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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家教)推倒御姊》作者：鬼話連篇【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06     標題: 《(家教)推倒御姊》作者：鬼話連篇【完結+番外】

《(家教)推倒御姊》作者：鬼話連篇 【完結】

又名：【家教同人】浮生似夢

注意：女主穿越成可樂尼洛，CP拉爾

文案：

我告訴穿越大神我想穿了迪諾去嫖二雀。
他同意了。
可是！我穿錯了！
我承認我是一個有點m屬性的少女，好吧現在是少男了。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被禦姐s啊！ ！ ！

可樂：一直在杯具，從未被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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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言情皮子的，百合同人文。請勿當真

內容標籤：靈魂轉換 穿越時空 家教 異國奇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可樂尼羅，拉爾 ┃ 配角：裡包恩，風，家教眾等等 ┃ 其它：搞笑，文藝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6-4-24 15:28 編輯 ]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07

[家教同人]推倒御姐
　　作者：鬼話連篇

    卷一 枉顧年華
　　第一章
　　第一章•坑爹呢這是
　　我死了。
　　死后去了冥府，冥王長的很像圣斗士里面的萌王啊。他說2012快到了，到時候會死很多人，為了避免到時候因為流入太多靈魂而造成的冥府擁擠堵塞，所以就趁著現在提早疏散人口。
　　疏散人口就是要把現在的人都送走，還陽當然是不可能啦，畢竟到時候還是要死回來的，根本沒有解決問題。
　　所以穿越就成了很好的辦法。
　　穿越可以自選也可以隨機，于是我跟穿越辦的官員說，我想穿了多啦A夢去統治世界，他不同意，說是這樣做會擾亂世界的秩序。
　　好吧！那我穿了網王去嫖王子。到時候開后宮，搞np，舍我其誰！
　　他說網王幾個平行世界的人口已經滿了。只剩下海賊，死神，火影，家教民工漫人氣高，平行世界造的夠多。
　　我琢磨著海賊太熱血，沒法嫖，火影沒萌點，沒搞頭，死神服裝太單調，沒意思，于是就穿家教了。
　　他說家教都被嫖爛了，你真的要穿？
　　我確認，家教基情多嘛，嫖爛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對穿越辦的人說我想穿了迪諾去推二雀。
　　他們同意了。
　　于是我就穿成了一個金發帥哥。
　　……不對，應該暫時稱之為小帥哥。
　　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有點昏暗的房間，昏暗是因為窗簾拉著。我身穿睡衣，是那種棉布的格子睡衣，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覺。
　　時間是早上，床邊的茶幾上有個鬧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上午八點。好早！作為一個放假在家的阿宅，現在如果睡著的話應該是好夢正酣的時候。
　　我爬起來，拉開窗簾。窗外陽光燦爛，房間里被照的無比明亮。
　　房間里布置得很簡單，一張床，床邊是茶幾，在邊上就是有著窗戶的墻壁，衣柜貼著靠近門的這面墻。
　　茶幾上放了幾本書，我大概翻了一下，都是意大利文。我發現對于這種原該完全陌生的語言卻可以像在腦海中用百度一下那樣，逐句緩慢的翻譯。
　　真算是穿越飛福利嗎？不過反應這么慢到時候和別人交流怎么辦？難道還要自己重新學一遍？
　　痛苦的捂臉，我對語言學很無力啊。
　　這個身體的作息時間很正常，現在我完全沒有睡意，或者我剛穿越太興奮了也有可能。
　　不過肚子倒是很餓。
　　打開房門，房子的布局一目了然。客廳的窗簾拉了一半，所以很是敞亮，對門的是書房，門開著可以看見里面的桌子和書架。不過沒有電腦，只有一個老式的電話。那種需要把手指□洞洞里轉圈圈的。
　　我插了一下洞洞，然后摸著下巴沉思，這算是黑手黨的惡趣味嗎？
　　現在這種古董電話很貴吧？
　　不過為什么迪諾沒有住在動畫中那套像是城堡一樣的大房子里而是在這樣一個小屋子中呢？
　　書房的隔壁是廚房，里面看起來很干凈，可是料理臺上有點灰，看起來這家伙不會飯。也是，看吃飯那廢材樣也不像是會燒飯的樣子。
　　我記得他在澤田家吃飯的時候把飯粒灑了一桌子，那么燒飯是不是要把廚房炸掉呢。
　　洗漱間在角落里，我進去后仔細端詳了下自己的相貌。
　　盯著鏡子里的金發少年，總覺得哪里有寫不大對頭。現在這副身體多大？總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吧。迪諾十六七歲時手臂上還沒有刺青嗎？
　　刺青是官方小說里面的情節，應該是在里包恩訓練最后了，訓練最后迪諾應該幾歲？不過現在這么晚了還能單獨一個人悠閑地在房子里亂晃，怎么都不想每天被斯巴達老師逼著訓練的樣子啊！
　　算了，這個先不管了。
　　我拉了下額頭上的劉海，頭發貌似有點短，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迪諾是金發藍眼嗎？
　　我眨了眨眼睛，鏡子里的小帥哥對我眨了眨眼睛，純凈的藍眼睛看起來很是無辜。
　　「不對啊！」我胡亂的抓了抓頭發，肯定是哪里出問題了！
　　我記得迪諾好像不是藍眼啊，難道我記錯了？
　　我記憶力應該沒出問題啊！聯系了一下穿越辦，卻沒有任何回應。當初簽訂協議時候就說穿越之后的事情一概自己負責，穿越辦概不處理。
　　一邊困惑著我一邊悲喜交加的用梳洗臺上的杯具和洗具刷完牙，然后又遇到問題了。架子上掛著三塊毛巾，哪個洗臉的，哪個洗澡的，哪個洗腳的？
　　這個記憶可沒有在潛意識里啊！難道福利只有一個意大利文嗎？加百羅涅我除了一個羅馬里歐其他完全不認識啊，難道要我裝失憶？這個太俗了吧。
　　猶豫了半天，我還是用清水沖了一下臉，然后拿衣袖擦擦。
　　還是今天去超市再買幾塊吧，萬一拿了擦臉的擦腳，擦腳的洗澡，洗澡的擦臉。我情何以堪吶！
　　回房間，隨便找了身衣服出來換掉，順便再吐槽一句，這款式真的好老。沒看出來迪諾你竟然是這么傳統的人啊。不過身材什么的倒是挺有料嘛！讓人不禁想要吹口哨。
　　捂臉，不行，不能把自己邪惡的本子給展現出來。
　　我在枕頭下找到了一堆零錢，幾千幾千的里拉，話說里拉和美元這么換算來著，我只記得里拉好像不怎么值錢。
　　我把它們疊好了塞進口袋里，打開門準備出去逛逛再買塊毛巾什么的，卻看見一個差不錯大的少年站在門口，舉手正準備敲門。
　　他看見我，忽然露出八顆牙齒沖我燦爛一笑，險些瞎了老娘的狗眼。
　　于是我也準備閃一下他的眼，然而他說了一句話卻讓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說：「可樂尼洛，我正準備敲門呢，你倒開了。」
　　可樂尼洛……可樂尼洛……可拉的那個可樂尼洛……
　　我腦中無限回響了。
　　現在是上午八點四十二，距離我穿越正好過了四十二分鐘，我握著門把站在門口森森的怒了！
　　坑爹呢！這是！！！
　　
   第二章 第二章•命運的腳步
　　我算是徹底被拋棄在這個異世界了，用著半生不熟的語言，對情況一知半解，還頂著個錯誤的殼子。
　　神啊，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我啊！
　　是誰說的哪怕生活欺騙了你，日子由始至終還是要照常過下去的。這一輩子已經是撿來的生命了，我當然不會因為穿錯了而跑去自殺。做人何苦為難自己。對著鏡子拍拍這張俊臉，我給自己打氣。
　　如今用這個殼子去嫖二雀是完全不可能了。二雀出生那會，按劇情來看可樂尼洛已經受到詛咒了，到那時候就算我有心去推二雀還要借助道具。
　　……捂臉，我只是一個有著一點m屬性的少女而已，拿著【嗶——】去捅美少年菊花，那是變態才會干的事情。
　　現在是1973年，距離改革開放還有五年。不對，我已經不在天朝了，就不要想著他的事情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我該怎么辦？
　　首先整理一下所知的情況，這具身體如今十七歲，即將進入軍校學習。這是從昨天來訪的那小子嘴里套出來的。
　　可樂尼洛竟然被海軍學校錄取了，這貨真是前途光明四射啊！昨天本來準備和以前的同伴一起出去聚聚，可惜被我忽然穿了，這真是悲劇啊！
　　至于聚會，這么多熟人多容易失誤啊，就以身體不舒服作為借口推了。現在所求的就是軍校里最好沒有認識的人。我不想被拖到實驗室解剖研究。
　　或者現在干脆逃走吧，攜款逃回天朝。不對，這個年代的天朝先不說改革開放，就是十年亂都沒結束，沒法去。
　　而且軍校啊，從軍校畢業后前途應該是很好的，到時候國家會分派工作，公務員很輕松，工資又高，還可以拿拿紅包。
　　……不對，我又和天朝搞混了。
　　而且不能樹立貪官思想，要為國家做貢獻吶貢獻！
　　不過去軍校的話會遇見拉爾吧，可拉是官配啊。
　　恩，就算是官配又怎么樣，雖然我有著少男身，可是我是少女心啊，100%的少女心，我是直的，不是彎的。絕對不是。
　　姐姐來這里的命運是和美少年攪基的，對！我握拳，心中的腐魂摸摸的燃燒著。
　　宅在家里熟悉了幾天的意大利語，感謝上帝這里還有電視機。我發現我運用百度一下意大利語已經十分融會貫通了，只要不是太長的句子基本都聽得懂，說話雖然有點慢，但是還能說。而且發音標準，說明這句身體對于意大利語的本能還是存在的。
　　我找了很久才在書房的抽屜里找到那張錄取通知書，上面有著學校的地址，讓我不至于在這個沒有因特網的年代里，去馬路上一個一個人詢問學校到底在哪里。
　　軍校在意大利北部西海岸的城市里窩那，距離佛羅倫薩很近，所以坐車去里窩那一般會先經過佛羅倫薩。如果不是趕著去上學，我想我一定會去那里游覽一番，藝術的圣地，文藝復興的心臟。
　　然而現實是我只能趴在火車的窗戶上貪婪的望著窗外的景色，狠狠的呼吸了一下具有文藝氣息的空氣。
　　反正現在在意大利，以后想來肯定還是有機會的。
　　下了火車，我茫然的在車站門口站了好一會，并沒有看到學校來接的人。于是只能去打車。作為一個具有路癡屬性的阿宅，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尋找一個學校，我想我一定會迷失掉的。
　　在車上和司機大叔隨意侃了幾句，順便聽他介紹了這個城市的風土人情，以及聽他贊揚我即將就讀的那所學校是多么多么的好，很快的就到達了目的地。
　　看來火車站里學校還是挺近的，因為是住宿制的學校，所以還要帶著行李，報到日人校門口的數不少，我跟隨著人流慢慢匯入學校。
　　學校有專門的新生辦事處，在那里報到之后，會配發給你宿舍的鑰匙，寢室是二人間，有著單獨的衛生間。房間挺大，我進去的時候另一個人已經到了。
　　對方是一個栗色頭發的少年，見我進來有些弱氣的笑了一下。如果不是知道了時間上的不肯能，我幾乎會以為對方是沢田綱吉。
　　弱受易推倒啊∼
　　第一天大家都在整理東西，中間也有人來串門，不過除了發色和膚色，我發現我對人臉好像沒什么概念，這也正常，畢竟在外國人眼里中國人也都是一個樣的。
　　晚上去轉悠了半天，問了很多人才找到食堂，然后又問了很多人才回到寢室，還好出門時我有記得記住門牌。
　　回到寢室洗完澡已經累得半死，躺在床上也沒認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在確認了我和卡羅拉也就是那個栗棕色頭發的室友是一個班級之后我就干脆跟隨他一起去了教室。
　　意大利人口基數不大，學校也不像中國的大學一樣一個班有時候有百來人。基本上就二十來個學生配備一個教官，有點像當初重點學校的小班化教育。
　　到了教室我特地挑了一個靠后的位子，默默觀察著前面的學生。清一色都是男的。
　　強壯者有之，俊秀者有之，文弱者也有之，很活躍的在聊天的有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也有之，形形色\色。
　　有個特別活躍的家伙一直在教室里竄來竄去，很快就竄到我面前。
　　「你好。」他向我伸出手。
　　這是要握手？
　　「你好。」我握住他的手甩甩。
　　「我叫帕羅，很高興認識你。」
　　「我是……可樂尼洛。」有些別扭的說出這個名字，剛想說很榮幸認識你，忽然從前面傳來一聲巨響，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藍發的女子站在門口，把槍口還在冒著青煙的槍慢慢的收回口袋，正步踏了進來。
　　我聽見帕羅低聲說：「真酷。」
　　「終于安靜下來了。」她在教室的正前方站定，「我叫拉爾•米爾奇，是你們的教官。」
　　「在今后的四年里，我會……」嘴角挑起冷酷的笑容，「好好調\教你們的。」
　　冷汗一瞬間滴了下來，好像聽見命運緩緩踏近的腳步。
　　
   第三章 第三章•禍從口出
　　我詛咒你啊！這狗\日的人生！
　　學校的大操場是八百米一圈，30圈就是兩萬四千米。限時兩個小時跑完。
　　拉爾女王陛下第一天的下馬威，就是這個。真是夠狠的。
　　即使現在這個身體體能非常優秀，話說這小子平時一定有鍛煉，也在將近二十圈的時候眼冒金星了。哪有開學第一天就兩萬米長跑的！這是想累死爹呢！
　　在開跑時還是很整齊的隊伍已經亂成一團了，因為不能佩戴任何東西，所以就把手表丟在寢室里。導致現在根本不知道跑了多久，不過按情況看來兩個小時內跑完是完全不可能了。應該說能跑完全程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一邊忍受著肺部撕裂般的疼痛我一邊計算著跑的圈數，在第二十圈的時候，終于有人脫隊了。一個看起來就比一般人瘦弱的小個子，在我前面些搖搖晃晃的「啪」一聲倒在地上。
　　真好，可以歇息了，我干脆也裝暈好了，這個大家都懂的，讀書軍訓時看情況就倒。
　　是現在還是等暈倒的人再多一些，畢竟表現太差也不好，可是真的好累啊。太陽穴突突突的脹痛著，呼吸的好像不是空氣，而是刀子。
　　我覺得再跑下去自己就要吐血了。
　　內心糾結著回過頭去看一眼那個人，卻見拉爾走上來一把抓起那個倒在地上的家伙的衣領，像是拖麻袋一樣把他拖下操場，「啪啪啪啪」甩了一連串耳光，響亮得整個操場都聽見了。那小子應該是真的昏了，這樣拍下來一點反應都沒有。
　　最后就被恨鐵不成鋼的女王陛下拋尸在一邊。
　　……額呵呵……我看既然還能堅持，我還是盡量堅持吧。
　　最后幾圈，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跑下來的，好像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腳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我看前面的幾個家伙，怎么都像在飄呢，難道我們跑著跑著靈魂脫離了身體嗎？= =！
　　沖過終點，所有人都完全沒有形象的像個橡皮糖一樣軟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我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別說是抽耳光了，就算是拿刀子捅我我也絕對不會起來的。
　　你說我當初怎么就腦殘跑來這里了呢，我真是后悔啊，后悔。腸子都給悔青了。
　　女王站在終點把我們訓了一遍，無非是，兩個小時早已經超過了，你們這幫廢物上戰場的話都已經死翹翹了。
　　那個時候我腦子完全模糊了，只看見她嘴巴一張一合，完全沒力氣想她到底說了些什么。上面這些話還是卡羅拉回去后轉述給我的。
　　話說那小子瘦不拉幾的竟然也跑完全程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值得慶幸的是食堂伙食不錯，雖然剛跑完那會惡心的想吐，完全沒胃口，但是恢復之后很快就餓了。因為運動量很大使得飯量變大，我竟然吃掉了第三份意大利面，而且吞掉最后一口還是有點意猶未盡，拍了拍肚子不禁有些擔心，這一年下來得長多少肉啊。
　　帕羅那小子比我還要多要了一份，邊往嘴里塞東西一邊說：「男人就該多吃點。現在正在長身體，不吃多點怎么長得高。」
　　我翻了個白眼，老子又不矮。
　　不行，我不能放任自己一直這么吃下去，可樂尼洛變成胖子，這樣不用別人我自己就得砍死我自己了。以后要做個計劃限定每頓只能吃一盤。只吃一盤不飽啊，還是換個大一點的食盆吧。臉盆怎么樣？
　　囧rz……
　　訓練的日子是辛苦的，告別了電腦，告別了懶覺，告別了一切的娛樂活動，生活變得單調而無趣。
　　訓練的內容倒是豐富多彩，在這樣持續體能強化練習的第二周，我們增加了射擊課。
　　射擊課啊！班里的狼崽子們都興奮了。帕羅那小子一下課就沖過來勾肩搭背，比劃著手勢說，待會哥給你露一手。
　　我嘴角抽了抽，「你以前玩過？」
　　他湊過來神秘兮兮的說：「我爸有一把槍，我偷偷拿了練過。」
　　我瞥了他一眼，雖然開學才一周，但是這個小子的表現卻比班里大部分人都好，很多科目的成績都是拔尖的。
　　比如說剛才所教授的自由搏擊，他做一套基本動作感覺好像很容易上手一樣，幾十個動作，到第二遍就可以熟練的做出來了。我都懷疑是否曾經練習過。
　　反倒是我再這樣一天到晚沒干勁下去，就要淪落成27兔子一樣的廢材了。
　　就連和我同宿舍的那個文文弱弱的卡羅拉綜合成績都比我好。這到底是為什么，這個殼子明明很優秀啊，耐力、爆發力、協調性都很優秀，難道是因為換了我這個芯子的原因嗎？
　　我不承認，死都不承認啊！！！
　　射擊時候的后坐力要比想象中的更重，靶子是人形，我打了十發，沒一個中靶。
　　作者，你為什么不給我開金手指？其實我不是你親生的吧！
　　帕羅說給我露一手，倒真是露一手。
　　十發子彈，四個心臟，三個頭，還有三發雖然不是致命卻也打在身體上。
　　因為在這里都是第一次摸槍的，所以大家都大大的驚嘆了一把。
　　看著那貨得意得向身邊的人顯擺，我沒有來不爽啊。
　　神吶，給我換個親媽吧……內心遠眺淚目……
　　「這點成績，就能讓你洋洋自得了？」忽然從后面傳來的女聲把我們嚇了一跳，卻是拉爾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后。
　　女教官的個子比我還矮，氣勢卻比任何人都要強大。只見她迅速拿起槍對著靶子十發連射，「砰砰砰砰」一陣聲響。
　　……
　　人形靶的頭被轟掉了……
　　靶場一片肅靜，我清晰得聽見一個聲音說：「教官你不是人類吧……」
　　女子轉身，眼神凌厲的望著我，「你說呢？」
　　咦！剛剛那句難道是我說的嗎？？？

[ 本帖最後由 和泉初 於 2016-4-23 23:08 編輯 ]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10

第四章 第四章•暴風雨之前
　　我考慮如果我現在跪地抱住她的大腿，然后痛哭流涕求饒道：「教官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會亂說話，求您這次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這樣，她會不會放過我。
　　我在這邊囧囧有神的胡思亂想，事實上別人壓根沒想鳥我。在我發呆之際已經離開，去繼續圍觀其他同學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嘆口氣，所以說沒有存在感的家伙即使偶爾出挑一下也依舊不會被人注意，話說我還是換個造型吧，人家新吧唧好歹還有副眼鏡呢，我可以扎個頭巾什么的。
　　認命的卸彈夾裝彈繼續練習，一節課的時間射中靶子的次數寥寥無幾，我覺得給我把機關槍掃射一下說不定中靶的次數能多一些。
　　這樣沒心沒肺的過著日子。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三十一號夜晚迎來了萬圣夜舞會，第二天則是學校的對外開放參觀日，因為貌似有什么重要人物要來，而教官們需要組織人手執行防護的任務，所以我們可以放假一天。
　　謝天謝地，連續早起了一個月我終于可以睡個懶覺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對那個什么勞資化裝舞會完全不感興趣，如果不是有免費的美食，或許都懶得去了。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作為一個具有青春活力，前途光芒四射的青少年，我怎么就像個糟老頭子一樣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呢？
　　難道是更年期提前，可是我也沒脾氣變暴躁啊？
　　因為是化妝舞會，所以需要裝扮，我考慮著干脆找條紅內褲外穿假扮超人得了。
　　帕羅說我膽敢那樣去舞會的話就聯合卡羅拉先把我打死……(#‵′)凸，算他們狠。
　　最后那家伙搞來了一套奇怪的衣服，顏色鮮艷，領子，袖口，還有衣襟處有著蕾絲花邊和動物的皮毛，最后還配備了一個插著不知道什么鳥類羽毛的面具。
　　我看著鏡子里打扮的像是火雞一樣的自己，嘴角不停的抽啊抽。又不是狂歡節，這樣一身不會很奇怪嘛？
　　不過到了舞會場地才發現自己其實算是正常的，更奇怪的家伙比比皆是，打個比方現在在我身前這個穿著一身體積很龐大的套裝，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大南瓜的家伙。
　　他竟然能走出門，佩服他啊！
　　幾乎所有人都化了妝，又是全校聯誼，所以待在這群人堆里你一般認不出身邊的是誰。至于我，就算是認出來了，叫名字也有一定難度，因為我們班的人名我沒記全。
　　帕羅拉著一個濃妝艷抹穿了身金色裙子的姑娘跳舞，跳了半天才發現對方是個男人，這真是悲劇……
　　要知道在男女比例10:1的軍校，女孩子們都是很稀有的存在啊，堪比鳳毛麟角。大家都瞪著雪亮的眼睛尋找著妞。
　　大家如此集中注意力如即將捕食的老虎一般瞪著舞池，反而讓我有了大好的機會可以端了盤子躲在一邊興致勃勃的插雞翅膀。這里的翅膀烤的味道很正，香香脆脆，又加上現在這個身體胃口極好，幾盤下肚完全不成問題。
　　直到餐桌上的翅膀全部被我消滅完，我才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巴，轉戰甜品區。
　　意大利最有名的甜品我認為是提拉米蘇。把堆滿了雞骨頭的盤子放一邊，我把魔爪伸向了澆著巧克力醬的「帶我走」，卻碰到了另一個準備拿盤子的手。
　　心里想著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也讓我碰到了，一邊訕訕的收回手，向對方做了個「請」的姿勢，顯示紳士風度，同時伸手拿了旁邊的另一盤。
　　「教官好啊，你也來參加舞會。」無巧不成書，碰到的竟是拉爾。
　　「是的。你是可樂尼洛。」她很干脆的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恩。」我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沒想到她倒記得我。而我到現在卻連教課導師的名字都沒有記全。
　　女教官雖然教學嚴格，性格火爆，但是吃東西的姿勢卻還是相當優雅的，拿了個小勺子一小口一小口抿著，不像我兩口一個，她手中的這個才剛吃完，我已經干掉了七八個。
　　她看了會我手邊的一疊盤子，終于忍不住開口，「吃這么多不會發胖嗎？」
　　「……沒想到教官會在意身材……」果然肥胖是女人的公敵嘛。不過我還是吃驚了一下。
　　應該說，果然還是女人嗎！
　　被我微妙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她撇開臉用放盤子掩飾窘迫，解釋道；「才不是，只是吃這么多不會膩嗎？畢竟是很甜的東西。」
　　其實我沒想到她能繼續心平氣和的和我聊天。而不是惱羞成怒暴打我一頓。看來一直以來我如此惡意的腦補別人還是不對的。
　　「不會啊。以前也一直這么吃，從來沒有膩過。」
　　但是腸胃卻是這么吃壞的。不過這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不再說話，我也覺得對她沒什么好說的。我又不要把她。更何況是教官，即使自己能厚著臉皮對她說，「長夜漫漫如此寂寞，不如我們乘此機會，好好的深入的了解一下彼此。」我卻怕她明白意思之后會揍我。
　　會場還是很熱鬧，我卻開始覺得煩悶。向拉爾示意一下，轉到門口去透氣。
　　坐在柱子背后的臺階上，抬頭看天空。今天是個很好的天氣，星辰在天空中閃閃發亮，我一眼就望見了北落師門，它孤零零的懸浮在那片天空，周圍是永無止境的黑夜。
　　「給我一杯咖啡。」低沉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我順著聲音想上去望去，卻是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插著口袋站在門口。
　　見我看他，挑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下，文雅而疏離，卻很迷人。
　　侍從為他端了咖啡出來，他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了回去，似乎很是不合口味。然而不知為什么我看著這個男人總覺得很眼熟，是誰呢？
　　我正思索著，他卻忽然走了過來，站到我前面，向著我禮貌的彎腰伸出手。
　　「這位小姐，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你跳個舞。」
　　「……」這貨狗眼瞎了。
　　「不好意思，我是個男的。」我平著語調對他道。順便摘下面具把臉露出來給他看。
　　他愣了一下，然后就僵在那里和我大眼瞪小眼，那會我們倆都挺尷尬。
　　半響，他干巴巴道：「抱歉。」
　　然后迅速的直起身體，閃身進入了大廳。
　　「……」真是沒有誠意啊。
　　我低下頭捂著臉偷偷笑，話說這男人很帥啊，就是卷卷的鬢角有點奇怪。
　　……等等，卷卷的鬢角……
　　我知道這貨是誰了！！！
　　
    第五章 第五章•暴風雨降臨
　　里包恩為什么會來參加軍校的化裝舞會？我當然不會認為他是無聊，更不會像我一樣是因為貪吃。既然這樣總要有一個理由。
　　問題：里包恩是什么人？
　　回答：他是個殺手。
　　殺手自然是來殺人的。
　　那么他是來殺誰的呢？帶著忐忑的心情一直到了舞會結束，卻沒有聽到任何消息。我回到宿舍，發現卡羅拉已經在洗澡，閑著沒事就準備找帕羅去聊聊。那小子平時很八卦，說不定能從他那里聽到些什么。
　　然而到了他那里，他室友杰夫曼卻說那小子還沒回來，難道是去勾搭了小女生去約會了？如果真是這樣，這貨太不夠兄弟了。
　　離開他宿舍的時候感覺說不出的煩躁，總覺得有什么事情將要發生。于是干脆趴在走廊上吹風，深秋的夜晚涼風陣陣，很快我就覺得有些發冷。
　　時間已經快到二點，因為明天放假，今天沒有禁夜。有一部分人干脆舞會結束后就結隊出去玩，有可能是要通宵了。所以現在這一棟宿舍樓里的人并不多。
　　校園很快安靜下來，剛才還能看見三三兩兩奇裝異服的家伙在走道上進進出出，不過一個小時，卻已經空無一人。
　　我仰頭看了一會天上的星辰，覺得脖子有些酸痛，于是低頭扭了扭脖子。
　　樓下小樹林里鉆出一個人，太遠了看不清臉，但是還是能很明顯的看出他穿著一身黑西裝，還戴著個帽子。
　　不會這么巧吧！
　　那個男人出了樹林就向著校門走去，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那個黑西裝男人似乎可以察覺到我的目光，因為他剛踏到校門外就忽然停住，然后回過頭來。
　　我覺得一陣寒意從脊柱向上蔓延，馬上蹲下來，躲到欄桿下面，從縫隙向外望。
　　校門口已經沒有任何人的影子了。
　　我不敢直起身體，縮著身體看向外面仔細觀察，過了好一會才確認那個家伙已經走了。剛想舒一口氣，忽然發現又一個身影鉆出了樹林。
　　那個身影沒有像里包恩一樣向外走去，而是朝著反方向走來。
　　我的心開始撲通撲通的狂跳，那個身影一直向這里走著，然后進入了宿舍樓。
　　我站起來不敢向下回自己的宿舍，因為怕半路碰到那個家伙，于是轉身向著帕羅的宿舍跑去。
　　見鬼，那家伙大概以為帕羅不會回來了，竟然把門給鎖了。
　　我捂住胸口讓自己鎮靜，帕羅的寢室在五樓，走上來需要一定的時間，而且那個家伙不一定會上到這么高。現在還有時間，我抬手敲門。
　　因為害怕那個家伙聽見，所以不敢敲打太響。
　　謝天謝地，杰夫曼這小子總算開門了。
　　「可樂尼洛你怎么了？臉色很難看啊。我剛剛在洗澡，話說你不是回去了嗎？」他看見我就嘰里呱啦不停的說話。
　　我馬上關上門，對著他擺擺手，「先給我一杯水。」
　　他倒了杯熱水給我，我抿了一口，水有點燙，但是喝下去很舒服，驅散寒意的同時，也讓我冷靜了下來。
　　我坐在帕羅的椅子上，放下水杯剛想開口，忽然「咄、咄、咄」傳來了敲門聲。
　　我手一抖險些把水杯到地上。見鬼！那個家伙追過來了嗎？他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杰夫曼跑去開門，我大叫：「等一下！」
　　卻還是晚了一步，門已經拉開。
　　帕羅和杰夫曼兩個人詫異的看著坐在那里冷汗淋漓，如臨大敵的我。
　　額……
　　「可樂尼洛你吃壞肚子了嗎？還是見鬼了？」帕羅進來把門關上，看著我調笑般問道。
　　「差不多吧。」我想拿起茶杯繼續喝點水，卻發現手抖得要命。
　　「嗯……」他無意識的發出聲音，似乎對我的表現很是詫異，繼而接著道：「你現在的樣子看起有點糟。」
　　我苦笑，我也知道自己現在很糟糕。
　　「對了，帕羅你逛去哪里了？怎么這么晚回來？」杰夫曼忽然出聲問道。
　　「沒什么，隨便走走。」他聳了聳肩。
　　然后在床上坐下來，對著我微笑一下，「那么現在來說說你見鬼的經過吧？」
　　「我剛才看見……」我看著他慢慢開口，卻忽然發現現在對面這個家伙并沒有穿著舞會時那身搞笑的衣服，而是不知何時換了一條灰色的襯衫以及軍綠色的褲子。褲子和衣角都有些潮濕，像是沾上了露水。
　　「我剛看見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我窗前飄過。」不知道為什么開始編織著即興的謊言，「我嚇得半死，然后又想到你以前和我說過的那些傳說。」
　　那些傳說是諸如，這個校園宿舍在建起以前是亂葬崗之類。
　　「然后就很害怕很害怕，我睡不著了。所以想來找你說說話。」
　　帕羅拍了拍我的肩膀，「嘿，別胡思亂想小子，你膽子太小了。」
　　我低下頭有些喪氣的點點頭，和他們說一些不知所謂的話，直到杯中的水變得冰涼。
　　離開他們宿舍的時候已經三半過出頭，樓道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了。
　　我慢慢踱步回到自己宿舍，卡羅拉正縮在被子里悶頭大睡，我看了他一眼，去浴室洗澡。
　　把衣服扔進衣簍里面，里面已經放了卡羅拉的臟衣服，正好明天可以一起洗掉。黎明的時分的水溫不是很熱，有點溫溫的感覺，我沖了一會，抹了點肥皂沖掉，就直接關了開關。再洗下去就要著涼了。
　　拿毛巾擦干身體才發現衣服沒有拿。想了想覺得這樣光光的跑出去不怎么好，于是去拿臟衣服，準備套一下出去拿了干凈衣服再回來換。
　　問題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因為仍的時候很隨便，所以拿的時候連著卡羅拉的衣服一起拉出來了，把衣服連著從衣簍里面拖出來，卻感覺他的衣服里好像包裹著什么。
　　伸手摸了下，感覺掌心一震刺痛，衣服連同里面的東西一起掉地，「當」一聲。
　　我覺得背脊有點發涼。
　　那是一把短刀，沾著血的短刀。而且不單單刀柄和刀刃上，連同包裹著它的衣服上也滿是血跡。
　　大片大片的血跡，還未干透，把我的掌心沾染得一片猩紅。濃烈的血腥味隨著衣服的抖開都一股腦的散發出來。
　　我大概是晚上吃的太多了，而且又受了寒，此刻一陣陣的反胃。把衣服丟到地上，干凈的那只手捂著嘴巴，另一只手掀開馬桶蓋子，準備吐一下。
　　卻看見了此生難忘的場景。
　　馬桶里，一個鮮血淋漓的人頭，張著眼睛，深深的望著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六章 第六章•驟雨傾城
　　人在極度驚恐的時候頭腦是一片空白，我不記得誰和我說過這句話，不過現在我想他是對的。當我再次反應過來時，我整個人已經奔出浴室，站在房間里了。
　　卡羅拉依舊蒙頭大睡，我撲到他床邊使勁推他。
　　「衛……衛生間馬桶里……有個死人頭。喂！你醒醒啊！」腦子里「嗡嗡」的發響，我陳述著看見的場景，對方卻毫無反應。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被子的質感有點怪，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心好像是要從胸口跳出來，我死死地抓著被子的一角，鬼使神差的用力把它掀開。
　　無頭死尸。
　　腿瞬間軟得站都站不住，我跌在地上手腳并用的往后爬。
　　爬到門口，我跪在地上去拉門把。才發現門在我進來時候已經被鎖掉了。
　　該死！
　　鑰匙在臟衣服的口袋里，衣服在浴室。卡羅拉床上的被子已經被我掀開，無頭尸體就這樣躺在上面，可是我覺得它好像隨時有可能爬起來，然后向我撲過來。
　　我用力的拉扯門鎖，整個門被我拉的「轟轟」發響，明知徒勞，卻不知道還能怎么辦才好。
　　怎么辦怎么辦？想要冷靜，冷靜不了！
　　我貼著墻壁慢慢滑到地上。抱住頭跪在地上，不敢回頭看。覺得全世界的恐懼都欺壓在我肩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不敢哭出聲來。
　　「有誰在里面？」門外忽然傳來了叫聲，接著是劇烈的敲門聲。
　　「救命！」我也敲著門回應對方，「有死人！救救我！」
　　「你從門邊讓開！」對方叫著。
　　我手腳并用著趴到另一邊的墻角，縮在床和墻壁的縫隙間瑟瑟發抖。
　　「哐當」一聲門被撞開，女教官握著槍站在門口。
　　「教官！」我看見她的一瞬間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了。
　　終于有人來救我了。
　　我撲上去抱住她大腿失聲痛哭，「床……床上有……個死人。」
　　我感覺她的身體似乎一瞬間僵硬，她伸手把我像牛皮糖一樣從腿上剝下來，拉了我的床單甩到我身上。
　　然后說：「你……先把衣服穿起來。」
　　我抱著床單一邊哭一邊指了指卡羅拉床邊的衣柜：「我不敢去。」
　　「……」
　　她皺著眉走過去拉開抽屜，抓了一身衣服給我。
　　謝天謝地她有拿內褲。
　　我哆哆嗦嗦的縮在墻角穿上衣服褲子。她站在床邊查看尸體，好像完全不覺得害怕。這個時候又有幾個教官打扮的人走進來，一個身材高的面孔堅毅的男人問道：「拉爾，情況怎么樣？」
　　「致命傷應該就是這個。頭是被利器切掉的，可以看出兇手力氣很大。」她帶著手套翻看尸體。
　　「頭在什么地方？」那個男人問道。
　　「在馬桶里。」我指了指浴室。
　　他們推開浴室的門魚貫而入，我不敢一個人待在有尸體的房間里，干脆跑到走廊上。
　　走廊上站著幾個穿著軍裝的人，這一層的隔壁幾個宿舍門都半開著，有人在探頭探腦。
　　過了會他們出了房間，幾個人交談了幾句，一部分人離開，而另一部分人則開始進去翻找東西，只剩下我和拉爾兩個人站在門口。
　　隔壁宿舍的幾個幾乎半探著身體向這邊望，被女王陛下一個狠狠的眼神瞪的都縮了回去。
　　她站在我面前看上上下下打量著我，這個時候我才想起剛剛在她面前什么都沒穿，臉窘的燒起來。
　　「先把眼淚擦干凈。」她開口道：「還有，床單可以放掉了。」
　　方才太緊張，床單竟然一直抓在手里，怪不得穿衣服的時候老覺得手不夠。我低頭擦了把眼淚，趕緊撒開手把床單丟到地上。心里卻得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隙鉆進去。
　　「你跟我來，有些事情要問你。」她很是和顏悅色，這種樣子和我記憶力的拉爾一點都不像。
　　我點點頭，縮著腦袋跟在她身后。
　　凌晨的樓道里很安靜，即將走到樓道口的時候，有個戴著帽子的家伙慢騰騰的從樓下走上來。
　　「你！站住。」
　　那個家伙一愣，然后停下來疑惑道：「怎么了教官，今天不是不禁夜嗎？」
　　「學校有突發事件，快點回宿舍不要亂跑。」
　　「是。」他很老實的應聲。
　　我本來耷拉著腦袋縮在一邊，聽見那家伙聲音覺得有點耳熟，于是抬起頭一看，竟然是卡羅拉！
　　見我看他，那家伙低聲唾罵了一句，然后忽然向著我沖過來。
　　我又懵了，直到冰冷的槍桿頂上腦袋，才有點反應過來。
　　卡羅拉用手臂勾住我的脖子，對著拉爾叫的：「不要動。」
　　我簡直要哭出來，你說我今天怎么就這么倒霉啊！！！那小子平時看起來瘦瘦弱弱，沒想到力氣卻大得要命，我脖子險些被他勾斷了。
　　「教官，救命。」哭喪著臉對著拉爾說完，只得任他勾著我的脖子拖著我往下走。
　　從下樓一直到校門口這段不長的路上，引來了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們。我膽戰心驚生怕哪個家伙一個不小心差槍走火把我給崩了。
　　校門口停了輛黑色的汽車，他拉開車門把我一把推了進去，然后坐進來發動汽車。
　　有幾個人不甘心的對著車屁股放了幾槍，我縮在腦袋，抱頭躲在副駕駛座上。感到車子一陣顛簸，然后刷的一下向著馬路行駛而去。
　　開車的時候，卡羅拉不再用槍頂著我的頭。
　　我有些哀怨的看著他，哭道：「你既然跑了怎么還回來啊？兄弟我平時沒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吧？為什么抓我啊？」
　　他瞥了我眼，忽然來了個大拐彎，猝不及防的我一腦袋撞上了車窗玻璃。我捂著頭直哼哼，卻聽見他不咸不淡道：「我回來拿個東西，碰到你只是湊巧。」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真的！
　　如果我能夠脫逃，一定要去燒香拜佛。恩，不對，這里沒有菩薩，還是去信上帝吧！
　　哦米拖佛，保佑我不要再遇到倒霉事情了。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我傷心的趴在窗口看風景。
　　景色越來越荒涼，卻是已經駛到了郊外，道路兩邊是農田，燈火稀疏。遠方的天空透出月白般的顏色，卻是黎明即將到來。
　　但是對我而言這輛車子正駛向無邊的黑暗。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11

第七章 第七章•安靜的午餐
　　一夜沒睡，凌晨的時候又受了驚嚇，車上顛簸顛簸，我竟然睡著了。
　　感覺睡得不太舒服，就像在滾筒洗衣機里被滾來滾去。醒過來時還在車上，卻是縮在坐位下趴在坐墊上，口水流了一臉。我抹了下臉上的口水，迷迷糊糊要坐起來，卻感覺到「崩崩崩」一陣顫動。
　　「不想死就把頭低下來。」卡羅拉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我趕緊縮起腦袋。
　　「怎么回事？」后面車窗玻璃上布滿了細小的裂紋，不知道在何時被打碎的。不時傳來槍擊聲，卻是有人在向我們射擊。
　　「中午加油的時候被追上的。」他簡單的說了一下原因，接著忽然感嘆：「你真能睡，現在已經一點了。」
　　我感覺好像有鼻涕將要流出來，于是吸了下鼻子，茫然的看著他。
　　「本來中午想把你丟了，不過你睡得像是豬一樣，還死抱著我腿不放。」少年咬牙切齒道，時不時回過頭去放幾千槍。
　　「……」我錯了，早知道你要丟了我，我死都不會睡著的。還有這該死的睡相。
　　「現在舒服點了嗎？」他忽然問道。
　　「舒服……什么？」我忽然不懂他的意思了。
　　「你上午在發燒，你不知道嗎？」他瞥了我一眼，意思是「這貨怎么這么笨」。
　　「……」靠！老子都睡著了，怎么知道我自己發不發燒。
　　不過他現在這么一說，我到真的覺得有點頭痛加無力，還有在流鼻涕。
　　拿了掛在邊上的布用力擤鼻涕。擤完后終于覺得鼻子舒爽多了。
　　他看著我手上的布，嫌惡的往另一邊縮了縮，「那是抹布。」
　　「我沒手絹，現在哪管得了這么多。」沒想到這貨是個潔癖。我陰笑了一下，捏著布遞到他面前。
　　「你不放我我就把這個抹你身上。」
　　「你以為我想帶著你這個拖油瓶啊！你想被打成篩子就快點下去吧，我巴不得呢！」他幸災樂禍的齜牙一笑，然后一個急轉彎，我可憐的腦門。
　　這貨平時文文靜靜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為什么會打我，我不是人質嗎？」我疑惑了。
　　我是無辜的，好吧！
　　「黑手黨管你是人質。」他譏笑。
　　「什么黑手黨，我們什么時候和黑手黨扯上關系。」
　　他沉默了會道：「這不關你事！」
　　靠靠靠！什么叫不管我事啊。老子現在受苦是受誰連累的。這家伙好沒人性。
　　「可樂尼洛。」他忽然出聲。
　　「你叫我？」我看他。
　　「……廢話！」他丟給我一把槍，嚴肅道：「聽好了，現在我倆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你開槍擾亂，我想辦法甩掉他們。到了下一個城鎮，我放你走。」他專心開車。
　　「好啊！」我激動的拿起槍，然后架在坐墊靠背上，從兩個位子之間的縫隙處向后望。「不過我射擊不行啊。」
　　「開槍總會吧，有沒讓你一定命中。」他沒好氣道。同時還低聲嘀咕，「真是個廢物。」
　　「……」
　　后窗玻璃已經被打碎了，我把槍對著遠處正在行駛的車子試著打了一槍。
　　姿勢沒有擺正，子彈打在了車子的窗框上，后坐力牽動手腕撞到了鼻子。
　　「唔」我捂著鼻子淚目，這……真是傷敵為零自損八百啊。
　　「靠啊！」他罵道。
　　估計如果不是要開車，他要拿著皮帶來抽我了。
　　我縮了縮脖子解釋道：「失誤，這是失誤。你看我在發燒不是。」
　　「別廢話了，快開槍。」他無力了。
　　我點點頭，繼續對準開槍，謝天謝地，這次沒打在自己車里面，不過打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
　　我亂放槍當然是沒什么效果，但是卡羅拉專心開車之后，我們很快就甩掉了后面的尾巴。
　　看著漸漸消失在遠處的影子，我收起槍坐下來感嘆：「你不賴嘛！」
　　「車子好而已。」
　　嗯∼挺謙虛嘛！
　　晚飯之前，我們終于穿越了荒野，抵達下一個城市。那貨把車子停在了城郊，塞了點錢給我，就把我完全丟掉了。
　　「……」捂臉，現在我一個人該怎么回去呢？
　　城市間有城際巴士。但是先不說今天的末班巴士已經開走了，單這個城市抵達里窩那也要一整天的時間。我盤算著錢還夠，就給給學校打了個電話報一下平安，然后找個便捷旅館住了下來。
　　人一松懈才覺得這一整天真是累得不行，腰酸背痛加頭痛。隨便吃點了東西，我往床上一趴就睡著了。
　　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感冒好了很多，肚子也餓得要命。頂著個鳥窩頭開門準備叫點吃的，卻看見軍裝女子黑著臉站在我門口。
　　「教教教教管？」我用力擰了下大腿，痛得我直吸一口涼氣。
　　是真的！
　　「睡得不錯？」她低聲問道，從聲音和表情中都無法察覺出喜怒。
　　「還……還行吧。」我緊張的有些結巴。
　　她直接走進房間，在里面環顧了一下。然后又仔細的上下打量我。眼神讓我直發毛。
　　「沒受傷？」
　　「嗯？哦，是的。沒受傷。」原來是在關心我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恩。」她點點頭。
　　「教官你坐，我去給你泡咖啡。」我把床上亂七八糟的被子推到一邊，空出一片地方，示意她坐。
　　「不用了，我們現在馬上回去。」
　　「哦。」我跟著她下了樓，剛辦好退房手續，忽聽見一陣怪響。卻是我的肚子在反復呻吟。
　　「額……」前天雖然吃得多，但是昨天就晚上吃了一點東西，而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我低著頭，內心默默的嘆氣，為什么總是在她面前丟臉呢？
　　「我們先去吃飯。」
　　「咦∼教官你真是好人！」我歡呼。
　　餐館就在旅店的邊上，中午吃飯的人很多，最后我們只能在一個靠著角落的位置，但是只要有飯吃，我對這種倒無所謂。
　　拿著菜譜我看了一會，對著拉爾有些扭捏道：「那個教官，我沒有多少錢了。」
　　「沒關系，我有。」她淡淡道。
　　哇唔！拉爾你真是太義氣了，就算不能和你做cp，我以后也會和你做好姐妹。我在心里握拳。
　　當然我會幫你找個好男人補償你的。
　　「我要一份牛排，再加意大利面。」說完瞥了一眼，見她沒反應接著道：「還要個巧克力慕斯和一杯熱可可。」
　　「海鮮燴飯，和果汁。」我們把菜單還給侍者。
　　「牛排要幾分熟？」
　　「全熟。」七分的話萬一帶血腥味我怕自己會吐。
　　中午的人比較多，東西上的有點慢。在飲料之后我的意大利面倒是先上來了。熱氣騰騰的面上澆著紅色的醬汁，看起來很誘人，特別對于我這個餓了好一會的人。
　　「你餓的話就先吃，反正還有牛排。」見我沒開動，她忽然開口。
　　「唔。」我叉了一大口面進嘴里，意外的美味。向她比了個拇指，悶頭吃面。
　　海鮮燴飯和牛排一起上來了，「甜點是現在上還是餐后上？」
　　「現在上。」我吧吃完的空盤子推倒一邊，讓侍者把它收拾走，開始切牛排。
　　全熟果然有些老，加上我刀叉使用不是很熟練，切了半天還是沒能把它切斷，拉爾在一邊看不過去，就開始幫我切起了牛排。
　　說實話，她的細心和溫柔倒是十分出乎我的意料。
　　把切割好的牛排推回給我，她忽然問道：「你以前用什么吃飯的？」
　　「額，筷子。」我邊吃邊回答。
　　「筷子？你是日本人嗎？」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我是中國人，當然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的。
　　
    第八章 第八章•晴天追殺
　　酒足飯飽之后我跟在拉爾后面出了餐廳。卻正碰見一個人迎面進來。黑西裝，黑帽子，以及卷鬢角。
　　是陰魂不散的里包恩。
　　頂著殺手的視線，我雖然很努力的佯裝鎮靜。還是忍不住往拉爾背后縮了縮。與此同時拉爾若有所思的瞥了我一眼。
　　沿著街道一直走到看不到那家餐廳，拉爾忽然問：「剛剛那個男的有什么問題嗎？」
　　「啊？」
　　「穿黑西裝男人。」她很是簡介明了。
　　「恩……」我不知道該如何說。
　　是不是要說實話呢？如果她問我從哪里知道的怎么辦？
　　「那個……教官可以不要問原因嗎？」我猶豫著開口。
　　她回過頭來表情嚴肅的正對著我。
　　「那個家伙……他是彭格列的殺手。」
　　「彭格列，那個有名的黑手黨嘛？」她有些吃驚。
　　我點點頭，「我懷疑寢室里那個尸體和他有關。」
　　她沉默不語，我想了會又繼續道：「我那晚在舞會上看見他。」
　　然而猶豫了半響終究還是沒有把他曾經和帕羅躲在樹林里見過面這件事情說出來。倒不是害怕什么的，帕羅畢竟在這一個月中對我還不錯，我不能這樣……應該算是出賣他吧。
　　雖然事實上而言，我倆并沒有多么深厚的交情，對方也沒有要求我為他保守秘密。
　　當然也有可能是受了漫畫中的影響，我在骨子里還是認為彭格列的人應該都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人。壞人做壞事是因為寂寞。
　　后來想來，那種想法其實很可笑。
　　我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覺得對方是好人，一廂情愿的去相信。誰知道對方正把我當禍害，準備處之而后快。
　　現世報來的比任何東西都要快，也都措手不及。
　　我和拉爾這檔話還未講完，里包恩已經回過頭來追殺我們了。我完全是莫名其妙，難道就因為我剛才低頭不敢看他？
　　第一槍被路過的垃圾車阻擋，所以并沒有打到我們，我只聽見不遠處的槍聲，等反應過來，拉爾已經拉著我開始狂奔。
　　意大利的小巷子環境并不干凈，有被丟棄的大型家具就倒在墻邊。在阻礙我們的同時卻也是很好的遮蔽物。
　　拉爾壓著我的頭，探頭去看，引來一陣連射，她臉色很難看。
　　「為什么要追我們？」我頭腦中一片茫然。
　　她搖搖頭。
　　對著對方開了幾槍，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她竟然有帶槍。
　　她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鑰匙，問我：「會開車嗎？」
　　「不……太會。」其實我想說不會來著，不過好歹高中畢業有學過駕駛。雖然沒有考過而且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
　　「出了這個巷口往右轉，那輛黑色的蘭博基尼。」她把鑰匙塞給我，「把它開到這個巷口，我掩護你出去。」
　　「好。」我遲疑的點點頭。
　　剛轉身忽然想到一件事，再轉回來問道：「蘭博基尼是長什么樣子的？我不認識啊！」
　　「……」她回過頭來看我，對方趁機又朝我們射了幾槍。
　　我覺得這個時候其實不用里包恩了，拉爾自己就想給我一槍。
　　「額……我自己去找。」
　　再度轉身之際，聽見她嘆息似的聲音：「蘭博基尼的標志是一頭牛。」
　　感謝上帝這一個月來的馬拉松訓練，讓我跑完這個全程并沒有覺得有累。我在巷口想了會拿筷子的手是哪只，然后向著它的方向轉去。
　　街上停著的車子還是不少的，我挑著黑色的一輛一輛看過去，終于找到了那頭牛。
　　用鑰匙能打開門。感謝上帝讓我找對了。
　　坐上駕駛座，我找了一會才找到鑰匙孔，見鬼，我果然還是太緊張了。
　　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
　　開車的步驟是什么來著？
　　……
　　總算點火成功，然后掛一檔，出發。
　　開到巷子口，我開始長按喇叭，示意拉爾上車，見棕色的身影跑來，我趕緊開車門。
　　她一上來還沒坐穩就大叫：「開車。」
　　「我找一下油門。」我低頭，卻見她一腳踩過來，車子低吼一聲，狂飆出去。
　　「可……可以松油門了……太快了。」我死抓住方向盤，緊張的滿手是汗。
　　她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我一眼，「我來。」
　　她正踩著油門，伸手來抓方向盤。我松開，被她往邊上擠了擠。我無奈貼著車門，感覺要被擠出去了。
　　現在這種情況兩個人都很難受，她黑著臉看我，然后道：「你爬過去。」
　　「哈？」
　　卻見她努力往后做了一下，示意我從她身上爬過去。
　　「這個……不太好吧。」我有些猶豫。
　　「快點！」
　　「哦，是！」我認命的開始爬。小心的避開她的腿和胸。
　　終于把身體挪到副駕駛座上，卻在車后鏡上瞥見白光一閃。
　　靠！
　　「教官小心。」我轉身去抱她的頭，子彈從原先她的頭部，現在我手臂邊的位置擦過。
　　「嘶！」擦傷的地方頓時火辣辣的痛。
　　她看了眼我的傷口，從口袋里抽了一條手帕出來，遞給我。
　　「抱一下。還有……謝了。」
　　「不……不客氣。」我摸了摸鼻子。
　　接過手絹，挽起袖子。
　　傷口要比想象的深，血順著手臂已經開始滴下來。我暈了暈，除了上次在馬桶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多血。
　　額……不對，應該除去以前月經。
　　我猶豫了半天，狠狠心皺著眉頭把手絹在受傷的地方繞了兩圈，然后打結。
　　「這個傷口回去還要打破傷風的針吧。」我哭喪著臉低聲嘀咕，想想還真是倒霉啊。
　　「傷口很深，有可能還要縫針。」拉爾在邊上慢慢道。
　　「咦！」真的假的。還要縫針？
　　「那要不要打麻藥啊？我很怕痛。」我縮了縮腦袋。
　　「大概要吧。」她忽然挑起嘴角，好像在笑。
　　「教官你不厚道，我都受傷了你還笑。」我郁悶。
　　「沒有。」她微微別過臉，卻抑制不了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有什么好笑的，真是的。
　　
    第九章 第九章•晴天霹靂
　　坐車是很無聊的事情，打了個哈欠，半瞇著眼睛打瞌睡。
　　一覺醒來已經天黑，摸了摸下巴，還好沒有口水。趴在窗口看了會景色，發現已經到里窩那，怎么這么快，我明明記得去的時候開了一天的車。
　　這個時候已經錯過了晚飯的時間，我有些惋惜的摸了摸肚子，感覺有點餓啊。
　　「教官，你晚上吃什么？」
　　「回學校隨便吃點吧。」她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恩∼晚上你有空吧？我請你出來吃飯。」我想了想說道。
　　畢竟中午吃了別人這么多，晚上正好回請。
　　她剎車停下來等紅燈。
　　「好。」
　　雖然直接找家餐館去吃飯的話比較快，但是我的錢還在宿舍，所以還是得回去拿一下。
　　我在這邊琢磨著吃什么好。車前窗玻璃忽然破碎，拉爾悶哼一聲，往我這邊倒了過來。
　　我一時沒反應，被她壓個正著，手臂上的傷口一陣疼痛。
　　剛想要推她肩膀把她推開，卻被她的手壓在座位上。
　　「不要……動。」血滴下來，女子臉色蒼白，皺著眉頭靠在我身上。
　　我看見她肩膀上的槍傷倒吸一口氣，「怎么回事？」
　　「有狙擊手。」她歪在我身上，此時紅燈已經過去，她伸腳猛踩油門，車子疾馳出去。
　　她用沒有受傷的手開車，另一邊血已經開始從傷口溢出，很快就沾染了半個袖子。
　　「我們……快……快去醫院。」我看著她的傷口嚇得臉色慘白，結結巴巴道。
　　她卻搖搖頭，「情況很嚴重，我們先回學校。」
　　每路過一個路口我們都萬分小心，唯恐還有狙擊槍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對著我們。離學校越近一分我的心跳就越快一分。
　　學校附近有段道路十分空曠，現在又是晚上，幾乎沒什么車子開過。我們開了幾百米忽然發現前方有個人站在馬路當中，肩膀上駕著個什么。
　　拉爾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其難看，車子一震急轉開進了邊上的垃圾堆里，在我頭暈目眩間，她一腳踢開車門，拉著我一起跳車。
　　我以臉朝地的姿勢滾進了垃圾堆，然后又被拉爾拖著往小巷子跑去。而在我們后背，車子忽然爆炸，巨大的熱浪把我們狠狠往前一推，我們一起又再次栽進了垃圾堆。
　　「看來對方是不準備讓我們回到學校了。」她皺著眉頭捂住肩膀，我看著燃燒的火焰驚駭的啞口無言了。
　　「你到底惹上什么人了，為什么有人會來追殺你？」
　　我茫然的搖搖頭，如果知道就好了。
　　按道理說這個身體應該是與黑手黨無關的普通人，而我這幾天牽扯到的黑手黨相關人士只有卡羅拉，里包恩，以及帕羅。
　　知道的事情只有一個，就是帕羅和里包恩認識。而且我想對方應該不知道我清楚里包恩的殺手身份啊。
　　到底有什么理由讓別人回來追殺我呢？
　　我們向著巷子深處跑去，穿過這個小巷，其實是一個空曠的廣場，有些露天的咖啡廳在那里，不過現在是晚上，大概也不會營業了。但是還有個別開著的小餐廳，會賣賣披薩，薯條之類的小吃。我曾和帕羅來這里買過宵夜。
　　眼看小餐廳的燈光就在眼前，我們前面忽然竄出個人。
　　「帕羅，你怎么在這里？」
　　少年看見我們也很驚訝，然后搖了搖手中的口袋，「我出來買宵夜啊。你們怎么搞的這么狼狽。」
　　「你快回去，現在很危險。」拉爾對著他嚴肅道。
　　「哦。」少年看起來很是茫然的點點頭，然后對著我們搖搖手：「拜拜。」
　　那時我感覺不妙卻開不及，因為他已經從口袋里拿出手槍對著我們。
　　真正的「拜拜」。
　　「崩！」
　　昏暗的巷子里，我靠在拉爾身上。看著她脫下外套折疊起來，用來捂住我腹部的傷口。
　　「我曾看見帕羅和里包恩在樹林里說過話。」喘了一口氣，我低聲對她說：「抱歉，隱瞞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她長嘆一口氣，「現在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從巷子的縫隙處向天空望去，星辰被遮蔽在云朵的后面，看也看不清。明明已經死過一次了，我缺覺得害怕的不行，眼淚不停的留下來，止都止不住。
　　我一邊哭一邊問她：「教官，我們會死嗎？」
　　「不會。」她用帶著溫度的掌心很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額頭，「不要怕。」
　　我有些絕望的點點頭。
　　我們在小巷里兜兜轉轉，最后轉到河邊。背后槍聲密集，看來帕羅也追的很煩躁了。
　　河流不是很急，但是很深。
　　「會游泳嗎？」拉爾忽然問我。
　　「會。」我喘了口氣點點頭。
　　「呵，我還以為你什么都不會呢。」她竟然這個時候還能吐槽我。
　　「……」好吧，我承認自己很廢材。
　　「好，現在吸氣，然后閉氣。」任她拉著我我們一起縱身躍下河岸。
　　進入水中，十一月份的河水并沒有冷得徹骨。但是因為受傷，我根本沒什么力氣劃水，只能閉著氣，任河流帶著我們向下游流去。
　　帕羅在河邊打了幾槍卻沒有打中我們。我甚至聽見了他的咒罵聲。
　　身體很沉重，意識卻很清晰。我們下游的對岸爬了上去，我半瞇著眼睛看她。明明今天已經睡得很足，現在卻又開始犯困。
　　我吸了吸鼻子，捂著肚子上的傷口低聲問她：「我們現在怎么辦？」
　　「我去求救，你在這里不要動。」
　　我點點頭，然后看著她漸漸走遠。黑夜里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河岸邊，沒有月亮，沒有星辰，甚至連流水聲都從耳邊遠去。
　　傷口已經痛得麻木了，身體寒冷乏力。
　　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著，我要死了嗎？
　　好后悔啊，她會不會不要我了。
　　孤零零的死在這里好可怕，早知道就該和拉爾說。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12

