢伙是中二吧？果然是中二吧！而且他似乎還沒有找到音樂這條道路……也就是說？林曉月腦海中忽然清明一片：「你很無聊吧？對自己的人生不滿。」
不等不破尚回答，她就飛快地說道：「正是因為這個，你才會穿越，跑到了這個世界。」他是來找讓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找到自己未來的道路的，從而解除那份「無聊」。
她知道不破尚未來會做什麼，所以，現在要給不破尚提示嗎？要怎麼給？總不可能對不破尚說：「我看你聲音不錯，要不要考慮當歌手？」這種話說出來，只是別人的建議，沒法讓他確定下來。
林曉月還在頭疼，不破尚反而是先回過神來了。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地說道：「這麼說來，可能確實有這個原因……我才不想繼承家裡的旅館呢，想要去大城市……」
「你去大城市做什麼？」林曉月心裡一動，上下打量著他，「你還只是個國中生，一個人跑出去連獨立生活都沒辦法吧？再加上學歷，好的企業誰會要一個國中畢業生？」
「有些事就算沒有學歷也沒關係吧！」不破尚立刻被刺激得反駁起來，他豎起大拇指朝向自己，「雖說我現在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但本來的我可是個大帥哥！」
他的話音剛落，林曉月就發出了嗤笑聲：「帥有什麼用？帥能當飯吃？你跑出去就是離家出走，父母絕對不會給你提供費用，到了寸土寸金的大城市要怎麼生活？還是說……」她湊近一步，伸手點在不破尚的胸口，「你要靠你那張臉去當牛郎，從女人的口袋裡掏錢嗎？」
諷刺的語氣完完全全來源於吉爾伽美什那個英雄王，高傲且輕蔑，足以將一個涉世未深的小毛孩的點點自尊碾壓成灰。不破尚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他咬了咬牙。
居然會被這個比他矮的女人嚇到……他才不會那樣呢！他有自己的才華！他的視線四處漂移，停在了牆壁上貼著的一張演唱會宣傳海報上——這讓他抓住了扳贏一局的賭注。
「我會成為最棒的歌星！」不破尚叫道，「我有著音樂上的才華！」
目的達到，林曉月後退一步，拉開和不破尚的距離，輕飄飄地丟下一個音節：「哦？」
明明沒有多餘的話，不破尚卻仿佛再次聽到了嗤笑聲，他一拳捶在牆上：「我是說真的！」
林曉月的眼皮輕跳，她掃了眼他還支在牆上的手，克制住自己想要揍不破尚的心情：「那你就做出一番事業來再說吧。」那是路雲帆的手，居然被捶得發紅！
「好！」不破尚一口答應下來，隨即林曉月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視野裡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空氣也是，黏稠、凝固、扭曲。看向眼前的人時，像是隔著一層磨砂玻璃，四肢也一點點地變得冰涼，好像……靈魂被抽離了軀體。
怎麼回事！林曉月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影，但是只抓了一片空。
黑暗一點點地侵染上視網膜，意識也隨之消失。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曉月猛然回過神來，周圍的環境嘈雜而陌生，從她身旁經過的人的說話聲她聽得清清楚楚——是日語。又穿越了嗎？林曉月捏緊了拳頭，她之前還在和不破尚對峙，現在又是穿越到了哪個世界？不……這大概跟不破尚有關係，那麼這個世界就是……
她抬起頭來，看著對面大廈上的廣告屏，一首排行榜冠軍的歌曲正在播放。
新興歌手：不破尚。
看到這幾個字，林曉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認命地按住了額頭：「雲帆現在就在這個世界，對吧？」雖然是疑問句，但是林曉月明擺著是逼問的語氣。
從畏畏縮縮快要被嚇得哭出來的系統處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曉月再次看向大螢幕。
啊，不破尚，你真是好樣的。看樣子之前只是路雲帆和不破尚的靈魂對調，結果在她刺激之後，不破尚回來了也就算了，把她也帶了過來——但也只是靈魂帶過來了。
林曉月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絕對不是她的身體，她附在了別人身上。仔細感受了一下這個身體的情況，她又在精神海的角落裡找到了這個身體的原主，期間也翻了一遍原主的記憶。
看起來膽小柔弱的少女縮著身子，有些害怕地看著她。林曉月想了下，露出綱吉式的大空笑容：「你不用害怕。」溫和的嗓音安撫了少女，她有些怔愣地搭上了林曉月朝她伸出的手。
「接下來，有我幫你。」聽到這句話，少女隱約覺得，自己大概……走了個大運。
第194章
第194章：等一場好戲。
中國有個成語，叫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佐藤惠子現在就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她剛剛在事務所遇到了同期練習生的又一次欺侮，可是木訥懦弱的個性，以及對方所說的事實，都讓她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只能沉默著，等到沒人注意到她的時候才跑出來，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想哭又覺得眼球乾澀，連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她就是這樣啊，都已經當了兩年的練習生了，還一直只是在各個電視劇和綜藝節目裡跑龍套，連一次採訪都沒有。而同期的練習生裡，佼佼者都開始擔任電視劇主演了。像她這樣的人，為什麼當初要進入演藝界呢？這裡根本不是她能來的世界。
其實只是因為初中時期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大街上遇到了星探，對方說她的外形很好，要不要來當明星。她就被那一句話激發了十四年份的勇氣，而家裡人也一直鼓勵她走到現在，吃過多少苦，流過多少淚，她都記得很清楚。
可是到現在還一事無成，是不是也該放棄了？
就在佐藤惠子鬱鬱地走在街上想著，慢慢捱到一年後，三年合同期滿就離開事務所，好歹把高中讀完，再想辦法去念大學，安心當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這些瑣碎的想法充斥在她的腦海裡，就在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只剩下失敗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跟著身體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那個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和她共用一個身體的女孩子，看上去比她大好幾歲，氣質也沉穩得多，重點是她說的話，仿佛催眠般讓她選擇了相信：她的好運氣，似乎來了？
其實只是另一個地獄的開始——當天，佐藤惠子就深刻地認識到了這點。
林曉月笑眯眯地抱著雙臂，站在事務所的走廊裡。佐藤惠子的臉真心好看，顏值高得一塌糊塗，她本身的氣場還未定型，不過正因為如此，要怎麼變都可以。
所以，現在就算是黑化了，別人看著也會覺得是個賞心悅目的黑化美人呢。
長相和氣質都屬於溫婉型的女生臉色難看地背靠著牆壁站在走廊上，頗有些色厲內荏地對著面前的林曉月喝道：「佐藤，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林曉月的姿勢不變，右腳卻是抬起，一腳朝著女生的腋下位置踹了過去。聽到女生的驚叫，林曉月的笑容又加深幾分：「還沒踩到呢，你叫什麼。」佐藤惠子的身高比她要矮，不過腿長，腿型也堪稱完美，此時踩在牆上也筆直得如同長劍，鋒芒畢露。
這個姿勢理應非常彆扭，撐不了多久，林曉月卻連表情都沒變。
「佐藤惠子！如果你敢動手我就讓你沒法在事務所裡待下去！」女生的膝蓋發軟。
「哦——」林曉月拖長了音，又很無辜地攤開雙手，「我沒有動手啊。」說著，右腳又用力踩在了牆壁上，女生再次發出尖叫來。「我只是動了動腳，拉一拉韌帶。」
語氣裡的戲謔意味，幾乎要把女生淹沒。
佐藤惠子在精神海裡完全被嚇呆了，這、這個畫風有哪裡不對！
女生落荒而逃，林曉月收回架勢，懶懶地打著呵欠。到底不是她的身體，用起來要耗費精神力，本來她只打算在遇到佐藤惠子遇到麻煩的時候才出手，沒想到從她走進事務所的大門起，就有人跑過來找茬——林曉月硬生生被逗樂了。
說真的，她從小到大這二十多年裡，雖說的確遇到了不少奇葩的親戚，也有在她面前說些不長眼的話的傢伙，但從她小時候那次發飆開始，就統統被她噴回去了，有仇當場就報。也就是穿越到其他世界裡、面對任務物件的時候，林曉月稍微會容忍一下，不過這種容忍準確來說是「隱忍」，因為她奈何不了他們，但是只要一有機會，絕對會有所反抗。
很久沒遇到人來找茬的林曉月，心情愉快地讓那個女生體會了一把恐懼心。
佐藤惠子糾結地換回了自己的身體，十分鐘前她還在因為聽到那個女生對她的嘲諷難過，十分鐘後她對那個女生只剩下了同情。她其實不是在抱大腿，而是給自己找了張高壓電網吧？
這個比喻在精神海裡被林曉月讀取到，立刻非常愉快地點了點頭：高壓電網，很好啊，而且她可是雙向的高壓電網呢——佐藤惠子很快體會到了這一點。
眾所周知，藝人的訓練其實是非常辛苦的，在臺上有多光彩照人，台下就有多辛苦。舞蹈也好、歌唱也好，想要將自己的瑕疵消除，甚至達到完美的地步，不練是不可能的。佐藤惠子的天賦不高，練了這兩年，也就是普通人裡的精英程度，在同一期練習生裡，她只算得上是中等水準。
不過，她的失敗其實並不只是因為天賦，還因為她不夠努力。她很難過，卻因為另一件事沒有想到是自己不夠努力才會導致這種事——她長得太漂亮了。在這個圈子裡，一旦長得漂亮，很容易就被認為是花瓶，更何況佐藤惠子剛開始確實表現一般，不管是外人的傾向，還是她自己的潛意識，都在朝著「佐藤惠子是個花瓶」靠攏，結果她反而愈發不努力，認為自己努力也沒用。
林·高壓電網·曉月就在這種時候登場了，直接上了狠手段。
佐藤惠子原以為培訓班的要求已經很嚴了，每次課堂練習她都要被老師監督上十來次才能過，不過也有練習生和她一樣，所以還算欣慰。但是林曉月的要求更可怕，只要有一絲一毫的瑕疵就會被揪出來，推翻重來，而瑕疵糾正完了，她的要求又會跟著上升到新的檔次。
從肢體動作到神態表情，從音調變化到語氣起伏，佐藤惠子都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多的講究。每天的計畫都被排得滿滿當當，佐藤惠子第一次看到那張計畫表的時候眼前就是一黑。
「怕什麼，」林曉月不為所動，「我是根據你的身體條件和精神強度安排的任務，原則上你肯定可以完成。有那個功夫跟我哭，還不如現在就開始練習，喏，先把第一個訓練內容完成。」
睜眼說瞎話是林曉月的慣有技能，她安排的計畫表實際上超過了佐藤惠子的能力，超出部分大約占百分之二十，不算個小數字。她也沒想讓佐藤惠子簡單就達到目標，而是逼她去面對自己的不足，逼她一點一點往上爬，那種從絕境中迸發出來的力量，才能真正提升她的實力。
佐藤惠子確實被逼得夠嗆，每天幾乎是爬著回到自己的房間的，甚至連回顧當天進展情況的精力都沒有，所有對自己的反思都是在第二天的練習中完成，儘管如此，她卻沒有產生任何生理上的問題——林曉月把她的身體情況監督得好好的。
等到月底的最後一天，佐藤惠子睜開眼睛後習慣性地問道：「今天要做什麼事？」
「今天休息。」林曉月的語氣輕快，她也當了一個月的貼身教練了，玩得、不，教得非常開心。佐藤惠子刷著牙的手因為林曉月的話停頓了幾秒：「休息？」
「我給你安排的計畫表上今天的確是休息，不過……」林曉月不懷好意地拖長了音調，「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所在的培訓班，今天要季度測試吧？」
佐藤惠子：……我現在為那天搭上這個惡魔的手的事後悔，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林曉月舒舒服服地躺在佐藤惠子的精神海裡，精神力輻射開來，從旁人的視角看著今天這場測試。她也折騰了佐藤惠子兩個多月了，是時候放鬆下。
這兩個多月她不急著去找路雲帆是有原因的：她現在附身在佐藤惠子身上，出行必須靠她，可是對於練習生來說，要有自由時間並不容易，所以她打算幫佐藤惠子把練習生的課程一次性結束。金錢也是個重要的原因，要找人的話，單單是路費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想辦法提升能力，才能接到廣告賺到錢，不是嗎？而且想到自家男友每次的身份，說不定也在演藝界，得往上爬才行。
佐藤惠子原本以為來到考場後她會緊張，實際上她半點感覺都沒有。
說是考場，其實也就是個大點的練習室，而這兩個多月來，佐藤惠子為了不打擾到別人，都是在這裡做林曉月給她安排的各種練習，一踏入這個教室，佐藤惠子立刻就習慣了。
看到佐藤惠子進來，同班的練習生也將視線移了過來，然後側過頭，小聲地交談起來。這讓佐藤惠子有些尷尬，她在班裡也沒有朋友，只好找了個角落，默默地站過去，等著老師叫到她的名字。可還沒看上幾個人，佐藤惠子就有點發懵：剛剛表演的是練習生裡的佼佼者吧？為什麼她會覺得對方的演技……還有很多毛病？佐藤惠子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大概是看錯了。
最近佐藤惠子上課的時候都跟隱形人似的，練習生們都猜測她是不想幹了，沒想到季度測試佐藤惠子還會來，在驚訝的同時，倒也有幾個眼力好的，看出來佐藤惠子的狀態有些奇怪。
她太放鬆了，好像對這種環境非常熟悉，而且在看到別人的表演時，一點兒緊張感也沒有。
佐藤惠子當然不知道別人對她的看法，她在記臺詞。今天的測試內容是抽籤表演一段劇本，她的排序靠後，前面的人已經把總共三個劇本的片段都表演過了一遍，她在努力記住臺詞。
說是記，其實也不陌生，都是平時課上提到甚至表演過的片段，大多數人稍微回憶下就能想起，而且這種季度測試也沒必要一字不落地背出來，適當地加些個人發揮也不錯。
不過對佐藤惠子來說，要求就要嚴格得多。兩個多月來林曉月的嚴格要求，已經讓她養成了追求個人極致的習慣，現在不用林曉月多提，她也會乖乖地給自己制定出最高標準。
林曉月彎著嘴角，等著看一場好戲了。
第195章
第195章：來拍廣告吧。
佐藤惠子很冷靜，或者說，因為是每天都重複在做的事，她已經習慣到生不出緊張來了。每一句臺詞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並且伴隨著林曉月每一次的挑剔話語。
她打了個冷顫，被那些噩夢一樣的話勾起了不好的回憶。而這種舉動落在別人眼裡，就是不折不扣的害怕了。周圍人發出了低低的嗤笑聲，佐藤惠子卻沒聽在耳裡，她全神貫注地去揣摩每一個角色，在心裡模擬角色的神態、動作乃至每一句臺詞的停頓轉折，讓自己成為那個角色。
這種事她被逼著做得多了，沉浸到角色裡去不容易，而脫離角色也不容易，但是在林曉月的幫助下，她對於這種可能會造成自己精神分裂的事，居然一點兒也沒有考慮過。
林曉月從來沒讓她扮演過任何的範本，「演出自己的角色就可以了，各人有各人的解讀。」想到這句話，佐藤惠子又更加沉靜地去構建自己的角色了。
她抽到的是人物扮演，扮演的角色是一個隻會用欺負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喜歡的少年。性別上的差別會造成很多不同，日本的各種用語也會分男性用語和女性用語，對已經養成習慣的女性來說，要扮演男性不是什麼簡單的事。當然，反過來也一樣。
這個角色不難演，不過要演好有點麻煩。剛才幾位表演過的練習生，雖然也達到了角色的要求，但是能達到一眼看過去就會認為那是個少年這個要求的，也就兩個人。
少年……佐藤惠子面無表情地想著，扮演少年算什麼，她連猥瑣的中年大叔和瀕臨死亡的老頭都扮演過，甚至還為了扮演嬰兒在地上爬來爬去，光爬還不行，必須得「是個嬰兒」！林曉月吹毛求疵的功夫要是用到剛才表演這個人物的練習生身上，他們也得玩完！
想到這裡，佐藤惠子的心情倒是好了些，她看向老師，在五分鐘的準備時間後，正式開始了自己的表演，她閉上眼睛站在為考試的人空出的區域裡，等睜開眼時，那個人已經不是佐藤惠子了。
站在地板上的顯而易見是個少年，「他」的站姿顯得整個人非常散漫，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而雙手的手臂抬起，十指交疊枕著後腦勺，眉毛耷拉著，視線偏下，似乎在看著地上的什麼東西。
或許是因為這個姿勢，「他」的身體線條看起來很硬朗，並不具備女性的柔軟，加上「他」的臉上流露出的似乎不在意實際上卻很失落的表情，都很好地展現出了「他」此時的心情——誰都會在第一眼將這個人看成男孩子，儘管「他」還穿著裙子。
老師注意到，「他」的中指以一個看起來很彆扭的角度翹著，後頸的動作也有些奇怪，像是抵著什麼東西。她很快反應過來：那是一個硬皮的手提書包，國中的男生們經常會帶的普遍款式。「他」用中指勾著書包的提帶，就搭在自己的背上。
動作簡直活靈活現！老師微微頷首，覺得佐藤惠子的進步不小。
少年邁開腳，往前走了兩步，「他」的動作很流暢，完全是個走在放學回家路上的國中生，走得很隨意，不過能感覺到腳步的拖遝，而這點拖遝在旁人看來，明顯是因為心情不好——因為「他」的眉頭忽然皺起來了，腳步也突兀地停了下來，生硬且用力。
「才不是想故意欺負你呢。」話說得很乾脆，用詞也挑不出毛病來，語氣則是帶著不爽，這就很自然地引出了下一句話，「那傢伙有什麼好的，比我差多了。」而到這句話的結尾時，語氣裡又多了懊惱的意味，「看我不就好了，別人有什麼好看的！」
氣惱、煩躁、不甘心，還有那種……自以為藏得很深實際上非常明顯的喜歡。帶著彆扭的霸道與佔有欲的話語，配合著少年臉上的表情，讓在場的女生們看著有些臉紅心跳。
少年忽然又垂頭喪氣起來，「他」放下雙手，兩邊肩膀下垂，整個人蔫蔫的，視線凝聚在地上的某一點，叫人不自覺地跟著去看。「他」又抬起腳，動作幅度很大，朝著那一點用力踢了過去。
練習室裡似乎響起了石子被踢開後在地上滾動的清脆噠噠聲，光是隨著少年的視線移動，就能看到石子的移動軌跡。踢完石子，少年的心情也好轉過來，「他」的嘴角揚起，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容，有點可惡，卻也很可愛，眼睛很亮，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明天你就等著吧！」說著又將右手抬起，書包搭在肩膀上，得意地哼著小調走了起來。
「啪！」佐藤惠子迅速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動作，恭敬且柔和地轉回身來面朝著老師，禮貌地鞠了一躬：「我的表演結束了。」一瞬間，她又恢復了一貫漂亮的花瓶模樣。
可是，到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再把她當做簡單的花瓶看待了。
林曉月滿意地收回了自己擴散開來的精神力，雖然還有幾個小瑕疵，不過做到這種程度就已經夠刷新別人對佐藤惠子的印象了，她就不去折騰佐藤惠子了。
順利在季度測試上獲得了極高的評價，被允許提前結束培訓班的佐藤惠子站在街道上的時候還沒回過神來。就這麼簡單結束了？她還以為後面還會有很多事呢！
「還能有什麼事？」林曉月不客氣地吐槽她，不過因為心情好，聽上去比平時的挑刺要好多了。「別人對你的羡慕嫉妒恨？你還沒成果呢，有什麼好羡慕嫉妒恨的？」
好吧，就算是在心情好的狀態下，林曉月的毒舌依舊可以在瞬間秒殺佐藤惠子。
被打擊到的佐藤惠子只能氣息奄奄地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這種事應該看你自己吧？」林曉月吐槽完，還是看在佐藤惠子沒有經驗的份上給了一個提議：「剛才在公司的大廳裡，不是貼了一個廣告的試鏡通知嗎？去報名試試看吧。」
要引起他人的注意，對目前半點知名度和人脈都沒有的佐藤惠子來說，只剩下廣告了。或許參加電視劇的試鏡也不錯，問題在於沒機會。林曉月支著下巴，憂傷地歎了口氣。
先把知名度弄起來吧，然後留點資訊，說不定路雲帆就會看到她了。
男人光著上半身，靜靜地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模樣。面容俊秀而倜儻，體格結實而不會過於健壯，頭髮後攏，露出光潔的額頭，因為剛洗過澡，有水珠順著發尾滴落在肩膀上，又順著鎖骨一路下滑，看得人口舌生津。而男人很快便抬起手，拿著毛巾用力擦起了頭髮。
「哎哎，你輕點啊，別把我的頭髮扯掉了！」「哪有那麼容易。」男人不為所動，不過力度確實有所減輕。他放下毛巾，用手捋了幾下頭髮，還帶著濕氣的髮絲就被烘乾了。
收回手上附著的大空火焰，路雲帆想著，如果讓林曉月知道他用死氣火焰來當吹風機，還不知道會怎麼想……最大的可能性是叫著「好主意」然後照葫蘆畫瓢吧？
路雲帆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而他腦海裡的貴島秀人又叫了起來：「每次看都覺得好厲害啊！」
「因為不是這個世界的力量吧？」路雲帆回答得很平靜，「說起來，你居然能夠主動讓我附到你的身上，也讓我覺得非常厲害。」否則的話，他就得自己想辦法強行佔據別人的身體了。
他知道這是哪部動漫的世界，不過對於《華麗的挑戰》，他的瞭解並不多，會同意附身貴島秀人也只是因為對這個名字感到熟悉而已。至於林曉月，他就算再著急也沒有辦法。
當初不小心撞到頭，他醒來後就發現自己成了不破尚，勉強維持了一天印象裡不破尚的模樣後，他又忽然被擠出了不破尚的身體。從離開前不破尚的狀況來看，顯然是跟他調換了身體，而不破尚也受到了林曉月的刺激，接下來劇情大概會按照原樣發展。
問題在於，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如同預想的那樣回到現實世界，而是停留在了這個世界。
這也是系統給出的安排嗎？那麼林曉月肯定也來到了這裡——這個認知讓路雲帆暫時平靜下來，轉而將注意力轉到了自己的附身物件上。恰巧這個時候貴島秀人跟隨劇組來到京都拍攝外景，他才有機會附到貴島秀人身上，這還是對方主動要求的，理由是很有趣。
路雲帆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作為「房租」，他也順便接下了貴島秀人的部分工作。雖說在此之前他從未接觸過演藝界，但論起演技來，他也差不到哪裡去，好歹有過不少次的實際經歷。
就這麼平靜地過了兩個多月，路雲帆也開始不冷靜了。的確，他和林曉月在每個世界裡都經常會分開，兩個多月不算什麼，可是在確定關係後，尤其是先發生了不破尚的事後，兩個多月就太長了。他也借助了貴島秀人的人脈，卻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按照他自己的情況來推斷，林曉月應該也附身在了某個人身上，而她對這部動漫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他要高，會拖到現在還沒反應，是遇到麻煩了嗎？路雲帆皺起了眉。
由於身體的限制，他想找人沒那麼簡單，還是只能靠貴島秀人——得讓他儘快地站到更高的地方去，然後想個辦法把他在這裡的資訊傳遞出去。路雲帆的想法和林曉月驚人地重合了。
貴島秀人在腦海裡蹦躂夠了，又鑽出來說道：「明天有個廣告試鏡，你要去嗎？」
「這是你的工作吧？」路雲帆扶額，不過還是接下了話頭，「是什麼的廣告？」
「眼鏡。」貴島秀人在精神海裡聳肩，「我又不戴眼鏡，不過是個大牌子的眼鏡，想要借借我的名氣，還打算配合我再選一個女孩子來當搭檔，這個試鏡就是為了挑選女方。」
這話說得一點兒也不謙虛，不過事實如此，貴島秀人發展得挺快，外在形象有黑有紅，很能吸引關注度，而且他本身的條件過硬，對廣告商來說是個很好的合作對象。
路雲帆點了點頭：「你都接下來了，去看看也好，給合作方留個好印象。」他差不多相當於貴島秀人的半個經紀人了。只是，他隱隱覺得，明天的廣告試鏡，大概會發生什麼的樣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0
第196章
第196章：終於見面了。
佐藤惠子端坐在試鏡場地的角落裡，坐姿端正還帶著拘謹，身體僵硬得快要變成石頭了。
這次的試鏡是參加者輪流到房間裡去接受測試，事先不會知道測試的內容，而且先進去的人出來後，為了保證自己的優勢，也不可能告訴後來的人內容，所以佐藤惠子現在很不安。
林曉月在她的腦海裡懶洋洋地打呵欠，順便把自己的精神力發散到房間裡，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些人的表演，自然，她也清楚測試時的內容——不過她是不會告訴佐藤惠子的。
說到底她也好，路雲帆也好，在這個世界都只是過客，遲早要離開的。她能幫得了佐藤惠子一時也幫不了一世，所以要讓她自己努力起來，以後也能好好地自己走下去。
從遇到佐藤惠子開始，林曉月就是抱著這樣的打算，但是說到底，她對於佐藤惠子也抱著利用的想法，不然也懶得幫助她——以上是來自口是心非的林曉月的說法。
這段話林曉月直言不諱地告訴過佐藤惠子，她當時愣了下，卻是笑出來。
林曉月的精神力很強，完全可以取代她的靈魂，直接用她的身體去行動，也不用顧忌她的形象。又或者，林曉月可以直接代替她完成各種在演藝界需要做的事，沒必要浪費兩個多月的時間。
這個被她意外遇到的人，是個好人——佐藤惠子很愉快。
她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清楚林曉月在做什麼，但是她不會尋求幫助的，這是她的工作，以後她也會為之努力，依靠自己就好——好歹不能讓那麼多天的地獄式訓練白費啊！
內心尤為苦逼的佐藤惠子從對面試的緊張中走了出來：反正那些評審再毒舌也比不過林曉月！
貴島秀人下了車，一直到走進樓裡才摘下臉上的墨鏡，他沒有帶經紀人，一方面是懶得聽經紀人的嘮叨，另一方面是因為有路雲帆在，他可以「自己」處理好任何經紀人需要做到的事。
有人認出了他，局促地過來打招呼，貴島秀人漫不經心地答應完，走到前臺詢問了試鏡的地點，便朝著電梯走了過去，負責引路接待的女性工作人員趕緊跟了上去。
路雲帆在腦海裡開了個玩笑：「你今天不跟女孩子聊天了？」他承認貴島秀人是一個非常優秀且敬業的演員，只是他良好的一面只展現在攝影機的鏡頭下，其餘的時間都有點像花花公子。
「今天主要是試鏡吧？而且我們已經遲到了。」對待工作，貴島秀人還是很認真的。雖然說對於一個眼鏡廣告的面試，他的遲到沒有關係，更何況對方只要他能到就很高興了，但是既然先前做好了決定，貴島秀人就會做好自己的份內之事——他的這種性格也挺有意思的。
他腦海裡的路雲帆愉快地發出了輕笑聲，雖說在對待女性上他和貴島秀人觀念不和，但論起責任的話，他還是對這個「宿主」比較滿意的。他借助精神力看著電梯裡的樓層數，安靜不語。
林曉月的精神波動忽然有些大，連佐藤惠子都感覺到了，她不由得問了句：「怎麼了？」
「沒事。」林曉月伸手捂住額頭，覺得有點暈眩。精神力突然不穩定，難道是因為剛才一直在看所以消耗有點大？她對自己的狀況倒不在意，要是連帶著影響到了佐藤惠子就不好了。
她想了想，對著佐藤惠子叮囑道：「我有點累，先休息下。」說完覺得不夠，又給佐藤惠子加了一道壓力，「希望當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把這個廣告的名額拿到手了。」
佐藤惠子剛剛升起的對林曉月的那點擔憂之情立刻消失不見！
趁著下一個參加者沒有進入房間，貴島秀人走了進來，跟幾位評審好好打了招呼。後者們也予以回禮，路雲帆對於日本人的社交禮儀不太感冒，他比較在意的是剛才隱約感覺到的精神力……
「剛剛走出去的那個女孩子長得不錯嘛。」貴島秀人的話打斷了路雲帆的思路，他揉了揉額頭：「我還以為你終於能正經點了……既然來了就好好看著吧。」
貴島秀人依舊沒個正經，感慨道：「之前面試的女孩子都沒看到我，真是太遺憾了。」
路雲帆對他良好的自我感覺無語，也不搭話了，只是將精神力蔓延開來，試著找到剛才感覺到的那縷熟悉的精神力，可惜一無所獲。剛好下一個面試者走進來了，他也就專心看起了試鏡。
穿越了那麼多次，路雲帆已經習慣「進入角色」並且「扮演角色」了，現在他也算是半個「貴島秀人」，當然要做好工作。他早知道這部漫畫是關於演藝界的，必然有不少顏值高的人，心裡也做好了準備。饒是如此，在看到剛走進來的面試者時，他還是忍不住暗歎了句。
這個女孩子太漂亮了，他想了下也不記得這部漫畫裡有過這個叫做「佐藤惠子」的角色，如果是龍套或者醬油角色，那還真是大材小用了，又或者是這個世界裡自行衍生出來的？
貴島秀人忍不住在心裡吹了聲口哨：「長得真漂亮，就不知道演技如何了。」身為演員，臉的確重要，可是最重要的還是演技，如果對方只是個裝滿了草的繡花枕頭，他也不會重視。
這裡是試鏡現場，貴島秀人已經將面前的少女當做了正在工作的同行，自然沒有調戲的意思。
幾個評審事先看過佐藤惠子提交的資料，不過正面見到她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對於廣告來說，參與拍攝的人當然要能夠吸引注意力，佐藤惠子在外貌上算是得天獨厚。
咳嗽一聲，策劃人開了口：「給你三分鐘的準備時間，表演一個與愛人分離的女孩子。」
佐藤惠子心裡愣了下，不過沒有把這些情緒流露出來，她答應了一聲，垂頭思索了起來。與愛人分離？哪種分離？是愛人要出遠門離開，還是分手後斷絕關係，又或者是愛人死亡？
她在本能上趨向於最後一種說法，至於原因……林曉月對悲劇情有獨鍾。
林曉月說到悲劇的時候，引用過一位中國名人的話：「悲劇是把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你不覺得，有價值的東西被毀滅時，那種衝擊力與美感比起喜劇更令人印象深刻嗎？」
佐藤惠子卡了殼，一時之間想不到話來反駁她，想了半天才說道：「可是我覺得最後逆轉成喜劇也不錯啊。」林曉月點頭：「那樣也不錯，跌宕起伏才有趣嘛。」
重點在跌宕起伏上吧？佐藤惠子吐槽。不過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佐藤惠子收回思緒，她現在表演的內容肯定和眼鏡廣告有關，又是男女雙人拍攝的廣告，很有可能是情侶。那麼，在螢幕上表現出來的時候，應該不會以悲劇結局，比如……暫時分離最後又重逢？
負責這次廣告的策劃人拿著筆，在紙上點了點，視線卻沒有離開眼前這位面試者。
他得說這個女孩子單從外貌上來看讓他很滿意，但是廣告的拍攝是另一回事，他希望廣告中的女主角的氣質是文靜型的，或者說帶著書卷氣……嗯？
坐在圓凳上的少女改變了坐姿，她垂下頭看著自己的大腿，手掌則是隔著一段距離放在大腿上，手指的動作看起來像是……輕輕按著書本的邊緣？她又抬起了右手，食指在左手上方一壓，拇指上移夾住，掌心上翻——「唰。」翻書聲清晰地出現在評審們的腦海裡。
少女仍然盯著膝蓋上放著的「書本」，她沒有將右手放回去繼續壓著，而是移到臉前，在鼻翼上輕輕地抬了一下，這很容易就能讓人看出，她正戴著一副眼鏡。
隨著她的視線移動，顯然正在流覽書上的內容，但是她很快合上書，將之放到一旁，身體後傾，穩穩地停住了。沒有靠背的圓凳一瞬間變成了帶著靠背的座椅，少女摘下眼鏡，折好卻是捧在了手心裡，她抬起頭，脖頸轉動了一段距離，又忽然輕輕地笑了。
「飛機啊……」她呢喃著，然後又坐直了上半身，雙手合起夾著眼鏡湊到面前，閉上眼睛，嘴角仍然帶著溫柔的弧度：「你什麼時候回來呢？」像是祈願，又像是期待。
誰都能看得出來她手裡的眼鏡很重要，說不定是男朋友買給她的。
能夠憑這一個場景讓人產生聯想到完整的故事，佐藤惠子已經贏了。
廣告策劃人眉飛色舞，雖然廣告的劇本不是少女表演的這樣，但是他覺得這個場面很好，可以用片段式的組合鏡頭，按照時間順序將這個故事完整地表現出來，一個溫馨的愛情故事呼之欲出。
佐藤惠子有些忐忑地從房間裡出來，跟周圍的人示意離開後，才走到了電梯門口，等著上電梯。進入電梯後，她從隨身攜帶的挎包裡拿出水喝下，才呼出一口氣來。她算是過關了嗎？評審們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她回去等通知……如果沒選上，林曉月會怎麼毒舌她？
光是想一想，佐藤惠子就覺得背後一股涼意往上竄。
「某人好像對自己的實力很不相信啊。」林曉月的聲音響了起來，佐藤惠子打了個激靈，她咳嗽一聲：「畢竟是第一次嘛……」「好啦，結束都結束了，走吧。」林曉月難得的寬宏大量。
佐藤惠子松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林曉月卻突然叫了起來，她的語氣頭一次那麼急切：「停下電梯！」習慣了按照曉月的話去做的佐藤惠子立刻按下了下一層的按鈕，電梯便停了下來。
「怎麼了……」佐藤惠子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電梯門外出現的男人的身影。
似乎是剛跑下來的男人還有些喘，一手支在電梯旁的牆上，略微彎腰，臉上卻是帶著笑容，跟她在面試的房間裡見到的神情截然相反。他喘勻了氣，直起身，眼神含笑地開口：「曉月。」
話語裡的溫柔，讓佐藤惠子連同周圍還在驚訝的圍觀群眾，都快要醉了。
佐藤惠子在心裡咆哮：林曉月你的男朋友居然是貴島秀人嗎！等等他怎麼找過來的！
第197章
第197章：戀愛綜合症。
佐藤惠子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她剛剛的第一反應是把貴島秀人當做了林曉月的男朋友，可是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因為這個「貴島秀人」和她在面試房間裡看到的「貴島秀人」太不一樣了。他坐在那裡的時候，風流倜儻，一舉一動都和她聽說的傳言相符。
這個「貴島秀人」卻不一樣，被他用這種溫柔的眼神注視的時候，佐藤惠子敢下斷言，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抵擋得住，至於她自己能不能抵擋得住……她得老實承認自己也扛不住！
如果不是他叫出了林曉月的名字，讓佐藤惠子迅速想起了林大惡魔的恐怖之處，立刻打消了自己的所有念頭，單純地膜拜起他來——居然敢當林曉月的男朋友，這得要多大的勇氣！
路雲帆收回了撐在牆上的手，呼吸也隨之平穩下來。他在感覺到林曉月的精神波動後，就立刻和貴島秀人交換了身體，直接從樓梯上跑了下來，也不管周圍的人是怎麼看他的。
貴島秀人更不在乎這個，他對於路雲帆的女朋友充滿了八卦之心，只恨不得幫著路雲帆跑。
等了半分鐘還沒有得到回復，路雲帆有些不安，他能感覺得到林曉月的靈魂就在這個佐藤惠子的身體裡，以她的靈魂強度來看，要和佐藤惠子替換身體只是小菜一碟。可是佐藤惠子此時怎麼看，也不像是和林曉月交換了過來的樣子。路雲帆的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佐藤惠子忽然沖著路雲帆鞠了一躬，笑容坦蕩得讓周圍的人瞬間打消了所有懷疑：「貴島前輩，你剛才說的是我在廣告裡的名字嗎？我的角色已經確定下來了？」
她的眼神裡閃著期待和緊張的光芒，連帶的旁人也想起了今天試鏡的事，就這麼被拐偏了思路：哦，看來是貴島秀人趁著廣告拍攝的功夫在調戲人家小新人，於是各自一臉正常地走開了。
路雲帆明白了佐藤惠子的意思——或者說是林曉月的意思，他和貴島秀人交換了身體的使用權，並且大致說明了接下來要做的事，貴島秀人便爽快地點了頭。
「沒錯，廣告的女主角確定是你了，我來找你商量拍攝的事。」微抬著下巴，說著這些話的貴島秀人顯然又是大家熟悉的模樣，他自然地走進了電梯裡，按下關門的按鈕。
隨著電梯門的關閉，佐藤惠子也在頃刻間鬆懈下來，她覺得自己的膝蓋有些發軟。
剛才如果有任何地方沒有處理好，她就該陷入和貴島秀人的炒作中了。好在有林曉月的指示在，對方的態度也很配合，不然光是想想她都一陣頭大。佐藤惠子從來沒想過要靠炒緋聞的方式讓自己紅起來，畢竟長期被折磨著鍛煉演技，她就算還有些不自信，也沒想過旁門左道的方法躥紅。
「還沒到放鬆下來的時候。」貴島秀人漫不經心地說著，他的站姿不變，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電梯裡可是也有監控，我們只要裝作交談愉快的模樣就好了，你得配合我。」
佐藤惠子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演戲而已，繼續演！她還有些不放心，詢問了一下林曉月，後者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安靜得好像睡著了一樣。佐藤惠子犯著嘀咕：林大魔王這是怎麼了？
而和她有著近似想法的，還包括在貴島秀人腦海裡焦慮地走來走去的路雲帆。
事實上，林曉月只是「近鄉情更怯」罷了。她蹲在佐藤惠子腦海的角落裡，抱著膝蓋不發一言。天知道她在感覺到路雲帆的精神力時、在看到他附身在貴島秀人身上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心裡是怎樣的感覺——連她本人也說不清楚，因為那是她從來沒想過的情緒。
不管是在誰的眼中，只用一個詞來形容林曉月的性格的話，那麼絕對是冷靜。
她無時無刻都能保持住冷靜，就算是在最困擾、遇到的麻煩最多的時候，她最多也只是嘴上斥責或者發怒，心裡依舊飛快地思考著解決方法，並且拿出最迅速有效的解決方案。
林曉月是不折不扣的女王，誰都能亂，她不可能亂，因為她是統禦者。
就算經歷過吉爾伽美什一事，她的冷靜也沒有改變。她認為感性和理性並不衝突，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她從來都覺得那些因為感情而衝動的人蠢透了，沒想到這個評價有一天會落到自己頭上。
被「蠢透了」三個大字砸在頭上的林曉月，扶著額頭在做自我剖析。
從不破尚佔據了路雲帆的身體開始她就知道自己不對勁，因為感情而動搖甚至變得脆弱，又開始逞強——只不過那個時候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她在逞強，唯一能看得出來的人又不在。
抱著近乎賭氣一樣的想法，她刺激了不破尚，結果就這麼亂七八糟地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而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就按照著自己慣常的步調，先安定好自己的情況再去找路雲帆。
只是在感受到路雲帆的精神波動後，她才發現她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在那一瞬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亂糟糟的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都沒想。然後她躲起來了，只是強自鎮定著跟佐藤惠子交代了要怎麼做，就縮到了這裡，到現在腦子還是蒙的。
林曉月難得想要抓狂，而且是手足無措的那種。戀愛中的人果然把智商都丟了，她悲哀地想著，更可悲的是……她現在居然心跳得好快，剛才路雲帆叫的那一聲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女王形象毀於一旦，這個認知讓林曉月捂住了臉，翻著死魚眼想著自己要不要裝死。
裝死當然不可能，感受到路雲帆越來越強的精神波動，林曉月發現自己心裡有一個聲音越來越響了：出去！去見路雲帆！這點是沒法否認的，就算之前用再多的訓練阻止了自己的念頭滋長，她也在路雲帆出現後沒了招架之力，那種心情已經沒法壓抑了。
她有好多事想要問他，好多話想要告訴他——這種在過去的她看來又蠢又逗的想法把她整個人都淹了，就算現在的路雲帆用的是貴島秀人的身體，她都想要見到他。
林曉月伸出雙手拍在了自己的臉上，發出響亮的一聲：怕什麼，那是她的男朋友，看就看！
身體切換過來的瞬間，林曉月睜開了眼睛，入眼便是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貴島秀人」。不過那雙眼睛裡熟悉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訴林曉月，他是路雲帆。
一瞬間，林曉月覺得自己的嗓子眼裡憋了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那種。
她試圖讓自己恢復到往常面對路雲帆的模樣，只是她還沒冷靜地陳述，路雲帆就先開了口，語氣平靜：「你不想見到我？」貴島秀人的好皮囊，硬是將這句話裡的埋怨上升了百分之五。
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有什麼不對，嘴巴就難得比腦子快地叫了起來：「不是！」她急得都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像一截彈簧：「我想見到你，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
這絕對是大實話，頭一次認認真真地談戀愛，自以為進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其實都只是習慣。在異世界裡和路雲帆相處了太久，久到他們對彼此熟悉到骨血，卻也從來沒真正談過戀愛。
這段空窗期，隨著時間的積累，隱患只會越來越大。
恰好此時，不破尚來了，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
林曉月和路雲帆正好是在現實中磨合過了一陣子，雙方家長也都見過，關係可以說已經確定下來了。或許以後就是結婚生子，然後溫馨卻平淡地過一輩子。
可是，這和他們一直以來的經歷不同，普通人的生活對於他們來說本來就無聊，連感情上也清淡如水就沒意思了——結果不破尚打破了這個局面。他成功地在因為正式確定關係而放鬆下來的林曉月和路雲帆之間添上了一堵牆，將林曉月的習以為常就這麼打破了。
因為剛放鬆，所以意外發生時，反彈得也最厲害，林曉月現在就是如此。
感情偶爾也要用大火燒一燒，才足夠熱烈，足夠絢爛，比小火常溫更深刻。
「你被不破尚那個傢伙替換了，我一個人要想辦法把你找回來，還要想著怎麼瞞過其他人，擔心不破尚露餡了會不會影響到你……看著他使用你的身體我都想把他揪出來打死！」林曉月說得狠戾，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她重新坐回了沙發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來到這個世界後，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沒辦法直接去找你，總不能放任著小惠她不管，我的宿主哪能那麼被別人欺負……我也不知道見到你之後要怎麼辦，只好拼命訓練小惠。」
「我怎麼就這麼倒楣，老是遇到一群要命的傢伙，還栽在你身上了……」
佐藤惠子聽著林曉月的敘述，一邊在構想出整件事的經過，一邊為了自己淚流滿面：搞半天她就是一個用來緩解緊張和壓力的沙包……#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那頭路雲帆已經怔了好幾分鐘，神情最終是隨著林曉月的話語的結束而緩和下來。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撫摸林曉月的發頂，後者卻是先一步察覺了他的打算，叫囂起來。
「你要是敢用貴島秀人那個花花公子的手來碰我，就給我走開！」
第198章
第198章：寵壞就寵壞。
廣告最後選中的女主角當然是佐藤惠子，而隨後的拍攝也非常順利。雖然只是一款眼鏡的廣告，但是佐藤惠子在試鏡當天的精彩表現，讓廣告的策劃有了新想法，將廣告做成了一個系列，分別用於推出不同款式和類型的眼鏡。不過，這個構想還要看第一期廣告的效果。
也就是說，在第一期廣告播出後，佐藤惠子和貴島秀人還可能有合作的機會。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不論是佐藤惠子還是貴島秀人，都齊刷刷地呼了一口氣。能繼續合作就好，他們非常需要一個來往的藉口，至於原因，當然是附身在他們兩人身上的林曉月和路雲帆。
被關注著的林曉月和路雲帆，正在冷戰——林曉月單方面的冷戰。
其實說是冷戰也不太對，她只是在那天說了那些話後覺得很丟臉，一時之間沒臉面對路雲帆，就乾脆開啟了冷戰模式，也好整理下自己的情緒，順便想想現在要怎麼辦。
路雲帆一如既往的任由林曉月做主，不過該有的體貼一點兒都沒少。
貴島秀人趴在腦海裡，看著路雲帆用他特意準備的手機給林曉月發簡訊，咂了咂嘴：「我說你，把女人寵壞了可不好。」林曉月那邊也有一個手機，方便和佐藤惠子的區分開來。
路雲帆按下了發送鍵，將手機鎖屏，這才微笑著反問：「你覺得她會被我寵壞嗎？」
這話居然把貴島秀人問倒了，他糾結了一會兒，才投降道：「好吧，我所知，你的女朋友也不是會被人寵壞的類型。」雖然從那天的話來看，她很依賴路雲帆，但是這種依賴和依附不一樣，單單就獨立性這一點來說，可以說是他至今為止見過的最強的女性了。
「我能夠把她寵壞的地方，也只是感情上了。」路雲帆笑了笑。
他這麼說，貴島秀人反而好奇起來，連聲追問著他和林曉月是怎麼回事，路雲帆被他問得沒轍，就把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饒是如此，貴島秀人還是聽得張大了嘴。
「你這樣不行啊，」貴島秀人在腦海裡上躥下跳，「你變得優秀只是為了她嗎？也為了自己考慮一下啊！」在他看來，這種為了配得上別人而變得強大的想法，實在是太軟弱了！
路雲帆清楚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也不否認，只是帶著笑說：「對我來說，這樣就好了。」原本的他是多軟弱的人，從小就面容俊秀又在演藝界一路順風的貴島秀人大概無法想像也無法代入。
對這樣的他來說，林曉月的存在堪稱至高無上，他和她，不僅是騎士和女王，還是信徒和神明。越是虔誠的信徒，就越不會拿任何事物和自己信仰的神明相比，對吧？
換回身體後，貴島秀人一肚子的槽沒處吐，翻著自己的手機，看到佐藤惠子的名字，立刻找到了傾吐的物件，手指按得飛快，編輯好簡訊發了過去。
另一邊佐藤惠子也剛好和看完簡訊的林曉月換回了身體，發現貴島秀人的簡訊時還驚訝了片刻，頗有些誠惶誠恐地想著貴島秀人怎麼會給她發簡訊，結果一看內容，頓時將什麼前輩的身份啊拋到了腦後，飛快地同樣用吐槽回復了貴島秀人，按下發送鍵的時候覺得簡直出了一口濁氣。
她也很想找人吐槽啊！林曉月這個魔鬼簡直不能更糟心好嗎！自從和路雲帆冷戰以來，林曉月對她的要求就驟然上升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啊！雖然因此通過了一個很不錯的電視劇試鏡，但是在聽到別人的讚美的時候，知道她有多心塞嗎！換了任何一個人接受林曉月的折磨肯定也能達到啊！
這邊兩個人在吐槽上互為知己，那邊林曉月還在腦海裡當悶葫蘆。
路雲帆的簡訊消息和前幾天一樣，只是平靜地說著當天發生的有趣的事，沒有事說的時候，他就會提到今天的新發現，比如「今天貴島秀人出外景的時候，我發現路邊有家甜品店出了本季新品」，然後附上甜品店的位址，都沒有提出「要不要下次一起去」這樣的問題。
因為他知道，林曉月暫時不想面對他，所以只是做了推薦。
林曉月悶悶不樂地坐在地上，她想去啊，雖然她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但是她想要和路雲帆去那裡——就像普通的情侶那樣。她也想要和路雲帆結束冷戰，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做。
說白了，林曉月的情商就算在穿越中提高了，也沒有半點實踐經驗，要她處理情商高的路雲帆，尤其是在她真的愛著路雲帆的情況下，真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她哀歎一聲，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往後一躺就倒了下去，翻來覆去地滾了好幾圈，才下了一個不怎麼堅定的決心：如果……如果眼鏡廣告能拍攝第二期，她就和路雲帆結束冷戰吧。
事實證明，廣告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就如佐藤惠子在試鏡時所想的那樣，策劃在設計這款眼鏡廣告時，打算使用最近流行的短劇方式，將眼鏡作為劇中的關鍵道具進行宣傳。
在佐藤惠子的刺激下，策劃人拿出了新方案，而經由新方案產生的廣告，起到的效果之好，簡直出人意料。不僅是因為貴島秀人最近的熱度高，還因為兩人在廣告中的精湛表現。
網上甚至為此產生了專門的討論帖，一群人表示沒見過這麼甜這麼高品質的廣告，雖然早就知道貴島秀人的演技好，但是跟他搭檔的那個女孩子是新人吧？長得那麼漂亮就算了，演技居然毫不遜色於他啊！因為廣告中女主角的表現實在太好，加上佐藤惠子又是新人，一時居然只多粉沒有黑。
如此一來，策劃人也興高采烈地聯繫了佐藤惠子和貴島秀人，商量第二期廣告了。
林曉月癱著一張臉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貴島秀人，如果她的目光可以透過對方的腦海，現在估計就是正在直直地盯著路雲帆了。不過，其實叫她面對路雲帆也還沒準備好。
所以她現在還縮在佐藤惠子的腦海裡，連精神力都不敢探出去。
可是她不探出精神力，不代表路雲帆不會探過來。策劃人剛和兩位主演討論完，表示自己還有個會議需要參加，就讓他們兩人先在會議室裡討論一下第二期的劇本，自己先走了。
路雲帆立刻伸出了自己的精神力，在林曉月已經壓得很低的精神波動上「敲」了下。
感受到路雲帆傳遞過來的溫柔，林曉月掙扎了一下，還是跟佐藤惠子交換了身體。她先是朝貴島秀人低了下頭，對不久前的話道歉：「很抱歉，之前情緒激動，說你是花花公子。」
貴島秀人摸了摸鼻子，然後擺手道：「沒關係，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沒必要介意。」他停頓了幾秒，才似笑非笑地接著說道：「畢竟跟路雲帆比起來，我確實比較花花公子。」
林曉月表情不變，腦海裡的佐藤惠子則是撇了撇嘴：這話不是明擺著他還很在意「花花公子」的事嗎？真是一點都不乾脆呢，而且他本來就是這樣，佐藤惠子覺得林曉月也只是實話實說。
不過對於林曉月來說，這句話不痛不癢，她只是抬起頭，鎮定自若地點頭：「沒想到貴島先生是如此有自知之明的人。」短短的一句話，又把貴島秀人噎得夠嗆。
佐藤惠子在腦海裡笑得直抽，貴島秀人還想再說什麼，林曉月已經帶著些許不自在開口道：「能請你讓雲帆他出來嗎？我有話想跟他說。」說完手就搭到了桌上，焦躁般點著桌面。
貴島秀人倒是想要繼續吊著林曉月，看她著急讓自己舒坦，可惜路雲帆沒有讓他如願的機會。一聽林曉月說找他，就立刻強制交換了身體的控制權，貴島秀人只能選擇沉默。
對面的人在什麼時候交換了，林曉月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又或者是說，因為長期以來的陪伴，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路雲帆的存在——這個人對她而言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一點，林曉月的不自在又加重了幾分，她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就是不去看路雲帆。反正現在他用的是貴島秀人的身體，她看著只會覺得心煩，林曉月這麼安慰自己。
只是不等林曉月想好怎麼開口，路雲帆就先說道：「想說什麼？」語氣一如既往，溫和得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聽在林曉月耳中，卻莫名有種責怪的意味。
她清楚這只是自己的想法，因為路雲帆不管怎樣都不會責怪她。而認識到這一點，林曉月只覺得自己愈發的無理取鬧，光是這個詞都讓她感到自己的糟糕。
林曉月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呼出來，這才說道：「那天對你發脾氣，是我的錯，對……」她還沒說完「對不起」，路雲帆就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沒關係。」他看著林曉月停下敲擊的手指，雖然知道這是佐藤惠子的身體，也不妨礙他想到林曉月的本體。「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這句看上去有點包攬責任的意味的矯情的話語，卻被他說得異常自然。就連知道情況的佐藤惠子和貴島秀人，都生出了一種他說的話理所當然的感覺。
「這種事有什麼好爭的……」林曉月沒忍住吐了句槽，又很快笑了起來，聲音低低的，「所以說我果然是栽到你身上了，而且是根本不可能不載。」沒誰能扛得住這種寵溺。
「被你寵壞了怎麼辦？」她說出了這個貴島秀人提過的問題。
路雲帆換了一個回答：「那就寵壞吧，有我在，不會讓你遇到麻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0
第199章
第199章：來扮情侶吧。
接連三個廣告製作下來，也沒用掉多長時間，主要是男女主角的演技都好得驚人。不過除了拍攝廣告期間，林曉月其實沒有多少時間和路雲帆在一起，佐藤惠子剛接的電視劇已經開機，她雖然只是女配角，但是戲份不少，她又是新人，又沒有經紀人，就算當天沒有她的戲份，基本上也會來劇組，觀摩前輩的演技，聽聽導演的話都是好的。
和路雲帆和好了的林曉月心情很好，對這種事也不排斥，看別人演戲看得還挺開心。她的洞察力比佐藤惠子好，佐藤惠子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還有不理解的地方，她都幫佐藤惠子分析出來了，順便吹毛求疵地挑剔一番。佐藤惠子一邊聽著一邊抹汗：幸好只有她聽得到林曉月的話，不然讓別人知道了林曉月是怎麼說的，絕對能被那些話氣得吐血。
而聽完了林曉月所有分析的佐藤惠子，在自己拍攝的時候，水準驟然提高了不少。
這種提高並非是演技上的提高，如果單論演技這一點，佐藤惠子已經獲得了林曉月的認可，所以現在她需要並且獲得提高的，是實踐經驗，也就是實際拍攝。
拍攝時有很多東西要注意，走位、角度、燈光……當然還有與別人的配合，又不是獨角戲，所有人都在一個鏡頭裡，一個人過於突出、鶴立雞群的演技也可能給劇蒙上污點。配合是很重要的一點，要讓所有人變成一個整體並非易事，佐藤惠子也還沒那個能力，先把自己顧好了再說。
再次進入了魔鬼訓練營的佐藤惠子苦不堪言，憋了一肚子的話又沒法跟別人說，索性找上了貴島秀人。好歹也是「同胞」，兩人聊了這麼多次也熟悉了，什麼前輩後輩的身份早就扔得遠遠的。
收到佐藤惠子的簡訊時，貴島秀人也在劇組裡，同樣是一部電視劇，不過與初次參演電視劇只能拿到女配角的佐藤惠子相比，他擔任的是男主角。他正被飾演女主角的演員纏著——有點煩。
都被林曉月叫做花花公子了，在對待女性時，貴島秀人通常是非常友好的，也很耐心，可是這不代表他會容忍一切。女主角是帶資進的劇組，據小道消息說還是專門盯著貴島秀人來的。長得也確實漂亮，在劇中的身份其實就是個花瓶，用不著多少演技，可惜的是，對方連個花瓶都當不好。
在工作時，貴島秀人還是很認真的，所以就算他平時的表現再隨性，界內的人在這一點上也不得不對貴島秀人加以稱讚。為了達到拍攝效果，貴島秀人不得不在和這位女主角對戲的時候盡力將她帶入戲中，可惜對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優秀」表現是貴島秀人的努力成果，還為此沾沾自喜，休息時間還跑到貴島秀人面前，打著對戲的幌子，實際上想做什麼，整個劇組的人都看得出來。
看到佐藤惠子的簡訊，貴島秀人朝著面前的女人抬起手，有些歉意地說道：「我有些事需要處理，先離開一下。」說完不等對方回答，就徑直站起身來，朝著休息室外走去。
女人就算是再黏著他，也只能悻悻地站在原地跺了跺腳，回自己的座位了。
貴島秀人一直走到沒人的角落，才松了口氣，靠著牆扶住了額頭：「我還是頭一次想從女人面前消失。」路雲帆在他的腦海裡發出輕笑聲，轉而說道：「還是看看簡訊吧。」貴島秀人一看到寄件者就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是佐藤，你家女朋友又把她虐慘了……噗！居然被威脅著去找編劇改劇本！就佐藤那個性子，沒被嚇哭嗎？」說完便帶著笑回復起來。
他的簡訊發出去沒一會兒，佐藤惠子的回信就來了：差點嚇哭了啊！我第一次參演居然敢找編劇的茬，簡直找死！結果那個編劇居然很贊同林曉月的說法啊！還很親切地問了我一大堆問題！
佐藤惠子參演的電視劇是由小說改編的，至於她對原著的瞭解程度……當初林曉月看完開頭就嫌麻煩，讓她直接把小說大綱整理出來，最後出爐的那份「大綱」，就算讓原作者來看也不得不感慨其詳細程度吧？從人物性格分析到劇情設置、場景安排，全都透徹到不能更清楚。
作為有幸在佐藤惠子的抱怨過程中看到了大綱的人，貴島秀人表示拿著那份大綱他都能完美勝任其中任何一個角色了，也因此對佐藤惠子的才能更瞭解了幾分。
「你和佐藤相處得不錯。」路雲帆以陳述句開了口，正聊得開心的貴島秀人想都沒想就「嗯」了一聲，等手上的簡訊發出去了才意識到不對：「你想說什麼？」
「你覺得裡面那個女人很麻煩吧？」路雲帆換了個角度問道。這回貴島秀人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於是在下一封簡訊的末尾加了一句：「惠子，來當我的女朋友吧，怎麼樣？」
開開心心打算接著跟貴島秀人吐槽的佐藤惠子在看到最後一句話後停了兩秒，然後手一抖，換了沒兩個月的手機就這麼砸到了地上，螢幕碎成了斑駁的蜘蛛網。好在她之前貼了貼膜，加上手機品質不錯，儘管螢幕碎了，也還依靠貼膜黏得很平整，顯示和使用也還好好的，還能繼續使用。
佐藤惠子抖著手又把手機撿起來，直接給貴島秀人打電話：「貴島前輩，」這回就記得老老實實喊前輩了，「那個，您剛才的簡訊……」
「哦，是這樣的。」貴島秀人愉快地將自己目前的情況跟佐藤惠子解釋了一遍，補充道：「事情就是這樣，你能暫時充當一下我的女朋友嗎？」手機那頭的人在短暫的沉默後，傳來了一句語氣平靜的「好的，能夠幫得上前輩我很高興」，接著就掛斷了。
等貴島秀人掛斷通話，路雲帆歎了口氣：「你的情商呢？」
「這不是你的提議嗎？」貴島秀人莫名其妙。
總而言之，第二天兩個人就約好了一起出門，雖然做了一定程度的變裝，但是有心的記者肯定能辨別得出來，而這也正是貴島秀人的目的，只是對佐藤惠子來說，非常不自在。
距離這麼近，林曉月和路雲帆也能用精神力交流，還不用擔心被另外兩人聽到。
「假扮男女朋友的主意是你出的？」光是聽說話時的語氣，路雲帆就能想像得到林曉月的神態，肯定是眼角上挑，流露出一臉的不快。他笑了笑，也沒反駁：「也沒什麼不好。」
主要還是方便他和林曉月往來，至於這會對貴島秀人和佐藤惠子產生什麼影響，就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了。說白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路雲帆也是個很自私的人。
林曉月沒想到這麼多，她只是有些擔心佐藤惠子的狀態。就目前來說，佐藤惠子的確稱不上喜歡貴島秀人，只能說是很有好感，結果這傢伙突然說了假扮女友……玻璃心受創了吧？
好歹是相處了這麼久，一直耐心教導的半個學生，林曉月還是挺在意她的。
「原著中沒有佐藤惠子這個人，貴島秀人的出場也不多。」林曉月的精神力掃過路邊一家書店的門口貼著的海報，「我只對敦賀蓮和不破尚比較熟悉。」那裡正貼著不破尚的新海報。
「然後？」路雲帆也掃了眼海報，他就算瞭解不多也知道不破尚的大致個性有多惡劣，加上自己之前與不破尚交換，給林曉月帶來了麻煩，他對不破尚的好感就更低了。
林曉月扶額：「然後？然後就是你沒發現小惠她現在和貴島秀人的相處非常違和嗎？」
路雲帆哭笑不得，對記者們來說，貴島秀人經常會因為男女關係而上報，依照佐藤惠子和他現在的相處模式來看，頂多算是又一個和貴島秀人玩玩的新人。就算上了報，估計劇組裡的那位打著貴島秀人主意的女人也不會將佐藤惠子放在心上，那就達不到貴島秀人的目的了。
他想的倒不是這個方面，在他看來那個女人雖然沒有自知之明，但是她就算有背景，和佐藤惠子相比，光是在臉上就差了一大截，出於自卑應該會暫時避開。而這段時間，他就可以和林曉月相處，反正他們總要離開這個世界，貴島秀人和佐藤惠子的假關係也不用維持太久。
可是，林曉月這種追求極限和完美的性格，不會容忍這一點的。
路雲帆沉吟片刻，和貴島秀人打了個招呼，將身體的控制權要了過來。佐藤惠子立刻松了口氣，她和貴島秀人相處得很僵硬，跟林曉月交換正好讓她放鬆下。
再說了，這兩位可是正牌的情侶，應該表現得比她和貴島秀人好吧？
林曉月狐疑地看著路雲帆：「換過來代替他們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路雲帆笑了笑，動作自然地伸手，握住林曉月的手，「雖然這並不是我們的身體，但是就當做在家教的世界時那樣吧，那時候我們也跟真正的自己長得不一樣吧？他們本來就要扮演情侶，我們就放開那些顧忌吧。而且，只有碰到你，我才能安心。」
最後那句話說得……林曉月不自在地扭過頭，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手倒是乖乖讓路雲帆握著。從交疊的掌心裡，傳來的暖意，就算是另一副身體，也沒有任何改變。
第200章
第200章：秀恩愛而已。
說歸說，做歸做，林曉月雖然用的是佐藤惠子的身體，但是要讓她毫無顧忌地使用，怎麼想都不可能，所以路雲帆的舉動被嚴格限制在了單純的牽手和擁抱上。至於親吻，在徵詢過佐藤惠子後，林曉月勉強接受了面頰吻和額頭吻，嘴唇的話想都別想。
路雲帆也沒有欺負林曉月的打算，當天的約會也僅僅停留在牽手和近距離接觸上，只不過兩個人相處時的氛圍，就算不是記者，也能看得出來這兩人有多親近——閃光彈瞎眼啊！
林曉月打了個噴嚏，立刻就有紙巾遞過來，她剛把紙巾蓋上鼻子，下巴處已經環上柔軟的圍巾。等幫她仔細地圍好了，路雲帆自己的衣領還敞著。她撇了撇嘴，又踮起腳，傾身過去幫他把領口拉上扣好，一舉一動，自然得好像已經做過無數次。
偷拍的記者把架著的相機拿了下來，盯著看了會兒：他確實沒開閃光燈吧？
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記者的位置，林曉月壓低聲音道：「我看那個記者都拍了一路了，他的相機記憶體還夠嗎？」雖然說就是要讓他拍，但是拍那麼多……真不是寫真集？
腦海中的佐藤惠子憋笑憋得打了一個嗝出來，隨即又有些心塞。
她也是個單身党啊，林曉月和路雲帆這一路把她虐得夠嗆，偏偏林曉月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在她看來自己和路雲帆的動作都再正常不過——就是這一點才虐啊！
雖然佐藤惠子不像林曉月和路雲帆，可以依靠精神力和貴島秀人交流，但是想來貴島秀人的反應應該和她差不多。就算那傢伙習慣了逢場作戲，跟這兩位的真心實意也沒得比吧？
貴島秀人確實也被閃得夠嗆，不過他的神經沒有佐藤惠子那麼大條，而且因為路雲帆和林曉月在交換身體時提供給他的視角不同，感覺就更不一樣了。
佐藤惠子是從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己」和「貴島秀人」相處，他則是從自己的視角看著「佐藤惠子」。他不知道林曉月原本的模樣，也不像路雲帆早就習慣了模樣不同的林曉月，所以在看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將佐藤惠子和他本人代入進來——光是想想就渾身不對勁好嗎！
尤其是林曉月的每個眼神、表情、動作，都看得出來對「他」的喜歡與愛意，就算貴島秀人談過很多次戀愛，也架不住這種自然感。
在演藝界談戀愛是不可能和普通人那樣的，藝人們要面對很多問題，媒體的大肆宣傳還算小的，重點在兩個人的相處上。由於身份的特殊性，幾乎是會自然地扯到某些對戀愛雙方來說很糟糕的事。長期以往，很快就會厭倦，更何況演藝界的真心本來就少。
對比一下林曉月和路雲帆，他倆什麼狀況沒遇到過？單論相處模式早就進入老夫老妻階段了。
當然，現在這兩個人算是名副其實的熱戀期。貴島秀人還在胡思亂想著，路雲帆就帶著林曉月進了一家餐廳，打算享用午餐了。費用當然是貴島秀人早就準備好的，不過路雲帆從附身以來就在充當貴島秀人的助理，用點錢當工資也理所當然。
林曉月跑了那麼多世界，吃過的美食自然不少，可是在這個世界，對於成天只能吃低卡路里營養餐的佐藤惠子來說，什麼美食都是身材的敵人，林曉月就算跟佐藤惠子交換身體，吃的也都只是清湯寡水，乾脆就沒在吃飯時跟佐藤惠子交換過。現在難得能出來吃了，當然要吃頓好的。
而所謂的「好的」，其實也就是一家中餐館。
「結果最想吃的還是自家的嘛。」等著上菜的時候，林曉月將筷子從紙套裡抽了出來，在手上夾著把玩，靈活得像要飛起來，足以看出這只手的主人心情有多愉快。
聽到林曉月的話，路雲帆笑道：「不過這裡是日本，做得應該不夠正宗。」
「這倒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忽然又笑起來，眼睛微眯，眉梢上挑，像是揶揄又像是撒嬌：「沒關係，反正等回去後，有的是機會讓你給我燒正宗的。」
要不是對著的是佐藤惠子的臉，路雲帆真的該克制不住了。
他彎起唇，也笑得一臉寵溺：「最多也就是家常的水準。」
「那也好啊，」林曉月繼續輕快地轉動著筷子，「我和你的家。」她說得鎮定，眼神卻不自覺地下移。現在的舉動都帶了點做戲的成分，所以會刻意誇張些，林曉月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是演習慣了，記者離得遠又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要表情動作到位就行了，沒必要連話語都達標。路雲帆清楚這點，不過難得能聽到林曉月說這種話，自然不會提醒。
一頓飯兩人吃得很平靜，佐藤惠子所想的互相餵食的情節壓根沒出現，反而讓她有些殘念。不過她很快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從點菜到結束，路雲帆都沒問過林曉月想吃什麼。
她當然不認為路雲帆會無視林曉月的想法，只點自己喜歡的菜——更何況林曉月抱怨的只是菜的味道不夠正宗，每樣菜都吃了不少，顯然都是她喜歡的菜。
佐藤惠子木著一張臉：難道說，路雲帆把林曉月所有喜歡的菜都記下來了嗎？啊啊啊！羡慕嫉妒恨！這種男朋友林曉月是怎麼找到的啊！她也好想要一個這樣的男朋友！
吃飽喝足的林曉月剛把身體還給佐藤惠子去休息下，就感覺到了她的心情，不由得愉快地勾了勾嘴角：「想知道我是怎麼找到的嗎？」「當然！」佐藤惠子飛快地點頭。
「唔……其實你跟一個男人相處個一兩百年他肯定也知道你的習慣的。」林曉月解釋道。一、一兩百年？！佐藤惠子望天，林曉月和路雲帆到底是什麼身份？妖怪嗎！
由於鬼燈的緣故，從日本的神話時代活到現在的林曉月對時間觀念相當的模糊，再加上各個世界的時間加起來，確實相處了這麼久。這個數字對普通人來說多不可思議林曉月當然清楚，不過，就算清楚她也會說出來的，畢竟看到佐藤惠子受驚她會覺得很愉快嘛。
持續了半天的「約會」結束，下午的時間就交給貴島秀人和佐藤惠子他們做主了。
路雲帆倒是不累，不過既然面對的人不是林曉月了，他也沒有逗留的打算，回到貴島秀人的精神海裡，就留著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顯然兩人都還沒從之前的狀態裡回過神來。
「接下來要做什麼？」問出這話的是貴島秀人，看到眼前的少女變回了「正常」的模樣，他居然覺得松了口氣。佐藤惠子想翻白眼，好歹是看在前輩的面子上忍住了，瞥到不遠處豎立著的電影看板，她順手指了指：「去看電影怎麼樣？」
情侶約會，看電影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一項活動，而且電影院裡一片漆黑，記者就算跟進去也拍不到什麼，正好讓她歇會兒。她和貴島秀人，與林曉月和路雲帆比起來，相處時的氣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不同，只不過到底披著一個殼子，就算覺得奇怪耶不會多想，看電影的時間正好緩衝下。
好巧不巧，正上映的電影裡就有貴島秀人扮演的角色，雖說是男配，但角色設定很討喜，又正好和剛才的路雲帆有些接近。佐藤惠子一邊看著一邊咂嘴：「不愧是前輩，演技一流，我都覺得女主眼瞎了，好好的男配不要為什麼要自己去貼男主。」
林曉月聽見，懶洋洋地在精神海裡接了句話：「因為男主是女主的，男配是觀眾的。」佐藤惠子聽著就笑得嗆了口氣，旁邊的貴島秀人聽不到林曉月的話，還有些奇怪佐藤惠子怎麼了。
電影裡正上演到男女主的悲情戲，佐藤惠子這一聲笑出來，周圍的觀眾頓時不悅地掃視了過來。佐藤惠子垂著頭，一副乖乖的道歉模樣，別人也就原諒她移開了視線。
身為演員，佐藤惠子變臉多快，轉頭就挨到貴島秀人的耳朵邊上，把林曉月的話重複了一遍。
一片昏暗中，貴島秀人清晰地感覺到佐藤惠子一隻手扒住了他的肩膀，身體便順著力道往上拽了點。他們的身高相差很大，她得這樣才能挨到他的耳朵。
濕熱的吐息隨著話語柔軟地摩擦在耳廓上，癢癢的感覺似乎一直傳到了心底裡。距離這麼近，他甚至能聞到佐藤惠子身上帶著的沐浴*氣，若隱若現的桃子味，甜膩得讓人想咬一口。
貴島秀人移開視線，好讓自己忽視那股氣味和心底升騰起來的異樣感覺。他向來喜歡美女，佐藤惠子也是個實打實的美人，可是最近相處得太友好，如果不是今天林曉月和路雲帆的「假約會」，他都要忽視這一點了。於是現在這種親昵的舉動，就變成了往駱駝背上壓的稻草。
只希望不要出現「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貴島秀人一邊拿出演技，神態自然地跟佐藤惠子低聲笑談，一邊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只不過是一個出於特殊原因來往密切了點、因為他的請求才要擔任他的假女友的後輩，他沒那麼簡單中招的！
隔天，報紙上網路上就出現了關於佐藤惠子和貴島秀人的緋聞消息，以風吹火燎之勢傳得飛快。貴島秀人的粉絲顯然習慣了這種事，得知消息後也就蕩起了一小圈水花。之前兩人廣告合作的時候就有粉絲開扒過佐藤惠子，還有人早早猜測貴島秀人會和佐藤惠子交往，所以發生這事後居然一點兒也不驚訝——也不知道貴島秀人是怎麼帶出這樣一群粉絲的。
相比較之下，佐藤惠子的粉絲在剛知道這事的時候反而比較抗拒這一點。
她的粉絲大多是看臉來的青年男性——畢竟佐藤惠子現在拍的電視劇還沒上映，又因為廣告中的造型把她當做女神來看，沒想到轉眼間女神就有了男朋友，頓時心碎得一塌糊塗，捋起袖子就打算跟貴島秀人的粉絲掐架。結果架還沒掐起來呢，傳出緋聞照的媒體緊跟著放了個大招。
佐藤惠子驚歎：「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這麼能放閃光彈！」說著故意拿出墨鏡準備往臉上架，「都這麼秀恩愛了誰還不相信是兩情相悅！我大fff團何在！」
「你這個暫脫團的人沒資格叫fff團，」林曉月翻白眼，「再說了，這本來就是兩情相悅。」
網上新放出來的一連串照片是她和路雲帆相處時的抓拍，拍照的人技術不錯是一個方面，照片中兩人在相處過程中流露出來的愛意則是另一個方面。光是靜止的畫面都能讓人看得恨不得去談戀愛，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林曉月摸了摸臉頰，那是佐藤惠子又不是她，她的臉發什麼燙！
第201章
第201章：跟我走一趟。.|
佐藤惠子參演的電視劇開播了，總體上的反響還不錯，佐藤惠子作為劇中的重要配角，也受到了許多關注，有不少觀眾還是沖著她和貴島秀人的緋聞來的。導演對她的緋聞不太關注，這也算是變相的宣傳，對電視劇來說並無害處，加上佐藤惠子本人的演技的確令他滿意，也就放手不管了。
日本的電視劇並不是全部拍完後再播出，大多是一邊拍攝一邊播放，編劇偶爾也會根據觀眾們的反映對劇本進行改動，畢竟大多數日劇一周才播放一集，有充足的調整時間。佐藤惠子最近正在風頭上，編劇就順手給她多加了點戲份，剛好他最近和佐藤惠子聊得也開心，就當是順水推舟了。
不過這麼一來，自然會有人看不過眼，跑來找佐藤惠子的茬——這部分由林曉月全盤收下。
「真可怕啊，這個圈子的人。」林曉月嘖著嘴，「不過是不是因為你還小？手段也太嫩了。」
佐藤惠子無言以對，還小？太嫩？在演藝界十七歲不算小吧？至於手段太嫩……她的視線下移，看著剛才被林曉月一腳踹開的廁所單間的門，一臉絕望。剛才那聲動靜可不小，原本在外面等著看她好戲的兩個女人直接嚇得臉色發白跑了，她以後會不會多出「女暴龍」的稱呼？
「安心安心，能用拳頭解決的事就不要浪費心思啦。」林曉月安慰她，「我當初不過是考試成績好了點，就被叫上天臺了呢。」雖然她當時直接動手嚇唬了人，還把鎖著的天臺門砸開了。
稍微動點腦子就能從眼下的情況猜到林曉月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佐藤惠子又低頭看了眼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變了形的門板，決定視而不見，至於賠錢什麼的，更是想都沒想過。
如果不是有林曉月在，她現在就會因為被鎖在廁所裡無法按時拍攝，對於一個新生演員來說可是大忌，所以還是表現得兇狠點，起碼不要影響拍攝。
林曉月其實也不是沒想過像原著裡面那樣，讓佐藤惠子學著最上京子的方法，用演技碾壓過去，從而讓別人認可她的實力，也就不再欺負她。仔細想想卻根本不適合，第一，說真的，單論臉，佐藤惠子比最上京子漂亮多了，連「見多識廣」的貴島秀人對著佐藤惠子都讚歎一句「漂亮」，可想而知這對同性而言刺激有多大。第二，佐藤惠子的演技的確精湛到讓人無話可說，問題在於劇本——這部電視劇就是個普通的偶像劇，演員的演技再精湛，這種比較面譜化的角色也很難體現出來。
不是每個人都是主角，像最上京子那樣剛出道就能接到翻拍《月晦》這種著名電視劇的女演員，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無一不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佐藤惠子想都別想。另外其實還有一點不太好說，在外人看來，佐藤惠子現在就是在抱貴島秀人的大腿，難免會被看低了一分。
這一點林曉月不說，佐藤惠子自己也想得到。不能說不心塞吧，當初是她自己答應下來的，既然如此就得乖乖受著，一路做到底才行。想到這裡，佐藤惠子苦笑了一聲。
其實也是為了她那點小心思吧？佐藤惠子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儘管很清楚貴島秀人會對她友好，僅僅是出於「被附身的同胞」和「漂亮的女孩子」的緣故，對於一直以來都很少被人友好對待的佐藤惠子來說，還是會不自覺地去接近，想要得到更多……人類都是貪婪的。
「與其說是貪婪，不如說只是小貪心吧。」路雲帆在跟林曉月打電話，儘管隔著電話林曉月看不到，他的臉上仍然帶著溫和的笑。身材高挑、面容俊美的男人就這麼站在走廊裡，倚靠著玻璃牆壁，陽光從外面照進來，又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衫，乾淨得像是即將展開羽翼的天使。旁邊路過的藝人揉了揉眼睛，沒想到貴島秀人還有這種模樣，果然是在和他那位女朋友聊天吧？
林曉月在電話那頭同樣揉著眼睛，不過她是困的。現在才早上八點，佐藤惠子卻已經錄完了一個時長一個小時的早間電臺節目，加上預先準備，很早起了床，一結束就和她換了身體補覺。林曉月則一直興致勃勃地看著電臺節目，結束了困意反而湧了上來，才想著和路雲帆打電話提提神。
貴島秀人也在睡覺，他來公司是為了每週一次的晨會，自從路雲帆來了之後這種在他看來無聊的事務就全部轉交給了路雲帆。也正因為兩邊的原主都在睡覺，林曉月才會提到他們的感情問題。
「小貪心啊……」林曉月也聽過那個段子，不由得彎起眼笑了笑，「你有幾顆糖？」
「我有很多糖。」路雲帆說得很認真，「不只是糖，你想要的東西我全都會給你。」
林曉月頓了兩秒，把心裡浮現出來的酸甜滋味壓下去，又問道：「那你沒有了要怎麼辦？」
「我有啊，」電話那頭的語氣聽得人幾乎要飄起來，「我有你啊。」路雲帆的語氣裡帶著笑意，隨意的口吻卻又異常認真，他說得那麼輕鬆，卻不會讓聽到的人感覺到任何不正經。
當然不會懷疑，她早就清楚這一點不是嗎？林曉月一手緊緊地捏著手機，另一隻手的手背蓋到了眼睛上，紅暈從臉頰一路蔓延到耳根，溫度高得讓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她咳嗽一聲，說話時還是免不了帶上鼻音：「你犯規，總是用殺傷性武器。」
隔著話筒傳入耳中的聲音有些失真，褪去了往日的強勢，更多了耍賴的嬌氣感。路雲帆笑了笑，避開這個話題，繼續說起了佐藤惠子和貴島秀人的情況：「你覺得他們兩個以後要怎麼辦？」
「那兩個人的事，我們無權干涉。」林曉月回答得理所當然，而這恰恰也是路雲帆的想法。
這個世界對他們而言只是旅程的一站，以後還是要離開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干涉太多才好。更何況林曉月現在又不像是之前，需要選擇研究物件，至少路雲帆是不會想要看到這種事的。
更何況無論是林曉月還是路雲帆，都看得出來佐藤惠子和貴島秀人要走到一起不容易，兩人現在都只是暫時抱有好感，在這個圈子裡能走到哪一步還是個問題，讓他們自己選就好。
跟路雲帆聊完，林曉月將手機塞回口袋，神清氣爽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準備開工了。佐藤惠子今天在這個電視臺出了早間電臺活動，還有上午的綜藝活動，會請幾個當紅明星一起做問答。
本來以佐藤惠子的資歷，要參加這個太勉強了，不過有臉和最近人氣的加成，也算馬馬虎虎。
智力問答這種事當然是交給林曉月負責，她也沒打算表現得太過，中規中矩就好。
這樣想著，林曉月先朝著電梯走了過去，錄製節目的地方在樓上，雖然距離開始還有會兒，但是早點到，熟悉熟悉場地也好。按下電梯的按鈕，林曉月安定地站在電梯門前等待，只是等電梯門打開她抬頭看清楚電梯裡的人後，立刻瞪大了眼睛，差點就破口叫出聲來，憋了半天才壓下去。
這種反應變化得太突然，會在這裡來往的又都是圈子裡的人，要察覺到這一點再簡單不過。電梯裡的男人——或許稱之為青少年更加合適——立刻彎起了唇，露出一個得意又驕傲的笑容。
「你認識我嗎？看到我很驚喜吧！」不，一點兒也不驚喜，完全是驚嚇。林曉月扯了扯嘴角，她倒是想拿出演技來，好好與這個光是站著都能拉仇恨的傢伙周旋，可惜沒半點心情。
她低下頭，狀似拘謹地鞠躬，便跟著走進了電梯，被碎發擋住的臉龐上全是壓抑與克制。
不破尚！這個渣居然又出現在她面前了！她要怎麼做？是用迴旋踢好呢還是上勾拳好呢？不行，這裡是電視臺的電梯，裡面應該有裝攝像頭，她頂著佐藤惠子的殼子，不能輕舉妄動。
「對了，」不破尚又開了口，他上下打量著林曉月，「我記得你是叫……佐藤惠子？最近和貴島秀人拍拖的女演員？」提到貴島秀人，他似乎有些不爽，輕聲「嘖」了一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曉月也不能繼續裝聾作啞，她在心裡暗自吸了口氣，身體朝向不破尚，抬起頭微笑道：「你是不破尚吧？第一次見到真人，我有些驚訝，剛才真是失禮了。」
單論進入這個圈子的時間，佐藤惠子對不破尚無需敬稱，不過對方比她更早活躍於大眾，該有的禮貌還是不能少的。林曉月也不想給佐藤惠子添麻煩，試著偽裝了一下。
面對著身為美女的「佐藤惠子」，不破尚還算是有點風度，簡單地交談了幾句，電梯很快便到了林曉月前往的樓層，林曉月一邊偽裝好自己的表情一邊在心裡滿頭黑線。
她是和不破尚一起出的電梯，看來今天的節目……不破尚也在。
那邊林曉月有多糟心，路雲帆當然不知道，事實上他也遇到了劇情人物。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不小心撞到您，還將您的衣服弄得一團糟……」面前的女孩子既緊張又惶恐，拼命地鞠躬道歉，手足無措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憐。路雲帆看著自己胸口前沾上的大片污漬，停頓了幾秒便露出微笑：「這不算什麼大事，你不用太緊張。」不過面對著一位臉色蒼白又眼淚汪汪的少女，這種說法還真是行不通，更何況這位少女本人的性格又非常老實……
路雲帆想著，笑容便多了幾分王子范：「如果你想要賠償的話，不如跟我走一趟吧。」
「哎？」對這個發展始料未及的少女一臉茫然，跟這個大明星……走一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1
第202章
第202章：你高興就好。
貴島秀人今天帶了一個新的助理，居然還是個不修邊幅的女孩子。這個消息一傳出來，眾人頓時紛紛開始八卦貴島秀人是不是轉性了。以往他的助理裡也不是沒出現過女性，可是從沒出現過這樣看上去甚至算得上邋遢的女孩子，怎麼能不驚訝？
始作俑者正在和林曉月打電話：「……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先跟你解釋清楚。」路雲帆說完揉了揉眉頭，他當時也是沒多想，直接帶著最上恭子走了，等到了服裝店裡才想起來自己的舉動可能會給其他人造成誤會，趕緊給林曉月打電話，到現在才打通，估計都已經傳開了。
林曉月也是趁著節目的中場休息才有空接電話，她同樣揉了揉眉頭說道：「沒關係，我能理解你當時的想法，等錄完節目我就去找你，一起吃中飯吧。」對她和路雲帆來說，最上恭子可是女主角，而且現在劇情還未開始，光是想到原本的最上京子是什麼模樣，她就忍不住想歎氣。
路雲帆也一樣，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他自己和最上京子還有些相似，會忍不住插手管一管，也很正常。重要的是，誰知道下次遇到最上京子是什麼時候？得及時把握住機會才行。
不過……林曉月看了看手機螢幕，剛才她下場看到那麼多來電提醒還嚇了一跳，沒想到就是為了這個。真是既覺得哭笑不得，又有些心裡發暖。雖然她能想得通路雲帆的想法，但是，如果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難保她心裡會不自在，路雲帆的做法還是讓她很滿意的。
想到這裡，林曉月勾了勾嘴角，因為不破尚的存在而維持了一上午的面具，也鬆動了不少。
只是這一幕落入不破尚眼裡時，就讓他有種怪異的感覺了：他怎麼覺得，剛才的佐藤惠子看起來有些眼熟？而且似乎有種讓他不太爽的感覺從那種熟悉裡偷出來。
不破尚看著高大帥氣，實際上年紀不過十七歲，扔去學校也就是個剛入學的高中生，這個階段的男生特有的好奇心他半點不少，更何況那種怪異的感覺越想越讓他心裡冒著無名火，乾脆走到林曉月面前，笑得能讓小女生兩眼冒心：「佐藤小姐，你中午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林曉月一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偏偏臉上還得裝著禮貌友好——暫時她沒有暴露真身的打算。她得體地笑了笑：「剛巧我的男朋友今天要介紹新認識的朋友給我，不破君你願意去嗎？」
貴島秀人的「新朋友」，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已經傳開了，其中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貴島秀人和佐藤惠子正打得火熱，結果突然冒出這一茬，誰都忍不住八卦幾句。尤其是佐藤惠子這邊，一想起來佐藤惠子在哪兒，就有人偷偷跟和她在同一個地方的人說，也就知道得更快。
不破尚當然也從自己的助理那裡聽到了幾句流言，當下認為佐藤惠子是要拉著自己去充場面，就痛快地答應了——不到一個小時後，在餐廳裡坐下時，不破尚對自己的行為異常後悔。
對面那個戴著土氣的工作帽，頭髮隨便紮了個馬尾的女生，不就是京子嗎！
看到林曉月的到來，路雲帆放下了手裡的菜單，對著她笑了笑：「辛苦了。」
「不辛苦啊，問答活動的題目不難。」林曉月接過服務員端上來的檸檬水抿了一口，「常識向的問題我搶不過別人，困難的題目回答得七七八八，總體來看還不錯吧。」
她本來就只打算表現出中等偏上的水準，符合佐藤惠子目前的地位就好，也不至於給觀眾和粉絲留下壞印象。這點路雲帆也理解，點了點頭就把話題轉移到在場的另外兩人身上。
「這位是最上京子。」「這位是不破尚。」路雲帆和林曉月挨個開了口作介紹。
這兩人察言觀色的本事都登峰造極，一眼就看出來被介紹的兩人心裡憋了多少話。林曉月很愉快地看向不破尚，表情卻帶著些許不安：「那個，向不破君介紹圈外人，是否冒犯了？」
「沒、沒事……」不破尚有些結巴，他看著對面同樣緊張的最上京子，覺得太荒謬了。她居然被貴島秀人看上了？不不，這個形容不太好，她是怎麼被貴島秀人認同的？
最上京子同樣非常緊張，只是她的關注重點很快就從不破尚的存在轉移到了林曉月身上。
真的好漂亮，皮膚白皙，臉蛋也無可挑剔，一眼看去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舉止也非常優雅，就像是童話裡的公主。如果不是因為緊張，最上京子幾乎要雙手捧心。
而且貴島秀人在對待佐藤惠子的時候舉止非常溫柔，他也非常帥氣，就像是王子！
光是看臉最上京子就要成為兩個人的cp粉了，林曉月沒想到這一點，只是很友好地問最上京子想吃什麼，他們在一家在演藝界很著名的餐廳裡，在這裡不用擔心記者，當然美食也是不可少的。
林曉月對刀叉不感冒，糾結半天選了咖喱，這家的辣味咖喱比她想的辣，沒吃兩口眼圈都紅了，路雲帆又好笑又心疼，把自己的義大利面遞了過去，還不忘叫一杯冰果汁。
最上京子和不破尚覺得自己就是個電燈泡，互視一眼便交流了雙方心思——都快蛀牙了。
叼著吸管喝果汁的林曉月對旁人的眼瞎狀態習以為常，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輕點了兩下，就吸引了他們兩人的視線，接著便微笑道：「最上小姐有興趣進入這個圈子嗎？」
話音落下，聽著花的兩人都愣了下。先回過神來的是不破尚，他睜大了眼睛叫道：「怎——」他剛發出一個音，就因為周圍人投來的視線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咳嗽一聲，恢復正常音量說道：「她怎麼可能進入演藝界啊，你看她這副模樣……」
真是狠心，林曉月在他說完前搖了搖頭，路雲帆也嚴肅著開口：「不破君，你對最上小姐未免太不禮貌了。」貴島秀人和不破尚準確來說涉及領域不同，不過這不妨礙路雲帆壓制他。
最上京子的眼神有些黯淡，但她還是擠出笑來，唯唯諾諾地垂著頭：「其實尚……不破先生說得沒錯，像我這樣的女孩子……」話沒有說完，又或者是不知道怎麼說下去，只是抬頭勉強笑了下。
林曉月的眼角抽了一下，她手癢想要抽人怎麼辦？好在路雲帆先接過了話：「我認為最上小姐很適合。」最上京子驚訝地看向他，而他只是繼續說道：「雖然有些打擊人，但是只論外表的話，最上小姐確實比不上許多人，比如我的女朋友。」他說得平靜，最上京子也接受得自然。
「但是這個圈子需要的並不只是外表，演技也很重要。」路雲帆笑道，「如果我說，她可以在三分鐘內變成一個少年，你信不信？而且還是不起眼的少年。」
好嘛，考驗我的演技？林曉月斜眼看著路雲帆，佐藤惠子還是她教出來的呢，小菜一碟。
在最上京子茫然的眼神中，林曉月變換了一下坐姿，微微佝僂著的背、收起的肩膀，再加上細節上的動作對身體曲線造成了遮掩，剛才還光芒四射的少女立刻變成了平凡的少年，和對面的貴島秀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氣質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壓根看不出剛才這兩個人有多般配。
完完全全目瞪口呆了好嗎！最上京子反應過來就是滿眼的星星！
林曉月接著路雲帆的話說下去：「演技才是最重要的，光有美貌也只是花瓶啊，等年老色衰了可就完蛋了。」說著她已經恢復了原樣，整個過程讓最上京子歎為觀止。
「我、我也能做到這種程度嗎？」最上京子有些緊張，林曉月的「表演」對她來說吸引力很大，她頭一次產生了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的心情，幾乎按捺不住。
反倒是一直被忽視的不破尚忽然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他看著就坐在自己對面的最上京子，往日裡總是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頭一次移到了別人身上，而且裡面閃著的是他從未見過的光。
那種光讓不破尚有些不安，他突兀地打斷了幾人的談話：「你們下午沒有工作嗎？」
「有啊。」儘管看透了不破尚的這點小心思，林曉月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畢竟一次刺激太多也不好，什麼事都得講究循序漸進不是嗎？她從容地說：「下午還要繼續去劇組拍攝。」
「我也一樣。」路雲帆點頭，「我兩點就要去劇組。」現在已經快一點了。
「那麼今天就聊到這裡吧，」不破尚的語氣生硬，他站了起來，「午餐很美味，多謝招待。既然你們兩位還有事，最上小姐就由我送回去吧，想必最上小姐下午也有工作？」
末尾那句話雖然是疑問句，但是怎麼聽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最上京子習慣性地聽從了不破尚的話，很有禮貌地跟林曉月和路雲帆道別。
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口，林曉月撤了一身的氣場，毫無形象地往椅背上靠去：「你打算這麼刺激京子，將劇情提前嗎？可是對京子來說，如果不是因為不破尚打開了她的箱子，她也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事吧？」讓「最上恭子」覺醒，真是標準的男二呢。
一想到這一點，林曉月就神清氣爽，對不破尚的不快也減輕了幾分。
「走一步算一步吧。」路雲帆收回了看向那兩人背影的視線，「從我們將貴島秀人和佐藤惠子拉到一起開始，劇情就已經在改變了，不是嗎？」蝴蝶效應的威力，他早就清楚。
林曉月想了想也只有點頭的份，不過她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興致勃勃地問道：「如果再加上敦賀蓮的話，你說怎麼樣？」反正敦賀蓮和最上京子小時候就認識，也不算提前多少吧？
那樣的話只會更混亂吧？這話路雲帆當然不會直接說，他只是保持微笑：「你高興就好。」
劇情他們兩個也不是第一次改了，統統當做平行世界就好了。路雲帆不負責任地想。
第203章
第203章：去看一看吧。
速食店裡今天也是一樣的忙碌，最上恭子穿著一身制服，帶著慣有的職業化笑容站在收銀台前，腦子裡卻難得有些混亂，雖然她在工作時看上去仍然是一副有條不紊的模樣，但是實際上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沒辦法，只要一想到之前的事，最上恭子就沒法冷靜。
前幾天她居然和貴島秀人還有佐藤惠子接觸了，儘管她平時只關注不破尚，還是會或多或少地在節目中聽說過這兩位正當紅的螢幕情侶。他們一點兒也沒有嫌棄她的外貌，還建議她進入演藝界……即使面前不存在鏡子，最上恭子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從未打理過的頭髮亂糟糟的，皮膚也從沒做過保養，化妝品、漂亮的衣服，她全都沒有。這樣的她，怎麼可能進去那個世界？
沒辦法啊，因為要努力工作，得為那套高級公寓支付房租，還有不破尚的cd等等要買……不管是什麼地方都需要錢。從跟著不破尚離開京都後她就知道，她永遠也沒辦法成為像公主和千金小姐那樣的人，不過有不破尚這位「王子」陪伴的話，就已經足夠了。
「我要一份鱈魚漢堡，一份雞塊，還有一杯可樂。」耳旁突然響起了有些熟悉的聲音，最上恭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一邊操作著收銀台一邊複述了：「好的，一份鱈魚漢堡……」話音未落，便因為需要抬頭對顧客露出笑容，看清楚了對方的長相，最上恭子立刻叫了起來：「佐、佐藤小姐！」
前面早就圍了一群人，全都興奮地注視著櫃檯前的少女，也就是神遊的最上恭子沒發覺了。
林曉月笑眯眯地招了招手：「上午好啊，我要外帶，大概要等多久？」
「啊！」最上恭子回過神來，「馬上就好！」說著接過林曉月遞來的錢，飛快地拿好了食物裝進袋裡，遞給林曉月，附贈一個鞠躬。抬起頭時，最上恭子發現店長也站了過來，往常表情嚴肅的店長在對著林曉月時笑容滿面：「佐藤小姐您好，您是最上的朋友嗎？」
朋友這個詞對於佐藤惠子和最上恭子來說，可不是什麼適合的形容，但是林曉月義無反顧地點了頭：「是啊，我覺得她很有資質。」至於是什麼資質，就不用多說了。佐藤惠子早就感覺到了路雲帆和林曉月對最上恭子的重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對林曉月深信不疑，所以壓根沒有反對。貴島秀人則是抱著看好戲的打算，也不在意會對自己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林曉月的話音剛落，最上恭子就感覺到眾人的視線瞬間彙聚到了她的臉上，明顯帶著審視和打量的意味。這對她來說是非常少有的經歷，對心理上的壓力也很大。她的腳動了動，被這些視線逼得想要後退，只是還沒等她往後挪動腳步，就緊跟著對上了林曉月的視線。
明明她的臉上仍然帶著友好的笑容，最上恭子卻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了威脅：敢後退一步試試看？瞬間一個激靈，卻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從容鎮定地迎上了眾人的目光，毫不示弱。
滿意地收回視線，林曉月笑道：「我找恭子有點事，請問可以佔用她一點上班時間嗎？大約兩個小時，如果會造成麻煩，真的很抱歉。」潛臺詞則是，抱歉歸抱歉，人我就是要借走。
店長當然聽得出來林曉月的意思，她有些詫異地掃了最上恭子一眼，點頭答應：「沒問題，最上你去換衣服吧。」今天店裡不算忙，而且能跟明星有關係對營業也不錯。
最上恭子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進展，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跟著林曉月來到了車上。
「請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最上恭子有些不安，林曉月只是從紙袋裡掏出漢堡，拆開包裝紙，咬了一口，沒形象地嚼著：「我現在要去當一個服裝品牌的平面模特，拍幾組照片，對方本來安排了一個模特跟我合作，沒想到那個模特臨時有變故，沒法來了。對方問我有沒有推薦人選，我正在苦惱呢，就看到速食店裡的你了。」漢堡的味道還不錯，林曉月的心情也算愉快。
「平面模特？」最上恭子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怎麼可能當平面模特，佐藤小姐你這樣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我做不到……」林曉月打斷她的話：「還沒有嘗試怎麼會知道做不到呢？放心，只要穿著衣服在街上走就好了，攝影師自己會抓拍。而且有我在，會幫你一把的。」
她說得太過從容，最上恭子也不由得冷靜下來，她拘謹地捏著自己的衣角，「為什麼，貴島先生和佐藤小姐都這麼關注我這樣的人呢，還有佐藤小姐你剛才說我很有資質……是說進入演藝界的資質嗎？我、我真的可以嗎？」說到最後，語氣裡卻是帶上了期待的意味。
林曉月的嘴角彎了彎：「相信吧，你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我怎麼可能看著寶石蒙塵呢？」
這樣聽起來都有些戲劇化的用詞，聽在最上恭子的耳中，卻是再合適不過。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覺得臉頰發燙，只是再迎上林曉月的視線時，眼神要堅定得多。她想要嘗試一下，就算是一次也好，她想看看那個世界是什麼模樣，想要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
於是，最上恭子被推進了造型店裡，看著周圍明亮的裝飾，眼睛都快花了。
林曉月把最上恭子推到椅子上之後就在跟造型師聊天：「你看那套衣服怎麼樣？」「還不錯，她的外表也適合這種清純直爽的風格。」「先換上衣服，你再給她化個合適的妝。」
然後最上恭子就被嫌棄了：「嘖嘖，這皮膚，如果不是年輕，估計早就不好了。」「看得出來你熬夜啊，工作時間很長？別以為年輕就可以透支體力啊。」「臉型倒是不錯，頭髮也不好好打理，有這麼烏黑順滑的頭髮就好好收拾嘛，來個人給她換髮型！」
林曉月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最上恭子，順手往嘴裡塞了一塊雞塊。
當初看漫畫的時候她就覺得最上恭子特別神奇，換了個造型後完全像是變了個人，她自己又是有天賦的，可以順暢地扮演另一個角色，聯合起來天衣無縫，沒想到現在有親眼見證的機會。
等最上恭子從房間裡出來，已經穿好了這次廣告的服裝，就像個單純美好的女高中生。
「比我合適多了啊。」林曉月摸下巴，她骨子裡好歹是個大學生，算是半隻腳走上社會，而這款服裝的面向群體又是以高中及以上的女性為主，她負責成熟些的比較好。
最上恭子身周飄花：「我從來沒穿過這麼可愛的衣服！」「喜歡就好。」林曉月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腦袋，也很快換好了自己要展示的衣服出來，完全是一副知性大學生的模樣。
「好像一對姐妹花，沒想到你還挺上鏡的啊。」攝影師的後半句話就是對著最上恭子說的了。
「真、真的嗎？」最上恭子欣喜地看向林曉月，惴惴不安地說：「像我這樣的人可以和佐藤小姐相比嗎？」林曉月捧住她的臉捏了捏：「不用自卑，現在，你就站在我的身邊。」
說完她鬆開手，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走吧，去看一看那個你憧憬著的世界。」
不管接下來的劇情會如何發展，她只是想要見識一下最上恭子的實力，當然，能讓她就此找到新的目標，不再跟不破尚那個傢伙扯上關係就更好了，因為一個渣男失去愛的能力，太蠢了。
「該說不愧是女主角嗎？」路雲帆感慨了一句，他將視線從電視裡播放的廣告上移開，扭頭看向正穿著圍裙往餐桌上端飯菜的林曉月，眼神裡滿是溫柔，「弄好了？」
「弄好了。」林曉月滿意地掀起圍裙擦了擦手，她這麼久沒有動手做過菜了，現在看起來手藝還沒有退化。外面的中餐實在少了點什麼，有時間她就乾脆自己做了。路雲帆也不是沒想過自己來做，不過她覺得偶爾給路雲帆做點吃的也很好嘛，想想有點小開心。
等路雲帆跟著坐到了餐桌邊上，林曉月才回答了他前一個問題。
「最上恭子的潛藏實力很驚人哦。」想到當時的情況，林曉月還覺得不可思議，「佐藤惠子也就算了，她是我逼著訓練了好幾個月才有那樣的演技，最上恭子卻能那麼迅速進入角色，而且她的表現也很出色，連服裝那邊的人都沒想到自家的衣服穿出來有那麼好的效果。」
林曉月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很明顯，她目前算是共情派，就是把自己完全代入到角色中，模擬出另一個人的人格，和我教導佐藤惠子的那種依靠技巧來表演是兩種類型。這也是因為最上恭子沒有接受過系統的訓練，如果再好好打磨的話，一定會更加優秀吧？」
雖然是以疑問句結尾，但是林曉月的語氣怎麼聽都是肯定句。
路雲帆笑了笑，林曉月大概對最上恭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她的藝名確定了嗎？」
「還是『京子』呢，雖然提前了，但是藝名還是那樣。」林曉月也跟著笑起來，一想到當時其他人對最上恭子剛開始起的幾個藝名的態度，她就對最上恭子多了幾分憐愛。
單就心性上來說，那明明還只是個孩子，比起同年的女生要更單純，卻也更成熟。
接下來，就等著看這個廣告播出後，不破尚是什麼反應了。
第204章
第204章：要慎重對待。
雜誌賣得不錯，一方面衣服確實好，另一方面就是林曉月和京子的功勞了。
彩頁上的兩位少女氣質截然相反，單從外貌來看年齡差異不大，卻能明顯地感覺出姐妹的不同。林曉月是氣質較為成熟的姐姐，知性優雅，京子則是活潑開朗的妹妹，可愛歡快。
不過隨著衣服的更換，京子也能表現出不一樣的氣質，雜誌上有一張就是京子靠坐在一家商店的玻璃櫥窗前，伸手去接屋簷處落下的串連成線的雨水，冷色調的衣服更襯托出那種悲傷憂鬱來，倒是很符合那個年紀的女孩子特有的感傷情懷。
林曉月看到那張照片後摸了摸下巴：「我記得那天沒拍過這張照片啊。」
坐在她對面的京子緊張地繃直了身體，她端坐在餐廳的椅子上，頭低著只看自己的大腿：「是、是後來對方聯繫我，讓我自己去拍的單人照，另外還有幾張會放在下期雜誌上……對、對不起！擅自做出這種事，明明是佐藤小姐你給了我機會……」
「不用道歉啊，」林曉月懶懶地擺了擺手，「對方會看中你，就說明你有才能嘛。」說完她又想起了什麼，稍微端正了坐姿問道：「對方給你的報酬如何？雖說你是新人，但好歹也是我帶進來的，表現又很好，應該不會太低吧？」
「啊，對方給的報酬很高的，而且因為表現好還給我多加了一些。」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下臉頰，「因為那份報酬，我可以辭掉一個零工了，平時也有時間休息。」她露出大大的笑容，「而且化妝師還給我推薦了幾款效果不錯又平價的護膚品，教我怎麼保養皮膚，還有……」
她一項項地數下來，林曉月一邊安靜地聽著，一邊彎起了嘴角。
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表情，不是嗎？沉浸在盲目的愛情裡，蹉跎自己的年華，無疑是最愚蠢的事。倒也不是說愛情不好，而是京子遇到了錯誤的物件，對自己壓根沒有好處。
林曉月淺淺地打了個呵欠，隨意地開口道：「你要不要考慮和演藝公司簽約呢？」
「咦，簽約？」京子睜大了眼睛，「我可以簽約嗎？」有不破尚的先例在，她對於演藝界也並非一無所知，只是聽到林曉月這麼說，她還是感到手足無措：像她這樣的人可以簽約嗎？
「當然可以，」林曉月笑了笑，「我也只是給你一個建議，具體要怎麼做，還得看你的想法。不過，其實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吧？」林曉月沉吟了片刻，看著京子的眼睛開了口，「有了這筆報酬，加上平時的零工的報酬，你可以去上高中了吧？」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咒語，讓京子直接愣在了座位上。林曉月的眼睛眨也不眨，依舊平靜。日本的義務教育同樣是九年，但是這不代表只上了九年就夠了。京子可能沒有時間去上一般的大學了，可是對演藝界的人來說，高中學歷還是有必要的，更何況從漫畫中她就清楚，京子是想要上學的。
