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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漫)腦洞未達標》作者：半涼沐光【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46     標題: 《(綜漫)腦洞未達標》作者：半涼沐光【完結+番外】

文案

如果想見到那寄存於暗夜中的光，就不要畏懼黎明前的漩渦。
我一直相信，你的存在就是我最大的救贖。

——[男主中二紅毛君]
——[今天的作者也奔赴在作shi的路上]
作者很想說這是一個少女漫裡經常會出現的戀愛輕喜劇然而事實證明它是一個在報復中被報復的虐心（刪掉）輕鬆文——今天的作者也沒吃藥，萌萌噠！

意呆利情話技能MAX的女主/我們仍未知道為什麼那天的男主還沒出現/今天你要來點搭訕嗎？

內容標籤：綜漫 家教 黑籃
搜索關鍵字：主角：辻千夜 ┃ 配角： ┃ 其它：那些年的男神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47

☆、Chapter 01

　　並盛町的天空還是一如既往的藍，雛鳥復蘇，萬物生長。辻千夜從屋子裡走出來的時候正值清晨七點，蔚藍與純白交融的天際總是讓她無端想起西西里島的大海。
　　空氣裡傳來早櫻的味道，微甜的香氣濕漉漉得傳到鼻腔。
　　早知道就要在西西里島多待一陣的。
　　煙紫色長髮少女撫了撫衣角臉上露出淡淡的遺憾，長長的麻花辮從肩膀一側垂下，發尾系著淡紫色頭繩隨著清晨的涼風搖擺不定。
　　如果不是伊恩一直鬧著回日本，按道理來說她應該一周後到達並盛町，並且辦好轉學手續前往帝光中學順利躲開這邊堪稱危險分子的幾個人——而不是提前回來絞盡腦汁去思索該怎麼對付reborn那個據說是正在輔佐彭格列十代目的最強阿爾克巴雷諾。
　　這麼想的時候腦子似乎也十分應景的閃現出reborn頭戴黑色禮帽對自己冷冷一笑的場景……明明溫度不算低，她卻硬生生打了個冷顫。
　　一個假期不見，不知道那個鬼畜的小嬰兒是不是更變態了……歎了口氣，秉承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信條，辻千夜少女悲壯得踏上了前往並盛中的步伐——如果忽略她面無表情之下的涔涔冷汗，那麼，這還算是一個比較唯美的畫面。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辻千夜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隱隱抽搐了一下。
　　“莫西莫……”
　　“千夜你已經到了日本麼你已經到了對不對哦我的上帝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媽媽說你已經上學去了聽說你要去彭格列十代目的學校天啊我也好想去請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到真的不要太想我——！”
　　“……西。”
　　一連串不帶任何停頓的句子隨著伊恩•加百羅涅清澈的聲音直直衝擊著辻千夜少女的耳膜，她抬起頭，望著澄澈的天空悠悠得歎了一口氣。
　　怎麼覺得……她這個弟弟越來越傻了……
　　“伊恩，我昨天就已經到達並盛町了，”緊了緊背包的帶子，她的眼角略過周圍三三兩兩的學生，邊走邊慢條斯理得一句句回復伊恩的問題，“並且，如果不是你‘好心’得為我訂錯機票，不出意外我應該是一周後才到達。當然親愛的弟弟我沒有怪你，你要相信我的寬容。至於彭格列十代目，我只能說根據黑手黨八卦小分隊□□消息分析——他是一個比你還廢柴的廢柴，你可以來這裡嘗試一下偶像幻滅的滋味。”
　　閒聊間已經到達目的地，辻千夜深深得望了一眼已經近在咫尺得並盛中校門，平穩的聲線裡多了幾分悲切，常年未見波瀾的紫眸裡泛出淚意。
　　“最後——如果我一周後無法順利去帝光中學報導，親愛的弟弟，我一定會站在三途川的彼岸對你深情呼喚。午夜夢回的時候請千萬不要害怕。”
　　說完少女掛斷電話，撫平了衣裙的褶皺大義凜然得走進了一個月前熟悉無比的學校。
　　“哇哦，是你，”清冷的聲音自耳邊飄過，辻千夜偏頭，雲雀恭彌斜倚著大門的身影落入眼簾。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灰藍色的眼眸裡多了幾分玩味，不知道是不是辻千夜的錯覺，她總覺得風紀委員長的嘴角有幾分弧度。
　　“日安委員長，”她恭敬的彎腰鞠躬，“多日不見，您風采依舊。”
　　面對某人嫺熟的拍馬屁，雲雀恭彌只是興致缺缺地打了個呵欠，斜飛入鬢的鳳眸睨了她一眼就再度回到校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上，開始獵取今日的玩具。
　　辻千夜被無視得徹底也不見尷尬，只是笑了笑再度彎腰，“那麼，再見了，委員長。”
　　轉身離開走了半步，她忽然想起什麼般又轉頭，對著沐浴在櫻花花瓣中的男生拋出一句話，
　　“乍暖還寒，最難將息。委員長，天氣尚未回溫，還是注意保暖的好。”
　　說罷和發色如出一轍的雙眸落到黑髮少年薄薄的襯衫上，微風過境，少年的襯衫被吹得鼓鼓囊囊的，在校園裡留下一道突兀的剪影。
　　被“關懷”了的物件掀起眼皮，涼涼的目光射到辻千夜的身上，讓女生一瞬間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啊啊啊……早知道不該多嘴的……
　　“咳……啊糟糕，要遲到了……！”
　　目光落到鐘錶上的女生小聲驚呼了一句，趕緊撒腿快跑離開了是非眾多的校門口。
　　身後的雲雀恭彌側目，目送女生小跑著遠去，又抬起手掩在嘴邊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的目光定格在飛散的櫻花上。
　　嘖，這個季節的櫻花……還真是讓人討厭。
　　還未到走到教室就已經聽到喧囂聲源源不斷的跑出來，站在不遠處的辻千夜悠悠呼出一口氣，直到確定自己的心臟已經準備好接受之後的狂風驟雨才朝著班級慢慢走去。
　　升上國中二年級之後，大家似乎變得更有活力了呢……
　　“唰——”
　　門被拉開，又關上。
　　圍繞著以沢田綱吉為首的彭格列第十代小分隊不約而同得把目光落到門口，留著煙紫色長髮的女生眨眨眼，隨即偏頭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
　　“日安，各位。一大早這麼有活力，想必接下來的日子一定也會精彩紛呈……”
　　並且鮮血橫流肉末飛濺。
　　默默在心裡補完話，辻千夜淡定得拎著背包走到沢田綱吉旁邊第三個空位坐下，迎面對上後者無辜純良的視線。
　　“千夜，好久不見，假期你去哪了？怎麼一直看不到你？”沢田綱吉糾結得抓抓腦袋，早上沒來得及梳理的獅子頭更加蓬鬆了。
　　“啊，放假之後回了趟義大利，在西西里島呆了段時間，昨天剛到並盛。”千夜懶懶得打了個呵欠，一雙眼睛半睜不睜，“好困……”
　　“嘖，一大早就犯困，遜斃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和她一見生厭兩件相煩的某個忠犬君說的話，千夜單手撐著下巴不住眯起眼睛假寐，嘴裡不忘為自己辯解，“我這是在倒時差啊獄寺君，一個假期都在日本吃喝玩樂的人沒資格說我。”
　　“你這女人……！誰一個假期都在吃喝玩樂！身為左右手的我在日本盡心盡力地保護十代目有什麼不對麼！”
　　“啊啊啊……是是是……左右手什麼的只是你的妄想吧……白癡忠犬……”最後幾句話千夜刻意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被某個銀髮少年耳尖得聽到。
　　“你說什麼！你……！”
　　“啊啊啊獄寺君請冷靜下來啊要上課了！”一看事態要朝著不可估計的方向發展，沢田綱吉趕緊上去扯住擼起袖子準備和辻千夜大幹一場的少年，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平時看起來那麼溫柔的千夜偏偏對獄寺時不時得撩撥一下……明明最後辛苦得是他好麼！
　　“十分抱歉十代目！我又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回到座位去聽課！”
　　千夜睜開眼斜睨了一眼對著棕發少年眉開眼笑的某人，嘴角隱隱抽了抽。
　　……說起來，她身邊怎麼就沒個正常人呢。
　　“ciao’s~笨蛋千夜~”
　　軟糯的語調從耳畔傳來，千夜僵直了身子一點點把頭轉過去，之前還空蕩蕩的課桌上赫然出現一個身穿黑西裝頭戴黑色禮貌的小嬰兒，粉嫩的臉頰旁分別留著詭異的鬢角。縱使他眨巴著眼睛露出一副純潔天然的模樣，可少女還是感覺到了一陣陣陰寒的冷氣從背脊竄出。
　　千夜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得，“呵呵，日安，reborn君。”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多日不見，您最近越發魅力迷人了。”
　　reborn低笑了一聲，伸手扯了扯帽檐，一雙黑豆般的大眼珠裡滿滿戲謔，“多日不見，你還是那麼狗腿啊，辻千夜。”
　　她能說這是拜你所賜麼？千夜眉心跳了跳，難得沒出聲反駁。
　　“說起來，我記得你好像要轉學了吧？”reborn端起一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手邊的咖啡，漫不經心得送入嘴邊，“怎麼，並盛中已經無法滿足你了？”
　　“reborn君說得似乎太過分了啊，”千夜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原本打算用來補作業的水筆，“去帝光是我家母上大人的意願，父母之命難違，我可不想背上不孝的名義。”
　　“哼，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嘖……”
　　“倒是我聽說辦理轉學手續要向風紀委員長知會一聲才行？”千夜偏頭問道，“這事不是該學校的理事長包辦麼？”
　　“並盛中是例外，”reborn泰然自若得回答，不可否認語氣裡染上了幸災樂禍，“在這裡，雲雀恭彌的話比理事長的要具有威力。”
　　“啊……真是讓人頭疼……明知道我最不擅長對付委員長了……”千夜趴在桌上，苦大仇深得閉著眼企圖催眠自己忘記這一切。
　　“祝你好運。”
　　“reborn君，說這句話的時候好歹請注意一下，你嗓子裡的笑聲我已經聽到了。”
　　“哦，是麼。”
　　“……”
　　不管怎麼說，去一趟風紀委辦公室是必不可少的。拿著理事長簽名的文件，辻千夜走在去辦公室的路上，腦子裡似乎還回蕩著那個和藹的老頭子一點都不和藹的話。
　　“呵呵呵轉學這件事一定要拿到風紀委員長同意的簽名檔才行啊，辻同學還是先跑一趟風紀委辦公室吧，雲雀同意的話我也就沒什麼意見了呵呵呵呵……”
　　說到底，並盛中到底誰是老大啊！
　　答案是——雲雀恭彌。
　　是以千夜推開風紀委辦公室的門，看到的就是黑髮少年坐在窗臺，屈起一條腿凝視窗外的景象。日光充裕，落到窗棱上鋪開一片金色的薄紗，沐浴在其中的少年背影愈發倨傲。
　　聽到門聲，雲雀恭彌回頭，隱藏在黑色碎發下的雙眉挑了挑。
　　“委員長，雖然您英明神武但是從窗臺上摔下去也是不怎麼好看的，請慎重選擇休息地點。”
　　雲雀恭彌看著這個一本正經得說著廢話的少女沒有出聲，然而上揚的嘴角已經說明了主人此刻心裡的想法。
　　千夜眨眨眼，面對委員長的冷笑面色不改地轉移了話題，“這些是理事長讓我交給您的，請過目。”
　　說完拿出身後早就準備好的文件走到前面遞過去。
　　黑髮少年掀起眼皮，沒什麼精神得翻了翻，很快灰藍色的眸中多了幾分興致。
　　“哇哦，你要轉學？”
　　“是。”
　　“理由？”
　　“搬家。”
　　“不准。”
　　雲雀恭彌甩手將那一遝檔扔到桌上頭也不抬得拒絕了對方，偏頭再度把目光落到窗外。下面隱隱傳來幾聲喧囂，聽起來似乎是學生間起了什麼爭執。少年精緻的側臉落到千夜的眼睛裡，瓷白的肌膚和細碎的黑髮構成無比養眼的畫面。
　　不過千夜卻沒什麼心情去欣賞，她皺皺眉，煙紫色的雙眸裡浮現出糾結。就知道雲雀不會這麼輕易就同意……只是……
　　拒絕的也未免太乾脆了些啊！委員長大人為什麼要這麼任性呢！
　　答案是——有權，所以任性。
　　“咳……委員長，事實上……這也是reborn君的意思。”
　　躊躇半晌，千夜再度開了口。把之前在心裡誹謗千萬遍的某個鬼畜嬰兒搬出來。聞言雲雀恭彌抬頭，恰好和千夜的視線堪堪相撞。
　　煙紫色的雙眸向來迷蒙一片，如今卻多了幾分堅定。
　　“……小嬰兒？”少年眯起眼，低聲重複了一句，隨即目光落到手中的文件上。
　　雖然不知道搬出reborn是否有用，不過既然決心離開並盛中，不付出點代價是不行的。要知道，雲雀恭彌是出了名的難搞。
　　千夜眼珠滴溜溜地轉，心裡思忖要是對方再不答應乾脆就直接偽造一份……當然後果很危險，行動需謹慎。
　　“嗯。對。”
　　站在辦公室裡，早春的冷風侵襲著少女的身體。她抖了抖胳膊，早知道應該多穿一件外套出來……
　　“啪嗒。”
　　一遝白紙突然扔到自己的臉上，千夜隨手接住，上面原本空白的風紀委員長簽名已經多出了幾個大字。
　　“咦……”
　　她小聲得驚呼，疑惑的視線轉到那邊面無表情的少年臉上，黑髮少年隨手指了指門外，頭也不回。
　　“……出去。”
　　所以這是……同意了？
　　壓抑住心裡的激動，千夜恭敬地對著不遠處的人彎腰。
　　“十分感謝，委員長。”
　　雲雀恭彌依然坐在原地，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少女的感謝。他掀起眼皮涼涼得看了一眼窗外，對身後已經離開的少女視若無睹。方才還算寂靜的校園漸漸喧囂，已經被幾個身穿黑色風紀委員制服的少年圍起來的學生似乎在憤憤不平得嚷著什麼。
　　黑髮少年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目光鎖定了幾個人之後，藏在袖口的浮萍拐開始了隱隱的躁動。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澄澈透亮的天際混雜著片片櫻花，如同鑲嵌著花瓣的藍水晶伴著空氣裡的潮濕飛到並盛居民視線裡。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一副很美好的畫面啊。
　　——
　　暮色西沉，赤司征十郎告別了籃球部的幾個人之後踏上了回家的路。雖然一早說過不用管家來接送，但是步行回家對他來說果然還是要費點時間。
　　也許，下次應該讓管家來接自己放學。
　　秉承著時間就是金錢的理念，赤紅發色的少年在心裡埋下一個打算。他想得出神，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走進了附近著名的歌舞伎町。
　　來來往往的人群絡繹不絕，燈紅酒綠的色彩為這個繁華的都市渲染了幾分迷離。赤司走進偏僻的巷口，在幾個打扮潮流的青年面前停下了腳步。
　　“誒~~~~？是學生啊~老大，要怎麼做啊？”出聲的是一個栗發青年，耳朵上幾個洞眼全都被銀釘貫穿。他歪頭盯著手持背包的赤司，流裡流氣的目光裡露出幾分不屑。
　　嘖，所以說，學生什麼的最討厭了啊。
　　簡直厭惡得不得了。
　　“呵呵呵……學生啊，喲，這張臉蛋長得意外得好看嘛……”
　　“嘖嘖你別說還真是啊……啊啊好像欺負一下試試啊哈哈哈……不知道男孩子的口味是什麼樣的……”
　　赤司皺眉，清冷的聲音從嗓音飄出，帶著幾分淩厲。
　　“讓開。”
　　為首的青年頂著五顏六色的頭髮，一聽少年不帶感情的聲音瞪大了眼，隨即咧嘴露出更加猥瑣的笑容。
　　“哈哈哈……別這樣嘛小弟弟……哥哥們會好好疼愛你的啊……”
　　說著一隻手就要伸過來，被少年白皙的手掌擒住。
　　赤紅色的雙眸霎時冷下來，手腕微微使力，原本近在咫尺的彪形大漢突然發出嗷的一聲。
　　“渣滓，不想死就滾開。”
　　他這樣說著，直接甩開了剛剛那個猥瑣的青年。
　　分明是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然而那雙視線裡詭異的冰冷還是讓人感覺莫名的陰森。
　　喂喂喂……不過是個國中生而已啊……
　　“咦，柔道啊？”方才的栗發青年懶洋洋笑了笑，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剛剛被甩開青年的肩膀，“老大，失策了啊，居然遇上了會點功夫的人。”
　　“不過，要是連這點東西都應付不來，我們幾個就沒臉混下去了吧。”這樣說著，栗發青年迅速出手抓住赤司的手腕。
　　隱隱的刺痛從手腕傳來，赤司蹙眉，淡薄的臉上浮現出慍怒。
　　“我啊，可是……”
　　“可是什麼？”
　　突兀的女聲從巷內響起，赤司挑眉，面前一道剪影閃過，他只覺得一瞬間有種天旋地轉的錯覺。
　　再度回過神的時候，面前的景色已經變了樣。
　　人影是橫著的，天空在眼前，身體好像也瞬間變得輕鬆起來。
　　逆光下，那個煙紫色長髮的少女深情得注視著懷中的紅發男生，慵懶的聲線多了幾分堅定。
　　“別怕，我會保護你。”
　　而那個被千夜公主抱在懷裡的男生——赤司征十郎，看清了周圍的形勢後，表情扭曲得精彩紛呈。
　　最後，他冷冷的吐出一個詞。
　　“……滾開。”