第十章 第十章•真相
　　我好像聽見海浪拍打海岸的聲音，從并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少女赤腳踩在沙灘上，抓著太陽帽，遙望遠方的海平線。
　　那是有著和煦陽光的午后，風很輕柔，她回過臉來，卻是璀璨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閃亮了！鈦合金狗眼瞎掉了。
　　我就著那捂狗眼的姿勢醒來，覺得腹部一陣抽痛。
　　從指縫間看見拉爾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頓時內牛滿面。放下捂著臉的手，表情嚴肅正經道：「我們現在在哪里？」
　　應該不在學校，看起來倒像是小旅館什么的。難道是那種小時旅館？想完微妙的瞥了拉爾一眼，她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難道！難道！難道！她想乘人之危？
　　停止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摸了摸肚子上已經包扎好的傷口問她：「我們怎么會在這里？」
　　「是我救了你們。」少年一腳踢開房門，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卡羅拉？
　　「你還真是倒霉啊！」少年關上門，一屁股坐到我床邊，問道：「你是怎么惹上彭格列的？」
　　「我也不知道。他們莫名其妙就來追我了。」我看著和諧的坐在一起的拉爾和卡羅拉疑惑：「你們怎么碰到一起的。」
　　「我在求救的時候碰上了他，他說我們最好暫時不要出現。所以……」她慢慢說完，然后站起來，把窗簾掀開一條縫隙，望了望外面。
　　「放心，我這里暫時還是安全的。」他看了眼如此警惕的拉爾。然后回過頭忽然對我道：「抱歉，這次看來是我連累你了。」
　　「怎么回事？」我疑惑。
　　「我可以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相對的你也要告訴我一件事。這個交易怎么樣？」他忽然擺出做生意的姿態。
　　「你先說。」就算他說完就崩了我，也要做個明白鬼。
　　他看了眼拉爾，對方只是靠著窗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后他回過頭對著我慢慢開始說道：「你應該猜到了，我是一個黑手黨。」。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是還是收到了一點驚嚇。
　　「你繼續。」
　　他瞥了我一眼，「在房間里被殺的那個家伙，是我家族中的一員。我拿到了一樣重要的東西，通過舞會，傳遞給那個家伙，然后由他遞回家族中。」
　　「恩。」我點點頭。「然后呢？」
　　「那樣東西不見了。」他嘆了口氣忽然道。
　　「誒？？？」什么意思。
　　「在舞會中，那樣東西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么意思？是被拿走了嗎？」我問道。
　　他點點頭：「是被偷走了。」
　　「是里包恩。」我在舞會上看見他原來是這個原因。
　　卡羅拉飽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點頭。
　　「但是這個和我被追殺又有什么關系，他們既然拿到東西了，又來追我這個毫不相干的人有什么意義。」我摸著下巴沉思，然后兀自猜測道：「難道你又把這樣東西偷了回來，我和你有過接觸，他們認為東西在我身上。」
　　「不是。」他皺著眉頭道：「不是你想的這樣。其實那樣東西有些特殊。」
　　「那是什么東西。」拉爾忽然開口問道。
　　他看了我們一眼，然后咬牙道：「是一張名單。」
　　「名單？？」什么名單？
　　「是所有在軍部，政府臥底的黑手黨人名單。各個家族都有。」說完他長嘆口氣，而一邊的拉爾則是倒吸涼氣。
　　「你們這個是從哪里來的。這種東西！」女子的表情是少見的萬分震驚。
　　「從哪里來的我不能告訴你。」他低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怪不得里包恩要追殺我了。」我忽然想通了，「我和你是一個宿舍的，或許他以為我是和你一伙的，不管這一點是否確定，但是有一定他是確認的，就是他覺得我接觸過這個名單。」
　　卡羅拉點點頭。拉爾則是目光深沉的看著我。
　　我無視他們的目光，自顧自繼續道：「我發現里包恩和帕羅在樹林里秘密見面。后來在碰見他的時候表現出了害怕，他以為我看過了那張名單，先知道了帕羅是臥底，然后才對他忌憚的。」見鬼，早知道我那個時候就不要躲他，說不定就不會有這么多事情了。
　　「但事實上，我完全沒有和你提過任何東西，你對名單一無所知。」卡羅拉補充完之后，很快轉折問道：「既然如此，你是如何認識彭格列的第一殺手的。」
　　「他雖然在黑手黨里很出名，但是甚至在我們家族中見過他的人也并不多。而我聽說，」他看了眼拉爾，「你一眼就認出了他，為什么？」
　　「額……」
　　「我調查過你，你和黑手黨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那么為什么？你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嗎？」他忽然拔出槍對準我的腦門。
　　「你干什么！」拉爾站到我邊上拿著槍指著他。
　　我看了眼黑洞洞槍口，又看了站在一邊緊張的拉爾，不知道為什么，一點都不覺得害怕了，難道是太緊張神經給繃斷了？
　　我對拉爾笑了笑，示意她放輕松。而后對著卡羅拉道：「你們那個拿到名單的同伴，他有特殊能力吧？」
　　無論是幻術，還是死氣火焰，這些在普通人看來都是非常人的東西。
　　他瞇著眼睛凝視我，儼然不動。
　　「如果我說我也有特殊能力，你信不信呢？」我對著他無辜的眨眨眼睛。
　　「是什么？」他的眼神在動搖。
　　「預知未來，非自愿的看見一部分未來。」
　　他挑了挑眉，「你以為說這種鬼話，我會相信嗎？」
　　「咳咳。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我聳了聳肩。伸手拉住拉爾的衣袖。
　　從未來穿越而來，這個太玄幻了。不過先知這種東西反而更常見一些。比如彩虹之子的首領，不就是有看見未來的能力。
　　三個人坐在房間里沉默無語，過了會卡羅拉看了眼時間，道：「我去買點吃的，你們不要亂跑。」
　　我點點頭，現在這種情況，想跑也跑不掉啊。
　　在他出門后沒過多久，一直在思考的拉爾忽然開口了：「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哈？」
　　「看見未來什么的？」
　　「是真的。」我頓了頓，「雖然我有隱瞞，但是說的都是實話。」
　　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在正確的未來里，可樂和拉爾是官配。嚴格的來說，其實我奪走了她的戀人。
　　「抱歉。」我看著她愣愣的出聲。
　　「沒事。」她難得的沖我笑了笑，「這種事情，的確是不應該拿出來說的。」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就算我我這樣說，又該那什么話去和她解釋呢。
　　我想，以后我要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是我欠她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圍捕
　　「你是說他一眼就認出你了，對嗎？」女子用手指細細摸著臉頰上的花紋低聲道。
　　坐在他對面的青年男子不置可否，動作優雅的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
　　女子饒有興趣的挑起了眉，仰起頭對站在身后的人低聲吩咐道：「讓巴里安不要下殺手，我要抓活的。」
　　說完，皺著眉頭想了一會，更改道：「等等，還是讓門外顧問去吧。」
　　巴里安的話，即使是活的抓回來，也有可能也變得破破爛爛。
　　「是。boss。」那人低頭，退出了房間。
　　「怎么？有什么問題。」青年男子放下杯子問道。
　　女子看起來若有所思，半響挑起一個笑容緩緩道：「只是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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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羅拉帶回了披薩，我因為受傷，胃口變得不太好，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不再動了。子彈在我昏迷的時候已經由私人醫生取出來了。
　　現在只需要在我無法忍受的時候打打麻藥，緩解疼痛。不過拉爾說麻藥對我的身體不好，所以現在我痛也只能忍著。
　　我在床上扭來扭去睡不著，拉爾靠在窗口看書。我實在憋悶的無聊，于是開口問她：「你在看什么？」
　　她把書遞過來，讓我看清楚它的封面。竟然是食譜。
　　我無語的拿著它翻了翻，發現都是意大利菜。上面記著幾種意大利面的做法，以及各種風味的炒飯。
　　「嗯！」
　　「怎么了？」拉爾湊過來。
　　我指著上面的一張炒飯的圖，「這個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她看了會說明，然后說道：「做法很簡單。」
　　「你會做？」我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當然，這有什么奇怪的。」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會做法：「下次回家可以試試看。」
　　「好羨慕，我不會做飯誒！」我星星眼看她。
　　「嗯。」她想了想慢慢道：「你喜歡的話，可以來吃飯。」
　　「可以嗎？」
　　「有什么關系。反正我平時也是一個人吃飯。」她伸手翻了一頁，接著道：「你來的話只要多買一點食材就可以了。不過你要洗盤子。」
　　「好的。」我笑瞇瞇應聲。
　　因為怕不安全，所以晚上我和拉爾一個房間。
　　咳咳。別誤會。房間里有兩張床，況且就算睡一張床上我也不會對她做什么。
　　半夜睡得真香的時候，忽然被推醒。卻見拉爾站在床邊示意我噤聲，而更遠一點，卡羅拉正握著槍站在門背后。
　　我揉揉眼睛輕聲問她，怎么了。
　　「有情況。」迷迷糊糊中在拉爾的幫忙下穿好衣服。期間果然聽見外面不像午夜那般安靜。有人的說話聲，甚至敲打東西的聲音。
　　卡羅拉退了回來，把窗簾拉開一條縫隙，往外面看看，然后打開窗戶說：「我們走這邊。」
　　我看了看三層高的窗臺，覺得頭暈。這個家伙，以為我們是超人嗎？先不說我已經受傷了，就算沒有受傷的時候，內褲外穿我也辦不到吧。
　　「等等，我覺得我們還是另外找一條路吧。」他回過頭看我，用眼神反問我，還有什么路能走？
　　「額……或者我們可以躲在床底下，等他們檢查過了。」我突發靈感道。
　　「……」他不在看我，很輕巧的翻出窗戶，示意我們快點。
　　「教官∼」我哭喪著臉去看拉爾。
　　「如果你掉下去的話，我會拉住你的。」她輕輕推了推我。夜晚的風吹到身上，我不禁一陣哆嗦。
　　「我有一百二十斤，而且最近又胖了。」我吸了吸鼻子，扒著窗戶顫顫巍巍的往外跨，同時給自己做心理解壓。
　　三樓跌下去頂多殘廢，是摔不死的。
　　我們小心翼翼的往邊上挪動。按照卡羅拉的說法，從通風管道上往邊上移動十幾米再拐個彎，在我們看不到的那面墻上有一個逃生梯。我們可以從那里偷偷溜走。
　　「話說彭格列的勢力好大，竟然可以半夜三更明目張膽的查旅館。政府□的嘛？警察都干什么去了。」我膽戰心驚的移動同時忍不住吐槽。
　　「在意大利，Mafia的勢力范圍，要比想象的大。」拉爾輕輕的嘆了口氣。
　　「軍部也有很多是Mafia的人。別說的好像和自己無關一樣。」卡羅拉在一邊譏聲道。
　　說話果然能調節緊張的氣氛，雖然話題不怎么愉快，但是十幾米的路程很快就爬過去了。在拐彎當口，卡羅拉忽然停下來，然后開始咒罵。
　　「怎么了？」我探頭去看，卻見逃生梯子上站在幾個人，正拿著槍指著我們。
　　「……」所以就說不要走這里嘛，還不是要死。我寧愿死在床上，干嘛要叫醒我，睡眠中死去說不定就不會痛了。
　　心中淚如瀑布寬。
　　這個時候不知是誰在下面對著我們放了一槍，雖然沒有打中，還是嚇了我一大跳，手不禁一送，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往下掉了。
　　拉爾有伸手抓我，但卻被我帶著一起掉了下來。
　　「啊！！！！！」我就說你拉不動我的嘛！！！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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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作很快，看來追捕很順利。」女子站起來，走到青年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恩……」青年低著頭沉默了一會，慢慢用遲疑的口氣道：「還算順利吧！」
　　她挑了挑眉：「還算？」
　　兩人一行出了辦公室，步行前往彭格列的醫療室。
　　醫療室的話，看來傷得不輕。女子覺得有些奇怪，青年向來溫厚且強大，既然說明是要抓活的了，以他的能力是不怎么會讓對方受什么傷的。
　　要進醫療室，這是第一次。看來對方很扎手啊。難道有什么厲害的能力嗎？
　　進入病房，卻見床上躺著個金發少年，腿上打著石膏，吊在病床的架子上。身上也有包扎過的繃帶，此時蓋著被子，正睡得香甜。
　　她站在對方身邊，凝視著這張帶著稚氣的臉，「這個就是一眼認出里包恩的家伙。」
　　「是的，還有一男一女，女的是里窩那軍事學校的教官拉爾•米爾其。男的是卡魯卡沙家族的一員，名叫奧杜羅。」
　　「恩∼」女子輕輕用手指點著太陽穴，似乎在沉思。「這個家伙呢？」
　　「他叫可樂尼洛，是軍事學校的一名普通學生。」青年頓了一會補充道：「沒有任何特長。」
　　「可樂尼洛以及拉爾•米爾其嘛！」感覺有些熟悉的名字呢。
　　「沒有任何特長是什么意思？」她疑惑的望向青年，「那這傷。」
　　不是在圍捕的過程中受的嘛？
　　難道是最早和里包恩追躲時弄上的嗎？不像啊。如果是那個家伙的話應該是一槍斃命了，那個男人在自己的印象里并不是龜毛的人。
　　青年有些汗顏的答道：「這個是因為受到了我們的人開槍驚嚇，他自己從樓上摔下來，弄傷的。」
　　完全與我無關啊！！←青年的心聲。
　　「……」女子有史以來第一次，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面對才好。
　　那就囧吧∼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遇同鄉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面陽光照在身上，把整個人曬得暖烘烘又懶洋洋。我穿著睡衣靠在沙發上午歇，肥貓咪咪正咬著我的腳趾頭。我蹭了蹭它柔軟的肚子，然后用腳趾夾它尾巴和它嬉鬧。
　　院子里的銀杏熟了，被風吹著會啪啦啪啦的敲在玻璃窗上。我開了窗戶伸手去摘銀杏，被在樓下正晾著衣服的母親呵斥。
　　嬉皮笑臉的折了個掛滿銀杏的枝條縮進屋子。
　　前面不遠處的枝干上停了兩只畫眉鳥，「嘰嘰喳喳」的對著叫個不停，我摘了枝條上的銀杏子丟它們，把它們嚇得都飛走了。
　　天空上有著細細的浮云，那是飛機劃過天空的痕跡。但是沒過多久就被風吹散了。
　　所有的一切溫馨美好，我明知在夢里卻不愿醒來。
　　卻還是會醒來。
　　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昏暗房間里白色的天花板。床就在窗戶邊，窗簾拉得密不透風。
　　我用力拉開窗簾，窗外是夢中一樣的好天氣，陽光燦爛，瞬間灼痛眼睛，一不小心眼淚就留下來。
　　「傷口太痛了，還是想家了？」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她的臉頰上有細細的花紋，應該是彭格列的八代目。
　　「都不是。」我抹了把臉上的眼淚，「陽光太刺眼了。」
　　她走過來，很女王樣的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然后問我：「名字？」
　　「可樂尼洛。」我老老實實的回答，卻在心里琢磨著她抓我來干什么。
　　「不是指這個，你穿越前的名字。」他忽然換了中文，我反應了良久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么。
　　指著她：「你你你……你……」一直說不出話來。
　　半響，深吸幾口氣，然后問她：「你也是？」
　　穿來的？？？
　　她用手支著下巴點了點頭。
　　「什么時候穿的？」
　　「如果你是問原來世界的時間的話，是08年六月份，具體日期我不記得了。如果是指這里的時間的話，是58年。」她回答的慢條斯理。
　　「喔，都比我早很多呢。」我想了想慢慢道：「58年的話，你來了要十幾年了吧？」
　　「嗯。」她點點頭。
　　「同鄉啊。」我有些熱切的看著她，真沒想到還能碰見同鄉。
　　「對了，你怎么會穿成八代目呢？不過真沒想到八代會是穿越黨。」我感嘆。
　　她似乎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攤手道：「我也沒想到。」
　　「你本來準備穿誰？」我好奇了，難道她也是穿錯了。
　　「穿主角吧。」她微微嘆了口氣。
　　「哦。」原來是27君，我笑道：「其實我也穿錯，本來想穿了迪諾去嫖二雀的。」
　　「……攪基嗎？」她有些詫異的看著我，「你是……腐女？」
　　「算是吧。」我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話說你不是？」
　　她點點頭，正色道：「我是男人。」
　　「噗！！！」
　　有什么比一個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臉蛋漂亮，風情萬種的女人告訴你，她是人妖來的驚悚。
　　好吧！現實情況應該是吧驚悚改成搞笑。
　　我捂著肚子，笑得全身傷口都在發痛，明明痛的要死，卻還是止不住笑。原來我認為我自己很悲劇，現在有個更杯具的家伙在我面前。我覺得自己好多了。
　　悲慘的事情，果然只有通過比較才能得到安慰。
　　她黑著臉看我笑完，整個人悶在那里不再說話。
　　我剛想叫她，才發現一直都還沒知道她的名字。
　　「對了，你叫什么？」我坐起來問她。
　　「Marcia。」她想了想道：「你也可以叫我簡良語。良好的良，語言的語。」
　　我點點頭，然后用手指指了自己：「師北落，北落師門那個師，以及北落。」
　　她挑了挑眉。
　　「我父母是在學校天文社認識的，也是因為星星認識。所以起了這樣一個名字來紀念。」我解釋道。
　　她點點頭，「你先在這里養傷，我改天來看你吧。至于追殺，已經不用擔心了。」
　　沒想到她就這樣相信我了，我還是挺詫異的。而且就算相信，就放過一個身份不明不白僅僅是同鄉的人，這是不是有些托大。
　　「謝謝。」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向她道了謝。然后忽然想起來自己不是一個人，連忙問道：「對了，拉爾這么樣了？」
　　她回過頭，挑起微妙的笑容：「這么快就開始擔心官配了？」
　　「噗！！！」你妹啊！！
　　「她是我教官。」
　　「她沒事，就在隔壁房間，不過被軟禁著。」邊揚著嘴角邊抱胸靠在門邊，她緩緩道：「至于卡魯卡沙家族的那個家伙，完全沒有用，已經……」她忽然停住不語。
　　「被殺掉了嗎！」我不禁緊張，都忘了這個是Mafia世界，殺個人跟切割蘿卜一樣。一時又覺得愧疚萬分，他的死是我連累他了。
　　「沒，放掉了。」她笑了笑：「畢竟需要他來吸引其他家族的目光。」
　　雖然還是牽扯著利用，但是活著總比死了好。
　　她走了之后，我慢慢扶著墻出了房間，門口雖然站著幾個人，但是并沒有人攔著我。
　　我指了指隔壁的房間問：「可以進去看看嗎？」
　　黑衣男子點點頭，幫我推開門。拉爾捧著本書正坐在床上看書。
　　「教官。」
　　「可樂尼洛。」她的手受傷了，吊在脖子上。臉色有些蒼白，所幸的是精神很好。
　　我一瘸一拐的挪到床邊，直接坐到她床上。
　　「你還好不？」我記得當初把她一起拉下了樓。我卻還好，不知道她傷的重不重。
　　「沒事。」她笑了笑，然后又想到什么而皺起眉頭，「只是現在……」
　　「應該是誤會。我想，很快就會放了我們吧。」應該會放了吧？
　　抓著我們也沒有什么好處。還要浪費糧食。
　　她有些勉強的露出笑臉，是為了安慰我吧。
　　養傷的日子無比無聊。我叼著蘋果，拿了本書認字，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才認了二十來個單詞。覺得有些餓了，等著別人給我送晚飯。
　　自從那天之后，我發現雖然并沒有限制在房子里行動，卻被限制了出門。每天定點有人給你送來食物，只是不會與你交談。但是你有任何要求他們都盡力滿足你。
　　比如說下午肚子餓了，來點零食。再比如說，好無聊啊，給本書吧。
　　因為就關著我和拉爾兩個人，所以我喜歡去她那里看書，這樣累了也有個人說說話。
　　歲月靜好，一時恍惚，永遠這樣下去，倒也不錯。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14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午后
　　雖然有了八代的保證，還是忍不住心懷忐忑了一下。好在沒過幾天，她就放了我們。同時還為我們做了一份意外事故證明。回校之后，學校方面也并沒有為難我們，看來在高層的彭格列不在少數。
　　事實上我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把拉爾牽扯進黑手黨之中了，不過她本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這點我還是很詫異。
　　后來，拉爾告訴我，其實在她畢業之初就有黑手黨的人員看中她的能力，邀請她加入。那時她就有些猶豫了，現在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當然這話中有多少安慰我的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學校后，課業做了一些調整，怕我跟不上課程，拉爾專門留下來為我補習。其中包括駕駛，以及辨認方向。
　　就補課來說，為此所受到的痛苦是雙向的。在我數不清第幾次東南西北不分的時候，拉爾終于忍不住抽我了。好在大家都有傷在身，我雖然腿斷了跑不快，但是她也右手骨折了。左手抽巴掌畢竟還是要比右手輕很多。
　　其實我寧愿互換一下的。
　　就算如此，我也是每天一瘸一拐的頂著張腫臉去上課。卡羅拉不在了，我的寢室作為兇殺地點被封了起來，不過就算不封起來我也不會住回去了。
　　這個時候拉爾建議我可以住她家。
　　實話實說，她提議的時候我震驚了！！！不過貌似人家并沒有多想，她對我這個「異性」并沒什么想法，我對她這個同性當然也不會有什么想法。
　　我思索著難道是我內在的女性氣場感染了她，于是她決定當我的好姐妹？？？
　　額……這個話題還是暫時撇開不提。
　　被御姐s。啊，不是！應該是調\教的日子是痛并快樂著。每天有人給你做飯，督促你起床，而且因為同為「女性」所以兩個人話題比較多，習慣也比較相近。
　　生活融洽啊……
　　比如說，她手受傷了，所以做飯的時候我會切菜，吃完飯后我會洗碗，因為單腿站立長時間會累，所以我總是不自覺的倚靠她一下借借力。第一次她打我（不小心靠到胸了），第二次她只是有些不自在，第三次她僵硬了一下，又打我了（還是不小心靠到胸了），第四次她伸手來扶我（見我在那里搖搖晃晃，也有可能怕我再靠到胸），第五次……第六次……她就習慣了。
　　好吧，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她還是會打我……不過，至少沒有像第一次一樣一巴掌把我抽翻在地。
　　╮（￣﹏￣）╭
　　再比如說，她換便裝的時候我會稱贊她漂亮（真心的），這個時候她往往會惱羞成怒的打我（一點都不痛），然后回房間一個人（偷著）樂。
　　∼(￣▽￣)∼
　　看來無論什么樣的女人，都是很好哄的。（鬼話：你這是坑誰呢，你個m！ps：廣大男性同胞請勿嘗試。）
　　時光如流水，在我吃喝混等死這般過法下，第一學期很快就結束了。
　　因為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的傷還沒好。圣誕和新年都不得不窩在家里。天氣持續陰雨綿綿，偶爾也會有雨夾雪，受傷的地方一陣陣抽痛。大概等我年紀大了之后會有關節炎之類的毛病吧。
　　新年之后還有將近兩個禮拜的假期。雖然我是個阿宅，但是沒了電腦才發現長時間蹲在家里簡直是煎熬。
　　正好碰上拉爾要上街購買東西，于是我準備和她一起出去走走。她想要逛的那家店門口有個路椅，我把拐杖架在一邊，坐在路椅上曬太陽，拉爾則進去挑選東西。
　　難道的好天氣，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有很多是情侶手挽著手出來逛街。相比之下我一個人靠著拐杖坐在店門口就顯得比較奇怪了。
　　陽光燦爛，我靠著椅背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看見有人在我面前丟東西。半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飄到身上的紙片才發現，竟然是錢。
　　……
　　我囧著臉看著站在我面前衣著華貴的婦人，感覺她誤會我什么了，剛想開口解釋，她又從錢袋里拿了幾張鈔票丟到我身上。
　　我內心無比窘迫的把這些零錢收拾起來，想要還給這位婦人，她卻已經走到我追不到的距離了。
　　于是，拉爾出來的時候，正看見我捏著一把錢茫然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我把事情的經過說給她聽，她抱著東西，笑得蹲到了地上。然后我們倆用這錢買了熱可可，捧在手里坐在附近公園的路椅上曬太陽。
　　「意大利還真是個神奇的地方。」我伸了個懶腰，看著前面正在擁吻的一對情侶慢慢道。
　　「說的你好像不是意大利人一樣。」她瞥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不去辯駁。
　　「其實我以前從沒想過生活會變成這樣子。進入軍校學習格斗術，碰見兇殺案，躲避黑手黨的追殺，還有槍戰。」用手比著開槍的姿勢，「噠噠噠噠！」
　　「感覺好像是在拍電影一樣。」我齜牙笑了笑。
　　「我記得當時你很害怕。」她大概是想到了我當時的糗樣忽然笑起來。
　　「是很怕。」我點點頭并不否認，「但是也很精彩。」
　　我晃著腿，用沒受傷的腳，踢著地上的石子。
　　「喜歡……這樣的生活嗎？」她側過臉來問我，一縷頭發從耳邊滑了下來。然后她伸手輕輕的把它撥到耳后。
　　陽光照在她光潔的臉頰上，把上面細細的絨毛染成淡淡的金粉色。
　　「恩……」我靜下來，側著臉看她。
　　「那個時候明明是很害怕的。」我低下頭，盯著膝蓋上的陽光，「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很開心。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非常開心。」
　　就像是滿滿的歡喜將要從心口溢出，嘴角忍不住扯起弧度。暖洋洋的如陽光一般惹人留戀。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相談
　　「為什么這個家伙會在這里！」如果某天回家你發現曾經拿著槍狂追你一條街的家伙正在優哉游哉的坐在沙發上喝咖啡，一定也會和我一樣大呼小叫。
　　我嚇得手中買的菜掉了一地。土豆滾到桌子底下，番茄軟趴趴的爛成一團。
　　殺手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望了我一眼，拉爾則嘆了氣來幫我一起撿土豆。本來今天說好做薯條，順便拿番茄炸番茄醬。現在看來只能做咖喱土豆了。我記得上次咖喱還剩下不少。
　　把東西收拾近廚房，我冷冷的瞥了里包恩一眼。
　　把土豆丟進盆子里，剛想放水洗，卻被拉爾制止。
　　「土豆不要洗了，今天我們出去吃。」
　　我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活，然后探頭往廚房外看了眼，問她：「就我們兩個，還是再加上他？」
　　「我當然也會去，彭格列有些事情需要和兩位談一談。」他抱臂靠在門框上，不懷好意的微笑看著我們。
　　「談什么？不能在這里說？」難道意大利人也和天朝一樣喜歡在飯桌上談生意。
　　「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他忽然邁進廚房，站在面前，明明身高并沒有很大的差距，氣勢卻壓迫得讓人感覺無所適從：「想表現一下誠意而已。」
　　我往后退了幾步，退到了洗菜池邊再也退無可退，脊柱抵著洗池邊緣，卻還覺得透不過氣。
　　「里包恩！」拉爾忽然叫了一聲，然后側身擋到我面前。
　　他聳肩笑了笑，壓迫感隨著這一笑忽然退去。我腳一軟，滑坐到地上，尾椎骨撞在地上，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么，我先去外面恭候兩位了。」他嘴上說著兩位，卻完全不在看我，利落的轉身而去。
　　拉爾吁了口氣，轉身過來拉我。「搞什么啊。」我拉住她的手，站起來。順便揉揉了屁股。好痛，一定摔青了。
　　她苦笑了下，讓我去換一身衣服，不再說什么。
　　里包恩所訂好的餐廳是市中心的一間西班牙餐廳。我拿到菜單看著上面的西班牙菜名，用百度一下，發現搜索不能，只好看著它干瞪眼。
　　我把菜單豎起來擋里包恩的視線，然后對著正皺眉的拉爾低聲問：「他什么意思啊？菜單我看不懂啊。」
　　拉爾用口型讓我不要說話，然后對著服務生說了一段話。卻是我聽不懂的語言。我沉默著把菜單交還給服務生。然后就安靜的坐在那里等著上菜。
　　三個人都不說話，我眼觀鼻鼻觀心。沒多久，侍者端來兩份飯，上面有很多海鮮，最醒目的是周圍圍了一圈的蛤礪。
　　「啊！」我驚訝了。轉頭看拉爾，吃蛤礪，我們這是在向彭格列挑釁嗎？
　　「海鮮飯。西班牙的國菜。」拉爾解釋道。
　　「哦。」里包恩無視我和拉爾之間的互動，他點的是一份凍湯，還有一些油炸食品。
　　我們要的飲料的都是一樣的，帶著酸味的酒。喝起來很清爽。
　　吃飯的時候氣氛總算是沒有等菜時那么僵，拉爾和里包恩隨便聊著天，我坐在一邊悶頭勺飯，覺得很無聊。
　　「不好吃嗎？」拉爾忽然轉過頭來問我。
　　海鮮飯被我攪和的亂七八糟，卻沒有吃掉多少。
　　「不是，很好吃。」海鮮飯的確味道很好，是我沒什么胃口。
　　「不舒服。」
　　我搖搖頭。「因為很好吃，所以想吃的慢一點。」隨口編者謊話。我低頭認真吃飯，不敢再看她。
　　他們繼續說話。
　　這周六彭格列有家族內部的聚會，八代目希望我和拉爾去參加，讓家族成員認識我們的同時，我們也可以先熟悉一下一部分人，然后確定下來要進哪個部門。
　　一直到結束，我的飯也沒有吃掉多少。與里包恩告別之后，我和拉爾一起步行回家。
　　初春的寒風吹來，冷得讓人不禁會起雞皮疙瘩。我對著手哈了口熱氣，看著白色的霧氣在眼前消散。
　　昏黃的燈光把拉爾的面容氤氳的很是柔和。眼前的景色一片朦朧，說不清是方才的酒在醉人，還是人在自醉。
　　「拉……教官……」我叫了她一聲，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好。
　　「嗯。」因為喝了酒，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鼻音。
　　「我們去參加那個什么聚會好嗎？」我隨便找了個話題來避免沉默尷尬。
　　「有什么問題。」側臉看了我一下，深藍色的長發隨之輕輕擺動。她低頭想了想問道：「你害怕？」
　　「不是。」我囧，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里窩那軍事學院其實是一所有著Mafia背景的學校。」她忽然開口，卻是毫不相干的話題。
　　「這里為各個黑手黨家族培養后備人才，其實算是Mafia內部默認的規則。一些沒有背景的優秀學生，在畢業之后會成為各個家族的爭搶對象。」她慢慢接著剛才的話敘述下去：「如果你想獨善其身，是有前提的。」
　　「那就是足夠強。」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扯起嘴角低聲問道：「對于某些無比優秀的人才，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最好的辦法是什么呢？」
　　「毀了他？」我有些遲疑的回答。
　　她點點頭。
　　「毀了他。」她低聲重復著。
　　「我記得我所在的那一屆畢業生一共有兩百多人。現在還活著的不過寥寥十幾個。」她歪著腦袋看我，忽然勾住我的手臂。
　　我身體不禁有些僵硬。
　　「其中一半多是死于黑手黨爭斗，還有三分之一則是因為被人忌憚而暗殺的。」她的額頭抵靠著我的肩膀。
　　翹起來的短發輕輕滑過脖子和臉頰，帶著絲絲的癢意，我僵著身體不知道是撓好還是不撓好。
　　教官你醉了吧！！！！！
　　內心抓狂著給自己做暗示。
　　緊張什么！緊張什么！對方是和你一個性別的！放輕松，你們是好姐妹啊！！！
　　好姐妹！！！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我也是
　　我是在黎明時分被凍醒的，睜開眼看見廣袤的星空，我躺在家門口的臺階上，頭痛欲裂。想要坐起來卻覺得身體重的要命，一摸才發現肚子上枕了個人。
　　我抓了抓頭發回想了一下，昨晚我們出去吃飯，回來的路上發現兩個人都沒有帶鑰匙，然后拉爾說反正興致很好，就買了啤酒，一起坐在家門口喝酒。
　　然后呢？我們就在家門口睡著了嗎？
　　見鬼，頭好痛。昨晚果然是喝多了，不然這么無厘頭的事情絕對做出來。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鬼，一起喝酒喝到興致高就繼續喝。我瞥了一眼拉爾，這妞年紀也不小了，竟然和我一起亂來。
　　晚飯時候的酒明明嘗起來很清淡，后勁卻意外的足。還是空腹喝酒易醉人呢？
　　有些煩躁的把頭發揉到亂七八糟。我坐起來，把拉爾扶著靠到門上，支撐著墻慢慢站起來。期間踩到一個啤酒罐子險些滑倒，懊糟的一腳踢開腳邊的罐子，看著它聽聽框框滾了好遠。
　　夜寒霧氣中，衣服沾染了濕意，貼在身上冷得徹骨。這樣繼續下去明天說不定會生病的。我把腳邊的罐子踢到一起，摟著拉爾的腰把她扶起來。
　　午夜已過，天還未亮，街道上開著的店鋪寥寥無幾。不過找家小時旅館不算難。畢竟現在這個時候才是這種地方生意最好的時候。
　　交了錢，甚至連身份證都不需要登記，就拿到了房門鑰匙。臨別的時候，前臺小姐朝我露了個曖昧的笑容，祝我玩得愉快。
　　我苦笑著摟著她進房。把拉爾放到床上，我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想了想去浴室放了點熱水，幫她擦了擦臉，邊擦邊輕輕的叫她的名字，她卻完全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兩個人雖然喝了不少，但是所幸的是都沒有想要吐。
　　因為在外面睡了半夜，外套有些濕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幫她脫了衣服。隔著單薄的襯衣才發現她的體溫有些低。
　　糾結的咬著床單，用頭撞了會床板，我顫抖著手開始幫她解襯衫扣子。
　　換了幾盆熱水幫她一遍遍的擦拭身體，直到體溫回升。其實本來想幫她洗澡，可是這樣就意味著要幫她把內衣內褲都脫掉，我實在沒有這樣的膽量。
　　擦拭完身體，扣整齊扣子，看起來沒什么異樣了，我掖好被子，剛想站起來，門忽然「咔噠」一聲打開了。
　　陰魂不散的殺手先生。
　　「你跟蹤我們？」我有些憤怒了。
　　「巧遇。」里包恩笑容著解釋，「我看見你們進入Love Hotel。」微妙的停頓：「我擔心出事。」
　　口氣里根本沒有擔心的成分。
　　意大利這么開放的地方，鬼才相信他是擔心出事。明明就是一臉沒看到好戲惋惜著的表情。
　　我把毛巾丟到盆子里，示意他出去說話。
　　走廊上的窗戶開著，寒風呼嘯著掠過，帶走每一絲的熱度。遠處有著稀稀寥寥的燈火，天氣在我所不知道的時候陰沉下來，看不見星辰。
　　「我覺得里包恩先生似乎對我抱有敵意。」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譏諷貶低的話語由他說來好像就是事實一般，口氣也平淡的天經地義。
　　他抱肩靠在門上。我忘記是誰和我說過，抱肩這個姿勢所代表的意味就是拒絕。
　　我插著褲子口袋和他一樣靠在墻上，聳了聳肩。
　　「我有些好奇。」他站直了身體，「拉爾到底喜歡你哪里？」
　　如何形容他的目光呢？好像在看一坨牛糞。可惜的是上面插著一朵鮮花。
　　跨越階級的愛情為什么別人會覺得無法理解呢？在吸血鬼愛上人類的故事里，所有的配角一二三都會去百般阻撓。
　　你會愛上食物嗎？就像人會愛上豬嗎？蜉蝣朝生暮死，在那短暫到眨眼即逝的一生時間里，你會在意它每一秒的哀喜悲愁。
　　書寫那種故事的是人類，只不過是在滿足自己的yy而已。因為是不可能實現的。
　　我不覺得拉爾會喜歡我，他們都是故事里的超人。而我只是一個廢柴，即使換了個殼子還是一個廢柴。距離太過遙遠了，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坐在屏幕前看著他們為了拯救世界而奮斗。關掉電視之后，我最大的煩惱的不過是柴米油鹽，工作不順利，學習不順手。
　　在可以穿越這層液晶屏之后，在觸摸到真實的溫度之后。才發現我們之間的區別并非只是故事里和故事外。那是無論什么都無法抹去的，最遙遠的距離。
　　被一個問題打擊的無比沮喪。我心里默默地嘆著氣。
　　「她喜歡誰，和你有什么關系？」妄自猜測著他的心思：「難道說里包恩先生你向她告白，被拒絕了？」
　　他表情未變，我卻感覺到那種毛骨悚然的寒意。當然不可能是忽然降溫，說明他生氣了。
　　「你在向我發殺氣。」我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在顫抖，「我猜對了。」
　　「……」他沉默不語。
　　「我覺得她這個決定很正確。你不喜歡她。」這么說或許不對，不喜歡就不會去告白，「你不愛她。」
　　「你自認為你是一個很好的情人。」我記得他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我卻不這么認為。碧洋琪固然對他死心塌地，但是拉爾不是碧洋琪。
　　我覺得自己大概算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大不了被打一頓，我就不信他會因為惱羞成怒殺了我。
　　「你在不甘心。這個廢柴何德何能，為什么拉爾會喜歡他。」人總是會耿耿于懷自己得不到的，因為那才是最好的。
　　事實上現在的氣氛幾乎有些劍拔弩張，我冷得麻木，一直都有很害怕。但是人的一生又有多少時間可以暢所欲言，更何況是對比自己強的人。
　　然而這樣得罪他以后日子會很難過吧？我逞強之后很容易就惶恐。
　　「其實拉爾也沒有喜歡我。」我琢磨著如何調轉他的箭頭。
　　聽見我這么說，他忽然笑了起來。氣息一下子松懈了下來。
　　虛了一口氣，我加緊解釋：「我們只是教官和學生。」
　　或者可以加上形容詞，非常厲害的教官和無比廢柴的學生。
　　「她不會喜歡我的。」就像人類不會愛上朝生暮死的蜉蝣。
　　「我也是。」我對女人沒興趣。
　　「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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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薄的門板無法阻隔聲音的傳遞，有些話語即使你多么不想聽到，卻還是會聽見。
　　有沒有神明的存在，可以忘記這一瞬間。
　　「她不會喜歡我的。」
　　「我也是。」
　　「所以我們是不可能的。」
　　她靠著門板無力的滑坐下來。笑著捂住了臉。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15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聚會
　　所謂的彭格列聚會，其實更像是酒會，或者說成是聚餐也行。這種宴會式的聚餐對我而言唯一的意義就是吃東西。
　　過程上來說和學校里的那次舞會差不多，卻因為有了先前的心理陰影，我的胃口不是很好。總覺得舞會之后不會發生好事。
　　好吧，我承認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拉爾和里包恩與我隔了一張桌子正邊吃邊聊。我獨自在這里插著盤子里的慕斯蛋糕，把它攪和的一塌糊涂。
　　聽說八代目回佛羅倫薩了，現在參加這個聚會的不過是一部分在里窩那的家族成員，其中包括帕羅，里包恩，以及很多不認識的人。
　　我茫然的盯著拉爾那個方向發呆，愣神間有個人擠到我身邊拱了拱我，卻是帕羅。
　　「菜還不錯吧？」他沒有端盤子，反而拿了個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
　　「恩……還行。」我抿著叉子上的慕斯。
　　其實這學期開學之后，我并沒有在和帕羅說過話，這次算是過年以來的第一次。雖然說對于曾經的追殺耿耿于懷這樣會顯得很小心眼，但是我沒辦法不心生芥蒂。
　　他給過我一槍，在十一月的寒冬里，我亡命而逃，被迫泡在冰冷的河水中，生命伴隨著熱量從身體里流失，有史以來最絕望的半個夜晚。
　　有些事情沒有經歷過的人真的是無法理解。
　　我閉著眼睛哀求可以祈求的一切，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感覺每一秒都要比一生更加漫長。
　　帕羅卻好像完全不在意我的冷淡，很是熱絡的勾住我肩膀。做出好哥倆的姿態，親昵的和我說話。無視我身體僵硬著，被他緊緊挽住，拖來拖去品嘗那些我碰都不想碰的美食。
　　宴會上音樂聲忽然響起，人群從舞池中央散開，幾對男女挽著對方，開始跳舞。
　　慢三拍的華爾茲舞曲。
　　我任帕羅拖著縮到邊上，靠著墻壁抬頭仔細觀察天花板上的彩繪。
　　「看什么？脖子不酸嗎？」拉爾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邊，也學著我仰望。
　　「還好。」我摸了摸鼻子問她：「你怎么不和里包恩跳舞？」
　　她揚了下頭，酒紅色的寶石耳墜隨著晃動折射出光彩，話語簡介而明了，「我請你跳。」
　　說著向我伸出手。
　　我挽住她，踩著節拍和她一起踏進舞池。可以遠離帕羅讓我不禁松了口氣。扶著拉爾的腰，每跨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注意著不要踩到她的腳。
　　她看出我的不熟練，我們慢慢移動到了另一邊，等到這一曲一結束，就放開抱在一起的手臂，抽身回到桌子邊。
　　我帶著歉意看了她一眼，大概這么廢柴會讓她掃興吧。
　　「你舞跳得還行，就是不太熟練。」她靠著桌子的邊緣，看著我慢慢道。
　　「誒？」算是第一次被夸獎。我抱憾的摸了摸臉頰。
　　如果不是跳男步的話，或許可以更加好一點。當然這個是無法和她說了。
　　不過她夸獎完這一句就不在注意我，目光散漫的望著舞池中心的燈光，直到里包恩來對著她俯身問道：「不知有沒有榮幸？」
　　女子笑了笑，優雅的伸出了手。
　　音樂節奏開始加快，我看了會才發現他們竟然已經在跳探戈而非華爾茲。
　　方才并沒有注意，今天拉爾穿著一條深藍色嵌著銀線的吊帶裙，在這種耀眼的燈光下顯得低調而華麗。曾經一直披在肩膀上長長的頭發被綰了起來。發髻上框了個鑲著酒紅色水鉆的小王冠，映襯著酒紅色的眼眸。
　　十厘米的細高跟讓她要比我高一些，卻和里包恩很相稱。
　　看著他們在舞池中央快速的旋轉，蕩漾起深色的裙邊，風姿絕代宛如一對璧人。
　　如果里包恩不是太過花心的話，他們其實很般配。
　　真的非常般配。隨手拿到了一杯不知是什么酒，嘗起來口感熱辣。一飲而盡的時候感覺食道像是要燃燒起來。
　　忍不住壓著喉嚨低聲咳嗽了幾下。
　　「這種酒不能這么喝。」帕羅不知何時再次擠到了我身邊，笑嘻嘻的又遞給我一杯，示意我小口輕抿。
　　「呵。」我不禁笑了一聲，依舊一飲而盡。
　　小口輕抿著未免太無趣。活得窩囊就算，連喝酒都窩囊又算什么意思。我對著帕羅撇嘴，半瞇著眼睛不知嘲笑誰。
　　他卻對此毫不生氣，反而順著我的視線望向拉爾和里包恩，嘴角挑起微妙的弧度，說著不知所謂的話：「不甘心的話就去搶過來好了。」
　　我咬著酒杯瞥了他一眼，不禁覺得好笑：「你在想什么？唔，或者你認為我在想什么？」
　　他攤手不置可否，譏誚的笑容卻是未變。
　　我把空杯放到一邊，又隨手拿了一杯酒灌了一大口，然后低聲道：「我不喜歡女人。」
　　「……唔，什么意思。」這次輪到他吃驚了。
　　「字面上的意思，我是gay。」也就是說我喜歡男人。
　　我覺得這句話的意思再簡單不過了，他卻好像很難理解。依舊瞪大眼睛看著我，好像在看一個外星生物，「你喝醉了，還是在開玩笑？」
　　「你覺得呢？」酒的后勁上來了，體溫升高，感覺到悶熱煩躁。
　　我伸手拉送領帶，扯掉最上面一刻死死扣著的扣子。說實話西裝這種東西完全不適合我，穿的再光鮮體面也比不上里包恩人模狗樣。
　　帕羅側過臉來正對著我，擺正表情問道：「真的是認真的？」
　　我歪著腦袋瞥他，懶得開口說話。腦子里卻嗡嗡直響，心中燥熱一片，一時酒精上腦，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少年被我的舉動嚇得驚呆住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我聽見周圍有人在驚呼，心里卻沒有任何感覺。明明是自己主動的法式深吻，又覺得無比惡心反胃，剛想放開他，覺得一陣巨力推來。
　　后退一步，脊柱撞到桌子邊緣上無比疼痛，感覺眼眶中一下子就模糊一片，朦朧中水晶吊燈光芒連成了一片，而世界開始天旋地轉。
　　手雖然還能撐到桌子，全身上下卻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
　　終是閉上眼睛，倒了下來。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早餐
　　鏡子里的少年臉色憔悴，眼下有著青青的眼袋，眼里布滿血絲。所以說宿醉不好嘛，如果是上輩子，這個樣子補妝豈不是要補死。
　　我潑了點水到臉上，醒醒腦子。
　　襯衫睡了一晚上變得皺了吧唧，領帶還掛在脖子上。不過因為不在家里，所以沒有衣服可以換洗。我弄了點水抓了抓頭發，把鳥窩頭整的不那么鳥窩，然后開門出去。
　　這里貌似是彭格列的宅子，長長的走廊上有著各種不同的房間，正在走動的人不在少數，并不冷清。隨著我打開門，原先在準備回房的，正在聊天的，或者是走動的人都忽然停了下來，然后一齊看著我。
　　「……」搞什么？我出門前整理過妝容了，還在可以見人的范圍之內吧。彭格列的人沒見過別人宿醉啊？？
　　早上起來頭痛欲裂，昨晚睡得一點都不好，現在有點低血壓。心里告誡自己這里都是黑手黨，別發火別發火。
　　「喲，可樂。聽說你昨晚強吻巴里安的boss，差點被砍死。」調侃的聲音從后面傳過來，八代目的聲音。
　　「勇氣可嘉喲。」女子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套裝，不過下身是西裝褲而非裙子，臉色看起來并不比我好多少。
　　「……」所以說昨晚發生了什么？我只記得自己喝多了。
　　我懊糟的捂著臉。
　　「那個……我想應該是誤會。」我撐著門，有拿頭撞門框的沖動。
　　「嗯哼？」對方給了我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讓人不禁寒毛直豎。
　　見我沉默不語，女子不在追著這個問題，轉而邀請我：「有沒有興趣一起吃早餐。」
　　「中式的。」補充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我想吃小籠湯包。」得寸進尺誰都會。
　　「有。」
　　到了客廳才發現不單單是我們兩個人，拉爾和里包恩已經的坐在了那里。餐桌竟然是中國的八仙桌，桌子很大，拉爾和里包恩面對面坐著。
　　因為桌子的原因，所以我們都沒有坐在任何人的邊上，也避免了二對二時該如何分配座位的各種尷尬。
　　畢竟你想呀，坐在拉爾邊上的話，就是在里包恩對面，對著這張臉誰還吃得下飯。至于和拉爾面對面坐到里包恩身邊……這個還是算了吧。
　　我往右邊挪了一點，盡量遠離殺手先生一些。八代目對此笑而不語。
　　早餐果然是中式的，看見被端上來的小蒸籠時我險些感動的熱淚盈眶，連續半年多沒吃到湯包了，還有白白的豆漿。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去中國請了廚師，小籠包的味道無比純正，豆漿也十分濃稠。
　　「加了花生吧。還有什么？芝麻？」我咋著味道。
　　她瞥了我一眼，夾了個小籠包，咬了一小口慢慢吹著：「嘴巴很尖啊。」
　　「那是那是。」我毫不客氣。當初為了美容天天在家磨豆漿喝，后來倦了才停下來。
　　桌子上還有西式早餐，里包恩正往土司上抹著果醬。他和拉爾兩個人都喝的是咖啡。
　　我攪和了一下碗里的豆漿轉身問拉爾，「要不要試試看豆漿，這個能養顏。」
　　她搖了搖了頭。
　　「你對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倒是很了解。」八代在對面吐槽著。
　　「恩。我媽媽告訴我的。她說以后……找了……老婆……可以天天煮……給她喝。」這話雖然說得結結巴巴，但的確是我媽說的，不過原話是，讓你老公天天煮豆漿給你喝。
　　換了個說法還真是糾結啊。
　　八代憋笑著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猜出了原話。
　　我尷尬的假裝揉眼睛，用手擋住臉。
　　拉爾喝完了咖啡，對著我們笑了下道：「我吃飽了，就先告辭了。」
　　然后利落的起身。
　　「額？教官？」我剛想讓她等等我。
　　她卻對著我低聲道：「我今天有點事情，待會就讓里包恩送你回來吧。」
　　「哈？」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轉身只留了個背影，瀟灑離去。
　　「她會有什么事？」我咬著勺子嘀咕。
　　「大概是任務吧。」八代在一邊說道，然后又發話了：「既然這樣，吃完也別急著回去了，我陪你轉幾圈。」
　　「轉哪里？」后院？還在去熟悉人員？
　　「意大利還沒怎么玩吧？我今天有空可以給你當導游。」
　　她剛說完，里包恩卻忽然道：「這種事讓我來吧。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雖然我對和里包恩逛街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還是贊同他的話：「你還是去睡覺吧。」
　　我記得昨天晚上她還在佛羅倫薩，連夜過來的話晚上一定沒有睡好。
　　「怎么？」
　　我指了指眼眶，「黑眼圈。」雖然化了妝，但是還是沒能掩蓋住。
　　「恩。」她想了想道：「好吧，就讓里包恩陪你去吧。我下次再陪你玩。」
　　囧！什么叫陪我玩，不要把別人當做小孩子啊！
　　「不用了，我還要回去洗澡換身衣服呢。」讓里包恩陪著還不如去死。「下次好啦。」
　　她卻笑著道：「沒事，衣服的話我這里有。你待會去我房間里洗澡換衣服。」然后湊過來，作咬耳朵狀：「放心，里包恩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囧！！！
　　我想解釋來著，里包恩卻在一旁緩緩道，「我不會對家族人員動手，更何況你現在是戴蓮娜的……情人。」
　　「噗！」噴的不止我一個。
　　「戴蓮娜是誰？」噴完我問道。
　　「我。」八代黑著臉回答。
　　「噗！」我忍不住又噴了一下。
　　坑爹呢這是。
　　這頓早餐吃得亂七八糟，吃完之后我跟著戴蓮娜去她的房間。里面要比想象中簡單很多，打掃得很干凈，正對著后院的窗簾拉開著，很明亮。
　　她拉開柜子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然后抽出一條紅黑雙色的帶著蕾絲花邊的裙子展示給我看：「好看嗎？」
　　「很好看。」有點哥特loli的風格，沒想到她長得御姐卻是喜歡loli風。
　　聽我這么說她滿意的點點頭，把裙子往我手里一塞，然后指了指浴室道：「去洗吧。內衣我已經讓人去拿新的了。」
　　「……」我覺得我們彼此森森的誤解了，痛苦的捂住臉。
　　坑爹呢這是！！！摔！我忍住把裙子摔到地上的沖動。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女裝
　　我揉亂了頭發，問戴蓮娜：「為什么你覺得我會喜歡裙子？」
　　「你不是腐女嘛！」這種天經地義的口氣。
　　「……」我有點痛苦的捂著肚子蹲下，才發現原來腐女是如此奇妙的生物。
　　「腐女不是都很喜歡偽娘什么的。」她放下裙子，坐到我對面面色正經的看著我，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就因為這樣我才會覺得無比無力。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和她解釋，的確有部分腐女會喜歡偽娘什么的，但是喜歡不代表自己要去做吧。我頂多每天腦補一下美男子攪基，對女裝cosplay都沒什么興趣。
　　「我已經不太喜歡裙子。」無法說出我不喜歡裙子，因為柜子里最多的就是。我喜歡一切小女生用來打扮的東西，發夾頭飾有滿滿的一箱子，會因為剪頭發哭鼻子。師北落是個愛漂亮的姑娘，聽見別人夸獎會分外高興一些。
　　然而時隔半年，我卻已經記不得自己以前的樣子。記憶中那個有些愛慕虛榮的小女生是否真的存在過？
　　伸手摸著裙子的下擺，棉質的布料穿起來是最舒服的。
　　戴蓮娜后仰倒到床上，側臉半瞇著眼眼睛，一副困倦的不行的樣子。卻還堅持不懈的慫恿我：「不再試試看又怎么知道不喜歡了呢？」
　　「你好像很想看的樣子。」我松開手，伸腳踢她。
　　「恩，很想看看。」她說話帶著鼻音，有點像在半夢半醒之間。
　　「那就試試看吧。」我轉身去浴室，「記得待會把衣服遞給我，不要睡著。」
　　沖澡的時間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竟然答應了。待會是和里包恩一起去逛逛吧？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女裝癖和變/態？
　　他應該不會多嘴去告訴拉爾吧？
　　恩，保不準。
　　現在后悔還來不來得及？？
　　我這邊胡思亂想著，浴室的門忽然被拉開。戴蓮娜就這么走進來，我嚇得差點用花灑去噴她。
　　「喂，我好歹在洗澡，你別就這樣進來好吧！」
　　她目光毫不閃避的在我身上掃來掃去，并不在意我正用毛巾遮住下身，無比無力。
　　「切！有什么了不起，你有的我曾經都有過。」
　　「……」可是現在沒有了不是。這話我不敢說，怕她悲憤之下做出不利于我的事情。
　　把衣服往邊上的架子上一放，她拿起澡巾興致勃勃的問我：「要不要我幫你搓背。」
　　我面無表情的拿著花灑對她，「再不走我叫非禮了。」
　　「……」她悻悻的出去了。
　　連著衣服一起拿進來的還有浴巾，她倒是很細心。我擦干凈身體拿著裙子糾結呢，她又進來了。
　　「你這么久大概忘記怎么穿了，我來幫你啊！」
　　不過半年而已哥們！就算沒穿過這種裙子看一眼也會穿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給我個搟面杖讓我抽她吧。這貨比我當年還要無恥的說。
　　她最后能幫我做的只是系了一下腰帶。這具身體沒有腿毛，不過因為是冬天還是穿了絲襪。看著上面的寬邊蕾絲我有些無力，即使是當初的我也沒這么喜歡蕾絲的。她是蕾絲控吧。
　　「吊襪帶要嗎？」
　　「恩。」襪子有點松，滑下來的話會比較尷尬，所以還是要的。后面的扣子比較麻煩，所以讓她幫我扣。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大腿，感嘆道：「真滑啊。你每天在家做保養了吧？」
　　「……」我抓著裙擺的手抖了抖，還是忍住了沖動。她只是對腐女森森的誤解而已，不是有心的，你要放松。對！放松！
　　于是里包恩開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我背對著他挽著裙子，戴蓮娜手摸在我大腿處，被身體遮蔽，看不清在做什么。
　　「你們的愛好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他皺著眉頭，眉毛卻挑了起來，表情似笑非笑。
　　我淚流滿面了。
　　她卻對此毫不在意，幫我扣完扣子，又順手在腿上摸了一把，勾住我肩膀好哥倆的對著里包恩笑，「怎么樣，漂亮吧！」
　　「……」無語的不是我一個。
　　殺手摔門而去了。
　　「他去外面等你了，我們繼續。」她拍拍我肩膀。
　　「我看我還是換正常點的衣服吧。」我有氣無力道。
　　「別啊，你看這樣多好看。」她把我按到梳妝鏡前，然后拿了條絲帶在我喉結處打了個蝴蝶結。
　　鏡子里的人抽著嘴角，然后捂住了臉。
　　「唔，頭發太短了。」她伸手揉了揉我劉海，問我：「你喜歡直發還是卷發？」
　　「隨便吧。」我暫時歪在椅子上不想動了。
　　「恩，那你等等。」
　　等了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她就回來了，還拿了假發和發夾。戴上這兩樣東西，鏡子里的人從雌雄莫辯變得徹底娘化了。
　　她用梳子我幫我理了理頭發，然后很滿意的問我，「怎么樣？」
　　「還行吧。沒我以前漂亮。」我實話實說。
　　「靠！我不信。」她拿了耳環幫我夾。
　　「真的。」我撥了撥肩膀上的頭發，琢磨著要不要描一下眼線：「老子當年好歹是系花來著。」
　　「……什么系？」她問。
　　「機電工程。」我直接擠了她桌子上的乳液當隔離霜用。抽屜里翻了半天，找到的都是新的眼線筆。這家伙平時都不化妝嗎？
　　「靠，這種都是理科生的系里面根本就沒幾個女生。」她覺得我騙她。
　　「我比歷史系的系花漂亮多了。」我拆了眼線筆開始描眼線。
　　「唔……真的？」她有點相信了。
　　「騙你干什么？」粉底倒是很清爽，正好把眼下的黑眼圈蓋住，「睫毛膏在哪里？」
　　「喏。」她順手把唇膏一起遞給連我。
　　「顏色太深了，要亮一些的。」我刷完睫毛，看著玫紅色的唇膏對她道。
　　「粉色？」她在抽屜里翻了一下。
　　「算了還是玫紅吧？」
　　最后刷完腮紅，我正對著她問道：「怎么樣？」
　　「有點成熟。」說完瞥了下我的胸，「和身材不配啊。」
　　「我覺得和裙子的顏色很配。」紅黑系的話，打扮太□會看起來很違和，而且我這身高也loli不起來吧。
　　「就當貧乳是賣點好了。」我在鏡子前轉個圈，然后讓她幫我找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
　　我比里包恩矮大概四公分左右，選擇七厘米的話，和他看起來差不多。
　　想要在身高上鄙視他，唯有更高。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16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逛街
　　「高跟鞋你行嗎？」戴蓮娜帶著懷疑的表情把那雙黑色的鞋子遞給我。
　　「我這種先天的和你這種后天的是有本質區別的。」我穿上鞋子扣好搭扣，站起來拉著裙子在鏡子前轉圈圈。
　　然后停在她面前行了個淑女禮，得意洋洋的挑眉問道：「美吧？」
　　她做出無力扶額狀：「你果然是變\態吧。」
　　「這樣說一個淑女，你太失禮了。」我嚴肅的指責他。
　　「有著安式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炮的淑女嗎？」沒想到她竟然是銀魂飯。
　　「小心姐姐我踢爆你的蛋啊，混蛋！」這貨提我的傷心事。
　　「我已經沒有蛋了。」她叉腰笑。
　　「那我襲胸。」靠，她竟然有D罩杯。
　　「不要啊……你好討厭……」她拍開我的手，抱胸跳到床上。
　　「美人，你就從了我吧……」
　　「你們玩夠了沒有？！」里包恩在門口頗有些無語的看著我們倆。他怎么又不聲不響的開門了？難道不知道要敲門嗎？
　　「夠了。」我把手從戴蓮娜胸口抽了回來，然后故作正經道：「我們走吧。」
　　當走到他身邊時那微小的身高差距，讓我不禁我撇開臉偷偷咧著嘴笑。耶！真是太爽了！在心里給自己比了個拇指。
　　「只有處于弱勢的人才會去借助這種無用的外物。」在幫我開車門時他瞥了一眼我腳上的高跟淡淡道。
　　「如果能夠扭轉局勢，我不介意借助一下。」我瞥了他一眼繼續保持微笑。
　　這個家伙果然有在意身高。現在真是爽斃了。果然快樂這種東西需要建筑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在我不停的偷笑中，車子到了市中心，平時一直宅在家里，我都沒怎么來這兒逛過。上次還是陪著拉爾一起買東西。看了一眼我們曾一起坐過的路椅，然后指著對面的冰激凌店對里包恩說：「親愛的我想吃冰激凌，麻煩你幫我去買一下可以嗎？」
　　「……」他二話沒說就去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忍不住使勁捶邊上的墻，真是太痛快了。
　　接過冰激凌，我決定暫緩一下，先不說我肚皮已經笑痛了，在惹下去我怕他惱羞成怒的殺了我。
　　陽光燦爛好天氣，情侶們手挽著手逛街的很多，甚至有幾個在當街擁吻。我和里包恩保持一個人的距離，跟在他后面認真的舔著冰激凌。
　　走了將近半條街，我們兩速度越走越快，因為很久沒有穿過高跟，我覺得腳有點酸，而手上的冰激凌也吃完。于是出聲問里包恩：「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
　　他停下來，看了一眼我腳上的鞋子。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那個時候正惡毒的在想怎么沒把鞋跟走斷掉。
　　「你想吃什么？」他口氣有些不耐煩。
　　這貨難道不知道這樣對一個穿著高跟陪你逛街的女生（偽）很失禮嗎？枉我今天這么開心。
　　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指著對街那家西餐店。
　　「就那家吧。」
　　西餐店的裝潢還不錯，因為在鬧市區，所以情調什么倒是一般。不過既然是和這個家伙，我瞥了一眼對面的殺手先生，無奈嘆了口氣。情調再好的店，也像路邊攤差不多吧。
　　今天雖然生意很好，但所幸的是還有位子。在大廳的便左邊一些，不靠窗。雖然上菜方便，但是對于情侶來說就太吵了。
　　我接過菜單問了下招牌菜，竟然是牛排。
　　「那就來一份牛排好了，要八分熟。」走了一個上午，肚子很餓啊。而且是吃里包恩的錢，不花白不花。抱著這樣的心思我干脆大點特點起來。
　　「再來一份海鮮燴飯，牛肉面，薯熔，雞翅膀要兩份，蝦卷要一個，再來個培根牛肉披薩。」對面的里包恩無動于衷，所以說還在承受范圍之內嗎？
　　「飲料要芒果汁，還有奶茶。奶油蘑菇我不喜歡，那就不要湯了，沙拉也不要。甜點要藍莓慕斯，提拉米蘇和瑪德琳。甜點要餐后上。唔，對了！再給我一個冰激凌，要五個球。兩個巧克力兩個香草，還有一個咖啡的。謝謝。」我把菜單遞換給服務員，無視他的滿頭黑線，柔聲關照：「麻煩快一點上，我很餓。」
　　菜上的很快，里包恩竟然還要了一瓶紅酒，一個人在那里慢慢喝。牛排他吃了兩口就不吃了。好像很難以下咽一樣，我覺得味道不錯。
　　發育期的青少年胃口很好，上午又折騰了這么久，把所有的東西都吃完后雖然有些撐，但是也算還好。倒是看著邊上一疊疊起來的盤子，會覺得很有成就感。
　　若不是姿勢不雅，很像拍拍肚子伸個懶腰什么的。
　　里包恩的菜幾乎都沒怎么動，紅酒倒是喝完了，結賬的時候我偷看了一下賬單。發現我點了那么多菜竟然沒有那瓶酒貴。
　　「……」在一邊糾結的想要咬手指頭。
　　「如果覺得不爽的話你可以再點。」他咧起嘴角對我冷笑。
　　我擺擺手：「算了，你以為我是豬啊。」
　　「難道不是嗎？」
　　「……」算了吃人家的嘴軟。我不和他吵，對消化不好。
　　「默認了？還算有自知之明。」
　　「……」
　　吃飽了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我們出了餐廳，四處轉悠。馬路邊的小吃都很誘人，我卻因為吃多了再也吃不下有點郁悶。
　　不能吃東西，我覺得有點索然無味了，對逛街的興趣大大減弱。于是拖著里包恩示意我們還是繼續找家店坐坐吧。
　　他皺著眉頭看著我拉住他衣服的手，視線如劍，我覺得手都快穿孔了，有些訕訕的松開。
　　他忽然瞥著我的腳，口氣奚落道：「你是不是腳痛了？」
　　「……你還在在意身高啊。」我忍笑扶額。
　　「當我沒問。」他就要轉身。
　　「要不要去買一雙低一點的鞋子？」我試探著問他。
　　「隨便你。」他似乎很不耐煩。
　　「那就算了。」我一個箭步沖到他前面指著邊上的一家珠寶店道：「我要逛這個。」
　　他用略帶深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轉身走了進去。
　　珠寶店里的燈光明亮，珠寶反射著彼此的光彩，險些亮瞎我的狗眼。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標價，忍不住痛罵，萬惡的有錢人啊！
　　「歡迎光臨。」售貨員小姐長得很甜美，「兩位是要挑選戒指嗎？我們這里的情侶戒……」
　　「不……不用。」我擺擺手。
　　本來想買一個貴一點的東西，讓他大出血的。不過，看著這些讓我頭暈的價格覺得還是算了，買這種東西，我的心會更痛。
　　小市民心里根深蒂固，我只需要仇視有錢人就可以了。
　　剛想出去卻瞥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雌雄莫辯的家伙靠在柜臺前，嘴巴里正念念有詞。然后他的周圍升起了一層薄霧，只見他無比熟練的打開柜臺，然后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把里面的珠寶都拿出來塞進口袋里。
　　這期間珠寶店里的人不在少數，而所有人都想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一樣，無動于衷。
　　我知道這個家伙是誰了。
　　彩虹七子之一的瑪蒙，或者說毒蛇。
　　他這是在偷東西嗎？
　　不會吧！！！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美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里包恩被我拖著一起尾隨瑪蒙。
　　「我看上那個小子了，準備到隱蔽的地方，把他推倒后圈圈叉叉。」我信口胡說。
　　他愣了一下問了一個讓我很意外的問題：「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你見過女人有這么平的胸嗎？」我反問。
　　「……」他看了一眼我的胸口。
　　「……」輪到我無語了。在下是偽娘好吧！
　　跟了不知道多少條街，路過了幾個似曾相識的店鋪，我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那個家伙正帶著我們繞圈子。
　　「喂，你說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我問邊上已經有些麻木的里包恩。他給了我一個「你才知道啊！」的表情。
　　太不給力了。
　　「他怎么發現我們的？」我趴在墻邊瞇著眼睛盯著瑪蒙問道。
　　「你這種跟蹤法，是個人都能發現。」他吐槽我了。
　　「……好吧，那你來。我在這里等你，記得在墻角做記號。」我決定用武俠小說里面的情節。
　　他卻又用頗為無語的目光看著我，「就算我做記號，你找得到嗎？」
　　你怎么可以看不起我。好吧，我坦白，你怎么可以這樣就看穿了我。
　　「那我們怎么辦？」我問他。
　　他卻忽然道：「他進去了。」
　　我趕緊探頭，果然發現那家伙轉進了一家店。于是連忙趕過去，到了門口剛想往里面跨，站在門邊的侍者忽然攔住了我。
　　「小姐，不好意思。我們這里是會員制的俱樂部。請您出示您的會員卡可以嗎？」
　　誒？還有這茬！
　　「那個……剛剛進去的那位是我朋友，我找他有些事情，能不能麻煩通融一下。」我皺眉請求。
　　侍者愣住，然后疑惑道：「剛剛并沒有任何人進去。」
　　怎么可能，明明里包恩都有看的。我轉頭看向殺手先生，見他單手撐著下巴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怎么辦？」我問他。
　　「什么怎么辦？」他在和我裝傻。
　　「怎么進去啊？」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卻不說話。
　　我咬牙：「算我求你，幫我想想辦法。」
　　他轉頭看街景。
　　火大啊！！！我咬牙切齒恨的瞪著他，恨不得把他揍一頓。當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因為我打不過他。正在此時一個身材高挑的妖艷美人從我們身邊走過。他把視線從街上收回開始對美女行注目禮。
　　我心生惡毒一計，閃電出手捏了美人一下屁股，然后不動聲色假裝看風景。
　　美女回過頭看著我們倆，我伸出手指指著里包恩：「是他。」
　　「……」無視里包恩令人發毛的視線，我心里摸摸詛咒。最好美人賞你一巴掌，然后和你糾纏起來，這樣說不定我就有機會趁亂混進去了。小說電視里好多都這樣的。
　　美人凝視著里包恩，眼神微妙。我覺得有些不妙，她會不會看上里包子然后想和他圈圈叉叉去了吧。到時候把我一個丟下就不好了，我既沒錢又不認識回家的路。
　　「不是我。」里包恩開口了，表情正經嚴肅。
　　美人把視線移到我身上，她的鳳眼生的極美，但是凝視的時候眼神就略顯凌厲了，我不禁有些發毛，轉頭望向里包恩，「不是你是誰？難……難道……會是我？」
　　青年一臉「你自己知道就好」的表情。
　　我轉頭繼續對著美女，期望能用純潔無辜的眼神打動她，讓她相信我。只見她忽然走近一步，微微抬起手。是準備要打我嗎？我緊張的汗毛直立。
　　然而她貼過來忽然露出迷人的微笑，并伸手摟住我的腰，還用手擰了一把：「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擦！碰見蕾絲邊了。心中淚如瀑布寬，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好。
　　作者你玩我吧，為什么別人都能碰見基佬，就我碰見蕾絲邊，這是坑爹呢。你這是百合嗎？難道你這是百合嗎？
　　「我剛剛吃飽，現在吃不下。」我憋著臉苦笑，用手抵著不讓她靠的太近。同時開始向里包恩求救。
　　「那一起跳舞好了。」她朝我壓了過來，F罩杯讓我覺得我透不過氣。嗚嗚嗚，拉爾你在哪里，快來救救我。
　　「不……用了。啊丘！」身上的香水味濃烈，鼻子有些不太習慣，我不禁撇開臉。
　　女子放松手臂，卻依舊挽在我的腰上，瞪著漂亮的眼睛，用略帶傷心的語氣撒嬌道：「真冷淡，明明是你先挑\逗我的。」
　　「唔……抱歉。」我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里包恩無動于衷的在邊上看著熱鬧，所以我只能自救了。「下次我一定向你賠罪。現在我有急事，能不能先放開我。」
　　「你想進去，卻進不去，對不對？」她忽然指了指那家俱樂部。
　　「誒？你怎么知道。」這貨會讀心術？
　　「我在路口就注意到了，因為你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她笑瞇瞇道。
　　「……」作者你夠了。
　　「你親我一下的話，我可以帶你進去哦。」她忽然從打開錢包露出里面這家店的VIP會員卡給我看。
　　「……」怎么可以有人比我還無恥呢？我轉向里包恩，只見他也同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他很愉悅。
　　你在幸災樂禍吧，一定是在幸災樂禍吧，混蛋啊！
　　「好吧。」反正kiss而已，親一下也不會少塊肉不是。
　　我捧著女子的臉，閉眼輕吻她的嘴唇，蜻蜓點水的一吻。退開剛想要睜眼，她忽然壓住我的后腦，給我來了個法式深吻。
　　好不容易推開她，我急忙轉身對著路邊的車窗玻璃查看，果然口紅花了。
　　接過她遞給我的手帕和小鏡子，把花掉的口紅抹去。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女裝就是不方便。出門時什么都沒有帶，補妝用品都在戴蓮娜的房間里。
　　因為剛剛熱吻過，所以嘴唇還很紅，但是很快顏色就會變淡。我搖搖頭拒絕了女子遞過來的唇膏，回到正題「你說帶我進去的，現在可以嗎？」
　　女子微笑著勾住我點點頭，「走吧。」
　　……我還是覺得自己虧了。
　　嗚嗚嗚……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亂斗
　　內部的環境要比想象中的陰森，長長的走道上只有一盞中世紀風格的小壁燈，燭火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穿過過道，到達一扇朱紅色的小門前，門口有個侍者遞給我們三個面具。女子接過面具示意我們帶上。
　　里面煙霧繚繞，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混雜著奇怪的成分，聞起來讓人昏昏欲睡。穿著性感的女招待端著酒杯在人群中來來往往。我有些無力的扶墻，在平均罩杯為E的女性群中，我感到壓力好大。
　　從端盤中隨便拿了一杯酒，我開始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搜尋瑪蒙的身影。大廳正中心有個舞臺，此時打扮熱辣的女子正在臺上熱舞。看臺周圍三三兩兩分布著沙發，而在周圍則是一些封閉的包廂。
　　那個女人進來之后就摟著個金發美人進入一邊的包廂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現場版百合讓我覺得無比胃痛，而里包恩也在我發呆之際消失的無影無蹤。無奈我只得獨自一個人兜圈子。
　　轉了幾圈都沒有找到瑪蒙，在這種環境之下呆久了難免有些頭暈，我問了洗手間，準備進去洗把臉。洗手池是公用的，并無男女之分。我沾了點水擦了擦額頭，避開涂了粉底的地方潑了點水在臉上。鏡子里的少女臉色有些憔悴，那是多少妝底都無法掩蓋的。
　　把鞋子脫掉，光腳站在地磚上。其實里包恩猜得沒錯，我的確腳痛了。畢竟不是自己習慣的身體。
　　吊襪帶上的金屬磨得大腿有些痛，我看了看四周沒有人，就把裙子掀起來去調整金屬滑片。
　　調整好之后，剛想豎直身體卻和身后正出來的女子撞成一團。
　　「抱歉。」對方伸手扶住我。
　　「沒事。」我轉過身體，卻在看清對方臉之后，驚嚇的無語。
　　拉爾！！！！
　　趕緊轉身捂臉。她沒認出來我來，沒有認出我來。
　　「可樂尼洛！」她轉到我面前用力掰著我的手臂：「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這副打扮是什么意思？？」
　　「小姐，你認錯人了。」我死不承認，企圖用無辜的眼神打敗她。
　　她忽然抬腿狠踢了一下我的小腿。
　　「好痛。」
　　「你還裝！」女子似乎動了真怒了。
　　嗚嗚嗚，怎么辦，我該怎么解釋？糾結的咬手指。
　　「算了，你先和我出去。」她忽然拉住我的手，拖著我就要往外面去。
　　「等等。鞋子還在下面。」我指著洗手臺下面我剛才脫下來的鞋子。
　　她看了一下鞋跟，然后又看了一眼我，因為她正穿著高跟鞋，所以現在的身高要比我高。
　　我窘的臉發燙，腳還是很痛。唉，當初為什么要找罪受呢。
　　「拿在手上吧，地上反正不臟。」她開口道，「出去后我陪你去重新買衣服。」
　　「哦。」
　　出了洗手間門，還沒走幾步，不知何處忽然傳來了槍聲，掛在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燈被打碎，本來就不甚明亮的內部幾乎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我被拉爾拉著滾到了墻角，黑暗中孤男寡女正好是發展jq的好時機啊……
　　等等，可樂你在想什么啊！！！
　　我僵硬著身體縮在墻邊，拉爾就靠在我身邊，因為穿裙子的關系，她胸口以及脖子下面□著的皮膚正緊貼著我的手臂，太近了以至于能聞到她洗發水的味道。
　　我覺得這個身體一定是出問題了，因為現在我竟然起來反應。我微微顫抖著忍住不適，她忽然伸手勾住我脖子，在我背上輕拍，「別怕，不會有事的。」
　　這種時候就不要碰我啦！我簡直快哭了。
　　「不是的教官。」見鬼了這種蕩漾的口氣到底是誰啊！！我覺得我在升溫，用手捂著臉，我忍不住輕聲喘息。
　　聽見我的聲音，拉爾似乎一愣，然后忽然問我：「你喝了多少東西？」
　　「四杯酒吧。」難道是這里的酒水有問題？我就說嘛，我怎么會對女人發\情。
　　只聽見她低聲咒罵了一下，然后松開環住我的手，因為怕在黑暗中迷失，所以還是抓著我的手臂，我們慢慢的挪動，混亂之中我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然后被拉進了一間房間。
　　門被關上，壁燈扭開，雖然還是不甚明亮，總比外面一片黑暗好多了，拉爾蹲在我面前，摸了摸我臉上的溫度，低聲問道：「是不是很難受？」
　　「還好。」
　　外面忽然明亮起來，卻是舞臺上的架子不知道什么原因開始燃燒，隨著光源的出現，本來就很混亂的場面瞬時沸騰，人們的咒罵聲，機槍聲，以及受傷者的哀嚎不斷。
　　「你在這里不要亂跑，我待會來找你。」她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小心。」
　　「恩。」她打開門閃身出去。
　　我趴在門邊瞇著眼睛尋找拉爾的身影，可惜外面太過混亂，我看了半天覺得再看下去會突破我心里極限，于是繼續縮到一邊。
　　昨晚玩得太晚，今天又鬧騰了一個上午，我趴在沙發上有些昏昏欲睡，外面緊張的氣氛完全不能影響我。若非身體上的反應，說不準我能在這里睡個好覺。
　　迷迷糊糊之間我聽見門打開的聲音，抬頭看卻是里包恩。殺手先生的西裝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襯衫的袖子翻了上來，手上正拿著槍。
　　他見我一臉迷茫的望著他，出聲譏諷：「你除了吃和睡還會什么？」
　　「……」其實我還會調\戲美人。
　　「拉爾不放心你。」說著他露出曖昧的笑容，「所以我幫她來看看。」
　　果然還是拉爾關心我。感動啊。
　　「你臉色很紅，要不要我幫你？」他忽然靠過來，湊近我問道。
　　「……怎么幫？」雖然我比較喜歡你以身相許，不過介于對方的性格，我覺得他會幫我把萬惡之源給切掉，這樣更靠譜一些。
　　他拾起地上的一瓶紅酒，在墻上敲了一下，瓶子碎裂，酒水灑了他滿手。
　　咦？我只是想想而已，難道他真的準備用碎掉的玻璃來割？？？？
　　只見他把破瓶子里剩下的大半瓶酒水潑到我臉上，然后問道：「現在清醒些了嗎？」
　　酒水順著頭發滴滴答答的滴下來，我伸手抹了把臉，「……清醒了。」
　　呼，嚇死我了。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安靜了下來，雖不說完全的寂靜，但是至少要比剛才安靜許多。
　　里包恩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外面，然后走過來把我拖到門邊，問我：「外面現在怎么樣？」
　　煙霧比我進來那會更加嚴重，火勢越燒越大，所有的東西都鍍上了一層紅色的光暈，有幾個捂著手臂站在那里，滿臉痛苦的樣子，「好奇怪，他們都把槍丟掉了。」
　　槍是被丟在地上的，那些人在丟開槍之后就開始東倒西歪的站立不穩。
　　我有些疑惑的回頭望向里包恩，只見他抵著頭，手指低著下巴一副深思裝，然后慢慢吐出三個字：「幻術師。」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18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幻術師
　　說道幻術師我就想到六道骸，然后才反應過來，那貨應該還沒有出生，那么應該是瑪蒙了。
　　外面情況混亂，我扒著門縫向外面望去，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拉爾會不會有危險？」
　　子彈亂飛，火勢越來越大，煙味重到我都覺得有些嗆人。我琢磨了一會，忽然拉開門貓著腰摸出去，偷偷撿起地上的槍。
　　「你準備干什么？」里包恩站著我邊上不耐煩道。
　　我發現他只要對著我基本上都很不耐煩。
　　「找拉爾。」我蹲在地上，慢慢的往前面爬。那個家伙竟然就站在那里完全不在意成為槍把子。
　　「你想給她添麻煩嗎？」他開口譏嘲。
　　雖然被人這樣說很沒面子，但是這個家伙怎么可以這么一針見血呢。我有些挫敗的一屁股坐下。
　　里包恩好像面色不太好，身體搖了搖，忽然伸手扶住墻面。
　　「你沒事吧。」他千萬不能倒啊，他倒了的話我就完了。
　　「沒事。」他忽然閉上眼睛，大概是為了避免被幻術過分影響，然后問我：「為什么你能免疫幻術？」
　　「額……我也不清楚。」我也想問別人來著呢。
　　這個時候中央舞臺上不知道什么東西被燒到，忽然爆炸起來，熱浪撲面，強大的氣流推得我就地滾了一圈。
　　我剛剛頭上被灑了酒水，現在又占了一臉的灰，用裙擺抹抹臉，回顧四周發現已經看不見里包恩的人影了。心中不禁咒罵，然后使勁縮著身體往桌子下面爬了過去。
　　剛剛坐下來吁了口氣，忽然又一個家伙擠了進來，他擠進來才發現里面有人，伸手把我往里面推了推。
　　「兄弟，擠不下了。你換個地方吧。」這貨也和我一樣灰頭土臉，聽我這么一說，撅著張三角嘴看我。我這時候才認清對方的長相，竟然是瑪蒙。
　　「啊，是你。」我伸手抓住他。
　　他似乎也認出了我，開始掙扎。桌子下面空間狹小本來就很擠不利于打斗，不過好在這家伙也和我一樣不怎么擅長格斗，我干脆抱著他手臂把他壓在地上。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發現不敵，竟然開口咬我，因為手正用來纏住他，于是我只能用頭撞他的臉。順便用指甲掐他腰上的肉。
　　他松開口牙狠狠的瞪了我一下，問道：「你到底是男的女的，打架這么陰險？」
　　「我也想問。你胸這么平到底是男的女的？」
　　兩個人都氣喘吁吁，我甩了甩頭發，劇烈運動這么久，假發還沒有掉，就是亂成一團擋住了視線。
　　這時桌子邊上忽然有只穿著黑色皮鞋的腳踢了我們一下，然后里包恩的聲音傳來：「你在里面干什么？」
　　「我抓住那個幻術師了，你幫我一下。」我抓著瑪蒙的手臂，把他拖出桌子。
　　「你在開什么玩笑。」他靠著墻皺著眉頭看我拖著不停叫著「放開我」的瑪蒙站起來。
　　少年，我們就暫且當他是男的好了。
　　少年有著一頭靛藍色的短發，外面套著的長衫已經被我拉扯開，露出里面白色的襯衫。臉頰上有著長三角的刺青，眼神兇惡。
　　「快點把幻術解開。」我拾起槍指著他威脅道，雖然我肯定不敢開槍但是下起人來還是很有氣勢的。
　　「我根本沒用幻術，又沒人給我錢。」少年滿臉沒好氣的表情。
　　這個時候里包恩也在一邊道：「不是他。」
　　「誒？」不是他嗎？
　　「這里根本就有其他的幻術師，關我什么事。」他用力甩開我抓著他的手。
　　靠，白費勁了。我嘆了口氣，又忽然想到在哪里看見的人物性格分析，于是問他。
　　「對了，你是不是有錢就什么都肯干？」
　　他瞥了我一眼，「什么事？」
　　「如果是……上床呢？」什么都肯干，第一個想到的總是這個吧。
　　「唔！好痛，干嘛打我鼻子。」我捂著臉蹲下。
　　明明是他自己說什么都干的嘛。我有些哀怨的瞥了他一眼。
　　里包恩忽然開口了，「把這里的幻術解開。」
　　只見他從口袋里拿出錢包，然后抽出幾張鈔票遞給瑪蒙，「這個是定金。」
　　少年接過錢，也不見有什么動作，里包恩的臉色就忽然輕松了不少。然后在促不防間踢了我一腳，我跌倒地上，子彈就貼著頭皮釘到背后的墻面上。
　　看情況危險，我直接往桌子下面躲。沒過多時，瑪蒙也躲了進來。介于我剛剛打了他一頓心懷愧疚，于是我把桌子下面的空間擠出一半讓給他。
　　大概是因為有幻術師的幫助，戰斗很快就結束了，槍聲開始稀稀寥寥。里包恩踢了踢桌子腳，「我們現在離開。」
　　我認命的從桌子底下鉆了出來，拉爾站在不遠處捂著手臂看了我一眼。我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教官你沒事吧？」
　　手臂上并沒有血流出，她拿開捂著的手給我看了下傷口：「沒事，只是擦傷。」
　　的確是擦傷，但是也相當長一條，應該很痛。
　　我全身上下灰頭土臉，臟的不成樣子，也拿不出什么東西給她包扎只得訕訕的看了她一眼。
　　拉爾這次來是因為任務，具體如何我并不清楚，不過鬧成這樣也就是失敗了。彭格列已經派人來支援，現在我們需要的是盡快離開這里。
　　出去時并沒有走進來的那個門，而是從邊上一個側門走，穿過走廊直達一條隱蔽的巷子。彭格列的車子就停在那里。
　　來支援的人竟然是帕羅，我笑瞇瞇的跟他打招呼，他看見我一愣，然后問道：「小姐你是？」
　　「那個我是可樂尼洛。你沒認出來嗎？」因為剛剛的混亂我妝都擦的差不多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認出我。
　　「可樂你竟然是女的？？！！」他震驚了，然后仔細一想：「不對，我和你一起洗過澡，你明明是男的。」
　　「……」我剛想開口說些什么。
　　他忽然一拳打在我肚子上，我覺得很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不放棄你
　　有時候一個好一點的皮相能讓你解決很多問題。
　　高中的時候好友和我說：「北落啊，總有一天你會栽在你這個性格上。」意思是說我得理不饒人，有時候真是太欠揍了。
　　話語里雖然有開玩笑的成分，但是我承認，某個時候我說話做事不經大腦，真的很欠揍。
　　師北落倚仗著柔弱漂亮的外表，自詡只要掌握分寸，女孩子撒撒嬌，開開玩笑，順便吃吃別人的豆腐。沒人會與你較真。
　　所以說換了個身體最大的麻煩是，我還沒有自知之明。曾經可以倚仗的資本不在了。沒有人會因為你裝可憐而諒解你。也不會再有人天生就把你擺在弱勢群體，在一些時候特殊照顧你。
　　就好像是剝掉了光鮮的外表，才發現自己原來是一包稻草。現在想來，那時候別人總是說，師小姐年輕又漂亮。
　　年輕漂亮，這種東西是天生的，而不是因為努力而被承認的。
　　所以，一直以來你在驕傲些什么呢？
　　因為拉爾在邊上，所以帕羅也沒能打我多少。昏倒一部分是因為身體受到了打擊，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持續了一天的疲憊。
　　我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就是不想起來。早春的天氣清冷，雖然是晴天，但是這種溫暖還是分外讓人留戀。
　　忘記是誰說的，賴床說明了自制力弱的表現。然而明知如此，我還是躺在床上半瞇著眼睛懶得動。
　　在家那會，適逢雙休日，我媽總喜歡進我房間看看我，若是我醒著，就會問：「囡啊，早飯想吃什么？」
　　她早起去買菜，菜場邊有點心店，總會記得幫我帶回來。或者小籠包、或者湯團、或者各式的糕，配著昨晚煮好的豆漿，厭倦了之后就煮牛奶。
　　有的時候我想繼續睡，她也會抱抱我讓我先起來吃完東西再睡。我小時候就腸胃不好，她怕我胃痛。
　　我躺著正不知所謂的胡思亂想，門忽然被推開。拉爾坐到我床邊問我，「你覺得好一點了嗎？」
　　「恩。」我縮在被子里露出雙眼睛看著她。
　　「那起來吃點東西吧。早飯不吃的話容易傷胃。」年輕女子很溫柔的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人之所以會感動，是因為在特定的時候，她給予了你最需要的東西。其實我并不是感性的人，可是因緣際會就是如此巧妙，前一刻在回憶，后一刻便遇到。
　　我覺得鼻子發酸眼眶微熱，怕她看見我眼淚流下來，于是整個人縮進被窩里，偷偷地哭。
　　微涼的眼淚滑過臉頰，流進頭發里。在耳朵那邊濡濕一片。
　　我用很低很低，幾乎自己都快聽不見的聲音道：「教官，你可以抱一下我嗎？」
　　她無聲的給了我一個隔著被子的擁抱。
　　十九年的軟弱無能加上六個月的兀自逞強，所有的驚恐慌張，害怕焦慮，一直以來所遭受的嘲笑和痛苦，我捂著臉泣不成聲。
　　「說實話。我是不是很沒用？」
　　女子依舊沉默。沉默的話其實就是默認。其實里包恩說的并沒有錯，我只是一個廢物，我的存在會成為任何人的累贅。
　　「可樂尼洛……」她開口。
　　高中的時候沒能跑下一千米，那個時候給自己的借口是，你是女孩子嘛。填志愿的時候，留在了本地。因為怕辛苦。打不開瓶蓋會可憐巴巴的望著同桌。連行李都提不動。不會做飯也不會燒菜。因為身邊的人都在縱容我，所以我自己也開始縱容我自己。
　　并不是沒有希望變得更強一點的心，但是我嘗試了無數次最終還是不行。我希望可以有個人督促一下我。就像迪諾或者沢田綱吉一樣。
　　哪怕是像里包恩一樣的斯巴達教師。譏嘲也好，鞭策也好。告訴我，你這樣是不行的。我想要一個可以不再放縱自己軟弱下去的理由。
　　沢田綱吉是主角，他身上背負的期望太高了，所以我想變成迪諾。也可以從廢柴變得不那么廢柴。
　　我以為我可以的，曾經以為。
　　然而事實上，我與那兩個人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他們有變強的理由，而我什么都沒有。
　　「我這輩子大概只能這樣了吧……」
　　被子掩蓋住光芒，所以我睜著眼睛看見的依舊是一片漆黑。前途無量，前途無亮。
　　「其實我一直都有在想，現在忽然想通了。」
　　我一直在想最初的決定究竟正不正確，我只是個普通人，是否應該牽扯入你們的世界。
　　「教官，我想退學。」
　　然而事實證明，我錯了。
　　「對不起，拖累了你這么久……」
　　我輕嘆一口氣。被子被掀開，突如其來的亮光刺得我不得不閉起眼睛。我感覺到身上一重，接著肩膀上劇痛。卻是拉爾壓到我身上抓著我肩膀。
　　女子的臉離我很近，那是隱忍的憤怒的表情。
　　「可樂尼洛，我不管你怎么想。你自暴自棄也要，覺得自己是廢柴一無是處也好。」
　　指甲隔著睡衣掐在身上，感覺肩膀像是要被抓斷掉一樣疼痛，我被她少有的表情嚇得噤聲。
　　「你給我聽好了，你是我的學生，我是你的教官。」
　　滑落在我臉上藍色的長發很涼，女子的紅色的眸子卻仿佛燃燒起來一樣，它惡狠狠的直對著我的眼睛。
　　「我不會放棄你，你自己也不能放棄自己。」
　　北落，沒關系的。
　　因為你是女生嘛。
　　算了算了，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我想要一個不再放任自己的理由。
　　她說，我不會放棄你，你自己也不能放棄自己。
　　我用力抱住她，失聲痛哭。
　　------------------------卷一 •枉顧年華 • end --------------------------卷二 浮生若夢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戀人未滿
　　把大衣脫下來掛到門邊的衣架上，我用力打了兩個噴嚏，然后進廚房給自己煮了杯熱咖啡。習慣的加很多奶精和糖，最后口味說是咖啡其實更接近奶咖。捧著微微有些燙手的熱咖啡，站到窗口的桌子邊開始打電話。
　　「嘟……嘟……」從等待音變成忙音，沒有人接聽。我不禁有些失望，風從窗戶的縫隙中漏了進來，我打了個寒顫，端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咖啡。直到喝完，才感覺身體變得暖和一點。我望著窗外的景色出了會神，再次撥打了剛剛的那個號碼。
　　依舊是沒人接聽。
　　滿心遺憾的掛了電話，剛想把杯子拿到廚房去洗，忽然想到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于是又轉到門口，在大衣口袋里翻找電話號碼。
　　這個號碼通往彭格列boss的辦公室，對方接的意外的快。我瞥了一眼鐘，這個時間，那家伙應該正在批改文件。
　　「喂，戴蓮娜。是我可樂尼洛。你說有重要的事情，怎么了？」我揉了揉眼睛，強提著精神有些困乏的問道。
　　「誒！可樂，你任務完成了？」她似乎很愉悅，語速很快。
　　「恩。」我回答的有氣無力。
　　「那快點回來，我們一起喝酒哈！」
　　我愣了一下，問她：「重要的事情，喝酒？」
　　「對啊對啊。」她口氣愉悅道。
　　「……所以說你根本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嘛。」我用力揪了一下電話線，有些無力的扶著額頭。
　　「喝酒難道不是重要事？我們有好久沒一起喝酒了。」女子一如既往的無恥，聲音跳脫著繼續道：「再說很少能拿到這么好的酒的，我連里包恩都沒說，第一個告訴你了。」
　　「……」那還真是謝謝厚愛了。
　　「所以快點回來，我給你留著。到時候一起喝酒啦。」
　　「其實，你去叫里包恩好了。小爺我從良很久了。」在電話線所能拉扯的范圍內沒有椅子，于是我一屁股坐到桌子上，靠著窗沿困倦的打著哈欠。
　　「……別介啊，可樂。大家都是好老鄉。你別就這樣拋下我啦……」對面開始沖我發嗲，還甩了個特蕩漾的尾音給我。
　　想到對方其實是女身男心這一事實，我狠狠的打了個寒顫，趕忙讓她，「打住，打住！你太惡心了，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嗯哼，于是你準備從了我了？」她聲音明顯高興起來。
　　我嘆了口氣，「從不從到時候再說吧。我也要先能回來是不是？」
　　說罷看了眼窗外，大雪滿長街。
　　「這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呢。」
　　道路上幾乎都沒有人影，滿眼望去是一片浩瀚的白色，無邊無際。著感覺就像是滿溢了的牛奶，從杯中傾覆出來。
　　「……要不我讓人來接你吧。」她遲疑了一下，慢慢問道。
　　「那還不如我自己開車回來呢。」我嗤她。
　　「額……」她給了我一個意味不明的長音。
　　「怎么？看不起我的駕駛技術？」
　　「說實話吧，的確不怎么看得起。」她忍笑著答道。
　　「切！」我不再和她多廢話。直接開口問我想知道的問題：「拉爾是不是出去任務了？我昨晚還有剛剛打電話回去都沒有人接。」
　　那邊傳來翻檔案的聲音，一會她道：「是的。」
　　「她大概什么時候能回家？」我用手指繞著電話線。
　　「美洲方面的生意問題，大概要一周吧。」說道正事總算是收斂了那種沒個正經的口氣。
　　「一周啊，感覺好久。」我微微嘆了口氣。
　　抬頭去看日歷，今天是二月十，一周以后的話，怎么看都要到二月下旬才能回來。
　　「你呢？」電話那頭忽然問我：「準備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動身，我東西都整理好了。開車的話，慢一點一天一夜也能到了。」雖然說很多地方都因為大雪封路，但是繞一下的話應該兩天一夜也能到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只聽見她慢慢說：「其實不用這么趕的，反正怎么看都過不了的。」
　　「嗯……你說什么？」過不了什么？
　　「難道你不是急匆匆趕回來準備和拉爾過情人節。」
　　「噗。」我忍不住噴了一下，叫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和拉爾是純潔的。你懂得的！」
　　「你們這么好，難道你不是想百合？」
　　「你才百合！！！」我怒了，「老子喜歡的是妞！啊，不是！老子內心是妞，喜歡的是爺們！」
　　「就肉體上而言。」她蕩漾道：「在下的確是百合。」
　　「……」忘了這茬了。
　　用力把電話掛了，我無力的揪著自己的頭發。
　　所以說，這個家伙真是太討厭了。
　　75年，在經過了拉爾的一系列調/教之后，我以很勉強的成績畢業了。不，你沒有看錯。是的，很勉強的成績。
　　什么，你以為我在這一卷能夠展現王八氣？別天真了孩子，你竟然和我當年想的一樣。就像是所有的漫畫主角一樣，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挫折之后。在新篇章的首頁標上一個多少多少年之后，以閃亮的方式出場。這一直是我的夢想。
　　夢想是什么？就是做夢想想。
　　在這兩年多死去活來的調/教中，我從全項廢柴到非全項廢柴邁進了小小的一步。
　　老子終于把駕駛考過了！內牛滿面的握拳。
　　射擊的時候能打到靶子了！內牛滿面的握拳。
　　格斗的時候終于敢還手了！內牛滿面的握拳。
　　當然還有很多小細節方面的進步，在此三項面前就撇過不提了。我不是那種取得一點成績就會夸夸其談的人。
　　回歸正題，我終于畢業之后，不小心失足被戴蓮娜這個混蛋哄騙，在天朝養成的小市民心里之下，我一時不慎被她用房子、車子、高薪等物質條件誘惑。終于是簽了彭格列的賣身契。
　　如今正苦命的接受著她的差遣。以及時不時的調侃和荼毒。
　　泡了會熱水澡，我把自己裹進被子里。
　　算了，別胡思亂想了，這些傷心事如后悔也沒有用的。好好休息，明天還要開車呢。
　　我決定到時候去喝酒，要把她的好酒都喝光！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19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迷路的小貓
　　我推開車門，雪從車頂滑落下來，冷風灌進車子里。相對的，渾濁的空氣從車中散去。從保溫瓶中倒點熱咖啡，我捧著杯子爬到車外。
　　感受著寒風切割臉頰，我撿了根樹枝把車上的雪刮掉。清晨的陽光在白雪之上抹了層脂粉，讓它看起來不那么刺目，反而有些楚楚動人。
　　回佛羅倫薩的路要比想象中的更難走，所幸的是穿過這片荒野之后，就可以到達城市了。我拿了相機拍了些雪景，用腳在雪地上踩出各種各樣的形狀，一個人自娛自樂了會。在附近發現了一條小河，河面上的冰并不厚，找了塊大石頭敲出了一個窟窿，我拿了毛巾攪了吧冷水抹了抹臉。
　　在河邊坐了一小會，濕毛巾就凍成一塊冰疙瘩。手在浸過冷水之后，很快緩和起來。我從口袋里拿出手套套起來，確認車鑰匙沒有玩丟之后往回走。
　　車子周圍都是我踩出來的腳印，遠遠的就看見那一排 I LOVE YOU ，它被一個巨大的心圈在里面。
　　等等，好像被踩壞了，那一排腳印是我踩的嗎？我蹭蹭蹭跑到圖形那邊，發現上面多了一排腳印，因為當下沒有下雪，所以可以很清晰的看出來鞋底的花紋與我的完全不同，看尺碼要比我的腳小一些，是個女人？
　　這排腳印一直延伸到我車上。這難道是雪天遇見的雪女？
　　我伸手敲了敲腦袋，把腦袋中的胡思亂想拍出來。走到車邊打開車門。
　　子彈擦著臉頰從耳邊飛過，被拉爾訓練出了本能反應，我就地一滾，爬到車后面探頭張望。
　　靠啊！有沒有搞錯，我早起溜達一圈都能遇到襲擊。脫掉厚厚的棉手套塞回口袋里，我拔出塞在靴子里的匕首，握緊在手。
　　因為車鑰匙在我口袋里，所以不怕對方把車子開走，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我貓在車后面等她行動。
　　怎么辦，對方有槍，好危險。我蹲在地上想對策，想了腳都麻了還不見對方過來。
　　她一定是想凍死我，然后從尸體上摸出鑰匙開車走人。打了兩個響亮地噴嚏，我實在冷得不行了。于是握著匕首，貓著腰蹭到門邊上。
　　門并沒有關好，我用手指輕輕推開門，另一只手握著匕首橫在身前。對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會是睡著了吧？
　　我探頭望去，卻見一個人橫倒在椅子上，握著槍的右手垂在地上，左手捂著肚子。
　　我快速拉開車門扣住她的右手，女子哆嗦了一下，開始呻/吟。
　　她的右手冷得像冰一樣，把槍從她手上掰下來，退開彈匣一看才發現已經沒有子彈了。妄我這么緊張啊。
　　把槍丟進后面的工具箱里，越看她越覺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她是誰。她身上沒有傷，衣服上卻有燒焦的痕跡。長靴濕透了，看樣子在雪地里走了一段時間。臉色蒼白有點發燒。捂著肚子低聲的呻/吟。
　　難道她肚子痛了？吃壞肚子了？還是餓的？
　　「喂，你沒事吧？」我伸手推了推她。
　　她半張著眼睛目光迷離的瞥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伸手抱起她，把她抱到后座上，讓她躺一會。
　　她在我抱她的時候哆嗦起來，抬起手無力的推了下我。我拿了條毯子蓋到她身上，打開車上的暖氣。抓了點雪，拿了熱水壺開始燒開水。
　　燒好開水，我從工具箱里找出退燒片，倒了杯熱水給她。
　　她幾乎是半昏半醒的樣子，我把藥片塞進她嘴里，喂了好一會，她才把藥咽下去。擠了個冷毛巾敷在她額頭幫她退熱。沒一會她就又睡了過去。
　　我怕她出事，趕緊開車。心想快點回到城市找個醫院把她送走就謝天謝地了。
　　車子在晚上的時候到達佛羅倫薩，好不容易開到醫院，停好車子。我剛想把她弄下車，忽然一把刀抵住我的脖子，「不要去醫院。」
　　女子靠在椅背上，微微發燙的氣息正好吐在我耳邊，馬路上時不時有車子開過，燈光照亮了她的臉頰，又轉瞬即逝。
　　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想起她是誰了。幾年前我女裝時幫我進入俱樂部的那個蕾絲邊。
　　猶豫著我還是啟動車子，調轉車頭往家里開去。
　　我在佛羅倫薩有自己的房子，我在那里住過幾天，因為怕黑怕鬼，不擅長做飯等諸多原因，我后來還是厚著臉皮住到拉爾家去了。
　　現在這所房子可以說是完全空置著，雖然我有心把它租出去，不過想了想家里那些槍支等違禁品，還是算了。
　　晚上道路上車子不多，我停好車子，她也跟著我下車了。期間沒有再拿刀頂著我。
　　兩個人踩著雪，步行上了四樓。
　　我的公寓在四樓的走廊盡頭，一室一廳還有個書房。打開燈，我把行李丟到沙發上示意她自便。
　　因為我不住在這里，所以廚房里冰箱里幾乎沒有什么東西，坐下喝了點水，我拿了錢準備出去。
　　「你去哪里？」她忽然剛坐在沙發上，見我起身開門，忽然跳起來拉住我。
　　「去買點吃的，你有什么要我幫你帶嗎？」我攤手表示無害。
　　她看了我一會，慢慢松開手，滑坐到沙發上，低聲道：「衣服還有衛生巾。」
　　「哈？」
　　「我說我要換洗的衣服，還有衛生巾。」她瞪了我一眼。
　　「……」怪不得她一直捂著肚子了。
　　不過，說實話。我懷念我女裝那會她對我的熱情。
　　買好東西已經快十二點，去披薩店要了個披薩，直接回家。
　　打開門進去，發現她正好在洗澡。我把浴衣連同內褲和衛生巾一起放在衣簍里遞給她。轉身去房間里拿衣服。
　　房間里暖氣還沒開，我關上窗戶打開暖氣，把疊整齊的格子睡衣找出來。
　　女子洗完澡出來臉紅撲撲的，濕噠噠的頭發抱著毛巾還是在滴水，我把吹風機遞給她，指了下桌子，「披薩在那里，你自己吃。牛奶在廚房，我熱好了，你倒出來就能喝。我去洗澡。」
　　泡完澡出來，我擦著頭發進房間，正好看見女子抱著我的毛絨熊靠著我的毛絨兔子坐在床上看電視，而周圍圍滿了我的毛絨玩具。
　　我有些無力的打開衣櫥，重新拿出一床被子丟到床上，然后把那些毛絨玩具都塞進櫥里。
　　見我坐到床上，女子抱緊娃娃警惕的看著我，「你干嘛？」
　　「睡覺啊。」因為公寓里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
　　我拽回娃娃，放在床正中，「你睡那邊，我睡這邊。」
　　我睡著了喜歡亂抱東西，放個娃娃在中間，免得晚上抱到她。
　　見女子還是拽著被子警惕的望著我，我抖開被子蓋到自己身上，摟著熊對她淡淡道：「你放心，我對女人不發/情。」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陰謀詭計
　　我不單單對女人不發/情，對男人也不發/情。這兩年來甚至連發花癡的情況也日益減少，有幾近成佛的趨勢。
　　美男子看多了也會疲勞。皮相固然重要，但是我更喜歡人與人之間的脈脈溫情。
　　半夜睡得好好的，忽然聽見有人在耳邊哼哼，卻是那個妞捂著肚子呻/吟。估計是在雪地里受了寒，現在痛經痛的厲害。
　　我記得上次逛超級市場，有看到黑糖賣，那東西的功效和紅糖差不多。因為拉爾也有痛經的毛病，所以我就買了些。
　　看著她滿臉是冷汗，捂著肚子在床上翻來翻去我有些不忍，穿了衣服倒了杯熱水喂她喝下去。然后開車回拉爾的公寓。
　　回到家里果然覺得親切幾分，桌子上有拉爾留個我的便條。拿了黑糖，想了想又把柜子里的暖手爐給翻了出來，再開車回去。
　　這樣來回一折騰，回到公寓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我又攪了把熱毛巾幫她擦汗，插了暖手爐在一邊充電，進廚房給她燒紅糖茶。
　　煮好了紅糖茶，暖爐也熱了，我把它塞進她被窩里，又喂了她點紅糖茶。忙了這一通，我睡意是一點都沒有了。
　　開了電視靠在床上看著無聲電視，午夜電影是一部沒看過的文藝片，我看了會覺得很沒意思。
　　爬起來又不知道干什么好，打了水想搞一下衛生，卻發現沒什么好弄的。房子雖然很久沒打掃，但是這里地段偏僻，來往車輛不多，四周綠化有很好，所以根本就沒什么灰塵。況且我幾乎都不會來住過，所以也不會弄臟什么。
　　實在閑的無聊，我抱著電話準備煲電話粥。
　　「喂！」對方口氣雖然沒好氣，但是響亮清晰，應該不是被我吵醒。
　　「還沒睡啊？」我唏噓了一下，你看當個boss也不容易啊。
　　「剛搞定，正準備睡呢。」她打了個哈欠慢慢問道，「這么晚打過來有事啊？」
　　「沒，我無聊啊。」
　　「……」那邊沉默了一會，來了個淡定的「靠！」
　　「話說我今天撿到一個美人哦。」介于我在廢話下去，她有可能掛電話，于是我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哦……」她拖了個長調，然后問我：「男的女的？」
　　「女的。」
　　「誒！」她興趣被我吊起來了，「有多美，說說看。」
　　「唔∼身材很好的那種。」我望了房間一眼，補充道：「那真是波濤洶涌啊。」
　　「哇哇。」我聽見她敲桌子的聲音。
　　「而且最重要的是，對方是個蕾絲邊。」
　　「靠啊！你怎么撿到的？我怎么就遇不上呢！」她糾結的撓爪子。
　　我把遇到的經過和她說了一下。那邊遲疑了一下忽然問我：「這個美人是不是金發碧眼？」
　　「誒？你認識？」我摸了摸鼻子。
　　「可樂啊，你真是撞大運了。她是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三美之一。」她長吁短嘆道。
　　「噗！」
　　她所說的三美當然不是獵人里面的三美，而是說的Mafia中的三位美人boss。彭格列的戴蓮娜，基里奧內羅的露切，剩下的就應該是我今天撿回來的阿科特布斯的boss莎拉。
　　與依附彭格列的加百羅涅不同，這三個家族雖非同盟，但是也不是敵對。偶爾會有生意上的合作與摩擦。但是遠沒有像與卡魯卡沙那樣的劍拔弩張。
　　「等等，你為什么會知道認為是她？」
　　「我今天下午剛得到她在佛羅倫薩郊外遇襲的消息，現在正生死不明。」她幸災樂禍道：「現在阿科特布斯家族亂成一團，保舊黨和叛亂者正斗的不可開交。」
　　動亂會導致實力下降，如今幾大聯盟虎視眈眈，哪怕不是敵對家族，彭格列作為現在意大利最強大的Mafia，分一杯羹是無可厚非的。
　　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被消滅，好一點的話她可以選擇依附一個大家族，作物附屬。
　　戴蓮娜這個家伙平時看起來雖然沒心沒肺，卻還是個Mafia首領，這種時候最先考慮的往往是彭格列的利益。
　　本來是好心救人，現在卻有點像推人入火坑。好吧，彭格列并不算是火坑。
　　「嗯。」我有些懨懨的應了她一聲，問她：「你準備插手？」
　　「廢話。」從聲音里就可以聽出她的愉悅，「我現在先睡覺，明天來你這里。」
　　「好。」
　　掛了電話，我沖回房間，用力把女子推醒。
　　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我轉身擠了把冷毛巾直接捂她臉上。她被冷得一個激靈，眼神瞬間清晰起來。
　　「阿科特布斯的莎拉。」她在我叫出身份的時候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我現在又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我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認識道：「是關于你的家族。」
　　把剛剛從戴蓮娜那里聽說的情況簡單和她說明一下，再告訴她戴蓮娜明天會來找她。
　　其他的事情，不用我說，作為一個Mafia的boss她自己也應該能夠明白的。
　　「所以要走的話只能趁現在。」等到明天戴蓮娜一來，無論提出什么條件，就算她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女子聽完我的話，懷疑的望著我。
　　「媽的，你現在不信也得信啊。快點決定啊！」如果不想要倚靠彭格列就快走，否則就留下來。
　　認識這么些年，我很清楚的了解戴蓮娜的秉性，她疑心重的要死，這會肯定已經派人去拉爾的公寓蹲點了。等發現那里沒有人，再趕到我這里只是時間問題。
　　她坐著沉思了一會，淡淡道：「我不走。」
　　我長吁了口氣，「那你睡吧。」
　　媽的！這妞根本不相信我，我瞎折騰什么勁啊！
　　有些無力的擺擺手，我往床上一趴，懶得再動。在床上胡想亂想沒多久倒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時迷迷糊糊聽見客廳里有人在談話。
　　出房門一看果然是戴蓮娜和莎拉。兩個美人坐在一起很是賞心悅目。
　　我進廚房泡了三杯咖啡，端給她們。然后很自然的往戴蓮娜身邊擠了擠，隨手抽了昨天買的報紙來看。
　　兩個人的談話已經進入尾聲，在「合作愉快」末了之后，拉薩忽然瞥著我來了一句，「彭格列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我已經心懷感激了，今早的試探大可不必。」
　　「昨天的試探？什么試探？」戴蓮娜捧起咖啡杯抿了口咖啡，揚起淡淡的笑容，「那純粹是個誤會。」
　　她放下咖啡杯，意味深長的看著我，然后忽然湊過來故作親昵道：「你說是不是啊？可樂。」
　　她把頭靠過來嘴巴對著我的耳朵口氣譏笑著耳語：「吶……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啦。」
　　說著還用指甲掐我腰上的肉，我痛的不停的吸著涼氣。苦著臉卻不得不賠笑，是啊是啊。
　　談完之后，為了家族里面的事情，莎拉就向我們告辭了。戴蓮娜讓我送送她，瞥正盯著我似笑非笑的女子一眼，我轉身把莎拉送到樓下。因為她回去需要車子，所以我的車子直接給她了。
　　轉身之際她忽然問我：「為什么要幫我？」
　　我回過頭看她，車窗開著露出女子姣好的側臉，她凝視前方目不斜視，表情堅毅。我不由想起昨晚她皺著眉頭隱忍痛苦的樣子。
　　那個時候我想，真是個麻煩的女人啊。
　　「你很漂亮。這個理由怎么樣？」我把手插/進口袋里，聳了聳肩。
　　如果是女孩子的話，我會比較心軟。
　　總是這樣。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禮物
　　回到屋子里時，看見戴蓮娜正瞅著天花板發呆。好吧，姑且當她在沉思。我收拾了杯子拿到廚房去洗。
　　「阿科特布斯的事情我決定讓巴里安去辦。」剛把咖啡杯放進盆子里就聽見她聲音傳來。
　　「是嘛。」我懶洋洋的應著聲，不想對她的決定做任何評價。咖啡漬很難去除，我倒了點熱水把它們泡在其中。
　　她轉過來趴在沙發的靠背上一臉八卦著問我：「你和帕羅還沒和解？」
　　說到這件事我就無力，我不禁嘆氣道：「他一見我就一副奪妻之仇、殺父之恨的表情。怎么和解？」
　　不過親了一下至于嗎？╮(╯_╰)╭
　　時隔這么些年，還能夠念念不忘，這個男人真是太小心眼啦。
　　「其實他是傲嬌屬□？」我補充道，「其實彭格列的巴里安都是傲嬌吧！」
　　似乎歷來的巴里安都有些傲嬌屬性。你看xanxus就是個爆嬌。
　　她干笑了幾聲，轉開話題說：「晚上出去吃飯吧。」
　　因為拉爾晚上回不來，我想了想應道：「好啊。」
　　「嗯。」她點點頭，「正好把上次和你提到的酒拿出來喝。」
　　我把手擦一擦，出了廚房問她：「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嗯？」她用眼神示意我說下去。
　　「我想去買條圍巾，拉爾的圍巾上次做任務的時候掉了。」而且正好情人節快到了，哪怕不是情人，哪怕趕不上一起過節，送個禮物卻是應該的。
　　「哦……」她拖了個長調，「情人節禮物啊……」
　　我「哼哼」幾聲不置可否。
　　「話說我的份呢？」她忽然向我伸手。
　　我拍了下她伸出的手，問她：「你想要什么？」
　　「這種東西不是應該由送禮物的人來想嗎？」
　　「哦，那半路隨便買個什么給你好了。」我隨口道。
　　「……」她郁悶了。
　　把昨晚剩下的披薩熱一下，吃了出門。整整逛了兩個多小時才買到想要的圍巾。酒紅色的羊毛針織圍巾，沒有任何流蘇，看上去既暖和又簡單。
　　送給戴蓮娜的則是一雙手套。半指的，可以在批改文件的時候戴著。買的時候店員在一邊八卦，「是小夫妻一起出來買東西嗎？快到情人節了，準備互送禮物？」
　　「不，你看錯了，其實是母子。你看她這么老，我這么年輕，哪里像情侶來著。」戴蓮娜今年三十多了。她不喜歡化妝，雖然保養不錯，卻還是看得出眼角的皺紋。偏偏我在邊上嬉皮笑臉沒個正經的樣子，看起來倒要比真實年紀更年輕一些。
　　而且她衣服雖然看似簡單，其實都是些貴的要死的牌子。我的穿著則要隨便許多。雖然說不上是地攤貨，但是價格也很在我小市民的心理承受范圍之內。
　　所以說，我們兩個比起情侶，說是富婆和被她保/養的小白臉更合適些。
　　聽見我回答，店員小姐在一邊干巴巴的賠笑，戴蓮娜直接對著我的小腿重重的踢了一腳。差點把我踢到在地。
　　我揉揉小腿，付了錢追出去，正好看見她靠在門邊瞅著我冷笑。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的把手套塞給她。
　　「真是的，一副手套就想收買我。」她一邊試戴著手套一邊還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那你想要什么？」我回憶著曾經送給男同學的禮物。
　　「那種有著萌妹子圖案的等身抱枕？」這個貌似是宅男喜歡的。
　　「……」
　　「或者高達模型？」高達出了嗎？很久沒去翻漫畫書了。
　　「……」
　　「還是圣斗士的圣衣。」忘記誰說的，盔甲是男人的浪漫。
　　「……」她有些絕望的看了我一眼，捂住臉低聲痛苦道：「算了……」
　　「你看你又不說你要什么。」我表示痛心的搖了搖頭，「你這個女人真是太麻煩了。」
　　「是啊是啊。」她忽然撲過來親熱的挽住我手臂，「所以需要作為男人的你多多體諒人家啦……」
　　她特蕩漾的甩著尾音。還在我手臂上蹭來蹭去。
　　「混蛋！快放手，你惡心死我啦！！！！」
　　「不要拋棄人家嘛……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她還來。
　　「對不起我錯了，你放過我吧，我快要吐了。」
　　那一晚兩個人鬧騰的太厲害，最終一起喝高了。不單單是吃飯的時候把她拿來的那些紅酒都喝完，晚上還覺得不盡興約了里包恩一起去酒吧玩。
　　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著躺在床上，戴蓮娜抱著我的大腿，流著口水好夢正酣。我聽見她低聲嘀咕，湊近之后才聽清她念叨的是：「好肥的豬手。」
　　「……」惡寒著抽回腿。
　　真是嚇死爹了。
　　頭痛欲裂，對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沒什么印象，除了記得里包恩有來之外，其他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不過既然現在在彭格列總部和戴蓮娜躺在一起，說明我們昨天絕對不是自己回來的。
　　拿了一直留在這里的牙刷毛巾梳洗完畢，因為這些年我有時候也會住過來，所以她柜子里有我可以穿的衣服。洗完澡換好衣，我拉開門正撞見Timoteo對著我嘀咕，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還這么瘋。
　　他看見出房間的是我，一愣。
　　「她還沒起來。」我打了哈欠。接著問他：「里包恩呢？我問問他昨晚的情況。」
　　「他已經走了，另外有話讓我傳達。」青年表情還勉強算溫和道。
　　他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帶壞自己女兒的壞小子。我無辜啊，真的帶壞的話，也應該是戴蓮娜帶壞我吧。
　　「什么話？」里包恩會留給我們什么話？
　　「他說……下次再讓我收拾這種爛攤子的話，就直接斃了你們倆。」
　　「……」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20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情人節
　　「其實……也沒什么關系啦。」我伸手拍拍青年的肩膀，「就算要斃也是先斃你們家八代目。等他倆斗到兩敗俱傷，我會躲在一邊放暗槍的。嘿嘿。」
　　「……」
　　告別了在一邊默默無語的Timoteo，我收拾了東西，打車回家。這是來這里以后第一次一個人過情人節，難免有些傷感，就在路上買了一大堆零食，儲備著用來看電視時慢慢消耗。
　　拎著大包小包剛打開家門，就聽見電話鈴正響，趕緊丟了東西接電話。
　　「教官……」我甩了個特委屈的尾巴給她。
　　「恩。」她低聲應著，我甚至能想象她拿著電話時習慣的嘴角上揚。
　　「你什么時候回來？」雖然戴蓮娜說要一個禮拜，但是依照過往的情況來看她提早完成回來這是肯定的。
　　「今晚應該趕得回來。」大概是感染了過節的好氣氛，她話語中帶著笑意。
　　「啊！好快。」晚上回來的話，她一定很累。出去吃不如叫外賣，「晚上你想吃什么？」
　　「披薩好了。」
　　「好的，我現在開始煮奶茶。」想了想我問她：「大概幾點鐘到？」
　　「怎么？」
　　「當然是提前做好準備啦……」就算還是輸也不能輸的太過難看。
　　「那樣算作弊的。」
　　「那就算了。」
　　掛了電話之后，連忙把桌子上收拾一下，找出紅茶、煉乳、砂糖開始煮奶茶。因為吃零食，把地上弄的很臟，于是又要洗了抹布擦地板。
　　才把臟水倒進馬桶，就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連忙站在門邊嚴陣以待。
　　果然女子一進門就給了我一個左勾拳，舉臂格擋，被重力擊得后退一步。未及反應她已經抬腿側踢我大腿，被踢中。我想忍住痛，可是晃了一下還是往沙發靠背倒去，不得以伸手拉住靠背來穩住重心。
　　剛站定，她直拳襲來，我抽靠墊正好擋住她的拳頭，心中大呼好險。這時廚房里的水壺忽然叫起來。
　　「啊！！！」忘記在煮奶茶了，我燃氣還沒關！
　　在我分心之際，拉爾一個掃堂腿，我被絆倒以倒栽蔥式翻過靠背，栽進沙發里。
　　等我七葷八素的爬起來，她已經倒一杯奶茶靠在廚房門邊開始數落我的失誤。
　　「格擋太慢了，重心沒有擺好。我踢你的時候已經放慢速度，你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太容易分心了。」
　　「嗯嗯嗯。下次我會注意的。」我揉著大腿被踢痛的地方，趴在靠背上對著她點頭。
　　她看著我長長嘆了口氣，然后走過來，伸手擁抱我：「我回來了。」
　　我跪在沙發上用臉蹭了蹭她的肩膀，用力回抱她：「歡迎回來。」
　　兩個人正脈脈溫情著呢，門鈴不識情趣的響了起來，我無奈的蹭蹭蹭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正裝的殺手先生。
　　「今天還準備出去玩嗎？」我回頭問去拉爾，她對我微笑了下，不置可否。
　　我側身讓里包恩進來，他把拿在手上的白玫瑰遞給拉爾，兩個人相互親吻臉頰。之后里包恩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給拉爾。
　　「情人節禮物。」
　　「謝謝。」
　　里包恩的情人節禮物是一條漂亮的寶石項鏈，我聽說前幾天他和毒蛇一起出任務，這條項鏈不會是兩個人一起搶劫珠寶店時順手拿的吧？一邊我在沒心沒肺的胡思亂想，另一邊里包恩已經在幫拉爾戴項鏈了。
　　藍色的寶石很配她的頭發。而且她皮膚白，戴在脖子上搭配穿低胸小禮服一定很好看。
　　可惜除了任務，她幾乎都不穿裙子。
　　他們兩個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我坐在沙發上覺得自己像一個特大的電燈泡，卻又懶得離開。不期而然的想到那條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的圍巾。
　　不免有些傷感的嘆了口氣。
　　戴蓮娜曾問我，對里包恩和拉爾交往這件事怎么看？
　　我說我很不爽！
　　她問我，怎么不爽了？
　　我說，感覺像是親媽找了個后爸，那個后爸我越看越討厭。
　　噗！
　　上面是她笑噴了。
　　我沒說謊，雖說里包恩做情人堪稱完美，可是我就是看他如何都不痛快。這種不痛快致使我原先對于他的那種恐懼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剩下的只有不爽。
　　一直以來對著這個人，就好像特別容易怒火中燒一樣，五年前如是，現在依舊這樣。
　　難道……我對他有意思？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探著頭去看他。
　　「定的是今天的晚場，看完電影可以一起去喝酒。」他口氣淡淡的，把今晚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眼光不自覺的瞥過拉爾，她抿著嘴唇微笑，目光散散而帶著濕意，看起來要比平時柔和幾分。無論里包恩說什么，都低低的「嗯」一聲表示同意，眼瞼半垂著看似溫順，其實是疲憊。
　　才完成任務，回來就要約會。她很累呢。
　　想到這里我探頭出去道：「教官今晚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嗎？」
　　「誒？」她聽到我聲音側過臉來看我。
　　「其實，我今天下午看了一本鬼片，現在很害怕。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家里好不好。」一般來說只要我裝可憐的話，拉爾就會拿我沒辦法。
　　果然，她轉頭看里包恩露出「今晚我不能陪你去」的目光。
　　我縮了縮脖子避開里包恩過分銳利的目光，心中默默的對自己比了個耶！
　　「那這樣好了。」里包恩忽然走過來，一把拉住我后領把我拖下沙發。
　　我狼狽的跌倒地上，捂著摔痛的腰哼哼。
　　「今天任務你也累了，我就和可樂出去好了。」他想提小動物一樣，把我拎在手上。
　　話說那天醉酒我們也是這么被拎回來的嘛？好丟臉！
　　「這樣既不是留著他一個人，也可以讓你好好休息，同時我也不會因為不能出去而掃興了。」他用力咬著「掃興」著兩個字，我脊梁骨忍不住發冷。
　　看來要倒霉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恐怖片
　　雖然做好了被整的覺悟，但是我絕對沒想到里包恩會拖著我去看恐怖電影。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小心眼了啊！
　　我抱著爆米花戰戰兢兢的跟著他進了電影院，安慰自己說這個年代的恐怖片沒什么好怕的，我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好少年，不應該害怕這個年代這種粗糙的道具和特技場景。
　　情人節看恐怖片的人并不多，一眼望去，寬敞的放映廳里人數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寥寥無幾，所以我被里包恩拖著坐了很前面的位子。
　　剩下的幾對都是情侶，坐在其中感覺壓力好大，這個家伙今天拖我來著這里不怕被人懷疑是同/性戀嗎？
　　忘記是誰說的，如果和情侶一起去看恐怖片，害怕的時候可以撲進對方懷里。我瞥了一眼里包恩，撲進他懷里……那絕對是找死的說。
　　電影的情節要比想象中更加詭異，整個基調都是灰黑色的。講述的是一個變態殺人狂拼命殺人的故事。
　　我用爆米花的筒擋住視線，可是還是擋不住聲音和別人的尖叫，而且因為放映廳的空曠以及人數的稀少也加深了本身就有的恐怖氣氛。
　　「聽說你當年讀書的時候也遇見過殺人案？」我正緊張著，偏偏里包恩在旁邊開口了，他用略帶調笑的口氣問我：「后來尸體的頭是在哪里發現的？」
　　我忍不住顫抖了下，狠狠瞪了他一眼。問這個干什么？
　　「你知道嗎？過幾分鐘會出現這部電影最可怕的情節，下一個被害者會被兇殺分尸，尸體就丟在……」
　　隨著他的話語，在腦海中不自覺浮現的景象，馬桶里那個用森森的目光盯著我的，血淋淋的人頭。
　　「啊啊啊啊啊！！住嘴！！你這個混蛋！！！！！！！」我用力把爆米花筒向他丟去，狂奔到廁所。
　　雖然只是眼角不小心撇到，但是屏幕里那個的確是衛生間啊！！我都看見那個圓圓的馬桶了！！！回憶了什么最討厭啦！！！好可怕啊！！！媽媽！！！
　　我蹲在洗手間抱頭痛哭，所以說里包恩最討厭了，這個男人太小心眼了。怎么可以這樣啊。為什么這個時候拉爾不在邊上，真的好恐怖。
　　嗚嗚嗚嗚！好害怕！
　　哭了一會覺得心里好些了，同時腦海中的畫面也漸漸淡去，沒有剛才所感覺的那么恐懼，我扶著墻壁站起來。揉了揉蹲得有些麻痹的腿。
　　剛想出去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還有戀人的說笑聲，是有人來上廁所嗎？
　　這個時候出去的話被人撞見豈不是會很尷尬，看恐怖片嚇得躲在廁所里哭，這個真是太糟糕了。想著我轉身躲進其中的一個單間，等別人上完廁所再出來好了，反正我也不怕里包恩等。
　　躲在單間里就無法避免的靠近了馬桶，真是太討厭啦。我使勁往門邊上靠靠，盡量遠離那個該死的馬桶。我覺得我以后上廁所都要有心理陰影了。其實現在就有了，我寧愿選擇累一點的蹲式的也不要這種坐式的有蓋子的馬桶。誰知道打開會看見什么啊！
　　等了一會發現外面沒有聲音了，于是想要拉開廁所的門出去，卻發現無論我怎么用力都拉不開那扇門。
　　等等！不會吧。
　　我用力敲著門板大叫：「里包恩，是不是你搞得惡作劇？你個混蛋快把門打開！」
　　「外面有沒有人在，幫我看看我的門是不是卡住了？」按理說衛生間的門的開關都是在里面的，既然我里面的鎖打開著，沒道理會拉不開門的啊。
　　上次也是的，被和無頭尸體關在一間，怎么也拉不開門。
　　不要想上次啊！！腦海中惡心的畫面再次浮現出來，真是太糟糕了。
　　我用力敲了敲頭，安慰自己。沒事的，一定是我沒用力，用力就一定拉得開的。
　　門板被我拉的「轟隆轟隆」幾乎快要斷掉，可是就是拉不開。真是的拉壞也無所謂啊！快遞給我倒下了來也好啊！開吧！開吧！開吧！
　　「里包恩，你開門啊！」我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害怕了！
　　身后的馬桶傳來咕嚕咕嚕是沖水聲。我明明沒按過的說！
　　不會吧！！我僵硬著脖子不敢回頭，使勁把門敲得嗵嗵作響。
　　「求求你不要玩了。嗚……嗚嗚……開開門……」我真是快要哭了。你怎么可以這么小心眼，是不是男人啊！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好害怕。
　　拉爾，救救我！
　　「有人嗎……誰都好……開開門……」
　　「我錯了……下次不會再搗亂了……你開門……」
　　「……馬桶里有聲音……你怎么可以這么小心眼……我錯了……」
　　叫了半天都沒有任何人回應，為什么都沒有人上廁所，他們都在憋尿嗎？怎么可以沒有人來上廁所呢？
　　我有些絕望的趴在門板上，任冷汗沾濕后背的衣服。為什么倒霉的總是我呢？
　　手敲痛了，嗓子叫啞了。剛剛嚇出了一身汗，現在又怕又冷。
　　「里面有人嗎？」這個時候我忽然聽見有人問道。
　　「有！快開門！」我啞著嗓子對著外面叫喚。
　　「你等等，外面被人鎖住了。」他說完，我就聽見跑出去的腳步聲。
　　「喂！不要把我一個丟在這里！」我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他應該是已經跑出去了，沒有聽見。
　　會不會不回來了，剛想完。就聽見幾個人的說著話并走近的聲音。
　　「這種鎖，沒有鑰匙的話恐怕很難打開。」一個聲音很溫柔的女子道。
　　「用力拉開？」這個是剛才的那個男人。
　　「這上面連著鋼精，拉不開的。」這次是一個有點耳熟的女聲。
　　「有沒有槍，用槍把鎖打掉。」我想到上次拉爾開門的方法。
　　果然，一會那個熟悉的女聲道：「你讓開些。」
　　「砰砰」兩聲之后，門終于打開了。我從里面爬出來，跪在地上邊發抖邊喘氣。
　　終于，再次得救了！都想鼓掌撒花了！嗚嗚嗚！
　　熟悉的那個女子卻是分開還沒多久又在這種情況下碰面的莎拉，她看著我驚訝道。「可樂尼洛，真的是你？你怎么會被關在里面？」
　　我吸了下鼻涕，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嘆氣道：「別提了。」
　　接過她遞過來的手帕，我用力擤了下鼻涕，把經過和她簡單說了下。
　　「你那個朋友有點過分呢。」發表評論的卻是那個說話很溫柔的女子，她的長相和她的語氣差不多，是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的那種漂亮。
　　「不過，你真是太膽小了吧！」莎拉扭曲著表情使勁憋笑望向我。
　　「……」
　　看出我不太好受，邊上的男子打圓場，「我們別在這里，電影也快散場了，先出去再說吧。」
　　「快走吧，還跪這傷心吶？」莎拉見我不動，調笑道。
　　「拉我一把。」我用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口氣對她道。
　　「哈？」
　　「太害怕，腳軟。」竟然又像上次一樣嚇得腳軟站起不起來了……o(>_<)o ……。
　　她用力憋了一下，無果。于是放聲大笑。
　　「哇哈哈哈哈哈！！！」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命運之子
　　介于我死活都不愿意再回放映廳，所以我們一行四人到了電影院旁邊的小吧坐了會。熱可可下肚之后，我頓時覺得好受了許多。
　　懶洋洋的趴在吧臺上凝視著窗外的雪景。
　　那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女子順著我的視線看向窗外，低聲道：「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漫長呢。」
　　「是嗎？」我瞥了她一眼。
　　長發在低頭的時候垂了下來遮住眼睛，她伸手把它們撥到耳后，卻正好露出了臉頰上的花朵紋身。
　　我一時覺得眼熟。
　　「那個我們是不是見過？」等我反應過來，已經問出聲。
　　「噗嗤。」噴笑的是坐在一旁的莎拉，女子半瞇著眼睛調侃我：「先不說別人男朋友就在身邊，你這個搭訕方法也太老土了吧。」
　　「不是搭訕。」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我們應該沒見過。」女子回過頭來溫和的看著我，「至少在此之前我們沒有見過。」
　　「『在此之前沒見過』，那是說明我們在此之后見過，對嗎？」我明白了女子的意思，也想起了她的身份，彩虹之子。不對，現在應該還只是基里奧內羅家族的首領露切。
　　Mafia中的三美之一，一直以來最低調的Mafia美人。
　　她沉默微笑，算是默認了我的問題。一想到未來受到彩虹之子的詛咒會和她有關系，我就有一堆問題想要問，卻一時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可樂尼洛。」她卻先我一步開口了，「你相信命運嗎？」
　　「哈？」
　　如果馬路上忽然傳出來一個人問你相信命運嗎？一般會把他當做神經病吧。那么如果是在獵人里的話，說不定就會和團長扯上關系。但露切既不是神經病，我也沒穿獵人。
　　你相信命運嗎？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命運是什么？是否我來到這里就叫做命運。或者說更早之前，我的死去即是命運。
　　有人說我不相信命運，在說著不相信命運的同時，已經證明了你覺得命運這種東西其實是存在的吧。
　　我一思考就容易陷入自己的思維怪圈，除非別人打斷，否則很難想通。
　　這次打斷我的是莎拉，女子見我愣愣出神，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的手臂，「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我們在探討哲學問題，沒水平的人一邊去，一邊去。」我對她甩甩手做出嫌棄的樣子。
　　「這種問題討論幾百遍也改變不了你膽小的事實，作為一個男人你還是先把自己膽子練練大再說吧。」她哼笑了一聲，吐槽我。
　　「……」所以說這個女人真是太討厭啦！
　　「不過說實話，像你這么膽小的男孩子真的是很少見！」她卻死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剛剛你說『腿軟』的時候的樣子，真是好可愛啊。」
　　「可愛你妹！」我躲了一下還是沒能躲開魔女伸出了魔爪，她在我臉上狠狠的摸了一下。
　　我有些受驚的捂著臉看她，這貨其實和戴蓮娜一樣芯子不是個妞吧！
　　「現在也是。可樂其實你是女的吧！」她竟然微妙的真相了。
　　「討厭！離我遠點。」剛推開卻又馬上被她抱住，女子摟住我的腰，開始蹭我的臉頰。
　　嗚嗚嗚，好討厭！拉爾，我被一個女人吃豆腐了。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個蕾絲邊。她比我和戴蓮娜還要無恥，我被打敗了。
　　坐了一會恢復了精神，露切他們就和我告辭了。莎拉看了時間之后也說有事，又留下了我一個人。
　　電影散場已經有一段時間，里包恩應該早就走了，其實就算他不走我也不能拿他怎樣，弱勢群體總是要屈服于強勢力，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能夠讓他好看的，這樣安慰自己，我一個人漫步往家里走去。
　　情人節的夜晚又冷又餓，說好看完電影去吃晚飯，這下泡湯了。還想著狠狠搓他一頓來著。
　　不過所謂人生，就是不斷忍受自己所不想忍受的東西。打個比方說，寒冷，饑餓，還有寂寞。
　　來的時候是里包恩開車，并沒有帶傘，現在漫步在漫天飛雪之中，任白雪將我連同這個世界一起覆蓋。或許覆蓋的不僅僅是這些，還有很多我所看不到的重要東西。只是這個世界上已然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在誰都不經意間，就什么也不留下了。
　　一念及此，就好像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堵住了胸口。并非多么難過，只是不舒心。
　　于是，我轉身倒退著行走，這樣至少可以看見自己踩出的腳印。它們孤孤單單的排列在道路的當中，一直延伸到路燈昏黃的盡頭。
　　介于我如此裝逼的表現，所以上帝懲罰我踩到不知道什么奇怪的東西，摔了個四腳朝天。
　　還好雪很深，沒磕壞腦袋瓜子。可是這樣就正對著路燈的燈泡，明明隔遠了就會變的昏昏黃黃，現在看起來卻好耀眼。
　　我用手背擋住眼睛，長長地嘆氣。
　　冷得迷迷糊糊時，忽然聽見拉爾的聲音，「你準備躺在這里讓自己凍死嗎？」
　　「誒？」收回擋住視線的手，就看見女子撐著傘遮在我頭頂，正半蹲凝視我。
　　「教官你怎么在這里。誒喲！」我坐起來，額頭卻撞上她握著的傘柄。
　　她伸手拉我起來。
　　「里包恩說他有事先走了，你會自己一個人回來。」她幫著我一起拍身上的雪。
　　「所以說教官擔心我？」不知道為什么很開心。
　　「誰擔心你。我只不過睡不著出來走走。」她把傘更加側過來些，遮在我頭上，「你在這里躺了多久了？鼻子都凍紅了。」
　　「沒多久。」我握住傘柄，把傘豎直，再靠近拉爾一些，正好把兩個人一起遮在下面。
　　「那我們一起走啊。教官想走去哪里？」
　　女子嘆著氣，看了我一眼。
　　「不走了，回去吧。」
　　「好，不過回去之前先去吃飯吧，我好餓！你吃了嗎？」這里離家里并不近，如果真的是走過來的話，那么應該還沒有吃飯。
　　「還沒。」
　　果然啊。
　　走回家的路，和開車回家的路并不在一條上，因為這里小巷子居多，車子開不過。
　　「前面那家店的面很好吃，我們去吃面吧。」
　　「好。」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24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曖昧不止
　　餐廳晚上的生意不錯，門口的招牌上打著情人節特制套餐，看上去既實惠又好吃。
　　雖然面條也很好，但是以后什么時候來都可以吃得到，而情人節特制套餐一年只有一次，所以在點菜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
　　「教官，我們點情人節套餐好不好。」我合上菜單問她。
　　女子愣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那就要一份套餐。」說完，侍者還讓我們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難道還有什么特別的活動嗎？可是并沒有看見什么活動的海報啊。
　　一直等到套餐端上來，我才明白簽名的意義。
　　一柄南瓜雕刻成的小傘插在賣相非常可愛的甜點上面，傘面雕成愛心的形狀，而在傘下的甜點上用巧克力醬畫出兩個人的名字。
　　Colonnello & Lal•Mirch
　　連名字周圍的草莓都是排成愛心的形狀，不愧是情人節套餐呢，情意滿滿。
　　我們倆都看著甜點一時愣怔出了神。
　　還是拉爾先回過神提醒我：「快吃吧。飯要冷了。」
　　主菜是牛肉燴飯，很快就被吃掉了。
　　接下來就是那個做得無比曖昧的甜點。把小傘拿下來放到一邊，我拿刀比劃著不知道該怎么切好。是把自己切下來吃掉呢？還是把拉爾切下來吃掉呢。
　　唔，還是吃自己吧。
　　剛想切開，拉爾忽然說：「等一下。」
　　她伸手接過我的刀，然后在名字上橫切下來。甜點被切成了兩塊都是一半拉爾一半可樂的。
　　「唔！我被切斷了。」伸手接過只剩下下半部分的我和拉爾的名字。
　　「我也是。」女子對我微笑了下，一口把剩下上半部分的我咬掉了。
　　她吃的要比我快一些，吃完后就趴在桌子上，半閉著眼睛養神。
　　套餐搭配的是紅酒，和熱湯一起喝了之后出來覺得暖和了些。可惜這種淡薄的粉色無法驅除女子臉上的疲憊，她看起來真的是累得不行。
　　「吶，教官。」我叫了她一下，把傘塞到她手中。
　　她疑惑的接過傘，我抓著她的手臂繞過脖子，然后半蹲下挽起她的腿。
　　「啊！」她驚呼著被我背起來，手不禁摟緊我的脖子。
　　我側過臉，耳朵在她鼻息下掠過，感覺到一陣溫熱。
　　「很累的話，可以趴在我肩膀上睡覺哦。即使你流口水我也不會嘲笑你的。」
　　「混蛋，快放我下來。」她伸手捶我肩膀。
　　「好痛哦！快撐好傘。雪都落到我頭上啦。」我跳下臺階，引得她一陣驚叫。然后漫步往家里走去。
　　「可樂尼洛你！還不快放手。」她伸手抓住我的頭發，我用力仰起頭減緩疼痛。
　　「就算你把它們都拔光我也不會放的。好痛啦，教官你松手吧！」我邊吸氣邊說道。
　　「你真是……」頭皮上的壓力驟減，她松開手環住我的脖子，頭枕到我肩膀上。
　　心里長吁一口氣，剛剛那氣勢，還以為她會真的把頭發拔下來呢。
　　我轉動臉頰蹭了蹭她的頭頂問她：「吶，教官。你有沒有一丁點感動的說？」
　　「沒有。」女子的聲音低沉帶著鼻音，那是沒好氣的口氣。
　　「誒∼怎么會。」我把她往上托了托，「還以為你會有一丁點感動呢。」
　　「才沒有呢！」她用力環住，卻并沒有勒得我難受。
　　「真的嗎？我還以為你會感動的哭出來呢。」
　　「才不會呢。」她的臉頰在我肩膀上蹭過，誰知道有沒有在偷偷的擦掉淚水。
　　誰知道呢。
　　走到家已經十點以后了，在路上這段時間里她在我肩膀上小睡了一覺，爬樓梯的時候醒了過來。
　　「我在想如果要開門的時候你還沒醒，我只能等在門口進不去了。」我靠在門邊，平復著呼吸慢慢道。
　　她也不禁笑著拿出鑰匙開門。
　　進去之后，我看電視她去洗澡，沒多久她就洗完頂著毛巾出來了，坐到我邊上并遞了個長方形的盒子給我。
　　「禮物。」
　　是一盒巧克力，各種形狀搭配著各種夾心。
　　「一次性不要吃太多，會壞牙的。」她靠著沙發一邊擦頭發一邊低聲叮囑我。
　　「恩。我也有，你等等。」我進房間把昨天買的圍巾拿給她。
　　她拆開包裝，把圍巾拿出來。
　　「很漂亮啊。」
　　圍在脖子上試了試，長度差不多，顏色也很配膚色。
　　「上次在店里一直有看見女孩子買這樣的圍巾。說是配裙子的話一定很好看。」
　　她解下圍巾，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教官可以穿得更女人味些，明明很漂亮。」我伸手幫她把發梢的水滴抹掉。
　　「這種事情……」她轉過臉躲開我的視線，「不用你管啦。」
　　我摸摸鼻子，起身去拿衣服洗澡。
　　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她頭發也擦的差不多，我抬頭看了下鐘，距離十二點已經沒幾分鐘了。忽然想起今天還有句話沒來得及對她說。
　　「那個，教官。」
　　「嗯？」她轉過臉目光柔和的望著我。
　　「情人節快樂。」我對著她笑了笑，把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隙。
　　「情人節快樂。」女子也揚起嘴角，一個姣好的微笑。
　　晚上一覺睡到自然醒，刷完牙洗完臉一看時間竟然已經一點多了。果然家里有個人就睡得特別香。
　　叼了一片面包去書房找拉爾，她正在整理檔案。應該是任務相關的東西。
　　不知道是關于哪個家族的材料放進口袋里密封起來，這種東西會經過一部分人的手最后交到決策者的手中，上位者們就是憑借著這些東西，決定著弱者的生死。有時候所有的悲歡寵辱皆在強者的一念之間。
　　如今局勢并不穩定，即使是看似平靜的彭格列也是暗流洶涌。還有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生的關于彩虹之子的詛咒，感覺壓力就好像無孔不入一般，不經意間朝著你壓迫而來。
　　讓人止不住疲憊的嘆氣。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同伴
　　人生在世你有沒有遇到過絞盡腦汁也想要改變的事情？
　　是重要的考試沒有通過；或者，和喜歡的人擦身錯過來不及告白；還是，沒能趕上見離世的親人最后一面。
　　迷迷糊糊在這里過了這么些年，因為用不上，我幾乎都不太想起劇情了。但是既然遇到了露切，就有一個不得不即將面對的問題。
　　彩虹之子的詛咒。
　　年輕那會，不對。我現在也不老。應該是還活著那會，這么說也不太通順。就是上輩子的時候，忘記是哪一個狐朋狗友曾在耳邊絮絮叨叨：人吶，過分的給自己壓力也算是一種病。可問題是如果不給自己壓力，我這個人就很難動力。俗話還是說的好的，人都是被逼出來的啊。有個詛咒頂在頭上壓著你，就算不想動，還是得無奈的往前跑。
　　趁拉爾整個下午都在忙著弄資料文件，我驅車直奔彭格列戴蓮娜的辦公室。女子也是少見的沒有在喝下午茶，而正皺著眉頭翻閱桌子上那一疊厚厚的文件。
　　近年來彭格列的發展日趨平穩，八代年輕的時候雖然是激進派。然而時隔多年，她如今空閑的時間是一日多過一日，否則也不會一天到晚拖著我去喝酒鬼混。
　　我敲了下門進去。女子抬頭看我，臉色出乎意料的憔悴。她放下筆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問我：「有事？」
　　「基里奧內羅家族的事你了解多少？」我開門見山。
　　「怎么想到問這個家族？」她把眉頭皺得更深，疲憊的用指腹揉捏著鼻梁。
　　「你沒睡覺嗎？眼睛里都是血絲。」不單單是眼球上的血絲，眼眶下的黑眼圈也很是厲害，都能媲美煙熏妝了。
　　「沒什么，遇到一些小麻煩。你問基里奧內羅家族的事情干什么？」又被她轉回了正題。
　　這一看就知道是熬夜熬出來的晚娘臉，需要搞到這么疲憊的絕對不會是什么小問題，不過既然她不想讓我知道，我也不便多問。暗嘆一口氣，順著她回到先前提出的問題：「是關于彩虹之子詛咒的事。」
　　女子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慢慢道：「其實這段劇情我已經沒什么印象了。」
　　我驚訝了一下，免不了吐槽她：「不會是你根本就沒記得什么劇情吧。」
　　「大概情節還是記得的。」微微停頓了下，她用頗為無辜的口氣說道：「不過我剛來這兒那種情況，都自顧不暇了。彭格列的攤子亂成一團。劇情對我沒用，所以就沒有花心思去記了。」
　　她幾乎很少和我提過剛來時遇見過些什么。忽然投身到十幾歲的女孩子身上，不單單要適應身體上的不適，還要臨危受命接手彭格列這么大的一個家族。哪怕有個純爺們的靈魂，那個時候她大概也夠嗆吧。
　　想到這里我有些同情她，從某個方面來說我要比她幸運多。
　　「既然這樣的話。」我抽過他手上的筆，從桌子邊上拿了張白紙，開始給她簡單的溫習劇情。
　　……
　　「所以說，最后你，里包恩，毒蛇，還有拉爾，以及基里奧內羅家族的首領加上另外三個還沒有認識的家伙都會受到彩虹之子的詛咒變成嬰兒。」她指著紙上我默寫出的幾個名字總結道。
　　我放下筆，點點頭。
　　她用手撐著頭，閉起眼睛，臉上幾乎露出了不堪重負的表情：「那個……可樂，這件事能不能先拜托你。」
　　「就算你不說，關系到自身的事情我還是能夠義不容辭的。」一邊亂用著成語我一邊伸手幫她輕輕揉著太陽穴，「你就先把彭格列的事情辦好，然后好好去休息一下。這樣就可以了。」
　　「年紀也不小了，這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呢。如果都累垮掉的話，那么彭格列會亂成一團吧。」我微微用力：「到時候里包恩又要說『再丟爛攤子給我收拾，就斃了你們。』」
　　「恩。」輕輕握住我按在她額頭的手指，女子脫力般靠到椅背上半閉起眼睛，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碰到這種事情，卻幫不上什么忙。」
　　嘴角雖然上揚著，眉角卻下垂下來，「真是對不住。」
　　我本來覺得并沒有什么，可是她忽如其來的道歉卻弄得我難受無比。明明一直以來都是我在不斷的麻煩她，這么多年。雖然說著「你老是拖我出來喝酒總有一天要膽結石」什么的這種口是心非的話語，可是內心里真的是非常感激。
　　在這樣一個世界里，你并不是一個人，因為有個可以插科打諢、喝酒胡鬧、抬杠鬼混、同時又能坦誠秘密的同伴。她一直陪著你，在你困難的時候不停的幫著你。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最后還會因為沒能幫到你而難過著向你道歉。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誒，你別哭啊。」她慌忙的抽手絹給我，「我可以讓巴……不對，Timoteo幫你。詛咒沒什么好怕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啊！」
　　我真是太丟臉了，竟然像小言情里一樣被感動的哭出來了。可是真的既開心又難過啊。因為一直以來我都無法幫到你什么。
　　該說對不起的該是我才對。
　　對不起，有我這樣差勁的朋友。
　　對不起，總是給你添麻煩。
　　對不起，我果然還是太弱了。
　　……
　　雖然戴蓮娜說讓Timoteo幫我一起找資料，但是我還是拒絕了。既然詛咒是關乎自己的事情，就該由自己解決。一直依靠別人是無法成長的。
　　不想要成為累贅的話，總要變得有用起來啊。
　　我問她拿了所有關于基里奧內羅家族的資料，決定帶回家慢慢看。首先要找出詛咒的原因，然后再找到解決的辦法。不會讓自己還有認識的人走上那種如同怪物一般的命運。
　　我握著拳頭給自己打氣。可樂！你行的！
　　你有那么多堅實的后盾，怎么可以不行。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往昔
　　基里奧內羅家族是和彭格列同一時期建立起來的家族，歷代首領都是女人。翻著從戴蓮娜那里拿來的所謂有關于這個家族的資料，上面記述無非是一些Mafia生意上的往來。
　　由我所知的那些記憶來看，其實彩虹之子和基里奧內羅家族的關系其實并不是很大。不過現在貌似大家都不知道任何關于詛咒的事情，至少里包恩、拉爾、以及毒蛇還不知道。所以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基里奧內羅家族的boss露切了。
　　彩虹之子的首領，有著不可思議的直感力以及預見未來的能力，也是唯一知道受到詛咒后會變成嬰兒的人。
　　所以說突破口是露切。
　　我用筆敲著額頭，抓亂了頭發。
　　所以說難道要我去接觸露切嗎？從她嘴巴里套取資料？可是我對于這種事情一丁點都不擅長啊。
　　「遇到問題想不出來的話，不放先睡一覺。說不定明天能迎刃而解了。」拉爾端著杯牛奶放到我邊上，看著我愁眉苦臉不禁出聲安慰。
　　「恩。」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舔了舔嘴唇上的泡沫問她：「你明天要和里包恩去約會嗎？」
　　她愣了一下把手按到我頭頂，「為什么你會認為我明天要和里包恩去約會？」
　　「沒什么，我隨便問問。」低頭扯了扯嘴角。
　　那么說來她明天應該不會出去了。
　　我不想讓拉爾知道關于彩虹之子的事情，有時候明知道命運卻無力改變，是一件十分讓人絕望的事情。背負著什么而活著，聽起來似乎很能擔待一樣。然而，背負著命運走得會有多么疲憊，這種事情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本來想著第二天大概是沒辦法去調查了，誰想計劃趕不上變化，戴蓮娜一個電話來疾呼我過去。
　　急匆匆的趕到她的辦公室，發現她今天的臉色要比昨天好一些。
　　女子伸手遞過來一疊資料，「昨晚拜托Timoteo找的，應該對你有用。」
　　我翻了一下，雖然看起來好像是無關緊要的傳說之類的東西，但是仔細想想就能夠發現一些東西。
　　在意大利北部某處的山中有著一個山洞，曾經有人在哪里舉行過奇怪的儀式。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后來這座山一直荒廢著。
　　但是關鍵是，即使這座山已經荒廢了，還是定期有人去往那里查看，查看的人員都是基里奧內羅家族首領的直屬人員。
　　我記得當初劇情上來看，彩虹之子們接受詛咒前，露切并沒有帶著奶嘴，那么奶嘴是在詛咒的時候產生的？還是原先就藏在什么地方呢？
　　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接受詛咒的地點好像就是某個看起來很荒涼的山。現在又扯出這么個山洞，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要不要去那個山洞看看，我可以抽出時間陪你去？」戴蓮娜用手撐著下巴，對著我道：「這種事情牽扯到外人的話會很不方便。特別是里包恩這種當事人。」
　　「我自己去就好了。」她最近也不輕松的樣子。
　　「沒關系。我這里的事情暫時還壓得下來。」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你一個人笨手笨腳，我實在很不放心。」
　　雖然她關心我，這點讓我很感動，但是還是止不住默默的「靠！」一下。
　　我放下資料，忍不住嘆氣，「你何苦這么固執呢。」
　　「我一向是固執的人。認定了就很難改變。」她對我攤了攤手。
　　「那就一起去吧。」我妥協了，「不過還是要先等一下。」
　　「嗯？」她抬起眼皮望著我。
　　「我還是想去找基里奧內羅的首領談一談。」
　　她正在簽著文件的筆忽然頓了下，「隨便你吧。」
　　回去的時候在門口碰見Timoteo，正好他要去火車站，于是我表示送他一程，就當是他幫我找來那份文件的感謝。
　　路上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
　　「彭格列最近不太平啊。」青年感嘆。
　　「嗯？具體怎么個情況？」我邊開車邊問他道。
　　戴蓮娜年輕那會，也就大概十年前左右吧。是個激進派，因此提拔了很多和她差不多的人作為家族干部，其中以巴里安的首領帕羅為主。
　　那個時候戴蓮娜擴張家族的版圖，原先七代目留下的溫和派那些老干部一直都不怎么配合。雖然說不上阻撓，但是消極怠工總是有的。
　　因此后來的那部分江山算是現在激進派同戴蓮娜一起打下來的。
　　然而這些年戴蓮娜忽然變得溫和很多，不在忙著擴張領地，吞并勢力。這點應該跟彭格列內部的經濟與不上武器消耗及人才的消耗也有關系。
　　所以那幫激進派就覺得日子太過太平了，想要鬧出點事情來。
　　「不過那個女人竟然能夠安分下來，還真是讓人想不到呢。」總覺得她骨子里是很瘋狂的家伙。好吧，她對我不錯，我不該這么說她。
　　「具體我不太清楚。」青年回憶著，「聽起來好像無稽之談一樣。那個時候得到這樣一個傳言，彭格列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會讓整個世界走向毀滅。」
　　「……」跳劇情了吧！哥們，毀滅世界的那是白蘭啊！
　　「不過說實話，那個時候的彭格列真的很強，八代目很厲害。那個時候我們甚至有統治世界也是有可能的這種想法。」青年轉頭望向窗外的景色。
　　「……」沒想到你當年牛叉成這樣，戴蓮娜，我如今不該欺負你的！
　　「有幾個家族開始聯盟對抗我們。似乎是遇到了一些小的問題，但事實上并沒有什么的。后來八代目與幾個小家族談判了一次。」青年皺起眉頭，「就是那次之后，彭格列就徹底偃旗息鼓了。」
　　「八代目也慢慢變成溫和派。」
　　「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啊。」我當初只是聽聞前些年Mafia不太平，沒想到和彭格列還有戴蓮娜會有這么直接的關系。
　　Timoteo開門下車的時候我對著他道：「謝謝你，今天聽到了很好的故事。」
　　「沒事。」青年向我擺擺手，剛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回過頭對我道：「忘記說了，其實那個基里奧內羅家族其實也是當時的敵對聯盟之一呢。你和boss調查他們是因為他們有什么問題嗎？」
　　「哦，是嗎？沒什么。只是一些私事。」我對著青年擺擺手。
　　十年前還是敵對家族，現在兩家卻幾乎沒什么接觸了呢。在戴蓮娜的辦公室里拿過她的文件當報紙讀著玩，這兩家生意上的摩擦都少得不像是Mafia家族。
　　所以說，世事難料啊。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28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困局
　　我拿著電話的話筒在手里把玩，桌子上攤著許多張記滿了姓名與電話號碼的紙張，卻猶豫著不知道該撥哪一個好。
　　「這個是？」拉爾拿起其中一張來看，然后疑惑的望著我。「……偵探？」
　　「恩。」我點點頭，皺著眉頭道：「這些當中，哪些是與黑手黨有牽扯的呢？」
　　如今世道不太平。街道上雖不能說是流彈滿天飛，但是你走在小巷子里忽然蹦出一個歹徒把你干掉這種事情并不少。
　　初春的寒冷還沒有過去，人的情緒卻好像已經步入了三月未知名的燥熱一般，煩躁不已。
　　兩天前，我剛做好準備去見露切的準備，基里奧內羅就受到了敵方家族的攻擊，重要干部連同首領一起下落不明。應該是躲到哪里去避難了，畢竟比起彭格列來他只是個很小的家族。
　　關鍵時刻碰到這種事情，心情難免不好。
　　彭格列內部以巴里安為首的一部分激進派越發的不安分。在總部的時候不止一次聽見有人在抱怨，如果是換做幾年前的八代目早就把他們都收拾掉了。
　　大家都有做不完的任務，里包恩卻好像不見人影一樣。按理來說，他和Timoteo的關系比較好，雖然看起來有些冷淡的樣子，但是和門外顧問的人都處的不錯，否則也不會和門外顧問一員中的拉爾在一起了。
　　可是這些天，無論是彭格列還是拉爾哪里都沒有看見這個家伙的影子，總覺得他好像在刻意回避著什么？
　　我在家里翻了兩天的資料，終于等來了一部分調查而來的報告。
　　一個專門研究與收集意大利各地各種神秘傳說的老教授，他曾在一個發表文章里提到過北部那個神秘的山。
　　拿到了那位老者的聯系方式，通過電話我與他約定好了在他家碰面。
　　這種老學者的家要比想象中樸素很多，房子是有些年數的別墅，距離市中心有段距離，出行可能會有些不方便，但是勝在環境很好。可以專心的坐一些事情。
　　老者很熱情的接待了我，同時還說著，現在像我這個年紀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真是不多啊。
　　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說：就我本身而言，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
　　接過他遞來的咖啡，我開門見山表示我想知道關于那座山的各種傳說的具體細節。
　　「從上追溯下來這一百多年里，這座山上舉行過兩次神秘的儀式。」老者抬了抬老花鏡，翻出一本泛著黃的小本子，然后翻到特定的一頁遞給我看。
　　小本子上記錄的無非是一些：某某人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看到那座山上發出奇異的的亮光。這樣統計著翻下來可以看出時間集中在兩處，一個是三十多年前，另一個更早則是五十多年前。
　　「除了這些就沒有其他了嗎？為什么發光的？是和什么有關系？這些都不知道？」我合上本子還給老者。
　　「這座山的資料就這么多了。很多傳說都這樣。」老者把本子放好，幫我續了杯咖啡。
　　「謝謝。」
　　「只有一些看起來莫明其妙的現象，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這還真是。」我有些頹然的縮進沙發里，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
　　所以說，線索又斷了，難道真的就調查不出關于彩虹之子的什么嗎？
　　想了一會，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他：「那您有沒有聽說過『彩虹嬰兒』之類的傳說呢？」
　　「彩虹嬰兒？」他疑惑的看著我。
　　「恩。」我點點頭，「虹、海、貝什么的。或者說世界的三大基石。」
　　他起身去翻身后那幾書架的資料，不在理我。
　　我等得快要睡著之際，他忽然出聲問道：「你是指『Arcobaleno』（彩虹）？」
　　「誒？」我站起來，走到他邊上問他：「您知道什么嗎？」
　　他拿出一張有些年數的不知道從哪本書上撕下來的一頁紙。重要的不是這頁紙上的內容，而是它下面空白處一行用炭筆寫著的東西。
　　這個是？
　　[掌握彩虹鑰匙的人，守護著這個世界的秩序。]
　　什么意思？
　　難道是說彩虹之子守護世界嗎？守護世界是彭格列的事情。好吧，白蘭那一戰，最后彩虹之子的首領由尼起了關鍵作用，而且如果沢田綱吉沒有遇見晴之彩虹之子里包恩的話，也未必最后能夠戰勝白蘭。但是，這樣看來，『Arcobaleno』起得還是輔助性作用吧。
　　不過這個輔助卻是至關重要的。
　　告別了老學者，我在回去的路上還是不斷的思索著這兩句話。所以說，難道是因為沒有彩虹之子，這個世界的秩序就會混亂不堪。于是需要抓七個最強的家伙來接受詛咒，保護世界嗎？
　　這是什么鬼理論！
　　所以說只要世界和平就不需要彩虹之子啦？見鬼！這怎么可能，世界壓根不可能和平好吧！人與人之間爭斗是因為欲望的存在，想要絕對的和平，除非全世界都成佛。
　　世界毀滅的話就不需要彩虹之子，所以2012快點到來吧！
　　有些喪氣的回到家里，剛想說：「我回來了。」
　　卻看見拉爾歪在沙發睡著了，手臂垂了下來，書本攤在地板上。應該是看書看得困了。
　　我進房間拿了條毯子蓋在她身上。蹲下來把地板上的書撿起來，沒想到她平時看起來挺嚴肅的，卻喜歡這種童話故事。
　　插圖正好是海的女兒，深藍色的海水中，美人魚公主抬頭仰望海面，陽光穿過水面變成無比黯淡的一片。那種溫暖，相隔了幾百米的水域，再也觸摸不到。
　　既然已經觸摸不到了，那還在仰望些什么呢？
　　我用手撐著，輕輕坐到地板上，靠著沙發的座椅，正好枕在柔軟的毯子上。伸手握住拉爾垂下的手，溫度要比想象中的更冰冷。
　　這樣睡醒之后，這只手會麻痹掉吧。
　　雙手合十，把手合進掌心中。感覺就像是握住了一塊冰。
　　看一個女人是否嬌生慣養，要去看她的手。師北落就有雙嬌生慣養的手，十指纖細干凈，掌心柔軟，沒有任何的繭子。她在十九年的生命里，并沒有受到過苦難。
　　而這只手，我用手指細細摩挲著掌心指腹的繭子。還真是，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還好從手背上看上去還是挺美的，皮膚夠白，手指夠細，指甲是淡淡的粉色，修剪得整整齊齊。
　　低下頭偷偷的輕吻她的指甲，順著手指向上，指關節靈活而小巧，手背上的皮膚很細滑，捂了這么久都沒有暖和多少，感覺更像是在輕吻一匹冰涼的絲綢。
　　躺在沙發上的女子忽然間動了一下，我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一瞬間驚懼到無以附加，快速的把她的手塞進毯子里，我攤開書擋住臉。
　　冰冷的紙頁按在臉上，卻不能降低臉上的溫度。
　　這真是！這真是！我到底在干嘛呀！！！！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我忘了
　　羊皮紙袋被沿著封口撕開，里面的文件只有薄薄一張。逐字逐句的仔細看著調查結果，看完后再看一眼連同文件一起倒出來的照片，然后再回過頭去重看一遍文件。
　　任文件和照片從手中飄散著落到地上，止不住全身顫抖著把茶杯舉了起來再狠狠的摜到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意外的驚心動魄。
　　倒坐到椅子上，我盯著天花板，用力吐出胸中的悶氣。
　　伸手拿起電話桌角的聽筒，撥打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電話號碼，卻終止于最后那個數字猶豫著無法轉下去。
　　掛掉電話站起來，剛走了兩步到門邊，卻忽然覺得頭暈目眩。就好像有誰把房間里的氧氣都抽走了，我靠著門板拼命吸氣卻還是感到胸口窒息般的疼痛，有種想要把一切都破壞殆盡的沖動。然而，這種沖動僅是一時的。最終，力氣泄盡，我脫力一般倒到地板上。
　　你覺得一個人會在什么時候咒罵命運呢？打個比方說，在它仿佛處心積慮的與你作對的時候。
　　電話鈴不合時宜的響起了，我躺了一會，它還是持續不斷的響著，頗有你不接我就一直響下去的趨勢。
　　我摸索著爬起來，拿起聽筒。
　　「喂？可樂嗎？怎么這么久？」聽筒里傳來女子熟悉的聲音。
　　「戴蓮娜？！」
　　「怎么了？你聲音有點奇怪啊。」
　　「……」
　　「喂喂！你在聽嗎？」
　　「什么事？」
　　「啊，就是上次和你說的那座山，我正好這幾天有時間。明天我們準備一下，去看看吧。」
　　「……」
　　「喂？可樂？你怎么了？你在聽嗎？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沒什么。我有點感冒。」我咳嗽幾聲。
　　「哦，在家好好照顧自己，這幾天你也忙得夠嗆吧。」她低低的笑了幾聲。
　　「好了，沒什么事我就掛了，你準備一下。明早我派車來接你。」
　　「那個等一下！」
　　「恩？」
　　「我有事情想和你說。」我握緊聽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什么事？」她的口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你……」我慢慢的跪倒地上，摸著地上文件的邊緣，「其實……我發現……」
　　「怎么了？」她意外的好耐心。
　　「……我有可能……好像……大概是……喜歡上拉爾了。」嘴角扯起苦笑，有些恍惚自己說出的話語。
　　那邊是一陣沉默，然后聽見女子低低的噓氣聲。她松了一口氣呢。
　　「真是的，我還以為……呵呵。你竟然被掰歪了。話說你是百合嗎？哦，不對，現在應該是說回歸征途了嘛！」她在那一頭喋喋不休著。
　　「你真討厭啊。」我抵靠在桌子上，「不和你多說了，我現在有點混亂。明天見。」
　　「明天見。另外對女……不對，是和女生……那方面有任何不明白的，可以問我。」最后猥瑣的「嘿嘿」兩聲，女子掛了電話。
　　我聽了一會忙音，伸手掛了電話。
　　蹲在地板上把玻璃片一塊一塊撿起來，一不小心被銳利的刃口劃破皮膚，血從傷口中流出來，模糊了散落在地板上那張文件上的文字。丟掉了玻璃渣子，我再把文件連同照片一張不漏的拾起來，丟進暖爐里，看著它們漸漸燃燒殆盡。
　　手指上的血被慢慢的舔舐干凈，我疲憊的躺倒沙發上安慰自己。可樂，沒有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感覺模模糊糊的時候，聽見拉爾的聲音，睜開眼看見，女子剛開門進來，正和我說這話。
　　「教官，你說什么？」我有些迷茫的問她。
　　她幾步跑到我身邊，抓著我的手問：「你的手怎么了？」
　　傷口要出乎意料的深，剛剛明明已經弄干凈了，卻在我躺著發呆的這一小會間又滲出來。沙發邊緣被沾上了不小的一灘。
　　「抱歉，我去弄干凈。」剛站起來想要去拿抹布，卻被拉爾用力拽得跌回沙發。
　　「你到底在搞什么？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她舉起拳頭一拳打了過來，我咬著手指閉上眼睛把頭扭到一邊。
　　拳頭擦過耳朵狠狠的擊到沙發靠背上，她松開拳頭掌心貼上我的臉頰，用力把我的臉掰著正對她：「出了什么事了？」
　　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眨了下眼睛，眼淚就順著臉頰流到她溫熱的拇指上，她的手比昨天暖了很多。我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發現自己是手指上都是鮮血，臟得很。
　　「沒什么。」我垂下手臂，扯了個有些難看的笑容，「只是最近好累啊。」
　　她嘆著氣靠過來，把我的頭壓到她肩膀上，以一個無聲的擁抱來安慰我。我抬著手，用手臂環住她的身體，呼吸間可以聞見洗發水的香味。
　　猶豫了下，終于忍不住開口，「那個，教官。」
　　女子低低的應著聲：「嗯？」
　　「你的胸壓得我要窒息了。」我悶聲悶氣的告訴她。
　　「……」
　　她放開我，轉身進房間。很快又拿著藥箱出來，因為我一直被她打，所以家里總是有紗布，酒精棉，活血化瘀藥。
　　被酒精刺激的傷口意外的疼痛，我忍不住縮了下手指，卻因為被拉爾抓住而沒能躲掉。她看了我一眼，忽然放下手上的酒精棉花，把我的手指含進嘴巴里。
　　柔軟的舌頭舔過傷口，疼痛反而在次之。溫暖濕滑的觸感讓人的心微微蕩漾，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下我的臉也燒了起來。
　　傷口周圍的血被清理干凈，在用酒精棉花查一下，就可以包扎。割痕太深，用紗布纏得幾乎把整個手指都包住了。
　　最后用膠布黏好，她放開我的手，忽然問道：「今天怎么沒有喊痛了？」
　　以往包扎也好，擦藥膏也好。總是要哼哼哈哈一番的。
　　我縮著身體別過臉，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擋住表情，不去看她，低聲喏喏道：「大概是因為……我忘了。」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真實之地
　　早上洗完臉從洗手間出來，正看見拉爾靠在房門口打哈欠。
　　「今天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掩著嘴巴的手名沒有放下，女子低聲問我。
　　「因為要出去一下。」
　　我拉開抽屜，把槍拿出來，在手里握了一會又放回去。
　　「有危險嗎？」
　　我搖搖頭，「沒什么。別擔心。」
　　樓下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應該是戴蓮娜在催促了。
　　我關上抽屜，拿了片面包開門。
　　「是和八代目出去？」拉爾送到我門口。
　　「恩。」一邊套靴子一邊點頭。
　　「路上小心些。」她很自然的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這種好似長輩的親昵表現。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
　　「那個……教官。」還是無法叫她的名字，我站起來正對著她的眼睛：「等我回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聽到我的話拉爾一愣，然后忽然微笑起來，眼睛瞇成彎彎的一條，露出雪白的牙。
　　「好啊。我等你回來。」
　　我慢慢的松開握緊她的手，下了樓梯。
　　「你好慢。」戴蓮娜坐在駕駛座上沖我發著牢騷。
　　我瞥她一眼，悶頭咬面包。
　　以路程來說，那座山距離我們并不算太過遙遠，到了午飯時分，穿過一片森林之后，就能看見不遠處的山尖。
　　用手比了一下它的高度，大概在五百多米左右。
　　「那個山洞在半山腰。在這里是看不到的，因為它在山的背面。」戴蓮娜看見我直愣愣的望著那座山，在一邊解釋道。
　　我點點頭。
　　「進去前先吃些東西吧。」
　　自備的干糧是餅干和水，我沒有胃口，就吃了幾口。工具什么都是由戴蓮娜準備的，有繩索、錘子、掛鉤、手電等，當然還有食物，因為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洞口比預料的更加狹窄，處于山腰一處很隱蔽的地方，難為彭格列的人能找到了。洞內倒是十分潮濕，不過可以看出的是這個洞并非人工鑿出來的。應該是山體運動產生的裂痕什么的，已經有不少的年數，邊上的石壁被水沖洗的十分光滑。
　　里面很曲折，沒走幾步就完全看不見洞口的光，需要手電起作用了。
　　指南針在進洞之后就處于失靈狀態，我們隨著道路轉來轉去，早就辨不清方向。
　　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之后，洞穴忽然變得開闊起來，地面更加的潮濕，已經有積水，而且洞頂也有水滴滴下來。
　　「小心路滑。」戴蓮娜在一邊低聲關照著。面對這樣詭異的氣氛，我們倆都沒什么說話的心情。
　　手電的光雖然很明亮，但是也只有這么大一束，可以照射的范圍實在有限。而石洞又忽然開闊，所以照不到的地方就更多。
　　我膽子不大，忍不住往戴蓮娜身邊靠了靠。心里不禁囧囧有神的想到，又不是盜墓小說，為啥還要遭這份罪呢？
　　繼續往前走，水忽然變深，有將近30度向下的坡度，這里的水已經能沒過膝蓋了。而洞頂的滴水頻繁得簡直像是下雨一般，上衣被完全淋透。因為現在還是春天，穿的難免有些厚，如今一被淋濕，是有冷又重。
　　「搞什么啊！」我抹了把臉上的水，「早知道就帶把傘來了。」
　　「是啊。」戴蓮娜把淋濕了貼在臉上的頭發往后捋了捋。
　　手電的質量不錯，看來戴蓮娜買了高級的防水貨，在這樣濕噠噠的環境下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水到底有多深啊。」我用手電照了一下，只能看見一片茫茫的水域。
　　「好像快到底了。」她抬了一下手，光線散開，遠處的景色看起來模模糊糊。
　　我蹲下在水里摸了塊石頭，用力朝著對面丟去。
　　「啪啦噠！」
　　果然，這是撞到石壁的聲音。
　　「怎么搞的，到這里就沒路了，那還有什么搞頭。」
　　當初進來的時候是篤定這里有線索的，現在卻遇見這樣的情況，我轉過頭看了身邊的女子一眼，之間她正望著前方。
　　我有些想要開口問些什么，然而猶豫了半響，還是沒能問出口。水電照在水面，水雖不至于多么渾濁，但是還無法看清水底。
　　心里有個聲音說，線索一定在這里。否則，我們就不會來到這里。
　　我往前走了幾步，剛想去看看對面的石壁上是不是還有縫隙，沒想到一腳踩空。
　　「靠！」這個字還沒來得及罵出口，就滑進水中。
　　路，竟然是在下面的！！
　　背包里都是些金屬工具，分量不輕，在嗆了一口水之后我就反應過來開始憋氣。快速的把包從身上解下來。
　　外套和鞋子吃了水都會加重分量，所以都要從身上脫掉。胸口已經開始產生痛楚，憋氣就快要達到極限了。
　　在把那些可能拖著我下沉的東西都丟掉之后，我用力劃水，剛剛下沉了這么些時間也沒能觸到底，看來這個洞要比我們想象得更加深。
　　肺部因為呼吸不到空氣開始叫囂著疼痛，我用手捏住鼻子防止自己漏氣。有一點很奇怪，剛剛我沉下來的時候，脫裝備什么的用了大概七八秒，這段時間頂多下沉十米，可是現在我起碼有向上游了十五米，卻還沒有觸及水面。而更奇怪的是，無論我沉的多深，所能感受到的水下的壓力，都仿佛是剛下水一般。
　　感覺實在憋不下去，我慢慢的吐掉一點空氣，讓自己的肺好受一些。剛想著在這樣下去我就憋不住了，就忽然浮出了水面。
　　我用力的大口吸氣，長發貼在臉上非常難受，我用手把它們往后捋了一下。
　　等等，不對！我嗆了一口水，往邊上游過去，一直到碰壁。我用一只手抱住凸起的石頭，另一只手開始摸頭發。
　　很長，大概有到腰那么長。我記得我死前就留了這么長的頭發。
　　想到這里，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時隔五年就算它還是只有B我也覺得無比親切。
　　天哪！天哪！天哪！我竟然變回上輩子的身體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30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銘文
　　因為周圍是一片黑暗，所以我沿著墻壁一直游，總算到了一片淺灘。
　　從齊腰的深的水中站起來，用力捏一下衣角，把上面的水擠掉。我摸索著向上游走去，走了沒幾步，身后忽然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這個聲音很近，幾乎就在身后。
　　「誰？」這種情況下，可能出現的應該只有戴蓮娜了。
　　「可樂，你在哪里？」身后不遠處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
　　我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摸到我手臂，我才嚇得驚叫起來。
　　「別怕！別怕！」是我。只聽見「聽令哐啷」一陣亂響，忽然一束光從黑暗中出現，照著一張蒼白的臉。
　　我捂著嘴巴制止自己驚叫出聲，那束光搖晃了幾下，然后照到我身上。
　　「還好手電還能用。」
　　「簡良語？」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身形看起來也沒怎么變化，確實是戴蓮娜那件咖啡色的大衣。
　　那人點點頭，問道：「師北落？」
　　「恩。」我應了一聲。
　　他忽然把手電光打過來正照著我。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我原來身高并不高，現在這身衣服穿在身上明顯大了很多，外衣被脫掉后，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現在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里面沒有任何東西。
　　女性同胞都懂的，我現在沒有穿內衣！！！！！！
　　「別照我！照路，別照我！」我有些尷尬的用手擋著胸口，一邊忍不住冷得發抖，一邊對著他道。
　　這兩年雖然并沒有刻意的節食，但是因為訓練我還是清減了很多。所以褲腰好死不死的卡在胯骨上面。感謝上帝，我原先屁/股夠大！
　　把褲腿和衣袖挽起來，我又擠了擠衣服上的水，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問他：「現在怎么辦？」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忽然脫下外套披到我身上。腳邊有一團黑影，我本以為那是一塊石頭，等到他拿起來才察覺是背包。他的裝備竟然沒有掉，那么這十多米的水潭他是怎么游上來的呢？
　　「這里已經不是剛才的地方了。」他用手電照了一下四周，雖然還是黑洞洞的，但是明顯要比剛才的空間大太多。
　　這個洞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燈泡，我們站在岸邊，洞一直延伸下去，不知道通向哪里。
　　「繼續下去看看吧。」
　　都到了這一步，不走下去也是沒有辦法了。
　　「為什么我們會變成這副樣子呢？」一邊走我一邊出聲問他。
　　「不清楚，有可能是進入結界什么的吧。」他作著猜測。
　　如果真的是結界，那么剛剛通過的水路，這一沉一浮就是穿越結界的方法嗎？
　　走了幾步感覺好像不那么冷了，這種情況當然不可能是因為運動發熱，那么就是另一個原因，這里的溫度在身高。
　　「前面好像有光。」簡良語指了指前面。
　　我們不禁加快腳步，等走進了一段距離才看清，著光芒竟然是燃燒著的火焰。各色的火焰貼著墻壁，如同壁燈一般，把前方的道路照亮。
　　火焰在比我們頭部更加高一些的位置，卻不是很遠，所以可以看清根本沒有任何燃料，它們就這樣在石壁上自燃著。
　　「七色的火焰，這是死氣之炎。」
　　一直往前，洞穴忽然變得開闊起來，地面上出現了一條深深的縫隙，把道路分隔開，一邊還有將近兩米多寬的貼壁小道，另一邊則石壁如同刀削一般下去，萬丈深淵。
　　這里的溫度已經變得非常溫暖，不需要再披著那件大衣，于是我把它抱在手上。
　　前方越來越明亮，先前的火光還是模糊得看不清前路，過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之后，就忽然明亮的好像白晝一般。
　　這是一個大概有足球場那么大的巨大廣場，很難想像山中會有這么大的一個空隙，難道不會塌方嗎？
　　五條道路如同五芒星一般圍住中心那個水臺，在我們周圍的空間里，甚至包括上空都滿是密密麻麻的各色火焰，它們就這樣在虛空中靜寂的燃燒著。
　　「中間的那個是什么？」我用手指著遠處的水臺，那中間好像放著什么東西，因為火焰的遮擋而看不真切。
　　青年沒有順著我的手看向水臺，反而盯著我的臉，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美人來著。」他忽然冒出這樣一句。
　　「怎么了？」我奇怪，老娘是挺漂亮的，雖然我已經不記得自己長啥樣子了。
　　「難得你竟然沒有騙人啊。」他轉過臉去，輕輕嘆氣。
　　「……」這叫什么話。
　　我瞥了他一眼，向著水臺走去，五芒星越往中心，海拔越低，所以我們這樣過來其實是一直沿著向下的坡度走來的。
　　道路下面是一片茫茫的碧波，水臺就離水面高出那么一丁點。我跨上水臺，中心是一根兩人都合抱不來的粗柱子。柱子大概高一米二左右，頂部如同刀削一般十分光滑，搬個椅子來直接可以把它當做桌子來用。
　　而在桌子中心上面一點距離，漂浮著一塊鴨蛋那么大的石頭。說石頭也不是石頭，因為這東西還發著幽幽的光，雖然這種光芒在周圍火焰的襯顯下顯得無比黯淡。
　　我由于這要不要去摸摸那塊石頭，簡良語忽然指著邊緣對我道：
　　「這上面是什么字？」
　　圓柱的邊緣刻著幾行看起來像是鬼畫符的東西，而在第一行鬼畫符下面又有不知道是誰用一種黑色的石頭刻著的一排意大利文。
　　因為石頭本身上就有紋路，所以這一行字辨認起來分外艱難。這個地方偏偏又干凈的讓人詫異，否則可以挖一團泥，敷在上面，讓它嵌凹槽里。這樣辨認起來就能方便得多了。
　　好一會我們才弄清楚那行字，卻是：
　　[彩虹的傳承由此開始，在世間留下吾等痕跡。]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雷霆之怒
　　「應該是某個前輩翻譯了刻在這里的，沒想到正好幫了我們。」簡良語笑了一下溫和道，他的長相偏向于清秀。比起這輩子的相貌，看起來倒要少了幾分潑辣，多了幾分溫文爾雅。
　　「是嗎。」我用手指摩挲著上面的刻印，聳了聳肩。
　　「可惜下面兩行就不知道寫了些什么了。」他抬頭看著那個發光的石頭，「現在是不是只要毀了他，就可以阻止彩虹之子詛咒的發生呢？」
　　「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側過臉瞥他一眼，幽幽的接著道：「你是不是認為我會說這句話？」
　　青年聽見我的話語，微微愣了一下。
　　「你說可惜不知道下面兩行，其實我倒可以翻譯給你。」
　　[契約者應誓永生守護此地。膽敢犯此威嚴者，必受雷霆之怒。]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這上面刻得是希伯來文，這種文字是最早用來書寫圣經的文字。大學同學里有個女孩子是圣經的瘋狂迷戀者，被拖著一起學了些。因為曾經和她一起看過希伯來文的圣經，所以這里的詞語還算是有些印象，可以勉強翻一下。
　　青年垂著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響忽然問我：「契約者到底是什么東西？」
　　「應該就是我們這種穿越者，或許還有可能加上露切。這些能進入這里的人吧。」我靠著石柱，微微嘆一口氣垂下頭：「中午的時候就發現有幾輛奇怪的車子跟著我們，那是彭格列的車吧。我都發現了，沒可能你發現不了的。」
　　我的追蹤只是和拉爾學了個皮毛，因為學的不好，所以我都不曾告訴任何人我學過，算是我和她兩個人之間的默契。
　　「既然跟都跟到山腳了，沒道理不跟進洞來的。可是現在就我們兩個在，其他一個影子都沒有見著。那是不是可以猜想，他們并非不跟進來，而是進不來呢？」
　　他一開始所說的結界，其他人應該無法穿越過來。
　　「那么你的懷疑是從剛剛看懂那幾行字開始的嗎？」他用胳膊撐著石柱，滿臉云淡風輕：「我看不像啊。既然是剛剛才發現的，為什么現在這么鎮靜呢？」
　　「我沒有很淡定。」只是很難過，「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是剛剛才發現的。」
　　「哪里？」他問道。
　　「最一開始吧。」我有些頹然的抓著頭發蹲下。
　　「從五年前我試探你是男是女……」他滿滿疑惑的口氣。
　　我震驚的抬頭，「你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在算計我了嗎？」
　　「那你說的一開始是什么時候。」他反問我。
　　「情人節……」我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目光看他，「那晚莎拉為了答謝帕羅的幫助而和他約會。你說巴里安可能有異動，讓里包恩盯著帕羅，又讓里包恩帶上拉爾做啪嗒掩人耳目。」
　　「可是這些都是假的，你的目標是我對嗎？」
　　青年錯開視線，這是心虛默認的表現。
　　「你得到消息露切會和她的部下去哪家電影院，所以幫里包恩早早的訂好電影院的票。在你的認為里，我看到里包恩和拉爾約會一定也會跟過去。」
　　「證據就是，后來我去那家電影院確認，最開始訂的是三張連票。」
　　「然后呢？」
　　「我剛剛被關在衛生間的時候覺得很奇怪，里包恩這個家伙雖然惡劣，但是頂多口頭上嘲笑你一下，他絕對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情的。那么那天出了里包恩之外也在電影院并和我有仇的只有正在和莎拉約會的帕羅了。」
　　「想想的確想得通，但是在被關期間沒有人來上廁所，最后又正好被露切的部下救到，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的確。」他摸著下巴，低聲輕嘆，「到底是女孩子，要細心些。」
　　「更何況后來那句對不住，你不覺得那太不符合你的風格了嗎？」戴蓮娜從沒對我說過對不住這種話，偏偏為了這種事情。
　　「那你當時感動得哭了，這也是裝出來的？」他挑眉好奇的問道。
　　「不是，我是真的被你騙了。」當時感動得稀里嘩啦，總覺得是這輩子遇到最好的事情。
　　「再加上后來我提到想和露切見面，露切就馬上遇襲。那個時候我本來猜著玩的心思已經徹底認真了。」
　　「我發現自己被人跟蹤，所以尋找那些和黑手黨毫無牽扯的偵探，讓他們調查跟蹤我的家伙到底是哪個家族。」
　　「那條線最后指向你。」我伸手指著他。
　　他握住我伸出的手指，蹲到面前問我：「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嗎？」
　　「你想要彭格列君臨天下？」那個時候Timoteo說過，『那個時候我們甚至有統治世界也是有可能的這種想法。』
　　「后來是被露切阻止了嗎？」她說你終有一日會將世界帶入毀滅的境地。而掌握彩虹鑰匙，也就是彩虹之子，守護這個世界的規則。
　　「你覺得自己牛逼不過白蘭，所以要破壞彩虹之子的誕生？」
　　青年低聲輕笑著不置可否，慢慢靠過來伸手撐住我背后的石柱，「北落，我發現你要比我相信中聰明的多。」
　　「那還真是多謝夸獎呢。」我有些無力的靠在石柱上：「現在你準備怎么辦？拿誰逼迫一下我去把這塊石頭毀掉嗎？」
　　「雷霆之怒不知道是什么，說不定就算你不親自動手也會受到牽連呢。」
　　「你說呢？」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忽然解釋道：「雷霆之怒是北方神話里的說法。如果換做我們能夠明白的詞的話，其實應該是魂飛破散才對。」
　　「魂飛魄散嗎？」
　　青年點頭，用一種猶豫不決的目光看著我：「那么現在，你準備怎么做呢？」
　　怎么做？我撐著膝蓋站起來。
　　用手指著石頭問他：「是不是真的把這塊石頭毀掉就可以讓詛咒不再發生。」
　　他蹲在地上仰望我，點點頭，「應該是這樣的。」
　　「那么幫我最后一個忙吧。」
　　我伸手握住石頭，它比我想象得更加溫暖。
　　「最后不要告訴拉爾。」
　　用力把手舉起來。
　　簡良語見我動作，表情驚訝著站了起來，想要伸手來拉我。他這樣到底是真的想要阻止我，不希望我死，還是在試探我呢？
　　「我是怎么死的！」
　　再把它狠狠的拍下來。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山雨欲來
　　「卡啦」一聲，手中的石頭碎了！
　　它竟然就這么被我拍碎了？
　　我有些詫異的看著手中裂成兩截的石頭，又看了一眼和我同樣目瞪口呆的簡良語。
　　沒有雷聲，也沒有閃電劈下來。但是四周傳來了水聲，竟是原先平穩的水面沸騰起來。僅一眨眼的時間，就比方才升高了幾公分。
　　原來不是被雷劈死而是淹死嗎？
　　我把手中已經暗淡無光和普通石頭沒什么差別的鵝卵石丟掉，周圍的火焰仿佛是受了驚嚇一般，開始搖晃著閃動。我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閃花了。
　　簡良語忽然拉住我的手往回跑，我被忽如其來的拉扯拖得險些絆倒。
　　「你怎么就把它給砸了？」一邊跑還一邊問我。
　　「難道你不是希望我把它毀了嗎？」我反問他。
　　「你還真是……」他頗為無語的望了我一眼。
　　難道還要研究怎么毀？就一破石頭，研究個毛啊！先砸了再說，砸不完再算吧！
　　因為火光變得極不穩定，所以一路上我倆跑的是磕磕絆絆。距離那個水潭越近墻壁上的火光就越暗。直到跑進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聽到踩水的聲音我都沒反應過來。
　　所以很不巧的，又一腳踩空栽進了水潭里。
　　好不容易游出水潭，看到的卻是一片大亮，拉爾和帕羅相互對峙著。
　　「人好多哈！」身體已經變回來了，可是帕羅一眾看見我卻如臨大敵，都拿槍指著我。
　　「額……」我猶豫著該不該從水里爬起來。
　　沒幾秒的時間戴蓮娜也游了上來，她對著眾人擺擺手，氣氛總算有些緩和。我琢磨著只要不撕破臉她也不會怎么地，畢竟四年的情分不是說不算就可以不算的。
　　唔，既然她能算計我。好吧，這種感覺有可能也只是我單方面的。
　　我拉著拉爾伸過來的手從水里面爬起來，因為身上太濕所以無法給她一個狠狠的擁抱。還能活著感覺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自己會翹辮子呢。
　　裹著毯子坐在回去的車上，總覺得這次的事件雷聲大雨點小，就這么解決了嗎？于是以后彩虹之子不會產生了？
　　這一切也太順利了吧，難道是作者在給我開金手指。不會吧？她明明是后媽來著。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回到彭格列總部，洗完澡換了一身干凈衣服，我正擦著頭發，戴蓮娜已經一切都梳洗完畢，推門進來。
　　「看了之前的，再看這張臉，感覺不給力啊。」她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竟然還有心情與我調笑。
　　「我覺得不錯。」我拉下毛巾。
　　如果還是原來那樣的話，大概就不會喜歡上拉爾了吧。
　　「我喜歡你原來那樣，美女啊。」她笑瞇瞇的看著我。
　　「切。」我表示不屑。
　　只看臉什么的，真是太輕浮了。雖然我本人也是顏控。但是，有時候比起外表來，我還是更注重內在的一些東西。
　　遇見一個很漂亮的人，可是你和他在一起卻無話可說，那樣又有什么用呢？
　　我媽曾經一直關照，找老公不能找太帥的，要性格好。
　　問題是我現在看上了一個漂亮妞，如果被她老人家知道的話，會打死我吧。
　　可惜，她已經不會知道的。
　　戴蓮娜窩在沙發上瞥著我發呆。
　　現在我們倆搞成這副樣子，我問她：「你準備怎么做呢？」
　　「我在考慮。」她垂下視線，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會殺了我嗎？」當初看黑幫電影里，大多是殺人滅口什么的。在她辦公室亂翻文件時也看到過清理某個家族那些人之類。
　　「我不知道。」女子長嘆了口氣，用手被擋住眼睛。
　　「那么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她把擋住視線的手拿下來，問我：「你希望我說什么？」
　　「……對不起之類的。」做出這樣的事情，總應該道歉一下吧。
　　她咧起嘴角似乎覺得是聽見了很好笑的事情，「做都做了，再說這種話有什么意思。」
　　「那么就是不需要原諒啦？」我聳聳肩，坐到她對面。
　　她聽見我的話一愣，「原諒？」
　　大概她對于像是我這種人的信任覺得無關緊要。但是，畢竟是同鄉。我只要一看到就回想起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想起家里的父母。她知道師北落的存在，這一個無法告訴任何其他人的秘密。
　　哪怕她已經死去，我是作為另一個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可是還是希望有人記得那個女孩子在世間走過一遭，她曾哭過笑過懦弱過也努力過。
　　而非等我死后，也沒有人知道過她的存在。老娘好歹穿越過一遭，也做了這么多努力不是？
　　「算了。」我瞥了她一眼，「就當我發燒。」
　　看了她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她毫無反應，沖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回去。我也覺得無話可說，于是開了房門去找拉爾。
　　女子正在和門外顧問的同事說話，見我過來，就打趣道：「你家的小兔子來了。」
　　「什么小兔子不小兔子。用動物形容的話也要用獅子之類的。」我指了指頭發，「你看我一頭金發，難道不像。」
　　拉爾聽完笑了笑伸手來幫我理頭發，剛剛洗完澡后就沒梳過，有用毛巾擦得亂七八糟。所以說短發就是好，上輩子我不梳頭都沒法出門。
　　開車回去的路上，我問拉爾：「教官，怎么會想到跟來的？」
　　「我有點不太放心。」
　　果然啊！我心里美滋滋的偷著笑。
　　拉爾忽然問我：「你怎么會和八代目跑到那里去？」
　　「唔……」我猶豫著該怎么和她說，彩虹之子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告訴她的。
　　「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她寬慰我，過了會又忽然道：「最近不要和巴里安走得太近。」
　　「怎么了？」她一向很少管我和什么交往。
　　女子用略帶擔心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雖然不知道八代在謀劃些什么，但是恐怕要有大事發生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31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風滿樓
　　梳洗完從洗手間出來，拉爾已經坐在餐桌上開始吃早飯。我打著哈欠坐到她對面，拿起片土司。
　　「明明睡得很早，怎么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女子看著我一臉的朦朧。
　　「不知道，總覺得很累。」我懶洋洋的挖了點花生醬涂到土司上。
　　「那吃完了再去睡會吧。」她喝掉咖啡站起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恩。」
　　女子走到書房門口，準備進去。有什么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逝，：「等一下，教官。」
　　「嗯？」她回頭。
　　「你還記得昨天我出門前和你說的話嗎？」雖然現在這樣的氣氛一點都不浪漫，不適合表白。但是但是但是，我忍不住想和她說。
　　她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很詫異，然后我們倆一同開口。
　　「我……」喜歡你。
　　「你昨天一天不是都在家睡覺嗎？」
　　「什么？」
　　「你昨天不是感冒了，在家睡覺嗎？」她走回來，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恩，燒已經退了。睡糊涂了吧？」
　　「怎么會……」
　　「話說你在夢里想和我說什么？」她用溫和而認真的目光看著我。
　　「沒什么。」我覺得自己有些混亂，需要好好想想。
　　昨天明明是和戴蓮娜出去。等等，我和戴蓮娜去了哪里？
　　我用手捂住嘴，對已經進入書房的拉爾道：「我出去一下。」
　　「哦。」拉爾從書房探出頭，看著我開了門就往外走，連忙叫住我：「可樂，你不換衣服嗎？」
　　「……」睡衣都沒換。
　　去洗手間刷完牙齒，剛想拿毛巾洗臉，卻發現毛巾竟然是熱的。
　　我剛剛進來是準備換衣服的！見鬼！
　　丟下毛巾我拿了衣服換好，我直接打車去了彭格列的總部。
　　戴蓮娜正在喝茶，我轉身關上門，坐到她面前正色問道：「你還記得我們昨天干了什么？」
　　她一臉迷茫的望著我：「什么干了什么？你指什么？」
　　然后忽然恍然大悟，問我：「你是不是想和我那個？你不是喜歡拉爾嗎？」
　　「……」我痛苦的捂住臉，這貨在想什么東西。
　　「我們昨天出去干了什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們昨天去開房了？」
　　「噗！」我一拳往她臉上揍去。
　　她攔住我的拳頭，收斂了表情正色道：「好了不和你開玩笑。昨天我一個人去喝酒了，你不是在家睡覺嗎？什么時候一起出去過？」
　　「喝酒你妹啊！我們昨天去弄彩虹之子的詛咒難道你不記得了嗎？」我揪著她的衣領用力搖晃她，企圖把她搖醒過來。「你他媽算計了我這么多年，難道忘記了嗎？？」
　　話剛說完，就覺得手腕一陣劇痛，眼前景色倒轉，后背狠狠的被壓上沙發靠墊。
　　「靠！」
　　早知道她比我強，可是沒想到竟然強這么多。戴蓮娜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沙發上，低著頭，神色混亂而迷茫。
　　「想起來了，還是沒想起來。」我盯著她，「給個說法。」
　　我也是用力想了一會才想起我們究竟去了哪里的。
　　脖子雖然被掐著，可是女子并沒有用力，所以我也沒覺得有多難受。只是兩個人靠的太近，她整個人跨坐在我身上，這姿勢略過曖昧了，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過了一會她慢慢松開手，望著我問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就不會來問你了。」我轉開臉不去看她。
　　這個時候門忽然打開，帕羅走了進來，看見我倆一愣。然后低頭說：「抱歉，你們繼續。」
　　有些慌手慌腳的關門出去。
　　靠啊！這里的人怎么都不敲門，又被誤會了。
　　「等一下。」戴蓮娜從我身上爬起來，坐到邊上的，叫住出去的帕羅。
　　青年一臉難道要玩3p的表情再次走了進來。
　　「你昨天干什么了？」
　　「誒？」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回戴蓮娜。
　　「沒事，說吧。」女子擺手示意。
　　「我在開會，開完會就去……」青年皺著眉頭。
　　「說下去。」
　　「開完會就去繼續騷擾基里奧內羅家族。不過他們都躲得沒影子，所以轉了一天也沒有什么結果。」
　　「具體去了哪里，路線還記得嗎？」我問道。
　　帕羅看著我不出聲。
　　「說吧。」
　　「出城后，就往北轉了一圈。」他低頭答道。
　　「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事情嘛？」介于我問他不配合，于是戴蓮娜接著我問道。
　　「沒有。」
　　「我昨天做了什么？」我問他：「你昨天有見過我嗎？」
　　他露出一副你腦子秀逗了的表情，鄙視我。
　　「不用問了。」戴蓮娜長嘆一口氣，對著帕羅道：「你先出去吧。」
　　隨著關門聲，我們倆個都陷入了沉默。
　　半響，我開口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再去那里看看。」
　　說完這句，我們當下便驅車前往那座山，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到達目的地，二話不說拿著電筒、探照燈直奔那個水潭。
　　這里和我們離開時看起來沒什么差別。
　　打開燈放在水潭邊，我們倆開始往里走，一直走到我們碰到對岸的石壁，中間水深沒有過腰的。
　　甚至都不用下潛，結果已經擺在面上了。
　　「怎么回事？」我蹲在齊膝深的水中，覺得冷到不能自已。
　　「我們先回去。」她一把拽起我。
　　我渾渾噩噩的被她拖著上了車，也不發動車子，兩個人就裹著毛毯并排坐在著。
　　「我覺得或許是因為把石頭毀了。所以，既定的未來被改變的所產生的現象。」她低頭沉思道。
　　「可是我們現在變的是過去。」我抓著頭發縮在座位上，「應該是，我們甚至不知道變的是過去還是記憶。」
　　「有區別嗎？」她瞥了我一眼。
　　也對，根本沒區別。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健忘癥
　　回去的路上覺得肚子很餓，翻了后面的袋子發現一袋吃了一半的面包。
　　「這個是什么時候的了？」誰啊，吃了一半丟著。
　　「不是中午的時候，你拆的？」戴蓮娜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中午有吃東西嗎？」
　　她忽然剎車，然后詫異的看著我：「可樂。」
　　「干嘛？」被她的視線盯得有些心虛。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我覺得你今天有些奇怪？」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哪里奇怪了。」我承認我今天有些馬虎，大概是早上忽然發現情況的時候被嚇了一下，有些魂不守舍。
　　「你不覺得你今天特別健忘？」她認真道。
　　健忘？「大概今天累了吧。」
　　「或許吧。」她轉過去繼續開車。
　　介于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讓她直接把我送回家里。凌晨兩點多，黑色的蘭博基尼停到樓下。往上看去，我所在的那一戶燈卻還是亮著的，戴蓮娜探頭看了一眼，然后笑道：「她還在等你。」
　　我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忘記和她說一聲了。」
　　輕手輕腳的打開門，果然看見拉爾靠在沙發上睡著了。我猶豫著該不該把她抱回床上，女子卻醒了過來。
　　「好晚。」
　　我沉默著坐到她邊上。
　　「吃了嗎？」
　　「吃過了。」伸手理了理她睡得有些亂的頭發，「去床上睡吧。」
　　她點點頭，「廚房里有面，如果還餓的話就自己去熱一下。今天早上急急忙忙出去，連睡衣都會忘記換。」想到我當時的迷糊樣，她笑了一下接著道：「去外面大概也不會好好吃飯。小心胃。」
　　「恩，我會的。」
　　看著她回房間，我靠著沙發坐下來。
　　原來所謂的雷霆之怒，魂飛魄散是這么一回事。用力捏了捏鼻梁，長嘆一口氣。
　　第二天中午醒來，迷糊了好一會，我才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看到拉爾在桌子上留了便簽：
　　我有任務，晚上不回來。
　　想了想，我進入書房拿起電話，腦子里卻一片空白，不記得任何電話號碼。苦笑了一下，拉開抽屜開始找電話本。
　　話筒傳來了長久的等候音，對方過了很久才接起電話。
　　「我在睡覺，怎么了？」女子的聲音還帶著睡意。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我盯著窗沿上的花紋，看著它們蜿蜒蔓延，「我覺得，我的記憶可能出了點問題。」
　　打車到了彭格列門口，才發現口袋里沒有一分錢。不過好運的是，在門口碰見里包恩，所以我干脆向他借錢。
　　把錢給了司機，他在一邊問我：「拉爾最近好嗎？」
　　「不錯。」幾天沒見他似乎瘦了一些，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你最近都沒和她約會過？」
　　青年沉默了一會，慢慢道：「我們分手了。」
　　「誒？」怎么會？我記得情人節那天他們還好好的。
　　剛想細問，戴蓮娜卻忽然跑來過來。
　　「你怎么出來了？」難得是要出去辦什么事？
　　「我擔心你迷路。」她看了我和里包恩一眼，問我：「你還記得來做什么嗎？」
　　「當然記得。」轉身對里包恩道：「改天請你喝酒。」
　　青年點了點頭，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被戴蓮娜拖著去辦公室。
　　女子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問我：「具體怎么了？」
　　「從昨天開始，我變得很健忘。頭腦里總是會空白一片。」雖然她不是醫生，我還是把癥狀給她細細的說了一遍。
　　「要不要請個醫生來檢查一下。」她斟酌著問我。
　　「隨便啦。」我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我想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戴蓮娜打了電話，大概叫來的是私人醫生什么的，在回答了他一些問題，和做了一些檢查之后，得出的只是健忘癥。
　　其實，我懷疑現在這種情況和我毀掉那塊石頭有關系，特別是在每次頭腦一片空白之后。你的大腦好像是被戳破洞的水球，記憶在源源不斷的流走。我覺得很惶恐。
　　因為無法知道這種忘記怎么樣才是盡頭，會不會有一天不記得自己的名字，甚至忘記自己是誰？
　　沒有得到任何結果，我回到了家里。有些無力的倒到沙發上。
　　拉爾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叫了一個披薩送到家里，我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等她回家。
　　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電視機開著，卻已經沒有任何節目。把電視關掉，我覺得有些口渴，裹了毯子去廚房喝水。
　　拉爾還沒有回來，不禁有些擔心。于是去書房打電話，腦子里依舊是沒有任何電話號碼，我拉開抽屜開始翻找電話本，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見鬼！
　　我中午還打過電話，我到底把電話本隨手放哪里了？
　　書房里找了半天沒見著電話本的影子，于是再去客廳找。電話本沒找到，卻在門邊的角落里找到一張便簽，應該是被風吹了從桌子上掉下來的。
　　上面是拉爾的筆跡：
　　我有任務，晚上不回來。
　　原來她今天有任務，不能回來嘛。我拉著毯子坐回沙發上，把便簽壓在杯子下面。感覺一個人的晚上好無聊，躺在沙發上舉手伸了個懶腰，卻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卻是一本小說書。
　　無聊的時候看看小說也好，這樣想著，我開始翻起來。然而才翻了二十幾頁我就忍不住狠狠的把它砸到地板上。
　　見鬼！我根本記不住任何劇情。
　　我已經在不停的往前翻看回顧劇情了，可是看了沒幾頁又會覺得莫名其妙，出現過的人物，只要過了兩頁之后我會連名字都忘光。
　　揪著頭發狠狠的在沙發上撞幾下。
　　該怎么辦才好？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最壞的打算
　　我是被電話鈴吵醒的，迷迷糊糊爬起來接電話，聽見的竟然是拉爾的聲音。
　　疑惑的往她房里望了眼，果然不在。
　　「教官，你去哪里了？」一邊揉眼睛我一邊問她。
　　「做任務。我有在桌子上留便簽，你沒看到嗎？」
　　我轉頭看了一下桌子，「沒有。」
　　「哦，可能掉地上了吧。」猜測完，她接著道：「我今天有可能也沒法回來，你自己在家先弄些吃的，知道了嗎？」
　　「嗯。」
　　掛了電話回到沙發邊，發現茶杯下面有張紙，卻是拉爾所說的留下來的便簽。
　　這該死的記憶力！我覺得我有必要找戴蓮娜好好談一談。
　　我轉回書房拿起電話才發現自己既不記得電話號碼，又找不到電話本。無奈只得下樓打車去彭格列總部和她當面談。
　　做進的士里，司機問：「去哪里？」
　　這時候我腦子里竟然依舊一片空白。
　　見鬼！
　　我沖他擺擺手下了車子，還是把電話本找出來吧。跑上樓梯，剛想要開門卻發現自己找不到門鑰匙。其實根本不用找，因為我口袋里什么都沒有。
　　靠著門板頹然的滑坐到地上，我把頭磕在膝蓋上。
　　有種這次真的完蛋了的感覺。各種想法蜂擁而出，它們在腦海中相互糾纏著。然而不用多久，我就會忘記剛才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頭腦像是一個漏斗，什么都裝不住，從洞中漏走。
　　恍恍惚惚著，有雙腳停到了我面前。我抬起頭來看，卻是……那個……
　　「誰？」
　　女子在我面前蹲下，用一種我很少見的目光看著我：「你已經不認識我了？」
　　「認識。」我看著她，彭格列的八代目。「不過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
　　她似乎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我苦笑了下，其實距離忘記她已經不遙遠了。
　　「那個誰來著。」還是沒想起她的名字，我站起來問她：「你來這里干什么？」
　　「不是那個誰。戴蓮娜。記住了，我的名字。」女子嘆了口氣，慢慢道：「剛才打了很多電話都沒人接。我有些不放心，所以來看看。」伸手幫著我一起拍打因為坐在地上而沾上的灰塵，然后又問我：「倒是你坐在門口做什么？」
　　「不知道。」有可能是在發呆什么吧。我伸手進口袋想拿鑰匙出來開門，卻發現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鑰匙。
　　「啊，原來我沒帶鑰匙。」有些疲憊的靠到門上。
　　「沒事吧？」她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
　　「沒事。」我把手抽了出來，「話說我好餓，找個地方去吃飯吧。」
　　我今天到底有沒有吃過飯？完全沒有印象了。
　　坐到副駕駛座上，女子看了我好一會，讓我有些莫名其妙。半響她見我沒任何反應，于是伸手幫我拉安全帶。
　　「……」
　　我側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一輛黑色的瑪莎拉蒂從我們身邊開過，車窗開著，女子的面容一閃而逝。
　　當初換車時候，因為我偏愛一后更甚于兩王，所以就挑了輛黑色的瑪莎拉蒂。
　　只見那輛我無比熟悉的車子停在了樓下。車門打開，她從里面走了出來，然后上樓。
　　就是在那一刻，絕望猶如覆水一般將我淹沒。
　　我用手捂著嘴巴，任眼淚稀里嘩啦的落了下來，感覺全身力氣都被抽掉了，我哭倒在戴蓮娜的肩膀上。
　　「可樂，你怎么了。」被我的哭相嚇到了的女子，用力抱緊我，「到底怎么了，你干嘛忽然哭啊！」
　　她轉頭向我剛才望著的地方看去，看見那輛車子，問我：「是不是拉爾回來了？」
　　拉爾。原來是拉爾。
　　我忘記了她的名字。
　　我竟然忘記了她的名字！
　　「戴蓮娜，你幫我一個忙。」哭累了，我靠在靠背上，示意她開車。
　　「既然她回來了，你不回去嗎？」她一邊發動一邊問我。
　　我搖搖頭，「我覺得我最近還是不要再見她了。」
　　她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你準備怎么辦？」
　　「幫我找一個地方，我想一個人呆一段時間。」這種情況不斷惡化下去，都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在那之前，我不想讓她知道。
　　「你一個人恐怕不行。」她低著頭，不知道想著什么：「有個地方，倒是可以讓你去。」
　　「那里也有些……厲害的家伙。」女子似乎在斟酌著詞語，「說不定會對你現在這種情況有幫助。」
　　「那就去吧。」我漫不經心道。
　　「拉爾那里我會盡量幫你瞞著。」
　　不知道能瞞多久，如果一直都好不了，是否這樣一直都瞞下去呢？
　　「謝謝。」
　　「你要不要再去見她一面？」
　　你要不要再去見她一面，這樣問是否說明了以后都見不到了呢？我有些茫然的看她，「你覺得我以后都好不了，對嗎？」
　　女子錯開我的目光，視線正對著前方，好像在認真開車的樣子：「總要做最壞的打算的。」
　　得了絕癥的病人，醫生總會對家屬說，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拉下窗戶，冷風拂面，寒意刺激的混沌的思緒霎時間清晰起來。我半瞇起眼睛凝望遠處呼轉瞬即逝的景色。
　　那些意志就仿佛是復蘇一般在腦海中活躍起來。你需要在這一刻做好怎樣的思想準備，將會與誰就此訣別。要承擔哪些責任，遭受什么樣的痛苦。
　　我甚至不知道是從哪里而來的這樣的勇氣，讓我停止了不住的顫抖。我聽見有個聲音告訴我：可以倚靠的墻壁已然坍塌，倘若無法就此站立起來，那么我終將會被埋葬。
　　「我明白了。」用力掐著掌心，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皮膚被刺破的痛楚，血液順著傷口流出，溢滿了指甲的縫隙，然后再從指縫中蜿蜒而下。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松開手掌，我盯著掌心的傷口，對著戴蓮娜慢慢說道：「不用再去見一面的。暫時我不會去見她。」
　　把手上的血液一點點的舔舐殆盡，腥味在口腔中化開，然后連同苦澀一起咽下肚中。
　　是的，暫時我不會去見她。
　　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就此放棄。雷霆之怒也好，魂飛魄散也好，我要把一切阻擋我的東西都統統擊破，然后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告訴她，我有多么多么的喜歡她。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34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研究院
　　春天暖洋洋的太陽曬得人昏昏欲睡，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東倒西歪。不知道第幾次在轉彎的時候撞上戴蓮娜的肩膀，女子終于忍無可忍的搖醒我。
　　「能不能坐穩一會，你昨晚到底幾點睡的？」
　　抬手打了個哈欠，我揉了揉都快睜不開的眼睛。
　　「應該很早就睡了。」不過具體幾點我不記得。
　　她用那種恨恨的眼神瞪了我一下，「如果是別的男人敢這么吃我豆腐，我早蹦了他了！」
　　「你少來了。」我遠離一些，嫌惡的瞥了她一眼，滿臉嚴肅道：「像你這種就算是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一丁點反應都不會有的。」
　　我對人妖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她沒好氣的開始加速。
　　十分鐘之后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話說我們來這里做什么？」我看著眼前宏偉的校門有些疑惑的問她。
　　她頗為不耐煩的瞥了我一眼：「我最后再說一邊遍，來這里做療養。」
　　哦，我想起來了。避開拉爾的同時，想辦法醫治我健忘的毛病。
　　「不過，療養的話不是去醫院更好，來學校做什么？」
　　高級海軍官學校么。我看了一眼學校的名稱，還是一所軍校。學校四周的圍墻很高，墻上有電網和玻璃渣，在角落竟然還安裝著攝像頭。
　　門口雖然只有兩個警衛，可是配備的槍械從口徑上來看就知道威力。要比我當初念的那所——叫什么名字來著的學校管理森嚴多了啊。
　　車子很順利的開了進去，我還以為在校門口會被攔住的呢。
　　進入校園之后一直往東，穿過教學樓，然后又過了一層警衛，最后停在了一棟高大的白色建筑下面。
　　開車門出去，車外的溫度比車內還高，我扯開衣領，動手扇了扇風。
　　「這里怎么這么熱。現在是春天吧？」我不會健忘得連季節都忘記了吧？
　　「西西里自然要熱一點。」她關上車門一把拖過我就往建筑走去。
　　「西西里？我們什么時候做的飛機？我怎么沒印象了？」我一邊解大衣的扣子一邊問她。
　　「昨晚做的船，還在船上搞丟過一次。」
　　「誰搞丟？我嗎？」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除了你還有誰？竟然在廁所里忽然什么都不記得了，害得我還要沖進去找你。」女子有些痛苦的扶著額頭。
　　「你好彪悍啊！」我感嘆，話說忘記當時的情況真是太可惜了啊！！
　　「這有什么，反正都見過了。」她輕蔑的瞥了我一眼。
　　「……」太無恥了！我決定裝作不認識她。
　　推門進去，觸目所及一片白色，前臺站著個身穿白色套裝的女孩子，長相甜美。見人進來就微笑頷首。
　　戴蓮娜拖著我直接往里面走，穿過大廳，再過一個旋轉門之后就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來來往往都是些穿著白大褂的人。甚至有很多人都戴著口罩。
　　「他們是醫生嗎？」我問道。
　　「有部分是，不過科學家居多。」我們停在一個玻璃門口，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磁卡在邊上的刷卡器刷過，然后對著密碼鎖按下密碼。
　　門打開，里面的空間大得出乎我意料，足球場那么大的區域里滿是穿著白大褂的研究院，有些在培養瓶前紀錄著什么，有些則在敲打奇怪的電子器械。
　　一個綠顏色頭發的邋遢大叔坐在桌子上翻看文件，瞥了戴蓮娜一樣問她：「今天怎么會有空過來？」
　　「有些事情。」她瞥了他一眼：「給我一張新的通行證。」
　　大叔伸手在一個大型的機器前敲擊幾下，過了會一個研究員拿了張新的磁卡過來。
　　戴蓮娜把磁卡塞進一個帶著繩子的卡套里，然后套到我脖子上。
　　「不要把它拿下來，這里進出都需要刷卡的。」她拿了支筆在上面寫下一排數字，在邊上還標記好「密碼」。
　　「這樣你就不會忘記了。」她在下面又寫了一行「不要把我拿下來。」
　　「洗澡怎么辦？」我問她。
　　這種東西不能進水吧？
　　「那你就被關死在房間里吧。」她無力的看了我一眼。
　　「別介啊！你不能丟下我不管的。」我哭喪著臉。
　　「裝可憐已經沒用了。」女子一把勾住我，回頭對大叔道：「我待會再來和你說他的問題。」
　　她風風火火的拖拉著我出了房間，坐上走廊盡頭的電梯，一直往下。
　　看著閃燈不斷的往下，我忍不住低聲嘀咕：「我不想住地下，又不是土撥鼠。」
　　女子忽視掉我的牢騷，最后我們停在了-6層。
　　這一層的布局和樓上大不同，四通八達的迂回曲折的走廊，邊上是一個一個標著門牌號碼的房間。
　　復雜的有些像ktv內部包廂。可惜的是墻壁依舊是刷得雪白的。
　　「這一層是住宅區。一些不方便離開的人都住在這里。」她直接推開門牌號碼為「625」的房間，「我會讓人給你送三餐，這樣可以幫助你記憶吃飯的時間。」
　　房間內部的裝潢很簡潔，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個柜子，邊上連帶著洗手間。
　　不帶廚房的單身公寓嘛！
　　墻面和床單都是嶄新的，看上去白花花一片。而家具則是暗紅色，很大眾，沒有一絲家庭氛圍。頭頂是明亮的白熾燈。在這種燈光下，任何東西看上去都是蒼白一片。
　　「我不喜歡這里。」我坐到床上環顧四周。
　　「忍一下。」她微微嘆息著伸手過來想要揉我的頭發，被我躲開。
　　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變得沉悶。我瞅著手指發呆。好一會女子忍不住打破沉默。
　　「這所學校表情上看起來是一所軍校，其實是給黑手黨輸出后備人才的黑手黨學院。」卻是在為我做這里的介紹。
　　不過和我所就讀的學校不同，能被這里錄取的都是一些已經確定會加入聯盟家族的精英。這個聯盟當然是以彭格列為首的。
　　從這里畢業的人才被并不會直接進入家族，而是會被分派往各個地方，比如說政府或者軍部，作為一枚暗棋，平時傳遞情報，在關鍵時刻起著某種決定性作用。
　　這樣看來，難怪乎我總覺得軍隊和Mafia又牽扯了。以前就曾聽說軍部有個職權很高的官員是已去世的七代目的至交好友。
　　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雖然八卦，卻不是包打聽。
　　「聽說當初也曾向拉爾發過邀請函，不過她沒有接受。」女子忽然說道拉爾。
　　「誒？」
　　「不過具體的我不太清楚。你想要知道的話，我可以去調資料查一下。」她接著道：「不過帕羅還有Timoteo都是從這里畢業的。」
　　他們倆在這里學習有什么用？
　　「不是有一個什么黑手黨學院嗎？」劇情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不過如果目的是搜羅人才，在哪所學校不是更合適？
　　「那所學校也在西西里，等你好了之后我可以陪你去看看。」她低頭半瞇起眼睛，露出追思的神色：「說起來，我倒是那所學校畢業的。」
　　回憶完畢，話題繼續。
　　而在這所學校里最有名的就是這座為人眾人所知，卻又不為人知的研究院。
　　這種說法大概有點奇怪。
　　事實上就是人們所能看見的和真實內部存在的區別。
　　那些不為人知的研究有很多，比如說七的三次方，十年火箭炮，甚至一些大規模的殺傷武器，細菌病毒等等。
　　所以這里也聚集了可以說是整個意大利最厲害的科學家。當然這些東西的研究成果全部歸屬于彭格列的。
　　「恩。」一邊聽一邊點頭：「不過你和我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明明沒有做什么卻覺得很疲憊，我仰面躺倒到床上，側過臉看她。一時無法想明白她的目的。
　　「畢竟，很快我就都會忘記的。」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生日禮物
　　「我知道。」她學我也躺了下來，伸了個懶腰，「這種東西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她這是在變相的向我說明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嗎？
　　「這些東西是屬于彭格列的機密，全部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就連帕羅了解的也僅僅只是這里和彭格列有點關系而已。」
　　那告訴我干嘛？
　　「……」你太芥末了想找個人顯擺彭格列有多么強大嗎？
　　「你很快忘記也沒有關系。」她用手臂撐著頭，側過身體對著我微笑了一下，「我只不過在想找個話題和你說話而已。」
　　「……」你就不能找一個輕松點的話題嗎？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加大我的壓力啊。我壓力一大脫發會更嚴重！哦，不是。應該是忘性會更大啊！！！！
　　「戴蓮娜你是不是……」喜歡我？
　　算了，這種小言式的問話不適合我。拉開被子把臉蓋住，我閉上眼睛。
　　「你剛剛想說什么？」她扯開被子問我。
　　「沒什么。」我瞥了她一眼，翻身起來。
　　起到一半，被她拉了一下又躺了下來。
　　「干嘛？」
　　「說話一般很吊人胃口。」
　　她按住我的肩膀。我仰臥起坐不行啊，一有外力就坐不起來了。
　　努力了一下，果然。
　　「其實，我忘記了。」瞪著天花板，睜眼說瞎話。
　　「騙人。」
　　「真的，你看我真誠的眼睛。」我認真的凝視她，企圖用真誠打動她。
　　「切。」她坐起來，理也不理我的走掉了。
　　現在時間還早，車上零食吃多了，午飯根本沒胃口吃。打了個哈欠，我脫掉鞋子卷了被子上床睡覺。
　　睡了一會忽然覺得透不過氣，被憋醒之后睜開眼一樣，卻是戴蓮娜正掩著我的口鼻。
　　撥開她的手大口喘氣，舒服些了我問她：「你想要悶死我嗎？」
　　「弄死你太容易了，根本不用悶死這么麻煩。」她掀掉我的被子，把我拉起來。「去吃飯。」
　　我穿好鞋子才發覺不對，「這里是哪里？」
　　旅館嗎？連個窗戶都沒有。
　　她愣了一下，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待會和你解釋。」
　　一直到離開地下，我才對睡前的事情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學校附近就有餐廳，我胃口奇缺，一坐下就趴在桌子上懶得動，點單讓戴蓮娜隨便了。
　　晚飯時分，店里很是熱鬧，加上邊上就是學校。所以不單單位子都做得滿滿的，連上菜的速度都很慢。
　　隔壁有對小情侶在過生日，那個女孩子要了個愛心型的草莓蛋糕，希望在上面用果醬寫上兩個人的名字。
　　我們的菜來了沒多久，他們的蛋糕也被端了上去，不是很大，卻勝在情意濃濃。六寸的愛心型蛋糕上不單單畫著彼此的名字，下面還有一排 Ti amo。
　　許完愿望吹熄蠟燭，男孩子要切蛋糕卻被女孩子阻止了。
　　「不要豎切，不要把名字切開。」橫過來一刀，兩個名字都被分成兩半。
　　「就算被切碎了，也要在一起。」男孩子甜蜜的親吻了一下他的戀人。
　　就算被切碎了，也要和你在一起。
　　『唔！我被切斷了。』
　　『我也是。』
　　我以為我都不記得了。
　　「想吃甜食的話，就在多點一個蛋糕好了，慕斯和提拉米蘇你喜歡哪個？」戴蓮娜見我盯著隔壁桌愣神，于是出聲問道。
　　「不用了，我沒胃口。」我放心刀叉。
　　「怎么了？」
　　「上周是拉爾的生日。」應該是我們去山上前后，具體日期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20號嗎？」
　　「恩。」我點點頭，「幫我買一條圍巾給她吧。」
　　她看著我沉默無語。
　　「怎么了？」我問侍者要了一張紙片和一支筆，在上面寫上：
　　[抱歉，這是遲到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沒什么。」她接過我紙條。
　　「要紅色的，正配她的眼睛的顏色。」總覺得拉爾和紅色很般配，熱烈的，溫暖的。
　　「好。」
　　最終兩個人都吃的不多。生活用品的話研究所都已經有了，所以也不需要買什么。我們兩個空身回去。
　　戴蓮娜還有工作，所以她準備連夜回去。
　　走之前拿著掛在我脖子里的卡片說：「如果有什么問題，找……任何人都可以。這張卡在這里有著最大的權限級別。」
　　我點點頭。
　　「明天，威爾第——就是那個綠頭發的大叔會帶你去做檢查。報告書會最快時間的寄給我。所以我會很快在過來。」她把我當做小孩子那樣叮囑，「沒有什么好怕的。」
　　「我沒在害怕。」
　　「有任何事情可以找我。」
　　說完這句話她拿出一支筆在我床頭的墻面上寫上：有事找戴蓮娜。
　　邊上還記上了電話號碼。
　　寫完之后女子把筆遞給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怕記不住的話就寫在墻上。」
　　「知道啦。老媽子。」我笑道，「我的記性還沒你想的那么差。」
　　就算一時想不起，冷靜之后也還是能想起來的。現在搞得我好像絕癥的病人一樣，這不是平添我的壓力嘛。
　　「睡前喝一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我知道了。
　　本以為下午睡了這么久，晚上會睡不著的。沒想到卻是意外的好眠。看來我真是有向豬逼近的趨勢。
　　梳洗完畢之后，一打開門就看見個很眼熟的大叔站在門口。
　　「喲，好基友∼」我對著他打招呼。
　　「……誰是你好基友來著。」他皺著眉頭看我，示意我跟著他走。
　　墻上記著我今天要和一個人去做檢查，應該就是他了。
　　「額……我們倆認識嗎？」我遲疑的問他。
　　「不認識。」
　　不認識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眼熟呢？
　　難道是因為我對他曾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情？感覺按著自己的人品很有這個可能，畢竟我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得罪人。
　　「那個——你叫什么來著？」我一時記不起他的名字。
　　「威爾第。」
　　這名字聽起來好耳熟，絕對認識。
　　「威爾第，我以前有沒有對你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情？」我努力思索。
　　「你指什么？」他疑惑的看著我。
　　「比如說強吻啦，推到你圈圈叉叉啦……這個應該不可能，口頭上調戲啦？」我貌似是叔控來著。
　　「……」他回過頭認真的看了我一眼。
　　果然做過！！！
　　一定要想辦法補救，否則會有苦頭吃！這是我對付里包子？是這個名字吧？多年而得來的經驗。
　　「其實你長得很帥。」我決定夸獎他，介于對著這張胡子拉碴的臉說這樣的話有些不靠譜，所以必須加個前提條件：「如果你把胡子刮干凈的話，這張臉應該還是能見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說錯話了！！！！！
　　「……」
　　「我其實說的是，你把胡子刮掉的話，應該會看起來比較年輕。」我縮了縮脖子，絞盡腦汁想著補救的話：「話說你還沒有40歲……吧？應該？」
　　我對猜人年紀很不擅長啊！
　　他停下腳步，我差點撞上他后背。
　　「我記得你資料上是21歲，對嗎？」他忽然開口。
　　「大概是吧。」我多少歲來著？
　　「那我比你大八歲。」大叔。啊！不是！應該是青年瞥了我一眼淡淡道。
　　「噗！」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我很好，你別哭
　　因為早飯沒有吃，所以吐的話也只能吐出酸水，胃液的酸性度很高，吐過之后喉嚨如同灼燒般疼痛。無論喝多少水都無法緩解。
　　「還有嗎？」我沙啞著問威爾第。
　　青年翻著手上的檔案，「結束了。」
　　總算，我不禁長嘆一口氣。簡直是要內牛滿面了。
　　「三天之后我會把結果給你。」他整理了一下散亂在桌子上的檢查報告，「你喉嚨有可能被胃酸灼傷了，這幾天最好不要吃刺激性食物。」
　　我有些脫力的點點頭。
　　連續三天的身體檢查，期間的各項檢查項目是讓我死去活來。若非戴蓮娜的再三保證，我完全相信所需承受這些痛苦其實是威爾第在有意折騰我。
　　話說回來我有沒有得罪過他？
　　整個人癱在椅子上一動都不想動，我在四處都是詭異器械的房間里堅持做挺尸狀。
　　「要不要去房間躺躺？」昨晚就從佛羅倫薩過來圍觀我慘樣的女子踢了踢椅子問道。
　　「再躺下去就要發霉了。」這幾天除了檢查就是在房間睡覺。我可不希望一個月養病下來，變成一個胖子去見拉爾。
　　「那去吃點東西？」她繼續問道。
　　難道在她眼里我除了睡覺就只會吃嗎？
　　我擺擺手，「喉嚨痛。」
　　威爾第整理完桌子上的材料后就離開了房間，剩下我和戴蓮娜兩個人。我仰頭數著天花板的紋路，又覺得無聊透頂。轉過頭去看女子，猶豫了一下問她：「拉爾好嗎？」
　　「還好。」
　　還好嗎！
　　「還好就好。」我不動聲色的微微嘆氣，閉上眼睛接著問她：「她有問起過我嗎？」
　　「有啊。」戴蓮娜的話語里帶著笑意，頗為調侃的語氣：「她和你一樣猶豫了半天，才問我：『可樂尼洛好嗎？』」
　　哪有猶豫半天！我睜開眼轉過頭看她，不知她作何回答。
　　「我說，那個家伙當然好啦。然后她就說，那樣就好。」
　　我當初離開的借口是特殊任務，被調入比較機密的部門，暫時不方便與眾人接觸。
　　所以拉爾對我現在的狀況應該是一無所知的。
　　「另外。」她接著道：「上次你要我幫你轉達的禮物，我已經送到了。」
　　「禮物？」什么禮物？
　　「生日禮物。送給拉爾的生日禮物。」她重復說了一遍。
　　「拉爾的生日？」我捂住眼睛想了一會，卻只能記得她是雙魚座，雙魚座的日期在哪一段時間里的？
　　二月或者三月？那么她的生日是幾號呢？
　　是……幾號呢？
　　「想不出來就算了。」她扯開我揪著頭發的手。
　　「生日禮物怎么樣？」我詢問她后續。
　　「她很喜歡。」
　　「那就好。」不禁松了口氣。
　　只要她很好很開心，那么就一切都是好的。
　　感覺力氣恢復了些，我扶著墻壁站起來。沒走幾步卻一個腳軟撞上了邊上的柜子，堆滿了各式器材和材料盒子的木質柜子搖晃了幾下，向著我倒過來。
　　我剛想舉手護住頭跑開，卻被戴蓮娜的驚呼嚇得腳步更加踉蹌，被滿地的雜物絆倒。有什么東西落在腳下如同煙霧彈一樣炸開，一陣煙霧之后。重心不穩的我一頭磕上堅硬的墻壁。
　　好痛！
　　雖然用手捂著傷口，血還是從指縫間流了下來，不過還算清醒，應該沒把腦殼撞裂開。我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開始叫喚戴蓮娜：「幫我拿個藥箱過來。」
　　耳邊響起腳步聲，然后映入眼簾的是一圈紅色三角圖案的下擺，下擺的一角掀開，露出一雙黑色的鞋子。
　　我微微愣怔，順著有些灰白的斗篷向上望去，卻看不清那張臉。血液模糊了視線，我看不清她的臉。
　　未隔五天，彷如度年。
　　我都快記不得她的樣子了，也想不起她的聲音，擁抱我時的體溫，輕吻手指時的柔軟。
　　那些重要的東西在我腦海中逐步褪卻，有朝一日我甚至會忘記自己是否有喜歡過這樣一個人。
　　見過那些畫著浮世繪的墻面嗎？曾經絢爛的色彩隨著時光日益被剝落，剩下的只有光禿禿的青磚墻面，堅硬的，冰冷的。
　　你說我要用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她，這個在橫貫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第一個那么那么喜歡，卻無法和她在一起的人。
　　「教官。」
　　她捂著嘴巴靠著墻面慢慢滑到地上，冰冷的手指摸上我的臉頰。
　　護目鏡從臉上被拿了下來，女子睜大眼睛看著我，淚水劃過臉頰上紅色的傷疤。
　　「可樂尼洛，你好嗎？」
　　你好嗎？
　　我不好。記憶支離破碎，每一張面孔都無比陌生。我看著他們嘴巴張合，卻好像什么都聽不見。
　　我不好。每次腦海空白，我總是記不得自己是誰。從何而來。又為什么要活在這世間。
　　我不好。日夜惶恐絕望，就要找不到堅持不下去的勇氣，而你還不在我的身邊。
　　我不好。有什么方法把你深深的刻進靈魂里，生生世世都不忘記。我就要不記得你了。
　　我不好。你哭得我心都揪起來，好似被捅了一二十刀，肝腸寸斷。
　　抿著嘴角，努力讓自己微笑，不知道這樣看起會不會就不那么狼狽。
　　「我很好，你別哭。」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伸手想要幫她擦掉眼淚，卻不小心把血抹到她臉上。越差越臟，血液和淚水胡成一片。
　　「拉爾，不要哭。」
　　你哭的我都笑不出來了，你露出這種表情讓我怎么辦才好呢？
　　沒有了希望，卻又不是絕望。我看不見過去也看不清未來。世間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可否就讓我們停留在這一刻？
　　停留在能看見彼此的這一刻。
　　「求你，別哭。」
　　我終是泣不成聲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35