「你想上高中嗎？」一直等回到了公寓裡，京子的腦海裡還轉悠著林曉月這句話。她心事重重地脫掉鞋子，在床邊坐下。身下柔軟的觸感讓她回過神來，抬頭對上了放在床頭櫃上的護膚品。
那些都是她用拿到的報酬給自己買的，衣櫃裡也添置了一些平時只會看不會買的衣服，而不像是以前只趁著大減價才會給自己搶幾件很隨便的衣服，工作的地方其他人也說她最近看起來氣色不錯。僅僅是因為買了東西嗎？還是說，重點在於她為「自己」買了東西？
京子慢慢地呼了口氣，不管怎樣，她現在確實想要上高中。
不破尚回到公寓裡的時候，正看到京子在收拾東西，因為前兩天她才因為換季收拾過，他不由得問了一句：「東西收錯了在重新弄？」原本因為那本雜誌而產生的不快都被好奇暫時壓下去了。
京子回過頭來看著他：「我在找習題冊，結果把東西翻亂了，正在收拾。」
「找習題冊幹什麼？」不破尚還沒反應過來，京子的手指絞著：「我想複習初中的知識，不然等入學考試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她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向不破尚：「我想上高中。」
先不管京子這邊炸成了什麼樣子，林曉月這邊有點頭疼。
佐藤惠子剛結束了先前那部電視劇的拍攝，就拿到了新的劇本，這次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主，但是對任何一個女性藝人來說，在知道這部電視劇的男主扮演者時，大概都無法保持冷靜。
林曉月也沒法冷靜，不過她的側重點不一樣：對方是敦賀蓮，沒錯，這部動漫的男主。
托了動漫的福，她對敦賀蓮的印象就剩腹黑了，可憐的京子當初被欺負得多慘。不過，如果只是共事的關係，應該不會有什麼情況吧？抱著這樣的想法，林曉月也就隨意了。
佐藤惠子對這個劇本是很好奇的，而且能跟敦賀蓮在一個劇組裡工作，她覺得與有榮焉。
最近林曉月使用身體的次數有點多，主要是在和京子的相處上，也有點累。佐藤惠子的演技就差她自己的琢磨了，林曉月也不擔心，接下劇本後就沒管她怎麼做了。
另一邊路雲帆也是同樣的態度，只要林曉月不在，他也沒想要用貴島秀人的身體。
貴島秀人揉了揉眉心：「直接就把身體換回來了，起碼給個提醒吧？」
「路君只在意曉月的感受吧，」佐藤惠子聳了聳肩，「所以貴島你就吃點苦頭吧。」
相處得久了，佐藤惠子對貴島秀人也沒有了剛開始的恭敬，直接稱呼姓氏實在是太正常了。貴島秀人挑眉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佐藤惠子，現在正是晚上，公寓裡開著暖色的頂燈，佐藤惠子身周的氣氛都被渲染成一片溫馨，她穿著一身普通的家居服，線條都柔和下來。
明明是一個符合他喜好的美人，性格上也不排斥，為什麼到現在都沒考慮過動手呢？貴島秀人想著，年紀又不是問題，他到底在因為什麼遲疑呢？
「貴島，你今晚有空嗎？」佐藤惠子對貴島秀人的想法一無所知，她揚了揚手裡的劇本，「能不能陪我對一下臺詞？」她的閱讀速度很快，加上女主的戲份本來就少，已經快速流覽一遍了。
她的聲音將貴島秀人從思緒中扯了出來，他彎了彎嘴角，露出紳士的笑容：「樂意之極。」
兩個人都自帶演技專精技能，光是對臺詞都能對出現場拍攝的感覺，外人光聽聲音估計還以為在正式拍攝。又都非常敬業，等整個劇本對完一遍，都已經是深夜了，更不用說鬆懈下來後犯困了。
佐藤惠子打了個呵欠，連眼角邊泛出的淚花都懶得擦：「請問有客房嗎？今天實在是太晚了，我能就在你家的客房裡休息一晚嗎？」她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著，一邊卻有些緊張。
這還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在男性的家裡外宿，物件還是自己有好感的人，說不緊張，怎麼可能？或許她還有一點試探的意思，只是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有點傻，便在心裡搖了搖頭。
正等著回答呢，佐藤惠子就聽到貴島秀人笑著說：「你就這麼放心在我家住下？」
「本來就是假扮的男女朋友關係，在你家住一晚也沒什麼問題吧？雖然我還是未成年人。」至於在「雖然」的後面接了一個怎樣的「但是」，就由著貴島秀人自己去想了。
貴島秀人的眼神閃了閃，最後卻是恢復正常，他從沙發上起身，朝著裡面的房間走過去：「這間客房還算整潔，你就住這裡吧。」佐藤惠子跟上去，站在門口打量了幾眼。
看著身旁毛茸茸的腦袋，貴島秀人忍了忍，將按住佐藤惠子的腦袋揉一揉的衝動壓下去：「你看怎麼樣？」「很不錯啊，反正我就住一晚上，也不用太講究。」佐藤惠子抬頭對他笑了笑，就朝房間裡走了進去，四處看了看，完全透出一股第一次來朋友家所以好奇的心情。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一直住下去。」這句話從口裡冒出來的時候，貴島秀人自己都愣了愣。而聽到這句話的佐藤惠子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待在原地都不會動了。
太突然了！這個念頭在腦海裡迅速閃過，貴島秀人的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起玩味的笑容：「你被嚇到了？我就是……」「如果你說是開玩笑，我現在就會離開。」佐藤惠子打斷了他的話。
她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貴島秀人的臉，視線其實投到了他的鼻樑中間，連直視他的眼睛的勇氣都沒有了。她攥著拳，嗓子發幹得讓她忍不住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喉嚨，這才說了下去。
「我已經說到這一步了，那麼，你又是怎樣的想法呢？」
貴島秀人反而有點轉不過來彎了，他現在貌似是……被一個比他小的女孩子告白了？
只是，既然對方都做到這種程度了，按照以往的情況，他應該來者不拒點頭答應下來……問題是他現在並不打算這麼做，他想要更慎重地對待這件事，大概他也有著某種想法吧。
「你能給我考慮的時間嗎？」貴島秀人用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問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1
第205章
第205章：有點事找你。
林曉月覺得，自己只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起來世界就變了個樣子？
先不提好久不見的系統突然出現，然後語氣陰沉地表示要跟她談談人生，佐藤惠子一副小女生的模樣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鬧哪樣？還沒緩過來就接到了京子的電話，邀她見面後一到約定的咖啡廳就看到一個全身冒黑氣的不明物體又是鬧哪樣？！仔細看看，「不明物體」——京子的身旁還放著一個行李箱，她這是……離家出走？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有些頭疼地歎了口氣，林曉月猛地伸出雙手，捂住京子的兩邊臉頰，喝道：「給我抬頭！」
京子被她嚇得呆住，條件反射地抬頭看著她，林曉月很滿意地看到京子臉上沒有任何自怨自艾的表情，而是明顯的報復心大盛。她鬆開手，轉而笑眯眯地勾起京子的下巴：「現在告訴我，你想要做什麼呢？」離劇情開始大概還有半年，有的是時間調整。
「我要報仇！」果然就算改變了劇情，京子還是京子啊，林曉月想著越發滿意，放開京子的下巴後伸出一根手指：「首先，那是你租的房子，要走也不該是你走，不過現在你都出來了，就去把房子退掉吧，退款和押金都要拿回來。其次，如果不破尚還有東西丟在房裡，也不要丟掉，拿出來在網上註冊一個帳戶，把他的東西拿去拍賣，好歹也是當□□手，一定會有人買的。在他身上浪費了的，就要變本加厲地補償回來啊？最後，好好想想你接下來要怎麼走，一切就要靠自己了。」
「是……」京子剛答應下來，又反應過來不對，「誒？佐藤小姐你怎麼知道我和那傢伙的事？」
「我不是佐藤小姐哦，」林曉月眯了眯眼睛，順手抓過一隻在空氣中飛舞的怨京，「一般人確實看不到這個，不過我能——我可是活在佐藤惠子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啊。」她放掉怨京打了個響指，指尖上便竄起一小簇火苗。林曉月的笑容染上幾分惡質：「對了，你可以叫我魔法師。」
對於京子來說，這種解釋更容易讓她接受吧？
果然，下一秒林曉月就看到了京子的滿眼星星。
「你覺得我幹得怎麼樣？」等結束了對京子的開導，林曉月也把身體還給佐藤惠子，讓她去忙活自己的事了，至於她本人，則開始處理剛剛醒來的系統的事。
「還問幹得怎麼樣……不過宿主你到達的這些二次元世界，實際上都和已知的所謂『原著』脫離關係，相比較而言就如同你在第二個研究物件時經歷的眾多平行世界一樣。」
系統的解釋一如既往的繁瑣，不過林曉月倒是習以為常，也聽得明白。她擺了擺手：「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敢隨意動手啊，當然，就算我做出再大的變動，這個世界裡的人物的性格也好、靈魂也好，都不會發生改變吧？既定的模樣會帶來的影響也很明確，不至於影響到太大的方面。」
世界具備自我修正的功能，也會去迎合主角的變化，說到底主角才是世界的中心，林曉月頂多也就是從側面影響一下，造成的變化也會被限定在範圍內。至於佐藤惠子，大概被世界規則算作支線，除非對主角造成影響，不然林曉月就不會被注意到。
「不提這些，你怎麼到現在才出聲？」雖說是在自己的意識裡，但林曉月還是看不到系統，估計它本來就是沒有實體的存在，更傾向於意識一樣？或者用程式來說更適合？
「因為宿主你這次的穿越太突然了，並沒有經過官方流程，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存在，宿主你這次穿越就相當於偷渡，可能會遇到和當初的路雲帆相同的情況。」系統一本正經。
林曉月眯了眯眼睛：「那麼雲帆呢？」她可不想再來一次和當初類似的經歷。
「包括在宿主你的陪同者裡，所以不用擔心。」如果系統具有人形，現在它的額頭上一定冒出了不少冷汗，它家宿主的威懾力越來越嚴重了，而且扯到某人時就更嚴重……
得到了系統的保證，林曉月滿意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道：「我和雲帆要怎麼回去？」
「本次穿越的原因在於不破尚，」系統迅速回答道，「宿主會穿越，和你當時對不破尚的刺激有關係，只要達成了當時的條件，你們就可以回去了。」
「當時的條件？」林曉月皺起眉，她當時只是刺激了不破尚一下，讓他產生回去的念頭……
「我會成為最棒的歌星！」「我有著音樂上的才華！」「我是說真的！」
然後她說了什麼來著？「那你就做出一番事業來再說吧。」「好！」
回憶結束，林曉月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難不成要等不破尚成為最棒的歌星？不對，這個界定太模糊了，他當時是在我說完之後才一口答應下來，更像是……需要我的認同？」
「正是如此。」系統回答得很小心翼翼，因為它感覺到了林曉月的不爽。
「要讓我認同那個渣男，哈？想都別想，會寫歌唱歌了不起嗎？」林曉月對渣男深惡痛絕。
系統默了默，然後試著幫忙開了道門——於是路雲帆進來了。
「能做到這種事……啊，果然是出自系統的手筆。」路雲帆正說著，緊跟著就看到了精神海裡的林曉月。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隨即便露出溫柔的笑容：「曉月。」
被叫到名字的林曉月哼了一聲：「別以為把雲帆叫過來我就會服軟了。」不過……林曉月抬眼，朝著路雲帆看了過去，大大方方地將路雲帆從頭看到腳，一遍遍地掃視。
嗯，果然還是她家男朋友看著最順眼了，貴島秀人那傢伙長得帥歸帥，又不是她的菜，每次看到貴島秀人流露出路雲帆才有的神情她的心情就會變差，幾乎和當時不破尚佔據了路雲帆的身體的事有一拼。總而言之，她只想要屬於她的這個人，其他的都給她走遠點。
即使被這樣打量著，路雲帆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他走到了林曉月面前，將她摟進懷裡，甚至舒服地用下巴在林曉月的頭頂蹭了蹭，呢喃道：「果然還是這樣比較好。」
「你當我是死的嗎！又不是你的布娃娃！」林曉月撇了撇嘴，卻是主動伸手摟住路雲帆，說不上是在安慰路雲帆還是在安慰她自己，「好啦，安心啦，回去後就好了。」
結果這不是他還一句話都沒說就達成目的了嘛？林曉月想翻白眼，不過抱著的身體沒有傳來熟悉的溫度，讓她又沒勁去翻白眼了。她想要碰到真實的路雲帆，才不是這種精神體呢。
還是想辦法認同不破尚那個傢伙，早點回去吧。那麼，首先就得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不破尚這兩天很暴躁，沒辦法好好地練習曲子，要推出的新cd也沒有頭緒。別人看著著急，他倒不以為然，該怎麼來還怎麼來，雖然半點進度都沒有。原因？不破尚嗤之以鼻，他只是沒靈感而已，絕對不是和某人有關係。只不過在發現有人拍賣自己的物品時，他還是砸了好幾本桌上的書。
明明心裡就非常在意啊，不破尚的經紀人——安藝祥子非常頭疼，她知道京子的存在，只是因為不破尚一直表現得不以為然，她也就麼有多想。演藝界裡這種事不少，她也不好干涉。沒想到的是，那個在不破尚口中土氣的女孩子，居然會以「京子」的身份涉足這個圈子。
想到那本被不破尚丟進垃圾桶裡的雜誌，安藝祥子又歎了口氣，還是看不破尚怎麼解決吧。
再次丟下錄音棚裡的工作人員，不破尚這個大少爺直接從事務所跑了出去。由於還是未成年，他連車都沒法開，就這麼直接走到了大街上，除了一副擋住大半張臉的墨鏡，什麼都沒帶。
不破尚所在的赤時事務所本來就在城市中心，他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家店的門口正貼著他的宣傳海報，上面還標誌著新cd的發售時間——天知道那個新cd他還差一半沒完成。
粉絲們會因此失望嗎？反正他現在就是沒有創作的心情。
隨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不破尚「嘖」了一聲，轉身就想離開，沒想到停在路邊的一輛轎車突然打開了車門。如果不是他及時刹住了腳，估計就要撞到車門上去了。
本來就心情不好的不破尚，因此態度更加惡劣：「喂，你沒看到路上有人嗎！」
只是話剛出口，不破尚就看清了坐在後座上的人的臉，這下子心情可就不僅僅是惡劣了，簡直稱之為火冒三丈也不為過：「居然是你這個傢伙！不好好拍你的戲跑來這裡幹什麼！」
「這話我也可以返還給你。」林曉月一臉微笑諷刺力十足，「大少爺你不去忙你的cd，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難道是想給記者們拍到好的照片上一次報紙娛樂版頭條嗎？」
意有所指的話語讓不破尚警惕起來，他稍微冷靜了些，不過也只是稍微而已。
不等他開口反駁，林曉月就繼續說道：「我有點事要找你，上車，找個能聊天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不破尚也不擔心林曉月會對他做出什麼，而且，在看到駕駛座上坐著的是貴島秀人後，他就大大咧咧地邁開腿，打算跨進車裡坐下——結果被林曉月擋住了。
「去坐副駕駛。」林曉月保持微笑，「我可不想和你這傢伙近距離接觸。」
不破尚的腦門上直冒青筋：他果然很討厭這個女人！而且總覺得這種討厭很熟悉！
第206章
第206章：加什麼戲份！
在不破尚目前十七歲的人生中，有三個女人令他印象深刻。
第一個自然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最上恭子，雖然他只把她當做方便的道具看待，但是最近京子突然變得很不一樣，不破尚也不由得多了幾分關注，甚至因此心情也變了不少。
而令他印象深刻的第二個女人，他只遇到過短短一天，事後也不曾跟任何人說過那段經歷。不管是誰，都不會相信他居然到了另一個世界，還附在別人身上度過了一天吧？那個叫「林曉月」的女人非常成功地惹火了他，儘管他本來就打算離開京都，那個女人還是「功不可沒」。
說到第三個女人，自然就是現在坐在他面前的——佐藤惠子了。
光是看到佐藤惠子趾高氣揚——這僅僅是不破尚單方面的想法——地坐在他面前，不破尚就覺得頭頂冒火。他心裡的那點想法對林曉月來說太好辨認了，頓時氣勢又強了一倍。
再怎麼說她也是經歷過不少顯赫的背景身份，隨隨便便拿出些都能穩穩壓住不破尚。
看到不破尚死撐著不落下風的模樣，林曉月彎了彎嘴角，伸手拉過旁邊坐著的路雲帆，語氣平淡地說道：「來，給我向我家男朋友道歉。」要多蔑視有多蔑視。
不破尚果然如她所想地炸了毛：「我幹嘛要跟他道歉！還有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當初用了我家男朋友的身體，難道不應該道歉嗎？」林曉月直接說道。
「我什麼時候用了貴島秀人的身體……」不破尚的話音未落，就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也瞬間由憤怒變成了震驚，說著更是直接從座位上一躍而起：「你、你是那個世界的……」
林曉月心情愉快地打斷他的話：「沒錯，這回換我和我男朋友過來了。」
難怪他覺得佐藤惠子給他的討厭感很熟悉！不破尚二次炸毛，不過他憋了一肚子的話，卻沒辦法說出口，畢竟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被什麼人聽到的話，搞不好他會遇到什麼事。
他有些忌憚地重新坐下來，直直地盯著林曉月和路雲帆，只是視線移到路雲帆身上的時候，他抓了抓頭髮，最後還是皺著眉頭說道：「當初用了你的身體，謝了啊。」
「我是說道歉不是道謝。」林曉月挑眉，儘管對不破尚會說出這種話來對他稍微高看了一點，她還是沒那麼容易就改變對不破尚的印象，「你當初給他添了多大的麻煩你知道嗎？」
事實上林曉月也不清楚不破尚當初的行為對路雲帆有什麼影響，畢竟她可是在不破尚說完那句話後就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只是在時間軸上產生了偏移，才會比不破尚晚到這個世界。
而且，就算真出了什麼事，林曉月相信，以路雲帆的手段，絕對能輕鬆把那些影響消除。現在會說出這種話來，只是想刺激一下不破尚，反正她對不破尚沒什麼好感。
路雲帆輕輕拍了下林曉月的手，她的想法他再清楚不過，雖然很高興，但是現在的重點可不在於這些事上。他只想要趕快回到現實世界去，想要親手觸碰到林曉月。
斂去眼中溢出的情緒，路雲帆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這些事暫且不提，我們現在找你，是有別的事想要和你商量。」他頓了頓，給不破尚留出思索的時間，這才說道：「我們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去，不過這需要你的説明，為此才會告訴你我們的真實身份。」
「貴島秀人和佐藤惠子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因為你當時附身在我身上的影響都來到了這裡，然後附身在他們兩人身上。也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們而對他們兩人產生不好的印象。」
禮貌的態度讓不破尚的心情好轉了很多，而且在面對路雲帆時，他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日本人特有的禮貌不破尚還是有點的，尤其是在路雲帆還表現得這麼友好。加上旁邊還有林曉月充當對比，不破尚在對待同為男性的路雲帆時，真的覺得要自然多了。
既然事情都交給路雲帆了，林曉月也樂得清閒，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自顧自地走到旁邊的隔間裡給自己泡茶，順帶把和室的紙門給拉上了，能不用看見不破尚她更舒服點。
一道紙門當然起不了隔音的作用，林曉月悠閒地泡著茶，也注意聽著不破尚和路雲帆的談話，她對回到現實世界的念頭也弱不到哪裡去，演藝界這種圈子對她來說還是不習慣。圍觀一下京子就足夠了，她可不想扯上更多的關係，不然也會給以後的佐藤惠子添麻煩，不是嗎？
等兩人聊完、不破尚離開，林曉月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保持著跪坐的姿勢抬頭看向紙門，路雲帆正好拉開紙門，微微彎著腰，微笑著朝她伸出手：「保持跪坐的姿勢太久，腿麻了？」
「是啊，沒想到你和不破尚會聊這麼久，我中途還眯了會兒。」林曉月自然地把手遞過去，便被路雲帆用力拉進了懷裡，雙手順便摟上他的脖子，任憑自己被路雲帆抱在懷裡。
雖然用的仍然是佐藤惠子和貴島秀人的身體，但是這兩人的關係近了一步，她也放大了些膽子。有系統的幫忙，就算眼裡的是「貴島秀人」，觸感也好、氣息也好，都是真正的路雲帆。
以貴島秀人的力氣，對佐藤惠子使用公主抱也不是不行，不過時間撐不了多久。
路雲帆也清楚這點，所以在抱穩林曉月後，就轉身將她放到了房間裡的躺椅上。腿腳伸開的時候林曉月只覺得又麻又痛，齜牙咧嘴地按著自己的膝蓋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路雲帆有些想笑，卻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可不要幫我揉。」林曉月一本正經，「剛才那種接觸已經超出了，產生直接的肢體接觸的話我會覺得很糟心的。」直接接觸的觸感和隔著衣服可不一樣，會很不自在的。
「所以我只是這麼做。」路雲帆放下了手，語氣溫和，「先前我和不破尚的談話你也聽到了，對他的印象有沒有好轉一些？」他的感覺其實和林曉月差不多，只是沒那麼細膩而已。
「稍微有吧？」林曉月蹙眉，不破尚那傢伙確實有幾分才華，只是到底年紀還小，太驕傲了，在面對突如其來的追捧時才會得意忘形，原著當中就是因為有另一個模仿他的風格的樂團出現，他又被京子刺激，才會激發了自己的才能，人氣再一次直沖而上。
不過現在……林曉月輕輕地哼了一聲，現在托劇情改變的福，那個樂團要出現還早得很，京子又已經拋棄掉不破尚了，他還能不能再做出相同的事，就沒人知道了。
總之，她現在只需要等著看就好了。她也不是看不見別人進步的人，如果不破尚真的能夠展現出自己的才華，她也會給出不破尚應該得到的那一份佩服，也是為了她自己的回歸。
路雲帆就是在談話中明確坦言了他們的情況，不破尚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他離開前的語氣，看樣子的確有振作起來一點，想必京子對他的影響還很大，就看他自己要怎麼做了。
想到這裡，林曉月呼了一口氣，又看向陸雲帆。嘛，她只要和路雲帆在一起就好了。
日子該怎麼過還是要怎麼過，佐藤惠子和貴島秀人的關係發展喜人，林曉月也樂得輕鬆。所以說戀愛中的人連動力都會是其他人的好幾倍，這點真是不可思議。
電視劇的拍攝非常順利，林曉月窩在佐藤惠子的精神海裡，也算是間接地見過敦賀蓮幾次。從他的演技來看，這個男人果然很厲害，還讓林曉月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
啊，沒錯，就是那個不懂得愛的設定，這和以前的她很像，不是嗎？
「於是今天的拍攝也順利結束，大家辛苦了。」這部電視劇的導演比較年輕，所以劇組裡的成員和他相處起來也很親切，聽到導演這麼說，都嘻嘻哈哈地忙活起來。
佐藤惠子坐在椅子上，等著化妝師給她卸妝，這部劇裡她所扮演的女主因為設定，有很多需要用化妝來調整的地方，就比如膚色都要暗沉許多，不然她這個女主就太亮眼搶鏡了。
對正和貴島秀人相處得很開心的佐藤惠子來說，當然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喜歡的人面前，所以這個「難看」的妝容她每天都巴不得儘早卸掉。
「佐藤小姐！」抱著一遝紙跑來的是這部電視劇的編劇，因為是由小說改編，所以直接徵詢了原作者的意願，請她本人上陣來改寫劇本。這位看似嬌小的編劇小姐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對佐藤惠子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加上演技加成，對佐藤惠子的友好度一直上漲中。
「由貴小姐有什麼事嗎？」被人旁觀卸妝，佐藤惠子有些尷尬，不過還是禮貌地詢問了。
「我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劇本的事，在看過佐藤小姐的演技後，我覺得我對女主角的塑造實在是太過面譜化了，所以想請教一下佐藤小姐的看法，然後適當地增加一些劇情。」由貴編劇回答道。
加劇情？那不就是加戲份嗎！佐藤惠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非常熱心地和由貴編劇就電視劇討論起來，又結合原著補足自己的觀點——對原著的理解再次托了林曉月要求嚴苛的福。
等佐藤惠子心滿意足地聊完，由貴編劇也顯得很激動的樣子，拍著胸口說今晚就回去改。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剛來到劇組，佐藤惠子就被新劇本炸得快要吐血。
「由貴小姐！你告訴我為什麼女主角突然多了和男主角接吻的情節啊！」
第207章
第207章：不習慣真心。
京子心情不錯地帶著便當盒來到劇組，最近她和佐藤惠子住在一起，一邊接受著林曉月的教導，一邊也複習初中的課本內容。自從嘗過她的料理手藝後，林曉月就將這份工作交給她了，佐藤惠子還以此為由給了她不少補貼，林曉月則是教她高中知識和演技，所以她真的非常感謝。
昨天下午佐藤惠子結束拍攝回到家裡的時候，心情很糟糕的樣子，就連今天早上也忘記帶中午要吃的便當就走了，京子在家裡也是閑著，乾脆把便當帶過來送給佐藤惠子。
她剛走進劇組的大門，就接收到了林曉月的感應：「嗯？京子你怎麼來了？」
儘管已經體驗過很多次，京子在接收到這種精神交流時還是有些激動，雖說林曉月不在她面前，京子還是露出了笑臉：「惠子今天早上走的時候忘記帶便當盒了，我給她送過來。」
林曉月「哦」了一聲，然後傳來的精神力就多了幾分戲謔：「你來得正好，來幫她梳理一下心情吧，再這麼下去，今天也沒法好好拍攝了。」說著就用精神力把他們的所在位置傳了過去。
梳理心情？沒法好好拍攝？京子一頭霧水地照著林曉月給出的路線走了過去，這條路線似乎通往休息室，而現在應該剛拍攝不久，怎麼就要休息了？
京子還在奇怪，下一個轉角就撞到了別人身上，人還沒看清呢，先趕緊鞠躬：「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有人過來了，撞到您真的很抱歉！」會在這裡走動的，不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就是演員，既然她已經決定以後要進入演藝界了，那麼現在就得打好關係，別的不說，好印象總是得有的。
「沒有關係。」溫和的成熟男聲在頭頂響起，京子這才直起身，隨即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站著的是什麼人——熟人，但是她也只是熟悉對方的那張臉而已。不過，這一點都不妨礙她驚訝。
敦、敦賀蓮！失禮地對著別人大呼小叫這種事京子當然不會做，關於這點她可是被林曉月糾正過了，所以現在就算驚訝，她也只是睜大了眼睛瞪著面前的男人，嘴巴閉得緊緊的。
好吧，這樣子其實還是很失禮。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問題後，京子趕緊又鞠了一躬：「啊，抱歉，就這麼盯著看真是太失禮了！」只是在面朝著地磚的時候，她的表情可就不只是驚訝了。
佐藤惠子這次的電視劇要和敦賀蓮合作，她是知道的，但也沒想過就這麼碰到。她熟悉敦賀蓮，還是因為不破尚那傢伙自以為人氣飆升，就將主意打到了敦賀蓮這個萬年人氣第一身上。
在佐藤惠子和林曉月、貴島秀人的三重科普下，京子對敦賀蓮的印象無疑是「實力派」，對正在努力學習演技的京子來說，簡直是猶如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隱隱有變身腦殘粉的架勢。
看著面前黑髮的少女，敦賀蓮一瞬間有種熟悉感，腦子裡似乎閃過了什麼，可是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起來。眼看著人家小姑娘還保持著鞠躬的姿勢，他開口微笑道：「沒事的，只是我好像之前沒有見過你……是劇組新來的工作人員嗎？」說著他又自我否定了，京子的穿著可不像是工作人員。
「啊，我是佐藤惠子小姐的朋友，目前算她半個助理。」敦賀蓮的語氣很溫和，京子也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微笑著說道。「我是來給佐藤小姐送東西的。」
「朋友？」敦賀蓮挑了挑眉，就算抱有疑惑他也不好問出口，只是抬腳轉向了別的方向，順暢地接上京子的話：「我正好有事需要找佐藤小姐，給你帶路吧。對了，請問你怎麼稱呼？」
完全被敦賀蓮此時的友好態度所欺騙，京子點頭道：「那就有勞您了，我是最上恭子……啊不，我是說，我的名字是京子。」到底是剛入圈，又只參與拍攝了幾張照，京子還沒養成報藝名的習慣。她說到本名的時候已經反應過來壓低了聲音，只是下意識地說完了才糾正過來。
只不過就算她壓低了聲音，對於就在她身旁的敦賀蓮來說，也足夠聽清了。
敦賀蓮的表情有短暫的凝滯，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微笑著接上話繼續走著。
林曉月雖說窩在佐藤惠子的精神海裡，但她自己的精神力早就覆蓋了整個劇組，不然剛才也不會立刻就發現京子的到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她就「跟著」京子打算聊聊。
沒想到她還沒開口呢，京子就撞上了敦賀蓮。對此，她也只能感慨不愧是男女主了。所幸乖乖地保持沉默，圍觀完了兩人的相遇，也將敦賀蓮的反應看在眼裡，頓時愉快得想笑。
看敦賀蓮的樣子，明顯是對京子的名字有印象，至於能不能想起來，就看他自己的了。
她跟佐藤惠子打了個招呼：「別縮著種蘑菇了，身體借我。不就是一個吻戲嗎？看我的，分分鐘說服編劇給你看。」她當然不可能代替佐藤惠子去拍，說服編劇還差不多。
敦賀蓮跟京子到休息室的時候，就看到佐藤惠子正在讓化妝師給她補妝，全然沒有剛才在片場上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京子立刻感覺出來那是林曉月，只是敦賀蓮在旁邊，她不好叫出口。
林曉月的視線移了移，因為在化妝，她只是微微提了下嘴角又壓下去：「京子你來了？是跟敦賀前輩一起來的嗎？」「我是在路上遇到了敦賀先生，他就幫我帶路了。」京子回答道。
話題既然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敦賀蓮也不能當沒聽見，林曉月在化妝，他出於禮貌當然也不能靠近，只是仍舊站在門口，笑容平靜：「佐藤小姐準備好了嗎？」
「並沒有。」林曉月回答得理所當然，「我還是無法接受和你的吻戲。」
這句話一出口，被嚇到的卻是京子這個非劇組成員的人：「什麼？吻戲？」她張大了嘴，看了看林曉月又看了看敦賀蓮，最後視線還是回到了林曉月身上：「可是貴島……」
「如果佐藤小姐你是因為有男朋友而無法接受和我的吻戲，作為演員未免太失職了。」微笑著說出這種話來的男人，真是活該單身一輩子。林曉月在心裡撇了撇嘴，臉上則是表情平靜。正好化妝師結束了手頭的工作，她便從容地站了起來，氣場全開。
電視劇中的女主角本來就是一位幹練強勢的警員，林曉月化著淡妝，一身筆挺的制服，腳上踩著七釐米的高跟鞋。佐藤惠子的身高雖然比不上林曉月，但是加上高跟鞋也超過了一米七。
她笑得淺淡，滿眼的都是因絕對的自信而產生的不以為然：「要論失職，敦賀先生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單單從角色上來看，敦賀先生飾演的男主角，是絕對不可能和任何女性產生曖昧的。」她邁開腳步，高跟鞋在地磚上留下一串輕響：「等著，編劇會改變主意的。」
這霸氣，猝不及防之下連敦賀蓮都被壓過了一頭，旁邊的人看得面面相覷。
敦賀蓮確實有些驚訝，不過扭頭卻注意到京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眼裡只看得出興奮和期待，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林曉月的做法有哪裡不對。從他剛才與京子的接觸來看，她不應該是這種性格，敦賀蓮不由得問道：「你相信她能說服編劇嗎？」只是問出這個問題後，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相信！」京子回答得毫不猶豫。那是誰？萬能的魔法師大人啊！怎麼可能有做不到的事！想了想，她又鄭重地對敦賀蓮說道：「雖然敦賀先生很厲害，但是佐藤小姐也很努力。」
意思是他說佐藤惠子失職說錯了？敦賀蓮挑了挑眉，眼看著京子跟上佐藤惠子跑開了，想了想也抬腳跟了上去。他倒是有些好奇，佐藤惠子要怎麼說服編劇，將劇本改回來。
貴島秀人最後還是從京子那裡知道那件事的，對方說得眉飛色舞，就差雙手捧心和臉帶紅暈了：「林小姐真的是太棒了！居然能跟身為原作者的編劇辯駁到那種程度，而且還把對方說服了！不過我聽著林曉月說的，也覺得男主角根本不可能會對任何女性做出親吻這種事啊。」
難怪昨天在跟他聊天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還總是跑神，就是因為吻戲嗎？貴島秀人一邊想著，一邊應付著京子的話。京子說著，又皺了皺眉：「不過我也覺得，如果要我和不喜歡的人接吻，會沒辦法接受。畢竟是初吻啊，怎麼說也該和喜歡的人接吻吧？」
「螢幕初吻和真正的初吻又不一樣。」貴島秀人隨口說道，「你想得太天真了。」
「總而言之是第一次接吻啊！」京子有些臉紅，不過還是氣咻咻地說道，「貴島先生是佐藤小姐的男朋友吧，就算知道是作戲，你也能接受佐藤小姐和別人接吻嗎？」
貴島秀人愣了下，然後又笑了笑：「啊，我絕對不會想知道那種事。」
等送走幫佐藤惠子拿東西過來的京子，貴島秀人就坐在椅子上不動了。
京子拿過來的是一條領帶，他倒也不是忘記帶了，只是兩人都有點享受這種情侶氛圍，只是佐藤惠子選好後，今天要忙著補拍昨天的戲份，就只能拜託京子了。
「你是怎麼想的？」路雲帆突然開了口，短短的一個問題，讓貴島秀人沉默了半天。
「其實早就習慣圈子裡的作戲了，突然被人拿真心對待，有點不習慣啊。」貴島秀人緩緩地呼了一口氣，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只是那個表情，怎麼看都有種茫然的意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3
第208章
第208章：緊張和激動。
林曉月雙腿交疊，悠閒地坐在皮質靠椅上，一隻手抵在靠椅的扶手上，撐著半邊臉頰。如果不是她的頭上還帶著耳機，並且半閉著眼睛聽著音樂，這副模樣還真像是在發號施令的女王。
坐在她對面的不破尚有些忐忑，不過以他要強的個性當然不會讓他將這種心情表現出來，反而是以一種更加囂張的坐姿靠在座椅上，下巴抬起，怎麼看怎麼趾高氣揚。
不過這點氣勢在林曉月面前還不夠看就是了，等耳機裡播放的曲子結束，林曉月就直接將摘下的耳機扔到了一邊，轉而雙手抱胸，同樣微抬著下巴看向不破尚，兩相比較高下立見。不破尚的不爽又噌噌往上竄了一大截，林曉月這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這就是你即將發行的新專輯？」
她的語氣很正常，沒有任何不屑的意味，令不破尚稍微放鬆了警惕：「怎麼？」
「居然會想到先拿來讓我聽，還真是把我看成了對手呢。」林曉月聳了聳肩，「關於這一點我很榮幸，而這張專輯裡的曲子……」她忽然收住了話，沒有說下去。
不破尚立刻著急起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這種事還是交由所有人的眼光來看比較好吧？」林曉月神色古怪地看了不破尚一眼，然後才笑了笑說道，「還是說，你對自己的專輯大賣沒有任何信心？」
在如何惹怒別人這一點上，林曉月的技能等級可不低。不破尚立刻黑了臉色，奪過自己的專輯，差點把耳機也給摜到地上。他站了起來，毫不客氣地伸出手，指著林曉月。
「你就等著我的專輯大賣特賣吧！我一定會用銷量證明給你看的！」
這句話稱得上餘音嫋嫋，林曉月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等玄關處傳來了大門被摔上的聲音，她才抬起一隻手，懶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嗓門真大，也不怕毀了那吧好嗓子。」
「看來你是認同了？」路雲帆笑著從樓上走了下來，難得流露出輕鬆的姿態。
「那傢伙的性格雖然討厭，心性也跟小孩子似的，但是僅憑自己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走到這一步，確實也有幾分能耐。」林曉月仍然皺著眉，不過能明顯地聽出她的認同意味。
林曉月又沉吟了片刻，皺起的眉頭隨即松了開來：「算了，反正以後這些人弄出什麼事來都與我無關，看他們自己的選擇就好。又有世界規則在，不至於偏離路線。」
她扭頭看向路雲帆，剛才的冷漠和不以為然消褪得乾乾淨淨，嘴角也上揚露出了笑意：「不過，認同那傢伙還是有好處的——我們終於能回去了，不是嗎？」
路雲帆有瞬間的恍惚，以前他從來沒想過林曉月會流露出這種表情，而且是對著他的。或許是在這個世界裡使用的是別人的身體，感覺似乎變得更加清晰——坐在那裡的是他的人。
這種明白地展現出佔有欲的話語，如果讓林曉月知道，大概會翻著白眼說「你才是我的」吧？想到這裡，路雲帆的笑容更深，他走到林曉月身旁，附身在她的發頂輕吻：「不管佐藤和貴島？」
「管什麼管啊，我們又不是他們的父母，談戀愛是他們自己的事！」林曉月不爽，她當初談戀愛不也是一波三折，還遭了那麼多罪，怎麼可能看著別人那麼輕鬆地在一起嘛！
再說了，貴島秀人又不是小孩子，佐藤惠子的心理年齡也不小。如果這兩個人真的適合，總能用自己的方式走到終點的，如果林曉月和路雲帆幫他們鋪好了路，那才叫麻煩。
佐藤惠子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有些茫然，因為她上一刻的記憶還停留在不破尚帶專輯來找林曉月上，作為藝人的職業道德讓她選擇了沉睡，避免聽到不破尚的專輯內容。
結果一覺醒來，居然都已經到了這個點，而且靈魂上的感覺讓她有些不安。並非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在林曉月附身到她的身上後，她就一直能感覺到一種壓迫感。林曉月的靈魂遠比她強大，儘管平時林曉月刻意壓制過，還是會對她造成影響，可是現在不一樣，完全沒有壓迫感。
就好像林曉月來之前，她是一個完整的、沒有任何多餘的人的感覺。
只不過，這種舒適的感覺此時並不能讓佐藤惠子感到輕鬆愉快，這只說明了一件事。
——林曉月走了，就這麼簡單地離開了她的身體，估計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連一句再見都不說啊……」佐藤惠子有點想哭，可是眨了半天眼睛，卻是「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她早就猜得到啊，這就是林曉月的風格，走也要走得乾脆俐落，越是相處友好的人，越不拖泥帶水。就好像一個訊號：接下來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不要再記掛我。
「路雲帆也走了，這兩個人還真是乾脆啊。」貴島秀人也揉著太陽穴從對面的座椅上站了起來，他活動了一下身體，哭笑不得，「也讓我暈得太久了吧，腿都坐麻了。」
「貴島前輩，」雖然目前是隱蔽的戀人關係，但是佐藤惠子對貴島秀人使用的還是前輩的稱呼，她認真地看著貴島秀人，「儘管現在他們兩個不在了，但是我對前輩的心情並不會因此改變，只是，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出現，我大概永遠不會接觸到前輩……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啦，總之，以後的日子，我也想要試著和前輩繼續走下去。那麼，前輩又是怎麼想的呢？」
他是怎麼想的？貴島秀人陷入了沉默，他的確不習慣真心，也不知道以後佐藤惠子會不會改變，至少此時，他是想要珍惜這份真誠的，正因為少見，所以珍貴。
既然都想到這裡了，還在猶豫什麼呢？他又不是輸不起的人。
在佐藤惠子緊張的等待中，貴島秀人對著她露出了笑容，半帶著抱怨的語氣說道：「這種事怎麼看都應該由我來做吧？」說著，他走到了佐藤惠子面前，俯身印下一吻。
「以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到處都會是不確定吧？至少現在，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未來會是什麼模樣，誰也不知道，把握好當下、珍惜面前的人，才是他現在要做的。
不破尚的在音樂上的地位大概會更進一步吧？敦賀蓮和京子早早地認識了，是不是會在演戲上有更多的合作？貴島秀人和佐藤惠子又會遇到什麼問題？
這些對林曉月來說都不是問題，那是另一個世界裡的正在進行時，等到不經意的時候，她可能會想起來，然後按照自己的方式推想一下，但是絕對不會過多地關注。
那些都是他們的未來，她只需要掌控好眼前的現在就好了。
林曉月呼了一口氣，在原地站直了身體，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面前的路雲帆。
「回來的感覺如何？」明明在那個世界過去了那麼久，可是現實中她仍然和路雲帆站在午間校園的小道上，氛圍靜謐溫和得就像是路雲帆本人一樣。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路雲帆，而不是被不破尚附身的軀殼，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光是看著都能讓她安定下來，時間的流逝也似乎慢了下來，永恆的一瞬間，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記得。
「感覺好極了。」路雲帆故意用了比較誇張的語氣，他說著，自己先忍俊不禁笑了起來，隨即便大踏步地走到林曉月面前，不等她反應過來，就環抱著她飛快地轉了一圈。
「終於能用自己的身體碰到真正的你，再好不過。」路雲帆的說話聲和心跳聲近在咫尺，林曉月本來有些害羞，想要掙脫開來，只是聽到路雲帆的話，又有些沒轍地歎了口氣。
她的胳膊環上路雲帆的脖頸，跟著便低頭親了下去，如她本人一般，帶著些許蠻橫的親吻。
主動權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被搶跑呢，路雲帆想著，加深了這個親吻。
讓林曉月和路雲帆的室友來評價的話，只能對這兩個人表示無語。明明昨天兩個人還表現得那麼反常，嚇得他們以為這兩個人出了什麼大問題，結果第二天中午出去散了個步，回來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那種發自真心的親昵與愛戀，簡直不給單身黨活路，閃瞎一片。
兩邊不知情的室友默默地去忙活自己的了，覺得再看下去真的要去看眼科，路雲帆則是和林曉月商量起了另一件事：「暑假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出去旅遊？」
「旅遊啊……」對於林曉月這個宅居生物來說，出去旅遊還真是新選項。
開銷對兩個人來說倒不是問題，林曉月自己有接一些翻譯的單子，加上各種獎金，如果只是旅遊而不是購物的話，絕對綽綽有餘。至於路雲帆，穿越回來後就先跟家裡借了一筆錢，開始做投資。在那些世界他可是當久了首領，光是積累下來的經驗也夠他用的了。
除了開頭因為不熟悉虧了一些，目前都在盈利中，跟家裡借的本錢也都還回去了。
這種事林曉月知道大概，不過也沒想過深入瞭解，她也能用這種方式充實一下錢包，只是為了不讓父母想得太多，她還是按照自己的步調來，倒也沒想過用路雲帆的錢。
「那就去旅遊吧。」雖然現實中沒過去太久，但是林曉月穿越了那麼多次，總是在忙著各種各樣的事，偶爾也想要給自己放個假，旅遊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看林曉月答應下來了，路雲帆也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那麼事情就交給我吧。」
「好啊。」林曉月也沒多想，在她看來這種事路雲帆絕對能處理好。
單獨兩個人的夏日出遊啊，怎麼想都有點緊張和激動呢。
好久不見
第209章
第209章：贏過曾經的老師感覺很棒呢。し
眾所周知，在夏天這樣一個陽光燦爛的季節裡，要說到去哪裡玩的話，首選的自然是海邊。想想細白的沙灘，蔚藍的天空，青碧的大海，帶著些許鹹澀氣息的海風很快就能讓一個人的全身染上清爽的自然味道，再加上各種美味的海鮮，絕對能獲得滿足。
林曉月不負責任地將旅遊的事完全交給了路雲帆，自己跑去準備複習了，這個暑假學校雖然沒有小學期，但是身為人文院的學生，學期結束時的複習任務總是很重，法學的相關書籍太多，還有案例分析等等，都得消耗大量時間。相比之下，路雲帆要清閒得多。
等結束了最後一晚的考試，林曉月走出教學樓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路雲帆，立刻跑了過去。
「都這個季節了，你就站在外面喂蚊子啊？」剛考完試，林曉月的心情好極了。
「外面比較涼快。」路雲帆笑著去握住林曉月的手，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動用念壓趕走旁邊的生物。這麼一想，其實回到現實世界後，林曉月就很少使用異世界的能力了，大概也不想讓自己養成依賴那些力量的習慣，不過有時候確實挺方便的。
結束了考試，自然要回家。他們兩人的行李本來就不多，夏天回家也不用帶多少東西，走起來還挺迅速，加上剛剛開通的高鐵，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家，也好說說旅遊的事。
兩邊家長答應得都相當痛快，這讓林曉月有些意外，路雲帆那邊也就算了，她家父母居然也放心她獨自跟男生出去玩，雖然是她的男朋友，而且以後也會確定下來，但是大多數情況下女方的家長都會擔心自家女兒會不會受委屈吧？
「心眼真大。」林曉月感慨，「還是說你在他們眼中是滿分？」
「如果是那樣也好。」路雲帆一邊回答著，一邊從貨架上拿了幾瓶飲料下來。都是年輕人，一時氣血上腦可能真的會做出什麼來，不過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那種情況，再怎麼說他也忍了那麼多年，對此早就習以為常。至於家長們那邊所謂的放心……
想到手機裡還存著的那條短信，路雲帆難得有些頭痛，收到短信的時候，那滿螢幕的咆哮幾乎能鑽出來，也虧得他逐字逐句地看完然後認認真真回復過去了。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買零食的林曉月，嘴角又彎了彎。這樣就很好，她不用知道那麼多，由他來操心就可以。
身為一個高中畢業後就去考了駕照的人，路雲帆現在已經能開車上高速了。他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是一個今年新興起來的海島，據說環境很不錯。從林曉月他們所在的城市開車過去，如果是在晚飯後出發，第二天早上就能到，說不定還能在輪船上看個海上日出。
林曉月坐在車後座上，舒服地窩了窩：「那麼接下來就辛苦你了。」要出去玩上將近一周，租車開銷太大，路雲帆和他的父親商量了一下就借來了車，只要自己出油費就好。
路雲帆正給自己扣上安全帶，從車內鏡裡看到林曉月懶散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來：「你也去考個駕照吧，又不是不會開車。」他可是記得，林曉月在銀魂世界裡連宇宙戰艦都開過。
「等下學期獎學金拿到手就去報班。」林曉月打了個呵欠，她容易暈車，還是好好休息吧。
隔了一會兒後面也沒傳來動靜，車內又一片昏暗看不大清楚，路雲帆趁著等紅綠燈的時候，抽空看了一眼後座，才發現林曉月橫躺著縮在後座上睡著了，頓時莞爾一笑。
等進了高速上的服務區，他下車打開後車門，又從後備箱裡翻出薄毯來給林曉月蓋好。這個季節車上肯定要開空調，林曉月穿得又不多，要是感冒了就不好了。
看著側身躺在後座上熟睡的林曉月，路雲帆彎下腰，在她臉頰上碰了碰。
晚安，有個好夢。
林曉月一覺睡到了自然醒，這時天空已經漸漸泛起了亮色，灰沉沉的，雲朵大片地堆積在頭頂，雖然現在看上去比較陰鬱，但是也能感覺出天亮後帶來的清爽。
汽車仍然在平穩地行駛著，林曉月揉著眼睛趴到駕駛座的側邊：「還有多遠？」
早在她醒來的時候，路雲帆就聽到了悉悉索索的動靜，所以也沒有被林曉月的突然出聲嚇到。他一晚上沒睡，不過精神還不錯，聞言也只是平靜地說：「還有半個小時左右。」
「那很快了啊。」林曉月又伸了個懶腰，拿了水杯潤潤喉，看前面都是直路而且沒有別的車，就往杯蓋裡倒了水，舉到路雲帆唇邊，一本正經：「啊。」
路雲帆被逗得想笑，不過還是張嘴咽下水，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兩次，林曉月才將水杯蓋好。
「你啊，一晚上都在開車，連水都沒喝嗎？」剛才路雲帆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儘管對路雲帆來說這完全不是瑕疵，只會讓他顯得更加成熟，林曉月還是有點不爽。
「只是距離上一次喝水的時間有點久。」路雲帆簡單地回答完，忽然放慢了車速。
察覺到速度的變化，林曉月挑起了眉：「怎麼了？」
「前面有人。」路雲帆說話間，林曉月也看清楚了道路中央站著的人，看衣著是保鏢之類的人。對於自己攔路的行為，他似乎也很抱歉，不過還是用力揮著手，試圖讓路雲帆停車。
路雲帆靠邊停了車，前面還有一輛打著雙閃的轎車，看樣子是在路上出了故障。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路雲帆降下車窗，語氣溫和地問道。
「那個，很不好意思，能請你們載人一程嗎？」對方朝著前面那輛車看去，這條路只通往林曉月他們要去的地方，然後在海邊搭乘唯一路線的輪船前往海島，對方肯定跟他們順路。
「我能問一下是什麼情況嗎？」林曉月說著降下車窗，看向那輛車。從這位保鏢的態度來看，在那輛車上坐著的應該只有一個人，而且身份還不簡單？她不太想跟麻煩事扯上關係。
因為角度的問題，她並不能看清楚坐在車裡的人的模樣，不過，她總有種熟悉感。
保鏢從林曉月的語氣裡聽出了抗拒，趕緊解釋道：「是目前國內知名的將棋好手，為了散心打算去那個海島上遊玩，沒想到半路上車子出了故障……」
不等他說完，林曉月就打斷了他的話，神色古怪：「將棋？不是日本的嗎？」
這下子保鏢就更緊張了，眼前這兩個人看著明顯很年輕，難不成會因為與日本有關而拒絕？不過他很快松了口氣：「我們沒問題，只要那位將棋好手不介意我們就好。」
保鏢開開心心地回去通知了，林曉月趴在車窗上，緊緊地盯著那輛車。
車上很快走下來了一個青年人，看上去大約有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手裡拿著一把摺扇。青年穿著一身淺色系的休閒裝，行走間卻別有一番從容倜儻的風範。
林曉月愣了一下，隨即彎起了嘴角，在青年走過來前低聲說道：「好久不見，齋藤名人。」
坐上車的時候，秦弈思本能地感覺到了從後方投來的熱切視線，他幾乎要以為那個坐在他身後的女孩子是他的粉絲了，忍了半天才控制住沒有摸自己的臉。
將棋在中國本來就不如在日本發展得好，在國內他基本沒什麼粉絲，再加上他自己的臉，僅僅算得上是清俊，要說能吸引得了小姑娘，秦弈思是一點兒也不相信的。
負責駕駛的男孩子看著年紀比他小，態度卻遠比他要來得沉穩，詢問了他一些簡單的事情後，就提醒他系好安全帶，然後發動汽車走了。保鏢還在原地等著拖車來，好在他只有一個行李箱。
「您會下將棋是嗎？」車剛啟動沒幾分鐘，後座上的女生就開了口。還沒等秦弈思答應，就聽到她接著說道：「要不要和我來下盲棋？」她的語氣裡帶著笑意，卻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秦弈思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盲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難了。保鏢應該簡單說過他的身份，到了這種程度還能說出挑戰的話來，顯然這個他以為是粉絲的女孩子棋力不弱。
「樂意奉陪。」秦弈思微微頷首，林曉月也跟著點了點頭，隨即開始棋局。
這局棋持續的時間不久，秦弈思甚至懷疑這個叫做林曉月的女孩子是故意的——在負責開車的路雲帆說出「還有幾分鐘就到了」後，林曉月的攻勢驟然加強，打得秦弈思措手不及，等到車子停下，棋局也告一段落，以他的實力，居然得了個落敗的結果。
如果不是秦弈思心態平穩，加上對林曉月莫名而來的好感，換個人來早就氣瘋了。
「多謝指教了。」林曉月微笑著說完這句話就從車上跳了下來，還非常友好地幫助秦弈思把行李拎下來。腦子裡還在轉悠著剛剛的棋局的秦弈思還來不及反應，這邊接應他的人就來了，最後也只是勉強和林曉月道了別，就被其他人簇擁著走了。
「是認識的人嗎？」路雲帆看著離開的秦弈思，側頭問林曉月。
「嗯，黑籃世界裡教導了我很多的將棋名人，沒想到在這個世界裡，他居然成了我們國家的人，棋藝上還比我差了一點點。」林曉月笑得有些狡黠，「也許是平行世界的緣故吧，能夠看到過去相處友好的人，總覺得心情不錯，以後……大概也能再見面吧？」
說出這句話的林曉月壓根沒想到，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第210章
第210章：當初領養的妹子來報恩了。
有秦弈思這麼一出，林曉月在下車前就將自身狀態調整到了最好，再怎麼說也是在下盲棋，又是高手交戰，開始沒多久林曉月的大腦就清醒了。反倒是開了一晚上車的路雲帆有些困倦，找好停車場將車放好後就打了個呵欠。兩個人帶的行李不多，各自一個旅行包，還不是大號的。
現在天剛亮，船票都還沒開始賣，不過碼頭邊的小餐館已經開始賣早餐了。
海邊的空氣都是一股潮濕鹹澀的味道，林曉月剛下車的時候有些不適應，走了幾步就好多了，還在小餐館裡要了一份海鮮面。本來是想兩個人各吃一碗，結果瞄了眼旁邊桌上面碗的大小，林曉月就改成了一碗，另外加了油條和春捲。等面端上來，林曉月又去要了個碗，撥了一半進來。
路雲帆看她忙得不亦樂乎，也笑了笑沒搶她的「工作」，自己拿好了筷子開始吃麵條。
麵條的滋味一般，不過裡面的海鮮味道倒是不錯，海蝦、蟶子，還有從中間劈成兩半的小螃蟹，紅色的甲殼和綠色的青菜，顏色鮮明地盛放在細細的麵條上，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大早上的，吃點湯湯水水的剛好暖暖胃，林曉月吃得心滿意足，還就著麵湯解決了一根油條兩根春捲。
看著她吃得開心，路雲帆也笑了笑，正打算拿紙巾給林曉月，眼角的餘光就注意到了不遠處的人影，動作也跟著一頓。林曉月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有些奇怪：「怎麼了？」
「好像……看到了熟人。」路雲帆遲疑著說，剛才路過的一個身影他覺得有些眼熟，不過在這邊他應該沒有認識的人才對，而且那種熟悉也很遙遠，似乎是很久以前見過的。
「我認識嗎？」林曉月順著路雲帆的視線看過去，可能那個人已經走了，她沒看到誰眼熟。
「應該是認識的。」路雲帆說完就反應過來，對上林曉月的視線不由得苦笑。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她的手腕微動，筷子就在碗沿上輕輕碰了兩下：「系統，給我解釋一下。」她以前和路雲帆又不認識，如果是路雲帆過去認識的人，她就不可能認識。可是現在路雲帆肯定了這一點，就說明這個人是在他們認識之後才見過。如果是大學裡的人，路雲帆肯定能叫得上來，現在他一時想不起來，就說明是另一種情況了——那是他們在動漫世界認識的人。
她還以為秦弈思的出現只是由於平行世界，現在來看，恐怕又出了什麼問題。
系統磨磨蹭蹭地出聲道：「解釋什麼？」看樣子還打算裝作不知情，林曉月彎了彎嘴角，語氣裡的壓迫感卻在瞬間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你認為呢？」
如果系統是人形，估計已經在打冷顫了，它咳嗽了一聲，乾笑道：「哎呀，其實沒什麼事，就是你們曾經接觸過的那些人物來到現實世界了……不是原著中出現的人物！這點放心！」
林曉月的臉色有所好轉，如果連她當初的研究物件都來了，估計就要亂作一團了。
「那麼需要像夏目那時候一樣，把他們送回去原本的世界嗎？」路雲帆問道。
「不用，」這回系統回答得很乾脆，「他們現在根本不記得過去的事，其實這一點和宿主所想的一樣，這就相當於是平行世界裡的他們，當作普通人對待就好。」
「只不過受靈魂影響，可能會無意識地親近我和雲帆，是不是？」林曉月補全了系統的話。
秦弈思對她的態度就很友好了，一般來說以秦弈思目前的身份，突然冒出個無名小卒說要和他下盲棋，能做到不嗤之以鼻一笑而過就算好的了，有的棋手說不定還會惱怒她不把將棋當回事的態度。能夠答應她那麼無禮的要求，還認認真真和她下完，輸了也不氣惱，如果說不是有齋藤名人對林曉月的好感，她自己是打死也不相信的，只能歸結于齋藤名人曾經對她的看重。
也不知道這種影響是好是壞，光是想到秦弈思離開時那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林曉月就忍不住想，他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那麼會到什麼時候來找她呢？到時候就有意思了。
系統裝死沒回答，但是路雲帆顯然明白了林曉月的意思，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
「你在想剛才見到的人是誰？」林曉月看出了他的想法。路雲帆點了點頭：「我剛才看到的應該是一個女孩子的的背影，因為只是一閃而過，也沒看多清楚，只是有種本能上的熟悉感。但是，說到我們在異世界認識的女性，還並非原著中的人物，那麼範圍就縮小很多了。」
林曉月的眼睫毛顫了下：「ringo？」她在銀魂世界收養的那個女孩子，林檎。
路雲帆只是微笑著沒有說話，雖然不是贊同，但是也並非反對。
「在去『認親』之前，還是先看看她的情況，說不定她現在過得很好。」林曉月看似平靜地站了起來。路雲帆也跟著起身，只是臉上的笑容裡多了一些無奈的意味。
林檎對林曉月來說，算得上是半個女兒，儘管銀魂世界裡她們的年紀相差不多，也改變不了林檎對林曉月的依賴性。林曉月本身也很喜歡林檎，當初離開雷普頓的時候，也很擔心林檎的反應。
「在去找她之前，我們應該好好地享受這趟旅遊吧。」路雲帆按住林曉月的腦袋。
「我好像是有點不冷靜……」林曉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順便拉住了腦袋上路雲帆的手，扭頭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得沒錯，既然出來了就要好好玩，我差點混淆主次。」
確定林曉月的心情沒有受到影響，路雲帆也放下了手，只是仍然和林曉月牽著：「嗯。」
在輪船來之前，林曉月先去買好了票，一張是底艙的臥鋪，乘船要兩個多小時，路雲帆剛好躺著睡一覺。她自己則是買了張普通艙的票，反正她現在精神很好，上船後跑出來看海景的可能性更大，也就用不著多好的票。路雲帆也就順便把兩個包帶上了，他睡覺的時候剛好守著包。
輪船在海上航行時微微的搖晃感會帶了暈眩感，好在林曉月早就被異世界的經歷鍛煉得不暈了，適應得也很快。她趴在船側邊的欄杆上，托著下巴看隨風蕩漾的海面。
剛離岸的輪船帶起的水花裡還夾雜著泥沙，土黃的顏色不太討喜，翻滾著的浪花倒是一片潔白，等再遠了點，海水便只剩下深沉的碧藍色了。海面起伏較大的區域，還會有水花一直濺到船上。
林曉月蹲下來伸出手，接到了一把碎裂的浪花，像是漢白玉的幻影。林曉月的手上沒有殘留多少水漬，反而因為海水中的鹽分，幹掉後手上帶上了黏黏的粗糲感。
要去拿水來洗手嗎？可是水瓶在包裡，她不想打擾路雲帆的睡眠。林曉月用另一隻手撓著臉頰，正想著要不要忍耐到下船，旁邊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手上正拿著一瓶礦泉水。
她朝著身旁看去，同樣蹲著的少女眨著閃亮的大眼睛，既緊張又期待地看著她。在對上林曉月的視線後，少女還有些不好意思，她又把礦泉水往前遞了遞。
瓶蓋已經打開了，只要傾斜的角度再大些，水就會流出來。
林曉月又盯著少女看了一分鐘，直到她的臉頰都快紅成一片，才慢吞吞地將手伸到了瓶口下方。少女立刻流露出喜悅的表情來，她小心翼翼地傾斜瓶身，清亮的水連成一條線滴落在林曉月的手上，很快沖去了那份粗糲感。林曉月收回了手，少女便蓋好了瓶蓋。
——跟著又遞過來了一張餐巾紙，同樣是滿眼的期待。
覺得自己被照顧了的林曉月心情複雜，在銀魂世界的時候，她出於身體緣故，的確表現得很弱，路雲帆一直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也就算了，後來林檎來了，也有模有樣地學他。
這種舉動確實很貼心她很喜歡啦，可是前提是那時候的林檎還很小啊，現在她旁邊這個少女，也就比她小一兩歲的樣子，讓她都有種自己很無能的感覺了！
林曉月忍住吐槽接過了紙巾，擦乾淨手，正要把用過的紙巾扔到船上的垃圾桶裡，少女就先一步拿過了紙團，站起來去丟垃圾了。林曉月扶著欄杆站起來，覺得頭疼得厲害。
這個病症的嚴重程度比秦弈思嚴重多了啊！路雲帆你當初怎麼教的！
相比較之下，林檎的心情就要激動得多了。
從記事開始，她就經常做一個夢，夢裡的經歷都斷斷續續的，她也記不大清楚，只是夢裡有兩個人的臉，她記得尤為深刻。一個是看上去蒼白柔弱卻氣場很強的少女，另一個是很溫和成熟的少年。具體的事都模模糊糊，她只記得兩段對話，是她分別對這兩個人的。
一段是少女告訴她，她不是不喜歡那個少年，而是不能喜歡。另一段則是她對少年說，如果喜歡是可以被允許的事，那麼少女一定會喜歡他的——她則是被這兩人收養的繼承人似的角色。
在見到眼前這個女孩子的時候，林檎就確定，對方一定是她夢裡的那個少女，雖然對方的年紀要更大些，她卻覺得理所當然，倒不如說，看到這個人過得很好的樣子，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一定要報恩——這個念頭無比強烈地浮現在林檎的腦海裡，莫名其妙，卻又理所當然。
林檎壓根沒有懷疑的打算，她更想要知道：夢裡的那個少年人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3
第211章
第211章：藏得最深的傢伙是誰啊！
距離下船還有大約十多分鐘，路雲帆便醒了過來，來到甲板上的時候已經能看得到海島了，他正想著還好沒有睡到林曉月來叫他，跟著背後就傳來了林曉月的聲音：「雲帆！」
語調還很歡快，看來她也很高興終於能登上海島了？這樣想著，路雲帆轉過身，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林曉月笑了笑：「曉月……」話音未落，他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站在林曉月身旁的那個女孩子，不是林檎又是誰？還有那雙星星眼鬧哪樣！
注意到路雲帆的視線，林曉月看了眼身旁的林檎，又對著路雲帆不起眼地聳了聳肩。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看，這不是遇到了嗎？還附贈了一個愉快的笑容，顯然很高興。
路雲帆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高興，他壓根不希望自己和林曉月的海島之旅變成認親現場。
反倒是林檎先察覺到了路雲帆的「生無可戀」，而且在看到路雲帆的瞬間，她就明白路雲帆就是在夢中出現過的那個少年了。於是她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您好，我是林檎。」
其實和林曉月也好，路雲帆也好，林檎的年紀差不了多少，她卻還是使用了「您」這個尊稱，也沒覺得哪裡不對。來見路雲帆之前，林曉月就糾正過她幾次了，可惜沒用，也就不了了之。
而在銀魂世界早就挺習慣了林檎的這種稱呼的路雲帆，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林曉月應該不會告訴林檎在異世界的事，看林檎的樣子，也不像保留了異世界的記憶，應該是在靈魂上銘記著的「本能」之類的東西。路雲帆心裡想得很快，再開口時笑容溫和：「你好，林檎，我是路雲帆。」話題就這麼打開了，本來就是「認識的人」，聊起來也很順暢。
看著路雲帆對林檎接受得這麼迅速，林曉月倒是一點兒沒有吃醋的想法，畢竟林檎自己也好，她和路雲帆也好，都抱著親人般的情懷，完全不會有別的想法。也許是當初的影響，林曉月還覺得林檎在氣質上有和路雲帆有相似的地方，大概是因為她後來都接受著路雲帆的教導。
別的不說，單單是對她非常體貼、考慮周到這一點，就挑不出半點不妥來。
船很快靠岸了，三個人下了船後，林檎便熱情地幫忙找了車。她是在海島上長大的當地人，也對各種門道知根究底。住處是路雲帆事先預定好的，林檎確認後表示那家賓館很不錯。
「話說，林檎你也是趁著放假回家嗎？」搭上林檎幫忙砍價的麵包車，林曉月順口問道。
「呃……」林檎忽然有些遲疑，她頓了頓，咧開嘴笑道：「那個，我高中畢業後就沒有上學了，自己在這片地區做點……嗯，生意吧，也算是個小老闆？」說著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我打算等過兩年有空的時候，再去報考大學，現在可是事業的上升期呢。」
林曉月眨了眨眼睛：「自己當老闆啊，林檎你很厲害啊。」
這句誇獎立刻讓林檎不好意思起來，她的臉頰都紅了，抓著梳成馬尾的頭髮直笑，就像是被家長誇獎了的小孩子：「沒有啦，畢竟我家就我一個人嘛，早點出來打拼也是為了生活嘛。」
沒錯，就算換了一個世界，林檎還是個孤兒，這點她在船上就說過了。
只是現在聽到這句話，路雲帆總有種怪異的感覺，他又看了眼林檎，才收回了視線。
中午因為剛到海島上，林曉月和路雲帆更多的是還沒徹底消除的疲憊，所以只是在賓館附近找了一家小飯館，用的也都是飯館裡自己準備的食材。在這座海島上，不少遊客都會在早晨漁船剛回來的時候親自去買魚，然後交給店家烹飪，既新鮮又可以節約材料費，也有參與的滿足感。
林曉月他們想這麼做也得等到明天早上，所以中午就直接點菜吃了。饒是如此，三個人也享受了非常美味的海鮮料理，新鮮海貨自帶的鮮甜味道，就算不用什麼調味，也足夠美味。
吃得很開心的林曉月跑回房間好好睡覺了，典型的吃飽就睡的懶鬼。
路雲帆負責結帳，只是聽到老闆的低廉報價，他忍不住挑了挑眉，然後看向林檎。
後者之前喝著的果汁杯裡不知何時換成了啤酒，正拿筷子翻找著盤子裡沒吃掉的花蛤，每吃幾個就抿一口啤酒，看上去悠閒得不得了。只是那姿態，和剛才的乖巧就不太一樣了。
「在我面前就可以不用裝了？」路雲帆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神色平靜。
林檎「嘻嘻」地笑了兩聲：「雖然我覺得曉月姐肯定能接受我這個樣子，但是在她面前，我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嘛。」並不是說喝酒不好，而是那樣會讓心思縝密的林曉月看出什麼來。
她並非一開始就是孤兒，就算是現在，她其實也算是有「親人」的——只不過那是妄圖搶走她的父母留下的遺產的「親人」。儘管如此，林檎還是護好了遺產，也狠狠教訓了他們。
那個時候，她才上初中吧？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軟弱和委曲求全，然而每次那種念頭剛出現，就會被夢裡的少年少女所阻止，他們的優秀足以給林檎力量，也正是靠那股力量，她才走到今天。
說是小老闆，其實並不小，這座海島發展起來的八成功勞都要算在她頭上。對於統治和管理，她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無論是哪個方面，她都能無師自通，也因此受到敬慕。
只是也因此，提前掌握了很多所謂的「大人」才會的事。單是從喝酒的習慣上，就能看出一二。林檎並不希望被林曉月看出這一點來，她只想要在林曉月面前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路雲帆想了想，語氣平和地說：「你很努力了，做得很好。」
林檎沉默了片刻，又「嘻嘻」地笑出聲來，她很高興地點了點頭：「嗯！」
好像她一直以來的努力，就是為了見到林曉月和路雲帆這兩個人、聽到他們的誇獎。在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那個時候，她幾乎能感覺到發自靈魂的歡喜與感動。
或許在上輩子，她和這兩個人真的認識吧？也正因如此，這輩子她還想要待在他們身邊。
林曉月一覺睡到下午五點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躺在自己旁邊的林檎。女孩的睡顏很放鬆也很安心，讓她想起了在銀魂世界的時候，林檎也是這樣親近她。
「醒了？」路雲帆的聲音放得很低，林曉月「嗯」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衣服上傳來了拉扯感，她詫異地低頭，哭笑不得地看到林檎還拽著她的衣服的手，而因為她的動作，林檎也醒了。
「您睡得好嗎……嗝！」一個帶著酒氣的嗝從林檎的嘴裡冒了出來，林曉月愣了下，反應過來又摸了摸林檎的腦袋，笑著說：「喝酒了？和雲帆？在我離開之後？」
路雲帆無奈地舉起雙手投降，他原本坐在桌前看股票，現在正側過身看著她們。
林檎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之前還想著不要在林曉月面前曝光身份，現在就因為酒嗝暴露了自己，真是怎麼看怎麼……蠢。在心裡哀悼了一下自己的智商，林檎就痛快地交代了。
反正物件是林曉月嘛，一定會沒問題的！這麼想著的林檎，被捏臉了。
壓根沒有手下留情的林曉月笑容猙獰，她怎麼就忘了，銀魂的世界觀和現實世界不能等同而語，當初在雷普頓林檎接受的是來自路雲帆的統治者式教育，可是這在現實世界根本不適合啊！
別看林檎現在混得很不錯，那也是因為她一直生活在現實世界，對於銀魂世界只是當做上輩子，再讓她這麼坐下去，遲早會遇到各種問題，到時候就沒有誰能幫得了她了。
想到這裡，林曉月又在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
在銀魂世界她和路雲帆都有著各自的勢力和實力，但是在現實世界根本展不開啊！不管是國家，還是常識，哪怕她真的能動用死氣火焰、念能力和魔術之類的力量，讓自己成為超人般的角色，那也有很多需要考慮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她壓根不想在現實世界有什麼特殊身份。
平凡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在經歷了那麼多世界後，林曉月是這麼想的。
只不過，林檎現在的問題一時她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只能在旅遊期間慢慢想了。
路雲帆看了林檎一眼，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求救的信號，但是他義無反顧地無視了。
現在就好像是在養女兒，需要糾正的地方就該有個人出來敲打一下，既然林曉月已經這麼做了，他只要看下去就好。雖說他的觀點其實和林檎差不多，但只要林曉月樂意就由她去。
看出來路雲帆的意思，林檎想要捂臉：路雲帆一點都靠不住啊！妻奴什麼的最討厭了！
等到林曉月鬆開手，神清氣爽地下樓覓食的時候，林檎的兩邊臉頰已經腫了一圈了。
她殘念地跟在林曉月身後，然後拿胳膊肘撞了一下路雲帆：「接下來要怎麼辦？」
「你覺得她想怎麼辦？」路雲帆的嘴角彎起，「準備好你所謂的事業，等著她的檢查吧。」要論負責，林曉月絕對數一數二，更別提對象是林檎了，只不過，他或許應該可憐一下自己？
好好的一場旅遊啊……不過，既然下午睡得很好，那麼晚上應該不用那麼早休息？
第212章
第212章：要說資歷他們更老吧？
在熱情的盛夏，來到了海島上，理所當然是要去海裡游泳的，只不過得先吃早餐。
早餐是由林檎挑來的新鮮海產做的海鮮粥，還有不少留下來充當午餐和晚餐了，吃飽後林曉月也不急著去海邊看看，先拉著路雲帆和林檎在島上閒逛了。
說是個島，實際上面積也不小，起碼林曉月是沒法用腳走遍全島的。她也沒這個打算，只是想要在島上最繁華的區域逛一逛，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給這座島做一個價值評估。
先不提林曉月和路雲帆身邊陪著的是這座島的「統治者」林檎，光是他們兩個人的氣質，也足夠引人注目。當然，如果有人能聽到他們三人的交談內容，可能連下巴都要驚掉了。
「這條街上總共有多少門面？」「租金多少？現價多少？」「主要經營範圍多少？」
「這座海島主要以什麼產業營生？」「海貨種類有哪些？年產量多少？」
「你的個人勢力規模多大？涉及人數多少？」「案底乾淨的有幾個？」
林曉月的表情看起來平常，然而每當她問出一個問題，林檎的表情就會僵硬上一分，雖然她全都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但是手心裡早就沁滿了汗，黏黏的，時不時得在身上擦一下。
這種時候也顧不得形象那種東西了，林檎相信，只要她有哪一個問題沒回答好，絕對會受到來自林曉月的眼神攻擊——連言語攻擊恐怕都不想給她。不過，林檎也清楚這是林曉月給她的考驗。
如果連這種程度都沒有辦法達到，說什麼以後，完全是個笑話。而且從林曉月的認真程度來看，林檎覺得，林曉月恐怕有幫她管理的打算。
換了別人來，一定會覺得林曉月是來搶東西的，可是林檎是誰？她對林曉月完全無條件地信任，如果有人反對林曉月，她還會把那傢伙教訓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對島上的人來說，這一幕真的挺幻滅的，可惜參與的三個人壓根沒覺得哪裡不對。
等事情都問得差不多了，林曉月按著太陽穴，皺眉想了想扭頭去看路雲帆：「你怎麼看？」要說的話還是路雲帆的大局觀更好，讓她控制或者洗白一個組織倒是完全沒問題。
一路上同樣在仔細聽著的路雲帆聽到林曉月的問話，只是淺笑：「交給我就好。」
「好的，那就交給你了。」林曉月點頭，連問也不問路雲帆打算怎麼做，就打算撒手不管了，把林檎看得目瞪口呆，對這兩個人相互信任的程度的認知又上了一層臺階。
她悄悄拿胳膊肘撞了一下路雲帆的腰側：「你打算怎麼做？」
「投資之類的吧？」路雲帆隨口答道，當然，具體的內容還要扯到很多複雜的東西，對林檎來說還沒到接觸的時候，路雲帆也沒打算讓她接觸——身為「家長」的心態作祟。
被當做小孩子看待的林檎氣鼓鼓地瞪了路雲帆一眼，然後又去抱著林曉月的胳膊蹭了。
將繁華的街道逛完，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林曉月跟路雲帆回賓館休息。兩人都開了電腦，整理起剛剛從林檎那裡得知的消息。林曉月弄完自己的就把文件發給了路雲帆，然後往床上一倒。
「為什麼好端端的旅遊會變成這樣啊？」林曉月開始了無聊的翻滾。
「這也是你自己接下來的吧？」路雲帆笑了笑，一手扶著電腦，另一隻手在林曉月的腦袋上輕輕拍了拍，「剩下來的交給我就好，等會兒我們去吃飯，下午沒那麼熱了再去游泳。」
「好。」林曉月一口答應下來，又掃了兩眼路雲帆的電腦螢幕，猶豫了片刻問道：「在現實世界還要接觸這些，你會覺得討厭嗎？」不管是黑是白，對目前的他們而言，未免有些早了。
「說是為了林檎有些誇張，」畢竟還是因為林曉月的想法才會打算幫助林檎，「不過想到這些對以後的生活有好處，就想要好好去做了。」路雲帆的手指移到林曉月的眉間撫了撫。
如果只是按照普通人的方式生活，要獲得在異世界的生活條件，還需要很久，而且不確定因素也很多。他想要早點讓林曉月過上舒適安穩的日子，也不會採用任何林曉月認為不好的方法。
既然如此，送上門來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可能他在異世界獲得的經驗和資歷，在現實世界還需要磨合，在這期間也可能會遭遇失敗，但是路雲帆相信自己的實力，遲早會獲得勝利。
既然在盛夏來到了海邊，當然要游泳，這裡又是海島，穿著泳裝到處跑都沒問題。
林曉月在賓館就換好了泳衣，外面套了件長袖的防曬服，就拉著路雲帆去海邊了。路是林檎負責指的，她說知道一處人比較少、海浪又比較平穩的海灘，只不過要稍遠點。
對於路途上多花的時間，林曉月倒不在意，比起距離，她更不喜歡和一大堆人擠來擠去。光是想到每遊上一小段距離就要撞到人或者是遊不開的情況，林曉月就覺得沒心情玩了。
只不過等來到林檎所說的海灘後，林曉月就抽了抽嘴角。
說什麼沒人，這裡根本就是一個私人性質的小型海灘吧？林檎是把這裡包場了？
林檎在一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路雲帆抬手拍了拍林曉月的肩膀，言簡意賅：「一片好意。」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她知道林檎是在對她好啦，只不過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有些驚訝嘛。
雖說包場沒有其他人似乎會顯得有些寂寞，但對林曉月和路雲帆來說沒什麼不好。
比如說用念能力下潛或者游到安全區以外——這種作死行為是在兩人有著絕對實力的情況下才能做的，一般人絕對不可以這麼做。林檎看到兩人遊不見了一點兒都不著急，覺得理所當然。
林曉月和路雲帆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果然就算換了世界，也是「一家人」呢。
既然唯一在場的人不在意，那麼林曉月和路雲帆就用不著偽裝了，只是林曉月顯然屬於容易遇到奇怪的事的體質——看著懸浮在海水中的少年，林曉月覺得就算戴著游泳鏡，她的眼睛也在疼。本來看這次遇到了秦弈思、林檎他們這兩位「故人」，應該就沒什麼了，結果……
「系統你給我說清楚怎麼又有動漫人物出現了啊！」光是看那頭銀髮都知道不可能是普通人了！說著林曉月又扭頭去看路雲帆，後者已經移到了少年身邊，拽著他的後衣領浮上水面了。
「呃，那個動漫世界臨時出了點問題，所以先交給宿主你解決了，那我先走了，還要去處理那個動漫世界的問題呢，宿主再見！」系統一如既往的不負責，林曉月簡直想揍它。
話雖這麼說，總不能放著昏迷中的人不管，林曉月揉了揉臉，跟著浮上水面。
「伊佐那社。」不等林曉月詢問，路雲帆就給出了回答，他將滴著水的前額頭髮向後捋去，露出光潔的額頭來，眼神裡一片冷靜，「是動畫《k》裡的主角。」
「回去我再查百科。」林曉月看著呼吸平緩的伊佐那社，「他還好嗎？」
「雖然我們是在水裡發現他的，但是看樣子他沒有任何問題，也不知道是他能力的體現，還是在穿越到這個世界時自帶的類似『新人保護』之類的東西。」路雲帆聳了聳肩，「至少現在他看上去很安全，要我來說的話，他現在其實就是在睡覺，而且還睡得很香的樣子。」
似乎是為了配合路雲帆的猜測，胸口以上被拽出海面的少年呢喃了一聲：「吃、吃不下了……」林曉月把額角突起的青筋按了下去，深吸一口氣：「先把這傢伙送上岸，我們繼續玩我們的。」
伊佐那社醒來的時候，入眼是一片青藍色的海洋，他愣了一會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醒了？」旁邊突然響起的女聲嚇了伊佐那社一跳，他反射性地抬頭朝著聲源看去，有著黑色俐落短髮的女孩子正微笑著看他，臉上帶著滿滿的好奇。
「請問這裡是……」話沒說完，伊佐那社又愣了下，剛才聽到對方的話時他還沒注意，現在自己說出來了，他才發現，自己說的語言既非日語也非德語，而是……漢語？
雖然活了那麼多年，但是在姐姐去世後，他就一直過得很消極，躲在「天空帝國」裡，自然也沒學習過漢語。可是現在他說的的的確確是漢語，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等伊佐那社多想，女孩子就注意到了什麼，直起身朝著海那邊揮手：「曉月姐，他醒了！」
伊佐那社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順便扶著旁邊的遮陽傘，從沙灘上站了起來。
迎面走來的兩人怎麼看氣質都不尋常，伊佐那社微微眯起了眼睛，還沒等他仔細觀察，兩人中的女性就忽然直直地對上了他的視線，眼神淩厲，同樣帶著審視的意味。
他們兩個幾乎是同時將視線收了回去，只是短短的一瞬，絲毫不顯山露水。
林曉月甩了甩手上的水，伊佐那社醒過來之前，路雲帆也大致跟她講了一些關於他的事，他們也討論過現在這個伊佐那社是在動畫主要劇情開始之前來的，還是動畫結束後來的。
只是從剛剛伊佐那社表現出來的情況來看，還不好辨認啊——老狐狸？
她彎了彎嘴角，就算活了九十多年，在她和路雲帆面前，也談不上「老」啊。
第213章
第213章：不想稱霸一方的王。
伊佐那社站在更衣室裡，手上還拿著一套衣服，身上原本穿的制服雖然質地優良，但是被海水泡過後怎麼也不可能舒服，所以林曉月就讓林檎帶著他到了附近的商店裡，先隨便買套衣服來穿。
這裡應該是一座海島，不過從科技程度來看，和葦中學園相比實在是差得太多了，加上語言……他該不會直接被轟飛到了隔海相鄰的中國吧？也不可能啊，他的身體應該被毀壞了才對，現在卻完好無損，而且無色之王看來也不在他的身體裡了，更別提他還突然掌握了之前不會的語言了。
他皺起了眉，一根手指抵著太陽穴想了想，最後決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島上剛發展起來，服裝產業更是沒考慮過，所以林檎就算給伊佐那社往好了挑，衣服實際上也好不到哪裡去。好在伊佐那社自己的身材氣質都不錯，普通的一身也穿出了清秀美少年的感覺，從試衣間出來後林檎看得直點頭。不過在她心裡的最帥和最美顯然是路雲帆和林曉月，伊佐那社沒得比。
林檎伸手拍了拍伊佐那社的肩膀：「你看起來還挺不錯的嘛。」伊佐那社笑了笑，他不太習慣和別人有這樣親近的舉動，只是對方再怎麼說也提供了衣服，他還是什麼都別說比較好。只是，在扭頭的瞬間，伊佐那社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隨即呆愣在了原地。
鏡子裡的少年相貌是他所熟悉的「自己」，然而發色和瞳色都變成了普通的黑髮褐眼，看上去和周圍的人沒多大差別，除了皮膚與他人相比要更加白一些。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林檎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伊佐那社的名字，順口問道。
被問話的少年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大步走到了鏡子前，盯著顯現出來的自己的臉，然後猛地額頭撞到了鏡子上，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不過在收到林檎的視線後，其他人又趕緊避開了。
林檎還在覺得奇怪，正想走過去問問伊佐那社怎麼了，就聽到外面一聲巨響，接著便是外面的人驚恐的叫聲，支離破碎且語意混亂的句子和單詞讓林檎感覺有些不妙，趕緊跑了出去。
相比之下，正從海灘上朝著商店這邊走的林曉月和路雲帆，幾乎是在感應到力量波動的瞬間抬起了頭，天空中緩緩浮現而出的巨劍讓路雲帆感覺到了頭疼，林曉月難得愣了一下，不過在其他人發出驚呼之後便立刻反應過來，咬牙便將念能力覆蓋了上去。
瞬間，她便感覺到了兩股力量之間產生的排斥感，從那把巨劍上傳來的力量，順著念力鑽進她的手指裡，像是蝕骨的蟲子，疼痛萬分。然而這種疼痛與當初被捏爆心臟的疼痛相比，還差了些。
林曉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憋住，然後將念能力開到最大，而那些湧入骨髓裡的力量仿佛化作了聲音，刺激著林曉月的大腦：「你想要力量嗎？」
這句話讓林曉月笑出聲來，儘管在笑過之後疼痛便有所加劇，讓她又抽了口氣。
不知道該說是聲音還是意識的話語繼續響起，帶著不悅：「你在笑什麼？」
「笑你啊，」林曉月的語調依舊輕鬆，輕鬆得甚至帶了不屑的意味，「力量從來不是依靠別人的給予而獲得的，要靠自己才對。而有所得到就必定有所付出，我如果從你那裡得到了力量，又要付出什麼呢？比起那種不確定的、存在危險的力量，我覺得光憑自己就能壓制你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曉月直接上了自己的靈魂力量，朝著頭頂的巨劍狠狠轟下！
仍然在鏡子前的伊佐那社頭腦裡狠狠一震，跟著清醒過來，外面的驚呼聲已經變成了帶著疑惑的問話，不時有「我在做夢」或者是「海市蜃樓」這樣的詞句出現。
伊佐那社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居然在這樣一個毫無抵抗力的海島上換出了達摩克利斯之劍！雖然以他目前的狀態，達摩克利斯之劍不會降下，但是對普通人造成的影響也很大。而從外面的人現在的反應來看，達摩克利斯之劍……消失了？
不，不對，他還能感應到，應該還懸浮在他的頭頂上才對。
「你先冷靜點。」腦袋上突然挨了一記「板栗」，伊佐那社一個激靈，抬頭便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林曉月，跟著便一眼看出這個女人隨時都會倒下去，只是硬撐著站直了身子，像一棵白楊樹。
路雲帆在旁邊牽著林曉月的手，不過並沒有起到支撐的作用，他也清楚林曉月不需要。
收回手，林曉月轉而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那把劍我暫時使用自己的力量隱藏起來了，不過要長時間地維持很困難，那應該是你弄出來的吧？趕快收回去。」
居然能把達摩克利斯之劍藏起來？這個女人擁有怎樣的力量？伊佐那社心裡多了一絲忌憚，不過眼下重要的是控制好自身。他很快穩住力量收回了劍，同時也注意到林曉月的臉上恢復了血色。
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好了，要壓制住那麼大個的東西真是不容易……」她又看向路雲帆，說道，「你把林檎找回來，也不知道去哪裡整頓秩序了，我跟他說一說。」
這個「他」指的顯然是伊佐那社，只是因為他到現在都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林曉月也就裝作不知道，畢竟還有個不明情況的林檎在，她還不想讓林檎牽扯到這些事裡。
林曉月推著伊佐那社走到了店裡的角落坐下，扯了兩個塑膠板凳來坐下，一本正經：「你叫什麼名字？」如果不是她的語氣還算溫和，簡直有種審問的意味。
伊佐那社想了想，一臉微笑：「小白。」貓給他的稱呼，這種時候倒也方便。
「是不是還有個小黑？」林曉月沒忍住吐了句槽，兩個人互視一眼，又同時笑了起來，剛才那點嚴肅與隔閡在瞬間消失不見。林曉月隨意地擺了擺手：「既然你有特殊能力，也知道我有，一些事就沒必要瞞著了。」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將伊佐那社穿越的事說了出來。
「也就是說，我穿越到了你們的這個世界裡，而在你們的世界，我其實是一部動漫裡的人物？」伊佐那社接受得還算平靜，林曉月估計越是能接觸到神奇的事的動漫角色，越能很快接受這種事。她點了點頭，伊佐那社就「哦」了一聲，然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頭髮。
「那我的頭髮和眼睛顏色怎麼會變了？」林曉月簡直想扶額：關注重點是這個嗎！
她沒好氣地擺了擺手：「剛才我也跟你說了，我能隱藏達摩利斯之劍，你的頭髮和眼睛也是一樣用我的能力改變了，不過這只是視覺上的欺騙，實際上還是原本的顏色。」
居然連他自己也騙過去了，還真是神奇的能力。伊佐那社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麼接下來我要怎麼辦？」他顯然不可能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裡久留，總得要回去才行。
「這種事應該是我問你吧。」林曉月又吐了句槽，這才正經地說道：「我還不清楚要怎麼把你送回原本的世界，但是我覺得，應該和這種力量有點關係？」
她伸出手來，掌心裡綻開一個藍色的光環，或者說是從一個圓心變成了一個圓。邊緣是淺藍色，而越往圓心的方向顏色就越深，如同宇宙般的藍黑色。
伊佐那社的瞳孔驟縮，雖然林曉月原來使用的力量他感覺不出來，單是這個力量他能感覺到，還相當熟悉——這是王權者的力量，在沒有德累斯頓石板的這個世界，她是怎麼成為王權者的！
單從伊佐那社的表情上，林曉月也能感覺出這種力量並不簡單，她捏起了拳，掌心裡的圓也化作碎屑消失，這時伊佐那社才回過神來，轉而將視線移到了林曉月身上，眼神複雜。
「或許你可以告訴我，這是什麼力量？」林曉月的眼睛眨也不眨。
「當然可以，不過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在這種地方還是不能讓他放心，伊佐那社頓了頓，又問道，「你既然掌握了這種力量，那麼你知道怎麼使用它嗎？」
林曉月微微皺眉，不過還是乾脆地給出了解釋：「隱約有點感覺吧，我的能力似乎是影響空間。具體能影響到什麼程度，我也不知道，也許就是要用這種力量將你送回原本的世界。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犯規一樣的屬性，我想大概和我以前的經歷有關，至於具體的經歷，就不方便敘述了。」
伊佐那社理解地點了點頭，單從林曉月的力量上，他就能猜出她肯定經歷過很多事，涉及個人的**他也不會多問，只是一想到能夠影響空間乃至兩個不同的世界，他就頭疼起來。
王權者必然會有自己的王族，但是他現在不知道，在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後，林曉月會不會仍然是王權者，那樣的話她必然會有自己的王族，在沒有其他王權者制約的情況下，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實在難以想像。更何況以前並沒有過這種能力的王權者，顯然又是無色之王的能力。
想到剛剛被自己解決了的前任無色之王，伊佐那社就越發頭疼起來。他和林曉月認識了不過幾個小時，對她還不瞭解，更何況就算瞭解，也難保人心不會變，怎麼想都有危險。
「如果你是擔心我有了這種力量後做出什麼壞事，大可以放心。」林曉月看出了他的想法，只是笑了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我的經歷比你想的還要複雜，也沒有稱霸一方的打算。」
她看向店鋪的門口，路雲帆正帶著林檎走了進來，大概是在聽林檎報告情況，路雲帆看上去非常沉著，甚至可以說有點冷漠。只是在察覺到林曉月的視線後，他便露出溫和的笑容來。
「對我來說，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普通人意義上的成功，在這個世界安穩地度過一生，已經是非常滿足的事了。」林曉月對著路雲帆招了招手，同樣露出一個笑臉來。
再多的力量對她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早就已經足夠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4
第214章
第214章：別管別人的看法。
伊佐那社覺得，世界上的確有很多奇怪的人，比如說新成為他的王族的「小黑」——總是在播放前任、不，前前任無色之王三輪一言的話語的夜刀神狗朗，和變成人形時總不喜歡穿衣服的貓。
現在看來，這位剛剛因為他的達摩利斯之劍而成為了新任無色之王的小姑娘，同樣奇怪。
但是伊佐那社也不得不承認，按照林曉月所說，並沒有任何錯誤的地方。王在獲得極大的力量的同時，也必須要完成王的義務，只有這樣，才能夠維護整個世界的平衡。
問題在於，這個世界不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從路雲帆口中得知這一點的時候，伊佐那社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能再次召喚出達摩利斯之劍暫且不說，為什麼林曉月會獲得承認成為無色之王啊！這樣對這個世界來說力量不是一點都不平衡了嗎！
伊佐那社內心的不解和疑惑，路雲帆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笑了笑，語氣平淡地說道：「平衡，對她來說確實是沒必要的，因為她自己就追求著平衡，就算獲得了這樣的力量也不會使用，所以有和沒有其實並無太大區別。而且，就算她破壞了平衡，我也會幫助她糾正回來。」
「你能糾正她？」不是伊佐那社不信，實在是從認識以來，和林曉月相比，路雲帆的光芒太黯淡了。如果說林曉月是當之無愧的耀眼的王者，那麼路雲帆充其量也只是個影武士。
「這一點我想我還是能夠保證的。」路雲帆的微笑不變。
凝視了一會兒路雲帆的眼神，伊佐那社若有所思地點頭：「你對她的愛可以做到改變她嗎？」
「已經改變過一次了。」路雲帆看向正在前臺那邊點餐的林曉月，聲音輕得就好像隨時會被海風吹跑，「不過，只要有那一次就夠了，她也不會想要再次承受痛苦吧？」
像是疑問句，實際上是確鑿無疑的肯定句，當初發生在林曉月身上的事，就算她自己忘記了，他也不會忘記。那樣的痛苦不僅加諸在她的身上，對他來說同樣足夠疼痛。
晚上路雲帆還要處理林檎所說的那些資料和整理出來的報告，林曉月吃得很飽，就拖著林檎沿著公路散步去了，說好晚上會給路雲帆帶燒烤回來。路雲帆揉了揉她的腦袋，自己回房去了。
林檎就靠在門邊看著這兩個人膩歪，不過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等跟著林曉月走了一段路，才琢磨出來讓她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哪裡：「曉月姐，路大哥對你真是太好了啊。」
「當然。」林曉月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除了她的父母，不會有比路雲帆對她更好的人了。
「可是、可是，」林檎憋了憋，才直說出來，「這跟你對他的不對等啊！」
雖然路雲帆總是一副很平靜的模樣，也沒那麼顯眼，但是不管從哪裡都能看得出來他對林曉月的好，說得俗套點就是「潤物細無聲」，反觀林曉月，怎麼看都只是單方面在享受路雲帆對他的好啊。林檎的確很敬重林曉月，不過她也同樣敬重路雲帆，看到這種情況總覺得不自在。
「好像確實是這樣啊。」林曉月摸了摸下巴，跟著卻是伸手捏了捏林檎的臉，笑著感慨道：「你也很喜歡雲帆呢。」「是尊敬！」林檎糾正林曉月的說法，她可不想被誤會，然後又反應過來自己被林曉月帶偏了話題，連忙叫了一聲：「曉月姐！」
「好啦，不逗你了。」林曉月笑出聲來，鬆開手轉身，又朝著前方走去，腳步輕快，「我跟他的關係，我自己有分寸的，你不用擔心——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最後一句話，不知道是說給林檎聽，還是在說給她自己聽。
海浪仍然在翻湧著，卷起一簇簇的浪花，摔在礁石上，如同碎玉。
「不平衡？」賓館的房間裡，路雲帆也反問著伊佐那社。
後者抱著枕頭，盤腿坐在床上，一本正經地點頭：「沒錯，你們兩個喜歡的程度完全不同，不是嗎？」他好好地琢磨了路雲帆的話，又纏著路雲帆講出了一些他和林曉月的事，便察覺不妙。
「至少在感情上，你付出的太多，她付出的太少，這樣下去受傷的是你哦？」
「感情的話，沒有付出就要得到回報的說法吧？」路雲帆雙手交疊，端坐在靠椅上。
「明明你很聰明，也看得出來經歷過不少事，為什麼這種事會想得那麼天真啊。」伊佐那社抓了抓頭髮，吐槽道，「她如果遇到更好的人，說不定會丟下你跑了哦？」
「她不會遇到的。」這句話倒是堵住了伊佐那社的嘴，他哽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也不是在反對你們的事，而是我認為，你需要適度地告訴她，你同樣需要她的喜歡啊。」
「那麼，你是從那裡看出來她不愛我的？」不動聲色地將「喜歡」替換成了「愛」，路雲帆依舊是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看著伊佐那社語塞，路雲帆的眼神閃了閃。
房間裡沉默了片刻，路雲帆先深吸了口氣吐出來，這才說道：「她說過同樣的話。」
「哈？」伊佐那社本來還在想著要怎麼表述自己的感覺，反而被路雲帆的話帶走了注意力。
「我確實是喜歡你的，但是要和你對我的喜歡相比，肯定比不上。」
林曉月當時的話再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路雲帆閉了閉眼，重新睜開。那個時候，林曉月說的依然是他要努力讓她喜歡上他——這種蠻不講理的話，估計也只有她說得出來。
其實她不是仗著他的喜歡而肆意妄為，而是她真的不知道怎麼主動去喜歡一個人。路雲帆也清楚地知道，林曉月對他的喜歡確實在逐步加深，不然當初就不會在skip的世界裡發生那種情況。
她只是太笨拙了，也太驕傲了，所以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也正因如此，在她用佐藤惠子的身體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路雲帆非常驚訝，甚至喜悅到擔憂的程度。
林曉月會成為無色之王，老實說在路雲帆的意料之中，她確實有著王者的資質，她驕傲、強大、自信、堅韌……可是，越接近王者的寶座，私人的情感就會越來越少。
路雲帆一點兒也不希望看到當初的那個和吉爾伽美什對峙的林曉月，所幸當時他以自己的靈魂為賭注，將林曉月拉回到了人類的範疇內。現在的林曉月就很好——距離真正的王者一步之遙。
這樣短短的「一步之遙」，也已經成為了永遠無法跨越的深壑，阻礙的人，正是他。
因為他而拒絕了那個位置，難道還不足夠證明林曉月對他的重視？沒有人會不想成為王，只不過對很多人來說，有著比成為王更重要的事。林曉月因為他而成為了那些普通的「很多人」之一，這種事只要路雲帆自己清楚就好，不管別人是否認同，他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晚上伊佐那社當然不可能住在林曉月和路雲帆的賓館房間裡，他被林檎拖去了別的房間，還嚴厲提醒他不准去打擾林曉月他們，伊佐那社現在寄人籬下，很乖巧地舉手投降。
於是這個雙人間裡，就只剩下了林曉月和路雲帆兩個人。
住在一間房內本來是為了節約開支，加上對路雲帆的信任和對自己武力值的確信，林曉月一點兒也不擔心會有什麼「意外」，兩個人各自睡一張床就很安穩了。
更何況，林曉月和路雲帆在異世界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睡在一起過。只是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就沒那麼輕鬆了——林曉月一臉糾結地窩在被窩裡盯著手機，半天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儘管她很輕鬆地應對了林檎的提問，可是現在輪到她自己面對路雲帆的時候，又莫名有一種心虛的感覺，以至於從回來到現在，一個正眼都沒有瞧過路雲帆。
以路雲帆的心細程度，肯定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可是他也沒多問。他越是體貼，林曉月的心虛就越嚴重，幾乎想要把被子往頭上一蓋，然後死命地拿腦袋砸床鋪。
她喜歡路雲帆，這件事是毫無疑問的——林曉月有點不好意思卻很堅定地想著。
難道說她真的表現得那麼不明顯？路雲帆會不會也覺得她不喜歡她？林曉月繼續糾結。
「睡不著？」從旁邊的床鋪上傳來了溫和的問話，林曉月的神經緊繃，又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她不自在地乾咳了一聲，這才回答道：「嗯，稍微有點……心事。」
要交代嗎？不交代嗎？對著路雲帆直接說會很不好意思吧？林曉月都快胡思亂想了。
「什麼心事？」路雲帆都這麼問了，林曉月也就不走大腦地說出來了：「我是不是不喜歡你？」這個問題剛出口，林曉月都想要捂臉，路雲帆咳嗽一聲，好笑地說：「我不知道。」
林曉月抹了一把臉：「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有些頹然地撇了撇嘴，不過現在房間裡的燈已經關了，黑壓壓的，她現在又是背對著路雲帆那邊，也不用擔心被看到。
「誰都看得出來你喜歡我，可是相比較而言，我好像表現得沒那麼喜歡你……」林曉月的聲音弱了下去，「你應該也很介意這一點吧？」問完這句話，她就屏住了呼吸，安靜地等著回答。
或許是由於黑暗的緣故，視覺被聽覺和嗅覺取代。林曉月可以清楚地聽到路雲帆的呼吸聲，大概在沉默了十來秒後，耳畔跟著響起了一連串的動靜——路雲帆從自己的床上下來，然後坐到了林曉月的床沿邊上。林曉月甚至可以感覺到，身下的床墊因為施加的重量產生了些許偏移。
帶著熟悉的溫度的手掌撫到了發頂上，暖暖的。房間裡開著空調，和泛涼的空氣相比，這股暖意讓林曉月異常安心，她眯了眯眼睛，身子又不自覺地縮了縮，像只慵懶的貓。
拉進的距離讓氣味也變得清晰起來，下午在海裡遊了泳，兩人回來都洗了頭，相同的洗髮水氣味交織在一起，融洽得仿若一體。林曉月翻了個身，額頭便抵到了路雲帆的腿上。
「你怎麼會這麼想？」聽上去帶著埋怨，實際上滿滿的都是寵溺。路雲帆用另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會跟她提到這種話的，大概也只有林檎了吧？倒也沒有責怪林檎的意思，畢竟銀魂世界的最後，她一直都在他身邊，知道他那段時間的經歷，所以這算是……同情吧？