☆、Chapter 02

　　辻千夜，十四歲花季少女一枚，在某天夜晚拯救了一名唇紅齒白的赤發少年之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惡之中。
　　那詞叫什麼來著？流年不利？
　　“……總之真的很抱歉，把你認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是我的不對……啊不是，我並沒有把你認成女生……真的……！”
　　赤司活動了一下手腕從幾個四腳朝天的混混身上走過，全然無視了身後不住得雙手合十低頭道歉的傻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千夜似乎看到少年有好幾腳都在他們臉上踏過……
　　一定是錯覺！面前的少年這麼純良一看就是根正苗紅的好學生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
　　這樣想著千夜也走上前，眼神飄忽故作無意識地踩過腳下的一個腦袋，忽略了腳底傳來“咿呀——！”的叫聲。
　　咳咳……她什麼都沒聽到。
　　“比起那個，”視線前方的少年嗓音清清淡淡的，聽不出幾分情緒，微涼的視線掃過後側的女生很快就轉過去，“不管怎麼說今晚還是要謝謝你了。”
　　至少如果不是她，自己的手腕或許還要留下更深刻的傷痕。即使是無足輕重的小傷，但依然或許會對打籃球留下影響。
　　只有關於籃球的東西不能大意，執著於這件事，少年方才還冷然的雙眸稍稍緩和了一些。
　　“不用不用……”千夜擺擺手笑的一臉尷尬，貌似剛剛除了抱著某人躲開某混混的襲擊之外她什麼也沒做啊……視線飄到地上幾個以詭異姿勢或躺或趴著的青年身上，少女的嘴角不留痕跡地抽了抽。
　　說起來剛剛這位少俠的身手好流暢，不出幾分鐘就將這些鬧事的傢伙全都打趴下了，而且那是什麼，好像是在其他人還未來得及動手的時候就先發制人了……柔道世家的？
　　即使彼時的天帝之眼尚未顯現，然而預判的效果卻已經在少年身上漸漸體現出來。赤司不明白這種感覺代表什麼——但是，還不賴。
　　華燈初上，原本只是跑到東京來觀摩自己即將轉學的學校，千夜悲哀的發現最後一班車似乎已經絕塵而去。
　　“嘖，果然是流年不利……”跟著紅發少年背後走出巷口的千夜低聲嘟囔了一句，前面的赤司約摸是聽到了，稍稍側目望了一眼身旁的少女，煙紫色的長髮被編成一股麻花辮垂在身側，柔和的側臉讓人無法和剛剛憑空出現的身影結合在一起。
　　現在的女生……都是這麼……狂野？
　　尚且根正苗紅偶爾冒出點中二的赤司好少年如此想著，走到分叉口腳步一偏，朝著自己那棟寫著“有錢有錢巨有錢”的別墅方向走去，身後的千夜摸了摸自己的小辮子掏出手機隨便摁了幾個號碼也轉了身，和少年背道而馳。
　　“日……不對，是晚上好跡部君，實際上我現在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似乎沒什麼必要來交流，兩個人的邂逅也僅僅發生于一場公主抱，兩句客套話。
　　並沒有預料到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只是單純的在各自生活軌道上按部就班得行走，就像是兩條毫不相干的平行線，沒有相交的趨勢，更沒有必要。
　　赤司放下手機，偏頭望了一眼身後越走越遠的背影，然後淡漠得坐進管家早就開過來的車裡。
　　千夜放下手機，仰望漆黑的夜空悠悠歎出一口氣，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回頭目送一輛不知道何時過來的豪華轎車遠去。
　　少年打開書，安靜得坐在車廂裡複習今天得課程，總結訓練資料。
　　少女停下腳，站在路旁等待傳說中的華麗大爺來接自己的南瓜車。
　　——
　　坐在跡部家的豪華轎車上，辻千夜嘴裡喝著樺地特地為自己買的熱可哥止不住的感慨，“不管來幾次看到這一切還是想說跡部你真的好有錢好有錢……”
　　並且還挺變態的。
　　有人會在車裡的角落旮旯擺滿玫瑰花嗎？
　　當然有，他跡部大爺就是其中一份子。
　　跡部抬手撫了撫眼角的淚痣，嘴唇勾起一個狂傲的笑容，“啊恩，本大爺的車自然是最華麗的，呐，樺地？”
　　“ウス（是）。”
　　桦地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安静的cos木头人，千夜不禁为他投去几分同情的视线——天天面对这么个自恋的孔雀狂，也难为他了。
　　可她不得不承認，跡部景吾這個人的確是有資本狂。不管是家世還是為人能力來說都算是上流社會不可多得的天才，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自己太華麗了簡直華麗得沒邊了。聽迪諾說前幾個月還為跡部財團淘到了軍火交易方面的第一桶金。
　　咦，她好像理解了為什麼加百羅涅要和跡部家合作。
　　“辻千夜，你可真夠狼狽的，本大爺記得你在並盛，怎麼跑到東京來了？”
　　千夜側頭，窗外的燈火琉璃悉數鑽進她煙紫色的瞳孔，“觀摩學校啊，一周後我就轉學到帝光來了，提前瞭解下自己的學校也是很有必要的。”
　　跡部撫摸淚痣的手停在了臉上，看起來光彩奪目的眼睛瞬間失色，“你要來東京？！”
　　千夜奇怪得瞥了一眼被震驚到的某人，“我來東京怎麼了？我又不去冰帝，你至於反應那麼大麼？”
　　被她這麼一說，某人覺得自己似乎大約的確是有點失態了，跡部咳嗽了兩聲抱臂倚著靠背，恢復了老子是神的那副二百五表情，“咳，本大爺就是有點好奇……你在並盛呆的好好地來東京幹嘛？”
　　“你當我想……啊也不算，某種程度能脫離reborn和委員長那兩個非人類我還是比較高興的……”
　　國中一年級被一個中二一個鬼畜折磨的體無完膚的少女直到那一刻才意識到——接下來的日子似乎不用再看人臉色享受青春校園生活了？！也不用上趕著去討好某些中二病晚期治療患者了？！更不用面對某鬼畜的威脅為自己搖搖欲墜的小命而忐忑不安了？！
　　這算不算是遲來的幸福？
　　哦天哪，這真是一個不得了的好消息。
　　跡部望著身邊陷入自己的世界先是一驚又是一喜最後捂著臉嬌羞得扭來扭去的辻千夜遲疑了半晌，最後決定還是不要插手其中比較好。
　　據父親說別看辻千夜平時神神叨叨廢話連篇，人家好歹也是義大利著名黑手黨家族的大小姐。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嘖。
　　而且女人什麼的最麻煩了，還是網球好。
　　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回去給網球部加訓，讓他們也體驗一把青春。
　　一邊點頭一邊露出滿意微笑的跡部大爺覺得自己簡直是最華麗的部長了，哪怕是放學之後也不忘記得時刻提高網球部的實力。而另外一群即將被高強度訓練荼毒的少年此刻還不知道即將來臨的腥風血雨，只有樺地坐在一邊看看因為莫名原因羞澀的千夜又看看因為莫名原因全身散發著“本大爺最華麗”的跡部閃閃，最後默默的放空了視線。
　　這個時候，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車行不多時就到了跡部家，千夜走下車看到面前富麗堂皇的別墅冒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跡部君你真是錢多燒的，目測整個東京、哦不，整個日本都沒有人會像你一樣在門口擺滿了玫瑰花吧？嘖嘖，真騷|包。”
　　說罷湊上前蹲下，隨手摘了三隻顏色上乘的花朵揣在口袋裡。
　　跡部的眉角抽了抽，“你閑著沒事摘門口的花幹什麼，想要直接和本大爺說，花房裡庫存多得是。”
　　讓別人看到他大爺多丟臉。
　　千夜搖搖手指，面對跡部一臉的高深莫測。
　　“跡部君，有句話叫——路邊的野花比較香啊~”
　　“……聽不懂你這女人說什麼，還不快進來。”
　　“好好好~華麗的跡部君~”
　　彼時的跡部並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回到並盛的辻千夜邂逅了據說是要一起去逛街的笹川京子三浦春以及被鳳梨妖怪洗腦的庫洛姆少女之後，隨手從口袋掏出色澤鮮豔的三隻玫瑰直接增加了三位少女心中的好感度。
　　論泡妹，無人能及辻千夜。
　　至於為什麼辻千夜口袋的玫瑰在經過一晚之後依然能保持新鮮嬌嫩……佛曰，不可說。
　　“誒誒誒——？也就是說千夜下周就要離開並盛了？？？”
　　從自家家庭教師口中得知辻千夜即將轉學的消息，未來的偉大彭格列十代目第一時間表示接受不能。
　　“為什麼啊？明明才剛回來不久的吧？！”
　　而且還要去東京？帝光中學是什麼鬼？為什麼自己從來沒聽過這所學校！
　　少年，畢竟次元牆的距離還是蠻大的……
　　千夜杵著下巴一點一點的，昨晚跡部大爺家裡的床實在是不舒服——認床的老毛病犯了，幾乎一晚沒睡導致她現在十分想要補眠。
　　……不過還是把彭格列十代目糊弄過去再說。
　　“其實這是我家母上大人的意思，因為搬家啦，訂婚啦，聯姻啦等等莫名的因素……”
　　“等、等等等等，訂婚？！聯姻？！”沢田綱吉驚悚得捂著臉，“我我我我我沒聽錯吧！千夜你一定是在逗我！”
　　幾乎快要和桌面親密接觸的少女無意識地點點頭，“答對了，少年，我就是在逗你……”
　　沢田綱吉“……”
　　真是夠了！為什麼一個兩個得都欺負他啊喂！
　　“嘁，走了正好，省的天天看見你這女人污染視線。”獄寺忠犬君皺著眉強烈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如果忽視他語氣中的一絲絲糾結，那麼千夜覺得這句話是十分具有可信度的。
　　“嘛，不過既然是東京的話距離並盛也不遠吧，有空的時候也能回來玩咯？”從頭到尾都沒覺得有一點離別氣息的山本君依然發揮著天然黑的本領，辻千夜無奈得揉了揉眉心，瞬間覺得自己的心好累。
　　“山本同學說的對啊，就在東京的帝光中學，按道理來說也不算遠嘛……”千夜摸摸下巴表示贊同。
　　“話是這麼說啦，可是大家在一起不好嗎……”無辜的小兔子依然掙扎在糾結之中，直到某個豆丁一個爆栗打在他的頭上。
　　“嗷嗷嗷哦——reborn你幹嘛又打我！”
　　再打就真的笨了！
　　“收起那副沒出息的樣子，笨蛋千夜去東京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忍耐不了一時的離別日後怎麼成為一個有擔當的boss？”
　　致力於將學生朝腹黑總攻道路上培養的最強阿爾克巴雷諾孜孜不倦得教誨，配著千夜一本正經得點頭稱讚讓沢田綱吉頗感亞歷山大。
　　等、等等要離開的人是千夜吧？！為什麼要教訓我啊喂！
　　答案是——誰讓你好欺負。
　　就這麼敲定了轉學的事情，接下來的一周千夜在學校收穫了無數枚熱情的視線。乃至走出並盛中之後還要接受某個鳳梨頭時不時詭異的挑釁。
　　說實話，她就是當初在街道上幫了一把我見猶憐的庫洛姆少女，六道骸你真的不用這麼熱心，真心的。所以那些奇奇怪怪的蓮花和夢境裡詭異的笑聲真的消停些吧，她心理承受能力太差接受不能的。
　　一周後，辻千夜拿著轉學聲明正式來到帝光中學。
　　走進班級的一瞬間，煙紫色長髮少女臉上的笑容很快定格，繼而僵住。
　　而迎接她視線的紅發少年抬頭，只一眼就認出了當初在巷口把自己公主抱了少女。
　　於是少年的臉也成功變黑。
　　窗外淺金色的日光透過玻璃落到桌面上，四處飄散的櫻花攜帶著微甜的香氣在帝光中學橫行霸道，來來往往的少年少女皆穿著白色和淺藍交織的校服，少女的衣角傳來淡淡的皂香，因為跑步而顯得有些淩亂的發梢沾染了濕氣。
　　啊啊，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啊。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呢？來自班級無數少年少女的心聲在悄悄回蕩，千夜眯起眼，嘴角勾起尚算溫柔的弧度。
　　彎腰，鞠躬。
　　再度抬頭的時候臉色已經帶著幾乎能將人融化的笑容。
　　“辻千夜，來自並盛，接下來要和大家度過以後的日子，請多多指教。”
　　故事——從這裡剛剛開始。

☆、Chapter 03

　　“說到空位的話……”班導四周掃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教室中央後側的空位，“赤司君前面還有一個空位，你就先坐到那裡吧。”
　　絲毫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帶來多麼大的衝擊力，當千夜循著目光追去發現自己即將做的位置就在那天邂逅的紅發少年前面時，臉色扭曲得可以用精彩紛呈來形容。
　　……她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滿滿的。
　　提著背包慢吞吞走下去，明明幾秒鐘的路程硬是被千夜拖成了一分鐘，窗外的日光落到少女白皙的臉頰，就連上面細微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緩緩來到面無表情的少年身前擠出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微笑的表情，“那麼，以後就多多指教了，赤……赤司君。”
　　“請多多指教，辻同學。”
　　和千夜相比赤司的表現平靜得多，他只是象徵性的回復了一下，注意力再度又回到了面前的課本上。
　　仿佛那天發生的一切不存在般。
　　千夜摸了摸鼻子，在櫻花甜甜的香氣中坐了下來。沒有關好的窗戶隨著微風的使力而打開一個縫隙，竄進來的氣流吹起少女鬢角幾縷煙紫色碎發。千夜歪頭注視著窗外颯颯作響的樹葉，心裡無聲得歎息。
　　——春天了啊。
　　帝光的課程和並盛中相比並沒什麼變化，比起原來的根津老師，面前的國語老師講課更加生動形象而易於理解。
　　即便如此，對她來說，日本的國語課永遠是最苦逼的課程——沒有之一。
　　這就直接導致了縱使面前的老師講的活色生香酣暢淋漓，可翻譯到千夜的耳朵裡全都無一例外得變成了火星文……
　　那是什麼啊那又是什麼啊啊啊聽不懂怎麼辦好想睡覺zzzzzz……
　　於是她真的睡過去了。
　　赤司挑眉，靜靜得看著轉學第一天的前桌單手撐著下巴光明正大得陷入沉睡，頭上隱隱浮現一排黑線。
　　赤紅的雙眸裡攜帶了幾分探究，一向不多管閒事的少年心裡還記著前兩天的事情。
　　嗯……望著國語老師已經望過來的視線，溫和敦厚的赤司難得萌發出小小的壞心，並沒有叫醒前面女生的意思。
　　“咳……”國文老師咳嗽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正在淺眠的辻千夜，“辻同學，請你重複一下我剛剛說過的話。”
　　“zzzzzzz……”
　　“……辻同學！”
　　“zzzzzz……”
　　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得老師臉上冒出黑沉，“赤司君，麻煩你叫醒你的前桌回答我的問題。身為後桌請你下課務必告訴她以後我的課堂不允許睡覺。”
　　紅發少年垂眸，聲音平靜得聽不出幾分情緒，“好的。老師。”
　　好學生赤司善良得伸手拍了拍熟睡中的少女，手掌碰到少女衣服的一瞬間便察覺到千夜立即僵直的身子，她猛地睜開眼，煙紫色的雙眸還帶著尚未退散的茫然，整個人卻散發著明顯的警惕——像是蓄勢待發得獵豹。
　　當她看到是赤司之後原本僵硬的身子才緩和下來，快得讓少年忍不住懷疑剛剛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赤司挑眉，心裡對辻千夜的資料又刷新了一遍。
　　“辻同學，麻煩你重複一下剛剛的話好嗎？”儘管已經用了十分溫柔的語氣，但是國文老師不怎麼好的臉色還是讓少女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糟糕……開小差被發現了……
　　千夜撓撓頭發，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軟糯的聲音溫溫的，“阿諾……不好意思老師……我在倒時差……”
　　國文老師有些詫異，沒聽說轉學生是歸國子女啊……出於好奇她又問了一句，“那麼，辻同學是從什麼地方剛回來呢？”
　　“嗯？啊……剛從義大利回來，生物鐘還沒調整好，真的很抱歉老師。”
　　全班立刻響起了竊竊私語，原來新來的轉學生是從義大利回來得歸國子女啊怪不得身上帶著一股疏離的氣質呢不愧是歸國子女就是與眾不同之類的……千夜打了個呵欠，半睡不醒得歪頭問老師說我可以坐下了嗎？
　　國文老師回過神，趕緊說好的好的快坐下吧，既然是倒時差那就情有可原，但是下次一定要注意啊。
　　千夜眯起眼睛笑，漂亮的紫眸裡閃爍著動人的光芒，“謝謝老師，您真的太善解人意了，不但外表迷人而且心底善良，仿佛夜空最美的星星般引人奪目，能夠遇上您真的是我的榮幸。”
　　明明是十分羞恥的話她卻說得優雅而動聽，宛若詩歌。全班同學愣了一下，下一秒立刻對這位轉學生投去敬佩以及震驚的目光，能把這麼羞恥的話說的如此光明正大，轉學生什麼的果然很厲害啊，真不愧是意呆利回來的海龜。
　　講臺上幾十年來從沒被人用如此浪漫的語言誇獎過的老師悄悄紅了臉，心裡對於千夜的那點怨念瞬間煙消雲散，笑眯眯地讓她坐下，那之後得一節課都春風滿面臉頰桃紅的，活脫脫一枚情竇初開的少女。
　　所以說，恭維對於女人來說還是很吃香的。
　　自小在西西里島長起來的少女對於甜言蜜語信手拈來，表示哄老師什麼的簡直是小菜一碟。
　　然而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赤司君搖搖頭，連他也不得不佩服千夜能把這麼噁心爆表的語言說的如此坦然自若的本領，紅發少年心裡再一次刷新了對辻千夜的認知。
　　千夜微笑著坐下，這個時節的空氣裹著櫻花拉出綿長的呼吸，她偏頭望著窗外藍的令人眩暈的天空，飛機拖出長長的白線將時光一分為二。
　　黑暗的，血腥的。
　　透明的，乾淨的。
　　——那麼，在這裡一定會是很開心的生活。。
　　下課鈴聲終於結束老師冗長無趣的教課，隨著老師邁出教室門口，室內此起彼伏的窸窣聲也跟著響起，千夜打了個呵欠打算趴在桌上再補一覺，上課已經勉強撐住昏昏欲睡的頭沒有跌入夢境，她可不希望下節課再被老師點名。
　　然而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跑過來的女生打斷了。
　　“呐呐，辻同學！”一雙白嫩的手拍在課桌上發出劇烈的聲響，千夜迷迷糊糊地抬頭，面前那張元氣滿滿的臉龐立即映入眼簾，紮著丸子頭的少女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笑起來的模樣讓千夜想起以前伊恩養的某只小倉鼠。
　　“我叫五十嵐梨乃，可以交個朋友嗎？”倉鼠……不對，是五十嵐梨乃少女在前面的座位坐下，雙手撐著下巴細細打量了一番辻千夜，大大的杏眸裡滿是期待。
　　意外的可愛呢。
　　千夜眨眨眼，終於把腦中的瞌睡蟲趕走一些，她揉了揉因為趴著而有些淩亂的頭髮，望了面前少女半晌回神，嘴角漸漸勾起迷人的微笑。
　　伸手抓過五十嵐梨乃的一隻手，千夜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垂眸低笑，聲音變得蠱惑幽沉，“當然，能夠和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做朋友——是我的榮幸。”
　　說罷低頭，在對面臉頰通紅的女生驚訝的眼神中慢慢低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如果日後能有什麼我為你效勞，請千萬不要客氣。”
　　四周的喧囂霎時停止，然後很快再度沸騰起來，原本三三兩兩散落在班級角落的女生前赴後繼得跑過來很快就將辻千夜圍成一個圈，此起彼伏的聲音恨不得將天花板掀起來。
　　“辻同學我叫小林美嘉請務必和我交朋友！”
　　“走開點分明是我先過來的啊！辻君請和我交往我叫安藤理惠！”
　　“呀！辻君真的好溫柔好溫柔！請千萬和我做朋友好嗎！”
　　大腦還處於爆炸狀態的五十嵐梨乃揉著通紅的臉頰，因為過度興奮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仿佛飛進去一片碎光般流光溢彩。
　　天啊……明明是很平常的話，為什麼千夜說出來就讓人這麼臉紅心跳呢？！
　　班裡剩下的其他人——也就是男生，幾乎全都對著辻千夜投去震驚的目光，個別還含著一絲詭異的崇拜。
　　轉學生什麼的……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強大啊！
　　辻千夜笑眯眯地坐在位子上看周圍嘰嘰喳喳的女生，臉上沒有絲毫的不耐，唇畔的笑容永遠維持在完美的弧度。
　　身後的赤司眼睜睜看著辻千夜被包圍，頭上再度冒出一排黑線……不過由於這位好學生氣場實在太強大，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他看似平靜的外表下一顆被雷得裡焦外嫩的心……除了攥著筆的那只手隱隱顫抖之外。
　　某種程度來說，辻千夜在赤司征十郎的心中，也算是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
　　“啊……弓道社怎麼去來著……”
　　撓撓頭發，千夜抓著手中的書包站在走廊茫然得左顧右盼。剛到帝光時那個溫和得校長發給自己的帝光學生基本手冊早就不知道被塞到哪個角落，偏偏帝光占地面積這麼大，要是到處都找一遍肯定費不少時間……啊啊，早知道應該找個同學問問來著。
　　拒絕了無數少女想要和自己一起回家的千夜開始後悔自己之前的舉動，至少應該拉一個女生問問弓道社的方向再拒絕的……
　　懊惱的少女慢悠悠打了個呵欠，轉身打算去老師辦公室問一下，也許這個時候還有沒下班的老師也不一定呢？
　　“碰！”
　　“啊……”
　　“唔……！”
　　千夜捂著隱隱作痛的額頭抬眼，一頭翠綠的頭髮首當其衝得衝擊著少女不甚清明的視網膜。
　　眼鏡少年，穿著校服，嗯……手裡那是啥？
　　看清楚少年手中拿著的東西後千夜囧了囧——會有學生拿著潔廁靈這種東西在校園東逛西逛麼？！
　　綠間向後退了一步，趕緊望向右手一直抱著的幸運物——還好沒有摔壞，少年松了口氣，這才撫了撫鏡框把視線轉到那個撞向自己的女生身上。
　　“抱歉……”馬上恢復正常的千夜率先出了聲，禮貌得欠身道歉，“不小心撞到你，真的很對不起。”
　　綠間趕緊彎腰，不忘抱緊手中的幸運物，“不好意思，是我抱歉才是，是我沒有注意到你在前方。”
　　千夜抬頭，彎了彎眼角，“我叫辻千夜，新來的轉學生，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這位紳士的先生。”
　　綠間皺皺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段對話似乎哪裡怪怪的……但他還是回答了對面人的問題，“綠間真太郎，你好，辻桑。”
　　“綠間君真的很有風度呐，”千夜歪著頭笑眯眯地說，“您身上的紳士氣質令我沉迷，身為新來的轉學生，我可以向您請教一個小小的問題嗎？”
　　這下子綠間覺得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這個女生絕對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能那麼平靜得說出這麼讓人害羞得話啊喂！
　　雖然不可否認這話對傲嬌的綠間君來說的確很受用。
　　傲嬌的綠間君不自然得咳嗽了下，臉上飄起一絲紅暈，偏頭不自然得說，“咳……我才沒有！你、你有什麼問題直接說就是了！”
　　他才不是感到高興呢！他只是看在自己撞了對方的份上才去幫助她的……對！一定是這樣！
　　千夜勾了勾嘴角，雙手抱緊手中的背包歪頭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實際上，我剛剛迷路了，綠間君能幫我指一下路嗎？我想去弓道社。”
　　弓道社？面前的女生是弓道社的？
　　綠間碧綠的眼眸裡多了幾分詫異，但他還是保持著良好風度盡心為對方答疑，“沿著走廊向前走，走到第二個道口的時候右轉，直行二百米左右左轉，之後你會看到一個半圓形的小路，沿著那條小路走大約一百米左右右轉就會看到弓道社的標誌了。”
　　辻千夜：“……”
　　定定得看著這位認真的綠間君，少女的心裡突然掛過一陣淒涼的秋風。
　　她能說她其實什麼都沒聽懂麼，還有那什麼左轉右轉都是什麼啊為什麼會有半圓形的小路啊當初設計帝光中學的設計師品位原來這麼獵奇麼哦哦哦！就不能為路癡的學生考慮一下麼！學校建得這麼複雜真的沒問題麼？！
　　路癡屬性早就達到令人髮指慘不忍睹地步的千夜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秉承著良好的家教欠了欠身子對面前的綠間表示出真摯的感謝，將一腔血淚悉數吞下。
　　幫助了迷途中少女的綠間撫了撫鏡框表示這些都是自己該做的不用這麼客氣就氣定神閑得走出了教學樓朝著籃球館款款而行，嘴角帶著欣慰而愉悅的笑容——原來幫助同學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啊，以後一定多多益善。
　　身後的辻千夜默默遠目，她可不可以重新選擇，如果重來一次，她一定會說綠間君請你務必待我去弓道社拜託了而不是為我指路好麼這種話！
　　此時已接近傍晚，周圍的教室基本都是空蕩蕩的。無奈得歎了口氣，辻千夜認命地踏動步伐依稀按照記憶中綠間真太郎的話向前走去。
　　但願不要到的太晚，聽說弓道社的部長脾氣不怎麼好，要是轉學第一天就遲到指不定會接受什麼懲罰。
　　濃烈的火燒雲割開赤紅的天際，層層疊疊的色澤由遠及近得鑽進視野。大片的白鴿撲啦啦飛起躍入樹間，柔嫩的碧色緩緩蕩滌著草坪，綺麗夢幻的色彩將這所中學暈染的如此美好。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48