卷三 傾盡此生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成功？失敗？
　　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暫的。五分鐘的時效之后，掌心的溫度，眼淚的熱量，都留在了那個時空。
　　這個世間沒有永恒，甚至連長久都是遙不可及的一個概念。
　　我有些呆呆的坐在地上，任戴蓮娜幫我包扎傷口。模糊的懷念著過往美好的小時光。其實我還是蠻搞不清楚鬼話連篇那妞的，你說她每次寫個小囧文，怎么寫著寫著就變這種基調了呢？
　　「為什么拉爾臉上會有彩虹之子詛咒造成的傷疤？」不是已經被我破壞掉了嗎？
　　「我不清楚。」她繞紗布的手停頓了一下。
　　「我不相信。」
　　「什么？」
　　「我不相信你會不清楚。」騙了我這么多次，特別是彩虹之子的事情：「反正我很快就會忘記，告訴我也沒有什么關系吧？」
　　「的確沒有什么關系，但是既然你都忘記，我又何必再麻煩自己說一遍給你聽呢？」她似乎懶得在與我虛與委蛇，話語雖然輕飄飄的沒分量，口氣卻很強硬。
　　如果現在鬧翻的話，會不會□掉呢？
　　「戴蓮娜，我很想揍你。」我摸了摸包扎好的傷口，有些許的刺痛。
　　「你不是我的對手。」她很直截了當的就用語言打敗我了。
　　「……」好憋屈。
　　日子就此越發過得渾渾噩噩起來，三天眨眼就過了。威爾第拿來檢查結果，也真難為他還記得。
　　我早不知道忘記千八萬次了。
　　公布檢查結果的這天，戴蓮娜又來了，她好像就不用去忙彭格列的事情一樣，總覺得最近看見的一直都是她。
　　我們呆在一樓的一件會客室里，早春三月的陽光把房間里照的暖烘烘的，我歪在沙發上瞅著被風吹得搖搖擺擺的窗簾發呆，報告聽了后一句就忘記前一句。
　　「你剛剛說了什么？」
　　于是青年就把剛才那句重復一遍。
　　「簡而言之，你體內有一種奇怪的物質，使得記憶中樞出了問題。」
　　忽略掉很多我無法理解的專有名詞，最終概括出來的結果就是這樣。
　　至于那種奇怪的物資，大概就是七的三次方吧。不過沒想到它還有使人失憶的功效。
　　如果放任下去的話，就會變得什么都不記得。
　　「那有什么辦法呢？」戴蓮娜代替我問道。
　　「唯一的方法就是消除這一種物質。」威爾第推了推眼睛慢慢道：「用外力強行抹消這種物質。」
　　「怎么做？」把腦殼切開來，把多余的東西倒掉嗎？
　　「用藥物吧。或者物理治療。」青年停頓了下，接著道：「但是因為這個物資就在記憶中樞，所以治療的時候會對人體本身造成什么結果是無法預料的。」
　　「會死？」這個是最糟糕了，雖然我不覺得現在有好多少。
　　「有可能。」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當然也有可能對記憶造成永久性的傷害。比如說治療好之后，你之前的事情依舊不記得。」
　　「還是失憶嗎？」
　　「恩。」他點點頭。
　　「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還是像現在這樣。」
　　「那種物質的存在會破壞你的記憶神經。而現在造成這樣的結果是因為你的那些神經已經被。」他做了個切斷的手勢。
　　「恢復不了是很正常的。」
　　「做還是不做？」我轉頭問戴蓮娜。
　　「這種事情你自己決定。」她瞥了我一眼。
　　「不能就這么下去啊。」我盤腿坐到沙發上，「但是，我也很怕死。」
　　「做還是不做？」她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拍，站起來問我。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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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仰面躺在雪白的手術臺上，耀眼的白光刺痛你的眼睛，那些人穿著白大褂帶著手套，手術刀的寒光一閃而逝。
　　從噩夢中醒過來，正看見觸目所及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在那一瞬間，腦海中是一片空白的，不記得任何人的名字，包括自己。
　　這里是哪里？而你從何而來？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冷汗浸透了后背。
　　墻面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這邊上一句就是：有事找戴蓮娜。
　　戴蓮娜是誰？
　　不記得了。
　　上面是：不可以告訴拉爾。
　　拉爾！拉爾！拉爾！頭痛欲裂。我揪著頭發在床上翻滾呻吟。
　　有穿白大褂的家伙進來，他們伸手按住我。拿出針筒要為我注射。
　　「這里面是什么？我不要打針。」
　　「別怕！別怕！這里面只是鎮靜劑。」長相甜美的女護士壓著我的肩膀，低聲安慰我：「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
　　「鎮靜劑也不要！」我又不是神經病。
　　我用力掙扎，腦袋如同要炸裂一般疼痛，眼前的景色模糊不清。
　　見鬼！這里到底是哪里？他們要對我做什么？？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
　　袖子被擼起來，尖銳的針管對準了手臂。
　　「不要！操！別碰我！」針管用力刺破皮膚，扎緊肌肉里。
　　一腳踢中正在注射的那個醫生，趁著女護士愣神的時刻，抽出枕頭拍打到她臉上，我從床上跳起來。
　　門正打開著，我從里面沖出去。腦中抽痛的越發厲害，連意識都開始混沌了起來。手臂上也痛得要命，卻是針管斷在了皮膚里。扶著墻壁我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這里到底是哪里？我又是誰？
　　白色的走廊，白色的熾光燈，穿著白大褂來來往往的人。
　　走廊的盡頭什么都沒有，依舊是白色的墻壁。寒氣從腳底板心向上蔓延著，感覺好冷。我慢慢滑坐到地上，抱著膝蓋。
　　我是不是快要死掉了？為什么會這么難過？肚子也開始痛起來。
　　一個金發青年罵罵咧咧的從走廊那頭走過來，站到我面前：「你要鬧到什么時候？」
　　「你是誰？」
　　「該死，你又不記得了嗎？」他伸手把我拽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那一丁點鎮靜劑開始發揮效用，我覺得全身沒力氣，順著往他身上倒去。
　　青年半扶半抱著我往房間走去。
　　「我是帕羅，戴蓮娜的侄子。」想了想他又問我：「你還記得戴蓮娜是誰嗎？」
　　「不記得了。」我搖搖頭。
　　「不記得就算了，下次讓她自己來和你解釋吧。」
　　回到房間里，剛才那些白大褂還在。我看著他們，伸手拉住門板不愿意進去。
　　「我不要打針。」
　　「好，不打針。」他無奈道。
　　「讓他們出去。」
　　「不行，得先把你手臂里的東西拿出來。」
　　針孔的傷口雖然小，血卻流了不少。濡濕在袖子上不小的一灘。
　　針管完全斷到了皮膚里，想要拿出來還得用刀把皮膚割開。我不愿意打針，也不肯吃藥。所以手術就在半清醒狀態下進行著。
　　那根針管拿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就像是從水里撈起來一樣，痛得止不住發抖。
　　那個金發小子，我又忘了他的名字。在一邊不停的奚落我，頗有幸災樂禍的樣子：「你說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不用你管。」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調戲？
　　兩個人在房間里一起沉默無語，直到綠頭發醫生打扮的青年走了進來。
　　「聽說你今天又鬧騰得很厲害？」他坐到我床邊手上拿著病歷。
　　「又被刺激了。」金發小子似乎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而且他看起來很害怕這里。」
　　「這里的環境確實不適合養病。」醫生拿出了個溫度計示意我張嘴量體溫，一邊還問到：「有想起什么嗎？」
　　「沒有。」我撇過臉躲開溫度計，「我體溫很正常。」
　　「那就算了。」他收回體溫計對著金發青年道：「讓戴蓮娜帶他去別的地方修養。這里的環境會刺激他神經緊張。」
　　「我不是傳聲筒，你自己去和她說。」
　　「我很忙的。」醫生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踱到門口，想起什么又忽然回頭道：「讓他多接觸以前熟悉的人，最好讓他住到他一直待的地方，這樣對恢復記憶有幫助。」
　　「切。真煩。」
　　睡了一覺起來莫明其妙的被告知要搬家，腦海中一片空白，臉上有刺青的女子問我：「有沒有什么東西需要帶走的。」
　　我看著空曠的房間，和滿墻壁的字，頓了頓道：「有。」
　　坐車子顛簸了一個下午，然后再坐船，同行的除了我和醫生，剩下的就是那個臉上有刺青的女子。
　　「那個金頭發的家伙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了個相對輕松的環境，我對昨天的事情有著模糊的印象。
　　「他需要接手一些事情。所以就留在那里。」女子很親昵的伸手幫我理了理頭發。
　　我茫然的點頭。
　　之后的事情又都是模模糊糊，在記憶里糾雜不清。我住進了某個地方，然后每天都有所謂熟悉的人來陪我說話，但是總覺得缺少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或者說一個無比重要的人。
　　我努力的回憶著，對于過往的一切始終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有的時候會覺得自己應該是個話癆，害怕、恐慌、寂寞、焦爐無數種情緒壓在心底，卻找不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這里沒有誰是可以相信的，他們在欺騙你。直覺是這樣告訴我的。
　　然而有的時候我甚至都搞不清楚，這樣的感覺究竟是真的，還是我自己惡意的腦補出來的。難道我之前有被害妄想癥什么的嗎？
　　金發碧眼長相妖嬈的女子在我耳邊正喋喋不休著，我用被子蒙住頭，卻擋不住她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可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她開始拉扯我的被子。
　　「我不想聽，麻煩你出去。」我用力壓住被子。
　　「別這樣，熟悉的人和事情有助于你記憶的恢復。」她用力過猛，被子被撕拉一聲拉開了一道口子，羽絨都飛了出來。
　　她抓著我手臂很是強硬的把我拉了起來，我掙不過她，無奈的頂著滿頭羽毛看著她。
　　「你到底想怎么樣？」一邊拿掉粘在臉上的羽毛，一邊怒視她。
　　「應該是你想怎么樣？」她把我從床上拖起來，粗魯的完全不像個女人：「我真想狠狠的敲你，看看能不能把你敲好。」
　　「……你不能這么做。」我決定稍微妥協一點，表現出我很順從的樣子：「會被敲傻掉的。」
　　「……你還真是。」她扶著額頭坐到床邊。
　　「我們以前很熟嗎？」她說熟悉的人和事能幫助我記憶的恢復。
　　「不算。」
　　「為什么不找我最熟悉的人來？」這樣不是更有幫助。
　　「彭格列八代目最近在忙家族的事務，另外一個……」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沉默。
　　「怎么了？」
　　「沒什么？」女子瞥了我一眼，淡淡道。
　　「拉爾。」不能告訴拉爾。我低聲念著這個在墻面上出現次數最多的名字。
　　「你嘀咕什么？」
　　「沒什么。」我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窗外正陽光燦爛。
　　感覺肚子有些餓，我看了一下時間，問邊上的女子。「今天可以出去吃飯嗎？」
　　「可以。」
　　現在所居住的地方就處于市中心一處戒備很森嚴的四層樓房里。外圍有著高聳的圍墻，電網攝像頭這種東西隨處可見。
　　我穿好外套和女子剛出門就有個家伙匆匆跑過來，「莎拉小姐，boss有話要帶給你。」
　　她避開我到前面的轉角處和傳話的人竊竊私語了一番。
　　「怎么？有事不能去了？」我問她。
　　「沒什么事。」女子伸手挽住我的手臂，「走吧。」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我總覺得女子有目的性的和我一起去了一家餐廳，點單之后她讓我自己一個吃，吃完后會來接我。
　　我說，你把一個記憶有嚴重問題的人丟在鬧市區這樣合理嗎？
　　「沒關系，你只要記住在這里等我就可以了。我回來接你的。」她微笑著捏了捏我的臉。
　　「等等，那個拉沙？你付賬了嗎？」我問她。
　　「是莎拉。」她回過頭有些無奈的看了我一眼，「付過了。」
　　想了想，她又拿出錢包抽了幾張鈔票給我，「如果不夠的話就自己再點些東西吃，乖乖的坐在這里不要離開，知道嗎？」
　　「恩。」接過錢時周圍的人用奇怪的視線看過來，意味不明的笑聲沒有來得讓人覺得不爽。「他們笑什么。」
　　「沒什么。」她低頭輕吻我的臉頰。
　　我皺著眉頭目送她離去，等待侍者上菜。
　　意面最早被送了上來，我認真的挑起面條一根一根往嘴巴里送，不知道哪里來的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端著酒杯裊裊的走了過來。
　　直接坐到了我的對面。
　　我有些不知所謂的看著她，咬斷面條剛想問她有事嗎。她先我一步開口了：「一個人？一起喝一杯怎么樣？」
　　「咳咳。」我被嗆到了。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暗殺誰？
　　我震驚了！
　　這個！這個！這個！難道就是所謂的搭訕嗎？
　　糾結的咬著叉子。所以說這樣的情況應該怎么辦才好呢？
　　想了想我端起桌子上的藍莓慕斯問她：「吃蛋糕嗎？」
　　「……」女子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了。
　　我把蛋糕端到她面前，攤手做了個「你請便」的姿勢。
　　周圍傳來了嗤笑聲，女子一邊尷尬的微笑，一邊把蛋糕吃掉。
　　莎拉點了滿桌子的食物，我卻胃口缺缺。看她把蛋糕吃得差不多了，我把巧克力冰激凌遞給她，撐著下巴看她輕皺著眉頭企圖用視線洞穿著冰激凌上的杏仁。
　　糾結完這個東西會使自己攝入多少卡路里之后，女子最終決定不去碰它。
　　「這種時候喝點酒不是更好嗎？」她向我發出了邀請。
　　「抱歉我不會喝酒。」其實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會不會喝，就算會也不太想和一個陌生人去喝酒。
　　「不會喝酒。」她掩面輕笑了下，「還真是可愛呢。」
　　「客氣客氣。彼此彼此。」我用萬金油式的回答。
　　「……」
　　女子咬著貝齒頗為恨恨的看我一眼，羞中帶嗔，自詡風情。
　　伸手招來侍者低聲幾句，過了一會侍者拿了瓶紅酒過來。高腳杯被放到了面前，酒平于杯中三分之一處，蕩漾著瑰麗的色澤。
　　「能不能賣我一個面子呢？」她端起酒杯舉到我面前。
　　其實我很想說我們倆又不認識，我何必還賣你面子。不過算了，這樣對一個女性真是太失禮了。
　　接過酒杯，我抿了一點作為表示。
　　「59年的Chateau Mouton Rothschild，不喜歡嗎？」她拖著酒杯底部，制止我把酒杯放下了。
　　這種勸酒方式還真是。我晃蕩著酒杯，紅酒的度數不高，軟綿綿的喝起來很沒感覺。
　　「這種女人喝的酒有什么好喜歡的。」細長的酒瓶把高腳杯從桌子上撞下去，薄脆的玻璃跌了個粉碎碎骨，暗紅色的酒水映著暖黃色的燈光看起來像是一灘血跡。而酒瓶內杏仁色的酒水也沿著瓶口被灑了出來。
　　金發青年無所顧忌的拉過一個椅子坐到我邊上。
　　「彭格列的帕羅。」那女人眉毛都差點豎起來，「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什么不能在這里。」原型的矮杯里放著冰塊，帕羅倒了兩杯酒，遞過一杯給我，口氣慢條斯理道：「難道你在調戲之前都不看看動的是誰的人嗎？」
　　噗！我忍著把酒倒到他臉上的沖動。
　　「你的人？」女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和他沒關系。」
　　他瞥著我，然后忽然靠過來低聲道：「莎拉是我的女人。」
　　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說不出的違和感。
　　他說完邊喝酒邊瞇著眼睛挑釁似的看向那女子。
　　「哦。那就不是沒關系了。」我抿了一小口杯中的酒，卻被嗆了一下。
　　好烈！靠啊！既然是龍舌蘭。
　　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簡而言之，應該是我和他的女人有一腿。」
　　「噗！」那貨真的噴了。
　　「你說什么？混蛋！」他一邊咳嗽一邊問我。
　　報復成功，我在心里比了個耶的姿勢，對著青年正色道：「我開玩笑的，何必緊張。」
　　女子見此狀況，有些氣呼呼的轉身離開了。
　　我把坐上亂七八糟的酒杯都推倒一邊問他：「莎莎呢？」
　　「什么莎莎，是莎拉。」他站起來，「她被一些事情絆住了，讓我來接你。」
　　「什么事？」
　　「與你無關。」順手拉過我的衣服上的帽子，拖著我離開。
　　我坐到副駕駛座上系好安全帶，問他：「話說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么陰謀啊？」
　　他頓了一下，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是不是在猶豫把槍出來干掉我，「你知道些什么？」
　　「本來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偷偷解開安全帶，「不過現在嘛……」
　　我盯著他的手，警惕他臨時發難。
　　「無論你知不知道最好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誰都保不住你。」他卻把手從口袋里伸了出來搭在方向盤上開始開車。
　　「那個，八代目也不行嗎？」誰都保不住我？這個誰都有多大限制級別呢？
　　他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我靠著椅背打瞌睡，一路上半夢半醒。到達目的地之后，我才發現并沒有被送回去，而是停在了一處酒店的門口。
　　青年直接開了車門就把我從車里面拖出來，上樓的時候冷著臉色關照我：「不許出聲。」
　　我頗為識時務的點點頭。
　　房間是之前就訂好的，五樓523房。連總臺都沒有，他直接掏出房卡開門進房間。
　　這間應該是比較豪華的套房，陽臺向著南邊，衛生間在西邊，東面是墻壁，一墻之后就是隔壁房間。
　　我拉開窗簾看了一下，發現這里距離隔壁的陽臺距離很近。也就是說從陽臺上可以翻到東邊的522房。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趴在墻壁上聽了一會，房間的墻壁的隔音效果一般，仔細聽的話能聽見隔壁「嗯嗯啊啊」的聲音。
　　見我臉色古怪，他也趴下來聽了一會。然后露出了一個有些惡毒的，偏向于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什么都不用管，去睡覺就好。」他指了指床直接命令我。
　　我拿了浴衣沒好氣的去洗澡，等洗完出來發現他已經不在房間里了。房卡鑰匙還在桌子上，陽臺上的門卻半掩著。
　　我從陽臺上探出頭看，卻見他正縮在隔壁的陽臺角落里，手上的東西，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一把槍。
　　見我探頭探腦，他直接把槍對著我。雖然覺得他開槍的可能性不大，不過我還是縮進了房間里，扯了被子睡覺。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37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好基友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之際，聽見后門被推開的聲音，這么快就好了？我恍恍惚惚的想著，腳步聲穿過房間到了正門，我翻了個身用被子蓋住頭。門被打開，有誰進來了？
　　感覺床邊塌下一塊，接著被子被掀開，有個人摸進了被窩。那人摟著我的腰，我往前挪了一點，奈何摟得太緊，沒有松開的意思。
　　那雙手在腰間摸索了一陣，竟然解開了浴衣的帶子，直到微涼的掌心貼上小腹我才反應過來，霎時嚇得魂飛魄散。
　　從床上連著被子一起滾到了地板上，我捂著撞在床沿上的腰，爬起來仔細一看竟然是莎拉。女子身上□，撐著下巴半瞇著眼睛神色慵懶的看著我。
　　我坐回床上系好衣帶，把掉在地板上的被子拖起來問她：「你怎么在這里？」
　　夜里還是很涼的，房間也沒有開暖氣，我把被子蓋在她身上，一直拉到脖子下面。
　　「任務失敗了，沒地方去。」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完全不在意把胸口露出來。
　　「帕羅呢？」走掉一個金發小子，來了個金發美人。
　　「他……」她在思索借口，「有事。」
　　「……」這是什么借口，真是的。
　　女子坐起來靠在靠墊上，拿了遙控器開電視看。
　　我打開柜子開始翻找。
　　「找什么？」
　　「被子。」
　　她挑了挑眉毛，用手掩著臉對我嫵媚一笑：「怎么？怕自己忍不住對我做什么？」
　　「不是。」我找了半天，發現這里竟然沒有備用的被子，床單倒是有幾條。靠啊！長嘆一口氣回過頭去，正對上女子一臉「那是為什么？」的表情。
　　「我怕你忍不住對我做什么。」
　　「……」
　　我爬回床上，看這被子也夠大，于是小心翼翼的拉過一半。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肩膀，「去把衣服穿起來。」
　　「不要。」
　　「那就算了。」拿過遙控器把音量調小，拍了拍枕頭，背對著她繼續睡覺。
　　又是快要睡著的時候，她忽然靠過來，「好無聊。」
　　「無聊就看電視。」我鉆到枕頭下面去。
　　「沒有什么好看的。」她開始推我，「可樂，可樂。」
　　我裝死，可是裝了一會就忍不住了，因為她又開始解我腰帶。
　　抽開她的手，掀開蓋在腦門上的枕頭無奈的仰望著她。
　　「好無聊，我們來做吧！」
　　「噗！」我覺得她在開玩笑，確認了一下她依舊是認真的表情。
　　「你……」發病了吧？
　　她握住我耳邊的頭發，臉慢慢湊過來。我伸手擋住她，「冷靜！你先冷靜！」
　　她卻忽然翻身壓到我身上。抓住我伸出來的手。喂喂喂！這個體位太危險了吧。玩笑開太大了小姐！！！
　　「以前沒做過？你還是處/男？」她饒有興趣的問我。
　　「……」為什么要聊這么驚悚的話題。
　　「我不喜歡男人。」她忽然來了一句。
　　誒？不喜歡還？她這是什么意思啊？
　　「我是男人吧！」我直接闡明自己的性別。
　　她聽見我的話笑了一下，繼續道：「因為很臟。」
　　這妞不會是被男人傷害過吧？比如說捉奸在床？
　　「其實我不是處/男。」所以我也很臟，姐姐你還是放過我吧。我不想失身啊！！！
　　「哦？」她忽然來了興趣，「你和誰做過？帕羅？里包恩？還是Timoteo？D……」
　　「……」這都是誰誰誰啊，除了第一個其他我都不認識！「帕羅是男的吧？」
　　「基本上都是男的。」
　　「噗！」我驚悚了，「為什么你會覺得我跟男人。」
　　「不是你自己說的對女人沒興趣嗎？」她更加湊近，鼻息幾乎噴在了我的臉上，「在沒失憶之前。」
　　「……」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啊，好想哭。
　　「對我沒興趣的話。」她想了想說出了一句更加驚悚的話來：「你喜歡被上？」
　　「……」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啊。
　　她松開手，我剛想要推開她，她就讓我第二次魂飛魄散了：「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不介意使用工具。」
　　「咳咳咳。」被嚇得被嗆到了。
　　「我介意的。」我已經快哭了，「你還是饒了我吧。」
　　「哈哈哈。」她大笑著敲打我耳邊的枕頭，「可樂你真是太可愛了。」
　　「……」這個混蛋竟然愚弄我！
　　我抽過枕頭蓋到臉上，決定無視她繼續睡覺。過了一會感覺枕頭的壓力加重了，有什么重物壓在了上面。
　　她直接枕上來了嗎？混蛋啊，不要把別人的臉當做枕頭的一部分啊，鼻子都要被壓扁了。
　　我推了一下她，然而枕頭上的壓力變得更加大，都開始呼吸不暢快了。
　　「要悶死了！」然而聲音被壓在喉嚨里都發布出來。
　　我伸手推了一下她，完全無動于衷，想要抬膝踹她，她卻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我身上。
　　缺氧的癥狀已經開始顯現出來，胸口疼痛，腦袋模糊。我抓到了她壓在枕頭上的手，想要把它們扯開，卻紋絲不動。
　　這個女人的力氣好大，我慢慢放松身體，抓著她手臂的手越發無力開始下滑，趁著她稍有松開的一瞬間，用力把她掀翻。
　　捂著胸口大口吸氣，我看了眼躺在邊上頭發凌亂的女子。
　　「差點被悶死，你瘋了吧？」
　　她捋開遮住臉的頭發，「你說呢？」
　　我不再看她，撿起掉在地板上的枕頭，扯過被子繼續睡覺。
　　雖然轉瞬即逝，但是我真的有看到，在掀開枕頭的那一剎那，女子眼中閃現的殺意。可是這種卻在相處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
　　是什么呢？她想要殺我的理由。
　　模模糊糊快要睡著之際，第三次被吵醒。我一把搶過遙控器，把音量調得很高，正放著「嗯嗯啊啊」亂搞的電視機關掉。
　　「睡覺。」
　　「不要。」她奪回遙控器，有把電視打開。
　　我有些絕望的看著她，從床上爬起來開始在衣服口袋里翻找她下午給我的錢，睡眠不足會導致我記憶力變差，翻了半天才在褲子口袋里找到那幾張鈔票。
　　氣沖沖的從房間里沖出去，正撞上隔壁房間正在關門的男子。
　　「抱歉。」我撿起掉到地上的錢，以及剛才他拿在手里被我撞掉的西裝。
　　男人接過西裝，我們倆一起走進電梯。一路上他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我。難道說被誤解成和女友吵架被趕出房門的男人了嗎？我看了一眼自己正穿著浴衣的樣子不禁腦補了一下。
　　夜晚前臺只有一個小姐坐在那里打瞌睡。男子很客氣的叫醒她辦理退房手續，話說他這個時候退房，晚上要去哪里嗎？
　　等等，他就是從隔壁房間出來的那個人，那么先前在房間里有可能是在和沙拉ML的人就是他？帕羅的任務目標也可能是他？
　　想到這里我不禁仔細看了觀察了一下，男子長相俊秀儒雅，穿著很正經的白色襯衣和黑色西裝褲，發梢有些許濕潤，應該是剛剛洗過澡的樣子。鬢角卷卷的特別奇怪。
　　有點眼熟啊。
　　大概是我的觀察太過直白了，他忽然轉過身來對我道：「怎么一段時間不見，忽然對我感興趣了？」
　　誒？認識的嗎？
　　「那個不好意思，我記憶出了一點問題，可以問一下你是？」那就怪不得這么眼熟了，不過真沒想到帕羅的任務目標竟然是我認識的人。
　　「終于愚蠢得被門板夾失憶了嗎？竟然連我也不記得了？」他聽見我的話露出了惡劣的微笑。
　　「……」真是讓人感覺不爽的家伙啊。
　　「我是里包恩。」
　　咦，就是莎拉所說的好基友嗎？
　　啊呸！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教官
　　好基友自我介紹之后并沒有走，反而問我：「你和他們廝混在一起，這樣好嗎？」
　　「廝混」這個詞用得還真是不客氣，我一時有些茫然：「如果不和他們在一起，我又要去哪里呢？」
　　存在于記憶中的人寥寥無幾，戴蓮娜、帕羅、莎拉、最初在那個鬼地方的青年醫生，以及一直存在于記憶里的拉爾。
　　「我應該和拉爾在一起嗎？」話語好像是不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了，我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不是認識她。
　　他沉默著，既不回答也不辯駁，我一時覺得他應該是認識她的。
　　「她好不好？」
　　他依舊沒有回答我，反問道：「你不是不記得了嗎？」
　　你不是不記得了嗎？
　　忘記了她的聲音，忘記了她的樣子，忘記了她擁抱時的溫暖……
　　「我不知道。」這樣說大概很奇怪，我明明已經不記得她了，卻還是想要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分開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她有沒有想念過我。
　　「如果這么想知道的就去見她。」青年打斷我的思緒。
　　「她在哪里？」我覺得自己不應該去見她，卻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眼。
　　他又沉默著，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該不該帶我去見拉爾。半響，沉聲道：「跟我來。」
　　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換好衣服，不過又實在不想回房間，我承認莎拉一時的殺意把我嚇到了。
　　見青年沒有等待我的意思，直接出了門，趕緊快步追上去，半路上找家店去買衣服吧。
　　還沒夠到大門，手臂忽然被拉住，人被用力往后拽去。我回過頭看，卻是莎拉。
　　「我還在想你為什么會對我這么冷淡，原來你喜歡這個調調。」她看著門外，這話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青年回過頭，隔著玻璃門冷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我剛想掙開她的手去追，卻感覺一個堅硬的東西抵在后腰。女子親昵的勾住我的脖子，靠在我耳邊低聲道：「別逼我開槍。」
　　「你要殺我？」我稍稍躲了一下，槍口卻依舊壓在我腰間。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既然要殺我，那么戴蓮娜為什么還會如此縱容我。她說她是Mafia的首領，現在她的屬下卻要射殺我？
　　不對，好像莎拉不是戴蓮娜的屬下，那么她現在的所作所為她是不是知道呢？如果不知道那么一開始又是基于什么信任她的。
　　我胡亂猜測的時候女子忽然道：「你說得對，現在的確不是殺你的時候。」
　　感覺槍口遠離了一些。
　　我剛剛想要松一口氣，卻聽見「嘭」的一聲槍響，感覺大腿上一陣劇痛，我跌倒在地。
　　浴衣的下擺被血沾染得鮮紅一片，我用力捂著嘴巴，防止自己痛呼出聲，滿眼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這個女人是瘋子嗎？
　　「可是我可以打斷你的腿。這樣你就沒辦法亂跑了。」她微笑著慢慢蹲到我邊上，用手指蘸著地上的血。槍口還冒著青煙，才射出過子彈的帶著滾燙的溫度，抵在我沒受傷的那條腿上。
　　「還要跑嗎？」她問我。
　　發生這樣的事情，前臺小姐卻眼觀鼻鼻觀心，視若未見。我剛剛和里包恩說話沒多少時間莎拉就已經下來了，還帶著槍。必定有人通風報信，除去我沒有發現的攝像頭，這里只有她一個人。所以猜測她就是她們的人，由此可以不用指望她會報警了。
　　我琢磨著逞一時之快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再中一槍。一邊捂著嘴巴忍不住抽噎，瞪著眼睛望著她，無奈順從的表示不敢了。
　　她扶我起來，拽著我進了電梯。
　　回到房間里我才發現帕羅不知道何時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擦著一把寒光閃爍的長刀。
　　他看見我們，皺了一下眉頭問道：「怎么搞成這副樣子？」
　　莎拉很隨手的就把槍擱到床頭柜上，把我丟到床上，用還帶著血的手拍了拍我的臉，「小貓咪不乖，稍微給了點教訓。」
　　「別玩得太過火。」
　　「怎么，怕不好向你姑姑交代？」女子解了衣服又去浴室洗澡。
　　金發青年收刀入鞘，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蹲下。我靠在枕頭上痛得冷汗淋漓。
　　他掀開浴衣的下擺，傷口露了出來，右腿膝蓋上面大約三寸左右，在身體外側從前往后是斜向下的傷口，一指多長破開肉綻。
　　「她下手已經留了情面，否則完全可以廢了你這條腿。」青年看著傷口低聲道。
　　我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別開臉，不再去看傷口。
　　他說的不錯，女子的確手下留情了，既沒有洞穿，也沒有讓子彈留在身體里面。但是，十多公分的傷口，血浸濕了浴衣的下擺，一路上還流個不停。你要我對造成這樣傷口的兇手感恩戴德嗎？
　　我用手背擋住臉，掩面躺在床上。吊燈亮著，耀眼的燈光從手指縫隙處漏到視線里，太過刺目，讓人不禁閉上眼睛。
　　青年包扎傷口的手法很熟練，卻不夠溫柔，酒精棉花擦過傷口帶起劇烈的疼痛，我咬著拇指不讓自己痛哼出聲。
　　痛得思緒恍惚之間，忽然涌現這樣的錯覺。酒精棉花溫柔的擦過膝蓋，面容模糊的藍發女子小心翼翼的拿過繃帶纏繞住傷口處的紗布。
　　我抱緊靠墊哭喪著臉的對她呼痛。
　　女子滿臉無可奈何。
　　『我已經夠輕了。』
　　我眼淚巴巴的望著她。
　　『再輕一點。真的好痛，教官∼』
　　『現在一點小創口都這樣，以后萬一受了更重的傷怎么辦呢？』話雖然這么說，女子動作更加輕柔。
　　在打了個小小的結之后。她站起來揉了揉我的頭發。那一瞬間的讓人眷戀的溫度與溫柔。
　　捂著臉的掌心一片濕潤，半瞇著眼睛看燈光一片瀲瀲滟滟。
　　我神思迷糊的低聲念念。
　　「好痛！輕一點。」
　　「教官。」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記憶
　　挨了槍子的我異常老實，在帕羅幫忙把傷口包扎好之后，我把自己身上殘留的血跡弄干凈，沾了血的浴衣換掉。還好褲子比較寬松，所以不怕壓倒傷口。扣好襯衫扣子一看時間，已經凌晨四點，完全沒有了睡意。
　　莎拉正坐在床上看電視，帕羅又不見人影，我扶著墻壁一瘸一拐的挪到床邊坐下。
　　正在放映的電影看著有點眼熟，「叫什么名字？」
　　「La Grande vadrouille.」
　　搞笑片很有助于調節心情，我抱著枕頭笑倒在床上滾來滾去，一不小心壓倒了傷口。
　　看了半多個小時，帕羅忽然從門外進來道：「我們該走了。」
　　我戀戀不舍的關掉電視，被拖著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門。
　　天空中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星星。風很大，遠處云層翻滾，其中時不時閃過一道驚雷。
　　「今年的第一場雷雨。」莎拉抬頭看著天空低聲道。
　　大門口停了一輛灰色的法拉利，三人一行上了車，因為帕羅開車，我本來想坐到副駕駛座上，卻被莎拉一起拉著坐到了后座。
　　座位上有個黑色的包，從里面露出一角的竟然是槍械。這兩個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莎拉把包拎到前面，坐到我邊上看著窗外不知道開始謀劃些什么。
　　窗外是一片茫茫的黑夜，景色在眼前飛逝，我估摸著速度應該在100以上了。
　　靠著椅子上坐了一個會覺得很冷，頭有點發昏。我用沒受傷的那條腿踢了踢帕羅的椅背，「溫度打高一點，好冷。」
　　青年回頭看了一眼，對莎拉道：「幫他量一□溫，箱子里有消炎藥。」
　　車座底下竟然有藥箱，女子拿出體溫計用酒精棉花擦擦，然后示意我張嘴。
　　把體溫計含在舌下，我昏昏沉沉的望著窗外。烏云滾滾好似壓在頭頂，一陣閃電雷鳴之后大雨傾盆而降。
　　過了五分鐘我把體溫計從嘴巴里拿出一看，38.8度。
　　「果然發燒了。」
　　接過消炎藥吞下，喝了些熱水后原先昏昏沉沉的腦袋變得清醒了些。把水壺關緊遞還給她，我問正在開車的帕羅：「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他沉默不語，倒是邊上的女子目光直視前方，看也不看我一眼，慢慢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雨太大，打在玻璃上模糊了視線，前方道路上能見度很低。我打了個哈欠，感覺有點犯困。
　　快要睡著之際忽然被拉下了車，車子停在巨大的屋檐下面，所以不用擔心被淋到雨，四周都站著拿著槍械的人。
　　我被女子拉著進入建筑，那些拿著槍械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家伙們都上了車，車子一輛接著一輛沖入雨幕之中。
　　好不容易上了三樓，穿過走廊到了最后幾間房間，女子直接打開門把我推了進去，我踉蹌幾步險些摔倒，最后撞進了一個人懷中。
　　抬起頭一看，既然是戴蓮娜。
　　她扶著我站穩，在我身上掃了一遍，然后視線又轉向站著門口的莎拉。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面再次見面吧！彭格列的八代目。」金發女子靠著門框微笑道。
　　「的確沒想到。」戴蓮娜抬眼看了她一眼，雖然身高上有些差距。但是這樣的情況下氣勢卻絲毫不弱。
　　莎拉看了一眼墻上的鐘，「那邊的戰斗應該已經開始了。你準備怎么做呢？」
　　戴蓮娜攤手，對她做了個請出去的手勢，「就請拭目以待好了。」
　　金發女子冷笑一聲關門離開。
　　我吁出一口氣坐到床邊問戴蓮娜：「到底怎么一回事？」
　　「沒什么。」她狠狠的擁抱了我一下，卻碰到我腿邊的傷口，痛的齜牙咧嘴。
　　擋住她想要剝我褲子的手，表示傷口已經沒有大礙了。女子不愿意和我多說彭格列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多問。看她氣定神閑的樣子我根本看不出情況有怎么的嚴重。
　　一時兩個人相對無言。溫度又開始燒了上來，我躺在床上難免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幫我拉被子，我低低的叫了聲：「教官。」
　　睜開眼一看卻是戴蓮娜。
　　她坐在我床邊，戴著眼睛手里拿了本書。
　　我伸肘子拱了她一下，「和我說說拉爾的事情。」
　　女子瞥了我一眼，「怎么，你想起她了？」
　　「想起來一些。」一些生活上的小細節，比如說有誰揉過你的頭發，軟軟的擁抱，已經名字吐口而出那一瞬間的熟悉感覺。
　　「哦。」她笑瞇瞇的瞥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有些臉紅。
　　「你都想起些什么呢？」女子伸手勾住我湊過來問道：「那個那個有想起來了嗎？」
　　「什么？」我一時緊張，什么那個那個，難道她指……我有些暈乎乎的想。
　　「kiss啊！」她忽然道。
　　「誒？只是kiss嗎？」我還以為一壘二壘直到本壘了呢。
　　「你以為是什么。」她陰測測的笑了一下，然后拖著長調：「哦……」
　　「哦什么哦啊。」這貨對自己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卻有心思調侃我。我問她：「話說她長什么樣子？」
　　「很漂亮，不過沒我漂亮就是了。」
　　「……」
　　我翻了個身不理她，睡覺去。總覺得這一覺睡了很久，昏天黑地頗有一睡不醒的趨勢。做了很多夢，夢見很多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過往的記憶，還是其他什么。似真似幻。
　　然后被一陣心悸驚醒，滿臉冷汗爬起來，卻發現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房門被鎖著，窗外天色一片漆黑，正下著暴雨。
　　我抽過被子，壓在窗戶上，然后用力一敲，玻璃破碎之后落到院子里。在這樣的大雨中，這樣一點聲音應該是很難察覺的。
　　三樓看起來很高。扯開被子和床單，系在窗框上，一點點爬下去。
　　巴里安總部的院子里沒什么人，看得出這里是傾巢而出了。二樓有個窗戶的燈正亮著，模模糊糊可以看見兩個人對面坐著，猜測一下有肯能是戴蓮娜和莎拉。
　　躲開門口的守備，偷偷溜出去，誰教過我的那些東西。
　　大雨淋濕衣服，我冷得發抖，頭腦卻前所未有的清晰，擊破車窗，打開車門，如何讓車子發動起來。
　　那條路線就好像誰鋪在我的腦海中，記憶從這一刻開始復蘇，那些被我忘記的東西。我摸了一下額頭的溫度，所以說高溫有助于CPU的轉動嗎？
　　早知道這樣可以恢復記憶的話，我應該在頭頂澆開水的說。
　　那些遺失的東西，如同拼圖一般漸漸的拼合起來，串成線連成面。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連同陰謀詭計。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38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告訴她
　　車子停在了距離彭格列總部百米遠的地方。遠眺激戰，火光沖天而起，在這樣的狂風暴雨之中，仿佛是烈火猙獰的地獄。子彈射出槍膛的聲音伴隨著受傷者的哀鳴不斷傳入耳中。
　　彭格列的總部是一棟高大的五層建筑，一腳踹開大門，在踩過被鮮血浸透的地面，大廳空空曠曠，地上殘留了幾具還帶著余溫的尸體，都確定斷了氣。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散落的武器。
　　我仔細聽了一下這里距離戰斗的地方并不遠，槍聲和哀嚎應該就隔了一兩個樓層。隨手撿起一把還有子彈的槍，慢慢往樓梯上走。
　　樓道上的戰斗應該要比下面更加激烈，墻面上滿是彈孔和血液濺上去的痕跡。感染了緊張的氣氛，讓人不禁放沉呼吸。
　　三樓的樓梯口，哀嚎幾乎近在耳邊，傷者哀嚎著從樓梯上掉落到我的面前，他抽搐了幾下嗝出一口血然后斷氣。
　　巴里安的隊服，也就是說現在巴里安應該還在外圍。他們沒有攻上去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防止漏網之魚，包抄著把人全部剿滅，另一種就是他們攻不上去。
　　他們攻不上去，可是門外的人也下不來。
　　想了想我轉身往安全通道口跑過去，安全梯在露天，雨水順著扶手沖刷下來，上面戰斗正酣，淋在臉上的水滿是腥味。
　　還好衣服一直都是灰黑色的，我帶起帽子擋住比較顯眼的頭發，貓著腰慢慢往上走。始終與上面正在戰斗的家伙保持一層的距離。
　　從下往上不適合狙擊，倒不是怕打不到，而是如果不能一槍致命的話會很麻煩。
　　該怎么辦呢，我望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雨中夜色，翻身爬到樓梯的外側，慢慢蹲到扶手以下的地方，拿槍對著上面放了兩槍。
　　「誰？」上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媽的。下面有人。克魯斯你下去看看。」
　　「Shit！」一個家伙罵了幾句，「噔噔噔」的跑下來。
　　我以前數過這里的樓梯，一層是二十六階。默數著他下來的階數，在他走到二十五階的時候忽然站起來，這里是一個轉彎當口，他如果發現沒有人一定會繼續往下，這樣的話就是背對著我的。從后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匕首朝著后心狠狠的扎進去。
　　抱歉！心中默念的同時，用力扭轉匕首，血從傷口涌出來，很快染濕了衣服。對方連掙扎都沒來及掙扎幾下，就斷了氣。
　　Lucky！下來的也是個金發。我手腳麻利的剝下對方的衣服，套到自己身上，又順了把的槍，學著他的聲音罵罵咧咧走上去，「Shit！那小子跑了。」
　　「跑了你不會去追啊！boss說過一個都不能放過！」不過一會功夫剛剛還在抵抗的人就被解決了，看了這幾個門外的人都是文職，實力不行。
　　「跑得沒影了。」我簡單說了句，這里巴里安的人并不多，加上我剛剛解決的不過三個。
　　也就是說現在要以一敵二嗎？
　　「媽的，廢物。」他家伙抬腳就踹了過來。
　　真毒，對隊友都這么不留情。我后退一步側身讓開，手臂勾住他正踢起來的腿，提膝對著他的下身頂過去。
　　凄厲的慘叫聲讓另一個家伙從愣著神圍觀我倆爭斗中清醒，他舉起槍射了過來。我轉動身體，讓身前的家伙做擋箭牌，同一時間舉槍射擊，子彈瞬間沒入了他的胸膛。
　　解決兩個人不過一瞬間。
　　丟下還抱在懷中的死尸我靠著樓梯噓氣。
　　從安全梯再次進入建筑，不知道是哪方切斷了電力系統，除了昏暗的備用燈還在閃爍之外，幾乎是一片漆黑。
　　我抹了把臉上的水，扶著墻壁走得搖搖晃晃，腿上的傷口一陣陣抽痛，應該是在上樓的時候就裂開了，不過我剛剛太過緊張都沒有感覺到。褲子黑乎乎的看不清血跡，所以也不清楚裂口嚴不嚴重。
　　我摸了摸褲子口袋，里面只有一條迷彩頭巾，把它扎在傷口處，至少可以減緩血液流失。
　　在轉彎處又遇見了一對正在戰斗的人馬。因為一片昏暗，也看不清楚哪邊是哪一方。我咬住匕首，趴到地上，慢慢爬近一距離我比較近的那一方人馬。
　　「咬得太緊了，根本甩不掉。」一個男人是聲音。
　　不遠處的射擊聲越發的密集，看來另一方支援的人已經到了。
　　我聽見一聲悶哼，應該是誰受傷了。一陣沉默之后，我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拖住他們，你們先走。」
　　拉爾！
　　我驚訝的咬在口中的匕首都掉了，還好前方戰況激烈沒有人注意到后面這一點小細節。
　　加快靠近速度，這個時候后面的一個家伙終于發現了我。
　　「誰！」
　　格擋住對方刺過來的匕首，我低聲道：「是我，可樂尼洛。」
　　「可樂。」他仔細的看了一下我的臉，然后驚訝，「你怎么在這里？還有，你怎么穿著巴里安的衣服？」
　　「以后再說。你們快走。」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叮囑道：「現在安全梯那里沒有人。抓緊！！！」
　　既然這里的志愿已經到了，那么那里的空擋很快也會被發現，現在真的是和時間在賽跑。
　　他們點點頭，：「我們到下面等你們。」
　　然后扶著受傷的家伙從我身邊穿過。
　　我拿槍對著敵方一陣亂射，然后撲到拉爾身邊，和她擠到一起。
　　「教官。」不停的朝著對面開槍以減輕這里的壓力。
　　正趕上她空殼了，女子拆下彈夾，把子彈一顆一顆填進去，填好之后她依舊看也不看我，直接對著對面連射，槍法不是我這種二流水平能比的。
　　在我糾結她為什么不理我的時候，女子忽然低聲道：「這樣的情況，為什么要來呢？」
　　「啊？」
　　她忽然狠狠拉了我一下，我直接撲到她懷里，子彈從腦后呼嘯而過，我被她帶著滾到墻角，女子的胸口正好壓在我身上，門外顧問的標準裝是西裝裙配襯衫，外面是外套。
　　她的外套不知在何時脫掉了，現在就穿著單薄的襯衣。
　　而我原先的外套已經脫掉了，巴里安的隊服經過剛剛的戰斗正敞開著，里面也只穿了一件襯衣。所以我這么說，大家懂了。
　　當然，這種情況下我沒有胡思亂想，僅是稍稍糾結了一下。你說她對我這么也就算了，如果是別人……
　　混蛋啊！！！這種關鍵時刻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怕我受傷嗎？」
　　她看著我，微微嘆了一口氣，額頭輕輕抵靠到我肩膀上。
　　余光瞥過一閃而逝的身影，我摟住她的腰就地繼續滾圈，順便一腳踢翻沙發作為掩蔽。子彈射在沙發的海綿墊上。
　　男上女下這個姿勢太邪惡了，我趕緊爬起來，順便把拉爾也一起拉起來。兩個人一起躲在沙發后面。
　　剛剛一瞥，我們后面起碼有一隊巴里安的人員。
　　「害怕嗎？」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目光柔軟的看著我。
　　「還好。」我用力回握了一下。
　　「說不定就會死在這里了。」背后槍聲密集，我們倆都一邊喘息著一邊微笑。
　　「其實也沒這么糟糕。」在看不見你的時候，在快要忘記你的時候，在那些不記得你的日子里。
　　「分別這么久，有什么話對我說嗎？」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比我們分開時候瘦了好多。
　　「你要我說遺言嗎？」我打趣道。
　　然后忽然想起那一日發下的誓言。
　　『雷霆之怒也好，魂飛魄散也好，我要把一切阻擋我的東西都統統擊破，然后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執起她的手指，輕輕親吻指甲。
　　『告訴她，我有多么多么的喜歡她。』
　　「Ti amo.」
　　我們一起活下去。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爆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竟然告白了！沒有鮮花沒有一丁點浪漫氣氛！怎么辦啊！！！！！！
　　我低頭捂著臉，皮膚下面的溫度高的好像要燃燒起來一樣，緊張死了。拉爾會不會覺得我很唐突啊。我怎么腦袋一暈乎就說出來了呢？糾結的想要咬手指啊！
　　「笨蛋！這種時候首先想著怎么出去吧。」她抽回手轉過去對著對面開了幾槍，我偷偷抬頭瞥了一眼，發現她耳朵也紅紅的。
　　兩個人之間的粉紅色泡泡還未散盡，對面忽然傳來了談話聲：「情況如何。」
　　「報告隊長，有幾個家伙逃掉了。這兩個家伙很扎手。」
　　「你們去追，這兩個我來對付。」聽聲音意外的年輕。
　　哇唔！這個隊長這么牛叉？以一敵二！
　　他們說完之后，槍林彈雨瞬間消停，接著是眾人離去的腳步聲。青年并沒有開槍，等著眾人的腳步消失到聽不見，拉爾忽然站起來對著他就是一陣連射。
　　我跟著站起來拿槍指著他。
　　對方看年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拿著一把長劍，竟然單單用劍就擋下了攻擊。他的移動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到了我們面前，舉劍劈下來。
　　我來不及射擊，只得就地一滾躲開豎劈。再抬頭看，他已經和拉爾斗到一處，兩個人距離太近，我槍法本來就一般，如今更是找不到開槍的機會。
　　長劍大概長一米左右，刀刃鋒利無比，而且那個家伙劍法看起來絕對不弱，拉爾的強我是知道的，可是他卻還能隱隱占了上風。
　　拉爾的槍是伯萊塔92，子彈一共十五發，我記了一下，剛剛填彈之后她打了十發以上。所以現在應該還剩下五顆左右。
　　可是現在兩個人根本拉不開距離，刀劍這種東西，一寸長一寸強，拉爾不可能用槍去當刀子，只能不停的躲閃。
　　我看了一會，拔出匕首，□他和拉爾之間，他劈劍的力道極大，手中的匕首差點被他擊飛出去，擋住他的攻擊之后，我就著格擋的姿勢，雙手用力把匕首往前推，金屬摩擦拉出火逼到了他近身處。
　　這個時候拉爾對著他射擊，他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格擋，只得退后。
　　保持著六步的距離，他橫劍于胸前警惕的望著我們，經過剛剛的連斗，大家都有些緊張，抓緊時間平復著呼吸。
　　「門外顧問，拉爾？」在我以為他又要攻上來的時候青年忽然問道。
　　拉爾不置可否，反問：「巴里安，杜爾？」
　　杜爾？這個名字怎么這么熟啊？
　　我仔細的看了他一下。對了！他就是那個被斯夸羅殺掉的前任劍帝啊！！！
　　怪不得劍法這么好。
　　碰到如此扎手的貨色，我也只能自認倒霉。彩虹嬰兒被稱為最強的嬰兒，所以說拉爾實力絕對不弱。
　　不過我是個水貨，完全不頂用……想到這里有去角落畫圈圈的沖動。
　　在未來，一個是劍帝，一個是最強的嬰兒。誰會贏？我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拿槍指著他，以他的格擋的速度要射死他有難度啊！更別提我這個三流槍法了。
　　緊張的腿肚子都快打顫的時候，他又對拉爾道：「你快沒子彈了吧？」
　　對啊！！拉爾現在還剩下幾顆子彈，如果打空的話，現在可沒有機會換子彈啊。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么辦？
　　「對付你的話，不用槍都沒有關系啊。」女子說完忽然抽掉我手中都捏的出汗的匕首，對著杜爾切了過去。
　　匕首更適合近身戰，而在貼身戰斗的時候，長劍反而不如這種短小銳利的武器順手。我第一次看見拉爾認真戰斗，幾乎可以用眼花繚亂來形容。
　　因為身高的原因，匕首就在杜爾喉、心、下身這三個地方游走，他一退再退。局勢扭轉，情況與剛剛拉爾拿槍的時候完全相反。
　　眼見不敵，青年拼著右手受傷，逃走了。
　　窮寇莫追，而且拉爾看起來已經有些疲憊了。我對著他逃走的背影放了機槍，自然是沒有打中。
　　女子靠著墻壁微微喘息，我屁顛屁顛跑到她身邊：「教官，你好厲害！」
　　「你不偷懶的話，不出兩年肯定比我厲害。」她看了我一眼，臉色經過劇烈運動之后紅撲撲的。
　　我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問她：「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去追趕的那幫家伙，應該是追不上的。撤退？或者繼續進去？時不時傳來的爆炸聲和槍聲說明著里面的戰斗還沒結束。
　　她猶豫的看了我一眼，「你……」
　　「我有自保的能力，保證不拖后腿。」我舉槍表示，用眼神求她別趕我回去。
　　「好吧。」
　　我們一路往戰斗中心行去。路上遇到巴里安成員并不多，掃清道路，讓門外的人先退，最后到達四樓的大廳看見的卻是這樣一幅情景。
　　拿著一根看起來像是法杖一樣的東西的Timoteo和拿著鞭子的帕羅纏斗在一起。兩者的武器上都燃燒著火焰。墻面上滿是被燒黑的痕跡，落地窗簾破爛著，玻璃破碎。窗外是正在閃電雷鳴的暴風雨之夜，冷風裹挾著雨水從破碎的窗口撲面而來。
　　一共有三條路可以通完這個大廳，在另一邊的通道口，站著幾個巴里安的隊員。大廳的戰況十分激烈，雙方都無法穿越。
　　鞭子是中短距離攻擊的武器，而木杖也差不多，武器上的大空火焰明亮而熱烈。帕羅身為巴里安的boss自然不弱，不過沒想到平時溫和低調的Timoteo也有和他相匹敵的實力，這簡直就像是指環爭奪戰大空戰的翻版。
　　考慮到中心的戰斗不是我們能干涉的，所以決定先去解決對面的幾個家伙。不想穿過戰斗區域打擾相斗正酣的兩人，從走廊上繞過去需要一點路程。
　　然而跑了沒幾步路我忽然覺得心悸起來，莫明其妙的心跳加速感覺呼吸不過來，有點難受的捂住胸口靠著墻壁，我用力握緊拉爾的手。
　　「怎么了？」她擔心的望著我。
　　我搖搖頭。
　　用圣斗士里的話來說，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剛想開口說話，地面忽然一陣搖晃，巨大的轟鳴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地震了嗎？
　　身體先于意識，我撲過去緊緊的抱住拉爾。兩個人一起滾到墻角。墻面從下一層裂開，裂縫一直向上曼延。有火光從縫隙里沖出，我們倆一起滾到墻角！
　　媽的！哪個缺德鬼竟然放炸彈！！！
　　這種巨大的震動應該是樓房正在坍塌。
　　「可樂你……」拉爾伸手推我。
　　「別動。」我不知道哪里來得力量和勇氣，把她死死的壓在身下，她的頭被我按在懷中，親吻著她的發旋，滿是洗發水的香味。
　　一直以來都是你擋在我前面，所以給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來保護一下你。
　　上帝佛陀圣母撒旦。請一定保佑我們可以活下來！！
　　一起活下來！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復仇者監獄
　　睜開眼看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拉爾擔心的表情，我感動的內牛滿面了。你看，雖然平時不靠譜，但是上帝佛陀圣母撒旦還是挺有用的。
　　「教官。」我伸手摸摸她的臉。她看起來還好，身上沒有什么傷，就是臉色有些憔悴。
　　女子紅著臉握住我的手低聲道：「笨蛋。」
　　囧，為什么罵我？
　　我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哪里笨啦。」
　　撐著自己想要坐起，卻牽動了受傷的腿，痛得眼淚稀里嘩啦。
　　雖然右腿骨裂，腦門上還被石頭砸了一下有輕微的腦震蕩，但是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帕羅和Timoteo當時在窗口所以直接跳了出去，沒受什么傷。很多在內部的巴里安成員和殘留的門外顧問成員就沒有這么幸運。拉爾為什么臉色看起來不好也是這個原因。
　　「那剩下的巴里安現在都怎么樣了？」我現在能躺著病床上說明叛亂者都被捉住了，是戴蓮娜嗎？
　　拉爾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巴里安叛亂都快要成功了，為什么會忽然爆炸？那個時候絕對不可能是巴里安的人放的炸彈。
　　難道是戴蓮娜？不對，我陰謀論了。就算戴蓮娜有什么目的也不可能把自己家族的成員全部炸死。
　　我低著頭正胡思亂想，拉爾忽然彎腰抱住我。體溫隔著衣服傳遞過來，我有些愣愣的貼著她的臉頰，聞著熟悉的洗發水香味。
　　「歡迎回來。」
　　「恩。」我伸手輕輕摟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真好，又可以抱抱她了。感覺就像在做夢一樣，不會是真的在做夢吧？我伸手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好痛！
　　「怎么了？」聽見我悶哼，女子松開手問道：「是不是我壓倒你的傷口了？」
　　「不，沒……沒什么。」
　　我戀戀不舍的松開手，兩個人氣氛微妙的坐著。
　　「那個……」我覺得我必須說些什么來打破這個氣氛，「拉……拉爾……」
　　捂臉，第一次叫名字竟然結結巴巴的。
　　「恩。」她很自然的應了一聲，似乎并沒有察覺到稱呼和平時有何不同。
　　「那……那那……」竟然緊張的結巴了。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道：「那天我和你說的話，你有沒有考慮一下。」
　　「誒？」
　　「就……就是那天表白。」我揪著被子擰來擰去，聲音越來越輕聲，如蚊子哼哼般自己都快聽不見了：「我很喜歡你。」
　　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試試看？
　　啊啊啊啊，沒有勇氣問出來，怎么辦？？？
　　糾結到一半卻聽見一陣「嘰里咕嚕」的聲音。
　　……我肚子叫了。
　　「噗。」
　　好丟人啊，為什么會在這當下呢？第一次表白就搞出這種烏龍，好糗！
　　「哈哈哈哈哈！！！」
　　拉爾噴笑出聲，我紅著臉縮進被子里，擋住臉露出眼睛看她笑得和花一樣。她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一邊笑一邊道：「我去幫你拿點吃的。」
　　「哦。」我應了一聲。
　　等她走出房門使勁敲打枕頭。
　　可樂，你真是太沒用了，連表白都不敢。你就這點出息了，你以后怎么辦啊！
　　在床上扭來扭去卻牽扯到了腿上的傷，痛得要命。
　　算了，等拉爾回來再說。
　　然而等來送飯進來的人卻變成了戴蓮娜。
　　「怎么看見我一臉失望的樣子。」她笑瞇瞇把餐盤放到一邊，彭格列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好像一點都不擔心。「門外顧問現在有很多事情，拉爾去忙了。」
　　我端起盤子挑了根意面塞嘴里問她：「不是你有意的？」
　　她攤手，不置可否。然后一屁股坐到我床邊，差點撞到我正端著盆子的手。
　　「巴里安現在情況如何？」
　　女子翻身爬上床，把我往邊上擠了擠，「被軟禁著，具體怎么處理，還在考慮。」
　　「這次動亂是你計劃中的嗎？」
　　拉被子的手微微頓了下，「怎么猜的？」
　　「我碰到里包恩了。在前一個晚上。帕羅和莎拉正準備殺他。」雖然那個時候并沒有認出他來。
　　「嗯？」她抱著我的被子，枕著我的枕頭，抬一下眼皮示意我繼續。
　　「而動亂的時候我沒有看見他。」更確切的說，爭斗僅限于門外顧問和巴里安，戴蓮娜人看似被軟禁在巴里安，但是她的人卻不見蹤影。而我是從后方進入總部的，一路上見到那些人，總部里還剩下那些人，大概可以猜測一下。
　　「如果真的像我所看到的那樣，里包恩沒可能不來救人，至少Timoteo是他的朋友，而你是他的……」我糾結著這兩個家伙的關系，說朋友的話不是，上級和下屬也不靠譜。
　　「好基友？」我想到了莎拉的形容詞。
　　「噗。」戴蓮娜抽笑著倒到我肩膀上，「你繼續。」
　　我推了她一把繼續猜測道：「他是礙于你不方便出手吧。帕羅暗殺他是自作主張。就算你是真的有了殺意，也不會用這種方法。就個人而言，沒人能殺得了他。」
　　穿越黨都知道里包恩是不可戰勝的，雖然聽起來很玄乎。
　　「嗯嗯。」女子點點頭，對我比了個拇指，「厲害。」
　　「那爆炸怎么回事？」我最疑惑的地方。
　　女子的笑容在臉上僵硬了一秒，「是莎拉搞的鬼。」
　　「誒？為什么？」
　　莎拉不是和帕羅一黨嗎？為什么要這樣做？有什么理由嗎？還是她的家族里發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拿她的家族作為籌碼逼迫她嗎？不對，她應該不是被迫的。在酒店的時候我記得她對我有殺意，是否可以猜測這份殺意來自于彭格列呢？
　　戴蓮娜沉默不語，似乎不愿作答。
　　「那么她現在在哪里？」
　　我記得那個時候她們倆是在一起的。既然莎拉這么做，說明她背叛了。那么戴蓮娜后來是逃出來的咯。她的實力不低于莎拉，她抓住了她，還是被她逃了。
　　女子懶洋洋的靠過來，下巴支在我肩膀上，嘴巴幾乎對著耳朵，「她現在在復仇者監獄。」
　　復仇者監獄？！？！
　　聲音壓抑而低沉宛如蛇的嘶鳴。
　　「你要去看看她嗎？」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40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她瘋了？
　　你要去看看她嗎？
　　我疑惑的望著她，搞不清楚她所想表達的意思。
　　「彭格列的戒備一向森嚴，莎拉怎么把炸彈放進去的？而且又正好在那個時候引爆？」她低著頭，面容隱在陰暗處，讓人看不清表情。
　　我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有內鬼？」
　　女子點點頭，「我希望你能幫我問出來誰是叛徒。」
　　為什么是我？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由專門的人來做嗎？我又疑惑了。
　　她聳聳肩，「似乎，她對于你有好感呢。」
　　「……」什么意思？
　　戴蓮娜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才吃完面條我就被她拖起來，坐上了前往復仇者監獄的車。
　　復仇者監獄看起來似乎很偏僻的樣子，其實路程到比預料中的要近，上了車才四十來分鐘，感覺出了市區沒多久就到了。
　　大門看起來挺普通的，戴蓮娜向門邊包裹著繃帶打扮的如同cosplay一般的管理員不知道出示了什么卡片之后，我們被放通行了。
　　比較出乎意料的是監獄竟然在地下，一直以來我都不喜歡這種陰暗潮濕的走道，鼻尖縈繞不去的是淡淡的血腥味。看不見陽光，聽見的也只有哀嚎。
　　因為腿受傷了，所以我撐著拐杖走得特別慢，戴蓮娜一路上也很有耐心，陪著我慢慢往前挪。
　　越是罪行嚴重的犯人，被關在越下層，這樣看起來，地獄和監獄都是差不多的。
　　莎拉關在底下第三層，戴蓮娜解釋說，關在這一層的一般都是一些得罪了某個黑手黨家族的人，還達不到黑手黨公敵這么高的高度。雖然戒備沒有像下面那么森嚴，但勝在逼問上刑方便。
　　「逼問上刑這種事情也可以嗎？」我記得動漫里六道骸好像沒受過刑罰的樣子。
　　「有什么關系。」她好笑的看了我一眼慢慢接著道：「彭格列和這里的關系要比你想象中好得到。簡而言之，這一層可以算得上是彭格列的私家牢房。你可以在這里胡作非為。」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Mafia什么的還真是不斷的挑戰著我的下限。
　　莎拉被關在最里面的公共間，我們到達的時候正碰上一場亂斗。
　　為什么會有亂斗呢？
　　我做個說明吧。這里面大多是窮兇極惡的男人，而莎拉是個女人，還是個很強的美女。其他不用我來明說了。
　　「不要靠到邊上去。」女子拉著我的手，制止我往前。
　　牢房里的人看見我們，都聚集到門邊不停罵著不入流的臟話，有些人甚至脫了褲子對著我們放屁或者把下半/身露出來，對準我們撒尿。
　　「……」我用手捂著臉，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戴蓮娜。
　　有個家伙拿了一個缸盆敲打著鐵柵欄大聲喊道：「要不要進來爽爽啊！」
　　又是一陣哄笑。
　　「我不喜歡這里。」血腥味，尿騷味還有著尸體腐爛的臭味，滿是讓人作嘔的氣味。
　　「那就快點做完事情出去。」她遞了一條手帕給我。
　　距離這間不遠，繞過一個轉角就是一塊不小的空曠的單間，里面有鐵鐐銬和鞭子等一干刑具。
　　忽然想起當初準備穿成迪諾去嫖云雀，迪諾的武器就是鞭子吧。
　　我握著鞭柄掂量一下，感覺不輕，鞭身摸起來很粗糙，不過還算干凈，沒有任何殘留的血跡。
　　「待會要用它抽人嗎？」想到上刑我就不禁心里發毛，我膽子小，電視里放到這種情節，也會去喝個水上個廁所錯開。
　　「看吧。」她靠著墻壁不知道想什么。
　　我聳聳肩，用力甩了一下手上的鞭子，只見它甩了一個漂亮的尾巴，鞭梢忽然朝我臉飛過來。
　　「pia！」一聲之后，左邊臉頰一陣劇痛。
　　淚水瞬間流了下了，我捂著臉蹲到地上。
　　「有沒有搞錯啊。」戴蓮娜蹲到我面前，「我以為這種用鞭子湊會抽到自己只是動漫里搞笑。」
　　她用力掰開我捂著臉頰的手，上面竟然有血。
　　「這種時候你還嘲笑我。」肯定破相了。
　　我手賤啊！為什么要去學迪諾耍酷甩鞭子呢？
　　「八代目過來只是為了讓我看一下兩位如何恩愛嗎？」尖銳又有些虛弱的聲音從后面傳了過來。
　　是莎拉。
　　我捂著臉頰回過頭去，剛剛距離較遠，她又在人堆里所以看不清。不過一日多不見，她已經變得這么狼狽了。
　　金色的頭發有些參差不齊的頂在頭上，身上好多傷。衣服也被扯的破破爛爛，幾乎遍布血跡。
　　戴蓮娜松開手，站了起來。手插在口袋里，挑眉道：「久別重逢啊。兩位要不要單獨說會話？」
　　你搞什么？我懶得站起來，抬頭用眼神問她。
　　套話！她俯視我，眼神看起來很像是鄙視。
　　「好啊。」莎拉忽然笑起來，在這樣的情況下說不出詭異，「我正好有點話想和可樂說呢。」
　　戴蓮娜做了個你們請的手勢，然后轉了出去。
　　我依舊蹲在地上，仰望不遠處靠著墻壁的女子。她不說話，兩人沉默著。
　　「你……」我剛想說些什么打破這死沉的氣氛，她也開口了。
　　「你臉怎么了？」
　　「額……玩鞭子抽到的。」我有些窘迫。
　　「還是那么笨啊。」她用微微感嘆語氣，然后慢慢挪了過來。
　　移動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的左腿非常奇怪，走路幾乎都是用右腿邁步，左腿拖著前進。移動了沒幾步，她忽然腿一軟像是要跌下來。我想要伸手去扶她，卻因為打著石膏重心不穩被鞭子絆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她笑著蹲到我面前，并沒有摔倒。
　　「還好。」我有點狼狽的爬起來。
　　這個角度正好看清楚她小腿上長約十公分的傷口，最深的地方隱約可見骨。皮肉詭異的翻開著，卻已經不流血了。
　　有寒毛直豎的感覺。
　　「算是一報還一報。當初我打傷你，現在看到這樣的傷口有沒有覺得很痛快？」她從進來的時候就一直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問這樣的問題，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她是不是瘋了？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死亡
　　我又不是變態，這種怎么可能覺得痛快呢。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跌倒時壓倒了傷口，腿不停的抽痛著。我干脆坐到地上。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雖然差點被炸死，但是看見她這副摸樣又生不出什么怨恨的情緒來。那么多條人命背在背上不會膽戰心驚嗎？
　　她也學著我的樣子坐到地上，用手攏了攏破破爛爛的衣服，低聲道：「猜猜看。」
　　猜猜看啊。
　　「是和家族有關嗎？」黑手黨之間的仇恨無非這種。
　　女子低垂著眼瞼，用力捏著衣服，似乎很冷的樣子。
　　她不對我的猜測做任何評價，反而道：「她讓你來問誰是內鬼吧。」
　　「愿意說嗎？」
　　猶豫著要不要脫件外衣給她。這個時候以對方驕傲的性格來看未必肯接受，而且也有有心示好的嫌疑。
　　「我有個條件。」
　　「恩？」
　　「我想和戴蓮娜打一架，她贏了，我就告訴她。」
　　沒想到她竟然有這個心思，我著實愣了一下，還以為那拳頭解決問題是男人的專利呢。
　　但是。
　　「你贏不了她的。」我低聲勸她。
　　「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
　　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這些黑手黨女人都驕傲的要死，我嘆著氣認命的爬起來去找戴蓮娜。
　　女子正蹲在走廊上吸煙，見我過來，對著我吐了一個煙圈。
　　甩手把煙扇掉，我盡職的當著傳聲筒。聽后她挑了一下眉，「不自量力啊。」
　　的確是不自量力。
　　先不說莎拉本來就不是戴蓮娜的對手，更何況她如今還受了傷的。被一腳踹到墻角，女子痛苦的捂著肚子吐了口血。
　　「你輸了。快說是誰吧。」戴蓮娜神色有些不耐煩的走到她身邊。
　　莎拉卻是滿眼無神的樣子，過了半天才回過焦距顫聲問道：「為什么？阿科特布斯只是一個很小的家族。」
　　我記得哪份資料上看過，阿科特布斯是大概只有1000多人的小家族。從簡單的話語里猜測一下來龍去脈。
　　恐怕這個家族當初內亂并不是所看到的那么簡單，有彭格列在插手嗎？我抬頭瞥了一眼戴蓮娜的表情。有很大的可能。
　　她今天似乎特別煩躁，打開煙盒又抽了一個雪茄，點燃了開始吞云吐霧。
　　煙霧模糊了女子的面容，只有聲音傳遞過來，「大概是無聊吧。我不記得了。」
　　躺在地上的女子忽然痛苦的捂著肚子蜷縮起來，一邊顫抖一邊尖銳的大笑著。血沫子從喉嚨里嗆了出來濺到臉上，面容扭曲著無比狼狽，一點也看不出曾經被稱為三美時候的樣子。
　　「我給你十秒鐘，不說的話，就折斷你的手腳把你丟會里面去。」女子抱臂吐著煙圈，少見的冷漠樣子。
　　我有些心軟，卻不知道在這時候該說些什么話。家族里的事情不是我這種小人物可以牽扯進去的。于是蜷縮在墻角，盯著地磚的縫隙發呆。
　　我以為今天的事情已經與我無關，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可樂尼洛。」莎拉忽然叫了一下我。
　　我瞥了一眼戴蓮娜見她沒反應，于是慢慢的蹭了過去。
　　莎拉臉上都是血污，我用口袋里的手絹幫她擦了擦臉，雖然不能好受些，但是至少好看些。
　　「你還好嗎？」看起來簡直像是快要死掉的樣子。
　　「好冷。」她蜷縮著身體，她半瞇著眼睛喃喃道。
　　我脫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謝謝。」這當口她倒和我客套起來。
　　「不客氣。」
　　「我不想告訴她。」她忽然低聲道。
　　我看了一眼戴蓮娜，十秒鐘已經過去了，她卻沒有反應，只是一個人吸著煙。看來剛剛的話只不過是一句威脅。
　　莎拉忽然伸出血淋淋的手勾住我脖子，示意我把頭低下來。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順從的把耳朵湊到她嘴邊。
　　女子的聲音很虛弱，「你說，如果我殺了你，她會不會傷心一下。」
　　「誒？」這樣不好不好，怎么說我都是無辜的啊。
　　「我不甘心。」
　　「人要知足常樂。」我努力憋著可以說的話。
　　「呵。」她冷笑了一下，又開始咳嗽，血都嗆到我臉上，溫熱腥甜。
　　我想拍一拍她胸口幫她順氣，卻又怕弄到她的傷口。
　　「我大概快死了。」她咧起嘴微笑著對我眨眨眼睛，好像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這種時候該說些什么？
　　你一路走好？還是早死早超生？
　　「你可以親我一下嗎？」
　　「誒？」
　　「可以嗎？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樣。」
　　第一次見面，四年前那次嗎？沒想到她還記得，而且認出是我。
　　我伸手幫她理了理沾著血污的頭發，撥開額前的劉海，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抱歉。」
　　她搖搖頭。
　　有些許空洞的目光瞥過遠處正在吸煙的戴蓮娜，女子輕聲道：「好恨啊。」
　　「……」該說什么話安慰她？
　　「如果不想說的話……」戴蓮娜忽然開口。
　　而在這一剎那莎拉掀開蓋在身上的衣服甩到我身上，我聽見利刃刺破皮膚的聲音。扯下衣服一看，不禁背后發涼。
　　女子睜大著眼睛，宛如惡鬼附身一般怨毒的盯著戴蓮娜，肚子上有個不小的傷口，鮮血淌了一地。然而致命傷并不是這個，她脖子上插著一根骨頭。
　　從身體里抽出來的。
　　一根肋骨。
　　這樣的傷并沒有讓她馬上死去，嘴巴微微開合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從她的口型上看出來她所說的話語。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我呆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直至看她斷氣，眼睛最后還是不瞑目的睜大著。
　　恐懼這樣一種情緒從四肢百骸一直逆流到心臟，把它死死地搓來揉去。當年在馬桶里看見死尸我都沒覺得這么害怕過，不敢動，無法發出聲音，甚至不敢呼吸。
　　直至溫暖的掌心蓋住眼睛，然而這幅畫面卻依舊印在了腦海中。我止不住的顫抖。用力抓住戴蓮娜正輕拍我的手。
　　女子的眼里有歉疚，我任她拖著把我帶出來監獄，坐回到車上，熱咖啡被遞到手中。
　　「喝一點，壓壓驚。」她不停地拍著我的后背安慰我，「沒想到她會自殺。」
　　我驚魂未定的縮在椅子上問她：「你都不害怕嗎？」
　　「啊。我習慣了。」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生病
　　回到彭格列的時候拉爾已經回家了，戴蓮娜本想在外面直接解決掉晚飯，不過我沒了胃口，讓她直接送我回去。她還有家族里的事情要忙，送我到了樓下之后就走了。
　　我自己慢慢爬上樓梯，從褲子口袋里摸出拉爾幫我新配的鑰匙開門。
　　廚房的燈亮著，拉爾正在做飯。見我靠在門口，手上一邊忙活一邊問道：「吃了嗎？」
　　「還沒。」其實我挺想上去抱抱她的，不過介于衣服上還沾著血，心想還是算了。
　　「馬上好了，你去洗手吧。」她拿著醬汁回過頭對著輕聲道。
　　「恩，我換身衣服。」
　　房間里很干凈，看來是一直在打掃的，被子鋪在床上，還帶著太陽的余溫，是今天剛剛曬過的。
　　忘記誰說的，太陽的味道很像家的味道。
　　我從抽屜里拿了件干凈衣服，把帶血的襯衫換下來。再出房間時，客廳里已經是滿滿的燴飯香味。
　　「海鮮飯？」我低頭聞了一下，「很香。」
　　「嘗嘗看。」她把勺子遞給我。
　　「好吃。」
　　海鮮飯真的很好吃了，本來還是胃口缺缺的，卻被香味引誘吃了不少。
　　今天剛醒就被戴蓮娜拖出去轉了這樣一圈，晚上拉爾洗完的時候我不停的打著哈欠犯困。之后連電視都懶得看，洗洗睡了。
　　大概是因為白天確實被嚇到，晚上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當時的場景，好不容易睡著了也噩夢連連。
　　莎拉死前的樣子，睜大著的怨毒的眼睛，好像在某處不斷的盯著我一般。
　　我不停的和她說對不起對不起，她卻依舊不瞑目。
　　半夜被驚醒感覺胃里面咯的難受，爬起來看了一下時間才兩點多。衣服幾乎被冷汗浸濕了，頭重腳輕。摸去廚房到了點水喝，胃里面也沒有好受點，還是跑去衛生間把晚上吃的飯都吐了出來。
　　把吐出來的穢物沖掉，才發現腳軟得沒力氣，爬都爬不起來。伸手摸了摸額頭，竟然是發燒了。
　　這鬼體質。
　　夜半還是挺冷的，我起來時也沒套件衣服，一會就冷得止不住發抖，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叫醒拉爾。
　　坐了一會，腦子開始混沌起來。靠著墻壁恍恍惚惚。
　　「怎么了？」拉爾走進來，「我看見你進來，一會倒沒聲音了。坐在這里干什么？」
　　「恩……」我呆呆地望著她。
　　她蹲到我邊上，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然后又摸了摸額頭。
　　「教官。」
　　腦子里依舊是渾渾噩噩的，我伸手抱住她，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她身體僵硬了一下，就著摟著我的姿勢把我從地上拖起來。扶著我回房間，把我塞回被窩里。我一路上摟著她，一直到躺回床上還是死不肯撒手。
　　「可樂，我幫你去倒點水，還要拿溫度計和藥，你先放手好嗎？」
　　「嗯∼∼∼」我拖了個拒絕的長調。
　　「那先把衣服換掉。」她摸了摸我汗濕的衣服，低聲道。
　　我半瞇著眼睛瞅著她，一只手抓著她的衣擺，一只手開始解睡衣扣子。在她的幫助下把衣服脫掉之后繼續像是樹袋熊一樣扒住她。
　　順便還在她胸口蹭了蹭。女子僵硬了一下似乎想要推開我。
　　「教官∼∼」我拖著長調叫她，可憐兮兮的哼哼了幾聲。
　　她微微嘆了口氣，伸手回摟住我，溫暖的掌心貼在我微涼的脊背上。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睡著前聽見女子喃喃的低語。
　　高燒不退，頭痛，意識恍惚不清。因為剛病的時候沒來得及吃藥，所以病情加重了。我整個人燒的糊里糊涂的卻不肯去醫院。
　　思緒好像被從腦海中剝離，有時候很清晰有時候又很模糊。你可以感受到身體上的痛苦，冷了、餓了、痛了、累了。每時每刻，卻無法控制，好像這個身體變得不是你的。
　　「可樂，可樂，你醒著嗎？」拉爾在耳邊低聲叫道。
　　我想說我醒著，卻只是低聲哼哼了幾句。
　　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喂我喝水吃藥。你沒猜錯，就是那種mouth to mouth。我一邊恍惚一邊想，真是太可惜了，為什么不是醒著時候好好親呢？真的好蕩漾啊，可惜不能捂臉。
　　感謝上帝，拉爾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就算病好了也要繼續裝睡下去。
　　可樂，你這是太惡劣啦！
　　胡思亂想著感覺拉爾好像要走了，我用手指勾住她的衣擺，她抓著我的手把它塞回被窩，然后吻了吻我的臉頰。
　　也不知病了幾日，等到終于開始清醒的時候，病暈乎時候的事情反而變得模糊了。我目光呆滯的盯著家里的天花板出神，正好拉爾端著水杯進來，她趴到床邊很自然的摸了摸我的額頭。
　　「恩，已經退了。」然后低頭吻了一下我的臉頰。
　　「唔。」拉爾剛剛是在親我嗎？
　　她微笑著看著我，摸摸我的臉又摸摸我的額頭，然后又低頭親了我一下。
　　「唔∼」這個拉爾不是被誰穿了吧？剛醒過來就發現這么驚悚的事情。
　　不過好害羞啊，拉爾竟然親我耶。（鬼話：這貨已經不記得病重時候mouth to mouth等那么多次kiss了。）
　　這個時候拉爾似乎發現什么不對勁，笑容略微僵硬，臉越來越紅，緊張的低聲道：「可樂，你醒著嗎？」
　　「……」我眼睛都睜開了，這么可能還睡著，難道她以為我還是燒的糊里糊涂呢？
　　咦？這么說來，我燒重的時候她有一直在親我嗎？
　　她見我依舊愣愣的表情，微微吐了一口氣。然后又開始摸我的臉。柔軟的指腹滑過臉頰帶著絲絲的癢意，我等著她繼續低頭來親我。
　　不行！好開心哦，好像笑怎么辦！
　　憋得好難受，滿心蕩漾快要忍不住笑出來了。被拉爾發現，她不會不會惱羞成怒的打我呢？我剛剛病好她應該還舍不得的吧。
　　不行我憋不住了。
　　我蹭了蹭她手指，然后假裝翻身縮進了被窩里開始偷笑。
　　越笑越開心最后整個人都開始抖起來。
　　我獨自得瑟的太過忘我以至于拉爾掀開被子就看見我捂著嘴巴悶笑的樣子。
　　「可樂你個混蛋。」女子完全無視我病剛好，羞紅了臉就給了我一拳。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41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怎么做
　　拳風擦過臉頰，拉爾的直拳重重的擊到枕頭上，看來她還沒有惱羞成怒到失去理智。
　　「對不起，我錯了。」雖然我不覺得自己哪里有錯。
　　況且被吃了這么多吃豆腐，覺得吃虧的也應該是我才對。不過總不能對她說你讓我親回來吧。好吧，其實我很想這么說來著，就是不敢哇。
　　以后慢慢補回來吧，這樣想著，我不自覺的盯著她的嘴唇發起呆來。拉爾的唇形很好看，顏色是那種淺淡的粉色，水潤潤的，親在臉頰上感覺很軟，不知道mouth to mouth怎么樣。
　　等等，可樂！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剛心虛呢。拉爾被我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沉著臉問道：「你在看什么？」
　　「沒……沒什么。」
　　感覺臉上有點升溫，我把目光從她的嘴唇上移開，轉而盯著她的脖子。因為在家，所以她穿著一件很家居的大領子長袖T恤，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她里面的吊帶。
　　鵝黃色的。很稱皮膚。
　　她比起上一次瘦了很多，脖子看起來好細，鎖骨更加突出了，下面是……
　　見鬼，明明都是有過的，為什么還會覺得害羞呢。我覺得人要燒起來了，我別開臉去看墻壁。
　　「又燒起來了嗎？」撐在耳邊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手指比臉頰上的溫度要低一些，貼在上面感覺很舒服。
　　「不是。」我拉過被子蓋住半個臉，輕聲道：「教官，我發現你越來越漂亮了。」
　　瘦顯人美，著話一點都不錯啊。不過胖一點的話，抱著會不會更加舒服呢？等等，可樂！你又想歪了。
　　「你在胡說什么。」她聽見我的話觸電一般抽回手，坐到床邊背對著我，低聲罵道：「混蛋。」
　　「感覺好像打情罵俏哦。」我輕聲嘀咕。
　　「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我說：對不起，我錯了。」
　　她站起來，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后吐出一句：「我去做飯。」
　　我撐著坐起來靠在靠墊上，房間的房門正對著廚房的門，只要彎一下腰就可以看見她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忙來忙去的身影，感覺無比的溫馨。
　　在那樣的一瞬間腦海里涌起的想法。
　　我想要娶她。
　　握拳！我一定要和她結婚！
　　不過結婚需要些什么呢？戒指？鮮花？房子？求婚需要跪下來嗎？我對意大利式求婚好像不太熟。
　　看來得找個人去問問看。
　　戴蓮娜的話，那妞沒結過婚，可是pass掉了。Timoteo的話還沒結婚，也沒聽說有女朋友應該不是很了解。剩下的人只有……腦海中浮現了黑衣殺手先生的影子。
　　為什么只能去問他嗎？真是太糟糕了。
　　在家里把病養好，順便把不知道塞到哪里去的存折找出來，趁著某天拉爾出門，我翻找著電話本上里包恩的電話。
　　隔了一會電話接通。
　　「喂！里包恩，我是可樂尼洛。」
　　對面微妙的停頓了一下，然后低沉的男音傳來：「什么事？」
　　「其實。」我思索著措辭，「我想和拉爾結婚。」
　　我好像聽見對面噗的聲音。難道他噗了？
　　「你繼續。」過了一會那邊終于又有了聲音。
　　「咳咳，其實你女朋友比較多對吧。」我抱起電話，拉到沙發上坐下，做好長談的準備：「我想問一下，該怎么求婚？」
　　「你準備求婚嗎？」他不明緣由的開始笑，口氣熟稔得像是在和誰調侃，「向拉爾求婚。」
　　「怎么？不可以嗎？」我用手指纏著電話線，厚顏無恥道：「我覺得我們倆挺般配的。」
　　可拉可拉，果然我和她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當初是誰說絕對不會喜歡上拉爾的。」他似乎心情不錯，竟然和我煲起電話來。
　　「……你太小心眼了，這么久之前的事情還記得。」人是會變的。況且，「當年我年紀還小，不懂事。」
　　我厚著臉皮給自己找借口。
　　「……」他被我打敗了。
　　「所以，教教我求婚要些什么？戒指，鮮花，單膝跪地。會不會太普通了？」
　　「你電影看多了。」
　　「……」竟然吐槽我。
　　「那么該怎么做？讓我你給洗一輩子碗吧？還是說……讓我為你暖一輩子被窩。」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呀∼這個太害羞了，我說不出來的。」
　　我一個人在電話這頭蕩漾起來，不禁用手捂了一下臉。
　　他無視我的花癡，有些懶洋洋道：「其實你可以……」
　　「不許騙我，我會去找人求證的。」想到這個家伙平時的惡劣，我打斷道。
　　「哼。」他冷笑一聲接著道：「你可以直接對她說，結婚吧。」
　　「誒？」這么簡單？
　　「你覺得拉爾會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他反問我。
　　「唔。」也不能說亂七八糟吧，「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浪漫嗎？」
　　「那你自己換位思考一下好了。你喜歡什么樣子的求婚？」
　　我喜歡什么樣子的，翹著腿架在茶幾上，我歪在沙發上摸著下巴沉思。
　　其實以前也有和大學室友聊過，想要什么樣的求婚，現在被他提起來，腦海中立馬浮現這樣的場景。
　　「吃蛋糕的時候吃到一個戒指，然后對方把戒指套到我手指上，對我說，請和我結婚吧！這樣！是不是很浪漫啊？」
　　話說我當年真是好少女情懷啊∼∼∼
　　「你這種蠢貨會把戒指直接吃下去吧。」對面毫不留情的直接吐槽我了，「而且，原來你一直幻想著把自己嫁掉嗎？」
　　「……」啊啊啊！！竟然被他哄騙得換成女性方位思考了！！！里包恩個混蛋。
　　「怪不得當初你說你喜歡男人了。」他似乎對于調侃我這一件事感到無比愉悅，「你家里，在你小時候一直把你當女人養吧。」
　　「啪！」我把電話砸了。
　　雖然從某方面來說是真相了，但是還是感覺好氣憤啊。
　　氣死我了！！
　　我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電話鈴忽然響起了。
　　「喂。」還是里包恩，他竟然會打過來？？
　　「你想和拉爾結婚……」他忽然口氣微妙道：「你知道結婚那天晚上該怎么做嗎？」
　　「……」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嗶——]
　　我有點理解男性尊嚴被踐踏是什么意思了。
　　這個家伙能不能不要這么一針見血，有內牛滿面的沖動啊。
　　「你太八婆了。」我痛苦的捂住臉，感覺有點難以啟齒，「不過，我的確不知道怎么怎么做。」
　　那邊竟然沉默了。
　　「怎么了？」我問道。
　　「你的無能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而已。」對方語氣輕描淡寫的嘲笑我。
　　「……」好憋屈。我用頗為討好的口氣問他：「于是，該怎么做？」
　　「你問我？」他似乎很意外。
　　「廢話，不問你難道你讓我去問戴蓮娜或者拉爾！」我沒好氣道，接著用試探的語氣問他：「對了，你有那個吧？」
　　「什么？」
　　「別裝傻！就是那個……」是男人都懂的。
　　「恩∼∼∼」他拖了個意味不明的長調，問道：「怎么？」
　　「借我吧！」我不太好意思去買，而且也沒找到哪里有買。想了想問他：「你現在在家，待會有事嗎？」
　　「你要過來的話最好快一點，我待會有客人。」
　　雖然有點懷疑里包恩不會這么好心。不過，我也沒什么好被他算計的，頂多是被嘲笑一頓，大丈夫能屈能伸。思索完之后我很快的掛了電話，直接拿了錢下樓打車。
　　里包恩的公寓距離并不遠，坐在的士上的二十分鐘我一直在猶豫要不干脆回去吧。不過，軟弱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為了避免發生在新婚之夜和拉爾一起坐在床上手足無措這樣的事情，我一定要加油。（鬼話：可樂你太看不起拉爾，她絕對知道該怎么做的。）
　　里包恩住地方是很簡單的單身公寓，地段臨近市中心，環境相對安靜，交通便利，就是價格有點小貴。第一次來的時候，我著實不小的驚訝了一下。殺手先生竟然會住這種普通人住的地方。
　　好吧，我承認我在思想上把他神圣化了。
　　很久沒來，我在樓下考慮隨手買了袋水果作為禮物，就直接上樓敲門了。他開門之后，直接把一袋子橙子塞給他，有點討好的意味。
　　我只是在示好，怎么說R魔王都不會被一袋橙子收買的。
　　房間里打掃得很干凈，里包恩把橙子拿進廚房，然后端了兩杯咖啡出來。
　　「我這里沒有果汁。實在不喜歡就去廚房榨果汁吧。」他把咖啡遞給我解釋道。
　　「沒事。」我接過咖啡杯，微微有點燙手，把它放到茶幾上我直奔主題：「東西呢？」
　　感覺好像毒品交易一樣，而且為什么有點心虛呢。
　　「電視下面的抽屜里。」他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不過我好像記得你家沒有播放器吧？」
　　我拉開抽屜的手僵住了。對哦！！！家里沒有錄像帶的播放器！！！
　　「而且。」他接著問道：「你準備什么時候看？」
　　「……等拉爾出任務的時候……」我遲疑道。
　　「你一個人敢看這東西嗎？」
　　「……」靠啊！這貨太看不起我了吧！！頂多會不太好意思，怎么會不敢看。
　　「你來之前我忘記說了。」他抿了口咖啡，「有不少驚悚情節。」
　　「……」什么！
　　「變/態殺人什么的……」他跳了一下眉，「害怕嗎？」
　　拉開抽屜，錄像帶上還帶著包裝封面，一張扭曲的血臉。我嚇得趕緊把抽屜關上，回頭怒視里包恩。
　　「這種東西，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他繼續調侃我。(鬼話：魔王大人的意思是，是男人天生就會。)
　　「有這么難？」不就是活塞運動？我狐疑的望著里包恩。
　　他沒由來的心情無比愉悅，揚著嘴角，「要不要我教你？」
　　「噗！」我驚悚的望著他，「你有什么目的？？？」
　　「你說我有什么目的？」他聳了聳肩，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們不是好基友嗎？」
　　汗毛一瞬間都豎了起來。見鬼！
　　誰和你是好基友啊！！！！
　　「拉爾怎么說也是我的前女友。」他撐著下巴好笑似的望著我，「我是一個很體貼的男人。為了她的幸福。」
　　他究竟是說幸福，還是性福？為什么我覺得是性福？
　　「什么叫為了她的幸福。」難道他覺得我不行？？？太看不起別人了，雖然是穿的，但是老子也是男人，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我很樂意幫她好好調/教你。」大灰狼露出了尾巴！
　　噗啊！
　　「你到底在打什么壞主意？」我站起來坐到他對面，認真的盯著他。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來。
　　「我只是很無聊。」青年坦然的任我打量。
　　無聊到拿我尋開心？
　　「倒是你在害怕什么？」他從上到下掃了我幾眼，然后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放心，就算我無聊到找男人，也不會眼光差到找上你的。」
　　一口氣憋在胸口，我反而冷靜下來。瞇起眼睛微笑，這種時候惱羞成怒的話，對方只會更加愉悅。既然今天我是自己送上門來被逗著玩的，這么能讓對方不盡興呢。是吧！
　　端起咖啡杯遮著半張臉，換上無比蕩漾的口氣，「里包恩好討厭哦∼∼∼∼」
　　「故意這么說……」我拋了個嬌羞的眉眼，果然換來了對方吃蒼蠅的表情，「莫非是……妒忌我比你有女人緣！」
　　「你從哪里來這樣的自信？」他像貓咪一樣半瞇著眼睛。
　　「切！你一直不爽拉爾對我好，對吧！」我整個人得瑟起來：「你妒忌拉爾喜歡我更多過你！」
　　「你真的這么認為。」這種時候還能說出反駁的話，不愧是里包恩。
　　「難道不是？」我反問。
　　「你真的認為拉爾會喜歡你這種連[嗶——]都不會的男人？」
　　「……」
　　混蛋，如今你能嘲笑我的也只有[嗶——]了。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Surprise
　　「男人不是單看[嗶——]的好吧。」我盯著里包恩，用力咬著咖啡杯，恨不得把這一套白瓷都咬碎吞進肚子里。
　　青年冷笑著不再說話，把喝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之后忽然站了起來，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拉開抽屜拿出一盤錄像帶塞進放映機里。
　　喂喂！現在才下午，他不會想看這種碟片吧？
　　看了一會才發現貌似不是那種片子。不過，竟然是驚悚片！！！
　　「為什么你這么喜歡變/態殺人的電影？」我用靠枕擋住視線，縮著腦袋問他。
　　「我只是對各種殺人的手法比較好奇而已。」
　　「……」
　　青年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看著我被電影情節嚇得不時哆嗦一下，一直把臉擋在靠枕后面，視線亂飄。他惡劣的笑起來，「建議你和拉爾去看電影，害怕的話可以撲倒她懷里去。」
　　火大！他不嘲笑我會死嗎？
　　「就像這樣嗎？」我撞入他懷中，隔著個靠墊，準備給他胸口狠狠一下子。可惜被他用手擋住了。
　　我用力壓著靠墊，沒想到意外順利的把他壓倒在了沙發上。
　　經過剛剛的沖擊，青年的頭發略微有些凌亂，襯衫上也多了很多褶子，他半瞇著眼睛笑容懶洋洋中帶著說不出的意味，「怎么？饑渴到想對我[嗶——]？」
　　現在的姿勢是我坐在里包恩身上，隔著一個靠墊，手撐著他胸口。說實話的確很像要[嗶——]了他。
　　「你害怕？」我猶豫了一下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標準的調/戲姿勢。
　　無論他之后會怎么報復回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先出氣再說。
　　青年眼神變得更加晦暗，相反的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目光低垂淡淡的掃過我的手，估計是在謀劃之后是用刀剁爛還是用槍打爛。
　　不過很奇怪啊，讓他現在如此忍耐的理由是什么呢？難道他每天這個時段手軟腳軟會變得無法抵抗？不對，明明剛剛阻擋我的攻擊很有力嘛。
　　有種不妙的感覺呢。
　　他無視我的問題，問道：「你對拉爾也敢這么做嗎？」
　　「當然不敢。」
　　其實按照平時來看的話，對你也是不敢的，但是今天大概腦子壞掉了吧。我壓下心里莫明其妙的煩躁感。
　　「那么是拿我當練習？」他的手忽然搭上了我的大腿，隔著布料的撫摸，「鍛煉膽量？」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底線又在哪里？
　　我低下頭，兩個腦袋直接相隔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他表情的任何細節變化都完全在我眼中，卻看不出一丁點端倪。太能裝了。
　　「那你愿不愿意配合呢？」
　　捏住他下巴的手輕輕松開，慢慢滑到他脖子上，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喉結。里包恩的長相在西方人中也算儒雅清雋。他的脖子并不粗，甚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纖細一些，貼在掌心下有一種脆弱易折斷的錯覺。
　　我考慮著如果現在忽然發難，有幾分能把他掐死的可能，得出結果是一分。
　　他用手背擋住眼睛，低聲道：「悉聽尊便。」
　　真的是好受啊！！！！！有人想看可里嗎？？？？？哈哈哈！！！！我是攻！！！！
　　我看著他的嘴唇，慢慢的低下頭，然后停住，糾結道：「總覺得真的親的話，嘴巴會爛掉。」
　　他抽掉擋住眼睛的手，目色深沉的看著我。
　　「等等，讓我再醞釀一下。」
　　我解了領口的一顆扣子，試著深呼吸一下，總覺得有點熱。
　　把他當做拉爾，這樣想著腦子里真的浮現出拉爾的樣子，我慢慢低頭湊近……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他把臉轉開了……
　　他把臉轉開了！！！
　　靠，我好不容易做好的覺悟！
　　「我也覺得嘴巴會爛掉。」
　　「你去死吧！」我抽起靠墊狠狠的甩向里包恩那張臉，被他抬手拍飛。
　　「不玩了。」
　　他抬腿想把我踢下去，我弓起身體，伸手去掐他脖子，管他掐得死掐不死。卻被他扣住手腕，我只好變掐做抓，一把拉住他的衣領。扣子受到拉扯，從耳邊彈飛。
　　燥熱、煩躁、說不清楚的情緒從心底涌起來，腦子里變得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干掉他！
　　我們在沙發上扭打，不知道他忌憚些什么，并沒有對我下狠手，所以一時也拿我沒辦法。
　　然而樂極生悲這句話還是對的。很快我就知道他在忌憚什么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做什么？」
　　拉爾站在門口一臉驚訝的望著我們倆。
　　彼時我的手抓在里包恩赤/裸的肩膀上，他的衣服在扭打的時候被我拉扯開了。膝蓋壓著他的腿。手扣著他的手腕。
　　「Surprise！」青年用嘴型道，然后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我被狠狠的掀翻在沙發上。
　　他站在沙發邊，動作還算優雅的理了下衣服，然后走到拉爾邊，對著女子低聲耳語了幾句。拉爾的臉色更加黑了，她怒視著他慢慢走進房間，還帶上了門。
　　「教官。」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她我就什么氣勢都沒有了。
　　我剛想從沙發上爬起來，卻腿軟的要命，直接滾到了地板上。
　　見鬼，為什么每次丟臉都會被她看到。我趴在地板上感覺超級的沒臉。
　　拉爾直接走到我邊上，她今天少見的穿了條套裙。
　　我抬起頭，這個角度。
　　白色的。
　　繼續低頭裝死。
　　奇怪的是她并沒有打我或者罵我，而是直接把我弄到了沙發上去，手臂穿過腋下從背后緊貼著直接把我拖到上面去，我翻過身仰面躺在沙發上看著她。
　　剛剛貼近的一瞬間我竟然心生旖旎，難道是和里包恩鬧騰出真火來了。
　　不對啊。
　　有些神思恍惚的摸了摸女子的臉頰，指尖順著臉頰滑到脖子、鎖骨、胸口、腰，然后停在了腰帶這里。
　　「有哪里難受嗎？」她靠近我低聲問道。
　　「熱。」
　　未知名的燥熱，我感覺煩躁而不安，非要找個形容，就好像在火爐附近鬧騰，又有螞蟻在心口咬過。
　　她微皺著眉頭，伸手幫我撥開被汗水粘在臉上的頭發，然后忽然的低下頭來輕吻我。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45