想到這個詞語，路雲帆有些想要給自己歎口氣，不過，在別人看來的同情，他自己其實很滿足。畢竟是林曉月啊，如果不喜歡他，早就在獵人世界就放棄他了吧？最後也會成為冷漠無情的王者。他不能評價那條道路的對與錯，只是他自己不想看到。
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只是為了自己那份自私的感情而束縛了林曉月。
林曉月不知道路雲帆在想什麼，她只是挪了挪身子，趴在路雲帆的大腿上：「會這麼想才是正常的吧？」她又扯了下嘴角，然後歎了口氣：「我是不是沒當好一個女朋友？」
「女朋友用不著『當』，你本來就是。」路雲帆一邊回答，一邊將林曉月托起抱進懷裡，低頭去親吻她的額頭，「我們不需要任何其他人的評價。」
額頭上的觸感軟軟的，癢癢的，林曉月也笑起來，「嗯」了一聲。
也對，為什麼要管別人的看法呢？路雲帆喜歡她，為她做了什麼都是他心甘情願的，而她也喜歡路雲帆，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喜歡，但是她確實想要和路雲帆就這麼在一起。
如果沒有路雲帆，她大概就會離原本的自己越來越遠吧？喪失最重要的感情，冷漠得如同機器。也可能在吉爾伽美什捏爆她的心臟時就不復存在，更別提回到現實世界。
大概有人會說如果不是為了路雲帆，她也不用受那種罪吧？可那不是她的選擇嗎？沒錯，她選擇了路雲帆，因為對她來說，路雲帆很重要——這個念頭會一直持續下去，絕不改變。
第215章
第215章：他哪裡狡猾了？
在異世界度過了第一個晚上，伊佐那社在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精神還不錯。 經過一晚的沉澱，伊佐那社也覺得昨晚自己跟路雲帆說的話有些不禮貌，正想著見到他之後要道個歉，就看到那兩個人並肩從樓上走了下來，怎麼看都默契無間，再般配不過。
他晃了晃神，旁邊站著的林檎也呆了下，接著朝著林曉月撲過去：「好棒！」伸長的手還沒碰到林曉月的一根頭髮絲呢，林曉月就被路雲帆攬過肩膀，輕巧地往旁邊一個側身躲了過去。
幾人的距離也不算長，所以林檎就算撲也就是做做樣子，不至於因為失衡摔倒，只是站穩後表情就不太好看了，怎麼看都氣鼓鼓的，像是個玩具被搶走的小孩子：「你幹嘛！」
路雲帆回過頭看著她，表情似笑非笑：「你昨天跟曉月說了什麼？」
林檎打了個哆嗦，然後默默地往伊佐那社的背後縮了縮。她相信林曉月不會把她供出來，可是這不妨礙路雲帆自己猜出來啊！林檎確定，就算林曉月什麼都沒說，路雲帆也看得出來她的變化！
想到這裡，林檎又抖了一下，她下次再也不作死了，請讓她這次平安過關吧！
相比較之下，伊佐那社就想得沒那麼多了，不如說，他的重點放到了別的事情上。
他盯著路雲帆打量了一會兒，才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成了她的……？」後面的兩個字被他刻意省略了，不過既然是知道他底細的林曉月和路雲帆，應該知道他想說什麼。
林曉月和路雲帆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帶著林檎去早餐店裡占位子了，前者這才走到伊佐那社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沒有成為我的王族，我只是和他分享了自己的力量。」
由他們兩個人共同成為無色之王，分享過去的並不只是一半的力量那麼簡單，分走的還有更深層的東西，林曉月這麼做的時候也沒多想，只是達成後才發現比她想得似乎要複雜。只是，分都分了，還是分給路雲帆的，林曉月就沒放在心上了，現在說出來，也有想問問伊佐那社情況的打算。
沒想到聽完林曉月的話，伊佐那社反而愣住了：「王還能分享給別人？」
得了，一聽到這話，林曉月就知道依靠伊佐那社是沒指望了。她收回手，聳肩道：「反正我是分給雲帆了，可能和我們的經歷有關係吧？也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王，所以變異了？」
昨晚路雲帆才跟他說過，他會糾正林曉月，現在看來這件事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伊佐那社也沒多想，說老實話，雖然這裡也是一個世界，但是他沒有任何歸屬感，更別提責任感了，加上林曉月和路雲帆看上去確實很可靠，伊佐那社就乾脆不管了。
想通了這一點的伊佐那社露出大大的笑臉：「嘛，別管這個，我們去吃早餐吧！」
早餐結束，一行四人搭車去海島上的一個風景區爬山，伊佐那社想跑，被林檎逮住了，只得苦著臉跟著爬山。好在所謂的「山」並不算高，儘管坡度比較大，還是能很容易地爬上去的。
伊佐那社自己又有特殊能力，爬不動的時候就趁著周圍的人不注意，往上「浮」去。林曉月發現後也沒阻止，順手用念能力幫他欺騙一下周圍人的視線，察覺到這一點後伊佐那社更肆無忌憚了。
看向如同幽靈般漂浮在身邊的伊佐那社，林曉月有種想要扶額的衝動，她皺著眉掃了眼視覺同樣被欺騙的林檎，對著伊佐那社歎氣道：「你是有多討厭運動？這對身體好啊。」
「我可是有幾十年的時間都停留在飛艇上，想想飛艇的活動範圍再想想這個，我能夠爬到這裡才使用能力，已經很不容易了。」說著居然還撇了撇嘴，讓得知這人的真實年齡的林曉月一陣無語。她按住伊佐那社的肩膀，想讓他的腳重新踩到實地上：「稍微穩重點吧。」
還沒用力呢，林曉月反而被伊佐那社猛地往上一提，雙腳離地。
本以為林曉月會受到驚嚇的伊佐那社很快失望了：林曉月只是挑了挑眉，然後甩開他的手，慢條斯理地自己站穩了——沒錯她直接在虛空中站穩了！
「用起來很方便。」林曉月給自己的新能力一個評價，她只是想了想能不能讓腳下的空間固化，居然就成功了，雖然不覺得空間是固體可以這麼做，但是都成功了，也沒必要計較常理。
「空間的力量還能這麼用啊。」原職是科學家的伊佐那社有點感興趣，他自己是因為能控制重力才能做到浮空，林曉月的用法稱得上是異想天開，沒想到還能成功。
說話間林曉月已經走了下來，湊到路雲帆身邊去了，伊佐那社豎著耳朵聽他們聊了幾句，沒想到兩個人居然能這麼不以為然地聊著關於關於這個風景區的開發問題，想想都頭疼。伊佐那社決定不去參與到這對情侶的事務之間了，他確定這是兩隻畫風不對的老妖怪。
反正有林曉月的「障眼法」在，伊佐那社繼續悠哉地飄著。
山坡的坡度很大，而且稍微往邊上走點就是一道山崖，直直地延伸到海面以下，高度看得眼暈，不過往遠處看就是汪洋大海，青藍的顏色與天空相連，偶爾還能看到一條海釣的小船，劃出一道亮白的海浪，又很快恢復原狀。今天陽光很好，波光粼粼得都有些刺眼。
伊佐那社看了會兒便覺得眼前有點發花，林檎看著他被刺激得皺眉就笑了起來，一開口又被海風吹得四散的頭髮塞了滿嘴，趕緊伸手把頭髮扯出來，看得伊佐那社也想笑。
「你有點像我認識的一隻貓。」伊佐那社說得認真，「她也很脫線。」
「誰脫線了？」林檎翻了個白眼，她原本可是很沉穩的人好嘛？只不過在認識林曉月和路雲帆後她就放鬆下來了，不然她也能分分鐘擺出領袖風範來……當然肯定沒林曉月威風。
伊佐那社笑眯眯的，一點兒也沒在意林檎的舉動，正想再說些什麼，他忽然變了臉色，有些忌憚地往後移去。林檎當然發現了他的變化，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有一股讓我很不舒服的氣息。」伊佐那社說著，往周圍看了看。
剛才那股氣息，似乎是前任無色之王？可是他確定那傢伙已經被殺死了，難道是他在穿越到這個世界時被逃開了致命部位？也不對，如果他真的沒死，林曉月也不可能成為新的無色之王。
伊佐那社還在想著，突然被撞了一下，他回過神來，才看到林曉月已經來到了他身旁，站著一動不動，眼神裡一片警惕。她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嗯，你也感覺到了？」伊佐那社微微點了點頭，接著便看到路雲帆更是站到了他們前方，怎麼看都是一副伺機而動的架勢。林檎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下意識緊張起來。
「要說的話不是靈魂，而像是怨念吧？」林曉月扯了扯嘴角，笑容裡的諷刺意味極強，「都已經死了還想要幹點壞事，看來那個無色之王真的怨念不小。」
「你也能感覺到？」伊佐那社都不能確認位置，卻見到林曉月一眼鎖定了一個方向。
「大概是同為無色之王的感應？」林曉月說得輕鬆，臉上的笑容卻早就消失了。路雲帆大概由於是後期分享力量成為的王，所以等林曉月鎖定後才將視線轉了過去。
「是那個人。」路雲帆伸手指了指，動作比較隱蔽。雖然在範圍上比較模糊，但是具體到個人，他反而要比林曉月確認得更快些。林曉月鎖定的地方並非空地，而是山頭上。這裡本來就是風景區，在山頭上有個天然的內凹處，再加上豎了塊石碑，不少遊客都順著又窄又陡的小道往上走。
路雲帆指的是一個雙手空空也沒有拎包的女人，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海灘風長裙，人長得很漂亮，就是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人感覺很不舒服。走在女人後面的遊客舉止特別小心，生怕她一腳踩空就壓下來了。畢竟那條小路真的特別窄，邊上的欄杆也只是圍著的鐵鍊，一旦有人倒了後面的人絕對都會摔下去。加上這塊區域正在施工，土地石塊比較多，連個草皮都沒有，危險性更大。
因為林曉月用了念能力，林檎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只是朝著路雲帆指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說道：「那個女人看上去一副要跳海的樣子。」來旅遊的總會帶點東西，那個女人一點兒也不像。
「說不定她真的打算跳海呢。」林曉月撇了撇嘴，只不過是不是出自本意就不一定了。
她已經看過原著的資料了，知道無色之王的能力和變化，簡單來說就是精分嚴重，所以他到後期因為附身的人太多，同化的人格太多，自己的人格反而崩潰了。至於現在這個女人身上的無色之王的氣息，也談不上是前任無色之王的靈魂，只能說是受到他的力量影響了自己的人格。
林曉月估計這個女人本來就心情不太好，看她邊上的人好像不認識她，可能是一個人跑出來散心的，心裡的鬱結受到穿越過來的無色之王殘餘力量的影響，才會導致她現在這副模樣。
眼下的情況如果處理不好，說不定會引起大的騷動，牽扯進去就更麻煩了。
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林曉月剛打算動手，就被路雲帆按了下去，後者很平靜：「現在就出手雖然可以迅速解決情況，但是對你而言消耗太大了。」林曉月想怎麼做實在太好猜了，無非是使用念能力欺騙目前在場的所有人，然後上去將那個女人救下來帶走，再想辦法處理。
問題在於這裡是旅遊景點，後面的遊客還在過來，前面的遊客也沒離開，同時要欺騙這麼多人，可比剛才遮掩伊佐那社困難多了。後者只是浮了起來，把他的動作變化一下就好了，而這個女人則是要將她的存在從別人眼前和記憶裡消除，還得是持續性的，不然很有可能會有疏漏。
「那你說怎麼辦？」林曉月收回了手，饒有興致地等著路雲帆給出建議。她累一點倒是無所謂，不過被關心的感覺很好，她也想順著路雲帆的想法照做。
「直接對那個女人使用念能力，讓她相信我們是她的朋友。」路雲帆說得很輕鬆。
伊佐那社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果然沒看錯，這個男人要狡猾得多啊！
第216章
第216章：絕對不允許。
在看到自己的「朋友」後，女人的表情先是有些茫然，隨即多了些許靈動，她慢慢地走了下來，等到了林曉月他們身邊才開口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還不是小白看你的狀態不對？」林曉月把伊佐那社往前一推，她雖然給女人下了暗示，但是也沒法直接告訴她名字，所以現在女人只是本能地把他們看做認識的朋友，卻想不起來名字。這種時候就得需要從外部給她添加印象，讓她知道他們誰是誰了。
伊佐那社也大概猜出了是怎麼回事，對著女人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地說：「我有些擔心你……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多管閒事。你看曉月和雲帆自己都不玩了，還拜託林檎帶我們過來。」
女人跟著伊佐那社的話點了點頭，眼神比起剛開始亮了許多，也更加柔和，她看著他們，彎下腰鞠了一躬，很有禮貌地說：「謝謝你們為我擔心，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等她直起身的時候，臉上也洋溢出一絲笑容。只不過在場的幾個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油條，就連年紀最輕的林檎都經歷過不少，看得出來這個女人是在強顏歡笑，恐怕是不想他們擔心。
光是這點為他們考慮的心情，就讓林曉月多了幾分認同，她走到女人身邊，挽住她的胳膊，親昵地說：「好啦，既然找到你了，我們就放心了。話說你今早不會又沒吃吧？」
半帶埋怨的語氣讓女人尷尬地捋了一下落到臉頰旁的頭髮：「沒吃……」
「你啊，就是不重視自己的身體，小心弄出胃病來。」林曉月告誡似的說完，路雲帆便接上了她的話。對氣質溫和的路雲帆來說，只需要一個淺笑就足夠讓人放鬆下來：「既然如此，就讓林檎帶你去吃點東西吧，我和曉月、小白爬過山就去找你們。都來了，也不能虧了不是？」
女人聽著他的話也覺得好笑，跟著點了點頭，就被林檎帶走了。
臨上車前，路雲帆把林檎拉到旁邊叮囑了一句，林檎才算明白發生了什麼，趕緊打包票說在他們回來之前一定會照顧好女人，路雲帆這才放她走了。
林曉月和伊佐那社還站在山坡上，兩人皺眉指著山崖的某處，爭執著什麼。伊佐那社不高，甚至比林曉月還要矮一點，兩個同樣纖細的身影站在一起，居然有種和諧感。
路雲帆的眼神微暗，很快又消融開來，他走到林曉月身旁，俯身問道：「怎麼了？」
「你來得正好。」林曉月拽住他的胳膊，然後指向對面的山崖，「雲帆，你能感覺到那邊有什麼嗎？」那個女人固然是受到了前任無色之王怨念的影響，不過這不代表那些怨念就全部在那個女人的身上。林曉月感應到的怨念在那處山崖上，只是具體方位不清楚，才跟伊佐那社起了爭論。
路雲帆凝神看了會兒，指向山崖上的一處草叢：「在那後面。」
伊佐那社得意地揚起下巴：「我說的地方離他指出來的位置更近！」
「有什麼好得意的，幼稚不幼稚？」林曉月沖著伊佐那社翻了個白眼，然後就拽過路雲帆跳下了山崖，借助死氣火焰的力量朝那邊飛過去，「你自己想辦法過來。」當然，三個人身上林曉月都用念能力偽裝過了，不然這番舉動被別人看到，肯定會嚇得夠嗆。
要飛過去對伊佐那社來說不成問題，只是沒想到林曉月他們還有這種力量，不由得嘖嘖稱奇。等他來到那處草叢前的時候，林曉月和路雲帆已經檢查完了。
「怎麼樣？」伊佐那社也想要看一看情況。
「有一個類似於禁制的東西。」林曉月皺著眉，「我能感覺到自己獲得的王之力與那個禁制發生了共鳴，可是我不確定要不要使用王之力，如果觸發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就糟糕了。」
「那麼要做好準備再來嗎？」伊佐那社試了試，自己的王之力只會被禁制排斥。
林曉月扭頭看了一眼路雲帆，然後扣緊了他的手，笑容燦爛：「有沒有準備都沒有區別。」既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那麼準備與否都沒有區別，也就無所謂什麼時候開始了。
「我相信自己的力量，而且，只要和雲帆在一起，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臉恩愛的伊佐那社捂住了眼睛，然後頭疼地讓到一邊：「好啦好啦，知道你們很強啦，既然如此就開始吧，我也沒有什麼要準備的。」
林曉月點了點頭，跟著就將手伸入了草叢後面凹陷進去的坑洞裡，啟動王之力。
因為坑洞口不大，這裡又是背陰處，再加上林曉月的空間之力使用起來的顏色又深，林曉月他們自然看不到王之力被啟動時的場景。坑洞裡變成一片幽深的藍黑色，高速旋轉著，如同黑洞。
禁制在觸碰到黑洞時，立刻像是被揉碎了的水中月光，又朝著黑洞的中心湧去。隨著禁制消失，坑洞裡也迅速變成了亮白色，光線強烈到連林曉月他們都能感覺到。
掌心處傳來了極大的吸力，林曉月皺緊了眉，又很快鬆開，對著路雲帆歎氣：「你感覺到了吧？看來又得重複一次了。」她的隻言片語也就路雲帆聽得懂了。
伊佐那社還在茫然地問著「怎麼了」，路雲帆已經笑了起來，半開玩笑地說道：「這種事，我們兩個不是都已經習慣了嗎？」他又一本正經地點頭，「而且也挺好玩的。」
林曉月聳了聳肩，這也算是苦中作樂了吧？想著她又朝著伊佐那社擺了擺手：「那我們兩個先走了，拜拜。」居然還能這麼悠哉地打招呼，看來她也玩得挺開心的。
伊佐那社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看到白光驟然增大，眼前的兩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睜開眼睛的時候林曉月只覺得身上疼得要死，血液流失的感覺她當初也體會過不少次，渡過了剛開始也就適應下來，努力抬起手按到了胸前的傷口上，給自己使用治療魔術。
只是手剛按上去，林曉月就察覺到了不對，她的手指顫抖起來，又不死心地在胸前按了好幾次，得出的結果卻是一樣的：她的胸口怎麼是平的！好歹也有c的胸怎麼沒了！
震驚加上失血帶來的虛弱感，讓林曉月一時暈眩，好在她很快反應過來，專心於傷口的治療，等確定已經止血了，才緩了口氣。從傷口的大小來看，應該是中彈了，好在沒有傷到要害，子彈也沒有留在身體裡，止血後只要慢慢修養就好了。只是，如果她沒有撐住，絕對會因為失血過多死亡。
林曉月慢慢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喉嚨裡還殘留著鐵銹味和鹹腥味，讓她很不舒服。
現在正是夜晚，她似乎在一棟樓的天臺上，別的高樓的霓虹燈光也能映照過來，林曉月看得清楚周圍，只是因為失血而全身無力，好不容易才將手掌舉到了面前。
這是一隻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儘管此刻指尖和掌心裡都沾著臨近乾涸的血漬，也絲毫沒有折損這只手的漂亮。用「漂亮」這個詞來形容或許並不合適，因為——這怎麼看都是男人的手。
林曉月真的有吐血的衝動，她確實穿越過不少次，有過很多身份，然而真的沒當過男人啊！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耳畔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不，兩個人上來了，林曉月眯了眯眼睛，是敵人還是朋友？她吃力地挪動下巴，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因為視角的限制，她只能看到褲腳和鞋子，一雙運動板鞋，褲腳摞了起來；一雙黑色皮鞋，西裝褲腳一道褶皺都沒有。兩人很快便發現了她，飛快地跑了過來。
「十束先生！」穿著運動板鞋的少年率先趕到她的身邊，開口是熟悉度堪比母語的日語，然而叫的名字卻讓林曉月嗆了口氣：十束？她是不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另外，會稱呼她為「先生」，果然是穿越到了哪個男人身上吧？
少年將她的上半身扶了起來，急切地大叫著：「喂，發生什麼……」話還沒說完，林曉月先扭頭到另一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然後淡定地把頭扭回來：「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
或許是由於吐了唾沫的緣故，林曉月覺得本來就因為失血而發幹的嘴裡更加難受了，粗糲的感覺就像砂紙，連帶的說話時嗓音也幹啞得嚇人：「我失血過多，送我去醫院輸血。」
少年被嚇得愣住了，不過還是迅速反應過來，把林曉月往背上一甩就背著她又跑下天臺：「十束先生你撐住，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千萬不要死啊！」
林曉月在他背上翻白眼：她就算自己治療了一些，也是重傷啊，這具身體裡的力量不多，不然她就能自己治好了，現在這樣子真是……啊，不過，雖然身材瘦小，但是脊背很結實有力。
是個非常靠得住的同伴啊，林曉月放下心防，安穩地昏睡過去。
另一邊，在高空中行駛的飛艇上，有著銀色長髮的青年用力按住了自己的額頭。凝聚成珠的汗水從他的指縫間滑落出來，滴在鋪了地毯的艙內，顏色由淺變深，很快消失不見。
飛艇內沒有開燈，昏暗的環境讓青年的臉色也顯得陰沉起來，飛艇外的紅燈閃爍著，透過玻璃窗印進來，又添上了幾分詭異的色彩。青年一步一步地挪到飛艇內的沙發上，直挺挺地坐下，動作僵硬得如同鐵板。等在沙發上休息了好一會兒，青年才鬆開手，露出金色的瞳孔來。
「壓制住了……」低低的呢喃聲迴響在飛艇裡，帶著些許沙啞。青年抬起了頭，後腦勺靠在沙發的靠背頂上，又舒了一口氣。如他所想的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卻沒想到是魂穿。
這個身體原本應該被這一任的無色之王佔據，現在他卻摻合進來，如果不是因為靈魂力量更強，他恐怕已經被無色之王同化了。可是，就算壓制住了無色之王，他現在又面臨了新的問題。
路雲帆再次用力按住了額頭，牙關也隨之咬緊，發出「咯吱」的聲響。
「嘻嘻嘻，那個女孩子很漂亮呢，你喜歡她吧？」鬼魅般的聲音浮現在腦海裡，無法抹消、只能壓制的無色之王無時不在尋找著逃出的縫隙，「真的只要一輩子守護就可以了嗎？」
「她現在確實很喜歡你，可是以前呢？她也喜歡過別人吧？」
「如果有一天，她曾經喜歡過的人再次出現在她面前，你要怎麼辦呢？」
「繼續守護著她，只要她幸福就好了嗎？嘻嘻嘻……」
再次強行把無色之王壓制下去，路雲帆只覺得全身虛弱，這對身心來說都是太大的考驗。他的確相信林曉月，可是他有時候也無可避免地會產生擔憂的念頭。
他畢竟只是普通的人類，自私、虛偽、陰暗……無色之王隨時都想要放大他的這些想法，好重新控制這具身體。但是，林曉月現在肯定也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上某個人的身上，他必須壓制身為boss的無色之王，防止任何紕漏的出現，絕對不能造成可能的威脅。
路雲帆的眼神晦暗，只要是個男人，都會對自己所愛的女人有獨佔欲，他當然不例外。但是，他不會讓這份獨佔欲傷害到林曉月，哪怕是一絲一毫，也決不允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5
第217章
第217章：有事做了。｀｀し
再次醒來的時候，林曉月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虛弱的感覺已經消失，不過仍然很疲憊，傷口應該也做過處理了，並不疼痛。她想抬起手，卻看到了手背上連接著的針頭和導管，便老老實實地放下手繼續躺著。大概是睡得太久了，醒來後就睡不著了。
她百無聊賴地盯著天花板，腦子裡分析起了現在的情況。
林曉月對這部動漫的理解，完全來自百科和路雲帆的簡述，十束這個名字她絕對聽過，可是一時半會兒她想不起來，也許是不重要的角色？在天臺上救了她的那兩個人，矮個子的應該是八田美咲，戴著墨鏡的則是草薙出雲？這兩個明明都是很重要的人物，他們很重視十束，那麼十束也很重要才對……等等，十束？十束多多良？
這個名字終於讓林曉月反應過來——十束多多良啊！在一開篇就被無色之王附身的「伊佐那社」殺死的赤組的重要人物！她居然附身到了這個人身上，簡直無法想像會對劇情造成多大衝擊。林曉月試著閉上眼睛，在身體裡找了一遍，很快發現了還在沉睡中的原主的靈魂，這才松了口氣。
如果是「借屍還魂」，她可一點兒也不相信長期和十束多多良相處的赤組成員會發現不了「他」的異常，她的暴露只是遲早的問題。到那時候，得知十束多多良死亡的赤組成員會怎麼對待她，實在不好說。可是，既然十束多多良的靈魂還在，就說明只是因為當時的重傷而沉睡。
只要等他休養過來，她就可以讓他「活」過來，這樣她在和赤組談判時也多了一個籌碼。畢竟要慢慢休養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好，如果有她的幫助，十束多多良要醒來可要快得多。
就在林曉月盤算的時候，病房門突然開了，林曉月還閉著眼，心裡雖然一驚，表面上卻很鎮定，偽裝成還在睡覺的樣子。只是這個偽裝用不了一分鐘，林曉月就猛地翻身下床，隔著床鋪看向了對面身材高大的紅發男人，如果不是吊瓶和她在同一邊，估計針頭已經因為她的動作被拔了。
這麼一折騰，還在養傷的林曉月臉色又白了幾分，她穩住後站直了身體，對著男人扯了扯嘴角：「用不著一上來就開打吧？」說著伸出手按在自己的胸前，「雖然是不請自來佔用了這位十束先生的身體，但是我可以保證，十束先生還活著，等休養好了自然會出現。所以，在此期間還請您不要損壞這具身體。我只是靈魂附著在他身上，等找到了離開的方法我也不會多留。」
這麼一長串話說下來，林曉月的呼吸也重了幾分，她扶住旁邊吊瓶的支架，深吸一口氣才問道：「您意下如何？」話雖鎮定，可是看到男人拳下的「慘狀」，她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紅發男人收回了剛剛對著林曉月所在的床鋪砸下去的拳頭，白色的被單上還殘留著棉布被燒灼後的焦黑色，病房裡也彌漫著一股糊味。林曉月心裡抹了把冷汗，單論自身實力她當然比得上這位赤王周防尊，然而她現在用的是十束多多良的身體，一不小心就會掛，哪經得起這麼折騰。
察覺到周防尊的攻擊後，林曉月能選擇的只有物理系閃避，連反抗都沒辦法。
「尊，等十束那傢伙醒了……誒誒？怎麼回事！」走進來的草薙出雲還戴著墨鏡，不過光從話語也看得出他的驚訝。林曉月只瞥了一眼，又迅速地將視線移回來，專注地盯著周防尊。
在這位赤王發話之前，她可不敢相信自己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了。
周防尊不發一言地看著她，草薙出雲儘管不明情況，也感覺到了異常。他挪到了周防尊身邊，用奇怪又懷疑的視線打量著林曉月。大約過了半分鐘，周防尊才不耐煩地錯開視線，臨離開病房前，他在草薙出雲的肩膀上按了一下：「你聽這個傢伙說就行了。」
「這個傢伙？說什麼？」草薙出雲看向林曉月，後者則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一邊絮絮叨叨一邊爬回病床上躺好：「總算得救了，那個人果然強得過分啊，居然剛見面就認出來我不是本尊了。哎，現在我來跟你解釋發生了什麼，希望你不要太驚訝……」
等到草薙出雲把林曉月的話聽完，他覺得自己的三觀從知道有王的存在後又被刷新了一遍。他推了下臉上的墨鏡，眉頭緊皺：「我怎麼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林曉月想要攤手，不過想到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還是放棄：「確實不太好證明，不過有一個最好的方法。」她彎起嘴角，「只要等十束先生醒過來，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在此之前我可以接受你們的看管。而且，再怎麼說，這個莫名其妙的附身也不是我自願的，我也不清楚離開這具身體後自己會不會死掉，所以，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我會好好照顧這具身體的。」
她說得真誠，草薙出雲也沒法反駁，現在十束多多良的身體由林曉月控制，他們找不出讓林曉月離開或者轉移的辦法，也只能這麼辦了。他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把頭腦裡紛擾的思緒整理清楚，打算等會兒再去跟周防尊解釋。看了眼躺得很安穩的林曉月，他順口問道：「那你自己的身份呢？」
「我？」林曉月眨了眨眼睛，「哦，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林曉月，是個中國人。」
「中國人啊……等等，」草薙出雲有種不好的預感，乾笑道，「你的名字好像女孩子……」
「這很正常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我本來就是女的啊，而且根據我對十束先生的生理發育情況的分析，我和十束先生還是同歲呢。」其實她是從百科上知道的十束多多良的年紀。
被這個消息炸得人仰馬翻的草薙出雲看著林曉月——或者說他的摯友，覺得心臟有點不好。
不過心臟不好的人顯然不止草薙出雲一個人，當他把這個消息公佈在吠舞羅裡的時候，其他人也被炸得夠嗆。最可憐的大概要數八田美咲了：「什麼？十束先生變成女孩子了？那、那我、我不是背了、背了一個女、女孩子去醫院！」好不容易把話說完，他的臉也紅透了。
「不是啊，」鐮本力夫試圖讓八田美咲冷靜下來，「按照草薙哥說的，那個叫林的女生只是附身在十束哥身上，身體沒有改變。」林曉月的名字發音比較繞口，鐮本力夫乾脆稱呼她「林」了。
「是這樣嗎？」八田美咲稍微冷靜了一點，又迅速轉移注意力：「尊哥，現在要怎麼辦？」
「不知道。」周防尊的回答簡潔乾脆，他靠在沙發上，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對於自家王的行為，草薙出雲只是習以為常地歎氣：「不管怎樣，目前來看，林並沒有惡意，她用的是十束的身體，必須要好好照顧，等她出院就讓她來吠舞羅吧，我們也好監管她的行為。」
對於草薙出雲的提議，全員投了贊成票，包括對女孩子避之不及的八田美咲。
林曉月養傷用不了幾天，她當時已經治好了傷口，只是因為失血過多才住院，醒來的第二天就能自己在醫院的花園裡散步了。這個世界的科技水準比起現實世界要高，同時也沒忘了保護環境，花園裡的環境很好，林曉月也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現在大概是秋天，陽光並不刺眼，暖融融的。
察覺到有人接近，林曉月睜開了眼睛，入眼是一個穿著哥特式紅裙的白髮蘿莉。
小女孩的面容精緻，儘管此時面無表情，也怎麼看怎麼可愛，林曉月不由得露出笑容：「小妹妹你好啊。」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小女孩應該也是赤組的成員，叫做櫛名安娜。
「你好。」櫛名安娜有些拘謹地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多多良呢？」
真是直接的小孩子啊，林曉月想著，點了點心臟的位置：「他在這裡面睡覺，等休息好了自然會出來了。」頓了頓，她問道：「你也是草薙先生說的……赤組的成員？」這些事草薙出雲跟她說過，不過詳細的人員介紹就沒有了，而她也隱瞞了路雲帆和劇情的事，算得上是互相提防著。
「櫛名安娜。」在報上名字後，櫛名安娜就坐在了林曉月的旁邊，一點兒也不害怕的樣子。
「雖然十束先生對你們來說應該是很熟悉的人，但是現在他身體裡的靈魂是我，你不怕我嗎？」林曉月有些好奇。櫛名安娜搖了搖頭，脆生生地說：「你不是壞人。」
她剛才已經用赤色魔法看過了，這個人的力量雖然很強大，但是非常平和。而且她也確實看到了十束多多良的靈魂，這個人有小心地保護著他，所以絕對不是壞人。
真可愛！林曉月很想揉一揉櫛名安娜的頭髮，不過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
畢竟是剛見面，櫛名安娜看起來又比較怕生，如果她不是披著十束多多良的殼子，估計櫛名安娜也不會接近她，還是收斂點為好，等熟悉了再親近點也不遲。
旁邊多了一個人，林曉月也不好繼續睡覺不管事，只是睜著眼睛神遊，沒一會兒她又看到了草薙出雲。後者抬起手，朝著林曉月打了個招呼：「下午好，看樣子你的狀態不錯？」
「我很好，估計明天就能出院了。」林曉月聳了聳肩，「你來接安娜的？」
「嗯，有件事需要借助她的能力。」草薙出雲沉吟片刻，決定還是將林曉月拉進來，「如果不是你，十束現在已經遭遇不測，他的攝像機裡記錄了犯人的模樣，我們得去找那傢伙算帳。」
「說得也是，」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那我建議你們不要這麼快行動比較好，可以先讓犯人放鬆警惕。唔，裝作十束先生去世的情況也很好，可是這個世界的記錄大概不好修改……」
後一句話更多的是自言自語，林曉月放下手，笑容燦爛：「請問，可以讓我參與到對犯人的追捕過程中嗎？對於自己的頭腦，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啊，那就請多指教了。」這也正是草薙出雲的打算，他伸出手和林曉月握了握。
「那麼，有什麼事就等到我明天出院後再說吧。」林曉月語調歡快，終於有事做了啊。
第218章
第218章：想見你。
吠舞羅今天的氣氛有點緊張，草薙出雲站在吧台後面，安靜地擦著酒杯，周防尊還在二樓的房間裡休息，至於八田美咲還有其他人，都待在一樓焦躁地等待著，不時看兩眼櫛名安娜。
昨天草薙出雲跟他們說了，今天「十束多多良」就要回來了，然而，那並非本人。
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是王族，所以遇到這種神奇的事也很快就接受了——不過那僅僅是接受了這個說法，並不代表他們能夠輕易地接受那個陌生的靈魂，現在自然既緊張又不安。
更何況，那個待在十束多多良身體裡的，可是一個女人啊！整個吠舞羅唯一的女性就是櫛名安娜這個小蘿莉了，要論差不多大的女性，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所以說，」有些受不了這個氣氛，草薙出雲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酒杯，「真的那麼在意的話，昨天像我說的那樣幾個人去接林不就好了嗎？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就這麼讓她一個人過來，也太失禮了吧？而且那還是十束的身體，不怕出個什麼問題嗎？」
「草薙哥你說的沒錯，可是大家也不知道怎麼和那個林相處啊。」鐮本力夫抓了抓頭髮，「唯一和林正面接觸過的只有你、八田、尊哥和安娜，大家這不是……不知所措嘛。」
他們平時的所作所為還挺像是幫派團夥的，就算有過和女生接觸的經驗，那也只是在吠舞羅裡當服務生才接觸的，又或者是像千歲樣那樣的，也沒法面對變成了女孩子的「十束多多良」。
草薙出雲扶額，結果就變成了讓林曉月獨自出院過來，想想真是不近人情。
昨天他跟林曉月說這件事的時候還特別尷尬，還是對方笑眯眯地表示「沒關係」，問清楚吠舞羅的位置後就說她會自行辦理出院手續，並且獨自前往吠舞羅的。
只不過，從時間上看，一個小時前林曉月就該到了才對，怎麼到現在還……
風鈴聲響起，吠舞羅的大門被推開，所有人立刻繃緊了神經，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進來的人並非「十束多多良」，而是一個穿著制服的外送員，對方驟然收到這麼多人的注視，被嚇了一跳，不安地壓了壓帽檐，拘謹地問道：「請問，草薙出雲先生在這裡嗎？」
儘管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草薙出雲還是點了點頭：「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
「您好，」找對了客戶，外送員立刻拿出了職業精神，遞上單據，「這是十束多多良先生配送的商品，要求送到您這裡，麻煩簽收一下。」
草薙出雲茫然地簽收完，外送員便將一個大箱子用推車推了進來，放在地板上，又鞠躬離開了。其他人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草薙出雲：「這是……林買的？」
「應該是吧？」草薙出雲推了下墨鏡，就算不計較她買了什麼，錢也是個問題。林曉月看起來沒獲得十束多多良的記憶，而且她也不像是會隨便用別人的錢的人……怎麼回事？
「要不要拆開來看看是什麼？」八田美咲興致勃勃，他還挺好奇的。
「拆吧。」草薙出雲點頭，既然簽收人是他，應該可以有他做主。
大箱子裡裝的東西不少，一堆大小不一的盒子，單從外包裝來看就挺講究。八田美咲先是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木盒，因為上面系著綢帶，似乎挺貴重，他拿出來時也比較小心。
「是酒哎！」八田美咲驚訝地說完，順手遞給走過來的草薙出雲，他又不懂這個，倒是草薙出雲在看清楚酒瓶身上的標籤後，飛快地將木盒雙手接過，緊張地抱進懷裡。
「看你的樣子，這瓶酒很貴重？」男聲響起，草薙出雲立刻回答道：「這瓶酒的年份可是幾十年前的了！再加上還是著名的酒莊，絕對是珍品！現今不知道世界上還存留著幾瓶……林曉月！」
等回答完對方的問題，草薙出雲才反應過來，一抬頭就對上了林曉月嘖嘖稱奇的表情。
這人什麼時候出現的！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麼都沒人發現！草薙出雲的內心在咆哮。
還在拆禮物的八田美咲也被嚇了一跳，手裡一抖，拿著的小盒子差點摔到地上去了。林曉月眼疾手快地接過，又笑眯眯地放到櫛名安娜手裡：「這盒裝的可是貴重物品，那家店的店主拍著胸脯跟我說這是他們店裡品質最好的了，安娜你看看喜不喜歡？」
櫛名安娜看了眼草薙出雲，得到後者的點頭示意後她才打開了盒子——躺在絨布上的紅寶石立刻閃瞎了旁邊好奇地圍過來的人的眼睛，紛紛捂住心口覺得刺激太大。
「你……從哪兒來的錢買這些禮物？」草薙出雲的心臟也不太好。
「哦，昨天你來看我的時候，不是把十束先生的個人終端給我了嗎？我昨晚閑得無聊上網，登陸了一個彩票網站，因為是首次登陸，送了我一張現金券，剛好夠買一張彩票，我就隨便選了一串數字買了彩票，沒想到今天開獎後剛好是我買的那串數位，而且只有我一個人中獎。」林曉月微笑。
草薙出雲深呼吸，也掛上一臉微笑：「那麼你中了多少錢？」
「扣稅並且買了這些東西後還剩五千多萬吧，都在十束先生的帳戶裡。」林曉月說得輕描淡寫，旁邊則是已經鴉雀無聲，這個幸運值有點高啊……能這麼輕鬆說出來，這人也不簡單……
林曉月微笑著拍了拍草薙出雲的肩膀：「好啦這種事不要在意，我也就是上街瞭解情況的時候，順便買點東西給我收集情報的目的打掩護，而且我買了東西，那些店主也殷勤多了啊。」
這才是她的真實想法嗎？草薙出雲立刻警惕起來：「你瞭解到了什麼？」
「用了點不好的手段，把十束先生出事時附近店主的記憶都翻了一遍。」其實也就是趁著店主對她獻殷勤放鬆警惕的時候下催眠，草薙出雲也給她看過錄影，裡面的少年顯然是在十束多多良過去前就早早等著了，店主們也許看到過他。而只要有視覺殘留的印象，她就能翻出來。
頓了頓，林曉月接著說道：「我也確實翻出了一些東西。第一，那個少年似乎從一個月前起，就開始在那附近徘徊，似乎是在調查什麼東西；第二，十束先生出事前，有人看到那個少年上了天臺，但是並沒有看到他下天臺——提供消息的人當晚剛好一直朝著天臺的樓梯處，看到過十束先生、你，還有八田先生，可信度還是很大的；至於第三……」
她沉吟著沒繼續說，八田美咲忍不住追問了一句：「第三是什麼？」
「第三是關於你們的事，」林曉月聳了聳肩，「大概是我出手太大方，路上被幾個人圍住勒索，於是我順手教訓了他們，套出了不少話。從那些話來看，十束先生對你們來說非常重要。」
「那是當然的！」立刻就有人附和了這句話。
林曉月朝著那人看了一眼，又轉回頭來看向草薙出雲：「重要到什麼程度，我想草薙先生你應該比我清楚。那麼，那個人是被十束先生發現才動手殺人，還是早就計畫好的，就值得深思了。」
草薙出雲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十束多多良對周防尊的影響，如果視頻中的少年是故意殺死十束多多良的，那麼他自稱無色之王就相當有問題了——無疑是在挑起無色之王和赤之王的戰鬥。
然而王權者都知道，上一任的無色之王三輪一言剛去世，新任無色之王不可能這麼快發展起自己的王族，他難道是想要一個人對抗整個王族嗎？如果不是沒腦子，就是別有深意。
「現在我們來就我之前提出的第二點來調查吧。」林曉月彎起嘴角，「既然沒有下地，那就只能是上天了，在那一天晚上，天空中有沒有直升飛機之類的東西經過？這次就輪到你們去調查了，我才剛出院，稍微讓我休息一下吧。」說著就從箱底拽出一個最大的包裹，拆掉包裝，拽出一個懶人沙發隨手往地上一扔，然後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這股懶散和剛才的幹練完全不像。
整個吠舞羅先是滿頭黑線，然後齊齊地發出一陣哄笑，原先的擔心和隔膜在瞬間消失不見。
明明是第一次來到這裡，卻能迅速地融入這個氛圍，是她早就準備好了，還是個人的特質？草薙出雲不清楚，不過他看得出來大家並不討厭林曉月，每個人都能清楚地瞭解到她不是十束多多良，也沒有因為十束多多良的外表而覺得不自在——林曉月用自己的行為獲得了他們的認同。
這樣就很好了，草薙出雲也彎起嘴角，在身體裡沉睡的十束多多良，應該也會安心吧？
飛艇「天空帝國」中，一片安靜。
路雲帆躺在臥室的床上，橫起手臂擋著額頭，頭腦既昏沉又清醒。
無色之王的能力的確可怕。不愧是王權者，不過好在他也有林曉月分享給他的無色之王的能力，再加上穿越帶來的力量及靈魂的強度，他才一直撐到現在——然而他也需要「燃料」。
或許是受到了無色之王「干涉」能力的影響，他對林曉月的獨佔欲越來越大，迫切地想要見到她並且佔有她。其實都是早就有的想法吧？只是一直被他隱藏得很好。
長達幾個世界的愛戀，那份愛意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深。如果林曉月沒有和他在一起，他還能隱瞞著，可是既然答應了，就像是密封的水箱打開了一個缺口，漏出來的水在壓強的作用下，會激烈而強勁，甚至會帶來摧毀性的打擊。
路雲帆努力回想著當初他跟林曉月說過的劇情，他確信以林曉月的記憶力，一定會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就算情報不完整，她也會分析出最有利於自己的條件。
雖然不知道林曉月附身在了誰身上，但是，只要知道伊佐那社在葦中學園，就可以了。
「我要去葦中學園。」路雲帆自言自語著說，頭腦裡躁動的思想也隨之一靜。只要見到林曉月，他相信那種堪稱可怕的獨佔欲應該就能獲得安撫吧？
吠舞羅裡，林曉月打了個噴嚏，又在懶人沙發上翻了個身，看向旁邊的櫛名安娜。
地圖上滾動著的紅色珠子純淨透明，卻不像是玻璃做的。林曉月無意去詢問這種小事，只是眼神跟著珠子在地圖上打轉。等到珠子停下，她的眼底也浮出一絲笑意。
「葦中學園嗎？」她喃喃自語道。櫛名安娜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雖然櫛名安娜的能力顯示出來的地點就是葦中學園，但是有些過於順利了，是因為林曉月在旁邊嗎？
「我有點想去呢。」林曉月笑眯眯地說，想必路雲帆也會去那裡吧？
第219章
第219章：重逢。
林曉月窩在懶人沙發上，縮著脖子翻平板，吠舞羅今天的生意不錯，來來往往的客人不少，如果不是因為店裡很寬敞，估計她這麼一個大型路障就要被嫌煩了——不過這只是短暫的想法，因為每當有人將視線移過來，就會被林曉月注意到，然後奉送上一個絕對溫暖治癒的笑容。
明明內在是絕對的女孩子，她偏偏能笑得一點兒女氣都沒有，引得人神魂顛倒。
這還不算，面對的人不同，林曉月還能把氣質一鍵切換，不管是優雅邪魅青春成熟都毫無壓力。站在吧台後面的草薙出雲一邊忙著調酒一邊抽空打量林曉月，在注意到這人不僅僅是對店內的客人，就連窗外路過的人，她都能毫無節操地送上笑容時，覺得有點頭痛。
趁著接待的高峰期過去，草薙出雲挪到了林曉月旁邊：「你就這樣……沒關係嗎？」
「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坐在懶人沙發上的青年露出一個淺笑，迎面而來的熟悉感讓草薙出雲只覺得頭痛更加嚴重：「十束你什麼時候醒的？」眼下這情況他都不關心自己原來的問題了。
「也就是今天早上才醒，接著就一直和林小姐交談，聊得很開心呢。」十束多多良的笑容溫和，只是草薙出雲看著他那張笑臉，就有糊他一臉紅豆泥的衝動。
他克制住自己額角抽搐的青筋：「你確定不是玩得很開心？」
「玩得也很開心啊，」十束多多良一點壓力都沒有，反而興致勃勃地跟草薙出雲討論起來，「你不知道，林小姐實在是太厲害了，她只是做了點細微變動，就能給人完全不同的印象啊！」
草薙出雲到底是沒忍住，抽了抽嘴角：「你也不跟我們說你醒了，就跟林這麼玩？」
十束多多良撓了撓頭發：「我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啊，王。」
他這句話一出來，店裡的空氣都仿佛靜寂了下來，草薙出雲跟著十束多多良的視線扭頭，正好看到周防尊從樓梯上下來，在注意到這邊情況時多看了兩眼，就抬腳走了過來。
「好了？」言簡意賅，嗓音還帶著些許剛睡醒似的沙啞，和十束多多良共用聽覺的林曉月幸福地撒歡：「哎，我說你們這裡的聲控待遇真好，各種類型的都有。」
十束多多良不由得笑了笑，臉上還對著周防尊，說得很認真：「嗯，好了。」
周防尊了然地微微抬起下巴，抬腳又走到沙發上坐下，沉吟片刻才說：「要去找人嗎？」這個找的人，當然就是在錄影裡對十束多多良下殺手的那位「無色之王」了。
「這個不急，而且林小姐自有打算。」十束多多良笑著說完，又流露出困倦的神色，打了個呵欠就懶懶地往沙發裡陷去：「我也是剛醒，還得休養，接下來交給林小姐就好。」
說著他就閉上了眼睛，等到再睜開時，那副精神抖擻的模樣，明顯是林曉月。
林曉月抬手，笑眯眯地跟周防尊打招呼：「中午好啊。」或許是因為她救了十束多多良的緣故，周防尊對待林曉月的態度還算不錯，聞言也點頭示意，只是回話就想都別想了。
這種時候交流工作果然得交給草薙出雲，他看向林曉月：「剛才十束也說了……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自從上次送了一大堆禮物到吠舞羅來之後，她接下來的這幾天就都懶在店裡不動，也不知道她接下來打算做什麼。雖然草薙出雲清楚林曉月很有分寸，但是耐心也不是用來這麼消磨的。
「下午去面試。」林曉月試圖從懶人沙發上爬起來，然而容易凹陷的材質讓她沒法用力，還是如烏龜般從沙發上翻了下來，才又一臉神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舉一動讓草薙出雲想要捂臉。
當然現在關注重點是林曉月剛才說的那句話：「什麼面試？」
「安娜之前不是將犯人的位置鎖定在了葦中學園嗎？嘛，我知道你們最近在調查我之前說的事，不過你們拿不到那些資料，還得和青之王那邊暗地裡交涉，不是嗎？」林曉月若無其事地說。
「所以這期間我就自己去葦中學園調查好了……」她的話沒說完，就注意到草薙出雲發黑的臉，想了想林曉月也能明白草薙出雲的擔心，隨即嘴角翹了起來。
頂著一個柔弱美青年的殼子的林曉月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右手五指只有拇指和食指平伸著，而另外三根手指都收攏貼著掌心。在草薙出雲的注視下，林曉月勾了勾食指。
「在擔心我遇到敵人的二次傷害之前，要不要先來……打一場？」
八田美咲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好緩解身體上還殘留著又麻又酸的感覺，不過扭頭看到還躺在地上哼哼的鐮本力夫，就一點兒也不懊惱了，轉而幸災樂禍起來。
「喂，你還疼不疼？」八田美咲走到鐮本力夫旁邊蹲了下來。
「疼倒是還好，就剛才那一下子以為自己被摔散架了。」鐮本力夫苦著臉，原先戴著的墨鏡都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主要是心理壓力，緊張得要死卻被輕輕放下……太糟心了。」
設身處地想了一下，八田美咲也覺得夠嗆，他又看向不遠處的林曉月，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敬畏：「十束先生的身體情況我也清楚，運動細胞那麼差……她居然能在不使用王族能力的情況下把我們打成這樣，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想想又心塞了，八田美咲決定繼續磨練自己。
林曉月拍著手上的灰，笑得一點兒都不謙虛：「承讓承讓。」
被死氣火焰和火焰魔術聯合燒得灰頭土臉的草薙出雲摘下墨鏡，擦著鏡片上落了一層的灰，然後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林曉月：「你剛才使用的，到底是什麼能力？」
「這種時候就應該上名言——an（譯：女人因為秘密而美麗）。」林曉月微笑。某個號稱死神小學生的漫畫裡，這句口頭禪當初還挺讓林曉月驚豔的。
「好吧，作為一名紳士，我不會多問的。」草薙出雲舉手投降。
成功解決了吠舞羅那邊的擔憂，林曉月簡單地做了些準備，前往葦中學園參加面試。
面試的崗位是實習教師，科目是英語，以林曉月的水準來說，自然不在話下。在網路上翻到招聘消息後，林曉月就借助系統偽造了一份檔案投遞過去。雖說這種「造假」行為不太好，但林曉月也沒辦法，她的學歷又不在這個世界，為了混進去也只能小小地抱歉一下了。
整個過程中即使是林曉月也夠嗆，三位面試官出的問題十分刁鑽，還要求全程英語交流。林曉月雖然對自己很有信心，但是她向來是領導者的角色，接受面試還真是第一次，難免也有點沒底。面試的結果是當場公佈，在聽到「十束多多良」的時候，林曉月也松了一大口氣。
直接使用真名，十束多多良本人沒有任何意見，一來他是認為偽造假身份很麻煩，二來則是因為他的真實資料流傳度不廣——誰讓他武力值不高，向來是被保護或者隱蔽的存在。
通過面試後，就有專人帶著林曉月在葦中學園裡參觀，也是為了打下基礎。
林曉月表面上友好地和人交談著，實際上已經開始搜索伊佐那社的存在了。吠舞羅並沒有公佈出錄影，按照她所記得的原著內容，上一任無色之王三輪一言的臣子——夜刀神狗朗是因為錄影才來找伊佐那社的，沒放出錄影的話她就可以領先一步，不用面對大混亂。
葦中學園裡的條件的確很好，先進的科技尤其讓林曉月有好感，只是因為範圍過大，她記錄起來有些困難，乾脆交給系統去整合，自己待在校方提供的交通工具上前行。
同行的介紹人臨時有事走了，林曉月也不介意，繞了一圈後就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路過的學生偶爾會投來好奇的視線，林曉月也只是笑眯眯地望回去，成功地讓幾個小姑娘紅了臉。
「林小姐還真是擅長這種事啊。」十束多多良嘖嘖稱奇，「沒想到我的條件這麼好。」
「自己誇自己也不害臊。」林曉月和十束多多良的相處模式完全照搬上個世界的佐藤惠子，所以吐槽起來也毫不留情。十束多多良也只是笑著答應下來，並不介意。
「話說，你來到葦中學園，不只是想要找到那個自稱無色之王的少年吧？」十束多多良問道。
「嗯，我順便來找我家男朋友。」林曉月說得尤其順暢，反倒讓十束多多良噎了一下：「你居然有男朋友？」「我對你的用詞有一點疑惑，請問你可以解釋下『居然』為什麼會出現嗎？」林曉月的語氣裡帶著的惡意讓十束多多良打了個哆嗦，然後在精神交流時誇張地道了歉。
滿意收手的林曉月自行給了解釋：「我和他一起來的，沒想到我附到了你的身上，和他分開了，也不知道他附在了誰身上。出於某些緣故，我認為他會來到葦中學園，就過來了。」
「原來幫我找敵人只是順帶的嗎？好失望！」十束多多良開玩笑地說。
「啊，你確實是順帶的。」林曉月一本正經地使用言語攻擊，捅了十束多多良一刀。
「不過說起來，如果你的男朋友發現你附身在了我這個男人的身上，會不會吃醋？」十束多多良若有所思地問道，他也不過是今天才醒，之前都是林曉月在使用他的身體，回想起來還挺不妙？
林曉月立刻猜到了十束多多良的想法，隨即翻了個白眼：「我不知道。」在十束多多良醒來前，她一旦涉及需要觸碰身體的情況，統統都是給自己下了催眠暗示，恢復意識的時候早就完成了，所以沒有半點記憶。倒不是心理潔癖之類的，只是單純的不好意思。
至於路雲帆會不會介意這種事……林曉月還真想不到，他們應該都只是把寄宿的人的身體當成是工具吧？這種說法儘管有些不禮貌，可是她的確是這麼想的，那麼對於工具自然沒必要吃醋。
正聊著，林曉月忽然捕捉到了熟悉的精神波動，立刻朝著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有著銀白色長髮的青年站在教學樓之間的走廊下，遠遠地凝視著這邊，走廊的陰影投灑在青年的身上，遮擋住了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模糊而危險。
本能地察覺到不對，林曉月還是朝著那邊招了招手。青年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對著她露出的笑容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你果然也來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7
第220章
第220章：痛。
能夠見到路雲帆對林曉月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不過能這麼早就找到，還是讓她很高興。她歪著頭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路雲帆，奇怪地問道：「你現在寄宿的這個身體……好像有哪裡不對？」
按理來說，路雲帆只是寄宿在這具身體裡，就算現在是他出面，原主的靈魂波動也不該被壓制到這麼低，如果不是有心探尋，她幾乎找不到那點波動。
而且她總覺得路雲帆現在這個殼子有點眼熟，應該是哪個劇情人物？林曉月一時想不起來，不過在注意到已經走到她面前的路雲帆時，還是彎起嘴角笑道：「你看，我這次變成男人了。」
路雲帆蹲了下來，和林曉月保持平視，他的表情舒緩，聲音也很輕：「好玩嗎？」明明是一個很普通的疑問句，林曉月腦子裡的雷達卻響了一下，只是她看路雲帆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疑心是自己的錯覺，為了保險起見，她又說道：「倒不是好玩，第一次使用男性的身體，感覺很新鮮。」
「這樣啊。」路雲帆點了點頭，似乎沒把這件事特別放在心上，「什麼時候回去？」
才來沒多久，劇情也還沒正式開始，路雲帆就急著回去了？林曉月摸了摸鼻子，語氣誠懇地說：「我們不是什麼都還沒做嗎？我這次和十束先生過來，是要找出當初對他下殺手的人，那個人應該就在葦中學園裡。還有我現在的情況，等有機會了我再跟你解釋……」
一時之間需要說明的事情太多，林曉月有些苦惱，不過她很快笑道：「嘛，沒關係，我現在成為了葦中學園的實習教師，這段時間都會在這裡，雲帆你會出現在這裡，也是找了新身份嗎？」
聽到林曉月的問話，路雲帆停頓幾秒才說道：「嗯，我來當講師，負責一門公開課。」
「真不愧是你，」林曉月打算拍一拍路雲帆的肩膀，「居然都能當大學講師……怎麼了？」
手掌落空，林曉月有些意外，她看向避開她的手的路雲帆，後者則是動作自然地站了起來，似乎剛才會避開林曉月的觸碰只是巧合。他看向不遠處，然後抱歉地笑了笑，指向正朝著這邊招手的教授模樣的人說道：「有人找我了，應該是安排課程表，不能陪你了。」
林曉月了然，理解地沖著路雲帆擺手：「那你去忙你的吧，反正都在一個學園裡，不急。」
「嗯。」路雲帆說完就朝著那位教授走開了，林曉月伸了個懶腰，正打算繼續休息，十束多多良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裡響了起來：「那個人是……你的男朋友？」
「靈魂是，身體上發生了和我跟你類似的情況。」林曉月回答道，她只是說了「類似」，畢竟從路雲帆的表現來看，這次的寄宿和貴島秀人那次不同，而且他也沒跟她做新身份的介紹。不過，就像她說的那樣，都在一個學園裡，見面了總有機會解釋。
十束多多良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心裡還是有點在意，只是林曉月的私事他不方便干涉。
對葦中學園的學生來說，即將到來的例大祭已經讓他們相當興奮了，沒想到還有更棒的——學校居然一次來了兩個各有特色的美青年來當教師，讓一干學生大飽眼福，尤其是女生，都快要把這兩人的照片設置成終端桌面了。值得注意的是，這兩個單放在哪兒都賞心悅目的人還經常走在一起，相處模式友好至極，全校的女生都要捧臉尖叫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林曉月執著白瓷茶杯的把柄，抿了一口就被酸得皺起了眉，果斷拿起勺子把檸檬片舀出來丟到茶碟裡，然後往杯子裡倒砂糖。
泡出這壺檸檬紅茶的路雲帆對此毫不介意，只是遞過紙巾讓林曉月把手上沾到的糖粉擦掉，順便扭頭對著路邊經過的學生微笑，於是又引起一連串的驚呼。
林曉月斜眼看著他：「我看你在葦中學園裡混得如魚得水啊。」
她敢肯定這不是她的錯覺，自從來到葦中學園，路雲帆的費洛蒙散發度就高了好幾個百分點，讓她不得不懷疑路雲帆是不是對日本女高中生情有獨鍾。
與之相反的，是她從重逢以來就沒有和路雲帆有過任何身體上的接觸。不過，這點林曉月並沒有放在心上，誰叫她現在是十束多多良的身體呢？佐藤惠子好歹還是女孩子，要是路雲帆真的對著一個男的做出各種溫柔寵溺的舉動，她才會被刺激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吧？
「吃醋了？」路雲帆彎了彎嘴角，林曉月撇了撇嘴：「吃醋了又怎麼樣？」她承認得極其坦然，反倒讓路雲帆的動作停了一下，眼神翻湧著，卻在抬起頭的瞬間恢復原樣。
「那麼我就不對別人微笑了。」路雲帆也回答得一本正經。
林曉月頓時笑出聲來，然後端起已經變得清甜的檸檬紅茶一口氣喝光，放下杯子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好啦，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啊。你下午的公開課我也要旁聽，走吧。」
路雲帆也放下茶杯，東西會有機器人來收拾，他拿起旁邊放著的教學終端，對著林曉月頷首道：「走吧。」林曉月應了一聲抬腳跟上，還不忘笑眯眯地和清掃機器人打招呼。
在某種程度上被十束多多良感染了玩鬧屬性的林曉月，沒有注意到路雲帆扣緊終端的手。
走在前面的路雲帆表情冷漠，好在現在是上課時間，行走匆匆的學生們也沒有注意到。
「直接跟她說不就好了！」腦海中的聲音尖利刺耳，「說你討厭她使用別的男人的身體！你討厭她總是這麼不以為然！討厭她不將視線完全地放在你身上！討厭她熱衷於所謂的劇情！」
「你根本就是討厭林曉月的性格！她只要當你的所有物就好了！當個人偶也比現在這樣好！」
「把她關起來吧！讓她只能看到你！鎖在只有你才知道的房間裡！」
「讓她恐懼、讓她尖叫、讓她哭泣，讓她完全屬於你！」
「砰」的一聲，然後是「嘩啦」的脆響，只不過洗手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要關上了門，聲音就不會傳出去。還好早已放學，洗手間裡只剩下路雲帆一個人。他沉著臉，將陷在鏡面中的拳頭收回，掉下來的玻璃渣更多了，混合著鮮紅色的液體落在陶瓷的洗手池裡，被水流沖成一縷縷紅絲。
路雲帆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臉色恢復平靜，沖洗著自己還夾雜著玻璃碎屑的左手，右手指甲用力，直接將碎屑從傷口中摳了出來，疼痛也沒有讓他的表情產生任何變化，聯手抖都沒有。
撕裂的傷口到底是在水流的沖刷下不再流血，但是泡得發白是免不了的，就這麼出去的話，肯定會被林曉月注意到。路雲帆拿起放在旁邊的西裝上裝，往左臂上一搭，順便遮住左手，只露出指尖。這樣就沒問題了，還好沒有把血濺到身上，他對著殘損的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才走了出去。
林曉月正在外面靠著牆壁站著，雖說現在殼子是個男的，但是要她去男廁所，還真是不好意思。見路雲帆走出來，她立刻來了精神，注意到路雲帆的打扮倒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你這個樣子，看上去還真像是職場精英啊。」林曉月打趣道，隨即自然地切換了話題：「晚上去哪裡吃飯？我可是把吠舞羅那邊都推掉了，你可一定要給我找個好吃的地方。」
「沒問題。」路雲帆滿口答應，「不過你把十束多多良就這麼拐跑了，真的好嗎？」
「放心，十束先生自己可是非常高興呢。」林曉月聳了聳肩。
晚餐結束，路雲帆正打算送林曉月回去，她就自己先擺了擺手：「我現在可是『男人』啊，就算一個人回去也沒問題，雲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沒記錯的話，你還要備課？」
路雲帆無奈地笑了笑：「確實需要備課，不過你也一樣……」「對我來說那只是小菜一碟啊！」林曉月神氣活現地拍著胸口，「所以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至於那些事，等到明天午休的時候我再去問你，拜拜咯！」那些事指的當然是劇情等等，路雲帆當然聽得懂。
看著林曉月跑遠，路雲帆也放鬆下來，一直收著的左手也露了出來，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只是看樣子，明天還需要戴上手套。今天因為是剛入校，關於劇情的事林曉月也沒問他，是想要慢慢來吧？還是那麼慎重，拖延時間對他來說可能會有點難熬，不過，總能熬得過去的。
路雲帆朝著車站走了過去，他目前住在葦中學園的教職工宿舍裡，那艘名為天空帝國的飛艇為了不引起懷疑，仍然在飛行中。作為白銀之王，他的出現當然會告知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而目前他的情況，也統統坦白了，畢竟……如果他真的失控，總得有人來處理善後。
「那個，你這種行為，真的好嗎？」十束多多良有些吞吞吐吐地說。
如果不是因為精神交流，他的話一定會被呼嘯的風聲割裂得不成語調。林曉月沒回話，她正以和列車相同的速度，在車廂下方借助死氣火焰飛行。對於列車的軌道居然在上面這種事，她有些不爽，如果是正常的軌道，她只要把自己固定在車廂頂上就可以了。
不過，這樣也好，在車廂下面，也可以避開路雲帆的精神探察。
林曉月淺淺地換了口氣，有念壓在身前充當保護，她當然不把那點風壓看在眼裡，只不過此時讓她心情沉重的是別的事情——路雲帆有事瞞著她，而且看樣子還是不小的事。
如果說之前不主動觸碰她或者是避開她的觸碰，她都可以忽視，那麼從洗手間出來後的變化，她就絕對無法忽視了。即使他把傷口和手指都清理得很乾淨，那股血腥味也沒逃過林曉月的嗅覺。反倒是路雲帆自己，可能是因為接觸了不短的時間，他自己聞習慣了，沒注意到血腥味。
吃飯的時候也是，回轉壽司很好吃，然而兩人並排坐在吧台前，他還特意坐在了她的左手邊，用的也是右手，左手幾乎沒有動過，就算移動也儘量避開了她的視線，明顯有問題。
她的確在很多時候都沒心沒肺，也對路雲帆充滿信任，但是這不代表她會忽視路雲帆。
那是她所愛的人，就算心裡很清楚，路雲帆瞞著她很有可能是為了她好，林曉月也不會讓他獨自承擔那些事。林曉月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在察覺到路雲帆受傷時，她想過要變臉，卻還是忍了下來。因為她不瞭解情況，就算她追問，路雲帆恐怕也不會如實告訴她。
所以她自己去看就好，並非是不相信路雲帆，只是不想他一個人承受痛苦。
那樣的話，她反而會覺得更痛啊。林曉月用力按了按心口，神色冷肅。
第221章
第221章：仿若。
無色之王不甘心地蟄伏在這具身體裡，那個莫名其妙的外來者的確強大，不然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將他壓制住，但是要論對靈魂的認知，還是他比較擅長，畢竟這就是他的能力。所以他才能那麼快就找出路雲帆的死穴，一逮到機會就死命地發起進攻。
反正這具身體本來就不是他的，他也不在乎路雲帆如何使用，不如說，看到路雲帆因為他的話被折磨得趨近瘋狂，他就興奮得連靈魂都要顫抖起來。傷害別人這種事，他做起來再順手不過。
只是內心深處，他對那個名為林曉月的女人還是頗為忌憚的。雖說一直被路雲帆壓制著，但他也能借助同一具身體感知到外界，自然清楚林曉月現在使用的是誰的身體——那個被他在天臺上射殺的赤之王的「鎖」。光是想到十束多多良還活著，無色之王就十分暴躁。
為了做到現在這步，他不知道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只要當時的他殺死了十束多多良，吠舞羅定然會追殺他，而現在他已經和白銀之王對調了身體，到時候就算被找到，死的也不過是真正的白銀之王，他則是能繼續以「白銀之王」的身份好好活著。
可是現在，這個完美的計畫被林曉月毀了，十束多多良還活著，還在林曉月的帶領下跑來了葦中學園——如果他沒有記錯，白銀之王當時下墜的地點就是葦中學園，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至今都沒有出現，但是難保不會被他們找到什麼線索，到時他就危險了。
路雲帆似乎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是為了找林曉月才來到葦中學園吧？或許他們兩人在分開前就約好了這裡，才會「碰巧」來到這裡。無色之王琢磨著，既然如此，他就要更加小心，如果暴露了身份，路雲帆估計會把他交給吠舞羅處置，而路雲帆和林曉月只要離開就好，完全不受影響。
他將兩人當做了實力強大的異能者，壓根想不到他們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好不容易等到路雲帆入睡，無色之王受到的壓制也有所減輕，他奮力掙扎了一下。或許是因為白天的時候為了壓制他耗費了太多精力，居然沒用多久就重新掌管了這具身體。
狂喜之下，無色之王想都沒想就打算從床上起身——
下一秒，就被人扼住脖子，狠狠地掐住壓了下去！
後腦勺撞到床頭，無色之王頓時一陣暈眩，更嚴重的是被卡住的脖子，讓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無色之王想要掙扎，對方卻恰到好處地放鬆了力度，讓他心下一松的同時，濃厚到幾乎凝滯的精神力又籠罩下來，無色之王頓時放棄了反抗的念頭。
「你是誰？」雖然語氣裡滿是憤怒，但是無色之王很清楚自己的色厲內荏，對方也不例外。昏暗的房間裡，無色之王只能大致看出對方的輪廓，隱隱有些眼熟。
不過，在對方出聲後，那份熟悉立刻化成了名字顯示在他的腦海裡。
青年的聲線聽上去優雅禮貌，反而讓無色之王發毛：「晚上好，白天已經見過面，晚上還得繼續勞煩你了。」幾乎可以想像到的無害的笑臉，只是在此時這種脖子還被掐著的情況下，無色之王無論如何都無法不感到恐慌——他當然可以丟下這具身體進行轉移，可是直覺告訴他，現在他就算逃出來對方也只會更加無所忌憚。識時務者為俊傑，無色之王咽了口唾沫：「林小姐。」
確定對方已經被威嚇，不會產生別的念頭後，林曉月施施然鬆開了手。
十束多多良已經被她塞到精神海深處歇著了，沒有她的允許，十束多多良絕對無法出來，現在她可以安心地處置路雲帆這邊的事，慢慢來，她一點兒都不急。
「你的名字？」既然知道她的名字，應該還是在和路雲帆相處時知道了些什麼的，她用不著自我介紹了，不過，這個人的真名她就不知道了。路雲帆在葦中學園裡用的是「克勞德」這個假名，如果想要知道更多，她有必要從頭開始問這個人相關情報。
無色之王的眼珠子轉了轉，反正現在黑乎乎的，他也不擔心表情被林曉月看到。要使用路雲帆用的那個假名嗎？看林曉月和十束多多良相處得很友好，應該也知道王權者的事，如果報出白銀之王的真名，實在是太容易暴露了——畢竟「威茲曼」這個姓氏直接被用於王權者的力量數值命名。
況且林曉月瞞過了路雲帆出現在這裡，顯然是發現了傷口的事……
「答案？」林曉月漫不經心地說著，洶湧的精神力再次壓制而下，打斷了無色之王的思路。
冷汗頓時順著無色之王的額角滑了下來，他盯著面前模糊的人影，懷疑她其實能看到他的表情。能夠把時機把握到這種程度，他的思路還沒完全展開，就被堵住了後路。要知道，就算他想了很多，在腦海中不過是幾秒的功夫，林曉月卻能夠卡住這個時間點，未免太驚悚。
他「老老實實」地說道：「阿道夫·k·威茲曼。」
林曉月挑眉，她當然聽過這個名字：「白銀之王？」
路雲帆當初介紹的時候，可就說過伊佐那社在變成「伊佐那社」之前，真正的名字就是這個。而現在劇情既然開始，待在這個身體裡的自然不可能會是伊佐那社本人，而是……
「無色之王，你好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著，精神力的碾壓一點兒也沒有減輕。
被叫破身份的無色之王覺得呼吸入喉的空氣都變成了利刃，他艱難地說道：「你……怎麼……」林曉月幫他補完了話：「我怎麼知道你其實是無色之王？」
穿越這種事當然不能告訴無色之王，好在林曉月還有別的理由可以作為依據。
房間裡突然亮起了光芒，而隨之傳來的力量波動，對無色之王來說可謂熟悉至極，他駭然地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同時有兩任無色之王！」
林曉月在光芒中對著無色之王微笑，十束多多良的面容讓她的笑容看上去很聖潔，只不過在無色之王看來，毫無疑問只會令他感到恐慌：「哎呀，我其實是下一任，不算是跟你同時出現啊。」
她獲得無色之王的力量是在別的世界，時間也要更靠後，只不過穿越到了這裡，才能夠達到奇異的「共存」現象。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使用過王權者的力量。
但是對於眼前這位無色之王來說，根本無法想像。
既然知道了路雲帆現在用的是白銀之王的身體，還得壓制無色之王的靈魂，林曉月就覺得沒什麼需要再問的了，接下來只要看怎麼處理這件事就好了，劇情肯定也變得太多……
還沒等林曉月好好思考接下來要怎麼做，受驚的無色之王就開始發瘋了。
本來在原著裡，無色之王後期就因為自己的能力，產生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分裂。現在他雖然還沒干涉過那麼多人的意志，但是在路雲帆的壓制下，他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了極限，在摧毀路雲帆精神的同時，也對自己的靈魂造成了極大的動盪，精神分裂的症狀也提前產生。
好比現在，他就將能力發動到了最大，連達摩克利斯之劍之間都叫出來了。
頭頂上傳來的力量波動讓林曉月產生了熟悉的頭痛感，她看也不看就將念能力「刷」了上去，將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藏好了，才盯著無色之王，雙手抱胸，一副「有什麼花招都使出來吧」的模樣。換了個還有點理智的人來，早就被打擊得夠嗆，一口血都快吐出來了。
可是現在的無色之王精神狀態不正常，見此情景反而是將能力開到了最大。干涉這項能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給林曉月添堵還是沒問題的——不，問題就在這個「添堵」上。
無色之王狗急跳牆使用的「干涉」，好死不死是將林曉月和路雲帆的靈魂互相干涉。
林曉月本來還沒放在心上——她對路雲帆的熟悉程度僅次於自己，確定就算他現在處於沉睡中，他的靈魂也不可能對自己造成惡意的傷害。只是還沒干涉幾秒，林曉月的臉色就黑了下來。
而且這個黑，不是平時開玩笑不爽了的黑，而是真正的觸及了逆鱗的黑。
她不是沒有想過路雲帆也有黑暗面，畢竟當初好多事情她也直接或間接地參與過，所以她能理解也能接受路雲帆的任何想法。可是路雲帆表現出來的模樣，卻依舊溫和，仿若純白。
這個「仿若」他花了多大的氣力偽裝出來，林曉月都不願意去想。不可否認的是，她喜歡這樣的偽裝。她早就被穿越過程中感受到的黑暗折騰得疲累，所以在現實世界只想當一個普通人。
路雲帆的遷就讓她很有被寵溺著的感覺，有點虛榮心膨脹，也有點小得意。
正因如此，當發現路雲帆對她的好，被當做他的弱點攻擊時，林曉月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一想到那短短幾秒的靈魂干涉裡，從路雲帆那邊傳遞來的濃厚如黑泥般的惡意，林曉月就恨不得扒了無色之王的皮。她經歷過聖杯的黑泥，而剛才的那些惡意，居然能和黑泥不相上下。
這樣的痛楚，路雲帆難道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就忍受到現在嗎？他是怎麼忍耐著這樣的惡意，還能夠在今天和她微笑著交談相處的？她當初被黑泥淹了幾分鐘就夠嗆，如果不是因為吉爾伽美什的話給了她道標，隨後又破除了黑泥，她也撐不下去，可是路雲帆有什麼？
他只有她而已，不想傷害她，不能傷害她，抱著這樣的念頭撐下去。
光是想想林曉月就眼眶發澀鼻頭發酸，她一巴掌拍到了無色之王身上，手掌在與身體接觸的瞬間詭異地融了進去，然後硬生生地將一個狐狸模樣的魂體揪了出來。
這個真正的無色之王的靈魂在林曉月手上拼命掙扎著想要逃竄，但是林曉月抓得極其用力，指尖都深陷進去，而且整只手隨即燃起了黑紅色的火焰，在魔術的燒灼下，無色之王發出刺耳的嚎叫聲。林曉月對此充耳不聞，反倒是輕輕笑了笑，遙遠卻高高在上。
「本來還想著把你交給吠舞羅收拾。」
「現在我只想要你死。」
「再見。」
隨著林曉月的話音落下，狐魂被燃燒殆盡，最後一聲尖叫也被活活扼死在喉嚨裡。
房間裡的光芒減弱至消失不見，林曉月收回了手，盯著自己的掌心看了會兒，又像是忽然回過神一樣，扭頭去看還在熟睡的路雲帆。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報復般戳了下他的臉頰。
儘管現在戳的其實是白銀之王的臉，也不妨礙她替換成路雲帆的臉。
「怎麼會喜歡我到這種程度呢？簡直絕無僅有。也好，你喜歡我，也只能喜歡我。」說著林曉月又笑著歎了口氣，「原來我比自己想像得要更喜歡你。」
第222章
第222章：做交易。
路雲帆睡醒的時候，條件反射地準備壓制無色之王，他知道自己睡著後無色之王會重新控制身體，不過他睡著前在房間裡設置了念能力的屏障，無色之王就算控制了身體也出不去。
但是，令路雲帆意外的是，他的壓制居然落了個空。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路雲帆還立刻沒反應過來，他又在精神海裡翻找了一遍，卻連無色之王的影子都沒找到。無色之王不可能跑了，他的屏障還在，但是房間裡也沒看到無色之王的魂體……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了。他呼了一口氣，手掌按上自己的額頭。
他太高看自己了，在林曉月面前，他根本藏不住。只是不知道昨晚林曉月和無色之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會讓林曉月出手直接殺死了無色之王，連劇情也不顧了……路雲帆放下手，決定還是先按照之前的步調做下去。不管林曉月是一時衝動還是早有打算、不，至少之前林曉月並不知道他和無色之王共用著白銀之王的身體，否則見面的時候就該認出來了。
腦袋裡一時之間湧出來的想法太多，讓路雲帆有些頭疼，他轉而揉了揉額頭，從床上起身。上午他還有公開課要上，林曉月寄宿在十束多多良身上，也有課要上，起碼上午他都不用見到林曉月。
沒錯——不用見到，老實說，路雲帆目前有點緊張，他不知道當林曉月看到他的時候會做什麼。他向林曉月隱瞞了自己的情況，這種表現似乎是有點不相信她，而以林曉月那樣要強又驕傲的個性，說不定會生他的氣，光是想想路雲帆都難得有些心虛。
所以，能夠暫時避開林曉月，得到緩衝整理的時間，路雲帆還是挺慶倖的。
葦中學園的公開課全憑興趣，學生可以自己選擇是否去上課。路雲帆雖然只是新來的講師，但是經驗豐富，課堂氛圍也比較活潑，再加上白銀之王的臉確實是好感度加成利器，所以，每次來上路雲帆的公開課的學生都不少，今天也不例外，就連去教室的路上都有不少學生跟他打招呼。
路雲帆走進教室的時候，距離開始上課還有五分鐘，因為他向來表現得很隨和，所以這幾分鐘裡有不少女生圍到講臺上跟他聊天，把講臺圍得嚴嚴實實。
白銀之王的身高比起路雲帆本人要矮一些，只是人這麼多，路雲帆光是忙著應付就來不及了，也自然沒時間去看偌大的公開課教室裡的情況，所以，一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戀戀不捨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路雲帆才在空曠下來的環境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披著一襲黑色長髮的少女正坐在教室的第一排最中間，正對著講臺，雙手的手肘抵著桌面，手掌交疊支著下巴，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啪嗒」一聲，路雲帆剛剛拿在手上的教學終端就掉了下來，還好他回神比較快，趕在教學終端砸中講臺之前接在了手裡。
教室裡一陣驚呼，還有男生吹口哨、鼓掌的：「克勞德老師好身手啊！」
向來性格平和穩重的路雲帆頭一次有炸毛的衝動：好什麼好啊！沒看到他剛被嚇了一跳嗎！還有林曉月，你居然也在鼓掌，這還不是你鬧出來的好事！
當然，這股衝動來得快、去得也快，路雲帆竭力收斂心神，不去想為什麼林曉月會以高中時期的模樣出現在這裡，也不去想她是不是在生氣，努力鎮定下來繼續上課。
課程是好不容易結束了，只是路雲帆全程看著林曉月乖乖上課，還不時記筆記的的行為，就覺得這是暴風雨降至的前兆。等到下課鈴聲響起，路雲帆狀似隨意地對著林曉月說道：「這位同學，麻煩你跟我來一下辦公室，拿下次上課的材料。」總之先找個藉口讓兩人獨處。
林曉月點了點頭，笑容燦爛：「好的，克勞德老師。」聲音完完全全就是本人。
兩人一路走著也不說話，偶爾見到幾個老師也只是路雲帆禮貌地打了招呼，林曉月鞠躬後就安靜地待在路雲帆身後。只不過在進入辦公室後，這種情況瞬間改變了。
葦中學園的教學條件很好，設施也不例外，像路雲帆現在只是充當臨時講師，也能有個人專屬的辦公室——不過也很有可能是黃金之王幫忙走的後門就是了。
先走進辦公室的是路雲帆，畢竟是老師，林曉月作為學生不可能先走。
不過，幾乎是在路雲帆進入的同時，關門聲就在他的背後響了起來，而且用力不小，足以見關門的人的心情有多不好。路雲帆覺得頭皮都要炸了，他強自鎮定地轉過身來，正想說些什麼，雙手抱胸靠在門上的林曉月就先一步開了口。
「如果你現在不是寄宿在白銀之王的身體裡，我就能動手揍人了。」林曉月說得輕描淡寫，話語裡的不快卻顯而易見。路雲帆想說什麼，林曉月就先一步抬頭，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眼神淩厲，直直地對上了他的視線：「為什麼要瞞著我？」
路雲帆躊躇了幾秒，便歎了口氣，坦然地說道：「如果是指無色之王的存在，我只是還沒決定好什麼時候告訴你。」這是實話，昨天兩人的見面太倉促，林曉月也忙著處理剛進入葦中學園的事，他不想自己的事再給林曉月施加壓力，今天本來也是要找機會跟林曉月說的。
「所以你被那只臭狐狸噁心了也就忍著？」林曉月的眼神更危險了，她知道自己會得到怎樣的答案，無非是因為劇情——什麼見鬼的劇情，她不管了！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她都無所謂了，她現在只想帶著路雲帆回到現實世界然後狠狠地掐他幾把！
一聽到林曉月說這句話，路雲帆就清楚她知道些什麼了，愣了愣卻是笑起來：「所以，你變成了現在這樣？」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他對此很肯定。
「這不是人類的身體。」林曉月轉了轉自己的手腕，沒好氣地說，「大晚上的跑去青之王那邊，借助了他們的力量，才弄到了一個還在研製過程中的模擬機器人，把外表收拾成我的樣子後，才又將靈魂附到了這上面，熟悉操作到現在才能夠表現得和普通人一樣。」
她說得簡單，路雲帆卻不可能這麼輕鬆就讓她混過去，將靈魂從寄宿的身體上抽離，還要附身在機器人身上，怎麼想都不可能那麼輕鬆。更重要的是，她是怎麼做到的？
上一個世界裡他們兩個的情況和這次一樣，他也不是沒試過脫離貴島秀人的身體，但是那種剝離的痛苦即使是他也難以忍受，當時他們兩人都寄宿著，他也就無所謂是否剝離。
可是這一次，卻是林曉月為了遷就他，才承受了那樣的痛苦。
「痛不痛？」路雲帆用愛憐的語氣問道。
林曉月有些不自在地側過頭：「還好，當時光顧著生氣了，只是沒想到剝離靈魂後，能力也暫時被封印了，所以我現在就是一個活著的機器人，不管是對上王族還是異能者都沒轍了。」
她又忽然移過頭來，盯著路雲帆道：「這都是因為你，所以你要給我負起責任來保護我！」她的眼睛眨了眨，又一臉嚴肅地補充道：「所以你不能轉移靈魂，一來你不能失去能力，二來白銀之王的身體裡就剩下你的靈魂了，如果你也離開，說不定這個身體就會死亡。」
這句話把路雲帆的後路都堵死了，他苦笑了一聲，不過也點頭答應下來。
到這一步他再說剝離靈魂就沒有用了，還不如留著用來處理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情況。無色之王被殺，劇情顯然會變，只是具體變到哪一步……就要看林曉月的心情了。
路雲帆很不負責任地想，既然林曉月都不在乎劇情了，他也就不用顧忌林曉月的想法而不敢擅自改動劇情，相反的，他知道的劇情比起林曉月可要詳細得多，好好規劃的話還能玩一把。
吠舞羅今天掛了暫停營業的牌子，一群人窩在地板上沙發上吧台上裝屍體。
堂堂的赤之王族，搞得跟剛從戰場上回來似的——其實也差不多了。
昨晚十點多鐘，十束多多良、不，林曉月推開大門沖進來，就把周防尊從懶人沙發上拽了起來，自己面朝下地趴了足足一刻鐘。周防尊也是懶得動才在被丟到座椅上後也沒動，等一刻鐘結束，她就猛地起身，然後掛著一臉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的笑容，湊到了周防尊旁邊問話。
「赤王，我聽說，青王有個特殊機構，叫r4？」
這句話成為了噩夢的開始，也不知道林曉月後來和周防尊說了什麼，不出十分鐘，周防尊就一改懶散從沙發上起身，罕見的興致勃勃地把吠舞羅成員聚集起來，隨即下令。
「我們去青王那邊打個招呼。」平淡、簡潔，就跟「我去上個廁所」一樣的語氣。
但那是青王啊！每次都跟周防尊不對頭的青王宗像禮司啊！他們的王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做出這種決定的！草薙出雲隱隱有些胃疼：林曉月你到底跟周防尊說了什麼！
r4表面上的名字是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位置是公開的。
吠舞羅沒費多大功夫就找上了對家的大門，八田美咲的興致最高，要不是草薙出雲攔著，就要用手裡的棒球棍去敲門了。青之王族那邊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早早地就發現了他們的到來。草薙出雲剛攔住八田美咲，大門就自動開了，淡島世理帶著幾個人站成一排，眉頭緊皺地看著他們。
宗像禮司越過人牆，出現在周防尊對面，推了下眼鏡問道：「吠舞羅來這裡有何貴幹？」
代替周防尊開口的是罪魁禍首林曉月，她笑得滿面春風：「來做個交易。」
然後她就和周防尊還有宗像禮司去了會議室，把吠舞羅的成員都丟給草薙出雲，宗像禮司那邊更是吩咐淡島世理好好招待吠舞羅的人，三個人就這麼不負責任地走了。
要不要這麼任性！同為「保姆」的草薙出雲和淡島世理面面相覷，雙雙累覺不愛。
大半夜的，也虧得兩邊的都是年輕人，精神頭好到爆炸。八田美咲和伏見猿比古這兩個最能鬧騰的就算了，其他人居然也能玩得到一塊兒去，整個第四分室燈火通明。
草薙出雲也不知道這兩邊是怎麼在平時一見面就對峙的前提下，不到半個小時就能互相摟著肩膀越聊越開心。青之王族那邊開頭還比較矜持，架不住吠舞羅這邊都熱血上腦，沒一會兒就嗨了。
捧著淡島世理給他泡的「紅豆泥茶」，草薙出雲一臉菜色。
嗨了一晚上的結果就是現在明明是上午，一群人卻像是耗光了電量的玩具車，動都沒勁。
草薙出雲到底是出於紳士風度喝掉了那杯茶，當晚雖然保持著理智沒跟他們瘋，現在也揉著肚子坐在吧台前，臉色蒼白地看向好整以暇的周防尊，櫛名安娜則是靠在他旁邊睡覺。
「你們昨晚到底談什麼了？」草薙出雲忍不住問道，不過聲音壓低了。
十束多多良昨晚是被周防尊架著出來的，不過只是睡著了，大家也沒擔心，不過草薙出雲看十束多多良今早醒了一下，他問話卻什麼都不知道，看樣子……林曉月不見了？
「給那傢伙找了個身體。」周防尊指的顯然是林曉月，他皺了皺眉，似乎是覺得管閒事不太好，但是為了讓草薙出雲瞭解情況，還是交代了：「她去找她的男朋友了。」
說完，周防尊就抓了抓頭髮，打著呵欠也撐著臉睡覺了。
草薙出雲：……既然如此根本沒必要叫上全員吧！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喝下紅豆泥茶的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8
第223章
第223章：一場試探。
城市裡最近有點熱鬧、不，相當熱鬧，宗像禮司和周防尊這兩個平時遇到就要開打的王權者居然聯合了，手底下的王族們更是每天哥倆好地聚在一起，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不過這些事，身處於葦中學園裡的林曉月和路雲帆當然不知道，或者說，即使身為「幕後黑手」的林曉月推斷得出來，她也懶得管——現在她有別的事要做。
跟路雲帆達成共識後，林曉月行事就要方便許多，畢竟劇情的優勢顯而易見，兩人很快就找到了伊佐那社，然後開始討論接下來怎麼處理。當然，與其說是討論，不如說是林曉月單方面做決定，誰讓路雲帆對這種事毫不在意呢？他從始至終只是保持微笑，聽著林曉月興致勃勃地談論想要怎麼做，然後幫助她把計畫做得更加完美，簡直就是為虎作倀。
伊佐那社這兩天覺得自己的身體大概出了點小毛病，經常會打噴嚏，有時候上課上得好好的，他突然全身發冷鼻子發癢，跟著就是一個大噴嚏，能把全班都嚇一跳，跟著便是哄堂大笑，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可是架不住老師被打擾了課堂氣氛很不爽，就被趕出去罰站了。
以他的性格，當然不可能乖乖罰站，經常沒站幾分鐘就跑到天臺上去躺著曬太陽了，撐開傘擋著太陽，他不會被曬得頭暈眼花——老師會怎麼想他就更不在乎了。
這天中午，伊佐那社捧著便當盒又爬上了天臺。盒裡裝著從班上同學們的飯盒裡搜集來的菜肴，怎麼看怎麼豐盛。他正想著待會兒要怎麼享用美食，就發現天臺上居然已經有人在上面了。
端正地跪坐在天臺上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女，伊佐那社想了想沒在自己的記憶裡找到這個少女的資料，正在想對方也許是別的班級的學生，就注意到少女朝著他看了過來，她眼角上挑，眉梢上揚，帶著些許意外的神情，卻也很友好地沖他點了點頭：「同學，你好。」
別人都跟他打了招呼，伊佐那社當然也要回以禮貌，他露出笑臉，對著少女說道：「你好，我是伊佐那社！」「林曉月。」少女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不過比較起來態度就要冷淡一些了。
伊佐那社沒有在意，從少女的舉止來看，應該是那種家教良好的大小姐，對於陌生人該有的禮貌和疏遠是理所當然的。他撐開傘放在地上，盤腿坐下，又將便當盒放在身前，一邊打開盒蓋一邊繼續對著少女說道：「我來這裡吃午飯順便休息，你也是嗎？這裡的視野很好，風吹著也很舒服吧！」
友好的態度加上大大的笑臉，讓每一個聽到他的話的人都無法不生出好感來，少女也不例外，她彎起了嘴角，第一次流露出笑容來：「是的，這裡讓人感覺非常安寧。」
自己的話獲得了別人的認可和贊同，伊佐那社也覺得高興，他正打算開始吃午飯，就注意到那個少女站了起來，撫平裙子上的褶皺，然後走到天臺邊緣，眺望著遠處。
這種舉動本來也不算什麼，問題在於，她離天臺邊緣也太近了，兩隻腳就相當於踩在牆邊角上，伊佐那社一點兒都不懷疑，只要少女重心不穩，就會從天臺上掉下去！
他還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隨即想都沒想就迅速起身，想要攔住少女。只是他剛站起來，又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會給少女造成別的心理壓力，硬生生停住了差點邁開的步伐。伊佐那社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用很輕鬆的語調說道：「你喜歡這裡嗎？」
「嗯。」少女背對著伊佐那社，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過聽得出來少女的語氣很飄渺。
「我也很喜歡這裡，當然，我還喜歡別的許多東西，比如說大家分給我的便當，味道都好棒！」伊佐那社說著，試探性地拋出了問題，「你呢？有沒有別的喜歡的東西？」
少女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似乎是變得恍惚了，伊佐那社看得緊張，恨不得直接把少女拽回來，又怕少女反抗他結果掉下去甚至是兩個人一起掉下去，那樣的話就更糟糕了，想想伊佐那社都覺得後背一陣冷汗。少女轉過身來看著他，眼神十分認真，卻也很寂寥：「如果沒有任何喜歡的東西呢？」
這簡直就是踩到雷了！伊佐那社嘴裡發苦，他試探性地往少女那邊挪了一步，見少女沒有反應，心裡頓時松了口氣，又狀似隨意地往少女身旁走了幾步：「世界這麼大，你還有好多東西沒看到吧？說不定以後就會找到啦！」說著還誇張地揮舞起雙手，做出一副搞怪的樣子。
聽到他的這句話，少女的眼睛裡多了一絲神采，閃閃發亮：「真的嗎？」
伊佐那社在心裡大大地呼了口氣，看這樣子，少女應該不會做出輕生這種事了，有希望就好。他跟著點頭道：「當然是真的，你看你才十幾歲，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去慢慢找啊。」
這句話一出口，伊佐那社看著少女臉上變化的神情就知道不妙，在他說到「很多時間」的時候，少女的眼神重新黯淡了下來，顯然又戳到死穴之類的地方了，他稍微動點腦子就能猜到，少女一定是活不長了所以想自尋短見——他怎麼總是說錯話！
不過，他和少女的距離在說話間已經拉得很近，伊佐那社也就不再多說，乾脆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同時往後一退，試圖把少女從天臺的邊緣拽回來。
少女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就這麼直直地墜了下去！
伊佐那社本來已經將少女拽過來半邊了，想著少女看上去身材很單薄，應該不重，就算是以他的力氣也能把少女拽過來才對。沒想到就在少女墜落的瞬間，從手上傳來的重量幾乎讓他的胳膊斷掉，一瞬間驚起一身冷汗，如果他不是死命地撐住，少女連同他自己就掉下去了。
不可能！這個念頭在瞬間劃過伊佐那社的腦海，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子，絕對不可能這麼重！他咬緊牙關低頭看了眼少女，見到對方空洞的雙眼，他心裡一軟，到底是用盡力氣，將少女拽了上來，確保安全後，自己往後一仰躺倒在地，就像風箱般大口喘著氣，手指頭都在發麻發抖。
剛剛經歷了生死一線的少女非常從容地站了起來，走到伊佐那社身旁，微笑著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她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胳膊，從柔軟的皮膚下傳來的是沉悶的金屬撞擊聲，由此可見她的真實身份。伊佐那社喘得厲害，眼睛裡都酸澀得想要流淚，不過還是歪過頭看向少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救你……你這個機器人。不過，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覺得要救你吧。」
雖然理智上清楚這個少女是機器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感情上他無法接受她掉下去摔成碎片。可能是因為，她表現得太像是一個人類了吧？擁有人類的感情和智慧，在他看來就相當於擁有生命，為什麼要為了完成陷害或者殺死他之類的任務，就白白死掉呢？
想到這裡，伊佐那社又反應過來一件事：誒，為什麼要陷害或者殺死他這個普通學生？
少女倒是很高興的樣子，她鼓起了掌，然後直起腰看向伊佐那社的後方，一本正經地說：「請問夜刀神先生，你認為這樣足以證明伊佐那社不是一個壞人了嗎？」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如果他真的是視頻中展現的那種性格，在意識到我是機器人的時候，就會果斷鬆手吧？甚至是在發現我想要自殺的時候，只會興致勃勃地旁觀，而不是出言挽救吧？」
隨著少女的話音落下，兩名男性出現在了天臺上，看到其中一個銀白色長髮的男人時，伊佐那社覺得腦袋裡一刺，有零碎的畫面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短時間他都別想理清楚。
另一位黑髮的男人則是夜刀神狗朗，說來林曉月就想感慨，吠舞羅沒有把視頻發出去，但是前任無色之王在對十束多多良出手前，就已經多次作死，就算林曉月打算改劇情，夜刀神狗朗都自己先找上門來了，無奈之下，林曉月也玩不了多大，就整了伊佐那社一番。
這麼一來，也整不了多大，林曉月最後在一堆計畫裡挑挑揀揀了半天，最後還是看在伊佐那社在現實世界召喚出了達摩克利斯之劍讓她成為了無色之王的份上，選了個最簡單的。
不過這個最簡單的都險些讓伊佐那社嘗試了一把高空墜落的滋味，可想而知其他的有多可怕。而在完成夜刀神狗朗和伊佐那社之間的事後，林曉月就放手不管了。
沒錯，真的放手不管了，她就差捧著一桶爆米花天天圍觀伊佐那社和夜刀神狗朗了，看到他們倆在葦中學院裡各種上躥下跳地鬧騰，她每天的心情都能好到離奇。
離奇到有女生找上來，說不爽她每天黏著克勞德老師——也就是路雲帆，她都能維持著一臉笑容跟對方說：「要搶人先掂量自己幾兩重，再看看能不能搶得走，跑來找我你是腦子進水了吧？」
短短幾句話能把人說得哭起來，林曉月自己還能哼著小調去散步。
路雲帆對於林曉月這種「欺負人」的行為完全視而不見，哪怕別的女生跑到他面前哭哭啼啼，他也只是微笑著說完「抱歉我跟你們不熟」然後轉身就走，拍碎一堆的少女心。
「嘖嘖，他們喜歡的也就是你目前這個殼子加上平時表現出來的溫柔性格了吧？」看到過路雲帆陰暗想法的林曉月對此嗤之以鼻，不過對於路雲帆的做法她還是很滿意的。
自家男朋友再暖再溫柔體貼，那也只能是對她的，別人半點都休想分到。
路雲帆當然也沒有對別的女生好的想法，只是聽到林曉月這麼說，還是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其實這種行為明擺著就是吃醋吧？當然，林曉月絕對不會承認就是了。
想了想，他決定把這個話題岔開，不讓林曉月在意這種無聊的事：「干涉到這一步，為什麼還不離開？」原作中兩個會死的人物現在都沒死，反派又早早的沒了，劇情會變成什麼樣他也無法預測，不過應該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就是了。儘管會沒那麼精彩，也算得上是另一種圓滿。
林曉月正靠著樹幹坐在草地上休息，聞言眯起眼睛，朝著路雲帆看了眼，然後吐出三個字：「在等人。」她大概是被十束多多良傳染了，每天在葦中學園裡居然比在吠舞羅的時候還懶。
這人說得如此簡單，也就路雲帆能聽得懂了：「你是說，伊佐那社？」
這個「伊佐那社」，指的當然不可能是現在整天在和夜刀神狗朗「秀恩愛」的「小白」，而是指還在現實世界的恢復了所有記憶的「白銀之王」。路雲帆有些意外：「他現在就算回來……」
路雲帆沒有把話說完，現實世界的伊佐那社的經歷可是和原著相同，現在他們插手劇情，變成了這個樣子，就算伊佐那社回來了，也會變得很矛盾吧？那幾乎是兩個人了。
林曉月閉上了眼，神色自若：「放心，不算什麼大問題。」
再怎麼說也是活了那麼多年的白銀之王，經歷了這種事，自己也能處理好。林曉月也問過系統，它給出的解釋是，現實世界的伊佐那社的靈魂，會和現在的他靈魂融合。
聽起來很玄乎，實際上也就是多了一段記憶，當作保留了記憶的重生也好。
只是，林曉月覺得，伊佐那社回來後，估計第一反應就是找她和路雲帆算帳吧？所以，在確定他回來的同時，她就要帶著路雲帆回去，白銀之王的原身則會交由黃金之王保管。
比起這些，林曉月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她原本也打算好好地變動劇情，直接玩一票大的把其他幾位元王者全部找出來，然後七位王者之間好好協商，弄個什麼盟約出來。
至於要怎麼監督盟約的實施，或者是盟約的具體內容，她相信總是能辦得到的。
問題是系統阻止了她，它罕見地表現得非常急切，催著林曉月趕緊把這個世界的事情弄完，然後趕快回到現實世界。林曉月剛開始想過是不是它的研究課題快完成了，後來又否認了這個猜想。
系統要研究的就是她和路雲帆之間的感情問題，這種事完全不急，而且自從回到現實世界，系統就跟隱形了似的，她不主動找系統，它就絕對不會出現。
那麼，系統這種反常的著急，又是因為什麼呢？
此時的林曉月絕對不會想到，之後她的三觀被刷得有多狠。
終將平衡
第224章
第224章：paradox1·性別的矛盾。
林曉月之前覺得，系統會催著她儘快完成手頭的事，應該是要急著送他們回去。畢竟，現在她和路雲帆就是無色之王，如果被德累斯頓石板認定，說不定他們就得留在這裡當無色之王了。
所以在聽到系統滿腔絕望地叫著「糟糕了」的時候，林曉月難得驚訝了一下。
而在短暫的驚訝後，她便果斷抓緊了身旁路雲帆的手——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沒問題。腳下突然出現的黑色漩渦將兩人卷了進去，隨即林曉月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林曉月第一反應就是握緊了手，指甲掐到掌心的軟肉，疼痛感讓林曉月瞬間清醒過來，還沒等眼前恢復清明，她就緊緊地皺起了眉。
抓緊了手也沒有用嗎？不管發生了什麼，接下來都要先找到路雲帆才行。
直到此時，林曉月才緩緩地睜開眼睛，帶著某種不情願——誰知道這次又來到哪裡了。
「你醒了？」白色短髮的紅瞳少年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林曉月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少年很自然地伸出手撫上了她的額頭，似乎是在試溫度，另一隻手則是按上自己的額頭。
「看來已經降溫了，真是太好了呢。」少年笑得很溫和，只是這樣的笑臉還沒維持三秒鐘，就被林曉月打破了。面無表情地抬手用力拍開少年的手，林曉月只覺得腦袋還昏沉得厲害，不過她還是撐著床鋪坐了起來，倚靠著床頭，用力喘了口氣，才拖著沉重的身體說道：「別碰我。」
這句話出口，房間裡的兩個人都愣住了，林曉月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脖頸，突起的硬物讓她瞪大了眼睛，錯愕地盯著面前的少年。少年則是反應過來，笑了笑，挪動板凳往後坐了點。
「你不用擔心，這裡是我家，我父母回家的時候在路邊發現了你，當時你昏倒在雪地裡，還正在發高燒，他們就將你送到醫院，醫生治療後又帶你回來休息。」少年簡單地敘述了他所知道的事件的經過，還不忘補上一個完全無害的笑臉，「我沒有惡意啦，都是男生，碰一碰也沒什麼吧？」
誰跟你「都」是男生了！林曉月在心裡抓狂，可是高燒引起的精神萎靡和身體虛弱，讓她沒辦法好好地說話，反而是呼吸急促起來，沒幾下就咳嗽得全身震動。
少年被她嚇了一跳，只是鑒於她之前的反應沒有上前，林曉月捂著嘴，咳嗽了一陣，才沖著少年擺了擺手，嗓音沙啞：「抱歉，讓我……我一個人休息一下。」（注：這裡的日語從「あたし」變成了「わたし」，前者多為女性自稱，後者男女通用）
大概是照顧到病人的情緒，少年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離開房間。
確定房門關上，少年的腳步聲也遠遠地離開，林曉月當機立斷拉開衣領往裡看了一眼，隨即便被一片平坦證明了事實，差點又咳嗽起來。她鬆開手，轉而捂緊嘴，克制住咳嗽的衝動。
等緩了過來，林曉月滿臉複雜：上個世界剛變成男人，這個世界又來了？
剛醒來就受到了如此刺激，林曉月覺得身體發虛，重新躺了下來，正打算閉上眼睛再睡一覺好好休息，就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又猛地睜開了眼睛：等等，這個身體的原主呢？
她找遍了這個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任何別的靈魂的存在，哪怕是半點記憶都沒有，而且隨著她的搜索，一個更可怕的事實出現在她的眼前：這具身體居然和她完全契合。
至今為止，林曉月附身到別人身上的幾次裡，就沒發生過完全契合這種事，使用的畢竟是別人的身體，再怎麼契合也不能和她原本的身體相比，現在這個「完全契合」說明了什麼？
林曉月幾乎是咬著牙將自己的胳膊舉到了眼前，手腕上一顆小小的黑痣讓她連懷疑都沒辦法了：這就是她自己的身體，只不過，性別上似乎反了過來——說得簡單點就是，她本人變成男的了。
就算是自己的身體，也完全沒辦法接受這種鬼設定啊！林曉月在心裡咆哮，只是到底擋不住身體的困倦，慢慢閉上了眼睛，再次睡著過去。
冬天的櫻見市會下雪，大雪會將地面都覆蓋上一層潔白，黑夜裡，整個世界只有簌簌的落雪聲，安寧靜謐。即使是突然響起的尖叫聲，也會迅速被積雪消去，快得仿佛是錯覺。
黑色長髮的少女穿著一身鬆鬆垮垮的夏裝，怎麼看都很矛盾，卻又有一種誘人的禁欲感。但是，相信任何一個心有邪念的人在看到少女面前倒下的人時，都只會膽寒。
嫣紅的色彩將雪地變得鮮豔奪目，男人發出痛苦的低吟，少女卻只是冷漠地掃視了他一眼，然後扶著牆壁離開了這裡。身體的虛弱感的確令人不適，不過更重要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
映入眼簾的一塊金屬銘牌，在看清楚上面寫著的「天野」兩字時，少女的瞳孔驟然緊縮，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壓垮了強撐著的意識，少女隨即暈了過去，只是臨閉眼前用最後一絲力氣按下了門鈴。
「這麼晚了，還有人來……哎呀，小姐，你怎麼了？雪輝，來幫忙！」
模模糊糊傳進耳裡的聲音越發遙遠，少女不甘心地抿了抿唇，最終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身體的狀態很好，能力也都在，林曉月看著房間裡地板上躺在睡袋裡的白髮少年，抽了抽嘴角。她正打算放輕腳步出去，又迅速在中途改變了主意。
「喂？」如同試探的小聲呼喊後，白髮少年的眼皮動了動，跟著睜開了眼睛，睡意朦朧地說道：「你醒了啊？」林曉月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絲歉意和倔強：「嗯。」