☆、Chapter 04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中斷點，漸漸將兩個世界割開#
　　不知名的野花，庭院中央的櫻樹，古典肅穆的教學樓，斑駁的牆壁上有彎曲的藤蔓，社團活動零零散散得分部在各個區域。傳說中每個學校都會存在怪談之類的傳說，譬如鋼琴室內莫名其妙的琴聲，譬如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的人……仿佛只有擁有這些東西之後，日本的學校才能稱得上為學校。
　　義大利的黑手黨學校並沒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限制，在那裡辻千夜只需要循規蹈矩得生活，學習精英課程，黑手黨知識以及大大小小家族的發家史。即使遇到陌生的面孔也要露出親切的微笑，因為也許下一秒就能在某個宴會上看到有誰領著對方過來，開場必定是“這是xx家族的少爺/小姐，也是在xx學校內和你一起學習的……”結尾無一例外以“要好好相處啊”結束。
　　也不能太過熱情，因為上一秒還在笑臉相對的朋友很可能下一秒就會成為敵對家族。為了不給家族增加不必要的麻煩，除了同盟家族意外都要小心翼翼得對待。
　　維持在某個臨界點，如履薄冰。
　　“因為黑手黨是不會有朋友的啊。”彼時年長的表哥迪諾揉著亂糟糟的金髮如此告訴自己，但是聽父親說，他本來是要拒絕當繼承人的。
　　“做繼承人不好嗎？”辻千夜皺著臉，抬頭望著浸潤在日光中的父親問道。
　　做繼承人多好，可以掌握家族的命運，可以不接受家族的支配，可以讓自己走出那座從兒時就加諸在身上的牢籠。
　　那時候的父親只是笑，把手放在辻千夜小小的腦袋上，什麼也沒說。
　　儘管她覺得，父親的這個笑容看起來很難過，很無奈。
　　圍繞著噴泉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墨色漸漸暈染原來的酡紅，千夜漫無目的得繞圈卻始終沒辦法走到目的地。
　　或許真的如伊恩所說，身體含有加百羅涅家族基因的人總是會有不擅長的事情，就好比迪諾是個沒有部下在身邊就什麼都不行的廢柴，伊恩始終無法做出可以讓人類味覺接受的食物，至於對辻千夜而言，路癡這個迷人的屬性大約要伴隨其一生了。
　　迷迷糊糊穿過無數條走廊，掠過無數扇沉寂的門，暖橙色的光暈鋪陳在無數條走廊的地面，直到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迷途中的少女方停止腳步。
　　雖然門關的緊，然而裡面傳出的聲音卻近在咫尺，讓少女篤定了裡面有人的事實。辻千夜決定無論這次看到的是誰一定要禮貌得請求對方親自帶自己去弓道社，而不是依靠自己半吊子的方向感。
　　伸手推開門，辻千夜把頭探進去。
　　“阿喏……不好意思，請問……”
　　話音戛然而止，喉嚨裡尚且沒有說出口的話被面前的場景生生截斷在嗓中。
　　很早之前學習生理課，穿著工作服的老師站在講臺上將男性*和女性*的照片放到全班學生面前，絲毫不顧及下面紅了臉的男生和女生，異常擲地有聲得詳細介紹身上每個部位。
　　“身為合格的黑手黨，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見到異性*也要保持冷靜——要知道*交易這種事在黑手黨的地下拍賣會還是很常見的。”
　　縱使最後成功將自己磨練成見到任何體型的異性*都不會為之所動，但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男性的裸……不，是半*，辻千夜依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水珠沿著鮮豔的赤發順流而下滴滴答答地在地板凝聚成一小片，長期運動使得男生的肌肉保持在健碩的水準，瓷白的肌膚附著一層細密的水珠，辻千夜的目光很自然得在男生飽滿得胸膛上溜了一圈，隨即又在下麵溜了一圈——嗯，圍著浴巾，還好。
　　辻千夜有點惋惜有點失望得抬頭，終於對上那雙血一般的眼睛。
　　明明被看光的是他，可赤司在面對少女坦然自若甚至帶著點疑似癡漢的目光時意外得發現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尷尬。
　　“咳，抱歉，赤司君，我不是故意的。”視線依然緊緊黏在少年白花花胸膛上的少女嘴裡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赤司抿著嘴，向來冷靜的聲音摻雜了幾分惱羞，還有幾分壓迫，“既然這樣，辻同學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出去比較好。”
　　辻千夜狀似恍然大悟得拍拍頭，連聲說著不好意思她忘了這回事之類的又關上了門，如果忽略她眼睛裡明顯的可惜，赤司一定會嘗試著去相信她是真的不好意思。
　　——毫無羞恥之心。
　　站在這一天的尾端，赤司在心裡給辻千夜又劃上重重的一道筆記。
　　暮色四合，站在門外的千夜等得無聊，把一天下來有些鬆散的髮辮重新拆開，纖長的手指穿過其中梳好又細心地編成麻繩垂在身側，最後用發聲打上漂亮得紫色蝴蝶結。做完這一切，赤司恰好穿完衣服從更衣室走出來，方才的尷尬早就一絲不留，整個人再度恢復了冷靜自持的表情。
　　“有什麼事嗎。”保持良好教養的赤司站在等待已久的少女面前，雙手抱臂，身上隱隱流瀉出一股壓迫感。
　　“嗯……是這樣……”千夜撓撓臉頰，有點不好意思，“我找不到去弓道社的路……”
　　找不到路？
　　赤司斜眼睨了一下掛在室內的鐘錶，距離放學時間早就過去了半小時，也就是說這半小時她一直都在校園內閒逛。
　　嗓子裡溢出微不可聞的歎息，少年向來沉靜如水的臉上染了幾分無奈。
　　“我還有一場練習賽，抱歉不能帶你過去。”他一板一眼得說道，隨即在接觸到對面少女黯淡下去的目光後又加了一句，“不過我可以叫我們部其他人帶你去。”
　　語畢朝著千夜偏後側望了一眼，語氣依然清淡得聽不出幾分情緒，“黑子，可以麻煩你把她帶到弓道社嗎。”
　　“可以的，赤司君。”
　　毫無起伏的聲音從身側幽幽響起，宛若夜色中的鬼魅。
　　“咦——！”
　　千夜突如其來的陌生聲音驚得一跳，連連後退了幾步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身邊已經站了一位少年。
　　天藍色的頭髮，和發色如出一轍的藍眸，沒有任何表情。和赤司不同的是，少年說話的聲音清澈緩慢，就像是……山澗的溪流，潤峰於無聲。
　　“額、請、請問你是……”嘴角抽搐了半晌，從沒見過存在感這麼低的少年，千夜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震驚。
　　黑子眨眨眼，十分禮貌得彎腰欠身，“我叫黑子哲也，是籃球社的成員，”說罷抬起頭，澄澈的藍眸裡流露出淺淺的歉意，“很抱歉嚇到了你，不過我從很早就站在那裡了。”
　　言外之意你自己注意不到我，怪我咯？
　　辻千夜“……”
　　這種突然想揍人的衝動是什麼。
　　接過黑子手中的籃球，赤司又掃視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努力研究黑子哲也的少女，好看的眉頭輕微蹙起。
　　“早點回來，別耽誤太久。”
　　黑子點點頭，“好的，赤司君。”
　　“那麼，就這樣。”
　　紅發少年轉身離去，衣袂翩飛攜著一絲即將消失的紅光朝不遠處的籃球館走去。
　　“赤司君，”千夜抬頭，連忙叫住腳步匆匆的某人，頓了頓之後在對方停頓的背影中淡笑著彎腰道謝，煙紫色的雙眸淺淺映著面前人筆直的背影，“真的很感謝你。”
　　“赤司君還是那麼溫柔，真是太好了。”
　　赤司猛地轉頭，火紅如烈的雙眸多了幾分暗沉。
　　很多很多綿長的故事在遙遠的記憶中被擱淺，在日復一日萌生出新的記憶之後更迭替代。像是被訂了無數個孔，每一次的旅行，每一場遇見，都會填充一個空洞。
　　卡塔尼亞的聖尼科洛教堂裡那些熠熠生輝的壁畫足以構建成華美的藝術視覺盛宴，多摩廣場中央那個站著拉小提琴的少年，旁邊的琴盒裡零零散散的硬幣折射著頭頂的日光，暴風雨的夜晚陰冷的海面上那只搖擺不定的船隻，從哪來的哭聲，又是從哪來的叫喊。
　　故人在巴勒莫相見，卻遺失了最珍貴的寶物。
　　層層疊疊的畫面，和無數場夢境相逢。那場夢裡的少年最終拿起小提琴，拉著身邊的女孩開始逃離。
　　紅發少年靜默在原地，一雙眼睛紅得詭異沒有半分波瀾，隨即轉身離開，毫不猶疑。
　　——原來是你。
　　——
　　黑子哲也本身並不是多話的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語。身邊得辻千夜抑制不住好奇心多看了對方好幾眼，甚至有幾次以為對方不在身邊結果一轉頭猛然發現活生生的人影同自己一起前行——這種感覺也是蠻嚇人的。
　　“辻桑有什麼話可以直接問我。”平平的語調從少年嘴裡冒出，辻千夜嚇了一跳，偏頭側目卻發現對方依然視線直直得落在前方。
　　“額……黑子君，剛剛是什麼時候站在我身邊的呢？”
　　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出這一個問題，畢竟能夠悄無聲息來到自己身邊還不被察覺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知道對方是帝光中學的普通學生，辻千夜都要懷疑是不是加百羅涅哪個敵對家族故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了。
　　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嗯我想想……”黑子歪頭思索了一下，認真的回答，“大概是從你推門去偷窺赤司君換衣服的時候就站在那裡了吧。”
　　辻千夜“……”
　　那不是一開始就站在那裡了麼？
　　而且什麼叫偷窺啊！她仿佛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詞啊喂！少年她真的沒有特殊癖好的！
　　你誤會了啊！
　　悲憤的少女內心淚流滿面，內心不斷的懊惱自己居然一時看走了眼。原以為是個三觀正直積極向上的溫柔好少年可沒想到是天然黑啊……和並盛中那個棒球少年一個屬性！而且還疑似被誤會成了癡漢，她能不心塞麼！
　　“額，其實我……剛剛不是故意的……”千夜有氣無力地反駁，試圖挽救自己在藍發少年心中的形象。
　　黑子轉頭，不知為何千夜從那雙淡漠的藍眸中讀出了某種“沒關係我懂”的意味……
　　“辻桑不用解釋的，赤司君的確很受歡迎。我理解你的行為，但是更衣室是籃球部共用的，辻桑下次還是要注意一些比較好。”
　　辻千夜“……”
　　注、注意………
　　下次……
　　千夜靜靜遠目，望著眼前不斷縮短的距離一臉的生無可戀……
　　橙紅的淺光拉開校園的傍晚，風從走廊穿過帶來不知名的花香。沿著一簇有一簇蜿蜒在地面上的光線，千夜聽到記憶隨著颯颯的樹葉一併落到腦海。
　　沙啦啦。
　　沙啦啦。

☆、Chapter 05

　　必須承認黑子哲也是有帶路天賦的，原本花了半小時都沒能成功找到自己所在社團的千夜在對方帶領下大約十分鐘就到了。
　　到了弓道部，辻千夜才發現原來這個社團的位置十分隱蔽，也難怪綠間說的那麼多彎彎繞繞。要是一條直線走到底自己也不至於迷路嘛——對自己的路癡依然抱著最後希望的少女掙扎了下，索性把罪怪到了弓道部本身的地理位置上。
　　“謝謝你啊，黑子君。”千夜笑眯眯的，視線落到少年天藍色的頭髮上，“多虧你我才能找到社團。”
　　“不用這麼客氣，辻桑。”黑子斟酌了一下，猶豫得補充了一句，“畢竟我們也算是同班同學。”
　　“……嚇？！”千夜驚呆。
　　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沒關係的。”像是看出了千夜的窘迫，黑子十分善解人意得解釋，“我的存在感比較低，這也是常有的事。”
　　辻千夜：“……”
　　她仿佛遇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
　　“哈……”千夜突然笑出聲，“黑子君，真是個有趣的人啊。”
　　黑子眨眨眼，對千夜突如其來的誇獎有些不理解。就像他並不明白當初赤司看到自己第一眼也同樣把自己定義為“有趣”的原因，即使這樣認為或許有些主觀。
　　這種感覺很奇妙，但是面前的少女，說不定和赤司征十郎很像。
　　“辻桑，說了和赤司君一樣的話呢。”
　　“誒？”千夜眨眨眼表示不解。
　　黑子定定得看了她幾秒，被那雙沒什麼情緒的藍眸看的心驚膽戰，千夜懷疑對方在腦補了什麼不得了的畫面。可最後這個三無少年只是微微歎了口氣，眼神裡還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無奈。
　　旋即少年悠悠轉過身朝籃球館奔跑而去，皮白細嫩的身子在夕陽下怎麼看怎麼弱不禁風。
　　千夜摸著下巴嘖嘴，心想運動系的少年果然還是朝著夕陽奔跑什麼的才比較熱血，這才是熱血漫主角應有的樣子嘛！
　　“其實不覺得籃球部就是一群精力沒處放的猛獸嗎？”身後突然搭上一隻肩膀，千夜偏頭看到一個梳馬尾的少女對自己眨眼。
　　“唔……”她微微思索了一下，“但是像黑子君這種人，無論怎麼看都和猛獸扯不上邊吧。”
　　倒不如說是一直被欺壓的存在。
　　馬尾少女拍拍她的肩膀，“你還太年輕了啊少女，等你看到他們打籃球就不這麼想了。”
　　千夜搖頭，心想不就是打個籃球麼難不成還搞的和世界大戰似的？說道世界大戰啊，上午reborn給她打電話來著，說什麼最近阿綱正在彭格列十代目鍛煉，能力已經有了重大突破，拯救世界估計不在話下，還讓她以後見了阿綱別老變著法的欺負，到時候那個廢柴兔子厲害起來可是連自己都打。
　　聞言千夜淡定得掐了電話，一臉的“聽你鬼扯”。
　　“但我覺得黑子君是一個很正直的人，”千夜義正言辭得為籃球隊，不對，是黑子哲也正名。作為一個剛剛接受幫助的少女，她一直記得知恩圖報。
　　馬尾少女奇怪得看她一眼，“但你不覺得他其實是個天然黑麼？”
　　千夜立馬小雞啄米般點頭，“對對對，我也這麼認為。”
　　當然，所謂的知恩圖報就是在別人詆毀恩人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落井下石。
　　馬尾少女立刻眉開眼笑，一臉我就說我沒看錯人的表情拉著千夜進了小屋，屋外面還立著一塊牌子歪歪斜斜寫著“弓道部”幾個大字。
　　“正式介紹一下，”馬尾少女正了正衣領，對辻千夜伸出手，“小鳥遊奈奈，弓道部副部長。”
　　“辻千夜，唔……新來的轉學生。”千夜伸出手握上她的。
　　“啊，怪不得我覺得有點面生，原來是轉學生。”小鳥遊摸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千夜，隨即左手握拳合進右掌，“我們弓道部一定會好好鍛煉你的！跟我來吧！部長，又來新妹子讓你調戲了……”
　　千夜“……”
　　帝光真是藏龍臥虎，感覺哪個社團都不是那麼簡單呢……抱著這樣的想法，千夜聳聳肩跟在小鳥遊身後走進了活動室。
　　“又要有新鮮血液注入了啊~”一聲喟然長歎傳來，弓道部部長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雙手抱臂以女王的姿態俯視著新進來的少女。
　　小鳥遊無奈得犯了個白眼，對此顯然已經見怪不怪，“部長，稍微注意點形象好嗎，不要把新來的妹子嚇到啊。”
　　“啊啦，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我對新成員的歡迎嘛~”
　　“你這樣只會嚇到她好麼！”
　　“小鳥游同學，你這是在質疑身為部長的我嗎？”
　　“是是是，部長你繼續……”
　　黑沢綾花微微一笑，輕巧地走到千夜面前伸出手，“歡迎加入帝光弓道部，在這裡你將體會到生命的真諦，世界的奇妙以及宇宙的深邃！我是部長黑沢綾花，當然，你可以直接叫我綾花。”
　　千夜眨眨眼，看著這個笑得無比溫柔腹黑的美人部長覺得心裡有點發毛，但願不是她想太多。
　　伸手執起黑沢的手掌放到唇邊，她溫柔得行了個紳士禮，“能夠有這麼美麗的部長是我的榮幸，接下來的日子也請多多指教。”
　　黑寶石一樣的眼珠熠熠生輝，千夜說話的時候刻意放柔了聲音，恭維的話硬生生變成了迷人的誘惑。黑沢綾花呆滯了三秒後“碰”得一聲爆紅了臉。
　　隱隱看還有冒煙的趨勢。
　　小鳥遊一愣，被辻千夜相當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給震驚了。新來的妹子看著挺正常的怎麼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一般來說這不應該是男生搭訕常用的技巧麼！
　　瞬間她看千夜的眼神更加難以言喻了。
　　“咳……嗯，不錯。”黑沢收回手作勢咳了咳，“能有這個覺悟自然是好的，以後在這裡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直接問我，當然問旁邊那個白癡也可以，身為副部長她的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被嚴肅誇獎了的小鳥遊翻了個白眼，說什麼能力相當不錯那是因為每次收拾爛攤子為這個部長擦屁股的人是自己好麼！明明身為部長結果除了翹掉部活就是給部裡招惹麻煩，上一秒說著什麼要為了大和民族奮起而決鬥下一秒就翹掉部活各種享受人生——
　　理由是生而為人不盡興又怎麼對得起這一趟來回呢？她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以至於小鳥遊無言以對，直接拿起弓箭對她狠狠地射了過去。
　　然而沒辦法，一個隊伍裡總要有人做老媽子。就像籃球部有一個赤司征十郎，弓道部也必須存在一個小鳥遊奈奈。
　　就算她再怎麼無奈也不能真的忍心拋棄這麼一片人，上次終於人受不了想退部了結果被其他部員痛哭流涕抱著大腿喊副部長你走了我們怎麼活呀部長今天又翹部活了再這麼下去廢社指日可待好麼！副部長！你造我們多辛苦麼求求你留下來吧好歹部長還能聽你的話啊！
　　小鳥遊抽搐了眉毛說你們別激動，你們再這樣我立刻交出退部申請……然後一行人立刻筆直得跪在她面前整齊劃一得大喊“對——不——起——！”
　　小鳥遊又是一抽，直接把手裡的退部申請撕了。
　　所以再度面對黑沢綾花的時候，他小鳥遊早就對這人的不靠譜行為見怪不怪了。
　　歎了口氣，小鳥遊決定放棄對黑沢綾花的扶持，她這種爛泥是怎麼也扶不上牆的——除了她的弓道還勉強看得過去之外，真不明白為什麼監督會讓她做部長。
　　“今天也不早了，明天下課後記得來這裡報導，至於其他成員大部分已經回家了，明天再一個個認識吧。”小鳥遊摸摸頭淩亂的白髮，漫不經心得把書包收拾好。
　　“咦，也就是說你們兩位是特意等我到現在嗎？”千夜歪頭不解得問。
　　“嘛，也算是吧。”小鳥遊背起書包，對她笑了笑，“畢竟對新來的成員有點好奇呢。”
　　說罷揮揮手，離開了兩人的視野。
　　“副部長，意外的是個好人呢……”千夜摸著下巴，目送小鳥游離去的背影感歎。
　　“沒辦法啊，她那個人就那樣的性格，”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態度，黑沢綾花雙手抱臂，看起來居然多了幾分沉穩。
　　她轉頭，對上千夜略微詫異的目光露出溫和的笑容，“歡迎加入我們，辻千夜。”
　　千夜歪頭，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請多指教，部長。”
　　弓道部什麼的，一定也會很有趣的吧。
　　填寫完入部申請之後千夜就和黑沢告別離開了弓道部，此時已經華燈初上，層層疊疊的墨色在天空鋪陳，幾顆亮星已經搖搖欲墜得懸在頭頂。傍晚的帝光漸漸沉寂，在變暗的走廊中前行，不遠處體育館內傳來的“碰碰”聲伴著微弱的燈光傳到千夜的視線。
　　籃球？
　　已經這麼晚了還有人在練習麼。
　　大約是今晚和籃球部的人接觸有些多，千夜抱著好奇的心理踱步到了籃球館處。大門微掩，鵝黃的柔光就是從縫隙中流出來的。
　　千夜推開門，一顆煙紫色的腦袋探進去，視線所及處一片空白。
　　哪裡有什麼人的影子？
　　向來忌憚鬼神之說的少女驚起一身炸毛，哆哆嗦嗦地正要退出去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清冷中夾著一絲疑惑的嗓音。
　　“你在這幹什麼？”