第六十一章•命運
　　柔軟的唇瓣觸及臉頰，蜻蜓點水般的吻，神思恍惚中那一點溫潤猶如錯覺。
　　我正在回味當會，房間門又忽然打開，里包恩換了身衣服站在門口，對著我們道：「地方留給你們了。之后……記得換床單。」
　　說罷轉身出門。
　　隨著關門聲，房間里又陷入了旖旎的氣氛之中。我們倆都沒有說話，房間里安靜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以及心跳聲，然而這聲音又是那樣的渾濁，好像從相隔遙遠的深海傳來。
　　我仰望著拉爾尖尖的下巴，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一縷頭發，輕吻發梢。感覺如同是在吻一匹冰冷的絲綢。
　　女子微側臉頰安靜的看著我，目光里是我看得懂卻又不想懂的意味。右手掌心緊貼著皮膚，觸覺分外靈敏而清晰，可以感覺到她手指上繭子的略微粗糙。
　　鬼使神差的我忽然很想叫她的名字。
　　「拉爾。」
　　聲音出乎意料的低沉暗啞。
　　「恩。」
　　她低聲應著，聽聲音溫順得都不像是我那個教官了。
　　我半支撐起身體，仰著腦袋更加靠近她，伸手摟住她的腰，并沒有輕吻，而是用鼻子輕輕的蹭著她的脖子。
　　「我喜歡你。」。
　　借著這一種如同醉酒般微醺的醉意，把那一直藏在心底的哆哆嗦嗦著不敢開口的話給吐了出來。
　　「我知道。」
　　她低下頭，額頭與我的額頭相抵，好像貓科動物一樣輕觸鼻子。睫毛刷過我的眼瞼，親近到交換彼此的氣息。
　　「我想要吻你……想要抱著你……想要和你……」最終那兩個字還是被我咬在口中，小心翼翼的沒敢說出口，「對不起。」
　　她沒有理會那個對不起，而是忽然給了我一個法式深吻。
　　誰說接吻是痛苦又快樂的事情，感覺嘴巴里的空氣都已經耗盡，在窒息邊緣尋求快/感。
　　我覺得越來越透不過氣，腦袋因為缺氧更加模糊，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的毫不著力，卻還是想要去伸手握住什么。
　　想要握住什么。
　　或者想要什么。
　　衣服是怎么脫掉的，有誰咬著我的耳朵低聲說什么話，手臂抱上光滑脊背殘留的余溫，然后滾到地板上，又怎么上了床。
　　那一段的思緒是混亂而模糊的，甚至在你努力回憶的時候都會去懷疑它的存在。是否真的發生過，又有著什么樣的細節，竟然全然不記得。
　　感覺就好像做了一個荒誕又迷離的夢，你覺得在夢里遇見了非常好的事情，醒來之后卻無論如何回想都想不真切了。
　　于是，我想知道的是，做了嗎？
　　真的做了嗎？
　　我光著膀子坐在里包恩家客房的床上，用力揉著額頭。
　　衣服還算整齊的疊好了放在床邊，床單上是留有我熟悉的香味，胸口多了幾個有點像蚊子塊的吻痕。
　　其他，什么都沒印象了。
　　指尖的洗發露香味是否說明了我們曾抱在一起擁吻？
　　那么，如果那些都是真實的而非我在做夢，那么拉爾現在在哪里呢？
　　我爬起來迅速的套上褲子。整個屋子里只有我一個人，里包恩的東西都收拾得很整齊，有規律的規放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不過他常用的槍不見了。
　　我撥打了一下家里的電話，無人接聽。
　　急匆匆打車回家，果然發現少了很多東西。常用的武器，幾件簡單的換洗衣服。留在桌子上的是一把家門鑰匙
　　你覺得會是發生了什么？
　　我用力抽打著沙發靠墊，以此發泄心中那憋悶著的怒火。
　　[Arcobaleno]。
　　聯系里包恩反常的表現，我不清楚他們是從哪里得知的，并接受的這一項任務。或者說未必是任務。
　　看電影的時候在靠墊上聞到了拉爾洗發水的味道，也就是說明在我前往里包恩家里之前，拉爾已經和里包恩在一起了。
　　那么我打電話的事情，她應該都是知道的。
　　他讓我過去，一開始的目的應該是把我調離家中，讓拉爾有時間整理東西，那么之后為什么要給我下藥的咖啡呢？
　　Surprise！
　　等一下，咖啡里加的料應該是迷幻劑之類的東西，那之后的事情只是我的相信還是真的發生過？
　　唔，我忽然想到身上的吻痕，應該是真的，香味可以作假，但是他做到這份上也就太變態了。
　　也就是說，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拉爾把我吃干抹凈之后就跑去承受那個什么該死的彩虹之子計劃了嗎？？
　　忿忿的用力把靠墊甩出去。雖然從實際上來說我沒有吃虧。但是，我覺得我的心理受了很重的傷害。
　　哪有這樣的！
　　翻出電話本，剛想給戴蓮娜打電話，卻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聽筒。
　　Arcobaleno的事情，恐怕不是這么簡單的，最好不要牽扯到別人。如今要思考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該怎么辦？
　　有沒有辦法阻止它。該如何阻止？
　　基里奧內羅家族的資料我上次存檔了一份，詛咒的山已經知道在哪里了。現在他們應該正在周圍的某間別墅內，我記得劇情里有里包子和露切一起看星星的畫面，所以不可能是今天。
　　我望著窗外已經昏暗的夜色，還是要連夜找出來，避免夜長夢多。
　　然后到了之后要怎么做？
　　我在紙上寫上彩虹七子這七個人的名字，既然可樂尼洛可以代替拉爾接受詛咒，那么也就是說人員并不是非誰不可的。
　　干脆，拉著拉爾一起私奔吧。
　　唔！把奇怪的想法排出腦袋，這個拉爾絕對不會同意的。那么像原著一樣代替拉爾去接受詛咒？
　　我覺得心口一陣悶痛，如果那樣的話，就說明了我沒辦法和拉爾在一起了。
　　劇情了拉爾受到了不完全的詛咒，大概她會在三十年后詛咒慢慢消退，變回為大人。而那個時候可樂尼洛還是嬰兒狀態。
　　如果沒有代替她接受詛咒這個……想都不用想了。
　　之前已經決定要同生共死了。
　　有什么辦法可以躲過命運的安排？
　　
     第六十二章•怎么可以
　　寧靜的初夏夜晚。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仰望的時候可以看見滿天的繁星。
　　爬上半山腰向著遠處眺望，找到別墅要比想象中的更加簡單，在只能看見樹木的深山野嶺之中，那一團燈火顯得詭異又和諧。
　　我估算了一下方位和路程，慢慢的前進。卻在距離它不到兩百米的位置又停了下來。
　　該怎么做，見到拉爾之后該怎么做？。
　　躊躇不定。。
　　在大樹下蹲了半宿，覺得這也不是辦法。慢慢潛伏到房子旁邊，找了扇沒上鎖的窗戶翻了進去。
　　屋內的裝飾看起來很古樸，和華麗搭不上干系，但勝在溫馨整潔。空氣里還殘留著曲奇餅干香甜的味道。
　　隨手拿了放在桌子上的餅干咬了一口，我坐在椅子上望著樓梯思索。房間應該在二樓，不過不知道拉爾在哪一個。。
　　這周圍并沒有任何家族的人員，屋子里也沒有守備，所以可以猜測的是應該只有他們七個。
　　女性有兩個，分別是拉爾和露切。還有個性別未定的瑪蒙。。
　　吃飽之后，我輕手輕腳的爬上樓梯，兩排加起來大概有十來個房間，現在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聽不出里面有什么聲音。。
　　不過按時間來看，也是該準備洗洗睡了。。
　　偷偷摸摸開門進去看一眼。不行，太危險了。特別是里包恩這種人，說不定我才開門就被他發現一槍崩了。其他六個，除了瑪蒙和史卡魯不用擔心，剩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糾結的摸了摸鼻子，聞到一手曲奇香味。。
　　對了，拉爾常用的那個護手霜的味道。。我摸到門邊對著把手使勁嗅了一下。感覺有點像變/態啊。。
　　沒味道。。
　　曲奇味……這一位和我一樣吃了不少啊。。
　　沒味道。。
　　唔，找到！。
　　我慢慢扭開房門，房間里竟然沒有人。橘黃色的壁燈開著，浴室里傳來了淋水的聲音。
　　在洗澡！！！。
　　要不要去偷看？太下限了，捂臉。。
　　我蹲在浴室門口糾結的想要咬手指，該怎么和她說。說些什么？要不干脆全盤脫出吧！唔，這樣不好。。
　　苦惱的揉亂頭發，才發現浴室里已經沒有聲音了，那扇毛玻璃門被拉開，一陣霧氣騰了出來。霧氣之中，站著只圍了浴巾的——里包恩？！？！
　　「怎么是你啊？」我指著他怒道。。
　　青年黑著一張臉，右手還拿著槍，看來是發現我摸了進來，準備結果掉，沒想到卻是我來著。
　　他穿過我身邊，把槍放到茶幾上。
　　我不禁吐槽他：「洗澡都帶著槍，你還真是……」
　　被忽然用槍指著腦袋，我噤聲。
　　他再次放下槍，然后解開浴巾。
　　我不禁吹了聲口哨，平時沒看出來，這家伙身材不錯嘛。
　　穿上浴袍，青年坐到沙發上問道：「說吧，為什么會在這里？」
　　坐到他對面，我琢磨著怎么把他剝皮抽筋，竟然給我下藥。混蛋啊！！！
　　好吧，雖然從某方面來說我并沒有吃虧。
　　「拉爾。」
　　提到這個名字對面的青年忽然朝著我曖昧的笑了一下：「昨天感覺怎么樣？」
　　說罷，很仔細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嘖嘖的感嘆：「看起來精神不錯嘛。」
　　「……」我要砍死他。
　　「戴蓮娜告訴你的？」青年轉到正題，「她希望你做什么？」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黑手黨就是這點不好，容易陰謀論。
　　「不管她的事。我是來找拉爾的。」
　　他沉默著思考了一下，大概是猜測我話語的可信程度，然后道：「我奉勸你一句，還是快點回去吧。」
　　「不要。」
　　「這一次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而且我想，拉爾也不會理你的。」他一副我篤定拉爾怎么這么地的表情讓人沒由來的火大。
　　「對了，說道拉爾，她來過嗎？你們……」有聊些什么嗎？
　　畢竟里包恩這種人不太可能和別人去握手的
　　青年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抓住這個機會調侃我。自顧自的陷入神思。
　　「里包恩。」我叫了他一聲，「你……」
　　「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這么簡單。」他皺著眉頭打斷我想說的話。
　　「我知道。」
　　他并不相信，用一種「你知道什么？」的目光看著我。我覺得我不說些什么，這次談話就沒有辦法進行下去了。
　　「Arcobaleno，對嗎？」
　　聽見我的話，他的目光忽然變得陌生起來，「戴蓮娜竟然把這個都告訴你了。」
　　「你到底在陰謀論些什么東西。」
　　這樣的目光讓人覺得無比火大，他甚至側過身體，做出防備我的姿勢，原先的漏洞瞬間消失。
　　他挑著嘴角冷笑，惡毒道：「其實你和她有一腿吧。一直以來，你把拉爾都當做擋箭牌。」
　　我覺得頭腦的某個神經繃斷了，氣的止不住發抖，抬腳踢開茶幾，直拳對著里包恩的臉打過去。
　　槍被帶著遠離沙發掉到了地上，拳頭被里包恩躲開了，他提膝擋住我的近身，想要扣住我的手腕。
　　另一只手從靴子里抽出匕首，對于他的手掌切去，他對著我的肚子一腳，雖然被我用手臂擋住了，卻還是與他分開了距離。
　　還未來得及反應，他用力抓著我拿武器的手腕，力度大到想是要把它捏斷。劇痛之下我不得不松開握緊匕首的手。
　　他劈手躲過匕首，同時我用力抽回手臂，向著背后的沙發倒去。
　　翻過沙發，我去搶地上的槍，他抬腳踢我的小腿，我硬是受了這一腳，乘此機會握槍在手。
　　拿到槍支的一瞬間，滾地，匕首扎在耳邊，然后又迅速收回對著我脖子扎下來，我抬槍槍口對著他的腦門。
　　這一刻時間凝固不動。
　　「出了什么事情。」這樣大聲音的打斗引來了其他人，門被踢開，拉爾握著槍站在門口。
　　「教官。」
　　「可樂你在做什么？」第一聲責問是對著我
　　一瞬間我覺得有點委屈。收回握著槍的手，把它放到一邊。
　　「你怎么會在這里？」氣氛僵持未定，有種劍拔弩張的錯覺。
　　「我來找你。」我低聲諾諾道。
　　「這里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回去！」她少有的嚴厲斥責，以及等同于命令的口氣。
　　「我……」
　　「我給你十秒鐘離開這里，否則就開槍了。」
　　她目光瞥過我脖子下面，爭斗時衣領松開，露出了鎖骨上面的吻痕。她的目光沒有柔軟下來，如同平時那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心軟。
　　「十！」
　　倒數開始。
　　「九！」
　　她的目光太過冰冷了。說不出口，能不能和我回去，我真的很喜歡你，可不可以不要詛咒了。
　　「八！」
　　我真的很喜歡，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這么喜歡喜歡一個人。我不想要失去你，可不可以讓我代替你去。
　　「七！」
　　不是所有的故事的結尾都會苦盡甘來的。如同噩夢般的哪幾個月，所有的惶恐害怕猶豫無助，都變成了無用功，它們幻化做千百張面孔，狠狠的嘲笑著我。
　　「六！」
　　一如命運。
　　「五！」
　　我以為只要我不放棄，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在看不見你的時候，在快要忘記你的時候，在那些不記得你的日子里。
　　「四！」
　　每一日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三！」
　　前一晚的抵死纏綿是不是只是我的夢境，太過空虛寂寞了吧，于是臆想出甜言蜜語，覺得我們會在一起。
　　「二！」
　　否則，你怎么可以這樣板著臉，用冰冷到讓我惶恐的目光趕我離開，這么能夠在我還要竭盡全力的時候卻忽然放棄。
　　「一！」
　　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的，不會放棄我，所以在艱難我自己也沒有放棄過。
　　而現在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對我始亂終棄？」