少年俐落地從睡袋裡爬出來，然後打著呵欠走向門邊，臨開門又反應過來，對著林曉月笑眯眯地說：「今天能好好交流的話……要不要我跟你說一下衛生間的位置？還有給你準備的洗漱用品？」
林曉月頓時「惱羞成怒」地叫了一聲，卻是老老實實地跟上了少年：「走啦！」
踩著給她準備的新拖鞋，林曉月跟在少年身後，小心翼翼地藏好了警惕心。
她相信這家的父母救了她，也對她沒有惡意，問題在於這個少年。如果不是因為自身的能力，她就不會發現少年是在裝睡了。如果她悄悄溜出去，說不定會被反過來叫住。由此可見，這個少年相當難對付，恐怕等會兒關於身份的藉口也要多費一番功夫。
林曉月頭疼地想著，面上半點不顯，解決了基礎的洗漱——她居然能很淡定地面對自己多出來的那玩意——後，她便跟著少年又來到了家裡的餐桌旁。
「我父母昨晚是在去外地出差的路上遇到你的，把你送回來安頓好之後就又走了。」少年說得很平淡，他坐到了林曉月對面的位置上，繼續說道：「因為你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他們又急著走，就沒有安排你住院，只是拜託醫生開了藥就送你回來了。」
「然後都一直是我在照顧你哦，好歹也說句謝謝吧？」少年指了指自己。
林曉月盯著少年看了半晌，呼出一口氣，她穿著純色的黑色睡衣，就這麼往後一靠，倚著椅背，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卻異常銳利：「我想，在面對懷疑的對象時，你並不想要一句『謝謝』。」
這回換成少年盯著林曉月看了，他挑了挑眉，一臉好奇：「你怎麼看出來的？」
「既然故意給我破綻，就別這麼問了，太掉智商，不如來互相交代一下。」林曉月揉了揉鬢角，她可不覺得這個少年會體貼地幫她換睡衣——當然不管是誰換的這件事絕對不能讓路雲帆知道，其次少年在對待她的時候太奇怪了，過於友好體貼還有可能，連介紹都等到現在才說就奇怪了。
換了別人，早在昨晚被她那麼對待的時候，早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防止被她誤會。林曉月暗自思忖自己是不是在昏迷的時候暴露了什麼，才會被看出來有問題。
「好啦好啦，」少年微抬起下巴，「我是秋瀨或，是個少年偵探。」
林曉月的喉頭滾動，將快要冒出來的「呵呵」咽下去，她對偵探這個詞還真是沒多少好感，尤其是在這個偵探的名字是「秋瀨或」的時候。好巧不巧，《未來日記》這部動漫她看過，至於她為什麼會看，當然是因為這部動漫裡那個出了名的病嬌女主，我妻由乃。
看完動漫她就覺得自己的三觀都被刷新了一遍，想到其中的情節，她又看了看秋瀨或，不自覺地流露出憐憫的表情。這位少年偵探的結局，讓她感慨了好久，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秋瀨或對於林曉月的表情一頭霧水，只不過直覺告訴他不要多問，所以他只是說：「那你的身份呢？最好也說一下來歷？」林曉月摸了摸下巴，笑得很燦爛：「霧崎風見。」
《未來日記》的掌機遊戲裡，有一個迷之日記持有者，姓名是霧崎薊，「薊」和「風見」在日語裡的發音相同，她換一下漢字就能當男生的名字用了。
「好的，霧崎君。」秋瀨或接受得很自然，「你的具體身份呢？」
「請把我當作一位觀察者就好。」霧崎風見說的話秋瀨或完全聽不懂，他皺眉看著對面姿態從容的少年，後者只是彎著嘴角，笑容惡劣，偏偏讓人有種甘願聽從他的吩咐的魔力。
那雙相當具有古典美的丹鳳眼此時眼角上揚，洩露了少年的愉快，卻絲毫不減他的魅力，反而更體現出一種隨性的風流意味：「你的話半真半假，不過至少現在你的父母外出是事實，在此期間，我需要去找一個人，靠我自己大概有些吃力。那麼這位偵探，願意接受我的委託嗎？」
明明是徵詢的疑問句，卻怎麼聽都難以拒絕，不容置疑的語氣如同命令。
在某一個瞬間，秋瀨或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一位端坐在王座上的君王。他回過神來，彎了彎嘴角：「不過是找人……委託成立，那麼就合作愉快了。」
第225章
第225章：paradox2·認知的矛盾。
天野雪輝有點緊張，他咽了口唾沫，端著自己的餐盤來到廚房裡，隨即便看到了在洗碗池處安靜地洗著碗筷的少女。昨晚見到時，少女的黑色長髮在雪地上鋪灑成一片，現在已經紮成了鬆鬆垮垮的馬尾，偶爾有幾根不聽話的頭發落在一邊，只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替她撥開。
大概是腳步聲被少女注意到了，她轉過頭來，黑色的雙瞳仿佛帶著魔力，讓天野雪輝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古怪，連忙說道：「我、我是來放餐具的。」
少女垂眼看著他手上的餐具，然後伸出手接了過來，手指纖細修長，漂亮得像是藝術品。從少女口中傳出的嗓音也是清冷的：「你可以出去了。」不近人情的話語，卻因為少女此時垂眼的姿態變得像是在害羞，更別提那雙桃花眼有多漂亮了，一個眼波流轉就讓天野雪輝一陣臉紅。
注意到天野雪輝的神情變化，少女的眼神裡滑過一道藏得很小心的不悅，只是她沒有多說什麼，將餐具放到洗碗池裡後，繼續安靜地洗了起來，廚房裡頓時只剩下洗碗的聲音。
天野雪輝在旁邊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昨晚他母親在門口撿到這個少女後，就把人家留下來照顧了，少女的來歷很古怪，大冬天還穿著夏天的衣服，也沒有說要回家。他的母親出於好心就暫時收留了她，連去派出所報案都在少女的婉拒下放棄了。
如果單從少女所說的來看，她的經歷其實沒有任何問題，天野雪輝會對她有所懷疑，其實倒不如說是因為在她面前很不自在，才會找別的事情來胡思亂想。
至於不自在的原因，當然是因為少女太漂亮了，就算是學校裡好多男生喜歡的我妻由乃，跟少女相比都要落了下風——不僅僅是容貌，氣質、儀態等等都不可等同而論，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還有什麼事嗎？」少女洗完了碗筷，放好後看天野雪輝還在旁邊，順口問道。
天野雪輝一陣語塞，愣了幾秒才撓著頭髮說道：「沒什麼，我就是覺得……讓你做這些事是不是不太好。」少女很淡然：「你們願意暫時收留我，我做這些是應該的。」
這話說得無可挑剔，天野雪輝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訥訥地離開了廚房。
等確定天野雪輝去上學了，他的母親天野禮亞也去上班，獨自待在屋子裡的少女，終於是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特意給她準備的房間桌子上有一面小小的梳妝鏡，應該是天野禮亞考慮到女孩子的需求才會這麼準備。可惜的是這面鏡子，只讓少女更加頭疼又好笑。
對天野母子，少女自稱——霧崎薊。不過真名，當然是路雲帆。
一想到自己變成了女人，路雲帆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流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來，而且，他有起碼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相信，林曉月現在也轉換了性別變成了男性。
《未來日記》他們兩個都看過，也都知道遊戲裡的霧崎薊，甚至以路雲帆對林曉月的瞭解，她會取一個和霧崎薊類似的名字，姓氏相同的話，要找起來就要方便得多。
問題在於路雲帆現在不是很想讓林曉月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林曉月當然不知道路雲帆在糾結什麼，她正悠哉地走在商業街上，旁邊經過的男男女女都會轉頭來看她，還有不少小女生一臉激動地想要拍照，結果被林曉月一個笑臉迷得暈頭轉向，等人走了才想起來忘記拍照，只好拼命跟好友用文字描述自己的激動之情。
秋瀨或在旁邊看得滿頭黑線：「你其實是一個花花公子吧？」
「沒有那回事。」林曉月似笑非笑地挑著眉，光是這個動作，就讓費洛蒙的溢出速度增長了起碼一倍，連秋瀨或都有種承受不住的感覺。「其實我只是借此讓她們走神，好忘記給我拍照。」
「防止個人資訊的洩露嗎？」秋瀨或很認真，也很快推斷出了林曉月的想法。只是這個認知讓他有些奇怪：「你該不會真的是什麼被追殺的人，所以要隱瞞自己的行蹤吧？」
「不，我只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此時的長相被洩露出去。」林曉月也不管秋瀨或能不能聽得懂，說完後就進了一家服裝店，微笑著讓導購小姐給她挑了一套休閒點的冬裝。
被迷得七暈八素的導購小姐行動迅速，不等秋瀨或追問，就把林曉月推進試衣間了。
秋瀨或只能悻悻地閉嘴，然後自己分析林曉月的情況。
雖然他認為以林曉月的行事風格絕對能招惹上很多「情敵」，但是要說仇家，應該還不至於。又或者說，他怎麼看都不覺得這人是一個會被仇家追殺的人——有仇估計當場就報了。
想到這裡秋瀨或又忌憚地看了眼試衣間，繼續推理。既然如此，這位霧崎風見會選擇隱瞞自己的長相，就有別的理由。「此時的長相」……這個定語似乎有值得深究地地方。
即使是一個頭腦非常出色的少年偵探，身處於科學側的秋瀨或也想不到，「霧崎風見」其實原來是個妹子。性轉這種事，實在是太不科學了，更別提現在要忙的事還不少。
「我換好衣服了，走吧。」林曉月從試衣間裡走了出來，她性轉後在這個14歲的年紀身高居然比秋瀨或還要高上，雖然沒有腹肌——真有那種東西她自己就要崩潰了——但是也稱得上是一副衣架子，有死氣火焰和火系魔術傍身，林曉月也不用穿臃腫的冬裝，這一身穿得就像個模特。
導購小姐的眼睛都快被閃瞎了，她從來沒想過自家的衣服能被穿得這麼好看！
店長看到後就更閃了，讓林曉月光是刷臉都打了個七折，走出店門的時候，林曉月還在想沒想到她現在這副少年模樣也能不分年齡層地迷倒萬千女性，真是蘇到令人髮指。
秋瀨或有點心疼自己的錢包，半開玩笑地說：「或許我應該提高契約的報酬，不過你真的能滿足我？」後半句話好像有哪裡不對，林曉月滿頭黑線的將話補充完整：「我會找到足夠有趣的案件滿足你這個偵探的推理欲的。」她可沒忘記他喜歡的人是天野雪輝——那可是個男孩子。
不過想到本傳和外傳裡秋瀨或的經歷，林曉月又有些唏噓，眼神裡再次帶上同情。
被林曉月用這種眼神凝視的秋瀨或只覺得全身不自在，他試圖轉移話題：「現在我們要去找你的那個人了吧？」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掏出了一個小本子和一支鋼筆，打算記錄情況了。
被問話的林曉月只是攤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不，她現在的情況。」
秋瀨或手上拿著的筆差點掉下去，他的耐心還真是被林曉月消磨得所剩無幾，在穩住心神後，他很快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他還是她？你連對方的性別都不能確認嗎？」
「其實我能確認啊，」林曉月笑眯眯的，「應該是個妹子喲，而且還是非常漂亮的妹子。」
她自己就是本人的性轉，路雲帆應該也不例外，只要想到路雲帆那雙桃花眼，林曉月就有那麼點不放心——要是她家雲帆被別人看上了怎麼辦？果然還是得儘快去找吧？
正在櫻見中學上課的天野雪輝打了個噴嚏，又把衣服裹緊了些。
「光是這一點就能起到很大作用了。」秋瀨或說得很肯定，他瞥了眼林曉月的眼，他是很討厭這傢伙的性格，棋逢敵手卻讓他不自在林曉月也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霧崎風見的長相的確算得上數一數二。他自己都這樣了，還說別人很漂亮，那就想必是真的漂亮了。
林曉月跟著秋瀨或在街上亂轉，想了想又問道：「你父母昨天在哪裡撿到我的？」
秋瀨或一下子就猜到她想說什麼：「我帶你過去，你覺得那裡有你朋友的線索吧？」
「得去了才知道。」林曉月也沒把握，這次系統跟消失了似的，她有點沒底。
路雲帆在天野家目前狀態很不好，他盯著床單上那灘紅色的血跡，腦子裡也不知道是在被刷屏，還是一片空白。他按了按自己的腹部，原本結實的腹肌變成了軟肉，現在還覺得又脹又痛……
深刻體會到了女性在每個月要承受的痛苦後，路雲帆白著一張臉翻出了天野禮亞用的衛生巾，去洗手間換上後，又回來拆洗床單，還翻出一條寬鬆厚實的褲子換上。該說幸好他以前軍訓的時候見到室友拿來墊過鞋子，所以知道該怎麼用嗎？這種經歷真是夠了，他一點都不想有！
完全陷入生理期時的暴躁狀態的路雲帆還不自知，只是黑著臉收拾完了，想著等到時候天野禮亞回來要怎麼請教他。以他目前的外在年齡，說是第一次來也不是不可能，理由總能編出來的。
他家女朋友每個月都得經歷這種事，以後到時候得更照顧些。路雲帆感同身受。
林曉月打了個大噴嚏，引得秋瀨或都回頭看了眼：「你該不會感冒了吧？」
「發燒的後遺症？」林曉月沒放在心上，她轉而指著面前的盤山公路，「你父母昨晚就是在這裡撿到我的？」下那麼大雪，視線會很模糊，她沒被汽車輪胎碾過去真是幸運。
「他們只跟我說是在這條公路上，具體位置是我推理出來的。」秋瀨或沒多說，只是指了指柏油公路上黑色的急刹痕跡。林曉月當然能理解，也沒多問，自己找了起來。
秋瀨或不知道她要找什麼東西，不過既然這裡是「案發現場」，說不定會有線索，身為一個偵探他當然要好好調查，絕對不會輸給霧崎風見這個傢伙。
殊不知，林曉月要找的完全不是他能找得到的東西——空間裂縫的痕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49
第226章
第226章：paradox3·發展的矛盾。
無色之王的身份給林曉月帶來了空間操作的能力，只不過由於時日尚短，掌握得還不夠好，頂多是用些空間固化之類的技能，要進行空間轉移還需要時間，更不用提穿越世界了。林曉月估摸著，在系統杳無蹤跡的情況下，她要和路雲帆回到現實世界，只能靠她自己的能力了。
這個《未來日記》的世界，可能會是她在不需要完成任務的幾個世界裡，待的時間最長的。
想著林曉月又在心裡鬱悶地歎了口氣，繼續頂著男性的殼子找空間裂縫。她和路雲帆從別的世界穿越過來，肯定會撕開空間裂縫，尤其是這次的情況很不穩定，空間裂縫殘留的痕跡也更大。林曉月雖說還做不到穿越的程度，但調查一下空間裂縫總是沒問題的。
很快，她的視線便集中在了一段路面的上空，似有若無的空間波動在林曉月看來還算明顯，不過對於秋瀨或來說就根本看不到了。即使確定這一點，林曉月也沒法保證以秋瀨或這個偵探的觀察力，不會注意到她的異常，所以裝作休息的樣子，坐在那段路面旁邊的公路護欄上。反正要調查空間裂縫又不需要大肆地使用能力，靜悄悄地來就可以了，保證不會被秋瀨或發現。
林曉月順著空間裂縫的波動摸索了半天，直接在腦海中將空間裂縫的資訊化為資料記錄下來了。打個比方就是去超市買東西前，先上網看好了價格折扣生產日期品牌等等，然後就是去「買」了。她站了起來，笑眯眯地去拍秋瀨或的肩膀——由於身高差她拍得很輕鬆：「走吧，去別的地方。」
這個世界雖然有時空王deus，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世界，在林曉月看來，deus的能力比起她見過的其他角色要有限得多，更何況它只能對本世界造成影響，連二周目和三周目都得換另一位「deus」來主持這場未來日記的遊戲。當然，也可能是由於它的衰敗和遊戲主持人的身份，才會在原著中表現得那麼一般。不過，對眼下的情況而言，這些都不算重點。
重點在於，deus在現實世界有一個化身，正是在她身邊的這位神之觀察者——秋瀨或。
雖說原著當中秋瀨或證明了自己的存在意志，但還沒對上天野雪輝那個男主角，林曉月不能保證他現在與她合作也是出於自己的意志。誰讓這傢伙給出的意志是「對天野雪輝的愛」，他現在還沒有見過天野雪輝，還沒有生出自己的意志也說不準，總之小心為妙。
秋瀨或當然不知道霧崎風見在想什麼，他只是不高興地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扶著車後座前段的支架，盯著前面輕鬆寫意地騎著自行車的霧崎風見的背影。
櫻見市的交通規則裡並不禁止自行車載人，秋瀨或本來很體貼地考慮到霧崎風見大病初愈，想要負責騎車的工作，沒想到剛騎了不到五分鐘，霧崎風見就用兩條大長腿代替刹車，迫使他停了下來。在對上他詢問的視線時，這傢伙只是微笑著說：「你騎得太慢了，我來。」
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個他負責在後座上當擺設品的狀態了。不過，霧崎風見的速度的確驚人，別看是自行車，他路上不單是電動車，連摩托車都超過去了幾輛，簡直不可思議。
這麼一比較，秋瀨或更不開心了，他承認霧崎風見長得比他高，沒想到連身體素質也比他好。
完全沒想到秋瀨或被她載著居然生出了這種心情的林曉月，還在整座櫻見市里搜索著空間裂縫的痕跡。這種方法聽起來挺傻瓜的，不過現在也有它的好處，林曉月能順便瞭解情況。
有龐大的精神力為底，林曉月完全可以在用精神力探索空間裂縫的同時，將整個櫻見市巨細無遺地印記到自己的腦海裡，這樣的記憶方式比起地圖還要好用得多，說不定以後還能用得上實戰。
林曉月正愉快著，探出的精神力突然感應到了一縷熟悉的波動痕跡，登時精神一振，掉轉車頭就朝著那個波動的所在地飛馳過去，急轉彎都差點把秋瀨或從後座上甩出去。
「怎麼了？」秋瀨或說是比林曉月弱，也弱不到哪裡去，輕輕鬆松又坐穩了。
「你閉嘴跟我去就行了。」林曉月沒多理他，那縷波動雖然和之前的相比有點差異，但是確實和她出現的那個空間裂縫很相似，說不定就是路雲帆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起始點。和路雲帆相比，秋瀨或的重要程度……不，壓根沒有重要程度那種東西，林曉月當然懶得回話。
接收到「閉嘴」這個詞，秋瀨或的表情不變，呵呵肯定是跟那個漂亮妹子有關係，一涉及到女友就變成這樣，果然愛情會讓人掉智商，他只要看著這人犯蠢就好。
結果到了那裡，林曉月一刹車，秋瀨或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對：這人怎麼停著不動了？他的感覺很敏銳，在林曉月頓了幾秒後，跟著便察覺到了她身上升騰而起的嚴肅感。
秋瀨或雙腿一撐便從自行車後座上退了下來，原來被後背阻擋的視線也重新展開，幾乎是在瞬間注意到了前方警燈閃爍的車輛，眉梢也挑了起來：「看來，有點麻煩啊。」
林曉月沒吭聲，找個地方把自行車停好，收了一身的氣勢，降低存在感，趁著人不注意就摸進了包圍圈。這份嫺熟讓秋瀨或大開眼界，隨即有樣學樣地跟了上去。
能這麼快上手，不愧是deus的化身，有幾分實力。林曉月瞄了他一眼，繼續往裡走。
員警的視線不太好避開，如果有念能力在會很方便，然而可能是上一個世界受到的影響還未完全消除，她的能力差不多被完全封印，只有無色之王的能力稍微能用，才能搜尋空間裂縫。
不過這樣也好，她可以避免在秋瀨或面前暴露太多，在這個危險的世界裡還是小心為妙。
林曉月和秋瀨或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所謂的現場，員警並不在旁，大概是已經調查完了。地面上有一片紅色的血跡，因為雪水而劃開，顏色要更加淺淡，漫開的範圍卻也更大。
秋瀨或到底是個偵探，在旁邊走了幾步便確定了受害人的情況：「從雪化開的程度來看，被害人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體重大約70公斤。從血水的結冰情況分析，案件應該發生在昨晚11點40分，不過，即使是由於融化的雪水而變淡了，也能看出被害人的出血量不是很大，加上天氣寒冷，血管被凍住了吧？應該不至於變成兇殺案……你那是什麼眼神？」
推理還沒說完呢，秋瀨或就注意到了林曉月涼薄的眼神，忍不住問了一句。
林曉月懶得回答他，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確定這件事是路雲帆做的，至於一來就險些造成命案的緣故，她也很容易猜得到——這個時候，有一件事就不得不提了。
之前在秋瀨家的時候，林曉月就因為衣服的事被秋瀨或說過，他說她被他父母撿到的時候，穿的是夏裝，還拿了沒晾乾的衣服給她看。林曉月當然認得出葦中學園的制服，好在她因為是機器人，要改變外貌很容易，在學園裡為了行動方便，後來也為了減少來找麻煩的女生數量，她大多是穿男裝，也正因如此，性轉之後她不至於因為衣著打扮被秋瀨父母當做「異裝癖」。
那麼，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就出現了：路雲帆呢？
男士夏裝！真空！再加上衣服極有可能因為年齡體型改變而變得寬大又鬆鬆垮垮！
林曉月在心裡咬牙切齒地想著，搶在她之前看到、還打算對路雲帆出手？沒有橫屍雪地還真的是活該啊！這麼一想林曉月臉上寒氣更盛，秋瀨或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喂，你怎麼了？」
「什麼事都沒有。」林曉月*地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她肯定這件事是路雲帆做的，好壞她懶得評價，對她來說重要的只有找到路雲帆而已，儘管肯定以路雲帆的能力，絕對可以在任何地方都過得很好，林曉月還是忍不住非常擔心，心態從女友角度變成男友角度也是醉了。
相比較於到處找人的林曉月，路雲帆選擇了家裡蹲——不待在屋子裡也不行啊！他光是打開窗換個氣都覺得冷空氣撲面而來，那股從骨子裡泛出來的冷意就算是用念力都壓不住，死氣火焰流轉間才稍微好一點。這還只是冷，一刻不停地從小腹處傳來的墜痛感更是遭到沒藥救。
路雲帆難得心塞地捧了一個玻璃杯在懷裡，邊暖著邊不時喝兩口水，溫熱的水下肚，疼痛感倒是緩解了不少。其實他也清楚轉移注意力就不會疼了，可是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注意力也只能往疼痛上面去。一定是昨晚高燒還在外面冰天雪地受凍導致的！路雲帆苦著臉想。
昨晚做的事，路雲帆也不是不在意，而是一來他相信天野禮亞不會懷疑他，二來會懷疑他的天野雪輝，則是沒有那個膽量揭發他，更別提天野雪輝現在對他的心情有點微妙了。
想到這裡，路雲帆放下了玻璃杯，仰面平躺在了床上。洗過的床單他已經借助念能力的煉金術，將水分取出後弄幹了。如此「奢侈」的乾燥方式僅僅是由於他不想打開窗子受凍，也是有能力任性。當然，也有很大一個原因是不希望天野母子回來後注意到這種事，路雲帆有點恥。
柔軟舒適的床鋪似乎緩解了疼痛感，路雲帆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決定好好休息。
由此可以清晰地看出，這對裡的「女方」果然不擔心「男方」的情況。
林曉月還在腦子裡記憶櫻見市的地圖，有了路雲帆的線索，她稍微放鬆了點，自行車騎起來也沒最初那麼快的，顯得挺悠閒。秋瀨或倒是很滿意，林曉月詢問的時候也都回答了。
情報順利到手，林曉月卻不高興，她在拐進一條巷子後突然加快了速度，秋瀨或都沒反應過來，就看著林曉月在拐了幾個彎之後停下，迅速撬開——他都沒看清手法——旁邊大樓的後門，然後推著自行車進去，在角落裡放好又重新關好門，扯著他一路爬到了樓頂，示意他往下看。
「看什麼……」話音未落，秋瀨或就注意到了下面巷道中經過的怪人。那副裝扮實在是太顯眼也太詭異了，軍綠色的大衣將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還帶著同色的寬簷帽和防毒面具，紅色的長髮垂在兩邊肩膀和身後，如同恐怖遊戲中突然出現的殺人狂。
秋瀨或覺得那個「如同」完全可以去掉，因為那個人手上拿著一把長刀，怎麼看都來者不善。他伏低了身子，旁邊的霧崎風見早就這麼做了：「那個男人是在跟著我們？」
儘管看不到對方的長相，秋瀨或也能從身材上判斷出他的男性身份。
「具體什麼時候我不清楚，推測是從那個事發現場開始的。」霧崎風見的語氣聽上去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秋瀨或又看了樓下快步走著的男人一眼：「他是兇手？」
「不是，」霧崎風見的語氣帶上了些許不耐煩，「我們剛才看見的那個，不是他幹的。」這句話的定語很明確，秋瀨或立刻眯了眯眼睛：「你是說，他幹過別的兇殺案？」
林曉月頓了頓，抬眼看向秋瀨或，她因為被跟蹤的事心情不好，順口多說了兩句，沒想到居然被秋瀨或套話了？果然這傢伙不容小覷。既然都說出來了，林曉月也就稍微端正了態度，乾脆地說道：「偵探先生，你推理到什麼程度了？」稱呼上還帶著玩笑的意味，口吻卻要認真得多。
秋瀨或瞄了她一眼：「最近櫻見市發生了多起連環兇殺案，兇手至今未抓捕歸案。」潛臺詞已經很明顯了：他懷疑下面這個男人就是兇手。林曉月彎起嘴角：「你打算怎麼做？」
「沒有證據我也只能猜測。」秋瀨或沒有洩氣，「但是，偵探的直覺是不會錯的。」
林曉月沒在意秋瀨或正在熊熊燃燒的偵探魂，只是摸了摸下巴。
看來劇情已經開始了，接下來是不是該去櫻見中學看看？
不過，現在的問題似乎是，為什麼這位3rd要跟蹤他們？
第227章
第227章：paradox4·對峙的矛盾。;
身為知情人，林曉月當然知道火山高夫的相關情報，不過她也不會告訴秋瀨或。此時這位在生存遊戲中率先想要殺死1st天野雪輝的3rd，居然在跟蹤他們，林曉月簡直不能理解。
「為什麼跟蹤我們？」秋瀨或對於林曉月自言自語時說出的這個問題不以為然，「這個問題不是很好理解嗎？他是今天才出現的，那麼就是我們今天做了什麼事，引起了他的注意。而我們今天基本上都在市里到處亂逛，以你一開始騎車的速度，他壓根追不上。」
秋瀨或雙手一攤：「那麼就很好推理了，他是在我們去過那起案件現場後才跟上我們的，因為在那之後你騎車時放慢了速度，多抄幾條近道就能盯得住我們。也就是說，他和那起案件有關。」
說著，秋瀨或又皺起眉，看著下方因為跟丟了人而一腳踢在角落裡的鐵皮垃圾桶上的火山高夫，喃喃地說：「雖然說罪犯通常會有回到作案現鈔欣賞個人成果』的心理，但是那起案件真的是他做的嗎？」如果像林曉月所說，這人是個慣犯，為什麼這次會失手？
失手的罪犯通常會出於不服輸的心理，對失敗的對象再次下手，可是，為什麼這個人盯上了他和霧崎風見？一個可能性出現在了秋瀨或的腦海裡：那起案件不是這個人做的。
偵探的推理能力上線：雖然有很多地方他還不瞭解，但是今天他會和霧崎風見出來，本來是為了找霧崎風見所說的妹子，他不知道為什麼她要先去自己出現的地方再在市里亂跑，不過，如果將找人作為真正的目的，那麼霧崎風見會前往那個案發現場，難道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也就是說，那起案件真正的兇手，其實是霧崎風見說的妹子？
……等等，這個猜測未免有點驚悚。秋瀨或轉動脖子，帶著探究的眼光看向林曉月。後者正忙著對面具男盯梢，沒空管他，秋瀨或又收回了視線，決定先考慮別的。
先不管真正的兇手是誰，如果真如他所想，兇手並非下面的面具男，那麼他會跟蹤他們的理由，就能夠推理得出來了：他本來想殺的人就是那起案件的受害者，結果被人搶先，於是想要找到另一個兇手予以報復，而他和霧崎風見因為進入現場的行為被認為有關，想從他們這裡找到那個兇手。
莫名其妙就被殺人犯盯上，秋瀨或的心情更差了，不過也隱隱有些興奮。對偵探來說，案件無疑是最棒的調味劑，比起那些有警視廳許可的偵探，他可沒多大機會接觸到真正的刑事案件。私下調查說不定還會被冠上妨礙警方調查的名頭，那種事他可一點兒也不想要遇到。
林曉月壓根不知道秋瀨或此時的心情，她只是等火山高夫離開後，又輕鬆地拽著秋瀨或走了。臨騎上自行車前，她又想到了什麼，扭頭去警告秋瀨或：「少惹事生非。」
秋瀨或當然不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林曉月也沒指望，倒不如說她這句話就是為了激起秋瀨或的逆反心理。秋瀨或能想到的，林曉月當然也猜得到，更何況她有劇情當武器。秋瀨或只要展開調查，就會不可避免地去找路雲帆，她就可以找得到人了。
倒不是說林曉月不相信自己找人的本事，而是多一個人幫忙多一分把握。
晚餐林曉月得出去解決，秋瀨或說父母在單位留了東西給他，他得過去拿。單位的距離比較遠，所以他要到很晚才回來，給了錢就讓林曉月自己去解決了。
秋瀨或的偽裝非常完美，從接到父母的電話，到後來的神態舉止，都沒有任何破綻。如果林曉月不是早有準備，估計都會被騙過去。目送著秋瀨或騎上自行車跑遠，林曉月盯著手裡的鈔票看了看，覺得她也來自由行動吧，秋瀨或將主意打到3rd身上，反過來她就輕鬆了。
於是，林曉月愉快地去了柏青哥店，將手頭的錢都兌換成了小鋼珠。
柏青哥店的老闆，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掉那一天：在那個晚霞剛剛出現在天邊的日子，他的店裡迎來了一名男性。之所以不用少年或青年這類有具體年齡段的名詞來指代他，是因為他的外表的確很年輕，不過氣質上卻比起很多成年人還要穩重成熟。老闆出於一點私心，做了這筆生意。
這成了老闆後悔的根源，因為在之後短短的半個小時內，對方將那些小鋼珠翻到了令人難以想像的倍數，兌換完獎品，他就出門去旁邊的商店轉賣了，光是想想對方賺到的錢，老闆都想哭。
怎麼會只憑藉技巧就達到那種程度啊！作弊！絕對是作弊！
被當成作弊的林曉月很悠閒地數著剛賺到的厚厚一遝鈔票，隨手塞進了口袋，然後繼續往前走。路上的行人比較多，難免會有碰撞，林曉月剛被人撞了一下，便挑起了眉，在對方和她錯開距離前就用另一邊的手拽住了對方的後衣領，接著便是狠狠一拽。空餘的手握拳，用力捶向對方的小腹。
這麼一番動靜還是挺大的，周圍人又多，當場有女性被林曉月嚇得尖叫，又很快在林曉月安撫的溫柔微笑中忘記了驚慌。林曉月現在這張臉實在是太佔便宜了，當她沒什麼表情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是成熟淡漠的，甚至會因為淩厲的眉眼產生敬畏感。而當她微笑的時候，就好像破開的冰層裡，忽然綻放開一朵還未完全褪去寒意的早梅，溫柔與冷漠交融，矛盾又夢幻。
這個世界果然是看臉的，林曉月毫無疑問地開了個大掛。
「這位先生試圖偷走我的錢，所以我抓住了他。」林曉月解釋著，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還沒來得及收進口袋裡的一疊鈔票，再明白不過，周圍的人便感慨般鼓起了掌，因為那份身手實在驚豔。
林曉月非常從容地表示要帶著那人去警局，便押著人走了，而人們也紛紛給她讓出一條道，順利得不可思議。警局距離這裡並不算遠，因為本來就是鬧市區，經常會發生事件，這樣也方便趕到。
大門口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邊上還有條隱蔽的小巷子，林曉月扭著那人的手腕，就將那人丟到了巷子裡，不等對方從撞到牆壁的疼痛中緩解過來，林曉月就已經笑眯眯地伸手按上了對方臉側的牆壁，面對面的距離在瞬間拉近到不足五釐米，純黑與純紫的兩雙眼睛對上，都是一片深邃。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雨流美彌音會當小偷，我還真是大開眼界。」林曉月保持著笑容，另一隻手已經捏上了因為驚愕而瞳孔緊縮的人的下巴，呼吸間如同吐信的毒蛇。
手指在臉皮上微微用力，便將薄薄的一層□□扯了下來，面具後的臉龐上沾滿了薄汗，同時也帶著誘人的紅暈。林曉月的指尖順其自然地從雨流美彌音的臉頰上滑過，勾去一滴汗水。
這種舉動貌似不太好？林曉月有些不確定地想，而雨流美彌音的反應也證實了這一點。她的情緒在短短的掉線時間後，驟然激動起來，猛地拍開了林曉月捏著她下巴的手，警惕地後退一步。這裡是狹窄的巷道，她再怎麼後退也沒有多餘的空間，後背只能貼到了牆上，完全擺出防禦姿態。
想當初她用十束多多良的身體，對酒吧裡的女孩子做出這種事，對方的反應也沒雨流美彌音這麼大啊？林曉月心裡皺眉苦思，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兩件事。一來雨流美彌音身為逃犯，思想也好，心境也好，都不是那些白領或者女學生可以相比的；二來……林曉月的氣質和十束多多良差太多了。
一個是人畜無害的溫柔暖男，一個是氣場全開的王者，簡直是要命。
就在林曉月思索的時候，雨流美彌音竭力鎮定下來開口道：「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因為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雖然濃度上比不過，但是果然是屬於「黑暗」那一邊的。林曉月想著臉上的表情卻沒變，她見過的黑暗側的人太多了，對此的敏感度也很高。
雨流美彌音「嘖」了一聲，又不服輸般看著她，語帶挑釁：「你也是？」
「我比你要危險得多。」林曉月的笑容加深，她當過的黑暗側還少麼？
「既然如此，你應該不會把我交給員警吧，到底是想做什麼？」雨流美彌音試探性地問道，如果被抓進去了，她倒是能確保自己跑得出來，可是那也很麻煩。
「只是想找你合作而已。」林曉月往後退去，拉開自己和雨流美彌音的距離，又攤開手示意自己是無害的，這才將口袋裡剛剛贏回來的錢取出，數了四分之三交給雨流美彌音。
林曉月的笑容很乾淨，好像剛才的深邃與黑暗都是假像：「我提供頭腦和金錢，你提供行動力與資源，幫我做幾件事，如何？順便我可以提供一些暗殺計畫給你哦，保證萬無一失。」
雨流美彌音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一把搶過那一大疊錢：「成交。」
路雲帆現在的心情很差，他裹緊了圍巾，把大半張臉埋在脖子裡，腳步匆匆。
今天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也是他「親戚」造訪的第二天，可以說是心情最差的時候。而剛剛，他在家裡做簡單的清掃工作時發現，天野雪輝忘記帶便當了。
本來路雲帆壓根不想管天野雪輝會不會餓肚子，結果還是看在天野禮亞對他很友好的份上，關照了一下她的兒子，拿起便當盒，朝著櫻見中學的方向走去。
走之前她已經用天野禮亞給她的備用手機，發了簡訊給天野雪輝，也收到了關於路線的回復，倒不用擔心不認識路。衣服也是借了天野禮亞的，也虧得他實際年齡夠大，才壓得住那種成熟女性風格的衣服，加上現在的個子不算太矮，一路上別人也都把他當做成年人。
儘管如此，在學校門衛那裡一開口就「露餡」了，理由無他，聲音太軟，原本的溫柔語氣轉變成女聲後居然軟糯到這個程度，路雲帆的心情頓時又惡劣了好幾個檔。
現在的季節其實算冬末，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大雪，氣溫不會這麼低。學校也是剛開學沒多久，昨天校方也考慮過大雪要不要停課，不過看到之後的天氣都很晴朗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顏正的好處就是，路雲帆在表明自己是來送便當後，門衛就爽快地放他進去了，還體貼地告訴他天野雪輝所在的2年b班的具體位置。此時正是下課時間，路雲帆走在學校裡非常顯眼，他沒放在心上不代表別人也是如此，加上又是比人氣最高的我妻由乃更加漂亮的美女，很快吸引了大量視線。
對於路雲帆來說，這點關注度談不上什麼，只是在眼下這個特殊時期，他難免有些暴躁，找到了教室後，就對著門邊的同學冷聲說道：「打擾一下，我找天野雪輝。」
偷偷圍過來的男生們都快要捧心了：這個雖然冷淡但是軟糯的聲線，絕對是傲嬌！
路雲帆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他只是在天野雪輝走過來後，一把將便當盒塞進了天野雪輝懷裡，*地丟下一句話：「你的便當丟在家裡，我給你送過來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的音量不算小，其他人眼睛都直了：聽這話，天野雪輝跟這個美少女住一起？！
幾乎是在瞬間，路雲帆就感覺到了一股惡意深沉的視線，其他人的視線和這股視線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他朝著視線的來源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對上了我妻由乃的雙眼。
瞪著他幹什麼！難道她覺得他會看上天野雪輝這個傢伙？
所有努力壓抑的暴躁幾乎是在瞬間點燃，路雲帆心裡冷笑一聲，正想著要怎麼跟我妻由乃杠上，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中年男人的聲音：「你不是我們班的吧？」
火山高夫。在扭頭看到來人的同時，路雲帆也確認了對方的身份。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被路雲帆立刻抓住。他嘗試露出一個微笑，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只是禮貌地鞠了一躬：「您好，我即將要轉學到櫻見中學來，請問這節課我可以旁聽一下嗎？也好熟悉一下新環境。」
就當是先瞭解一下劇情開始前這三個人的情況，路雲帆掃了一眼我妻由乃，當然，他最大的目的還是去刺激我妻由乃——別以為病嬌就了不起了，誰怕誰，來戰！
第228章
第228章：paradox5·身份的矛盾。
林曉月摸著下巴，看著空曠的周圍，深以為自己的掛開得越來越大了。
懸浮在半空中的神座下方，環繞著共計十二個台座，假設從高空中來看，大概就像是鐘錶的錶盤，不過林曉月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第三十八因果律大聖堂。原作中十二位未來日記持有者集聚的地方，而時空王deus，通常會坐在巨大的神座上，俯視著日記持有者。
比較有意思的是，林曉月現在就站在神座上，準確來說，是神座的邊緣。
以林曉月的眼光來看，這個所謂的神座，就像是一個石頭做的蛋殼，還只剩下底部的半邊，而且「蛋殼」的邊緣還忽高忽低的，像是嶙峋的石壁。她現在就站在一塊「石壁」上，有空間的控制能力在，她倒不用擔心自己會倒下去，反而有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中二病發作，林曉月收斂心神，繞著寬度不足五釐米的石壁走了一圈，才確定了當前的情況。她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彎起嘴角：「尊敬的時空王，找我來有何貴幹？」
單憑她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主動進入因果律大聖堂，所以只有可能是deus做的。
果不其然，林曉月的話音剛落，神座裡就浮現出了deus的身影，巨大而神秘，林曉月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著他。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敬畏，最多是看做同等地位。
deus也不在意林曉月的態度，他只是頷首，然後說道：「你好，霧崎風見。」
這個名字從deus的口中出現，讓林曉月有些詫異，難道他沒看出她的真實身份？那他還真是衰弱到了一定程度啊。這樣想著，林曉月的表情卻沒半點變化：「你是誰？」
「我是deus，掌管所有時間與空間的神。」戴著面具的臉龐看不出來表情，語氣倒很鄭重，說著他又話鋒一轉，「不過我壽命將至，需要有人來繼承我，成為新的神。」
「人？」林曉月掃視了一圈周圍，「那十二個台座，就是給身為神的候選者的人類們準備的吧？既然是複數……你是打算採取淘汰制從十二個人中選出一個人？」既然deus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也就不打算暴露自己知道劇情的事，這種程度的推理誰都能做得到，她說出來也沒關係。
deus再次頷首：「沒錯，我原本已經找好了十二個候選人。」
原本？這個詞還真是值得計較，林曉月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現在改變主意了？打算讓我來繼承神的身份？」要不然她也不會單獨出現在因果律大聖堂，連姆魯姆魯都不在這裡。
等一等，姆魯姆魯都不在？林曉月皺起了眉，好像有哪裡不對？
「並非如此。」deus搖了搖頭，「那十二個候選人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雖然你與空間法則有著很好的相容性，精神力也非常強大，但是，就連我的化身也無法看透你，潛在危險性太大了。」
「那你找我來這裡做什麼？」能夠避免插手這個世界的爛攤子，林曉月稍微松了口氣。
deus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而是說道：「在我的身邊，有一個使魔，名叫姆魯姆魯，雖然她是我的使魔，但是最近我發現她出了一點問題。」他的眼神很凝重，林曉月也眯了眯眼睛。
如果這裡是原著劇情中的世界，也就是二周目，那麼此時待在deus身邊的姆魯姆魯，很可能已經被一周目的姆魯姆魯取而代之，deus會發現姆魯姆魯出了問題，也不是不可能。原著中沒有這種事，她會遇上大概也是蝴蝶效應。林曉月想著，順口接上了話：「什麼問題？」
「具體的問題我並不清楚，為了預防，我想請你幫忙。」deus這時才說出了目的，「我即將為了選出唯一的繼承人，而在候選人之間展開一個生存者遊戲，我希望你可以負責這場遊戲的監督，同時也在暗地裡注意姆魯姆魯的情況。作為回報，我可以告訴你如何使用空間法則。」
本來林曉月懶得管這檔子事，不過聽到最後一句，她就改變了主意。
deus到現在還只把她當做能夠使用空間能力的普通人，所以也只是教她用法——這已經足夠了，她現在欠缺的只是經驗和方法，有了deus的指導，想必她用不了多久，就能進行世界級的傳送。
林曉月在心裡呼了口氣，裝作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直直地看向deus，隨即笑了笑：「我很樂意，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個疑惑，希望你能告訴我答案：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她當然知道答案和秋瀨或那個神之觀察者有關，不過她還是得詢問deus。知道了秋瀨或的「真實身份」後，她就能夠明目張膽地在秋瀨或面前動手，說不定還能讓他早點知道自己的身份。
櫻見中學裡此時則是另一番情形，2年b班此時如同北極。
昨天來找天野雪輝的那個女生，今天真的轉學過來了不說，還跟我妻由乃杠上了！雖然昨天她們之間的矛盾就有所表現，但是沒想到正式對上後會變成這樣！
我妻由乃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漂亮又聰明，公認的美人，永遠是年級考試第一名，儘管和女生們不太合群，也沒人覺得她討厭過——人家本來就是家境很好的大小姐，適當的保持距離能理解。
可是那個叫霧崎薊的女生跟我妻由乃不一樣！單比相貌確實平分秋色，然而霧崎薊還有一雙非常招人的桃花眼，就算是一個掃視的眼神，不管男女都能被勾得心臟小鹿亂撞！
學習成績上，霧崎薊剛轉來還沒參加過考試所以不知道，但從僅有的幾次課堂提問上來看，霧崎薊絕對也是個好學生。性格則是兩人最大的分歧點：霧崎薊剛出現的時候，別人都以為她不好相處，畢竟表情很冷淡，氣質和打扮又很成熟，一副生人勿近閒人勿擾的氣場。
沒想到，她其實那麼軟！只要對她友好，她也會很溫和地微笑，交談時的語氣也讓人覺得暖洋洋的，所有的事情她都能處理得滴水不漏，待人接物技能簡直max！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這麼想著的同學們，被我妻由乃散發的冷氣凍成了冰棒。
路雲帆坐在靠窗的位置，早春的陽光灑在身上，暖得讓他眯起了眼睛，難得沒有風，就算開著窗也不會冷，他一手撐著下巴，歪著頭小憩——至於我妻由乃是什麼表情他毫不在意。
至於我妻由乃從一大早就開始放冷氣的原因，他其實很清楚。以靠窗的組為□□，天野雪輝坐在第二組第五排，而路雲帆的位置，是第一組第五排，正好就在天野雪輝左手邊。
老師這麼安排的理由是：「既然霧崎和天野認識，就坐在一起照應一下吧。」
說實話，他哪裡用得著天野雪輝照應，反而是他上課的時候給天野雪輝提供了不少便利，在換來天野雪輝感激的眼神的同時，還被我妻由乃的視線捅了無數刀——當然，這不算什麼。
只要我妻由乃不爽，他就爽了。女主角算什麼？讓她羡慕嫉妒恨去，他一點兒都不介意毀劇情。路雲帆想著，又懶懶地打了個呵欠，然後就趴在桌上打算趁著午休睡一會兒。
生理性的眼淚還站在長長的眼睫毛上，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微光，簡直像一幅畫。
我妻由乃對著手裡捏成人形的橡皮泥狠狠地掐了下去，當事人毫無反應的表現讓她的怒火又高漲了幾分，只不過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她很快又收拾好了心情。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未來日記所有者的遊戲正式開始後，她才能和天野雪輝接觸，不然他一定會懷疑的。我妻由乃深吸一口氣，重新開始捏橡皮泥。
反正那個女人也得意不了多久，阿雪只會是她的！
學校對面的大樓上，有著深紫色長髮的女人放下了望遠鏡。
那個叫做霧崎風見的少年明明比她小，氣勢居然那麼可怕，不過更令她驚訝的是，霧崎風見找她調查的是那樣兩個少年少女，名字是叫天野雪輝和我妻由乃吧？前者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她討厭的小鬼的類型，懦弱又愚蠢，自己還不思進取。後者則是讓她感覺到了危險，不容小覷。
好在我妻由乃這兩天的關注點都在那個叫做霧崎薊的少女身上，才會忽視了她的存在，不然調查可能還沒法持續下去。只是，那個霧崎薊的姓氏和霧崎風見一樣，難道是親戚？
雨流美彌音有些不確定地皺了皺眉：她要不要告訴霧崎風見這件事？
秋瀨或回到家裡的時候，正看到霧崎風見仰躺在沙發上，臉上該著一本書，也不知道他睡著還是醒著。他也不在意，走到霧崎風見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直接開口道：「我查到了。」
「查到那個男人了？」霧崎風見拿開了臉上的書，眼神果然一片清明。
「不是，」提到這個秋瀨或有點氣悶，他掃了霧崎風見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查到了最近連環兇殺案的情況，雖然我很確定那個男人就是兇手，但是他最近沒有再次犯案，所以……」
「那你怎麼能確定他就是兇手？偵探的直覺？」霧崎風見的最後一個反問，秋瀨或保證自己從中聽到了嘲諷的意味，「在沒有證據之前，可別妄下斷言。」
那個防毒面具男殺過人還是你先說的吧！秋瀨或悶了一口血在喉嚨裡。他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迄今為止的十四年人生中，他一直從容鎮定，可是在霧崎風見出現後，他幾乎變了個樣！
強迫自己深呼吸冷靜下來，秋瀨或再次開口：「從連環兇殺案的事發週期來看，下週三之前那個男人差不多就要再次動手了，在那之前我都會在各個可能的地點提前埋伏。」
上次遇見那個防毒面具男時，他沒有任何準備，也不好貿然行動，之後都沒有再遇見過，所以也無法通過跟蹤之類的手段調查。至於懷疑物件，這才兩三天的功夫，他還在篩選階段。
林曉月當然聽得出來秋瀨或的意思，不由得挑了挑眉。這人不愧是神之觀察者，區區幾天就進入到這種階段了，普通的偵探還在調查兇殺案的階段吧？說不定連案件都調查不出個所以然。秋瀨或卻已經能夠憑藉掌握的線索和個人的推理，判斷出兇手的作案時間，實屬不易。
不，「不易」什麼的，說不定對他來說很輕鬆，畢竟天分擺在那裡。
這些真的都是出於deus的意志嗎？林曉月凝視著秋瀨或的眼睛，她記得秋瀨或的夢想是成為世界有名的偵探，有夢想的人，不像是會被別人控制的所謂「化身」。
被霧崎風見這麼盯著，秋瀨或簡直全身不對勁，他動了動肩膀，決定接著自己之前的話說下去：「這期間我不會去學校，如果你想去上學的話，可以代替我去。」
「真的不是去幫你填補缺勤嗎？」霧崎風見的話讓秋瀨或又有暴躁的衝動，被他努力壓下去了：「我在學校那邊可是有特權的，不去上課也沒關係，你與其說是代替我，不如說是我把我的學習名額暫時讓給你。」當初他可是抓到了不少老師和校董事的把柄，這點小特權還是有的。
霧崎風見到底相信了他的話，他聳了聳肩：「好啊，反正我在家裡也挺無聊的，去學校看看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聽到他這麼說，秋瀨或也松了口氣。最近他都要忙於調查，無法監管霧崎風見的情況，能夠把這個傢伙「關」在學校裡，再好不過了。
梅裡中學今天非常熱鬧，秋瀨或那個整天不出現的偵探，竟然找了別人來代替他上課。
2年c班的教室門口擠了好幾個人，和林曉月隔了一個座位的日野日向不由得笑了起來，打趣道：「看樣子，你比秋瀨還要受歡迎啊。」林曉月上課時坐在秋瀨的位置上，不過右手邊是空位，下課時她就會坐到右邊的位置上，比較方便和日野日向交談。
林曉月對日野日向的印象還挺深，對於她的結局也有點遺憾，好在三周目的世界裡日野日向得到了一個好結局。既然她的父親是10th月島狩人，現在接近一下也無妨。
那麼，要不要順手在這個二周目，就改了日野日向的結局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0
第229章
第229章：paradox6·關係的矛盾。
林曉月在梅裡中學待得挺開心，秋瀨或忙著去查火山高夫的事，自然管不到她，天野雪輝和我妻由乃那邊有雨流美彌音幫她盯著，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跟她通知。
另一方面，她也接下了deus的請求，在未來日記的遊戲開始後，她會幫忙盯著姆魯姆魯。
總體來說，各項事務堆積在一起挺亂七八糟的，林曉月也算分得細緻有序。
找路雲帆的事林曉月還在頭疼，櫻見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本來打算借助秋瀨或的力量，把路雲帆給找出來，現在卻把秋瀨或的注意力轉移到火山高夫身上了。以路雲帆的謹慎，大概不會隨便暴露在外，找人的困難程度又上升了不少，只能分區慢慢找。
被林曉月認為「不會隨便暴露在外」的路雲帆，正在忙著推讓。
日本的學生中午是不回家的，午飯也在學校解決，至於是自帶便當還是去學校的福利社，就要看自己的選擇了。路雲帆對於冷掉的飯菜沒什麼好感，帶保溫飯盒又格格不入，就打算去買麵包。
花銷不用擔心，天野禮亞給了他一部分錢，而他也有別的來錢門路，只是談不上正當手段就是。問題是，他自己不在乎吃的是什麼東西，別人卻很在乎。
「霧崎你中午就吃麵包嗎？營養真的足夠嗎？」女生們團團圍過來，就打算分便當給他。
路雲帆臉上保持著微笑，心裡則是冷汗直冒：如果讓林曉月知道他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光想想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林曉月的確不是會亂吃醋的人，可是無論哪個女生，男朋友遇到這種情況，難免會不爽吧？所以路雲帆正在竭力用不會引起反感的方式拒絕掉女生們的好意。
「腸胃不好吃不了冷食啊，那就沒辦法了。的確，霧崎同學看上去身體很弱呢。」在得到了這個解釋後，女生們看向路雲帆的眼神裡帶了一絲同情，而路雲帆只能僵笑。
「我這裡有熱湯，霧崎同學請喝吧。」出現在課桌上的保溫杯，杯蓋裡裝滿了散發著熱氣的湯，聞起來就鮮香四溢，想必煲了很久，用料也很講究。
路雲帆的笑意未達眼底：「我妻同學，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對海鮮過敏。」
女生們的同情又多了幾分，這湯明顯能聞出原料是某種海鮮，我妻由乃的家政成績向來很好，這道湯的味道一定也很棒，沒想到霧崎薊還是不能喝，真是太可惜了。
我妻由乃端著保溫杯的杯蓋，聞言有些可惜地點了點頭：「那麼下次我帶蔬菜湯來吧，到時候，霧崎同學可要給我個面子，喝下去啊。」說到最後一句，泛空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
路雲帆保持著微笑，目送我妻由乃回到她自己的座位上，其他女生也跟著走開。他盯著我妻由乃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聞不出這道湯其實是兩種性質衝突的食材煮出來的，他就白活那麼多年了！對一個腸胃不好的人來說，喝下這種湯，搞個不好還會食物中毒。
不過腸胃不好是他剛剛才說的，如果是給一個普通人喝，大概會引起腹瀉——對於他這樣的「在學校裡很受歡迎的女生」來說，拉肚子太毀形象了。對我妻由乃來說，這才是第一步吧？
對面樓頂天臺上的雨流美彌音挑眉，她覺得這兩個女生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雖然她不清楚那湯有什麼問題，但是看我妻由乃的表現，也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她還是跟霧崎風見那小子說一下霧崎薊的事吧，今晚正好是約定了碰面的時間。
遠在兩所學校的林曉月和路雲帆同時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對此事一無所知。
晚上雨流美彌音來到林曉月事先跟她說過的地址時，還稍微驚訝了一下。
「你不是姓霧崎嗎？外面的門牌怎麼是『秋瀨』？」雨流美彌音一邊換拖鞋一邊問道。
「這裡是朋友家，我暫時住在這裡。」林曉月掃了一眼雨流美彌音，「他是個少年偵探，你小心一點。」雨流美彌音的通緝令還沒到大街小巷都有的程度，畢竟是國際罪犯，有一定的保密性。
雨流美彌音不以為然：「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偵探，能有什麼本事？」林曉月也就不管她了。
玄關前的那條走廊上彌漫著飯菜的香氣，雨流美彌音這才注意到林曉月身上還穿著圍裙。可愛風的圍裙和林曉月的協調度按理來說應該很低，實際看著卻有種詭異的理所當然感。
肚子適時地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叫聲，雨流美彌音有些尷尬地和林曉月對視，後者直接將她按到了餐桌前的座位上：「等著，我去拿碗筷。」不容置疑的語氣讓雨流美彌音下意識地選擇了服從，等到面前擺上了一副碗筷，而且碗裡還盛滿了香噴噴的白米飯，她才反應過來。
「我這不是在蹭飯嗎……」吐槽還沒完呢，雨流美彌音跟著看清楚了餐桌上的擺設，不由得挑眉道，「你這是中餐的吃法？」桌上放著幾碟子菜，不像日式料理會給沒人單獨配菜。
「有時間廢話不如快點吃，吃完了再來聊你調查到的情況。」林曉月隨口就轉移了話題。
雨流美彌音對她逃避問題的態度有些不爽，只是想到自己還受限於人，也只能悻悻地開吃，隨即便被味道轉移了所有的注意力。菜肴其實沒那麼好吃，本來也是簡單的菜色，卻無端讓人安心下來。等飯碗見了底，雨流美彌音按了按小腹，覺得這是最近以來吃得最好的一次了。
林曉月收走了碗筷，兩個人沒有把菜吃完，她正想著剩下那點胡蘿蔔絲炒肉要不要明早做成炒飯當早餐，雨流美彌音先開了口：「你明明是個男的，卻很擅長家事啊。」
「經常做所以很熟悉而已。」林曉月淡淡地答了一句，洗完餐具，才擦乾淨手，重新坐到了雨流美彌音的對面，十指交疊，姿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說吧，最近的情況。」
雨流美彌音看著她這幅模樣，就知道剛才那種假像一樣的家常氣氛已經消失徹底了，也不多話，開始按照正常的相處模式，敘述起自己最近觀察到的情況。
「天野雪輝和我妻由乃的情況正常，就我個人來看，天野雪輝非常普通，相比之下我妻由乃更加出色，從在學校的表現來看，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除了在針對新來的轉學生的時候……」
「等等，」林曉月打斷了雨流美彌音的話，她皺了皺眉，「新來的轉學生？」
「哦，這點其實我想到後面再說的，既然你問了，我現在就說吧。」雨流美彌音答道，「說起來那個新來的轉學生的姓氏和你相同，她叫霧崎薊，我在想是不是你的親戚。」
雨流美彌音的話音剛落，林曉月就抄起旁邊的電話座機，果斷撥通了秋瀨或的號碼：「喂，你人在哪兒呢？我有事要你幫忙，我在學校裡聽說梅裡中學要和櫻見中學進行校際交流，我要占一個交流名額。」說完也不給秋瀨或詢問的機會，就直接掛斷了電話，轉而對著雨流美彌音微笑。
這個看上去非常溫和乃至柔軟的笑容，映入雨流美彌音眼中，卻有種危險的感覺。
她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霧崎薊，果然是認識的人？」
林曉月笑得一臉燦爛：「何止是認識，我和她非常熟悉呢，之前還不知道她去了哪兒，現在知道了當然要過去才行。你繼續說，為什麼我妻由乃要針對霧崎薊？」
聽到這話，雨流美彌音反而不敢說了。看霧崎風見這樣子就能看得出，那位霧崎薊對他而言相當重要，男女雙方會存在這種情況，關係絕不簡單。要是讓霧崎風見知道，霧崎薊現在正住在天野雪輝家裡，會發生什麼事，雨流美彌音有點不敢想像。
只是不等她想好怎麼回答，霧崎風見就是一聲：「嗯？」頗有逼問的架勢。
雨流美彌音打了個寒顫，決定老實交代：「其實，霧崎薊目前正住在天野雪輝家裡，所以才會被我妻由乃盯上，由此也可以看出，我妻由乃對天野雪輝實際上抱有好感……」
「第二個長句麻煩重複一下。」說著這句話的霧崎風見，半張臉都陰沉下來。
這活太難辦了！老娘不幹了！雨流美彌音在心裡如此咆哮。
「又有轉學生？」2年b班的學生們好奇地看向講臺上站著的老師。
前兩天才來了一個和我妻由乃不相上下的霧崎薊，今天又來了一個轉學生？
「不是轉學生是交流生。」老師扶額，他也有點困擾，雖說班級裡還有空位，但對方指明了要來這個班級，怎麼想都怪怪的。又是交流生，不好說什麼在鄰校那裡丟了面子，只好答應下來。
算了，見機行事吧。老師這樣想著，轉頭對著門口喊道：「你進來吧。」
「好的。」響起的男聲明朗乾淨，女生們立刻豎起了耳朵，注視著教室的門。
門很快被拉開了，走進來的少年上身是灰色針織衫內襯白襯衫，下穿灰藍色牛仔褲，襯衫的領口微敞，隱約能看到凹陷的鎖骨。腰身瘦削，一雙腿也筆直修長，黑色的短髮看上去非常服帖，劉海下的眼型卻是淩厲又有氣勢的丹鳳眼，偏偏此時少年帶著笑，上挑的眼角便多了股戲謔與溫柔。
女生們都捧住了臉，如果不是被老師盯著，她們估計就要叫起來了：超級帥啊！
少年保持著笑容：「各位同學，你們好，我是霧崎風見，梅裡中學的交流生，這個學期請各位多指教了。」女生們隨即一愣：誒，霧崎風見……霧崎？這個姓氏應該沒那麼多見吧？
一教室的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女身上，後者正茫然地看著講臺旁的少年。
「啊，順便一提，」少年的笑容越發明媚起來，卻怎麼看都透著一股狡猾，「我會成為櫻見中學的交流生，最大的原因，是我要來找我的……未婚妻。」
最後那個詞，幾乎是一個音節一頓。
教室裡一片靜默，隨即是整齊的大喊：「誒？！」
引起如此轟動的少年只是望著少女，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
哎呀，她家雲帆變得好漂亮，果然早點來是對的，要是被別人盯上了怎麼辦？
第230章
第230章：paradox7·心性的矛盾。
未婚妻這個消息，實在把2年b班的學生們炸得夠嗆。這種小說電視劇裡才會有的狗血情節，居然會在現實裡發生，怎麼看都不可思議。就連老師，都被嚇得眼鏡差點掉了下來。
導致全班都目瞪口呆的始作俑者完全沒有自覺，只是笑眯眯地坐到安排給他的座位上，還很禮貌地問道：「老師，是上課的時間了吧？」也沒有刻意去找霧崎薊，似乎挺正常？
老師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咳嗽一聲開始上課，他的心臟……真的沒那麼好啊。
一節課，學生們都上得心不在焉，時不時扭頭去看一下霧崎薊和霧崎風見。老師難得沒有多管，課堂上的氛圍頗有幾分詭異。好不容易捱到下課，老師剛走出教室大門，兩人桌邊就立刻圍滿了人，全都睜著好奇的大眼睛，不論男女都七嘴八舌地問道：「你們真的是未婚夫妻嗎？」
林曉月擺出模範笑容：「老實說，她還沒有答應我的求婚，所以是我個人的意願啦。」
什麼鬼求婚！聽到林曉月的話，路雲帆只想把手裡的課本砸過去。求婚這種事難道不應該由他來做嗎！就算知道是用來糊弄別人、給他安排身份的掩飾，路雲帆也有點接受不能。
耳朵好燙，該不會是紅透了吧？路雲帆帶著幾分惱羞成怒，揉了揉耳朵。
聽到林曉月的話，圍在路雲帆桌邊的女生們則是小聲地尖叫起來：「哇啊，霧崎，那個帥哥真的向你求婚了啊？你還沒答應？為什麼不答應啊，他看上去超級棒的樣子哎！」
他當然知道林曉月超級棒，不管是男是女都魅力無窮，沒看到現在班上的女生都在幫她說話嗎？見面還不到一個小時呢，光看臉都能收服這麼多人，簡直不知道該感慨還是覺得可怕。
路雲帆壓根沒發覺自己心裡想的話有點泛酸，不等他回答，就注意到旁邊多了一堵「牆」。
因為變成了國中生，還是女孩子，路雲帆目前的身高才一米六，不過這在女生裡已經算中等偏上的身高了，問題在於，林曉月現在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七，幾乎能說遠超同齡男生。
她只是站在路雲帆的課桌旁邊，就非常引人注目了。
女生們配合地讓了開來，林曉月得以挨到桌邊，她俯視著還坐著的路雲帆，笑容更盛：「小薊，我來找你了。」她早該想到的，路雲帆向來對名字不講究，既然有現成的名字，當然不會另起，直接用「霧崎薊」這個名字來找人就對了，否則也不至於到現在才找到。
路雲帆「嗯」了一聲，儘管變成了男生，林曉月也很出色，光是這麼一笑，女生們眼睛裡都快冒紅心了，丹鳳眼果然還是更適合男生吧？他得承認，性轉後的林曉月比他本人要帥氣。
「想什麼呢？」壓低了的男聲忽然近在咫尺，路雲帆一愣，神游的思緒飄了回來，這才發現原本站著的林曉月已經彎下了腰，就湊在他的耳邊說話。視線對上的瞬間，他清楚地看到林曉月微微眯起了眼睛，隨即距離近一步拉進，不等他反應過來，唇上已經一暖。
濕潤的舌尖從唇瓣上一掠而過，速度飛快。林曉月笑眯眯地直起身，周圍的人早就傻了眼。
狗！眼！已！瞎！
如果他們會中文的話，一定會用這四個字在腦內刷屏。
教室裡一片女生的尖叫，男生們緊跟著拍起了桌子叫好。
路雲帆腦袋裡一片空白，說真話，兩人接吻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林曉月雖說向來強勢，但面對這種事總有幾分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澀，剛才那種調戲，她是絕對不好意思用的。
問題是現在他們的性別對調了！承受這種調戲的人變成了自己，路雲帆整張臉都快燒起來了！
林曉月心滿意足地看著路雲帆一張臉燒成了緋紅色，順手又揉了揉他的腦袋：「這麼久不見，我很想你啊，你呢？」說著就單膝蹲了下來，如果換上燕尾服絕對可以擔任執事。
路雲帆動了動嘴唇，林曉月讀出了唇語：你玩得開心嗎？
「能見到你，我非常開心啊。」林曉月的笑容不變，情話技能max。
對這傢伙張口就來的甜言蜜語，路雲帆相當沒轍，他扭過頭，心裡扶額想著為什麼林曉月性轉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又聽到林曉月帶著些許討好的話語：「好啦，我不應該開你玩笑的，原諒我吧。」他轉回頭瞟了她一眼，到底是無可奈何地說：「我沒生氣。」
於是林曉月又得寸進尺地在路雲帆臉頰上親了一口：「中午一起吃飯吧。」
「……好。」他一定要想辦法糾正一下林曉月的問題。
周圍一圈人淚流滿面：你們兩個秀恩愛考慮一下旁邊還有人好嗎！
不過在一群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裡，有兩個例外，一個是神情黯然的天野雪輝，一個是松了口氣的我妻由乃，只不過在注意到前者的表情後，後者的臉色又陰沉下來。
路雲帆本來就沒有把天野雪輝放在心上，我妻由乃的事他現在也沒心情管，所以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變化。反倒是本來就對兩人抱有警惕心的林曉月注意到了，跟著勾了勾嘴角。
主意打到她家男朋友身上……要是讓他們知道真相，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上午的課還算是相安無事，一到午休時間，林曉月就從書包裡拽出便當盒，然後攔腰抱過路雲帆就出去了，順便還感慨自己變成男生後力氣都大了不少。至於被抱的路雲帆，在反應過來後立刻自己站好了走路，本來想瞪林曉月一眼，又覺得這種做法太女孩子氣，乾脆悶聲不說話了。
兩個人想要獨處，在日本的校園裡當然會選擇天臺這種好地方，林曉月上去就看到天臺門鎖著，不過沒關係，有空間法則在，她摟著路雲帆就傳送到了天臺上，方便極了。
路雲帆黑著臉拽開林曉月的手，盯著她說道：「你是不是玩得很開心？」
「你生氣了？」林曉月低頭看著路雲帆，兩人此時距離極近，十釐米的身高差光從個人感覺起碼有十五釐米。路雲帆抬著下巴，就覺得自己在氣勢上弱了幾分，乾脆伸手搭上林曉月的肩膀，把她按了下來。林曉月也配合地背靠著牆滑坐到地上，一臉「我很無辜」的表情。
看著她這個表情，路雲帆張著口，又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了。
「好啦，別生氣，我真的沒有戲弄你的意思。」林曉月安撫地說著，摟過路雲帆的腰，讓他坐到自己懷裡，繼續說道：「雲帆你變成女孩子真的很漂亮啊，我大概是因為變成男的了，心性上變化了不少，就比如說，我在面對你的時候，會控制不住色心。」
能這麼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話來，到底是臉皮厚還是老實？路雲帆盯著林曉月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裡映著他的身影，女孩子的模樣看上去的確很符合東方人的審美。
林曉月說的是實話，也不怕路雲帆多看，只是她也有點糾結：雖說在美貌程度上，她比不過現在的路雲帆，但在現實世界，有氣質加成好歹也是上等級別。可是為什麼，她看著路雲帆會有衝動，而路雲帆當初看著她，都沒有做過什麼太出格的舉動呢？連深吻的次數都不多。
如果讓路雲帆知道林曉月的想法，絕對會又好氣又好笑。他只不過是因為經歷得太多，所以比較能忍耐而已，事實上他想對林曉月做的事絕對能到讓她哭著求饒的地步。
不過林曉月就不一樣了，她向來直接，在他面前也從來不曾隱瞞自己的想法，所以性轉後，反而變本加厲，開放到這種程度。這麼一想，路雲帆忽然有種危機感。
他還在想著自己當前的坐姿是不是不太合適，林曉月就轉移注意力，拿起了便當盒。
林曉月帶來的便當盒還用布包著，看上去不小，打開一看果然是保溫盒。
「知道你吃不慣冷食，專門做了熱菜帶過來。」林曉月把保溫盒打開，往路雲帆面前一遞，又從飯盒蓋的夾層裡翻出了便攜餐具，不容置疑地塞進路雲帆手裡。
路雲帆看了眼香氣四溢的飯菜，頓了頓，拿筷子夾了一塊燉成淺醬色的土豆，喂到林曉月嘴邊，板著臉說：「你也吃。」他知道林曉月的料理手藝還不錯，不過要準備這樣的便當，肯定得早起。在學校的時候林曉月也只是在早上有課和社團活動的時候才早起，骨子裡還是喜歡賴床。
也不知道這樣一份便當，她準備了多久，更別提裡面還有土豆燉牛肉這種耗時長的菜了。
一頓飯吃得和樂融融，路雲帆習慣性地收拾飯盒，微微低著頭，跟著就被林曉月親了上來。
這還不是像之前那樣的淺嘗輒止，舌頭在嘴唇邊上繞了一圈，路雲帆只覺得嘴邊濕乎乎的，簡直是在給他擦嘴，只不過用的不是紙巾。他滿頭黑線地看著林曉月，後者居然還笑得出來。
「雲帆你果然不擅長這種事啊，全身都僵硬了吧？」這次可就是確鑿無誤的調戲了。
林曉月還在笑著，忽然就被往旁邊一推，整個人背朝下倒在了天臺上，頭頂上方，路雲帆的笑容正背著光，看上去有些陰暗危險：「曉月，要不要繼續呢？」
什麼繼續？林曉月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好像不小心作了個大死。
只是，不管是後悔還是道歉，都太晚了。
霧崎風見和霧崎薊回來的時候臉色都很正常，似乎只是一起開開心心地吃了頓午餐，誰也沒注意到，原本領口敞開的霧崎風見扣好了上衣的領口，只覺得霧崎風見正經了不少。
等回到秋瀨家，林曉月才解除了一下午的緊張，整個人談坐在地上。實在是太糟糕了，她太得意忘形了，居然忘記路雲帆本來就是男生，自然也清楚男生的弱點。她雖然變成了男性的身體，但是在心境上就算再怎麼變也還是女生，更別提身體的敏感度好像還沒變了。
一想到路雲帆咬著她的耳朵，用咬牙切齒的語氣說「回去後你給我等著」，林曉月就有點發怵，心想下次絕對不會再作死了。至於身上留下來的印記……明天消不消得掉啊……
秋瀨家反正目前就林曉月一個人，懊惱一陣後也沒什麼。秋瀨或雖然有心調查為什麼林曉月執意要去櫻見中學，但是他最近在調查火山高夫時被警局那邊發覺，調查起來困難了不少，所以正在全力攻克警方的情報網，或者直接去找新的線索，忙得深夜才回家，自然管不到林曉月。
天野家的情況就不同了，路雲帆就算再怎麼想回避天野雪輝，吃飯總在一張桌上。天野禮亞收留他的恩情，他也只能靠做一些家務來補償，更何況他也不想虧待自己的胃。
所以路雲帆現在就得頂著天野雪輝的視線吃晚飯，偶爾抬頭還會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路雲帆真的挺不爽的。他當然知道天野雪輝的心思，不過林曉月出現後，總該斷了吧？
如果天野雪輝詢問林曉月的事，他就順便說出來吧，好歹他當初也是暗戀隊伍裡的一份子，這種心情還是能理解的。路雲帆想了想，又覺得寄希望於天野雪輝不靠譜，乾脆直接問。
他放下了碗筷，認真地看向天野雪輝：「天野君，你有什麼話想說？」
突然被問到，天野雪輝嚇了一跳，碗差點沒抓好。好不容易穩住了，他也趕緊把碗筷放下，然後小心翼翼地說：「其實就是霧崎風見同學的事……」他囁嚅著，「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
「是。」路雲帆回答得很乾脆，「我很喜歡他，今天也商量了，過段時間就去和他一起住，這段時間多謝你和你母親的照顧了。」說完還很有禮貌地傾身鞠躬。
聽到路雲帆這麼說，天野雪輝眼裡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下來，他勉強點了點頭，又默默地吃起飯。路雲帆看著他這副模樣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想想他以後會有我妻由乃，就索性不管了。
第231章
第231章：paradox8·角色的矛盾。
秋瀨或再次見到林曉月已經是一周後了，最近那個面具男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安分了不少，他沒得調查了，又覺得自己把林曉月放置不管有點不太好，乾脆回到普通的生活。
結果一進家門就看到林曉月穿著圍裙在煮菜，把他嚇了一跳。
林曉月斜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麼表情？」「有點驚訝而已。」秋瀨或聳了聳肩，從蔬菜沙拉裡叉出一個小番茄吃掉，酸得直皺眉，跟著又迅速躲過了林曉月的踢腿橫掃。
她一手還拿著菜刀，襯得微笑都寒光閃閃：「現在不是任何飯點。」
「那就當作房租好了。」秋瀨或也回以一笑，隨即轉移話題：「你在櫻見中學過得如何？」
林曉月將菜刀扔回案板上，雙手抱胸閑閑地靠著牆，回答道：「過得挺好的，總算找到我未婚妻了，這不是正忙著給她改善飲食嗎？」反正蔬菜沙拉是做來練手的，她也無所謂會不會吃死人。
反倒是秋瀨或被嗆了一下：「什麼？未婚妻？」對上林曉月好整以暇的模樣，他又睜大了眼睛：「該不會你之前說的那個漂亮妹子，就是你的未婚妻吧？她就在櫻見中學？」
「看來偵探先生你的腦回路還在正常工作。」林曉月痛快地點了頭，「沒錯，我最近和她相處得正好呢，所以你別來打擾我，更別閑得無聊調查她，否則小心你的小命。」
秋瀨或有些忌憚地看了她一眼，他還沒忘記呢，那個面具男當初會追著他和林曉月，不就是因為懷疑他們跟那起案件有關？而犯下那起案件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林曉月說的「未婚妻」。
就算是個再漂亮的妹子，秋瀨或也沒想要和個潛藏性的罪犯當男女朋友，更別提結婚了。
林曉月當然看得出來秋瀨或的想法，既然現在她找到路雲帆了，也就不擔心秋瀨或怎麼調查他。倒不如說，她還挺樂意秋瀨或去查路雲帆的，說不定會提前注意到天野雪輝那邊了。
她聳了聳肩：「總而言之，我最近過得挺開心的。」作為找到路雲帆的謝禮，她還幫雨流美彌音完成了一次暗殺任務，用空間傳送將她送到了暗殺目標那裡，至於逃亡，雨流美彌音自有辦法。
秋瀨或看了看林曉月，最後一轉身：「你那邊的情況，我想你自有分寸，用不著我管。不過，說到櫻見中學，你最近也小心點，我看那個面具殺人狂的活動範圍最近在朝著那邊靠攏。」
說不定是察覺到有人在調查他，所以轉移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作案吧？林曉月看著秋瀨或離開的背影，這傢伙果然有幾分實力，不過，會針對deus選擇的候選人……應該不是出自deus的意願。其實秋瀨或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吧？畢竟是一個真正的人類了，有著自己的靈魂。
林曉月移開了視線，只希望在有她和路雲帆的干擾下，秋瀨或能避免斷頭的命運吧。
這種事也說不準，林曉月這次穿越過來，自己要忙的事也不少，所以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就被她棄之不顧了。她目前還在跟deus打招呼，難保他會看出什麼，還是少管閒事為好。
「更深層次的空間傳送？」這天林曉月和deus聊天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得到了這樣的回答：「啊，你是說世界級的空間法則應用吧。」deus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做不到。」
一位神會這樣簡單地說出「做不到」，林曉月倒是有些好奇：「你不是神嗎？」
「我確實是掌管著所有時間和空間的神，但是這個空間的範圍，被限定在本世界以內。」deus說道，「你所說的平行世界理論我也有所瞭解，但是我只掌管我這一條平行線上的時間與空間。」
「聽起來你還挺弱的。」被林曉月這麼說了，deus也不氣惱，只是緩緩道：「其實在很久以前，我確實是統治著所有的世界，不過即使是那個『所有』，也只是平行線的區別。」
林曉月思索了一下，大概就是以前的deus只負責一個世界的平行世界，就好像家教那樣，白蘭能溝通的平行世界，也只是家教的平行世界，斷然溝通不到她所在的現實世界。
「那你現在為什麼只能掌管一個世界？」林曉月問得毫無敬意，deus也不在意：「掌管時空說著簡單，其實會消耗相當大的神力，任何人的任何舉動，相互影響下都可能造成極大差異。」
說著，deus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中點了點，便憑空出現了兩條光線，這兩條光線又在上升過程中分出多條支線，相互交叉纏繞，很快便演變成繁複雜亂的樹狀圖。
「人類世界的因果比起這個樹狀圖更加瑣碎，於是我將自己分割開，分別掌管一個世界。」deus的解釋林曉月倒是聽懂了，這麼一來就相當於每條生產線上都有一個工人，而不是一個工人兼任多條生產線，也算是簡化了工作——只是神力也因此分流，加速了deus的崩壞。
如果讓林曉月自己來選，絕對會將工作簡化到最低限度，能自由發展的就自由發展去。
不過現在都這樣了，說什麼也不管用，林曉月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反倒是deus又摸了摸下巴，說道：「不過，雖然我做不到，但是姆魯姆魯有一個道具錘子，可以砸開世界之間的障壁，說不定上面蘊含的空間法則，會對你有所幫助。」
林曉月動作一頓，眯了眯眼睛，笑道：「deus，你知道了？」
雖說deus本來向她尋求幫助，就是對姆魯姆魯抱有懷疑，這話裡的意思的確是「借刀殺人」，可會透露出這種情報，未免太積極了，很有可能他已經知道，她是從異世界來的人了。
deus沒有給出回答，林曉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終是放棄了，她轉過身離開因果律大聖堂，也不忘記丟下一句話：「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的，你就放心折騰你的遊戲吧。」
既然都示好了，她再因為這種小事變成敵對關係，可不太友好吧？
櫻見市的深夜向來安靜，路雲帆坐在床上，正打算關燈睡覺，就聽到了窗戶被敲響的聲音，扭頭便看到站在窗臺上的人影。如果不是知道只有一個人會做出這種事，他恐怕也會被嚇一跳。
心裡歎了一口氣，路雲帆還是走了過去，打開窗戶，正想說些什麼，就被撲了個滿懷。
林曉月笑嘻嘻地將上次被壓在學校天臺上的仇報了回去：「雲帆，晚上好。」
「晚上好。」路雲帆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他居然有一種林曉月變成大型犬的感覺，絕對是錯覺。林曉月側過臉，在路雲帆手心裡親了一下，這才直起身子，也將路雲帆從地上抱了起來，而且是正宗的公主抱。路雲帆面無表情，算了，習慣就好。
「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幹嘛？」林曉月直接躺到了床上，路雲帆坐在她懷裡，居然也能從容地問話，果然是和林曉月在一起待得久了，腦神經也變得粗壯了不少。
「我剛剛從因果律大聖堂出來，傳送地點正好是你這裡，就過來看看。」林曉月回答道。
有了林曉月這個「未婚夫」，路雲帆也有了搬出天野家的理由，目前是自己在櫻見中學附近租了一套民居，條件還不錯。林曉月對此很高興，不用看到天野雪輝那張臉，多棒！
路雲帆也知道林曉月和deus達成了交易，她負責當遊戲的裁判，順便盯著姆魯姆魯，找出破綻。作為交換，deus會教授林曉月空間法則的使用方法，借此讓兩人回去現實世界。
至於林曉月正在高興什麼，他也清楚，心裡不由得想笑，到底還是忍住了，又摸了摸她的腦袋。這個動作他好像越來越順手了？路雲帆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只是手剛收回來，林曉月就已經把燈一關，然後摟著他躺了下來，還把被子蓋上了。被窩裡待了兩個人，暖烘烘的。
房間裡靜了片刻，路雲帆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無奈：「去洗漱換衣服。」
「你嫌棄我！」林曉月一副委屈的腔調，卻是乖乖去洗漱了。總好過直接被從被窩裡踹出來吧？而且看這態度，顯然是答應了可以一起睡！於是，今天的豆腐也吃得非常順利！
雖說兩人現在都是櫻見中學的學生，但國中的課程對他們而言一點兒難度都沒有，每天在學校裡的日常就是秀恩愛、秀恩愛還有秀恩愛，2年b班的同學從崩潰到麻木，只用了短短一個月。
而隨著這一個月的過去，正式劇情的開始時間也到了。林曉月和路雲帆都是看過原著的人，加上他們記性都不錯，原著中也由於主角們使用的是日記，日期標注得很清楚。
四月二十二日，便是天野雪輝得到未來日記的當天。
「人生都被劇透了，還有什麼意思啊。」數學考試結束後就是午休時間，林曉月依照慣例，拉著路雲帆到天臺上吃便當，「話說你打算改變劇情嗎？」
「沒意思。」路雲帆淡淡地丟下一句話，話是這麼說，他也知道林曉月早就在插手改動劇情了。最顯而易見的就是雨流美彌音的事，之前林曉月幫她暗殺了宗教領袖，她就不用再去當警方的臥底。至於現在，雨流美彌音正為了賺取生活費，在一家餐廳當服務員。
有意思的是，西島真澄最近去那家餐廳的次數不少，還專門在雨流美彌音工作的時候去。
如果在二周目的世界，這兩個人就能夠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原著裡為了雨流美彌音擋槍而死的西島真澄，路雲帆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樣，林曉月忽然說道：「雨流美彌音能和西島真澄好好地在一起就好了，她也用不著繼續暗殺了，畢竟，西島真澄說過要給她幸福啊。」
她原本倚靠在天臺的欄杆上，說完後便轉過身來背靠著欄杆，陽光下的笑容溫柔又乾淨。或許是因為以前路雲帆的耳濡目染，這個笑容竟然和路雲帆有幾分相似。
只不過剛說完這種令人感動的話，林曉月的下一句話就讓路雲帆挑起了眉。
「所以說啊，我也會給雲帆你幸福的啊。」如此自然而然的態度，當然等同作死。
路雲帆也露出微笑來，只是怎麼看他身後都在冒黑氣：「曉月，這是我要說的話。」
姆魯姆魯的手在發抖，她幾乎要抓不住手裡搗年糕的錘子。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牆壁上傳來，只是過於微小，才沒有被端坐在神座上的人發現。只不過，剝落下來的碎片，的確滾到了姆魯姆魯的腳邊，逼迫她承認了自己傷到了因果律。
糊弄過去了來詢問的deus，她趕緊開始查詢這部分破損的因果律，隨即發現了一個令她不敢置信的結果：我妻由乃的因果律居然丟失了！這樣一來，未來日記的遊戲將無法進行！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姆魯姆魯咬了咬牙，從通道跳入了現世。
丟失的「我妻由乃」，必須補回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1
第232章
第232章：paradox9·情節的矛盾。
林曉月有點懵，我妻由乃怎麼變成姆魯姆魯了？她還沒反應過來，路雲帆倒是先回過神，給她遞了個紙條：看來這個世界不是原著中的正傳，而是外傳《未來日記·paradox》。
外傳啊……林曉月也跟著反應過來，外傳她也看過，好像是由於姆魯姆魯的失誤，導致我妻由乃的因果律消失，火山高夫在殺害天野雪輝的時候，被秋瀨或阻止。但是天野雪輝仍然受了重傷，無法繼續參加遊戲，於是由秋瀨或代替天野雪輝、姆魯姆魯代替我妻由乃，將遊戲繼續下去。
劇情大致就是這樣，所以現在姆魯姆魯才會代替我妻由乃出現。
趕在老師看過來前，林曉月將紙條揉成一團丟進桌肚，順便給秋瀨或發了條簡訊。
「秋瀨君，你在哪裡？」收到林曉月的消息，秋瀨或還有點意外，這傢伙一直對他看不順眼，總用「偵探先生」這種調侃的稱呼，現在突然這麼禮貌，他還有點不習慣。
這麼想著，秋瀨或還是迅速回復了過去：「在梅裡中學。」
「到櫻見中學來，放學時間會有大事發生。」不容置疑的語氣讓秋瀨或皺起了眉，雖說林曉月在他面前總是隱瞞了許多事，但至今為止也撒過謊或者開過玩笑，這條簡訊的真實度值得一信。
「我馬上到。」秋瀨或合上手機蓋，直接跟老師打了聲報告就跑了。
「搞定。」林曉月滿意地點頭，梅裡中學到櫻見中學的不算近，也不知道外傳中的秋瀨或是怎麼出現的，不過，她早點把秋瀨或找過來，也沒什麼壞事，不是嗎？
她抬起頭，正好看到姆魯姆魯由於上課時搗年糕，被老師趕了出去。
那個是用來黏住天野雪輝，不讓他逃跑的道具吧？林曉月摸了摸下巴。
等到放學時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林曉月才拎起書包，繞過天野雪輝，來到路雲帆的座位旁，她和路雲帆交談用的是漢語，也不用擔心被別人聽見：「接下來要怎麼做？」
「按照劇情是天野雪輝發現了自己的死亡結局，然後逃跑，在大樓被火山高夫殺死。」路雲帆揉了揉太陽穴，為了避免被聽懂，連「d」這種英語詞彙都要換成中文，反而有點不習慣。
林曉月看著路雲帆煩惱的樣子有點可愛，正想著要不要幫他揉，就聽到天野雪輝帶著些許結巴的話語從背後響了起來：「那個……你們真的是未婚、未婚夫妻嗎？」
咦？林曉月轉過身，看著忽然出聲的天野雪輝。教室裡現在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天野雪輝的臉憋得通紅，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想必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才問出這種話。
路雲帆對「未婚妻」這個詞無力吐槽，聞言條件反射地皺起眉：「不是，這傢伙說著好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傢伙」這個帶著說話人不快的詞彙給了天野雪輝勇氣，他又說道：「霧崎同學，你是真的喜歡霧崎風見同學嗎？如果只是覺得他太粘人了，才不得不遷就他的舉動，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呢？」說完，天野雪輝就用忐忑不安的眼神看著路雲帆。
一群羊駝從林曉月的腦海中呼嘯而過：開什麼玩笑，挖牆腳挖到本人面前了？當她是死的不成！她一把揪起了天野雪輝的衣領，連假笑都懶得給：「我說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這一次考得不錯，膽子就肥了不少？」剛結束的考試上，天野雪輝拿到了500點的滿分，有點驕傲在所難免。
問題在於，這個滿分，是天野雪輝自己考出來的嗎？完全不是！是他依靠未來日記的力量，預知到了考試的答案，才得到了滿分，這有什麼好驕傲的！想到原著中天野雪輝的「我是人生的勝利者」的念頭，林曉月就一陣不爽，更別提現在天野雪輝還在打她家雲帆的注意。
被戳中心思，天野雪輝的臉更紅了，他用力掙脫開林曉月的手，難得硬氣地杠上了林曉月：「我只是很喜歡霧崎同學而已！想要讓霧崎同學知道我的心意！」
「你這樣做讓人很困擾啊！」林曉月有點抓狂，性轉一下眼下的情況，就是一個女生突然到一對情侶跟前，對男方說「我很喜歡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嗎」——林曉月簡直要醉了！
路雲帆覺得自己再不開口勸架，估計在火山高夫動手之前，天野雪輝就要死了。
「風見，你先冷靜一下。」路雲帆抓住了林曉月的手腕，用力捏了捏。林曉月不快地哼了一聲，氣勢卻是收斂了很多，沒了剛才那副劍拔弩張的樣子。路雲帆這才看向天野雪輝，然後搖了搖頭道：「很抱歉，我喜歡的人的確是這一位，也沒有任何改變的打算。」說著便拍了拍林曉月的胳膊。
天野雪輝的神色立刻黯淡下來，他勉強地笑了笑：「其實我知道的，我就是想試一試……」他的話音剛落，拿在手上的手機忽然發出了一陣雜音。
林曉月和路雲帆同時皺起了眉，隨即對視一眼：天野雪輝的未來日記，改變了。
果然，在看了手機後，天野雪輝睜大了眼睛，臉色一片慘白。他也不管林曉月和路雲帆還在，就忍不住叫了起來：「這個未來是怎麼回事？」
一個聲音隨即從教室的後門處響了起來：「沒錯，那就是你的未來。」三人都回頭去看，林曉月「噗」地笑了起來：「不行，不管怎麼看，打扮成我妻由乃的姆魯姆魯都好奇怪啊。」
姆魯姆魯愣了愣：「你怎麼會知道我？」這個問題也是天野雪輝想問的，可是現在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這個d到底是怎麼回事？」滿心懷疑的他，最終選擇了拔腿就跑。
「可惡，不要跑啊！」姆魯姆魯來不及多想，雖然她也很在意林曉月和路雲帆，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證天野雪輝的存活，否則這個遊戲就無法繼續下去，她趕緊朝著天野雪輝追了上去。
被留在教室裡的林曉月和路雲帆對視一眼，前者便攬過了後者的腰：「好啦，我們也跟上去吧。不過，首先還是去找到秋瀨或。」說完，林曉月便帶著路雲帆傳送到了天臺上。
高處的視野很好，林曉月很快找到了秋瀨或，再次帶人傳送了過去。
儘管林曉月突然出現在了秋瀨或面前，懷裡還帶這個漂亮妹子，秋瀨或還是沒有流露出多麼驚訝地表情，反倒是在看到那個漂亮妹子黑著一張臉將林曉月來了個過肩摔的時候，他挑了挑眉。
「沒想到你喜歡這種性格的女孩子啊。」秋瀨或幸災樂禍。
說是過肩摔，其實只算是半個，因為路雲帆沒有真的把林曉月摔下去，準確來說只能算是嚇唬。林曉月站穩了身子，繼續神氣活現：「那是，總比什麼性格的妹子都沒有的你好。」
受到了反擊，秋瀨或也算是習以為常，只是換了話題：「你說的大事是什麼？」
「跟著我來就好了。」林曉月這回不摟著路雲帆的腰了，只是牽著他的手，至於秋瀨或當然享受不到此等待遇，被林曉月拽住了後衣領。一個閃現，他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棟高樓的樓頂上。
還真的是空間傳送這種神奇的東西？秋瀨或適應良好，還瞥了神態自若的林曉月一眼，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人？超能力？又或者是……神？
不等他多想，秋瀨或就轉而注意到了街道上飛奔著的三個人。一個看起來和他同齡的男生，一個拿著大號捕蟲器的身材嬌小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則是某種意義上的「熟人」。
秋瀨或的表情嚴肅起來：「那個殺人狂？」那身怪異的打扮，他絕對不可能認錯。
「是啊，」林曉月在秋瀨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所以偵探先生，就交給你解決了。」
隨著她的動作，秋瀨或的眼前再次一閃，等場景重新清晰起來，他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棟大樓的電梯門口。不是要去解決那個殺人狂嗎？怎麼傳送到這裡來了？
秋瀨或還在奇怪，就看到那個男生朝著他跑了過來，在看到他的時候，對方非常驚訝，不過還是沖進了電梯，還順帶把他也拉進了電梯，隨手按下了十四層的按鈕。
路雲帆站在樓頂，有些無語地看著對面大樓裡的情況，又回頭望了眼林曉月：「就這麼直接對上了？」「等秋瀨或解決了火山高夫我們再出面。」林曉月打了個呵欠，興趣缺缺的樣子。
「看來你很討厭天野雪輝？」路雲帆試探著問了一句。
林曉月立刻盯住了他：「難道說你喜歡他？」
路雲帆心裡扶額，性轉之後醋勁也大了，他也不懂這是什麼原理，不過他還莫名的有點高興？把心思藏好，他回答道：「不是喜歡，而是覺得，你不用跟一個小男孩太認真。」
聽到路雲帆這麼說，林曉月默默地給天野雪輝點了根蠟燭，又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小題大做。她的想法的確沒錯，可是將這種想法套用在一個才十四歲的男孩身上，確實想得太多。
天野雪輝能懂什麼？屬於自己的三觀都還沒建立好，她一個實際年齡早就過了二十歲、靈魂年齡都有上百歲的成年人，跟他這種小男孩計較幹什麼，根本不在一個溝通層面上。
林曉月垂著頭按了按太陽穴，沒好氣地說：「我知道了啦，不會欺負他了。不過，絕對不會把你讓給別人的，任何對你抱有非分之想的傢伙，就算是想都別想。」
路雲帆笑了笑，也不多說什麼。這種孩子氣的獨佔欲也很可愛，不是嗎？
外面兩個人相處得其樂融融，裡面的情況可不太好。天野雪輝背靠著電梯的牆壁，瑟瑟發抖，在看到秋瀨或的時候，他也只是抱住了頭，叫著：「把你牽扯進來對不起！」
他這副模樣，秋瀨或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好問道：「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天野雪輝用力搖著頭，邏輯混亂地說，「有人在追我，我要死了……」
應該是跟那個面具男有關，只是按照他過往的調查，那傢伙的殺害對象不是眼前的男生這種類型才對……秋瀨或想著，注意到旁邊突然安靜下來，不由得看了過去。
天野雪輝不知道何時哭了起來，用滿是淚水的眼睛看著他：「我會死嗎？」
恐慌與懼怕的脆弱姿態，落入秋瀨或眼裡，卻變得不太一樣了。
心跳的頻率好像加快了，眼裡似乎只看得見對方……這就是戀愛嗎？
秋瀨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笑容：「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在這個狹小的電梯間裡，他居然會遇到一見鍾情的戲碼。既然如此，這個人會由他來保護。只是要解決目前的情況，他還有很多需要瞭解的事……先想辦法拖延時間再說。看著電梯裡變幻著數字的樓層數，秋瀨或眯起了眼睛。他一邊詢問天野雪輝的基本情報，一邊在腦內迅速展開推理。
即將到來的d給了天野雪輝極大的刺激，就連未來日記的事都說出來了。
光是根據天野雪輝說的「日記持有者可以預知未來」這一情報，秋瀨或就反問道：「那麼有其他人獲得了未來日記嗎？」天野雪輝一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知道……」
秋瀨或皺緊眉，這時電梯到達了十四層，門打開的時候，天野雪輝想往外跑，被秋瀨或攔下，又按下了前往頂樓的按鈕。天野雪輝在之前的詢問中已經稍微冷靜了一些，不能理解他的舉動。
「你在逃跑到這裡的時候，那個面具男是不是一直追著你？」秋瀨或沒有直接解釋，他是在樓頂上時看到的，每當天野雪輝消失在面具男的視野裡，他就會看一下手機，然後確定天野雪輝的位置。如果說他可以預知天野雪輝的未來，這個行為就可以解釋了。
天野雪輝很快也想到了這點，再次驚慌起來：「難道說那個歹徒也是日記持有者？」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有多個日記持有者，但是肯定不是什麼好事。」說話間，電梯已經到頂，秋瀨或便拉著天野雪輝跑了出去，直沖向樓頂：「進入電梯前，我看到這所大樓只有一部電梯，所以那個面具男只能一直走上來。如果他也能預知未來，就會知道你在這裡。比起十四層，走到頂樓花費的時間更多，可以留出更多的準備時間讓我們進行反擊。」
「反擊？」天野雪輝睜大了眼睛，要向那個拿著刀的歹徒反擊？
「沒錯，你剛才說了吧，對持有者來說，日記等同於生命，那麼在反擊的時候，我們就不用針對那個歹徒本身了，我也沒自信打得過持刀的成年男性，更別提他還拿著刀。」秋瀨或一腳踹開樓頂的大門，撲面而來的強風讓兩個人的頭腦都清醒了一下。他呼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我們只需要以他的日記為目標就可以了，也就是說，破壞他的手機。」
秋瀨或說著，瞥了眼不遠處的高樓，距離有些遠，只能看到兩個人影在那裡。
這也算是他的保底手段，儘管不清楚林曉月是不是日記持有者，不過，既然她會讓他過來幫天野雪輝，就說明她不希望天野雪輝死亡，相信就算他們無法解決那個面具男，林曉月也會使用空間傳送將他們兩人救走的——當然，這是最終手段，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考慮。
第233章
第233章：paradox10·替身的矛盾。
天野雪輝很緊張，他的心臟跳得飛快，似乎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不時有冷汗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滑，他以為自己會像剛才在電梯裡時那樣，哭得鼻涕都要流下來，事實卻是他連顫抖都沒有。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還在被歹徒追殺，才得知有別的未來日記持有者，過多的資訊在一瞬間湧入腦海，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如果不是有這個自稱少年偵探的秋瀨或在，他很有可能已經被那個歹徒殺死了。或許正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他現在才能勉強自己冷靜下來。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飛鏢，咬牙走到正在思索的秋瀨或面前，問道：「我能幫得上忙嗎？」
林曉月「咦」了一聲，眼尾上挑：「那傢伙還有點膽量嘛。」距離雖遠，但有路雲帆充當望遠鏡和解說，林曉月也不擔心不瞭解現場情況。此時聽到路雲帆說天野雪輝主動幫忙，她還挺意外的。
「用的方法應該和原著一樣，是用飛鏢去破壞火山高夫的日記。」路雲帆道。
「好吧，算他還有點主角的樣子。」話是這麼說，林曉月還是一臉嫌棄的表情，不過和之前相比已經舒緩很多了。路雲帆也笑了笑，繼續看向遠處大樓上的情況。
天野雪輝能有這樣的進步，可以說秋瀨或功不可沒。本來天野雪輝就以為是自己牽連了秋瀨或，在那份愧疚之心的促使下，會主動擔當起自己的那部分責任，路雲帆並不意外。
本來這個年紀的男生的性格和三觀就處在自我塑造的過程，很容易受到外界影響。如果說原著中二周目的我妻由乃帶給天野雪輝的是不安、懷疑與恐懼，只是絞盡腦汁想要怎麼借助我妻由乃的力量讓自己活下去，那麼現在秋瀨或的出現，給他帶來的就會是不由自主的靠攏。正因為秋瀨或有條理地分析了現況，天野雪輝才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試著用自己的力量去解決。
我妻由乃在原著中儘管也幫助天野雪輝解決了各種困難，可是她因為要隱瞞自己二周目的事實，加上那個病嬌的性格，導致天野雪輝經常處於茫然中，對她既懷疑又畏懼。
當然，原著中正因為這些難以調和的矛盾，天野雪輝和我妻由乃之間的感情才會走得艱難，最後也因此珍貴——不過林曉月想到的是「這兩人在一起了就不會禍害別人了」。
總而言之，現在的天野雪輝被秋瀨或帶著往正常人的道路上走，儘管不同，也沒什麼不好。
天野雪輝最終解決了火山高夫，不過也有點小小的偏差……倒不如說「偏差」才是正常的。
「霧崎風見！給我過來！」難得聽到秋瀨或這麼沒風度的大吼，林曉月掏了掏耳朵，帶著路雲帆瞬移到了那棟大樓的樓頂，聳肩道：「偵探先生，依照你具備的醫學知識，應該很清楚才對。這種小傷口根本不會有什麼事，而且你找我過來，又能有什麼用呢？」
秋瀨或頓時卡了殼，他也是有點過於緊張了，天野雪輝雖然成功破壞了火山高夫的手機，扭轉了他的d，但是手臂上被火山高夫臨死前投出的匕首劃傷，正在流血。
他也是被天野雪輝吃痛的大叫刺激到了，才會慌不擇路找霧崎風見幫忙。
「他的傷勢不重，就是傷口大，血流著看上去嚇人，沒傷到動脈。」路雲帆檢查了一下天野雪輝的傷口，而天野雪輝在看到憑空出現的林曉月和路雲帆時，就已經目瞪口呆：「你們……」
「你先別急著懷疑我們。」林曉月撇了撇嘴，扭頭對秋瀨或道：「既然你擔心他的情況，我們就先去校醫務室給他處理傷口，再好好地交代一下現況如何？」
秋瀨或點了點頭，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解開領帶拿在手上，走到天野雪輝身旁，說道：「我先幫你止血。」天野雪輝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秋瀨或就動作迅速地將領帶紮在了他的胳膊上，減緩了流血的速度。地上的血跡有點顯眼，路雲帆也就順手用念能力消除了。
林曉月看人都準備好了，就發動了能力，將四個人一齊傳送到了櫻見中學的校醫務室。
對於第一次體會空間傳送的天野雪輝來說，有點適應不良，如果不是秋瀨或就在旁邊扶住了他，估計都要倒下去了。林曉月估摸著他可能還對剛發生的事感到腿軟，只是想到他的表現，就沒有說他什麼了，轉身去翻藥櫃，找出繃帶和傷藥，順手遞給了秋瀨或。
「你給他包紮一下吧，最後解開領帶的時候記得慢點，不然小心包紮好的傷口再裂開。」林曉月當然不可能幫忙，只是隨口提醒了一下。秋瀨或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
反而是天野雪輝有些意外，剛剛還因為路雲帆和他爭吵的林曉月，居然會好心幫他，怎麼想都讓他摸不著頭腦，再加上現在這個情形，他的腦子裡又開始亂成一團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秋瀨或也包紮好了傷口，轉身朝向林曉月：「我也需要一個解釋。」「搞得我像是反派一樣。」林曉月吐槽完，卻是打了個響指。
被空間禁錮的姆魯姆魯出現在了醫務室裡，正拼命扒著障壁試圖跑出來。在傳送秋瀨或去大樓裡的時候，林曉月就把姆魯姆魯也抓了起來，現在正是「談條件」的好時機。
彎了彎嘴角，林曉月說道：「首先，關於未來日記的事，你們兩個應該都已經知道了，我在此就補充一下吧。包括天野雪輝在內，共有十二位日記持有者，他們將相互廝殺，直到剩下最後一個人。天野雪輝應該跟你說了deus吧？這其實是deus展開的一場生存者遊戲，他的壽命將盡，為了這個世界需要選出繼任者。在這場遊戲裡最後留下來的日記持有者，將代替他成為這個世界的神。」
「那你在這場遊戲中扮演什麼角色？」秋瀨或立刻追問道。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林曉月提前給他發了簡訊，說明她也能知道未來，可是從她的行為來看，不像是競爭對手。
「我是這場遊戲的裁判。」林曉月說完，姆魯姆魯就睜大了眼睛，「所以我知道剛剛被你們解決的3rd火山高夫的計畫，原本我只要負責旁觀記錄就好，但是出了點小問題。」
「什麼問題？」這回發問的是天野雪輝，不過他也有些預感，望向了姆魯姆魯。
林曉月沒有將姆魯姆魯放出來，而是自顧自地說道：「你記得我妻由乃嗎？」
「我妻……由乃？那是誰？」天野雪輝一臉茫然，聞言，秋瀨或則挑起了眉，他知道我妻由乃，還知道得挺清楚，因為先前林曉月跟他提過，說是校內很有名的女孩子，那麼，身為同班同學的天野雪輝不應該不知道才對。難道說，那個「小問題」和我妻由乃有關？
「沒錯，」林曉月顯然看出了秋瀨或的想法，「因為這傢伙的關係，我妻由乃的因果律消失了，她也被從這個世界上剔除，所有人也都不記得她了。不過，我身為裁判不包括在內。我妻由乃其實是這場遊戲中的一員，少了她，遊戲的發展就會出問題。為了補救自己的失誤，姆魯姆魯決定成為我妻由乃的替身，將遊戲繼續下去，卻險些導致更大的問題，我才會插手遊戲，找來了秋瀨或。」
秋瀨或的眸色深了幾許，林曉月的話，有不少值得深思的地方啊。
說完，林曉月將姆魯姆魯放了出來，在她開口前先說道：「你自己應該也發現了，你無法扮演好我妻由乃的角色，我也不想遊戲再出問題，那麼，為了保證這場遊戲能順利進行下去，不如讓我們來做個交易。」她的臉上掛著笑容，只是這個笑容，怎麼看都讓姆魯姆魯心底發毛。
「什麼交易？」姆魯姆魯警惕地問道。雖然不知道林曉月是不是真的裁判，但是從她的話來看，她很可能知道一周目的事。提出這個交易的目的姆魯姆魯猜不出，不過總好過身份被曝光。
「既然你無法扮演好我妻由乃的角色，就得找別人來，所以我想推薦一下這位。」林曉月嘴角的弧度拉大，說著朝秋瀨或指了指，「我妻由乃聰明又全能，還是個美女，這些你都做不到，偵探先生卻可以。他即使長期蹺課，校方也因為他的成績很好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火山高夫的事件上也能看出他的身手很好，推理能力一流；相貌上……」
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雖然沒我帥，但是絕對也是上等吧？」