☆、Chapter 06

　　——
　　“咦——！”千夜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幾步，差點撞上身後的燈珠。
　　身後已經站了一會的赤司挑眉，“我有那麼嚇人？”
　　“啊不不不不……”千夜猛地搖頭，趕緊把身子挺直，“赤司君英俊非凡猶如天神降臨豈是我等可以覬覦的我只是被你的光芒閃到請千萬不要介意你繼續……”
　　赤司單手抱球，另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上那個絮絮叨叨得腦袋，“廢話不少。”
　　千夜噤聲，看他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又忍不住抱怨。
　　“qaq我說的都是事實嘛……”捂著腦袋不死心得嘟囔了一句，眼前的人理都沒理她直接轉身進了籃球館，繼續重複著之前枯燥的投籃。
　　千夜站在身後想了想，也跟著走進去。
　　“都這麼晚了，赤司君不回家嗎？”第一次來籃球館的感覺有些奇妙，她好奇得看了一眼桌子上寫得滿滿的記錄本，密密麻麻的各種資料看的她有點頭大。
　　吐了吐舌頭，千夜把筆記本放回桌子上，決定不去摧殘自己本來就所剩無幾的智商了。
　　“說這句話之前都沒想過自己麼，”赤司淡淡的回答，目光專注於手中的籃球，“你不也一樣？”
　　“嗖——”
　　“碰！”
　　一記漂亮的空心球從籃筐中心完美穿過落地，發出沉重的悶響。
　　“我不是迷路了麼……”小聲嘀咕著，千夜有些忿忿不平得看了他一眼，“還不是綠間君給我指路指的亂七八糟的，不然我早就找到社團順利回家了。”
　　“嘖……推卸責任，”赤司側目斜睨了她一眼，“真太郎為你指的路線是耗費時間最少的，自己方向感不好就不要怪別人。”
　　“怪我咯？”千夜不滿得在身後一排凳子上坐下，雙手杵著下巴，“本來我方向感就不好……誒等等，你怎麼知道他給我指路了？！”
　　“嗯哼，這個問題沒有回答的必要。”赤司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轉身從球框拿出球，開始新一輪的投籃。
　　千夜眨眨眼，心想赤司君果然是無所不知……心裡對他的敬畏霎時間又高了幾分。
　　少年的身影站的筆直，籃球館頭頂一簇簇的燈光在他赤紅的發頂落下橙色的淺光。光潔得地板，被常年使用而打磨得十分圓潤的籃球，還有少年白皙的手指。
　　分明是非常微小的事物，被具體化，放大，承載著記憶的美好住在在腦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出話，迅疾得竄向心臟。
　　千夜眯著眼，注視著赤司認真的眼神，嚴謹的動作。
　　“赤司君，真的是十分認真的人啊……”忍不住感慨。
　　“嗯？”赤司有些意外千夜會這麼說，嘴角勾出奇怪的弧度，“怎麼說。”
　　千夜搖搖頭，所幸把雙腿直接蜷起來放到凳子上，伸出一根手指比劃，“同樣是部長，我們部的那位就天天翹部活，什麼事都扔給副部長來做，和你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嘖，真想讓她看看你也學習一下。”
　　“呵……所以這兩年帝光弓道部一直在全國大賽墊底，”赤司毫不留情地表達了自己的嘲諷，“上次是第幾來著，第五還是第六？”
　　“真的有那麼糟糕麼……”千夜還是不太相信赤司的話，以她多年在黑手黨摸爬滾打的資歷來看……剛剛那兩位的實力應該很高才是。
　　“那個女人一直喜歡做多餘的事情，”赤司舉起籃球，做出標準的投籃姿勢，“在這樣下去廢社恐怕也是指日可待。”
　　又是一記空心球。
　　“嘖……說的好像很嚴重似的……”
　　“不信的話自己去求證一下怎麼樣。”被懷疑的少年彎腰一個個撿起球扔進球框，饒有興致得看著不敢苟同的少女，“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不是麼。”
　　“話是這麼說……”千夜糾結得抓了抓頭髮，最後放棄性的縮了回去，“好麻煩……”
　　那邊已經把球撿好悉數放進球框的人轉過身，掃視著莫名低落情緒的某人，有些無奈。
　　——怕麻煩這一點倒是一點都沒變。
　　赤司走過去，屈起食指在千夜的腦門上沒什麼力道的彈了一下，“在這裡等著，我去換衣服。”
　　嗓音簡直好聽到沒道理。
　　“哦。”千夜揉著額頭老老實實得應答。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是赤司說的話就會讓人莫名想要服從呢……
　　更衣室距離籃球館並不算遠，赤司換好衣服出來恰好看到千夜倚在門口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想起先前她就那麼冒冒失失得闖進更衣室，少年的臉色難免還是有些不好看。被人看光這種事，再怎麼忽略也不能徹底忘記——更何況他記憶力一流。
　　“走了。”
　　來到千夜旁邊，赤司關好燈把大門鎖上，背著包朝學校門口走去，千夜亦步亦趨抓緊書包得跟在他身後。
　　“誒~？”桃井驚呼了一聲，趕緊拽著身邊正在打呵欠的青峰拉近一旁的草叢裡，“那個是……赤司君？！”
　　“什麼啊，你這傢伙說什麼呢……”莫名其妙就被拽進來的人不滿得拉了拉胳膊，“赤司那傢伙怎麼了？幹嘛非要躲起來？”
　　“噓——”桃井壓低了聲音，迫使青峰和自己一併蹲下，眼睛眨也不眨得目視著不遠處兩個距離並不算近得人，“我好像看到赤司君和一個女生從籃球館裡走出來誒……”
　　“啊啊啊？那又怎麼了，嘖話說你打算呆多久啊喂……”青峰滿臉的不耐煩，今天是小野千代的個人寫真集發售日啊要是去晚了趕不上怎麼辦……所以說女人就是麻煩。
　　“快閉嘴啦，你不覺得很奇怪麼，那可是赤司君誒……”桃井一眼目不轉睛得盯著快要走出去學校的兩人絲毫沒搭理身邊青梅竹馬的抱怨。
　　“赤司那傢伙又怎麼了，嘖，是個男人交女朋友都很正常吧，他不交女朋友才奇怪啊我說……”青峰漫不經心得瞟了一眼前方得人，嗯，目測沒有d。以罩杯分辨異性的男生將千夜自動放入腦內可忽視的那一類。
　　“女朋友什麼的……等、等等女朋友！？”被震驚到的桃井張大嘴，半天緩不過神。
　　騙人的吧，那個一臉禁欲的赤司君……會有女朋友嗎？！
　　“五月你反應也太大了，喂喂喂怎樣都好了快點回去吧煩死了磨磨唧唧的……”不耐煩的某人終於從低矮的灌木叢中站起，拉著身邊的人朝門口走去。
　　“啊等等阿大真是的！走慢點啊喂！”被脅迫的少女時不時掙扎著回頭張望著和赤司呆在一起的少女，看起來……好像身材還蠻不錯啊？
　　千夜微微偏頭，小心翼翼得掃視了眼身後嘰嘰喳喳的二人組。
　　“不去管他們可以嗎？赤司君？”
　　“嗯？”赤司頭也不回，語氣平穩，“你指什麼。”
　　千夜看了看不遠處的兩人，“好像和你認識的人，似乎誤會了什麼。”
　　“腦補能力過度的傢伙罷了，”赤司倒像是習慣了一般，嘴角隱隱勾起幾分弧度，“精力這麼充沛的話看來明天的訓練也不在話下了。”
　　千夜噤聲，突然覺得那個男生似乎有即將悲劇的衝動。
　　夜晚的涼風溫度適中，走在日本的街道上頗有幾分閒適。恍惚間千夜才發現自己似乎很久沒有這麼悠哉悠哉的度日了，她悄悄偏頭望著赤司精緻的側顏，腦海中不出意外得泛起了年代相當久遠的記憶。
　　大概……忘了也是尋常事。
　　千夜忽然有些失落，最糟糕的是這份失落並沒有引起共鳴，反而帶著被遺忘的痕跡。她有時候也非常憎惡自己的記憶力，能夠察覺的並不多，帶著某種強烈的感情具體到每一種微小的事物都能聯想起來，只要它還一直呆在那裡就不會消失……分明，只要忘記就好了。
　　“辻千夜，你是忘了本大爺警告你的話了麼？嗯？”低沉優雅的聲音從耳邊突然響起打破少女雜亂的思緒，千夜停住腳，旁邊緩緩停下一輛銀灰色的瑪莎拉蒂，車窗搖下來露出的是跡部那張囂張華麗的臉。
　　不過不知為什麼那張無時無刻不攝人心魄的臉上此刻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仔細去看還能發現他大爺額頭上不斷蹦出來的青筋。
　　“……啥？”不自覺得問出聲，千夜的腦中關於跡部說過話的記憶一片空白。
　　摁住額頭上蹦出來的青筋，跡部打心底覺得家裡的那個老頭居然把辻千夜交給自己的行為十分不華麗，為什麼他一定要時時刻刻關注這個問題兒童的去向？！真拿他大爺當私人保姆麼？
　　“本大爺說過，下了課就立刻發資訊過來接你，你腦子裡垃圾太多把本大爺的話都忘光了麼？！”
　　千夜眼珠轉了轉，恍然大悟，拍了拍額頭，“啊……你說那個啊……”
　　為了防止她在東京無家可歸，這幾天還沒有找到房子的千夜需要暫時寄住在跡部家，早上出門之前跡部確實說了放學別忘了發短信之類的話，結果被自己這一天的連環驚嚇給扔到腦後了。
　　啊……這麼說起來好像現在已經很晚了……跡部該不會找她到現在吧？
　　“啊哈哈……抱歉呐跡部……我一不小心就……”後知後覺的千夜乖乖低頭認錯，不管怎麼說耽誤了跡部這麼多時間她的確很愧疚來著……
　　“還不上車？！”跡部沒好氣得看了她一眼，嫌棄得把車門打開，灰紫色得眼睛掃過一旁靜靜站在不遠處的紅發少年，微微挑眉。
　　赤司征十郎？辻千夜什麼時候和赤司家的少爺扯上關係了。
　　“赤司君，那麼我就先回去了，”千夜彎腰，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很感謝你能送我到這裡。”
　　赤司沒什麼表情得嗯了聲，斜睨一眼還在遠處暗暗打量他的跡部便再度把視線放到千夜身上，語氣淡淡的，“只是順路。”
　　“那麼，明天見。”千夜擺擺手，轉身走進跡部的車裡，期間還傳來脾氣不怎麼好的某位大爺挑三揀四的聲音。
　　“你身上怎麼灰撲撲的，嘖，頭髮亂死了你是去搞相撲大賽了麼？……”
　　“跡部你話越來越多了，呐，樺地？”
　　“ウス（是）”
　　“喂！桦地你这家伙……”
　　目送瑪莎拉蒂遠去，赤司面無表情地看了很久，隨即掉頭走到身後跟了自己很久的那輛車旁邊。身著黑西裝的人走下車為他打開門，上車後赤司習慣性得掏出課本開始複習今晚功課。車窗外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少年側臉印下斑斕色彩，隨著加快的車速一併堙沒在夜色。
　　想了想，赤司掏出手機給桃井發了個短信。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了，面色和藹地出聲詢問自家少爺，“少爺，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
　　“嗯。”發完短信的赤司將手機扔到一旁，目光定格在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上，似笑非笑的，“只不過突然找到了丟失很久的東西罷了。”
　　“那東西很重要麼？”司機笑眯眯地問。
　　重要？
　　赤司認真思考了一下，微微眯起眼，“那倒算不上，只不過原本屬於自己，假如眼睜睜看她逃走了，稍微會有點不爽而已。”
　　“呵呵，少爺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那是當然的吧。”赤司收回視線，低頭漫不經心得翻閱攤在膝蓋上的書，“因為我是絕對不會輸的。”
　　【to桃井：
　　告訴大輝，明天加訓。
　　赤司征十郎】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48

☆、Chapter 07

　　驅車回家的路上，跡部忍了又忍，看著身邊漫不經心眺望窗外看風景的某人還是沒忍住問出聲，“喂，你和剛才那人，什麼關係？”
　　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莫名帶著不爽。
　　“嗯？”被疑似質問的某人回頭，想了半天才明白他指的是誰，“啊……我和赤司君是一個班的，前後桌的關係。”
　　千夜奇怪得瞥了他一眼，對跡部突如其來的問題表示不解。
　　“幹嘛？你該不會對他有意思？”
　　“……當然不是，你想什麼呢。”跡部大爺送給她一個你怎麼這麼不華麗的眼神，嫌棄地哼哼兩聲，“本大爺只是好奇像你這麼不華麗的女人怎麼會和赤司家的少爺扯上關係罷了。”
　　“誒？”千夜突然來了興趣，湊到跡部身邊戳了戳他胳膊，“你和他，認識？”
　　煙紫色的雙眸裡毫不客氣得流露出好奇，雖然和跡部認識時間不算短了。但是比起和他打網球的那群人來說，這還是第一次除了和網球相關以外的人讓他產生興趣。倒也不是說跡部目中無人，只是他本就能力出眾又天性驕傲，讓他去關注一個人就比讓沢田綱吉命令雲雀恭彌跳鋼管舞一樣難——當然後者只是辻千夜閑著無聊時的妄想。
　　跡部對這個問題表示十分不屑，“在一些聚會上見過幾次，再說跡部家和赤司家本來也有生意往來，本大爺會認識他當然不奇怪，呐，樺地？”
　　“ウス（是）”
　　“嘁……”千夜兴致缺缺地把身子缩回去，“还以为你和他发生过什么八卦可以爆料呢，结果这么�茞寣K…”
　　“你這女人……！”跡部不悅地拉下臉，一巴掌拍上某人後腦勺，“本大爺真想撬開你腦子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跡部，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越來越暴力了……qaq……”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少女表示她十分委屈，為什麼一兩個的全喜歡打她腦袋呀……
　　跡部冷哼了聲松了松領結，“打你促進腦部血液迴圈，免得你那麼笨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尤其是被赤司家的人騙，儘管只是在生意上有過幾次來往。但少年仍然對赤司家強勢霸道的手段記憶猶新，他一點都不想和那種人有交集，不管是在哪方面。
　　千夜翻了個白眼，“你就扯淡吧你。”
　　她決定接下來十分鐘都不搭理這個神經病，免得自己也變成腦殘。
　　不過骨子裡睚眥必報出了名的少女並沒有忘記這茬，到了跡部家以後千夜率先下車，豎起中指十分有氣勢得掐腰大喊一聲，“跡部你個腦殘吃屎去吧！”然後一溜煙消失在金光燦燦的大門後。
　　身後的跡部臉色扭曲得五彩紛呈，差點沒忍住爆粗。
　　——辻千夜你有能耐今晚躲著別出門！
　　千夜當晚出沒出門我們並不知道，只知道跡部家迎來了難得的熱鬧，嘰嘰咕咕咣咣鐺鐺的響了大半夜，不知情的管家還以為有人入侵帶著保鏢緊張得沖進去卻被跡部大爺一聲“出去！”給呵斥走，那之後繼續嘰嘰咕咕咣咣鐺鐺。
　　於是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兩個人臉上都有點掛彩。
　　千夜斜睨了一眼身邊同樣翻白眼的跡部大爺，兩個人同時從鼻子裡發出冷哼，隨即頭也不回得背道而馳。
　　身後的管家欣慰不已，半是憂傷半是高興掏出手機給遠在歐洲度假的跡部老爺發了短信，“先生，少爺和辻小姐的感情好像變得更好了，可今天少爺又受傷了。”
　　彼時坐在豪華遊艇上閉目養神的跡部老爺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緩緩發過去幾個字以後繼續享受陽光享受大海享受風一樣的人生。
　　“喜大普奔。”
　　——
　　一大早鼻頭貼著ok繃的少女走進教室，甫一進門就迎來了五十嵐少女“愛的關懷”。
　　“呀——千夜你怎麼受傷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班裡的少女紛紛把擔憂的目光轉向千夜。
　　“辻桑怎麼了？怎麼會受傷？”
　　“啊……不覺得受傷得千夜sama也很動人麼……”
　　“明明那麼溫柔的臉……天啊是誰這麼狠心……”
　　千夜擺擺手，趕緊為關懷她的妹子們遞去安心的眼神，“沒什麼，昨晚和自家的小狗玩的太盡興，不小心被它撓了一下，只是小事情而已，別擔心。”
　　說罷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被治癒了的少女均紅著臉接著在自己座位上該幹嘛幹嘛。
　　不過，要是跡部大爺知道你在別人面前稱他為狗，千夜，他肯定會跳起來把你摁地上揍一頓。
　　即便如此，五十嵐梨乃依然無法放心，望著千夜白皙的鼻尖上很明顯的創可貼有些擔憂，“天氣馬上就熱了，一直貼著會很不舒服吧……”
　　千夜單手托著下巴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那麼回事。不過從小到大受過的傷沒有八十也有七十，這些小傷都是小意思，過兩天就沒事了。
　　五十嵐少女搖搖頭，“千夜醬，你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怎麼行呢你這樣父母會擔心的女生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啊千萬不要隨便手上女孩子身體是很嬌貴的……”
　　千夜抽了抽嘴角說你別激動啊少女說真的你千萬別激動，我改還不行麼我以後絕對改……
　　於是五十嵐滿意了，伸手摸了摸千夜柔軟的頭頂露出乖巧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千夜拍了拍胸口有些後怕，她之前居然沒發現五十嵐居然是人、妻話嘮屬性……身後的赤司聽到了少女的碎碎念，少年從書裡抬頭，露出意義不明的笑容，淡淡地提醒了她一句，“給你個建議，最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千夜轉頭，茫然的樣子讓她看起來像一隻倉鼠，“為什麼？”
　　赤司嘴角微挑，目光回到攤在桌面的書上，表情明顯帶著愉悅，“嘛，總之以後你也會明白的。”
　　搖搖頭，少女把頭再度轉回去，心想赤司君就是這一點不好，什麼都表現得那麼神棍仿佛自己早已看穿一切……這讓她有種錯覺，他不是人，是神來著。
　　而且是和並盛中委員長可以並駕齊驅的中二之神。
　　不得不說，千夜已經真相了。
　　下課後班主任把千夜叫去了辦公室，大意是如果對國語學習感到吃力的話可以考慮去圖書館看點日本古典文學，那樣有助於提高國語能力並且還開拓知識之類的。
　　千夜對此感到十分同意，也許看看小說之類的就能讓自己對日文產生興趣了也不一定，二話不說採納了老師的提議。
　　好在圖書館距離班級並不遠，要不然按照她路癡的尿性估計又要耽誤個把小時在找路上面。
　　“嗯……《源氏物語》？……在哪來著……”
　　層層的格子上是排列整齊的書籍，密密麻麻的日文看的她有點頭大。
　　“第三排倒數第二個格子，最裡面的那本就是。”
　　突兀的聲音猛地在耳邊炸開，千夜冷不丁地向前一撲，整個人都趴在書架上差點摔倒。
　　半晌，她顫巍巍得轉頭，對站在那裡無辜的某人伸出不斷哆嗦的手指，“黑子君，打個商量，下次能別嚇人麼……”
　　再來幾回她的心臟肯定要提前罷工。
　　始作俑者無辜得眨了眨眼，眉宇不曾撼動半分，“可我很早就站在那裡了，辻桑。”又好心補充了句，“並且我叫了你好三聲，你都沒有回答我。”
　　略帶譴責的神色，面前的男生隱隱約約帶了幾分不滿。黑子哲也一邊說著一邊面無表情得把書架扶正，即便看起來很瘦弱，卻意外的有力量。
　　千夜抽了抽嘴角，“我、我的錯……？”
　　黑子點頭，表現得十分大度，“沒關係，我原諒辻桑了。”
　　千夜：“……”
　　繼雲雀恭彌之後，來自義大利有名黑手黨加百羅涅家族的辻千夜終於遇到了第二個剋星——傳說中帝光奇跡的世代，有夢幻的第六人之稱的黑子哲也。
　　千夜扶額，心想帝光的奇葩比起並盛中來說，一點都不差。
　　“辻桑是要借這本書嗎。”黑子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到手裡的那本《源氏物語》晃了晃，上面的厚度讓千夜有些頭疼。
　　“啊，是……”千夜伸手接過來翻了翻，“嘖，不管怎麼看都不懂啊……”
　　眼神掃過少女忽然變得沮喪起來的表情，黑子嘴角隱隱咧開一個細小的弧度。
　　“如果是辻桑的話，確實需要好好補習國文呢。”
　　“啊…真是的，連黑子君也這麼認為麼，我……唔！”
　　背後突如其來的衝擊力打斷了兩人難得和諧的談話，千夜被撞得向前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手裡的書嘩啦啦得掉在地板上直接散開。好在黑子良心發現不至於讓她真的鋪地躺屍，在少女即將和大地親密接觸的瞬間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成功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雖然對另一個人來說，或許這又是其他層面的悲劇。
　　“哲、哲君？！”
　　甜膩的少女聲線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千夜好不容易站穩身子，聽到聲音後下意識偏頭只接觸到一片燦若綿雲的粉紅。
　　緊接著一個身材豐滿的少女就沖上去抱住了原本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黑子，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注意力已經瞬間被陌生少女的胸部吸引了。
　　圖書館內，身材纖細的少年面無表情得站在書櫃旁，和身邊不斷蹭上來波濤洶湧的妹子形成鮮明對比。
　　——這樣的場面，總覺得……好詭異……
　　千夜望著黑子的視線多了幾分審視，又被後者一個略帶鄙夷的目光反擊回來。
　　“啊~哲君~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誒~”桃井在黑子胳膊上開心的蹭了蹭，在籃球部裡積累的疲憊跟著一掃而光。
　　“是很巧，桃井同學。”
　　“哲君也是來借書的嗎？”
　　“是的。”
　　“啊啊我和哲君真的很有緣分呐~”
　　被徹底忽視的千夜抽了抽嘴角，視線掃過地面攤開的一堆書，趕緊彎腰撿起。一邊的桃井看見了很快跑過去一起幫忙。
　　“啊抱歉抱歉，剛剛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不好意思得笑笑，桃井蹲在她面前，臉上泛起紅暈，“我來幫你吧？”
　　千夜抬頭，看著和剛剛癡漢模樣判若兩人的少女笑了笑，“好啊，謝謝你。”
　　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
　　說起來黑子君原來喜歡的是這個類型的嗎，千夜略帶疑惑的視線在旁邊同樣過來幫忙的黑子身上短暫得停駐了一下，卻沒有接到對方平靜以外的目光。
　　很難想像那麼安靜的人和這麼活潑的人交往的場面。
　　收拾好了幾本書，千夜站起身為彎腰，對兩個人幫忙的行為表示了感謝。
　　“沒關係啦~對了，”桃井眨眨眼，對面前略帶陌生得面孔有些好奇，“我好像以前沒在學校見過你？”
　　“啊，我是新來的轉學生。”對於這個倒是沒有什麼好隱瞞，千夜誠實得回答，“前幾天剛轉學過來，請多多指教。”
　　桃井笑眯眯得伸出手，聲音清脆動聽，“桃井五月，二年級c班的，順便一提是哲君的女朋友哦~”
　　“誒~？”刻意拉長了音，千夜意味深長得望向身邊某人，“原來如此啊……”
　　“桃井同學請不要開讓人誤會的玩笑了，”比起兩個少女，黑子倒是一本正經得在認真解釋，“這會讓我很困擾的。”
　　桃井吐了吐舌頭，對身邊的千夜眨眨眼露出一個調皮的表情，有些無奈有些失落，千夜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來這丫頭還是單戀……
　　“沒關係，”千夜好心安慰桃井，“中國有句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
　　“那是什麼意思？”
　　桃井茫然，對陌生國度文化並沒有太多瞭解她不明白對方到底什麼意思。
　　“嘛……大概就是你和黑子君會很有緣分哦~”
　　下一秒桃井果然開心了。
　　黑子站在一旁好心得沒有出聲戳穿，只是那雙平日裡從不輕易顯露情緒的藍眸隱隱帶著幾分無奈。他在心裡埋下一個古怪的想法，或許某天應該讓赤司君看看千夜和別人交流的樣子……