    第六十三章•冷戰
　　話語和槍聲一起響起，子彈射入左肩，劇痛。
　　我退后一步，捂著肩膀盯著她。女子的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痛楚，未必如表面所表現的那樣無情。
　　「教官。」我搖搖晃晃的走近她，握住發燙的槍口，對準心臟，「除非你開槍，否則我不走。」
　　她咬著嘴唇瞪著我，憤怒又無奈的表情。
　　「拉爾小姐。」打圓場的是基里奧內羅的露切，「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呢。」
　　她收回槍，轉身下了樓。
　　一起出了里包恩的房間，露切讓我去她那里先包扎一下傷口，威爾第對這個比較擅長，表示很樂意操刀幫我把子彈取出來。
　　雖說人不多，但是這里設備還算齊全，打了麻醉藥昏昏沉沉的我竟然一覺睡下去。
　　醒過來時看見坐在一邊的露切不禁松了一口氣。
　　「很怕在昏迷的時候就結束了？」她輕易的就點穿我心里所擔心的事情，微笑著遞了杯水給我。
　　有些訕訕的接過水杯，我不知道說什么好。
　　「抱歉。」
　　「對不起。」
　　異口同聲說出的話卻是一樣的意思。我不禁驚訝。
　　「把你們牽扯到這樣的事情里面。」
　　我搖了搖頭。
　　喝了一點水，干渴的喉嚨舒服了一些，我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問她：「我教官……她還好嗎？」
　　「還好。」女子溫婉的笑了一下，慢慢道：「她其實很擔心你，你睡著的時候來看了好幾次。」
　　「我知道。」拉爾是個傲嬌，口硬心軟。
　　「是戀人？」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我猶豫著搖了搖頭，「還不算。」
　　「看得出她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她。」感覺臉頰有些發燙，我低聲補充，「非常的喜歡。」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我和露切并不相熟，介于現在基里奧內羅和彭格列略微緊張的關系，我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話題和她攀談。
　　女子安靜的坐在邊上，時不時神色溫柔的撫摸著肚子，看起來已經不小了，要有六七個月的樣子。
　　「寶寶什么時候出生？」
　　「還有三個半月。」她對我微笑了一下。
　　「男孩女孩？」我好想記得她生的是女兒吧。
　　「不知道。」她抬頭對我笑了一下，「可以猜猜看。」
　　「女兒。」我篤定道。
　　聽見我的答案，女子忽然陷入了沉默，半響她才遲疑道：「你可以看見命運，對嗎？」
　　「誒？」類似神棍的話讓我著實吃驚不小。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我是穿越者，看過天野娘的劇情吧
　　于是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大概吧。」
　　她對我的含糊回答不以為意，反而道：「那么今后這個丫頭就拜托你多關照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每一代的大空彩虹之子都很命短。不過她拜托我是不是說明她能夠預見彼此命運相互糾纏的未來呢？
　　下午的時候和露切一起下了樓，通過交談得知，他們將在兩天之后上山。總覺得把拉爾弄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沉悶，里包恩獨自靠在窗邊看著書，而拉爾撐著腦袋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教官。」
　　女子瞥了我一眼，又飛快的把目光挪開。
　　感覺有點難過，我轉出大門，坐到門口臺階上，看著外面的樹林。
　　這幾天都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太陽明晃晃的曬得人發暈，空氣并不很悶熱，卻已經有著十足夏日的氣息。
　　發了一會呆，忽然感覺有人走了過來，抬頭看去竟然是威爾第，他又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摸樣，蹲到了我旁邊問道：「傷口怎么樣？」
　　「還好。」
　　彩虹之子里面有將近一大半的家伙和彭格列有聯系，里包恩和Timoteo是摯友，拉爾屬于問外顧問，瑪蒙曾經受雇于彭格列，至于威爾第則是屬于彭格列的秘密研究部門，他和彭格列的關系處于地下狀態，并不是為人所知的。
　　「給你一個提醒。」他用很低的聲音道。
　　「如果繼續留在這里，有可能和戴蓮娜杠上。」說完就站起來回樓上去了。
　　我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不禁隨著他的話陷入沉思。
　　什么意思？
　　莎拉死后我一直在回避戴蓮娜，所以很多關于彭格列的事情我反而不想以前那樣第一手知道了，只是覺得她最近在準備什么事情顯得很煩躁。
　　這種煩躁好像是從莎拉死之前就存在了。
　　彩虹之子的詛咒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還有就是威爾第告訴我這個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覺得這個家伙是完全忠于彭格列的。
　　正思索呢，又有個家伙站到了我邊上，搭配著有些夸張的裝飾，卻是史卡魯。
　　「你這個家伙怎么還沒有回去？」
　　我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為什么會來搭訕。
　　「我不準備回去了。」
　　「這不是你這種家伙能呆的地方。」他看起來很年輕，年紀甚至不比我大，「本大爺奉勸你一句還是快點回去吧。」
　　「恩，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嘴巴上敷衍他，接著道：「你去幫我端杯水來。」
　　「哦。」他轉身剛要離開，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回過頭對著我叫道：「混蛋，本大爺才不是跑腿的。」
　　「沒有，我哪敢把您當成跑腿的。」我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手上的繃帶：「不過我是個病人，有點不方便。你覺得難道不應該幫助一下弱小嗎。」
　　那家伙打扮的看起來很花哨，人卻有點單純，這么簡單的話就被忽悠著跑去幫我端水了。
　　接過水杯，我低聲道：「謝謝。」
　　「不客氣。」他揮了揮手表示，「你看起來很弱的樣子，我決定收你做小弟，以后本大爺罩著你。」
　　「真的？」我抬頭看著他。
　　「廢話，本大爺說話一向算數。」
　　既然他這么說了，我把喝了一口的水杯遞給他，指了指里包恩道：「那個穿黑衣服的家伙曾經打過我，你去教訓他一頓。其他就不用了，把這水澆他頭上就可以了。」
　　說完再補充一句：「一切就拜托大哥你了，請為小弟我出口氣吧。」
　　他接過水杯時猶豫了一下，用有些逞強的口氣道：「交給我好了，你看著吧。」
　　說罷，端著水杯進去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46

第六十四章•欺負小弟
　　「咳咳。」少年故作鎮定的咳嗽了兩聲，對著里包恩道：「是不是你，欺負我小弟？」
　　青年的手指慢慢翻過書頁，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無視了史卡魯。
　　「混蛋，竟然無視我。」他一把奪過里包恩手中的書。
　　干得好！我在心里默默贊揚史卡魯一句，繼續打他！
　　「你想怎么死？」黑發青年撐著下巴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史卡魯，臉上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
　　被里包恩式特有的陰冷目光瞪的心里發寒，他哆嗦了一下道：「快點向本大爺我賠禮道歉。順便也向我小弟賠禮道歉。」
　　說罷，用手指了一下正坐在門口的我。
　　「……」我吹著口哨開始抬頭看天。
　　「混蛋！不要裝傻。」見我這副德行，少年對著我怒吼。
　　不裝傻難道等著你禍水東引嗎？我可打不過里包恩，上帝保佑他不要把氣出到我身上。內心合起手掌，我稍稍挪了一下，把身體隱藏到墻壁后面，沒過一會就聽見里面傳來了慘叫。
　　「……」不會吧。里包恩做了什么？
　　轉身去看，卻見史卡魯正被里包恩毆打。兩方的實力差很明顯的就出來了。
　　捂臉，真是好糟糕啊。
　　里包恩你完全把對方當做出氣的沙包吧。
　　等待毆打結束之后，我踱步進去蹲到史卡魯邊上問他，「你覺得還好不？」
　　「不好。」他哭喪著臉慢慢從地板上爬起來道：「太強了。我完全不是對手。」
　　「……」那是自然的啦，人家好歹是黑手黨中的第一殺手，我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時候里包恩站到史卡魯邊上，踢了他一腳，「去倒一杯咖啡，跑腿的。」
　　「是！」很老實的去倒咖啡了。
　　目送著史卡魯離去，我抬頭看向里包恩。其實，即使不是仰視的角度，我對他的姿態也永遠是仰望的，弱者對于強者姿態。
　　「還不準備離開嗎？」
　　還不準備離開這里嗎？他是這個意思。
　　拉爾在我呆在外面的時候就已經上樓了，所以現在大廳里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我不想仰視他的臉，于是視線對著膝蓋。
　　「我留下來妨礙到你了嗎？」我反問。
　　他越發的咄咄逼人，「還是說你有什么目的？」
　　如果說在毆打史卡魯時候他周身的氣息只是「我很無聊」，那么現在卻是真真正正的殺意。這種彷如浸透到骨頭深處的冰冷，讓我的心情又瞬時糟糕起來。
　　有時候幸災樂禍也是沒有辦法紓解你的郁悶的。
　　「真是的，翻臉比變天還快。」我揉了揉頭發站起來，正巧史卡魯已經端著咖啡杯出來了。
　　青年接過咖啡對著史卡魯道：「你可以滾了。」
　　少年瞥了我一眼，給了我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灰溜溜的跑掉了。
　　坐到里包恩對面，把玩著史卡魯剛剛留下來的水杯，我問他：「你對彩虹之子了解多少？」
　　對方抬眼看了我一眼，低頭抿著咖啡。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覺得有些自討沒趣，我盯著拉爾剛剛坐著的地方發呆。心里琢磨著變成如今這種樣子，未來會怎么樣好像已經無法預料了。
　　「你問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趴在桌子上，用力握緊水杯，「其實，我想代替拉爾接受詛咒。」
　　「啪嗒」是杯底碰到桌子上的聲音，因為緊貼著桌面所以聽起來感覺特別的響亮。
　　在我以為對方都不會理睬我的時候，忽然聽見了青年低沉的聲音，「她不會愿意的。」
　　他指的是拉爾。
　　「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她不會愿意的。
　　「你準備怎么做？」他開口問道，口氣略微有些緩和。不知道是不是開始有些相信我。
　　「不知道。」
　　沮喪的抓著頭發，我慢慢說著想過的所有辦法，「勸她的話肯定是白搭。難道要用武力強迫她留在這里？我又打不過她。」
　　而且更不忍心對她下手。
　　「要不用迷藥？」不過估計拉爾對這種東西不會上當的，她一向很警覺。
　　原先她還會對我放松警惕，但是現在我倆氣氛處于冷戰，她幾乎都不會理我。
　　青年的指尖敲擊著桌子，有節奏的「噠噠噠」聲，半響他忽然道：「我可以幫你。」
　　「誒？」有些沒反應他說什么？我不敢置信的抬頭看他。
　　「打暈她。」
　　「理由？」我不覺得他會這么好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嗎？
　　「看到最喜歡的人代替自己……」他忽然露出了惡劣的笑容，「你說她會不會哭呢？」
　　我盯著他一會，然后笑起來。
　　「假的！」才不是這種理由呢。
　　他不再理我，繼續低頭看書。
　　哭泣比受到詛咒好，里包恩和拉爾認識是從五年前開始的，不同于我和他這種對彼此印象都很惡劣的損友，他和拉爾大概是真正的摯友吧。
　　不希望看到朋友走到這樣的道路。
　　「我覺得你這個家伙也沒這么討厭了。」我盯著他認真道。
　　對方依舊沉默，無視我。
　　「話說都這么多年了，你不會還喜歡拉爾吧。」我的心情忽然明朗起來，隨著燃起的還有八卦魂。
　　「……」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追了她這么多年，最后還沒能在一起。真是太不給力了。」我趴在桌子上一邊悶笑一邊調侃他。
　　「……」
　　「沒魅力啊！」我糗他。
　　里包恩瞥了我一眼，在我以為他要拔槍的時候卻開口了，「不是我魅力不夠。」
　　他放下書，「而是……」手指玩著鬢角，青年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那個女人太傻了。」
　　我一愣，趴在桌子上笑了起來。
　　笑到肚子開始抽痛，眼淚都稀里嘩啦的流了下來，滴在桌子上，一滴又一滴。
　　是啊，她真是……太傻了。