「霧、崎、風、見！」秋瀨或咬牙切齒，天野雪輝倒是笑了起來，緊張的心情舒緩了不少，甚至跟上了話題道：「雖然我不記得我妻由乃的事，但是如果真的如霧崎君所說，那麼秋瀨君確實能扮演好我妻由乃，只是，從名字來看，我妻由乃……是女孩子吧？」
「那不是重點，」林曉月一臉的無所謂，「反正只是充當『存在』，用不著講究。」說著，她又看向姆魯姆魯，似笑非笑地問道：「那麼，姆魯姆魯，你意下如何呢？」
最後的問句明顯帶著逼迫的意味，姆魯姆魯打了個冷戰，決定為了自己的小命答應下來：「我沒意見，這是我們兩個私下的解決方式，不能讓deus知道。」
「這點我可以保證。」林曉月愉快地點了頭，姆魯姆魯又趕緊說道：「還有，我妻由乃的因果律我正在修復，等到修復好了，這小子……是叫秋瀨或吧？他就不用再替代我妻由乃的存在。」
「偵探先生，你覺得呢？」林曉月沒自作主張，轉頭看向秋瀨或。
「我沒有任何意見，正好我對雪輝君很有好感，想要交個朋友呢。」秋瀨或答應得很乾脆，說著還朝天野雪輝笑了笑，怎麼看都像是在放電。林曉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懶得管他。
和姆魯姆魯的合作就此一拍即合，她回去修復因果律了，臨行前還將我妻由乃的未來日記交給了秋瀨或，上面掛著我妻由乃的人偶，由此他就可以代替我妻由乃了。
「說起來，我妻由乃的未來日記是什麼樣的？」天野雪輝有些好奇。
秋瀨或翻了翻手機，很快找到了日記文檔：「我看看……雪輝日記，以十分鐘為單位，記錄天野雪輝的行動，還包括了大量主觀性的感想。」
「什麼？！」天野雪輝驚慌失措，這、這簡直就是超級跟蹤狂！
看到他這副被嚇到的模樣，秋瀨或合上了手機蓋，然後安撫地拍了拍天野雪輝的肩膀：「她大概非常喜歡你吧，如果會讓你感到不安，我就不使用這個日記了。」
只是不等天野雪輝點頭，秋瀨或又皺了皺眉：「不過……你的無差別日記雖然記錄了周圍發生的一切，但是沒有記錄自己的事，如果和這個雪輝日記相配合，也許能做到完美預知……」
「這樣的話，還是使用它比較好吧，」天野雪輝抓了抓頭髮，「可以預知我的未來的話，就不怕別的日記持有者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啊，我不是只想著保證自己的安全，那個，我們不是一起行動的嗎？所以我安全的話你也就安全了，我不是想利用你……」
話說到最後，天野雪輝都有些語無倫次了，秋瀨或跟著笑了起來：「雪輝君你不用擔心，我說過的吧？」他的笑容讓天野雪輝非常安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這邊兩個人怎麼看都有種在放閃光彈的意味，林曉月看得牙酸，絲毫沒有意識到她也這麼迫害過班級同學的雙眼。她拉了拉路雲帆的衣角：「果然是一見鍾情吧？」
路雲帆點頭，他們兩個經歷豐富，對於這種情況接受起來毫無障礙，更何況他們自己現在都性轉了，某種程度上也能體會到一點。林曉月聳了聳肩，不再對這個話題深究，她望向秋瀨或：「你還有什麼要跟天野君說的嗎？今天的事我要跟deus解釋，得帶上天野雪輝。」
「還有些情況需要瞭解，不過既然這樣……」秋瀨或看向天野雪輝，「要不你把郵箱給我？如果有疑問我再問你。」「郵箱的話，這部手機裡應該有吧？」天野雪輝指的是我妻由乃的手機。
他應該沒有給過我妻由乃郵箱位址，不過是雪輝日記的話，很可能是知道的。
秋瀨或說得很理所當然：「用別人的手機會不習慣，而且，我是想要和雪輝君成為朋友，用自己的郵箱交流更好吧？而不是我妻由乃的替身。」說完了還附帶一個笑容。
天野雪輝愣了愣，隨即有些激動地點頭，很快通過紅外線交換了郵箱。對於總是獨來獨往的天野雪輝來說，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跟他說想要成為朋友，他高興都來不及。
林曉月：……我突然好想給天野·小白兔·雪輝點蠟怎麼辦？
第234章
第234章：paradox11·選擇的矛盾。
林曉月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本來想今晚繼續去蹭著路雲帆，結果秋瀨或說了一句「有事要商量」她就不得不繼續待在秋瀨家。交換情報到現在也很晚了，她也不想打擾路雲帆的休息，看來今晚只能自己睡了。光是想到這樣，林曉月就有點不高興，幼稚得夠可以。
秋瀨或當然看得出來林曉月的心思，不過他現在其實也差不多啊：林曉月想待在路雲帆身邊，他也想待在天野雪輝身邊。那麼，既然他不能待，林曉月就來陪他吧，有難同當嘛！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林曉月打了個呵欠，困意也跟著湧了上來。
「大致情況我都瞭解了，只是沒想到你身為裁判，會這麼乾脆地告訴我如此多的情報呢。」秋瀨或說著，合上了手機蓋。為了方便隨時查看，他也在手機裡建了個文檔，專門記錄這些事。
「我跟你說的都是基本規則，具體的人員資訊也沒說啊，所以在允許的範圍內。」林曉月聳肩，「不過，雖然我是這場遊戲的裁判，但是這和霧崎薊沒有任何關係，你就別想著調查她了。」
還真是對女友愛護有加，秋瀨或掃了眼林曉月，看她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冷不丁又問了一句：「那個姆魯姆魯，到底是誰？」他的語氣很自然，好像只是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林曉月揉著眼睛的動作硬生生停住了，她慢慢地放下手，對著秋瀨或彎起嘴角：「你果然看出來了，不過想想也是，稍微有點腦子的都會發現姆魯姆魯的異常，我還以為你要自己去查呢。」
被這麼嘲了，秋瀨或的表情也沒變，他泰然自若地說：「既然只要問你就能知道答案，為什麼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呢？」更何況，從林曉月的態度來看，她似乎也對姆魯姆魯隱瞞了什麼。
「我倒是很樂意告訴你答案，不過目前不行。」林曉月的笑容不變，她還不知道現在秋瀨或是否具備deus的意志，雖然deus已經看出她來自別的世界，但是關於劇情他並不知道，林曉月也沒有透露的打算。秋瀨或的推理能力確實很強，被他看出來，deus也就知道了。
所以還是先等他自己感覺到一點兒什麼，她再幫忙推一把吧。林曉月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起身回房：「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吧，我先去睡了，你也做好準備，遊戲已經正式開始了。」
秋瀨或笑了笑沒說話，林曉月也懶得多管，自己先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難得是林曉月被秋瀨或的敲門聲吵醒的，她黑著臉隔門應了一聲，換好衣服才出來洗漱，又看到秋瀨或在鏡子前面整理儀容，差點笑噴一嘴的牙膏泡沫。
等洗漱完了，她才對著秋瀨或開嘲：「瞧你那樣，跟去見女朋友似的。」
「也差不多。」秋瀨或輕飄飄地回她一句，本以為林曉月會驚訝，沒想到她只是打量了他一番，重點在於——俯視的角度。秋瀨或在心裡咬牙：該死的身高差！
「你說天野雪輝吧？那你加油，我看他喜歡知性溫柔型，你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一下。」林曉月也不管秋瀨或什麼表情，丟下話就去準備便當了。路雲帆說過便當可以他來做，不過林曉月拒絕了，她覺得看著路雲帆吃掉她親手準備的食物，挺有成就感的——明明性轉前都沒這想法。
林曉月自我反思了一下，她的腦回路似乎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樣？
秋瀨或倒是很認真地思考了半天，等到林曉月便當都裝好了，才表示：「難道我不算知性溫柔型嗎？」聽得林曉月差點把手上的便當盒朝他臉上糊過去，好不容易才忍了下來。
林曉月原意是打算直接傳送過去，秋瀨或偏要走路，她還得帶著他，只好跟著走過去。好在他們出發時間早，就算距離遠也能提前到校。走到半路上，林曉月就知道這傢伙為什麼要走路了。
「雪輝君？」秋瀨或朝著前面的人走了過去，天野雪輝一臉驚訝：「誒，秋瀨君你也走這條路？早上好！」對於這個剛交到的朋友，天野雪輝還是很有好感的。
「風見帶著我走的這條路，看來剛好和你同路。」秋瀨或說著就把林曉月拋下，跟天野雪輝並肩朝櫻見中學走過去了。林曉月磨牙：什麼叫她帶著他走的這條路，雪輝日記很好用是吧？這傢伙果然也是個斯托卡！只不過和我妻由乃不一樣，他壓根沒表現出來！
既然秋瀨或的事情由天野雪輝接手了，林曉月也索性不管，繼續找路雲帆去了。
「看樣子他們相處得很好。」路雲帆將視線移回林曉月身上，「昨晚和秋瀨或聊了很久？」他在林曉月臉上仔細找了找，確定沒看到黑眼圈，以及任何不適的神情，才放下心來。
「我很好啦，也沒多說什麼。」林曉月回答道，「只是從今天開始，就得好好當裁判了。」
劇情上路雲帆記得更牢固些：「五月一日零時deus才會召集持有者，你先休息吧。」
林曉月答應了一聲，又摸了摸下巴：「你說，雨流美彌音那邊，需要照顧一下嗎？」
雨流美彌音打了個噴嚏，後背竄上來一股寒氣，她摸了摸浮起雞皮疙瘩的胳膊，想著自己也許要多穿件衣服。她的念頭剛結束，肩膀上就多了一件西裝外套，扭頭便看見西島真澄撓著臉頰站在她的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今天有點冷，你多穿點比較好。」
剛從身上脫下來的外套還帶著暖暖的體溫，以及強烈的個人氣息，雨流美彌音在一瞬間紅了臉，跟著就攥住外套的前襟，脫也不是，穿也不是，硬是僵在了原地。
餐廳的老闆吹了聲口哨：「西島你來得正好，雨流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現在時間挺晚的，你送她回家吧，單身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老闆！」雨流美彌音有些惱羞成怒，西島真澄則是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把她護送到家的！」說完就眼神閃亮地盯著雨流美彌音，顯然十分期待。
都到了這種地步，雨流美彌音就算是想說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她一聲不吭地低著頭，跟在西島真澄後面，朝著自己暫租的房屋走去。走著走著，手上就是一熱，西島真澄握住了她的手。
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好像很鎮定的西島真澄，到底還是輸在了臉頰不自然的紅暈上。雨流美彌音看了一眼他的手，心情有點複雜，既有些隱隱的心動，又有些不知所措和否認。
她在餐廳打工時用的是假名，雨流美樹，雖然暗殺宗教領袖的事鬧得很大，但是那時候目標還沒來日本，所以這邊也沒有接到消息，對她的認知大概只停留在「國外的某個罪犯」上。
只是，她的面容沒有改動，西島真澄身為刑事課的一員，遲早會看到她的通緝照片，到那個時候他還能像現在這樣，明顯地對她表露出好感嗎？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啊……
雨流美彌音抿緊了唇，手指動了動，試圖掙脫開西島真澄的手，可是反而被抓得更緊。此時兩人正好走到了雨流美彌音家門前一條沒什麼人的小路上，他也停下腳步，轉身面對著她開了口。
「那個，美樹，我有點話想要對你說。」剛說出口時，西島真澄的語氣裡還帶著明顯的緊張，可他很快堅定起來，也流利了許多：「我想要讓你幸福，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這句話讓雨流美彌音的腦海裡，在眨眼間閃過了很多畫面，不管是她在父母的屍體旁大哭，還是抱著搶來的麵包逃跑，甚至是曾經殺死過的人，那些場景如此鮮明，以至於讓她恍惚了起來。
在那些時候，她從來沒想過幸福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她會與宗教為敵，正是因為她不相信有神。如果有的話，為什麼不來拯救她？而這樣的自己，也理所當然的不可能獲得幸福。
現在，這個傻乎乎的還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小員警，居然說要讓她幸福？
「搞什麼鬼？」
「你在胡說什麼？」
「開什麼玩笑！」
「我可沒時間陪著你胡鬧！」
類似的咆哮在腦袋裡反復迴響了好幾遍，最終卻一句都沒有說出口。她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大概是這個蠢男人還握著她的手，她才因為擔心自己被扣押才會選擇沉默吧？
西島真澄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在等著雨流美彌音的答覆。她本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慫地裝啞巴直到他自己認輸，把話題帶過去不提，沒想到兩人還沒沉默上一分鐘，就有人突然打破了沉默。
「喲，雨流，好久不見，最近你還好嗎？」熟稔的語氣和熟悉的聲音，讓雨流美彌音的瞳孔驟然緊縮，只是在夜色中看不出來，她猛地扭頭朝著來人的方向看了過去。
少年慢慢地從陰影中來到了路燈下，醺黃的路燈光線讓他周身帶著柔和感，配合少年此時散發的開朗氣場，怎麼看都讓人生不出半點疑心。西島真澄更是看了眼就輕鬆地笑了笑，問道：「你好，你是雨流的朋友嗎？」心裡倒也慶倖有人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沉默。
然而雨流美彌音的想法完全不一樣！如果她是貓的話，現在絕對炸開了全身的毛。
西島真澄這個笨蛋不知道，她還能不清楚嗎！霧崎風見這個可怕的小鬼，明明都好久沒有來找她了，為什麼今晚會突然出現？是特意出現在西島真澄面前，還是為了給她一個提醒？雨流美彌音越想越覺得心裡發毛，趕緊朝著霧崎風見走了過去，擋在他前面，對著西島真澄僵硬地笑。
「這位是我的堂弟啦堂弟！今晚大概是有事來找我，那我還是跟他進屋去商量吧，你送我到這裡也足夠了，那麼明天再見！」語速飛快地說完這一大堆話，雨流美彌音抓住霧崎風見的胳膊，就扯著他朝著租房門口跑去，背後西島真澄是什麼表情，她也來不及多想了。
等手忙腳亂地把門打開，雨流美彌音推著霧崎風見就進了屋內，用力關上門，她這才松了口氣。只是緊跟著看到霧崎風見的笑臉，她又不由得警惕起來：「你來這裡幹嘛？」
「好冷淡哦，明明是許久不見的好朋友。」霧崎風見故作傷心地按住了胸口，很快在她的漠然中恢復正常。他沒骨頭似的靠到了牆壁上，懶洋洋地說：「我來通知你，遊戲已經開始了啦。」
遊戲？什麼遊戲？雨流美彌音一頭霧水，她在霧崎風見的指示下，掏出了手機，點開自己曾經在逃亡生涯中記下的日記，才愕然發現上面居然出現了「未來的日記」！
「我看看……嘖嘖，居然是逃過那個員警的告白嗎？說好的逃亡日記呢？」反應過來霧崎風見在看什麼，雨流美彌音立刻合上了手機蓋，繼續盯著他：「這是怎麼回事？」
「很簡單，你被選中成為生存者遊戲的一員，有了成為神的候選資格了。」霧崎風見微笑。
好不容易跟雨流美彌音「科普」完未來日記的遊戲，林曉月順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入口是冰涼的冷水，她不禁皺了皺眉，有點想念路雲帆給自己準備好的熱飲。只是看了一圈，她覺得這個屋子裡有冷水喝就不錯了，半點生氣都沒有——唔，如果西島真澄在這裡面，大概會很不錯？
雨流美彌音這時才從巨大的信息量中回過神來，她的眼神有些兇狠，盯著林曉月，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一個字都沒說，只是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來。
「到了這個地步，你跟我說，世界上有神？」那她這麼多年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又在做什麼？強烈的諷刺感從心頭升起，只是還未等情緒激烈到爆開，她又產生了一個近乎荒唐的願望。
會選中她來參加這個見鬼的未來日記的遊戲，就說明那個叫做時空王的神明明在看著她吧？既然如此，為什麼當初在看到她遭遇那些不幸時，不曾保護她？
說什麼「神愛世人」，根本就是瞎扯！用人類的性命來進行遊戲，殘忍到令人發笑！
既然如此，就讓她成為神吧，然後……殺死那個過去的神。
這樣想著的雨流美彌音，暫時忽視了自己剛剛聽到的那個告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1
第235章
第235章：paradox12·顧忌的矛盾。
林曉月有點小興奮，她站在天臺上，看著校門口處偷溜進來的身影，在想要不要過去幫把手。
路雲帆無奈地把她拽了回來：「你別去瞎湊熱鬧。」有念能力在，他要知道誰進入了學校，簡直再簡單不過，更別提那人身上還帶了那麼多危險物品了。
今天是五月二日，也就是原著中，雨流美彌音找來櫻見中學的日子。
之前林曉月去提醒雨流美彌音，她才注意到自己擁有了未來日記，而在昨天零時，所有人又收到了deus發來的消息，齊聚在第三十八因果律大聖堂，宣告這場生存遊戲的進度。
林曉月也在同時，被deus介紹給了所有日記持有者，表明她的裁判身份。
於是今天，雨流美彌音就展開了行動。天野雪輝打敗了火山高夫，避免了自己的死亡，這種奇跡讓他成為了其餘日記持有者的靶子，先解決他比較保險——當然，「我妻由乃」除外。
被路雲帆拽開，林曉月有些悻悻地聳了聳肩，又討好地湊了過去：「雲帆，你就不好奇接下來會是什麼進展嗎？既不是天野雪輝和我妻由乃的組合，也不是秋瀨或和姆魯姆魯的組合，你就不好奇會變成怎樣的事態發展嗎？」在這個「已知」的世界裡，有「未知」存在，她好奇極了。
這副模樣的林曉月，路雲帆倒還是頭一次見。雖然她一直很熱衷於改變劇情，但是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總是雲淡風輕地旁觀著。現在居然變得這麼有好奇心，看著她活力滿滿的模樣，他就開始心軟，又覺得林曉月眼裡的熱切，幾乎讓他不自在起來。
路雲帆冷著一張臉，一手捏上了林曉月的臉頰：「你是裁判，好好看著就行了。」
不甘心的林曉月撇了撇嘴，悶悶不樂地坐下來繼續吃午飯了。
秋瀨或坐在座位上，正拿著鋼筆，皺著眉記錄目前為止獲悉的情報。
昨天零時的會議他也去參加了，以「我妻由乃」的身份，每個參與這場遊戲的人，都被deus遮住了身體，只能看得到大致輪廓，以及說話時能分辨出聲音。他一直保持沉默，儘管看到天野雪輝成為眾矢之的，他也得確保自己不會暴露。不過在結束後，他有好好安撫天野雪輝。
他看得出來，當時天野雪輝還是非常緊張和害怕，不過在面對他時，天野雪輝還是很努力地露出了微笑，表示他會努力活下去的。姆魯姆魯還說天野雪輝居然能這麼堅強，真不容易。
依靠自己的記憶，秋瀨或將另外十人的情報大致整理了出來。畢竟對於一個偵探而言，就算只能聽到聲音、看到身體輪廓，也足夠他分辨出很多了。
就比方說那位11th，聲音非常熟悉，好像在別的地方聽到過不止一次。具體在哪裡聽過，他還想不起來，不過只是時間問題。10th的手臂上套著兩個圓筒，好像是訓練犬類用的防咬護臂，應該能從飼養員之類的身份上入手，7th的髮型是飛機頭，打扮也像不良少年，也算一個切入點……
零零散散地整合下來，有些雖然沒有線索，但是已經很不容易了。
天野雪輝走過來的時候就看到秋瀨或忙碌的樣子，對著筆記本上掃了兩眼，他就知道對方正在為未來日記的事煩惱。他知道秋瀨或想要幫他，頭一次被人當做朋友，並且如此重視，他感動得幾乎要不知所措。難免的，他也有淡淡的疑慮，為什麼這個才認識不久的人，會對他這麼好？
「雪輝君？」桌子前投下了一片陰影，秋瀨或不由得抬起頭來，就看到站在面前的天野雪輝。他笑了笑，隨手將鋼筆放在了桌上：「有什麼事嗎？下節不是體育課嗎？」
他代替的我妻由乃是女孩子，體育課換衣服自然是去女更衣室，他當然得拒絕，便預先跟老師請了假，打算體育課期間都待在教室裡分析情報，不過，天野雪輝應該去準備了才對。
「沒、沒什麼，」天野雪輝連忙擺了擺手，「我等會兒就去……」
「喂，你們兩個，知道職員室要怎麼走嗎？」兩個人尋聲看去，而在看到站在教室門口的女性的模樣後，秋瀨或就眯起了眼睛，將鋼筆重新捏在了手裡，同時站了起來，將天野雪輝擋在身後。
「秋瀨君？」天野雪輝不明所以，秋瀨或沒有看向天野雪輝，而是看向正走進教室的女人，自言自語般說道：「雙馬尾，哥特裝，這個特徵好像有點眼熟呢。」不等對方有所表示，他就彎起嘴角，笑著說道：「這裡可是國中，小姐你一看就不像是國中生，來這裡做什麼？」
「都說到了這一步，再隱瞞身份就沒有必要了吧？」雨流美彌音盯緊了秋瀨或，之前霧崎風見讓她調查這兩個人，我妻由乃和天野雪輝，現在看來，他們就是日記持有者裡的1st和2nd。
也不知道霧崎風見是故意給她透露情報，還是有別的目的。至少現在，如果她可以一次解決兩個日記持有者，有什麼不好？只是，在看到「我妻由乃」的時候，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當初調查的，真的是這個……男孩子嗎？
林曉月看著下面鬧哄哄的一片，終於按捺不住了，她直接一個空間轉移，挪到了雨流美彌音旁邊的一棵樹上，她站在一根粗大的樹枝上，借助茂密的樹葉遮擋住身影，利用新琢磨出來的空間法則的技巧，給雨流美彌音傳話：「已經立旗了？」指的是天野雪輝的d。
「當然。」突然在左耳的耳畔響起的聲音，右耳居然半點聽不到，雨流美彌音心知霧崎風見這個裁判不簡單，也就沒有多想，只是說著捏了下裙角，「可惜衣服被弄髒了。」
她穿著一套哥特裝，裙擺上滿是堆疊的花邊，蓬鬆的質感和她平時幹練的作風差別很大。林曉月眨著眼，由於距離的緣故，她找了會兒才看到裙子腰部及以下位置墨水畫出的線。
「那個臭屁的小子，居然朝著我丟鋼筆！」雨流美彌音說著磨起了牙，那只算是緩兵之計，雖然不爽，但是雨流美彌音也得承認，秋瀨或沒有朝著她的脆弱部位——比如眼球——投擲的打算，只是想讓她躲閃，從而拉著天野雪輝趕緊跑。她也確實下意識地躲閃了，結果衣服還是被劃到了。
林曉月眨了眨眼睛，總比原著裡被天野雪輝用飛鏢紮傷眼球好吧？只是，她記得原著雨流美彌音會穿哥特裝，是因為和西島真澄的一次偶遇，現在因為她的干涉，應該不會再有那場偶遇了才對，她怎麼還是穿上了一模一樣的哥特裝？「說起來，你今天的衣服怎麼回事？」
被別人問起，雨流美彌音愣了一下，儘管林曉月並不在她面前，她還是不自在地扭開了頭，吞吞吐吐地說：「只是、只是在找到租房前，我先找了所廢棄的藝術大學住著……衣服是在那裡發現的。反正……進行生存者遊戲總得做些偽裝，就想著試試少女風吧……」
絕對不是因為西島真澄那個傢伙上次在逛街時指著這種衣服問她怎麼樣的緣故！
「哦——少女風——」林曉月故意拖長了調子，雨流美彌音頓時漲得臉色通紅，然後發洩般大叫起來，也不管躲在教室裡的學生和老師們被她嚇成了什麼樣。
「為什麼除了第一次引爆外，就沒有再出現爆炸聲了？」林曉月也不再打趣她，轉而問起了別的事，即使是如同原著裡的第一次引爆，雨流美彌音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無關人員，而是選擇了沒人的空教室，到目前為止，也只是有少數人受到了輕傷，稱得上毫無大礙。
「哼，這是我們日記持有者之間的戰鬥，扯上普通人算什麼本事。」雨流美彌音說著，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滋啦滋啦的聲響意味著未來已經改變。她的日記是逃亡日記，現在預知的是在解決天野雪輝之後的逃亡路線，所以隨著天野雪輝的未來的變更，她的逃亡路線也會有所改變。
林曉月抬眼看向樓上，從走廊的玻璃窗裡，能看到秋瀨或和天野雪輝不時閃現的身影，以秋瀨或的本事，加上天野雪輝的日記，要找到炸彈並且拆除並不算困難。
「你啊，還是現在就開始逃跑吧。」聽到遠處傳來的警笛聲，林曉月又對雨流美彌音說道：「你應該還沒忘記吧，西島真澄可是刑事課的員警，你這麼一出現，他不就要來了嗎？」
聽到西島真澄的名字，雨流美彌音的動作一頓，隨即像是嘴硬般辯解：「我又沒有說自己是誰，再加上我也做了偽裝，不怕他看出來！」她臉上還有面具，就面容來看和本身並不一致。
「如果是熟悉的人，多少能感覺出什麼來的。」林曉月毫不留情地打擊著雨流美彌音的信心，她說著又看了一眼樓梯口，秋瀨或那傢伙，已經帶著天野雪輝出現了。
在兩人出現後，霧崎風見的聲音就不見了，雨流美彌音心裡還掛記著他說的西島真澄的事，心裡猶豫之下，在面對天野雪輝他們時，也少了幾分警惕，這在氣勢上的變化，就很明顯了。
秋瀨或敏銳地發現了雨流美彌音的變化，雖然原因不明，但是既然可以利用，他當然不會放過。聽到越來越近的警笛聲，他打算先借此試探一下：「員警就要來了，你還要繼續嗎？你的武器已經都在這裡了。」說著他將手裡的背包扔在地上，裡面是他剛剛拆除的炸彈。
天野雪輝沒說話，面對著雨流美彌音，他也很害怕，只是想到拆除時的位置，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雨流美彌音。那些可都是無人的空教室，說是拿全校學生當人質逼他出來，只是個幌子吧？
注意到雨流美彌音的神色在聽到「員警」的時候有所動搖，秋瀨或若有所思。
從使用的武器和作風來看，這個女人應該是個老手，跟員警碰面應該不是一次兩次了，按理來說她不會在意員警才對，除非她有別的理由。雖然還不清楚那是什麼，秋瀨或還是抓住了這一點繼續：「還有，你不覺得員警來得太快了嗎？而且從警笛聲的數量來看，陣仗還不小，短時間內要做到這點不太可能，除非提前就有準備，你不覺得，這個『提前』，有些太巧合了嗎？」
「秋瀨君，你是說？」天野雪輝反應了過來，有日記持有者是員警？！
「等那一位到來，我們就是三對一了，你還有把握嗎？」秋瀨或微笑著說。如果他猜得沒錯，在員警內部的日記持有者應該是4th，其他幾位的可能性都太小。
雨流美彌音「嘖」了一聲，似是遺憾。她其實很清楚這次為什麼會弄得這麼難看，說白了，她並沒有認真，以往就算是牽扯再多無關人員她都無所謂，現在卻會有所顧忌；她原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現在不但會換衣服還會刻意戴上面具……大概她是真的變弱了吧？
「真是……麻煩死了啊！」□□從裙底飛出，雨流美彌音轉身就像跑到事先準備好的摩托車上逃跑，只是沒跑上幾步，就聽到了迅速接近的腳步聲，她本以為要被追上，來人卻是在一片煙霧中，準確地抓住了她的手，塞給她一個紙團：「好好考慮這上面的內容吧。」說完就鬆開了手。
她來不及多想，條件反射地抓緊了紙團，隨即跨上車飛馳而去。
煙霧逐漸散開，天野雪輝一邊咳嗽一邊揮開煙霧，跟著看到了前方的秋瀨或。
「秋瀨君，你剛剛追到9th了？」天野雪輝問道。
「抓到了，不過還是讓她跑了。」秋瀨或聳了聳肩，將雙手插回了外套的口袋，笑得一臉燦爛，「嘛，結束了就好，大家都沒事，你的d也消除了吧？」
天野雪輝也沒多想，只是跟著點了點頭。秋瀨或舒了一口氣，如他所想，天野雪輝的無差別日記受到他本人的主觀性限制，所以他主觀上相信的事，就不會顯露出真實來。
9th看上去不算太壞，說不定……可以結成同盟呢。
第236章
第236章：paradox13·平衡的矛盾。
五月四日，一個天氣晴朗的好天氣，林曉月和路雲帆，秋瀨或和天野雪輝，約會進行時。
「這是搞什麼鬼啊！」天野雪輝無力地吐著槽，秋瀨或則是笑得彎下了腰。他的確是替代了女性的存在，沒想到除了幾個知道內情的人以外，別人都把他當做女孩子看待。
結果那位4th來須圭悟，居然建議他和天野雪輝去遊樂園約會，多暴露行蹤。
秋瀨或很清楚，來須圭悟是想要借此引出雨流美彌音，畢竟他們一個是罪犯一個是員警，本來就是敵人，會有這種想法也很正常。不過，他在見過雨流美彌音後，就沒有了與她為敵的打算。
就在今天淩晨三點多的時候，他已經收到了雨流美彌音發來的簡訊，看來紙團上寫的勸說，都被雨流美彌音看進去了，才會按照紙團上留下的郵箱地址和他聯絡。
這部分的消息，還是先瞞著天野雪輝吧，畢竟，今天可是難得的約會呢。
「遊樂園啊，我還是第一次來呢。」林曉月站在遊樂園的大門口，一邊摸著下巴一邊感慨。
對於情侶而言，有幾個地方大概是必須去的，比如說遊樂園。之所以「大概」和「必須」這兩個定義上相互衝突的詞彙在同一個句子裡出現，自然是因為有對「異常」的情侶，在一起後壓根沒去過遊樂園這種地方——這對情侶，顯然是她和路雲帆。
林曉月扳著手指頭算了算，她跟路雲帆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了，一起參加過黑手黨聚會，也一起上過星際海賊的戰艦圍觀過異形大戰，天空競技場也一起爬過……問題是好像有哪裡不對？正常的情侶誰會選擇這些作為約會日常啊！想想都要吐出一口老血。
路雲帆站在她旁邊，斜眼看著這個一點沒有少女心的傢伙。想想他們就算是在現實世界，每天都在學校裡忙著各種校內事務，林曉月雖然嫌麻煩沒有參加過院學生會或者校學生會，但是怎麼說也是一大社團的社長，再加上她對學業的態度極為認真，少有時間跟他外出約會。
當然也不能單怪林曉月，他自己之前一直在忙著減肥、鍛煉身體，再說了，回去的第一個寒假，林曉月就帶他回去見家長了，而第一個暑假，也跟他一起出來旅遊。
只不過是被林檎還有伊佐那社打擾了，還二次穿越到了這裡，總是沒法享受二人世界。
眼看著路雲帆身上的怨念幾乎要凝結成黑氣浮現出來，林曉月連忙牽起他的手，一臉認真：「你看，我們現在不就是在約會嗎？」路雲帆在想什麼，她還不清楚？
路雲帆輕輕地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了——林曉月怎麼看都覺得他傲嬌了。
天野雪輝苦著一張臉插話道：「都來了就進去吧……好像別人都在看我們呢。」這種受到他人的目光洗禮的感覺，對天野雪輝來說有點陌生。之前在學校裡他借助未來日記的力量風光無限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被許多人盯著過，可是今天的視線……好像有點怪怪的。
林曉月一眼掃過去，眼神泛冷，完全沒有在面對路雲帆時的跳脫和親昵，短短一瞬間，她的氣勢就攀升到驚人的地步，足以讓任何一個被她注視到的人心生膽怯。
路雲帆面無表情，這傢伙的精分玩得越來越順手了，秋瀨或則是再次笑了起來，只有天野雪輝被嚇了一跳，往秋瀨或身邊靠了靠，顯然是怕極了林曉月。
確定別人沒有膽子再看過來，林曉月滿意地環繞過路雲帆，低下頭和他蹭著臉頰，卻是對著天野雪輝和秋瀨或懶洋洋地說道：「你們兩個再等一下，還有兩個人要來。」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一聲「霧崎」，林曉月鬆開手站直身子，和路雲帆一起轉身看向來人，非常自來熟地揮了揮手：「雨流，你來晚了啊，西島，你好。」
秋瀨或眯了眯眼睛，看著出現在幾人面前的男女，又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林曉月。
來人正是西島真澄和雨流美彌音，因為是休息日，兩人都穿了休閒服。林曉月嘖嘖有聲：「雨流你居然也能穿得了森女系的衣服……你可千萬別開口，一開口表面的假像就全毀了。」
西島真澄哭笑不得地阻止了暴跳如雷的雨流美彌音，又對天野雪輝和秋瀨或解釋道：「你們好，也算是第二次見面了吧？我是西島真澄，來須警官手下的一員。這位是雨流美樹，我的女朋友。今天是風見君邀請我們一起來遊樂園，順便我也好保護你們兩位。」
「誰是你的女朋友了！」雨流美彌音漲紅了臉，想要發作又礙於形象只能壓低聲音。
看著這兩人鬧騰，林曉月心情不錯，她牽過路雲帆的手，也不等另外兩對「情侶」，就徑直朝著遊樂園的門內走去：「好啦，我要和我家薊一起去玩啦，你們慢慢來。」
路雲帆看林曉月真把那兩對丟下了，不由得緊了緊手，小聲問道：「你真不管了？」
「沒什麼好管的，我在西島真澄面前出現過，雨流美彌音當時跟他介紹說我是她的堂弟，而前天來須圭悟帶著他來學校的時候，他也看到過我們幾個人，所以關係上不用擔心他懷疑。」林曉月說得從容淡定，「西島真澄不知道未來日記的事，只是聽從來須圭悟的吩咐過來，順便還能和雨流美彌音約會，工作生活兩不誤，加上他又是個天然呆，感謝我的邀請還來不及，更別提懷疑了。」
聽到如此評價，路雲帆抽了抽嘴角，他回頭看了眼，林曉月帶著他走得不慢，另外四個人不知道在磨蹭什麼，至少他沒有在身後看到他們，頓時有些在意：「如果劇情變得太多……」
他的話音未落，就被一隻大手捧住了半邊臉頰，不得不直視著面前的人。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只需要關心我就好了。」林曉月說得認真，路雲帆不知道該吐槽這句話還是吐槽她的霸道氣勢，最後只能是翻了個白眼。看到他這樣，林曉月彎了彎嘴角，然後低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乖，我知道你最喜歡我了，對不對？」
這種哄小孩的語氣鬧哪樣！路雲帆摸了摸額頭，心情沉重地想著，等性別換回來，林曉月這期間形成的性格還能不能換得回來。雖然……雖然這種性格他也很喜歡，但是總覺得自己地位不穩啊！
遊樂園裡的人不少，除了帶著孩子的家庭，最多的就是情侶了。
林曉月和路雲帆走在遊樂園裡毫無違和感，反倒是因為兩人的相貌氣質太引人注目，招來了不少羡慕的眼光。林曉月對此視若無睹，只是和路雲帆挨個走向各個娛樂設施，打算好好玩玩。
刺激性的項目被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叉，覺得一點兒意思都沒有。高空彈跳？路雲帆從太空船上跳下來過；過山車？有死氣火焰和念能力在，他們沒少體會；跳樓機？前兩天才跳過呢……
至於鬼屋……親眼見過地獄的林曉月表示，那些實在太弱了。
最終，這兩個一點兒都不「合群」的情侶，決定去玩些休閒型的娛樂設施，就當做好好休息了。不過，具體在玩什麼上，兩人還是產生了一點分歧。
路雲帆一臉無語地看著面前的旋轉木馬，對著林曉月好言相勸：「這個太幼稚了。」
「我們還是國中生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表示，雖說剛才她氣勢那麼驚人，但日積月累鍛煉出來的演技，還是能成功偽裝成國中生的，更何況他們今天的衣服也是國中生的風格。
可是他在心理上有些適應不良……路雲帆心裡的吐槽還沒說完，就發現身體一輕。林曉月的雙手已經穿過他的腋下，稍一用力就將他舉了起來，然後放到了一匹白色的木馬上。她自己腿一跨，跟著坐到了路雲帆身旁的一匹棕色木馬上，神情上半點不自在都沒有。
對於林曉月的「厚顏無恥」，路雲帆只能習以為常地默默接受了。
等到旋轉木馬停下，路雲帆意外地發現——他居然挺開心的。難道說這種幼稚的娛樂設施能很好地讓人找回童心？他正想著自己下來，林曉月又已經麻溜地把他抱下來了。
路雲帆想了想，還是決定露出一個微笑：「曉月，我那次在天臺上跟你說過了吧？」
一提起天臺，林曉月頓時悚然一驚，不過她還是堅持著牽著他的手，一直走到沒什麼人的地方才停下來，然後苦著一張臉說道：「我知道啦，我就是稍微主動了那麼一點點……」
「嗯？」路雲帆笑得滿面春風，可是對林曉月來說堪比大雪紛飛，她咽了口唾沫，把剛才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低頭看著自己和路雲帆還牽著的手：「我也沒想太多，就是想讓你高興一下。」
聽她這麼說，路雲帆倒是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我哪裡不高興了？」
林曉月抬頭瞄他一眼，伸出手指按在他的眉毛上：「你看，眉毛這不是皺起來了嗎？」說著，她便挪動手指，將那一塊蹙起的眉峰撫平，輕聲道：「我性轉後，確實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可是雲帆你也變了不少啊。」她放下了手，認真地凝視著路雲帆的雙眼。
「在我的印象裡，雲帆總是很溫柔地微笑著，聊天時語氣也很和緩，怎麼暖都只給我一個人。」林曉月笑了笑，「可是性轉後，你變得很漂亮是沒錯，性格卻也冷漠了許多，也很少說話。雖然相處了這麼久，你我心裡在想什麼都能揣摩得到，但是我更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所以說，經常作死也是想要逼他直說嗎？路雲帆扶額，歎了口氣，認命地開口道：「我不是刻意不說話和冷著臉，是有原因的，而且還是不太想說出口的原因。」
林曉月立刻用亮閃閃的眼神看著他，一副「你不說出來我誓不甘休」的模樣。
路雲帆的頭似乎更痛了，他有些不情願地說：「你也說了，我性轉後變得很……漂亮是吧？」從自己口中說出這樣一個用來修飾己身的女性化詞語，路雲帆簡直羞恥心爆棚。
偏偏林曉月還不明所以地點著頭：「對啊，有什麼問題嗎？」路雲帆也是豁出去了：「聲音變成女聲後，聽起來也軟糯了很多，對吧？」林曉月又點了點頭。
「可是對我來說這種事很羞恥啊！更別提你現在變成了男友力爆發的男人了！」
林曉月目瞪口呆！她看了路雲帆半晌，直到後者從說出那句話的情緒中穩定下來，才摸了摸鼻子道：「我都沒想到……你居然會有這麼女孩子氣的想法哎……」
不過仔細想想，倒是很好理解，也讓林曉月覺得很好笑——於是她就這麼笑起來了。
路雲帆本來還想瞪她幾眼，想到自己這種舉動也特別女孩子氣，就只能無語地抬頭看著天空。沒一會兒，就被林曉月抱了個滿懷，不等他掙扎，林曉月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我喜歡你，不管是什麼樣子的你我都好喜歡好喜歡……」
聽著林曉月有把「喜歡」這個詞重複無數次的傾向，路雲帆趕緊低喝道：「不要說了！」
「你不用害羞啊，」林曉月仍舊笑眯眯的，「不過等回去後，這些話要換成你對我說。」她說著又低下頭，和路雲帆額頭相抵，親昵又暖得人心底發癢。
「只是現在，讓我體會一下你這個男朋友的感覺。我想要更瞭解你，瞭解得越多就越喜歡，只有在性轉的情況下，我才會有這些不一樣的體驗，非常新鮮，也非常深刻。」對於路雲帆來說，這段話無異於難得的袒露心跡——畢竟對於一向遲鈍且感情內斂的林曉月來說，能說出這些話相當不易。
林曉月彎著嘴角：「就當做這個世界的我們本應如此，怎麼樣？不是你來愛我，而是我來愛你。這些記憶我也會在心底收好，等回去後，我再告訴你一次，好不好？」
她越是喜歡路雲帆，就越有些歉意，對於深愛著自己的路雲帆，她當初卻表現得那樣遲鈍，不懂他對她的愛意，讓他等待了那麼久才獲得回復——她想要彌補這份缺憾。
所以現在，能夠借助男性的身份，如此大膽地表露出來，林曉月覺得很好，她會記住自己的話，記住這些愛意的感覺，等回到現實世界，她再以真實的姿態，向路雲帆表露出來。
曾經的遲鈍與迷茫，在感受到路雲帆的處境與心情後，已經被湧出的愛意補足了。
她喜歡路雲帆，很喜歡很喜歡，就像路雲帆喜歡她一樣，不再失衡。
第237章
第237章：paradox14·因果的矛盾。
既然來了遊樂園這種約會聖地，有一個地方可以說是不得不去——摩天輪。
這個遊樂園地方雖然不大，但是摩天輪建得不錯，上個月剛翻新過，看上去挺不錯的，林曉月拖著路雲帆也玩了一天，臨走前就登上了摩天輪，打算順便歇歇腳，逛了一天也夠累的。
「這還是我第一次和男生一起坐摩天輪呢，之前也就和家人去遊樂園的時候坐過一次。」林曉月伸了個懶腰，又開玩笑道，「不過你目前只有靈魂是男生，算不算完全體？」
路雲帆白了她一眼，然後慢騰騰地說：「你和他們都沒坐過摩天輪？」
「他們？」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路雲帆扭開了頭：「那些研究物件。」
瞧著路雲帆這副傲嬌的模樣，林曉月就想笑，不過還是先嚴肅認真地回答了他的問題：「沒有，當初和征十郎倒是在他過生日的時候去了，不過因為下雪又人多，就沒有坐上去。」
「……你叫得很親密嘛。」路雲帆的語氣泛酸。他並不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人，心裡到底會有些小疙瘩，既然和林曉月說開了，他就趁著機會把自己吃醋的地方說明白。
林曉月「噗」的一聲笑了起來，然後手臂一伸將路雲帆摟進懷裡，親昵地蹭著他的臉頰：「吃醋的樣子也好可愛……我其實很喜歡他們啊，但是不是對你的那種喜歡。」她捏著路雲帆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處，語氣和緩，「我希望他們幸福，希望他們有自己的人生。」
「可是你不一樣，我希望你和我的人生是一體的，不管到哪裡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路雲帆沉默了片刻，將手從林曉月的胸口挪開：「你是從哪裡學到這些情話的？」
「咦，難道說你不喜歡嗎？」林曉月眨了眨眼睛，她剛說完，就看到了路雲帆發紅的耳根，頓時又笑出了聲，然後貼著他的耳根用嘴唇磨了磨，柔軟發燙，讓她想要咬上去。
眼看著這傢伙又忘記性別了，路雲帆眼疾手快地將林曉月的腦袋往旁邊一推，臉色發黑：「你又忘記性別了是不是？」再這麼下去他毫不懷疑林曉月會克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林曉月一臉無辜：「我記得很清楚啊，所以放心，我不會做到最後的。」
路雲帆忍無可忍地在她懷裡翻了個身，然後抬起林曉月的下巴，自己先親了上去。林曉月剛在想路雲帆怎麼突然主動起來了，就被親得暈頭轉向，換了個身體，她的技巧也沒改善。不懂怎麼換氣的結果就是她被吻到大腦缺氧，全身都軟了下來，眼睛前面一片水霧。
始作俑者還能呼吸平穩地對著她笑：「還要繼續嗎？」他不像林曉月那麼沒節操，心理上能對著「同性」下得了手，可是對著肩膀以上他還是沒問題的，畢竟……嘗起來味道還是一樣的。
眼神黯了黯，路雲帆再次低下頭，從林曉月的嘴角一路親吻到肩窩，再到鎖骨，舌苔粗糙的觸感刺激著皮膚，濕熱柔軟，林曉月繃緊了神經，連喘兩口氣才憋著可憐兮兮地求饒：「雲帆……」
路雲帆停了動作，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才長出一口氣：「還玩嗎？」林曉月的眼裡還帶著水意，聞言頓了一會兒，才看向路雲帆，用一種不確信的語氣說道：「也許不玩了？」
什麼叫也許？缺氧導致大腦神經短路了？路雲帆的額角暴起青筋。
林曉月和路雲帆登上摩天輪的時候，就和工作人員說好要多坐幾圈，剛好人也不多，兩個人長得又賞心悅目，工作人員也就一口答應了下來，是以不用擔心被打擾。
等到兩人下來的時候，正好秋瀨或和天野雪輝從另一邊過來，看到他們便打了個招呼：「你們剛從摩天輪上下來？」問話的是秋瀨或，他一眼就發現林曉月的衣領扣得嚴嚴實實。
答話的是路雲帆，他還牽著林曉月的手，對著秋瀨或點了點頭：「你們要上去嗎？」
光從路雲帆的臉上身上，秋瀨或沒看出半點問題，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如果真的做了什麼，路雲帆不可能半點表現都沒有。他順著話看向天野雪輝，微笑道：「雪輝君要去嗎？」
「我就不用了。」天野雪輝連忙擺手，又撓了撓臉頰，「總覺得，兩個男孩子去坐摩天輪有哪裡不對……當然我不是在嫌棄秋瀨君！」說著又趕緊糾正了自己的話。
林曉月咳嗽了一聲，她的嗓音還帶點沙啞，一出聲旁邊路過的女生就猛的一扭頭，捂著耳朵一副快要醉倒的模樣。林曉月恍然不覺：「雨流和西島呢？」
秋瀨或彎了彎嘴角，雖然在回答林曉月的問題，眼睛卻看向了路雲帆：「雨流餓了，西島就帶她去餐廳吃飯了。」沒想到路雲帆看著一副冷淡的樣子，居然還挺熱情的？
路雲帆無視了秋瀨或的視線，只是很平靜地說道：「我們也餓了，打算去吃點東西，你們呢？」這小子年紀不大，懂得倒是不少。出來得還是早了，應該讓林曉月多休息一下，直到看不出任何問題再出來。路雲帆心裡這麼想著，臉上不動聲色，只是牽著林曉月的手用了點力。
林曉月也不怎麼疼，她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呵欠。現在她只覺得困，連饑餓都沒注意了。她果然想得太簡單了，實際操作起來，光是接吻她都架不住嘛……
「我們下午的時候吃了不少小吃零食，就不用去了。」秋瀨或朝著另一邊指了指，「那邊是美食街，味道都很不錯，而且也很便宜，你們要去那邊看看嗎？」
「不用了。」注意到林曉月的困倦，路雲帆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回家好了，風見他好像很困，至於食物的話我會準備的。」最近都是林曉月在準備便當，他也該動手做點什麼了。
走回到路雲帆的住處時，林曉月已經精神多了，大概是走了一段路的關係。
只是等進了門，林曉月又懶散下來，往沙發上一躺，就不想動了。
路雲帆蹲在沙發前，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剛才不是都精神起來了嗎？怎麼又變成蔫搭搭的模樣了？」林曉月歪過頭，順勢蹭了蹭他的手，臉上帶著笑：「大概是因為這裡有你的氣息？所以很讓人安心哦。」看樣子在當男孩子期間，她真的專注於點亮情話技能了。
好在路雲帆也算是習慣了，他收回手，戳了下林曉月的臉頰：「要吃什麼？」
「咖喱飯！」林曉月舉手，路雲帆點了點頭，站起來朝著廚房走去：「那你先睡一會兒等著吧，咖喱要煮久一點。」「好。」林曉月乖乖地扯過抱枕，就躺在沙發上睡起覺來。
路雲帆煮著咖喱的時候出來看了一眼，頓時哭笑不得，又去拿了毯子來給林曉月蓋上，弄完了他就坐在了地板上，背靠著沙發，差不多挨著林曉月。耳畔的呼吸聲很平穩，聽著也很安心。
瞬間即永恆，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路雲帆的嘴角上揚，就這樣一直保持下去也很不錯，不會被任何人打擾，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的時間。不用去管任何人，也不用在意劇情，只要兩個人這樣簡單又安寧地待在一起，就好像其他任何事物都不用考慮，心裡也被幸福感填得滿滿的。
想著，路雲帆又無聲地笑了笑。不過也只是想想啦，畢竟現實世界裡，要考慮的事情還有很多，等畢業後他就要開始工作，林曉月打算考研，出來後會當律師或者是法官吧？光是想到她在法庭上的樣子，路雲帆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對手也好、犯人也好，都會被嚇得夠嗆吧？
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其餘的一切，他都會幫她處理好。
林曉月是聞到香味醒來的，她揉著眼睛爬起來，就看到路雲帆正在往餐桌上擺盤，立刻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跟著就往路雲帆背上撲：「雲帆你最棒啦！」
路雲帆把她從背上扒下來，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輕輕一推：「去洗手，然後來吃飯。」
「好！」林曉月一口答應下來，乖乖地去洗手了。
這邊兩個人過得溫馨和樂，那邊秋瀨或剛回到家。兩人的家只有一段順路，後半段路秋瀨或都是一個人走，不過他也不無聊，一直不停地在手機上記錄著什麼。
櫻見中學因為雨流美彌音造成的爆炸已經休學了，學校重建需要時間，他們這些學生為了不耽誤上課，會轉入梅裡中學，對他來說，只是回去了而已。只是，安排各種手續還需要時間。
這樣不是剛好嗎？還有很多時間。記下最後一個標點，秋瀨或合上了手機蓋。
姆魯姆魯給他發來了新的通知，說是他和天野雪輝接下來要做的事。
這樣不是非常奇怪嗎？為什麼身為使魔的姆魯姆魯，會知道連deus都不知道的未來將發生的事？五月五日，他們要去禦目方教，明天早上會由4th來須圭悟帶他們去。
在那裡他們會遇到6th春日野椿，而他們要解決6th。
郵件裡姆魯姆魯還特別說道，因為他們改變了在對付雨流美彌音時的因果律，造成了很大問題，就算最後結果一樣，也會有很大影響，叫他下次別亂來了。
怎麼能叫亂來呢？只有他們做了之後才會形成因果律吧？為什麼提前會有固定的因果律讓他們來模擬？想想都無趣得令人生厭，他更想知道姆魯姆魯在隱瞞的真相。至於真相的內容，霧崎風見肯定知道，只是那傢伙不好惹，而且他隱約能感覺到，姆魯姆魯那邊才是重點。
雨流美彌音那邊也發過郵件確認情報了，明天的事她會來幫忙，那就等到時候再看吧。
偵探的指責是拯救陷入苦惱的人們，他敢斷言，這個生存者遊戲繼續進行下去，不會有任何人能獲得幸福。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照做呢？就讓他來找出真相吧，然後終止這場遊戲。
不過，要終止這場遊戲，肯定也沒辦法避開霧崎風見那個裁判，她和姆魯姆魯似乎有什麼秘密，不知道到時候她會選擇幫助姆魯姆魯，還是繼續旁觀，又或者是……站到他的對立面？
秋瀨或摸了摸下巴，嘛，具體還是看明天會怎麼發展吧。他的確很喜歡天野雪輝，如果這場遊戲真的能夠選出一個神，他也樂意將天野雪輝送上神壇，可是，前提得是天野雪輝能夠幸福。
在看到霧崎風見和霧崎薊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原來幸福比神更加重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2
第238章
第238章：paradox15·戲碼的矛盾。樂—文
「日程的安排，未免太緊密了？」林曉月坐在來須圭悟的車後座，靠著路雲帆打呵欠。
她旁邊坐著秋瀨或，天野雪輝則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秋瀨或瞥了她一眼，然後聳了聳肩道：「你明明是裁判，居然表現得比我們這些日記持有者還要鬆散。」
「正因為我只是裁判，現在才可以如此悠閒啊。」林曉月壓根沒把秋瀨或的話放在眼裡，她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逐漸出現在視野裡的寫著「禦目方教」的旗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到了啊，禦目方教的大本營。」路雲帆在她耳旁輕聲說道。
在遊戲正式開始時，林曉月已經在各個持有者面前介紹過了自己的身份，同時也介紹了路雲帆，所以6th春日野椿在看到林曉月和路雲帆的時候並沒有多驚訝。
春日野椿的左眼天生弱視，眼神有些渙散，完好的右眼卻被她自己擋住了。林曉月看著她手裡的卷軸，心裡歎了口氣。春日野椿的經歷她也很清楚，當初看動畫的時候還心塞了好久。
「姆魯姆魯和你說過春日野椿的事吧？」春日野椿給他們留了充足的考慮時間，林曉月一手拿著茶杯，一手捏著茶點，走到秋瀨或身旁站著，看上去倒是很悠閒。
「她說得非常清楚呢。」秋瀨或的語氣很隨意，眼神卻非常認真，林曉月將茶點塞進嘴裡，嚼了咽下去，才一邊喝著茶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你應該知道吧？」秋瀨或轉過身來看著她，也許是因為背光，他的表情在陰影裡看上去嚴肅得有些嚇人。他的語速不變，依舊沉穩鎮定：「我對模擬已經厭倦了，你呢？」
「我只是個裁判。」林曉月捧著茶杯說完，轉頭就走，只是沒走出兩步，她又帶著笑意開口道，「不過，如果是早就確定好的走向，裁判就沒必要存在了。那樣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秋瀨或看著林曉月離開的背影，都隨他去做了，敢不敢把話說得再明白點？
走到大殿裡，林曉月正好看到路雲帆在和春日野椿交談，不禁挑了挑眉：「你們挺合得來？」
「就管理人員的手段上，還算有點共同語言？」路雲帆開玩笑般說道，春日野椿則是抬起手，用衣袖遮擋住嘴角，只是仍然能從她的眼神裡看出竊笑：「哎呀，連我這個女人的醋也要吃嗎？」
正因為是女人，才會吃你的醋吧？林曉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卻是說道：「說起來，你想過自己成為了這場遊戲的勝利者後要做什麼嗎？」說著，她走到了路雲帆身旁盤腿坐下。
提到這場遊戲，春日野椿的表情變了變，沉默下來。
林曉月也不催她開口，只是安靜地等待著，順便把路雲帆往自己懷裡帶了帶。
「風見君身為裁判，想必也清楚我們這些日記持有者的經歷。」春日野椿說著，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淡起來，「對天野雪輝和我妻由乃說的那番話，只不過是謊言而已。」
「我很清楚啊，」林曉月笑眯眯地拆臺，「說什麼因為是神的巫女，所以不會想要成為神，也就天野雪輝會那麼輕易地相信你。」雖然這句話聽上去有些惡意，但是春日野椿很清楚，林曉月並沒有嘲笑的意味。他們不會輕信，自然是因為他們看得到黑暗，天野雪輝還是普通人，看不到的。
林曉月只是實事求是地說出了這個情況，她不會羡慕，春日野椿卻會。
她又表情複雜地停頓了幾秒，才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我想要毀滅這個世界。」
「哦，然後呢？」林曉月面不改色，「我可要提醒你，神是不會被殺死的，只能等待自己的壽命走到盡頭的那天到來，然後才能走向死亡。在毀滅了世界後，你要一個人孤獨地等待死亡嗎？」
春日野椿明顯地愣住了，她那只無神的左眼就這樣凝視著林曉月，準確來說因為弱視，她並不能看清楚林曉月，估計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半晌，她忽然誇張地大笑起來。
「一個人又有什麼關係，時至今日，我的世界裡早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她的語氣裡的攻擊意味極強，仿佛是在對林曉月進行譴責，有種將過錯全部推到林曉月身上的感覺。一直到這句話的餘音也從大殿裡消失，因為情緒激動而無意識地站起來的春日野椿，才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林曉月舒了口氣，笑容不變：「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準備，我自然不會再多嘴。」
說完，她拉著路雲帆站了起來，拍了拍因為坐姿而產生褶皺的衣服，又輕飄飄地丟下一句「我帶著薊先出去逛一逛了」，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殿，留下春日野椿一個人待在那所牢籠裡。
全程都很安靜的路雲帆，直到和林曉月走遠了，才出聲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我從來都沒什麼打算啊，只是車到山前必有路嘛。而且……」林曉月拖長了音調，「我們還有秘密武器嘛，所以不用多想。」她彎起小指，將路雲帆額前的一縷亂掉的劉海撫順。
「哦，我是不是能自作多情地認為，那個秘密武器是說我？」中途加進來的男聲讓林曉月臉上的笑容在瞬間從溫柔變成了戲謔，她慢條斯理地收回手，看向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的秋瀨或，丹鳳眼掃過去，就足夠讓氣勢升到最高：「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那就交給你了。」
秋瀨或聳肩：「那麼裁判大人，能請你帶著你家女朋友去安全的地方旁觀嗎？」
聽到對自己的稱呼，路雲帆抽了抽嘴角，林曉月倒是很愉快地點了頭：「好呀。」
天野雪輝正艱難地爬行在地板下方，禦目方教的聚居地是傳統的日式建築，所以建築的底部距離地面有一段距離，而以他的體型，要在裡面穿梭不算太難。
秋瀨或交給了他一個任務，說有一個手鞠掉在了這裡面，希望他能把它找出來。以這棟建築物的占地面積而言，要找一個小小的手鞠有些困難，不過，這還是秋瀨或頭一次找他幫忙，他很想盡自己的力量做到些什麼。因為憧憬那個人，所以自己也想要變得那樣優秀。
臉頰上又蹭到了不少灰，天野雪輝咳嗽了一聲，又抹了把臉，就在他放下手繼續往前爬的時候，指尖似乎觸到了什麼東西，只是輕輕一推，那個東西就滾開了，他驚訝地看向手邊——
一個沾滿了灰，卻依舊精緻小巧的手鞠，正靜靜地靠在一根支柱旁。
春日野椿一個人坐在大殿的牢籠裡，常年的昏暗景色她早就習慣了，可是想到剛才霧崎風見對她說的話，她時隔已久地對這樣的景色產生了畏懼。
因為弱視，所以她的眼睛能夠看到的東西大都是模糊的，那份不確認讓她開始畏懼看清楚一切，更多地依靠聽力，聽清楚訪客們說的話，然後記錄下來，只有自己記下的文字才值得信任。
在父母去世前，她還有父母可以依賴，在父母離開後，她只剩下了母親給她的手鞠。可是後來，她連那個手鞠也遺失了——她的世界裡，早就什麼也不剩下了。
毀滅世界之後什麼都沒有了？沒關係，她一點也不害怕，她早就什麼都不怕了。
林曉月坐在屋簷上，托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下方的情景：「秋瀨或那個傢伙，還真是敢想敢做。如果不是因為早就看過漫畫，我真要因為『私奔』這種藉口，把下巴都嚇掉了呢。」
路雲帆坐在林曉月旁邊，只是看的不是大殿的方向。秋瀨或的計畫不小，不僅僅是要改變春日野椿的d，還要拯救其他人。聽到林曉月的話，他順口吐槽道：「誰叫他是個帥哥呢。」
說到這個，林曉月立刻笑出聲來：「對啊對啊，因為是帥哥，才能讓春日野椿傾心嘛。」
有時候強硬也是有必要的，在秋瀨或的計畫裡，他就是要以「要讓春日野椿離開這個牢籠」作為藉口，帶著她離開禦目方教。只有離開了那裡，她才能獲得自由。所以第一步，就是讓春日野椿答應下來，而藉口越讓人摸不著頭腦越好，所以他才會選擇了「和我一起私奔吧」這種藉口。
「以秋瀨或的顏值，說出這種話，還真是會讓人動心呢。」林曉月大為感慨，有這麼優秀的男生主動示愛，攻略物件又是春日野椿這麼一位從來沒有感情經驗的女孩子，會被帶著跑太正常了。
路雲帆正有點泛酸，就聽到林曉月跟著說：「如果我有這麼高的顏值就好了。」
你想要高顏值幹嘛啊！現在就已經很要命了好嗎！路雲帆換了一個不爽的側重點。
林曉月的相貌一直是中上程度，只是原先情商太低又不擅長表露自己的感情，受到的關注也比較少。可是，原本的相貌如果有七分，現在就在氣質的加成上硬生生漲到了九分。
在現實世界她是女性，那種氣質可能還會有男性覺得太強，可是在這個世界她是男孩子啊，女生們就喜歡這種類型的好不好！路雲帆覺得，秋瀨或會讓林曉月離遠點，估計也有不希望春日野椿被她動搖的可能性在。畢竟林曉月之前對春日野椿說的話，就已經起到了動搖的效果了。
路雲帆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轉而認真地查看情況。
沒聽到身旁人的吐槽，林曉月有些失望，她誇張地歎了口氣，和路雲帆聊起了別的話題：「你說姆魯姆魯怎麼那麼蠢，居然告訴秋瀨或那麼多的情報。」
牢籠裡有監控，秋瀨或能瞞得過監控，是因為他找美神愛充當了春日野椿的替身；能在遇到那個逼迫春日野椿的幹部船津時順利脫身，也是因為找宮代阿鈴把裝了點火裝置的棉被拿去附近；棉被是平阪黃泉預先設置好的，他還以此作為禦目方教的教徒們受到催眠術控制的指令；而且，秋瀨或在帶春日野椿離開的時候，開走的是豊穰禮佑父母的車子。
美神愛是7th，宮代阿鈴是8th上下夏窗的人，平阪黃泉是12th，豊穰禮佑是5th。
加上帶他們來這裡的來須圭悟，躲藏起來的天野雪輝，被帶走的春日野椿，秋瀨或自己又是我妻由乃的替身，光是這一場，就已經牽扯上了足足八位日記持有者，簡直不可思議。
「他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林曉月感慨道，有了情報卻不會使用的人多得是，像秋瀨或這樣能運用自如到如此地步的人，罕見至極。更何況她知道後續的發展，秋瀨或幾乎做到了讓所有人幸福。不愧是最強的非持有者，當他持有足夠的情報時，就算沒有未來日記，也堪稱無敵。
「如果讓你來做，你會怎麼辦？」路雲帆當然聽得出來林曉月的誇讚意味，立刻轉移話題。
「讓我來做？」林曉月指了指自己，然後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才笑眯眯地說，「我的話，會先揭露這個遊戲的本質吧？」她再次將視線投向亂哄哄的下方，語氣裡滿是漫不經心。
「雲帆你應該也想得到才對，不覺得這種相互爭鬥選出唯一的戲碼，很眼熟嗎？」
第239章
第239章：paradox16·憧憬的矛盾。
聽到林曉月說出「相互爭鬥選出唯一」，路雲帆立刻從腦海中搜索出了相關印象，隨即一怔：「你是說……聖杯戰爭？」他們經歷過的世界裡，也就聖杯戰爭比較符合。
林曉月雙手一攤：「雖然說世界觀不同的作品不適合拿來比較，但是我的確覺得有相似之處啊。為了一個共同的願望相互展開廝殺，最後只有一個人能夠留下來。稍微好一點的是，聖杯是從頭到尾的騙局，誰也不可能真正通過那個所謂的萬能許願機得到什麼，這場遊戲好歹還能成神。」
她並沒有真正經歷過聖杯戰爭，畢竟她當初是在第四次聖杯戰爭結束後才到了那個世界，只是在回到現實世界後出於興趣，重新去看了一遍原著，自然也知道了聖杯戰爭的真實意義。
路雲帆沉吟片刻：「聖杯戰爭裡的從者在戰敗後都會化為魔力回到聖杯裡，而這場遊戲裡，被殺死的日記持有者，同樣會直接消失。」就好像火山高夫那樣，扭曲成漩渦，隨即消失不見。
如果說英靈們是魔力回到了聖杯裡，那麼這些以人類之身獲得了預知未來的神的力量的人類，又在那樣異常的消失後，去到了哪裡呢？deus選出足足十二人，又是為了什麼？他們可能也成為了某種能量，來作為補充。至於是什麼的補充……壽命將盡的deus的神力，還足夠託付給下一任的神嗎？
想想都讓人有些脊背生寒，路雲帆終究是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出口。
林曉月當然知道路雲帆在想什麼，畢竟她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些，才會跟路雲帆提起。現在會選擇沉默，更多的是因為擔心被其他人聽到，這種毫無證據的猜測，還是不要用來蠱惑人心為好。
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像是為了舒緩路雲帆的心情：「反正現在秋瀨或壓根不打算按照原著的劇情來走，而現在天野雪輝也在，估計外傳的劇情也會變得不一樣，我們只要看著就好了。」
頭一次對一部動漫的劇情如此瞭解，林曉月看著下方忙碌的人群，驟然生出幾分無趣來。她又想到了什麼，扭頭看了眼身旁神情認真的路雲帆。對於動漫多有涉及的路雲帆，在看到這些已經看過的場景時，會不會覺得無聊呢？更何況是這種不好插手改變劇情的情況。
儘管如此，他還是一直安靜地待在她身邊，除了必要內容，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林曉月的表情緩了緩，然後湊近路雲帆的耳邊，輕聲說道：「等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就找系統，讓它離開吧。」雖然不知道系統會是什麼反應，但是她有成功的預感。
路雲帆明白林曉月的意思，他們一直穿越在動漫世界裡的原因，就是系統，如果系統離開，他們也就不用再穿越，將一直生活在現實世界裡，當一個普通人。
在經歷了那些不平凡之後，他們還能做到安于平凡嗎？
能的。對上林曉月的眼神，路雲帆彎起嘴角，笑容淺淡。
對於穿越，他們並未感到厭倦和疲憊，不過在眼下這種時候收手，才是最好的。如果真等到厭煩的時候才停止，那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路雲帆隱隱覺得，系統也不會再讓林曉月穿越了。她已經獲得了足夠令人恐懼的力量，無色之王的身份帶來的空間力量，已經能夠達到破開世界的程度，這種力量已經和系統本身相差無幾了，再發展下去還不知道會變得多麼危險。
他自己的實力也達到了相當的高度，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不必要的。那麼，回歸平凡後，他們的力量要怎麼處置？消除記憶嗎？當然不會，他們能夠走到這一步，正是因為過去的那些一起走來的經歷，如果那些記憶消失了，系統的研究課題也沒了意義，所以消除記憶可以排除。
「雲帆？」林曉月的聲音喚回了路雲帆的思緒，他回過神來，放下了思考時無意識地抵上下巴的手，然後對著林曉月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柔的笑容：「我沒事，只是在想些東西。」
林曉月歪了歪頭，以她現在的模樣而言，做出這種舉動有種犯規般的可愛，她伸出食指，抵上了路雲帆的眉心：「不用想太多太複雜的東西，眉頭皺起來我會擔心的哦？」說完又笑容燦爛地摸了摸他的頭髮，簡直可以說是少女漫裡的經典場景，路雲帆頓時滿頭黑線。
「按照外傳的劇情，這次之後很快就能結束了吧？」路雲帆換了個話題。
「嗯？好像是吧，我應該能在秋瀨或對上姆魯姆魯的時候，去拿走她的錘子，結合空間法則破開次元障壁，然後我們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林曉月笑嘻嘻地說。
「性轉的問題也會修正回來，那就可以繼續了吧？」路雲帆也彎起嘴角，換了不知情的人來看，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相當明媚的笑容，「不能做到最後，我也忍得很辛苦啊。」
林曉月：……我該想辦法拖延時間，還是趕緊逃跑？
「啊，好不公平——」拖長了調子的男聲響起，路雲帆和林曉月同時斂了笑容，看向爬到屋簷上的秋瀨或。秋瀨或還在歎氣：「為什麼我就得忙來忙去，你們兩個卻這麼悠閒啊！」
「因為這是偵探先生你自己制定的計畫啊。」林曉月露出標準微笑，「我是裁判，至於薊，本來就是無關人員，我帶著她來看戲的。所以，拜託偵探先生，你可要好好表演啊。」
「還真是無情的說法呢。」秋瀨或翻了個白眼，然後恢復往日的正經：「情況如何？」
身為絕對中立的裁判，林曉月當然不會回答秋瀨或的問題，不過這不包括路雲帆。他瞥了眼吵鬧的下方，平靜地回答道：「在你帶著春日野椿離開後，禦目方教內騷動不已，船津大肆宣揚春日野椿作為巫女的不負責，並且煽動教徒的情緒，現在正準備處置充當替身的美神愛。」
說到這裡，路雲帆扯了下嘴角：「得知美神愛的處境，戰場馬克已經在三分鐘前趕到了這裡，並在潛入時遇到了平阪黃泉，後者認為被處置的美神愛是弱者，需要他行使正義，於是兩人聯手。」
「教徒的催眠情況？」秋瀨或挑了挑眉，他倒是沒想到戰場馬克會加入戰局。
按照外傳原本的情況，姆魯姆魯為了維護因果律，和擅自帶走春日野椿的秋瀨或為敵，於是找來了平阪黃泉協助船津。而現在姆魯姆魯不在，船津也失去了和平阪黃泉聯手的機會，只是這麼一來，要讓他在眾人的面前說出迫害春日野椿父母的事實，就要換一個方法了。
林曉月雙手環胸，笑眯眯地等待著秋瀨或的下一步動作。春日野椿在被秋瀨或帶出去後，就已經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不再那樣消極，而秋瀨或也答應她會幫忙解決父母的案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會怎麼做呢？光是想想都令人期待，比起已知，果然還是未知更有趣。
秋瀨或思索了一下，再開口時卻是問道：「雪輝君呢？」
「天野雪輝已經找到了你說的手鞠，目前躲在偏殿裡，教徒們現在都被船津聚集在大殿裡，不用擔心被發現。」路雲帆指了指偏殿的方向，又補充道：「宮代阿鈴也躲在哪裡。」
他沒說的是，宮代阿鈴在和天野雪輝碰面後，因為外部局勢的嚴峻，兩人暫時採取了和平共處的態度，也因此兩人能夠友好地交談，對iq達到兩百的宮代阿鈴來說，看透天野雪輝太簡單了。也正是因為看透了天野雪輝，宮代阿鈴才會覺得不可思議，隱約產生了合作的念頭。
這種合作的念頭對於不會到來的日後而言，沒有任何作用，可是至少在現在很有效果。認為天野雪輝是一個「天真的好人」的宮代阿鈴，不會在背後給天野雪輝捅刀子。
秋瀨或丟下一句「你們就繼續看著吧」，然後跳下了屋頂，和豊穰禮佑還有春日野椿匯合去了，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怎麼做。林曉月拍了拍自己的臉，興致勃勃。
不一樣的劇情就要來了，她終於可以好好地看一場戲了。
天野雪輝咽了口唾沫，扒著偏殿的窗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主殿前的場景。
宮代阿鈴站在他旁邊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問道：「你看什麼，又幫不上忙。」她並沒有埋怨的意思，雖然她和美神愛的關係很好，但是並不會因為衝動擅自行動，她和天野雪輝沒有救人的武力，既然如此不如小心地保護好自己。更何況美神愛和戰場馬克有交換日記，他很快會來救她。
以她掌握的禦目方教的情報，春日野椿作為巫女有很大的信望，儘管船津是重要幹部，要煽動起教徒對美神愛施以處罰也沒那麼簡單，猶豫的時間已經足夠戰場馬克救出美神愛了。
不過聽到她的話，天野雪輝卻似乎誤解了，他慌張地擺著手，結結巴巴地道歉：「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救她，我實在是太弱了，至少讓我看到她還安全……」
宮代阿鈴說不出來話，她在從上下夏窗那裡得知未來日記的事情後，就將這場持有者遊戲分析得很徹底了，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所以不應該對敵人存有善心。
可能是因為這傢伙還不知道美神愛也是未來日記的持有者吧？如果知道了，他肯定不會再為這個「敵人」擔憂……也不一定，因為她們和秋瀨或合作了，而天野雪輝看上去非常信任秋瀨或。
說起來那個自稱偵探的傢伙又是怎麼想的？在這場未來日記的遊戲裡，卻想要拯救所有人嗎？他也只是一個人類，與神的意志為敵，並不是什麼理智的決定。會相信那傢伙的她，是不是還太天真？只是覺得春日野椿太可憐了，才會同意秋瀨或的提議，因為她是有著喜怒哀樂的人類啊。
宮代阿鈴抿緊了唇，然後呼出一口氣：「秋瀨或說他會有辦法的。」在實行計畫前，秋瀨或就說會想辦法的，她儘管不相信，但是此時用來安慰天野雪輝還綽綽有餘。
天野雪輝仿佛在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他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露出慶倖的笑容：「啊，那樣的話就沒問題了，既然是秋瀨君，就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樣的坦然反而讓宮代阿鈴又有些莫名的不爽，她又刺了一句：「為什麼你會這麼相信秋瀨或？他可是2nd吧？就算你們兩人聯手能贏其他人，最後也只能剩下一個，你會被他幹掉的。」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肯定，事實上心裡沒底，至少從表面上看，秋瀨或很重視天野雪輝。
這種明顯至極的「挑撥」讓天野雪輝愣了愣，宮代阿鈴也覺得自己失言，默默閉上了嘴，只是她很快聽到天野雪輝這樣說道：「我……其實是一個非常沒用的人，如果不是有未來日記，我一定會比現在還要糟糕，當初也是在秋瀨君的幫助下，我才避免了被3rd殺死……」
他咬了咬牙，眼神堅定地繼續說了下去：「我十分憧憬著秋瀨君，如果是秋瀨君的話，一定可以想到讓所有人都獲得幸福的方法，所以，我也會相信他，按照他所說的去做。」
說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到底是沒把話說完。只有他和霧崎風見等幾個人知道，秋瀨或其實並非未來日記的持有者，這可能也是他相信秋瀨或的一個理由吧？這種給自己上保險一樣的理由，說出去肯定會把剛才那番話的感覺破壞掉。不過，也只是最最次要的保險罷了。
他真的只是在相信著、憧憬著秋瀨或，就算被殺死了，他也相信是有原因的。
「能夠被雪輝君這麼誇獎，我很榮幸呢。」秋瀨或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少年逆著光的背影看上去刺眼而醒目，不過卻散發出非常好相處的氛圍。天野雪輝被嚇了一跳，很快又因為秋瀨或聽到了他說的話而感到異常尷尬，就差把腦袋埋到胸口了：「抱歉……」
「這種事不用道歉啦。」說著，秋瀨或已經走了過來，他的表情很輕鬆，而宮代阿鈴也跟著看到了他身後的兩個人：戰場馬克和平阪黃泉，兩人的關係看起來還挺融洽。
秋瀨或自信地笑著：「現在，讓我們展開營救吧。」
第240章
第240章：paradox17·意志的矛盾。
到底是從何時起變成這個樣子的？春日野椿滿頭黑線，她正盤坐在偏殿的一角，而周圍環繞著她而坐的，是諸多的……日記持有者。除了被殺的火山高夫，以及至今未曾露面的10th和11th，剩餘的日記持有者幾乎都來了，就連8th上下夏窗，都委託了宮代阿鈴來參加這場臨時會議。
至於9th雨流美彌音，春日野椿之前看到了秋瀨或和她聯繫，就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出場了。
會議的主持人自然是秋瀨或那個小子，所有人圍坐一圈的場景太過壯觀，更不用提這種暴露真實身份的舉動是多麼不可思議了。這也是秋瀨或做到的嗎？也許他真的能幫助她揪出真相也說不定。
「首先要感謝各位願意像這樣坐在一起。」秋瀨或打了個官腔，結果被站在一旁的霧崎風見嘲了起來：「廢話少說，雖然依照外面的局勢，船津短時間內不會動手，也考慮一下人質的心情吧。」
戰場馬克立刻感激地看了一眼霧崎風見，秋瀨或聳了聳肩，心裡對霧崎風見道了個謝。眼下這個情況，首先得消除各位日記持有者之間的隔閡，坐下來談一談是有必要的。戰場馬克的急切之心他能理解，而由霧崎風見提出，他自己也會有所察覺，從而暫時穩定下來。
收回對霧崎風見的視線，秋瀨或的表情也嚴肅起來：「那麼我就直切主題了。目前的情況大家都很清楚，雖然我們作為日記持有者，互相是敵對關係，但是牽扯到普通人未免太過分了。」
這句話就相當於賣了個人情給戰場馬克，其他人還不知道戰場馬克和美神愛相當於一位持有者，只以為戰場馬克是，而他是為了自己的女朋友才會來到這裡。
春日野椿適時地低下頭：「這次的事是我的教團內部矛盾導致，給大家添了麻煩，非常抱歉。」「我的父母也是禦目方教的教徒，所以姐姐你不用道歉，我也想保護我的父母嘛。」豊穰禮佑在路上就和秋瀨或與春日野椿玩得很好了，當即拒絕了春日野椿的道歉。
「是我想要幫助你才會演變成這個情況，所以我也不需要。」宮代阿鈴跟著說道。
「我的話，是想要懲治那個為非作歹的船津，是為了自身正義！」平阪黃泉還穿著那身超級英雄的裝束，說起話來也義正言辭，本來因為他的打扮古怪而對他警惕的眾人，也稍微放鬆了些。
「沒錯，春日野小姐不用道歉的，我也是想要盡一份力。」天野雪輝也鼓足勇氣說道，來須圭悟笑了起來：「阻止眼下這個情況，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所在，義不容辭。」
眼看著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秋瀨或也笑了笑：「那麼，我們就先以救出美神愛小姐為目標展開行動吧，而且這次禦目方教的情況不太妙，可以的話，我希望大家可以拋棄成見，竭力拯救禦目方教的教徒們。」他的這個問題引起了周圍人的疑惑，他也耐心地解釋下去。
「這次的事件主要煽動者其實是船津，教徒們現在也因為分歧變成兩派，再爭執下去一定會引起更大的衝突，加上武器的存在，就算發生械鬥也很正常。」秋瀨或說道。
「警方當然不會對此坐視不理。」來須圭悟第一個表明了態度，其他人也很快附和，秋瀨或點頭道：「我有信心可以阻止這場災難，還請各位聽從我的指示。」說完便將計畫和盤托出。
林曉月在聽明白秋瀨或的計畫之後，就無聊地想要打呵欠，只是看日記持有者們那副興奮的模樣她又沒辦法做出掃興的舉動，便從窗戶翻身出去，重新來到了屋頂上。
「船津那邊的情況如何了？」林曉月往路雲帆懷裡一靠。
路雲帆順勢讓她躺在了自己懷裡，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語氣溫柔，怎麼聽都不像是單純的陳述情況：「支持懲罰美神愛的教徒和反對的教徒還在僵持，船津大概是為了維護自身形象，所以到現在都沒有打破這一僵局。」他低頭對上林曉月的眼睛，「秋瀨或那邊呢？」
「安排得差不多了。」林曉月打著呵欠，「絕對來得及的。」
看到林曉月這個樣子，路雲帆也露出一絲笑意。大概是有些失望吧，對於秋瀨或的計畫。其實他也能猜得到秋瀨或的打算，畢竟現在有這麼多的未來日記持有者在，想做什麼事做不到？
論武力值，有來須圭悟和戰場馬克，他們兩人可以負責衝鋒，救出美神愛；論部署指揮，有宮代阿鈴和持有千里眼日記的春日野椿，後者提供情報，前者分析安排。平阪黃泉可以使用催眠術，天野雪輝和秋瀨或聯手則是全面預知未來，就連豊穰禮佑，都能作為誘餌吸引教徒的注意力。
林曉月撇了撇嘴：「我想得太多了啦，還以為會有多麼新奇的計謀呢。」外傳原著中，船津會說出真相，是因為他以為教徒們都被平阪黃泉催眠了才敢讓春日野椿「死個明白」，可是現在，秋瀨或直接讓平阪黃泉去催眠船津，他就會自己說出真相了，又有來須圭悟這個員警作證，逃不了的。
路雲帆笑了笑，在林曉月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既然有這麼強大的資源，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幹嘛不用呢？」直接、快捷，方便、易懂，對這種多人參與的計畫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林曉月眨了眨眼睛：「我就是有點洩氣嘛，期望值太高了。」路雲帆放下手，示意她去看下方的情況：「你不妨看看實際的戰鬥，那可比說起來要驚險多了。」
聽他這麼說，林曉月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聚精會神地觀察起下方的情況。
天野雪輝咬緊牙關，在盯著手機上不斷改變的未來的同時，也在注意著給各個日記持有者指示。無差別日記在這種時刻能起到的作用相當大，哪怕是宮代阿鈴也比不過預知未來的速度。從最開始的聲音發顫到現在能夠大聲喊出每一條指令，可謂是進步不小。
只不過在亂戰中，天野雪輝也很容易因此成為眾矢之的。眼看著一個教徒拎著斧子沖了上來，他還沒來得及慌亂，銀髮的少年的背影就閃現到了身前，一拳將對方揍到了地上。
秋瀨或笑眯眯地收回手，扭頭對這天野雪輝露出安撫的笑容：「雪輝君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好了，我會保護你的。」少年的身材雖然還很單薄，此時卻顯得尤為可靠。
沒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有朋友，他也要為了朋友而努力！天野雪輝握緊了手機，繼續根據未來日記的變化傳達指令。這次他不再分心于隨時可能撲上來的敵人，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安危。
打鬥過程中看到天野雪輝的模樣，秋瀨或也輕鬆了不少。他的確很喜歡天野雪輝，想要保護他，不過重要的是天野雪輝自己的心情。他既然是被憧憬的物件，就說明天野雪輝也想要變成他這樣吧？只要是天野雪輝的願望，他都會幫他實現，這也不例外。
心情愉快的秋瀨或再次加入到了戰鬥中，保護者的身份，也很讓人滿足呢。
「這種大規模的戰鬥，確實好像很久沒有見過了。」林曉月興致勃勃地趴在屋頂上，也不管她的衣服因此沾上了灰塵。上次她看到這種多人戰鬥，還是在……獵人世界？
記不太清楚了，畢竟是那麼久遠的記憶。林曉月傷腦筋地揉了揉太陽穴，決定放棄思考這種事，繼續認真地看起了戰鬥，不時因為某個人的精彩動作而小小的揮拳叫好。
戰意昂揚啊，路雲帆好笑地看著她的模樣，在學校裡好像也是這樣，她身為社長還是樂於和其他社員切磋。跆拳道社的男社員不少，可惜至今也沒有一個人能打得過她的。
等等，單論武力值的話，他肯定能打得過，不過輸掉之後她肯定會很不服氣，然後爬起來再來，一直到她贏了為止。想想都覺得那樣的林曉月會非常可愛，路雲帆掩住嘴，防止笑出聲來。
粗神經也是有好處的，至少現在林曉月壓根沒有發現路雲帆在開小差，她自己看得入迷，覺得比看動漫什麼的要刺激多了——會有這種想法，也只有路雲帆能接受得這麼順理成章。
等到下方的戰鬥告一段落，林曉月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作為裁判的責任，帶上路雲帆就跳到了已經平息下來的場中央，輕鬆自在的模樣瞬間拉滿了仇恨值。
秋瀨或看到林曉月和路雲帆出現，挑了挑眉：「看完了？」
「對啊，」林曉月愉快地點了點頭，「你們幹得很不錯嘛，接下來呢？」
「接下來啊……」秋瀨或摸著自己的下巴，「知道了這次事件的姆魯姆魯一定非常生氣，會來找我算帳吧？不過正好，我也有事想要找她，乾脆直接殺上去吧，你說怎麼樣？」
「聽起來是個很不錯的主意。」林曉月贊同地點點頭，「不過，既然你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將因果律改變到了這種程度，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件事啊。」
「看到你這種笑容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秋瀨或吐了句槽，「這件事還是等稍後再說吧。作為裁判，你不應該針對這次的戰鬥說些什麼嗎？」
「既然已經完美解決了，就沒什麼需要多說的了吧？」林曉月聳肩，轉身對著春日野椿擺出規範的禮貌笑容，「恭喜6th，回避了這次的d，並且揭露了船津的身份。」
「是，這次都要感謝各位的支持。」面對著林曉月，春日野椿要拘謹許多，聽到她的恭喜，也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就退到一邊去不再說話，反而不時地偷看兩眼秋瀨或。
春日野椿召集教徒打掃「戰場」了，林曉月他們便閑了下來，戰場馬克等幾個還有體力的持有者打算幫忙，就剩下秋瀨或和天野雪輝去了偏殿休息，也順便和林曉月討論剛才說的事。
天野雪輝是真的沒體力了，一來到偏殿，就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秋瀨或笑了笑，也跟著在他的旁邊坐下。剛剛戰鬥完，他也有些疲憊，只是還掛心著林曉月的話，直接說道：「說吧。」
「你不是人類。」林曉月的臉上還帶著剛才對春日野椿露出的完美笑容，說出來的話卻讓聽著的天野雪輝和秋瀨或同時死機，過了半天，天野雪輝才「誒」了一聲。
林曉月特意收斂了笑容，再次對著手忙腳亂從榻榻米上爬起來的天野雪輝，再次重複：「秋瀨或不是人類，他是神之觀察者，是deus在現實世界的化身，他的一切意志都來源於deus。」
「誒！！！」天野雪輝終於找回了言語的能力，瞪大了眼睛叫了起來。
如果不是有路雲帆幫忙隔絕了聲音的傳播，外面的人早就因為天野雪輝的慘叫而沖進來了。相比之下，秋瀨或身為當事人，居然還能夠維持住表面上的冷靜笑容：「你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問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只能回答『字面意思』。」林曉月大大方方地說道，「如果是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話……只是在和姆魯姆魯開戰前，提供給你一樣武器。」
「這叫什麼武器……」秋瀨或收了吐槽，微微低下頭，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不過從聲音來聽，他似乎還很冷靜鎮定：「信息量有點大，先給我時間思考一下。」
這話裡還有點開玩笑的意味，林曉月聽到便扯了下嘴角，然後拉起路雲帆，乾脆地走人，還不忘丟下一句「別鑽進死胡同」，弄得被剩下來和秋瀨或獨處的天野雪輝都不知道怎麼辦。
天野雪輝本來就是個比較單純的性格，聽到秋瀨或那麼說，情緒也很穩定的樣子，他就以為秋瀨或沒什麼事，只是因為在意林曉月的話，他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風見君的話是什麼意思……」
「單從字面意思來看，我是deus意志的化身，是代替他來觀察現實世界、或者說是觀察這場遊戲的人選。只是我並非人類，而僅僅是神力的產物，一切行動都是出於deus的意志。」
秋瀨或的語氣非常平靜，迴響在空曠的偏殿裡，卻有種莫名的陰冷浮上來。
好像……不太妙。天野雪輝咽了口唾沫，挪到了秋瀨或身旁，試著說道：「我不太明白。」
秋瀨或似乎動了動，他的額發微微搖晃，很快他便抬起了頭，帶著天野雪輝熟悉的笑容：「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雪輝君你不用擔心，說得更簡單點就是，我可能只是一個機器或者一段資料，所有行為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想法，就好像你往電腦裡輸入了一段指令，電腦便照做。」
「而我，就是那台並不存在生命的電腦，同時還自認為是自己的選擇。」說出這些話時，秋瀨或的臉上仍然掛著笑，只是天野雪輝怎麼看都覺得有些難過。他還是不太理解，明明秋瀨或就在這裡，還用自己的頭腦和智慧幫助他們贏得了一場勝利，改變了其他人的結局，怎麼會不是他呢？
腦袋上突然多出了一隻帶著暖意的手掌，天野雪輝抬頭，只見到秋瀨或的笑容裡多出了幾分真實的溫度：「雪輝君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嘛，雖然你為我擔心我很高興，但是我並不希望你擔心啊。而且霧崎風見不是說了嗎？這個事實是她提供給我的一樣武器，肯定沒那麼簡單。」
似乎有轉機的樣子讓天野雪輝重新振作起來，他用力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相信秋瀨君絕對不是什麼機器和資料，因為你説明了大家啊，還是保護著我的朋友！」
秋瀨或愣了愣，隨即忍俊不禁：「嗯，既然雪輝君都這麼說了，我就肯定不是。」
霧崎風見那個傢伙，雖然和姆魯姆魯有所合作的樣子，但是從他的種種做法來看，似乎還有敵對的關係。他說這個事實是武器，也沒有必要說謊，在戰前打擊他的信心這種事，他不至於做。他需要弄清楚霧崎風見的真實意圖，將這樣武器確確實實地拿到自己手裡。
秋瀨或表面上還在和天野雪輝輕鬆地閒聊著，心裡卻是一片冷靜。他絕對不是別人的意志，哪怕是神也不例外，因為他最確定的，就是自己喜歡天野雪輝的意志，絕不是弄虛作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5
第241章
第241章：paradox18·對手的矛盾。
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簡訊內容，雨流美彌音松了一口氣，隨即從圍牆上翻了下去。
秋瀨或那個傢伙都說「計畫成功」了，現在也就沒她什麼事了，雖說是白白跑了一趟禦目方教，但能保證全員的安全就好，她也不希望最後落得要使用她的逃亡日記的下場。
只是她剛落到地上，就看到了面前站著一個人，她條件反射地將腰間插著的匕首握住，還沒亮出就看清楚了對方的面容，頓時全身僵硬，眼睛也睜得大大的。
西島真澄還穿著一身工作時的西裝，臉上滿是震驚，雨流美彌音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卻最終是暗暗吸了口氣，隨即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笑容諷刺：「沒想到會被你發現。」
因為是暗地裡的接應工作，她並沒有改變自己的面容，穿著的也是平時的衣服，可是從來都是個普通人的「雨流美樹」，不可能有這樣俐落的身手，更別提和禦目方教扯上關係了。
雨流美彌音往後退了一步，擺足了警惕的架勢，說道：「現在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嗎？」
「……雨流美彌音。」西島真澄的嗓音有些沙啞，雨流美彌音聽著只覺得胸口生悶，她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又大方地點頭道：「沒錯，我就是雨流美彌音。」
她的話音剛落，西島真澄就飛快地接上了話：「但是你也是雨流美樹。」不容置疑的語氣堵回了雨流美彌音想要說的話，愣了幾秒才想起來接著往下說：「雨流美樹只不過是我的一個身份，偽裝成普通人的樣子才能更好地收集情報，方便從你們這幫員警手下逃跑。」
「可是最近除了櫻見中學的事，你並沒有犯過任何案件。」西島真澄很冷靜地說。
此時已經過了黃昏，天色一寸寸地暗了下來，西島真澄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雨流美彌音看不清他具體是什麼表情，只有種他似乎比她想得要冷靜得多的感覺——這很怪異。
頂住心裡的這份怪異，雨流美彌音再次開口道：「沒什麼好說的，你現在是想把我抓回去嗎？」說著她又嗤笑了一聲，「就憑你，也想抓住我雨流美彌音大人？」
「那你為什麼不在看到我之後立刻逃跑呢？」西島真澄的問話讓雨流美彌音再次僵住。
她為什麼不逃跑？真論起來，以她現在準備完全的狀態，要從西島真澄面前逃跑再簡單不過，她在看清楚來人是西島真澄的時候，完全可以拔腿就跑，事後也可以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其實原因她很清楚不是嗎？她不想欺騙這個人，不想給他造成更多的傷害……因為喜歡吧？
越是喜歡，就越覺得愧疚，員警跟罪犯怎麼可能在一起，與其繼續糟蹋這個人的心意，不如早早告訴他真相，長痛不如短痛。思及至此，雨流美彌音暗暗咬緊了牙關。
沒想到的是，就在雨流美彌音出神的時候，西島真澄已經大步朝著她走了過來，雨流美彌音反應不及，竟被牢牢鉗住了手腕。西島真澄一用力，就將她摟緊了懷裡。
「笨蛋！你在做什麼！」雨流美彌音驚得掙扎起來，緊跟著被以吻封緘。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的她完全被嚇呆了，不過更令人驚訝的是西島真澄說的話：「我早就知道你是雨流美彌音。」
這句話出乎雨流美彌音的意料，她停止了掙扎，難得表情呆傻的模樣看得西島真澄笑了起來。他撫摸著雨流美彌音的發頂，低聲說道：「第一次在店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
居然那麼早？雨流美彌音腦子裡這句話在刷屏，她閉緊嘴，只是聽著西島真澄說下去。
「我當時很驚訝，一度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就乾脆經常往店裡跑。可是越接近你，就越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你，不管你是不是雨流美彌音，我都喜歡你。」西島真澄說著笑了起來，無奈又欣喜的模樣因為距離的拉近，清楚地展現在雨流美彌音的眼底。
「不要再逃下去了，也不要再當罪犯，由我來陪著你，給你幸福，好嗎？」西島真澄握住了她的手，表情是雨流美彌音從未見過的認真，她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為了填飽肚子，她每天不得不去搶東西，遭受過的打罵不計其數，可是只要是為了活下來，她什麼都不怕。她就這麼一路堅強地走了下來，到現在已經忘記了曾經享受過的在父母身邊的幸福。
然而現在，有人跟她說要讓她幸福，怎麼想都虛幻得令人無法想像。
她推開了西島真澄，語氣冷淡：「我不會相信你的。」這傢伙明明就是員警，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還在逃亡的罪犯，絕對是假的，是用來欺騙她，再將她抓回警察局的藉口。
儘管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了，為什麼……還會忍不住想要試著握住那只手呢？
「試著去相信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懶散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僵持著的兩人同時抬起頭，接著便看到趴在牆頭上的霧崎風見和霧崎薊，前者一臉興味盎然。
「要你多管！」如果不是手頭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雨流美彌音早就朝著霧崎風見砸過去了。
「如果我的多嘴能夠幫得上忙的話，我也樂意多說幾句啊。」霧崎風見聳了聳肩，又朝西島真澄笑眯眯地招手：「哎呀不好意思，我跟薊要離開的時候，剛好聽到了她的大叫，一時擔心就過來了，會撞見你的告白真是不好意思。」話是這麼說，他臉上半點尷尬之色都沒有。
西島真澄對此並不在意，相反的，他甚至還有點感激。剛才的氣氛實在不好，雨流美彌音的話讓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如果不是霧崎風見突然插話，現在的氣氛也不會變得軟化下來。
霧崎風見又將頭轉向雨流美彌音，臉上帶了幾分嫌棄：「瞧瞧你那副模樣，趕緊擦擦臉，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雨流美彌音趕緊抹了把臉，然而並沒有摸到什麼眼淚，她正想要反駁霧崎風見，西島真澄卻開了口：「你在哭著啊，明明心裡在說著救救我，為什麼要裝作冷漠呢？」
接下來的話，林曉月就不想聽了，在這次的二周目裡，雨流美彌音和西島真澄那麼早就認識了，感情上應該也比原著中來得早，都到這一步了，還不能在一起，她就沒必要多管了。
路雲帆等兩人直接傳送回了家裡，才拍了拍林曉月的肩膀：「你是不是想到自己了？」
其實，光是在逞強上，雨流美彌音和林曉月還真算得上是有共通之處，都是不服輸的個性，認為只要依靠自己就可以了。用盡一切方法讓自己強大，卻看不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林曉月撇了撇嘴，將路雲帆抱在懷裡，沒好氣地說：「才沒有！」這麼肯定的拒絕，反而應證了路雲帆的想法。既然林曉月不願意承認，路雲帆也不勉強她，笑了笑就沒說話了。
隔了一會兒，林曉月才悶悶地開口道：「我就是想到動畫中的情節，有點不爽。」
動畫裡，雨流美彌音在西島真澄被11th的人殺死之後，才算是真正承認了自己的感情，並且在她和天野雪輝互相射擊時，她才在天野雪輝身旁看到了哭泣著的幼年時的自己。
那個小女孩一邊哭泣一邊說著「救救我」的模樣，給林曉月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只是稍微，推了她一把而已。」林曉月又緊了緊抱著路雲帆的胳膊，她沒有用力，路雲帆也不覺得疼，身體更加貼近，連體溫也一併傳遞過來，暖得叫路雲帆眯起了眼睛。
「西島真澄人很不錯啊，雖然肯定比不上我家雲帆，但是他很喜歡雨流美彌音，或者說，不會有比他更喜歡、更適合雨流美彌音的人了。」林曉月鼓了鼓雙頰，「才不是只想到了我和雨流美彌音的相似之處呢，還有你和西島真澄啦！」她孩子氣地說完，又貼著路雲帆的頸窩拱了拱。
路雲帆笑出聲來，原來還有他的關係在……她也希望和他相似的西島真澄獲得幸福嗎？
林曉月忽然停止了自己幼稚的舉動，然後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眼神閃亮地看著路雲帆：「雲帆我突然想到，你嫁……」路雲帆瞬間捂住了林曉月的嘴，笑容裡都在冒黑氣：「你說什麼？」
先不提話題為什麼會突然轉變到這種事上……求婚這件事怎麼看都是由他來吧！
被捂住嘴的林曉月有些委屈，悻悻地哼了一聲，又別過頭去：「誰叫你不說。」
「我是想等自己有了更好的基礎後再和你談這個。」路雲帆頭疼地收回手，轉而按揉起自己似乎有青筋暴起的太陽穴，「大學還沒畢業呢，我現在雖然不是一窮二白，但是經濟條件也沒好到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他的投資確實有不少回報，可是和需要的相比，還缺了太多。
現實世界要考慮的東西，就要人情世故多了。不單單是物質基礎，就算求婚用不著多大架勢——林曉月估計也不喜歡鋪張浪費的求婚手段——訂婚呢？結婚呢？這些都需要花銷。
他想要給林曉月最好的，也只有最好的，在他看來才配得上林曉月。
換他自己來說的話……他難道不想早點結婚嗎！結婚後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林曉月當然不知道路雲帆在想什麼，只是雙手一攤：「我又不在乎。」經歷了那麼多的世界，她相信憑藉路雲帆的實力，成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且她也相信，要賺錢的話她的本事也不差。
讓路雲帆知道林曉月怎麼想的，估計又要吐出一口血，好在他沒在意。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路雲帆歎了口氣：「我在乎。」「好啦好啦，一切由你決定就好啦，反正對我來說早晚都一樣。」林曉月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然後拖著路雲帆去睡覺。
看來他回到現實世界還得多努力啊，路雲帆苦笑著搖了搖頭，嘛，他來操心就好。
幻想空間裡，姆魯姆魯正一臉惱火地操作著工作臺。修復因果律非常麻煩，更別提現在發展出來的因果律比起之前要更加偏離她所設定的結果了。果然，秋瀨或那傢伙根本信不過，還有霧崎風見，他打的注意她還不清楚，不過既然和秋瀨或是一夥的，就是絕對的敵人了！
想到這裡，姆魯姆魯在操作時用的力度也大了不少，如果不是這個工作臺的品質極好，說不定都要被敲壞了。不過，或許是因為心情上的刺激，姆魯姆魯的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隨著一陣長鳴音響起，姆魯姆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她的臉上滿是欣喜：「修復好了！」
現在修復好的，當然不可能是全部的因果律，那可是個大工作，她特別製作了一個機器人，代替她進行修復工作。問題是因為秋瀨或他們的阻撓，修復工作困難了許多，她才會得想辦法對付秋瀨或等人。至於姆魯姆魯想出來的辦法，則是給他們找來了一個麻煩的對手。
隨著這段因果律的修復，紮著雙馬尾的粉發少女出現在了姆魯姆魯的面前。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紅色的雙瞳裡剛開始還帶著些許迷茫，很快就聚焦在了姆魯姆魯身上：「我怎麼會在這裡？」
光是這句話，就讓姆魯姆魯開心地笑了起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周目的我妻由乃，也是一周目的神。如果讓我妻由乃知道天野雪輝現在的情況，那群傢伙就要倒楣了吧？
想到這裡，姆魯姆魯立刻跟我妻由乃解釋起了情況。
剛回到家裡的天野雪輝打了一個寒顫，疑惑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難道今晚降溫了？
「雪輝君，」秋瀨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你可以去洗了。」
「好的。」天野雪輝答應了一聲，拿上要換的衣服就去了浴室。秋瀨或坐在沙發上，翻著手機裡的記錄，卻半個字都看不進去，乾脆靠著沙發閉目養神起來。
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就連天野雪輝都看出了他的疲憊，在得知他家裡沒人後，還特意問他要不要到他家來住一晚，兩個人的話也比較好照應，秋瀨或自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不過，真正待在了一間屋子裡，秋瀨或反而半點別樣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的耳畔似乎還在回想著霧崎風見的話，武器？意志？各種各樣的詞彙交織著，讓秋瀨或不得不把頭腦清空，才能好好地休息。只不過隨即，他便發現自己的精神出現在了一個「好地方」。
巨大的神座懸浮於半空中，而端坐在其中的，正是與他所想有關的——deus。
秋瀨或微微一愣，便笑了起來，還很友好隨性地打了個招呼：「喲，deus，你好啊。」
deus盯著他，半晌才頷首道：「你好，我的化身，神之觀察者。」
被這麼稱呼還真是讓人心底有些微妙的不爽，秋瀨或這樣想著，臉上的笑容不變：「我應該不是自願來到這裡的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不等deus回答，他又補充般說了下去。
「如果是想要將我這麼一段意志收回，你可……想都別想。」
話音落下的瞬間，銀髮少年的眼神驟然淩厲起來，紅瞳中一片凜然。
第242章
第242章：paradox19·真相的矛盾。
大半夜被天野雪輝用秋瀨或的手機打電話過來吵醒，這種經歷林曉月覺得只要一次就夠糟心了。她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接了電話還在出神，反正天野雪輝還慌得很，表述時前言不搭後語。
只是耳朵裡鑽進一句「我妻由乃出現了」後，她立刻清醒了，厲聲道：「你先冷靜點，我馬上就去你家。」天野雪輝給她打電話時並不在家，而是被我妻由乃抓走了，電話也是偷偷打的。
聽到林曉月這麼說了，天野雪輝才松了口氣，只是話沒說完，就被粗暴地搶走了手機。林曉月只聽到一陣刺耳的忙音響起，再打過去已經提示機主已關機，就知道他的手機被我妻由乃搶走了，現在說不定已經被破壞了。也不知道天野雪輝現在什麼情況，估計不會太好。
路雲帆自然也醒了過來，他沒聽到天野雪輝說的內容，不過看林曉月神情嚴肅，估計不是好事：「發生了什麼？」林曉月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回答道：「我妻由乃出現了，大概因果律已經被修復完畢，姆魯姆魯就讓她來充當我們的對手，我得去看看天野雪輝的情況。」
說完她便穿好了衣服，正想跟路雲帆告別，就看到後者借助煉金術玩了把「一鍵換裝」，穿上鞋走到了她身旁：「我跟你一起去。」林曉月笑了笑：「好。」
嘖，吻別什麼的看來沒得想了。林曉月內心吐槽。
天野雪輝說秋瀨或在他家，不過他被我妻由乃帶走的時候把他藏了起來，現在應該還在。至於他拿的手機，則是姆魯姆魯給秋瀨或的那只我妻由乃的手機，還好上面也存了林曉月的號碼。
有空間傳送能力在，林曉月趕到天野家不過是幾秒鐘的事，還是直接出現在客廳裡的。剛站穩，她就看到了端坐在沙發上揉著額頭的秋瀨或，後者還有空抬手跟他們打招呼：「早上好。」
「早你個大頭鬼。」林曉月不客氣地嘲了他一句，「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現在是淩晨四點多，外面天還沒亮，秋瀨或的精神看起來倒還好，聞言只是放下了手，不再揉著額頭——路雲帆注意到他的額頭上紅腫了一大塊，也不知道是在哪裡撞的。
「我想，現在的情況我也許能推測出一點？」秋瀨或很平靜，「我從因果律大聖堂和deus談完，出來就發現自己躺在沙發底下，醒來的時候還因為一時心急撞到了沙發底。」
如果不是路雲帆捏了一把林曉月的手，估計她都要笑出聲了。