☆、Chapter 08

　　致辻千夜：
　　親愛的姐姐，距離你轉學到東京帝光中學已經有一段時日，我聽說你在這期間住進了跡部家。我必須要提醒你的是，當男人和自己同齡的女生共住一個屋簷下，他的荷爾蒙分泌會史無前例得增長。尤其在你穿著睡衣從浴室走出來得時候達到頂峰，生理課老師曾說過這個現象十分正常乃至普遍。所以我不得不要告誡你，親愛的姐姐大人，在轉學期間請務必保證自己的貞操。否則迪諾哥哥將會十分懊惱把你送去日本從而在加百羅涅做出更多無法預料的事——事實上，這個月他已經打壞了家裡三百六十三隻花瓶，昨天我路過首領的辦公室還瞧見他特別哀傷得對著你的照片傷春悲秋，嘴裡不住的念叨著早知道應該讓你和他的師弟聯姻促進感情什麼的——哦，他的師弟指的是沢田綱吉。
　　前兩天，老爸和老媽從歐洲回來了，聽說他們還遇到了跡部景吾的父親，在知道你和跡部景吾住在一起之後母親表示了由衷的歡喜和祝福，雖然我並不知道為什麼。父親則是一副隨時找人拼命的樣子，當然我也不知道他要去找誰。姐姐大人，我覺得你可能會有麻煩。請多加小心。
　　還有，馬上我就要去並盛中和沢田綱吉他們成為同學，屆時我會親自去東京找你，希望你不要躲著我，從而讓我那顆琉璃般的翡翠心遭受更深刻的打擊。畢竟我對曾經向reborn洩露出你轉學的消息表示十分抱歉，還請你到時候一定要接受我的歉意。
　　哦，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昨天xanxus大叔已經前往並盛和沢田綱吉爭奪彭格列十代目的位置，由於那個場景實在過於恐怖以至於迪諾哥哥也跟去了日本，前天斯誇羅哥哥跑來找你的時候我不小心說漏了嘴。所以如果你在東京遇到了那個白毛請千萬別驚訝，就讓我在心裡為你默默點個蠟。
　　最後，祝你在新的學校生活愉快。
　　你親愛的同胞弟弟伊恩•加百羅涅
　　——
　　“這是什麼……”
　　手中躺著一個筆記本，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看似陌生而又分外熟悉的筆記本千夜不記得在自己書包裡見過。
　　她好奇得翻了翻裡面的內容，整潔得紙張上沒有多餘得語言，流暢的字體密密麻麻記載著各種看不懂資料，其中不光包括帝光中學還有其他中學的人物分析以及……籃球隊整體實力解析？
　　看著幾個字似乎想到了什麼，千夜迅速翻到第一頁果然發現了熟悉的名字。
　　——桃井五月
　　原來是她。
　　腦中很快閃現出和這個名字相關的粉發少女，大概是之前在圖書館兩個人碰到的時候和其他書搞混，結果誤打誤撞的千夜拿了對方的筆記本這才導致這個東西出現在她的書桌。之前對於桃井的印象還停留在很可愛的女孩子以及活潑爽快的性格上，在看到裡面那麼多的資料後她忍不住咋舌開始重新審視起那個明媚的女孩。
　　能夠收集到這麼多的資料並且分析得這麼清晰，這可不是一般中學生能擁有的能力啊……不過不管怎麼看這個記事本都是對籃球部很重要的東西，還是趕緊給送過去比較好。
　　“啊，梨乃，我有點事出去一下。”
　　向身邊跑過來和自己聊天的朋友說了聲，千夜拿著手中筆記本起身匆匆離開教室朝著籃球館的方向走去。
　　正在說話的五十嵐梨乃愣了愣，目送著少女離開的身影半天才反應過來，隨即抿緊嘴唇臉色不怎麼好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千夜醬……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平易近人呢。
　　*
　　然而即便下了那樣的決定，可出門後繞著大半個帝光轉了一圈，千夜沮喪的發現自己那迷人的路癡屬性又開始蠢蠢欲動……再然後，她就很理所當然得迷路了。
　　“所以這到底是哪……”
　　面前的建築似乎見過又似乎沒見過，參差不齊得交錯在視野中闡述著陌生的印象。千夜不知道從哪聽過這麼一個理論，對於路癡來說，即使每天走一樣的路，大腦中也會呈現不一樣的畫面。所以路癡每天都會在相同的道路上遇到不同的風景……她不否認這句話帶著濃郁的浪漫主義色彩，可眼下面對茫然的景色千夜心裡只剩下滿滿的心塞……
　　就算是想浪漫也無法浪漫起來了。
　　“啊糟了糟了小赤司一定會殺了我的啊啊啊又遲到了……”
　　身邊有什麼人的聲音傳過來，千夜下意識抓住了對方的衣袖，而後……
　　“碰！”
　　“刺啦——”
　　“嗷嗚——！”
　　疑似哀嚎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千夜視線轉移到殘留在掌心的那一小塊布料，嘴角可疑得抽了抽……
　　她似乎，做了什麼不太好的事……
　　衣角被撕破一大塊，趴在地面躺屍的黃瀨一臉殘念，為什麼他覺得今天自己的幸運值如此低……果然應該聽小綠間的話把家裡那只幸運蝴蝶結拿在手裡！
　　“阿諾……”弱弱的聲音從他身邊響起，少女帶著一絲歉意湊到躺屍的少年面前戳了戳他的胳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那個……你還好嗎？”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本來只是想拉著一個人問問路，結果誰知道用力不小心過猛……千夜盯著手裡破爛的布料咽了口唾沫，心虛得把手向後背了背。
　　看來下次一定要注意自己下手的力道，否則一定會被別人認為是什麼奇怪的女生。
　　黃瀨走路向來毛毛躁躁，跌倒之類的事發生了也不是一次兩次，習慣了甚至還有種習以為常的錯覺，所以並沒有對身邊的少女產生什麼抱怨或者不滿的情緒。然而在看到自己的衣服之後，少年心裡的鬱悶值就迅速直線上飆……
　　啊啊啊他的校服啊……
　　白色的制服衣角接線處被扯開，缺了一塊布料的地方歪歪斜斜得沿著接線口崩開露出裡面的樣子，還好他穿了襯衣這才不至於走光。
　　話說身邊的女生到底是什麼生物啊！為什麼一個女生會有這麼大的力氣這分明不科學！黃瀨艱難的站起來，拍了拍身體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身邊看起來十分不安的少女。
　　明明看起來很普通的說。
　　“咳，十分抱歉……”千夜再一次道歉，跟著黃瀨站起身，躊躇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得抬頭，撞進少年明亮的視線有一瞬間愣怔。
　　眼前的人……和迪諾好像。
　　同樣的金色頭髮，精緻的側臉。不同的是少年的雙眸呈現出金黃色，且帶著不帶任何雜質的純粹，不似迪諾溫和深沉的棕眸。
　　她這才想起來，好像……有段日子沒見到迪諾和伊恩了。
　　“沒事啦……”黃瀨揉揉頭髮，看著身邊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個頭的少女又好心嘮叨了一句，“倒是你走路要小心點啊，突然抓住我嚇了我一跳，還以為遇見了什麼呢……”
　　越想越不對勁，金髮少年的眼神變得奇怪了些，“我說，你該不會是粉絲吧……”
　　要說這種事以前也遇到不少，身為模特的黃瀨的人氣本身就不低，對於大眾的熟知度來說比起奇跡時代的其他人也自然要高很多。被粉絲堵截這種事在學校裡發生過不止一次，久而久之少年都習慣了自己出現的地方會莫名蹦出各種女生，雖然不是什麼壞事，但是黃瀨對這種行為還是有些困擾。
　　“粉絲？”千夜茫然得眨眨眼，不明白黃瀨說的什麼。
　　不過管他說什麼，眼下最重要得是問路，千夜趕緊開口，搶在似乎還有話要說的黃瀨之前出了聲。
　　“很抱歉讓你跌倒，但是實際上我迷路了……”
　　聽到這句話，金髮少年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震驚。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裡是學校把……為什麼會有人在學校裡還能迷路啊？！
　　“所以……”千夜不好意思得摸了摸髮辮，煙紫色的雙眸略帶無辜，“可不可以麻煩你帶我去籃球館呢？我有個朋友的東西丟在我這裡了……”
　　聽到籃球館之後黃瀨挑眉，好像是怕他不答應似的，少女趕緊又加了一句，“我會好好賠償你的衣服的，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把你的外套交給我嗎？明天就會縫好給你送回來。”
　　想起自己的衣服，金髮少年的眉角不可避免得耷拉下來，但他還是搖搖手，“算了算了，沒什麼啦，一件衣服而已，正好我也要去籃球館，跟我走吧。”
　　和女生斤斤計較什麼的，才不是他的作風呢。
　　嗷嗷嗷……雖然還是很心疼自己的衣服……保持風度的黃瀨在心裡默默大哭。
　　千夜眨眨眼，對眼前情緒多變的少年表示有些無法理解，不過還是乖乖得跟在了他的身後朝著陌生的方向走去。
　　“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好像沒見過來著。”
　　“唔，辻千夜，新來的轉學生。”
　　“啊這樣啊，難怪會迷路……我叫黃瀨涼太，籃球部的喲。”
　　“誒……籃球部的……”千夜微微驚愕得張開嘴，“好巧啊……還以為黃瀨君是什麼明星來著……”
　　分明是既耀眼又精緻的少年。
　　“哈哈，是這樣的啊，”被疑似誇獎的黃瀨咧開嘴露出燦爛的額笑容，之前因為衣服的陰霾一掃而光，“你去籃球部找誰？也許我認識哦……”
　　“唔……我要找……”
　　話音未落面前已經出現了籃球館的大門，桃井五月的身影隱隱顯現出來。千夜愣了愣，趕緊小跑過去，扔下身後的黃瀨不明所以得撓頭。
　　什麼啊……還是第一次有人把自己忽略得這麼徹底……
　　“桃井同學！”千夜快步跑進籃球館，來到桃井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後者略帶詫異得回頭，見到千夜後一下子歡欣起來，半是驚喜半是意外。
　　“啊，是千夜！你怎麼來這裡了？”
　　她明明記得對方不是籃球部的啊。
　　“是這個啦，”千夜笑眯眯得掏出拿在手裡的東西遞過去，“這是你的東西吧？那天落在圖書館結果和我的混在了一起。我想你大概很需要，就送過來了。”
　　桃井接過來，看清後小聲的驚呼了一聲，“啊找到了！就是這個！”
　　立刻莫名激動起來的少女瞬間跳起來抱住千夜，連笑帶跳得摟著她脖子晃啊晃，晃得她暈頭轉向得差點跌倒。
　　“天啊謝謝你千夜！我找了好久的嗚嗚差點就要被小赤給教訓了！你簡直是我小天使！”
　　等、等等那什麼小赤是誰……雖然不知道桃井在說什麼，但直覺告訴她千萬不要去問這個問題……
　　“你們在幹什麼。”
　　略帶輕柔冷淡的嗓音響起，被抱著有些喘不過氣的千夜艱難抬頭，冷不丁撞入一片赤紅的海洋。
　　和年少時的夢境裡，如出一轍的紅色。

☆、Chapter 09

　　——
　　赤司挑眉，單手拿著籃球倚在門框，現在剛好輪到他中場休息，少年一下場看到的就是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被桃井擁在懷裡的場景。
　　看著紫發少女被自家經理抱在懷裡幾乎喘不過氣的模樣，赤司微微蹙起雙眉，卻並沒有出聲。
　　“誒？赤司君你看我找到了！”
　　拿著千夜剛剛遞過去的東西跑到赤司身邊，赤司簡單翻閱了幾下就丟給桃井，點點頭表示不再追究她的責任。少女如獲大赦得再次跑到千夜身邊摟住剛剛逃離懷抱沒多久的人，高興地簡直要哭出來。
　　她覺得自己今天簡直太幸運了，因為記錄本差點丟了所以急得團團轉，在對上隊長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裡不斷得想我會怎麼死我該怎麼死我要怎麼死才不會難看，結果就在這時候千夜突然拿著弄丟的東西找過來解救自己於水深火熱之中。
　　即便大家沒有說出來，但是以赤司的威信而言……如果真的丟了，她可能真的要死一死才能謝罪。
　　“嗚嗚嗚……總之太好了千夜！”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及什麼時候和少女這麼熟了的人被對方擁在懷裡，難得感受了一把波濤洶湧。
　　“嘖……真羡慕女生啊……”
　　碰巧走過來拿球的青峰看見了，眼神順著千夜紫色的小腦袋順到某人的胸部，摸著下巴嘖嘖感歎。
　　可以的話他也想擁有盡情埋胸的特權啊……
　　“原來小桃和她關係這麼好啊……”已經遲到了很久的黃瀨悄悄走到青峰身邊，企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來逃過被懲罰的命運。
　　“啊？你說那個啊……”青峰懶洋洋得瞥了一眼千夜，“是那個吧……赤司的女人？那天晚上碰巧看到。”
　　“誒誒誒誒——？！你說啥？！她、她她她她……是小、小、小赤司的……？！”
　　這個消息無疑於一個炸彈，黃瀨腦中出現一瞬間的空白，以他的腦容量來說，怎麼也不會想到像赤司那種人……居然會有女朋友。倒不如說印象中似乎赤司和女生交談都很少……明明長著一副禁欲的模樣。
　　不得不說，在對赤司的印象方面，黃瀨和桃井達到了同步。
　　“青峰君還是不要亂說比較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黑子平靜得站在兩人身後，在收到對方一如既往的“嚇死我了小黑子你幹嘛啦”“別不聲不響出現啊哲！”的抱怨後緩慢的把視線轉移到和桃井親切交談的少女身上。
　　“辻桑和赤司君，只是一個班的同學而已。”
　　但是，似乎又並不只這樣。
　　擁有比常人更加敏銳的直覺，少年察覺到兩人之間大約存在著某種淵源和羈絆，縱使隔著一層薄膜，但依然是別人無法介入的領域。
　　因為他之前從來沒有看到過，赤司君在面對那個女生時所露出的眼神。
　　比其他人更加濃烈，也比其他人更加淡漠——刻意的壓抑著情感，但是一但達到了臨界，會發生什麼連他都無法預料。
　　“誒誒？小黑子是不是在知道什麼？”黃瀨的好奇心瞬間爆棚，“啊我記得你好像和小赤司一個班的啊！”
　　“關於這個的話……”黑子看著赤司走向千夜，不動聲色得將少女從桃井的懷裡解救出來納入自己的領域，“還是不要去接近辻桑比較好，我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咦……那算什麼啊……”
　　黃瀨不明所以，青峰懶懶的打了個呵欠，不耐煩得走過去一把拉起還想對千夜說什麼的桃井走到另一邊。
　　“走了走了，五月你好歹也有點身為經理的自覺吧……”
　　“等、等等阿大！我還沒和千夜說完呢……喂走慢點了啦！”
　　不甘心的少女偏頭，卻只看到千夜跟著赤司乖乖走出門的場景。
　　——
　　“所以，你只是來把東西還給她？”站在門口的紅發少年有些意外得看著千夜，“你倒是好心。”
　　察覺到對方語氣裡含著幾分淺淺的諷刺，少女眨眨眼沒有反駁，倒不如說已經習慣了他這幅奇怪的腔調。
　　半晌她突然想起什麼悄悄拉了拉對方的衣袖，壓低了聲音。
　　“那個……可以得話你能不能讓你們隊裡得黃瀨君把外套拿給我？”
　　“嗯？”赤司挑眉，目光落到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上聲音微微上揚，“理由？”
　　千夜不好意思得抓著自己的髮辮，目光有些躲閃，“額……來的時候迷路了……不小心絆倒了黃瀨君，然後……”她的臉頰染上淡紅，幾乎不想把話說下去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我更不小心得把他衣服給撕爛了……”
　　赤司詭異得沉默半晌，他實在想像不出面前的少女力氣究竟大到什麼地步才能“不小心”得把對方校服給扯爛，要知道那是帝光中學的校服外套，自然是最好的做工和最結實的布料。
　　“我知道了。”
　　良久，男生好聽的聲線在她頭頂響起，帶著幾分無奈。他抬手撫了撫少女被風吹散的幾縷煙紫色髮絲，很快又放下來。
　　“我會把涼太的外套拿過來，”隨意得把玩著手裡用來記錄資料得原子筆，赤司的視線不經意從少女頭頂掠過，“放學後等著我，我和你一起去找補衣服的店。”
　　“誒？”千夜疑惑得抬頭，“可我會補……”
　　“你要自己給他縫好？”赤司不悅得挑眉，隱隱流露出幾分壓迫感。
　　千夜縮了縮脖子，不明白為什麼對方心情突然變差。
　　“呃、不、不是……我是說……”接觸到對方忽然難看的臉色，千夜伸手小心翼翼得拽了拽他的衣服，眯起眼笑，帶著自己都未察覺到的諂媚和撒嬌，“那就，一起去吧。”
　　赤司眯起眼，看了對方幾秒後伸手拿開千夜的手轉身走進籃球館，“那就好。”
　　站在身後的千夜目送少年背影遠去，確定對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後才松了口氣，轉身慢悠悠朝著班級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天她才回過神。
　　所以剛剛赤司到底為啥生氣？！
　　另一邊回到籃球場的隊長忽然出聲把正在練習的黃瀨叫了過來，金髮少年放下球疑惑得朝站在那裡靜靜等待的某人走去。
　　“小赤司？你叫我？”他指了指自己，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哪又出了問題。
　　糟糕，該不會是遲到被發現了吧？！
　　黃瀨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悲憤。
　　赤司瞥他一眼，言簡意賅得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涼太，把你校服外套給我。”
　　“哦，是外套啊……”知道對方不是因為遲到而懲罰自己的少年松了口氣，然而仔細一想回過神後卻又發現有什麼不對，“誒誒誒？等等小赤司你要我外套做什麼？！”
　　試穿？不會啊兩個人的身高都不符合啊！
　　“那個，你要是忘記帶外套我可以給你借小黑子的哦，”黃瀨訕訕得笑著，“咱倆尺碼不一樣啦……”
　　無意識中在對方的身高上射了一箭，黃瀨表示作死小能手這個稱呼能送給他簡直實至名歸。
　　赤司斜睨他一眼，抱臂站在原地淡淡地重複了一遍，“給我你的外套，涼太，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黃瀨瞬間噤聲，赤司的表情看起來好可怕……他戰戰兢兢地跑到更衣室，不一會的功夫就把早晨被撕破的外套拿過來，遞到對方手裡的聲時候還是掙扎了一下，“那個，小赤司，這衣服今天早上出了點意外，所以……”
　　“我知道。”赤司平靜得接過來，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黃瀨欲哭無淚得回到場上，耷拉著腦袋像是一隻受委屈的大型金毛犬。身邊青峰毫不留情得表達了自己的嘲笑，“喂喂喂黃瀨你到底是怎麼惹了他了？嘖，真遜啊……”
　　“小青峰你說的太過分啦！”黃瀨氣鼓鼓得瞪了他一眼，然後垂頭喪氣得拿起球，“我怎麼知道，突然拿我的外套什麼的……嗚哇！不會是要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腦補能力過度，黃瀨開始為自己命途多舛的外套默哀。
　　“涼太，”赤司淡漠的聲音忽然從後方傳來，大型金毛犬打了個激靈，站在原地不敢回頭。
　　“遲到外加訓練時閒聊，今天的體能訓練增加兩倍。”扔下手裡的外套，赤司從球框裡拿出一個球，經過石化的黃瀨身邊又補充了一句，“結束後和我。”
　　“不會吧——！”
　　少年淒厲的哀嚎響徹籃球館。
　　不遠處有幸觀賞全過程的黑子搖搖頭，微不可聞得歎了口氣。
　　“怎麼了，哲？”
　　對黑子突如其來的感慨有些疑惑，青峰轉著球習慣性得順著他目光望去，卻只看到黃瀨面頻寬麵條淚得做著體能訓練。
　　“不，沒什麼。”黑子搖搖頭，平靜得把目光移到手裡的籃球上，“只是覺得，黃瀨君的智商有時候真的讓人很擔憂。”
　　比如總是會無意識地觸及到赤司的雷點，偏偏少年還沒有自覺。
　　“哈？”青峰狠狠皺起眉，對黑子意識流的語言更加聽不懂了。
　　黑子沉默，他忽然想起身邊的人和黃瀨比起來，智商似乎也不相上下。
　　只不過好在他身邊還有一個桃井能夠挽救一下。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49