第六十五章•詛咒
　　晚飯在房間里解決的，吃著自己燒的有些焦糊的意面。這個時候難免會懷念一下從前，拉爾在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好好學好燒飯。
　　說的好像她已經不在了一樣。
　　一個人的晚餐無聊寂寞，你對面是冰冷的墻壁，沒有人會為你倒水，對著你溫柔的笑。
　　我咬著叉子頓時覺得沒了胃口，端起盤子去廚房。樓下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廚房傳來刷刷的水聲，一進去就看見正在洗盤子的露切，沒想到她會親自做這種事。
　　怎么說也是黑手黨的boss，還大著肚子。
　　我把面條倒進垃圾桶中，接過她手里的抹布，「我來吧。」
　　女子愣了一下。
　　「謝謝。」
　　受傷使得手有些不太方便，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做得來的。盤子并不多，不足七個，看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吃飯。不知道拉爾有沒有吃。
　　洗到一半背后有個低沉柔和的男聲傳來：「需不需要幫忙？」
　　卻是風。
　　「謝謝。」我把洗好的盤子遞給他，他把上面的水擦干。
　　三個人一起整理好了廚房。
　　讓人比較意外的是風竟然是居家好男人，家務什么都是一把手，誰娶了……不對！是誰嫁了他真是有福了。
　　回房間的路上會路過拉爾的門口，我在她門前站了一會，摸了半天門把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去開門。
　　走過再往前走幾步過了彎卻看見史卡魯在里包恩門前鬼鬼祟祟的。
　　想了想躲到盆景后面偷偷觀望。
　　只見他在里包恩的門上不知道在涂抹些什么東西。
　　笨蛋啊，動作這么大，里氏魔王肯定早就發現了！！！不過我真的已經沒力氣去圍觀你被欺負了。史卡魯自求多福吧。
　　抱著事不關己的心態回了房間。
　　大概是受傷的時候睡太多了，半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前半夜史卡魯被里包恩毆打的聲音，后半夜走廊里時不時傳來不知道是誰的腳步聲，攪得我心煩意亂。
　　批了件外套爬起來去陽臺吹風，卻看見有個人影在那里上吸煙。
　　綠色頭發胡子拉碴的大叔——威爾第。
　　聽見腳步聲，青年頭也不回卻伸手遞了根煙給我。
　　「不準備回去？」他問道。
　　感覺好像每一個人都在勸我回去一樣，苦笑著接過香煙，因為不太擅長抽煙，所以干脆拿在手中把玩著。
　　「不回去了。」學著他的樣子蹲在欄桿邊，俯視下面層層的林海。
　　其實也回不去了。
　　夏夜的風帶著微薄的涼意，明明沒有多么的寒冷，我卻覺得這種冰涼吹進了心里。有些東西摧枯拉朽的向著你洶涌而來，那是命運。
　　不禁讓人嘆息。
　　他若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風里是濃重的煙味，我低頭咳嗽幾聲，往邊上挪了些。
　　「詛咒就是明天了。」青年低聲感嘆。
　　午夜已過，距離命運的腳步只剩下二十多個小時。這樣想著感覺還真是奇妙，還能保持這樣的身體不過一天的時間。
　　「現在不去做些什么嗎？」他忽然開口，卻是讓我詫異的問題，「以后可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拉爾的房間，然后對著我露出曖昧的笑容。
　　「……」
　　他果然知道詛咒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青年把香煙彈到下面，那一點紅光在一樓的屋頂上跳了幾下而后熄滅。
　　「不要露出這么可怕的表情哦。」他站起來，手插在兜里，聲音很輕，「我沒有敵意的。」
　　「戴蓮娜想做什么？」我還是有所顧忌的，壓低了聲音。
　　「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問她？」
　　廢話，我現在有機會問她，還會在這里問你嗎？
　　然而他并不像多說，之后又保持著沉默。
　　兩個人談話最終也沒什么結果，吹了會冷風反而困了很多，我回房爬上床沒多久就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感覺隱隱有些不對勁，頭腦昏昏沉沉，屋子里沒有一個人。手臂上有微微抽痛的感覺，上面有個小小的針孔。
　　見鬼！
　　我套了衣服跳下床，不知道誰和我想到一塊去了。竟然用這么卑鄙的方法阻止。
　　一邊努力的向著山頂奔跑一邊心里止不住的狂跳，上帝佛陀圣母觀世音，保佑我一定趕上！
　　還有是誰給我打的鎮靜劑被我發現了一定要砍死他！
　　里包恩怎么說好了幫我打暈拉爾都沒有，不停胡思亂想著的同時，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在心中擴散著。
　　這種感覺在我每次忘記東西前都曾有過。那種茫然無措惶恐不安的壓迫感。
　　會出事！
　　山頂上會出問題！
　　說不上什么問題，但是只有不好的預感每次才會特別靈驗。我一邊喘氣一邊往上面奔跑，一直快到山頂都沒有看見人影。
　　見鬼！他們到底在哪里，難道已經在山頂上開始了嗎？
　　繞過最后一個彎，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類似于平臺的巨大空地，七個人圍城一圈站在那里。
　　「教官。」我一眼看出了正背對著我的拉爾。
　　女子回頭，無限震驚，她皺起眉頭露出了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開口想要對我大叫。正在此時，他們中心忽然發出了刺眼的亮光，我直撲過去，在視線變得一片迷茫前的最后一秒，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抱住她。
　　如同當初在廢墟之下一樣。
　　她伸手回抱住我。帶著哭腔的聲音。
　　「笨蛋！」
　　本來就是。
　　我微笑著用力摟住她，親吻她的臉頰，連同臉上的淚水。最后把她的腦袋壓在懷中背過光去。
　　什么都好，詛咒也好，死去也好。
　　至少在這一刻，讓我們。
　　緊緊相擁。
　　
   卷四 腥風血雨
　　第六十六章•討厭你
　　那一陣白光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最后我們所有人都失去了知覺。
　　「可樂。」
　　感覺有人在拍著我的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拉爾放大的面孔，沒有變成嬰兒！
　　我坐起來盯著她上上下下認真的查看了一遍，哪里都沒有受傷。
　　「謝天謝地。」撲上去用力抱緊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她紅著臉瞪著我，并沒有推開。
　　我開心的恨不得狠狠親她幾口，這個時候有個不解風情的家伙在邊上低聲咳嗽，卻是里包恩。
　　我瞥了他一眼，只得遺憾的拉著拉爾一起站起來。
　　「怎么回事？」史卡魯環顧了一圈，在看見里包恩時哆嗦了一下，然后問露切：「難道……就這樣？」
　　「沒有成功？」接著提出疑問的是威爾第。
　　「不，應該成功了。」斯文敗類的殺手先生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對著我們攤開手掌，里面赫然是一個黃色的奶嘴。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去摸褲子口袋，果然多了個東西。
　　藍色的奶嘴。
　　想吐槽，為什么會在褲子口袋里？
　　除了拉爾的奶嘴是混沌的以外，其他人受到的詛咒都是完全的，可奇怪的是并沒有變成嬰兒。
　　難道是我當初打碎那塊石頭的后遺癥嗎？那么我們以后會變得怎么樣？
　　山頂上不是開座談會的好地方，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大家決定先回去再說。走的時候無意間瞥見露切的表情，滿臉憂慮。
　　回到山下的別墅，天已經全黑，忙活了大半天晚飯還沒有吃，不過除了我似乎其他人都沒有什么胃口，我也不好意思提出要吃飯。
　　八個顏色各異的奶嘴被放在桌子上，大家氣氛沉悶著圍坐一圈都在等著彼此開口。
　　「接下來該怎么辦？」既然他們都不語，那么就由我來打破沉默。
　　「暫時先留在這里看看究竟造成了什么樣的結果吧。」露切皺著眉頭，「應該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這么簡單的。」
　　我也覺得不可能是這么簡單了事的。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打算，這個時候拉爾忽然開口了。
　　「為什么唯獨我的奶嘴和你們的不一樣？」她問的是露切，目光直視的卻是我。
　　我避開她的視線，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大概是因為可樂尼洛的阻擋所以受到了不完全的詛咒吧。」神色溫柔的女子低聲解釋著。
　　「那么有沒有辦法讓他的詛咒解除。」
　　「拉……」本想叫她的名字，不過女子的目光太過嚴厲了，心虛之下我不禁改口叫道：「教官。」
　　露切搖了搖頭，我心里不禁偷偷的吁了口氣。
　　沒有就好。
　　最后眾人也沒談出什么結果，介于時間不早，各自回房間準備洗洗睡了。
　　晚上換藥的時候發現傷口又開始流血，明明先前已經有些愈合了。拿紗布把傷口重新裹好，我躺倒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不知道拉爾在做什么呢。好想去找她說說話，想著就從床上翻起來，打開門看了一眼，走廊上沒有任何人，于是偷偷摸摸的溜到她門口敲門。
　　「誰？」
　　「教官，是我。」回答的時候有種微妙的感覺啊。
　　聽見我聲音的那一瞬間門內忽然靜止無聲。我愣愣著等候良久，在所有勇氣都敗卻退走，想要離開的時候，門卻開了。
　　拉爾穿著睡衣站在門口，看見我有些許的吃驚，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側過身體讓我進去。
　　房間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我坐到沙發上接過女子遞給我的杯子，熱咖啡握著微微燙手，喝起來卻一點都不苦澀，加了很多的煉乳和糖。
　　她有一直記得我的喜好。
　　「有什么話快說，說完就回去睡吧。」
　　拉爾口氣冷淡的坐到我對面，手里同樣捧著一杯咖啡，顏色卻比我深很多。
　　「晚上不要喝濃咖啡，會失眠的。」我不自覺的出聲勸道。
　　她手中的杯子微微顫了一下，而后臉色漠然的對著我道：「如果只是這種無關緊要的話。請回吧。我要睡了。」
　　感覺被她這種毫無溫度的目光刺痛了，我低下頭輕聲道：「對不起。」
　　「為什么說對不起呢？」她口氣平淡，氣息卻開始凌亂起來：「你根本沒有做錯什么嘛。」
　　我抬起頭看見的她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真的很對不起。」頓時覺得力氣將要消失，端著杯子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然而張嘴說來說去的只有抱歉，「我真的……」
　　「夠了！」
　　她厲聲打斷我的道歉。
　　「我這輩子最討厭『對不起』，偏偏你對我說得最多。」女子的口氣生冷，眼睛里卻忽然間燃燒起了兩團火焰，「你明明覺得自己沒有錯。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說對不起呢？」
　　她一陣搶白頓時讓我啞口無言。只是滿臉木然的坐著，望著她。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種時候該說什么好呢？
　　「以前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夠有依靠的東西，人也是。」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指甲掐進掌心卻無力去幫她擦。
　　「我只是對你心軟慣了。」她咬著嘴唇不停的在抽噎，「一直都裝可憐什么的，真是太討厭了。」
　　「對不起。」手腳發涼，這種時候明明應該表現的堅強一點，卻有種快要哭出來的感覺，「是我太弱了。」
　　「我說了不要對不起。」她忽然站起來，咖啡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竟然知道自己這么弱，就乖乖的呆在一邊不要動。」
　　拳頭看似沉重其實很無力的打到肩膀上。
　　「那個時候為什么要沖上了呢？」她壓在我身上揪著我的衣領厲聲質問我。
　　「你知不知會死？」
　　抬起不停顫抖的手指，輕輕幫她擦掉臉上的眼淚。我不知道改怎么回答。
　　「你相信我么？」她忽然問我。
　　「相信。」
　　「你的堅定完全沒有依據。」
　　「……」這個世間本來很多東西就不需要依據的。
　　「你憑什么相信我？為什么相信我？你怎么相信我了？」她忽然拋出三個問題。
　　然而要的并不是我的回答。
　　「……你都不會跟我說什么……一直以來……彩虹之子的事情也好……失憶的事情也好……」
　　她竟然都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都知道。
　　「對不起。」捂著嘴巴，我哭著向她道歉。
　　「如果那個時候回不來了怎么辦呢？失憶之后再也想不起來了怎么辦呢？剛才如果死掉了怎么辦呢？」
　　一個問題變成了三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呢？
　　「我真是太討厭你了。混蛋！混蛋！混蛋！」她撲上來緊緊的抱住我，低頭用力咬著我的肩膀，我摟著她一起滾倒在沙發上。
　　「天曉得我怎么就離不開你了。」
　　天曉得我怎么就愛上你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48

第六十七章•回家
　　拉爾安靜的趴在我胸口，喧囂之后，房間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我摟著她的脊背不停的輕輕拍打。肩膀上的傷口也不是被咬時那樣痛得能讓人不停倒吸涼氣，現在只有涼颼颼的感覺。
　　過了會，她從我身上爬起來。開始解我的襯衣扣子。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要看我肩膀上的傷，妄我瞎激動一場。
　　肩膀上不單有牙印，先前的槍傷也一直沒有愈合好，經過剛才拉扯裂開了，整個肩膀都有些血淋淋的。
　　「笨蛋，也不知道躲開。」她解開繃帶看著我的還在流血的傷口不住的皺眉。
　　「如果你能出氣的話，多挨幾槍也沒有關系啊。」
　　聽了她的告白，我心情意外的好，忍不住出聲調侃。
　　「和誰學的油嘴滑舌。」她故作嚴肅的板起面孔，起身拿了藥箱過來。
　　「里包恩。」想也不想就把黑鍋砸他身上去了。
　　女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從箱子里拿出繃帶和酒精棉花。
　　「真的。」我用沒受傷的那邊手臂撐著坐起來。
　　棉花擦在傷口上火辣辣的痛，我很不爭氣的開始叫喚：「輕一點輕一點。好痛！」
　　她沒好氣的冷哼：「活該。」
　　手上的動作卻輕了很多。
　　我心里止不住的偷笑，口是心非的傲嬌啊。
　　包扎傷口時的拉爾充滿了母性情懷，整個人都好像散發出光輝一樣。我笑瞇瞇的盯著她近在咫尺的側臉，猶豫著要不要湊上前去親一口。
　　嗷嗷嗷∼∼∼我不敢啊！
　　襯衣雖說不是破破爛爛，但血跡斑斑總是事實，所以不能穿了。把身上多余的血跡弄干凈，拉爾紅著臉丟了條浴巾給我。
　　我握著浴巾瞥了她一眼不禁低聲嘀咕：「明明看都看過了，還不好意思啥啊。」
　　「你說什么？」
　　「沒什么。」
　　我老老實實的把浴巾批到身上。房間里的氣氛因為孤男寡女而變得越發曖昧，明明之前在家從來沒有這樣過呀。
　　果然是因為感情明朗化所以兩個人心照不宣了吧。我笑瞇瞇的盯著她，看到她開始不好意思。
　　「一直盯著我做什么？」
　　「沒什么。」我拉了下裹在身上的浴巾，想了想問她：「以后該怎么辦呢？」
　　彩虹之子的儀式是成功了，但是大家都沒有變成嬰兒。今后的生活就是我們自己的了吧。想要做什么，該去做什么，是不是該趁現在思索好呢。
　　「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嗎？」她側過臉看著我。
　　「有。」我堅定的回答。
　　想要和你結婚！當然這個暫時還沒有勇氣說出來，等我買好戒指和玫瑰花再正式的求婚吧。
　　「嗯？」她示意我接下去說。
　　「總之先好好工作，努力賺錢，養家糊口吧。」
　　其實我很想說賺錢養你。但是，拉爾怎么看也不是那種需要被別人養在家里的女人啊。
　　晚上，我們倆并排坐在沙發上講話，講的困了就靠著彼此打瞌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中午，我光著膀子回房間穿衣服，走廊上碰到正要下去吃飯的威爾第，拿貨一直沖著我曖昧的擠眉弄眼。
　　我目不斜視，無視他。
　　中午少見的大家湊在一起吃飯，里包恩望著我脖子上多繞了幾圈的繃帶，忽然八卦道：「昨晚夠激烈的啊！繃帶綁了這么多，你想遮什么。」
　　我和拉爾大窘。
　　差點沒被蔬菜湯嗆死。
　　見我們這種反應，一桌子人都投來曖昧的目光，意思是：你小子挺行啊！
　　當天下午，我們各回各家。
　　不過幾天，再回到家里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地板上還殘留著我離開時隨地亂丟的零食袋，窗簾拉開一半，夕陽從窗外照進來，給房間打上了一層溫暖的色調。看起來溫馨而美好。
　　我們稍稍整理了一下，吃完晚飯。時間不早就各自回房睡了。
　　原以為日子可以算是平靜的繼續下去了，沒想到幾天以后里包恩第一個發現問題。
　　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我還挺詫異的。那家伙基本上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時不會來寒暄，除了偶爾會和拉爾一起做做任務什么的。
　　「拉爾出去買東西了。」我把電視機聲音調小，對著他懶洋洋道：「任務什么的，等她回來我讓她打給你吧。」
　　那邊沉默了一會，青年語調少見的嚴肅：「不是任務。」
　　「哦？」
　　「晚上你和拉爾一起出來吧。」他直接是命令的口氣，報了個店名給我，然后掛了電話。
　　里包恩給出的地方其實也不陌生，市中心附近的一家有點年頭的餐廳，最重要的是價格不菲。
　　認識這么多年對他的性格也算是有些了解，越是重要的事情他喜歡找價格貴的地方談。我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店面的裝修，覺得這次估計得牽扯身家性命了。
　　定好的座位在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里，青年西裝筆挺的正喝著紅酒，看起來不像是有多么緊急的樣子。
　　我和拉爾一起坐到他對面，服務生對兩男一女這樣搭配的顧客到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直接把菜單遞給拉爾。
　　趁著拉爾點菜的當口，我本想觀察一下他的表情看看能不能猜出些什么端倪來，沒想到一觀察倒讓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幾天不見，這貨是不是變年輕了？
　　雖然不是很明顯，二十多歲的人其實猜年紀有時候很難猜到絕對準確，而且里包恩長相在西方人中偏向于清俊儒雅，直接說他是斯文敗類也不為過。這種長相的人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會比看起來更加年輕些。
　　原先他二十九歲看起來也像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好吧，如今雖然看起來也像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但是總覺得他比我們分開的時候年輕了些。
　　點單結束后，把菜單交還給服務生。
　　青年開口。
　　「Arcobaleno詛咒的已經開始顯現出來了。」

    第六十八章•逆生長
　　如果把原版的Arcobaleno詛咒比作死刑的話，我們現在所受到的副作用差不多類似于死緩。
　　威爾第計算了逆生長的速率，我們大概還剩下半年時間。在半年之內逆生長成嬰兒。
　　想想還真是可怕的結局。
　　和拉爾兩個人坐在里包恩對面安靜的聽他說完從威爾第那里得到的全部詳細情況。然后三個人就陷入了各自的沉默。
　　藍色的奶嘴反射著燈光，明明是很明朗的顏色，看起來卻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陰郁幽暗。
　　我看了一眼拉爾拿在手中的那個混沌的奶嘴，忍不住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只要不去動用它的力量，我想你的詛咒很快就會解開的。」冰冷的奶嘴在掌心中沾上了彼此的體溫而變得溫暖。「所以，沒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沒有害怕。」
　　她抽回手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把奶嘴塞進口袋里，別過臉去不再看我。
　　我苦笑著撇了撇嘴，掌心忽然感覺到一陣溫熱，卻是她又握住了我的手。
　　「不過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安慰你一下吧。」她微微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算作鼓勵。
　　「唔。」我忍不住揚起嘴角。
　　「你笑什么？」握著手的力氣忽然變得很大，我痛得皺起眉頭。
　　「沒……沒什么。」
　　輕輕甩了甩差點被握斷的手掌，我端起熱咖啡一飲而盡。
　　詛咒的事情塵埃落定，地球依舊轉動，所以日子還是要不緊不慢的過下去的。就當做看一場時光往溯，陪拉爾一起重溫一遍我在這個世界都不曾有過的少年時光好了。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即將到來的一件大事，讓我們措手不及了。
　　黑手黨內部地下拍賣會。
　　看過H×H的都知道友克鑫，事實上對于Mafia來說這種大型的拍賣會并不陌生。
　　拍賣會在一個月后舉行，彭格列大概在其中大概就是類似于十老頭那樣的存在，這里不是獵人世界，沒有像是旅團或者揍敵客那種強到逆天的家伙存在。
　　本來這件事情和我們關系不大，但是露切作為基里奧內羅家族的首領收到了拍賣會的邀請函。
　　問題在哪里呢？
　　彩虹之子可以是隸屬各個家族的，這沒有什么關系。但是有個前提條件就是無論怎么樣都要把彩虹之子的首領放在首位。
　　這是成為彩虹之子的默認規則。
　　保護大空彩虹之子，同時守護這個世界的秩序。
　　事實上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我老覺得像是美少女戰士。
　　友克鑫拍賣會上十老頭被揍敵客干掉了，從這點上就看出來，參加這種黑手黨聚會是會有巨大的風險的。
　　風險大到怎么樣呢？
　　基里奧內羅家族的人都不足以有實力保護好他們的boss，也就是說要從我們七個人之中抽人。
　　做個排除法，史卡魯首先被踢掉了，原因是里包恩說他實力不行。風也剔除，他不是黑手黨中的人，而且東方人在里面太顯眼了。拉爾也剔除，她受到的并非完全的詛咒，所以只能算是彩虹之子的半成品。
　　最后得出的結果是我，里包恩，瑪蒙，威爾第。
　　我拿著名單猶豫了一下，對里包恩道：「其實把我剔除也沒關系的。」
　　「我們需要有人做后勤。」青年淡淡道。
　　分配基于這樣的原因，里包恩是戰力，瑪蒙幻術擾亂敵人，威爾第是技術支持，我是后備……不對，是后勤。
　　靠啊！那為什么不換史卡魯來，里包恩不是一直把他當做跑腿的嘛？
　　他明顯就是看不慣我在最后的時間里和拉爾努力一把，培養感情。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這期間我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肩膀上的槍傷一直都無法愈合。
　　詛咒之后的傷口無關，因為拉爾的齒印大概在一個多禮拜后就完全好到看不出疤痕了，雖然我很希望它能留下點痕跡。只有詛咒之前的這個槍傷，沒有惡化，也沒有任何一丁點的好轉。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時間已經在身體上停止的痕跡。
　　這一點我不敢告訴拉爾。況且因為不會惡化，所以也不怕沾水會化膿。洗澡上面沒什么不便的，只是一直會處于在失血中的狀態而已。
　　謝天謝地傷口不夠大，否者還真是夠我喝一壺的。
　　回歸前話，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這個時候史卡魯已經變成了一個肥嫩嫩的小正太，配著他臉上的妝真是有說不出的詭異。
　　看到這里我頓時明白里包恩當初不選他原來是這個道理。
　　拍賣會的場地在西西里的首府巴勒莫，在拍賣會之前的一個禮拜，這里的馬路上就多了很多黑色的名車。
　　路邊街口總是能看見黑色西裝打扮的彪悍大漢。
　　相對的原先在小街小巷中流竄著的特殊小販（販賣毒品）也都失去了蹤影。這里迎來了最混亂又是最平靜的一刻。
　　巴勒莫臨近海邊，夏日干燥的風在這里也帶上了幾分水霧的氣息，讓人覺得舒爽而輕松。
　　我們所定的酒店就在海邊，在陽臺上可以跳望大海。
　　一行六人定下了五樓僅剩下的三間套間，這種時候房間緊缺，大家也就不要追求什么總統套房了。
　　事實上里包恩看上去很吹毛求疵的樣子，對于和我同住到沒什么意見。
　　露切和他的助理一個房間，瑪蒙不知原因死活不肯和我住一起，沒辦法剩下的人抓鬮。里包恩不愿意參加，我和威爾第抓了一下，好死不死的得和魔王大人同居了。
　　「不行。」
　　我死死拽住威爾第的衣服，他經過一個多月逆生長，又把胡子剃干凈了，看起來出乎意料的還挺帥。
　　「我們倆住一起吧，我保證晚上不做奇怪的事情。別讓我和里包恩一個房間，我會失眠的！」
　　青年歪著嘴角，把衣擺從我手里抽回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認命吧！」

    第六十九章•換房間
　　「為什么是一張大床？」走進門看到房間里的布置，我愣了一下，問正在看報紙的里包恩：「剛剛在威爾第房間里看到的明明是兩張小床。」
　　青年聳了聳肩膀，「你自己去問酒店的管理人員。」
　　「我不喜歡和別人睡一張床。」低聲的發著牢騷表示不滿。
　　「你以后和拉爾結婚了也分床誰？」對方瞥了我一眼。
　　「拉爾當然不一樣。」我撲到床上抱著枕頭滾來滾去，占去大半個床后側過臉看著他：「其實如果你是個妞的話，我勉為其難將就一下也沒什么的。」
　　「你睡地板好了。」他放下報紙，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我很樂意的。」
　　說完，用力抽起被子，我被順著甩到了地板上。
　　「靠！里包恩你做什么？」用力揉著差點扭到的腰。
　　「你太臟了。不洗好澡就別上床。」
　　「……」拉爾都沒嫌棄過我。
　　收拾了受傷的心情，我拿了浴衣去洗澡。洗完正包扎傷口，浴室的門忽然被拉開。里包恩拿著浴袍有些不耐煩的站在門口，「你究竟要洗多久？」
　　「馬上。」系好繃帶，我直接套上浴衣，抬手示意他請進。
　　青年皺眉盯著我的肩膀問道：「傷還沒好？」
　　「唔。」我琢磨著什么借口能把這個話題含糊過去，于是笑的得意洋洋的問他：「怎么樣？我身材好吧。」
　　「嘁！白斬雞。」他如預料的那樣嘲笑我了。
　　「……」orz，都是我自找的，混蛋啊！但是，白斬雞這種形容詞怎么都是形容白蘭而不是我吧！！！
　　頭頂毛巾出了浴室，打開遙控器一邊看電視一邊擦著頭發。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里包恩竟然已經洗好出來了。
　　好快！
　　「為什么你會怎么快？」看他頭發濕噠噠的樣子也有洗頭啊。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會邊洗澡邊玩橡皮鴨子嗎？」他竟然吐槽我。
　　「……我沒有。」你才玩橡皮鴨子呢！
　　「那我也不知道你把時間花到哪里去了。」青年抽下毛巾，挑著嘴角看我頭頂毛巾的蠢樣子。「大概浴室里有異次元空洞吧。」
　　「……」里包恩是不吐槽會死星人，我要諒解他。
　　被打擊到無比卒郁的我慢慢爬上了床，剛扯過被子蓋到身上，里包恩忽然把槍拿出來放在茶幾上，陰測測的瞅了我一眼，「晚上敢靠過來的話，我就開槍。」
　　「……」坑爹呢，不帶這樣的吧！！！
　　我哭喪著臉，「睡著了我也沒辦法控制啊。」
　　「睡地板上去。」他給出了里包恩式自認為很合理的建議。
　　「不要。」
　　我拍了拍枕頭，雖然比不上家里，但是我還是挺喜歡酒店軟軟的床的。
　　本以為和魔王大人同床會失眠，誰想竟然沾上枕頭就睡著了。最糟糕的是我依舊沒有改掉喜歡翻來翻去手腳亂搭的奇差睡姿。半夜里不僅一巴掌摸上了魔王大人的腰，還伸了條腿架到他身上了。
　　他忍了忍謝天謝地總算是有忍下了拿槍崩了我的沖動，僅是把我一腳踢下床了。與此同時，我卷走了他的被子，并且在被踢下來的過程中都沒有醒過來。
　　后來他說他有想把被子從我懷里抽回去，奈何我裹得死緊。沒辦法只能連著被子再一起把我拖上了床。
　　這就是我問他為什么早上醒過來之后發現肘子和膝蓋上青了一片的原因。
　　一邊揉著摔青的膀子，我心里一邊orz……這算不算是得罪他了。
　　第二天基本上算是沒什么事情，我睡到了日上三竿。然后蹲在房間里看了半天的電視。晚上陪著露切一起出去吃飯，然后回來睡覺。
　　又搶先一步去了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卻看見綠頭發的青年坐在書桌邊寫著報告。
　　「威爾第你怎么在這里？」我受到了一點驚嚇啊。
　　「里包恩和我換了房間。」他放下筆轉過身來，撐著下巴用一種探究的目光洞穿我。
　　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干嘛。」我警惕的望著他。
　　「你昨晚做了什么？」
　　話外意思是你做了什么竟然讓里包恩都「怕」得要換房間。
　　「……」我好冤吶∼∼∼
　　早上醒過來邊上并沒有睡人，轉頭一看才發現威爾第依舊坐在那里在寫些什么。桌子上不知何時壘起了一疊書，本本都有磚頭那么厚。
　　撐著靠在床上我打了個哈欠勸他：「實驗也做不完，身體才是最重要。」
　　青年疲憊的揉了揉額頭，黑眼圈嚴重的要命，胡茬眼看又要生出來了。他靠著椅子上斜睨我。眼神里的意思是你這種白癡怎么會懂得我實驗的重要……唔，大概就是這樣。
　　晚上睡姿太差，呆毛都翹起來了。用水捋順了頭發，我換好衣服準備打電話叫餐。
　　眼看青年又一頭埋進了實驗，我不禁嘆氣。
　　「威爾第你早上有想吃什么嗎？」
　　電話機旁邊就有菜單，不過早餐也就那些內容，你別指望他會有中式的小米粥或者包子之類。
　　「土司加煎蛋，還有果汁。你要來點培根什么的嗎？」見這樣叫他都沒反應，忍不住伸手拿了個枕頭砸他。
　　接住我丟過去的枕頭，對方散漫道：「來杯咖啡吧。」
　　「再加杯咖啡。」
　　點完單沒多久，門鈴就響了起來，我心想速度很快嘛。誰想開門之后發現門外站著的卻是露切的助理。
　　年輕的女孩子打扮整齊，看來應該是有早起陪著露切去樓下吃早餐，不過既然沒有叫我，肯定是身邊有人配著。里包恩？還是瑪蒙？
　　我對女孩子一般都比較客氣，側過身體讓她進來，一邊問道：「什么事？」
　　沒想到對方卻心急火燎的拉著我的手臂往外拖：「boss遇到了麻煩。」
　　女孩子很年輕，一看就知道到沒有經過什么事。
　　「什么事？」我和威爾第都一驚，看情況里包恩應該還在下面，有什么是他都解決不了的嘛？
　　「里包恩先生讓我來找您。」忽然被人用敬語感覺有些不習慣，但是很快我就沒心思關心這個了，因為她說：「boss在樓下遇到了彭格列的首領。」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49

第七十章•勸酒
　　基里奧內羅和彭格列向來不怎么對盤這個我是知道的，不過按理來說露切和戴蓮娜兩個都不是沖動的人，況且拍賣會前夕不宜鬧騰出事情來。所以對上了會發生什么事情，這個我倒是很難想象的。
　　三人一行趕到樓下餐廳，先被樓下的氣氛怔得一驚。
　　如今巴勒莫算是巨頭云集，我也是第一次在一家餐廳里碰上這么多黑手黨。基板上都是以彭格列為首的同盟家族。
　　環視一圈發現沒找到戴蓮娜人在哪里，不過幾個和基里奧內羅家族同等的中小型家族首領把露切一行圍在了大廳中央。
　　兩方看似還算客氣，不過這也只是表面上了。后面的家族成員幾乎都已經把武器抄在了手中，比預料中更加劍拔弩張。
　　安格布魯斯——一個以販賣人口出名的家族，首領是個腆著肚子的好色老頭，平時一直龜縮在家里不敢出來。這是戴蓮娜的原話。
　　這位腆著肚子的老頭正端著酒杯對露切道：「看來基里奧內羅家族不肯賣這個面子了。」
　　「怎么回事？」我隨著助理穿過座椅，走到露切邊上，加上我們三個，一共也就六個人，比起整幢酒店之中那么些密密麻麻的黑手黨，我方戰力不足啊。
　　我琢磨著如果打起來該從哪里脫身
　　「勸酒。」回答我的卻是一直站在露切后面的瑪蒙。
　　我聽見他的回答一愣，怎么可能？
　　據我所知意大利人不興這個，勸酒這檔子事只有在中國的酒桌上才會遇到吧？難道說是我穿越了？
　　疑惑著用眼神問瑪蒙。
　　他說了一句話我就立馬明白了。
　　「彭格列八代目。」
　　那貨有個天朝芯子。
　　「彭格列在故意為難，恐怕他們想在拍賣會之前對我們動手。」少年的聲音帶著稚氣，聽起來有種男女莫辨的錯覺。
　　「不會吧。」我疑惑，彭格列和基里奧內羅也沒什么深仇大恨，犯不著這么樣子，更何況露切還是一個孕婦。
　　那個老頭子見露切不接酒，伸手就想去抓她的手，女子皺著眉頭對里包恩輕輕搖了搖頭，邊上越發年輕的殺手先生寒著張臉把槍收了起來。
　　我忽然伸手用力握緊老色鬼的爪子，把它從露切手上捏開。
　　「你做什么？」boss一發怒，他后面的人都開始掏槍了。
　　「別沖動，別沖動。」嬉皮笑臉的松開手。
　　老頭子目光發寒的盯著我，雖說是個死胖子，但是還是很有氣勢的。
　　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我開始不打草稿的吹牛，「我家boss最近不宜喝酒。麻煩您……」
　　「剛剛這么多杯都喝下去了，輪的我就不宜喝酒了。」他打斷我的話，口氣譏誚。
　　「喝了多少？」我用眼神問里包恩。
　　他比了個一的手勢，那就是有一瓶了。
　　「我家boss身體不舒服。」我換了個借口。
　　他瞪大眼睛似乎正要發怒，然而視線往后穿透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卻收斂了臉上已經快要醞釀好的表情。我忍住回頭的沖動。只見有個家伙走到他耳邊低語，然后他揮揮手表示：「你代替她喝。」
　　我愣了一下，嗲頭哈腰，「榮幸啊，那是我的榮幸。」
　　圓杯，杏仁色的酒。
　　龍舌蘭。
　　我捂著嘴巴一邊嗆得咳嗽，一邊止住酒從鼻孔里噴出來的沖動。
　　一杯干完，邊上的傳聲筒表示還要三杯算是賠罪。
　　「……」戴蓮娜那妞想做什么？玩死我嗎？
　　喝完三杯酒，我以為還會怎么怎么的時候，人卻意外的散開了。色老頭沒有對我們繼續做任何為難，回自己房間了。
　　露切boss帶著擔心的表情望了我一眼，然后遞給我一杯溫水。
　　我抿了一口表示不行，直奔洗手間吐去了。
　　吐完胃里還是像要燒起來一樣，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邊上遞來一杯水。我以為是里包恩或者威爾第，剛想道謝，回頭一看卻一愣。
　　戴蓮娜。
　　喝了口水漱漱口，把嘴巴里的酒味過濾掉。我把杯子放到洗臺上，問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了想接著問道：「酒里面沒加奇怪的東西吧？」
　　「怎么對上我你就喜歡陰謀論？」她絲毫不在意這里是男廁，靠著洗手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你有前科。」我揉了揉難受的胃，嘆著氣看向她。
　　「剛剛很歡樂嘛。我家boss怎么怎么地。」她學著我的口氣，「露切什么時候成為你boss了？」
　　我把馬桶蓋子合起來，坐到馬桶上，「彩虹之子。她不是我boss是啥？」
　　難道今天喝了這么多杯是因為她聽見我說別人是「我家boss」吃醋了？見鬼，果然喝高了開始胡思亂想了。
　　「好艷福啊。黑手黨的美人基本上都和你有牽扯了。拉爾不會吃醋？」她莫名其妙的開始譏嘲我。
　　「你吃錯藥了。」我捂著難受的胃。
　　她聳了聳肩，冷這張臉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牽扯進來給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恩？」我表示不明白。
　　「算了。」女子忽然意興闌珊，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叫住她，「幫我打一個電話，或者讓里包恩來一下也可以。」
　　從馬桶上滑坐到地板，我用力揉著肚子。
　　「我胃疼得厲害。」
　　難道是喝太多胃穿孔了，靠啊！
　　她摸到我身上一身冷汗，也開始著急起來。
　　「你怎么這么不禁喝啊？」
　　「還說！都是你害的。」我哭喪著臉指責她。
　　她這個時候到沉默了，我痛得全身沒力氣，任她把我拖出洗手間，打電話叫了醫生。
　　檢查下來是急性胃炎，原因是吃了刺激性食物。這幾天只能吃清淡東西。躺在她的總統套房里吊水，我痛苦的翻身把屁股對著她。
　　這貨真是我的災星。
　　每次都沒個好事情！！！！

    第七十一章•前夕
　　傍晚的時候開始下雨，歌詞里都唱著當下雨的時候你會想起誰？我琢磨著要不要給拉爾打個電話。
　　金屬的話筒摸起來泛著微微的涼意，我戳著撥號的洞。
　　「忘記號碼了？」戴蓮娜靠在窗口一臉我正準備著聽八卦的表情，手里夾著煙。
　　「不是。」我掛掉聽筒，轉身趴到窗沿上看外面的景色。
　　天空陰霾，可以看見云層在不停的翻滾，大海是一片霧蒙蒙的，在遙遠的盡頭，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還是晚一點再打吧。」倒不是怕被她調侃，而是現在這個時段，拉爾應該正在做飯。
　　「哦。」她不知所謂的應了一聲，過了會慢慢道：「彩虹之子的詛咒已經開始了吧？」
　　「恩。」
　　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從二十一歲的樣子變回到十六七歲，看起來還是相當明顯的。
　　「再繼續下去我們看起來就真的像母子了。」她盯著我忽然笑起來，伸手過來捏了把我的臉。
　　「那到時候要不要叫你一聲媽，反正你這輩子應該不會有兒子了。」我吐槽她。
　　「哼。」女子翹著嘴角冷哼一聲。
　　「想要兒子的話可以自己生一個。」我反正是不可能了，本來還可以和拉爾一起生一個的，不過現在……
　　我拍著她的肩膀勸道：「快點去找個好男人嫁掉吧。」
　　「笑話。」她嗤笑了一下，「你難道要我去和男人上床。」
　　「不是很正常。」我都和拉爾在一起了。
　　「才不要。」她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感覺好惡心。」
　　「怎么會，其實和男人或者和女人差不多啦。對了，你上輩子是處/男不？」我忽然燃燒起了八卦魂。
　　她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不是。」
　　「誒∼∼∼∼有女朋友啦？漂亮不？身材怎么樣？」我一下子甩出一連串的問題。
　　「早分了。」女子嘆了口氣，「具體什么樣子我已經不記得了，應該沒你以前漂亮。」
　　見我得瑟起來，她用稍顯鄙視的目光瞥了我一眼，「不過身材嘛……」
　　臉上的意思就是，我已經不用再說了，你懂的。
　　「……切。」
　　回歸原題，我繼續慫恿她，「試著找個男的談一下吧。年紀也不小了。」
　　她無動于衷。
　　「你可以去拍婚紗，然后在教堂里說『我愿意』。想起來就很浪漫，不想去試試？」
　　「……」
　　見她一點都不心動，我禁不住嘆了口氣用酸澀的口氣道：「我是沒機會了，你是有機會卻不去。」
　　「你現在可以拖著拉爾一起去嘛。」她淡淡道。
　　「然后在往后的日子里看見照片徒生感傷？」我反問她。
　　她愣著沉默了一小會，然后視線散在遠處天與海的交界。
　　「穿婚紗結婚什么的，對女人來說就真的這么重要？」
　　「基本上都會幻想一下吧。」事實上我已經記不得上輩子有沒有想過了。
　　「很無聊啊。」她口氣冷淡。
　　「恩。」她覺得穿婚紗結婚是件很無聊的事情，就像我覺得黑手黨什么也是很無聊的事情。這與事件本身的重要性其實并沒有多大干系，有關系的是你究竟在意什么。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再問了她一下：「你真的不考慮一下，身邊好男人很多啊。」
　　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過來，「像里包恩就不錯，他年紀比你小一些，不過差距也不是很大不是？還有威爾第……」
　　「停！」女子打斷了我，「別那你的衡量標準。」
　　「怎么？」
　　「我心驚膽戰了。」她痛苦的捂著胸口，「在你提里包恩的時候。」
　　「……」
　　晚上在戴蓮娜那里喝了些小米粥，然后我就溜達回自己房間了，推開門的時候威爾第著實愣了一下。
　　「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嗯哼。」我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然后就去洗洗睡了。
　　幾天時間很快就過去。
　　拍賣會的前一天，我和眾人一起圍坐著最后開了個小會。就拍賣會上會發生的一二三事項先預演一遍。到時候該怎么辦，怎么克敵，怎么撤退。
　　基本上就威爾第在說，里包恩適時提一些意見，瑪蒙在邊上補充一下他能力所及以及不及的地方。我和露切就坐著干聽的份。
　　融不進談話小圈子的人往往比較容易出神，大家戰略布置結束，我還在夢游當中，威爾第用肘子拱了我一下才反應過來。我瞥了邊上的露切一眼，她依舊憂心忡忡的皺著眉頭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顯然和我一樣什么都沒聽見。
　　「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女子給了我們一個略微蒼白的笑容。
　　眾人相繼散去，我差不多是最后走的那一個，開會的地方是露切的房間，助理小姐從開會伊始就不見人影，大概是受露切的吩咐辦什么事情去了。
　　我才走出房間，忽然聽見身后「咕」一聲，回頭看去卻見女子忽然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我跑到她身邊把她抱到床上去，「我去叫威爾第，你等會。」
　　有問題找威爾第，他算是我們的技術顧問加醫生。
　　「別去。」她露出哀求的神色，抓住了我的手。
　　「那去找別的醫生？」她臉色方才還是很蒼白的，現在竟然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緋色，這種紅潤映襯著她痛苦的表情有說不出的詭異。
　　她搖了搖頭。
　　「有什么藥嗎？還是要喝點水？」我倒了杯熱水給她。
　　她接過水杯，手抖得厲害，沒喝上一口被子就掉了下來，還好我在旁有接住。
　　「你別嚇我。」我拉過被子蓋她身上，把杯子端到她嘴前，喂她喝了些水。
　　期間露切一直用力抿著嘴唇，雖然痛苦卻一句話也不說，也有可能是痛苦的說不出。汗如泉注很快濡濕了她的衣服和頭發。
　　大量出汗，很容易造成脫水，沒辦法我只能不停的喂她喝水。
　　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她的身體才慢慢的放松下來。
　　「謝謝。」女子看著我的眼神略微失焦，「已經沒事了。」
　　「你要不要沖個澡，把濕衣服換掉。」
　　她點點頭。助理小姐不在，所以一切只能她自己來，我扶著她去了浴室，幫她換了床單和被子，因為不太放心怕她昏倒在里面，所以一直蹲在門口。
　　總算，半個多小時之后她就出來了。臉色比剛才好很多，只是看起來腳步有些無力。
　　看她上床躺好，我幫她關了大燈。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
　　女子點了點頭。
　　走出房門過了走廊轉彎，卻看見里包恩靠在過道的窗邊發呆。見我走過他低聲問了一句：「她好些了？」
　　「……嗯。」原來里包恩也是知道的，我問他：「她有什么病嗎？」
　　「不是病。」青年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是詛咒的副作用。」
　　「誒？」
　　
    第七十二章•第一天
　　逆生長會對身體和精神造成巨大的負擔，這種痛苦是相對于所有人而言的。露切因為把眾人牽扯進彩虹之子的命運中而感到十分愧疚，所以代替我們獨自承擔了這份痛苦。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我問里包恩。
　　「一開始。」青年用略帶鄙視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難道以為只有你會去調查這些東西嗎？」
　　我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看來還是小看他了。
　　「那么請問全知全能的里包恩大神，現在該怎么辦呢？」
　　雖然我平時看起來挺軟蛋的，但是偶爾也會有不想逃避自己的命運的時候。應該背負的包袱，應該承受的痛苦，自己選擇的道路。沒道理所有的后果由別人來為我承擔。更何況這個別人還是懷著孩子的女人。
　　我望著里包恩，竟然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那么是不是說明他有辦法改變這一事實呢？
　　「隨她去吧。」
　　「誒？」我詫異了。
　　「她既然這樣做就有她自己的理由，有些事情并非無法，而是不能。」說完他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現在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我該做的事情是什么？
　　保護露切直到這次拍賣會結束。
　　這天晚上難得的威爾第沒有繼續在桌子前搞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回房間里看見他坐在床上看書倒是一愣。
　　洗完澡我爬他邊上看了眼他手里拿著的磚頭本，都是些看不懂的專業術語。科學家和凡人果然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等我頭發干了，他也直接關了燈睡覺。
　　我躺在床上想著明天的拍賣會，總覺得有種心慌慌的感覺。雖說這兩天沒發生什么事情，但是到時候誰知道會不會碰上個傻×家族對我們臨時發難。
　　想了大半個晚上也沒覺得困，翻來覆去聽著邊上威爾第的呼吸聲倒是平穩而舒緩，他睡得挺香。
　　一直到窗外都開始透著白光，我才入眠。沒一個小時，就被威爾第叫起來，迷迷糊糊的把昨天準備好的西裝襯衫穿好。
　　七月中旬那明晃晃的太陽曬得人發暈。因為要系領帶，襯衫扣子被扣到最后一個，又勒又緊。西裝穿在身上雖然氣派，但是這衣服實在是厚實，在空調間里還好，往太陽底下一站簡直是煎熬。
　　拍賣會在香榭麗大酒店舉行。這名字聽起來好耳熟，不知道是哪個家族名下的產業。到了地方只見一棟近百層的大廈，我為了看它的樓頂仰的脖子都酸了。
　　拍賣會在八十層之上，先開始舉行宴會，然后下午兩點正式開始拍賣，分日場和夜場，一些比較珍貴的、稀少的、違禁的、獵/奇的東西都在夜場開拍。
　　日場的東西宣傳冊上都標了出來，大概三十來件，分三天拍完。越是珍貴的東西放在越后面。
　　從一周前，這座酒店就拒絕營業，同時大樓上上下下做了認真的檢查，以防某些反黑手黨成員在這里放炸彈什么的。
　　然后在這三天里，除了競拍者，其他非工作人員一律不允許在酒店里停留，每個家族就連保鏢的人數都有限制。每個在這里的家族成員都有自己的ic卡片，任何沒有卡片的人一律擊斃。
　　還真是夠嚴格的。
　　我跟著露切一起坐電梯上樓，宴會廳要比想象中更大，大多是些穿著黑西裝的中年大叔手樓一位美人彼此間談笑宴宴。
　　年紀輕的和女的都不多，特別是年輕的女boss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鳳毛麟角。
　　宴會之類的都比較無聊，我目光盯著露切時不時的拿點東西吃，介于腸胃問題，滴酒沒沾。
　　一直到宴會結束，也沒有看見戴蓮娜，看來今天這一場拍賣會她是不會參加了。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不禁長噓了一口氣，難道在潛意識里我已經把她當做災星了？
　　隨著眾人一行前往樓上的拍賣會場地。
　　競拍場占據了將近四層樓的高度，中心的拍賣臺在最低處，有點像古羅馬的環形看臺。過道有四條，分布在東南西北。總體上是一圈一圈往上遞進。座位分隔的很開，二樓之上就都是包廂，不過這種包廂并沒有門。兩邊是束著的簾子，厚重的布料下擺有很漂亮的流蘇。
　　我們所在的包廂在第二層，處于東北方，距離說不上近，但是也還算看得見看臺上的東西。我一直想著在后面的該怎么看清拍品。
　　一直到拍賣會開始才明白，原來看臺哪里有投影儀，直接能把拍品的圖像投影到圓形的空白天花板上。
　　一樓二樓或許還會看看臺，而三樓四樓就直接看天花板了。
　　拍品大多是些首飾，比如說哪一個國家、哪一任皇帝陛下的王冠，哪一位公爵夫人的項鏈，還有就是那個誰誰誰的畫作諸如此類。
　　說實話很無聊。
　　我聽得直打瞌睡，好不容易等結束后跑出去溜了一圈。晚宴之后繼續像是走流水席一般去參加夜場。
　　露切有些累了，所以由助理、瑪蒙、以及里包恩一起陪著回房間休息了。競拍者在拍賣會開始之后會入住香榭麗酒店。而在此之前酒店是封閉著并不開放的，一是為了避免相互敵對家族在拍賣會開始前相互火拼破壞場地，二也怕有什么人提前潛伏進來搞出一些事情來。
　　而在拍賣會開始之后，只要最大的幾個家族沒什么事情，也基本上不會有什么事，大家族都有這方面的約定俗成。其他小家族就算遇到了也必須忍三天，畢竟還沒有什么人敢在彭格列眼皮子下面搞什么動作的。
　　夜場的場地與白天不同，而且人數也比白天少了很多，不過氣氛中卻透著莫名的興奮與詭異。
　　我和威爾第參加是為了看看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被拍出來，同時也可以監視一下其他家族的動作。
　　這事輪流，明天換我倆會去睡覺，里包恩和瑪蒙一起來圍觀拍賣會。
　　最后一天則是大家一起。
　　雖然我搞不清楚這有什么意義。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1

第七十三章•黑夜
　　夜晚的拍賣會場在白天的樓上一層，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松軟甜膩的香味，混雜著雪茄的味道。這件拍賣會場是由宴會廳布置而成的，然而頭頂上巨大的水晶吊燈并沒有開著，只留周圍墻面上的一圈小壁燈。氣氛顯得渾黃曖昧，身處于其中好像整個人都要魂香酥軟了。
　　走到通風口附近坐下，我皺著眉頭看向前方不遠處的看臺。
　　「晚上的氣氛還真是讓人不爽呢。」青年坐下來順著我的視線半瞇起眼睛凝視。
　　看臺右邊的角落里幾個不知名家族的成員正在押玩著在這里做招待的少女。驚呼聲，抽噎聲到最后的槍聲。
　　鼻尖甜膩的氣味中血腥味被掩蓋的弱不可聞。
　　拍賣會就是在這樣荼靡的氣氛里無聲無息的開始了，先開始兩件是市面上無法買賣的藝術品，也就是來源不正的黑貨。
　　在這之后拍品就越來越無下限。從漂亮的少女到人體器官，最后惡心的莫過于那張從人身上活剝下來的整張刺著刺青的人皮。
　　拍賣會一直持續到午夜兩點后，我本來是應該餓了，現在卻倒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了。聽說明后兩天像這一類的獵奇品會更多，如果不是介于任務的重要性，我真想裝病不來。
　　第二天睡到傍晚五點多，直接把下午一場拍賣會睡了過去。
　　在床上發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呆，然后爬起來刷牙洗臉，吃完東西之后天色已經黑透了。
　　威爾第不知道溜達到哪里去了，我沒有來的感覺到不放心，心神不寧了一會，決定去守著露切，免得到時候她出事。
　　兩個房間相距得不遠，我沒敲幾下她就開門，看見我卻是一愣。
　　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助手小姐從下午就出去幫她去買東西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女子端了杯咖啡給我，然后微笑的坐到我對面。
　　「有什么事嗎？」有可能是因為我和戴蓮娜關系較好的緣故，她對我雖然說不上冷淡梳理，但也總是很客氣的。
　　而我對于她也不能像別人那樣吐槽開玩笑。
　　兩個人僵坐著氣氛會變得糟糕，我想了會找出個話題：「拍賣會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嗎？」
　　對于我這種有點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似乎有些不太習慣，女子微微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想過。」
　　彼此間又開始盤踞著沉默。
　　「能夠預測未來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你所看到的未來是什么樣的？」
　　忽然異口同聲卻是相似的話題。能看到未來這件事我至今只告訴過拉爾，她不可能說給別人聽，那么露切是怎么知道的？
　　見我詫異的望著她，女子對我微微一笑溫和而緩慢的回答我的問題：「感覺有點像是做夢，有時候醒過來雖然會忘記預見到了什么，但是更多的則是像潛意識一樣存在于腦海中。」
　　「這樣啊。」感覺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嘛。
　　我還以為是一瞬間電光石火，看見未來的景象紛至沓來呢。
　　「我能看見的未來是三十年后，雖然會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總有人在守護這個世界。」澤田綱吉，以及她的外孫女尤尼。
　　這樣說起來大概會讓人覺得很奇怪，但是我知道她會明白。
　　「彭格列也好，基里奧內羅也好，世界也好，沒有任何東西消亡掉。」窗外忽然傳來了耀眼的光芒，卻是一道閃電凌空劈下，雷鳴從不是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響亮得掩蓋掉了我最后一句話：「除了……沒有你的存在。」
　　在那個未來里沒有你的存在。
　　我記不清楚是不是TV原創劇情里拉爾曾說過的，大空彩虹之子壽命都很短暫。
　　閃電雷鳴之后，狂風從窗外呼嘯進來，伴隨著忽然而至的暴雨，空氣了一時散布了厚重的濕氣，帶著夏日里特有的清新氣息。
　　女子陷入了沉思，我起身去關窗戶，剛把雷聲雨聲阻隔在窗外就聽見了敲門聲。
　　「大概是艾米莎回來了。」她起身去開門。
　　艾米莎是那個助理的名字。
　　「等一下。」我忽然出聲阻止她。
　　「怎么了？」她剛想問卻見我食指豎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門外有古怪。」我對艾米莎雖然不熟，但是也還是知道這樣重而穩的敲門聲不是她能夠敲出來的。
　　我扣起鏈鎖，小心翼翼的推動桌子，剛抵住了門，外面就傳來了開槍的聲音，門鎖被打壞了。
　　用力推了一下見門沒能推，外面的人開始撞門。鏈鎖和桌子可以抵擋一段時間，不過在這樣重力的沖擊之下，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我推開陽臺的門，陽臺外是五十多層的高樓。
　　拿起風衣披到她身上，我開壁燈看了眼外圍墻面的邊沿，雖說看上去很狹窄但也不是過不了。
　　爬上陽臺坐在欄桿上，再扶著她爬上來。示意她摟住我，然后托著她的腰把她抱到外沿。
　　通風管道要比想象中的牢固，抓著管道把她護在胸口，我們倆慢慢的往隔壁挪動。
　　「害怕嗎？」我看了一眼下面，大雨中只能望見零星的燈火，遙遠得仿佛是地獄的深淵。
　　「還好。」
　　也就十來米的距離，期間雷聲密集。我總是擔心在這一分多鐘的時間里會有閃電劈到我們的身上。
　　邊沿并不是一直向前平行著的，而是在一半的時候開始往下，吊著通風管道的手臂越來越吃力，背負著兩個人的重量，雨水順著頭發流進眼睛里面，沒有手可以抹一把。
　　好在下一樓的陽臺頂很快就到了，抱著露切一起跳到這一塊不小的平臺上，我們都微微氣喘。
　　我趴在邊緣推了一下，陽臺上的玻璃窗被鎖死了。
　　剛想脫下鞋子去敲開玻璃，露切忽然指了指邊上浴室的窗戶。
　　「那邊可以進去。」
　　不知道哪個家伙在洗澡，浴室的窗戶都沒有關，從縫隙里透出暖色的光。
　　我先爬下去，然后再把露切抱下來，一起挪動到窗戶邊上。
　　那間浴室的窗戶是磨砂玻璃。推開之后清楚的看見里面是個大浴缸，浴簾拉著，正在放水。水聲伴隨著雨水很是嘈雜。
　　浴簾外有個婀娜的影子，不時傳來一句歌聲，應該是一個女人在一邊脫衣服一邊哼著歌。
　　先把露切推進去，然后我再爬進去。
　　兩個人在這大浴缸里也有些擁擠。我拉開一條縫隙，只見那妞已經脫光了正在臉上敷面膜。
　　想了想準備偷偷摸到她身后打暈她，然而才走近幾步她忽然好想發現了什么一般僵硬起了身體。原來是正對著的鏡子里映出了我的身影。
　　靠！心里暗罵一聲，撲上去在她尖叫前捂著她的嘴巴。
　　兩個人一起滾到在地上，我壓制住她不停掙扎著的身體，衣服簍子被我們撞翻了，衣服散了一地。
　　「別說話。我不會傷害你。」
　　一手抓著她的雙手，一手捂著她的嘴巴，同時用腿壓住她亂踢的雙腿。露切看見我們倆的樣子微微囧了一下。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個男人的聲音：「寶貝，你在哪？我回來了。」
　　「……」靠啊！！！
　　
    第七十四章•加百羅涅
　　我和露切面面相覷，心里想著是同一樣句話。
　　怎么辦！！！
　　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抵在那妞的脖子上壓低聲音道：「忽悠他。」
　　那女子蒼白著一張臉，用微微發顫的聲音道：「親愛的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寶貝你在洗澡？」那貨聲音忽然蕩漾起來，然后一陣猥瑣的笑聲：「不急，我來陪你一起洗。」
　　「……」好無恥！
　　我推了那妞一把，只聽見她繼續道：「不要啦，死相！你討厭∼∼∼∼」
　　「……」你這是準備把他忽悠進來吧。
　　我迅速拿了件衣服捏團塞進她嘴巴里，反手扣著那妞的手腕拖進浴缸。手上撈過腰帶，示意露切把她綁起來。腳步聲聽著越來越近就到了門口，我忽然關燈，浴室里瞬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摸黑。」他在門外猥瑣的笑了幾聲，砸咂嘴巴道：「我喜歡。」
　　門被推開，帶進來的光亮依舊微薄，我潛伏在黑暗里，放低呼吸，反拿匕首準備給他腦門一下子。
　　「寶貝，你在哪里？」 他摸索著往前走去，我躲在門背后，伸出手指輕輕地推上門，然后瞇著眼睛努力尋找他的腦門，慢慢潛伏至他的身邊，剛準備給他一下子，他忽然轉身抱住了我。
　　「你去哪玩了？身上怎么這么濕？」咸豬爪緊緊摟著我的腰，我雙手護胸，腦子里正發蒙著呢。就感覺到一張酒氣森森的嘴巴親到臉上。
　　「……」坑爹呢！！！！
　　我抬腿想去踢他下/身，誰知道他竟然直接把我抱起來壓倒在梳洗臺上，溫熱的手掌從衣擺下面滑進衣服里摩挲著脊背，一邊咬著我脖子一邊還在輕聲嘀咕：「你怎么瘦了。」
　　瘦你妹！！
　　我用匕首柄準確狠狠的敲他的肩膀，誰想到被他一拱卻扎到了自己的身上。痛得倒吸涼氣。
　　靠啊！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說我倒不倒霉！
　　血腥味瞬時在浴室里蔓延開來，同一時間手腕被扣住，我抬腿準備踹他，不想對方的近身搏斗不比我差，直接用腿壓住我的膝蓋。
　　見鬼，如果沒有變小說不定還能有力氣掀翻他的。
　　我心里微微猶豫了一下，張嘴咬住他抓著我的手，只聽見他吸氣的聲音，接著疑惑：「咬人？到底是男的女的？」
　　關你屁事！我心里暗罵，手腕用力掙扎，誰想到他被我咬得血都出來了就是不放手。
　　正在情況僵持不下之際，簾子后面忽然傳來了壓抑的呻吟，很熟悉的聲音。
　　露切。
　　詛咒的副作用在這時候發作了。
　　我們倆個聽見這聲音都一愣，然后一陣巨力把我的手砸向墻壁，劇痛之下匕首被砸飛。
　　帶著體溫的槍口壓在我的腹部，對方收斂起那種油腔滑調的蕩漾口氣，氣勢忽然從身上爆出來，聲音低沉：「別再動了。」
　　槍口不離身體，只得任他拖著我到墻邊把燈打開，看清彼此的樣子我倆都微微愣怔。心想糟了，竟然遇上這貨。
　　加百羅涅家的boss。
　　他對著我挑了下挑眉松開手轉身拉開浴簾。只見露切整個人歪在浴缸里，滿臉痛苦神色。
　　盯著她濕噠噠的衣服猛看幾眼，年輕的黑手黨首領吹了聲口哨，準備伸手去抱她。我嚇得趕緊攔住，「我來好了。」
　　我把露切從浴缸里抱出來，出了浴室把她放到床上。沒一會他也解開了情/婦的捆縛，和那妞一起出來。
　　這時候也顧忌不了什么，我直接幫露切脫了衣服，把她裹進被子里。
　　「這是怎么回事？」青年自來熟的過來勾肩搭背，斜睨了一眼床上的人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小子艷福不淺啊！」
　　我嫌棄的推開他，也不管身上濕噠噠的直接坐到床邊上，站在一旁的女子看了我們兩一眼轉身去泡咖啡。
　　這次詛咒副作用的時間要比上次長，露切視線回焦后，用虛弱而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低聲問：「熟人？」
　　「不是很熟。」我瞥了一眼歪坐在沙發上的青年，「圍觀他被戴蓮娜打過而已。」
　　這一任加百羅涅家的boss是很有名的花花公子，第一次見他是在和戴蓮娜參加幾個交好家族首領的聚會時候，他好死不死的跑來調/戲戴蓮娜，然后被狠狠的毆打了一頓。
　　第二次則是在我和戴蓮娜去喝酒的時候，那會我倆都喝得有點高，兩個人正在打打鬧鬧。順便提一句，我把她當做閨蜜，打打鬧鬧自然也包括襲/胸，「你討厭啦」之類的。捂臉！與這貨湊巧遇見了，他在一旁見機竟然也湊了過來順便揩油，又被打。
　　再后來戴蓮娜覺得他太無恥會帶壞我，一起回避了他一段時間。最終就減少了來往。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加百羅涅可以說是和彭格列非常交好的家族，另外從戴蓮娜被調/戲后只是親自動手打他而沒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兩個人私交也是甚密的。
　　我估摸著這次受襲擊有可能是彭格列搞的鬼，那么他現在的立場就令人玩味了。
　　不得不防啊。
　　我自顧自的陷入思索，忽然感覺衣服有被拉扯，低頭看卻是露切，她皺著眉頭望著我肩膀上的血跡。
　　「把傷口包扎一下吧。」
　　露切說完，艾倫——加百羅涅加的boss對著他的情/婦道：「羅拉，你幫他抱一下傷口。」
　　因為是掙扎時不小心戳到的傷口，所以并不是很深。這時候血已經止住了，除了略微沙沙的疼痛，我幾乎都要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倒是邊上拉爾打出的槍聲又拉扯開了，正在血流不止。
　　「怎么搞的都是傷。」他盯著我肩膀，露出嘲弄的笑容陰陽怪氣道：「你家戴蓮娜要心痛了。」
　　他一直以為我倆是一對的。而且因為一直被那妞拖出去玩，所以這么認為的人不在少數。
　　不過熟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你吃醋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刀，然后讓我家戴蓮娜也替你心痛一下。」咬重「我家」這個詞，我用羅拉后來幫我撿回來的匕首對著他比劃了一下。
　　「來吧！來吧！最好讓她心痛得以身相許。」 他屁顛屁顛跑過來，掀起衣服露出光滑的肚皮對著我。
　　「……」
　　黯然神傷的收起匕首，我決定無視他。
　　
    第七十五章•驚變
　　露切還沒有完全恢復。經過剛剛的劇烈運動我也有些疲憊，沒閑心思陪他繼續調侃，奈何對方的興致似乎好得很。
　　「怎么？」他放下衣服，手撐在我頭頂，「惑于本大爺的美貌下不了手了？」
　　「嘁！」拍掉他的手，沒好氣道：「我怕臟了我的刀。」
　　青年齜牙咧嘴了一番表示不滿，見依舊我無動于衷干脆化作滿臉委屈狀：「不要對人家這么冷淡嘛∼∼∼∼∼」
　　「……」有點了解當初惡心里包恩的時候，他是什么樣的心情了。
　　忍無可忍我抬腿往他下/身踢去，青年夾緊雙腿叫到：「太毒了吧！」
　　「幫你解決掉萬惡之源，這樣以后都不會覺得寂寞了！」我瞥了他一眼惡毒的笑了一下。
　　他有些悻悻的抓抓臉頰，卻也識相起來，「好啦，不玩了。」
　　見他露出這種愚蠢的表情我剛想冷笑一下忽然鼻子發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嘿，受涼了吧，要不要去洗個澡換件衣服。」話雖然這么說，臉上明顯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了。」頗為有氣無力的擺擺手。
　　「哦。那就算。」
　　說完這句之后青年再沒了聲音。我感覺到有點奇怪，剛想抬頭看他怎么了，他卻忽然蹲下來盯著我的臉仔細看，「話說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怎么越長越小了？」
　　「……」
　　我一口氣噎在胸口，什么叫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他一臉好奇的準備來摸我的臉，拍開他的手懶得再多哆嗦，正準備開口幫露切借一件衣服好趁早離開。
　　這個時候電話鈴卻響了起來。
　　青年起身去接電話。在聽見對方聲音之后，微抬眼皮目光晦澀的輕輕瞥過我。雖然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意味，我心里還是禁不住咯噔一跳。
　　似乎一直是那邊在說話，畢竟期間他只是「嗯」了幾下。既沒有說什么事情，也沒有叫過對方的名字，所以我也猜不出些什么。
　　電話大概打了十多分鐘，他掛上聽筒后就沉著臉坐在沙發上，我把手伸到背后輕輕握住露切的手，在她掌心寫上「有變」。
　　女子表情依舊，只是用眼神問我：「怎么辦？」
　　我搖了搖手指示意隨機行事。
　　青年沒有發現我倆的互動，用手撐著額頭沉思了一會，然后起身拉開衣柜拿了身衣服丟到床上，「穿了衣服快走吧。」
　　嘴角還殘留著剛才嬉皮笑臉的弧度，聲音卻慎重而清冷，「我就當你們沒來過。」
　　我和露切都驚訝了。這貨到底是怎么想的？還有剛剛是誰打來電話？
　　「戴蓮娜想做些什么我大概能猜到。」青年低聲道。
　　果然是戴蓮娜！
　　他踱步到窗前，一下子拉開窗戶。
　　一直以來都被阻隔在窗外的暴風雨之夜忽然就近在眼前了。閃電劃過夜空，雷鳴聲通過地面傳來，響亮到好像要把這個世間也連同著撼動起來。
　　「我是無所謂啊。不過不能把加百羅涅攪和進這攤渾水里。」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是是和迪諾一樣的好boss。
　　我和露切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后女子絲毫不扭捏，爬起來就開始套衣服。我背過身體不去看她，青年也注視著窗外的雨夜。
　　衣褲應該是他情/婦的。不過因為露切懷著孩子，所以穿起來也不顯得很大。
　　等我們都收拾完畢，他開門看了外面一眼，「現在走廊上沒有人。」
　　大部分的成員還是去參加拍賣會了，剩下的這個時候也不會再走廊上亂逛。
　　「一路小心。」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還有，如果有機會的話去勸勸戴蓮娜。」
　　艾倫用一種憂慮的目光望著我，「能讓她聽進去的也只有你了。」
　　我張了張嘴，終是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拉著露切離開。
　　她什么都沒有告訴過我，讓我怎么去勸她呢？
　　這個時候回去無異于甕中捉鱉，和露切商量了一下我們決定去拍賣會會場。就算我們能在彭格列的包圍下溜出這幢大廈，我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面再進來通知里包恩等人，況且這樣也顯得多此一舉。
　　不如先和他們碰頭，在大家一起想辦法出去，戴蓮娜忌憚里包恩，到時候也有這么多黑手黨在，她要出手也會多些顧慮。
　　拍賣會場在往上五樓，這個時候不宜坐電梯，好在安全通道上還沒有他們的人，所以兩個人雖然跑得累些也算是順利。
　　出了安全通道的門，再穿過走廊繞到另一頭就是拍賣會場的入口。走廊上滿是穿著黑衣服的保鏢，看不出哪些是彭格列家族的。
　　我倆不敢妄動，蹲在安全門內開始思索對策。
　　束手無策的時候聽見下面傳來了腳步聲。
　　驚！
　　難道是戴蓮娜的人追過來了？
　　我們倆一起繼續往上走，我低頭往下望去卻看見了熟悉的綠色海藻頭。
　　是威爾第。
　　謝天謝地不是戴蓮娜的人。
　　他看見我們倆很吃驚，「你們竟然在這里！」
　　「你跑去哪里了？」我問他，「怎么會來這里？」
　　「我找不到你們，下面情況又有些不對，想來找里包恩。」他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原來如此。
　　「那現在該怎么辦？」露切皺著眉頭輕聲問道。
　　我們你看我我看你相互望了一會，我遲疑著開口：「要不威爾第你留在這里保護露切，我試試看能不能進去。」
　　畢竟如果是我，就算被逮到應該也不會怎么樣。從這方面來看，我還是原意相信戴蓮娜的。
　　露切望著我似乎是想要阻止，卻欲言又止。
　　幾個人一時陷入沉默。
　　「或者等到拍賣會結束，里包恩開始找我們。」女子想了一下開口。
　　「先找到的未必是里包恩。」
　　距離拍賣會結束至少還有四個多小時。戴蓮娜如果大范圍的搜索，恐怕我們也藏不了多久。
　　我斟酌著理由：「不知道門的隔音效果好不好。其實只要讓里包恩知道我們的情況就都好辦了。」
　　R魔王是全知全能的，他加上瑪蒙的幻術，應該不怕出不去。
　　「我只需要在外面鬧出點事情，把里包恩吸引出來就可以了。到時候你們先走，我看情況。」大不了投降，我就不信戴蓮娜會一槍崩了我。
　　威爾第在邊上點點頭，忽然看著我道：「看來要阻止的話只能趁現在了。」
　　「哈？」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看著他，接著感覺腰間一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2

第七十六章•王對王
　　氣氛凝而不發，澀重得好像連時間都要滯挺下來。
　　「彭格列的boss，好久不見了。」
　　先開口的卻是露切，看著彭格列首領帶著部下魚貫而入，女子面不改色。很快并不狹窄的安全通道就有些讓人覺得透不過氣來，卻并非人多。
　　隱藏在溫婉外表下的氣勢在對上對方的君王時瞬間爆發出來。露切本來就是不遜于任何人的黑手黨首領。
　　「快有六七年沒見了吧。」與對方一臉凝重的表情不同，戴蓮娜雖然翹著嘴角在微笑，卻也不怒自威。
　　彎腰把倒在地上的少年拖起來，摟在懷里。女子說著道歉的話，口氣里卻聽不出抱歉的意思，「雖然有些冒昧，但還是請原諒用這種方法讓露切boss去我那里留一晚。」
　　見對方板著一張漂亮臉孔，她笑的更加肆意起來，學著某人用一種裝可憐的語氣道：「難道連這樣一個小小的面子都不肯賣給我嗎？」
　　「這樣的面子自然是要賣的。」女子稍稍緩和了表情，在氣氛略有松懈時卻又話鋒一轉：「只是，現在我的家族成員都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大著肚子很不方便。」
　　眼波流轉，可窺見少女時代的光彩奪目不負三美之名，「能不能稍后等我與他們回合呢？」
　　「里包恩先生在拍賣會興趣正濃，我們何必去多加打擾。」戴蓮娜下巴抵著懷中少年的頭頂，笑容帶著某種意味深長，「怕人手不夠的話，彭格列的人可以任你差遣嘛。」
　　話是這么說，鬼才信她的任意差遣。
　　露切淡淡的瞥過一直站在邊上悶不吭聲的綠發青年，心中不禁微微嘆了口氣：「那么就煩勞了。」
　　「不煩不煩。」美人怎么會煩呢。
　　好心情的翹著嘴角，戴蓮娜先一步往下走去。身后留著將近六七個家族成員監視著基里奧內羅boss的一舉一動。想要逃跑，無異于一步登天。
　　空氣里滿是硝煙的味道，耳邊聽見的也是哀嚎，那是正被焚燒的土地。我看見火焰從遙遠的地方席卷而來，很快它們便開始舔食著我的皮膚和頭發。忍著劇痛我在烈焰之中拼命的奔跑，然而世間早已經沒有了凈土。
　　神說，這就是世界末日。
　　你相信世界是終將會被毀滅的嗎？
　　她的頭發上沾染了灰塵，染血的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如同紅寶石般的瞳孔緩緩合上，血液在身下淌成溪流。
　　世界末日，無人幸免。
　　我從噩夢中驚醒，入目所及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床頭柜上放著杯水，我想要喝點水壓壓驚，手卻顫抖的連杯子都拿不起來。
　　氣急敗壞的把杯子甩到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驚心動魄。
　　聽見聲響進來查看的女子靠在門口，瞥了眼地上的水玻璃調侃道：「起床氣很重嘛。沒睡好？」
　　「好個屁。」
　　我往床下看了一眼，沒發現拖鞋，干脆窩在床上懶得再爬起來，反正下去也容易被玻璃渣子扎到腳底板。
　　窗外依舊是濃重的黑夜，只是雨勢已經小了很多。隔著玻璃窗幾乎聽不出雨聲，若不是順著玻璃蜿蜒而下的水珠，甚至會以為雨已經停了。
　　然而暴風雨息，僅是錯覺。
　　我聞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好似鼓點落在遠方，每一下都是那樣的震動人心以及蒼涼。
　　「戴蓮娜。」難得會這么認真叫她的名字，我有些出神的凝視著玻璃上的水珠低聲問她：「你想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她拿一個很隨便的答案搪塞我，「大概是給自己一個終結吧。」
　　說罷卻連自己都無法相信，挑起了個嘲諷的笑容，「誰知道呢。」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收手？」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踩著高跟鞋慢步踱了過來，軟床被坐的塌下來一塊，女子把臉湊得很近低聲問道：「我有什么理由收手呢？」
　　有什么理由？
　　「會死很多人。」我往后退了一點，認真的回答她：「很多很多人。」
　　一如我所夢見的那樣，烈火焚燒土地，尸體遍布荒野，聞到的只有煙硝，聽見的只有哀嚎。
　　聽見我的回答她很順口就道：「和我有什么關系。」
　　「操！」我實在忍不住爆粗口了。
　　什么叫和我有什么關系，難道殺了那么多人都不會心虛嗎？這妞把人命當做什么，又不是白菜，相切就切。
　　我氣得發抖，「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把軟妹子。」她隨口道，然后懶洋洋的靠到我身上。
　　「我沒心思和你開玩笑。」我憤憤地推了她一把，對上那種「你說什么我都不會聽」的表情頓時讓人覺得無比無力。
　　「我是認真的。」被我推著女子滑到了胸口，頭頂在鼻尖下滑過，所用的洗發水和拉爾完全不同的味道。
　　「等到一切結束之后，找個妹子好好過日子。」枕著我的肚子，她的側臉看起來表情很是溫和：「就像你以前勸我的那樣。」
　　指間抬起的瞬間輕輕擦過臉頰，冰冷的溫度和夢中拉爾彌留時刻的最后觸碰如出一轍。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我心軟下來。無法再說出任何話。
　　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呢？我們又該怎么辦呢？總有些事情是你無論如何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任何辦法的。
　　我瞅著雪白的墻壁凝思了好久，回過神來的時候戴蓮娜竟然已經枕著我的肚子睡著了。呼吸平穩，神態安寧，這樣看起來還真是不像一個黑手黨boss。
　　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我輕輕把她從我身上推開，抱上床蓋好被子。小心翼翼的爬下床，避開地上的玻璃渣子，一直都走到門口。
　　轉了一下門把，讓人意外的是門竟然沒有鎖，而外面也沒有什么人在把守，整個走廊空空曠曠。
　　我回頭拉上門把。
　　沒有看見，房間里躺在床上原本呼吸平穩的女子慢慢睜開了眼睛。
　　
    第七十七章•尋求真相
　　露切落到了戴蓮娜的手上，不知道她情況怎么樣。現在拍賣會已經結束，里包恩和瑪蒙回房間就會發現情況不對。
　　我琢磨著事件的經過，猜測它的前因后果，然后找到自己犯下的至關重要的錯誤。
　　威爾第。
　　我向眾人隱瞞了他在彭格列的另一重身份。光腳蹲在墻角的地板上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先回房間和里包恩他們通通氣。
　　人被劫了，也只有去救回來。
　　本以為能安全摸回房間，誰想在半路上碰見了帕羅，年輕的巴立安boss靠著墻壁對我打招呼：「果然還是準備回去了嗎？」
　　「你要抓我回去嗎？」我心虛的摸摸鼻子，動手的話未必不是他的對手，不過我們倆實力半斤八兩，制服他我肯定也不輕松，到時候引來其他人就溜不到了。
　　「boss沒有這樣的命令。」他聳了聳肩膀，做出個請便的手勢。
　　我看了他一眼，直接溜回房間。
　　里包恩的房間里面沒有人，三個人都聚集在露切的房間里。見我進去殺手先生了然的挑了挑眉：「是彭格列。」
　　「恩。」我點點頭。
　　女助理紅著眼睛坐在床邊，顯然是哭過的，正不知所措的望著我們。
　　我進去把威爾第是臥底的事情，以及襲擊逃跑最后被捉的經過簡單說了一下。期間里包恩一直靜靜地聽著，絲毫沒有露出懷疑的表情，最后才開口問道。
　　「具體在哪里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
　　事情很不好辦啊。畢竟酒店這么大，一個一個房間找的話，肯定要好幾天，到時候人早就轉移掉了。況且也不是每個房間都能進去看的。
　　這個時候在一邊的瑪蒙忽然出聲了：「我有找人的能力，要不然試試看？」
　　試試就試試吧。少年說罷從口袋里拿出卷衛生紙。他所謂的找人能力竟然是用鼻涕找人，看起來很惡心，效果也不大。
　　因為人沒找到。
　　這下真的沒辦法了。
　　「抱歉。」
　　我坐在一邊低聲開口了，如果不是我隱瞞掉威爾第在彭格列的身份并且對他沒有戒心，那么露切也不會這么簡單就被捉走了。
　　「了解自己的無能也是好事。」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在拍賣會期間露切應該不會有危險。」他用手撐著下巴沉思，「就是不知道彭格列作何打算了。」
　　戴蓮娜要對付的是基里奧內羅而不是一個露切boss，，雖然她的死亡會使家族亂上一陣，但是總會有新的首領誕生。
　　正在大家沉思之際，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艾米莎去開的門，沒想到站在門外的人進入是威爾第。
　　年輕的科學家拿著個信封交個我們，「我來傳信。」
　　信是露切寫的，只有兩行：[彭格列boss邀請我喝茶，明天拍賣會場見。]
　　什么意思？我疑惑的望著他，青年攤手表示不知道。
　　「我只是個傳聲筒，具體的別來問我。」
　　「有可能是圈套。」他笑著補充道：「去不去是你們的自由。」
　　幾句話說完，青年就離開了。
　　我猶豫了一下，追了出去。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拖回我們自己的房間里問道：「戴蓮娜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好笑的瞥了我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
　　說完又開玩笑似地補充道：「不過到可以以此為構思研究出一個可以探看別人的思想的儀器。」
　　對此回答感到很無力，我松開揪著他衣服的手，不禁嘆氣，「為什么要怎么做呢？」
　　「唔？」他疑惑的哼了一聲，然后道：「你指什么？」
　　指什么呢？我低頭沉思，原著里的威爾第是什么樣子的？年代太久，內存不足，已經記不得了。
　　「你幫戴蓮娜的理由是什么？」我問他。
　　「各取所需吧。」青年靠著窗口，推開窗戶抽出根煙點燃。。
　　感情向來都是可以用來衡量買賣的，不背叛是因為籌碼還不夠，這個世間沒有什么能夠永垂不朽。
　　我有點沮喪的蹲下來，額頭抵著窗框。
　　「我所在的研究院當年因為經費短缺面臨關閉。」青年出乎意料的開口了，卻是讓人不知所云的內容，「因為研究太過冷僻的東西，而且得不到什么成果。」
　　我抬起頭看他，有點不明白他說這個是為了什么？難道是想說，后來彭格列出巨資資助了研究，什么什么得以保全，他心懷感激于是投效戴蓮娜。
　　這是家教同人，不是三國志。
　　「后來幾個老家伙開始搞起了禁忌的研究，所謂禁忌也無非就是人體試驗，輻射，病毒之類的。」他的面容被煙霧氤氳得無比模糊，口氣在談起這些東西的時候卻還是淡淡的。
　　「和黑手黨搭上線也是那個時候，拿到了不少的錢。但是最后那個家族因為打破禁忌被一些家族聯合剿滅了。」
　　這樣聽起來有點像六道骸的家族，因為做非法人體實驗，最后被骸姐和諧了。
　　「后來呢？」我問道。
　　「什么后來。」他吐了口煙，「沒有后來。」
　　「科學家追求的是什么？」青年提出設問，然后又自顧自的回答，「我想要追求真相，物質的本源。」
　　太過于強大的好奇心。「想要知道」這樣一個念頭就如同心底的蛇，引誘你去吞食禁忌的果子。
　　「戴蓮娜能給你真相？」
　　「她能給我到達真理之路的所有條件。」青年瞇起眼睛，瞳孔中卻映出了煙頭的火光，「百無禁忌。」
　　怎么樣的實驗都可以，怎么樣的犧牲都可以，怎么樣……都可以。
　　浦原喜助對涅繭利說，只要我一死，你就能隨心所欲了。
　　庫洛洛說，我們的目的是胡作非為。
　　你看，人的本質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真相就真的有這么重要嗎？」人的執念可怕到了一定程度會被人認為瘋子，可是若是沒有執念，活著又是為了什么？
　　「你說呢？」他反過來問我。
　　這樣想來，青年也沒什么錯，涅繭利也沒什么錯，庫洛洛更沒什么錯，只是追求目的的本心比一般人更加強烈而已。
　　「就此出賣同伴也沒有關系？死很多人也沒有關系？世界毀滅也沒有關系？」
　　「那與我有什么關系？」和戴蓮娜如出一轍的答案，怪不得能蛇鼠一窩了。
　　「我要的只有真相而已。」除了目標，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想去看到。
　　「如果世界毀滅了，全人類都死光了，那么有個真相有屁用啊！」
　　憤怒、無力這兩種情緒在我心里相互纏繞，任窗外飄進來的雨水也無法熄滅。
　　青年把吸盡的煙頭丟掉，俯視著我反問道。
　　「得不到真相，全人類對我來說又有什么用呢？」
　　
    第七十八章•一瞬間
　　兩個人談話最終不歡而散。我記得有個家伙說正是因為人與人的思想是不同的，所以這個世界才足夠有趣。
　　瘋子和偏執狂也有存在的道理。
　　這一晚上大家都沒有休息，各自坐在房間里想著對策或者心事。窗外的雨也下了一夜，細細密密連綿不斷，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第二天下午的拍賣會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當然我們也沒有見到露切，這樣看來所說的明天拍賣會見應該是指晚上了。
　　最后一夜少見的幾乎所有黑手黨都齊聚一堂。會場意外的巨大，只見黑壓壓的人頭一片連著一片。唔，這樣的形容大概有點驚悚。
　　這種狀況想要找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如果露切真的要在這時候碰頭的話，我們也只能等拍賣會結束到門口去守著她。四個人坐在東北的角落里，離門距離較近，可以直接觀察到人員的進出情況。
　　介于我們進來的時候人已經來了大半。一直到拍賣會開始，果然沒有看見露切進來。也就是說她在我們之前到的會場。
　　雖說不抱希望，但是我還是環視了一圈，卻意外的發現西邊二層上的戴蓮娜。
　　她沒有和露切在一起。
　　或者說她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女子孤零零一人坐在椅子上，看似目光直視前方，只是視線卻穿透了墻壁到達的是未知名的遠方。她的眼神渙散沒有在看任何東西，是在沉思，換個我習慣的詞也就是發呆。
　　我正想著她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時候，坐在我身邊的艾米莎忽然站了起來。
　　「怎么了？」
　　收回視線，我轉頭看向他們，不單單是艾米莎，連同里包恩和瑪蒙都露出了少見的冷峻臉色。
　　「看拍賣臺！」
　　調轉視線，我發現臺上正被拍賣著的「物品」竟然是露切。
　　女子對于越叫越高的競拍額她絲毫不為所動，站在看臺上冷著一張臉，正怒視著二樓的戴蓮娜。先前的一段解說詞都被我神游掉了，現在竟然已經在競拍階段。因為最底層人數太多，她一時還沒有發現我們，直到里包恩開槍打斷主持人的叫價。
　　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會場有幻術師的存在，所以瑪蒙的幻術只能幫助我們起到擾亂作用，想要到避開眾人的耳目到看臺前根本不可能，所以只有殺過去。
　　場面演變到不可收拾僅是一瞬間。我已經不記得是哪個家族先向我們開槍，然后身前的一圈人已經被里包恩擊斃。里包恩是坐著開槍的，幾個距離較遠的家族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瑪蒙的幻術引誘，以為是敵對家族忽然發難，瞬時相互內亂起來。
　　一時間會場流彈漫天飛。
　　我們擠到看臺下邊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這個時候露切也趁亂掙脫了邊上的保鏢，將要下來與我們回合。
　　正在此時忽然有顆流彈射中了露切，女子胸前瞬間被鮮血染紅，瞬間倒了下來。
　　怎么回事，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瑪蒙一直在努力的干擾，露切的方向是大家會潛意識里避開的，為什么會有子彈打到她。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不容我繼續思考，又緊接著一連串子彈設射向她的身體。我們都驚呆了。
　　這樣的話就絕對不會是流彈了。
　　子彈從西方而來，我轉頭看去。這個角度，簾幕遮住了二樓看臺上女子的臉和身軀，只露出握著槍的手臂，正對著露切的方向，不停射擊。
　　那是戴蓮娜。
　　心臟如同被錘頭重重的敲擊了一下，一切停止在須臾間，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畫面。那是你的錯覺，以為世界會在這一瞬終結。
　　一瞬之后，將覆水難收。
　　電光石火之際，那種感覺好像快過了閃電。一個身影撲到露切的身前，擋住了所有的子彈。
　　那是一直在拼命往前擠的艾米莎。
　　一直以來沒有被任何人注意的女助理，就在這樣一眨眼的時間里死在了我們的面前。
　　翻開她的身體，這個軟弱著一直都悶聲不響的女孩子最后一
　　保護boss。
　　由瑪蒙抱著受傷的露切，里包恩開路，我斷后，我們四人一行快速的向門口移動。這段時間里面，我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著的。有的僅是一個念頭，將追來的敵人斬殺。
　　子彈從槍口不斷的傾瀉出去，連續不斷的鳴槍聲。子彈射擊完了，從別人手上再奪一把過來。沒有槍了就用匕首，刃口劃開喉嚨，血從身體中噴濺出來，它們濺到臉上再流進口中，滿嘴的腥甜。
　　有誰試過這樣不停的不停的奪走別人的生命。殺死別人的丈夫，父親，以及兒子。
　　終于出了拍賣會場，我們往下移動，一直停在了六十多層。
　　「追趕的人數太多了。就算我們出去，后面還是會追著條大尾巴。」
　　躲在一個過道口，借由瑪蒙的幻術作為隱蔽，我們暫時得以喘息。乘此機會查看露切的傷勢，女子的傷口在左胸上面一點，距離心臟近在咫尺。
　　現在沒有時間幫她把子彈取出來，只能盡量抱一下傷口止住流血。但是這樣并不能撐多久，女子必須盡快得到治療，否則死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三個人面色沉重，想要逃出去，逃出去之后還必須甩掉尾巴，再然后要找地方給露切治療。
　　「我們分開走吧。」開口的卻是瑪蒙。
　　「這個是我的奶嘴。」
　　少年把紫色的奶嘴放到里包恩手中，清冷的聲線一直未變，喘息卻很急促：「它上面帶著我的一部分力量，拿著它可以起到隱藏身影的作用。我用幻術吸引住他們，然后你門想辦法沖出去。」
　　他說完之后我和里包恩都陷入了沉默。的確如瑪蒙所說的是最好的脫身辦法，但是他作為誘餌之后該如何脫身呢？
　　被捉意味著死亡。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這是最好的選擇。」
　　先做出決定的是里包恩，青年抱起露切說：「我們走。」
　　見我愣著不動少年少見的推了我一把：「混蛋，抓緊時間，在磨磨蹭蹭我要問你收錢了。」
　　「不要死了。」我咬破嘴唇低聲道。
　　他撅起三角嘴笑了一下，「我才不會那么容易就死呢。等我回來記得把你戶頭上的錢都打給我，我不做賠本買賣的。」
　　我苦笑一下，問他：「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他抬起右手作勢要打我，最后卻給了我一個并不溫暖的擁抱。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3