秋瀨或也看得出來林曉月想笑，他也無所謂，聳了聳肩繼續說道：「我記得我失去意識前是坐在沙發上，為什麼醒來會變了位置？很顯然是別人把我藏了起來，而在這裡，會藏起我的只有雪輝君。至於藏起來的原因，肯定是有危險到來，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的，理應只有日記持有者。然而目前其他的日記持有者，都因為禦目方教的事而建立了友好關係，沒露面的10th和11th應該沒有調查到這裡，也不可能出現，既然如此，敵人就只剩下姆魯姆魯了。」
「猜得□□不離十。」林曉月點了點頭，「來的是我妻由乃，天野雪輝可能是從自己持有的未來日記上得知了這一消息，因為不清楚情況，所以決定先將你藏起來，幹得不錯呢。」說完，她又反應了過來，「你剛才說，你是從因果律大聖堂和deus談完？」反射弧也是足夠長。
「等等，你說是我妻由乃？」秋瀨或的反應要快多了，隨即便是臉色一變。
林曉月並不急著回答他，而是上下打量著他：「看來你已經獲得deus的承認了嘛，確認了自我的意志存在，也是一個真正的人了……」「我妻由乃在哪裡！」秋瀨或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不是旁邊的路雲帆擋到了林曉月身前，估計現在他已經伸手揪住了林曉月的衣領。
注意到秋瀨或緊皺的眉頭，還有發怒的表情，林曉月收斂了面上的輕浮，走上前去拍了拍秋瀨或的肩膀，笑容平和：「放心吧，天野雪輝不會有事，我們去找我妻由乃吧。」
秋瀨或這才舒緩了下來，跟著去換上了外出的衣服。
天野雪輝背靠著牆壁，雙手還被捆起綁在身後，右腳的腳踝處也掛上了一個連著鐵球的鎖扣，以他的力量，根本無法逃脫。而且，就算現在逃跑，他也不知道要往哪裡逃。
在發現他打電話給霧崎風見後，我妻由乃就搶走了手機，並且當著他的面摔了個粉碎。那明明是她的未來日記，被破壞後她卻沒有像火山高夫那樣消失，姆魯姆魯也和她很熟悉的樣子，看得出來是站在她那邊的。可是，姆魯姆魯應該是deus的下僕，為什麼會聽我妻由乃的話？
最開始的驚恐過去，天野雪輝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像秋瀨或那樣去分析眼前的情況。
「阿雪，你在想什麼呢？」我妻由乃的聲音近在咫尺，天野雪輝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叫出聲來，跟著便看到了我妻由乃的臉，幾乎要與他相貼。那個眼神裡滿是沉澱的灰暗，他完全看不透。
他這副驚慌的模樣，似乎讓我妻由乃非常受傷，她捧著臉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阿雪在害怕我嗎？」當然害怕！天野雪輝咬緊了牙關，可能是我妻由乃的因果律被修復的緣故，他的記憶裡也多出了過去的我妻由乃。她明明是櫻見中學裡出了名的美女，學習又好，完全找不到缺點。
可是在想到她持有的「雪輝日記」時，那份崇拜與好感就變成了驚悚：為什麼這樣一個美少女會對他抱有這種可怕的感情啊！抓住他之後還把他囚了起來，也好可怕啊！
天野雪輝不說話，我妻由乃得不到回應也沒辦法，她再次蹲了下來，與天野雪輝保持平視，然後笑了笑說道：「沒關係，很快姆魯姆魯就能把因果律全部修復好，我們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天野雪輝心裡一突，著急地開了口，「是什麼意思？」
「阿雪終於跟我說話了！」我妻由乃按住心口，臉紅著非常激動，很興奮地跟他解釋道：「就是一切從頭再來啊，放心吧，這次會好好地走下去的，我們一定可以有個d的！」
天野雪輝的頭腦一片空白，從頭再來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讓時間回到這場遊戲開始前，這次我妻由乃不會再出現問題，然後大家互相廝殺選出最後的神的繼承人嗎？
不、不對，他不想那樣！禦目方教的問題好不容易才解決，他還認識了其他的日記持有者，相處得那麼友好！還有、還有秋瀨或，如果重來的話，秋瀨或就不會再出現了吧？他還會記得秋瀨或嗎？光是想到他可能和秋瀨或變成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天野雪輝就不知所措。
那是他所憧憬的物件，他想要變得強大，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實現目標，如果再回到那個時候，他還會有現在這樣的憧憬與願望嗎？天野雪輝毫無自信。
我妻由乃還想說些什麼，警報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姆魯姆魯飛快地沖到操作臺前，打開監控錄影將畫面展現在螢幕上，跟著便看到了騎著大象奔來的天野雪輝。
「秋瀨或這個小子！」姆魯姆魯的大叫聲也傳到了秋瀨或耳中，他很快找到了監控器的位置，對著鏡頭扯開一個笑容：「你好，我找過來了。」從容鎮定得不像話。
「你來做什麼！」姆魯姆魯繼續叫著，我妻由乃也沉下臉，走到了操作臺前。
秋瀨或看向前方，巨大的機器人正在修復著被他們改變了的因果律，他的笑容不變：「當然是要帶著雪輝君回去，順便弄清楚，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未發生的劇情，你為什麼會知道得那麼清楚？那明明是連時空王deus都不知道的未來，你卻早就做好了各種準備。既然那個機器人是按照你的記憶去修復因果律，那麼肯定也存儲著真相。」他說著，又將頭轉向鏡頭，笑容奪目，「身為偵探，我要找出這個真相。」
「別開玩笑了！」這次出聲的是我妻由乃，她的面容有些可怖，「怎麼能夠讓你這種傢伙知道！乾脆給我死在這裡吧！」她按下了一個按鈕，而本應死去的火山高夫，出現在了秋瀨或眼前。
「怎麼會？」天野雪輝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秋瀨或則是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既然能修復因果律，也就能將火山高夫的因果律回到之前的狀態，但是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他正面迎上了火山高夫，似乎是打算直接將他打落，只是還沒出手，火山高夫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面容平靜的霧崎薊，她的語氣也很平淡：「別浪費時間。」
秋瀨或有些不甘心地收回了手，聳肩道：「那麼阻礙就交給你們了。」
我妻由乃注意到，秋瀨或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她想到了什麼，往後一看，果不其然正看到霧崎風見手指一揮，束縛著天野雪輝的繩索和鏈球就消失不見。
他收回手站了起來，笑容燦爛：「你好呀，真正的2nd，要來打一場嗎？」
說完，他又在站起來的天野雪輝背上推了一把，讓他從不知道哪兒開出的一道門裡出去，還低聲說道：「從這道門裡出去，一直往前跑，你就能和秋瀨或匯合了，一起去找那個真相吧。」
「霧崎風見！」我妻由乃的手裡多出了一把刀，朝著霧崎風見直撲過來，他的笑容不變，側過身躲過了一擊，還在天野雪輝跑出去之後，手掌一揮便讓那道門消失了。直到這時，他才正面對上我妻由乃，笑容落進我妻由乃的眼裡，怎麼看怎麼可惡：「那麼，你就由我來收拾吧。」
路雲帆打了個呵欠，他穩穩地站在飛奔著的大象背上，秋瀨或還得坐著。見他這麼悠閒，秋瀨或也沒忍住，在這樣緊張的局勢下吐了句槽：「你是來旅遊的嗎？」
「是來陪著風見打發時間的。」路雲帆心情很好地回了一句，反而讓秋瀨或啞口無言。
沒等跑上一兩分鐘，路雲帆突然拍了他一把，朝著旁邊一指：「你接好他，快摔下來了。」
秋瀨或順著路雲帆的手指，看到了正在跑過來的天野雪輝，後者看到他也是眼睛一亮，隨即果然如路雲帆所說，直直地朝著這邊摔了過來。原本的道路消失，如果不是天野雪輝及時跳了一把，估計就不是做抛物線運動，而是垂直運動了。秋瀨或趕緊接住了他，好歹沒從象背上滾下去。
「太好了……秋瀨君！霧崎同學！」天野雪輝還有些哆嗦，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摔到地上去了。喘了兩口氣，他立刻沖著路雲帆說道：「風見君正在和我妻由乃戰鬥，要怎麼辦？」
「那個傢伙的話，不用擔心吧？」秋瀨或完全沒放在心上，他扶著天野雪輝坐好，路雲帆也點頭道：「風見的武力我很放心，就算是對上我妻由乃和姆魯姆魯兩人，也不會有事。」他說完，又忽然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隨即對著秋瀨或擺了擺手：「我要去找點東西，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去吧。」秋瀨或也不問他要找什麼，只是在看到路雲帆使用出死氣火焰的時候，才嘖嘖稱奇了兩聲。天野雪輝覺得腦子裡亂亂的：霧崎薊能使用火焰？還能飛？
秋瀨或扭頭就看到天野雪輝這副懵懂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天野雪輝的肩膀：「你現在要做什麼？這裡太危險了，你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離開幻想空間，回現實世界吧？」
一聽這話，天野雪輝頓時一個激靈，然後緊緊地攥住了秋瀨或的衣服，眼神堅定：「不要，我也想要知道真相，雖然還有很多事都不清楚，但是我想和秋瀨君一起去看看！」
喜歡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說了這樣一番話，饒是秋瀨或也愣了半天。他慢慢地彎起嘴角：「好啊，我們一起去吧。」能夠在這種時候也和天野雪輝在一起，對他來說很滿足了。
我妻由乃握緊了手裡的刀，氣喘吁吁，有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沁出又滑下，狼狽不堪。
怎麼可能……她抬起頭，看著眼前輕鬆自在的得像在散步一樣的林曉月，眼神兇狠。在上個周目她根本沒有見過霧崎風見這個人，也從來沒聽說過，居然強大到這種程度！
「如果你不是離開了自己的世界，估計還能使用神力。」林曉月隨口便說出了我妻由乃的秘密，「可是在這個二周目的世界裡，deus還沒有死，你也受到壓制了啊。」
「你怎麼會知道！」我妻由乃發狂般叫道，林曉月雙手一攤：「沒辦法啊，我就是知道。」說著她又抬起手，往身後一指，飛過來打算偷襲的姆魯姆魯就被定在了半空中。
林曉月的笑容在我妻由乃看來，如同鬼魅：「放棄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第243章
第243章：paradox20·抹消的矛盾。
單論戰鬥，林曉月也能稱得上集大成者。再怎麼說也是經歷了那麼多兇殘的對手才獲得的經驗，一般人、不，一般的殺手都比不過。就算現在林曉月能用得上的只有空間法則，死氣火焰和念能力都無法使用，也足夠把我妻由乃這個從普通人成長起來的神幹掉了。
殺人的決心我妻由乃有，林曉月也有，而且比我妻由乃要早得多了。
再次輕飄飄地避開了我妻由乃的攻擊，林曉月看著直喘粗氣的我妻由乃，既覺得無趣又覺得我妻由乃有點可憐，一個直沖就趁著她疲勞的空隙，劈手搶過了她手裡那把刀，又閃身退開。
林曉月捏著刀尖，隨手拋了兩把，動作靈活得像是馬戲團裡耍把戲的小丑，然後又扔到了地上。看上去沒用力，刀刃卻直直地刺入了地面，直至刀柄，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氣。
我妻由乃忌憚地往後退了幾步，又不甘心地沖著她吼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這點真的不重要啊，我只是知道真相罷了。」林曉月朝著我妻由乃一步步地走過去，腳步輕盈得似乎沒有踩在地面上，但是她確確實實在接近著我妻由乃。
想要逃跑，因為那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勢太過可怕，黑暗冰冷，讓她無法動彈。
少年俊美的容顏已經近在咫尺，修長溫涼的手指貼上臉頰，描繪臉龐的輪廓的動作，硬是給了她一種自己如同死物的認知。耳畔響起的嗓音也仿佛帶著毒霧：「你很絕望吧？」
詢問的話語那麼輕柔，卻有著無與倫比的說服力：「為什麼當初要活下來呢？如果跟著你喜歡的阿雪一起死去，就不用面對什麼都沒有的世界，不用來到二周目的世界重新開始。」
「明明一起說好了殉情，你為什麼要心生僥倖，以為成為神之後就能復活天野雪輝呢？」
「這個世界裡的天野雪輝並不是一周目世界的阿雪啊，就算讓他喜歡上了你，曾經那些你與阿雪的回憶，也僅僅只是回憶。因為你變了，天野雪輝肯定也會改變。」
「就算同樣叫著天野雪輝這個名字，他們也是兩個人。你分明知道這一點，卻不願意承認。因為你知道，一旦承認這一點，你就再也無法見到你喜歡的阿雪了。」
「你的阿雪，早就死了。」
林曉月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看著因為她的話而陷入絕望的我妻由乃，後者跪坐在地上，正捧著臉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繼而是充滿絕望的嚎啕大哭，脆弱得如同蘆葦，一折就斷。
她憐憫這個女孩子，可是她無法原諒。我妻由乃的因果律消失是在遊戲正式開始前一天的事，而在那個時候，二周目的我妻由乃，早就被一周目的我妻由乃殺死了。
為了能有「後悔」的機會，就連自己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死，她早就在魔道上走遠了。
一周目的天野雪輝尚能毅然決然地選擇和我妻由乃赴死，為什麼她還會抱有僥倖？連天野雪輝都能不再天真，她反而天真了。為此就想要重來，林曉月只能說，人生沒有那麼廉價與簡單，我妻由乃有著神的力量，確實能做到「任性」，在二周目的世界重來，可是這不代表她可以決定一切。
林曉月呼了一口氣，她彎下腰，將地上那把刀拔了出來，打量幾眼又看向一直被她禁錮著的姆魯姆魯，輕聲問道：「這就是忘卻之刀吧？」說著，還在刀身上彈了彈。
「你怎麼會知道！」姆魯姆魯不敢置信地叫道，在看到林曉月接下來的動作之後，她更是睜大了眼睛：「住手！」林曉月並不理會她，握緊刀柄，朝著還跪坐在地上的我妻由乃直刺過去。
刀刃刺了個空，林曉月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看著就地一滾避開攻擊的我妻由乃：「我說你啊，都到了這種程度，乾脆讓我用這把刀刺你一下，把一切都忘了從頭開始不好嗎？」
我妻由乃用力搖了搖頭，抬起手背狠狠地擦了擦眼睛，眼眶通紅，卻依舊固執地說道：「不行，我絕對不要忘記阿雪，我絕對要和阿雪在一起！」
「就算認清了現實還是要這樣嗎？你還真是愛著天野雪輝啊。」林曉月又歎了口氣，這點她不得不佩服我妻由乃，愛一個人到這種程度，也不知道該感到可怕還是敬佩了。
「風見。」熟悉的嗓音傳來，林曉月換上了愉快的表情：「薊，你找到了？」
路雲帆手上拿著一把小小的錘子，正是姆魯姆魯那把可以破開時空之壁的錘子。他看了眼站起來的我妻由乃，又看了眼半空中的姆魯姆魯，視線最後落在了林曉月手中的忘卻之刀上。
以他對林曉月的瞭解，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意圖，苦笑道：「我妻由乃哪有那麼簡單被你說服？」至少在這一點上，他和我妻由乃有近似之處：哪怕是經歷多久的光陰，他都想要和她在一起。只不過我妻由乃要更偏激些，她只想要自己的幸福，而他的前提是林曉月必須幸福。
當然，這種蠢得要死的男二號才會有的心情，在他得到之後就不復存在了。一旦得到手，就是他的東西，絕對不會再交給任何人。只是，這不妨礙他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我妻由乃。
「那你說要怎麼辦嘛。」林曉月直接將忘卻之刀朝著路雲帆扔了過去，後者一擺手，那把刀就在半空中停住，緩緩落到了路雲帆手裡。路雲帆也很傷腦筋：「我也沒辦法啊。」
「你們還沒解決啊……」秋瀨或的聲音響起，林曉月和路雲帆同時扭頭看向聲源，秋瀨或正扶著天野雪輝走了過來，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個門進來的。天野雪輝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在看到我妻由乃後，他猛地停住了腳步，眼神裡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迷惑。
我妻由乃在看到天野雪輝的時候，明顯流露出了欣喜和渴望的表情，而在注意到他和秋瀨或互相扶持的時候，便對著秋瀨或狠狠地瞪了一眼。秋瀨或對我妻由乃的行為視若無睹，只是看向林曉月和路雲帆道：「我們都看完姆魯姆魯的記憶找過來了，沒想到你們處理得這麼慢。」
他的這句話對我妻由乃來說，無異於一場轟炸，她立刻直直地看向天野雪輝，後者則是避開了她的視線，張了張口，最後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別過頭，不去看我妻由乃的眼神。
要如何評價呢？天野雪輝的確深切體會到了一周目的我妻由乃對他的喜歡，可是這樣的愛太沉重了，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他只覺得可怕——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畢竟現在的我妻由乃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不像原著中至少還接觸了一段時間。
林曉月心裡的憐憫又多了幾分，不過也只是憐憫而已，連施以援手的同情心都沒有。我妻由乃是很可憐，可是二周目的我妻由乃就不可憐了嗎？被她當做替代品喜歡的二周目的天野雪輝呢？
在這樣一個錯誤的世界裡，沒有誰是真正可憐的，這可以說是宿命般的東西。
「阿雪……」我妻由乃低低地啜泣著，天野雪輝確實生出了幾分於心不忍，他望向林曉月，小聲問道：「一周目的我，真的無法復活了嗎？」或許是因為秋瀨或的影響，他此時也算比較冷靜，還能把一周目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分裂開來看。而從他的話也能看出，秋瀨或已經分析出真相了。
以秋瀨或的頭腦，在得知了姆魯姆魯的記憶後，能推測出真相，林曉月一點兒也不例外，只是她沒想到天野雪輝會提出這種問題。我妻由乃沒說話，回答他的是姆魯姆魯。
「不可能的，就算身體能夠復活，靈魂也在死亡的瞬間消散了。」
天野雪輝沉默下來，看完了那個機器人裡的記憶，他也知道了那個叫做我妻由乃的女孩子為什麼喜歡他，就算有著瘋狂的一面，對他的喜歡也未曾改變。因為他而獲得了希望，想要成為他的新娘的我妻由乃，卻被她自己殺死了。姆魯姆魯能夠修復我妻由乃的因果律，是因為她並非死亡，就連之前出現的火山高夫，也不是死亡，而是讓他處於假死狀態，好讓一切重新開始。
但是，已經被殺死的二周目的我妻由乃，是無法復活的。
林曉月看了眼操作臺上顯示的時間，咂了咂嘴：「還有十幾分鐘，因果律就要被完全修復，那個時候所有人的記憶都會被抹消，未來日記的遊戲也將重新開始。」
路雲帆皺了皺眉，看向秋瀨或和天野雪輝：「你們沒有趁機破壞那個機器人？」
秋瀨或一攤手：「當然沒有，倒不如說，憑藉我們的力量無法破壞它，剛看完那些記憶就被彈了出來，跟著發現我們在一條通道上，走過來就看到你們了。」他頓了頓，又問道：「如果是所有人的記憶被抹消，也包括她自己吧？」這個「她」，指的顯然是我妻由乃。
能回答這個問題的只有姆魯姆魯：「會，不過直到她因果律被我破壞前的記憶都還在。」
「也就是一周目的我妻由乃呢。」秋瀨或笑了笑，然後猛地雙手按住天野雪輝的腦袋，表情也在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雪輝君，你現在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吧？」
天野雪輝還沒反應過來：「啊？」
秋瀨或鬆開手，繼續說了下去：「你的記憶被抹消後，肯定不會記得現在這些發生過的事，不過我相信，你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了。」他沒有把話說全，因為這到底只是他個人的猜測。
就算沒有了記憶，可是有的東西總是不會變的，那些曾經有過的感動，會深藏在天野雪輝的心靈深處，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的做法。天野雪輝對他的憧憬，說不定會改變他最初的懦弱。
可惜這到底只是他的猜測，他自己能確定的也只有一件事：當初他會對天野雪輝一見鍾情，重來一次也不會例外，這份喜歡的心情是連deus都要認可的獨屬於他的意志。
「重來也沒關係，放心吧，我會去找你的。」秋瀨或的話音剛落，天野雪輝就感覺到掌心一痛，那把路雲帆拿著的忘卻之刀，不知何時被秋瀨或拿到了手上，疼痛正是因為被刀割破了掌心。因為是忘卻之刀，所以並沒有血液流出來，天野雪輝只覺得頭腦裡漸漸變得空白，隨即便暈了過去。
秋瀨或接住了昏迷過去的天野雪輝，又在自己掌心裡割了一刀，只是直到最後，他都帶著自信的笑容：「既然遊戲要重新開始，我們當然不能作弊先得知真相，那不就不好玩了嗎？」
「在正式的遊戲上，我們再一較高下吧，一周目的神，我妻由乃。」
林曉月眨了眨眼睛，隨即笑出聲來，她看著昏迷倒地的兩人，饒有興致地說：「寧願自己先抹消記憶，都不願意接受片刻之後來自姆魯姆魯的記憶消除，還真是驕傲呢。」
她掃了眼操作臺上即將到頭的時間進度條，又看向臉色奇差的我妻由乃，聳肩道：「既然秋瀨或都那麼說了，我也不多加插手，你就等著遊戲重新開始吧，不知道這一次，鹿死誰手呢。」
說完，她便大步走向路雲帆，帶著他直接傳送了出去，還不忘對著姆魯姆魯丟下一句：「錘子先借給我，等離開前還給你。」要多不客氣就有多不客氣，走得那叫一個乾脆俐落。
我妻由乃默默地走到了天野雪輝和秋瀨或身邊，用力握緊了天野雪輝的手，喃喃道：「重來吧，這一次絕對不會放手，絕對不會把阿雪交給任何人的……阿雪是我的……」
隨著倒計時歸零，這場未來日記的遊戲，重新拉開帷幕。
然而這一次，是否會按照原著的劇情走下去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6
第244章
第244章：paradox21·幸福的矛盾。
林曉月覺得自己太甜了，她怎麼會看著秋瀨或劃了自己一刀，就以為他是打算堂堂正正地從頭和我妻由乃較量呢？林曉月深刻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荒廢腦細胞了。
那傢伙都在deus面前獲得了認可，還被說破了神之觀察者的身份，怎麼可能會被抹消記憶啊！
她盤腿坐在第三十八因果律大聖堂的半空中，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扶著膝蓋，百無聊賴。
deus還在笑得很深沉：「怎麼可能讓兩個外來者干預我的遊戲。」
林曉月斜眼瞟他，這個時空王果然也是根老油條，再怎麼說也是神，她居然以為他會任由別的神在自己的地盤上胡來，真是想得太簡單了。她將腦袋又轉了回來，望著螢幕中顯示正在做自我介紹的秋瀨或，吐槽道：「那秋瀨或的行為就不算是破壞了嗎？」
「他只是被牽連到這場遊戲裡的普通人，就好比西島真澄那樣。」deus回答道。
這樣的回答讓林曉月翻了個白眼，隨即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得了，我也不想再管你這檔子事。說到底你也就是想選個繼承人，好避免世界的滅亡。」
deus頷首：「是的，不過，你真的不打算當裁判？」
「東西都拿到手了，我還要給你當免費勞動力嗎？」林曉月又白了他一眼，然後看向縮在角落裡一臉警惕和畏懼的一周目姆魯姆魯和輕鬆愉快看著漫畫的二周目姆魯姆魯。「你自己的姆魯姆魯回來了，我妻由乃的姆魯姆魯就算想做什麼，估計也不會太出格，沒我什麼事了。」
說完她就擺了擺手，也不等deus再說什麼，直接消失在了因果律大聖堂裡。
櫻見中學的今天尤其精彩，新轉學生人長得帥氣談吐也有趣，一下課就有女生湊過去，偏偏他誰都不理，直接朝著整天盯著手機也不和人來往的天野雪輝走過去，還笑眯眯地說「要不要交朋友」，也不知道原因，反正眾多少女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男生們也有些不爽，幹嘛搭理那個傢伙。
結果他們還沒開始腹誹吐槽呢，天野雪輝反倒是愣了一下，然後小心地問：「我是不是見過你？總覺得你看上去有些眼熟。」這句話換一下說話對象，妥妥的搭訕啊！
秋瀨或笑得更加開心了，點頭道：「說不定真的見過啊。」
天野雪輝只覺得掌心一疼，跟著便注意到了秋瀨或掌心裡和自己那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傷痕一樣的傷痕。他遲疑了片刻，到底是忍不住好奇心：「那……我是天野雪輝。」
這就是明顯的要認識的態度了。秋瀨或也彎起嘴角：「雪輝君，你好啊。」
我妻由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裡的自動鉛筆都要被捏得變形：她記得秋瀨或，在一周目的世界裡，這傢伙給她和阿雪添了不少麻煩，明明是非持有者，居然能那麼強，最後如果不是她和阿雪選擇了殉情，可能連未來日記這個神的遊戲都會被他發覺到。
可是，為什麼這個世界裡，秋瀨或居然會出現在櫻見中學，還對阿雪這麼好！而且阿雪居然接受了秋瀨或的示好，到底是為什麼！她咬緊牙，微微垂下頭，讓頭髮遮擋住正變得兇狠的眼神。
2年b班的學生們，發現自從秋瀨或來了之後，天野雪輝就變得不一樣了，他開朗了許多，雖然在很多時候，這種開朗只出現在秋瀨或面前，不過他也漸漸地和同學有了交流，不像之前那麼封閉。而對天野雪輝本人來說，他第一次交到了朋友，而且對方還非常優秀，他就也想要成為那樣的人。
只是現在，看著手機的螢幕，天野雪輝有點心慌，他坐立不安地等到放學後，立刻抓住了秋瀨或到一邊，緊張地問道：「秋瀨君，我的手機……好像能預知未來。」
說完這句話，他倒是松了口氣，或許這種秘密自己藏著比較好，可他還是覺得，如果告訴了秋瀨或，他一定會幫他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的。也不是沒想過借助這個未來日記得到什麼——畢竟居然能提前預知□□，只要他對著手機抄一抄，就能夠拿到滿分了。
不過，昨天晚上秋瀨或還幫他一直複習到半夜，抄襲得到的滿分，太浪費秋瀨或的心意了。
「這傢伙果然還是缺引導。」林曉月懸浮在半空中哼了一聲，不過路雲帆聽得出來，她的語氣裡已經沒了當初的不屑一顧。其實已經認可天野雪輝了吧？只是口頭上不願意承認而已。
路雲帆心裡笑了笑，跟著就看到林曉月手上多了一把錘子，只要用這個就能破開時空之壁，他們也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他走到林曉月身旁：「現在就使用嗎？」
「反正有秋瀨或在，天野雪輝肯定不會再走上原本的道路，我對他們還有我妻由乃之間的糾纏也沒興趣，還不如回去呢。」林曉月看了看路雲帆，老老實實地承認道，「而且，我覺得再維持現在的性別，你就真的要爆發了，我還沒做好準備……」說到最後，耳根便紅了半截。
鮮少看到林曉月流露出害羞這種情緒的路雲帆，好不容易才忍耐住伸手去觸摸她的耳垂的衝動，竭力讓自己看上去若無其事，語調也一如既往的溫和：「你決定就好。」
林曉月瞬間轉移了話題，也鎮定下來：「問題在於，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吸收了這把錘子上的時空法則，從而用自己的力量回到現實世界，另一個則是直接用這把錘子回去。」
路雲帆明白林曉月的意思，如果是選擇前者，她就具備了穿越的能力，是永久性的，而後者不過是一次性的使用道具，用完就沒了。他思索了幾秒，便對上林曉月的眼神，微笑道：「你想選擇的是前者吧？」果不其然，林曉月愉快地點了點頭：「沒錯，不過我還是要徵詢一下你的意見。」
既然路雲帆都這麼說了，林曉月也就乾脆地展開精神力，覆蓋到錘子上，很快發現了其中蘊含的時空法則。再怎麼說她自己也掌握了一部分，很快就將這部分的法則吸收融合。
吸收法則的過程並不簡單，在林曉月開始後不久，路雲帆便眼前一花，兩人同時出現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閉著眼睛感受法則的林曉月不知道，路雲帆則是好好打量了一番。他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不過這不妨礙他熟悉，尤其是在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
「真是好久不見。」饒有興致的嗓音距離上次聽到已經過了很久，路雲帆還是瞬間就辨認出來，他朝著聲源微微頷首：「確實好久不見，你好，系統的上級。」
上級似乎是咂了下嘴：「看你早有準備的樣子，早就知道我會出現嗎？」
「我和曉月的把握其實也不大，都是七成左右。」路雲帆回答道，「身為兩個普通人類，居然能掌握到穿越時空的力量，就算系統出了故障，你作為上級，肯定也會來處理這個情況。」
這才是他和林曉月決定吸收時空法則的真實原因。誠然，直接回現實世界既方便又快捷，可是那句無法解釋系統的故障，他們得求個明白，更重要的是，不能保證他們回去後還是原來的樣子。如果眼下的性轉也是由於故障，那就更得找這個上級了，否則保持著性轉的狀態回去，還能好嗎？
上級笑出聲來，路雲帆猜這傢伙肯定想到了他在擔心什麼，不等上級再說什麼，林曉月那邊有了動靜——她睜開了眼睛，錘子從她手上憑空消失，顯然是已經掌握了時空法則。
林曉月扶著額頭，一臉糾結：「腦袋好脹……以人類的腦細胞、或者說靈魂，要承受時空法則，看樣子還太困難。」她在吸收時也能察覺到周圍的動靜，路雲帆和上級的對話她也聽到了。
「況且你所掌握的部分還不是全部。」上級的口吻怎麼聽都帶著一股幸災樂禍。林曉月放下手，朝著虛空中惡狠狠地一瞪：「不這麼做，你會出現嗎？」上級沒回話，她也懶得理他，徑直問出自己的問題：「系統為什麼會故障？」比起回到現實世界，這個問題還比較優先。
上級回答得很乾脆：「你掌握到的力量太強了，它控制不住了。」
這件事要說起來也算簡單，如果將系統比作一部電梯，那麼它定然有自己的承載量，隨著林曉月擁有的力量越來越多，靈魂也越來越強，就相當於她越來越「重」，超重後的電梯自然會發生故障。更何況林曉月的力量還無法自行消除，否則適當地減減重，也不會故障。
現在沒有了系統，林曉月又掌握到了相當重要的時空法則，上級就坐不住了，得過去處理。
林曉月聽明白上級的解釋，便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理我？」說著又指了指路雲帆，「而且，雲帆也是吧？」說起來路雲帆和她實力接近，也真是辛苦系統了。
上級漫不經心地說：「這還得看你，老實說，要找到一個能被時空法則認可的人非常困難，雖說你的極限也就到現在這裡了，也稱得上罕見至極，如果能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以後定能大有作為。」他吸了口氣，接著說道，「當然，你也能選擇放棄這個力量，繼續當個普通人過一輩子。」
「哦，那我放棄。」林曉月秒答，上級倒也不例外，只是長歎一口氣：「我就知道……好了，那我會剝離你和路雲帆身上的時空法則，你們就給我回到現實世界，好好地過一輩子吧。」說到最後，上級更像是在笑駡。他們並沒有過多的接觸，現在卻能像老朋友一樣友好。
林曉月彎了彎嘴角：「其他的力量我們都能留著？」
「反正也不是太出格的力量，我也相信你們兩個有自控力。」上級打了個響指，林曉月再看時，自己和路雲帆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性別，腦袋裡那種隱隱發脹的感覺也消失不見，頓時神清氣爽。
「閑得無聊的時候，就用那些力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上級似乎是輕輕地笑了笑，「能認識你們兩個，我也很愉快呢。對了，系統要我轉告一句話。」
「什麼話？」林曉月說著便牽住了路雲帆的手，隨著兩人雙手交握，瑩藍色的光芒充盈了空間，連他們的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上級的聲音變得很遙遠：「祝你們幸福。」
林曉月抬頭對上路雲帆的視線，同時露出了笑容：「我們當然會幸福。」
下一秒，周圍的環境已經變成一片碧海藍天。
他們還在那處山崖的草從前，因為沒有使用死氣火焰飛行，兩個人同時急墜下去，好好地體驗了一把超重感。所幸兩個人反應都不慢，由小變大地增加著死氣火焰的發射量，在距離海面還有幾米的時候穩住了身體，繼而懸浮在半空中，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都笑了起來。
「回來了，」林曉月笑嘻嘻的，「以後不能再穿越了啊。」
「你還想穿越嗎？」路雲帆有些無奈，只是下一秒，林曉月就按住他的胳膊，借助死氣火焰往上浮了一點，從而輕鬆地親了上來：「當然不，我終於能跟你安定地過一輩子了。」
人生贏家
第245章
第245章：人生總有奇葩事。し
暑假和路雲帆從海島回來後，六月份的英語六級考試成績也出來了。林曉月沒把成績放在心上，所以一直等到開學後，室友提起才順便查了一下，於是整棟宿舍樓都聽得到室友的尖叫。
「怎麼可能！」室友抓住林曉月兩邊肩膀死命搖晃，「學神你是怎麼考的！」
被搖晃著，林曉月居然也看清楚了電腦螢幕上的文字：「您的成績總分，700分。」
「真是漂亮的整數。」林曉月心情愉快地點了點頭，而聽到她的這句話，室友更崩潰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去年下半年的英語四級筆試和口試雖然也是高分過，但是沒這麼離譜吧！」
「請理解為我這次考試時狀態很好。」林曉月一本正經地說。
「切！」室友松了手，她跟林曉月關係很好，倒也不至於因為這種事心生間隙。分數高確實惹人嫉妒，可是高到這種程度，真是半點嫉妒心都生不出來，完全被碾壓成渣了。
林曉月拿出手機給路雲帆發短信：你考了多少？
沒問是什麼考試，路雲帆也猜得出來：684分，日語說得多了，英語語法都亂了。
日式英語確實坑爹，林曉月翹起嘴角，收了手機繼續查資料。明年她就要考研了，雖說對她而言難度不大，但能省的功夫當然要省，以她的成績應該能弄到學院的推薦免試生資格，那麼就可以考慮一下保研這條道路了。所以對林曉月來說，現在更重要的是其他材料的準備。
下半年把義大利語和日語的等級考試也過了吧，這兩項她倒也很有把握。
林曉月今年是大三，新生們來得要晚些，隔了幾天林曉月下樓去食堂吃午飯的時候，便看到食堂門口拉了一個紅色的橫幅，歡迎新生的到來。四處也都是拎著大包和行李箱入住的新生，林曉月頓時生出自己老了的感覺。要說的話這種感覺也沒錯，論起靈魂年齡，她都上百歲了。
這個吐槽在路雲帆面前說起時，他只是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想太多。」
「大四下半學期學校方面就沒事了，這麼算再一年半就畢業了。」林曉月倒不是擔心自己，「你到時候也得找工作了吧？」路雲帆的笑容柔和了許多：「我還用得著擔心嗎？」
「說的也是。」林曉月點了點頭，「我們兩個的話就算去劫富都是小菜一碟。」
路雲帆無語，最終是抬起手在林曉月腦門上敲了一下：「管好你自己吧。」
這學期的選修課不少，林曉月選完了看著課表，深以為自己的專業得罪了教務處——差不多所有的課都在上午一二節，三四節都是空著的，有沒有搞錯！早起就算了，下課後就是九點四十，是選擇回寢室還是選擇吃午飯、中午好不用再下來，這是一個大問題啊！
生無可戀的林曉月在被輔導員叫到辦公室的時候還是這副表情，嚇得輔導員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林曉月當然不會說真話，含糊地帶了過去，就問輔導員有什麼事。
「你這次英語六級是全國最高分，院領導要表揚你。」輔導員笑呵呵地說，「不過也就是在學院門口的公告欄上貼個表彰，上個學年的三好學生和一等獎學金跑不了你的。」
雖然不算什麼大的好處，但是聊勝於無，林曉月也有點開心，跟著就聽到輔導員笑容燦爛地說：「隔壁據說有人氣得血壓都高了好多呢。」具體是誰，就不能對著她說了。
法學屬於人文院，至於人文院的隔壁，正好是外國語學院。林曉月身為一般人眼中與外語絕緣的人文院學生，居然能幹翻英語專業，還拿到全國最高分，真是叫人大跌眼鏡。
她自己其實沒什麼感覺，人文院最仇英語專業的應該是漢語言文學專業，俗稱中文系。不過既然都是一個學院的，也算是給自家爭了口氣，以至於之後幾天林曉月在上課的路上遇到中文的學生時，哪怕是她不認識的，都會驚訝地小聲和旁邊的人嘀咕幾句，滿臉又驚訝又崇拜的表情，或者是對著她笑得極為友好——表彰上有林曉月的照片，看兩眼就認出來了。
路雲帆知道這事後也忍俊不禁，調侃說自己的壓力又大了幾分。
大一新生軍訓集合的時候都在本學院門口，林曉月的上課時間又跟軍訓開始時間重合，於是每次她踩著點進學院樓的時候，就會看到一堆穿著綠軍裝的新生對她施以注目禮，頓覺亞歷山大。
表彰貼上去不到一個星期，學院內部還沒人酸呢，隔壁學院來了個漢子，趁著林曉月下課，直接把她堵在了院門口，跟著就在公告欄上一拍：「學姐，要不要跟我比比？」
林曉月一副「沒睡醒就給我趴著去」的表情：「你誰啊？」她是不是在動漫的世界待久了，居然連現實生活中都出現了這種堪比二次元的場景，簡直尷尬恐懼症都要犯了。
旁邊人文院的大一新生正好軍訓休息，有好戲看頓時精力十足，聽林曉月這麼說頓時笑倒一片，漢子還挺撐得住，面不改色很有高人作風。平時和林曉月關係不錯的女生湊過來拉了拉她的衣袖，附在她耳邊低聲說：「那男的是外語院英語專業的，這次六級據說考了六百九十多。」
懂了，不服氣來找碴的。林曉月恍然，同樣小聲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我朋友跟他追的妹子在一個部門，那個妹子被他追得挺煩，就說他英語沒你好。」女生聳了聳肩。
想拿她當墊腳石啊？林曉月不爽了。漢子既然叫她學姐，那就是大二了。
他們大學對四六級考試資格沒多大要求，大一入學就能考。林曉月大一的時候專業課太多，又剛加了社團，索性就沒報名，所以直到大二才參加四六級考試。不過也剛好，大二上學期她就穿越到了其他世界，好好提升了一把外語水準，回來後過了一個多月剛好考四級。
只是那個時候她也還沒從日式英語調整過來，是以分數雖高但不搶眼，到下學期也就是上半年考六級的時候，才做到了完美發揮。至於路雲帆，大一的時候他就把英語四六級考完了，這次的六級是陪林曉月考，順便把自己的六級分數刷高一點，以後簡歷上也好看點。
相比之下，眼前這個漢子身為英語專業，他參加四六級考試又體現不出什麼，根本不能比好嗎？英語專業含金量最高的考試應該是專業英語四六級，拿那個成績說話好嗎？
林曉月和女生講小話的時候，漢子幹站著「享受」眾多大一新生的視線，壓力不小。在自家地盤上受到了外人的挑釁，這些剛入學一周新生們頓時產生了學院榮譽感，同仇敵愾。教官也看熱鬧不嫌事大，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無聲地招呼著自己的隊友，連旁邊幾個方陣都歇下來了。
漢子受不了注目禮，又拍了拍公告欄，豁出去扯著嗓子喊：「比不比啊？」
「我幹嘛要跟你比？」林曉月一臉莫名其妙，「你一個英語專業的，找我這個法學專業的比誰的英語水準高，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幼稚還是無聊好。」不等對方再說什麼，林曉月就繼續說道：「要不我們這麼比吧，你會什麼別的外語？日語和義大利語都行，不過義大利語我更擅長西西里語，德語和法語我只有日常交際的水準，其他語言就沒接觸過了。你來挑吧，我覺得我很給你面子了。」
這話說完，一片譁然，新生們頓時星星眼看著林曉月：學姐好厲害！他們好像聽到了啪啪啪打臉的聲音呢，不知道那位英語專業的學長臉疼不疼？想著又對漢子投以同情的眼光。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漢子灰溜溜地跑了，林曉月聳了聳肩，要她直接秀幾句外語也很輕鬆，打臉的效果也不錯，可是那樣太裝了，搞不好還會有其他外語專業的人來，她不想樹敵，這樣就足夠了。
不過這件事很快還是在學校裡傳開了，相信的有，不相信的也有，好歹是沒人再跑來找麻煩了。畢竟不是誰都像那個漢子一樣被戀愛沖昏了頭腦，而且就算真的有外語專業的人好奇，也不會就這麼跑過來較量：自己專業就是這個，和業餘的比，真是太小心眼了。
林曉月繼續安定地上著課，除此之外就是社團的事了。都大三了，林曉月也是時候退出跆拳道社並且選出下任社長，她找了個時間把社團裡的幹部們集中在一起，討論這件事。一群漢子妹子捨不得自家社長，不過討論起來也算井井有條，推選的過程也很順利。
順手讓他們填好了升任社長的表格，林曉月打算回去慢慢看，結果回去的路上，她的手裡還拿著一疊表格在看呢，就感覺挎包被人用力拽了出去，表格也散了一地。
搶劫！林曉月的反應那叫一個快，抬手一個火焰魔術就丟了出去。凝結成細線肉眼不可見的火焰瞬間鑽進了歹徒騎的電瓶車輪胎，輪胎內的溫度升高空氣膨脹，車胎便「砰」的一聲炸了。歹徒控制不穩，車滑出去好幾米，直直地撞到了路燈柱上，負責開車和搶包的兩個歹徒摔了個四仰八叉。
林曉月撿完了表格，就看到其中一個歹徒站起來想跑，她的挎包都丟在地上不要了。她哪有那麼簡單放過這兩個歹徒，把表格往旁邊看呆了的學生手裡一塞，丟了句「幫我拿著」就追上去了。歹徒的腳程哪比得上林曉月，被揪住胳膊後，臉朝地摜到了地上，頓時發出一聲刺耳的嚎叫。
「還看什麼？幫我報警。」林曉月拖著擒拿住的歹徒，又一腳踩在了另外一個摔暈了還沒爬起來的歹徒背上，壓得他動彈不得。她抬了抬下巴，丹鳳眼淩厲又傲慢，看得眾人都想鼓掌。
得了，還是想想等會兒怎麼解釋電瓶車爆胎的事吧。林曉月異常蛋疼。
第246章
第246章：這就是極品親戚。
警方趕到的時候看到這個情況也是目瞪口呆，最近市里幾個大學剛開學，搶包的還有小偷都多了不少，他們每天都要處理三四個同類案件，沒想到居然有人能抓得住歹徒。筆錄肯定得等到回派出所再做，可是看著鼻青臉腫的歹徒，來的兩個警員也壓不住好奇心，問了下旁邊的目擊群眾，得出結論後，幾個大男人看著林曉月的表情都變了：先不提車胎的事，這身手，和隊裡的都有的比啊！
林曉月對他人的目光渾然不覺，她收拾了那兩個歹徒後，就有熱心的學弟過來壓制住了他們，她就撿起挎包，先將那一疊申請報放回包裡，才翻出手機來給路雲帆打電話。
路雲帆本來就和林曉月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接到電話立刻從食堂趕了過來。
「你怎麼樣？」路雲帆看到林曉月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本來也不可能出事，林曉月聽到他這麼說，心裡還是忍不住暖暖的，原本那點不快立刻消失了，抬手在路雲帆肩膀上拍了拍：「安心啦，我怎麼可能有事，倒楣的是那兩個歹徒。」
路雲帆清楚林曉月的身手，能讓她說出這種話來，看來確實是被收拾了一頓。他也沒去看歹徒的情況，換了輕鬆點的語調問道：「接下來要去做筆錄吧？」
「嗯。」林曉月還是第一次去派出所，有點小興奮，順便抓住了路雲帆的手，「一起去吧。」她剛說完，又有些尷尬地按了按腹部，本來就是吃飯的時候了，再去做筆錄估計還有得等。
早就預料到這個情況的路雲帆抖了抖手裡的袋子：「雙人套餐，你要漢堡還是雞肉卷？」
「漢堡！」林曉月答得飛快，圍觀群眾表示：好像被秀了一臉恩愛，是錯覺嗎？
做筆錄的過程也讓民警們哭笑不得，這邊人家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一邊跟男朋友分吃著套餐，一邊條理清晰地做著筆錄，如果不是她的回答很沒經驗，都要讓人懷疑她經常做筆錄了。那邊歹徒則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坐在凳子上了，兩條腿還在發軟打晃，抖得跟篩糠似的。民警表示好久沒見過這麼慫的歹徒了，估計是電瓶車爆胎的事太邪門，老天爺看他們不爽，所以心生惶恐。
至於真相，大概只有看到歹徒後對著他們施放了一點念壓的路雲帆知道了。
林曉月利落地結束了筆錄，順口問了句最近此類案件多不多，民警也是做筆錄的時候被這對情侶的氛圍傳染了，回答得非常乾脆：「當然多，搶包的、偷手機的，大多數受害者被偷後就算報了警，等我們抓到小偷的時候，也基本被銷贓了。這種小偷也沒錢賠，只能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
民警也挺遺憾，說完搖了搖頭，這種事實在太多，他們也很傷腦筋。別看轄區範圍不大，自殺的詐騙的搶劫的多不勝數，光是昨天他們還有個案子審到淩晨兩三點，給他們做筆錄的民警剛從休息室出來，呵欠都沒來得及打，只灌下去一杯濃茶，早上到現在都還餓著。
「真辛苦。」林曉月和路雲帆出了派出所大門，一臉感慨。
「這個職業的人都很辛苦。」路雲帆回答道，「不過我們能看到的還只是這一個，每行每業都有它辛苦的地方。」「你就別給我灌雞湯啦。」林曉月吐了吐舌頭，「這點我自己就體驗過很多次。」她當過黑手黨boss，看著風光無限，卻也沒那麼容易，一舉一動都要小心謹慎，可能隨意的一個舉動落到別人眼裡就會有不一樣的影響，更別提還要防止被暗殺，辛苦程度不可等同而語。
路雲帆笑了笑，不繼續說她了。他就是擔心林曉月一時心軟跑去幫忙，雖說是件好事，但可能會起到反效果。畢竟他們明面上的身份還是學生，做得太多也有可能暴露自己。
林曉月明白路雲帆的用意，她的確很強大，只是現在還不是將這份強大外露的時候。懷璧其罪，她還不想變成別人的研究物件。這次的事也就是個小插曲，過去就結束了。
不過，對於林曉月來說這件事不值一提，別人不這麼覺得啊，本來之前那個漢子找茬的事的熱度就還沒降下去，又出了這個，再加上當時的情況太玄乎了，路人口耳相傳間又誇大了不少，又把她的熱度炒上去了。出人意料的是，都這麼鬧了，也沒人黑她，學校貼吧上一片友好，提起來的時候別人大多是這麼說的：曬圖，今天又被虐狗了，然而我依舊被甜得要去看牙醫。
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文字，林曉月覺得這個傻白甜的氛圍也是醉人。好在他們怎麼聊都神奇地限制在校內，微博上都沒濺出多少水花。林曉月想了半天，最終歸結於沒人炒作宣傳。
轉眼大一新生的軍訓就結束了，一個星期後又是中秋國慶，林曉月中秋後三天還有課，來回跑挺麻煩，就說好了中秋先不回去，等到國慶前一天晚上回家。路雲帆難得說自己有事要忙，這期間都不在學校，跟輔導員請了假，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短信電話倒是沒斷過。
林曉月也不是在意這種事的人，沒放在心上，等到國慶前一晚背了個行李包，裝著放假期間要換的衣服和日用品就搭上高鐵回了家，只是出站的時候，一個人搭上公車，總有種孤單的感覺。什麼時候她變成這個樣子了？林曉月無奈地捏了捏自己的臉，不過……也不錯，對吧？
回到家裡，林曉月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自己的床鋪上一趟。之前就給家裡打過電話說要回來，床鋪也提前曬過，蓬鬆的棉被，被單上還帶著洗衣液的清香，林曉月把臉埋進去滿足地吸了口氣，就抱著枕頭在床上打起了滾。這一幕落進走進來的林媽媽眼裡，頓時引起了笑聲。
「都這麼大的人，還像個孩子一樣。」林媽媽挨著林曉月坐了下來，在她的背上拍了一下。
林曉月縮起了身子，又很快鬆開，笑嘻嘻地滾到自家老媽腿邊，把下巴壓了上去：「再大不也是你女兒嘛，人家都說子女在父母眼中永遠是個孩子呢。」說著還討好地蹭了蹭。
「你啊！」林媽媽哭笑不得，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哎，你和小路怎麼樣了？」
小路……這個稱呼讓林曉月嘴角一抽，差點就繃不住臉笑了起來，好在她的演技早就登峰造極，瞬間把衝動壓制下去，一本正經地說：「還能怎麼樣啊，當然是好好地過咯。」
「那就好。」林媽媽很放心地點了點頭，這下子林曉月反而不高興了：「媽，你難道還擔心你家女兒麼？」說著嘴都撅起來了，這話裡的意思，好像是擔心她會沒人要似的。
林媽媽伸手在她額頭上戳了下去：「還說呢，你這個要強的性格，換了小路以外的人來，我擔心你會吃虧。」直來直往，火氣上腦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也就路雲帆能無限包容得了。
聽到自家老媽這麼說，林曉月哼了兩聲，不甘不願地承認了下來。心裡還是忍不住嘀咕：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她都想問問路雲帆是怎麼做到這件事的了。
國慶的時候課上也沒佈置什麼作業，林曉月得以安定地在家裡放大假，雖然她很想試試熬夜或者睡懶覺，但是多年來培養出的生物鐘都銘記在靈魂深處了，到點就困到點就醒。
她睜著眼睛在床上又躺了五分鐘，最終被咕咕直叫的肚子逼著起了床，跑去翻冰箱。家裡的食材不多，林曉月心裡算了算，決定煎幾個雞蛋下麵條。等林曉月準備好了，她父母也起了床，出了房間看到自家女兒準備的香噴噴的早餐，幸福感也油然而生。
林曉月把三個碗端出來，就催著父母去洗漱：「麵條糊了就不好吃了！」
填飽了肚子，林家父母就得去開店了，畢竟是商戶，國慶日這種時候更不能關店。今早是林曉月提前準備了早餐，時間上並不緊湊，等林曉月洗好了碗才到出門的時候。林爸爸還有點捨不得女兒，就聽到林曉月開口道：「要不我今天跟你們一起去吧？」雖說店面不大，但國慶時客流量大，她過去幫把手也能減輕一下店裡人員的負擔，反正是自家的店，幫忙也是應該的。
正覺得捨不得的林爸爸一口答應下來，林媽媽想著多點社會經驗也不錯，也同意了。一家人一起去上班，也是其樂融融。林曉月把手機和鑰匙往口袋裡一塞，就跟著父母出門了。
國慶第一天的客流量不算小，還沒到高峰期，林曉月的主要工作也就是幫著客人找商品，以她的記憶力，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再加上鍛煉出來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技能，總能給顧客做出最合適的推薦，幾個顧客忍不住在付款的時候說：「老闆你們找的小姑娘真會說話。」
林爸爸樂呵呵的：「那是我家女兒，放假回來到店裡幫忙。」免不了又是一陣誇讚，林爸爸頓時心滿意足，勞累都不算什麼了，等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關店時更是說要出去吃頓好的。林曉月沒什麼講究，既然老爸開心，又不是沒那個錢，也就興沖沖地掏出手機，打算搜搜有哪家餐館不錯的。
可惜還沒等她刷出頁面，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個有些陰陽怪氣的聲音：「喲，你們今天生意不錯嘛？」林曉月劃著螢幕的手指，就不由得多用了點力，指甲在貼膜上留下一道白痕。她用指腹在貼膜上磨了磨，也沒把那道白痕擦掉，乾脆收了手機，對著來人皮笑肉不笑：「舅媽好。」
來人正是林曉月的舅媽，林曉月的媽媽有一個哥哥，人品其實不壞，就是耳根子軟，又娶了一個勢利眼的妻子，整天想著發財賺錢自己又不肯吃苦。這幾年舅舅家換了好幾次賺錢門路了，不過都是那種短期效益高的，撐不了多久，有盈有虧，總體來說過得還不錯。只是舅媽還不滿足，眼看著林家的情況越來越好，就有心借點錢過來，至於還不還，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曉月當初還沒因為堂弟的事和舅媽起爭執前，林媽媽手裡也積了好幾張欠條，加起來金額也有上萬。那次的事後林家就堅決不借錢了，還討回來一半多，剩下的部分每次提起舅媽就哭窮。林媽媽索性不要了，趁著有次過年回娘家時說了個清楚，說好歹是一家人，過去欠的錢可以不提，不過他們家還要給林曉月準備嫁妝，以後不會再借了。一席話說得名正言順，舅媽只能閉嘴。
那還是林曉月成年時候的事，現在還沒過去三年呢，舅媽又找上來幹嘛？林曉月皺眉。
「嫂子。」林媽媽的態度禮貌又生疏，舅媽的笑臉就有些僵硬：「小姑子你這麼客氣做什麼？」林媽媽笑了笑，沒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問道：「嫂子你來有什麼事？」
舅媽又打起了精神，走到林曉月身旁，親熱地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我是受人所托，沒想到正主剛好在，也是巧了。」林曉月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心頭警鈴大作。她假笑著將自己的手拽出來，往後面退了一步：「舅媽有什麼事找我？」
林爸爸站到了林曉月面前，擋住了舅媽還打算拉她的手。他可直接多了，直接冷著臉說：「曉月才回來，嫂子你能有什麼事找她？反正現在也沒外人，你就直說吧。」
連著被一家人堵了三次，舅媽的笑容也有些發僵，她乾笑了兩聲，隨即用一種若無其事的口吻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你們看曉月都二十多歲了，差不多該談婚論嫁了吧？等大學畢業了就晚了。我剛好認識一個小夥子，家境不錯，人也好，要不讓曉月去相個親試試？」
原以為不管舅媽說出什麼話都能忍的林曉月立刻炸了毛，她剛想對著旁邊的櫃檯拍下去，又想到以自己的力道恐怕會直接把玻璃櫃檯拍碎，好不容易才忍了下來。好在林爸爸替她發了火，他一巴掌就拍到了櫃檯上，震得玻璃嗡嗡響：「我家女兒有男朋友，用不著你多操心。」
光從舅媽的語序，誰都聽得出她的重點在「家境不錯」上，保不准收了什麼好處。何況那句「等大學畢業就晚了」是什麼意思？他家女兒這麼好，嫁不嫁得出去還用得著外人來操心？林爸爸一肚子的火，要不是看這人還是親戚，他真想抄起傢伙把她打出去，大過節的偏要惹得人不痛快，呸！
舅媽還不死心，不過她不敢正面對上林爸爸，只是嘀咕道：「我都聽我家兒子說了，你家女兒在學校裡彪悍得不得了，以後哪個男的敢要？誰願意娶個母老虎回家？」
林曉月覺得自己沒有高血壓都要被氣出高血壓了，她按著胸口，一邊憋氣一邊想著要不要放死氣火焰燒了舅媽的頭髮，或者乾脆開念能力給她弄個心理陰影。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呢，就聽到玻璃店門被人敲了敲，抬眼就看到自家男朋友站在門口，一身銀灰色西裝合身至極。
路雲帆臉上雖然笑著，渾身的氣勢卻相當駭人：「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6
第247章
第247章：打造出她的王國。
路雲帆人長得本來就高，身材更是妥妥的衣架子，穿著一身西裝脊背挺直，怎麼看都流露出一股精英的氣場，光是站在店門口，都能吸引大批的視線——如果他的表情不是那麼可怕就更好了。
林曉月的手指上還捏著一簇死氣火焰，大空火焰的橙光若隱若現，別人沒看到，路雲帆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嘴角一抽，剛生出的那些怒火倒是因此少了一點——不過也只是一點而已。
他大步走到了林曉月身旁，用力抓住她的手，隱蔽地將那簇死氣火焰壓下去。
舅媽的眼睛都瞪圓了，她剛從見到路雲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巴巴地質問道：「你誰啊？」
「曉月的男朋友。」路雲帆說得平靜，眼睛卻是微微眯了眯，林曉月就站在他身旁，同為念能力者，她清楚地看到路雲帆身上的念壓逐漸強到能把人壓扁，居然還能發而不散，沒影響到她的父母，也不知道控制力達到了什麼程度。雖然眼下的情況不太好，林曉月還是開起了小差。
她好像記得，即使是在最後一個《未來日記》的世界裡，路雲帆的能力也沒這麼強？
「男朋友？」舅媽的嗓音都變了調，「林曉月你什麼時候有的男朋友？」
林曉月扯了扯嘴角：「你家好兒子沒跟你說？我在學校裡除了以彪悍出名，還因為有個和我相當恩愛的男朋友。」最後一句話肉麻得要命，林曉月說完自己倒是抖了抖，跟著就聽到路雲帆的輕笑，她立刻暗自握緊了路雲帆的手：笑什麼笑，要不是因為這個極品我會說這種話？你還笑我！
路雲帆一點兒也不覺得痛，相反的，他還覺得因為說出這種話而尷尬的林曉月很可愛。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路雲帆直視著舅媽，淡淡地說：「我來得有點晚，沒聽到多少話，似乎您這位長輩正在操心曉月的男朋友？那就不必了，作為本人我就在這裡。另外，我並不覺得我家女朋友有哪裡彪悍，更談不上什麼母老虎。」他來的時候正好聽到林爸爸說林曉月有男朋友的那句話，正覺得高興又聽到眼前這個女人說林曉月的不是，登時不快地露了面。他本來還想嘲諷這個女人幾句，礙于不清楚她的身份，可能會給林曉月添麻煩，才只說到了這種程度，否則絕不會這麼簡單。
有人幫自己撐腰，林曉月還是覺得不太「盡興」，在她看來，要自己報仇才足夠痛快。不過，對林家父母而言，路雲帆做得已經足夠好了。林媽媽適時地切入話題，對著舅媽禮貌又生疏地笑了笑：「嫂子你也看到了，曉月現在有男朋友，關係也很好，用不著你再介紹什麼物件。」
再怎麼說也是曾經在大過年的時候還敢跟舅媽當著全家人的面開撕的人，林媽媽的氣勢端起來，也差不到哪裡去，加上身為人母，這份氣勢就更多了幾分嚴厲：「請回吧。」
妻子娘家的事，林爸爸也不好多說，只是在林媽媽說完後哼了一聲，隨即瞪著舅媽。
舅媽給自己壯膽般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我也就是提個意見，不相就算了……那我走了啊，你們先聊著。」說完就忙不迭地跑了，出店門的時候還被臺階絆了一下。
等舅媽走後，店裡的氣氛才緩和下來。林媽媽對著路雲帆友好地笑道：「抱歉了小路，讓你看到這檔子事。我和曉月她爸對你還是很看好的，不用在意她舅媽的話。」
路雲帆當然不會在意這種事，他收起了全部的念壓，笑容溫和：「沒什麼，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曉月的好只要我知道就行了。」林曉月有些不好意思，暗地裡用手肘對著路雲帆的腰側一捅，沒想到林媽媽看了個一清二楚，而不滿地看著他：「曉月你做什麼呢？」
林曉月迅速收回手，一臉無辜：「我做了什麼？」「這孩子，就是被她爸爸慣的。」林媽媽歎了口氣，只是眼底仍然帶著笑，「你吃的苦頭恐怕不少吧？」
「哪裡的話，」路雲帆搖了搖頭，「如果這是苦頭的話，吃一輩子也無所謂。」林曉月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死命用力捏了一把路雲帆的手：這種話！這種話！哇啊啊耳朵要燒起來了！
好在有林爸爸及時解救了林曉月：「說什麼一輩子，談婚論嫁的事我們還沒答應下來呢！」他家養了這麼多年疼著的好女兒，哪能給別人！林爸爸對著路雲帆怒目而視，只不過想到剛才路雲帆和他嫂子說的那番話，抗拒的意圖倒是比起以前要少了一些。
林曉月乾咳一聲扯開話題：「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有事要忙嗎？」
「忙完了就直接過來了。」路雲帆回答道，說著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笑道，「你看，這不是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嗎？」這個拉扯領結的動作，真是怎麼看怎麼妖孽，尤其是他說話時眼尾下撇，那雙桃花眼瀲灩得猶如水波，饒是林曉月定力強大，也有種氣血上湧的感覺。
「你、你做什麼事去了，還要穿成這個樣子？」林曉月連忙移開視線，繼續問道。
林家父母本來想著讓兩人單獨相處，但是路雲帆的下一句話讓他們同時停住了離開的腳步：「我去給你準備聘禮了。」說得那叫一個嚴肅，反倒讓林家父母不好意思起來。
「那個，小路啊，」林爸爸拍了拍路雲帆的肩膀，不自然又尷尬，「其實我們家不講究這個的，你不用特意說……」路雲帆家裡的情況林曉月跟他們說過，他們也知道他的難處，說家境背景的話，他們家比不上路家，可是真說到結婚，尤其是金錢相關，路家不一定會為了路雲帆拿出與背景相應的禮金。路雲帆到底只是路家的養子，再索求過多的話，對路雲帆來說也很難堪。
其實林家父母也想過這件事，真到了辦婚禮的時候，他們會根據路雲帆那時的經濟水準來決定，只要不虧待了自家女兒，禮金方面意思一下就行了，反正錢也是要留給林曉月的。
林爸爸的話沒說完，路雲帆難得打斷了他：「您放心，我已經靠自己的力量準備好了。」他知道林家父母在擔心什麼，能夠被認可和體諒他覺得很高興，但是他一開始就決定，要給林曉月最好的。他朝著店外指了指，路邊的停車位上，一輛還紮著紅色綢帶的轎車安靜地等在那裡。
路雲帆從容又淡定地笑著：「曉月打算考中國政法大學，車子我先開回來了，房子也準備好了，鑰匙在這裡，搬過去就能入住，離校區也不遠。」他的掌心裡，一把鑰匙乖巧地躺著。
「……我現在覺得我在做夢。」林曉月揉著頭髮，盤腿坐在床上表情麻木地自言自語。這種時候她尤其地想念系統，如果那個傢伙在，她現在就有物件能夠吐槽了。
之前路雲帆在店裡把她和她家父母都嚇得不輕，她驚嚇是因為路雲帆居然能這麼快在現實世界就做出一番事業，她的父母則是因為不敢置信——廢話誰會相信一個大三在讀學生能獨力買得起車子！雖然路雲帆解釋了說車子並不是很貴，房子也只是租的，林家父母才半信半疑。但是！林曉月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她記得在獵人世界，路雲帆光是在天空競技場附近就有五套不同戶型的房子，狡兔三窟都不能用來形容！現在大三才開始沒多久呢，就開始挖第一個「窟」了嗎？林曉月很頭疼。
不……現在應該頭疼的是，路雲帆是怎麼做到的？林曉月一頭栽進了枕頭裡。
路雲帆其實並不覺得要做到這一點有多困難，倒不如說，是林曉月把自己想得太簡單了。這或許是因為她在別的世界經歷了太多，所以在現實世界不想再多事，所以才會下意識拒絕了那些念頭。在家教世界，她能隱居幕後成為黑手黨界的一大boss；在銀魂世界，她能構築起連接多個星球乃至星系的商業聯盟和情報網；在獵人世界，她更是能從錯綜複雜的勢力間殺出自己的一條道路。
要在這個簡單的現實世界裡打造自己的勢力，對她來說並不困難，她只是暫時忘記了而已。那麼沒關係，由他來想起就好，他會給自己的女王陛下準備好王國，等著她登基。而在此期間使用的任何手段與方法，都沒必要讓林小月操心出力，在成為女王前，當個悠哉的皇女也不錯。
路雲帆看著手機螢幕，流露出一個淺笑：為他的事而頭疼的林曉月，果然也很可愛。
林家父母的神經很粗大，或者說，路雲帆給人的信任感太強了，他們很快接受了路雲帆「找父親借了一筆錢投資小有所成，換掉錢之後準備了車房」的說法，繼續安定地過他們的小日子。
路雲帆這樣是好事啊，他們家女兒以後肯定能過得很好啊，只不過，要讓他們承認路雲帆是自家女婿，先等大學畢業再說。還有，就算畢業了也只是先訂婚，畢竟林曉月還要深造。至於車子房子，那目前是路雲帆的東西，他們絕對不收！保管也不行！
於是「送禮無門」的路雲帆只得無奈地收好了鑰匙等物，順便被自家女友笑話。
「我就說了我爸媽不會要的，就算你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也不行。」林曉月聳肩，「話說，你現在就開始買房子了，以後還要買多少啊？國家以後開徵遺產稅怎麼辦？」
路雲帆一挑眉：「你都想到以後和我的孩子身上了？」
因為是法學專業自然而然想到遺產稅的林曉月頓時被堵得沒了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眼角的餘光卻注意到路雲帆的笑臉，頓時惱了，一下子撲到路雲帆身上，捧住他的臉吻了下去。好歹有了不少次經驗，林曉月結束這個熱吻後也沒呼吸不暢，還笑眯眯地說：「有本事你來啊？」
只是她剛說完，就注意到了路雲帆暗沉的眼神，跟著被掀翻壓到了床上，並且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有什麼硬物抵在了大腿根部，就貼在皮膚上，熱度驚人。眼下氣溫還沒降下來，林曉月又為了行動上方便，穿著一身短袖衫加牛仔短褲就跑了路雲帆家裡玩，現在就在路雲帆的臥室。
路雲帆雙手撐在林曉月的臉側，逆光的臉看上去帶著深沉，他低下了腦袋，貼著林曉月的耳廓，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我來了。」語畢，已經在耳垂上落下一吻。
第248章
第248章：所謂的以德報怨。
林曉月正在深刻反思，更多的其實是神遊——嗯，只是不想面對現實而已。
她想了一下在《未來日記》的世界時自己的作死全過程，覺得路雲帆真的是被憋得夠嗆。她既然都親身體驗過一把男性的生活了，怎麼還不知道要理解路雲帆的感受？
「我說……」從短暫的神遊中回過神來，林曉月有些躊躇地細聲道，「其實，我不排斥在正式的結婚前做那種事……畢竟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你現在最好什麼都別說。」路雲帆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呼吸間，縈繞在鼻前的又是愛人的味道，險些墮入到更深層的誘惑裡。他難得粗魯地咬在了林曉月的嘴唇上，語氣聽上去威脅意味甚濃。林曉月吃痛皺了皺眉，不過看著路雲帆的樣子，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路雲帆在心裡默念了幾句鎮定，手臂用力便從床上支起了身子，然後扶住自己的額頭：「好了，暫時冷靜下來了。」林曉月也跟著爬起來，還沒瞄兩眼呢，就被滿頭黑線的路雲帆捂住了眼睛：「你想看什麼？」剛才那已經算是失態了，怎麼能繼續讓林曉月看到他丟臉的樣子？
林曉月當然知道他的想法，被蒙著眼睛還是繼續說道：「我覺得這並不丟臉啊。」
為了防止她再說出什麼驚人的話，路雲帆跟著打斷了她的話：「是是是，一點兒都不丟臉，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對吧？」有的話自己說出來，總比讓林曉月說出來要好，路雲帆這麼想著，把手從林曉月的眼睛上移了開來，起身道：「說起來，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
雖然之前放假的時候，林曉月也會跑到他家來玩，但是像今天這樣一大早就跑過來，還真是前所未有的事，通常都是等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才來，而現在不過上午九點多。他父母去上班了，弟弟今年也上了大學，因為離家較遠，所以中秋國慶就沒回來，現在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林曉月抓了抓頭髮，隨即扯著嘴角乾笑：「哎呀，不愧是雲帆呢，這麼快就知道我是有事才來。不過你放心，就算沒事，只要是為了見你，我今天也會來的！」說著還拍了拍胸口。
這傢伙……是不是性轉時期的性格還沒糾正過來？路雲帆輕輕扯了一下林曉月的耳朵：「說正經的，還有別作死了。」「好！」林曉月立刻正經了許多，不過接下來的話立刻就讓路雲帆嗆了口氣：「我打算殺去我表弟的學校，然後收拾他一頓。」語氣那叫一個殺意凜然。
「你表弟怎麼惹到你了？」路雲帆這麼問了，林曉月才想起來昨天的事她還沒跟路雲帆說，當即簡單解釋了一下，最後總結道：「總而言之，雖然我舅媽肯定不懷好意，但是她家兒子在背後說我的壞話，也不能忍，先去收拾他。」她倒是有心正面杠上舅媽，可惜好歹有層親戚關係，撕破臉影響到的不只是她自己，連她父母也可能會被牽連，所以要怎麼收拾要暗地裡來。
至於表弟，直接去收拾他就行啦，小輩們的矛盾，要是讓長輩出面維護才叫丟臉呢！
「好。」路雲帆答應得相當痛快，笑容也很溫和，只是心裡在打的算盤就沒那麼好了。
不是貪小便宜嗎？不是喜歡錢嗎？他有很多方法讓別人陷進去，毀了一個家庭太殘忍，不過要讓他們忙得顧不上找林家的麻煩，還是小菜一碟的。思及至此，路雲帆又拉大了嘴角的弧度。
林曉月沒注意到路雲帆的表情變化，只是拿手機給認識的人打電話。她和路雲帆過去念的高中是市里最好的，表弟也在，不過是被他媽硬拿錢塞進去的，成績也好不到哪裡去。高中畢業後，他就沒繼續上學，直接去外市工作了——正好是林曉月念的大學的城市。
這次國慶表弟也被老闆放了三天假，至於現在他在幹嘛……「林曉月，你要來的話就快點，我的時間可不是用來給你浪費的。」話筒那頭傳來的女聲有些不耐煩，不過還是能聽得出她和林曉月關係很好，而且她的下一句話便帶上了調侃的意味：「記得把你那個男朋友帶上，我還挺好奇，到底哪個男的這麼厲害，能讓你喜歡上的。」說完就利索地掛了電話，從頭到尾林曉月就打了聲招呼。
路雲帆一挑眉：「你高中時的那個好同桌？」林曉月倒不意外他有印象，既然路雲帆暗地裡關注了她十多年，那麼知道她的高中同桌很正常，她爽快地點了頭：「沒錯，就是喬薇薇。」
喬薇薇這個名字聽起來文靜又秀氣，以至於每個光是聽到她名字的人都會產生幻想，於是在見到真人之後，這些幻想都會被擊得粉碎，因為這位大小姐是朵不折不扣的霸王花。但也不能說是糟蹋了「喬薇薇」這個女神校花范的名字，畢竟人家的確長得很漂亮，而且是那種侵略性的漂亮。
因為作風豪爽又直接，喬薇薇在女生裡的口碑很不錯，然而男生們都對她敬而遠之，連當兄弟都不想當。喬家的勢力背景也不差，不過和路家走的路線不一樣，所以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路雲帆也就僅處於知道這個人，沒有多大瞭解的程度。
說起來，林曉月和喬薇薇當初能成為好朋友，也是讓學校裡的人大跌眼鏡，那時候的林曉月只是學習成績很好，在旁人看來就是長相不錯但是太冷漠的書呆子，而喬薇薇正好相反，明豔張揚囂張，然而學習成績撐死中下游水平，老師安排她們兩個同桌，估計是想要她們互相影響一下。
可惜一點兒效果都沒有，兩人儘管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好朋友，性格卻變本加厲，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喬薇薇的成績穩定地提高到了中游水準。高中畢業她就跑去當兵了，林曉月也不知道她在部隊裡幹得怎麼樣，不過看她這才第三年就能請假回來，應該待得挺不錯的。
有喬薇薇這個暗地裡的情報通幫忙，林曉月要知道她那個表弟在哪裡不能更簡單。和路雲帆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朝著先前喬薇薇跟她說的網吧地址趕了過去。現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路雲帆開著車，很快就到了地方。林曉月眼尖，一眼就看到喬薇薇坐在網吧右邊的一家咖啡廳裡。她正打算下車過去呢，跟著就注意到了喬薇薇的打扮，驚得差點被車門夾到手。
「怎麼不下車？」路雲帆正在解安全帶，說完才看到了喬薇薇，也是有點驚訝，「那個穿著一身碎花長裙的……是喬薇薇？」林曉月正是因為這個被嚇到了，她摸了摸額頭，確定自己沒有發燒，又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眼花——這個時候，喬薇薇已經走出來了。
「姓林的，你還躲在這裡面幹嘛？」喬薇薇雙手抱胸，霸氣十足，完全毀了一身的森女風。
林曉月有一種下一秒喬薇薇就要掀開裙子從大腿側邊抽一把短刀出來的錯覺，不過這種錯覺來得剛剛好，她迅速從驚訝中鎮定下來，推開車門抬腿就是一個橫踢掃了過去。喬薇薇的格擋反應及時，而且擋住的瞬間還反扣住了林曉月的腳腕，正打算往懷裡一拽，讓她摔個面朝天，就看到林曉月一個躍起，另一條腿也跟著沖著她的腦袋像鞭子一樣甩了過來。
喬薇薇及時鬆手，林曉月也在半空中俐落地翻了個身，輕巧地落在地上。也虧得周圍沒什麼人，不然看到這兩個漂亮的妹子打得這麼精彩，可能還要以為是在拍戲。喬薇薇神態自若地拍了拍手，說道：「三年不見，你的身手好了許多嘛，哪兒學來的？」她可是在部隊裡待出來的眼力，林曉月剛才的殺氣做不得假，單單是大學社團練習，鬼才會相信能練出這等身手來。
「跟一群神奇的人類和非人類學的。」林曉月說得正經，喬薇薇一點兒不相信，她「切」了一聲道：「不說就算了，到時候來陪我練手就行。」說完她又看向旁邊站著的路雲帆，登時一咧嘴：「這不是那小子嘛，姓什麼來著……路？沒錯，姓路，當年還挺胖的，現在瘦下來了啊？」
路雲帆的笑臉一僵，喬薇薇當年什麼時候發現他的？黑歷史被提的感覺太糟心了！
林曉月眨了眨眼睛：「你記得他啊？」「當然記得！」喬薇薇說得洋洋得意，「當年我是不是就能感覺到有股視線黏著，很快就發現目標是你，反追蹤了大半年才確定身份。」說著她又不懷好意地掩住了嘴，小聲對林曉月說：「因為那時候你這個榆木腦袋死活不開竅，我又好奇他能躲到什麼時候就沒跟你說過，沒想到他跟著你去了同一所大學，還真把你追到手了，佩服佩服！」
「這話你對我說幹嘛。」林曉月瞪她，不過也有點慶倖。如果當時喬薇薇就告訴她路雲帆的事，她大概只會對他產生反感，畢竟在遇到系統之前，她最討厭的就是磨磨蹭蹭沒膽子的傢伙了。要是對當時的路雲帆造成打擊，她絕對會後悔的。這麼一想，林曉月看著喬薇薇的眼神又緩和了些。
喬薇薇看不懂林曉月的眼神變化，只是直覺她心情不錯，便說起了正事。她沖著身後的網吧門口努了努嘴：「喏，你那個表弟就在裡面，跟過去高中時的同學打遊戲呢，都是一群混日子的。」說到最後一句，她語氣裡帶上了不屑。部隊裡的自強事例太多，瞧著這群浪費人生的傢伙她就不爽。
「說起來，你找那傢伙幹嘛？」喬薇薇說著理了理裙子，剛才打得興起，衣服都亂了。
「他跟他媽、也就是我舅媽說我壞話，彪悍之類的，所以我來收拾他。」林曉月一聳肩，喬薇薇又笑得夠嗆：「就你這還叫彪悍，他高中時聽過我的傳說嗎？」不等林曉月回答，她又摸了摸下巴，「不過跟三年前比起來，你確實長進了不少，看來大學裡挺能鍛煉人的。」
說完，喬薇薇一揮手，巴掌拍在了林曉月肩膀上，戰意高昂：「上！不收拾了那小子別回來！」林曉月一抬下巴：「那是當然，也不瞧瞧他惹到誰了。」說完就進了網吧。
全城圍觀的路雲帆苦笑著靠在了車門上，也不跟著進去。林曉月本來就是打算自己收拾人，會叫他過來，只是為了做好安全措施——她怕自己玩得興起真弄出什麼事，有路雲帆盯著好點。
喬薇薇有心跟著進去，又想到什麼，從手提包裡翻出手機看了眼，便換了一臉人生坎坷的表情。她曲起手指，在路雲帆的車前蓋上敲了敲：「路……」「路雲帆。」路雲帆提醒道。
「路雲帆，」喬薇薇爽快地介面，「你在這兒看著啊，我去咖啡廳裡解決個事，馬上就回來。」說完扭頭就走，那雙細跟的高跟鞋穿在她腳上，硬是半點聲音都沒有，也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
網吧的玻璃窗上貼了窗紙，一片暗色看不清裡面的情況，路雲帆不動聲色地用了凝，很快找到了林曉月，她在網吧裡若無其事地晃了一圈，停在一個人後面，路雲帆就知道，那是她堂弟了。林曉月大概是叫了堂弟一聲，他就回頭看她，也沒什麼其他的動作，不到一分鐘又把頭轉了回去。
看著施施然走出來的林曉月，路雲帆也很從容：「用的是你的念能力？」
「給他下了個心理暗示。」林曉月笑了笑，「以後不管他玩什麼，都會有相當強的代入感。」她特意強調了「代入感」三個字，路雲帆也隨即了然。舉例來說，隨便找一款戰鬥升級類的網遊，玩家控制的人物免不了會受傷乃至死亡。遊戲裡受傷死亡僅僅是hp和經驗值改變，但是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那位表弟感受到的恐怕就是真真切切的疼痛和死亡感了。
至於升級或者打贏了的快感……呵呵，林曉月表示，想都別想好嗎？代入感僅僅停留在會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上，更別提會因為網游成癮想要進行真人殺戮了，她可不想牽連到其他人。而且，她下的心理暗示時限只有一年，最後說不定還能讓堂弟戒掉遊戲癮，這不是做了好事嗎？
林曉月覺得，像她這麼以德報怨的人，真的很少見了吧？
第249章
第249章：打架打架打打打。
得知喬薇薇馬上從咖啡廳出來，林曉月也就沒走，跟路雲帆聊著天等在外面，沒一會兒她就聽到咖啡廳裡傳來一陣喧嘩，喬薇薇很快從咖啡廳裡走了出來，表情怎麼看怎麼痛快。
林曉月有些奇怪：「發生了什麼事？」「別提了，我家裡人叫我來相親。」喬薇薇晦氣般擺了擺手，「對方張口就說結婚兩年內必須抱兒子，估計要麼直男癌要麼騙婚gay，也不知道誰推薦的。」
她這話說得果斷，林曉月想了想又補上一條：「或者是重男輕女家庭。」
喬薇薇笑出聲來，她大力拍著林曉月的肩膀：「反正是個壞男人！」
「沒錯！」林曉月打了一個響指，「好啦，不用去管那種傢伙，我們一起出去玩？」
「能去哪兒玩啊？」喬薇薇稍微收斂了些，不過臉上還帶著盈盈的笑意，「再說了，你們自己玩就行了，我可不想當電燈泡，真是好姐妹的話就麻煩你家男朋友給我當回司機，送我去搏擊俱樂部。我去打打拳，就當是發洩情緒了。」說著，她就扳起了指骨，發出「哢噠哢噠」的脆響。
「搏擊俱樂部？」林曉月頗感興趣，然後拉了一把路雲帆，後者舉雙手投降：「我們也去玩吧，喬薇薇你放心，你不會成為電燈泡的。」想當初那麼多電燈泡他都習慣了，還怕一個喬薇薇？
「ok！」喬薇薇比了個手勢，「今天本大小姐就帶你們兩個漲漲見識去！」
「好嘞！」林曉月和她擊掌，她在現實世界還沒去過這種地方呢，不過，也許和天空競技場有類似之處？拿非人類等級的天空競技場和一家搏擊俱樂部相比，林曉月也是神經夠粗。
喬薇薇負責指路，路雲帆負責開車，副駕駛上的林曉月只要負責看就好了。到了地方下車後，路雲帆把車鑰匙交給負責泊車的人員，跟著就看到喬薇薇已經拉著林曉月往裡走了。
這種郊外的高級俱樂部，人員進出都是靠刷臉，負責接待的侍者看到喬薇薇，立刻熟門熟路地帶三人去了更衣室，換了寬鬆些的運動服。路雲帆和林曉月是第一次來，換的衣服也很普通。
男女更衣室的方向不同，不過出來後都要前往訓練大廳。喬薇薇正跟林曉月邊走邊說，到轉角的時候卻撞上了一個人。她們的身手都不一般，眼看著要撞到了，還能穩穩地滑步後退，半點都沒蹭到那個人。喬薇薇定睛一看，便嗤笑道：「花招耍到我和我朋友身上，楊二你閑得慌吧？」
被喬薇薇叫做楊二的青年臉皮夠厚，還能涎著臉笑：「這不是好久沒看到喬大小姐了嗎？聽說你帶了個生面孔過來，特意來打招呼。」說著就朝林曉月殷勤地伸手：「你好，我是楊震，在家裡排行第二，和喬大小姐一樣叫我楊二就好。」林曉月瞄了眼喬薇薇，見她頷首，也就客氣地握了下手。
楊震收回手，對著兩人的態度也自然多了：「喬大小姐你不是去部隊了嗎？放假回來？」
「還不是被調回來相親。」喬薇薇說著，繼續拉著林曉月往大廳走，楊震也跟了上來，和喬薇薇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等到了大廳內，他便說要去找同伴，告辭走人了。
「我倒還是第一次接觸到你這個層面。」林曉月嘖嘖稱奇，在其他世界她當然接觸過不少，可是在現實世界還是頭一回，覺得還挺新鮮，不過除此以外，她也沒什麼別的感受了。
喬薇薇斜她一眼：「頭一次就能這麼大方得體，你其實是妖精吧？楊二你不用在意，他家裡也和部隊有點關係，不過沒我家厲害。人其實還不錯，徹頭徹尾的顏控，但也沒膽子真做點什麼。」
林曉月點頭應下了，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朝她們走來的路雲帆，便露出笑牽住了他的手。路雲帆也笑了笑，隨即道：「這地方挺有意思，只認拳頭不認人，是你們這群人的專屬地盤吧？」
「什麼叫『你們這群人』？」喬薇薇一攤手，「你不也算是麼，只是沒來過。」
路雲帆笑了笑，沒接話，他對這地方的興趣，又不是出於休閒場所的考慮。
「只認拳頭不認人，意思是誰拳頭大就服誰，不計較勢力背景？」林曉月的關注點在別的地方。路雲帆點頭：「沒錯，我剛揍翻了一個看我是生面孔就想要找茬的傢伙。」
「幹得不錯，太給我長面子了。」喬薇薇鼓掌，雖說是不計較實力背景，但也得看誰帶進來的，不然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挑釁，喬薇薇剛才和林曉月在一起，路雲帆自然沒了推薦人，會被人找茬也是理所當然——於是他也理所當然地把別人一拳揍趴下了。
鼓掌完畢，喬薇薇也咳嗽一聲，稍微端正了態度：「最基本的條例就是路雲帆剛才說的那樣，像其他的還有不能出人命，不能下黑手之類的，否則會被這個圈子排除出去。這裡的搏擊與其說是自由搏擊，其實就是隨便打啦，不管你用拳擊還是武術還是柔道等等，打贏就行。」
「還真是簡單明瞭。」林曉月挺喜歡這種模式的，她又問道：「打擂臺？」訓練大廳裡就有好幾個擂臺，連圍繩都沒有，就一個紅圈在擂臺上。喬薇薇點頭：「上去後就默認是找人打，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林曉月就挑了一個最近的擂臺飛身而上，動作靈活得像只鷂子。
「不過不同的擂臺規則不同啊……」喬薇薇無力地把話說完，然後又叉腰指著林曉月吼道：「你等我把話說完啊！有的擂臺允許戴護具拳套，可是你上去的那個不是啊！而且下來需要打贏的人數也不同，你這個得連贏起碼三場啊！」她剛想伸手把林曉月拽下來，旁邊已經伸過來一條胳膊，擋住了喬薇薇的手。喬薇薇臉色一冷：「許江天，我朋友新來的，不懂規矩。」
被喬薇薇叫做許江天的男人看著年紀要大些，二十五歲左右，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聞言只是扯了扯嘴角：「喬薇薇，這兒的規矩是大家一起定的，你朋友是新人，不懂規矩也是她自己沒聽，跟這兒沒關係。既然來了，上了這個擂臺，就得按照擂臺的規矩來。」
他說完，收回了手，跟著就感覺背後落下一片陰影。扭頭便看到林曉月站在一米高的擂臺上，對著他微笑，只是那笑容裡的張揚，竟是比公認的喬薇薇還要強上幾分。
許江天眯了眯眼睛，林曉月則是用腳跟在擂臺上踏了踏：「怎麼，沒人上來？不是說，要連續贏三個人才能從擂臺上下去麼？對了，贏了有什麼獎勵嗎？」這問法，完全沒想過自己會輸。
「雙方各出賭注。」許江天沉聲道，說完便在擂臺旁坐下了。他倒想看看，這個喬薇薇領進來的生面孔，能有多大的本事。喬薇薇扶額，也跟著坐了下來，曲起手指扣了扣木椅的扶手：「曉月，你真有把握？」林曉月正往擂臺中央走，聞言頭也不回：「單挑全場都行。」
這話說得太滿太傲，頓時一個大廳裡的人都圍過來了，不少人摩拳擦掌，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口出狂言的小丫頭，這裡可沒什麼男女之分，敢放話就得做好被教訓的準備。
喬薇薇頭更痛，卻瞥見旁邊的路雲帆找來侍應，打算開賭盤。這也算是默認的規矩了，反正每人每次只能下一個特製的籌碼，籌碼也不代表金錢，能給得起什麼就給什麼。喬薇薇沒想到路雲帆這麼快就清楚了這裡的規矩條例，心裡嘖嘖稱奇的同時，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你對曉月這麼有信心？」
路雲帆聞言笑了笑：「我對她都沒信心的話，這世界上就沒人能讓我有信心了。」說完，路雲帆便朝著賭林曉月勝出的籌碼箱裡拋了枚剛領到的籌碼——第一次來的新人也就一個籌碼。
旁邊看著的人覺得不能忍：喬大小姐你這是帶了兩個外人來砸場子的吧？就算是為了面子，他們都得往林曉月輸的籌碼箱裡扔籌碼啊！很快，輸那邊便積了十幾個籌碼，這還是因為現在是上午，人不多，到了晚上才是真正熱鬧的時候。喬薇薇摸了摸口袋，丟進了「勝」裡。
又是「叮噹」一聲，喬薇薇挑眉：「楊二你還有膽大的時候嘛？」
「我當然要賭美女贏啊。」楊震笑嘻嘻地說完，搬了椅子坐下，嘴裡念念有詞：「美女打起架來肯定也特別漂亮……」路雲帆從果盤裡撿了個葡萄丟進他嘴裡，微笑：「閉嘴看著。」
頭一個和林曉月對上的也是個女人，看著挺英氣，一上臺就擺出了泰拳的架勢。
林曉月咳嗽一聲，臉色古怪地盯著她。泰拳……選什麼不好選泰拳呢？她在家教世界的平行世界裡可是當過暗殺部隊巴厘安的隊員啊，跟路斯利亞那個泰拳高手較量過不少次，也打過平手——前提是路斯利亞沒出全力。跟路斯利亞比起來，這個女人的水準，真心慘不忍睹啊……
台下的觀眾就眼睜睜地看著林曉月同樣用了泰拳的招式，把女人三招打飛了出去，動作簡直迅如閃電，頓時齊刷刷地傻了眼。路雲帆掂量了一下侍應遞過來的籌碼，繼續往「勝」裡丟了一枚。
「看不出來啊，這丫頭什麼時候還去學了泰拳？」喬薇薇一邊感慨，一邊迅速地從贏到的籌碼裡撿了一枚，再次丟進了「贏」。楊震則是眼冒星星：「又強又美！」這次被聖女果堵住了嘴。
三個人打得很快，林曉月還在感慨自己的運氣真好：第一個妹子是泰拳，第二個妹子是跆拳道，她老本行，打贏太簡單。第三個上來了個漢子，選的是八極拳這種剛烈的拳法，結果還是被秒。
林曉月內心給最後那位漢子點蠟：選什麼不好選八極拳，她當初被言峰綺禮打得那麼慘，一對上八極拳就條件反射地下狠手，反正那位的身體強度受得了。可是這個漢子不一樣啊，瞧著膽汁都被打得吐出來了，她還真是有那麼點內疚，想去扶一把吧，居然還避她如蛇蠍，太傷心了。
許江天也用看怪物的表情看著林曉月，扭頭對喬薇薇低聲道：「你從哪兒找來的怪物？」
「什麼怪物？」喬薇薇今天賺大發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我高中同桌啊，當年跟你們說過的那位。」她一提，許江天也回想起來，表情更古怪了：「那個每次都給你出主意的軍師？」
喬薇薇愉快地點頭：「對啊，要不是曉月，我當初怎麼能坑得到你們呢？」說著又一指路雲帆，「瞧見了沒？路家那位，也是曉月的男朋友。」路雲帆沒理，去給林曉月擦汗了。
許江天還沒說話呢，楊震先是一抖：「路家那位是說那個養子？」說到最後那個詞，楊震的音量壓得很低，還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眼周圍，才在喬薇薇催促的眼神裡繼續說道：「他可不好惹，據說他沒依靠路家的力量，就在帝都殺出了一塊，還有……罩著，」有的詞不好明說，他用手指對著天上指了指，「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說完他又故態萌發，對著路雲帆的背影豎起了大拇指：哥們！好樣的！不愧是我看好的人物，就連那麼強的美女都能拿得下來！向你致敬！
另外兩個人懶得看楊震抽風，互視一眼，比劃了個手勢，就雙雙離開大廳，去專門的房間商討。路雲帆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們走後合上的大門，林曉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咽下剛喝進嘴裡的運動飲料：「你有事找他們？」「他們很快會有事找我。」路雲帆笑了笑，接過林曉月手上的瓶子擰好瓶蓋，「有想下注的擂臺嗎？我的籌碼可以給你。」
「我對那個沒興趣，一眼就能看出來強弱了。」林曉月搖了搖頭，接著跳下了擂臺，坐在安排好的木椅上，沉吟片刻道：「雲帆，你的事業我不打算多管，不過，如果需要我的力量，儘管說。」她抬起頭，黑亮的眼睛專注地看向路雲帆，完全進入了首領模式。
路雲帆心裡滿足地歎了口氣，他知道啊，只要林曉月想，她可以做得比他更好。現實世界裡她並不瞭解所謂的世家與勢力，可是她依舊能從別人的話裡分清楚情況——楊震的音量對普通人來說的確聽不清，可是對林曉月來說，就跟在她耳邊說話沒區別。她原本並沒有在現實世界還要忙活的打算，現在卻因為他的涉及，而打算插手——即使違背了自己的意願——他自然滿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7
第250章
第250章：被小瞧了怎麼辦。》し
喬薇薇和許江天很快商量完回來了，緊跟著許江天就去找了路雲帆，林曉月也不在意，揮了揮手就跟喬薇薇繼續去打擂臺。她已經出夠了風頭，就問喬薇薇有沒有切磋性質的擂臺可以上。訓練大廳裡的確有這種擂臺，喬薇薇跟她介紹了幾個，就自己也跑上去打了。
林曉月又玩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了：「好弱好無聊。」
「你夠了啊！」喬薇薇也是剛打完下臺，聽到林曉月這麼說，笑駡著把毛巾往林曉月身上一甩，「也不想想你的戰鬥力和他們的區別，我都不知道你念大學這幾年在幹嘛，強得叫人發毛。」
頓了頓，她又擺正態度，解釋道：「這裡的人都是來找樂子的，打打架權當健身，我看你的招式完全是正統的格鬥出身，對上他們當然沒得比，真想要找人切磋，這兒不適合。」
「我知道啊，」林曉月笑眯眯的，「所以我也沒上真本事。」
喬薇薇心裡一抖，這怪物，都那樣了還沒上真本事，特種部隊到她面前也只有被毆的份了吧？她又上下打量了會兒林曉月，語氣真誠：「曉月，我記得你是想當律師吧？」
「有那個想法，不過現在正在准備考研。」林曉月回答道，保研的可能性的確很大，不過她沒有什麼門路，雙手準備都要做好，對外用考研的說法就行了。
「我覺得你當武警更適合。」喬薇薇實話實說，然後被林曉月拉上一個擂臺揍翻。
路雲帆回來就看到林曉月跟喬薇薇沒套路地打架，還是純粹逗樂那種，跟兩隻小貓似的，他就想笑。還沒出聲呢，林曉月已經看到他了，空出一隻手跟他打招呼：「談完了？」
「嗯。」路雲帆走到擂臺邊，伸出胳膊把林曉月摟了下來，旁邊的喬薇薇一副被秀恩愛的傷了眼的表情，趕蒼蠅似的甩了甩手：「談完就快走，都飯點了，你們去吃飯吧，我還要玩會兒。」
林曉月答應了一聲，就從路雲帆懷裡跳到地上站穩，拉著他走了。籌碼都有侍應準備好了會員卡好下次繼續用。林曉月不覺得自己下次還會來，不過路雲帆顯然還會，就全轉到他的卡裡了。
國慶過得很快，林曉月盤算了一下，覺得最大的收穫就是在家吃了兩頓螃蟹，結果第二頓吃完沒兩天就到了經期，寒氣逼得她腹痛。路雲帆一邊心疼一邊還得板起臉，教訓林曉月下次不能貪圖口腹之欲。林曉月乖乖點了頭，暗自決定下次一定要算准了時間再吃。
等假期結束，兩個人回到學校，就又該開始日復一日的學習了。對此兩人倒是習以為常，況且在別的世界這種單調的生活也不是沒經歷過。路雲帆還有自己的事業要處理，偶爾忙起來一個星期見面都沒有三次，室友看著林曉月跟沒事人一樣過，不由得感慨：「你們這簡直是老夫老妻的節奏。」
林曉月還茫然了一些，等意識到室友的意思，她就笑了起來：「短信電話每天都沒斷過啦，我也知道他在哪裡做什麼，所以也沒有冷淡下來的感覺。」
室友拍了她一把：「知道啊，所以說是老夫老妻，而不是沒有談戀愛的感覺。」她又低頭，看著地上放著的水果，「昨天還買了水果送過來，他怎麼知道你最近不怎麼吃水果？」
「大概是因為我前天跟他聊天的時候說又有口腔潰瘍的症狀了？」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她總是嫌吃水果麻煩，也買過維生素片，不過吃著吃著就忘記了。後來路雲帆就會直接買水果，他人應該還在北京，水果也是從網上買的，交給快遞送過來——物流拯救世界。
再次被秀了恩愛的室友蹲下去，撿了幾個桂圓出來，一臉哀怨：「用這些來補償我被閃瞎的雙眼吧，也許我還能撐到畢業。」她可是毫不懷疑這兩個人會好到結婚的程度。
林曉月「噗」地笑出聲來，又抓了一把棗子塞過去：「吃你的吧！」
十二月來得很快，天氣也越來越冷，林曉月是怕冷的類型，到了這種時候也不管什麼風度形象，出門一定會裹上大衣棉襖，羽絨服還有點誇張，林曉月看著室友還能穿著稍厚的打底褲到處跑，到底是把羽絨服塞進了櫃子裡。她報的那些考試也都結束得七七八八，這學期課又不多，選修課大多是以交論文或者做報告的形式完成，林曉月完成得漂亮，最後成績挨個出來，一查數字也令人滿意。
她最後論文交得早，學校裡也沒什麼事，離正式的寒假開始還有將近兩個星期，林曉月閑得慌，又不想這麼早回家，結果這天上午睡醒後正在刷牙呢，就收到了路雲帆發來的短信，說在樓下等她。儘管到了冬天，林曉月的生物鐘產生變化，路雲帆還是清楚她什麼時候醒。
林曉月收拾一番就下去了，就看著路雲帆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等在樓下，手上還拎著豆漿和冒著熱氣的煎餅果子。林曉月裹得跟個團子似的，看到他後就蹦過去了：「早安！」
「早上好。」路雲帆也笑了笑，呼吸間還滿是白氣，順手將豆漿塞到林曉月手裡給她捂手。學校食堂裡的豆漿口味偏甜，不過豆味很濃，林曉月還挺喜歡，只是後幾杯裡的豆渣很多，那個她就比較討厭。路雲帆拿來的自然是前幾杯之一，盯著店員倒了之後立刻拿，估計會被覺得很奇怪吧。
「今天有什麼事？」跟著路雲帆坐到車上，林曉月先把豆漿放下來，捧著煎餅果子一邊吃一邊問道。路雲帆發來的短信裡還說要她帶上換洗衣物，林曉月估計是打算臨時帶她出去玩，乾脆把日用品也帶上了，好在冬天衣物用不著勤更換，她收拾出來的行李也不多，堪堪裝滿背包。
路雲帆把她的背包放到後座上，發動了車子回答道：「去北京，順便公開一下你的身份。」這個公開身份的意思，林曉月當然不會誤解，聯想到國慶時的事，她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是指上面的人想要瞭解我的存在了？」她其實還挺想這麼做的，畢竟這些能力已經變成了本能，不經意間她就會用出來，之前的搶包歹徒就是，如果在上面登記了，她也不用時時擔心自己被抓去研究。
「嗯。」路雲帆答應道，「我有心再隱瞞一陣子，起碼到你畢業，不過在調查我的時候，他們也調查了你，發現了搶包那次的事，懷疑你也具備特殊能力，所以想見你一面。」
林曉月倒不認為路雲帆的做法是扛不住壓力，以她對路雲帆的理解，真有人逼他的話，為了她，路雲帆絕對能做到下殺手，而且還是能在事後繼續照原樣過的那種水準。他現在會這麼做，只是符合了她當時的話：「如果需要我的力量，儘管說。」他覺得，現在正是說出來的時候。
所以林曉月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好啊，那你開車吧，我先吃早餐。」
兩個人都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林曉月吃完早餐拿出手機，給室友發了短信說要外出待上幾天，具體回歸日程不定，跟著路雲帆一起。室友迅速回了一個「安心過蜜月吧，單身汪不會打擾你的」。林曉月想像了一下還沒完成論文的室友在看到她的資訊後的表情，頓時決定多帶點手信給她。
在車上光坐著無聊，林曉月手機上也沒有遊戲，看漫畫又太費流量，正無聊著，路雲帆已經摸出了一個眼罩遞到她手裡：「你暈車，離到那裡還早，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林曉月掃了眼導航，覺得自己確實撐不到那時候，就接過眼罩，按照路雲帆說的把椅背放下來，安安靜靜地睡覺。
路雲帆的車開得很穩，車內又放著林曉月喜歡的輕音樂，她很快放鬆下來，睡得很舒服。這也就相當於吃了個早餐睡了個回籠覺，肚子裡飽飽的，又有車載空調，暖乎乎的。等到林曉月被路雲帆叫醒，就看到窗外走動的穿著制服的人，她揉了揉眼睛，便打著呵欠拉開了車門。
前腳剛踩在了地上，林曉月跟著就雙手抓住了車頂，一個翻身躍了上去，如果不是考慮到路雲帆的車，她都能在車頂上布下防禦結界了，遠阪家的結界水準可是很強的。
「這個歡迎儀式還挺隆重？」林曉月一手舉著火焰魔術，一手還捂著嘴把呵欠打完，聲調都因為張著嘴變了。她抹掉眼角泛起的淚花，懶散地看著圍在車旁的幾人，有種把火焰魔術丟出去的衝動。路雲帆也從車上下來了，他還站在平地上，只是念壓已經漫開來了。
「我也沒想到還有歡迎儀式。」路雲帆的語氣冷淡，隨即和林曉月同時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站在那裡的青年戴著眼鏡，很斯文的模樣，彬彬有禮地說道：「我按照吩咐來接二位。」頓了頓，他又說道：「這些人並不是我手下的，是另一位派來試探你們的。」
林曉月看了眼路雲帆，從路雲帆有所緩和的眼神來看，他應該認得這個青年，上司應該是和他有關係的人，至於圍在他們身旁的，估計就是青年所說的「另一位」了。再怎麼說這種試探的把戲也太低級，簡直是反派boss標配，林曉月不快地從車上跳了下來，掃視了一圈。
她剛才發動火焰魔術時，這些人雖然慌張，但是顯然早有準備，大概見識過路雲帆的死氣火焰。不過魔術和死氣火焰是兩種東西，她的攻擊力更強些。瞄了眼手心裡還在跳躍的火焰魔術，林曉月勾起了嘴角，隨即對著青年笑眯眯地問道：「這裡有什麼空地嗎？」說著還把托著火焰的手舉了舉。
青年扶了下眼鏡，依舊很禮貌：「您的前方五十米處是訓練用的沙坑，可隨時使用。」青年顯然聽懂了林曉月的意思，她愉快地朝著那個沙坑丟出了火焰魔術，然後看也不看地拉上路雲帆，朝青年走過去。火焰飛得慢悠悠的，那些人員有些奇怪，不過只以為林曉月是在消耗能力，互相看了幾眼，就沒有在意，抬腳跟上那三個人。只是還沒走出幾步，他們就感覺到背後驚人的熱度。等他們回頭去看的時候，那片沙坑裡只剩下淡黃的粘稠液體，估計會隨著溫度的降低慢慢凝結成晶體。
同樣回頭看了的青年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是再次扶了下眼鏡：「請問您的火焰不會爆炸，也沒有聲音嗎？」光是這份淡定就讓林曉月愉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需要的話隨時可加。」
「好的，我知道了。」青年頷首應下，不再多話，反而是後面的人員要緊張多了。
接下來並非林曉月所想的去見什麼大人物，青年帶著她去了測試的場所，路雲帆才是真正要去見所謂的大人物。「雖然知道你肯定沒問題，但是至少這種時候就讓我來吧。」說著這話時，路雲帆對著林曉月笑得很溫和，「更何況我早就有所接觸，更有經驗些。」
不就是不想讓她也接觸到現實世界的這些事物嗎？林曉月心裡撇了撇嘴，表面上則是乖乖點頭：「好，那麼在你回來之前，我只要展示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了吧？」
「嗯，注意不要把這裡都拆了，留點手。」路雲帆看了眼她身後乾淨整潔的訓練場，覺得等會兒他來的時候，這裡還能有個訓練場的樣子就不錯了。到底也是被他毀過一次重建的地方，路雲帆想著還是不要再花一次修繕的錢比較好，不然工人會驚慌失措的。
林曉月摸了摸鼻子：她可沒法保證啊，畢竟按照套路，這種時候都會有人來找茬的。
囑咐完林曉月，路雲帆就跟著青年繼續往建築裡面走，又搭了去地下的電梯。一路上都很沉默的青年在電梯裡開口問道：「那位小姐就是您的女朋友嗎？」身為有幸見過路雲帆那次發怒的人之一，他從不曾忘記過當時的殺氣。他也是經歷過戰場和血腥的人，即使早就聽過路雲帆的經歷，他也無法想像人類居然能有那種程度的殺氣。而那個提到林曉月的人，更是完全失態。
剛見到時林曉月那發火焰確實讓他驚歎，可是，如果只是實力強大，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所以他不太能理解如此重視林曉月的路雲帆的心情，或許只是因為和他同樣強大，所以是同類？
猜測道青年的想法，路雲帆笑了笑沒有說話。這種事，總有辦法證明的。
第251章
第251章：這畫風如魔似幻。
路雲帆去談了些什麼，林曉月自然不知道，她正忙著涮火鍋。
訓練場裡的人都被香氣吸引得圍成一圈，眼巴巴地看著翻滾的湯水。林曉月的各項資料測試早就結束了，的確有人不長眼地過來找茬，不過林曉月當時正好在測體術，把對方踢翻之後，他的身體在半空中就飛了起來，最後重重地撞倒了一個紙箱子，藏在紙箱裡的不銹鋼鍋就掉了出來，咣當作響，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偷偷藏在這裡，打算半夜開小灶做火鍋的。
林曉月眼睛一亮，隨即動作飛快地將鍋連同掉出來的火鍋料都搶到了懷裡，其他人只看到了一道黑影閃過，然後林曉月就開始嚷嚷：「電磁爐呢？」
眾人滿頭黑線，然後推推搡搡地將藏東西的人擠了出來，後者尷尬地舉手：「現在使用違規電器會被發現的。」林曉月一臉不爽地看著周圍，這些測試用的儀器哪個不是大功率電器，加個電磁爐都不行？太坑爹了好麼！那人也很無奈，小聲地說：「其實上次還有插座能用，可是你男朋友來的時候打壞了……」「他也不留點手！」林曉月義正詞嚴地指責道，完全忘了之前路雲帆叫她留手的事。
「就是！報修的時候維修部的人居然還說是我們的錯！」有神經大條的人跟著附和。
林曉月眼巴巴地看了下懷裡的火鍋，往桌子上一放：「不就是火嗎？我自己來！」說著又朝旁邊招了招手：「誰有紅色的筆？圓珠筆油性筆都行。」
有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問道：「彩鉛行不行？」「行啊。」林曉月又找了找周圍，從書架上抱下來一摞書，一邊在地上堆成兩疊一邊翻了兩下：「這書誰買的，當廁所讀物都會便秘吧？」
「可不是嘛，」有人笑著附和，「這些書擺著這裡就是為了好看，到了我們這個水準，早就不用看這些了。」「對，你們都是負責寫書的。」林曉月頭也不抬地答應著，剛好女人拿了彩鉛來，她接到手裡就「喲」了一聲：「彩鉛牌子還挺好的嘛，我猜猜，買來填色的？」
女人點頭，然後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那個填色書一點兒也不能放鬆身心，我一個強迫症，越塗越想死，偶爾出了線，簡直想撕書。」林曉月又找人要了張a3打印紙，用彩鉛在上面畫魔法陣。她頭也不抬地說：「要放鬆簡單啊，你恐高嗎？我帶著你在天上飛一飛，保證放鬆！」
立刻有人插話道：「她怎麼可能恐高，空軍出身的！」「哇！」林曉月抬起頭，認真地看了會兒那個女人，隨即評價道：「姐姐你比有的空姐好看多了。」這話說得女人心花怒放，完全忘了林曉月剛才弄壞了兩台儀器的壯舉，按住她的腦袋死命揉了揉：「小丫頭嘴倒是挺甜。」
林曉月完全不在意腦袋被揉成了鳥窩，手下動作不停，很快畫好了魔法陣。早就有人往鍋裡裝滿了水抬過來，直接往林曉月堆好的「書灶」上一放。林曉月往魔法陣上注入魔力，立刻有一簇火焰燃起來，給鍋裡加熱。林曉月托著下巴：「沒有好的底湯只能靠水太心塞了。」
「主料也不多啊，」偷藏火鍋的人摸了摸剛從小冰箱裡取出來的主料，計算著自己能分到幾個。林曉月不以為然：「我就不信你們自己平時沒準備零食，有速食麵火腿腸的都拿出來！」
「我還有醋和辣椒油呢！」「上次你藏了一罐牛肉醬對吧！」「哎哎我這兒還有幾包榨菜呢！」「我這兒還有速食粉絲呢！」「粉絲算什麼，我還有土豆粉！」「那個說辣椒油的給我住手！醬油我有，不准加辣！」「你們啊，怎麼能忘了鹽和味精呢！這一鍋水加了底料味道也淡吧！」
看著這群剛剛還板著臉的科研人員變成了菜市場大媽，林曉月的心情是複雜的，她拉了幾個正在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人，一臉深沉地說：「趕緊把我的資料測完吧，好多點時間搶菜。」幾個人頓時架起她繼續去測試了，這回的進度可快多了，不時還有吃著剛翻出來的零食的人圍觀。
林曉月異常痛苦地瞪著圍觀群眾：「那個啃鴨脖子的，味道都飄過來了！」「吃薯片的那個，你故意嚼得那麼響是吧！」「那個往火鍋裡扔檸檬片的傢伙給我住手！」
暗搓搓打算加檸檬片的人被綁在了椅子上，空軍出身的那個女人還把檸檬片塞進了他嘴裡，酸得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林曉月結束測試，仗著自己身形靈敏擠到了火鍋最前線，目瞪口呆：「你們往裡面加了多少速食麵啊！」說著已經面不改色地抄起不知道是誰的塑膠飯盒和一次性筷子，往飯盒裡裝了小半盒。這種做法獲得了眾人的一致鄙視，隨即搶著撈起了速食麵。
為了避免串味，火鍋裡只加了蔬菜包，連調料都因為速食麵的牌子不同沒加，不過有火鍋底湯的味道在，速食麵吃起來味道居然也不差。林曉月仗著自己實力強大，嚴嚴實實護住了自己飯盒裡的，等到下別的主料的時候，也搶了不少，結果收到了大量的白眼。