☆、Chapter 10

　　——
　　“放學後不一起走了？”
　　得知消息後梨乃似乎很吃驚，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咬唇把話壓下去，整個人有點悶悶的不太高興。
　　“為什麼呢……明明之前一直都一起回家得……”
　　千夜雙手合十不住得道歉，眉眼彎彎的滿是愧疚。
　　“真的很對不起啦……因為和赤司君說好了放學要一起出去的……所以……下次再一起回家吧？”
　　既然做出了約定就絕對不能放人鴿子，更何況以那個人的性格而言，假如自己真的爽約指不定又會做出什麼事情。千夜要承認自己是很怕他的，然而這份害怕的感情裡又添加了幾分畏懼。
　　仰仗於深刻的依賴之中，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對赤司的一種莫名信任究竟是怎麼回事。
　　又或者，是抓著以前回憶不放所留下來的後遺症罷了。
　　“赤司君啊……”五十嵐拉長音，棕色的眼眸越過千夜的身影望向身後充耳不聞的紅發少年身上，他的面前攤著一本《厚黑學》，在其他學生眼裡晦澀的文字對他來說反而具有別樣的趣味。
　　然而有的時候真的覺得很刺眼呢，赤司征十郎。
　　五十嵐梨乃眼底匆匆劃過陰霾，再度恢復成嬌小可愛的模樣，柔柔的棕色卷髮搭在耳邊營造出俏皮活潑的感覺，讓她看起來更加人畜無害。
　　“那說好了喲，下次一定要一起去街角新開的甜品店。小千夜會答應我的吧？”她笑眯眯地伸手如此問道，篤定了千夜不會拒絕。
　　千夜松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五十嵐的發頂，像是安撫小動物一樣笑的溫和，“當然了，那是我的榮幸。”
　　身後一直低頭看似不在意這邊情況的赤司聽到千夜一如既往地公關做派說法沒有出聲，然而上揚的嘴角卻已經洩露了他譏笑的表情。
　　——五十嵐梨乃嗎，只要不觸及到底線的話似乎還能再容忍一段時間。
　　那之後會發生什麼——就不一定了。
　　放學後千夜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在弓道部遇見一如既往翹課的部長和抓起練習用的弓箭去逮人的副部長，無語得跟著身邊幾個部員一起感慨了幾句匆匆說了一下請假的事，在得到社員飽含無奈以及習以為常的視線後也就忽略了。
　　對她而言，赤司可是比副部長還要可怕的存在。
　　“等很久了？”
　　赤司出來的時候千夜已經站在籃球館門外，他剛換好衣服，淡漠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微喘，許是剛訓練完畢就走出來的緣故。
　　“並沒有，我也剛到。”千夜聳聳肩走過去，一眼發現對方額角殘餘的汗珠，細細密密得附著在少年白皙的皮膚上。
　　雖然是隊長，平時也習慣了在整個隊裡擔當運籌帷幄的角色，然而男生究竟還是會在小事上粗心。如果不仔細注意的話被風一吹很容易感冒，少女心裡隱隱有些無奈。
　　縱使再怎麼強大，赤司君終究是個國中男生罷了。
　　“雖然已經快要夏天，不過赤司君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少女從書包裡掏出紙巾很自然得湊上前在他額上蹭了蹭，因為突然靠近而導致她的氣息近在咫尺。
　　“如果感冒的話，恐怕會給籃球部帶來災難性的影響吧。”半是調侃得打趣，赤司的目光落到面前比自己略矮的額頭，千夜的視線停留在他被汗水浸濕的髮絲上並沒有注意到對方驀地暗沉起來的視線。
　　白皙得肌膚，小巧的鼻尖，煙紫色的雙眸，常年掛著淡笑的唇角——並非是多麼親切的微笑，卻始終讓人無法生氣。
　　“你，一直都這麼聖母心氾濫麼。”
　　在對方即將收回手的時候抓住千夜的手腕，赤司的表情說不上生氣，但也絕對和心情好不沾邊。
　　“誒？”千夜歪頭，試著掙了掙，無果。
　　“……赤司君？”她疑惑得抬眼，因為湊近的距離讓少女紫眸裡不易察覺的茫然和空洞在赤司眼中一覽無餘。
　　他不悅地眯起眼，赤紅眸底積蓄的波瀾像是快要爆發——然而在臨界點的那一刻，卻又迅速收回去。
　　快得仿佛是錯覺。
　　“沒什麼。”赤司收回視線，抬腳朝著校門走去，“即使是阿夜，有的時候也會讓我忍不住。”
　　淡漠的聲音驀地多了幾分諷刺性的笑意，不遠處的紅發少年偏頭，似笑非笑得看著身後那個眼底漸漸染上不可思議的少女，“所以別再做出讓我生氣的事，無論是為了怎樣的理由，懂麼。”
　　千夜的身影驀然僵住，脊柱背後漸漸竄上一層涼意。
　　那樣的稱呼分明已經很久不曾出現過，被埋葬在刻意隱藏起來的回憶深處。
　　就在她快要以為對方記不得的時候，自己也漸漸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故作陌生所帶來的自由。然而赤司突然說出口的話，幾乎是一瞬間將所有的偽裝悉數擊潰。
　　在赤司征十郎面前，辻千夜向來無跡可遁。
　　她快走幾步想要跟上對方的腳步，可是慌亂無措的思緒卻讓她走的並順利，甚至好幾次差點跌倒。
　　“你是沒帶小腦出來麼，”眼見她要和大地進行親密接觸，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邊的少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強迫對方轉身面對自己。
　　千夜趔趄一下，下一秒狼狽不堪得掙脫赤司的手，聲音斷斷續續地像是從嗓子裡蹦出來。
　　“咳……不好意思……我、我只是……”她突然無法說下去，聲音生生被掐斷在嗓子最深處，只能扶著膝蓋大口的喘氣，企圖借此來壓下心裡立刻翻出來的酸澀和淚意。
　　赤司靜靜站在她面前，看著千夜以從未有過的失態——幾乎可以算的狼狽的模樣來面對自己。儘管這樣的她還是會讓他覺得不爽，但不可否認得是——比起之前明明沒有任何情感波瀾卻硬要做出那樣的姿態來說，這樣的她讓少年的心裡多少輕鬆了一些。
　　“赤司、君……為什麼要這麼、這麼說……”
　　支離破碎的聲音幾乎要崩潰，原本之前在心裡做好的一切計畫都沒有了繼續進行下去的動力。千夜已經搞不懂到底是自己要來東京尋找赤司，還是因為赤司在這裡，所以才在冥冥中把自己引到這個地方。
　　引到他的身邊。
　　“說什麼為什麼……”赤司低笑了一聲，忽然一把拽過對方靠在牆上，輕鬆將女生納入自己的範圍內。
　　過於湊近的距離讓千夜快要哭出來的紅眼眶□□裸暴露在少年赤紅的雙眸之下，以往的溫和悉數收斂，千夜透過朦朧的雙眼看著面前這個不斷逼近自己的少年。
　　想像中的心跳加速亦或者面紅耳赤的場面並沒有發生，赤司湊到她的耳邊，以十分曖昧的距離輕輕說出一句話，直接讓她失去了所有作為支撐點的藉口。
　　“總是希望借別人的嘴來說出自己的答案的人，”他輕笑一聲，心情像是十分好的模樣，“不是你麼。”
　　“那樣的說法太狡猾了……”千夜不可否認對方說的沒錯，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依然不想承認自己在這場博弈中已經漸漸處於下風。
　　縱使……她已經輸了。
　　“赤司君也是……”千夜抿緊唇，臉色已經漸漸恢復平靜，直起身子不敢去直視對方的臉，“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打算給我留下一點餘地對嗎。”
　　“並非你想的那麼複雜，”紅發少年頗為好心情得勾起嘴角，享受夠了少女和自己的近距離接觸才抬腳朝著原本的方向繼續走去，“只是單純覺得阿夜需要一點催化劑罷了，你也可以說是我的私心。”
　　倘若對方一直駐足不前，最終帶來的麻煩只會比預期更多，如果揭開傷口所帶來的痛苦遠比想像中的更加難以接受，他不介意讓對方嘗試一下這種痛楚。
　　之後只要再讓他自己去親手彌補就夠了。
　　“我已經找到一家比較好的裁縫店可以把涼太的外套修好，”赤司側目，望著不遠處還在呆滯狀態的少女冷哼了一聲，“還是你打算在那裡過夜？”
　　“誒、誒？啊不是……”千夜回過神，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小跑著跟上對方，“抱歉剛剛在走神……”
　　但是……赤司君的私心，究竟是什麼？
　　——
　　“破損並不是很嚴重，”老闆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拿起衣服溫和得笑笑走到一旁的機器前坐下，“稍微等一下就好了哦。”
　　“麻煩您了。”千夜鞠躬，露出感激的笑容。
　　雖然她自己也能補上，不過既然有人肯分擔自己的勞務她自然也樂意。
　　然而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某人所打破。
　　“咦，赤司君你的衣服什麼時候……”
　　站在不遠處倚著牆閉目養神的少年睜眼，順著千夜的視線落到自己的袖口，發現上面有了一道小小的劃痕。
　　“嗯？”他想了想，不甚在意得抬起胳膊看了看，“可能是剛剛在哪碰到……”看起來像是被鐵絲刮破的，大約是和千夜對峙的時候不經意間略過校園門口的護欄所導致。
　　“那不如也一起拿過來給老闆吧，”千夜走過去，“正好黃瀨君的外套也在那裡……”
　　“不，不用，”赤司突然出聲打斷了她，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到千夜身上，看得她莫名有些頭皮發麻。
　　“阿夜既然能夠補好的話，就交給你了。”
　　“……誒——！？”
　　為什麼偏偏這次是她啊？！
　　“那就這麼決定了，”不顧少女意外加上不滿的視線，赤司十分乾脆得把外套脫下來扔到千夜手裡，後者手忙腳亂得接住抬起頭卻只看到對方微微似笑非笑的目光。
　　“明天我要看到阿夜縫好的外套。”
　　淡淡的語氣，充滿不容置喙的命令——卻充斥著奇怪得感覺
　　千夜垂頭喪氣得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赤司是生了什麼病麼……突然鬧小孩子間的幼稚是怎樣啊？！

☆、Chapter 11

　　#我將與你共生，並兆載永劫#
　　弓道部。
　　初夏的午後略有炎熱，還不到溫度最高的時候已經出現蟬鳴，嗡嗡的聲音隨著颯颯的樹葉一併傳到耳內，引起人的燥熱和焦慮。
　　煙紫色長髮少女站在室內中央的射位上，面向靶心雙腳緩緩移動。在別人看來這一的場景應該是嚴肅而刻板，然而千夜卻帶著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待腳部穩妥後才漫不經心地穩了穩上半身。
　　“我說，這種態度還真是欠揍阿。”小鳥遊說著擼起了袖管。
　　“嘛冷靜點，奈奈，”黑沢綾花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得盯著不遠處算是第一次參加部活的少女，“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小千夜練習呢，先看看實力再下結論嘛，畢竟現在天才滿大街跑，即使不用訓練也十分出色的人照樣存在啊，籃球部的青峰大輝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不要把我們和籃球部那群非人類相比，”小鳥遊嫌棄得扯開對方的手，“早就看他們不爽很久了。”
　　“恩？這樣啊……”被嫌棄的人聳聳肩，目光回到已經開始上弦的少女身上，笑的意味深長，“大概……小千夜會很為難的吧。”
　　小鳥游不解，“哈？”
　　黑沢綾花卻是笑笑，再三緘口，怎麼也不肯說什麼了。
　　談話間，千夜已經一手托弓一手拉弦擺好姿勢，寬大的道服穿在她身上有些鬆鬆垮垮的，領口露出少女精緻的鎖骨，反倒是將古樸索然的服裝穿出了一股特殊的美感，她眯了眯眼，左右張開的雙手將弓箭拉到與視線平齊的位置，瞄準前方。
　　“嗖——！”
　　離弦的箭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朝前奔去，隨後在其他人吃驚的目光中穩穩射中靶心。
　　“nice！幹得漂亮！”黑沢綾花吹了個口哨，對站在中央的千夜偷去贊許的目光。
　　“部長，現在誇獎我的話會不會有點太早？”千夜勾唇，漫不經心得拉開第二隻弓箭，眯起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前方。
　　“嗖——！”
　　又是正中靶心。
　　黑沢綾花咧嘴，攤開雙手對小鳥遊無奈得笑，“所以我才說，現在的天才都是滿大街跑。”
　　“部長，只是因為你自己不是天才所以才這麼說的吧。”小鳥遊頭也不回得埋汰她，引來後者不滿的反駁。
　　“喂喂喂，明明討論千夜怎麼我又躺槍了……”
　　“啊是嗎，躺槍這種事反正習慣了就好了吧……”
　　“等等為什麼我要習慣啊？！”
　　“嘖……部長你好吵……”
　　“……”
　　一旁的部員見怪不怪，對自家部長在副部長跟前顏面盡失的狀況早就習以為常。倒不如說若是哪天兩人突然相親相愛，那才是令人毛骨悚然。
　　談此時，千夜的記錄已經飆到了七次零失誤，且都穩中靶心中央。
　　下場的時候額頭已經冒出汗珠，隨手接過其他部員遞過來的毛巾和水，千夜對面前這個對自己投注于莫名崇拜視線的妹子有些疑惑。
　　“……怎麼了？”
　　自己好像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千夜真的好厲害啊……”妹子雙眼微睜，露出崇拜的目光，“居然能打破副部長的記錄，簡直是我們弓道部的王牌！”
　　千夜嘴角抽了抽，說是王牌什麼的……有點太誇張了。
　　“千夜以前練過弓道？”小鳥遊走過來，隨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嘛，算是吧……”
　　千夜揉了揉頭髮，心說如果從小跟著reborn學習也算的話，而且要說起來她最擅長的武器果然還是槍、支，射擊率高什麼的不過是常年練習訓練出來的效果罷了。當然這種話自然不能說出來，為了自己穩定的學習生涯著想，她還暫時不想被驅逐出去。
　　“啊，都這個時間了……”看了一眼鐘錶，千夜慌忙走進更衣室，“部長我要提前離開一下，今天有點事！”
　　“嘖嘖，這算不算是翹訓啊，喂喂小心我懲罰你哦~”黑沢綾花摸著下巴不懷好意得對著離開的背影喊了一句。
　　小鳥遊翻了個白眼，“你最沒資格說這句話了！”
　　“我說奈奈你是不是每次不拆我台就難受還是怎樣……”
　　“是嗎，是你的錯覺吧？”
　　“……不，你絕對有。”
　　“恭喜你智商上線了。”
　　“……你這魂淡……”
　　其他部員默默遠目，這個時候……只要保持微笑就夠了。
　　換好衣服走出社團，千夜拿出赤司昨晚扔給自己的外套。即使那時少年的語氣半開玩笑，可她還是當晚拿出針線細心替他將袖口的劃痕補好。
　　只是……千夜抱緊衣服，對昨晚跡部莫名其妙的冷臉還是有些無語。不過是告訴他赤司外套壞了幫忙補一下為什麼他大爺就不高興了，說什麼本來就這麼白癡小心哪天被騙走都不知道……她才沒那麼白癡好麼！跡部當她是什麼了？！
　　撓撓頭，千夜索性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碧洋琪說的對，男人的心思果然都很難理解。
　　“所以，你今天早上自己來的學校，並因此迷路而導致了遲到？”
　　赤司挑眉，視線掃過手中的校服，袖口處縫補的痕跡並不是很明顯，昭示著少女技術的良好。
　　“額，這個和那個兩碼事啦……”千夜心虛的把目光轉向別處。
　　然而事實就是，她的確走到一半迷路花了好久才到達學校，本想著直接在班裡給赤司又怕被別人看到會說些什麼，只好熬到了中午社團活動結束。
　　“嘖，還真是啊。”
　　後者絲毫不給面子得輕笑，惹得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為什麼最近赤司越來越傻了，一定是她的錯覺。
　　“對了，早上是你把外套還給黃瀨君的吧？”想到早上出門碰到那個金髮少年，少年一臉糾結的望著自己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讓她忍笑了好久。
　　她覺得黃瀨也好，桃井也好，都很可愛，想什麼都體現在表面，有什麼心思也不避諱讓人立刻就能察覺到對方的想法。最糟糕的就是碰到了赤司這樣的人，無論何事都諱莫如深。
　　偏偏她猜的辛苦，對方卻沉浸于其中的樂趣。
　　“你們部的……好像都挺怕你啊？”千夜忍不住調侃，“看來你威信很高嘛。”
　　“我是隊長，”赤司不甚在意得將外套披在肩上，斜睨她一眼，“提出的建議他們自然會好好考慮。”
　　“但是那根本已經不是提建議的程度了啊……”少女暗暗吐槽，想起少年面對部員時異常認真卻又不怒自威的模樣，即使嘴上用著最禮貌的詞彙，說出口之後卻又成為了命令。
　　“嗯哼，那是自然。”赤司理所當然得回答，“因為我的命令是絕對正確的。”
　　他站在逆光的位置，千夜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但是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赤司君，其實——
　　是個隱性中二吧？
　　——
　　“我回來了……”有氣無力的拉開門，千夜把自己摔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因為和某個大爺還在冷戰，所以她不得不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來找路，等到回家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兩隻腳跟灌了鉛似的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千夜小姐回來了，”西田管家走過來，適時伸手把她遞過來的書包接走，“少爺已經提前回來了，他就再書房，千夜小姐……要去找他嗎？”
　　“哈……”提到那個大麻煩她就頭疼，“我說西田我可以不去麼……那傢伙可真夠麻煩的。”
　　“千夜小姐，少爺只是脾氣大了些，他……也是因為昨天擔心小姐罷了。”西田擦了擦額角，他也很頭疼，總不能和千夜說其實我家少爺有那麼點吃醋你只要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就能治癒他受傷的心靈……那樣的話，少爺絕對會惱羞成怒把他開除的。
　　“是吧？你也這麼認為吧？不光脾氣大，性格還差得要死，”一說這個千夜就憤慨起來，索性直接坐起身子對著面前恭敬的管家如數家珍，“只是幫同學補個外套他生哪門子氣啊我說，不但罵人白癡還莫名其妙的冷戰他是生理期了麼還以為自己七歲小孩子麼！天天動不動就對人冷嘲熱諷一副看誰不爽就他大爺最爽的樣子，啊啊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所以我幹啥要去找他！”
　　西田目瞪口呆得看著面前氣憤不已的少女，視線在她身上停了會又越到她身後，最後默默咽了口唾沫拿著書包步伐迅速得離開了現場。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不想死得太早。
　　“西田？你走什麼呀我還沒說完呢……”
　　沒能把所有苦水都倒完的千夜目送西田以十倍於平常的速度離開自己視線有些不滿，她可是還有好多關於跡部的抱怨沒有說出來。
　　“啊恩？你還要說什麼？”宛若鬼魅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帶著一股莫名的陰冷，少女立即噤聲，背後冒出涔涔冷汗。
　　跡部笑的一臉陰沉，身上被滾滾黑氣包圍，仿佛地獄走出來的惡魔。
　　“辻、千、夜！”
　　千夜僵著脖子慢慢回頭，對上少年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能夠殺人的目光下意識向後退了退。
　　“哈、哈哈哈……跡部君……好巧啊哈哈哈哈你怎麼也在啊矮油你都不說一聲真不夠意思嘛哈哈哈……”
　　一邊扯皮一邊悄悄離開沙發，沒想到跡部已經看穿了她的動作，直接伸手把她拽過來扔到沙發上，抱臂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得望著沙發上笑的十分難看的少女。
　　“本大爺倒想知道，你還有什麼沒說，恩？當著本人的面說不是更好嗎？”他微微眯眼，加重了語氣，
　　“加百羅涅家族的大小姐。”