第七十九章•絕境
　　有了瑪蒙作為誘餌，我們離開果然方便了很多，附加在奶嘴上的隱身作用一直持續到我們抵達最底層，碰上幻術師后才消失。幻術對我無效，于是我殺死了正在使用能力的幻術師。因為在大廈內被發現的，所以我們在逃出去的時候還是綴上了一條不小的尾巴。
　　里包恩開車技術一流，我們瞬間沖出包圍圈，跑車在黑夜里狂奔。由于這幾天的拍賣會使得巴勒莫全城戒嚴，半夜里馬路上幾乎都沒有什么車子。雖說這樣一來可以放開手腳提升速度，但是是沒有掩護，我們的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異常明顯。
　　身后槍聲不斷，車子竟然裝的是防彈玻璃，挨了這么多子彈也只是裂出斑駁的花紋而沒有破碎到掉下來。
　　露切的情況很不妙，嚴重失血，身體一會冷一會熱。我在汽車上翻出水，喂了點給她喝，過了半響女子慢慢睜開眼睛。
　　目光失神的望了一會車頂，女子開口問道：「我們現在在哪里？」
　　「就快出市區了。」
　　她忽然掙扎著起來，臉色蒼白道：「快回去！」
　　我和里包恩俱是一愣。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手指用力抓著靠墊，她仰著身子面朝窗外回身望去，香榭麗酒店在市中心的高樓之間，因為它的高度所以看起來還是很明顯的。
　　車子忽然甩了個大轉彎拐進邊上的弄堂，我對城市的道路沒有里包恩那么熟，不過也猜得出他想要迂回著一邊躲開后面追擊的車子同時拐回去。
　　「什么樣的預感？」圣斗士里雅典娜一說這話肯定立馬出事，不過現在我們情況這么不妙，在糟糕下去……難道是瑪蒙？
　　女子搖了搖頭，抓著胸口的衣服劇烈喘息，「我不清楚。」
　　車子還在狹窄的弄堂里前進，這個時候地面忽然傳來震動，接著是如同雷鳴般的聲響。
　　怎么回事？地震了？
　　重回馬路的那一瞬間，我們看見香榭麗酒店那幢百層的大廈在遠處坍塌，灰塵翻滾著從地面升騰而起，鋪天蓋地的涌向四周。相隔千米之遙，卻依舊能清晰的聽見那種仿佛是世界末日的聲音，心臟好像被揪住后狠狠的撕裂開，那是近在咫尺的諸神黃昏。
　　我和里包恩都太過震驚，沒有注意到露切在看見此情此景時巨變的臉色，她的表情在瞬間定格為絕望，鮮血從嘴巴里噴了出來。
　　抱住她倒下來的身體，我們在回去和找醫生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繼續向著城外開去。
　　城市邊緣的地下黑診所，泥水順著墻壁流淌下來，空氣里有著酒精的味道以及著未知名的臭味，胡子拉碴的大夫穿著骯臟的白大褂，正坐在椅子上檢查露切的傷勢。
　　「子彈在心臟下面一公分不到的地方，只有動手術才能取出來，她失血過多，喂水根本沒用，她需要輸血。」
　　「她是什么血型？」我記得我是萬能O型血。
　　「AB。」
　　「我是B」
　　也就是說無法大量的給她輸血。
　　「還是把她送醫院去吧。先不說失血的問題，單單以我這里的條件是無法幫她把子彈取出來的。」看不出年紀的醫生靠著門口吸著煙，目光輕描淡寫的瞥過我們,「不過，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能進醫院的。」
　　經過前半夜激烈的爭斗，兩個人的衣服上難免都占了血。因為有用過匕首近距離攻擊，所以我的襯衫幾乎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他廢話說完又看了眼露切，露出惋惜的表情，「不過現在送醫院大概也來不及了。尸體你們還要不？」
　　我握緊手中的匕首，用憤怒的眼神著看了他一眼，「閉嘴。」
　　「我又沒說錯。」他瞅著我冷笑，卻在對上里包恩視線的時候不禁縮了縮脖子，低聲嘀咕：「可惜是個美人。」
　　三人一時陷入沉默，無力從心里泛了出來，讓我都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匕首，總是任它從掌心中脫走，「叮」的一聲砸在地上。
　　一根煙抽完，邋遢大夫丟掉煙頭，用手把頭發揉得更加凌亂，「算了，我去弄點工具。不過別抱希望了」
　　說完轉身出門。
　　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是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別無選擇，我用眼神問里包恩要不要跟著他，青年指間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槍，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是大不了繼續殺，人員分散了反而容易被逐個擊破，被擊破的當然不會是里包恩，那么也就只有我了。
　　他始終是對我的實力不放心。
　　不禁微微嘆了口氣，我轉身跪到床邊握住露切的手，女子的掌心很涼，滿是汗意。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我把她的手合在掌心輕輕抵靠著她的手背，閉上眼睛。
　　怎么辦？告訴我們，究竟該怎么辦才好呢，boss。
　　「我剛剛一直在想酒店的事情。」里包恩忽然開口了，卻是與治療毫不相干的話題，「里面的戒備很森嚴，不可能有外面的人混進去裝炸彈。」
　　「那么就是里面的人動的手腳。」我順著他的思路說下去。
　　「為什么這么巧？偏偏在我們引起騷動，并且安全逃離酒店之后才會爆炸呢？」青年坐到床邊俯視我，提出設問，「這樣做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你想說什么？」我抬起頭看他。
　　他抿著嘴角冷笑，口氣卻是淡淡的，「戴蓮娜真是好狠的手段。」
　　「你是說，這一場事故是彭格列做的手腳？可是內部有這么多的彭格列成員，還有幾十個同盟家族也在酒店里。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根本不可能撤離趕緊的。」我給出反駁的理由。
　　「我說的是戴蓮娜，不是彭格列。」語氣突然變得生冷，在叫出名字的時候連周身都冒著冷氣。
　　「……」我剛想繼續說些反駁的話語，手中的手指忽然抽動起來。
　　卻是露切悠悠的轉醒。
　　「要不要喝點水？」我會過頭伸手幫她擦了一下臉上的冷汗，起身拿來水杯。
　　女子慢慢的搖了搖頭，目光雖然不是那種絕望之后的死灰，但總覺得透著某種不祥的意味。
　　「你……不會有事的。」我看了眼她隆起的肚皮，「為了寶寶也要堅強一點。」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肚子，微微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快死了。」
　　我以為她重新鼓起來希望，卻不想聽見的是這樣一句話，不禁一愣。剛想說些什么來安慰她，女子卻搶先一步開口了。
　　「可樂尼洛，我有一個請求。」她轉過頭來，用滿是痛楚的目光望著我。
　　「你說。」只要我辦得到。
　　「在我沒死的時候幫我把孩子取出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震驚的看著她。
　　「你說什么？」
　　
     第八十章•母親
　　「如果只是取出孩子的話，我應該行。」開口的卻是抱著箱子走進來的醫生，「不過，美人你確認要這么做嗎？」
　　露切閉上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我回過頭去看里包恩，期望他能說的什么話語來阻止她。然而青年只是面色冷厲的抿著薄唇。
　　「我做一下準備，你有什么遺言快點說完吧。」醫生打開箱子，拿出酒精棉花之類的工具整理的排放在桌子上。
　　我握著露切的手，看著她，嘴巴欲張又合。
　　「抱歉，做出這樣任性的決定。」
　　里包恩少見的嘆了口氣，撇過去臉，走到窗戶邊靠著開始吸煙。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難道真的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覺得眼眶發熱，被她臉色微薄的笑容給狠狠的灼痛了。
　　女子微翹著嘴角，那是習慣性的佯裝微笑，口氣虛弱，「當初就是我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的。」
　　「背負什么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總是無辜的。他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看看的權利。」她給出了理由。
　　「請代為轉達。很抱歉把他牽扯進這樣糟糕的命運之中。」
　　「就算遇到很痛苦的事情，也希望他可以平安的長大。」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她用力抓著肚子上的衣服，用嗚咽的聲音說道：「幫我告訴他，媽媽真的很愛他。」
　　「很愛很愛他。」
　　利用麻醉藥使露切昏迷，這里沒有手術室，破腹就在房間里進行的，酒精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要比想象中快很多。
　　雖然是八個月的早產兒，但是小家伙的哭聲很響亮，把孩子遞給我，醫生問我們是否要把傷口縫合起來？
　　「其實也沒多大意思，尸體你們會帶走嗎？」
　　聽了他的話，我后知后覺的去摸她的心跳，才發現心跳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斷掉了。明明掌心還是熱的。
　　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沒了就沒了呢？
　　雖然已經沒多大意思，但是傷口還是被很好的縫合了，尸體這種東西從來不會好看到哪里去，沒過多久就產生了尸斑，明明之前是那么好看的女子。
　　我一直握著她的手，知道醫生開口：「你還是把她放平吧。快硬了。」
　　默默松開一直握緊的手，接過他遞過來收拾妥當的嬰兒。
　　「是個小美人，取個名字吧。」
　　小孩子的眼睛是睜開的，深藍色的眼睛很想她媽媽，除此之外都是皺巴巴的，皺巴巴的臉，皺巴巴的皮膚。
　　我努力思索著記憶里露切女兒的名字，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叫艾莉亞吧。」開口的竟然是里包恩，「男孩子就叫亞瑟，女孩子就叫艾莉亞。她曾說過的。」
　　我用額頭貼了一下孩子的臉頰，止住流淚的沖動。讓她正對著躺在床上的露切，明知道她是看不見的，卻還是在她耳邊低聲道：「艾莉亞，那是你媽媽。」
　　小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不知是餓了還是什么的，沒一會就開始哭起來，我正想辦法哄她呢，里包恩忽然一把抱過她，輕輕用手捂著她的嘴巴。
　　「你做什么？」我怒了。
　　「有人來了。」他皺著眉頭望著窗外。
　　「誒？」
　　這里是城市邊緣的貧民窟，居住的也多是些黑戶口的小販，以賣肉為生的女人們，流竄犯，還有一些類似于我們現在呆的黑診所。
　　這種地方小孩子是很少見的，所以哭聲意外的顯得無比突兀。
　　因為地域人口的復雜所以巷子里不時有人走過，能讓里包恩感提醒也說明了這次外面來人的特殊性。
　　一律的黑西裝，怎么看都像是黑手黨。
　　人恐怕是跟著里包恩的車子追來的。路上的車子太少，搶車太明顯了，所以雖然汽車停在了很遠處，但是從露切受傷就可以猜測我們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幾個。用地毯式搜索的話，找到這里時間也差不多了。
　　不過即使這樣想著我卻還是忍不住懷疑了一下靠在門邊的醫生，不自覺的瞥了他幾眼。
　　青年醫生的神色也微微緊張著，在我第三次看他的時候卻見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過他的脖子，血瞬時間噴了出來。
　　他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我第一反應是有敵人攻進來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動手的是里包恩，有些不敢相信的回頭望著他。
　　「通風報信的應該是他了。」青年低聲解釋，「動手術的時間里，外面恐怕已經做好了層層埋伏。」
　　他不屑于騙人，這么說應該是真的。
　　「現在怎么辦？」我問他。
　　「不知道，我也是剛剛發現，正在想辦法。」他臭著張臉對著我正色道。
　　「……」靠啊。
　　「如果硬闖的話，有幾分把握。」我問他。
　　「兩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補充道：「前提是我獨自一人。」
　　「……」我是徹底沒話說了。
　　來人似乎忌憚著里包恩的實力并沒有走進，只是在巷子口探頭探腦的望了幾眼又縮了回去。里包恩解釋這幾個估計是來查看情況的先遣部隊，下一波來的就是包圍這里了。
　　這樣看來，這幫人還真是太看得起我們了，或者說他們看得起的其實是里包恩吧。
　　瞥了一眼墻上的鐘，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天亮之前他們肯定會攻過來，所以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探頭望了一眼巷子口，巷子的兩邊堆滿了垃圾，中間還停了幾輛汽車。琢磨著躲在垃圾堆里的可行性，不過被里包恩否決了，他說這樣還不如偷輛車來沖出去。
　　問題是包圍圈不知道有多大，我們未必沖的出去啊。
　　我把醫生的尸體撥撥開，望著前面的破爛轎車忽然心生一計。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引開他們。不過就是有些對不起露切。」
　　
    第八十一章•奔逃
　　把計劃簡單的和里包恩說了一下，青年卻沉默良久。
　　「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抓緊時間，他們隨時都可能攻過來。」我摸了摸艾莉亞的小臉，繼續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一切都是戴蓮娜的陰謀，那么我賭我不會死。」
　　「猶豫不決可不符合你大魔王的形象啊。」我笑著調侃他。
　　不等他回答直接起身出門，午夜的巷子里安靜而清冷，或許片刻之后這里就會被沾染上腥風血雨。一腳踢開破破爛爛的車門，回屋里把露切抱到副駕駛坐上去，然后在把地上的醫生的尸體也搬上車。
　　沒有汽油，但因為是診所所以這里酒精充足。在后備箱上還有后座連同尸體上都灑滿酒精，我坐到駕駛座上開始想辦法給車子的發動接線。
　　說起來這種偷車行徑還是戴蓮娜當初教我的。外面沒有在下雨，但是地上還是很濕，我淋了桶水當頭澆下來，想了想又給露切澆了些。
　　「我會盡量把人吸引開，之后一切就拜托了。」
　　現在拍賣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首當其沖的應該不單單是我們倆，基里奧內羅家族恐怕即將和我們面對相同的追殺。
　　拉爾得到我們的消息也是時間問題，不知道到時候她會怎么做。
　　我發動車子，看了里包恩一眼。
　　黑發青年抱著嬰兒，夜色太柔和，這樣看來竟然有些人父的感覺。把惡寒從心里抖掉，我咳嗽一聲：「那么我走了。」
　　唉，老子說不定就死了，也不說些什么感人的離別話語，瑪蒙那會好的還抱抱呢。有些幽怨的瞥了他一眼，剛回頭就聽見身后青年淡淡的聲音：「不要輕易就死掉了，我不會幫你收尸的。」
　　噗啊，沒個好話。
　　我冷哼一聲踩下油門。汽車沖出了小巷子。
　　埋伏圈比想象中要大，出了巷子行上大馬路的時候還沒有遇到襲擊，我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堆顏料彈從天而降打在車窗玻璃上，視線頓時模糊一片。
　　外面彈雨橫飛，不出預料很快就有子彈打到了車尾，瞬間燃起火焰。火焰和顏料彈使得車外的家伙們看不清車里究竟有幾個人，相對的我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又不能把頭探出去看路，除非我想被子彈爆頭。
　　雨刷才把玻璃稍微擦干凈一點，就發現這條道路已經到了盡頭，前方一排車子橫著攔在了路中央，又轉駛向荒野，道路瞬間顛簸得我要從車子里飛出去。
　　感謝安全帶讓露切和后面的家伙沒有掉出去，火越燒越大，背后的溫度越來越高，若非車子正在持續的高速行駛，我想火焰很快會燒到我的身上。
　　因為必須開車所以一路上還是有沒能躲開的子彈，所幸的是都不在要害，脖子邊上擦過一顆，手臂上也擦出一道。本來是還有一顆會正射進右胸，不過那個時候露切正好倒在了我的身上，幫我擋去這一顆。感謝她在天上保佑。
　　燃火的汽車在前面狂奔，后面贅著一串的尾巴，這樣景色從遠處看起來還是相當壯觀的。就是不知道前路會通向哪里。沙地越來越粗糙，所以一路上顛地我都有些七葷八素，不過這樣的好處是后面對著我的子彈也不容易瞄準。
　　原先橫在馬路中央的車子都開始追過來，超是超不過了，只有不停的往邊上開。這邊一代的道路我不算很熟，好像記得就是一處荒野什么的，前方是黑茫茫的一片也看不清楚。
　　正琢磨著這樣一直開下去會開到哪里呢，就忽然覺得一空。直到屁股離開座位才反應過來這是失重的感覺，車子咕嚕一聲掉進水中，那一瞬間我腦子里頓時明悟了，再過去就是海啊！
　　海水從車窗灌了進來，我踢開車門往上邊游去，上面緊追而來的汽車都停在懸崖邊，車燈雖說不甚明亮，單也讓我看清了這里的地形。
　　其實我掉下來的那個口子也說不上是懸崖，岸邊距離水面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如同刀削般的垂直九十度石壁。
　　我看了一眼茫茫未知的海面，又看了一眼岸上，覺得往哪里去都不靠譜。不過故事里不是都寫了，掉海的、跳崖的百分之百死不掉，那么說來若是我努力一下指不定還是能夠用游泳逃脫的。
　　腦子里正想著，忽然聽見岸上年輕男子的說話聲音，很熟悉。
　　「怎么樣？」
　　「掉海里了，暫時浮起來一個。」
　　說罷，忽然很明亮的燈光打了下來，眼睛被刺痛我不禁往下沉，再次浮起來看見岸邊蹲著的果然是熟人。
　　加百羅涅•艾倫。
　　「喲。」我嬉皮笑臉的對他擺了擺手。
　　回應我的是一發子彈，擦過臉頰。
　　這么多把搶對著，不乏高射程的，我不想挑著對方的耐心已經自己的幸運度，所以老老實實的順著他們放下的繩梯爬上了岸。
　　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精神，我決定無論對方問什么都會順從的回答。沒想到最先迎接我的卻是艾倫的拳頭。對著我肚子，胃液在被重擊的瞬間從胃里面反了出來，我捂著肚子彎腰把苦水都吐出來。
　　趴在地上啞著被胃酸灼傷的喉嚨辯解，「我們是被陷害的。」
　　青年聽見我的話卻不為所動，站在邊上冷冷的看著我，那種只適合里包恩的表情凝固在他那張總是嬉皮笑臉的臉上，看起有說不出的違和。
　　「真的。不是我們。」我豎直身體，認真的抬頭仰視他，彼此間氣氛凝滯而沉重。
　　「那你說是誰？」青年口氣森冷的質問我，「除了你們還會有誰？」
　　里包恩說是戴蓮娜，我……不是不愿意相信。
　　但是，總覺得被這樣質問的時候，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我咬著嘴唇凝視他，無聲沉默。
　　「你想說是彭格列對嗎？」他見我不回答反而開口了。
　　「戴蓮娜。」我遲疑著輕聲念叨。
　　聽見我說出這個名字，青年忽然開始發抖，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最后卻定格在微笑上，怒極反笑。
　　「你還要編鬼話到什么時候。」他忽然拔出槍，對著我就是三槍，分別在肩膀、手臂、和腿。
　　「啊！」
　　不防他忽然發難，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霎時間傳入腦中的劇痛就讓我站立不穩跌倒在地。那種感覺就好像手腳好像都已不再是自己的，全身都快要痙攣起來。
　　說實話我從來沒受過這么重的傷，雖然都不在要害。用力捂著嘴巴，只是不想讓慘叫聲漏出口。這個家伙已經被憤怒沖破了理智，可是為什么即使這樣他還是這么信任戴蓮娜呢？
　　真的不是她嗎？我和里包恩都誤解她了？
　　我仰望著天上翻滾的烏云，討厭的陰天，連月亮都看不見，想要苦笑，卻痛得眼淚流下來。還是太弱了，可是我不想死啊。
　　青年拿著槍口指著我的額頭，剛剛才射出子彈的金色貼在皮膚上感覺很燙人。
　　「吶，可樂。」他蹲在我邊上語氣帶著某種傷痛低聲道，「你在陷害她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說不定她未必能從那場劫難里活下來呢。」
　　「什么？」
　　「彭格列家族的人員，除了當時在最外圍守備的巴立安，再無生還。」
　　他的眼神里滿滿都是質問和斥責，到現在你怎么還可以這樣冤枉她呢？你怎么就做得出來？
　　我覺得腦袋里嗡嗡的開始作響，他的話語都聽見了，可是連起來卻又完全不明白，這種疑惑讓我連身上的痛楚都快感覺不到了，只覺得頭痛欲裂，好像被人用力的拿著腦袋在地上狠狠砸鍋，狠狠碾過。
　　真奇怪，他明明沒有開槍，為什么會有這種被一槍打爆頭的感覺。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吧，他是在開玩笑的吧。還是我聽錯了？對，一定是傷口太痛了，所以我聽錯了。就是這樣。
　　「你說什么？」我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臂拉著他的衣服問道：「你說什么？」
　　告訴我，都是假的。其實這都是她的陰謀詭計，那個女人才不會簡簡單單的就死呢呢。
　　才不會簡簡單單就死了呢！
　　青年握住我的手，把它拿開，低聲卻無比堅定的說道。
　　「戴蓮娜死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4

第八十二章•師北落
　　2009年的冬天，故鄉沒有下雪，那是一個暖冬。
　　陽光透過銀杏樹蜿蜒曲折的枝條照到我的花棉襖上，柔軟的布料摸上去都是暖烘烘的。媽媽俯身溫柔的幫我理著頭發，問我有沒有什么想要吃的東西。有的話就讓爸爸去買，買好了可以帶到醫院里去。
　　我搖頭，然后問她，化療是不是會頭發都掉光。
　　她紅著眼睛安慰我，總會長出來的。
　　醫院里的伯伯又打電話來，我趴在樓梯口沒過多久就聽見了她壓抑的哭聲，頓時覺得難過起來。
　　打開CD機，里面放的是水調歌頭，不知道上次誰按了重復，所以放來放去總是第一首。
　　靠在沙發上，看見電視機黑暗的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身影。只有一個模糊的淺影，所以也看不出臉色蒼不蒼白。不過我想，應該還是不錯的。因為我頭不疼，太陽又暖洋洋的好舒服。醫院里肯定曬不到這樣好的太陽，所以要死我也不能死在醫院里。
　　不過，更確切的來說我根本是不想死的，真的。
　　一直想的都是，做個米蟲也沒關系，笨蛋也沒有關系，一直軟弱著也沒有關系。我會找個我喜歡又喜歡我的男人，把自己嫁掉。
　　生一個兒子，再生一個妞。
　　可是，這不是都沒辦法嘛。
　　所以我才會去拿桌子上那把水果刀。
　　切下去的時候可真是疼啊，我的眼淚都被疼得稀里嘩啦流了下來。一邊疼著，我一邊還記得把手放到下面去，這是我最喜歡的沙發，不想要把它弄臟了。
　　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弄臟了我家咪咪，它一邊舔著我手指上的血，時不時的還停下來沖我叫。叫了一會，它又跑到門口，開始撓門，對著門外的媽媽叫。
　　地板上是一個一個紅色的梅花印，貓爪子印出來果然很漂亮。
　　我疼得厲害，又沒力氣，最后都沒能去摸摸它。
　　只能聽著它凄厲的叫聲伴奏鄧麗君的歌。
　　「……不應有恨…………此事古難全……」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你看師北落會死，露切會死。所以戴蓮娜也會死，可樂尼洛就快死了，總有一天拉爾也會死，還有里包恩……等等等等。
　　不應有恨，此事古難全。
　　放屁，怎么能不恨啊。
　　你真以為人人都是蘇軾，輕呼一句但愿人長久，就可以千里共嬋娟。況且，人長久也不是但愿就得以實現的。
　　我死死的盯著艾倫，滿胸腔的痛恨。
　　痛與恨。
　　絕望來的比當初得知自己快死了那會更深。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青年伸手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會有種你是無辜的錯覺。」
　　這個時候，是誰動的手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或者說，在她死去的那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沒過一會，掉下去的汽車被打撈了起來。很快的他就發現里面的人不是里包恩，卻不知道露切的尸體會被怎么樣。青年低聲的和部下說了幾句，然后站定在那里沉默不語。
　　而我則閉眼躺在堅硬冰冷的石頭上，任七月不曾存在的寒意將身心凍結。
　　「呀，這樣的美人，加百羅涅家的boss也舍得下這么狠的手。」譏誚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聽起來卻有著說不出的熟悉。
　　「他算什么美人。」青年站起來，冷冷瞥過正走過來的安格布魯斯家族的boss。」
　　「彭格列已故boss的小情人，在他之前戴蓮娜可對男人不感興趣。」滿懷惡意的咬著「已故」這個詞，老色鬼半瞇起眼睛用一種很肆意的目光打量著我。
　　戴蓮娜的性向一直為人所詬病，雖說介于她的身份，很多人都不敢明目張膽的說，背后竊竊私語總是少不了的。
　　死胖子伸手敏捷，我才盯著他就被甩了一個巴掌，「再敢瞪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安格布魯斯本來一直依附彭格列，不過我沒有在文件里看到這個家族和彭格列有生意來往，所以說他依附戴蓮娜或許更加確切。
　　某有個方面來說，她是有著特殊的人格魅力的。這點從艾倫有的時候并不贊同她過分強橫的作風，卻依舊和她關系交好就可以看出來，當然彭格列和加百羅涅同盟也是一點理由。
　　「戴蓮娜一死，你到囂張起來了。」青年瞥了他一眼，不住冷笑。
　　「哼。」死胖子對此嘲諷卻只是冷哼一聲，然后指著我道：「我要這個家伙。」
　　「我拒絕。」
　　「這恐怕不妥吧。」手指夾著雪茄，慢慢的吐著眼圈，胖子低聲道：「聽說你和這個家伙有私交。不會是想現在做做樣子，然后等他養好傷在偷偷放了吧。」
　　「我才要懷疑你是不是受了某人指使來要人的呢。」青年反擊道。
　　指使？這么說戴蓮娜有可能活著嗎？
　　「不要賊喊捉賊。她是不是死了……」
　　感覺心微微懸起來，不自覺的抱起希望。
　　「尸體是大家一起看見的。」胖子邊笑邊繼續道：「還是你和我一樣忽然來了興致？」
　　見對方面色越發冷厲，胖子放軟了口氣：「這樣吧。我也不管之后會怎么樣，先借我玩幾天，保證不玩死，這總行了吧？」
　　我感覺止不住的發寒，睜大眼睛盯著艾倫的嘴巴。
　　青年撐著下巴，視線輕飄飄的瞥過我，然后淡淡道：「行。」
　　一瞬間的驚怒。
　　我被他拎了起來，想用單腳撐地卻失血過多沒了力氣，他靠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如果他不碰你，那么說明戴蓮娜還活著。否者……」
　　目光瞥過對面正冷笑的胖子一眼，「落在他手上，死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寧愿你現在一槍崩了我。」我咬牙。
　　青年目光中閃過一絲暗色，「可樂，我很抱歉。」
　　說罷，直接在頸后給了我一下子。
　　
    第八十三章•太可憐了
　　「你在想什么？」
　　身體沾染了欲望的氣味，張嘴吐出的是呻吟。眼前的景色在晃動，滑過臉頰邊的如同蛇一般令人窒息的吻。意識太過清晰了，以至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體內的每一次撞擊。在沉重的喘息聲之后，你聽見了嗎？世界崩塌的聲音。
　　「我在想，這是不是一個噩夢。」
　　「自欺欺人。」
　　你說得對。我放任自己沉溺進黑暗之中，自欺欺人、自欺欺人、還是自欺欺人。
　　誰可以告訴我，地獄十八層之下還有什么？有什么方法可以讓人不絕望，不難過。我想要死去，或者讓時光回溯，回到還沒有死去的時候。
　　也想要有誰能來救救我。
　　「戴蓮娜真的死了嗎？」
　　「死了又怎么樣？沒死又怎么樣？」從我身體里退了出來，帕羅翻身躺倒邊上，挑著嘴角冷笑，視線就輕飄飄的瞥了過來。
　　「如果死了，那么你現在這么做是為了給她報仇。」
　　都說是基里奧內羅把炸彈埋在了樓頂，這樣看來，我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沒有一槍打死我，算是客氣的了。
　　「如果沒死呢？」他伸手幫我拉起被子，蓋住狼狽的身體，輕聲問道：「如果沒有死，那么又怎么樣？」
　　「我不知道。」
　　做假設命題，一般會有好幾種可能
　　①首先她活著，這是個好消息。我可以認為一切都是她又在陰謀算計什么。雖然不太想這么思考，畢竟那就說明我現在所受到的一切她都是知道的。或者不單單是知道，還是她授意這么做的。
　　②或者往好的方面想，戴蓮娜還活著，但是她并不知道這一切，那么我所受到的這些是某人為了引出她。
　　我轉頭看了眼正懶洋洋望著我的帕拉，覺得這想法不太靠譜，而且除他之外我周圍也不會有人這么惡劣。
　　惡意腦補果然會讓人心情糟糕，我張大眼睛瞪著天花板，難過得想要哭一下，眼眶卻干澀的很。
　　「你說如果沒有死，她又是為了什么呢？」我喃喃的出聲問道。
　　「她說，你是她唯一的弱點。」青年翻身湊過來，在我耳邊低語，「基里奧內羅……不對，應該是任何家族只要拿著你，她就會變得束手束腳。」
　　這個我是知道的，當初在酒店她就和我發過牢騷，因為我怎么怎么的，給了她多大的麻煩。
　　「自己的弱點，只有靠自己克服。她說過的。」他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伸手蓋住了我的眼睛，「加貝羅尼，還有基里奧內羅，甚至更多的家族成員都懷疑她沒有死。」
　　我試著從那些家伙的角度去思考：我是她小情人，她活著沒人敢動我，現在死了，所以可以把我圈圈叉叉。因為我被圈圈叉叉了，所以確信她死了。
　　……這是毛邏輯。
　　「我不覺得他們會因為我而相信。」視線被阻擋，眼前一片漆黑，我干脆閉上眼睛。
　　雖然一直說我是她的小情人小情人什么的，但是其實兩個人的羈絆要比想象中的更加薄弱，她當初既然能算計我，現在也能放棄我。這些家族或許相信我和她勾結可能性更大些。
　　「信不信都無所謂啊，反正這些家伙都快死了。」他冷笑一聲，「剩下的彩虹七子現在分成兩批分別在加百羅涅和基里奧內羅，彭格列不動手不是因為找不到。」
　　我撥開他的手疑惑的望著他，「什么意思？」
　　「啊，忘了和你說了嗎？其實基里奧內羅家族還沒出什么事情，那幫家伙躲得很好，偵查的人員都被殺了。」他簡單的把局勢說了一下。
　　那天香榭麗酒店坍塌，無數家族首領葬身此中。事情發生之后，剩下的家族成員對我們（包括基里奧內羅家族）發布了追殺令。
　　拉爾和史卡魯都是情報部門的，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帶著剩下的家族成員躲藏起來，這點和白蘭那時間里的彭格列家族有點像。
　　躲藏起來然后一邊為自己辯白，一邊聯合其他勢力開始反擊。
　　彭格列沒有受到太重的懷疑是因為死傷慘重，以及boss的殞命。但即使這樣還是有少數的家族在推測，會不會是戴蓮娜假死。
　　早年彭格列一方坐大，就算整個事故中彭格列傷亡是最慘重的，與總體大勢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在圍捕叛亂者的同時，其他家族其實都在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彭格列忽然發難。
　　「彭格列還不至于這么瘋狂吧。」家族里都是穩健派，除了巴立安好像沒有誰會贊成戴蓮娜這么做。
　　「恩。」青年笑著不置可否。
　　「那么這么多事情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知道戴蓮娜絕對不會傷害你的……有誰？」他并不回答，反而拋出問題。
　　「里包恩，艾倫，拉爾，你，還有我自己。」說完我愣了一下，然后覺得從心底泛起冷意，「你覺得這些人中有人會拿我作為要挾？」
　　「聰明。」他笑瞇瞇的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額頭，「所以我就先斷了他們的念想。」
　　他低頭靠到我肩膀上低聲道：「沒有人可以威脅，沒有人可以威脅到。」
　　「所以說戴蓮娜還活著。」我轉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他：「讓你這么做的也是她？」
　　青年愣了一下避開我的眼神，然后伸手環住我的腰，在耳邊低聲道：「可樂，對不住。」
　　我覺得止不住的惡心，被上的時候都沒有這么惡心過，伸手去推他，卻被摟得死緊，掙扎無用，干脆翻過身背對著他。
　　不是一句對不住就可以的。我要的不是對不住。每次都這樣，對不住然后就算計我，怎么可以這樣。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告訴我，我不知道不是也可以的嗎？你不怕我把事實告訴艾倫？」還是準備把我打暈了，或者灌點什么莫名其妙的會失憶的藥在丟回去呢？
　　「本來也不想告訴你的，不過。」他微微頓了頓，嘆了口氣。
　　「看你總是被她騙，真是太可憐了。」
　　
    第八十四章•回歸
　　「我再可憐也不用你來憐憫。」
　　真的，用不著你來可憐。
　　別人都無所謂，只是不想要你來可憐。又不是抽一鞭子再給顆糖，施/暴者可憐受害者這算什么？
　　「可樂。」他湊過來吻了吻我的脖子。
　　盯著雪白的墻壁，我縮著腦袋一邊哭一邊哆嗦，半是氣得半是難過，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過了一會他松開手臂爬起來穿衣服，一陣悉悉索索之后我又聽見了開門聲。
　　臨走之前他還低聲關照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見我不搭理，微微嘆了口氣，合上門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我既不配合也不反抗，他對奸/尸這項運動也沒了興趣，除了每天搞出點能蒙混人的傷痕外，兩個人就待在房間里相對無語。
　　我用指甲在墻上劃著度過的日子，除此之外的時間里就只是瞪著天花板胡思亂想。他并沒有說什么時候能送我回去，我也對未來不抱希望。在完成第二個「正」字的那天晚上，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忽然湊過來解我的衣服。
　　用沒受傷的手扣住他手臂，我放軟姿態，「身上的那些還不夠嗎？」
　　「明天送你回去，今晚努力一下吧。」
　　「我/操，又不是生孩子，努力你妹啊！」我莫名的暴躁了。
　　聽見我的話，他沒緣由的笑了，「生孩子的話，你就肯配合了？」
　　「你生的出來嗎？」我冷笑。
　　翻滾著卷起被子擺出老子就是不配合你，看你能拿我怎么辦的態度。上次是因為才取完子彈，麻藥效力還沒有消退，而且我當時又傷重無力。不信這次還能讓你得手了。
　　「拉爾。」他忽然開口了，目光淡淡的劃了過來。
　　我覺得胸口一陣窒息，瞬間從床上蹦起來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少那拉爾來威脅我。」
　　怒極之下難免重手，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躲開，耳光聲太過響亮了，反而我自己卻是一愣。
　　兩個人氣氛僵持著，過了一會他先開口，「其實我不介意用強的。」
　　青年挑著嘴角笑起來，微微腫起的臉頰使得表情略微詭異，視線轉向包扎好的大腿和手臂，「不過這樣救你回來就沒有意義了。」
　　「我以為把我弄過來只是為了幫戴蓮娜洗清嫌疑。」
　　「你這樣想也無所謂啊。」青年收斂了笑容，恢復了淡淡的表情，「不過事實上當時不出手的話，你很可能會死吧。」
　　「不會比現在差了。」我慢慢的蹲下來，跪坐在床上。
　　那個時候死掉的話，未必會比現在差。
　　「想想拉爾，活著總有希望。」他繼續伸手過來解衣服的扣子。
　　想想拉爾，想想當初。不能活的時候是怎么著也想活下去，現在不能自己放棄。可是就是想了拉爾才會更加絕望，我覺得我快要夠不到她了。
　　在空調房里時間呆久了體溫難免有些偏低，他手指的溫度卻很高，滑過胸口諸多不適。抓著他剝衣服的手，我猶豫著開口：「有沒有安眠藥。或者鎮靜劑也行。」
　　總覺得清醒的時候太難堪了。
　　青年的手指微微頓了下，然后語氣略微變冷：「我對奸/尸沒興趣。」
　　「你喜歡真尸還是假尸？」我抬頭問他。
　　久違的破罐子破摔心情，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吧。也不是沒死過。
　　他臭這張臉松開手，「我去拿藥。」
　　「鎮靜劑？」我看著針頭，遲疑著不愿意伸出手臂，「不是什么奇怪的東西。」
　　「你喜歡的話，我不介意換啊。」他抓過我的手臂，直接打針。
　　藥效不是馬上發作的，這種時候不說話氣氛很尷尬，我歪在靠墊上，斜著眼睛問他：「戴蓮娜之后準備怎么辦？」
　　「把剩下的幾個家族逐個解決就行了。」
　　一場爆炸，幾乎所有的大佬都被殺。幾天的時間內黑手黨內部被重新換血，除了個別家族。彭格列已然坐在王位之上，只看能不能坐穩了。
　　「加百羅涅和基里奧內羅？」我打了個哈欠，「其實已經沒有關系了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對彭格列的手段不滿的家族不止一兩個，如果現在爆出來幕后黑手是戴蓮娜的話，又會掀起腥風血雨吧。
　　基里奧內羅大概是不會被放過了。
　　「那么加百羅涅呢？同盟這么多年，艾倫好歹算是朋友吧。」我揉揉眼睛，擰了自己大腿一把，迫使自己打起精神。
　　「暫時看吧。畢竟他現在還在懷疑，不會有什么舉動。」他爬到我身上，「如果你直接告訴他戴蓮娜還活著，他又相信的話，那就只能……」
　　就只能殺了吧。
　　一覺要比相信中睡得更久，再睜開眼看見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燈。點滴瓶吊在架子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腦子里空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在加百羅涅。
　　整理了一下思路，等了半響也沒有人進房間來，干脆自己爬起來。弄出來的傷比料想中的要重得多，我緩了好一會才從床上下來。
　　出了房間被正要進來的小護士攔了下來，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她，「艾倫呢？」
　　「boss在會客。」
　　「會客？」
　　我疑惑了一下，剛想問會什么客人。不遠處的拐彎另一頭的走廊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年輕女子端著杯具和咖啡壺走過走廊。
　　猶豫了一下我出手打暈護士，把她搬進房間里，走廊上沒什么戒備的人員，看來守衛什么都應該在屋外。
　　跟著腳步聲往樓上走去，加百羅涅家的大宅很安靜，時不時從院子里傳來一陣鳥鳴。一直上了兩層，目測高度應該是在四樓。女子的腳步聲消失。
　　會客室的門一目了然，慢慢的挪過去貼著門板傾聽，這個時候艾倫到底會和誰會面。
　　意外的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雖然很模糊，但確認是里包恩。
　　他怎么會在這里。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5

第八十五章•人心
　　正疑惑著，里面的聲音忽然消失了，瞬間的安靜讓我不禁微微發愣，未及反應門卻被拉開。
　　「怎么不在房間好好休息？」艾倫笑瞇瞇的靠在門框上，眼底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誒。」
　　目光掃過他身后，房間里沒有任何人，茶幾上也只有一個杯子。這是怎么回事？里包恩呢？難道我聽錯了。
　　「找什么？」他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和。
　　「我好像聽見里包恩的聲音。」
　　「你聽錯了，我剛剛一個人在房間想些事情。」
　　青年口氣淡淡的，親昵的伸出手臂搭著我的背，帶著我往外面走。
　　「吶，可樂。我問你。」
　　「嗯？」被他的態度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戴蓮娜……」他低著頭，口氣輕微，「還活著嗎？」
　　聽見他這樣問我很意外，算什么意思？撇開身上的那些痕跡不提，他是想找我親口確認，還是發現了些什么呢？
　　略微的遲疑，「死了……吧。」
　　「是嘛。」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傷口被壓迫略微疼痛。從側面看起來他的笑容燦爛而溫柔，我卻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難辨的詭異之中。
　　他開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語，「里包恩難得猜錯了呢。你果然還是偏向于她多一點。」
　　愣了一下，覺得腦筋有點反應不過來，「什么？」
　　順著樓梯往下走去，青年松開手臂□口袋里，側過臉目光深沉的看著我，笑容轉向譏誚，「身上的傷弄得滿真的，不像顏料。自己動手掐出來……你也夠狠的。」
　　心像是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有種被命運狠狠的嘲笑的感覺。
　　「什么是你問都不問就懷疑我的理由。」神思恍惚間我轉頭問他。
　　青年站定，比我高兩層臺階使得目光變成俯視，「那么什么又是你想都不想就幫著她騙我的理由呢？」
　　什么是你想都不想就幫著她騙我的理由呢？
　　帕羅說：「如果你直接告訴他戴蓮娜還活著，他又相信的話，那就只能殺了他。」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由，你自以為是的想要護著他的命，他又不得不為家族考慮。圣母不是所有人都能當的，好心也做不成好事。
　　再說了，你騙人，別人懷疑你，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不是我，我又不是你，人心終究隔著肚皮。疑慮、猜忌、誤會、陰謀論。這本就是人與人之間無法避免的問題。
　　可是我很難過，靠著背后的欄桿，一低下頭眼淚就落了下來。你說我這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嘛，自找苦吃。
　　活該，真活該啊！
　　低著頭繼續往下走，沒想到一腳踩了空，本以為會就此滾了下去，沒想到一頭栽進了柔軟的胸懷。
　　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我抬頭看見女子尖尖的下巴，微涼的發梢滑過我的臉頰。
　　「拉爾。」
　　攔住了我下滾的趨勢。我起身站定，扶著樓梯欄桿凝視她。一段日子沒見她瘦了好多，比分開的時候年輕好多，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樣子。身高竟然和我差不多了。
　　變化最大的地方是臉頰上多了紅色的傷疤。
　　「你有用Arcobaleno的力量。」手指顫抖的觸摸她臉頰上的傷痕，「為什么呢？」
　　女子沒有說話，反而拉著我的手腕往下走，一直到了樓下，她示意我坐到沙發上，開口說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神思恍惚了一下，我口氣自然道：「沒什么好看的，都是自己掐出來的。」
　　指甲掐著掌心，世界好像在這一刻安靜下來，我清晰的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連同緩慢的呼吸聲，謊話這種東西順手拈來。
　　「戴蓮娜說，等一切結束之后就可以幫我洗脫這次的嫌疑。當時她怕我被你殺了，所以才出手救我。讓我自己弄些傷痕先蒙騙過去。」
　　我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發抖，目光瞥過女子驚愕的表情，恰到好處的歉疚語氣：「對不起。一直以來辜負你的期望了。」
　　本以為會來的暴風雨或者是雷霆都沒有發生，拉爾口氣輕微而顫抖，「是嘛。」
　　「恩。」我低著頭，讓垂下來的頭發擋住表情，「真的很抱歉。」
　　靈魂變得很輕，好像要脫出身體之外，空氣卻變得很重，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心跳聲傳遞到四肢百骸，響如雷鳴。
　　艾倫靠在樓梯口不說話，拉爾也在身邊沉默著，眼前開始有無限的重影，我彎下腰靠在沙發上。有種近乎于虛脫的感覺。
　　事情最后是不了了之了，很奇怪吧！沒有任何人來追究我的責任，艾倫也再沒質問我。
　　里包恩的確來過，但是他們是從瑪蒙那里得到的戴蓮娜沒有死的消息。
　　那天和我們分道揚鑣之后，瑪蒙把眾人引向樓頂，在半路上能力不及，于是躲了起來。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了炸藥。
　　那時距離爆炸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邊上又有人員守著，他根本傳遞不了消息。
　　后來他傷重落到了艾倫的手上。
　　在爆炸之后，我被抓之前。
　　瑪蒙把看到的都悉數說出，艾倫就是在那個時候不相信戴蓮娜的，連同著也不再相信我。
　　這么說來也是我誤會了，他當時氣憤的并不是我懷疑戴蓮娜，而是戴蓮娜對同盟家族痛下殺手，對我更是遷怒。
　　青年曾口氣森冷的質問我，「除了你們還會有誰？」
　　這個你們其實是指我和戴蓮娜吧。
　　我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他是在我說戴蓮娜之后開槍的，他或許是以為我都知道的吧。那么后面的是什么呢？
　　試探？試探我究竟知道多少她的計劃，以及下一步會怎么做。
　　那么這樣看來他把我推給安格布魯斯，其實是手下留情的。
　　
    第八十六章•葬禮連篇
　　「其實也未必。」少年忽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路，「那個時候加百羅涅說不定根本就沒相信我。」
　　「怎么說？」
　　「裝炸彈的是彭格列的人——這只是我的一面之詞。」他皺著眉頭，「但是你想想當時的情況。」
　　我們才離開酒店就因為爆炸坍塌，死傷無數。然后瑪蒙被抓，甩出看見彭格列的人裝炸彈，并且有巴立安的飛機從樓頂離開的消息。
　　「像不像推脫的借口。」
　　說是推脫，更像是嫁禍。細細想來我都快以為是我們放的炸彈，目的是為了世界的和平而把黑手黨全部消滅。
　　「況且，聽說當時彭格列boss的尸體是所有人都看見的。」
　　「誒？」
　　「她還活著也只是我們的猜測。」
　　看見的是離開的飛機而不是人，我們當然可以猜測是她自己放的炸彈，人乘著飛機逃走了。
　　「應該不會是死了。」畢竟帕羅都說……
　　等等！現在回想起來，帕羅并沒有正面回答過她是否真的沒有死。
　　「這種事情沒什么好想的，反正明天就見分曉了。」少年拍了拍我的肩膀。
　　對，反正明天就見分曉了。
　　戰局僵持不下，雖說幾方都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而昨天加百羅涅和基里奧內羅聯名向彭格列發出質問，想要確認其boss是否真正死亡。同時部分有心人士也開始懷疑這場動亂的源頭。
　　畢竟如今幾方爭斗，反而最大的勢力正養精蓄銳，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大家都疲憊不堪的時候再來次一鍋踹。
　　不過幾年時間，前車之鑒還是會有人記著的。
　　為了平息懷疑的源頭，幾大家族聯名暫停亂斗，在明天彭格列boss的葬禮之前。不過部分家族的心態其實還是滿微妙的。恐怕，去參加葬禮是假，確認死尸是真。
　　彭格列的總部在佛羅倫薩，但是墓園卻在阿爾卑斯山上。雪線之下的半山腰，歷代首領們活著的時候為了家族殫精竭慮，死后也躺在這里俯視著彭格列的繁榮與衰敗。
　　道路上一律的黑色汽車，一律的黑色西裝，映襯著遠處山巔的白雪皚皚，若非人間八月滿山青翠，單是這黑白二色就讓人感覺像是在看場老舊電影。
　　名字叫做《教父》嗎？
　　因為是在雪山以下，所以夏日的悶熱好像遠去了一樣，遠處的山尖在云霧繚繞之中，空氣里有著潤澤的水汽。
　　拉爾和我一起坐在后座，前面是里包恩。
　　見我望著遠處的山頂出神，女子輕聲道：「雪的話，還是挪威的比較美。」
　　「恩。挪威？」
　　其實我對挪威不是很了解，搜刮腦海中的印象，也就只有兩句。
　　「最冷的冬天，全世界最美的海岸線。」
　　也不知道是從哪本小說上看來的。
　　「冬天那個夸張了，海岸線倒是不假。」忽然開口的卻是前面的里包恩。
　　「挪威峽灣。」 拉爾在一邊口氣淡淡的，「冬天的話說不上最冷，但是很美。茫茫一片的雪原，天空是近乎于透明的深藍色，好像能一直看到宇宙。會有極光從北面的地平線閃過來，像是從天堂垂下來的簾幕一樣。」
　　她側過臉見我一臉神往的表情，「你喜歡的話，可以去看看的。」
　　「恩。」我猶豫良久不敢去摸她的臉，「一起去看吧。」
　　回應我的卻是良久沉默，沉默良久。
　　女子抿著唇凝望遠方，在她身側的車窗外，朝陽無限，光芒萬丈。越是光輝，我覺著自己越是卑微。差距有如阿爾卑斯山的山腳和山巔，無法逾越。
　　心在下沉。
　　彼此間的冷戰始于我們見面時的那次談話，止于……永無止境，也永無希望的未來。
　　車子一直繞著盤山公路上到山腰。不單單有墓地，還有彭格列的別院。從初代時期流傳下來的城堡。
　　從黎明時分出發，現在已經接近九點，葬禮十點舉行。
　　大概是感染了這里沉重的氣氛，太陽不知道何時隱去了身影。起風了，云層洶涌翻滾，海拔太高，有種伸手可及天堂的錯覺。
　　墓園周圍是綿延的花田，夏天正好是開花的季節，讓人暈眩的香味撲鼻而來。
　　我站在隊伍的末尾，盯著腳尖出神，也沒有去聽牧師的祈禱詞和悼詞。前方傳來爭執的聲音，卻是有人提出要驗尸。
　　按理說是不應該褻瀆尸體的，不過既然都覺得戴蓮娜是假死，那么驗一下也無可厚非。
　　帕羅也是少見的好耐心，竟然同意他們這么做，話說是真是有恃無恐嗎？尸體能以假亂真？
　　胡思亂想著，青年卻出乎意料的走了過來，投在身前的陰影讓我微微發愣，抬頭看他，「怎么？」
　　雖說我不想待見他，但是人家好歹算是遺孤。無論真假，這也是一場葬禮。
　　青年表情溫和，這種溫和甚至讓人覺得詭異，語氣也是無比溫柔的。
　　「你要去看她最后一面嗎？」
　　我下意識的轉頭去看拉爾，女子對著我的依舊是側臉，尖尖的下巴，柔軟的發梢。
　　「好。」
　　跟著帕羅一直穿過人群到達棺材邊上，蓋子架在一邊，上面刻著彭格列的徽章。
　　女子躺在百合花之上，面容栩栩如生。我站在邊上凝視了一會，覺得做得還真是像呢。像到和真人一摸一樣。
　　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弄的，我明明記得露切的身體沒過多久就有尸斑了。
　　剛剛已經有人檢查過了，所以這具尸體不可能是活著的。但是女子的臉色雖說蒼白，卻如同只是失血過多一般，正安靜的沉睡著。
　　我蹲下來摸了摸她的脖子，的確感受不到任何脈搏。
　　「要不要拿把槍開幾下試試看，她會不會跳起來。」調笑的竟然是帕羅，他靠著豎在一邊的墓碑，神色漫不經心。
　　我嗤之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青年目光淡淡瞥過我，「不妨檢查一下是不是她的身體。」
　　我挑眉看他，難不成要我當眾戳穿？我記得彭格列十代就算假死也沒有把尸體埋進土里的。棺材會被密封，這里近段時間內也會有其他家族的人暗中盯著，等過了時間再挖出來，就不是活人而真的是爛尸了。
　　所以，我一開始就認為這里躺著的不會是戴蓮娜，無論有多么像。
　　想要站起來回去繼續發呆，在這里也是要頂著眾人的目光的，如被鋒芒。然而青年卻按著我的肩膀，依舊喋喋不休了。
　　「真的不要再檢查一遍嗎？畢竟她的身體，你比我熟。」
　　
    第八十七章•恨
　　「什么意思？」我轉過頭去看他。
　　「你和她這么熟，其實由誰檢查都不如由你檢查放心，不是嗎？」青年半蹲在我身后，撫摸著墓碑的石頭，用口型道：「尸體是真的。」
　　尸體是真的。
　　我下意識的去翻戴蓮娜的裙子，膝蓋上面一寸的大腿外側，有個我絕對不會認錯的牙印。當初喝醉酒和她打架，打不過她于是耍賴咬出來的。
　　其實這樣的痕跡很多，脖子后面的痣，胸下面的刮痕。不過已經不用逐個的去確認了。
　　一寸一寸摸上去，一丁點生命痕跡都沒有，這是死了很久的尸體。雖然女子的臉龐還是栩栩如生的。
　　撐著膝蓋站起來，瞬間覺得頭暈目眩，是最近沒有好好吃飯得了貧血的后遺癥嗎？
　　伸手扶了一把墓碑的石頭，我恍恍惚惚的走了回去，看著棺材蓋子慢慢被合上，然后填土。
　　止不住的發抖。
　　陰沉了一會的天氣，終于開始下雨。因為在雪線邊上，所以冷得徹骨。有時還會有幾片雪花夾雜其中，明明是八月的天氣。
　　人群不知道在何時散去，墓地上稀稀寥寥的飛來幾只烏鴉。
　　「難過的話，哭出來也沒有關系。」拉爾趁著把傘走到我身邊。
　　「教官。」我轉過頭去看她，然后握住傘柄把傘豎直，「我已經沒關系了，反正都淋濕了。」
　　和拉爾一起往外面走去，卻在邊上的樹林看見了帕羅，青年撐著一柄黑色的傘獨自一人站在雨中，看見我們兩個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喲，可樂。」
　　那幾晚的事情我們不會去提，所以表面上兩個人的關系依舊不溫不火。
　　「什么事？」
　　「能不能留你吃頓飯，姑姑最后有遺言留給你。」
　　我自然是一千一百個不愿意，但他連遺言都提出來，無論是真是假我必須得留下了。
　　「彭格列自然還是會把可樂尼洛當做朋友的。所以，不用擔心，之后我會親自送他回去。」
　　這種溫文的做派卻像極了Timoteo，讓人捏不出把柄。
　　「教官，能不能陪我留下來。」見女子即將同意我搶先一步開口，「到時候一起回去好了。」
　　「不用了。」她看了一眼帕羅，「我和里包恩先回去了。」
　　既然已經確認了尸體，戰斗不知道會在何時重新展開，他們需要回去早作準備。
　　見她要離開下意識的伸手拉住她的手，就是因為彭格列不知道何時會對他們下手，所以我才想把她留在身邊。
　　女子卻微微用力抽出了手，指間空留余溫。
　　有雪飄到鼻子上，化成了水珠，我低頭的瞬間她很自然的伸手幫我抹掉，然后兩個人同時愣住。
　　「雪。」她握緊傘柄，聲音輕微的，「我會陪你去看。」
　　說完，不等我反應，轉身離開。
　　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我才跟著帕羅進入別墅，房間里的溫度要比外面高許多，至少不會讓你覺得冷到刺骨。
　　「把濕衣服換掉吧。」收了傘，青年指著房間，「床上有干凈衣服。去沖一把。」
　　床上不單單有干凈衣褲，還有毛巾。洗完澡暖和不少，我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自己的身體，上面的痕跡還沒有消退，我卻已經能和施虐者心平氣和的說話了。究竟是自己神經太過粗大，還是現實太過麻木不仁。
　　磨蹭好一會出了房間卻發現帕羅已經不見人影，被另外不認識的人帶領著去二樓餐廳，到達的時候卻發現座位上已經做了一個人。
　　女子換掉了下葬時候穿的白色套裙，著一身黑色風衣，左手撐著下巴，抿著嘴唇微笑，就在我面前，活色生香。
　　「戴蓮娜。」
　　如果方才我再次以為她已然死去一樣，如今她出現在我面前。卻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覺，只是恍惚而茫然。
　　「你還活著。」
　　「你希望我死掉嗎？」女子的笑容溫和，「我活著不開心？」
　　「一點都不。」我轉身就走。
　　都快要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這個家伙了。
　　還沒跨下樓梯，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從窗戶看出去，遠處的山坡上冒起了白色的塵霧。
　　「雪崩了。」戴蓮娜走到我邊上，看著窗外，「在他們回去的必經之路上。」
　　夏天雪山很容易發生崩塌，因為氣溫升高是的雪層之間不那么牢固，但是這樣大規模的雪崩，不會是沒有緣由就憑空發生的。
　　山頂上應該裝著小型的炸藥，車子開過，或許會碰到什么機關，引爆炸彈造成雪崩。
　　我轉身就往下跑，沒走幾步卻被她用力扣著手臂，拉住了。
　　「你去了也沒有用，就算他們能出來，山下面還有全部的巴立安成員。他們逃不掉了。」
　　「有里包恩在，他們絕對會逃掉的。」
　　「你把里包恩當做神嗎？」她冷笑，「布置完成的火線，我都沒有自信穿過，你覺得他比我強。」
　　「你覺得他比你弱。」
　　「半斤八兩吧。」她口氣淡淡，站在兩層臺階之上俯視我，冷漠如九天之上的神明，「不過不要忘記了Arcobaleno的詛咒，在沒有完全變成嬰兒之前，所有人都必須承受副作用的痛苦。」
　　「什么？」莫名的心悸。
　　「感覺到了嗎？」她走近到我身邊，從我褲子口袋里拿出了奶嘴，「有人開始使用能力了。」
　　奶嘴散發出藍色的光芒，寧靜而溫和的。
　　「你說會不會拉爾。」
　　如同被凌遲的劇痛瞬間從身體上傳遞至腦中，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啃噬你的骨頭，我跌坐在樓梯上，若非戴蓮娜一把抓住就會一頭栽下。
　　女子貼著我的耳朵輕聲道：「你說他們在這樣的劇痛下，能發揮幾成實力？」
　　我痛得動也動不了，任她把我抱上樓梯。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我用力掐著她的手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讓彭格列君臨天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
　　讓我平躺在床上，她拿出針筒，熟練的拉開衣袖給我打針，「鎮靜劑。睡一覺，醒過來之后就不會痛了。」
　　其實不用鎮靜劑我都覺得自己快要痛得昏過去了。
　　「戴蓮娜，算我求你了。」
　　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當初露切一個弱女子是怎么熬過這么多次的，拉爾現在這么痛，怎么辦才好呢？
　　「放過拉爾吧。」
　　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代替拉爾承受詛咒的副作用呢？
　　「你騙我一次又一次……」
　　我聽見有個聲音問我，你確認要代替她？
　　「算計我……放棄我……」
　　確認！確認！只要能讓她不這么痛苦，我死都愿意。
　　「我很抱歉。」她低頭親吻我的額頭。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
　　我看不見任何的光，這個世界早已經陷入黑暗，誰能給予我們救贖，誰能帶我們脫離苦海。
　　「只要你不傷害她，我就不恨你。」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6

第八十八章•墓園
　　一個人要如何才能變得更強，才能無所畏懼。
　　無欲無求，沒有想要的東西，那么就能夠不害怕失去。覺悟有時候只是那一瞬間的意識：只要她活著，我什么都無所謂。如果她死了，我就去殉情。
　　直升機的葉片旋轉帶起紛飛的雪花，就好像八月里的冬天。
　　「可樂，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正在調整儀器的青年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計，低聲開口。
　　「嗯？」我有氣無力的歪在后座，看著遠處的戰火紛飛。
　　「其實那天晚上……」
　　「我知道。」
　　打斷青年的話語，我回過視線瞥了他一眼，正掃過他微微驚愕的表情，「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剛才。」就在剛才，迷迷糊糊的時候想到的。原先在威爾第那里就有看見過相關的研究，剛剛做夢又夢見黑曜戰的劇情。
　　青年沉默許久，忽然笑起來，「那么她并不知道你猜到了？」
　　「應該是的。」靠著冰冷的玻璃，我抬頭認真的看了青年一眼，「為什么你會愿意呢？」
　　我記得它的特殊效用并非借用而是占據。
　　「她是boss。我又有什么辦法。」青年頗為無奈的口氣，「而且就算我不愿意，也是阻止不了的。」
　　「你不像她。」
　　雖然有很多人都說在帕羅和Timoteo中，帕羅比較像戴蓮娜，但是我總覺得他們其實一點都不像。并非曾經同為激進派，而是更深處的東西，比如說思想和覺悟。
　　他聳了聳肩。
　　「其實彭格列本來是由Timoteo的老頭子繼承的。」
　　「恩？」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不過，上代boss——也就是戴蓮娜的父親、我的祖父去世的時候，彭格列發生過一次動亂，Timoteo的父親，連同我的父親都在那場動亂中去世了。」
　　這些事情雖然說不上機密，但也絕對不是為眾人所周知的，我對此的了解僅限于戴蓮娜喝醉酒后隨意吐露幾句，以及翻八卦時看到的文件。
　　七代彭格列病重的時候，有部分心懷叵測的家族成員綁架了當時彭格列繼承人也就是Timoteo的父親，頗有點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思。
　　去營救的就是當時作為巴立安首領的帕羅的父親，可惜兩個人都沒能回來。當時那部分家族成員見事跡敗露，竟然聯合外敵準備給彭格列以致命打擊。可惜兩兄弟都是十分硬氣，拼著同歸于盡把敵人悉數消滅。
　　消息傳回彭格列的時候，病重的七代受不了打擊一命嗚呼了。彭格列的梁子一下就落在了當時還在上中學的幺女身上。
　　少女臨危受命，卻并未能擔起大梁，彭格列內憂外患越發嚴重，在某一日終于爆發。沒有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么，或者說知道那天發生什么的人都已經死去了。
　　知道的只是彭格列最后取得了勝利，活下來的少女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開始瘋狂的排除異己。
　　彭格列八代目「瘋丫頭」的名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父親死的時候我和Timoteo都還很小，那個站在我們身前的背影是boss。」
　　「你敬佩她？」孩子都是仰望先輩的背影前行的。
　　青年卻搖了搖頭，「說是敬佩，不如說害怕更確切些。」
　　「越是了解就越是害怕。」說是害怕，青年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追思神色。
　　「巴立安和門外顧問不同，這里做些什么事情。」他看了我一眼，「你是懂得。」
　　我點點頭。
　　「我很小的時候。」他給我比了一下桌子的高度，「就被她丟到那里。」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敘述口氣平淡而溫和，完全聽不出話語中那些腥風血雨，「各種各樣的殺人手法。」
　　「后來呢？」我問他。
　　「你知道殺人是會上癮的嗎？」他忽然問道。
　　對上我的視線，青年笑了笑不再等我回答，「不要拿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殺人是不對的。」
　　「人的血不是一開始就是冷的。」視線下垂，長長的睫毛覆蓋眼簾，「但是，也沒有人告訴我這是錯的，她只會教我如何更快速的完成任務殺死敵人。」
　　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我想要問問這個久而久之是多久。也想問他，你是否有恨過她。然而最后問出來的卻是：「告訴我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沒什么特殊的意思。」他伸手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只是覺得有點累了，又不敢告訴她。那么告訴她最親近的人也是好的。」
　　從口袋里摸出把小型手槍塞進我手中，「送你防身。別告訴姑姑。」
　　說罷對我眨了眨眼。
　　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直到戴蓮娜到來。
　　「調整得怎么樣了？」女子大步跨上來，開門見山。
　　「一切就緒。」
　　「那就走吧。」
　　然而等了一會卻不見青年有反應。
　　「怎么？」
　　「那個boss。」他不露痕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頭，「我想要留下來。」
　　「理由。」戴蓮娜皺起眉頭。
　　「這里畢竟是歷代彭格列家族成員的墓園，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想做最后的嘗試。」
　　山路被堵住，下面更有層層埋伏，殘存的人員在無法突破防線的情況下只能返回彭格列墓園，擒賊先擒王，想辦法抓住戴蓮娜逼迫她松開火線。
　　卻不知道這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彭格列墓園下面埋了大量的火藥。只等那部分成員攻上來，然后引爆炸彈。把所有的成員連同彭格列祖墳一起炸飛。
　　真是好手段。
　　而帕羅想做的最后嘗試則是，以墓園為距地做最后的抗爭，若是能成功把對方悉數剿滅，那么至少可以保住彭格列墓園。
　　「活得不耐煩了？」女子挑眉。
　　若是圍剿不成功，則是在被殺死和被炸飛之間二者選一。
　　青年固執的低著頭不出聲。
　　戴蓮娜盯了他半響，最后輕輕的嘆了口氣，「決定了嗎？」
　　「決定了！」
　　「隨便你。」
　　女子話說完，青年直接跳下飛機，然后站在門口道：「boss，請保重。」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推動控制桿，飛機起飛。
　　我靠著窗口看著青年是身影漸漸遠離，他的視線從戴蓮娜轉向我，然后豎起手指做了個開槍的姿勢。
　　「你們剛剛有聊什么嗎？」女子的聲音讓我從怔愣狀態中回過神。
　　我看了她一眼，輕輕握緊藏在毯子里的手槍，「你繼承彭格列之前的一些事情。」
　　把帕羅告訴我的省略部分告訴她。
　　女子聽后沉默了一會然后問我：「那他有沒有告訴你。」
　　「恩？」
　　「他的父親就葬在下面的墓園里。」
　　
    第八十九章•不值得
　　「值得嗎？」
　　要有夢想。是誰說的，我們需要有一個目標支撐著自己繼續前行。長路漫漫，活那么久那么久，你有沒有無論如何都想要做成功的事情。
　　為之可以犧牲一切。
　　「我不知道。」女子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飛機在雪山上滑過，高空的氣流裹挾著雪花從天際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
　　「可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來這里呢？」戴蓮娜倚靠椅背傾斜著身體，頭沒有轉過來，露給我的僅是一個后腦勺。
　　我是為了嫖二雀來這里的。
　　可是我已經喜歡上拉爾了。
　　「在這個世界里，澤田綱吉是主角，那么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呢？」聲音冷漠，一如她對這個世界所持的態度。
　　我沉默不語，她自顧自的回答，「都是炮灰。」
　　「白蘭也好，那個巴立安的boss也好，還有那么多的人。其實都是炮灰。」
　　這樣想就太悲涼了。
　　「其實也不能這么說。澤田綱吉也只是比其他人特殊一點而已。」英雄總是特殊的，因為他們要拯救世界。普通人的話只要等死或者等著被英雄拯救就可以了。
　　比如六道骸之流，在低人氣一些的話蘭恰。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普通人，那么這樣想來，拉爾的形象等同于我心中的英雄了。唔，這個形容有點奇怪，換成天使好了。
　　「他是特殊的。」女子哼笑，「還不如說他是特別受神眷顧呢。」
　　「神？」家教哪里來的神。
　　「就是天野娘。」
　　「額。」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不甘心。」她仰起臉，散著的頭發從肩膀上從肩膀上垂下來，容貌清秀而細致，臉上的花紋蜿蜒艷麗，「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會甘心的。」
　　「其實，炮灰也沒什么不好。」我低聲勸她。
　　「是沒什么不好。」聲音輕微的，她回過頭來瞥了我一眼，視線瞬間如刀。
　　「但是，就算要做炮灰，我也要是最大的那個。」
　　「野心究竟有什么不對！」表情冷淡，女子眼中卻有憤怒的火光，「本來就是世界觀模糊的設定，我想要取得天下又有什么不對，玩游戲不都是要贏的。」
　　「可是，這不是游戲啊。」
　　人生又怎么能和游戲相提并論呢。
　　她對我的看法不置可否，「戴蓮娜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身體的原主人。不過她怎么想應該早就不得而知的吧。在俯身的那一刻，原來的靈魂就已經消失了，我奪走了他生存的機會，于是背負他的人生。
　　承擔他必須承擔的一切。
　　「不過她怎么想也和我無關了，反正她都消失了。」女子勾著嘴角，「既然我變成了她，那么我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
　　「不過，若是知道我會把世界搞成這副樣子，她大概會后悔把身體給我吧。」
　　我繼續沉默著。
　　「你問我值不值得。」她斜睨著我，滿身的傲氣，「我覺得是值得的。」
　　「殺再多的人也沒有關系，有再大的犧牲也沒有關系。」機艙里很安靜，除了呼吸聲就是她說話的聲音，「我只有這么一個目標，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人的愿望也分廣義和狹義。
　　我要感情，我要尊嚴，我要公正。可是如果這些都不能達成的話，就把限度降到最低，我只要一個拉爾。
　　我想要和拉爾一輩子在一起。而她想要整個世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她卻一直都無法達成。這樣想來這個家伙其實是比我可憐的。
　　「可是，你的沒關系里有我有關系的東西。」
　　感情被欺騙，尊嚴被踐踏，我更不知道該去向誰討回公道。我把你當做摯友，信你一次又一次，卻染了滿身的污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無論是記憶缺失的惶恐不安的那段時間，還是被軟禁在安格布魯斯那地獄般的十天。
　　都說天理昭昭，這個世界早已經沒有了公正。不對，這是師北落的看法。
　　現在我想通了，這個世間就從沒有過公正。
　　我已經不要廣義了。
　　感情尊嚴，公正公道。
　　我只要和拉爾在一起，我要和她在一起。
　　連最后的這點念想都被你生生抹殺掉了，你要我怎么辦才好呢？
　　我抬起槍對著她。
　　「已經恨到想要殺了我了嗎？」
　　我不恨你，也不想恨你。真的，恨人沒意思，苦仇大恨更不適合我。師北落太過軟弱，而可樂尼洛太過明朗，他們都不適合仇恨。
　　「已經沒有回轉的余地了，對嗎？」
　　「開槍吧。」她回過頭來，槍口正對著額頭。
　　到現在依舊是那種輕飄飄的口氣，從這點上看她不在意的不單單是別人的生命。
　　「要么贏，要么死。我不想有第三種結局。」
　　你看男人和女人總是不同的，爺們寫的小說里大多是宏圖霸業，妞則多是情情愛愛，理想不同，信念不同。
　　她曾經說過，搞不懂穿越女們都在想些什么。穿成爺們也好，傳承妞也好，jj上同人三千，有哪個穿了是去統治世界的。
　　其實沒什么搞不懂的，執著的東西不一樣而已。汝之砒霜，彼之蜜糖。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穿越男愛這個世界，愛宏圖霸業，愛野心。而穿越女愛主角或者配角。
　　不是你的心太大太野，而是我的心太小，它容不下更多東西了。
　　我來這里所有的勇氣都用來愛她愛她愛她。除此之外我一無所需。
　　扣響扳機，子彈擦過她的臉頰在窗戶上留下微小的彈孔。即使如此，我終究還是沒能下得了手。
　　「你心軟了。」
　　我微微垂下手臂，閉上眼睛瘋狂的扣動扳機，把剩下的子彈一股腦射出，控制臺被打爛的聲音，電流知啦知啦聲響，火光在她身后閃耀。
　　重力壓到身上，手里的槍被奪走，她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座位上憤怒的瞪著我。
　　「你瘋了？」
　　反正我也殺過人了，反正我已經不期望能和她在一起了，反正只要這個罪魁禍首死掉就好了，反正我也下不了手，反正我也怕一個人死。
　　所以，我伸手摸了摸她臉上的刺青。
　　「戴蓮娜，陪我下地獄吧。」
　　-----------------------卷四 •腥風血雨 • end -----------------------卷五 執手偕老
　　
   第九十章•2004年
　　世界只有三個顏色。
　　天空是透明的藍色，那種明朗的純粹好像能一直到達宇宙深處。不停跳躍著的，是紅色的火苗，在朔風之下扭動著詭異的舞姿，帶著無人可抵的炙熱溫度。而最后這從眼前一直延伸至天際的白茫茫一片，則是雪原。
　　遠處蜿蜒的山尖，漫天冰雪，將世界凍結。
　　那是一種冷到讓你無所適從的感覺，心肺撕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凌遲。
　　然而感受雖然真切，聲音卻好像相隔了幾萬重山，從世界的另一頭模模糊糊飄過來。
　　「……不要……只要不……什么……答應你……」
　　什么？
　　我好痛啊。你在說什么呢？我聽不清，我聽不清楚。
　　誰的臉龐湊得這么近，為什么我的視線會變得模糊不清，鼻息緊貼著額頭，那滴在臉上的又是什么？好燙。
　　「……別死……求你……不要死……」
　　誰要死了嗎？
　　我想問她，可是卻發不出什么聲音，嘴巴里滿是腥咸。我不喜歡的味道，都說過了，我討厭血的味道。
　　遠山在視線里晃動，白色的雪，藍色的天。若要說美麗，還不如說是純粹。世界干凈得毫無陰影，愿我葬身此間，靈魂得以安息。一瞬間疲憊感有如潮水洶涌而來將我掩埋。
　　拉爾。
　　我又睜開了閉上的眼睛。
　　萬米的高空，天空觸手可及。
　　神靈的高度，神眼中的世界。
　　萬里汪洋包裹住的球體，陸地是極小的一塊，生活在上面的蕓蕓眾生宛如螻蟻。
　　你看人類是多么渺小啊。渺小到我都看不到他們。渺小到，好像丟塊石頭就可以砸死一大片了。
　　可是，我不喜歡掌控別人的命運，也不喜歡俯視的角度。所以我抬起頭，指間之上就是青天。若有神明俯視人間，我想問問他，為何不悲憫我們，為何不悲憫人間？
　　是我們做錯太多，所以才要來世間受這樣的懲罰？
　　眾生蕓蕓是為芻狗。
　　所以六道輪回，不愿再為人。
　　好累，我要睡了。
　　靜默無聲。
　　「感覺怎么樣？」隨手幫我把眼罩抽調，有著如同海藻一般顏色頭發的小嬰兒頭也不回，直接問道：「有再想起些什么嗎？」
　　「沒有。」我搖搖頭，回憶著方才所看見的畫面，「還是火，以及雪。」
　　記憶永遠是混亂不清的，苦笑著給出萬年不變的解釋，「之后應該就是我受傷太重一直昏迷了。」
　　「一直昏迷到挪威？」他也依舊是給予冷笑，「那還真是厲害，一覺跨越了大半個歐洲。」
　　對他這種冷嘲熱諷的態度早就已習以為常，「那么你就告訴我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一句話如同死穴一般，有著嬰兒外表的變/態科學家沉默無聲了。
　　良久，嬰兒才緩緩道：「我不會告訴你的，除非你自己想起來。」
　　又是這句。
　　我不耐煩的反問：「如果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他瞥了我一眼，「那就想一輩子好了，反正我們都會活的很久很久。」
　　無可奈何的嘆氣，走出屋外抬眼往上看，望見的是陽光明媚的晴天。天上連一片浮云都望不見。
　　黑手黨樂園在西西里周圍的某個小島上，春天的陽光溫暖和煦，我在自家后院海灘邊的巖石上滾來滾去，然后滾得太過入神以至于一不小心栽進了海里。
　　整個人濕噠噠的從水中爬起來，頂著威爾第嘲笑的目光繼續蹲到日頭下把自己曬干。日子就是這樣蒼白而無趣的。
　　少年的時候太過活潑開朗，把所有的能量和活力都用盡了。（眾人：坑爹呢？你哪里活潑來著？）如今剩下的只是日復一日的懶散。總感覺除了打聽打聽拉爾的消息就無事可做一樣。
　　「話說拉爾最近怎么樣了？」我瞥了一眼又投入工作的威爾第。
　　「貌似不錯。」他推了推眼鏡，語調慢條斯理：「聽說這幾年都沒有動用奶嘴的力量，說不定過段時間她的詛咒就能自動消除了。」
　　「那就好。」我躺在地上直視日光，很快被灼痛的不得不閉起眼睛，「那就好。」
　　海風溫柔，吹拂過我的臉頰，帶著微微的濕咸。遠處是海鳥的長鳴，凄長悠遠。
　　這是2004年。
　　劇情初始的那一年。里包恩漂洋過海前往日本調/教他的廢材學生。拉爾留在了彭格列繼續當門外顧問。瑪蒙聽說是在幾年前的任務里失蹤了，但我知道他如今還躲在巴立安做霧守，繼續攢錢過著小日子。
　　風的行蹤不太清楚，畢竟好久不聯系了，不過按照劇情來看應該也在并盛賣包子。狗腿子。哦不對，是跑腿的在卡魯卡薩家族當軍師，時不時會被里包恩欺負一番。艾莉亞已經長大，也繼承了她母親的遺志，留在基里奧內羅當首領。
　　而我，在黑手黨樂園日以繼夜的消磨年月。
　　至于威爾第，則是全年的見不著人影。彭格列給了他足夠的資金，他完全可以肆無忌憚的做任何實驗，只要不被人發現。
　　唔，這樣說或許不對。
　　他每年會在我面前出現一次，為了我那已經無可救藥的腦袋。受到彩虹之子詛咒那一年，我受了很重的傷。其實并沒有傷在腦門，但是又莫名其妙的失憶了。
　　你說我怎么和狗血就離不開呢？
　　失去的記憶僅是在受到詛咒之后，和康復之前的這短短一年間。
　　很奇怪吧。
　　威爾第算是兼職心理醫生，來給我做做催眠，幫助恢復什么的。其實這么多年已經找得差不多了。
　　除了最后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也就是威爾第第二個固定停留的地方，以及停留的原因。
　　挪威海岸線，世界上最悠長纏綿的海岸線。
　　那里有著彭格列八代的最后買下的宅子和墓地。
　　可是，我覺得我有可能永遠也想不起來。
　　那個女子的死因。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7