對此林曉月適應良好：「呵呵，如果想要火鍋繼續燒下去就別說話，小心我抽走魔力，底下的火就別想繼續燒了。」威脅！這絕對是威脅！眾人對著林曉月怒目而視。
路雲帆和眼鏡青年回到訓練室的時候，聞著空氣裡的火鍋味，後者難得傻了眼。路雲帆倒是彎起嘴角笑了起來：「我車上還有水果和飲料，要不要拿過來？」
林曉月正忙著咽一個牛肉丸，聞言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路雲帆又叮囑了一句「慢點吃」，就帶著眼鏡青年去車上拿東西了。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火鍋邊又多了幾個人，正是剛才和路雲帆面談的領導。林曉月渾然不覺，正打算搶最受歡迎的千張，就感覺周圍的氣氛冷了下來。
她納悶地看了眼周圍，一眼看到了幾個老人，頓時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來來來，搬到桌子上去，新加入的幾位年紀大蹲著不方便，話說主料還有嗎？夠不夠吃？」
其中一個老爺子立刻捋了捋袖子：「什麼叫年紀大蹲著不方便，我體力可好了！」說著就拿起了新的一次性筷子，出手如閃電夾中了一個魚丸塞進嘴裡。林曉月鼓起了掌：「老爺子你眼力和出手都不錯啊！」另一個慢悠悠地坐了下來，拿起公用的漏勺，舀出一塊土豆片，邊吃邊搖頭：「這傢伙就喜歡顯擺，小年輕們都不好意思跟你搶了。」
「什麼不好意思，」林曉月撇嘴，「又不是談戀愛，也不是按人頭數算的，美食當前還要謙讓，簡直有辱我大吃貨帝國的名聲！」說著她剛想下手搶一塊千張，居然被另一個老婆婆搶了。老婆婆還挺悠哉：「哎，我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呢？」林曉月一臉沉痛：「我去自我反省一下。」
原本冷淡下來的氣氛再次熱絡起來，研究人員們笑出聲來，又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從五湖四海聊到世界美食，不亦樂乎。路雲帆和眼鏡青年拿來的飲料雖然不含酒精，但是也喝出了酒的感覺。他車上正好有一瓶葡萄酒，就給那幾位老人了。林曉月也混了杯葡萄酒，邊笑邊聽著眾人海侃。
搶魚丸的老人沒吃幾口就停了筷子，只是小口抿著酒，他看了兩眼林曉月，開口道：「丫頭，你怎麼和他們混起來的？」林曉月笑眯眯的：「自然而然地不就好起來了嗎？」
老人哼了一聲：「你倒是有這個本事。」林曉月沒接話，而是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這才說道：「先打成一片，再成為主心骨，最後站上領導者的位置。」她回頭露出一個淺笑，「只要有能力，有那樣的心，就能做得到。」她的聲音很輕，卻仿佛擲地有聲。
聽她這麼說，老人又哼了一聲，嘀咕道：「這個丫頭也不簡單。」林曉月也不在意，只是繼續說道：「我也沒想那麼多啊，告訴你們我的力量也沒什麼壞處，這裡是生我養我的國家，雖然我的力量並非來源於此，但是能光明正大地用在這上面，不是很棒嗎？」
「只是不想隱瞞起來，畏手畏腳而已。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反正我也閑得無聊，給點責任讓我扛一扛唄，你們又不吃虧。」說完，林曉月又擠眉弄眼地露出一個搞怪的笑容。
「我們當然不吃虧，不過放心，也不會讓你們吃虧。」老人摸了摸鬍子，爽朗地笑了起來。
等林曉月和路雲帆離開這個基地，她趴在車窗上，看著遠去的建築，輕聲說道：「大家都是好人啊，所以，當朋友就好。」路雲帆聽到了她的話，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關了窗讓她小心著涼。
並非所有人都是好人，而是林曉月能夠輕鬆地融入別人的氛圍裡，能成為焦點還不會讓人討厭。甚至，如果讓林曉月繼續相處下去，絕對能成為領袖，因為她「靠得住」。硬是讓別人來說她哪裡靠得住，可能也說不出來，就是能給人那種感覺——這是一種很神奇的特質。
大概就類似於動漫裡的主角吧？路雲帆想著，無聲地彎起了嘴角。如果林曉月是女主角，他就是男主角了吧？他們是理所當然的一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大三上學期的寒假，林曉月過得很繁忙，除了過年的時候回家休息了兩個星期，其餘時間都留在北京，協助研究新能源——沒錯，是死氣火焰。林曉月每次看著那群研究人員一本正經地翻著家教的漫畫，討論死氣火焰的引導方式和使用領域，就覺得這個畫風太魔幻了。
這裡是現實世界啊！還沒等她吐槽出這句話，就風中淩亂地發現，他們居然真的找到了可以激發死氣火焰的礦石——也就是原著中用來製作指環的礦石，好在沒有設計圖，他們做不出匣兵器。這點讓那群研究瘋子還頗為遺憾了一番，林曉月則是暗自慶倖：真讓他們研究出來了還了得？
在死氣火焰的使用上，他們倒是贊同了林曉月的話：「我們不能保證每個使用死氣火焰的人都能維持本心，在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後，人難免會產生一些別的心理。儘管我認為，如果有狂妄的傢伙我可以把他揍扁，但是這項技術遲早要推廣，數量多了我也忙不過來。」
「所以，我建議你們先研究一下我的另一項能力。」林曉月笑眯眯地攤開雙手。
林曉月的念能力第三階段，其實相當適合用來研究一個當下僅存在于未來幻想中的東西。
弄假成真，這個念能力說白了就是將虛幻變為現實，但是真正使用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畢竟無中生有按道理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不過，如果是非現實的現實呢？
再說得直接點，就是——虛擬實境，在虛擬出來的環境中體會到真實。
當林曉月的這項能力在研究基地裡公開的時候，所有人鴉雀無聲。如果真的能將這一項技術研究出來，那麼最大也是最直接的好處，就是節約成本。國家要提升綜合國力，不僅僅需要人的努力，也需要各種物資的提供。每一個專案的完成都需要反復的實驗，造成的消耗常人難以想像。
可是在虛擬實境中實驗的話，只不過是資料流程的變化而已，客觀條件可以達到極限完美，這樣在回到現實世界後就可以最大限度地減少不必要的消耗。雖然現在還無法確認虛擬實境和現實世界之間的時間比例，但是光能做到前一點就非常好了。
不過，說到對虛擬實境更感興趣的，卻是另一個和研究沒多大關係的部門。
「哈哈哈有了這玩意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受傷死亡都不怕，還不會消耗軍需，更不用被其他國家盯著以為我們打算開戰。你們好好研究啊，我們給你們盯梢，要是有間諜看我們弄不死他們！」
軍部的幾位領導人簡直紅光滿面，簡直把林曉月看成了金蛋蛋，害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林曉月沒想到這麼多，她原本只是想借助虛擬實境系統，讓要激發死氣火焰的人接受測試，從而根據他在虛擬實境裡的表現，分析判斷他的性格和心理，盡可能降低選錯人的概率。不過，這個測試可能還要結合她的催眠來實現，畢竟要做到那種程度，記憶上的修改是必要的。
技術上的問題本來非常大，但是架不住林曉月和路雲帆是開掛人士——家教世界裡斯帕納就研究過虛擬實境技術，兩人雖然沒有完全把這項技術啃下來，但是好巧不巧都接觸過，基本框架搭出來後要往上面添磚加瓦就順利多了。為了搭建這個框架，林曉月差點倒在電腦前面，她滿頭黑線地問道：「為什麼我們沒有去過刀劍神域之類的動漫世界？把茅場晶彥綁過來好不好？」
路雲帆往她臉上糊了一塊熱毛巾，淡定地說：「別異想天開了，好好休息。」
偶然路過的研究人員聽他們討論，好奇地去翻了下《刀劍神域》，隨即面如死灰：茅場晶彥那種為了自己的一個想法就敢讓一萬人進入真實死亡的遊戲的人，怎麼能綁過來啊！
兩個人為了搭建框架花了將近三個月，開學都沒法去，基地這邊信誓旦旦地說跟學校請過假了，他們卻都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加快了速度，基本完成後就趕緊回了學校。
林曉月一回到寢室，室友就張大嘴看了她半天，然後一把撲上來：「曉月你還活著啊！」
「什麼叫我還活著……」林曉月無奈地將室友從身上拽下來，「我寒假在一個公司實習，因為做得好又剛好參與了個大案子，留到保密協議結束才回來。對方說幫我請假了，怎麼請的？」
簡單地說了個慌，林曉月就問起了正事。室友雖然還在好奇，但是還是先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只聽說校長接待的時候特別恭敬，還有男生說開過來的車是軍部的……」
「你聽他們瞎扯。」林曉月面不改色地打斷室友的話，「我哪能接觸到那種層次，這種消息都是傳得越多越誇張，我要是真到了那種程度，還用得著回來上學？」
「說得也是哦。」室友摸了摸下巴，跟著就把這個話題拋在腦後，「今晚我們去吃頓好的吧！」林曉月一邊應著，一邊心裡松了口氣：有個心大的室友真是太好了！
第252章
第252章：偶爾也要賣賣萌。
林曉月的整個大三下學期，幾乎就沒有好好過。她的課程的確用不著擔心，學不學都沒有區別，大多還是選修課。老師們也都習慣了，對學生們相當放任自流，林曉月更是其中的特例。
誰想要自己上課的時候突然被穿著黑西裝的人敲開教師們，然後非常禮貌地說：「您好，我們有事找林曉月同學，可以佔用您一點時間嗎？」既然這麼禮貌地話就別打扮得那麼像秘密組織啊！
心理脆弱一點的老師已經私底下找林曉月談話，建議她乾脆不要來上課了，期末會給她高分的。林曉月滿頭黑線，出了教室門就逮著那幾個黑西裝一頓好揍，反正是她旗下的隊員。
沒錯，上面給林曉月單獨弄了個特殊部隊，目前是打算兩年一更換，而這些隊員大多是根據測試和研究，有潛力激發死氣火焰的人選，擺在林曉月身邊讓她看看。剛來的人的確對林小月不服氣，這好辦，林曉月單靠武力值就把他們揍得鼻青臉腫，如果是女的更不用擔心，她的女人緣向來好。
路雲帆那邊倒是要輕鬆一些，他的各項能力也十分強大，不過煉金術研究起來不太方便，眼下更重要的是用途廣泛的死氣火焰和飽受期待的虛擬實境技術，所以路雲帆的工作內容不在於輔助研究，而是發揮出他多年來的管理執政經驗，偶爾還會把他扔去做外交工作，林曉月覺得也挺醉。
礙於兩人明面上的身份和年齡，這些事都得暗地裡來。不過林曉月看著自家跳脫的隊員，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們有收斂的樣子，好在人類的習慣很可怕，到期中的時候，整個學院都習慣了。
大三下學期結束後，並不意味著暑假的開始，而是——實習。不管是學院分配還是自主實習，都得找個地方老老實實工作一陣子，名義上是兩個月，不過自主實習的總有漏洞鑽。林曉月在還沒經歷這些事的時候，因為早就決定了要考研，所以申請了自主實習，學校對考研的同學也比較寬鬆。
可是現在不啊！基地那邊直接來人把林曉月抓走了，信誓旦旦地表示會在帝都給她找實習崗位。學校方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曉月則是到了基地就揍翻了所有的隊員：她以後是想要從事法律職位的，跑過來搞什麼研究啊！身為文科生卻要體會理工科的痛苦，揍死你們啊！
「你還在生氣？」路雲帆將一罐冰鎮好的飲料遞到林曉月手上。
剛從基地裡回來不久的林曉月躺在沙發上，無聊地撇了撇嘴：「其實也沒那麼生氣啦，我其實是想要體驗一下實習的感覺，累歸累，到底是以前自己憧憬的崗位嘛。」
路雲帆的實習當然不用擔心，他在帝都有自己的公司，讓公司開個實習鑒定表就行了，暑假期間林曉月在這裡，他也要來經營公司，兩個人就搬到了之前他買好的房子裡住下。
林曉月坐了起來，捧著飲料喝了一口。他們兩個雖然都挺忙的，但是也得分情況，住在房子裡的機會還不少，裝潢確實很棒，又是帶花園的獨棟小別墅，可是林曉月總覺得少了點生氣。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去花鳥市場買點盆栽回來，就聽到門外響起了一陣鈴鐺聲。
她立刻朝著路雲帆看了過去，後者只是微笑著點點頭，示意她去開門。
等林曉月打開門，就看到一隻系著緞帶的布偶貓端坐在門口的墊子上，仰起頭看著她，海藍色的眼睛漂亮得像是寶石。林曉月瞬間被擊中了萌點，抱起這只布偶就喜滋滋地跑了回來：「雲帆！」
「喜歡嗎？」路雲帆還坐在沙發上，看她都拿下巴去蹭貓腦袋了，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超級可愛！毛好軟，抱著又暖和，還這麼乖！」林曉月盤腿坐在沙發上，把貓放在腿窩裡，用手一下下撫摸著布偶的脊背，還去撓它的下巴。看體型這只布偶起碼兩歲了，林曉月正打算扒拉一下看看它的性別，路雲帆已經開口道：「是公貓，已經做過絕育了。」
林曉月「哦」了一聲，又去逗貓了，路雲帆看她玩得開心，也有點無奈。本來就是買來給林曉月養著開心解悶，他也知道林曉月不是那種會把寵物寵上天的性格，可是看著她專注逗貓都不理他了，路雲帆還是有點不高興，想想這種念頭也是幼稚得可以。
「雲帆。」林曉月逗弄了會兒，瞧見路雲帆的表情，頓時笑出聲來，然後放下貓，挪到路雲帆的懷裡坐下。「知道家裡還有個我了？」路雲帆故意扮了個黑臉。
「當然知道啊。」林曉月笑眯眯的，跟著舉起右手，像貓爪子一樣招了招，「喵~＞▽＜」
「……」路雲帆拒絕承認自己被萌得臉都快燒起來了。
林曉月養了只貓的消息很快在隊裡傳了開來，說來也是有趣，布偶雖然喜靜，但是林曉月的這只布偶就喜歡跟著她往外面跑，連外帶籠和牽引繩都不用，會乖乖跟著她走，像個小騎士——名字也就定了「騎士」。騎士還只會在林曉月指定的地方上廁所，要多乖就有多乖——前提是林曉月在。
這天林曉月要去彙報部隊裡的訓練進度，上午看了會兒訓練就走了，騎士還留在訓練場。騎士躺在門口把自己攤成一個長餅曬太陽，想偷溜出去休息的人也不好出去，只好乖乖訓練。
這個訓練場之前是公用的，後來有了林曉月的這個部隊，就變成他們私用了，也是出於保密性的考慮。他們還沒開發死氣火焰，不過照林曉月來看，也差不多是時候了，訓練強度也大。
問題是他們的訓練內容在別人看來，挺……莫名其妙的。
死氣火焰也好，念能力也好，一定程度上都和本人的性格有關。林曉月在這群隊員裡沒發現一個可能是大空屬性的，其他六種卻都有幾個可能是，也就刻意安排了訓練時的側重點。
晴屬性的活性簡單，多打架就行了，雷屬性也還好，安排和晴屬性對打，不過負責挨打。其餘的四個屬性就比較麻煩，雨是鎮靜，嵐是分解，霧是構築，雲是增殖，林曉月盡可能地安排了與之相符的訓練內容，可是看上去都不像是單純的戰鬥——落入別人眼中更是如此。
隊員們還好辦，他們模糊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變化，所以訓練起來沒意見，別的部隊就不爽了：占了地方不說，居然還在訓練這些既沒用又無聊的東西。趁著林曉月不在，來找麻煩了。
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沒跨進大門，就被地上貓餅似的騎士給小瞧了。
儘管慵懶卻依舊姿態優雅的騎士轉過頭，特別人性化地上下打量了幾眼來找麻煩的人，又張大嘴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繼續躺著，登時叫為首的平頭男人起了火：「這貓還敢小看我？」
裡面訓練的人聽見都看了過來，差點沒笑出聲來，騎士的尾巴還甩啊甩的，跟趕蒼蠅似的。
「你們來幹嘛的，我們在訓練呢。」話是這麼說，這個喊話的小隊長心裡也有底，說著走過去，打算起碼把騎士抱走，等會兒真打起來了也不至於牽連到一隻小貓。他可是聽說了，騎士是林曉月的男朋友買給她的，他們這個隊長也就重視自家男朋友了，騎士出了什麼事，估計會發飆吧？
其他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重點是他們也挺喜歡騎士。由此可見，林曉月隊裡的二貨們雖然總是犯抽，但是本性不壞，壓根沒想過等著騎士被欺負後再借林曉月之手去收拾這幫人。
騎士乖乖起來讓小隊長抱了，在他懷裡窩成一團，眯著眼睛打量平頭和他帶來的人。
平頭哼了一聲，暫時不計較這種小事：「我說你們這群人，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天天霸著這地方做些莫名其妙的訓練，簡直浪費時間，還不如把地盤讓出來，我們也是要訓練的。」
「這好辦啊，」小隊長笑得很爽朗，「讓你們隊長找我們隊長商量唄，我們做個時間表，輪流著訓練，我們還能多些時間做別的事。」他們也有理論課要上的啊，林曉月教的可都是下黑手的好招，還有外語啦、隨機應變啦之類的，比光訓練可要有意思多了。
被小隊長的話堵了個嚴實的平頭都不知道接下去怎麼說，他抱著幹勁來打架的，結果居然連門都沒進，問題好像就被解決了，反倒顯得他小題大做，太憋屈了。
這種時候總會有人來「救場」——隨行的一個男人嗤笑著說：「就你們還能做些別的事？打起來我一個人能收拾你們四五個，就這樣還訓練？我看你們那個隊長，年紀那麼小，還是個女的，不知道上面怎麼想的，居然還讓她帶部隊，簡直……痛死了！」
男人話沒說完，騎士撲上去對著他的臉唰唰就是兩爪子，又飛快地跳回了小隊長懷裡，氣定神閑的模樣幾乎要讓人懷疑剛才的兇悍是錯覺了。騎士很可愛、很優雅地叫了一聲：「喵~」
林曉月帶出來的隊員瞬間翻譯出騎士的意思：說我家主人的壞話，我撓不死你！
好嘛，騎士都敢下手，他們還怕什麼？有什麼事不是還有騎士幫他們盯著嘛！一群惟恐天下不亂的二貨們甩開膀子開打了：敢說他們家隊長的壞話？來來，打一架再說！
等到林曉月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隊員們精神抖擻地繼續訓練著，騎士還躺在門口，懶洋洋地把自己攤成一張餅，只是她走過去的時候就地一滾站了起來，踱步到她腿邊蹭了蹭她的褲管。
「喵~」騎士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壞人過來，我們把他們打趴下啦~
林曉月摸了摸鼻子，默默看了眼訓練場外倒了一地還在「哎喲」慘叫著的其他部隊的隊員，決定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至於他們隊長來找麻煩？找茬的是他們，打不過的也是他們，哪有臉來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2:58
第253章
第253章：與你一起最幸福。
進入大四，林曉月自然就要開始保研的準備了，室友並不打算考研，而是畢業後直接工作，她家裡有門路，可以送去律師事務所。室友下巴墊在椅子的後座上，眨著眼睛看林曉月收拾材料。
「曉月你的成績絕對沒問題啦，重點還是在大學教授那邊吧？」室友問道，「還是早點聯繫願意接收你的導師吧。」林曉月也沒放在心上，隨手拿起三四個信封遞過去：「那邊寄給我的邀請函。」她沒詳細說「那邊」是什麼，不過室友眼尖，立刻看到了信封上的字樣，大呼小叫起來。
「你怎麼拿到的！」這些可都是他們教科書上出現過的名字！
林曉月掏了掏耳朵，氣定神閑地雙手抱胸：「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一般人。」室友笑駡了一句，把信封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林曉月的桌上，別看林曉月表現得不在意，這些信件的分量可都不輕。
要說林曉月真做了什麼值得那些教授欣賞的事，其實並沒有，這些邀請函都是基地那邊直接拿給她的，雖然有點濫用權力的感覺，但是林曉月相信她自己上陣也是一樣的結果。
虛擬實境系統還在慢慢建築，暫時不需要勞林曉月和路雲帆的大駕，他們才能享受輕鬆的大四。準確來說，應該是大四上學期的前兩個月。林曉月算了算，以上面對她的關照速度，大概十一月份就會讓她去進行複試，通過之後……估計就會直接把她留在帝都了。
原因挺簡單——她那群隊員，已經隱約有激發出死氣火焰的跡象了。
許江天從轎車上下來，腳步匆匆地朝著眼前的公司門口走去，卻被守著的保安擋住了。換了別的世家子弟，估計會心生不快，可是許江天半點想法都沒有。等助理上前來說明瞭預約，裡面也確認過了，他才被放了進去。電梯的等待頭一次顯得如此漫長，等他一直到了會議室，看到坐在上位的那個人，許江天才呼出一口氣：「果然是你……不，幸好是你。」
路雲帆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之前既然和你談好了，我當然不會下黑手。」
助理關上會議室的門出去了，裡面頓時只剩下路雲帆和許江天兩個人。後者徑直拉開一把皮椅坐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拆掉了骨頭般半躺下來，半天都沒說話。路雲帆也不著急，順手給自己和許江天各倒了杯茶，遞到了他的面前，這才說道：「你家的那幾個都不是好東西。」
他的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如果不是語氣太平靜，都要被視作辱駡了。不過在場的這個被指名了的許江天一點兒也不在意這種事，反而是附和地答應下來：「沒錯，那幾個找死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牙齒咬得咯咯響，顯然是氣得不輕。儘管如此，他的表情看上去卻沒多大變化。
路雲帆看得出他眼底的暴怒，也沒多提，只是抿了口茶，才接著說道：「這次我把你保了下來，但是也就到此為止，畢竟這個圈子裡我根基尚淺，如果不是這次的事和我有關，我也說不上話。所以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的了，這盆黑水，要洗乾淨沒那麼簡單。」
許江天默默地聽著，等路雲帆說完，忽然坐直了身子，緊緊地盯著他，吐出兩個字：「條件。」路雲帆便笑了，他保下了許江天，原因當然不只是在搏擊俱樂部裡認識那麼簡單。正如他所說，這個圈子裡他的根基尚淺，需要有人協助，恰好許家犯下了這件事，能借機拉攏這個人，再好不過。只是路雲帆也清楚，以許江天的性格不可能屈居人下，能達成合作關係已經足夠——也因此需要條件。
既然雙方都清楚這一點也做好了準備，談起來也就方便輕鬆多了。
「還真以為我沒有使用保密手段啊？」聽完電話裡路雲帆的「彙報」，林曉月不屑地撇了撇嘴。雖說她對基地裡的人很放心，但這不代表她就會完全不管了。研究的既然是虛擬實境和死氣火焰，她當然會萬分小心。以她的念能力，稍微設置幾個催眠，就能抓住妄圖偷取資料的人了。
只是沒想到，這次偷取資料的居然是許家的人，差點把許江天也給帶進去了。林曉月又回想了下路雲帆剛跟她說的許家秘辛，頓時感慨小說果然源自生活，還真有這麼戲劇化的世家。好在許江天從那個地方逃出來了，否則的話以後還不知道會拖累他多少。
「繼母是逼死原配的小三上位，原配的兒子被誣陷，不學無術的繼子想著偷走技術遠逃海外……他真的長腦子了嗎？」林曉月還是忍不住吐槽，那小子傻了是吧？最後還把一家人牽扯進來！
「據說當初審他的時候都很沒腦子。」聽過審訊錄音的路雲帆也有些無語，只能感慨世界上真的有沒救的「紈絝子弟」。「許家這次也是被他害慘了，也不知道落個什麼下場。」
「還不是人走茶涼、樹倒猢猻散唄。」林曉月也歎了口氣，「還真跟小說似的了。」
掛了電話林曉月又回過神來，她跟路雲帆剛才在電話裡居然能這麼平常地討論一個世家的存亡，雖說在網路上看到什麼新聞，網友們也都能隨意八卦，但那是因為遙遠。林曉月和路雲帆，現在卻能確確實實地接觸到那個層面，甚至對方說得上是因為他們而變成這樣。
林曉月暗暗吸了口氣，她的心態，即使是在現實世界也達到了這種程度嗎？
這頭林曉月還在糾結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種堪稱幕後boss一樣的角色了，那頭的基地裡卻在歡欣鼓舞。研究人員們尖叫著從座位上站起來，互相擁抱鼓掌，有的人眼淚都掉下來了。
當晚，林曉月走在回寢室的路上，就被殺上門來的隊員用直升機「請」回了基地。
動作俐落地在跳下直升飛機後把幾個隊員揍成了豬頭，林曉月甩了甩手，看著迎上來的研究員，光是從那幾個人笑得都要歪掉的嘴上，她就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了：「研究完成？」
旁邊還站著要接受測試的隊員，她不能把話挑明，好在這幾個研究員也懂，眉飛色舞地直點頭：「研究完成！」林曉月讓隊員們回去了，拉上研究員就直奔研究室。
雖然離成功已經過去了好半天，研究室內還是一片歡欣鼓舞，膽子大的看到林曉月還撲上來想要擁抱。林曉月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幾個妹子的擁抱，順便把漢子踹開，坐到總控制電腦前，登入自己的帳號，旁邊立刻有人來遞上了傳感頭盔。林曉月掃了一眼傳感頭盔，開始潑冷水。
「這麼笨重的頭盔，體積大不好攜帶還浪費材料，給我精簡！」話音剛落，負責傳感頭盔製作的研究小組就乖乖掏出本子將林曉月的話記下，大家也紛紛冷靜下來，等著實驗結果。這種時候當然要由林曉月來親自體驗效果，而且她也是目前最有可能測試出儀器的人。
測試出來的結果倒是出乎林曉月想像的好，目前研究出的並不是完整的虛擬實境技術，因為眼下重要的是死氣火焰，虛擬實境技術沒有兩三年絕對弄不完，所以只將能用於測試死氣火焰的部分先弄出來，這涉及的程式就要少得多，而且各種取材和資料錄入也很方便。
林曉月摘了頭盔，扭頭便去看電腦上顯示出的測試結果，一個個資料飛快地掠過眼前，其他人都在緊張地等著她的最終結論，儘管從資料上看很不錯，對這個新技術的成果，他們還是有點沒信心。場內很快安靜下來，每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林曉月鬆開了皺著的眉頭，隨即彎起嘴角，露出了真誠又欣慰的笑容：「恭喜你們。」簡單的四個字，讓整個實驗室再次陷入狂歡。
這項技術的實現到底有多大的意義，連他們也無法徹底瞭解，可是作為一手讓這項技術超脫幻想的束縛，成為真實的成功，他們的成就感任何人都無法理解。
所有人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明明之前已經慶祝過一輪了，此時卻在得到最有資格評價它的優劣的人的認可，那種喜悅還要遠勝一籌。其實從研究開始到此時的成果並沒有經過多長時間，不到一年的時間對大多數研究來說都算不上長，可是這近一年的時間給未來帶來的影響，堪稱絕無僅有。
林曉月也受到了感染，她打電話給路雲帆，在周遭的歡呼聲中對著話筒大喊：「雲帆！來基地開慶祝會！」周圍的聲音太吵，她聽不清路雲帆再說什麼，只是盡力將自己想說的話傳遞過去：「虛擬實境技術成功研製出一部分了，可以進行死氣火焰的測試了！」旁人也聽到了這一句，靜了幾秒，又爆發出更大的歡呼：他們怎麼忘了，做到這一步，死氣火焰也能進入實踐階段了！
路雲帆掛斷電話，揉了揉因為林曉月的大叫嗡嗡作響的耳朵，笑著撈起了同樣被林曉月嚇了一跳的騎士：「走吧，我們去買點東西。」既然要開慶祝會，啤酒是少不了的，再準備點材料，來做燒烤吧。涉及到林曉月，路雲帆花錢花得毫不猶豫，直接去包了一家燒烤店，帶著人員和材料就走。這些人當然不能進基地那種地方，路雲帆便發短信讓林曉月帶他們到不遠處的戶外公園。
一群人開起了宴會，連不明真相的燒烤店的工作人員都被這種氣氛帶動，燒烤都變得好吃了。
林曉月捧著一罐果啤湊到路雲帆身邊坐下，笑嘻嘻地往他懷裡靠，也不擔心會不會歪倒導致果啤潑出來——反正路雲帆會把她接好的。路雲帆也確實抱穩了她，微笑道：「很開心？」
「當然很開心！」林曉月咧著嘴，她剛喝了兩口果啤，呼吸間還帶著混合著酒味的果香，倒也不難聞，路雲帆順勢低下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順便嘗了口還沾在唇上的酒水，味道不錯。
在別的世界久經各種宴席考驗，林曉月的酒量當然不錯，可是眼下酒不醉人人自醉，一興奮起來血液都仿佛在叫囂著歡暢：「能夠將幻想變成現實，能夠享受到此時的喜悅，能夠親眼見證到未來的強大……真是太好了！」她的臉頰上浮著緋紅色，忽然一把丟開了酒罐，轉過身來在路雲帆懷裡直起了身子，然後捧著他的臉就親了下去，鬆口時雙眼亮晶晶的，如同星辰。
她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證明：「能夠和你一起做到這些，真是太幸福了！」
路雲帆將她一把拽進懷裡，哭笑不得又心滿意足地再次親下去：「我也是。」
第254章
第254章：各方面發展良好。% し
虛擬實境技術的第一步，在走出之後不久，就帶動了死氣火焰的產生。
林曉月對於自家隊員達到了百分之百的通過率感到相當驚訝，這個通過率，並不單是指全員都能激發出死氣火焰，還指全員都通過了林曉月設置的催眠和虛擬實境的測試。如此高的通過率，連上面都相當震驚。研究員們還以為虛擬實境出了問題，排查了三天卻什麼也查不出來。最後，一位心理學博士建議調取小隊的日常生活記錄進行分析，得出的結果讓眾人將焦點投到了林曉月身上。
「所以是我的原因？」林曉月眨著眼，她懷裡的騎士也學著主人的樣子賣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路雲帆受不了般，笑著把林曉月的頭髮揉成一團，「你這位王者，對部下當然會造成影響。」這話的比喻也就是他們聊天才會說，否則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林曉月也不在意頭髮被揉亂，只是摸了摸下巴：「不過這樣也好啦，都相處了這麼久，誰也不想少了人吧？互相的配合也很不錯，我都在琢磨進一步的安排分組了。」
「在此之前，你大概還有一件事要做。」路雲帆又將林曉月的頭髮撫順，恢復原本的柔滑，「你該為出席發表會做準備了。」他和林曉月的側重點不同，常年以來的經驗和習慣，讓他更習慣於待在暗處，隱蔽好自己，況且他的家世和背景也不擔心被人調查。
相反的，林曉月實在是太好查了，她也沒有隱瞞自己的打算，所以讓她在明面上出現，反而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父母也能因此受到國家的保護。至於她自己的安危，路雲帆在相信她的實力的同時，也利用煉金術做好了大量的護身符，分別藏在林曉月的隨身物品裡。
另外，林曉月為什麼會成為虛擬實境技術研究小組的一員，國家會準備好理由。不過，對外宣稱也僅僅停留在「一員」上，「核心」的身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透露出去的。
從三月份起，各大社交平臺上，漸漸地形成了一種趨勢，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都討論起了虛擬實境技術。老實說，對於經常接觸網絡的人來說，這項技術並不陌生，甚至在二次元的圈子裡，不論是小說還是動漫，都引起過很大的熱潮。不過那也只是在這項技術剛出來的時候才有所熱議，如今都清楚，這項技術會實現——世界上早就有了類似的成果，正式推出只是時間問題。
然而這段時間，可能會很長。人們對此感到遺憾，卻也保持樂觀，因此這次的趨勢，在明眼人能輕易看出是炒作的情況下，都持續了近一個月，對這個資訊化社會而言，已經是很難得了。人們看到了不少國外的研製成果，也有人感慨國內沒有動靜，又因此引發爭議——或許這也是熱度難降的原因之一。總而言之，對於將這個話題炒起來的群體而言，喜聞樂見。
四月一日，愚人節，從當天零時起，各大主流媒體的官方社交帳號發佈了一則將眾多夜貓子炸得人仰馬翻的消息，措辭很官方很書面，內容卻堪比十級地震：我國居然已經研製出虛擬實境技術了！光是文字和圖片敘述，可信度當然不高，可是同時放出的還有另一個消息：當天的新聞裡會介紹！
這個消息裡面說的新聞，顯然是指新聞聯播，眾多激動了一宿的夜貓子，和不明真相的早間新聞黨，都迎來了當日的新聞，結果再次被炸：從早間新聞到晚間新聞，全部都有正式介紹！
林曉月面無表情地抱著騎士窩在沙發裡，看著電視上的自己笑得燦爛，默默捂住了臉。
好想砸了電視怎麼辦？能黑了電視臺嗎？當時她為什麼會覺得這種採訪為什麼大不了的……
路雲帆換了個台，對著林曉月微笑：「感覺如何？」「糟糕透頂。」林曉月放下捂著臉的雙手，露出一張苦瓜臉來：「不過，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我是不是該把手機開機了？」
「也是，」路雲帆贊同地點了點頭，「雖說父母那邊你早就解釋過了，但學校裡認識的人肯定會來詢問，聯繫不上也不太好，開機吧。」不知道為什麼，林曉月從路雲帆的最後三個字裡聽出了沉重的感覺，她安慰自己那是錯覺，隨即按下了手機的開機鍵。
結果是，直到林曉月再次將手機關機，並且火速登陸上了通訊軟體為止，手機就沒有停止過發出響聲、震動以及消息提醒。她想著關機前看到的少了一大截的手機電量，心有餘悸：「我的人脈圈真可怕，運營商今天一定從我這裡賺到了不少。」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也沒什麼不良影響。
路雲帆瞥了眼重新黑下去的手機螢幕，剛才顯示的大多數內容他都看到了，其中會看到林曉月的姑媽的名字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是仍然讓他不太愉快。或許是看到林曉月有了「出息」，所以想要從她的身上謀取些什麼吧？他想了想自己做的事，覺得大概還是太輕了些，隨即決定加重。
林曉月還是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反正她目前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在基地裡訓練那群剛掌握死氣火焰於是上躥下跳得瑟的二貨們，閒置時間也不少，她又有念能力可以避免影響正常生活，很是輕鬆。
然而，這個消息在國際上引發的震動可沒有那麼簡單，公佈出來的內容只是普通人可以通過傳感頭盔進入虛擬世界做一些簡單動作，並且成本不高，可以迅速推廣。不過，無論哪個國家都不相信：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能夠公佈出來，就說明有足夠的底氣。也就是說，虛擬實境技術的開發進度其實已經超過了公佈出來的水準，而具體超過多少，就引人遐想了。
國內的軍部能想得到虛擬實境技術在軍事上的用途，國外也想得到，頓時質問的合作的譴責的，不計其數，外交部當然不是好惹的，挨個反擊了回去，漂亮得叫人通體舒暢。
在一眾外交部發言人的言論中，有一個新面孔尤其給力，眾網友紛紛點贊，誰也不會想到那張臉其實是虛構出來的，連同身份也是——這個新面孔，自然是偽裝妥善的路雲帆。
基地的隊伍成員倒是很快認出了路雲帆，原因無他，林曉月表現得太明顯了，其他發言人雖然她會點贊，但是只有這個發言人她會笑得很開心啊，而且還是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人。他們當然不認為林曉月會有二心，加上隊伍裡有霧屬性死氣火焰的隊員，立馬想到了自家隊長那位強大的男友。
想通了之後，他們對於林曉月和路雲帆兩人的敬畏頓時又上升了不少：還有他們兩個做不到的事嗎？還是人類嗎？也不想想他們自己現在就能使用死氣火焰，和普通人差別也很大。
被發現林曉月也沒有隱藏的意思，反而爽快地承認了：「沒錯，那是我家雲帆假扮的，不過使用的不是霧之火焰，而是別的能力。你們已經激發出死氣火焰了，承受不了新的力量，就別多想了。」他們這支隊伍，在組建的時候就特意篩選出了有潛質激發死氣火焰的人，覺醒率高也正常。只是，在覺醒了一種力量後，他們也沒法掌握別的能力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她和路雲帆一樣穿越，穿越過程中靈魂的強度提升，才能承受住更多的能力，對正常人類而言，能獲得一種已經夠了。
隊員們也不放在心上，他們對此很滿意，如果能力再多下去，他們大概也明白那是什麼情況，就嘻嘻哈哈鬧著過去了：林曉月強大才好嘛，他們的隊長棒棒噠！
不知不覺養成了一幫「隊長控」的林曉月對此毫不知情，她正忙著在虛擬系統裡收拾一群新兵。說是新兵也不確切，因為他們只是在虛擬實境裡面是新兵，現實中好歹是練過幾年的。進入虛擬實境後，系統會根據使用記錄重新劃分等級，這支剛成為虛擬系統軍事模組的第一批使用物件的隊伍，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新兵」。而從該模組構建時就一直協助的林曉月，自然是等級最高。
在進來之前，這群傢伙就對她不以為然，林曉月雖然沒放在心上，但是沒想到進來之後，他們還不服管教。林曉月想著這群傢伙是不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隨即乾脆俐落地扭斷了其中鬧得最凶的人的脖子，動作快狠准，硬生生把一群大男人嚇得鴉雀無聲。
林曉月拍了拍手，順便把倒在地上的男人的「屍體」踢到一邊，笑容裡的黑氣已經多了五分，她望著這群終於對她有了警惕和畏懼的傢伙，不再說什麼「新手指導」，而是帶上了殺意，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們需要慶倖一件事，目前虛擬系統能夠達到的痛覺真實度只有百分之三十，否則我就可以讓你們嘗試一下什麼叫做求死不能了。既然你們不服氣，就來試著殺了我吧。」
她的殺意更甚，讓一群人脊背上躥出一股涼氣：「否則，被殺的就是你們了。」
語畢，在這個類比出的荒野區域裡，展開了一場堪稱一面倒的殺戮。
負責進行即時記錄的研究人員見怪不怪地撇了撇嘴，雖說這群新兵是正式使用虛擬實境的第一批人員，但在測試階段，就有很多人被林曉月揍得找不著北了，總學不乖嘛？
等林曉月殺爽了從虛擬實境中退出，那群新兵也怏怏地退了出來，望著林曉月的眼神裡全是驚恐和敬畏。林曉月沒多管他們，跑到電腦前詢問道：「他們的資料都記錄下來了嗎？」
「都記錄好了。」研究人員回答道，「現在就開始進行培養計畫的計算嗎？」根據每個人的資料差異，為他量身定做一套訓練計畫，在虛擬實境中完成每日的訓練量，之後在現實中真正上手，這是原本的培養方針，林曉月也是知道的。不過現在，這個方針還沒到用上的時候。
「基本的戰鬥素質還太爛。」林曉月毫不客氣地說，「幫我向上面寫一份申請書，我要帶著他們去跟我那群二貨對練，提升一下戰鬥力。另外，讓研究部門儘快研製出模擬艙。」
前一條還好，後一條讓研究人員忍不住看了眼那群新兵。目前對於設備其實有兩個指標，一個是適用于普通群眾的「便攜性」，另一個則是適用于特定人群的「真實性」。前者方便以後虛擬實境在民用領域的發展，後者則是追求在虛擬世界做到與現實世界一般無二。
那麼，痛覺的真實度自然也會達到……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研究人員在心裡給那群新兵點了支蠟燭：你們加油幹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以後，被戲稱為「中國龍組」的軍隊第一次接受記者採訪時，面對記者「請問你們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提問時，一群在外人看來強悍無比的大男人們掉下了眼淚：「因為我們教官太兇殘了……」
林曉月：卡！這段掐了別播！你們是不是又欠收拾了？！【眾人作鳥獸散】
↑以上純屬惡搞233333333
下章曉月雲帆畢業，也就是正文正式完結，然後就上赤司等人的番外√
先把他們的番外放完，再上現實世界的番外，完結感言會放在最後一章的作者有話說裡√
s君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10-25 12:04:25
水檻遣心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10-25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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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s君和水檻遣心的地雷~挨個抱住麼麼噠，我覺得自己今天萌萌噠~
第255章
第255章：新的故事書寫著。=
對林曉月來說，她的大四下學期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整個學期她除了因為拍攝畢業照還有畢業論文的事回過學校兩趟，其他時間都在基地裡。而且，這兩次出行她身邊還會跟著自家隊員，她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有護衛是正常的，再加上她對外只是研究人員，所以明面上武力值也要隱藏。
在和曾經的同學們相處時，對方難免會多上生疏與客氣，林曉月清楚這種情況的產生是必然的，只是仍然免不了介懷。好在和她關係最好的室友仍然和往常一樣，這讓林曉月很舒心，也沒有對最後的大學生活產生遺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和室友約好以後結婚會讓她來當伴娘，林曉月拉上路雲帆，在這所他們相識的大學裡開始了最後一次的散步。
隊員們都被林曉月攆走了，她可不想這種時候還要被別人打擾。路雲帆看著那幾個隊員居然還敢當著林曉月的面給他打手勢，叫他加油，簡直是哭笑不得：他們也不怕回去之後被林曉月揍。
「估計是因為隊名的事，這兩天囂張得要命。」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他們嫌直接叫死氣火焰難聽就改成火焰隊唄，跟火箭隊就差一個字，二貨們本來就是九零後，就算沒看過口袋妖怪也知道火箭隊的大名，頓時反抗心理更強。林曉月當了一回暴君，完全無視「民意」就這麼定了。結果就是二貨們耍起了小孩子脾氣，公然各種挑釁，回去挨揍也不長記性。
「我想你確實需要改一個名字，」路雲帆笑著說道，「再怎麼說也是有正式編制的隊伍，以後還可能變成國家的一支主力戰鬥部隊，名稱上還是正式些比較好。」這支隊伍遲早會出現在明面，而且無法混入一般的隊伍編制裡，名稱上有講究的必要。
林曉月摸了摸下巴，不得不承認路雲帆說的是事實，可是她確實是個起名廢嘛。「回去後我會想的啦，今天就不要再讓我工作了，這可是待在這所校園裡的最後一天了。」林曉月往前走了幾步。
其實最後一天都算不上，行李已經早就打包送走了，專機也等在機場，吃過晚飯後立刻就要搭上飛機回去，因為今晚還有對「虛擬一連」——那群新兵的定期測試，根據情況還可能有彙報會。
看著林曉月的背影，路雲帆的眼神又柔和下來，他快走幾步牽住了林曉月的手：「不會再提了，我們就好好地逛一逛吧。」眼下正是午飯後，離下午的課程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校園裡沒什麼人，正適合兩個人散步。林曉月現在也算是個名人，沒人在才不會引起矚目。
邁入初夏的陽光正好，還沒到強烈的時候，林曉月和路雲帆都是穿著一身短袖加上牛仔褲，挺像情侶照的。路過圖書館的時候，路雲帆輕輕拽了林曉月一下：「要進去看看嗎？」
林曉月有點不明所以，不過看路雲帆好像有興趣，就點了點頭。學校的圖書館是他們當年入學前建的，現在也很新，明亮寬敞。路雲帆進去後就輕車熟路地搭上電梯去了四樓，腳步輕快地停在一個靠窗的座位旁，含笑看著林曉月，低聲問道：「你還記得這裡嗎？」
「當然記得。」林曉月微微睜大了眼睛，她剛上大一的時候就成了圖書館的常客，沒課的早上就會跑到圖書館，坐在這個座位上。因為這裡既沒有對著衛生間也沒有對著樓梯口，不會有異味也不會經常有人在周圍走動，冬天的時候下午能曬得到太陽，她下午偶爾會趴著眯會兒。
「我離你最近的時候就在這裡，只隔了一張桌子。」路雲帆朝著一個座位指了指，笑容難得窘迫又不好意思，「經常會換座位，因為擔心被你看到的次數多了，會對我有所誤解。」
「雖然我當時肯定沒閒工夫管我附近有什麼人，但是……」林曉月糾結地看了眼路雲帆，「現在看起來你那種行為的確有點偷偷摸摸。」再加上路雲帆當時的模樣，指不定會有人說噁心。其實這種暗戀的感覺挺好的，路雲帆當時也沒有任何打擾到她的生活的行為，很安定的暗戀呢。
「對啊，」路雲帆承認得很痛快，「所以我到現在才告訴你，也算是脫胎換骨了？」他說著，又罕見地擠了擠眼睛，露出搞怪的表情，林曉月差點沒忍住笑，拉著路雲帆從樓梯跑了下去，直到出了圖書館的大門才停下，扭頭看著路雲帆，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笑。
好在周圍的人少，兩個人笑得沒有半點形象也不用擔心被圍觀。路雲帆看著林曉月笑得那麼歡，有種自己被笑話了的感覺，笑完才覺得羞惱，乾脆將林曉月猛地扛了起來，迅速地沖下圖書館的臺階好好讓林曉月刺激了一把。林曉月笑得肚子都疼了，抱著路雲帆的腦袋直哼哼。
「哎喲、哎喲……」她的腹部被路雲帆的肩膀頂得有點不舒服，拍了兩下他的背——她是面朝著路雲帆的背被扛起來的——又喘了兩口氣才說道，「肚子疼啦。」因為剛才笑得太厲害，到現在她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嗓子也啞啞的。路雲帆隨即把她放了下來，問她要不要喝水。
「好啊，那你去買飲料。」林曉月難得耍一次性子，路雲帆還挺高興，也不問她要喝什麼就轉身去旁邊的便利店裡買東西了，等買好了回來，林曉月一看，果然是她喜歡的飲料。
「絕對不會有比你更貼心的男朋友了。」林曉月感慨著，接過路雲帆已經插好吸管的飲料，「我真擔心自己被你這麼養下去會變成廢人。」這話如果讓她的隊員聽到，一定會拼命吐槽說「哪有廢人能揍人揍得這麼兇狠」，不過此時她面前的是路雲帆，當然只是笑著回答：「那就更好了，你就只能屬於我了。」怎麼聽這話都怪怪的，透著一股子病氣，林曉月倒沒在意，比起她在其他世界遇到過的很多人，路雲帆已經算是「病得輕」的那一類了，更何況他自控力要好得多。
飲料是盒裝的，所以量不多，林曉月一口氣就喝完了，然後一個遠投將折成團的紙盒拋進了身後不遠處的垃圾桶，完美命中。路雲帆手裡還捏著吸管的塑膠包裝，他直接元素分解回歸自然了。
「煉金術還真好用。」林曉月抓著路雲帆的手，一邊看一邊繼續往前走。
「也需要原材料才能製作出來東西。」路雲帆任由林曉月的動作，「可不是無中生有。」「啊，這個我知道啊，是等價交換的基本原則吧？」林曉月答應一聲，又放下了手，繼續和路雲帆散著步。兩人都放慢了速度，就這麼聊著從一個個地方走過去，回想起的事也越來越多。
他們在現實世界裡的正式相處其實不過三年，可是有了其他世界那麼久的時間鋪墊，現實的時間長短反而不重要了。大三起他們又經常在帝都那邊忙碌，最忙的時候一周也見不到人，只能通過各種通訊手段交流。儘管如此，他們的感情也沒有任何淡薄下來的趨勢。
當初兩人分別附身在貴島秀人和佐藤惠子身上，恰好解決了林曉月的戀愛綜合症，隨後又在未來日記的世界裡發生性轉的情況，將最後一點傾斜與偏差也糾正過來。
曾經以為不平衡的戀愛，如今已經互相平等，天平的兩邊，砝碼的大小數量不一，總重量卻最終相同，穩穩地進入了徹底的平衡狀態。這並不是說談戀愛就一定要求雙方平等，而是他們終於能相互理解相互深愛，緊緊牽在一起的兩隻手，不會再有鬆開的時候。
「不知道這輩子，我們能活多久。」路雲帆說道。
林曉月認真地想了想：「如果用念能力者的概念來算，活到一百歲妥妥的？」想到這一點，她又苦了臉，「完全不能想像自己一百歲的時候是什麼模樣！滿臉皺紋老人斑什麼的！」
路雲帆哭笑不得：「那樣的話我不也是嗎？」不過，老實說他也沒辦法想像這種事。他們現在才二十三歲，連一百的四分之一都沒到，還早得很，不用考慮衰老這種事。
「那就一起老吧。」林曉月點了點頭，路雲帆彎起嘴角，然後執起林曉月的手，將一枚銀色對戒待在了林曉月的左手中指上，一本正經地說：「先定下來吧。」
「中指……訂婚戒指啊？」林曉月對戒指的款式倒不在意，倒是在路雲帆給她戴上的時候，瞥見裡面刻著的字母縮寫，正是路雲帆的姓名，而路雲帆也跟著戴上了有林曉月姓名縮寫的對戒。
「雖然訂婚儀式還沒辦，但是先給你開啟結界，阻隔一些人。」路雲帆繼續說，他之後就要正式成為社會人士，林曉月卻還在讀研，誰知道會不會被盯上，所以訂婚戒指的存在相當有必要。
「要開啟結界簡單啊，我隨時可以給你開。」林曉月的指尖在半空中劃了幾下，依稀可以看出是魔法陣的構圖。開玩笑的時間結束，林曉月咳嗽一聲，嚴肅地握住了路雲帆的手，兩隻手的中指上，同款的對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安靜而簡單，卻不容忽視。
「我們就這樣，一起變老吧。」路雲帆重複了剛才林曉月的話，隨即和林曉月相視一笑。
戒指的存在當晚便被林曉月的隊員們發現了，頓時一陣大呼小叫，紛紛哭訴林曉月秀恩愛，他們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強烈要求帶薪放假，被林曉月笑駡了回去。
她摩挲了一下手指上因為體溫而帶上暖意的戒指，又很快在隊員的凝視下鬆開了手，故意板起臉呵斥道：「有時間看我還不如趕快去訓練，你們七月份就要開始實戰了吧！」
隊員們哀嚎著去繼續訓練了，只是神色隨著林曉月那句「實戰」，變得正經起來。
七月，被命名為「長風」的軍隊首次出現在了國際舞臺上，繼四月的虛擬實境技術後，引發了新一輪的熱議，看過家教的動漫迷激動得想要上街跑圈，直呼「打破次元牆」。
國家早就和日本達成了關於動漫的協議，直到這支軍隊出來，日本方面才恍然大悟，但協議已定無法更改，況且就連日本國內的漫迷對此都大為支持，也就放棄了任何追究。
聽說，長風的領隊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性，只有她能使用大空火焰。
聽說，虛擬實境技術也和這位女性有關，不少人猜測她是穿來的。
聽說，這位女性有一個恩愛的男朋友，當然，只是聽說罷了。
凡此種種，就是新的故事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3:11
番外補完
第256章
第256章：【初音ミク】サイハテ（最終之所）
又是一年的三月，櫻花漫漫，絢爛盛開的櫻樹下聚集了不少人，東京大學裡一片喧鬧。 眼下正是畢業典禮，畢業生們穿著學士服，拍完照後互相祝賀著、勉勵著，為大學生活劃下最後的句號。櫻花仍然在靜靜地飄落著，無聲且柔美，而站在櫻花樹下的青年也是如此。
有女生注意到了青年的情況，笑著走了過來：「赤司君，不和大家一起嗎？」
青年收回凝視著櫻樹的目光，轉過身來看向女生，禮貌而疏遠地頷首：「我稍後就過去。」
此時已經是最後的機會，女生並不想在大學裡留下遺憾，況且大家都不是中學時的孩子了，即使面對著表情淡漠的赤司，她依然淺笑著沒有離開。女生看了眼花瓣飛舞的櫻樹，又看向赤司，挑起眉笑道：「有沒有人說過，赤司君你就像一棵櫻花樹？」
這句話如同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某根心弦，赤司流露出追憶的表情，淡淡地說：「有過。」
忘記是哪一年的春天了，他和那個人站在院子裡看櫻花，那個人忽然轉過頭對著他笑了笑，然後說道：「剛認識的時候我就在想了，征十郎你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一棵櫻花樹。」
這是確實經歷過的事，還是存在於他夢境中的幻想呢？連他也記不清了。
女生有些驚訝，她立刻明白自己沒有機會了，不過也不氣餒，只是聳了聳肩，苦笑著說：「那是赤司君很重要的人吧？」得到的回答是無聲的頷首，女生繼續說道：「真可惜啊，我不是第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不過，為了不讓自己遺憾，我還是有句話要對赤司君說啊。」
將埋藏在心底的好感說出後，女生便笑嘻嘻地離開了，並不期待赤司的回答。
身為心思敏感纖細的女性，從赤司的表情上，她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
赤司安靜地站在原地，直到畢業季結束才走出了校門，黑色的轎車早就等在了路邊，等他上去後司機便發動了引擎，卻不是朝著赤司家主宅的方向，而是赤司財閥的大廈。
路上的車輛不少，速度自然慢了下來，赤司靠在車後座上，閉著眼睛小憩。也許是因為那個女生的話吧，他居然想起了白石彌生，明明最後一次響起，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他最後一次去拜祭白石彌生，不是去發生車禍的地方，而是公墓，那個他親手放下骨灰罐的公共墓園，曾經的鋼筆與筆記本都被供奉在了墓前，沒有再說什麼，放下後便走了。之後的每一年也不曾吩咐別人去清掃，現在大概荒蕪得不像話了吧？她是孤兒啊，不會有人記得她。
赤司的眼睫毛輕顫，隨即沉聲道：「去公墓。」
司機雖然奇怪，但是仍然服從了指示，掉轉車頭，朝著郊外的公墓開了過去。
這種時候公墓裡當然沒人，暖融融的陽光給人的感覺很舒服，甚至還有點刺眼。赤司下車的時候眯了眯眼睛，揮手阻止了打算隨行的司機，自己一個人走了進去。
今天的天氣很好，萬里無雲的碧藍天空讓人的心情都跟著明朗起來，或許正是因此，儘管是走在公墓裡，赤司也沒有覺得壓抑。風輕輕地吹著，墓碑前花瓶裡的花朵儘管已經乾枯，還是隨著風晃動腦袋，像是在附和著唱歌，只是誰也聽不到那是怎樣的歌曲。
太久沒有來了，這裡又多了不少新墓，赤司一邊回憶著腦中殘留的印象，一邊踱步走著。因為要參加畢業典禮，他現在還穿著一身正裝，和周圍的環境顯得很協調，墓園裡偶爾有人路過，看到赤司也只是用靜穆的表情示意，不認識也沒有關係，會來這裡的都是一樣的人。
赤司最終還是找到了白石彌生的墓，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有一個人正在打掃著。
那是一個看上去近三十歲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文靜且有書卷氣，正蹲著整理墓碑旁的雜草。赤司一眼便注意到他右手的指節內側有著洗不掉的粉筆灰，便知道這人是一個老師。
男人聽到了腳步聲，有些詫異地扭頭看他，隨即叫出了他的名字：「赤司征十郎？」
「是我，請問您是？」赤司禮貌地點了點頭，男人似乎卡了一下，跟著才解釋道：「我是海常的物理老師，以前去看過關東大會和ih，所以認識你……」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而是用懷念的眼神看著墓碑，本應有照片的地方什麼都沒有，他卻看得非常認真。
「你來這裡是要拜祭誰嗎？」男人問道，赤司覺得他有些眼熟，心裡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已經拜祭過了，恰好看到您而已。請問您在拜祭的人和您是什麼關係？」
「只是一面之緣啊。」男人低聲笑了起來，「高中的時候曾經想要接近她，與她叫好，不過還是被拒絕了。」男人沒有多說，赤司卻迅速回想起了當年的事：那個想和白石彌生學跆拳道的男生？也難為他還記得，畢竟那個時候，他那麼擔心白石彌生會被騙，和別的男生在一起。
這已經多少年了，這個男人還喜歡著白石彌生嗎？赤司沒有這麼問，而是看著男人清掃完。直到起身離開的時候，男人才感慨般說道：「其實我也是這兩年才知道她的墓碑在這裡，而且以後恐怕也沒機會來了，今天下午我就要搭乘飛機去北海道，以後大概也不會回來了。」
「只是想最後來看她一次，說一聲再見。」男人笑了笑。
「你還喜歡她嗎？」赤司問道，這個問題不知道是在問男人，還是在問他自己。
男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喜歡啊，而且會一直喜歡下去。」他說得那麼肯定，以至於讓赤司生出一種對自己的質問來。他抿了抿唇，還想說些什麼，男人卻已經走了。
赤司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到底是沒有走到白石彌生的墓碑前，而是轉身離開。
墓碑前已經由男人換上了新的花束，嬌嫩的花瓣上還沾著噴灑上去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只是很快水珠便滴落下來，砸在地上，碎得只剩下一塊深色的水漬。
這仿佛是一個預告，男人搭乘的那班飛機最後出了問題，不過這並非赤司會關注的事。
那天晚上，赤司做了一個夢，許久不見的、關於白石彌生的夢。
與其說是夢境，不如說是回憶：那個忌日的早晨，少女的身形消融在雨後的空氣裡，她朝著他，微笑著張開了雙手，最後的擁抱沒有任何感覺，卻仿佛印刻到了身體裡。
她說：「再見了，征十郎，如果真的有天堂，我會在那裡祝福你的。」
天堂是怎樣的地方？她會在那裡一直等著他嗎？大概不會的。
他更希望她去輪回，開始新的人生，就如他當初所想，被留下的那個人的苦痛，只要他來承受就足夠了。最後的那個笑容，也如他記憶裡那般美好，無憂無慮——那個瞬間，他們都釋懷了。
並非不再喜歡她了，只是那份喜歡已經慢慢地醞釀成另一種感情。就仿佛盆景，在生長的過程中也會有需要狠心剪掉枝條的時候，只有這樣，它才能獲得更加優美的形態。
現在的他，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努力著，也擁有著自己的幸福。只是那份幸福裡，暫時不會有任何與愛情相關的內容存在。或許在不遙遠的將來，他還會喜歡上誰吧，只不過現在沒有那個打算。
那天他刪除了白石彌生留下的照片與視頻，也親手關上了最後的門扉。
那場年少時就深陷其中的戀情，最終也不過是那樣的結局。
半個月後，是奇跡的世代的聚會，外加一個火神大我。
七個青年圍坐在麥當勞裡的場景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力，赤司和黃瀨都屬於習慣了他人視線的類型，紫原和綠間則是不在意這種關注度，黑子的存在感甚至更弱了幾分，所以只有青峰和火神對此十分緊張。青峰拍起了桌子：「為什麼要選在這種地方聚會啊！」
黑子移開了嘴裡香草奶昔的吸管，語氣平淡地回答道：「這裡有什麼不好嗎？」
「倒是也沒什麼不好啦，可是七個大男人坐在這裡，別人老是看過來……」火神撓了撓頭發，話還沒說完就被黃瀨打斷了：「誒，我以為小火神早就習慣別人的注視了啊。」
說來也奇怪，打籃球到現在的只剩下火神和青峰兩個人，還成了專業的球員，居然還沒習慣受到關注這種事。黃瀨念的是演藝學院，如今也是紅了一片，出門都得偽裝一下。
「那些注視不一樣啦！」火神和青峰異口同聲。
一起笑鬧著的時光，也沒有多少了。赤司靜靜地看著其他人，他們如今都有著自己的事業，以後會越來越忙吧？他對籃球的喜好也會漸漸淡下來，畢竟還有更重要的未來在等著他。
「赤司君。」黑子忽然說道，其他人不知何時開始爭執起某個話題，他們兩個的對話反而被忽視了。應下了黑子的話，赤司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黑子卻只是問道：「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很好，有什麼事嗎？」赤司微微頷首。黑子沒有再說哈，只是看了他一會兒，隨即笑著說：「既然赤司君過得很好，那就好了。你可是我們之中最忙碌的人，在這裡不會無聊吧？」
「當然不會。」赤司也露出微笑來，能夠和認可的對手和朋友相處，也很放鬆。那些令人煩躁的工作，就丟到一邊去吧。可能，他還有什麼東西想要一同丟掉。
走出麥當勞的時候，赤司位於最後，他剛收到了下層發來的郵件，看著手機螢幕的時候，他身旁似乎有一個黑髮少女走了過去，俐落的馬尾在半空中蕩著弧線，輕快又可愛。
他有一瞬間的怔愣，卻沒有回頭，只是將手機放回口袋，仰起頭繼續朝著前方走去，跟上其他人的腳步。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眼神和緩了許多。心裡也沒有多餘的念頭。
這場擦肩而過，不是錯過，而是他和內心的告別吧？
已經不會再留戀了，那個人的幻影也已經離開。
再見，曾經他深深地喜歡著的白石彌生。
【那段柔美的戀情，再見。】
第257章
第257章：【初音ミク】From Y to Y
當年密魯菲奧雷的首領白蘭·傑索放話說不找女人的時候，黑手黨界幾乎沒人相信他的話。稍微有兩個天真些的，也只以為白蘭是為了真愛「守身如玉」，等到以後有了喜歡的人就好了。
沒想到的是，這人玩真的。放話至今，身邊就從來沒出現過一個曖昧物件或者是看起來可能是女朋友的女人，也不知道生理需求是怎麼解決的——不過這種話沒人敢當面問就是了。
迪諾其實很清楚白蘭為什麼會這麼做，想到自己那個已經不見了的妹妹，迪諾心裡也有些苦澀。可是，既然這是露娜的選擇，他也不會阻止。從小他就知道，露娜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她有著他也無法看透的秘密。只是一晃都這麼多年了，看著白蘭這樣，迪諾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提了幾次都被白蘭混過去了，也就只能作罷。
白蘭正在跟沢田綱吉喝下午茶，難得兩位首領都有空，就約好了一起從家族裡出來，找了個熟悉又偏僻的茶餐廳休息，也好緩解一下近期的工作壓力。
匣武器早就進入了實際應用階段，他們兩個隨時能掏出個人的匣武器對敵，所以也不擔心會遇到敵人，更何況眼下的黑手黨界，沒人敢對著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做些什麼。
沢田綱吉瞥見白蘭往檸檬紅茶里加糖包的動作，彎了彎嘴角：「居然只加了三包，都快和普通人的分量差不多了，你是不是終於被私人醫生叮囑要預防糖尿病了？」
白蘭一邊用勺子攪拌著紅茶，一邊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小綱吉也太毒舌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沢田綱吉就越來越有首領氣場，再加上他的老師是裡包恩那個傢伙，連鬼畜的地方也學到了起碼三分，真是要命。收到如此評價，沢田綱吉也泰然自若地當做誇獎頷首應下，他嘗了口店主推薦的水果派，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我最近收到了許多相親的檔案。」
剛被損的白蘭立刻不厚道地嘲笑回去：「說的也是，小綱吉你也到了要考慮這種事的時候。」
沢田綱吉白了他一眼：「剛成年時就開了選妃大典的人到現在還是單身，這才需要擔心吧？」
白蘭歎氣：「唉，我要就宣佈過終生不娶，畢竟我性功能喪失不能連累人家女孩子啊∼」
這話說出來，即使是久經考驗的沢田綱吉都有一種憋了口氣不知道怎麼接話的感覺，性功能喪失這種話也就白蘭這個沒節操的傢伙可以這麼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沢田綱吉敢肯定，這是別人背地裡說的話，不然白蘭絕對不會想到這麼說自己的。也不知道白蘭怎麼知道的，更不知道說了這話的人被他怎麼樣了。
頓了幾秒，沢田綱吉才開口道：「你這輩子就打算這麼過了？」接受彭格列的繼承試煉的時候，他也得到了彭格列指環所代表的縱向時間軸，自然也知道白蘭掌握了瑪雷指環的橫向時間軸，因此才會知道白蘭的特殊能力。白蘭也沒有隱瞞他，後來爽快地與他直說了。
「就這樣過也不錯吧？」白蘭笑眯眯地說，「密魯菲奧雷已經發展得很好了，地位也無可撼動，黑手黨的歷史上，絕對會記下我的名字。」他說得從容，那份大氣卻絲毫不減。
沢田綱吉笑了笑，沒有說話。白蘭想要的僅僅是如此嗎？不，有著超直感的他很確定，白蘭會將密魯菲奧雷發展到這個程度，並不是為了所謂的留名，而是有別的目的。只是那個目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總覺得那並不是一個適合別人知道的目的。
下午茶的時間結束，沢田綱吉先走一步離開了，臨走前順手付了自己那份下午茶的錢，白蘭還慢悠悠地待在位置上，一直到夕陽西下才起身。他叫了兩杯紅茶，卻只喝完了一杯，另一杯原封不動，早就冷了，味道變得酸苦起來，水果派也幹幹的，只吃了一半。店主沒有在意，只是對著白蘭微笑。
「老闆又要麻煩你了。」白蘭沖著店主點了點頭，後者也沒說話，而是善意地表示理解。
這個男人經常會來這裡，不過只吃一半，另一半也不帶走，只說是給和他一起的人留的。然而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單獨來，那個所謂的「和他一起的人」，可能只是他心裡的念想。
走出店門的時候，白蘭被夕陽刺激得眯了下眼睛，這使得他的笑容更加單純。他的腳步輕快，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往密魯菲奧雷總部走，愉快地想著今天的翹班又給下屬造成了怎樣的麻煩。
茶餐廳的位置偏僻，當白蘭繞過一條小巷時，迎面走來了幾個青年男性，打扮上帶著痞氣，連氣質也像是惡棍。白蘭沒有多想，只是面對面地走過去，把那幾個人當做空氣般無視。可是，這架不住別人主動找茬。被故意撞到肩膀的時候，白蘭還在想著這塊地盤是歸哪個家族管，只是聽到其中一人惡聲惡氣地叫囂著賠償，還伸手去拉他脖子上的項鍊，恐怕以為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當然值錢，紫羅蘭色的眼睛裡瞬間湧上了令人顫抖膽寒的殺意，這上面串著那個人給他的戒指，他們居然敢擅自觸碰？連這個世界都無法與她相比，更何況這幾個傢伙的性命？
馬里諾六世——伊凡趕到的時候，正看到橙色的大空火焰消散，白蘭站在小巷中間，那幾個青年已經被他打翻在地，哀嚎著哭喊著，涕淚橫流的模樣叫人瞧不起。
白蘭隨意地掃了他一眼，連半點笑意都沒有，只是冷淡地說：「管好你的地盤。」
「正因為是我的管轄區才會過來啊，」隨著家族中的歷練，伊凡的氣質也愈發沉穩起來，他低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幾人，語氣很無奈：「可是這幾個人我並不認識，估計是流竄的私人性質小團體，黑鍋我可不背。」聽到這個回答，白蘭冷哼了一聲。
下一秒火焰再次燃起，眼看著就要燒到幾人的身上，伊凡突然說道：「戒指要掉了。」
幸好伊凡是獨自過來的，不然讓馬里諾的下屬看到密魯菲奧雷的首領手忙腳亂慌慌張張的模樣，就太毀形象了。可是眼下並不是能笑得出來的時候，而且看到白蘭小心地將項鍊上的戒指墜塞回衣領裡，伊凡也說不出什麼來，他只是在心裡歎了口氣，然後說：「這幾個人既然是在馬里諾的地盤上犯了事，就請交給我來處置吧，不勞密魯菲奧雷出手。」
白蘭又看了伊凡一眼，便乾脆地答應下來：「好，就由你來。」話裡也沒有命令的口吻，反正都是熟人，這更傾向於拜託。或許是因為看到了戒指，他才會冷靜下來，不想再下殺手——不過原先他也是因為被動了戒指而發怒。
回到密魯菲奧雷裡他的房間，白蘭脫下外衣扔到椅子上，便朝著床鋪倒了下去，閉上眼睛。不是入睡，只是稍微感覺到了疲累，所以回來後休息一下。
他還沒有到疲累的時候，從露娜離開義大利到現在，也不過六年，密魯菲奧雷成立得早，他如今只有二十四歲。換作一般大學生，這種時候剛踏出社會沒兩年，正是充滿了幹勁的時候。這種疲累並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自內心吧？
白蘭發出了輕笑聲，似有若無，分辨不出是苦澀還是自嘲。他動了動手指，勾出項鍊，將戒指貼在唇上親吻。已經忍耐了六年，以後也會繼續忍下去。
每天他都不厭其煩地將回憶裡的場景拿出來回顧，即使是平行世界的記憶，他都會從中找出露娜的身影，避開那些鬥爭的部分，只挑相處的部分來看。
這大概算是走火入魔了吧？可是他還是想著，並且已經持續了四年。露娜離開這個世界前，還在日本待了兩年，那兩年裡還算好過，即使惹得雲雀恭彌暴走，他還是能得知露娜的事，便心滿意足。後來露娜離開，他跑去日本接收了露娜的所有東西，帶回來收好，連迪諾都搶不過他。
就是從那時起，他靠著曾經的回憶陷入睡夢。在夢裡他可以為所欲為，不過越是那樣，醒來後越是空虛。孤獨的滋味沒有人會喜歡，尤其是在這種孤獨會一直留存下去的時候。
他當然也不會喜歡，可是他已經習慣了。
白蘭將戒指從唇邊移開，起身去浴室洗澡。他還有許多要做的事，密魯菲奧雷的發展也好，與國家的合作也好，還有匣武器的生活化推廣，解決敵對勢力的方案……他遠比一般人強大，也能做得到更多，所以當初露娜才會對他說：「我希望你可以為了我守護這個世界。」這句話並不是誇大，而是相信他的實力，將守護世界作為己任，相當偉大，不是嗎？
雖然是不可能的假想啦，如果有一天露娜能回到他的身邊，看到他做出的成果，也會很高興吧？不管過去多久，他果然還是喜歡著露娜，想要見到她啊。
浴室裡傳出了哼小調的聲音，寬敞的房間裡明亮雅致，夕陽最後的一點餘光從窗戶照進房間裡，落在書桌一角放著的相框上。
銀髮的少年與紅發的少女站在一起，相片中透著一種簡單又溫馨的氣氛。
而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再發生。
【若能帶著沒有改變的心意再度相遇就好了呢】
【然後牽起彼此的手】
【在那一刻來臨前】
【再見了呢】
第258章
第258章：【GUMI】キリトリセン（剪切線）
即使是野獸也會有需要休息的時候，而棲身之所的存在變成了必然。
只是他早就受到了詛咒，並不存在可以讓他安寧下來的地方。
睜開眼睛看到的又是灰白色的天花板，從睡夢中醒過神來，神威保持著仰躺的姿勢，眼神空泛。過了幾秒，外面的雨聲似乎才傳入了耳朵裡，於是他翻身坐了起來，就這樣看向窗外。
這顆星球上總是一直在下著雨，今天也不例外，細細密密的雨絲只有在屋簷上積累到足夠彙聚成雨珠，才會「滴答」一聲落下來，輕輕地砸在地面上，再凝聚成小小的水窪。
空氣裡都浸著涼意，只是這點溫度對於神威來說根本不用在意。
為什麼會在一切安定下來之後，回到了這裡？神威抓了抓頭髮，因為睡覺而變得淩亂的頭髮更加糟糕起來，他順手扯掉了皮筋，重新紮了一遍頭髮，只是在梳頭發的時候，不免會看到木梳。
曾經的生日禮物，現在看來只是詛咒，他仍然留在身邊，當做普通的日用品來使用。是真的對此不在意，還是想要留作念想？其實都無所謂吧，反正那個人也不在了。
反正最重要的只是那兩個鏈墜吧？說是獨一無二的金色，他手上卻真實地握有著兩個。這種冷到死的笑話，也不知道當初神樂是怎麼想到的，還想從他手中搶走一個，想都別想。
春雨早就散作一團，當時連同他所在的第七軍團也被星海坊主殺得差不多，曾經並肩作戰的夜兔剩不了多少，他能夠活下來，說不定還得多謝神樂那個傢伙。明明是一家人，當時打得卻那麼慘烈。他在結束時想到了什麼呢？大概是「這就結束了」……吧？
對於他來說，似乎只有死在戰場上這一個選項，最後卻還是活下來了。既然沒有死，那麼就繼續在宇宙間馳騁吧，早就說過了，他會成為海賊王的嘛——當時他是這麼想著的。
阿伏兔依舊是他的副手，管理著那些大大小小的麻煩事，每天都在抱怨和發牢騷，可是交給他的事都有好好地完成，那個口是心非的大叔，對於神樂也很看好的樣子。也有可能，他是在神樂的身上找著某個人留下的影像。當初也是啊，程帆那傢伙怎麼能一次次地潛入戰艦還順利離開，還不是因為阿伏兔沒有好好地做好警戒工作，估計是希望有個人來揍他一頓。
可是他非常強，直到程帆死去的時候，他也未曾受過一次傷。也可能是因為程帆每次的目標都是帶著她的骨灰罐離開，而不是和他做什麼生死搏鬥——在她死後，程帆早就放棄活下去了吧？
只是，「那個人」也好，「她」也罷，究竟……是誰？
「那場大戰居然傷到了你那個哥哥的腦袋啊。」阪田銀時詫異地挑了挑眉，死魚眼倒是沒變化。神樂嘴裡嚼著醋昆布，臉上的表情很無奈：「我也沒想到啊，他的腦殼那麼硬，居然還沒有保護好他的大腦，而且明明其他人都記得，卻只忘掉了晴夜姐的名字。」
她又嚼了兩下醋昆布，才困惑地皺眉道：「不過準確來說也不是忘掉了，而是無法記住啊。」她在阿伏兔說的時候就不太能理解，說什麼沒有辦法記住晴夜的名字，就算在他面前直接說出「晴夜」這個名字，他也聽不到。就好像有什麼力量，將「晴夜」完全從他目前的一切認知中抹去了。
其實還記得許多東西啊，比如看到鏈墜和木梳的時候，就記得是晴夜留下來的東西；說起程帆的時候，還知道他喜歡晴夜、曾經去搶晴夜的骨灰罐的事……可是僅停留於此了。就算能感覺得出晴夜對他的重要性，神威也仿佛本能地拒絕知道這件事，簡直像是在逃避。
阿伏兔也曾經跟神威說過晴夜的事，可是就像名字一樣，神威根本「聽不到」。最後他們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神威他自己拒絕知道晴夜，不知道是對死人沒有興趣，還是單純的……逃避。
因為後者不論怎麼想都不像是神威會做的事，所以他們覺得應該是前者。
神威撐著傘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潮濕、陰鬱，只有極其罕見的偶爾，這顆星球上才會出現太陽，然而那並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事物。陽光對夜兔來說是竭力避免的存在，它會灼傷他們的皮膚，造成相當大的傷害，所以他們才需要傘，不僅僅是為了阻擋雨水，也是為了阻擋陽光。
走到一家關著門的雜貨鋪時，神威停下了腳步，心底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說著：「進去看看吧。」然而他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便選擇了相反的答案，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如果說他過去的記憶是一筒膠捲，那麼那把剪刀正在將它一格格地剪掉。
只是，拿著剪刀的人，又是誰呢？
「今天也是，合作愉快。」坐在對面的少女微微頷首，兩人之間的矮桌上放著一個紙袋，裡面裝著的是這次需要的敵人的情報資料。神威拿起紙袋，也不確認其中的內容，就收進了懷裡。
「看你這樣，還真有賣給你假情報的衝動。」名為林檎的少女挑起嘴角，怎麼看都帶著些許諷刺的意味。神威早就習慣了她的冷嘲熱諷，聞言也只是笑眯眯地回答道：「那樣的話，你長年累月建立起來的信賴關係，就會在瞬間分崩離析，你捨得麼？」
「當然不捨得。」林檎優雅地微笑，「為了你而浪費葵大人的心血，你還沒那麼大的臉面。」
神威知道，林檎所說的「葵大人」就是那個人，那樣厲害的人，為什麼會死在他的母艦上？不，他不需要去想這種問題，也不需要知道答案，因為那只是一個死人，知道答案也沒有用。
「你想知道答案的。」「那是無聊的東西。」
「沒有關係，你遲早會想起來的。」「永遠不會。」
「扔掉那些記憶後，你還剩下什麼？」「強大的自己。」
今天的航行也是一帆風順，神威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準確來說是辦公桌上，將飛鏢一枚枚地朝門後的標靶上投去，一次又一次地正中紅心，愈發顯得無聊起來。
他扔掉了手裡最後一枚飛鏢，然後往後一仰，便躺在了書桌上。本來他只想著躺著比較舒服，沒想到放在懷裡的那兩顆鏈墜，也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出來，順著脖頸滑到了地上，骨碌骨碌地滾著。他一時居然沒有想起來去撿，而是想到了許多別的事。然而那些事，他都不想知道。
既然是過去，就安靜地待在記憶的塵埃裡不要再出現就好了。
「沒有用的，你其實什麼也忘不掉。」
「你從來都是知道失去後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並不是遲鈍，也不是不懂，你只是自己不想承認。」
「認為喜歡是弱者才會做的事，認為你追求的只有強大。」
「晴夜。」
「你根本不曾忘記這個名字。」
「就好像你也從來不曾忘記，自己有多喜歡她。」
「作為野獸的你，帶給她的喜歡只不過是毀滅而已。」
神威猛地睜開眼睛，手下扣著的辦公桌的桌面，幾乎要被掀起來。他鬆開手，拍掉手心裡沾著的木屑和清漆，然後將地板上的兩顆鏈墜撿了起來。冰涼的寶石在手心裡看上去仍然精緻美麗，雖然是寶石，但是以神威的握力，想要讓這兩顆寶石變成碎屑，也很容易。
只要他收攏手指，然後用力握緊，就不會再有什麼鏈墜。獨一無二的金色，就將從世界上消失。除此之外還需要做些什麼？啊，扔了木梳，毀了雜貨鋪，不再和林檎來往……好像要做的事太多了，根本處理不完啊。光是雜貨鋪足夠嗎？那顆星球的存在就足夠證明許多。
說到底，和她關係最大的，既不是程帆也不是林檎，就連神樂也不是。
是他自己——夜兔神威本身，就是她存在過的最好證明。
「根本……忘不掉。」神威蹲在地上，忽然低低地笑了出來。
「到底在做什麼蠢事啊，真是太可笑了。」他止住了笑聲，音量仍然很小。
「原本將這些全部想起來的，不就是我自己嗎？」到底是說出了真相。
就如神樂所知道的那樣，在那場大戰後，神威的頭部確實因衝擊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大腦損傷，他忘記的其實還有許多事，而那些都在尋找的時候慢慢找回來了。
尋找什麼呢？當然是晴夜。他一開始沒有發現自己忘記了什麼，直到他發現自己貼身放著的兩顆鏈墜，想起晴夜的同時，他又想到，自己是不是還忘記了什麼別的東西？
如果是和晴夜有關的呢？他發現，自己無法接受這個設想。
可是直到他確定自己沒有任何遺忘了的事物時，才發現了自己有多可笑：明明全部忘記就好了，明明不要想起任何和晴夜有關的事才是最好的，明明晴夜早就死了想起來也沒用……
他做了無用功，還是會讓自己的心臟更加疼痛的無用功。
無處可棲的詛咒，還是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偏偏還是他自找的。
神威重新將鏈墜放回了貼身的口袋裡，然後站了起來。不過，這麼久以來的偽裝也是有好處的，起碼現在很少有人會在他面前提到晴夜了。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既然這個世界上與晴夜聯繫最密切的人就是他，那麼以後也是如此——只要他一直記得晴夜就行了，連同那個詛咒也一併記住。
想到這裡，神威反而笑了起來。說什麼找不到棲身之所，他現在這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只不過他的棲身之所早已經死去，這也沒有關係，因為他還記得，那麼就不算是沒有。
拿著那把剪刀的人是他自己，想要將過去的回憶都剪掉的人也是自己。
只不過現在看來，這已經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用「沒有關係」切下】
【扔進垃圾箱的話】
【就能切斷了】
【昨日留下的淚水】
【切斷了】
【昨天愛過的人】
然而只是自以為是罷了，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以為晴夜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不需要的親情，等到他親手殺了她、遇到「安藤葵」的時候，才明白晴夜的重要性。
他的過去裡永遠都充斥著她的身影，也永遠與她逃不開關係。
真正被他錯誤地下手剪斷的，只有那個唯一的棲身之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3:12
第259章
第259章：【GUMI】弱蟲モンブラン（膽小鬼蒙布朗）
千面一直覺得，她家主人和艾梵之間的感情很微妙。雖然任誰都能看得出來艾梵喜歡她家主人，但是據她所知，艾梵並沒有認真地跟她家主人告白過，而她家主人也沒有對艾梵說過一次喜歡。
「又在想什麼？」按在頭頂上的手掌傳遞來的是熟悉的溫度，千面彎起嘴角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對著站在身後的飛坦說：「我在想主人和艾梵的事。」
飛坦收回了手，神情不悅：「那兩個人都不在了，你還想他們幹嘛？還有，賴爾那個傢伙，現在已經不是你的主人了，別用那個稱呼。」
「可是如果不是主人把我交給了金先生，我現在還是一具傀儡，所以我是發自內心地感謝著她，才會一直使用這個稱呼。」千面說得很認真，卻只是讓飛坦更加不愉快了。他將千面打橫抱起，飛快地跑了起來，千面立刻尖叫起來求饒——簡直比過山車還刺激。
庫洛洛站在公寓的二樓陽臺上，看著樓下兩個人的打鬧，嘴角上揚，說出來的話卻絕對會讓飛坦和千面炸毛：「前兩天給的任務看來都已經完成了，既然實力又提升了，就多讓他們歷練歷練吧。」
不過剛才兩人的交談內容，庫洛洛也聽到了，不由得同樣回想起了一些事。當年賴爾從世界上消失，艾梵便接手了樹，讓暗影和樹合併成為了一個組織，並且日趨強大。單以艾梵個人的實力，要管理好這個組織其實稱不上困難，他卻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多神奇，艾梵明明早就知道幻影旅團的事，也知道他這位團長有多危險，卻還是能夠毫不猶豫地向他伸手，不知道該說他是膽識過人還是膽大妄為。獵人協會與他有所合作，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尼特羅會長一如既往撫摸著鬍子大笑，對此並不插手，那位副會長帕里斯通則是聯繫上了他，意圖與他合作。
這些他都答應了下來，本想著取而代之，沒想到在那期獵人考試後不久，連艾梵也消失了。有他在，組織裡倒是沒有任何混亂，雷亞也拿出了艾梵的委託信，將組織完全交給了他。這個偌大的強權，如他所想落在了他的手上，卻沒有任何成就感，反而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責任。庫洛洛並不喜歡這種生活，不過既然要享受勢力帶來的好處，需要付出也是理所應當的。倒不如說，如果不是艾梵將組織交給了他，以幻影旅團的犯罪速度，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湊足那麼多的金錢。
賴爾和艾梵想必是不會回來了，這個世界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就好像庫洛洛以前沒想過飛坦也會有喜歡的人一樣，人生中總是充滿了意外。
庫洛洛沒跟任何人說過的是，艾梵曾經跟他討論過「未來」。他說這個世界已經被賴爾的行為攪和得天翻地覆，以後會是什麼發展還真是令人期待。說這話的時候，艾梵並沒有防範著庫洛洛的打算，他說得很直接，任何人都能聽得出來他知道「某個未來」，更何況是庫洛洛，只不過，在賴爾的干預下，艾梵已經不知道未來了。
當時他開玩笑說難道艾梵還有預知的念能力嗎？庫洛洛很清楚，暗影的情報庫裡就記載著妮翁的檔案，那個小姑娘可以預言一個人的未來，只不過還得靠自己破解預言詩。他曾經想過偷取妮翁的念能力，可惜那個小姑娘身邊還有著窟盧塔族的派羅和樹裡的莉娜，深思熟慮後也就作罷。
然而儘管是那樣的念能力，也無法做到如艾梵所說般廣泛詳細。艾梵說，窟盧塔族原本確實會被幻影旅團滅族，而逃脫此劫的酷拉皮卡會和小傑、奇犽還有雷歐力一起參加第287期獵人考試，拿到獵人執照後開始追殺幻影旅團，甚至的確殺死了幾隻蜘蛛。
對庫洛洛來說，這是相當有趣的事，因為就在艾梵跟他說起「未來」前，他還在暗影的圖書館裡碰到了酷拉皮卡，兩人由於歷史文書上的內容聊得非常開心。酷拉皮卡知道他是幻影旅團的團長，也知道他曾經試圖奪取火紅眼的事，不過同時，酷拉皮卡也清楚他想要火紅眼只是出於利益考慮。因為弱小，所以懷璧其罪，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世界，發生這種事也是無可厚非。
所以，對於艾梵所說的未來，庫洛洛其實相當感興趣。因為按照他們的行為模式來分析，那個未來發生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到底是什麼讓「未來」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答案其實顯而易見吧，正是賴爾。
「她當時因為窟盧塔族的事還和我大吵了一架，然後就自己跑去窟盧塔族調查了。」說這話的時候，艾梵是苦笑著的，「於是就有了那份獵人協會傳出來的窟盧塔族調查檔案，就連後來的七大美色也是她事先選好，再巧妙地利用了輿論力量，造成如今的結果。」
這一手玩得實在漂亮，連庫洛洛都不得不稱讚兩句。對他來說七大美色的獲得難度都不是問題，無論是窟盧塔族還是澤美亞飛龍，殺了哪個都一樣，它們都只是用來獲得戒尼的道具，而對酷拉皮卡來說，那是兩碼事。這一點的區別，卻足夠影響未來。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許多啊，妮翁也好，派羅也好……」艾梵輕聲說道，「知道未來我也什麼都改變不了，反而是並不知道未來的她敢於挑戰，也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我沒有她那樣的勇氣，即使到了現在，也只是在她打下了基礎之後才用自己的方式去改變。說到底，我只是一個膽小鬼而已。」
膽小鬼，這個詞用在艾梵身上，不管是誰聽到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吧？因為在任何知道暗影的人看來，它的行事作風都異常迅猛狠厲，不然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發展到這個程度。然而暗影的創建者卻說自己是膽小鬼，聽起來有種無法言喻的滑稽。
庫洛洛卻隱約能夠理解，所以他當時只是笑了笑，然後對著艾梵說：「你只在面對賴爾的事時會軟弱下來。」因為對艾梵來說，賴爾太重要了，越是重要越謹慎，也因此軟弱。從這一點來看，艾梵的確是個膽小鬼。
在對庫洛洛訴說過不久，那次獵人考試就來了，之後艾梵就離開了。臨行前，艾梵又來找了庫洛洛一次，不過那次艾梵並沒有提到任何有關離開的事，而是微笑著跟他說：「我打算勇敢一次，不再當膽小鬼了。」
至於勇敢的具體方式，庫洛洛沒有問，艾梵也沒有說，這樣就好。
庫洛洛對於艾梵知道未來的原因不感興趣，畢竟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既然現在的未來走上了另一條道路，就更沒有知道原因的必要。以他喜歡的方式活下去，不管是為非作歹還是遵紀守法，其實只要自己開心就好。那麼對艾梵來說呢？大概只有賴爾對他來說才是獲得幸福的途徑，所以他就去追她了。畢竟能讓艾梵說出勇敢，怎麼想都是和賴爾有關的事。
這個世界現在的模樣就很好，本質沒有改變，他們也算是各得其所。
想起第一次見到賴爾時的情景，庫洛洛又不由得笑起來。
那個一眼看穿了他們的打算的小女孩，毫不猶豫地撲進了他的懷裡，他低下頭去看她的時候，對方也剛好抬起頭看她，非常自然地撇著嘴，說出來撒嬌般的抱怨，只是眼神裡的警惕和謹慎，他看得清清楚楚，幾乎要忍不住笑起來。
多有趣的小騙子，即使面對著他滿懷惡意的念壓，也只是不動聲色地保護好自己，一點兒退讓的打算都沒有。他當時就在想，流星街以外的世界裡，也是有著怪物存在的，年紀還那麼小，卻能夠輕鬆地與他交談，頭腦能夠好到那種程度的小孩子，難道不應該為他所用嗎？可惜的是，就算讓賴爾成為了團員，到底是讓她跑了。那傢伙，從來都不是會被關在籠子裡的類型。
也不知道現在艾梵追到了什麼程度，不過那也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事。
庫洛洛收回了視線，朝著屋內走去。
膽小鬼嗎？不，在艾梵離開前，他就應該對艾梵說一聲「恭喜」，在邁出那一步後，艾梵就不再是膽小鬼了。可是，想想也很瘋狂，為了所謂的愛情，他放棄了在這一個世界裡建造起來的全部勢力，在庫洛洛看來並不值得，不過既然現在這些全部落到他手裡了，就不用去管那些了。
今天組織裡也有許多事要做，他忙得很呢，沒空去回憶太多。庫洛洛想著，嘴角卻是不經意間微微上揚，啊，在結束了工作之後，繼續當他的幻影旅團的團長，胡作非為吧，如今的生活，真是好極了，不是嗎？
屋外的草地上，千面和飛坦已經停止了打鬧，有些疲累地躺著不動了，不過兩個人依舊靠在一起。千面歪著腦袋，枕在飛坦的肩膀上，而飛坦只是閉著眼睛不為所動。
「我覺得很幸福哦。」千面笑眯眯地說。飛坦沒有答話，面罩也擋住了他的半張臉，千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沒有氣餒，只是繼續說道：「飛坦你呢？」
飛坦沉默了幾秒，有些不耐煩地抬起手，在千面腦袋上揉了一把：「你在我身邊待著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沒錯，他覺得這樣就很好了，就好像他當初在貪婪之島裡看到她時，覺得什麼都可以不用在意了。
【我又再度】
【朝你之中墜落】
第260章
第260章：【初音ミク】え？あぁ、そう。（咦？啊啊，是喔。）
在親手捏碎言峰樹理的心臟後，吉爾伽美什偶爾還會想起來那個女人的事，談不上後悔，只是有點可惜。他和言峰樹理相處的那段時間稱得上有趣，很好地打發了時間。不過殺了也就殺了，反正從她最後消失的身體和突兀出現的艾梵來看，這件事可能還有轉機，於是他不再思考這件事的後續。
而且，就算言峰樹理回來了，他也只要等著她的報復就行了，這也是一種期待。
只是，他知道的實情，不能告訴遠阪凜，也沒必要告訴言峰綺禮。後者雖然在告訴他遊戲結果時就猜到了他會怎麼做，但是他只對言峰樹理的下場感興趣，實情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所以吉爾伽美什在說的時候，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告訴言峰綺禮——他捏爆了言峰樹理的心臟，而言峰綺禮的反應同樣冷淡，只說會登出她的檔案。
對他們來說，當初撿到言峰樹理只是一個意外，沒有將這個得知了他們秘密的人殺死，也僅僅是因為言峰綺禮一時的興趣。那個女孩苦苦掙扎的模樣讓他感到了愉悅，才會選擇將她留下。
至於遠阪凜，不能告訴她的原因也很簡單，對那時的遠阪凜來說，言峰樹理可說是除了親人以外最重要的人了。如果不是有言峰樹理的幫助，光憑言峰綺禮那個不擅長經營的頭腦，絕對守不住遠阪家的家業，也沒有辦法照顧好遠阪凜——畢竟她從始至終都對言峰綺禮沒什麼好感。
正因如此，當吉爾伽美什告訴遠阪凜，言峰樹理突然消失的時候，遠阪凜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她跑遍了言峰樹理可能會去的地方，問遍了冬木市里可能見過言峰樹理的每一個人，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理所當然的因此失望。
然而作為遠阪家最後的血脈，遠阪凜並沒有那麼軟弱，在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後，她毅然接手了遠阪家的產業，也在言峰樹理留下的那些人的幫助下，一步步地成長起來。
吉爾伽美什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她卻主動拒絕了，並且似有若無地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她大概從他平淡的態度上察覺到了什麼，才會選擇疏遠。
殺死言峰樹理對吉爾伽美什來說，唯一的麻煩是魔力，好在還有遠阪凜。於是他獲取魔力的物件從言峰樹理變成了遠阪凜，方式也從那些曖昧的身體上的接觸，變成從遠阪凜儲存魔力的寶石中汲取——對於遠阪凜，他沒有那種想法。吉爾伽美什仍然會送給遠阪凜優質的寶石，不過只是為了自己。不像言峰樹理還在的時候，他會為了拉進和她的關係，用寶石「收買」遠阪凜。然後，言峰樹理就會氣呼呼地看著他們兩個，像是在看著淘氣的小間諜和出手豪爽的大少爺，眼底卻總是帶著笑的。
那個時候的生活很簡單，淡淡的溫馨感像是家人，吉爾伽美什自己很喜歡那種氛圍，遠阪凜也是如此。所以儘管奇怪吉爾伽美什為什麼需要魔力，但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她沒有多問，只是將充滿了魔力的寶石放在吉爾伽美什隨處可見的地方，隨他拿走。
這種假裝不知道、小心維持著平衡的做法，在吉爾伽美什看來就是人類軟弱的表現。如果讓言峰樹理來選擇，絕對會選擇自己找出真相，然後和他決裂吧？
然而那樣的人有一個就足夠麻煩，他並不想再次體會一把被欺騙的感覺。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吉爾伽美什也不會想到居然有人類能夠在他的面前保持理智到如此程度，連感情也拿來利用，連人偶也比不上，出於這份惱怒，他徑直選擇了殺死言峰樹理，直到最後，她的臉上也只有不明所以的表情，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既然言峰樹理還會再次出現，那麼到時候她會知道自己的錯誤嗎？
吉爾伽美什對於那個結果，還挺期待的。
【來吧，讓我看看你變成了什麼樣子】
【本能？理性？哪邊贏啦】
沒想到的是，當言峰樹理再次出現的時候，吉爾伽美什的第一反應是「驚豔」。
撲面而來的火光映襯著遠阪凜身旁少女的臉頰，夜晚也被照亮，顯得那張臉愈發明豔，不管是她上挑的眼角，還是彎起的嘴唇，都煥發著比起記憶裡的那個言峰樹理更加奪目的光彩。然而真正讓他感覺到「豔」的，是言峰樹理的神情。他以前對言峰樹理說過，她就像是人偶，一舉一動都受到理性的束縛，冷靜到了極點，雖然這樣的她的確會做出對自己而言最為有利的選擇，不過這種理性未免太無聊了，沒有心的話，就連機器人都比她要好得多。
可是，現在這個站在他眼前的言峰樹理卻有了自己的「心」，她敢於向他挑戰。就算不提在見面前突然襲來的火焰，奪取他的寶具轉而對他發起進攻的行為，也非常耀眼。
身手俐落這種事在他殺死她之前就知道，更重要的是那份殺氣與兇猛。她沒有在意他的身份，也無所謂他後續可能對她的任何報復，只是為了讓自己感到爽快而下手。她沒有殺他，只是因為考慮到站在一旁的遠阪凜。對於不知道實情的遠阪凜來說，他們兩個的廝殺對她會很殘忍。
她變了，隨性而張揚，原本的那分傲氣已經堪稱王者之氣。
只是想到自己身為英雄王，和他的戰鬥居然還比不過一個小女孩的看法，吉爾伽美什非常不快，不過想了想，他也放棄了在遠阪凜面前動手。他還需要魔力，言峰樹理這個傢伙雖然回來了，但是他隱隱覺得她遲早會再次離開，所以並不打算留給遠阪凜壞印象，這對他的將來不利。
兩個人就這樣假惺惺地以「打招呼」的方式，避免了一場廝殺。說是避免也不儘然，畢竟在抽取了他身上的魔力、讓他變成小孩子後，言峰樹理還不動聲色地卸了他的肩膀又裝回去。只是，比起他原本所想的，這種疼痛的報復已經算輕了很多了。好像當初被捏爆心臟的不是言峰樹理，下手的人也不是他。能夠這麼輕而易舉地放棄如此重要的事，言峰樹理經歷了什麼？
這個讓他感興趣的話題還未展開，就被另一個話題轉移了注意力。
克勞德，那個男人出現得突然，吉爾伽美什卻不例外，雖然面容上有些許差別，但是給他的感受卻是一樣的——克勞德就是當初的艾梵。他當初明明用自己的靈魂修補了言峰樹理受到的損傷，現在居然還能好好地出現在他眼前？更不用提言峰樹理親口承認了他的「男朋友」身份。
吉爾伽美什對此感到非常不快，言峰樹理的理性是由他打碎的，因此她才能找到自己的心歸來，卻沒有向他「回報」的打算。原本他想，報復也好，重新開始那個遊戲也好，他都樂於接受，然而她卻放下了。這是否說明，言峰樹理對艾梵的重視，已經遠超過在這個世界的經歷？
不可否認的是，艾梵有著連他也看不透的能力，那大概和言峰樹理使用的那些力量一樣來源於異世界。可是就算有那些能力又能怎麼樣呢？吉爾伽美什不願意接受這種事。
這份不願意，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人類賦予它的定義，不過那時已經沒有機會了。
在解開了對他的束縛後，言峰樹理就再次離開了，不過這一次她給遠阪凜留下了訊息，他也跟著聽完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過他。能夠變回原樣的愉快，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遠阪凜沒有難過，儘管重逢與再次的別離相隔不到幾天，如今的她卻可以順利接受，可能她早就察覺到了，並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依舊是遠阪凜、遠阪家的現任家主，將來也會好好地生活下去。
與她來往最為密切的明明是他，最後卻無視了他，吉爾伽美什盯著遠阪凜手裡的那顆寶石，想著是否要毀掉它，最後還是放棄了。和一顆寶石計較，未免太過小氣。
在言峰樹理離開後不久，吉爾伽美什開始做夢，有關言峰樹理的夢。曾經與她經歷過的一切，都在夢中反復出現，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會被放大，於是顯得更加甜美。只有等到醒來，吉爾伽美什才會知道現實與夢境的差別，即使說不上天壤之別，那樣的反差也足夠讓他煩躁。
他是奉行自己意願的王者，只要他想，不論什麼都能做到。言峰樹理曾經在他面前背誦過有關他的史詩，聲音輕柔卻又帶著莊嚴，認真地回溯著他的歷史，只是在面對他本人的時候，言峰樹理沒有半點興趣。她敬畏他，遠離他，也懷疑他，對他不曾有過信任。
信任什麼？他想要從言峰樹理身上得到什麼？會毀滅她，究竟是因為她沒有心，還是因為……她的心裡沒有他？如果是後者……吉爾伽美什拒絕去思考這種事，他理應是無所不能的王才對。
吉爾伽美什偶爾會去當初殺死言峰樹理的神社，也曾遇到過一次某個黑髮的男人。
那個男人身上透著鬼氣，吉爾伽美什清楚對方是來自地獄的鬼神，對方也看透了他的身份，對他頷首示意，似乎認識他，那份冷靜甚至要遠勝當初的言峰樹理，卻不像她那樣無心。
吉爾伽美什在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想了很多，最終卻也只是頷首，與男人擦肩而過。
既然那個女人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就不用再去管她了，不是嗎？
那些甜美的夢境還在持續著，像是在逼著吉爾伽美什認清某個現實，然而他並不想知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睡著的時間似乎越來越長了，於是夢境也隨著延長，也更加真實。真實到了什麼程度？幾乎讓他對夢境與現實產生混淆——對於英雄王來說，這簡直不可思議。
言峰綺禮在此期間回過一次日本，發現他的異常後，很快找出了原因：在他這副黑泥塑造的身體裡，還殘留著言峰樹理當初阻斷他的魔術回路的力量，夢境和嗜睡的變化都是受此影響。
「以你的實力，應該會比我更快地發現，為什麼沒有？」言峰綺禮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當時吉爾伽美什只是看著自己那只曾經捏碎言峰樹理的心臟的手，一語不發。
很快，言峰綺禮又離開了，他說只要吉爾伽美什動用魔力，絕對可以去除這股力量。
吉爾伽美什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任憑那個夢境持續下去。可能是為了看看，到底是他的意志更強還是這股力量的影響更大，也有可能……只是單純地不願意結束那個夢境。
一直到第五次聖杯戰爭結束，吉爾伽美什回到了英靈王座上，而那股力量也跟著他回到了本體。那個時候，夢境的內容已經變了。在現世，那個夢境給出的是各種符合他的想法的可能性，比如那個遊戲是言峰樹理輸給了他，然後成為了他的所有物，和她曾經說過的一樣，如同寵姬。
並不是所謂的癡心妄想，而是得到了如他所願的結局，提供了一個可能性，尤其是在夢境越來越真實的情況下。他旁觀著夢境裡的「吉爾伽美什」度過那樣的生活，自己心裡的想法卻無法捉摸。
而在回到英靈王座上後，這些記憶也回饋到了本體，覺得有趣的同時，吉爾伽美什試著再次陷入了夢境——頓時成為了劫難。那個力量一次性爆發出來，在他的靈魂上狠狠地烙印下了在那些石板上記載著的、史詩裡他的最終結局：蛇叼走了他找來的不老不死的靈藥，於是他只能悲歎著離開人世。
本體的吉爾伽美什有著遠勝於投影的他的力量，卻無法消除這個烙印。自毀式的攻擊讓這個烙印永遠地留在了他本體的靈魂上，不可磨滅也無法消除。
那個結局足以讓自傲的英雄王憤怒咆哮，偏偏始作俑者早就離開，甚至還諷刺地在力量爆發時留下了給他的話：「你確實是強大的王者，只是，曾經說我沒有心的你，同樣不懂得何為愛。」
那個傢伙已經擁有了心，於是這句話裡的諷刺意味就更加濃厚起來。
就算日後能夠理解愛，對吉爾伽美什來說也沒有用。
那個深刻在靈魂上的烙印，已經無法消除了。
第261章
第261章：【VOCALOIDS】Blessing
如果那個孩子，可以獲得幸福就好了。
今天的閻魔殿依舊可以聽到來自鬼燈的冷靜嗓音，白澤抬腳跨入殿門，跟著就扯開了嗓子喊道：「我的曉月在哪裡啊？」回答他的是鬼燈專用的金魚草原子筆：「快滾。」
白澤撇了撇嘴，也沒了逗鬼燈的心思，他將原子筆撿了回來，連同送過來的檔一起放到了鬼燈的桌面上，這才開口道：「我說，你是真的不知道曉月到哪兒去了？」
鬼燈終於捨得抬眼看他，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怎麼聽都不討喜：「知道了也不跟你說。」
「你果然知道！」白澤正經起來，「好歹我也看著她長大了嘛，讓我知道有什麼關係？」
「她有自己的生活與未來，已經不需要我們的介入了。」鬼燈的語氣依舊平靜，白澤聽完沉默了幾秒，才恢復慣常笑嘻嘻的樣子：「沒關係啊，她可是我家的，以後總會再見到的。」
因為同屬於一個國家，因為看著那個孩子成長起來，所以是長輩，所以愛護有加。
目送著白澤離開，鬼燈將工作都處理完畢，這才放下筆，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
過去那曾經是兩個人的房間，他的，還有曉月的，並不是關係好那麼簡單，而是因為曉月依賴著他，所以比起單獨的住處，她更希望和鬼燈在一起，這樣就會感到非常安心。
就好像當初剛見到那個倒在他的路邊的小女孩時，他本來想要對她視而不見的，她卻恰好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瞳仁裡看不見多少光澤，黯淡無力，就好像一堆灰燼。於是他就因此動了惻隱之心，將小女孩提在了手上，連重量都輕得仿佛不存在生命。
這個明明是人類卻生氣極少的女孩子，就那樣被他撿了回來，也如雛鳥般留在他的身邊。他知道她很聰明，剛開始的時候即使不說話，也能很好地傳遞出自己的意願，會在一大早準備好果實和清水供他使用，勤快得像個小女僕，那雙黑色的眼睛裡也比最初多了許多活力。
被咬的那一次，雖然發生得突然，但是其實也在鬼燈的意料之內。
她不開口說話明顯是在逃避著什麼，他不存在「於心不忍」的擔憂，如果沒有回頭去看清自己的勇氣，那麼以後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站起來的。所以，他逼著她發怒，只是沒想到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還因此後悔與內疚，找來了草藥給他，最終倒是如他所想的說出了名字。
鬼燈沒辦法做到像白澤那樣說出「拂曉的殘月」這種討人歡心的讚美之語，他當時只是挑起眉，然後用平靜的語氣叫了她一聲「曉月」，於是女孩子變露出淺淺的笑容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那天的傷口最後是曉月幫他包紮好的，被水泡得發白的手指上敷了一層草藥碾成的泥，還散發著刺鼻的味道，連鬼燈都忍不住皺起眉，明確地表示了不喜，她卻從頭到尾都處理得很認真，連同之後幾天的換藥工作都沒有流露出過半點煩躁。她是個好孩子，鬼燈知道的。