☆、Chapter 12

　　“脾氣差，自大，喜歡對人冷嘲熱諷，”跡部每說一句臉色就要黑上幾分，“這就是本大爺在你心裡的形象，啊恩？”
　　甫一下門就聽到她絮絮叨叨的數落著自己的不滿，原本還積蓄在心裡的擔憂瞬間變成濃烈的怒氣，跡部已經很久沒有生氣了，最糟糕的是導致他生氣的源頭根本就沒有自覺。
　　“咳，你……你怎麼能偷聽女孩子說話呢！”千夜振振有詞得反駁，望著少年再度沉下來的表情縮了縮脖子，“我就那麼一說，哪能當真嘛……”
　　果然是安逸的日子過習慣了，就連對方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邊都不知道。千夜想若是reborn知道她現在這樣的狀態，一定會二話不說一槍崩了她。
　　別說，就沖他那副鬼畜的性格來看，這個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
　　所以有時候她特別羡慕伊恩，伊恩的家庭教師是可樂尼洛，雖然是海軍出身但性格比reborn簡直好上太多，畢竟拉爾姐的眼光總是不錯。她真不明白為什麼當初舅舅明明讓reborn做迪諾的家庭教師，結果連自己也被搭了進去。
　　要說訓練那幾年過的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被槍子逼到牆角簡直是常有的事。
　　當然，迪諾比起自己來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呵，本大爺現在倒是不知道你的話究竟什麼時候是真什麼時候是假了。”跡部有些嘲諷得說，表情裡染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深意。
　　千夜不明白他的意思，剛要作勢去問卻只看到少年伸過來的手掌，碰到自己的頭頂溫溫的，順著燈光一併流瀉下來。
　　她愣住了。
　　等到少年移開掌心的時候，她再度抬頭去看卻發現對方似乎不像之前那麼生氣，面色反倒有幾分複雜。
　　跡部似乎想說什麼，可到了最後也只是嫌棄得扯了扯她的衣服，轉移了話題，“還不快去洗澡，嘖，髒死了。”
　　千夜怒，“還不都是你害的！誰讓你今晚不去接我知不知道我迷路了多久問了好幾個人才回家的！”
　　好幾次差點被認為是搭訕的，對上那幾個猥瑣男的目光差點沒忍住動手卸了他們的胳膊。
　　“哼，自己笨還要怪別人？”跡部的嘴角不可避免得勾起，屈起手指不輕不重的在對方額頭敲了一下，“難怪會被赤司騙的團團轉。”
　　“赤司君哪裡騙人啦……”千夜捂著額頭悶悶的說，她不明白為什麼跡部牽扯上赤司語氣就會那麼差，沒聽說兩人之間有過節啊。
　　跡部不屑得發出一聲嗤笑，轉身朝著廚房走去，“先去洗手吃飯，吃完了趕緊洗澡。”
　　千夜歪頭思索了一下，半晌對著那個身影喊了一聲，“喂跡部，你是不是特意給我留了晚飯所以才出來的啊？”
　　不遠處的身影晃了晃，什麼也沒說卻加快了腳底的步伐。
　　“切，”千夜輕笑出聲，“說得那麼魂淡結果還不是個大傲嬌嘛，嘖……”
　　“辻千夜！”不遠處傳來某大爺的怒吼。
　　“嗨嗨，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只是不好意思說自己擔心我而已嘛~”少女擺擺手，一臉大度。
　　“本大爺才沒有擔心你！”
　　你看，說著說著就惱羞成怒了。
　　——
　　“所以我覺得跡部有時候也蠻可愛的，比如看他時不時炸毛的模樣就很有意思。”已經和桃井五月混成好友的千夜坐在天臺上，一口一口吃著便當和身邊人分享自己生活中的樂趣。
　　可是……桃井奇怪得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女，為什麼在她看來那個跡部君像是……像是喜歡千夜一樣呢？可看著少女全然不知的樣子她又有些不確定。
　　“呐，小千夜，”桃井戳了戳她的衣服，“我說，你真的不覺得，那個跡部君……其實是喜歡你？”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都是吃醋了吧？
　　這話實在太有殺傷力，千夜被嗆得一口飯差點噴出來，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桃井趕緊放下便當盒又是拍背又是撫摸的，這才讓她好受點。
　　“咳……我說五月啊，”千夜頗為狼狽的抬頭，搖搖頭豎起手指，“你這腦補能力太強大了。不去當作家真可惜。”
　　跡部會喜歡她？
　　要說是喜歡和她對著幹還差不多，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會是我喜歡你就要欺負你捉弄你的那一套。
　　“但是我真的這樣覺得嘛……”被質疑的人癟癟嘴，“以前我和阿大就這樣啦，天天吵吵鬧鬧的，但是其實他也很關心我啊。”
　　“那你對青峰君是喜歡嗎？”千夜反問，
　　“誒？”這下輪到桃井呆滯了，反應過來後趕緊擺手否認，“怎麼可能啦！我和阿大不是那樣的關係嘛……人家喜歡的人是哲君啦~”
　　談到喜歡的人，少女再度變得羞澀，白皙的臉蛋染上緋紅，看的千夜都忍不住要伸手掐上去。
　　“啊啊啊真是羡慕黑子君那個傢伙，嘖嘖，能讓你這麼喜歡啊……”
　　“啊真是的！小千夜！”桃井惱羞得跺腳，這樣大聲得說出來饒是她也會不好意思的啊。
　　雖然說哲君好像並不在意這些罷了，思及此，少女的臉色有些黯淡。
　　“嘛，雖然我沒戀愛過沒資格這麼說啦，”千夜伸手撫上少女粉色的發頂揉了揉，“但是戀愛總會有好事發生的不是嗎。打起精神來啊！”
　　桃井歪頭，看著面前的千夜一臉似懂非懂的樣子突然在心裡萌生了一個想法。
　　小千夜……該不會根本不知道什麼才是喜歡和戀愛吧？！
　　這樣的想法一直持續到去籃球部練習的時候也沒能得到解答，少女抱著記錄本望著面前重複練習投球的隊長，臉上若有所思的模樣吸引了某青梅竹馬的注意。
　　“喂，看什麼呢！”練習結束的青峰走過來一隻大手扣上她的頭頂，大力揉了揉。
　　桃井趕緊躲開他的掌心，“阿大不要總是弄亂我頭髮！打理很麻煩的啦……”
　　青峰不耐煩得胡亂應了幾聲，心說女人就是麻煩，天天在意那麼事。
　　“呐阿大，”視線依然黏在赤司身上的桃井用手中記錄的原子筆戳了戳下巴，“你說，赤司君要是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
　　一直以來對少年的印象都停留在隊長的身份上，桃井所瞭解的是赤司對待任何事都極為認真嚴謹的態度，不管什麼都要做到最好。明明已經足夠優秀又具有強烈的天分，這樣的人還那麼努力。
　　倒不如說，桃井不知道如果這樣的人喜歡上一個女孩，對方究竟能不能承受住那份濃烈的情感。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可怕。
　　“哈？”青峰皺眉，視線也跟著移到紅發少年身上。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實際上他腦子裡只有籃球，對其他的事也沒心思分心，不夠要是赤司那傢伙的話……
　　“嘖，這麼麻煩的事問我幹嘛，”思索無果的青峰揮揮手，“直接問他不得了。”
　　桃井嗔怪得瞥他一眼，“我怎麼敢問啦……”
　　“什麼不敢。”
　　清冷疏離得嗓音突然出現，嚇得桃井向後一跌，眼看著就要和大地親密接觸而去。一隻手牢牢得扶住她的腰攬入自己懷裡，青峰不滿得皺眉。
　　“喂赤司，好歹小心一點。”
　　近在咫尺的聲音，分明從小聽到大可桃井依然聽出了幾分不同的味道。臉紅了一下，她趕緊站穩腳步離開青峰的懷裡，可臉上似乎還沾著少年胸膛的味道。
　　咦……她今天到底怎麼啦，被阿大抱又不是一兩次了……
　　赤司挑眉，淡淡瞥了一眼狀態游離的某人，難得保持了耐心，“所以，五月想問我什麼？”
　　“誒？”剛回過神來的桃井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話，“哈、哈哈……沒什麼啦沒什麼，就是有點好奇你和小千夜的關係嘛哈哈……”
　　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桃井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啊啊為什麼那麼不經大腦思考就說出來了啊！
　　“嗯？五月很在意？”出乎意料的是對方並沒有生氣，桃井甚至在少年唇角看到一絲笑意。
　　被這樣的笑容蠱惑，她下意識就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因為覺得小千夜在這方面是在太笨了嘛……”
　　赤司伸手從球框裡再度拿出一個球，對著籃球架做出投籃的姿勢，“你說的確實沒錯，她的確很笨。”
　　輕輕鬆松一記空心球。
　　赤司轉身淡淡得笑了笑，“所以才需要一些刺激，不然就沒意思了。”
　　不這樣的話，對方就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的立場，而是躲在自己鑄造的象牙塔里一直縮著頭。他不介意多等待一些時間，但是如果太久了的話，即使是他，也不會有足夠的耐心繼續等下去。
　　所以在那之前，還是先讓對方乖乖走出來比較好。
　　桃井瞪大眼，赤司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雖然不是很明白，但總覺得千夜似乎被他吃的死死的，她在心裡為千夜默默點了一隻蠟。
　　被赤司這樣的人喜歡，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
　　又或者，兩者各占一半吧。
　　“大輝，你最近變得有些懶散了。”赤司話鋒一轉，矛頭對準少女身邊的人，“即便是隊裡得分最多的人也應該稍微注意一下，如果因為這個原因而輸了比賽就沒有任何意義，明白嗎？”
　　“啊，我知道了，只要贏了就夠了吧。”青峰懶懶得用手指轉起球，絲毫沒有在意對方認真的神色，“反正也沒有點像樣的對手，籃球什麼的……”
　　“阿大！”桃井喊了一聲，生氣得跺了跺腳，“你這說的什麼話啊！”
　　“行了行我知道了……”
　　赤司眼色深了幾分，卻只是挑了挑眉，什麼都沒說。
　　——
　　“將棋社？”千夜訝異地眨眨眼，“赤司君……還會下棋？”
　　五十嵐梨乃一臉“你真大驚小怪”的樣子，“千夜醬真是孤陋寡聞啊，赤司將棋下的可是很好呢，這在全校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啊。”頓了頓又說，“嘛，不過也是，你剛轉來，不知道也正常啦。”
　　“誒……這樣啊……”千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總覺得好厲害得樣子呢……”
　　不光體育很好，頭腦也不錯，好像考試也是穩居年級第一吧。
　　千夜想像不出這樣的人平時到底要給自己多大的壓力，不過……要是自己的話，恐怕根本承受不住吧。
　　她忽然覺得，像赤司這樣什麼都能輕鬆掌控在手心的人，其實才是最強大的存在。
　　“並非你想的那麼複雜。”赤司輕哼了聲，斜睨了一眼前來看自己練習的女生，“贏對於我而言不是必須，而是理所當然。所以你說的壓力自然也不存在。”
　　“但是不會覺得很累嗎……”千夜喃喃地問出聲，目光放到有些遠得地方，“總是一味得做到最好，達到所謂的要求，我的話……可能還是更喜歡自由一點的生活吧。”
　　最好是逃離家族的制約，再好不過。
　　“庸人自擾罷了。”赤司毫不猶豫得拍上她的腦門，惹來後者一個白眼。
　　“你只要乖乖坐著自己本分之內的事就好，”少年嘴角勾起一絲輕笑，“其他的事，沒必要去煩惱。”
　　“赤司君說的太簡單啦……”千夜不滿得揉著額頭，“如果不去做得話……”
　　如果不去做的話，呆在這樣的家族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加百羅涅也只是一個空蕩蕩的稱呼，恐怕其他人也會覺得自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嗯哼，所以說你庸人自擾。”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少年站在她身邊，單手抱球居高臨下得看著抱腿坐在休息椅上的少女。
　　“只要呆在我身邊一直相信我一個人就足夠，還是說阿夜你根本沒有這份自覺呢？”
　　千夜望著面前的人，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49

☆、Chapter 13

　　——
　　作為加百羅涅家族的人，千夜幾乎從小是在各種威脅綁架中度過。身為義大利最大的家族之一，會被人覬覦也是很自然的事。也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伊恩和她從小就開始學習各種防身術，為的就是不會成為家族的累贅。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沒能逃脫被綁架的命運。
　　“我說大叔，你綁架我是沒什麼意義的啦。”小小的辻千夜努力抬起頭，海上的狂風吹得她頭髮有些淩亂，她眨巴著煙紫色的大眼睛一副無辜純良的樣子，絲毫看不出被綁架的孩子應該有的慌張。
　　身著西裝的男人低頭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反剪她的雙手朝著幽閉的船內走去。辻千夜踉蹌了一下，只能狼狽得站起身乖乖跟在他身後。
　　早知道會遇到敵對家族，打死她都不會偷溜出來的。
　　恰好趕上彭格列和加百羅涅商榷同盟之間的事，趁著大家都在忙的時候她悄悄得從房間偷跑到巴勒莫的街道上，在茫然得走過了無數條街道遇到了無數個或溫和或不懷好意的人時，年僅七歲的千夜意料之中得迷路了。
　　最後還被綁架到未知的船隻中。
　　被帶到一個狹小的房間內，辻千夜靠在身後那堆廢鐵垃圾旁，心裡開始盤算該怎麼告訴迪諾自己又被綁架這件事才不至於對方苛責自己。
　　不過迪諾向來寵她，即使知道了多半也不會怎麼怪她……吧。有些不確定的想著，千夜自己都不知道迪諾會是什麼反應。
　　好在對方知道她是加百羅涅的人，按照以往的慣例應該不會立刻殺了她才是，除非他們想同時讓惹上彭格列和加百羅涅兩個家族。
　　琢磨著逃生路線的千夜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陰影處還坐著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男孩，男孩一頭鮮紅的頭髮在陰影中霎是突兀。
　　“好麻煩……早知道就應該一直呆在艾拉姐姐店裡的……”想了半天也沒什麼思路，千夜懊惱地抓著頭髮，周圍密閉得空間讓她多少有些不適應。
　　“你是誰。”平靜得聲音從身後響起，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冷靜。
　　“嗚哇——！”千夜被嚇得向前一撲，轉身摸著胸口心悸得看著那個坐在不遠處的小男孩。
　　“你……你又誰啊！不聲不響得坐在那裡嚇死人了！”
　　赤司挑眉，沒有理會面前人不滿的指責，紅色的雙眸略過女孩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這個房間密閉性非常好，以他一個人的力量來說要想從窗戶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嘛，多了一個人就另談了。
　　“赤司征十郎，我的名字。”他操著清淡的嗓音不疾不徐得說道，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得少女，“你叫什麼。”
　　“額，我？”千夜茫然的眨眨眼，下意識隱藏了自己的本命，“阿夜……叫我阿夜好了。”
　　“是嗎，那我就叫你阿夜了。”赤司淡淡的說，指了指不遠處狹小的窗戶，“你能從這裡逃出去嗎？”
　　千夜偏頭看了一眼窗戶，非常小的視窗，高度遠遠不是她一個人能夠到的。
　　“我夠不到誒……”她搖搖頭，直接在地上盤腿而坐，“不過別費心啦，就算逃出去外面那麼多人看著也沒辦法離開，還是在這裡等著別人來救好啦。”
　　反正最後迪諾肯定會帶著人來找她的，她才不著急呢。
　　“你很有自信？”赤司反問，雙眸微微眯起透著一股被人質疑的不爽，“還是說你和他們是一起的。”
　　“才不是呢！”千夜急忙辯解道，“我和那些沒腦子的肌肉男才沒有關係！我也是被拐過來的好麼！”
　　她不滿得鼓起腮幫子，“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品位！”
　　她喜歡的分明是迪諾那樣的人率領的家族才對！
　　“呵……”赤司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得打量了她一眼，“確實，你的確很像被拐過來的。”
　　看著就不怎麼精明。
　　“嘁，說的跟你不是一樣，”千夜瞪他一眼，後者不置可否得轉移了目光沒有再開口。
　　他靜靜的坐在不遠處，身上帶著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曾有的沉穩和從容。
　　時間慢慢流逝，千夜是個耐不住安靜的人，沒過多久就跑到紅發男孩身邊挨著他坐下。
　　赤司皺眉，看著面前人靠近自己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喂，你是怎麼被拐到這來的？”千夜好奇的問。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赤司沒有立刻回答她，反而拋出另一個問題，成功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
　　“幹嘛這麼不給面子嘛，”千夜多少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難得遇到和自己同樣境遇的少年，潛意識把對方和自己定位在“同病相憐”這個詞語上的女孩心底很自然萌生出同伴的意識。
　　赤司沉默了一下，看著身邊悶悶不樂的女孩難得覺得有些詞窮。他自小和女生沒有過多的接觸，身為大家族的獨生子，獨來獨往也是常有的事。或者說——他並未遇到會直接對自己甩臉色的女生。
　　一時間倒是會像普通的七歲小孩一樣有些不知所措了。
　　“……和家人走丟了。”
　　半晌，男孩好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低著頭生悶氣的千夜耳朵動了動，隨即一臉好奇得湊過去，“走丟？你是來這邊旅遊的人嗎？”
　　“我是日本人。”赤司看了一眼對方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思考了下還是決定不挪開自己的手。
　　“誒？日本？”千夜詫異得瞪大眼，“你義大利語居然說的那麼好……”
　　不是說日本的外語水準最差了嗎？尤其是英語，那這位口音流暢的男孩又是怎麼回事啊……
　　赤司沉默了一下，“……很奇怪？”
　　他倒不覺得有什麼，從小就學習多國語言，父親要求他任何事情都做到最好，加上他天分極佳，一時間覺得這些事便事理所當然，自然也不存在任何問題。
　　“當然了啊！你好厲害啊……！”千夜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和羡慕，“我要是有你這麼聰明，reborn和迪諾一定不會天天說我……”
　　reborn？迪諾？
　　赤司沒有問那些奇怪的人名是誰，大概是她的家人之類的存在。而對於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偏偏和他一樣沒有任何被綁架的人該有的樣子到底是為什麼，他多少也能猜到。
　　義大利的家族很複雜，有時候不去問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那你來這裡幹嘛？”千夜的好奇心又泛起來，腦子裡蹦出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和父親來參加這裡的音樂會。”
　　“咦！你會樂器麼？！”
　　“小提琴多少會一點。”
　　這樣說算是謙虛，倒不如說正是由於他在小提親方面造詣極高，赤司的父親才會帶他過來拜訪在巴勒莫開音樂的著名小提琴家，結果不料人來人往太多，不慎和父親走丟的他突然眼前一黑，再度反應過來時人已經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啊好想聽你拉小提琴啊……”千夜托著下巴，無比羡慕對方的才華，“感覺你好厲害，會說那麼多語言，還會拉小提琴……”
　　赤司有些好笑，“這就算是厲害？”
　　千夜急忙點頭，十分認真的樣子，“當然啦！我媽媽說了，能夠在某方面十分出眾的人就是天才！天才都是十分厲害的人！”
　　赤司沉默半晌沒有說話，由於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嚴格要求，讓他都快忽略了自己這個所謂的“天才”稱號，仿佛完美已經成了理所當然的事，父親對自己寄予厚望自然也不會突然出口誇自己。頭一次收穫這樣的讚美，太久沒有被誇獎以至於他心裡居然會覺得有些開心。
　　到底還是孩子，七歲的赤司征十郎不肯說，在心底卻是希冀著別人讚賞的目光。
　　“好無聊啊……”無事可做的千夜懶懶坐在地板上，上下眼皮子開始打架，“啊突然有些困了……”
　　說著就朝著身邊人的肩膀歪過去。
　　赤司還來不及說話，肩膀一沉，那顆煙紫色的小腦袋瓜就直直落下來。細軟的髮絲略過他的脖頸，癢癢的。男孩皺眉，下意識想要推開，卻看到身邊的人轉過身子直接抱著他的胳膊換了個更舒服的睡姿徹底依靠在他身上。
　　“……好香……”女孩喃喃說著夢話，也不知道是說對面的人還是做夢夢到了什麼。
　　千夜唇角掛著甜甜的笑，和之前囂張得樣子判若兩人。赤司伸出去的手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沉靜的睡顏上停駐半晌，最後無力的垂下手，有些憋悶得乖乖讓她倚著。
　　他還是第一次被女生，不對，應該說是別人這樣對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面前的景色開始漸漸模糊，赤司突然想起自己來到這之後還沒有休息過，不消片刻也變得困乏。眼皮緩慢得眨了眨，最後靠著千夜得腦袋一併睡了過去。
　　日落而息，月光寂然升起照在相互偎依的兩人身上，落了一地的銀霜。
　　“唔……好餓……”
　　半夜突然醒來，千夜睡眼惺忪得睜開眼，頭頂的重量讓她嚇了一跳。
　　小心翼翼得挪開自己的腦袋，千夜這才看到白天的男孩已經熟睡，而且好像比自己睡得還要沉。
　　肚子已經開始餓的咕咕叫，外面的人似乎也沒有送食物的跡象。千夜委屈得抱緊腿，這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還沒人來救她，難道迪諾真的不知道她發生危險了嗎？
　　以前哪怕是綁架也只花了半天的時間自己就逃出去或者迪諾率領部下來救，所以千夜從來不擔心自己會遇到什麼危險。然而這次都到了晚上還沒有人過來，即使遇到很多次，可千夜本質上還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罷了。
　　“可惡的迪諾，趕快來找我啦……”
　　千夜撅著嘴，長時間沒有進食水分和食物讓她身體有些虛脫。這樣小聲的抱怨很快驚醒了睡夢中的人，赤司睜開眼，視線落到空空的肩膀上有些不悅得抿起唇。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吵。”
　　聽到他毫不客氣得嘲諷，千夜頭也不回，“啊是啊，我就這麼吵怎麼了，又沒有礙到你。”
　　赤司嗤笑一聲，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還以為你多能耐，結果也不過只是膽小的野貓。”
　　千夜猛地回頭，齜牙咧嘴得怒視，“說誰膽小呢你！我可是……”
　　“可是什麼？”赤司頗有興趣得介面。
　　腦中立刻回想起迪諾說過不能在外面宣稱自己家族稱號的警告，千夜心虛得收住口，“咳，沒什麼……”
　　赤司挑了挑眉，面對女孩明顯的遮掩行為沒有開口說什麼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應該怎麼從這個密閉的空間逃出去。
　　剛剛他睡覺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冷風從某個方向傳來，男孩思索了一下，起身朝著某個角落走去。
　　“喂你要幹什麼啊？”千夜疑惑得跟上，看他蹲下身子搗鼓著什麼有些奇怪得湊上前。
　　“咦！這裡有個通道！”
　　赤司迅速捂住她的嘴，不滿得皺眉，“小點聲，你是生怕他們不知道麼。”
　　沒什麼威懾力得發言，甚至語氣都是涼薄的沒有溫度。卻硬生生讓少女打了個寒顫。
　　千夜眨眨眼，乖乖得點頭指了指被捂住的嘴，赤司這才鬆手。
　　“抱歉啦……”她諂媚地笑笑扯住他的衣角，“我、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嘛……”
　　終於能逃出去了她能不激動麼？
　　赤司懶得去探討她奇怪的腦回溝，注意力放到面前這個狹窄的通道口。他低下頭望瞭望，身邊的廢墟上的灰塵沾染在他乾淨的衣服上也不在意。
　　儘管不知道這裡通向什麼地方，但是坐以待斃畢竟不是他的性格。
　　“我從這個地方下去，你在身後跟著，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別管，只要緊緊跟著我，明白麼。”
　　男孩這樣說著，帶著理所當然的命令式語氣。
　　“誒？”千夜歪頭，指了指自己，“為什麼我要跟在你後面？我才不要，我要在前面保護你！”
　　赤司手一歪，差點沒注意一個不穩直接摔下通道口。
　　“……保護？”他表情有些怪異得咀嚼著這個詞，印象裡似乎還沒人在他面前對他說出這種話。
　　“媽媽說了遇到值得保護的人就要去努力保護他們！小征這麼溫柔，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你才好！”
　　小女孩揮舞著手，振振有詞得說著不久之前母親告訴自己的話。
　　赤司頗為頭疼的扶額，那個什麼小征是什麼稱呼，自己什麼時候溫柔了？
　　“總之，聽我的。你在我後面。”耐心的勸導。
　　“不要嘛，我才不要跟在小征後面……”那樣好遜的。
　　“不要違抗我的命令，”赤司像是生氣了，微微眯起眼，大大的眼睛透出冷靜和暗沉，“你不用保護我，只要相信我一個人就足夠。明白？”
　　被他突然強勢起來的態度嚇到，千夜愣愣得站在那裡，不自覺得就點了點頭。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除了reborn以外的人會有這樣的氣勢……
　　赤司遲疑了一下，大概是覺得自己之前態度太差了伸出手在她頭頂揉了揉，有些彆扭有些僵硬的說，“聽話，別鬧。”
　　千夜立刻眯起眼乖巧得蹭了蹭，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嗯，那我就聽小征的！”
　　赤司收回手，頗為好笑的看著面前的女孩。
　　之所以會突然那麼聽話，是因為真的相信他麼。這麼容易輕信人的態度，怪不得會被帶到這個地方來。
　　——
　　然而還是遇到了騷亂，似乎是有別的家族牽扯進來。赤司和千夜兩個人順著狹窄的通道逃出去，打開頭頂的蓋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無數人紛至杳來的腳步，還有響徹在頭頂的槍火聲。
　　赤司愣了一下，下意識就要合上蓋子。
　　身後的千夜突然竄出來頂住，阻止他的動作。
　　“小征這次躲到我後面去就好哦。”千夜對他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安心，一定是迪諾派人來救我們了！”
　　以前也發生過這種情況，只要在雙方交戰的時候找到空隙跑出去就是了。這種事情做了千夜早就變得輕車熟路。
　　她二話不說打開蓋子向上爬出去，身後的赤司猶疑了一下，也選擇了跟在她的身後。
　　出乎意料的是場面雖然很混亂，卻始終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矮小的孩子。
　　千夜緊緊拉著赤司的手，流暢得從那些穿黑西裝的大長腿中匆匆掠過，最後終於一路跑到了船艙的艙口。
　　“嘿嘿，看吧，小征，我就說我能保護好你的！”
　　打開門之後千夜對著他這麼笑著說，赤司抿了抿唇，雖然不可否認這樣的結果確實很好。但少年與生俱來的獨立性讓他十分厭惡欠別人人情，而這次——算是他欠了面前這個女孩的。
　　赤司皺眉把頭偏到一邊，“這份人情我會還你，之前……謝謝你了。”
　　千夜眨巴著大眼，似乎在思索赤司的話。良久，她笑的燦爛，伸出兩隻手抓起赤司的手放在胸口，脆生生得說，“那就這樣說定了哦，下次小征為我親手拉一次小提琴吧！一定很好聽！”
　　“嗯哼，如果阿夜這麼想聽的話。”男孩抱著雙臂站在她面前，對這個簡單的要求自然沒什麼異議。
　　“小征你真是個好人！我……”
　　“加百羅涅家的小丫頭在那！還有赤司家的小鬼也在！”
　　“可惡居然被逃了出來！還不快點出手！”
　　“碰！”
　　“小征躲開！”
　　赤司瞪大眼，耳邊突兀得響起幾個槍聲，混雜著周嘈雜的喧囂一併沉入海底。他還沒來得及走出船艙，整個人卻仿佛是被困在深淵一般。
　　女孩剛剛清脆得聲音立刻消散在槍聲中。
　　被血浸透的衣服緩緩綻開幾朵妖豔的花朵，甜甜的腥味和海水的鹹濕一併傳到鼻腔。
　　那之後的很多年，赤司都討厭血的味道，甚至一併厭惡起自己的發色的眸色。這樣的鮮紅一度縈繞在他的夢境裡，帶著女孩緩緩貼上來的身影和耳邊若有若無的歎息。
　　“小征啊……我會保護你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大腦構造才能讓她會對一個相識不超過七十二小時的陌生人付出這麼多。即使彼時的赤司並沒有自大到認為千夜會為了自己拋出性命，然而她替自己擋了一槍的事實卻是無可動搖的。
　　一度討厭，一度憤怒，更多的是無奈和不解。
　　這樣的疑問伴隨了他很多年，直到現在——終於有了得到答案的機會。