第九十一章•海岸
　　房子蓋在海邊，距離海面十幾米的懸崖陡壁之上。從后門出來走大概百來米的距離就能到達這一邊的海灘，與山另一頭的游樂園不同，這里幾乎稱得上是了無人煙。
　　海浪拍打著沙灘，遠處海天一色。在暴風雨來臨的天氣里，烏云低垂得好像就壓在頭頂，浪頭可以高達數米，每一波洶涌而來似乎夠可以將你掩埋。
　　我在這里看著無數次的日升日落，卻提不起見她的勇氣。
　　「在這里裝死很好玩嗎？」威爾第不知何時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伸腳踢我。
　　「太陽很舒服。kola！」微微把眼睛張開一條縫隙，「話說你終于意識到自己再繼續在房間里待下去會發霉掉。kola！」
　　「收起你那搞笑的后綴語。給我正經點說話。」嬰兒皺了下眉頭。
　　見他一副想要抬腳踩死我的樣子，于是就地翻滾一圈。
　　「里包恩都不會在乎這些小細節。ko∼∼」對上對方面無表情的臉，微微嘆了口氣，「算了，遷就你好了。」
　　翻身坐起來，盤腿望著遠方的海天盡頭。戰鷹從遠方的天空飛來，鳴叫著落到我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任它親昵的蹭了蹭我的臉頰。
　　「餓了嗎？法路歌。」
　　它低聲鳴叫著在沙地上走了幾步，然后又展翅飛上了天空。
　　目送著它的身影消失在天際，我回過頭問威爾第，「你剛剛想說什么？」
　　「沒什么。」
　　盯著他的臉半響，卻看不出什么端倪，轉頭「切」了一聲。
　　當天晚上威爾第就離開了。
　　我滾在床上看了會電視，頓時覺得空虛無聊寂寞的很啊。
　　要不去日本找里包恩玩吧，反正黑手黨樂園的事情也很少。本來所謂的管理者就是在出現問題的時候再給予指導解決問題的人。至于沒問題的時候，就自己吃喝玩等死了。
　　里包恩現在應該在并盛調/教他的廢材學生，其實細細想來嚴厲的教官配上廢材學生這樣一對總能讓人覺得很懷念。
　　止住自己又將往拉爾那里漂浮的思緒，我關了電視拉起被子準備睡覺。變成嬰兒的唯一好處就是無論何時只要你自己愿意就可以很快的睡著。
　　好夢正酣，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我有些不耐煩的爬起來接電話，意料之外的人。
　　「里包恩？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日本嗎？kola∼」還有，日本現在是早上吧？這貨打電話不會算時間嗎？
　　有些不耐煩的抓了抓頭發。
　　「喲，很久不見了。」對方卻慢條斯理的和我打著招呼寒暄。
　　「有話快說啊！kola！」抬眼瞥了一眼鐘已經十二點過了，打了個哈欠表示，「我好困，你能不能明天再打過來啊？」
　　卷著被子，思緒依舊在半夢半醒之間。
　　「明天的話就來不及了。」嬰兒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清脆，變小后他的脾氣也越發的詭異了，想當年可不是這么插科打諢的人啊，「我的有個蠢徒弟，今天會來黑手黨樂園。」
　　「澤田綱吉？」我歪在床上瞪著天花板，他來干什么？
　　「你知道。」可以料想他挑眉的表情。
　　「這里又不是荒島，消息什么還是能夠傳遞來的。kola！」
　　他當然不會相信我隨口亂編的胡話，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算是半隱秘的，從六道骸需要利用風太的排名就可以看出來，澤田綱吉這個名字是不為人所周知的。不過就讓他去猜好了。反正他是死都猜不出我從哪里的來彭格列十代目的資料的。
　　那邊沉默了一會，應該是他思索無果后決定不再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轉手開始吐槽我，「看來你是真準備蹲死在島上了呢？」
　　「咳咳，快說正事，不然我掛電話了。kola！」
　　「我決定讓他在你哪里接受一下試煉。你做一下準備吧。」就算變成嬰兒了，也沒有改掉拜托別人的時那種頤指氣使的口氣。
　　「我為什么要幫你訓練你的學生。」
　　「拉爾。」
　　「好啦好啦，你別繼續說了，我幫忙我幫忙就是了。混蛋！」我咬牙切齒。
　　「幫忙？」對方越發的得寸進尺，我幾乎可以想象他咧著嘴角的惡劣表情。
　　心中淚如瀑布寬。
　　「小的很愿意為里包恩大爺您效勞，求求您放過我吧。」
　　「嗯。」對方滿意的哼了一聲。
　　正事談完，我琢磨著如何把電話掛掉，他卻忽然開口問道：「你真的不準備再去見她了嗎？」
　　我手一抖真的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把電話給擱了。
　　你真的不準備再去見她了嗎？
　　我見了她又怎么樣，彼此相對徒生感傷。還有十年她就可以解除詛咒變回大人，而我會永遠保持著這個模樣，直到死去。
　　并非我妄自菲薄，只是覺得一個女孩子最好的歲月如果就這樣蹉跎掉，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大概女人的天性里都是希望有個人可以被自己牽絆住。我媽媽說她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為自己喜歡的人生孩子，然后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然而這些我都給不了她。
　　既然給不了，那么我就放手。
　　她有權利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她值得更好的人去愛她。家教本來就是女性向后宮，或者說男男攪基漫畫，這么多爺們不怕找不到更好的。
　　我個人比較看好山本和迪諾，或者找個非黑手黨的普通人也是不錯的。
　　這樣想著反而睡不著了，一直睜大眼睛胡思亂想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瞇起眼睛，一覺睡得是昏天黑地。
　　直到一陣巨響把我從夢中驚醒，然后緊接著房間門被踢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豎立在門口。
　　「里包恩，這樣闖入別人房間不太好吧。」褐發少年皺著眉頭眼神憂慮的望過來，琥珀色的眼眸無比明朗。
　　我頂著鳥窩頭從床上坐起來，盯著他們發了會呆，然后為了挽回形象于是故作深沉道：「終于見到你了，彭格列十代目。」
　　「誒？」
　　
    第九十二章•孽緣
　　黑手黨樂園是在戴蓮娜還活著的時候開始建造的，一直她死的那年還沒建好。
　　當初我重傷昏迷，等我清醒之后已經完全的變成了小嬰兒的樣子，而之前受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一年時間的記憶欠缺，威爾第看過之后告訴這我短時間內是找不回來了。
　　于是我回意大利準備和拉爾匯合。
　　那個時候究竟是什么使我改變了心意呢？
　　九月的陽光還沒退去夏日的熱辣，曬在身上會讓皮膚感覺到微微的刺痛。我蹲在屋頂正準備跳下去給同樣變成小嬰兒樣子的拉爾一個驚喜。女子在院子里逗著和她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小嬰兒，一歲多的艾莉亞。
　　在樹蔭下我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了陌生的聲音，口氣熟稔，「既然這么喜歡小孩子，那么就等詛咒消除后生一個吧。」
　　拉爾受到的是不完全的詛咒，只要不亂用力量就能回復，這是其他七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那一瞬間女子的表情忽然落寞了，總是明亮燦爛的眼眸變得暗淡無光，聲音輕微而低沉，「恐怕這輩子我都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在那一秒心痛起來。
　　從樹蔭下走出來穿西裝帶著禮帽的嬰兒，卻是里包恩。他用槍頂了頂帽子微微嘆了口氣。
　　我蹲在屋頂不動聲色，依舊持續壓低自己的呼吸聲，然后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的爬到屋頂的另一邊。
　　「永遠在一起」這個念頭就是在這一刻漸漸消失的。我坐在屋頂看了一個晚上的月亮，想了很多很多，也無法勸自己自欺欺人的和她在一起，最后轉身離開去了海軍部隊當教官。
　　年少的時候被一個人牽引，以至于能提起勇氣勇敢的邁步。如果不再是黑手黨，我也希望有機會可以成為這樣的人。能在人生道路上指明方向，指引其走上正確道路的人。
　　抱著這樣的理想在部隊里呆了五年，然后接到九代目的信函。
　　他說這是前任的遺愿，希望把這個地方托付給我。
　　這個地方就是黑手黨樂園。
　　九代目一副很困擾的樣子，作為他朋友的里包恩也笑著調侃我，游樂園什么不是和你很搭嘛。況且你也不喜歡殺人，在這里總比去外面做各種任務強。無論是毒品交易，或者軍火買賣。
　　我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莫名其妙的接手了。
　　然后一下子就是很多很多年。
　　除了每年年底去彭格列總部做年終總結，以及每年年中去挪威看一下戴蓮娜，幾乎足不出戶。唔，不對，應該是足不出島才是。
　　每年回彭格列會習慣性的避開拉爾，剛開始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之后則是怕自己見了就再沒有勇氣離開，思念成疾。
　　雖然躲開了和拉爾的碰面，但是和門外的人接觸還是無法避免的。黑手黨樂園隸屬門外一塊，我的上司由最早的九代目變成了后來的澤田家光。
　　有時候也會被他拖著去喝酒什么的，不過大多都是拒絕的，或許是怕喝醉了酒后失態，還是怕被拉爾碰見呢。
　　家光能做事門外首領的位置，固然和他是初代直系血脈這一點離不開關系，但是更多的則是因為這個家伙的能力。
　　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吊兒郎當的大叔，但其實是意外可靠的男人，拉爾在他手下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不過話題回轉，我憋住打哈欠的沖動，認真凝視著眼前少年的面容。
　　「話說你和家光是長得一點都不像啊！果然男孩子都會長的比較像母親啊。」
　　澤田綱吉容貌清秀，說不上有多么漂亮（鬼話：你以為會有多漂亮，同人文看太多了吧！），卻勝在在眼神干凈明亮。
　　總覺得這樣的眼神和黑手黨什么真是非常不搭調呢。
　　「誒？」少年似乎對我提及他的父親感到十分驚訝，「爸爸……你認識我爸爸？」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指環戰還沒開始，他應該還不知道父親的身份。
　　囧！說漏嘴了，這該怎么辦呢？
　　正糾結著該如何回答，里包恩忽然飛起一腳踢了過來。面對攻擊，我條件反射翻身下床，從床底抽出來福槍對著里包恩，警惕的望著他。
　　「干嘛？一見面就忽然發難？最近沒有虐到史卡魯你手癢了？」
　　嬰兒一腳踢空后不再繼續攻擊，站在床上居高臨下的俯視我。
　　「說好了幫我訓練學生，你竟然還在睡覺。」
　　「額……」原來我睡過頭放了里包恩的鴿子，皺起眉頭思索借口，「……其實……不能怪我的，誰叫你半夜打電話來呢。」
　　少年聽我這么說后，表情疑惑的出聲問道：「咦，兩個人是朋友嘛？」
　　「唔，朋友這個形容還真是別扭啊。」
　　我瞥了一眼已經從床上跳下來的里包恩。然后回憶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有著扶額的沖動。
　　「我們是在同一個地方長大的。」里包恩隱晦的解釋著。話說他還沒有告訴27兔子彩虹之子的事情哦。
　　「青梅竹馬嗎？」兔子君自顧自的理解著。
　　我聽了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等等等等！青梅竹馬這個形容更奇怪吧！！！青梅是妞，竹馬是爺們。」用雙手比劃著，「不能用來形容倆男的！」
　　「哼！」里包恩斜睨著我在一邊冷哼。
　　沒好氣瞪他一眼，我轉向澤田少年想著該用什么樣的詞繼續解釋給他聽。
　　「我們倆。」回頭用探究的目光瞥了他一下，正對上嬰兒特有的幽深大眼睛，試探性的疑問，「羈絆？孽緣？」
　　總覺得都很奇怪呢。
　　正愁眉苦臉的時候，里包恩忽然陰測測的笑了一下緩緩道：「用好基友來形容最適合。」
　　啊噗！你妹啊！！！
　　
    第九十三章•修煉
　　里包恩陪同著澤田綱吉是來黑手黨樂園玩耍的。換個說法，里包恩是來黑手黨樂園玩耍澤田綱吉的，這樣或許更加確切些。
　　游樂園在島的另一邊，相隔了一個山頭那邊的歡笑聲就再也聽不見了。
　　九代說把黑手黨樂園留個我只是因為這是戴蓮娜的遺愿。在之后很長久的一段時間里我總是搞不明白她那個時候究竟想的是什么。
　　人只是活僅在那一刻的，死了之后我已經不知道該去向誰尋求答案了。
　　漫步在夏日西西里陽光下的海灘，聆聽海浪拍擊海岸伴隨遠處海鳥的長鳴。雖然在某些時候我更愿意去回憶挪威那蜿蜒曲折的海岸，雪花從天際飄落，將世界裝點得一片潔白。隆冬寒冷的風，穿越過極致嚴寒的西伯利亞，刮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我厭惡寒冷，卻喜歡冬天。
　　世界上最美麗的海岸線，世界上最冷的冬天。
　　景色在眼前晃動，頭腦昏昏沉沉的，全身如同被拆碎般的疼痛，有什么東西扎在了胸口，吐氣時滿腔的腥味，吸氣又覺得很冷，冰冷的空氣使得鼻腔發酸，眼淚就快要落了下來。
　　雪山層層疊疊，七月的太陽曬在身上只有微薄的暖意，無法驅散快要侵盡骨髓的嚴寒。
　　「好冷，這里是哪里？」
　　「阿爾卑斯山。」女子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景色還在晃動，我冷得就快要受不了，下意識的摟緊她的脖子。說話時嗆到了空氣，咳嗽間又滿是血腥味。
　　「咳咳，為什么不是挪威？」
　　「挪威？」
　　「恩，挪威。」拉爾說會和我一起去挪威看雪，「茫茫一片的雪原，天空是近乎于透明的深藍色，好像能一直看到宇宙。」
　　我回憶著她的話。
　　「會有極光從北面的地平線閃過來，像是從天堂垂下來的簾幕一樣。」
　　一次性說了太多的話，胸口開始抽痛起來，痛到整個人都快要開始痙攣了。喉嚨一陣陣的發癢，血沫子被嗆了出來。
　　喘了會氣，覺得整個人越來越暈乎，眼前的畫面就像打了重影看也看不清。
　　「你說，是不是很漂亮……」下巴靠著她的肩膀，我閉上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想去……」
　　我想去挪威和拉爾一起看雪。
　　……
　　「那個，可樂尼洛你怎么了？」
　　「好冷。」
　　「哈？」對上少年驚訝的表情，我才緩緩回過神來。
　　里包恩則是開始毒舌的吐槽，「你那愚蠢的腦袋已經經不起太陽曬了嗎？」
　　冷冷瞥他一樣，「你想問我是不是中暑就直說好了。kola！」
　　三人一行一直走到懸崖邊，從懸崖邊的峭壁上爬下去，下面其實是個很淺的淺灘，水面不過腳踝。
　　修行的地方就在這里，我指著不遠處露出水面的礁石。
　　「上次我在上面曬太陽，然后掉了個很喜歡的酒瓶。」很喜歡是隨口說的，閑著無聊的時候喜歡蹲在那里喝酒，周圍不知道被我丟了多少瓶子，「你負責幫我把瓶子撿回來吧。kola！」
　　「哈？」少年不敢置信的望著我，然后結結巴巴道：「可是我不會游泳。」
　　話才說完就被里包恩在背后踢了一腳，「讓你去你就去吧。」
　　看著少年「咕咚」一聲栽進水中，我不厚道的嘿笑了一下。
　　等到少年歷盡千辛萬苦，喝了一肚子的海水，終于游到礁石邊的時候，我已經站在礁石之上遠眺風景了。
　　看他一副很辛苦的樣子，我勉為其難的伸手拉了他一把，然后任他趴在石頭上喘氣。
　　大概過了十分多鐘看他大概休息夠了，我踢了一腳：「嘿，少年！站起來。kola！」
　　礁石距離水面并不高，也就一米多的樣子，在潮水漲得最高的時候會被掩蓋掉。小島在礁石的正后方，所以從這個視角往前看，只能看見藍色的海和藍色的天。連同左右兩邊都是這樣的景致。
　　「這一面是西方。」蹲下來遠眺海平線，我伸出手指指著前方。
　　「哦。」
　　忍不住瞥他一眼，看來也是個不認方向的廢材啊。
　　「太陽就是在正前方落下的。kola！」
　　「誒？」
　　「現在距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呢！」大概估算了一下時間，我對他繼續道：「在那之前，瓶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kola！」
　　說完學著里包恩的樣子，再次把他踢下水。
　　修行并沒有像預料中那樣順利能持續到晚上，先不說半路跑來的山本和獄寺，緊隨而來的就是敵襲。
　　黑手黨樂園是以彭格列為中心的同盟家族建造的，有同盟相對的就會有敵對。比如卡魯卡莎之流。
　　這一段劇情我都忘記的差不多了，所以奶嘴發個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里包子倒是很快就猜出前來的家伙應該是史卡魯，那貨在卡魯卡莎家族加軍師正當得不亦樂乎。踢到那個囧貨名字的時候，曾經是殺手先生嘴角揚起鬼畜的笑容，讓我心中不禁一陣惡寒。
　　狗腿子你自求多福吧。
　　里包恩給我打了個眼色，示意讓他學生去處理這件事情，就當做是鍛煉。于是我樂得順水推舟，反正本該負責小島戒備的家族成員因為首領忌日回去，現在島上沒有可以作戰的人員。
　　島上有里包恩在，史卡魯這個家伙也翻不出什么大風浪的。
　　這樣的話只需要解決剩下的人員就可以了。
　　法路歌給我傳來訊息，表示有三艘軍艦停在北邊海域。由它帶著到達那片海域的上空，利用重火力槍械解決掉了敵人。
　　回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史卡魯在被里包恩使喚去買咖啡，默默的望著小弟淚奔而去，真是久違了的風景啊。
　　吃完晚飯里包恩跑來和我喝咖啡聊天，照例的我又問起拉爾。
　　嬰兒沉默了一會反問，「既然一直以來都放心不下，為什么不去看看呢。」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兩個人一直聊到很晚，說的都是些沒營養的話，話題卻沒能再扯回到拉爾那邊，于是我只好作罷。
　　本想留他在家里過了一晚，卻因為客房都被我塞滿了宅物——漫畫游戲之類的，而他也在酒店定好了房間，于是作罷。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8

第九十四章•瑪蒙
　　其實本來想正經的描寫一下指環戰的，不過介于這段劇情都被寫膩了，鬼話連篇那妞估計著大家也不會太愛看，于是就一筆帶過吧。
　　一筆帶過該怎么個帶法，是個嚴肅的問題。
　　指環戰的具體時間是在暑假，那階段游樂園的人忽然開始多了起來，大多是父母帶著孩子一家三口，其實平時說著黑手黨怎么怎么地，黑手黨也是人。
　　未來的花朵都是可愛的。小朋友們看見我一個人蹲在門口，好心點的會把手里的氣球送給我。
　　心情好的時候喜歡一個人霸占一個摩天輪的艙位，隨著它不停的轉上去再轉下來。這樣一天坐下來，再踩到地上時走路感覺都是在飄著的。
　　但是飄著飄著你也就習慣了。用悟空的話來說吐著吐著你也就習慣。一直一個人你也就習慣了。
　　受詛咒之前我是抱著永遠和她在一起的覺悟的，但是事實證明少了誰你都不會活不下去。
　　里包恩讓我去并盛的借口是一直呆在一個地方也會膩味，有個弟子總是好的。了平著少年不錯，你們應該聊得來。
　　于是我就去了，理由卻不是因為上面他說的那些。
　　總覺得穿越了一遭，主角和配角都是該去看看的。就像你去一個地方旅游，到了目的地卻整天窩在賓館里，這叫什么事。
　　到了日本我連時差都沒倒就直接和里包恩聯系了，可惜的士不給力，繞了幾圈才找到碰頭的地點。
　　不單單有笹川了平，澤田少年也在，最讓我意外的還是靠在一邊的迪諾。
　　話說我當初還想穿了他嫖云雀的呢。
　　見鬼，我連云雀長啥樣子都忘了。
　　和了平的訓練要比想象中更加順利，少年看起來是一根筋，事實上卻很好說話。而且因為性格的關系，可以不用考慮很多事情。
　　我討厭擺弄陰謀詭計的家伙。
　　更討厭被算計的感覺。
　　夏至，就算是挪威也不會下雪。
　　平躺在床的時候總會有這樣的錯覺，我好像正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靈魂與軀體漸漸分割。從旁觀的角度俯視自己的身體，用手術刀把胸腔破開，擺正被肋骨刺穿了肺葉，以及修補破裂的內臟。
　　這樣看起來身體真是奇妙的東西，即使受到這樣嚴重的傷害，卻依舊可以康復如初。
　　腦中時刻回響著「滴答滴答」的聲音，不是放在床頭的鐘，而是藏在體內的定時炸彈。我原先以為帕羅挑撥我把戴蓮娜殺了只是一時的糊涂，殺不了也就算了。
　　卻不知道他是在一開始就存了完全至她死地的念頭。
　　從戴蓮娜動用銀行里的資金查到她身處瑞士，從入院手續查到我們的具體地址，然后藏在暗處不動聲色，默默布局準備著一擊必殺。
　　我曾無數次的肖想過會如何死去，最慘烈的也不過是一槍爆頭。卻不知道還會有人肉炸彈這樣的存在。不能動，無法發出聲音，默數著倒時間，等待腸穿肚爛。
　　如果那個時候威爾第沒有趕來，如果手術之后我的傷勢沒有瞬間惡化，如果威爾第沒有做最后的搶救。
　　是不是這個故事就會是另一個結局？
　　晚上在了平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雖然和軟妹子睡覺感覺是很香艷，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被當成玩偶一樣摟在懷里。
　　倒了杯水在客廳里等天亮。
　　當天夜里了平的戰斗贏得有驚無險，驚的是比賽后半段京子竟然和她的同學一起出現了，為了不把無關人員扯進這樣的戰斗，我死命拖著她回去睡覺。
　　之后的雷戰，嵐站都輸了，雨戰雖然贏了，不過山本傷勢也不輕。
　　霧站之前之前家光說要去意大利一趟，應該是確認九代目那里的事情。把守護者之戰的事情完全拜托給了里包恩。
　　本來我對霧戰的態度是和前幾場一樣，睡覺睡過去。不過介于瑪蒙怎么說都是老朋友了，不去看一下總覺得不太定心。
　　只得又從床上爬起來。
　　趕到比賽場地的時候，雙方戰斗的人員已經到場了，庫洛姆妹妹比想象中更加萌系一點，眼罩什么的果然是萌物啊。
　　不過瑪蒙，就算變小了你的三角嘴依舊沒有變啊。
　　和里包恩討論著瑪蒙究竟是不是過去的毒蛇。
　　「其實只要試一試就知道了嘛。kola！」我攤手表示。
　　「嗯？」
　　和里包恩打了賭，我讓法路歌帶著我飛到她上方，嬰兒警惕的望著我，謹防我忽然發難，畢竟幻術對我無效，而武力上她不是我的對手。
　　「毒蛇快點把欠我的100萬還給我！kola！」
　　「放屁，我明明只欠你100塊！」
　　100塊是后來變成嬰兒后大家一起打牌賭錢她輸給我的。
　　「果然是你啊！」
　　我無語的連口頭禪都不想說了。
　　讓法路歌帶著我飛回去，問里包恩要賭贏的100塊。他丟了一枚100元的硬幣給我。
　　拿著枚折合下來不足一美元的100元日幣，我覺得自己還不如輸了呢。
　　orz
　　因為幻術對我無效，所以這場比賽在我看起來簡直了無趣味。
　　「果然兩個妞的話，打架是不給力的。kola！」我在一邊發表著感嘆。
　　「可樂尼洛怎么知道對方是男是女？」好奇的是可愛的綱子同學。
　　不過山本和獄寺也是一臉「我想知道」的樣子。
　　「唔，我有確認過。kola！」摸著下巴我認真答道。
　　「噗。」
　　瑪蒙因為一時失手被庫洛姆醬的幻術困住了。里包恩開始在一旁陰測測的微笑。
　　「偷看洗澡，或者強硬的動用武力去扒掉對方的衣服這種……」
　　對上少年們不敢置信的表情，我慢慢的把話說完，「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kola！」
　　「……」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里包恩挑著眉，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
　　「唔，我沒和你說過嗎？kola！」
　　我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的沒和他說過，「就是當初我們在一起任務。」
　　介于少年們都在場，我也不好明說是變小時候的那次任務，不過里包恩能夠明白的，不然他也就不叫里包恩了。
　　「最后，我們倆不是擁抱了一下！」這個里包恩是知道的，分別時最后的擁抱，我一臉正色緩緩道：「抱的時候，她的胸壓到我了。」
　　雖然看起來很平，之前打架的時候也沒發現，但是那次擁抱，她的胸壓到我了。
　　場內一卷廁紙直飛過來打到我的后腦勺。
　　瑪蒙，她竟然放棄幻術，用物理攻擊我了……
　　
    第九十五章•巴立安
　　我告訴戴蓮娜：師北落最擅長的有兩件事情，一個是無法確定結果的等待，還有一個就是自欺欺人。
　　瑪蒙說：我毫不懈怠！努力嘗試解開詛咒！
　　什么是你不愿意放棄的理由呢？
　　瑪蒙打敗了庫洛姆，卻引出了六道骸。她一向對自己的幻術很是自負，現在吃些虧也是好的。
　　看著小嬰兒從窗口逃脫，下意識的就讓法路歌帶著我追了過去。
　　離開學校一直追到了并盛森林，小嬰兒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休息。
　　「話說毒蛇，你這樣逃出來你家boss肯定會派人來滅口的，需不需要我幫忙啊？kola！」
　　回應我的是對方沒好氣的口氣：「滾！」
　　「好無情啊！好歹當初我們還是同伴呢。」
　　我蹲在她邊上隨口調侃。
　　派來追擊的竟然是云守是哥拉•莫斯卡，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九代目應該在這個巨大的機器內部。本來巴立安的動亂我是絕對不會去管的，不過既然牽扯到了認識的人，那么就不得不出手了。
　　把九代從機器里弄出來費了很大的功夫。老者的狀態看起來相當不太妙，畢竟流失了大量的火焰，雖然沒有什么致命的傷害，但也要多加休息才能康復。
　　和里包恩通了消息，由迪諾的人帶著昏迷的九代目回去治療。因為巴立安幾乎是全體叛變了，所以暫時還不能向外透露這個消息，以免生變。
　　畢竟家光還身在意大利，里包恩雖然和九代是摯友，但一直游離在彭格列權力中心之外，所以日本方面并沒有可以統領全局的人。
　　想要反擊，也至少要等待戰斗成員來日本匯合。
　　當天晚上和里包恩商量完一些對策之后，琢磨著如今混亂的局勢我不禁出聲感嘆，「彭格列似乎每一代的巴立安都不安生啊！kola！」
　　小嬰兒面色深沉的望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恩。」
　　喝著他泡好的咖啡，細細思考所有的布置中是否有漏洞給對方可乘之機，正想得出神卻被對方的一句話打斷了。
　　「帕羅最后是不是真的被戴蓮娜殺了？」
　　「誒？」
　　當年那場動亂以帕羅的死亡作為結局，不過這些都是后來我從別人嘴巴里聽說的。
　　彭格列巴立安boss意圖叛亂，并涉及多個陰謀攪亂黑手黨秩序，間接害死連同基里奧內羅家族在內的幾十個家族boss，和幾乎上萬的黑手黨成員，最后被彭格列的boss戴蓮娜擊斃。
　　從最初的香榭麗酒店爆炸，到后來彭格列墓園的戰斗，以及最后在瑞士的那場截殺。
　　所有一切都推到了死者的身上。
　　其實我挺佩服那妞的，玩陰謀詭計玩到了這份上，算是把全天下的黑手黨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那個時候彭格列給出的官方說法是：巴立安首領意圖叛亂，當時戴蓮娜在香榭麗酒店并沒有死亡，而是身受重傷，由家族成員護送著離開了意大利，前往瑞士養傷。
　　與此同時彭格列的大部分權利落入了身為巴立安首領，也是彭格列直系繼承人的帕羅的手中，之后在彭格列墓園發生的一切也都是他陰謀策劃，想利用彭格列將其他的家族逐個鏟平，最后登上黑手黨的王座。
　　可惜在最后圍剿彭格列首領的那場戰斗被傷勢恢復的戴蓮娜殺死。
　　歷史需要的總是結果而非真相。無不諷刺的是一切陰謀詭計的創造者，最后以英雄的形象利于黑手黨的頂端。
　　不過這無法改變真相確實存在著的事實。
　　咖啡杯在手中殘留著余溫，感覺情緒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那個家伙是被殺了。」把杯子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我微微嘆了口氣。
　　「不過動手的那個人，卻是我。」
　　里包恩算是當初少數幾個了解真相的人之一。但是細究起來對事情發展完全知曉的人應該有三個。
　　一個是威爾第，一個是被殺的帕拉，還有一個就是我。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因為我不愿意再去記憶那段歷史，所以才這樣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已經什么都不記得。
　　那把槍是基于什么理由才到我手里的呢？
　　戴蓮娜說：「真的有那么恨的話，就殺了我吧。但是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啊。」
　　食指搭在扳機上，槍口對準女子的心臟。
　　她說：「只要開槍，一切都會結束。不會再有動亂，你可以回去和拉爾在一起了。」
　　只要消滅這個禍亂的源頭。
　　手抖得厲害，她握著槍口用力壓在胸口，不停地說著：「開槍！開槍！」
　　可是，如果下得了手就好了，我也不會這么痛苦了。明明都是你的錯，為什么在這邊忍受著煎熬的卻是我。
　　不對，我下得了手的。可是那個時候為什么會打偏呢？是因為剛剛清醒手臂沒有力氣吧？對！是這樣的。不是我故意射偏的，而是手臂沒有力氣了。
　　一次次的被從鬼門關拉回來，死不掉，卻又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你說人究竟是為了什么而活著的呢？
　　自古人生七大恨。
　　生無可戀，死亦難安。
　　如果不是因為受了那一槍，帕拉本來不會是戴蓮娜的對手，被逼入絕境的女子抬頭望著我，揚起嘴角微笑。
　　她說，「如果能死在你手上就好了。」
　　我被那一瞬間的笑容蠱惑了，于是抬槍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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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之戰因為巴立安的云之守護者失蹤變得不戰而勝。
　　大空戰當日，澤田綱吉和xanxus的戰斗還是不可避免的開始了。
　　因為趕來匯合的戰斗人員是門外的人，為了避開拉爾的我沒有去圍觀那一天的戰斗，而是直接買了機票逃似的的回到了黑手黨樂園。
　　后來通過里包恩傳遞來的消息得知一切都圓滿解決。巴立安也受到了處罰，幾乎所有的重要成員都被軟禁，其中當然也包括了瑪蒙。
　　為此我特意跑過去嘲笑她一番。然后被她用廁紙砸的逃了出來。并非我不是她的對手，而是對一個妞動用武力這一點不太符合我的風格。
　　頂著滿頭的衛生紙站在走廊上被眾人嘲笑，我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得不償失了。
　　
    第九十六章•彩虹之子試煉
　　回到黑手黨樂園沒過多久就得到了里包恩連同澤田綱吉一行失蹤的消息。這樣算來應該是未來篇開始了。
　　卻不知道走的是動畫路線還是漫畫路線，漫畫的話在未來篇結束之前眾人是不會回來了，動畫的話還需要回來接受彩虹之子的試煉。
　　試煉倒不是什么難事，問題是彩虹之子試煉需要拉爾作為見證人，這樣看來我就不得不和拉爾碰頭了。
　　一想到這個我就頭痛，肚子痛，外加心痛。
　　怎么辦？
　　我該怎么面對她？
　　現實是你越害怕什么就越容易遇見什么。三天后，里包恩帶來了彩虹之子試煉的消息。
　　我握著聽筒愁眉苦臉。
　　「可不可以不去啊？或者我把奶嘴郵寄給你，你們自己搞定一下哈！」
　　回應我的是里包恩式特有的上揚調，里面的意味不用說我也知道，「敢不來的話，你就死定了！」
　　掛掉電話，心情郁悶難紓。
　　帕羅死后我對生活抱著一種徹底頹廢無望的態度。不對，也不應該說是無望，若是要用合適的詞來形容，我比較喜歡醉生夢死。
　　就像是一種幻覺，或者一場夢。
　　總是會恍惚前一秒發生的事情是否真實。大概是穿越的后遺癥，我甚至會覺得在這里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夢境。
　　醒來之后師北落依舊會蓋著薄被，靠在向陽的窗戶邊打著瞌睡。
　　可惜的是，一直都無法醒來。
　　因為懶得自己買票，所以搭了巴立安的順風飛機。
　　無視王子時不時發出的「嘻嘻嘻嘻」的笑聲。我一臉沮喪的坐在瑪蒙對面不停問她，「你說我見到拉爾該怎么辦呢？」
　　該怎么辦呢？
　　不記得問到第幾遍，忍無可忍的小嬰兒對坐在他身邊的王子說：「我給你錢，讓他閉嘴。」
　　「……」你直接給我錢吧，我會閉嘴的。
　　到達并盛之后第一個聯系的是威爾第，他最近正在做兵器匣子的研究，直截了當的問了他對試煉的看法。
　　「我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小嬰兒對著巨大的電子屏幕頭也不回。
　　彭格列指環他當年早就已經研究過了，至于七的三次方射線，戴蓮娜也告訴過他。
　　「既然這樣就把我們倆的試煉合并到一起吧。你不做的話里包恩肯定會纏著你不放的。」
　　這兩個家伙屬于相互不待見型，應該說除了風和史卡魯對威爾第無感之外，其他人都不怎么待見他。
　　這和他當初的背叛脫不開干系。
　　彩虹之子試煉。
　　我測試的是戰斗力，而威爾第測試的是直感力。
　　對此我制定了這樣的計劃，利用威爾第的技術把拉爾引開，然后我快速的解決掉他們。哦，不對，應該是解決掉試煉。接著繼續躲起來。
　　不過試煉的時候變數很大，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一邊嘀咕著一邊在紙上把計劃記錄下來，同時思索著其中是否有什么漏洞，在一邊的嬰兒意外的開口了。
　　「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可樂。」
　　威爾第少見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也不清楚害怕什么。」筆尖微頓，墨水在紙上化開。
　　感覺其實很奇怪，就像小時候很害怕打雷。后來明明把雷電的原理都搞的清楚了，可是看見閃電從天而降，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響聲，還是會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當天自認為做了萬全的準備，于是讓瑪蒙給轉達了試煉的場所。
　　威爾第所研究的未完成的兵器匣子戰力不過爾爾，做不到一擊必殺，但是牽制敵人完全足夠了，再加上夜晚并盛森林復雜的地形，試煉并不簡單。
　　所發生的一切都和計劃中一樣，連同我對對方的戰力估計，以及被打敗的時間。唯一失算的卻是威爾第并沒有能把拉爾引開。
　　「為什么計劃會失敗呢？」我用指責的目光看了眼威爾第，他卻對此視若無睹。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得把奶嘴交給他，反正只要有這個東西就行了，我本人不出現也是沒有關系的。
　　雖然這樣會顯得很刻意而又奇怪。
　　蹲坐在樹蔭下我抬頭瞅著天上的月亮，等一切結束之后就可以回去吃夜宵了。或者直接回黑手黨樂園吧。在這里碰見拉爾的可能性很大啊。
　　剛剛想完前方樹叢里忽然傳來沙沙的聲音，澤田綱吉一行連同里包恩以及拉爾一起出現在我面前。
　　怎么回事？
　　看見拉爾的第一瞬間下意識想要轉身逃跑，卻發現身體忽然動不了了。
　　見鬼，被威爾第擺了一道了。
　　「啊，果然在。」澤田少年跑到我面前，把奶嘴交還到我手中。
　　「威爾第說直感力測試就是找到可樂尼洛并把奶嘴還給你。」
　　「……」
　　目光掃過女子面無表情的臉，不自覺避開她的視線。
　　「是這樣啊。」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是我輸了。我把彩虹之子之印給你。」
　　恍恍惚惚的把彩虹之子之印交付，我緊接著道：「既然試煉結束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拉爾站在我三米之外的地方，余光只能瞥見她深紅色的披風。我告訴自己不能轉頭，絕對不能轉頭。
　　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我甚至已經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勇氣。
　　「既然難得才碰一次頭，一起聚一聚吧。」開口的是里包恩，「蠢綱你們先回去，我們有些話要說。」
　　目送著少年們漸漸遠去的身影。我想了一會對里包恩道：「有什么話電話里再說吧。黑手黨樂園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趕回去處理。」
　　嬰兒挑眉，「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我不太懂你說什么。」
　　轉身，然后用盡全身力氣邁步。
　　不要回頭，已經不能回頭了。
　　既然不能給她幸福，那么干脆就此斷絕彼此的念想。
　　一步，兩步，三步。
　　「可樂尼洛，你這個混蛋！！！」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9

第九十七章•訣別
　　所有的希望都抵不過用盡全身力氣握住他手的那一瞬間，少年微笑著輕輕抽出自己的手。
　　「對不起，拉爾。」
　　……請，為我珍重……
　　而后，就此訣別。
　　拉爾•米爾奇于二零一四年十月
　　一個人的成長經歷決定了他的性格，究竟是什么讓我們變得面目全非的呢？
　　我看見三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后的自己，他們站在世界的兩端遙遙相望著。道路在我面前分裂開，青年伸出手指指著那條相反的道路，我們終究背道而馳。
　　心被挖了出來，再換一顆放進去，就此失去了愛人的能力。記憶被打破，重新再黏起來，我還是忘了你。
　　我對戴蓮娜說：「我真的已經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求求你放過我吧。
　　女子冰涼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眼淚從眼眶中滴落，淌過我的臉頰。
　　「你要活下去。」
　　你狗血的言情劇真是看太多了，「活下去」不能用嘴巴說的。
　　而是用生命交換的。
　　我把命換給你，你代替我活下去。
　　我代替你活下去。
　　女子的拳頭重重擊在臉上，我覺得鼻子一陣酸痛，鼻血就此飚了出來。
　　因為少了原劇中威爾第的搗亂，彩虹之子的試煉要比想象中順利。澤田綱吉一行在取得里包恩的彩虹之子之印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麻煩，不過大家的覺悟還是很高的，所以最后里包恩還是滿意的將咒印給予了少年們。
　　當天我被拉爾狠狠的打了一頓，裂了一根肋骨，手臂被打斷了。這樣看起來她應該是真生氣下了狠手的。然后余怒未盡的女子把我盯在視線范圍之內，不允許離開一步。
　　就連上廁所都會被自封為忠實小弟的史卡魯緊緊盯著，為此我感到無比蛋疼。
　　瑪蒙對我受難的樣子倒是很幸災樂禍，憋著張三角嘴不住的「嗯哼哼哼哼」冷笑。一直忍了七天等到里包恩他們都離開，我終于忍不住長吁了口氣。
　　之后的事情其實很多都可以略過。
　　重要一切發生在里包恩回來之前的那一刻，我和拉爾都回到了意大利。因為傷勢以及她的一部分關系，于是我暫時留在了門外，每天頂著門外諸位各種笑而不語的目光，在拉爾視線之內或者發呆或者吃零食。
　　有一種好像回到很多年前的錯覺，曾幾何時我也經常去門外串門，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時隔多年，物是人非。
　　被拖著和她一起回公寓的某個傍晚，夕陽透過法國梧桐的縫隙間投射到女子的臉上身上。我以半步的距離跟在她身后，手指被緊緊握住。
　　猶豫了很久卻提不起勇氣問她：里包恩是不是告訴你十年后的我已然死去。
　　其實不是沒有為十年后做過打算，彩虹之子會悉數死去，除了拉爾，最后雖然會因為尤尼醬的死而復活，可是背負著一個孩子的生命而活著，真是太沉重了。
　　是不是應該告訴拉爾，其實十年后的可樂還是會活過來的呢？
　　正猶豫著，卻不想是她先開口了。
　　「可樂你知道嗎？」
　　她微微側過臉來看我，目光里有著濃厚的鈍痛。
　　「十年后，彩虹之子的詛咒解開了。」
　　「什么？」
　　「大家都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風吹拂起她的頭發，飄到我的臉上，視線里只剩下一片厚重的深藍色。
　　有史以來我第一次看到幻覺。
　　那是十年后的記憶，如同破碎的電影膠片散在我的面前。
　　---------------------------------------------------------
　　紙張從桌子上飄落下來，實驗報告被折成紙飛機從天臺一只只的飛落。有著澡綠發色的少年靠在門邊，翻看著手中的報告。
　　「數據估算錯誤，恐怕完全解除詛咒的時間要比預料的更加漫長。」
　　「這樣看來需要和白蘭比時間了。」回過頭背靠著陽臺，他的笑容隱藏在陰影之下，「究竟是詛咒先解除，還是我們先一步死在七的三次方射線之下。」
　　「唔，是我的過失。」少年皺起眉頭，疲憊的揉了下太陽穴，口氣是與容貌不相符的老陳感嘆，「不過，如果當初沒有動那個手腳，現在恢復也不會需要這么久的時間了。」
　　「這么說未必哦。」淺色的瞳孔中閃過詭異的色澤，口氣漫不經心，「動手腳是因為戴蓮娜的命令。」
　　微微停頓，聲音是熟稔的，然而那種慢條斯理的語調卻有著說不出的陌生，「反之你如果沒有遇見她，也就沒有辦法這么早得到關于彩虹之子詛咒的資料，相應的也就不會這么研究出解除詛咒的方法，你說對不對？」
　　少年若有所思。
　　「所以說，一切都是因果報應。」
　　……
　　「這不是我能夠說了算的，最主要還是要看拉爾的意思。」褐發青年用力按著額頭，露出「你這樣讓我很困擾啊」的表情。
　　「你知道我沒辦法去見她。」指甲敲擊著桌子發出連續不斷的聲響，即使表情依舊微笑著，聲音也在不停地給對方造成壓力。
　　「可樂，我覺得你還是去見她……」
　　敲擊聲戛然而止，瞬間變成指甲刮過玻璃茶幾的刺耳鳴叫，澤田綱吉更用力的皺起了眉頭，卻又無可奈何。
　　「剛才的話我就當沒有聽見。」微微用力掰掉折斷的指甲，抽出紙巾將手指上的血跡擦凈。
　　扭曲的拒絕。
　　未等沉默在彼此間蔓延開，再次開口，「黑手黨樂園的事情之后我會交接妥當，當年她留下來的那些勢力我也會想辦法去聯系，這次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各種研究報告威爾第也交給你了。具體過程我就不再復述了，反正你有留資料的。」
　　「這樣一來尤尼應該不會有事，奶嘴也會變成像是彭格列指環一樣的存在，等我們死后，只需要給它尋找合適的繼承人就可以了。」整理著思路，接著說道：「之后的事情幫我拜托給里包恩吧。還有，今后拉爾就托付他照顧了。」
　　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青年忽然站起來拉住對方的手臂，低垂著的面容上布滿了猶豫的神色。
　　「我還是不同意這樣，對拉爾太不公平了。」然而抬起頭，眼里卻只剩下堅定，「記憶是屬于自己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剝奪。」
　　「她會痛苦。」
　　「痛不痛苦也該由她自己決定。」眼神變成指責，「你不能奪走對她來說重要的東西。」
　　她這么愛你，不要辜負她呀。
　　可是我把自己的心丟了，該拿誰的心來愛你呢？
　　「有的時候，不記得會比較幸福。」
　　真的，有時候不記得會比較幸福呢。
　　……
　　『可樂你知道嗎？』
　　『十年后，彩虹之子的詛咒解開了。』
　　『大家都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掌心的溫度，終將變成生命力再也無法觸及的余溫。
　　「為什么我們就是沒有辦法在一起呢？」
　　「你愛我嗎？」
　　執起她的指尖親吻，一如當年。
　　「對不起，拉爾。」
　　讓我與你握別，再輕輕抽出我的手。
　　我愛你，一如當年。
　　「可是，為什么你死了呢？」
　　『可是，為什么你死了呢？』
　　隆冬的罡風吹拂起女子的長發，它們溫柔的輕撫過臉頰，然后又重重滑過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瞬間。
　　最后腦海之中畫面，定格于漫天飛雪中少女回眸淚流的瞬間。
　　我們只是一不小心錯過了白首偕老。
　　這是何等的孤獨與寂寥。
　　
    第九十八章
　　房間里的氣氛略顯沉悶，空氣帶著雨天特有的潮濕厚重感，呼吸使人疲憊。
　　「你說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是指什么？」
　　兩個人都還沒從十年后的記憶中緩過神來，就馬上接到了威爾第的電話。他說他已經從十年后得知了解開詛咒的方法。
　　介于對方人還在日本，而且他的研究資料太多也不方便帶過來，所以一行人又飛快的趕往并盛。
　　坐在房間里聽他講述著各種原理，仿若是在聽天書。老子當初明明還是理科生來著，果然科學家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級別啊。
　　只是心里那種模模糊糊的喜悅。解開了詛咒，那么我便可以和拉爾在一起了。
　　只要變成普通人，那么也沒有拖累之類的，就是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我，想到這里我下意識的轉頭去看拉爾，碰巧和拉爾的視線對在一起了。
　　「額……」下意識的瞥開視線。不對，我心虛什么？繼續對上視線。
　　她的目光漂移了一下然后變得灼灼起來，越來越銳利。
　　唔，為什么這么兇，我又做錯了什么嗎？
　　認真凝視她的眼神想從里面看出些端倪來，不過她好像越來越生氣。簡直快要從雙眸中燃起火光。
　　「咳咳。」里包恩用力的咳嗽聲把我喚回神。
　　「兩位，現在不是深情對視的時候。」
　　深情對視……唔。
　　端起茶杯假裝喝茶，以此來擋住因為窘迫而不停升溫的臉。
　　威爾第在拉爾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后禁口了。
　　解除詛咒的辦法僅是知道理論，付諸實際還需要一些測驗，不過并不需要花去太久的時間，所以一行人還是會留在日本。
　　用威爾第的話來說因為變成嬰兒時花去了很多時間，相對的恢復也是相同。就是說我們必須再忍受一次在半年之內身體驟變的情況。
　　不過我又轉頭看了身邊的女子一眼，和拉爾一起的話也沒什么關系。
　　偷偷伸手握住女子的發梢，泛著涼意的頭發很快就被掌心的溫度捂暖了。
　　童話故事里公主和騎士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所以說人生還是有各種希望和轉機的。
　　花了不到一周的時間，所有的測試都完成。一行人，不知道里包恩為什么特意避開了澤田少年一行，回到意大利做解除詛咒的準備。
　　驅車前往北方的山林地帶。
　　當天天氣晴朗，大家一起集合在最初的那個山頭，眺望遠處被森林覆蓋的群山。
　　遠遠地還能望見那時候一起住過的別墅，因為定時間會找人維修所以并沒有破落多少。只是沾上了歷史陳舊的氣息，難免有物是人非的錯覺。
　　艾莉亞醬已經長大，露切去世也有二十多個年頭。
　　「喂喂！如果不能成功的話，本大爺可饒不了你哦。」史卡魯對著威爾第叫到破壞了感懷的氣氛。
　　然后被里包恩用槍指著威脅道：「閉嘴。」
　　與當年相似的白光閃爍，卻已經少了那種心悸的感覺，只覺得眼前被晃了一下，說不上特別輕松的感覺，但確實是松了口氣。
　　「成功了嗎？」
　　科學家打扮的小嬰兒推了推眼鏡，「是的。非常順利。」
　　竟然這樣就結束了。
　　那么多年的束縛。（說起來變成嬰兒也沒有幾章內容啊，嘆氣）
　　目光瞥過眾人，史卡魯是興奮，威爾第低頭推著眼睛，里包恩壓了壓帽檐，風還有艾莉亞則在一邊微笑，甚至連瑪蒙都少有的翹起了嘴角。
　　我側過臉去看拉爾，女子站在我身邊，微微皺著眉頭，眼中閃耀著水潤潤的光澤。同樣的正在凝視我。
　　「教官。」我叫她。
　　時隔多年，再次叫出這樣的稱呼讓彼此都為微微愣怔。
　　我總是問里包恩，問威爾第，問瑪蒙，甚至問門外顧問，問九代目。
　　拉爾，她好嗎？
　　可樂尼洛，你想要說什么呢？
　　那么多……那么多年……那么多……那么多的誤會……那么多……那么多些波折……那么長……那么漫長的別離……
　　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嗎？
　　伸手觸摸她的臉頰，女子嘴角彎起姣好的弧度，恰到好處的溫柔微笑。
　　「我決定回來了。」
　　「歡迎回家。」
　　她點頭微笑，然后伸手擁抱我。
　　一如當年。
　　
     第九十九章•國王游戲
　　「所以說這樣一起喝酒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拉爾撐著額頭一臉無奈的望向窗外。
　　「難得大家高興一起聚一下嘛。」
　　汽車在道路上平穩的行駛著，夕陽西下的時分。晚飯在外面一起解決了沒多久就接到瑪蒙的電話，說是一起出來聚會喝個酒什么的。發起人意外的是里包恩。
　　「真麻煩。」雖然口頭上這么說著，女子嘴角還是牽起了一絲笑意，由此可以看出她對于聚會還是很高興的。
　　「兩個人在家也不過是看看電視就睡覺了，多無聊啊。」平淡到無聊的小日子，卻從那些瑣碎中彰顯出四溢的幸福。
　　「是有點無聊。」出聲感嘆著，然后忽然微妙的停頓了一下，低聲問道：「那你想做什么？」
　　「唔。」這話問得有點微妙，視線瞥過女子的臉頰，表情并沒有什么異樣，于是我口氣試探，「想做什么都可以嗎？」
　　小腿被腳尖狠狠的踢了一下，她摸出口袋里的槍頂著我的腦袋，口氣帶著惱羞成怒后的急促和尖銳。
　　「你想死嗎？」
　　淚目。
　　「不敢。我錯了，教官。」
　　「哼。」
　　目的地是一間酒吧，我們算是去的最晚了，推開包間門才發現其他人都已經到齊。
　　「喲。」我對著眾人打招呼。
　　所謂聚會的具體活動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唱歌、吃東西、外加喝酒。作為晚到的懲罰，要求喝掉一瓶白蘭地什么的。
　　坑爹吶！
　　和拉爾一人一杯烈酒下肚，我把里包恩拉到一邊，問他：「你到底在打什么壞主意。」
　　青年挑了下眉，「我這是在幫你。」
　　「怎么說？」
　　「把拉爾灌醉方便你行事。」
　　「唔。」話說這算是當初對我下藥的補償嗎？我疑惑的望了他一眼。
　　「你們兩個！」女子拿著話筒很女王樣的坐在沙發上，「在那邊偷偷摸摸的說什么？」
　　「沒什么。」心虛的摸著鼻子，我忍不住打了個酒嗝，繼續壓低聲音沒底氣道：「不過我酒量一般，怕先不行的人會是我。」
　　難道他的真實目的是準備幫拉爾灌暈我？這樣的話，我也不虧，樂意之至的。
　　青年卻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我，「如果真的不行，你就當酒后壯膽吧。」
　　「……」
　　唱歌唱到興頭上的時候，艾莉亞醬忽然提出要玩國王游戲。第一輪抽簽下來當國王的卻是史卡魯。狗腿子……不對，是跑腿的無比得瑟，滿眼興奮的在我們臉上環視了一圈。
　　然后對上里包恩那種「你敢亂提議要求絕對死定了」的目光不禁哆嗦一下，又被溫柔可愛的艾莉亞安慰了下來。
　　「沒關系，快說吧。游戲就是要這樣才好玩嘛。」
　　我和風一起點點頭。
　　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青年舉著寫著國王的紙片鼓起勇氣大聲道：「好！那么就3號和1號熱情擁吻吧。」
　　我握緊手中那張寫著6的紙片笑而不語。
　　「于是1號和3號到底是誰？」
　　沒人應聲。
　　有些緊張的望向拉爾。
　　女子無辜的看了我一眼道：「不是我。」
　　「也不是我。」艾莉亞醬把手上的紙片攤開給我們看。
　　是7。
　　風手上的是4，至于瑪蒙在低聲道：「不是我。」之后也展示出了標著5的紙片。
　　那么只剩下，里包恩以及威爾第。
　　「噗哈哈哈哈。」我撲在沙發上狂笑。
　　殺手先生黑著臉不言語，至于年輕的科學家則推了推眼鏡表示，「我拒絕。」
　　被眾人一起反駁，「拒絕無效。」
　　「其實親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瑪蒙在一邊低聲道，微翹的嘴角顯示了她心情極佳。
　　「那我和你換。」威爾第拿著紙片遞給瑪蒙。
　　唔，可以這樣嗎？
　　「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才不做哩。」她別開臉掩飾越發幸災樂禍的表情。
　　「10萬！」
　　因為在一起的時間不短，所以對彼此的性情也有所了解。
　　「嗯……」幻術師有點心動了。
　　「我加10萬。」讓人意外的聲音是里包恩，青年聳肩，「我不親男人。」
　　「……」沒節操。
　　「好。」
　　喂喂，瑪蒙。二十萬就把你的初吻賣掉了嗎？我抽著嘴角望著她。
　　「別指望用幻術，我會戳穿你的。」
　　「哼！」
　　然后在口哨和歡呼聲中兩個人竟然真的擁吻了。狗眼瞎了！這個吻把聚會的氣氛推向了□，大家的興奮度也被吊了起來。
　　第二輪是風做國王。
　　「那么還是1號和3號，相互喂酒吧。」
　　3號是史卡魯，至于1號，依舊是里包恩。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幸災樂禍完全表現在臉上，話說魔王大人您今天究竟有多么倒霉啊？
　　只見里包恩陰測測的笑著，拿起一瓶酒就往史卡魯嘴里灌。
　　「唔……咕嚕……里……混蛋……咕嚕……」花哨青年被壓著雙手按在桌子上，完全是一副強嗶——的樣子，在我們的笑聲中哭著被灌下了一整瓶酒。
　　因為是互喂，所以里包恩還是握著史卡魯的手小口的抿了一口。
　　「……」
　　惡魔啊！
　　第三輪的時候我不幸中彈，和風一起和唱了一首情歌。因為是中文歌，所以也沒幾個人聽懂了。
　　至于第四輪拉爾和瑪蒙的擁抱，兩個人都是很爽快的。
　　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一直鬧騰著。
　　已經不記得國王游戲是什么時候結束的。迷迷糊糊看見瑪蒙露出了少見的女王樣，單腳踩在桌子上唱歌，這貨是幻覺吧！
　　里包恩一直在欺負史卡魯，期間伴隨著青年哭泣求饒的聲音，倒是風和艾莉亞醬一直微笑著坐在一邊沒有喝多少。
　　我有些惋惜國王游戲的時候也沒有機會能和拉爾做什么有愛的互動。真的是好可惜啊！
　　女子的臉頰喝得紅撲撲的，眼睛閃閃發亮，身上有著濃濃的酒味和淡淡的香味，我所熟悉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并沒有掙扎，也沒有發怒。
　　「可樂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嘛嗎？」
　　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腦子里混沌一片，過濾不出任何甜言蜜語，我呆呆地望了他半響，然后直接道：「我們結婚吧！」
　　拉爾愣了一下，臉色越來越紅，露出惱羞成怒的征兆，我幾乎可以想象她一邊抽我一邊道：「你在說什么啊！笨蛋！」這種樣子。
　　「不要拒絕！不要拒絕！不要拒絕！」我用力摟緊她，然后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倒她身上，兩個人一起滾進沙發里。
　　蹭著她的脖子我不敢抬頭。
　　「我們結婚吧！」說出來的時候甜蜜好像也要從胸口溢出來了。
　　「不可以拒絕！如果你敢拒絕的話！」我想著有什么厲害的威脅人的話語。
　　唔，威脅人的話語。
　　「我就哭給你看！」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4-23 23:59

第一百章•結婚生子
　　婚禮當天，彭格列南部的一批軍火生意受到了敵對家族襲擊。因為身處當地，所以就由拉爾和門外部分的成員一同趕去處理。
　　雖然解決得還算順利，但是花去了大量的時間。等趕到婚禮會場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九點。而且最讓人郁悶的是竟然是坐著里包恩的車子來的。
　　我本來是建議婚禮推后的，不過拉爾以后大家未必能夠再湊出時間，畢竟彭格列也有諸多的工作，不可能所有人都丟下手上的事情趕過來。所以兩個人就迅速的交換完了戒指，說完祝詞，然后婚禮結束，人各自分散了。
　　留下來喝酒的有彩虹之子們，以及巴立安的嵐守和十代的晴守。
　　彼此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差不多都是被送回房間的。
　　你說我上面羅嗦了這么多是為了說明什么呢？
　　好吧，我就直說了吧！
　　我早上是被踹下床的！！究竟是哪個坑爹的晚上送錯認了把里包恩給送到我房間里來了？？？？
　　你說我以后回憶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晚的時候，要情何以堪吶！！！
　　新婚頭一天我頂著宿醉之后的疼痛欲裂的頭，趴在房間的地板上默默流淚。
　　魔王扶著額頭坐在床上沉默了一會，然后轉頭看我忽然挑眉冷笑：「其實你應該慶幸的。」
　　「……」慶幸什么？昨晚兩個人都喝得太多，于是沒有做什么了？我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忍住了嘴角抽搐的沖動。
　　「畢竟和我睡的是你……」他瞥了我一眼，露出一個真是可惜了啊的眼神，緩緩繼續道：「而不是拉爾。」
　　「……」神啊，讓我把他砍死一千一萬遍吧。
　　在我咬牙切齒的盯著他的時候，門忽然被一腳踢開。
　　「哼！如果是我的話，你現在已經是篩子了。」熟悉的嗓音直沖耳膜。
　　我回過頭去看，女子還穿著昨天的禮服，面色應該也因為是宿醉的關系而顯得有些蒼白，裙角還有紅酒的痕跡，揪緊著裙擺的手指細長，表情冷峻。
　　「拉爾。」
　　她的妝容經過一個晚上有些暈染開來，眼神凌厲中帶著絲絲的疲憊，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女子二話不說就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拖出房間。
　　洗完澡換了日常的衣服，兩個人坐在餐桌前開始沉默的吃著早餐，氣氛略顯尷尬？煎蛋被我不小心戳破，蛋黃流了一盤子，讓人沒了吃下去的胃口。
　　輕聲的嘆了口氣，我開口問道：「或者等以后有時間再補辦一次婚禮吧。」
　　女子搖了搖頭。
　　「說不可惜是騙人的。」她垂著眼睫，微皺著眉頭輕咬住嘴唇，露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羞澀的表情，「只是一想到結婚就很開心。」
　　我不禁一愣。
　　「你個笨蛋總是會出這樣那樣的事情。」翹起嘴角，眼角卻垂了下來。
　　「唔，抱歉。」下意識的低下頭盯著盤子里的煎蛋，略微苦笑。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她其實是有點難過。新婚第一天就搞成這樣，果然我是個差勁的男人。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人，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
　　女子抬頭看了我一眼，對我的道歉不置非否，口氣有些無奈的繼續道：「各種各樣的想法，我也搞不懂。」
　　「我以后想什么都會和你說的。」
　　所以……不要難過了。
　　「我很怕有一天會分開。」
　　「誒？」
　　「所以，想要留下更多更多的回憶。在一路前行的道路上，多到我們都來不及去回憶。」
　　我剛想要辯駁，她忽然站起了，雙手撐住我的肩膀主動湊過來，給了我一個深吻。
　　當時我完全呆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暈乎乎的不知道該想些什么，現在想想真是太可惜了，真應該就順水推舟的把她推了，好后悔啊！！！
　　說是深吻，也不過幾十秒鐘的時間，她因為缺氧而顯得臉色紅紅的，看起來有些小羞澀。
　　「新婚快樂，親愛的。」
　　她叫我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
　　我腦海中無限回響，然后在那一瞬間，做了一生中最大膽的一件事情，把她撲到床上圈圈叉叉之。唔，為了社會河蟹，具體內容概不復述了。
　　故事的結尾總是，騎士和公主從此在城堡中過著幸福的生活。
　　一年以后七喜和可拉出生。
　　七喜是個女兒，性格和臉都很像我，發色和瞳色則是和拉爾一摸一樣。兒子可拉卻相反。性格和她媽媽一樣，大部分也是因為拉爾管教的結果。
　　小小年紀就板著張臉孔對我說：「父親大人，您這樣讓我很困擾。」
　　我：「……」
　　相對的女兒由于我帶著比較多，所以竟然也像我一樣廢材。不過走走路就會跌倒什么的這個聽起來莫名的熟悉呢。
　　都說小孩子會長的像第一個看她的人，當初拉爾生孩子我因為在美洲做任務而無法第一眼看到，這還真是怨念啊。
　　在小孩子的管教上，兩個人總是會有分歧，我的看法是女兒雖然偏愛，但是兒子也是一視同仁的，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帶著七喜的時間比較多，但是看見可拉我卻覺得更加喜歡一些。
　　唔，難道是潛意識中中國人的心理在作祟么？
　　應該不是呀，我畢竟從來都不重男輕女的。
　　有時候看著拉爾對兒子太過嚴格了總會莫名的心痛。
　　「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寵一點也沒有關系吧。」
　　「男孩子多吃點苦根本沒有關系的。」
　　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金毛，我咬牙：「干脆我們換著帶，你帶七喜一段時間。」
　　然后，我發現小鬼對我完全持有不屑的態度。在我燒飯燒糊掉的時候，晚上從床上滾下來的時候，走路膝蓋磕到椅子，擦地板頭撞到桌子的時候，以及幫他買一大堆玩具的時候。
　　一周以后，我淚目的把女兒換了回來。
　　「小七喜，媽媽有虐待你了不？」盯著拉爾沒好氣的眼光，我抱著軟綿綿的小女兒，任她在臉上狠狠的「吧唧」兩口，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我上輩子……算了，這個不可信。
　　「沒有。媽媽帶我去玩。」小女孩的聲音軟糯細氣，「認識了很奇怪的叔叔和阿姨。」
　　拉爾上個星期去和其他的彩虹之子聚會，這個我是知道的，我因為一些事情，帶著可拉去了北美。
　　「有個很帥的叔叔。」女兒比劃著。
　　「她指里包恩。」拉爾對上我疑惑的眼神解釋道。
　　「……」那個混蛋！！！
　　見我臉色瞬間變壞，女兒伸手摟住我脖子，在我耳邊蹭了蹭，「不過沒有爸爸帥啦∼∼」
　　不愧是我的乖女兒。
　　幾天以后我和里包恩喝酒，責怪他竟然已經上下通吃到把我女兒都勾引了。然后向他炫耀，我家女兒多么多么可愛之類的。
　　「沒看出來，不過不愧是你帶出來的孩子。」青年笑容里帶著慣有的奚落，「拉爾也太寵她了。」
　　「因為是女孩子么。」女孩子重要寵一些的。
　　「不是這個原因吧。」里包恩挑眉，「我覺得倒像是拉爾對著很像你的那張臉……狠不下心呢。」
　　「誒？」
　　-----------------------卷五 •執手偕老 • end -----------------------
    ------------------------------全文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4 15:28

番外•挪威之冬

Chapter0

　　挪威之冬

　　世界上最冷的冬天，最美的海岸線

　　倚靠著火爐，暖色的光溫柔了彼此的表情

　　「如果說……我可以放棄彭格列，那麼你能否放棄拉爾嗎？」

　　我放棄最重要的東西。相對的，你是否願意為我也放棄最重要的東西

　　無論是生命或者是愛情

　　人生就是不停的交換與失去

　　比如說，用我的生命交換你的生命。所以，請一定要活下去

　　代替我、也代替自己

　　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挪威之冬」這個標題卷源自於《獵物者》系列浪遊之章第二篇的題目
　　原句：「這是挪威，全世界最美麗的海岸線，全世界最美麗的冬天。」
　　將此文獻給所有的山盟海誓，以及那些相依相扶的歲月。
　　願彼此永不會忘，你用指尖將這句話語點於我眼前，那年冬天。


Chapter1.心痛

　　「沒有任何問題嗎？」少年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斜倚在沙發上，側仰著臉，雨水從窗外飄落進來，在頭髮和睫毛上凝成細小的水珠。

　　「是的。」年輕的學者點點頭，將散在桌子上的報告認真的一張一張收拾起來，「雖然因為七的三次方射線使得身體有些衰弱，但是應該已經不足以傷害到生命。」

　　少年回過頭，沉默了很久之後猶豫著開口，「可是心有點痛呢。」

　　「心痛？」威爾第皺起眉頭，拿出聽診器壓。

　　室內的溫度很暖和，彼此都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等待對方解開扣子，露出胸口暗粉色的傷疤。

　　在心房和肺部仔細聽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要麼做個CT看看？」青年給出建議。

　　「算了。」他低頭扣起扣子，口氣輕飄飄的，「不是什麼大問題。」

　　「是不是大問題不是現在就能說的，還是全面的檢查一下比較好。」推了推眼鏡，青年展現出了醫者身份時喋喋不休的品質，「等到出現了什麼大問題就真的晚了。」

　　「心痛有可能是因為身體的成長速度過快給心臟帶來了壓力，最近有覺得頭暈或者呼吸急促嗎？或者坐久了忽然站起來會頭暈之類的？」

　　少年在不知何時又恢復了側著臉看窗外的姿勢，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可樂，可樂！」下意識的提高音量，對上對方驟然回頭後的疑惑表情，耐著性子問道：「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唔，抱歉。」毫無歉意著，「你剛剛說什麼？」

　　微薄的怒氣在對上滿臉的無辜迷惘之後變成重重的無力，他不禁歎氣，而後順著對方的視線向窗外看去，「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少年垂下眼瞼，睫毛上的水珠清晰可見。

　　「我在想什麼時候能下雪。」

　　青年微微愣了一下，手中已經整理得差不多的報告瞬間紛飛著滑落到地板上。

　　「挪威。」目光瞥過滿地的白紙，他挑起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卻有著說不出曖昧意味於其中，「已經開始下雪了吧？」

　　----------------------挪威之冬---------------------

　　雪花飄落在指甲上，連著一起將手指抿入口中，冰的味道。

　　「還真是讓人討厭的天氣呢。」踢了踢腳下厚實的積雪，少年露出了一個可以稱之為不耐煩的表情。

　　「西西里現在應該還是豔陽高照吧。」青年出聲陳述著，同時也是婉轉得表達，是你自己要來這裡的。

　　「唔。可是沒辦法。」困擾得皺起眉頭，他捂著胸口將目光投向遠處無盡的雪原，「不來一次，總覺得就沒辦法安下心來。」

　　兩人的目的地處於地域偏僻的海峽沿岸，因為不是旅遊的旺季，來這裡的人寥寥無幾。

　　荒原之上入目所及的除了兩個孤獨的身影之外，就只剩下豎立在小山坡之上的墓碑。夏日裡還會有滿地綠茵茵的小草，以及開在其間不知名的花。

　　可是現在除了積雪還是積雪。於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眺望都只剩深深的寂寥。

　　有了溫室這種東西，在一年四季的任何時間裡都能買到各色的鮮花。

　　將嬌豔的百合放置在墓碑前面，少年蹲下來伸手撫開上面的積雪。口中呼出的熱氣飄散到天上，不停的模糊著視線。

　　「你好嗎？」

　　問完之後卻更深的皺起眉頭，「唔，看來不好。」

　　所謂看望也僅是在墓碑前站立一會而已。

　　穿過蜿蜒曲折的海岸線，再次回到停在到路邊的汽車中。空調開啟後，溫度就不會像剛才那麼寒冷。一直暖和到可以將外套脫去的程度，威爾第卻發現少年依舊在不停的發抖。

　　嘴唇是不健康的淺紫色，腦袋抵靠著車窗，柔軟的金髮半遮掩住用力緊閉的眼睛。

　　「可樂你很難受？」

　　少年縮在座位上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弱小，微微張開眼睛，緊皺著的眉頭絲毫沒有紓緩，目光是在良久之後才對準的焦距。

　　「你很難受。」放平座椅讓少年平躺下來，熟練的開始檢查起對方的身體是否哪裡出了問題，從自己絲毫無恙可以看出並不是七的三次方射線這個原因。

　　「哪裡不舒服嗎？」

　　呼吸帶著虛弱時特有的急促，掌心冰涼，汗水卻很快的濡濕了頭髮，指甲掐著對方的手臂，用力全力之中又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痛。」

　　心好痛。

　　----------------------挪威之冬---------------------

　　「是心臟的排斥反應嗎？」接過被遞過來的檢查報告，對上對方的疑問的目光，「可是為什麼會如今才出問題呢？」

　　「作為彩虹之子時身體的構造是與常人時期不同的。」

　　「是忽然發生的嗎？之前就沒有任何反應？」

　　「之前也有過不適。」

　　「那麼為什麼不認真檢查呢？」向來溫和的青年少有的皺起眉頭，用上責問的語氣。

　　為什麼不認真檢查呢？大概是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也被傳染了那種特有的時不時神思恍惚的病症。

　　CT，彩超，心電圖，甚至是磁共振，各種報告加起來可以疊成一座小山。

　　「所以說我的心臟沒有任何問題囉？」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每一份報告，有任何看不明白的都會提問。

　　「目前檢查下來的結果就是這樣的。」

　　把手中的檔放回到桌子上，少年抱膝坐在沙發上，將頭埋伏手臂中。

　　「你最近精神狀態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你想說什麼？」聲音從臂彎裡傳出來，有著說不出的虛弱感。

　　「你是不是考慮做一下心理輔導呢？」

　　明明還是那副靜止不動的樣子，少年卻像是被重擊了一下，瞬間了無生趣了。半響他緩慢的抬起頭，用一種暗藏洶湧的平淡口氣問道：「你覺得我有病，對嗎？」

　　沉默了許久，青年終於不忍再去看對方的目光，藉口泡咖啡起身轉入廚房。

　　將熱咖啡連同曲奇餅乾一起端出來放到茶几上，對方依舊保持著抱膝坐在沙發上的姿勢。

　　「我記得你說過幻覺對你無效。」

　　伸手接住杯子，習慣性的低頭抿了一小口，溫暖的咖啡入肚似乎驅散了不少方才的寒意。再度抬起臉微側著斜睨對方，少年表示有話快說。

　　「你知道中了幻術的人為什麼會死去嗎？」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被殺死了。」

　　青年點點頭。

　　「幻覺其實就是作用在感官上的一種能讓人信以為真的錯覺。」

　　「恩。」少年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所以你想說什麼呢？」

　　青年略微停頓了一會，然後語氣試探著問道。

　　「為什麼你會覺得心痛呢？」


ChapterⅡ.在一起

　　North Cape.

　　挪威北角，世界的盡頭。

　　因為地處於北歐，所以在夏季氣溫也依舊是寒冷如冬。

　　「如果早些時候來的話，還能看見極晝。」落地窗外的景色是天與海的盡頭，太陽在地平線的邊緣緩緩滑過。

　　「是嘛？」少年懶洋洋的靠在牆壁上眺望遠處，口氣平淡，「可是我比較喜歡極夜。」

　　漫無止境的黑夜。

　　「不會覺得太絕望嗎？」

　　長達四個多月的時間裡，太陽不再會升起。被神明遺棄的地方，沒有希望與救贖。

　　「會有極光。」他回過頭，淺色的眸子裡染上了落日溫暖的光，「那多漂亮。」

　　「恩。」

　　雖然總是揚著嘴角，少年目光裡的色澤卻多是清冷的。只有在某些陷入沉思的時刻，會染上一絲的暖色。

　　那個時候我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他在高興。

　　你在高興些什麼呢？

　　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開口，卻無法問出，是不是想起了她？

　　大抵所謂人生，就是永無止境的求而不得。

　　最想要達成的夢想。以及，最喜歡的人。

　　咖啡在桌子上冒著熱氣，指間翻過書頁，一頁又一頁。然後彷如被定住一般的靜止不動。

　　「怎麼了？」

　　「沒什麼。」

　　後來，我翻遍全書終於找到了刻滿甲印的那一頁紙，讓他失神的句子。

　　『世界上最感人的，並非「我愛你」，而是「在一起」。』

　　本想要告訴他，這樣說其實並不對的，或者說感覺這種東西是因人而異。你得到了「我愛你」，所以才會想要「在一起」。至於我，有了「在一起」，卻永遠也得不到「我愛你」。

　　親吻時的溫柔，擁抱時的溫暖，纏綿時的溫存。

　　那又怎麼樣。

　　心不在我這裡。

　　所以，還是被他說對了。我們僅是在相互折磨。我不願放過他，他也無法放過我。

　　也不是沒有問自己，究竟有沒有後悔？

　　後不後悔？

　　在過去並不久遠的某一刻，壁爐裡火光閃爍將房間暈成暖色，水汽從杯中騰出溫柔了彼此的表情，地老天荒的錯覺，所以問他。

　　「如果說……我可以放棄彭格列，那麼你能否放棄拉爾嗎？」

　　重要的東西成等比，世間難有兩全。得不到最想要的，退而求其次也是好的。

　　「什麼意思？」

　　「一種選擇。」我錯開他的視線，低聲解釋，「你也可以當做是要脅。」

　　少年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後站起來「乒乒乓乓」的砸碎了桌子上所有的器具。

　　彼時我如同坐在雷霆的中央，看著各種漂亮或者精緻的瓷器、玻璃皿在周圍粉身碎骨。

　　最後他力氣用盡，傷口又扯開，終是跌在玻璃渣子上失聲痛哭。

　　「後來呢？」威爾第問我。

　　後來呢？

　　後來，我把他拖回房間處理傷口。發洩之後少年無比安靜。失控僅是一時的，理智恢復之後他會自己分析所有選擇與得失。這是優點，也是遺憾。

　　至今都忘不了他紅著眼眶語氣斟酌的問我：「如果不放棄，你會殺了拉爾嗎？」

　　「會吧。」

　　是騙他的。

　　其實，我對彭格列已經不太感興趣了。打個比方，就像玩了一款玩了好多年的遊戲，在距離通關就差那麼一點點的地方，你停了下來。然後就卻沒了興趣。

　　山頂和山頂往下一步看到的風景都是差不多的。

　　無論眺望何處，俱是空曠與寂寥。

　　打擊很有用，剩下的只需要推波助瀾。

　　「斬草不除根怎麼行，我不喜歡給自己留下後患。再者說了，下手留情本來就是黑手黨中的大忌。」

　　「酷拉皮卡怎麼來的，旅團為什麼會栽跟頭？」我認真的給他分析，「而且就算我願意放棄，他們也不願意放過我啊。」

　　少年的眼神閃過恨意，那種軟弱無力的憎恨。然後又化作無望和痛苦，最後變成一種微妙的了悟。

　　「你是不很討厭我？」

　　「不是。」將傷口塗上藥水，再用繃帶纏繞起來，我低聲述說著，「我很喜歡你。」

　　這種喜歡甚至比我自己所認為的更甚。雖然那時他並沒有明白。

　　「既然這樣，那我求求你放手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你看，這是多麼委曲求全的說法。

　　「可以啊。」所以才給你選擇，放棄拉爾，「我們在一起吧。」

　　他好像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再次暴怒了，「你他/媽玩夠我了沒有？」

　　沒有，我真的沒有玩你，我是認真的。

　　他氣得發抖，伸出手指指著我，卻差點戳進眼睛裡，「好，你說的。只要你跪在地上哭著求我，我就答應你。」

　　我笑了。

　　『我希望我喜歡的人會一手拿著鮮花一手拿著戒指，單膝跪地向我求婚。』很久之前，久到他還沒有喜歡上拉爾之前，曾這麼說過。

　　在少年震驚的目光中單膝跪地，執起他傷痕累累的手。

　　「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為之可以放棄彭格列。希望你也放棄拉爾。

　　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指尖上，然後被自己吻掉。

　　苦盡甘來的意思，是嘗盡了苦澀，就會有甘來。

　　於是我也錯以為那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三個字。

　　「在一起。」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4 15:28

Chapter3.好嗎

　　如同老舊膠片的重播，畫面沉重而晦澀。

　　「她好嗎？」

　　「很好，你呢？」

　　「我……」少年的表情微微迷茫，放棄一般微垂下眼瞼，「很好。」

　　「心臟病發猝死。」青年挑起嘴角冷笑，隨手把報告甩到桌子上，用奚落的口氣反問對方，「你覺得拉爾會相信這個理由？」

　　困擾的皺起眉頭，澤田綱吉停下手中的筆。一時的分心使得墨水在檔上化開，青年低頭凝視著這一灘墨蹟低聲道：「可是總不能把實情告訴她啊。會傷心的。」

　　看起來有點像悲慘的藍色愛情故事。男方和女方彼此相愛了，在兩個人歷盡千難萬險終於快要在一起的時候。其中一個發現自己身患絕症，於是忍痛放棄了對方，默默守護著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不單單俗套，而且還很狗血。

　　「那兩個傢伙並不是那種關係。」出聲打斷弟子的想法，看起來依舊很年輕的殺手先生用手壓了壓帽檐，少有的歎息口氣，「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的。」

　　青年沉默良久然後抬頭，「可是，裡包恩你都知道，對嗎？」

　　那種源自于彭格列超直感的陳述口氣，「果然還是和八代目有關的吧。」

　　----------------------挪威之冬---------------------

　　澤田綱吉第一次見到可樂尼洛是在黑手黨樂園。那麼彼此相熟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接手彭格列的日常事務之後，第一部就是開始整理各方面留下的勢力。

　　彭格列至今依舊延續了八代時期的範本，隸屬溫和派的九代目在位將近三十多年，都沒有再擴張過任何一分土地。凝視畫像的時候，根本無法感受其中這個容貌清秀細緻的女子竟是那樣厲害的人物。

　　後世對於八代的看法多是這兩種：將彭格列扯入腥風血雨之中的人，或者是將彭格列推上榮耀的王座上的人。在世三十四年，在位十九年，版圖翻了三倍不止。擴張勢力，平剿叛亂的成員，同時誅殺了作為繼承人的巴立安boss。把家族鄭重的託付到如今的九代目手上。

　　這樣一個女子，最終病死在挪威。

　　「重要事件都是用中文記錄的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是防止別人窺探嗎？少年暗自猜測著。

　　「只是喜歡罷了。」

　　小嬰兒隨手拿起一張檔細細流覽，低聲讀著。中文發音聽起來標準而清晰，甚至比日語更加流利。

　　語言這種東西如果長時間不用，就算是母語也會開始淡忘，為了把它深深地刻進骨頭裡，所以要一直拿出來說說。

　　插科打諢的時候，寫信問候的時候，甚至是記錄檔的時候都喜歡一邊低聲朗誦，一變用熟悉的文字再在紙上翻錄一遍。

　　「明明是中文，為什麼要先學字母呢？」嬰兒的字跡意外的秀氣而纖細，看起來有種微妙的違和感。

　　「是拼音。」扶額輕歎，短小的手指指著字母上標記的假名，「這個是標出的讀音。」

　　因為是日本人所以就標了假名，「可以幫助你以後拼寫用的。」

　　少年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中文的學習雖然說不上無比順利，但是卻出乎意料的輕鬆。可樂尼洛不同于裡包恩的斯巴達，在教導方面好像有無窮無盡的耐心。每一個讀音即使是重複了無數遍，表情也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急躁。

　　大概，對中文的好感就是那個時候打下來的。

　　「慢慢來就好了。」這變成嬰兒教學時候的口頭禪。

　　慢慢來。

　　然後用六年的時間從最基本的打招呼語「你好」都不會，一直到現在打開唐詩三首甚至可以抽背幾句。

　　「中文其實是很博大精深的。」埋首于文件中時彷如感歎般的低語。

　　「恩？」

　　「打個比方。「再見」也可以有兩種解釋。」嬰兒？不對，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是少年了，忽然停下手中的翻錄工作，將筆擱置在筆架上低聲道：「再次相見，基本上平時都是這個意思。」

　　「恩，然後呢？」青年點點頭表示這個是瞭解的。

　　「至於還有一個那就是，再也不見。」

　　「再也不見麼。」微微愣著，低聲念叨回味著話中意味。

　　「所以，平時還是不要用再見得好。」

　　平時還是不要用再見得好。特別是對於黑手黨而言，說不定某一天就一語成讖了呢。

　　----------------------挪威之冬---------------------

　　心情好的時候兩個人喜歡用中文對話，很奇怪的是裡包恩的中文明明並不弱，卻從不插話。用超直覺能隱隱感覺到，他不是很喜歡這種語言。

　　不明緣由的。

　　「大概是恨屋及烏吧。」

　　少年給出的解釋模糊不清，但彼時的笑容卻罕見的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肆意與惡毒。情緒與之相悖，卻是蒼涼。

　　人的情緒能夠反映出的景色。六道骸是寂寞，一如在深深的水底，沒有任何聲音，也照不到光。雲雀恭彌是孤高，淩駕於九天，俯視萬里蒼茫，卻再也容不得任何人於我之上。

　　而這一次，他看見了雪原。世界只剩下兩種顏色，天空和雪。抬頭所能見到的純粹到讓人流淚的藍，已經在腳下無休止盡蔓延的白，在世界的盡頭相交。回頭望，腳印從無比遙遠的地方延伸而來，那樣孤孤單單的一排。由始至終只有我一個，形影相弔，無盡悲涼。

　　為什麼會是這種感覺呢？

　　怨恨也只是一時的，沒有什麼能夠長久。

　　少年的表情又恢復到了最初的平淡，鮮少的再有起伏。

　　然後在一個月之後某一天，他忽然要求將拉爾帶離戰場，並抹去她所有關於他的記憶。

　　為什麼？

　　「大概因為我快死了吧。」

　　他說自己會死於這場戰爭，神神叨叨有如預感一般。不是在彩虹七子中只有大空屬性才會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嗎？

　　「不單單是我。」就像少年漫畫看多了。神棍的專用語，「未來已經改變了，請一定要保護他們。」

　　這個他們是指其它的彩虹之子嗎？

　　然後宛如交代後事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妥當。

　　帶著某種不好的預感，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彩虹之子們受到傷害，於是將他們調到遠離戰場的地方。幾乎瞞住所有人的偏遠調離，這也使得少年死訊無法在第一時間傳回，從而演變成了拉爾最終都無法見到他最後一面的原因。

　　不無愧疚。

　　因為白蘭被打敗，所以在戰鬥中死去的那些人都得以復活。你看，聽起來是不是就和玄幻小說一樣。

　　死亡報告上的名字都被劃去了，只留下最後一個。

　　可樂尼洛。

　　於2014年2月20日。

　　死因：心臟病發猝死。


ChapterⅣ.留住過往

　　小鎮的民風淳樸，拖著他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會被左鄰右舍調侃，「小倆口又要出去溜達了？」

　　少年總是微笑著沉默以對。

　　那天，我已經不記得是具體那一天了。只記得我們逛得比較遠。

　　走了一條沒有走過的街道，再路過一家新開的花店。

　　「先生，給你的女朋友買些花吧。」

　　賣花小姑娘的笑容甜美又可愛，酒紅色的眸子閃閃發亮。

　　兩個人一起駐足。

　　雖然只是北部的小鎮，但是花店裡鮮花的種類還算豐富。

　　比較討巧的是花名下面都標著花語，一些粗心的傢伙也能以此為憑挑選合適的花。

　　「你想買些什麼？」

　　我不曾對他報以希望，本身也對花花草草這種東西無感。當然，如果他願意送我還是很開心的。

　　最終少年指著一種花苞很小，香味卻濃郁的淺紫色花朵，「這個麻煩幫我紮兩束吧。」

　　薰衣草嗎？

　　看起來也不是很像啊。

　　他付錢的時候我轉過去看標在邊上的牌子。

　　『迷迭香』

　　下麵用娟秀的手寫體記著花語。

　　『留住回憶。』

　　女孩子果然還是喜歡花花草草的比較多些。接過少年手中的花束，我們回家。

　　後來那兩束花一束放在了客廳，一束放在了房間。

　　某天晚上他說要看會書，可是一直等到睡著也沒等來他回房上床。淩晨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被子依舊是冷的，我起身披了衣服去書房果然看見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暖氣定時關閉，所以手腳冰涼。

　　把他扶上床的一路上都沒有醒過來。睡得太熟了，臉上還印到了書頁上的字。擦臉的時候倒是睜眼了，目光呆呆的望著我半響，又翻了個身縮進被窩裡繼續睡了。

　　看時間還早，本想再繼續睡下去的。只是肚子餓了起來，乾脆去廚房燒水泡麥片喝。等水開的時候轉去了書房，一本書正攤在桌面上。

　　卻是本漢文的詩經，也不知道是他從哪裡翻找出來的。

　　隨手拿起看了幾眼，忽然發現上面有一行字被塗掉了。

　　四字為句，四句為行的排版。

　　這頁上僅有的一篇。

　　「國風邶風擊鼓 」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于林之下。」

　　這一行是濃重的墨蹟，看不清任何字，然後接著最後一句。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被塗掉的一行究竟寫著什麼字呢？我撕下這一頁紙，對著燈光。紙上有被水滴暈染的痕跡，但是印刷的品質不錯，字跡也沒有模糊掉。看了眼邊上擺放著的鋼筆墨水，我起身轉去廚房。

　　打開水龍頭小心翼翼的沖洗上面的墨蹟，等待文字慢慢從中顯現。

　　因為那一晚受了涼，第二天中午少年就開始發起燒來。這一病使得他的身體就此壞了下去。

　　這樣說也不對。用威爾第的話來講，其實是之前連續受的傷和遭受的打擊就讓身體和精神一直處於一種極其虛弱的狀態。

　　碰巧弦繃斷了而已。

　　深陷在病床上越來越稚氣的臉龐，料想中圓圓的包子臉並沒有出現。指間滑過消瘦的下巴，少年的呼吸輕微而衰弱。

　　「那麼是曾經失血過多引起的心臟衰竭了。」

　　「恩。」

　　「輸血有用嗎？」

　　「沒用。」

　　「那……」

　　「需要換心。」

　　「那就換心吧。」

　　容貌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醫者習慣性的推了一下眼睛。

　　「就算這樣也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在尋找心臟配型的這段時間裡，他的病情隨時都有可能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請做好他會死的準備。

　　握住少年微涼的指尖我有些茫然了，動畫裡彩虹七子都活到什麼時候了？你看裡包恩和拉爾怎麼殺都殺不死，怎麼輪到你就快死了呢？

　　真是太弱了。

　　「能堅持多久恐怕要看他的意志了。不過……」

　　不過什麼呢？你想說的是不是病情會惡化的這麼快和本人的自我放棄脫不了干係。

　　為什麼呢？

　　和我一起就讓你這麼難過？難過到甚至願意抱著回憶去死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在一起……

　　「你知道嗎？我已經找到解開彩虹之子詛咒的方法了。」

　　用力握緊掌心的手，把我的體溫傳遞給你一些，你會不會就多留戀人間一點。地獄冰冷寂寥不如人間好。

　　真的，不如人間好。

　　「活下來吧。到時候我放你走。」

　　我不想管你了。解開詛咒之後你和拉爾結婚也好，下崽子也好，我都不管了。

　　然而少年毫無反應。

　　我覺得終於有點能體味到當初他所說的，日復一日絕望又無望。

　　這該死的命運啊。

　　宿命論者最喜歡的一句話：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那麼，至少就讓我相信一次。

　　「威爾第，我想做一下心臟的配型。」

　　猶記當日，墨蹟洗盡之後顯露出來的那兩句誰都無法抵達的誓言：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ChapterⅤ 餘溫

　　愛的繁體字中間有個「心」。可是我的心沒有了呢，該如何愛人呢？少年有時候會壓著胸口任由思維發散。

　　桌面上攤放著的世界地圖，指尖從挪威指向義大利，然後又移回世界的北端。與戴蓮娜同在挪威的那一年，兩個人曾約定好到冬天的時候前往北端去看極夜。

　　天空中垂下的光的簾幕，天堂燈塔。

　　挪威的某個小鎮上流傳著這樣傳言：看見極光的人就能夠獲得救贖。那麼兩個人之間是誰來救贖誰呢？

　　2014年的冬天，比過往的都要漫長。

　　室內溫度徘徊在零點上下，水杯的邊沿結了薄薄的冰片。白氣從口中被呵出，少年神情專注的盯著安放在桌子上的雙層巧克力蛋糕。蠟燭整體的被排列在上面，伴隨著晃動的火苗被一根根點燃。他的表情帶著某種極端的虔誠，讓人錯以為是狂熱的信教徒。

　　室內沒有電燈，在夜幕下房間顯得極其昏暗。燭火在躍動著，將少年的容顏映照得明明滅滅。空氣裡開始充斥著奶油的香甜氣息。

　　甜膩的讓人昏昏欲睡。

　　思緒又不受控制的發散，頭腦昏昏沉沉，意識卻好像要破體而出，將世界的每一寸都摸得清晰透徹。

　　神靈的視角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那麼神明究竟看到的什麼呢？

　　蒼白一片的光芒，寂靜的手術臺上，金屬冰冷的色澤。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寒冷，寒意浸透了皮膚，撫摸過骨髓，侵入你人生中每一個長夜。

　　就好像失途的旅者在漫漫雪原艱難的前行，即找不到目標，也看不見歸途。這個塵世無論在哪裡都是冷的，怎麼樣都是痛的。

　　這個時候會分外留戀指尖的那一點點溫度。

　　手指被緊緊握住，被擠壓的觸感，以及暖意。

　　「……害我這麼多次……又救我這麼多次……最後還要把命賠給我……真是……不值得……」

　　「不值得麼？」

　　女子側過臉去看，少年半眯著眼睛低聲喃喃，正對著的燈光落在他纖細的睫毛上，如同打了一層雪霜。膚色已蒼白如死，精神卻像燃盡之前爆開的燭火一般，好的仿佛是錯覺。

　　她用力緊握，掌中的指尖沒有溫度。即使用那麼大的力氣，最後終是沒有能夠握住。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東西是捨棄一切都無法挽留住的呢？

　　頭頂的燈發出耀眼的，刺目的光芒。她長久的凝視，直到眼睛刺痛，淚水順著臉頰上的刺青蜿蜒入耳。

　　有的時候並非要在雪中才會雪盲。

　　「我們已經兩清了。」麻醉藥的效用蔓延的時候，少年模模糊糊聽見這樣一句話。

　　這是戴蓮娜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胸膛被破開，心臟被挖出來，放入一顆不屬於自己的心進去。

　　而指尖的溫暖是那樣慢慢的、慢慢的，溫柔又殘忍的滑落。

　　心好痛。

　　明明已經被挖掉了，為什麼還是會這麼痛。是戴蓮娜的靈魂在作祟，還是愧疚在作祟。

　　他蜷縮在沙發上，入目所及的是昏暗的天花板。冷汗浸透衣服，呼吸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最後一點燭火緩緩熄滅，緊握的五指鬆開，打火機「啪」的一聲掉落在地。青煙嫋嫋，只留下寫著「生日快樂」的蛋糕獨自在黑暗中冰冷孤寂，再也無法傳達到誰的身邊。

　　殘存的體溫被冰冷的空氣剝盡。

　　最後留下的余溫，溫暖不了一個指尖。

　　-----------------------挪威之冬 end ---------------------

　　初稿於2011年3月6日

　　完稿於2012年3月29日

　　最後以此文紀念一邊流淚一邊碼字的歲月。也為那段被自己劃下終幕的感情。

　　祝願每一個深愛對方，對方並不愛他的人，能夠幸福。

　　謹作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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