之後曉月對他的態度就更加親近，烏頭和蓬不止一次地表示過羡慕，只要有什麼好東西，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她會捧著那些東西站在他面前，舉高了手，眼神閃閃發亮，求誇獎的模樣也可愛得讓人想要會心一笑。這種表情很少出現在鬼燈的臉上，不過曉月依然樂此不疲。
直到後來，他帶著曉月跑去了中國。給出建議的人是曉月，大概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有恢復記憶的跡象了吧？選擇中國是因為那是自己的國家，所以想要回去。
在中國期間，曉月的表現都可圈可點，不管是與鬼差的對話，還是在辦事方面都非常優秀，經常會有認識他們的鬼差過來，像他詢問曉月的事。那時候還是古代，中國的女孩子出嫁很早，雖然日本也是如此，鬼燈早就知道，但是當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鬼燈一點兒也不高興。
他直截了當地告訴那些鬼差，曉月和他都是來自日本的鬼神，以後會離開的。於是那些鬼差只好乾笑著再對曉月誇獎幾句，然後無奈地離開。鬼燈知道自己在說謊，他的確是日本的鬼神，曉月卻不一樣，她很明顯來自中國，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人類。
每當想起這個事實，鬼燈總會皺起眉頭。當初發生了妖怪想要吃掉曉月的事時，他第一時間趕了過去，速度快得把經過的鬼差都嚇了一跳，以冷靜甚至是冷漠出名的他那個時候剩下的只有焦躁，他可不想在自己趕到後發現被妖怪撕成碎片的曉月，光是想到可能的場景，他就沒法冷靜。
所幸的是，他趕到的正是時候，妖怪還沒來得及動手，不過也只差一點。
以鬼燈的武力值，要將妖怪打暈過去再簡單不過，然而曉月的表現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因為太脆弱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曉月受過很大的打擊，沒想到現在反映出來，連保持理性逃跑都做不到。抱著他的脖子哭泣的女孩子那麼弱，似乎只要他鬆開手，就會掉到地上摔成碎片。
那個時候，鬼燈有一種只有他能保護這個孩子了的感覺。他冷著臉讓曉月止住了哭泣，一直等到白無常來帶走了妖怪，他才在白無常感慨的眼神中意識到自己還抱著曉月，又讓她下來了。為什麼會忘記這種事？只是覺得那個時候的曉月需要安慰吧？才會心軟給她依靠。
會心軟簡直不像是他會做的事，可是他確實這麼做了，只對著曉月。
就連在中國的天庭遇到白澤那次也一樣，曉月喝醉了酒後，他也沒有將她弄醒，而是抱著她走。類似于寵愛的行為，只是因為她的弱小嗎？不是這樣的，他也很喜歡曉月，疼愛著她，不知道是當做女兒還是當作妹妹，又或者是，更深層次的喜歡？
還沒等鬼燈思考到那一步，曉月就已經先說出了那種話。
「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天真得猶如孩童般的話語，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也理所當然的是一個謊言。
他因為這句話而生氣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如今的情況就說明他的想法沒錯。
鬼燈推開了門，看著自己的房間，表情沒什麼變化。
房間裡裝滿了他從世界各地搜集來的喜歡的東西，曉月以前還在的時候，曾經用非常感慨的語氣說他其實也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死宅。不過，現在會說這種話的人已經沒有了。
或許他早該想到的，曉月當初會在意白澤，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那份溫柔，就和他自己偶爾會給予曉月的溫柔一樣。因為曾經有人給了她最高的溫柔，她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她真正會喜歡、會愛上的那個人，幾乎將全部獻給了她，所以就算是為了那個人，她也必須恢復自己的記憶。她也是這麼做的，並且後來拜託了那位遠阪家的家主，將她封印起來。只是為了在那個「未來」發生的時候，可以將那個人救下來，也讓一切回歸到應有的軌道上。
只是那句對他說過的話，到底是一個謊言。
這種心情該如何描述？好像是自己一天天看著長大的孩子，想要看到她更多的笑容時，她卻轉身對著另一個人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微妙的嫉妒心，卻也比不上希望她獲得幸福的心情。
即使是在曉月離開這個世界後，鬼燈也會在去現世時，前往她曾經待過的神社。那座不大的神社在她離開後，很快就有新的神明將它選為了自己的處所，鬼燈也去拜訪過，是一個非常友好的老人，也沒有造成神社的靈驗程度下降。他甚至還遇到過當初殺死曉月的人、不，英靈。
此世與彼世會有不同的概念，鬼燈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在遇到名為吉爾伽美什的英雄王時，他也沒有意外，只是微微頷首，就這麼離開了。雖然那個英靈曾經殺死了曉月，但是無論是報復，還是懲罰，都應該由曉月親手解決，他當初也是這麼教導曉月的，他不會插手。
鬼燈朝著自己的床鋪走了過去，然後躺下。地獄裡每天都有許多事需要處理，他身為閻魔大王的輔佐官，加上本身工作能力強大，也一直承擔著比想像中更多的工作。
都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了，就好像曉月的離開，也早就變得習以為常。
那個深愛著曉月的男人他在曉月離開前也見過，從兔子恢復成人身的時候，鬼燈想著，這傢伙對曉月的愛意還真是明顯至極。這樣就能放心地把「女兒」交給他了，在未來，她也一定能從他的身上獲得幸福。他是曉月在最無助時的依賴，也是避風港，像母親，也像父親。
然而曉月真正需要的，並非停止，而是前進，也需要一個懂她的人去愛護她。
孩子大了，父母總得鬆開手，看著他自己闖蕩的，不是嗎？
鬼燈輕輕地歎了口氣，還沒有成家的他都開始有這種父輩的心情了。
只能說再見了吧？祝願她可以永遠開心，也永遠幸福。
【Blessing for your birthday】
【Blessing for your everyday】
【即使是從今以後】
【願你能得到幸福】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3:13
第262章
第262章：【初音ミク】World is Mine
這兩天學校裡有點熱鬧……不，倒不如說，自從那位全國知名的虛擬實境技術研究員小姐考上了這所大學的研究生後，學校裡每隔幾天就會熱鬧一次，只不過這次熱鬧的程度有點大。
「我算算，那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二個人了吧？」和林曉月在同一個導師手下的師姐吐槽道。
「畢竟曉月的魅力不可阻擋啊。」師兄爽朗地笑著，只是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怎麼聽都黑氣四溢：「真搞不懂，人家明明有那麼優秀的男朋友了，還要上趕著來被拒絕，大概腦子不太好？」
「就這麼說別人腦子不太好，師兄你真是過分呢。」剛剛擺脫了「追求者」的林曉月回來就聽到師兄這句話，頓時滿頭黑線：「還是說，師兄你也自慚形穢？」
「很有可能哦，畢竟這傢伙不是被你家男朋友抓了個正著嗎？」師姐吐了句槽。
當初接待林曉月到校的正是這位師兄，剛認出來林曉月想要獻殷勤，還沒幫忙拿過行李呢，旁邊就伸過來一隻手，阻止了他的動作。偏偏那只手的主人還各種閃亮耀眼，把師兄比成了渣渣。
師兄炸了毛：「我當時只是想要對著我家女神表露一下膜拜之情，是那小子太囂張了！」
林曉月乾咳一身：「我說師兄，麻煩你不要再說女神什麼的了，身為本人我覺得恥度太高。」她知道師兄把她當作女神，其實只是因為她參與開發了虛擬實境技術。師兄作為網游愛好者，對於使得虛擬實境可以出現在現實世界的人抱有極大的好感，到現在也經常詢問她什麼時候能用到網遊上。
「好啦，不聊這個，你今天下午還有事吧？」師姐拍了拍師兄的肩膀，對著林曉月說道。
「嗯，今天還要去一趟基地。」林曉月回答得很爽快。她沒有封口令之類的限制，不過也不能說太多，撿著一般人能夠接受的程度來解釋就行了。
「有事業真好啊。」師姐誇張地歎了口氣，又想起來什麼問道：「說起來，你最近去基地的次數挺多的？難不成又有什麼大動靜了？」真要算起來，今年可以說是非常熱鬧。四月份出虛擬實境，七月份出了長風軍隊，眼看著下個月就是十月份，可能有要配合國慶日出現的新東西？
「師姐你的感覺很敏銳嘛。」林曉月笑嘻嘻的，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不等師姐詳問，他們就走到了校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停在路邊，林曉月眼前一亮就道了別，抬腳跑了過去。
「有異性沒人性啊。」師兄和師姐齊刷刷地感慨著，也笑著和林曉月揮手告別。
「在聊什麼這麼開心？」路雲帆對著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上的林曉月笑了笑。
「說國慶日呢，師姐也猜到要出新東西了。」林曉月把包放到了後座，這功夫路雲帆已經幫她扣上了安全帶。確認林曉月坐好了，路雲帆發動了車子：「她和你接觸多，能從你的行動上看出來。」畢竟這次的東西也和他們有關，看林曉月這麼忙，也知道國家有所動靜了。
「老這麼刺激廣大群眾，會讓他們血壓上升吧？」林曉月彎著嘴角，不過還挺高興的。
國慶日要出來的東西，其實也談不上新，和七月份的長風軍隊有關——依舊是死氣火焰的應用。長風部隊說是軍隊，實際上目前只有兩個排，合計八十人，國家的打算是三個排湊成一個連，也就是一百二十人。不過，這一百二十人是正式編制，實際上還會有大量替補。
在明年四月份之前，剩下的四十人也要確保到位，長風才能完全構成。於是，要怎麼從那些替補裡選出人來，就是很值得推敲的問題了。林曉月在會議上提出了一個好辦法。
「替補隊員也都激發了死氣火焰，他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把死氣火焰大幅度利用起來吧。」
這樣的提議，獲得了參會者的一致通過，所以替補隊員們就要開始受苦了。
下派基層——概括起來就是這樣簡單的四個字。
光是想到自家那群二貨們要開始苦哈哈地開始做基層工作，林曉月就笑得想捶桌子。死氣火焰的實用性很強，所以下派到基層也能發揮很大的用場。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晴之火焰，這項計畫內部批准後，衛生部的人不知道跑來了多少次，看到晴之火焰就暗爽的模樣讓林曉月忍笑忍得很辛苦。
基地裡的技術人員也研究出了不少裝備，到時候會分發下去，林曉月則負責裝備的控制，要使用的時候她會收到訊息，由她決定能否使用，畢竟有的裝備殺傷力不算小。
看到林曉月高興的模樣，路雲帆也彎了彎嘴角，這次的事他也知道，也明白林曉月提出這個建議的另一個目的——為了普及死氣火焰，也為了讓普通人接受死氣火焰。
人們可以在動漫影視作品中接受有著「超能力」的人，不代表他們在現實中也能。因為過於強大而被恐懼的例子不是沒有，然而死氣火焰的便利性，註定了以後的大規模普及，所以有必要讓常人對死氣火焰產生認同。這也算是一種實驗，有什麼問題產生也能立刻著手解決。
不管怎麼樣，林曉月都是在確確實實地為了所有人的未來考慮。
「你也不要太辛苦了。」路雲帆在等紅燈結束的時候，抬手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雖然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是也要考慮到你自己啊。」不然他會心疼的。
林曉月眨了眨眼睛，笑得很燦爛：「沒關係，我有你啊。」因為時刻都知道有人守護著自己，她才敢這麼輕鬆大膽地向前邁進，不管遇到什麼都不會害怕。
兩個人中指上的訂婚戒指，閃著一模一樣的金屬光澤。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林曉月收拾東西的時候順便看了眼牆上貼著的計畫表。
她最近訓練的可不是替補隊員，國慶的時候會有典禮，長風也要表演，以此展露實力。明天還有排練，想到最近一周都沒有和路雲帆好好相處，林曉月臉上也多了不少殘念。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林曉月一看來電的是路雲帆，殘念就少了：「什麼事？」
「訓練結束了嗎？」即使隔著話筒，林曉月也能感覺出路雲帆溫和的笑容，於是她心情很好地應了一聲：「結束了，今天比昨天快得多。」能這麼快，也多虧了她的魔鬼訓練。
「晚飯吃了嗎？」路雲帆又問道，林曉月的回答果然是「沒有」。她揉了揉眉心：「一訓練起來就忘記時間了，又是在虛擬實境裡面，出來的時候才感覺到饑餓呢。」
路雲帆的聲音裡帶上了明顯的笑意：「你通過一下我的申請，我在門口。」
林曉月一愣，隨即掛了電話就沖著圍在身邊聽八卦的隊員們吼：「別聽了，去給我接人，雲帆給我送吃的來了。」雖然清楚路雲帆來的時候肯定也帶了別人的份，但是林曉月才不想說呢。
隊員們先是呆了呆，才爆發出歡呼，跟著興奮地沖著門口跑去。
哎呀他們可喜歡隊長家的男朋友啦，每次來都會帶好吃的，很有口福啊！
被隊員們簇擁著進來的路雲帆空著手，還刻意朝著林曉月抖了抖。雖然這也算是習以為常的情況了，但是想到這些人將是不久後國慶典禮上要大展身手的人，反差感還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林曉月先是把路雲帆腳邊跟著的騎士抱了起來，才笑著說：「你比我受歡迎多了啊。」
「真正受歡迎的是美食吧。」路雲帆不著痕跡地瞥了眼騎士，他還沒跟林曉月抱上呢，又被騎士搶先了。不過沒關係，今晚他會把貓窩挪到房間外面然後抱著林曉月睡一晚的。
路雲帆這次送過來的是披薩，還有各種意面和燴飯，林曉月放開了騎士，拉著路雲帆坐到桌邊，按照兩人的喜好挑了吃的放在面前，一邊拆開包裝盒一邊問道：「你晚飯也沒吃吧？」
「嗯，來跟你一起。」路雲帆幫她倒好了果汁，又慢條斯理地說道：「因為聽說在學校裡又有人追你，所以有點坐不住。」剛咬了一口披薩的林曉月頓時嗆住了，她咽下嘴裡的披薩瞪著路雲帆，也虧得他能這麼平靜地說出口，沒看到旁邊的隊員們都燃起了八卦之火嗎？
「我已經拒絕了，而且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發生，就沒想拿來打擾你。」林曉月回答道，每個都拿來說的話，好像會顯得她在為此得意，加上她的確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就懶得說了。
「隊長的男朋友簡直怨婦模式全開……」這句嘀咕沒逃過林曉月的耳朵，她手指一彈就將火球砸到了那人的頭上，不過也沒燒起來：「閉上嘴吃你的！」她鼓了鼓兩頰，又轉過頭繼續看著路雲帆：「你吃什麼醋嘛。」這話說得，就帶了點傲嬌的語氣了，隊員們紛紛抱著食物挪遠了點。
「不是吃醋，只是有點電力不足。」路雲帆的眼睛眨也不眨。林曉月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好像是這樣沒錯，整個九月份她都在忙著開學的各種事宜，還有在基地裡為即將到來的國慶做準備，連回到別墅裡的次數都不多，就算偶爾回去了，路雲帆也有自己的工作需要處理，他們的見面機會大都是在車上。想想路雲帆也很辛苦，自己公司裡的事那麼忙，還要開車送她……
「唔！」林曉月捂住胸口，覺得自己的心臟受到了致命一擊，她嚴肅地反思著自己，對路雲帆的關懷是不是太少了？電力不足什麼的，老實說她也有啊，再怎麼說也是生理發育正常的女性，又是和男朋友非常恩愛的時期，到現在為止也只停留在接吻和擁抱的階段，躺在一起光是睡覺……
再這麼想下去節操會保不住的，林曉月趕緊收回了思緒，不過臉頰已經紅起來了。
路雲帆光是看到林曉月臉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雖然他自己沒有那個意思，但是都想到了，也不可避免地發散了一下思維。好在他如今還從事外交工作，面不改色的本事強了不少，所以現在也能瞞得下來。他笑道：「我可沒有強求和責怪的意思，只是想問問看，要不要把結婚日期提前到今年的國慶後。」雖說從五月訂婚到十月，訂婚後才過半年就結婚似乎有點早，但他等不及了。
「國慶後啊，等忙完了典禮應該就有空了，學校那邊應該也沒什麼事……」林曉月猛地反應過來不對，「等等，你說什麼？結婚？！」最後兩個字，完全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
只是喊出來之後，林曉月才後知後覺地轉過頭，頓時收到了大量閃閃發亮的眼神。
路雲帆的臉上仍然帶著笑，只是在林曉月轉頭的時候，他已經單膝跪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絲絨盒，打開蓋子朝向林曉月，精緻的鑽石戒指在盒子裡閃著永恆不變的光澤。
「單單是未婚夫的身份，我還不夠滿足。」
「所以，雖然是一句很俗套的話……」
「嫁給我，成為我的新娘吧。」
第263章
第263章：【VOCALOIDS】威風堂々（威風堂堂）
林曉月真是打死都沒想到自己會有被人求婚的一天——這種想法簡直錯到令人髮指。
她怎麼可能不會被求婚啊，既然都有男朋友了，求婚就跟告白一樣很正常好嗎？可是，林曉月和路雲帆的戀愛過程和普通情侶不同，告白確實有，還不止一次兩次，可是求婚……林曉月是真覺得，她和路雲帆關係都這樣了，還用得著求婚嗎？
這也是神經大條的傢伙才能想得出來，重點又不是需不需要！
那麼正式的場合，就算是林曉月也架不住臉紅，暈乎乎地被套上戒指，連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路雲帆一直笑著，看上去和往常沒什麼變化，只是到家後就開始打電話。
等他電話聊得差不多，林曉月才冷靜下來，沒想到又聽到他結束電話時的稱呼，頓時炸了：「你都直接跟我爸媽說了？」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節奏慢點好嗎！
「事實上，這次的事也是我們兩方父母先提出來的。」路雲帆順勢將撲過來的林曉月摟進懷裡，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畢竟離得這麼遠，他們也想看我們早點安定下來。」
或許還是對他不太放心吧？林曉月現在雖然名氣不小，但是相比之下她還在學校待著，他卻已經有了自己的公司，比林曉月更早地接觸到燈紅酒綠，免不了會有狂蜂浪蝶沖著他來。
在這種事上被「懷疑」，路雲帆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也想早點結婚。
「可是、可是不到一個月……」林曉月還在掙扎，路雲帆已經斂了笑，安靜地看著她：「時間上不是問題，我能把所有事務都安排好，到時候我們就在帝都結婚，父母會接過來參加婚禮。還是說，你在抗拒、不想跟我結婚呢？」說著，路雲帆已經握住了林曉月戴著戒指的手。
林曉月立馬否認，回答得斬釘截鐵：「不是！我想跟你結婚啊，也想跟你過一輩子，只是我覺得我沒有做好準備，你看我還在學校，部隊裡又有那麼多事……」
看到她回答得這麼乾脆，路雲帆一邊想著適當地示弱果然有效，一邊眼神堅定地看著她：「那些事你都不用考慮，你也不需要做什麼準備，只要嫁給我就好了。」
他說得那麼認真，甚至有種虔誠感，林曉月看著他就覺得氣血上湧，手指顫了顫，最終是緊緊地回握住了路雲帆的手，然後把腦袋埋到他的胸口：「人都在這兒了……」她沒有把話說完，這種內容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羞恥了，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來，乾脆抬頭在路雲帆嘴唇上咬了一口，故意流露出惡狠狠的表情：「你說的啊，婚禮的事都交給你了，我可不會管。」
「你起碼得管兩件事，」路雲帆看著她的表情，幾乎要抑不住笑，「第一，試婚紗禮服，第二，明天和我一起去民政局領證。」想了想他又添上一句：「九塊錢我出。」
林曉月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最後那句話她聽著怎麼就那麼想炸毛呢？
十月份很快就到了，如林曉月所想，國慶典禮上長風部隊替補隊員下派基層的消息引起了熱烈的討論，各大網路平臺上炸得跟過年放鞭炮似的。換了往常，林曉月還有心思估算一下他們能炸到什麼時候，現在可是半點時間都抽不出來了——結婚居然這麼累！
說是都由路雲帆處理，林曉月也只是說說，她不可能光看著，而且長風那邊也都是暗搓搓來圍觀的傢伙，剛好讓他們來幫忙佈置會場。路雲帆選擇的場地不小，就算他們是在國慶後才結婚，要拿到這種地方也不容易。請來的婚慶公司人員看著在場內用死氣火焰飛來飛去的長風隊員，臉都木掉了：他們接了個什麼單子啊，前兩天才說下派基層，這裡居然有這麼多？結婚的是什麼大人物！
林曉月在忙著試婚紗，從更衣室裡走出來的時候，她瞬間有些恍惚。
只是不等她回想起以前的事，路雲帆就穩穩摟過了她的腰，微笑著看她：「曉月。」
他的眼神那麼溫柔，幾乎要讓林曉月溺斃在裡面，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我想到了家教世界的事，那個時候把你丟下了，現在有點內疚。」她那個時候只把「陳伊凡」當做交易對象，她將家族託付給他，而他也需要那個地位。可是對路雲帆來說，他早就知道「露娜」是她，在婚禮上被拋下的時候，路雲帆一定很不好受吧？想到這裡，林曉月又主動抬起手，環住了路雲帆的脖子。
「不用內疚啊。」路雲帆心情很好地將林曉月抱進了懷裡，讓她在自己腿上坐好，順便在林曉月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那個時候他對於林曉月來說，只能算是個熟人，再加上研究的影響，她會那麼做才是正常的。看著林曉月還懊惱著，路雲帆想了想，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林曉月頓時從脖子紅到頭頂，站起來就往外跑：「去你的補償！」
話是這麼說，等真正到了婚禮當天，林曉月也跑不了。
婚禮辦得雖然隆重，但是流程不多，畢竟來的親戚不多，主要還是各種朋友。林曉月這邊的隊員都偽裝了身份跑過來，基地裡也來了不少人，還有學校的師兄師姐和老師。路雲帆那邊則是生意夥伴和世家子女，喬薇薇、許江天、楊震幾個也都到場，虧得這群人圈子不同還能聊得這麼愉快。
林曉月的婚紗備了好幾套，儀式結束後就換了便於行動的一套，攙著自家父母的胳膊和老師他們聊天。用餐則是採用了自助餐的方式，也好避免浪費，習俗什麼的他們也不講究。
等結束了一天的婚禮，人也就都走了。林曉月本來打算留著父母住一晚，但是不管是她的父母，還是路雲帆那邊，都說要把時間留給他們「小倆口」，加上自己也有工作，就離開了。
「小倆口，」林曉月念叨了一下這個詞，也不知道該羞澀還是窘迫，「好奇怪的樣子。」
「好聽得很。」路雲帆說完就把林曉月攔腰抱了起來，妥妥的公主抱，笑容難得的燦爛，「我們現在是不是該考慮一下新婚之夜的事了？」以他們兩人的繁忙程度，蜜月想都不要想，但是好歹也多放了幾天假，林曉月絕對有時間來慢慢適應「新婚生活」。
聽出路雲帆的意思，林曉月直接用手捂住了臉，之前就跟她說「如果覺得內疚到時候就用身體來補償吧」這種黑了一樣的話，現在又提醒一遍，她真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啊！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半點經驗都沒有，等到了房間裡才大眼瞪小眼，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都躺在一起睡了那麼久，反而會在這種事上受挫，也蠻好笑的。路雲帆揉了揉她的頭髮：「好了別笑了，先去洗澡吧，今天也很累了，不行的話那件事就等到明天再說。」
說不想要絕對是假話，只是現在確實很晚，林曉月穿著高跟鞋站了一天，肯定也累得夠嗆。
林曉月點了點頭：「那你先去，我去拿要換的睡衣。」路雲帆也沒多想，先去洗澡了。他的心裡很平和，領了結婚證的那晚反而是抱著林曉月整夜都睡不著，激動，卻不會緊張。
可能這已經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吧？能夠和愛人一起走下去，心滿意足。
正因為這份平和，路雲帆犯了一個錯。
儘管從回到現實世界以來，乃至結婚前夕，林曉月都經不起調戲，也經常會臉紅。可是這一位，的確從骨子裡就是個女王，真要做什麼的話，絕對只有他受不了的份。
就比如現在，從浴室裡出來的林曉月只裹著一件浴袍，光著腳就走到了床上半躺下來，還將雙腳擱到了路雲帆的大腿上。她抬了抬下巴，彎著嘴角道：「我腳酸。」
路雲帆看了眼腿上秀氣的兩隻腳，又朝著林曉月看過去。寬鬆的白色浴袍下擺，隨著林曉月架起腿的動作滑了開來，搭在大腿根部。從腳腕一路往上，光潔又白皙，可能是因為剛洗的澡，皮膚上還泛著紅色，修長的雙腿動了動，架在他腿上的兩隻腳，腳趾也蜷縮又鬆開，反復幾次，撓啊撓。
這明擺著是誘惑！能忍還是人嗎！路雲帆扣著林曉月的腳腕，揉捏了幾下。確實有些僵硬，不過真正要命的，是林曉月被按摩得舒服了、發出的輕柔哼聲。她掃了眼路雲帆，眼睛裡帶著水光，勾著嘴角說：「只是這樣嗎？」路雲帆鬆開手，順著小腿肚一路往上浮去，直到掀開衣擺，搭在了柔軟的腰側。距離在瞬間被拉近，林曉月不為所動，只是更加舒服地往躺了下去。
頭頂上方就是熟悉到閉上眼睛都能描繪出來的臉龐，她眯了眯眼睛，笑容的弧度更大：「來啊，雖然是第一次，但是你可要讓我好好享受啊。」說著還挑釁般舔了舔嘴唇。
「如您所願。」路雲帆的眼神暗沉下去，他低下頭，親吻上還泛著水澤的唇瓣。
新婚之夜，才剛剛開始，要結束還早得很呢。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灑到了臉上，林曉月皺了皺眉，閉著眼睛又往被窩裡縮了縮，順便將身旁躺著的路雲帆又摟緊了些。汲取到的體溫讓她鬆開眉頭，又舒服地睡了下去。
路雲帆微微睜開眼睛，動用煉金術控制著窗簾拉好，只是手指動了動，沒有打擾到懷裡的人。
說是好好享受，對兩個人而言都是，畢竟身體素質擺在那裡，多做上幾次沒有半點問題。忍耐了那麼久終於吞吃入腹的滋味，的確甜美得不可思議，之前忍得再辛苦也算是值得了。
想到這裡，他無聲地笑了笑，又閉上眼睛摟著懷裡的林曉月入睡。
早在未來日記的世界時，不就說過了嗎？會讓你哭著求饒的，先適應一下吧。
第264章
第264章：【初音ミク】どういうことなの！？（怎麼回事！？）
夜色很深，一群人穿著光學迷彩服，藏身在各種灌木草叢裡，仿佛與自然融為一體。
殺氣是在大家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來勢洶洶，簡直像是鋪天蓋地地打了一個浪下來。眾人頓時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條件反射地握緊了手邊的武器，有幾個都做好了戰鬥準備。
黑色的身影猶如幽靈般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殺氣也隨之消失。
其中一人擦了一把額頭滲出的冷汗，壓低了聲音叫道：「隊長。」
林曉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很清楚大家都很累了，不過眼下正是突襲的好時機，沒工夫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她同樣低聲吩咐了幾句，便帶著事先編好的一支小隊竄了出去。這支小隊跟著她主要起偵查作用，等會兒才是主力戰鬥的小隊上場的時候。
跟在林曉月身後的人員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隊長的殺氣還是那麼強啊。
用殺氣來叫人「起床」，林曉月也算得上是一朵奇葩，不過這樣也好，虛擬一連的人都被她鍛煉出了一手感應殺氣的好本事，在戰場上一旦被狙擊手瞄準，躥得比兔子還快。
對面那群傢伙破口大駡了好幾次，虛擬一連也只是洋洋得意，他們也確實有得意的資本：到目前為止，受輕傷的人都沒有幾個，這份成績拿回家去，都能換到不少表揚。
他們現在正在執行任務，這也是虛擬一連第一次真正上戰場的任務。
如今雖然是和平年代，但是國內安穩不代表國外也安穩，他們現在就是在代表著國家，協助他國作戰。老實說以虛擬一連全員的想法來看，直接把對面那群傢伙弄死算了，可是這種國際爭端，還是得交由本國處理，他們只是來幫把手，順便宣揚一下戰鬥力。
林曉月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她的想法更加簡單粗暴：哪兒用得著這群傢伙啊，她自己潛入敵方的基地，然後開個大招催眠了全員就行了吧？反正當初在獵人世界她就幹過類似的事。
可惜上面明確下令，說是為了培養戰鬥經驗，看看虛擬實境鍛煉出來的隊伍能否投入正式使用。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測試。所以林曉月也只好修身養性，普普通通地當個隊長。
長風那邊知道他們家隊長要帶虛擬一連做國際任務，一個個恨不得化身熊孩子跟頂頭上司撒嬌：他們也想跟隊長出去浪啊！讓隊長開大招好好展示一下戰鬥力他們就可以歇了不是嘛！
得知他們這種想法的林曉月直接將他們這群正式隊員也踹去了基層，頓時哭天搶地。
今天的是最後工作了，就在前天他們已經把這群傢伙逼到了這座基地裡，物資的後援也被隊員們攔了下來，持續到現在對方已經快要崩潰，彈盡糧絕。林曉月覺得他們能把人逼到這份上也不容易，也估計這群人撐不住了，帶著隊員決定在深夜潛入基地，把那群傢伙直接綁了。
計畫進行得非常順利，虛擬一連表現得都很輕鬆，林曉月瞥了眼那群面如死灰的敵人，覺得有點不對勁。她示意其他人安靜，找了個看上去像是頭領的傢伙問話，對方死活不開口，林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也顧不得暴露能力了，直接催眠了這傢伙，跟著就臉色大變。
「全員跟上我！跑！」林曉月一聲大喊，跟著也不管承重牆是否會倒塌了，對著牆壁甩起了火焰魔術，同時毫不猶豫地啟動了隨身攜帶的寶石上的防護結界，帶上虛擬一連的人撒腿就跑。
居然是拿自己當誘餌，想把他們全都炸死在這裡，地下的計時器在他們聚集起來時就啟動了，要不是林曉月用催眠知道了真相，逃都來不及！這還不是結束，因為這群傢伙被困的時候，就已經通知了同夥來了，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把林曉月他們帶上！
路雲帆忽然皺起了眉，正在彙報工作的助理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出了什麼問題，頓時閉上嘴，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了。路雲帆斂著眉，也沒有抬頭看他，只是淡淡地說：「你先回去工作，我有件事要處理一下。」助理連忙應聲跑了：不是他的問題就好！
等助理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路雲帆才鬆開眉頭，只是眼底全是寒氣。
他給林曉月準備的煉金道具被使用了，因為是念能力做出來的，使用後他會有所感應。以林曉月的能力和信心，不到緊急時刻不可能借助外物。說是去出一個小任務，到底怎麼了！
「阿嚏！」林曉月打了個大噴嚏，隊員們立刻看了過來：「隊長你感冒了？」
「沒，估計是我家那位發現我出事了，在擔心我。」林曉月說得乾脆，隊伍裡的單身人士立刻捂住了臉：隊長你可是隊裡最小的啊，不要秀恩愛，他們真的會被閃瞎眼的！
林曉月沒管這群耍活寶的，暗自琢磨著要怎麼辦。他們雖然逃過了爆炸，但是眼下更嚴重的問題是，他們迷路了。林曉月當時顧不得看方向，只想著直接炸出一條路，沒想到那座由廢棄城堡改建成的基地，居然有秘密通道，她剛炸出那條通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多想，後面的天花板都在倒塌，她就一狠心帶著所有人進了秘密通道。最後一個人進去的時候正好一大塊天花板砸了下來，還是林曉月用了路雲帆給的煉金道具才擋住了沒有受傷，只是現在退路也被塌下來的土石堵住了。
虛擬一連可不像長風那樣具有死氣火焰，外面的倒塌聲和轟炸聲也一直響個不停，十幾分鐘前才停止。林曉月展開圓探測了一下，無奈地發現退路已經被完全堵死，加上城堡原本是多層建築，他們跑的時候是在底層，現在上面堆滿了各種土石磚塊，要炸的話只會引發二次倒塌。
再說了，同夥們還在外面呢，哪怕跑出去了，迎接他們的都會是一梭子彈。林曉月剛才魔力用得太多，暫時無法使用魔術，念能力不是攻擊型，死氣火焰又顧不了這麼多人。
眼下他們只能順著通道繼續往前走，好在通道裡有換氣口，不然他們這些人還得活活悶死。虛擬一連總人數確實有上百人，不過三個排裡，兩個排出的是別的任務，林曉月就帶了一個排。這一個排再拆成三個班，除了林曉月這個隊長得全程跟著，之前都是採用輪班制，保證各班狀態。
今晚這個班得知自己負責最終突襲的時候還挺高興，沒想到會發生這檔子事，心塞塞的。
林曉月舉著袖珍手電筒晃了晃，確認了人數。這個班總共十二人，她先前拆成四支小隊方便包圍敵人，現在也不管編制了，就當做一個隊伍，其他人也直接叫她隊長。林曉月雖然在軍部算號人物，不過並沒有軍銜，其他人叫起來也隨便，反正知道是她這個人就行了。
「我們現在只能順著通道走。」林曉月直接說道，「大家還有體力吧？」
「有！」十二個人回答的聲音還是挺響亮的，林曉月也很滿意，打著手電筒帶人往裡走。
秘密通道裡一群人跟參加夏令營探險活動的小朋友似的，外面已經鬧翻天了。
林曉月帶的另外兩個班即使是半夜，也有人守夜，更何況爆炸的聲音那麼大，連地面都在震動，要察覺到出了大事不能更正常，然後這二十多人就炸了：出這次任務的人現在什麼情況！
兩個班的班長迅速把人手都集合起來，留了幾個負責看守，就帶人潛了過去。他們雖然很擔心，但是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亂，謹慎小心地到了地方，就發現遠處有車隊來了。
他們都被林曉月的殺氣鍛煉過，立刻感覺到來者不善，兩個班長打手勢商量後，決定留一支小隊在這裡偵查，其他人回營地，準備撤退再跟上面彙報。這已經超出他們的任務範圍了，兩個班長統領大局的能力還沒鍛煉出來，貿然行事很可能起反效果，一切以生命安全為重。
這事上報的時候，路雲帆已經到場了，這次任務的總負責人臉色發青，失敗沒關係，虛擬一連有傷患也在接受範圍——晴之火焰的長風隊員早就候著呢，問題是林曉月！那丫頭的身上擔著虛擬實境技術不提，死氣火焰部隊在開發出正式的覺醒方案前也得靠她，還有其他能力……
更重要的是！沒看到路雲帆已經來了嗎！就算不說外交部和煉金術，他本人還和國內幾大世家有關係，政治能量和商業手腕都非同尋常，偏偏這傢伙愛妻如命，出了這麼大的事簡直要完！
路雲帆隨手打了個報告，就跟著被派往那裡的長風部隊，上了同一架飛機。長風的隊員們皮繃得緊緊的，心裡欲哭無淚：雖說他們打死也不相信林曉月會出事，但架不住路雲帆擔心啊！飛機上真的開空調了嗎？他們真的穿著嚴實的作戰服嗎？為什麼這麼冷啊！
「阿嚏！」林曉月又打了個噴嚏，這回完全是被氣味刺激到了，隊員們也捂著鼻子，眉頭緊皺。即使在通道裡，他們也能感覺得出來，自己正在往地下走，這條通道剛進來的時候還比較狹窄，只能一個人走，然而現在他們四個人並排都沒問題，空氣的味道也由陳腐變成了刺鼻，靜得嚇人。
走在最前面的林曉月揉了揉鼻子，跟著就停下了腳步：「前面要下樓梯了。」
圓的感應告訴她，下了樓梯後他們會到一個大廳裡。在地下挖出這樣的一個大廳可不容易，而且以林曉月的能力，居然只能感應到大廳的整體，就好像她看到了一個盒子，不過只能看到盒子外部的大小，裡面是什麼樣她也不知道。林曉月暗暗提高了警惕，語氣也冷靜嚴肅得多。
隊員們咽了口唾沫，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再不信邪的人，都難免存在對未知的恐懼。他們互相望了幾眼，然後由林曉月身後的人開口道：「隊長，我們準備好了。」
林曉月一揮手：「走，我們下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等路雲帆他們趕到現場、不，還在飛機上正準備靠死氣火焰直接飛下來的時候，就從飛機的窗戶上看到不遠處一片黑霧沖天而起，位置正好是他們即將前往的地方。
看到這個情況，路雲帆反而冷靜多了，鬧出這種事的人，除了林曉月不做多想。至少這能保證，林曉月目前還有瞎折騰的精力，情況好得很。路雲帆呼了一口氣，只是那片黑霧給人的感覺很不好，他還是儘快趕到林曉月身邊，防止出什麼意外。想到這裡，路雲帆便立刻跳下了飛機。
借助飛行裝置，一群人來到了倒塌的城堡前，懸浮在上空。黑霧只在爆發的瞬間特別濃厚，現在已經像雪花般散開了。只是，這些黑霧下落和消散的速度都非常慢，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倡狂的尖笑聲響起，眾人都條件反射地循著聲源看了過去，下方的同夥也是如此。他們很快發現廢墟上多了一個人的身影，那些還漂浮著的黑霧在那個人出現後，就發瘋般湧了過去。
路雲帆遠遠地掃了一眼就認出來了輪廓，隨即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不等他飛過去，底下的同夥就直接朝那個人開了槍。子彈被看不見的屏障阻擋下來，那個人仿佛被激怒了，尖叫一聲想要攻擊他。趁著這會兒功夫，其他人也把人認出來了，嚇得魂飛魄散：隊長你怎麼了！
還沒等他們沖過去阻止，那個沖出去的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拉住了一樣，跌倒在地，發出吃痛的吼聲。然後，一個小小的黑影動作笨拙地踩上了那個人的背部，一屁股坐了下去。
稚嫩的童音拖著長音響了起來：「路——雲——帆——」被叫到名字的路雲帆，先是用煉金術將地上那些同夥關進了泥土湧起形成的牢籠裡，隨後默默地從空中降了下來。
長風的隊員們面面相覷，既覺得來了是白費功夫，又覺得自己大概是為了此時的八卦來的。
路雲帆朝著那個小小的黑影走了過去，此時天已經開始發亮，視野也清晰多了。
胖胳膊胖腿的小孩子伸著手盯著路雲帆，一副要抱的樣子，路雲帆就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順便舉著前後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你沒事就好。」
「我當然有事！」林曉月用力揮舞著小手，「你沒看到我變成這樣了嗎！」說著又扭頭去對著從地下爬出來的隊員們吼：「把這傢伙捆起來，帶回去研究！」
吼完她又一臉鬱悶地捏了捏自己肉呼呼的臉蛋，光嚎不掉淚地摟著路雲帆的脖子蹭：「這個樣子我要怎麼回去啊！空虛了一個多星期了我也想要啊！」後半句話就開始掉節操了。
路雲帆一邊哄孩子似的拍著林曉月的肩膀，一邊抬頭望天。
就這樣……好像也不錯？總比她受傷來得好吧？路雲帆自我安慰著。懷裡的林曉月幹嚎了一會兒也困了，或許因為是小孩子的身體，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嘴角還彎著，怎麼看怎麼可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3:14
第265章
第265章：【初音ミク】般若心経ポップ（般若心經pop）
自從發現她在現實世界也擁有在異世界獲得的能力，林曉月就相信，現實世界裡確實存在超能力之類的東西。要解釋的話，就是在其他世界裡，根據動漫的內容，只會以一種類型的力量為主導，而現實世界具有包容的特性，可以囊括其他所有能力，只是還沒有被發現而已。
「這是為了解釋接下來的情況，需要解釋的第一點。」身長不足半米的林曉月板著臉坐在會議室的實木桌上，用手裡的教鞭在桌面上點了點，可是一身粉色的小裙子，看著半點威懾力都沒有。
「那麼第二點呢？」立刻有人跟著提出了疑問，林曉月揉了揉太陽穴：「第二點就是，我當初在異世界還獲得了一項能力，只不過因為性質誇張，加上沒什麼大用，所以連自己都忘了。」
坐在她旁邊靠椅上的路雲帆反應很快，當即皺起了眉：「神力？」
這個詞一出來，會議室裡頓時議論紛紛。死氣火焰也好、念能力也好，對這個追求科學的世界來說，都可以用科學的方法來研究分析。雖說能力本身屬於一種超常，但也算是相容。有時候分得太清並沒有好處，研究人員也不是死腦筋，凡事有利於國家人民，幹嘛要犯倔？
可是扯到「神」，就沒辦法了——這種虛無縹緲的事，研究出來也沒用吧？
眼看著大家的表情不對，林曉月用力敲了下桌面，現場總算重新安靜下來。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都覺得不可思議，當初我是到了一個有神魔鬼怪的世界，才會獲得這種力量。而且這種力量的使用，需要人類的信仰，也就是依靠人類的認知而存在發展。」
「回到現實世界我是普通人，當然不會有人將我當做神靈信仰，更不用提許願了，所以這部分的力量我也無法使用。只是我沒想到，它只是存了起來。」林曉月一攤手，「這就是第二點了，那東西看中了我的神力，拿當時十二名虛擬一連隊員的性命威脅我，搶走了我的身體。」
她用空著的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笑容狡黠：「可惜的是，我也沒那麼簡單啊。好歹我也在異世界受了百年多的供奉，又剛回來沒兩年，比起那個傢伙，我的神力要強得多。而且它的刺激，我的神力也覺醒過來可以使用，才能動用神力給自己塑造身體並且制止它。」
「所以就變成了眼下這個情況。」路雲帆深呼吸，「你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了它，只留了一點神力在裡面，靈魂出竅後，反而使用神力給自己塑造了新的身體，還輕鬆壓制了它。」
「說輕鬆也不準確，我也有誤判的地方。」林曉月撇了撇嘴，「比如我就沒料到它換了身體後，還能引發那麼大的動靜，結果鬧得有點大，外交那邊不好解釋吧？」「這點我會處理好，畢竟這次的敵人本來就有違反人道主義的地方，可以利用。」路雲帆說得很輕鬆。
林曉月也稍微放心了些，然後一攤手：「另一個誤判的地方，就是我目前的身體了。我沒想到要塑造我本人的身體，居然那麼困難，只好選擇了這個小孩子的形態。」
底下有人舉起了手，提問道：「按照林隊長你所說……當時你應該可以控制住那個東西，同時也保證那十二名隊員的安全，為什麼要同意把身體給它呢？」
「這個理由我當場不就說了？」林曉月聳了聳肩，「捆回來給你們做研究啊，現在它雖然用了我的身體，但是也被我關死在裡面了，不經過我的同意它就沒法出去。當然，也不能一直用我的身體，初步研究後就找個實驗用的動物來吧，我好讓它轉移到動物身體裡去。」
在林曉月說完後，很快又有人舉起了手：「那麼這項研究有什麼用？」
「雖然這東西要搶的是我的神力，但是，它和神其實沒有關係。」林曉月摸了摸鼻子，「能肯定的是，這個世界沒有神靈之類的存在。」不然她的神力也不會沉睡。信仰這個詞在神靈的體系裡其實算一個集合體，崇拜也算在其中，她現在好歹也是半個紅人，應該會有崇拜者，可是她半點信仰都沒收到，所以神話可以只當做文化來研究了，絕對不可能真實存在。
估計那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是神力，只是覺得那種力量對自己有好處才會威脅林曉月。
林曉月接著說道：「研究那個東西的價值在於粒子武器。」
這話一出來，好幾個人嗆了口氣，隨即按住了心臟：林曉月這傢伙其實是鷹派的吧？怎麼老想著給軍部增加武力值呢？況且粒子武器……這可不是科幻電影裡說得那麼簡單，國外在這方面已經有了研究成果，國內還在研發過程中，其實也小有成果，可惜依舊得藏著。
「當時那個東西將它的黑霧從無到有地凝聚起來，匯成利刃架在了隊員的脖子上，速度很快。」林曉月笑了笑：「我說粒子武器只是開個玩笑，主要是這種能量的使用方法值得研究。」
黑霧是實際存在的東西，這點研究室那邊還在分析，林曉月估計和魔術有相同的地方，所以可以作為參考借鑒，大概是常見的元素論。只是，有一個問題她還得想辦法解釋。
林曉月皺了皺眉，旁邊的路雲帆已經把她抱進了懷裡，對其他還在討論可行性的人說道：「如果沒事了的話，我就帶著我妻子先走了。」其他人趕緊忙不迭地點頭，揮手告別。
路雲帆雖然有專門的司機，但是出入這些場合還是自己開車更好，畢竟他的身份對外是保密的，如果因為司機洩露了就不好了。林曉月坐在副駕駛，安全帶還是路雲帆幫忙扣上的。
一路上都沒聽到路雲帆說話，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小心翼翼地瞄了他好幾眼。看表情似乎有點嚴肅，是在生氣嗎？因為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還是因為身體要被拿去做研究？好像都有可能啊……林曉月糾結得眉毛都快打結了，等車子在車庫裡停好，路雲帆俯過來給她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她才說道：「只是短時間內這個樣子，身體也很快會還回來……絕對沒有下次了，你放心吧！」
「不是這個原因。」路雲帆倒是知道林曉月在說什麼，路上她偷看的幾次他也都發現了。
「那是為什麼？」林曉月追問道。路雲帆心裡歎了口氣，先是下車繞過去給林曉月打開車門，把她抱著回家，等坐到沙發上，才說道：「我只是因為你現在這個樣子，想到了一些別的事。」
因為她現在這個樣子想到的事？林曉月眨了眨眼睛，跟著恍然大悟，板起臉道：「說吧，這次是誰說的？」路雲帆也不瞞她：「許江天，他的妻子剛被確診懷孕，跑到我面前得瑟了。」
林曉月準備捋袖子：「許江天那小子，當初撬了我的牆角就算了，居然還敢在你面前得瑟？」
「什麼叫撬了你的牆角……」路雲帆吐槽，「那是你室友。」吐槽完，路雲帆才發現話題又被帶跑了，趕緊拐回來：「他們結婚到現在不過半年都有孩子了，我們可都兩年多了啊。」
「才兩年多，太和部隊還沒正式訓練出來呢。」林曉月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中扯開話題，太和部隊是第二個死氣火焰的部隊，現在還在接受林曉月的訓練，不過離正式亮相也不遠了。
「林曉月。」這種時候，路雲帆不得不板著臉了，林曉月也立刻乖乖收回發散的思維：「不是我不想生孩子啊，只是沒時間啊。而且，我怎麼想都不覺得我能夠做好一個母親。」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起碼能再拖三年。」路雲帆很滿意，林曉月聽他的話好像哪裡不對，很快回過神來：「等等，你想拖著啊？」這不就是說明他根本不急著要孩子嗎！
「時間還早，況且雙方父母那邊沒催，我只是和你先套好話。」路雲帆說得很乾脆。他們兩個的年齡只差了半年，現在都連二十五歲都還沒到，要孩子的確早了點，所以兩邊父母都不著急。路雲帆一直表現得又特別寵著林曉月，她自己也沒進社會。林家父母那邊每次看到林曉月都覺得自家女兒被寵得越來越小，加上兩人事業都忙，抱孫子孫女的意願自然也弱到只是偶爾想起的程度。
至於路雲帆本人……開什麼玩笑，家裡有騎士跟他搶人就算了，還要來？
更別提懷孕期間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做，現在好歹是因為人不在邊上所以忍得住，能見面的時候再多充電幾次，到時候天天看得到吃不到，簡直是要死的節奏！
所以他只打算找林曉月要句話，以後好去應付問他孩子的事的人。
林曉月也是好笑：「這種話你自己說就行了啦，還問我幹嘛，害得我還以為你想要小孩。」他們平時都借助念能力阻止「中獎」情況的發生，有時候路雲帆忘記了，林曉月都會自己「補刀」，她對孩子談不上喜歡或者是討厭，只是自己沒想過而已。
「你的意願擺在第一位。」路雲帆心情很好地抱著林曉月，小孩子的體溫比較高，現在快入秋，他抱著林曉月又軟又暖，只是什麼也不能做有點可惜。
想了想，路雲帆問道：「你覺得研究需要多久？」「最多不會超過三天。」林曉月說得很肯定，「那東西在我的身體裡什麼力量也發揮不出來，能做的研究大概是針對它本體，要想進入研究階段，只能換身體。那個地下的大廳類似祭壇，根據我觀察的結果，它原本可能是被當做祭品殺死的人類，因為祭壇上繪製的結界，靈魂不得離開，時間久了就變成地縛靈之類的東西了。」
所以它才會擁有智慧，那些黑霧則應該是靈魂力量的一種表現形式。
路雲帆微微點頭，又說道：「這次任務回來，虛擬一連就不用你帶了吧？」
「嗯，而且再過不久太和部隊就能從我手下畢業，虛擬實境小組最近也不用我出力，就可以輕鬆下來了。」林曉月心情很好地說，路雲帆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即笑著說：「那麼，要不要去度蜜月？雖然晚了兩年多。」後一句話說出來有點奇怪，不過誰讓他們都是大忙人呢？
林曉月的眼睛刷地亮了起來：「好啊，我們去度蜜月，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蜜月！」
第266章
第266章：【初音ミク】戀は戦爭（戀愛戰爭）
蜜月，對林曉月和路雲帆來說，是一個挺遙遠的詞彙。沒辦法，誰叫他們兩個人都是缺之不可的人物呢？根據幾個研究小組的估算，按照目前的發展，林曉月這種忙碌的狀態還要持續好幾年。至於路雲帆倒是還好，他自己的事業他能處理得井井有條不用擔心，外交部發言人這邊只要國內外沒什麼大事，也用不著他出手。煉金術的研究也得往後挪，所以他想休假不難。
林曉月這次是因為那個東西鬧出來的動靜太大，她自己又是為了保護隊員，變成了小孩子，上面也覺得她新婚的這兩年太忙了，心裡內疚就批了假，還特意發了點補貼。
對於補貼林曉月沒放在心上，她讀研期間本來就有獎學金，加上路雲帆給她開了一張副卡，花銷完全不用擔心。不過說到讀研，林曉月這次度蜜月前，剛好也讀完了。
走的時候林曉月請了導師和同級的人還有師弟師妹們吃飯，導師吃完就離開了，也給了她很好的祝願。林曉月和其他人繼續吃飯，聊著聊著就說到了之後的事。
「師姐你要先去度蜜月啊？」一個師妹很驚訝的樣子，「你都結婚了？」
「剛讀研沒多久的時候就結婚了，」林曉月笑了笑，「主要是太忙，抽不出時間去度蜜月，現在結束了，就打算先度蜜月，回來後再去找工作。」說是找工作，其實早有企業給她發了邀請函，而且大多是知道實情的人，能夠根據她的事務協調工作時間，她過去大概是專屬律師或者法律顧問。
這些邀請林曉月也沒說，畢竟就算她的學歷不錯，那些企業也不好進，都是國家考慮到她的情況安排的。林曉月對此沒什麼意見，早在摻和到那些事務裡的時候，她就清楚自己沒法當個普通的律師或者法官了。說出來別人搞不好會想太多，所以也沒人知道。
師妹笑了兩聲：「現在就業壓力這麼大，師姐你可要加把勁。我看師姐你之前不是什麼虛擬實境研究小組的嗎？最近都沒看到你參與的消息，該不會是退出來了吧？」
這話說完，整張圓桌上的氣氛都是一冷。林曉月的眉梢挑了挑，她確實很久沒有以研究小組成員的身份出現了，不過這是因為她以長風、太和、虛擬一連的隊長在國際上露面的次數增多，為了避免被他國的有心人調查出來，國家才會安排她退居幕後，具體研究上她還是出了不少力的。
雖說林曉月自己沒把出席露面的事放在心上，但別人說了如此滿懷惡意撕破臉皮的話，她也不能當做沒聽到吧？林曉月摸了摸下巴，想著要怎麼打臉才比較爽。就這沉默的幾秒鐘，師妹的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偏偏還要假惺惺地說：「這也很正常嘛，師姐你本來專業就不對口，資歷又少，會退出很正常，說出來大家也不會……」旁人都看不下去了，拉了她一把，沒讓她繼續說。
她還不服氣呢，林曉月已經慢條斯理地從包裡翻出一個手環戴上，按下了啟動鈕。
「歡迎您使用內測版虛擬助手，請確認語音口令。」半透明的龍影出現在林曉月面前，閉著眼睛說出了這句話，聲線低沉大氣。林曉月笑眯眯地說了自己的名字，龍影便睜開了眼睛，隨即身形一閃變成了長著龍角的男孩子的卡通形象，聲線也變成了正太音：「是否進行全場景覆蓋？」
「是，選用‘天空花園’範本。」林曉月說完，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大廳裡就完全變了模樣。頭頂上的天花板變成了青藍色的天空，浮雲朵朵，天高氣爽，而腳下也變成了綠草如茵的大地，清晰得猶如真實存在一樣，甚至還能看到微微晃動的野花，仿佛正吹著風。
他們吃飯的地方不過是學校附近的餐廳，而且導師走後他們就換到了外面的大廳，大廳裡可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他們頓時被此情此景嚇了一跳，隨即連聲讚歎起來。
師妹剛才故意抬高了聲音說話，旁人也聽得清楚，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虛擬實境」，恨不得過來和林曉月打聽一下情報。不提具體功能，單是這個場景覆蓋的功能就很棒啊！
林曉月沒用多久，注意到有人拍照發微博後就關掉了場景覆蓋功能，然後微笑著說：「你看目前研究出來的這個手環怎麼樣？具體功能還不多，比如說改變一下衣服之類的。」說著又按了幾下控制鈕，一眨眼她身上的衣服就換了一套，不看得出來只是顏色款式變了，具體的種類沒變。
女孩子對這項功能簡直垂涎三尺，林曉月關了啟動鈕，一切恢復原樣。
「這個其實不是虛擬實境，而是空間投影。」林曉月隨手把手環丟進了包裡，看得其他人在心裡吐槽這傢伙「暴殄天物」。「我研究中途想到了這項技術，就拐了一班人研究這個去了，因為國家想按部就班地來，就打算等虛擬實境技術徹底構建完成後再公佈這個。值得一提的是，虛擬實境那邊，我是總負責人，一般場合用不著我出場。」林曉月說得很直接：大BOSS不是你們能天天見的。
空間投影她的念能力也能提供幫助，跟路雲帆補《心理測量者》的時候想到後，林曉月就打了個報告著手研究。這項技術不涉及人類本身，研究起來難度稍小，日本又有全息投影技術，雙方在達成合作意向後，就共同展開了研究。這稱得上國家級項目，要推廣還早，林曉月手頭的這個，只能作用於她個體，全場景覆蓋的範圍不超過一百平米，範本也很有限。
但是用在眼下這種打臉的情況，實在是綽綽有餘。林曉月主要是為了讓旁觀者把這個消息流傳到網路上，看能不能釣到其他國家一起合作：這項技術對整個世界都有好處，用不著攥在自己手裡，再加上合作總得拿點誠意出來吧？日本可是被路雲帆逼著簽了不少合約呢。
至於用來打臉？只是順帶的啦，主要是時機來得湊巧。
師妹的臉都憋紅了，不過她這次本來就打算撕破臉，立刻又換了一個話題：「原來如此，師姐你真厲害呢，想必你的丈夫一定更厲害吧？不然總被你比下去，一定心裡不好受吧？」
林曉月眉頭擰了起來，看著師妹的表情也不好了。她自己被說什麼都無所謂，挑撥她和路雲帆的感情？還真不好意思，挑到逆鱗上面去了。她也不笑了，直接說道：「挑撥關係的手段這麼蠢的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麻煩你下次說話前先過過腦子，再不濟稍微查一下也好，只要認識我的人就沒有一個不知道我的丈夫對我是什麼態度。」她打量了師妹兩眼，滿滿的不屑和嘲諷。
「至於他厲不厲害，等以後他的檔案保密期限結束，你就知道了。」林曉月沒誇大其詞，路雲帆和她的檔案都是國家秘密，各自保密期限不同，甚至還要細分到具體身份。
說到了這種話題，圓桌上的氣氛就更冷了，只不過這種冷更多的是驚慌。
電影電視劇裡不都是那麼演的嗎？知道了國家秘密的人都要被管起來，連參與高考出卷的老師都會「與世隔絕」，更何況林曉月這種會接觸到國家一線研究結果的人的秘密？
師妹的臉色一片青白，林曉月也不多說，她這兩天正是生理期，太和部隊又進入收尾階段，又忙又煩，心情本來就不好，正打算推了碗筷甩手走人，一隻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生氣？」來人正是路雲帆，林曉月的心情稍微好了點，只是眉頭還皺著：「你怎麼來了？」「本來就在附近，剛才你鬧出來的動靜不小，我就猜到是你過來了。」路雲帆掃了幾眼其他人，很快確定這次的事和那個臉色最差的女孩子有關，他的氣質一向溫和，只是站在旁邊氣氛就緩解了大半：「你們好，我是曉月的丈夫，她最近太忙了心情不好，還請你們諒解。」
林曉月暗自拽了一把路雲帆的手：錯的才不是她呢，都怪別人！
路雲帆也回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不過總得讓其他人有個下臺的機會。
話題的正主都出來了，其他人趕緊說著沒事，這次就算揭過去了。路雲帆又說他和林曉月有事，就帶著人先走了，他會結帳，讓他們繼續聊著。說完就帶上人走了，結帳還是助理去付的。
平時和師妹關係不錯的女生，等到林曉月和路雲帆走後才說道：「你今天怎麼了？」
「剛被男朋友甩了，他說他喜歡林曉月哪種類型的。」人都走了，師妹也敢說下去，只是剛說完眼淚就掉下來了，「我就不懂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
「人家有什麼不好的，」同伴也很無語，「而且你那個男朋友，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嘛，他根本只是玩玩，估計說林曉月只是個藉口，畢竟這個標準太高，想讓你放棄而已。」
師妹最終是說不出來話了，趴在桌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然而這件事對林曉月和路雲帆的影響已經到此為止了，她正和路雲帆手牽著手走在街上。
「你還真帶著我出來散步啊。」林曉月吐了吐舌頭，現在是晚上七點多，正是吃過飯的人散步的時間，他們兩個人也不顯眼。路雲帆出了餐廳就讓助理先回去了，車也找了個停車場停下，自己帶著林曉月出來散步，說是要讓她緩解一下心情，順便消食。
「到底怎麼了那麼生氣？」路雲帆問道。他進去的時候情況已經是那個樣子了，沒聽到他們之前聊的話題。林曉月這幾天的確容易生氣，可是她自身經歷比別人多，通常不會簡單被挑起火才對。
林曉月撇了撇嘴，「因為她挑撥我和你的關係」這種話她怎麼可能說得出口，當即打著哈哈，把話題帶了過去：「沒什麼啦，不說這個，你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既然林曉月不想說，路雲帆也就從容地接下了她的話，不過他也能猜到林曉月生氣的原因了——會讓她不好意思說出來的，肯定跟他有關。想著他臉上就帶了笑：「我最近一直很有空。」
「我也空下來了，你看什麼日子比較好，我們去度蜜月！」說到這個，林曉月的心情也好多了。雖說他們的蜜月時間有點奇怪，但對他們來說其實就是享受一下無人打擾的二人世界。
「時間其實隨時可以，行李也不用收拾太多，畢竟隨時可以去買。」路雲帆可不想因為準備行李這種事困擾了他們的蜜月遊，「重點在於你想去哪裡玩？」
「想去國內各地行俠仗義。」林曉月說得一臉深沉，擺明瞭是在開玩笑。
路雲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直到林曉月錯開臉：「哎呀我就是說說笑，你看我怎麼可能會想要做那麼熱血的事呢？我可是有著冷靜大局觀的理智型人才。」
能這麼直接地說自己是人才的人，估計相當少見。路雲帆按住她的發頂：「你何止是人才，說是天才也不為過。我們就在國內旅遊一圈吧，請一個月的假，順便去申請兩份特殊證件。」
林曉月有了不好的預感：「什麼特殊證件？」「讓我們越過各級機構，直接插手處理一切事務的萬能通行證。」路雲帆說得很簡單。以林曉月的性格，肯定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提前做好準備比較好。雖然眼下是現代社會，但是……監察禦史還是可以有的。
他自己並不介意幫一把手，不過，能把林曉月折騰得沒工夫管那些事最好。
第267章
第267章：【初音ミク】FREELY TOMORROW
上面爽快地給路雲帆和林曉月發了所謂的萬能通行證，得知此事的地方會如何處理是另一回事，林曉月只關心接下來要先選擇哪個地方旅遊。中國地圖這麼大，各個地區也各有特色。
兩人最終選擇了一個很隨便的方法來決定：電腦隨機抽取。投飛鏢之類的方法這兩人都沒法用，畢竟戰鬥力擺在那裡，就算是蒙著眼睛也能扔到想要的地方。
電腦給出的答案倒也有趣，居然是個臨海城市，現在正是夏季，去海邊再好不過。
林曉月對於能夠去海邊這件事沒有意見，她大二下學期的暑假就跟路雲帆去過一次海島，那次還遇到了秦弈思和林檎。不過這次他們去的是著名的旅遊勝地，好好玩就行了。
路雲帆也很滿意，去那個地方得坐飛機，騎士當然沒法跟著，他就有理由把騎士丟給貓舍照顧。而且這次不會再有旁人來攪局，他跟林曉月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想做什麼都可以！
於是，在晴朗的早晨，兩個人搭上了飛機，正式開始度蜜月。
飛機上的時間不算短，林曉月又有點暈機的症狀，於是上機後就立刻戴上眼罩入睡。直到昨晚，她還在忙著處理各種後續事務，早上為了趕飛機又起得比較早，所以困意還挺多，要睡著也容易。
看到還沒騰空就已經睡著了的林曉月，路雲帆笑了笑，調整了一下坐姿讓林曉月靠著自己睡得更舒服些。蜜月這才剛剛開始呢，先好好休息一下吧，養足了精神才能更好地玩啊。
路雲帆坐飛機的次數不少，也有了經驗，他雖然也在騰空後不久睡著，但是飛機到達機場的時候他就條件反射地醒了過來，等飛機停穩，他也叫醒了林曉月。
「到了……嗎？」林曉月不是那種被叫醒了就能立刻清醒過來的類型，說話的時候腦子裡還在犯迷糊，路雲帆傾身過去在她嘴唇上親了下，這才帶著笑意說：「到了，準備下飛機吧。」
「……不要突然做這種事。」依舊是大腦遲鈍了會兒才做出的發言，林曉月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似乎這樣就能把浮出來的紅色壓下去。她把剛剛扯下來的眼罩收好，終於徹底清醒了，然後也側過身在路雲帆的唇上舔了舔，眯著眼睛，笑得像是偷了腥的貓：「這樣就扯平了。」
邊上的乘客表示眼睛受到了強光的刺激，急需治療。
最近的天氣不錯，島上也陽光燦爛，酒店是預先定好的，林曉月他們到的時候正是午飯時間，把行李放到房間後，兩人就下來吃午飯，自助餐也比較方便選擇。
讓林曉月比較驚奇的是，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居然聽到鄰桌的遊客在討論死氣火焰隊員。不過，儘管驚奇，這次出來的主要目的是遊玩享樂，林曉月打定主意，除非事件就在她眼前，不然不會隨便插手。她又不是超人，而且即使是超人，也沒辦法什麼事都管，她只想好好過二人世界。
吃完飯回到房間，林曉月發現自己居然還挺困，大概是在飛機上沒睡好，反而加重了困意。好在他們兩個出來旅遊不趕時間，午後出去玩也太熱，就決定中午好好睡一覺，到傍晚的時候再去海邊，游泳後順便找家海鮮排檔解決晚餐——路雲帆事先也查過，保證好吃。
林曉月出門在外認床，不過自從結婚後就發展成認人不認床了，只要旁邊睡著路雲帆，她就能睡得很舒服，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因為把路雲帆當做了抱枕。
路雲帆低頭看了眼懷裡的林曉月，夏天穿得少就算了，這種側躺還摟著他的姿勢讓衣領裡看上去更加誘人了。路雲帆吸了幾口氣，沒事，下午睡飽了，等到晚上精力會很好，到時候再說。
相比起睡著前有些心不在焉的路雲帆，林曉月睡得異常安穩，她甚至做了一個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越後經常會在日本，她對成片的櫻花也非常熟悉，在夢裡見到也很正常。她走在一條林間小徑上，兩邊都是盛開著的櫻花樹，落英繽紛，綠草如茵，小徑上佈滿了細碎的花瓣，像是特意鋪出來、等著她踩上去一樣。她的手不時拂過路旁的櫻花樹，粗糙的樹幹上卻傳來了親切和溫暖的感覺。她就這樣慢慢地往前走著，直到碰到一棵櫻樹時，她停下了腳步。
這課櫻樹看上去和其他的櫻樹沒什麼區別，只是更加粗壯繁茂一些，另一個區別，大概就是它的枝條上有的只是細小的樹葉，青綠色的樹葉間，一朵粉色的櫻花都沒有看到。然而，從這棵樹的樹幹上傳遞來的暖意卻比起其他櫻樹更加沁透心脾。
於是她停了下來，圍繞著這個櫻樹轉了幾圈，最後伸手擁抱住它。
那一瞬間，從花苞到花朵，櫻樹上極快地出現了遠勝於其他櫻樹的花朵，不管是數量還是品質，都唯美得不可思議。她也笑了起來，櫻樹的花冠隨風搖擺著，一根枝條突然落了下來，輕飄飄地，被她接在了手裡。這只是一根很普通的枝條，上面沒有開著花，只有兩個小小的花苞。
她奇怪地看著這根枝條，已經有了這樣一棵漂亮的櫻樹了，她不需要還沒開花的枝條。只是看著上面那兩個花苞，她又有些猶豫，就這麼扔掉好像很可惜……那就留著吧。
林曉月忽然醒了過來，連她自己都奇怪居然這麼清醒，回想起那個記得還很清楚的夢境，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開了凝檢查了自己的情況，確定自己沒有懷孕才松了口氣。
想想也不可能嘛，她的生理期明明剛結束，怎麼可能中獎？還是說……預知夢？
怎麼說她現在的能力都算得上非常強大，因為冥冥之中的感應做出預知夢也很正常。不過，按照夢裡的內容，是不是說她以後會有兩個孩子？如果是雙胞胎的話……她低下頭，還躺著的姿勢當然不可能看得到腹部，她只是下意識地做出了這樣的動作而已。
總覺得那種事有點可怕啊，林曉月心有餘悸地按了按胸口，沒關係，還早呢。
以林曉月的神經粗細程度，很快把那個可能的預知夢拋到了腦後，好好地玩了起來。
分體式的泳裝很漂亮，不管是胸還是腰還是腿都足夠引人注目。林曉月的鍛煉可是跟著隊伍來，營養方面也有專門的團隊跟著調理，加上本人的強大，一點兒毛病都挑不出來。
路雲帆一邊想著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一邊把林曉月拽過來，拉上了她的短袖外套拉鍊，這樣的話起碼上半身能遮住，腿的話等會兒下了水就行。林曉月猜得到原因，不過只是笑眯眯地任由路雲帆動手，順便也側過頭，在他的脖頸上親了親，然後對著周圍的女性掃視過去。
這是我的人，你們就不要打任何主意了——兩個人宣告主權的方式都相當直接。
游泳確實是一種放鬆身心的體力運動，整個人沉浸在海水裡，剛下去的時候會覺得涼，可是很快就會適應這個溫度，而且因為水裡有浮力，離開的時候反而會覺得身體沉重，捨不得出來。
有念能力在，林曉月想閉氣多久都不成問題，再加上藝高人膽大，會潛水一直游到安全區域以外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理所當然」。可是，她的外形太好辨認了，潛水超過正常時間安全員就會緊張地用喇叭喊人，路雲帆不得不盯著林曉月，讓她注意控制時間。
「受到限制一點都不開心。」林曉月撇嘴，她剛從海裡出來，覺得身體異常沉重。
「那樣的話你可以在下一支部隊的訓練內容里加上水上戰鬥。」路雲帆出於長風與太和的緣故，也看了下《二十四詩品》，「下一支部隊輪到‘纖穠’了吧？拿裡面的‘水濱’當名字，訓練內容也和水有關比較好。」前兩支部隊都是以陸地作戰為主，也該換換戰場類型了。
「好主意啊。」林曉月點頭，順便趁著別人不注意，給自己加持了火焰魔術，蒸發掉體表多餘的水分，還不忘幫路雲帆也收拾了，於是兩個人一身清爽地去找海鮮排檔吃晚飯。
雖說主要是出來度假，但有想法可以先記著嘛，等回去了再一併解決。
海鮮很好吃，林曉月覺得路邊排檔的比起酒店裡的要好吃多了，回酒店的路上還在想著明天要不要去試試別家的口味，結果剛進房間，就聽到身後房門被輕輕關上的「吱呀」聲。
「一直散步回來，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吧？」路雲帆很體貼地說著，「也該是我的時間了。」
林曉月：……等等不能留痕跡啊！明天還要出門這樣要怎麼見人！
整個蜜月期間路雲帆算是過得心滿意足，林曉月口頭上儘管抱怨過幾次，不過回來後去見喬薇薇時，對方就直接說：「你這個蜜月到底被滋潤成什麼樣了啊！」
「我覺得自己看上去沒什麼變化。」林曉月吐槽道，她明明腰都快斷了。
「該怎麼說呢，變得成熟起來了吧？」喬薇薇咂了咂嘴，「可惡，我也想要一個在床上很厲害的男人啊。」她的情路依舊坎坷，或者說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心動的感覺。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好，我對蜜月的印象只有白天的遊玩和晚上的荒唐了，更別提有時候白天還得接著來……下雨天最討厭了！」不出門就變成「室內戰」了。
喬薇薇不客氣地將巴掌拍到了林曉月的腦袋上：「你這話在我聽來就是妥妥的炫耀，而且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許江天那傢伙也是，壓根就是炫妻狂魔，我真想糊他一臉死氣火焰。」
聽到死氣火焰，林曉月有些詫異：「誒，你能使用死氣火焰？」
「剛研究出來的死氣火焰充能武器，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消息，研究室那邊還不知道你回來了，所以沒通知你吧？」喬薇薇聳肩道，「不過我聽說你在蜜月期間也惹了不少麻煩？」
「畢竟有萬能通行證嘛。」喬薇薇是知情人士，林曉月也不瞞她，「幫忙抓了幾個罪犯，端掉了幾個窩點，解決了幾個**分子的程度，哦，還客串了幾把律師。」
「根據我的經驗，你說的‘幾個’，數量起碼是兩位數。」喬薇薇吐了句槽，然後微笑著伸出手擁抱林曉月：「不過，恭喜蜜月結束，你能第一個來找我，我很高興。」
「呃，其實是從機場回來的路上看到了你的車，就在接騎士回家的路上順便來拜訪你。」林曉月撓了撓臉頰，結果被喬薇薇施以「熊抱殺」：「我宣佈對你進行天誅！」
等林曉月回到車上，還在整理因為打鬧亂掉的衣服，路雲帆收回和騎士互相瞪眼的視線，笑著問道：「你跟喬薇薇說實話了？」等待的時間不長，重點是他跟喬薇薇不對頭，還不如騎士呢。
「還好啦，本來就是剛好看到了過來的。」林曉月沒有坐副駕駛，而是鑽進後座，抱住騎士就是一陣猛蹭：「啊啊啊，騎士我好想你啊，毛茸茸肉呼呼，好舒服！」
路雲帆面無表情地發動了車子，從車內後視鏡看到騎士撒嬌的模樣，頓時不爽。
不過，日子就這樣過，挺好的不是嗎？
那點不爽到底是很快化解了，聽著後座上傳來的嬉笑聲，路雲帆也彎了彎嘴角。
蜜月假期結束，又該開始忙碌的每一天，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很多。
和林曉月一起的生活，也會一直持續下去，如他所願。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2-15 23:15
第268章
第268章：【鏡音雙子】スキキライ（喜歡討厭）
林曉月的身體素質很好，這一點是整個死氣火焰部隊和虛擬部隊公認的，研究室那邊雖然不關注這個，但是也知道林曉月一旦做起實驗來能比所有人都撐得久，感慨過不少次。
所以，當林曉月這天在帶領水濱部隊訓練時突然暈倒後，整個基地都嚇得不輕。
大小姐你怎麼了！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那個誰快去快去叫醫生過來！
被團團圍住的林曉月自己很快醒了過來，一看周圍這麼多人，滿頭黑線：「你們不訓練，在這裡圍著幹嘛？」這話說得……暈倒的人是你吧！我們擔心很正常吧！眾人無力吐槽。
「隊長你突然暈過去了。」副隊長弱弱地舉起了手。
「啊，沒什麼，就是有點頭暈。」林曉月說得漫不經心，「畢竟懷孕了嘛。」
「這樣啊……」眾人剛想點頭，又反應過來不對，林曉月眼疾手快，抬手捂住了耳朵。下一秒，整個基地裡都聽得見訓練場這邊傳來的整齊的大吼聲：「你說什麼？！」
如果有內部論壇的話，「林曉月懷孕了」這條消息一定可以在首頁待到她生完，不過沒有關係，沒論壇，誰還沒個手機啊？發短信、打電話、企鵝、微博、微信……瞬間十傳百百傳千。
林曉月帶過的隊員都能輕鬆上千，更何況還有幾個研究室呢！眾人紛紛發來了消息，然後……她的手機就崩潰了。林曉月目瞪口呆：「這比我當初在電視上初次露面的效果還好啊。」
「畢竟是這麼大的事，之前又沒有半點跡象。」路雲帆從電腦前抬起頭，他其實不太想這麼早就把消息說出去，不過林曉月這才懷孕一個多月，早孕反應就這麼嚴重了，讓別人知道也好。這麼一來她有什麼情況別人也會謹慎點對待，畢竟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她身邊，有人幫忙最好。
「其實我覺得懷孕不算大事啊，明明很正常。」林曉月吐槽完又皺著眉按住了太陽穴。
瞧見她的動作，路雲帆立刻走了過來，挨著她坐下，一臉擔憂地問道：「頭疼嗎？」
「嗯，之前雖然查過資料，但是沒想到親身經歷的感覺這麼糟糕。」林曉月往路雲帆懷裡靠去，接觸到熟悉的體溫，頭痛似乎有所好轉，她舒了一口氣，抬眼又看到路雲帆鼻樑上架著的眼鏡，笑著伸手扯了開來：「你戴什麼眼鏡啊，視力不是好得很嗎？」
「只是為了擋一下眼睛，這也是平光眼鏡。」路雲帆順著她的動作閉上眼睛，等眼鏡被拿走，又重新睜開，一瞬間桃花眼波光瀲灩，林曉月看了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原來如此，你還真是一朵招人的桃花啊。」年紀越大，路雲帆反而越有誘惑力啊！
路雲帆光是看著林曉月的表情都知道她在想什麼，頓時哭笑不得，在她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下：「你以為我現在多大，結婚才五年，又是大學畢業當年國慶後結的婚，現在實歲才二十七呢。」
林曉月「哦」了一聲，眯起眼睛：「你是想說你還年輕，還有很多年輕漂亮的妹子喜歡嗎？」
這叫什麼跟什麼？路雲帆心裡扶額，都說孕婦心情起伏大，他算是體會到了。
不過，林曉月說完也知道自己吃醋吃得莫名其妙，有點作了，自覺理虧地往路雲帆懷裡蹭了蹭。「我就是想到我居然都要生孩子了，有點緊張，壓力好大。」雖說也不是沒見過年紀輕輕就當媽媽的人，但換到自己身上，林曉月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主要還是被寵得太好了。
路雲帆摟著林曉月，握住她的兩隻手，語氣柔和：「不用緊張，我會陪著你的。」
「到時候你也陪著我進產房嗎？」林曉月開了句玩笑，路雲帆也笑了笑：「行啊，到時候你就把我的手抓著，疼的時候儘管掐，我陪著你一起疼。」林曉月被他逗樂了，結果一時興起就忘了封口：「那好啊，以後就能跟兩個孩子說他們出生時，我們兩個都疼得要死。」
房間裡頓時陷入一片沉默，林曉月回過神來捂住了嘴。
「……林曉月，你最好解釋一下剛才你使用的數量詞。」
「啊哈哈，你聽錯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不說？」
「……我說。」
基地裡的人發現，路雲帆最近來基地看林曉月的次數變多了。眾人紛紛感慨著不愧是模範夫婦，懷孕之後的緊張程度簡直非同尋常，路雲帆聞言笑了笑，只是感覺透著寒氣。
許江天都刮目相看，這天好不容易在公司裡堵到了路雲帆，先是談完了要說的話題，才插話道：「說起來，你最近把你老婆看得夠緊啊，以她的身體素質，應該不用那麼緊張吧？」
路雲帆瞥了他一眼：「你老婆當初懷了一個你都那麼緊張，更何況我？」
「她身體素質不好啊……」許江天說完才反應過來，「等等，重點是在‘一個’上？」路雲帆沒回答，相當於默認了。許江天也默了默：「雙胞胎？你可得小心啊。」
「我當然知道，用不著你來說。」路雲帆難得翻了個白眼。
路雲帆其實相當心疼，生雙胞胎本來就比生一個要辛苦得多，林曉月的懷孕反應又大，這才一個多月呢，就開始頭暈頭痛了，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
這頭路雲帆工作得心不在焉，那頭林曉月又吐了一次，擦著嘴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人把醫生請過來了，來的還不是一個人，整個醫療團隊加營養團隊都跑過來了。林曉月覺得他們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不過這也是一番好意，就乖乖坐到椅子上等著別人來給自己看情況。
一個老中醫搭上林曉月的脈，摸著鬍子好半天才放下手，跟著就扭頭對旁邊的人交代：「丫頭她壞了兩個，營養一定要跟上，而且她孕期反應這麼強，邊上多跟幾個人……」
「啥？」本來興致勃勃地眾人全都傻了眼，一臉崩潰，「隊長你懷了雙胞胎為什麼不說！」
林曉月也很頭疼，這不科學啊，才一個多月就算是中醫也看不出來啊。跟著就反應過來：一定是路雲帆安排好的，跟所有人交代了讓她多受點照顧，也讓她自己多重視些。
好吧，她明白了，也就剩九個月不到了，她會好好養胎的。
事實上路雲帆的安排還真沒錯，林曉月跟著就開始受罪，孕吐、頭暈、失眠，甚至不時的還會有呼吸困難和腹痛的情況，每次折騰完整張臉都是白的，旁人看著都快嚇死了。
路雲帆越往後越心疼，可是總不能去打了吧？乾脆都不去上班了，有什麼事直接遠端電腦處理，天天守在林曉月身邊，她一不舒服就握緊她的手，或者是提供各種東西，比如說漱口水、毛巾，隨時都能抱著林曉月去做各種檢查。還有就是盯著她補充營養，防止她這方面跟不上。
等林曉月顯懷的時候，上面就給她批了產假，這個時間跨度足夠讓全國的孕婦羡慕，更別提還有專門的團隊跟著護理了。林曉月這時候早孕反應也好了許多，起碼吐得沒那麼厲害了。
「以後兩個小傢伙生下來，絕對要好好管教。」路雲帆板著臉，又往林曉月手裡遞了一杯牛奶，家裡最近各種孕婦吃的喝的東西準備了不少，路雲帆自己還不厭其煩地全部檢查了一遍。
「管教？」林曉月捧著熱牛奶，先捂了會兒手。「對，還在你肚子裡就這麼折騰，以後肯定也很調皮。」路雲帆盯著林曉月已經鼓起來的腹部，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撫摸上去。
林曉月被他逗得笑了起來，不過也不敢笑得太誇張，就翹著嘴角：「我覺得還好啦，你看這幾天不是好多了嗎？而且，我看你也是時候去上班了，雖然待在家裡也能處理好，但是也得露面吧？」
「我知道，再等一個星期看看你的情況。」路雲帆的心思還在林曉月身上。
說是一個星期，其實等過了兩個星期，路雲帆才依依不捨地去了公司，上下班時間幾乎都是踩著點的。林曉月在家裡天天悠閒得很，好像要把之前的失眠補回來一樣，睡得異常舒服。
經常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路雲帆坐在她旁邊，表情柔和，於是她也跟著笑起來。
這天林曉月照了下鏡子，摸著自己的臉就不挪開了，路雲帆還在奇怪，就看到林曉月哭喪著臉轉過頭來，對著他說：「我怎麼長胖了這麼多？」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啊！
「這還在正常範圍內，」路雲帆趕緊過來哄人，「你要是還像原本那個身材，到時候進了產房，根本撐不住。而且你營養充足，就說明孩子在你肚子裡也營養好啊。」
「等生完孩子就減肥。」林曉月下定決心，路雲帆把人抱在懷裡，摸了摸林曉月軟綿綿的胳膊，心想著，這樣子不是挺好的嗎？像棉花一樣，抱著也香香軟軟的。
要是讓林曉月知道路雲帆的想法，絕對會把他的腰掐青一塊。
大多數的雙胞胎都會早產，不過林曉月身邊那麼多人可不是擺設，加上她自己的身體素質也強得堪稱非人類，所以還算安定地進入了產房——前提是忽視那些本來就有的疼痛。
路雲帆作為家屬其實是不允許進產房的，但是架不住兩個人身份特殊，路雲帆又做了全身消毒，還穿上了無菌服，等他站到林曉月旁邊的時候，後者直接笑了起來：「你這什麼樣子？」
「還好了，沒讓我剃光頭。」路雲帆也笑著，只是嘴也擋著，只能看得到帶著笑意的眼睛。他握住了林曉月的手，在旁邊坐了下來，口吻平和：「放心吧，我一直在你身邊。」
「我知道啊。」林曉月的表情也舒緩下來，她微笑著看著路雲帆，「你一直守護著我。」
不管是從以前，還是如今；不管是悄無聲息，還是光明正大。
這個人一直都在她身旁看著她、守護著她、愛著她。
就算是到了很久很久以後，也不會改變的。
生孩子的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有人陪在她旁邊啊。
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即使是最疼痛的時候也不曾鬆開。
「哇——」兩個嬰兒的啼哭聲，在產房內響了起來。
折騰了許久的兩個大人，都松了一口氣。林曉月的臉色蒼白，不過比起最困難的那段時間，現在已經算是有點血色了。她的臉上全是疼出來的冷汗，頭髮都被濡濕成一縷縷，緊緊地貼在臉上。
路雲帆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果不是隔著一件無菌服，誰都能看得到他一背的汗。
「結……結束了？」林曉月的眼睛有點發花，不過還握著的手上似乎傳遞來了氣力，讓她能繼續撐下去。路雲帆用力點著頭：「結束了。」他一個男人，現在居然覺得眼睛裡發燙，快要掉出淚來：「你要不要看看孩子？」他的話音剛落，護士就抱著還在嚎啕大哭的兩個孩子過來了。
林曉月眯著眼睛，把兩個孩子看清楚了，又忍不住想笑：「又小又醜……不過也挺可愛的。」她辛辛苦苦懷了又生下來的孩子——她和路雲帆的孩子。
她鬆開和路雲帆交握的手，轉而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像是在確定他們是不是真實存在的。等摸完了，她才收回手，護士也帶著他們去做各種後續處理了。
路雲帆又抓住林曉月的手親了親：「剩下的都交給我，你好好休息吧。」
「嗯。」林曉月也徹底安心下來，她終於能好好睡個覺了。
第269章
第269章：【初音ミク】ドレミファロンド（音階迴旋曲）
路華亭，林雲陽。前者的名字出自李白《行路難（其三）》的「華亭鶴唳詎可聞」一句，後者的名字則是出自謝靈運《廬陵王墓下作》裡「曉月發雲陽」。
當初起名字的時候，兩個不負責任的父母直接上網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很快就挑出這兩首詩又從裡面扣字眼出來當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等上完戶口才發現原來這兩個名字都是地名。
不過反正現在的人對這兩個地名都不算熟悉，也無所謂。
兩個人是同卵雙胞胎，所以性別一致，都是「無可救藥的男孩子」——這句話來自他們的媽媽。雖說同卵雙胞胎裡也有互為異性的例子，但幾率太小了，顯然林雲陽和路華亭不在此例。
出生的時候華亭在前，是哥哥的同時跟了爸爸姓，而雲陽跟了媽媽姓，至於平時要怎麼分辨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倒是非常容易，因為兩個人雖然幾乎長得一樣，但是眼型有差別。路華亭跟爸爸一樣是桃花眼，林雲陽則是跟了媽媽的丹鳳眼，小時候他們就聽別人吐槽父母說「你們兩個的基因到底是有多強大才能連這種小細節都不放過」，嘛，沒辦法，誰讓他們的父母那麼厲害呢？
當然，繼承了父母基因的這對雙胞胎，兇殘程度更高。
死氣火焰、念能力、魔術，這三種力量都繼承了就算了，天資還都是上等，「二十四隊」裡面的後續隊員可以說是看著他們兩個長大的——也每次都會在訓練的時候被這兩兄弟打擊到。
順便一提，「二十四隊」就是死氣火焰部隊，總規模也就停留在二十四個隊伍了，定期有人退役所以完全足夠，而退役下去的人都會被沒收指環，自然也就無法使用火焰。
當然，即使是在普通人裡面，雙胞胎也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他們的媽媽覺得這兩人太省心了，出生那會兒比一般的嬰兒安靜得多，體質也好沒有生過病，她在家帶孩子期間基本上就沒手忙腳亂過。哪怕騎士拿尾巴去逗他們，他們也不會用力抓它。
等到雙胞胎會說話會走路，能自己思考的時候，媽媽就一揮手，把兩個人送去幼稚園了。
兩個小傢伙只在第一天有父母接送，當天記住路之後就讓他們自己走了。
幼稚園老師第二天早上看到雙胞胎自己來幼稚園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你們父母也太不負責任了吧！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自己出門！路上遇到壞人怎麼辦！」
路華亭小臉一抬：「不怕，有壞人就燒了他！」說著掌心裡就躥出一團大空火焰。
林雲陽拽了拽自己哥哥的衣袖，非常冷靜：「哥哥，媽媽說在外面不能隨便燒人。」
老師還沒來得及在「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有大空火焰」和「弟弟比哥哥要懂事聽話一點」中做出選擇，就聽到林雲陽繼續說：「爸爸說用念壓撞擊壞人的精神力就行啦，他會直接暈過去的。」
幼稚園老師……老師她有點崩潰，這兩個小孩的父母是什麼人啊！
有的話說出來就是個FLAG，在路華亭和林雲陽升上幼稚園大班的時候，有天放學，他們看到同班的女孩子在路邊跟不認識的女人說話，眼看著就要跟著上車。兩人互視一眼，同時點頭，然後喊起了女孩子的名字，對方果然回過頭來看他們了，還很高興：「路華亭、林雲陽！」
「你要回家了啊？」路華亭先跑過去站在車門前，他的位置站得剛好，如果要關車門的話，他也會被關進去，這樣起碼不會讓對方被單獨抓走，林雲陽跟著站在了女人腿邊，隨時能把她絆倒。
「嗯，今天我阿姨來接我。」小女孩心裡很高興，雙胞胎在幼稚園裡最受歡迎了，平時女孩子們都想跟他們說話。雙胞胎立刻對著女人笑：「阿姨好。」
女人雖然有點緊張，但是很快鎮定下來，跟雙胞胎聊了幾句，就藉口有事帶著小女孩走了。
「定位器呢？」「扔上去了。」
「你也感覺到了吧？」「嗯，精神力的波動說明在撒謊呢。」
「報警吧。」「然後追上去吧。」
事後，雙胞胎的媽媽捏了捏兩人的臉蛋：「你們又給我添亂！」
雙胞胎一臉無辜：「可是，如果在員警來之前發生什麼事怎麼辦？」
「反正最後不是好好地救下了那個女孩子嗎？這樣就行了。」爸爸從平板前抬起頭，對著媽媽打起了圓場。於是媽媽開始炸毛：「可是他們使用了死氣火焰裝備飛行！都被路人拍到了！」
「現在人們對死氣火焰的接受程度很高，只是因為是小孩子才比較關注，而且，不是也用了拍劇的理由壓下去了嗎？你不用多擔心。」爸爸繼續勸說，同時施展了摸頭殺。
媽媽哼了兩聲，態度明顯好了些，只是嘴上還在逞強：「我就是擔心他們年紀還這麼小就出風頭會被別人議論，畢竟曝光度過高沒什麼好處。算了，反正再過不久我們兩個的檔案就要解禁，到時候他們兩個的情況也得公開，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話是這麼說，到時候肯定也會給他們上好保險的，畢竟是媽媽嘛。
兩兄弟這麼想著，互視一眼，故作老成地歎了口氣。
等到兩個人上小學的時候，就如當初說的那樣，他們家父母的檔案被公開了。雖然他們父母本人私底下說過公開的部分還不是全部，但是也在國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兩個小傢伙也隨父母一起在電視上露了個面，很快便在網路上擁有了大量的粉絲，不過他們對此很淡定，用爸爸的話來說，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明白自己是誰。說白了，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切其實都是來自父母，哪怕外貌也是如此，等有了獨屬於自己的東西再來為之高興乃至愉快，也不遲。
在小學裡，雙胞胎也很受歡迎，只是有一點讓老師們很頭痛：兩個人在學校裡的表現，都算不上好。雖然成績很漂亮，但是沒少惹事生非。為此班主任還抹著汗請過家長，當天父母兩個人都來了，聽完話媽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大概是我們家教育方式的問題。」
「教育方式？」班主任摸不著頭腦，媽媽則是很爽快地點了頭：「對，我家的觀點是，只要認為自己是對的，直接用武力讓對方屈服也不過分，效率還很高。」
等等這種說法有哪裡不對啊！班主任覺得自己腦門上冒出來的汗更多了。
旁邊坐著的爸爸大概是有些於心不忍，解釋道：「老師你也先別著急，能不能詳細地告訴我們，他們兩個在學校裡到底惹了些什麼事？」溫和的語氣讓班主任也鎮定下來，汗都不擦了，老老實實地說道：「其實真要說起來，只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有個男孩子拿了路華亭的東西不還，林雲陽跟著就把東西搶回來，動作太大，那個男孩子被撞到了旁邊，胳膊磕在桌子上青了一塊。其實這都是前天發生的事了，只是對方家長今天才發現孩子的淤青，就來學校討個說法。」
班主任說完，就發現對面的父母沉默了，他有點摸不著頭腦。媽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問道：「請問那個男孩子的家長也來了吧？」班主任點頭：「對，主要是對方家長心疼孩子，我的建議是讓三個孩子好好……」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面前的女人氣場全開，笑容依舊：「人在哪兒？」
「……隔壁辦公室。」班主任莫名打了個哆嗦，「謝謝老師。」媽媽禮貌地點了頭，拉上爸爸就去了隔壁辦公室。那個男孩子的家長盤著頭髮，正心疼地看著自家孩子的胳膊。
路華亭和林雲陽兩個人面無表情地站在對面，互相用義大利語在交流，其他人也聽不懂。
「你說媽媽知道了實情會不會揍我們？」路華亭對著手指，他們家的揍的方式不太一樣，媽媽會跟他們上演全武行，壓根不管他們兩個還是小孩子，跆拳道黑帶六段可不是蓋的啊。
林雲陽默默地想了想，一臉慘痛地按住哥哥的肩膀：「哥哥你先纏著媽媽，讓我跑路好不好？」媽媽說過了，如果跑得掉就不用挨揍——前提是真的能跑得掉。
「可是剛才爸爸也來了，他肯定會幫著媽媽的。」路華亭也欲哭無淚。
正說著，感覺到熟悉的念力湧動，兩個孩子都繃緊了皮，朝著門口看過去。
推開門走進來的女人一襲及腰長髮，隨著走動微微搖晃，卻不顯得柔弱，更多的是英姿颯爽。她環顧一圈，先給了路華亭和林雲陽一個警告的眼神，接著踩著高跟鞋就「噔噔」地走到了盤發女人的面前，笑容淺淡：「您好，我是路華亭和林雲陽的家長，這次的事和您家孩子有關，是嗎？」
好好的詢問，硬生生透出了逼問的意味，盤發女人的臉色不好看了：「你什麼語氣，這可是你家孩子把我家孩子碰傷……」「只是撞開，是你家孩子身手太差沒避開吧？」這話說得，盤發女人怒極反笑：「那種情況怎麼躲得開……」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簇火焰朝著雙胞胎沖了過去。
這幾年來，死氣火焰早就普及了，盤發女人並不意外，她意外的是：這個女人居然對著自家孩子動手了啊！她還沒來得及尖叫，雙胞胎就同時放出死氣火焰擋了下來。
「他們這不是避開了嗎？」女人完全是強詞奪理，雙胞胎接受的教育和普通小孩子完全不一樣，偏偏盤發女人因為受驚，一時居然不知道怎麼反駁：對哦，人家孩子連真正的攻擊都擋得下來，她家兒子怎麼連被別人撞開都躲不開？不等盤發女人多想，女人又繼續說道：「雖說我個人覺得您家孩子的傷勢並不嚴重，但如果需要去醫院，我家也能出錢，不過在此之前，有另一筆費用要算。」
「什麼費用？」盤發女人呆愣愣地問道。女人一巴掌拍上旁邊的辦公桌：「你家兒子，搶走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是目前國家正在類比實驗的個人終端！因為打算將個人終端先用在兒童身上，才會讓我家兒子來當實驗物件。他的個人終端是特製的，因為他精神更強，資料獲取功能就被調大了。」
說到這裡，女人深吸了一口氣，分貝也放大了：「就因為你家兒子的行為，個人終端發現綁定的物件更改，又因為精神強度不匹配，自行調整的時候對資料造成了損壞！你知不知道這些資料的價值幾何！起碼要一個死氣火焰使用者在基層跑一個月啊！」
路華亭和林雲陽聽著自家媽媽的咆哮，又抖了抖，顫抖著看向爸爸：「回去後能不挨揍嗎？」
「能啊。」爸爸笑得很溫柔，「反正那部分資料也修復了。」他們交談使用的依舊是義大利語。雙胞胎立刻不抖了：「哦，可是修復了為什麼媽媽還要發脾氣？」
「這叫威嚇。」爸爸摸了摸他們的腦袋，「也是讓那個孩子長個記性，不再做這種事。她會生氣主要是因為你們隱瞞了這件事，還說是自己不小心——雖然是善意的謊言，但是這樣對方不會不明白自己的錯誤，對他其實沒有任何好處。」
雙胞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扭頭看向自家媽媽。
看來，他們以後要學的還有很多呢。
第270章
第270章：【初音ミク】Nyanyanyanyanyanyanya！
「這是下一次的工作，」男人切換到了相應的幻燈片上，「你們從這些課題裡面任選其一，然後隨機選擇一個研究人員，以系統的假身份，將該研究人員作為宿主，進行課題研究。樂文小說 章節更新最快」
少年盯著投影屏上顯示的文字，最後低下頭，手指在個人操作面板上點擊幾下，便選好了課題，發送到男人的終端上。旁邊有人挪了過來，好奇地問道：「你選了什麼？」
「研究男性的愛意多樣性。」少年的口吻隨意，「反正不管是什麼課題，對我來說都一樣。」
「雖說都一樣，但你會選擇這個課題，我還真是沒想到。」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少年的面前，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苦笑道：「你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居然會選擇這個課題。」
「哇，居然說自己的學生沒心沒肺，老師你好過分。」儘管說著如同撒嬌一樣的話語，少年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更別提他說話時用的還是棒讀了。
男人伸手把少年的腦袋揉成了雞窩，沒好氣地說：「既然選好了，就自己去領取輔助器，要當好一個萬能的系統，輔助器可是必不可少的。對了，你想選什麼型號？」
「啊，」少年答應了一聲，又摸了摸下巴，「因為我打算選擇一個聰明又厲害的研究人員，所以輔助器就簡單點吧，任務型、預知型……都不需要，畢竟是我啊。」
少年的語氣平淡，只是任憑誰都能從他的話語中聽出理所當然的自信來。
最後選擇的宿主，是一個叫做林曉月的女大學生。
根據輔助器的顯示，這個女孩子的潛力非常大，少年也覺得她的性格與自己很合得來，就爽快地找上了林曉月。為了表示友好，他還沒有強制選擇，而是在短暫的交談後，征得林曉月本人的同意才確定了系統與宿主的關係——由此，屬於林曉月的研究，正式開始。
剛開始，少年對於林曉月磨磨蹭蹭的態度很不滿，他追求效率，不過想想這畢竟是第一個世界，林曉月又是女孩子，要研究愛意這種東西，恐怕難度比較大，怎麼說也得給個適應期。
就這樣慢悠悠地進展下去，少年權當做是在放假。反正他們在進行課題研究期間，都不是在本來的世界，時間流逝速度可以調節，回去的時候只會固定為經過了一個月的「課題研究期限」。
他看著林曉月與赤司的相處，意外的有了溫馨的感覺。如果他有這樣的姐姐，好像也不錯？用了點小手段讓她確定了研究物件，少年卻發現對林曉月來說也沒多大差別。
這個女孩子，真是一直將赤司當做弟弟來看待疼愛的啊。
只是，僅僅因為這份疼愛，在死亡後，還想要回去，去看看赤司的情況。
他以無形的姿態懸浮在林曉月面前，這張臉上還帶著尚未消退的疼痛與蒼白，卻能同時具備那樣堅定的眼神。人類果然是矛盾的聚合體，他的這個宿主，好麻煩啊。
不過，既然他都已經是她的系統了，要滿足宿主的要求，才是理所應當的事吧？
回到原本的世界是不會允許的，研究沒有重來的機會，他想盡了辦法終於鑽了空子，讓林曉月能以靈魂的姿態出現，同時也被男人逮到了。這很正常，畢竟男人的段數比他高得多嘛。
「我說你小子，到底在怎麼做研究課題啊？」男人無奈地扯著他的耳朵。
「就是正常的研究方法啊。」少年毫不在意，只是說道，「我是她的系統，滿足宿主的要求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頓了頓，少年又抓住男人的胳膊：「老師你有的吧，讓她具備實體的辦法。」
男人被他磨得又好氣又好笑，到底是在那個耶誕節的晚上，開了特殊許可權送了一份禮物。
少年看著飛雪中歡呼的林曉月，頭一次輕輕地……彎起了嘴角。
於是就這麼持續下去。他雖然是系統，但是多虧了宿主本人的強大，他得以當個甩手掌櫃，每天除非有必要，不然他都只是個被動的啞巴系統。那麼多餘的時間都用來做什麼了呢？啊，當然是看著他的宿主是怎麼研究那些選定的物件了，因為林曉月真的很有意思嘛。
然而不明白感情的少年，同樣忽視了心的重要性，直到路雲帆的出現，他才驚覺事態無法挽回，最後只能向自己的老師求助。在通訊時，他久久地沉默著，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因為處於對立的陣營，就強行壓制了林曉月的記憶，不讓她知道路雲帆的真實身份。這種行為又真的不是出自私心嗎？不希望林曉月改變，就這樣繼續下去有什麼不好？
大概是在期待著同類的出現吧？他早就有預感，這樣下去林曉月會變成和他一樣沒有感情的人，或者說是掛著「人」的頭銜的怪物。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想一個人。
所以他選擇了忽視林曉月的變化，因為私心，因為不想過著沒意思的生活。
可是，回過頭來想想，如果林曉月真的變成了那樣，他恐怕只會更加無聊，連迄今為止從林曉月那裡得到的一切感情，都會被當做是無聊的體驗。達成錯誤的目標，墮入更深的錯誤的深淵。
他在幹什麼啊？少年的臉龐上再次出現了笑容，卻是苦澀的。
最終是由男人出手，與林曉月達成了賭約，而在此期間，他被男人關在了次元空間裡，好好反思自己的過錯。少年近乎死寂地看著路雲帆，看著他為了林曉月連靈魂都付出，似乎知道了什麼。
男人半蹲在靠著牆角蜷縮起來的他面前，一如既往地咧著嘴，笑著揉亂他的頭髮：「你啊，現在終於知道了嗎？不管是什麼感情都得自己掌握，光從別人身上學到的，可不是真正的感情啊。」
少年盯著男人笑呵呵的臉，不屑地撇了撇嘴，只是怎麼看都有氣無力。
他還不算無可救藥，至少他現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不是嗎？
知錯就改，少年在林曉月恢復正常後迅速改變了研究課題——這點是他擅自做的變動，不過男人也默認了就是。他的研究物件不再只是林曉月，而是路雲帆和林曉月兩個人。
說是研究愛情的平衡性的轉變過程，實際上他只是想繼續看下去而已。只不過，這一次他在安靜看著的同時，也要學會自己表達感情的方法，這大概會是個很艱難的過程吧？
沒有感情的隨性少年，因為一場糟糕透頂的研究，總算摸到了感情的邊緣。
對他來說，林曉月是什麼人呢？感情的學習物件吧，那麼後來的路雲帆也是。如果使用人性化的詞彙，大概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父母，給予了他感情的「父母」。
看著他們心裡就會有各種各樣的情感湧現出來，少年按著自己的心口，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滿足於這樣的旁觀了。他想要待在這兩個人身邊，想要和他們一起體會更多的感情。
男人哭笑不得地看著蹲坐在地上的少年：「你在做什麼？」
「我只是想把我的最終課題完成。」少年掃了他一眼，十足十的傲慢，「老師你只要等著我回來就好了，對了，記得幫我轉告他們兩個，我祝他們幸福，也保證他們會得到幸福。」
這可是來自他的保證啊，所以肯定會成真的。這麼想著，少年意氣風發地抬了抬下巴，用軟乎乎的肉球踩在地上，然後跳進了時空通道裡，毛茸茸的尾巴還在跳下去的時候甩了甩。
以人類的身份出現說不定會被誤會，這樣就好了。
海藍色雙眼的貓咪低頭瞅了瞅自己的爪子，然後滿意地點著頭。
完美！這副模樣誰都會覺得可愛的！絕對能順理成章待在林曉月和路雲帆身邊！
雖然絕育手術挺可怕，但是他只是使用了這個身體，原身又不會有影響，少年輕鬆就接受了手術的事實，然後被裝在籠子裡，跟著路雲帆回了家，還被訓練好給林曉月驚喜。
看到打開的大門後林曉月滿臉的驚喜時，少年覺得自己的決定真是太棒了。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直到這次的生命結束前，他都會好好地感受。
感受這份失而復得的人類的感情，也牢牢記住林曉月和路雲帆。
家裡多了兩個小孩子的時候，少年又體會到了新的感情。不只是家人之前的親情，好像有種年長者的責任感。他跳到嬰兒床的旁邊，盯著躺在裡面熟睡的雙胞胎，眼睛眨也不眨。
好像越看越可愛……明明是一個樣嘛！這樣想著，他跳進了嬰兒床裡，趴在枕頭旁邊，縮成一團也閉上眼睛睡覺。看在這兩個小傢伙還這麼小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照顧他們吧。
路雲帆下班回來，就被林曉月拽住了胳膊，還做出噤聲的手勢，他不明所以地跟著林曉月來到了雙胞胎的床邊，看清楚床上的景象後，也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兩個白嫩的小嬰兒熟睡著，往常姿態優雅的布偶貓，此時卻團得像個球，就縮在枕頭邊上，反而有種臃腫的憨厚感。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靜悄悄地將房間裡的一切染上暖意。
看起來就像天使一樣，不是嗎？林曉月和路雲帆不約而同地露出溫柔的笑容。
就算是再聰明的貓咪，也不可能像騎士這樣。對於林曉月和路雲帆來說，稍微動點頭腦，就能猜到騎士的真正身份。不過，既然他不想讓他們知道，那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他們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又掩上了房門。
祝你們好夢，親愛的兒子們。
作者:
s922712
時間:
2016-8-10 14:31
好暖嗷嗷嗷嗷
路●超級好男友●萬能男神●雲帆✔
天啦嚕太貼心了吧嗚嗚嗚好閃
陪著曉月走了辣麼多世界默默的觀察他
把她放在第一位她的所有習慣都清楚
簡直不能更貼心！！！
曉月也辛苦了嗚嗚
被英雄王欺負了心疼QQ
還好有鬼燈溫柔照顧她
遇到了很多好人呢！
白蘭有點可憐QAQ為了她照顧世界可是這樣他好孤單
推推，後面好暖心
文很長但是不會覺得拖戲
只覺得看不夠啊啊啊∼
作者:
夜凌云
時間:
2016-8-18 23:52
呼~看完拉~
看著女主的成長，從一開始到漸漸失去情感以及後面找回自己的「心」
心疼她，卻也同時讓她成長到後來的女王，真的寫得十分好，雖然文長了些，但有一直讓我繼續看下去的動力呢!
也恭喜女主找到那麼樣待她好的男主，兩人的甜蜜度真是閃瞎我的眼拉
作者:
黑羽幻音幽
時間:
2021-10-5 22:01
是很難得的自創男女主的故事呢(´▽｀)
他們所經歷的每一段時間都是一種歷練跟成長(´･ω･`)
雖然後期的穿越大部份都是時間短並且附身在他人的體內_(:з」∠)_
但確實有助於雙方感情上的昇華(*/ω＼*)
其實在看到雙胞胎的時候有一瞬間猜想會不會是鬼燈跟白澤⁄(⁄ ⁄ ⁄ω⁄ ⁄ ⁄)⁄
謝謝大大分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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