☆、Chapter 14

　　——
　　“那一槍，是在肩膀處？”目光落到呆愣的紫發少女身上，赤司沒有抱著球的另一隻手摁住她的右肩。
　　千夜身體一僵，下意識想逃走，然而少年手中的力量卻從上面直直而下生生阻止了她挪動的腳步。
　　赤司挑眉，手跟著移到她的脖頸，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還是這裡？”
　　脖頸接觸到他泛涼的指尖隱隱有些戰慄，千夜不自在的偏頭把目光落到不遠處開著的大門上，借此來逃避對方審視的視線。
　　其實對於年少的記憶千夜反而記得沒有赤司那麼清晰，她記憶力向來不怎樣，何況是發生在很久之前的事。只知道自己在某次慣性的被綁架中遇到了和自己一樣境遇的少年，而後又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替他擋了一槍，受了重傷。
　　直到現在千夜依然說不清楚那時候到底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又或者處於何種原因才會去做傻瓜才能做的事。
　　那時候倘若不管的話赤司也未必能中槍，也可能會躲開。然而骨子裡留著像父親那樣老好人的鮮血，千夜或許是性格中就抱著慈悲的聖母情懷，在危險來臨的時刻做了在別人看來最善良的事。
　　儘管在她看來並沒有必要昇華到可以讓人讚頌的程度，可到了現在也無法找不到當初那麼做的原因，出於什麼心態。
　　廢了一條胳膊倒是不爭的事實。
　　“嗯，”千夜微微笑著，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我也記不清到底傷在哪，醒來後就呆在醫院了。”
　　她似乎想努力回憶起什麼但最後也只是搖搖頭，“時間太久了。我哪有那麼好的記憶力。”
　　赤司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到她微微顫抖的手指上沒有出聲。
　　那年千夜受傷之後就倒在了自己身邊，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陷入呆滯的赤司，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金髮青年。他一沖進來就發現了倒在地上的千夜，鮮血浸透她大半個肩膀。見慣了這種情況的青年當機立斷叫來一直等在外面的醫療隊，指揮餘下的部下將船上殘餘的人全都解決，一片混亂的時候赤司被不認識的人帶到了船艙外。
　　雖然惦記著臉色慘白的千夜，可赤司也同樣明白以當時的自己而言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去添亂。
　　出門後遇到了久違的父親，他站在那裡看到赤司一瞬間似乎想要說什麼，可頓了頓又恢復了平時那副嚴肅刻板的模樣對領著他過來的西裝男道了謝，隨後拉起他的手朝著自家車走去。
　　赤司回頭，視線裡只能看到金髮青年收起鞭子小心翼翼得抱著千夜放到醫療隊的擔架上。女孩孱弱的身軀被鮮血浸透大半部分，那麼刺眼的鮮紅，就像是他的頭髮和眼睛一樣——從來沒有那一刻般讓人覺得無比厭惡。
　　“父親，她會怎麼樣？”
　　他的視線不肯移開半分，赤司先生順著兒子的目光看去，落到雙目緊閉的千夜身上歎了口氣。
　　“應該不會有事，我們馬上就要回日本了。走吧。”
　　赤司還想說什麼，可接觸到父親的目光後又停住了。
　　他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欠人人情，而現在一次性就欠了兩回。這好比在棋局上輸了棋子還要讓人不爽，更像是發生在計畫以外的紕漏，讓他察覺到自己的無力。
　　即便那時少年隱隱約約覺得對方和自己之間的羈絆不會止步於此。
　　並非是基於緣分或者情感這種賦予了羅曼蒂克主義色彩的詞彙，而是帶著骨子裡天生的霸道，篤定她不會逃出自己的掌心，順理成章得單方面將對方綁定在自己的生命裡。
　　這樣的情感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愈發濃烈，赤司壓抑著這些並不代表他會忘記，反而隨著時間的悠久而更加根深蒂固。
　　那份對於辻千夜的執念也變得越來越深。
　　這是一場勢在必得的狩獵，他赤司征十郎，從來不打沒把握的勝仗。
　　“所以，直到現在胳膊都無法使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早就察覺到少女不管做什麼都有意識無意識地避開自己的右肩，那樣的動作像是保護也像是避諱。
　　最重要的是，每次察覺到這個的事實都會讓他莫名的不爽。
　　“……你早就發現了？”千夜怪異得看了他一眼，對少年直言不諱的說法頗有微詞，“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赤司的手始終沒有從她肩膀離開，他眯起眼睛稍微使了點力，果不其然看到對方吃痛的表情。
　　“是沒有那麼嚴重，”微微有些嘲諷的揚起嘴角，赤司詭異的笑容讓千夜冒出一身冷汗，“但如果一直被你這麼自虐的話，最後廢掉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千夜皺眉，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麼卻又被對方搶先。
　　“我現在要去換衣服，你在這裡等著。”少年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忽然湊上前，說話的語氣帶著幾分威脅，“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偷偷逃走結果又在東京迷路的消息。”
　　近在咫尺的臉龐映入千夜的眼瞼。那份帶著濃濃壓迫感的目光讓她不得不點頭，後知後覺目送紅發少年漸漸遠去的背影，千夜伸手揉了揉剛剛被對方虐待的肩膀，眼底閃過一絲疑惑，“怎麼總覺得赤司君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呢……”
　　而且在他面前似乎自己所有的心事都暴露無遺。
　　“我想，那是因為辻桑的心思比較容易猜的緣故吧。”
　　語氣平平的聲線突兀得在空蕩蕩的體育館響起，像是平靜的湖面上一顆炸雷般。
　　千夜額頭落下一排黑線，嘴角抽搐著向旁邊看去，藍發少年抱著籃球無辜而淡定的模樣立刻出現在視野。
　　“黑子君，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千夜努力保持嘴角的笑容，親切和藹。
　　黑子遲疑了一下，輕輕點頭，“可以的。”
　　“有沒有說過你真的很像幽靈？”
　　黑子：“……其實有的。”
　　千夜：“……我懂了。”
　　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千夜悲憤的在心裡安慰自己，沒事，反正嚇著嚇著可能就習慣了。
　　還鍛煉心臟承受能力。
　　黑子眨眨眼，還想說什麼，餘光撇到不遠處已經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某人，張了張嘴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到口的語言變成了另一種說辭，“……那麼，我就先走了。”
　　“誒？啊……好的…那再見…”
　　“再見，辻桑。”
　　並沒有和他有過太多的交集，千夜覺得黑子的存在就像是系統中出現的bug一樣，明明存在感那麼微弱卻在一隻耀眼而強大的隊伍中。
　　明明比任何人都要重視籃球，卻又比任何人都要矛盾。
　　“在看什麼？”
　　對千夜若有所思的目光，赤司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就發現了不遠處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少年。
　　“赤司君，覺得黑子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千夜直覺問出聲。
　　作為隊長而言，赤司他會怎麼對待這樣一個看似格格不入的存在呢？
　　“哲也很有趣，”似乎想到了什麼，少年嘴角微微挑起，“而我不過是促使他去發覺自己的力量，具體會走到什麼樣的地步還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嘛，如果是抱著不同的想法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同的想法？”
　　赤司偏頭斜睨她一眼，伸手不輕不重得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你很閑？”
　　“稍微好奇而已嘛……”捂著額頭千夜有些委屈。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哲也和我說不定是恰好相反的人。”輕笑一聲，赤司大約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所以眼睛裡充滿了興致，“假如走上不同的道路，我倒是很想知道——不，很期待他會走多遠。”
　　“赤司君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比起其他奇跡的時代來說，作為對手而言，說不定哲也會讓我稍微費點力，”說到這裡他又偏頭看了一眼似懂非懂的少女，嘴角隱隱勾起笑意，“嘛，當然了，最後贏的人一定會是我。”
　　千夜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從哪來的……”
　　“阿夜不相信我？”
　　“……”千夜語塞，悶悶得低下頭，“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少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所以你只要保持現狀就夠了。”
　　千夜愣了一下，即使這句話聽著很彆扭，然而稍微思索一下就會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保持現狀，不用努力突破，也不用思考未來的路。因為有赤司征十郎在，所以她會擁有無所顧忌的自由。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和她說過這種話了。一直被強逼著接受家族的安排，一邊卻又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這樣被定格。明明身處在一個討厭的世界裡卻沒辦法擺脫。
　　習慣了勉強自己，千夜有時候幾乎忘了被寵溺的感覺，被放縱的感覺。然而這些——迪諾做不到的，伊恩也做不到的，赤司征十郎卻可以做到。
　　少女的眼眶有些微紅，快步向前走了幾步跟上前方赤司的步伐。目光撇到身邊和自己齊肩的少女，赤司挑了挑眉，沒有出聲，心情卻明顯愉悅起來。
　　如果對方不能乖乖得踏入自己的世界，他不介意費點力氣讓她停在自己身邊。但假如她死心塌地得相信著自己，他自然會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眼睛裡的光芒悉數盡斂，赤司望著前往漆黑的夜空心想，大約——
　　是時候收網了。
　　——
　　“父親，您找我。”
　　面前的中年男人聞聲抬頭，熟悉的面容和少年如出一轍，卻帶著不怒自威的姿態。
　　“聽說你找到她了？”赤司先生淡淡的問，並沒有指明語氣中的那個“她”是誰。
　　“是。”少年面容平靜地回答，仿佛根本不在意父親熟知自己一切這件事，“確切的說，是她主動找的我。”
　　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麼，但既然是自己看中的人來到了自己身邊，就沒有放回去的道理。
　　“但是我很好奇她來這裡的原因，征十郎，”赤司先生低頭研究手頭的棋譜，絲毫沒有在意對面人變得銳利的目光，“加百羅涅家族不是我們能招惹起的，你應該很清楚。”
　　“那和她沒有關係，”赤司挑眉，雙手抱臂周身環繞著疏離的氣息，“不過父親，您今天似乎有些無聊。”言外之意便是多管閒事了。
　　知曉兒子心裡的想法，赤司先生倒是沒有生氣，倒不如說熟悉了兒子的性格對這點輕微的譏諷早就習以為常。
　　“征十郎，你是赤司家的繼承人，未來要走的路也已經規劃好，”他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看似恭敬實則內心泛起波瀾的少年，“我不希望有計劃之外的棋子出現，你也一樣。”
　　少年倨傲的目光流露出一絲玩味，“父親這麼說似乎篤定了我會乖乖聽從一樣，但其實您知道答案的，甚至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赤司先生終於停止研究手中那本似乎怎麼也研究不透的棋譜，透過那雙薄薄的鏡片，銳利的紅眸裡浮現出某種長久隱藏的情感。
　　“……你倒是和我很像。”
　　一樣的霸道，一樣的目中無人，也同樣……對屬於自己的所有物，勢在必得。
　　沒有在意對面人這番看似誇獎實則帶著反諷的稱讚，赤司微微頷首，全然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父親的教導，我自然不會忘。”
　　“既然是你的決定，我自然不好干涉，”赤司先生雙手交疊在桌上，犀利的雙眸微微眯起，注視著自己兒子的目光裡含著毫不客氣的審度，“但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太過迫切的做法未必正確，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你都懂，實踐起來……難度可未必小。”
　　“我說過的吧，我們這種家族是沒辦法招惹加百羅涅的，更甚者——便是彭格列。只要你別給我找麻煩，有些事情我當然可以順從你的意願。”
　　“但是失敗了的話，你就必須乖乖回到這裡。再也不能有任何意外。”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赤司掏出手機，目光落到上面最新一則短信上，唇角的弧度悉數斂起，身上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父親的話，我記住了。”他收起手機，嘴角隱隱流露出幾分譏諷，“至少您當年的錯誤，我不會重複。”
　　赤司先生的臉色終於變了。
　　——來信：未知
　　ayou.
　　andswallowedupyou.

☆、Chapter 15

　　——
　　從冗長的夢境中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夏瑪律那個老不正經大叔的聲音，向來輕佻的語氣變得沉重，說出口的話也幾乎讓她有事一瞬間的失聲。
　　“右手估計夠嗆了。”
　　“繼續使用會廢掉的。”
　　“我並不建議她用□□，這種武器對她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迪諾低著頭沉思什麼的樣子，注意到身邊傳來的視線，他偏頭就瞧見千夜睡眼惺忪的模樣，大大的紫眸水波瀲灩。
　　他正要說什麼，卻被女孩脆生生的聲音止住了口。
　　“迪諾哥哥，我是不是不能再使用右手了？”
　　那一槍恰好擊中神經，縱使夏瑪律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辦法讓右手痊癒。肌肉骨骼問題還好說，然而涉及到神經卻又另談——更何況收到那種程度的重傷，只能好好休養，大約一輩子也沒辦法恢復成從前的樣子了。
　　即使彼時尚小，千夜也依稀能從對方那張沉重的臉上分辨出夏瑪律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無力地舉起右手試著抓了抓，茫然得發現好像怎麼也使不上力。
　　“繼續握搶只會讓情況惡化，”夏瑪律抽了口煙，淡淡的煙草味從房間裡彌漫開，他略帶嫌棄得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懵懂的小丫頭，“嘖，才這麼小就學著大人逞英雄，以後這條命豈不是隨時都為無關緊要的人丟掉。”
　　“才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千夜起身下意識得反駁道，紫色的眼睛裡溢滿了倔強，“小征是很溫柔的！我才不後悔救了他！”
　　“呵，臭丫頭嘴巴說的倒是一套套的。”夏瑪律站起身敲了敲她的腦袋，看到小丫頭被敲得眼前發蒙才起身懶洋洋得收拾用具，“不想胳膊廢了以後就別動你的右手，明白沒？”
　　“唔……好吧……”千夜捂著額頭重新鑽會被窩，委委屈屈得抱著身邊的紅眼兔子玩偶。
　　不用就不用嘛，不就是一條胳膊嘛，反正她救了小征的命。
　　一條胳膊換一條明，也是很值了好麼。
　　年少的想法天真而簡單，她也篤定自己會不後悔得就這樣過下去。
　　然而事實是，隨著時光的消磨。記憶中會讓自己豁出姓名不顧一切保護的男孩早就被漸漸擱淺，右手帶來的負擔日益成為她的累贅，甚至一度讓她對生活產生消極的態度，與之相反的是左手的靈活度在逐漸上升，依然無法彌補那些缺憾。
　　當年可以為之付出生命的理由，早就漸漸消失了。
　　那一年迪諾剛剛成為繼承人，對千夜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小夜如果不喜歡的話，不用在意加百羅涅這個家族的稱號。”
　　那個金色頭髮的男人對著自己溫和得笑，“只要有我在，你就可以去放心追求你的自由。”
　　“為什麼呢，迪諾哥哥？”她不解得問道，一如當年問父親為什麼成為繼承人不好。
　　迪諾摸了摸她的頭髮，蹲下身子和她平視，一雙溫潤的棕眸將她直直看入心底，“小夜，就當做是我的贖罪好了。”
　　明知道不應該把她牽扯到這個世界來，卻依然沒能擺脫那個懦弱的想法。害怕自己成為孤身一人所以才會拉著原本不屬於加百羅涅的伊恩和千夜一併踏入黑手黨之中。
　　所以——才會讓千夜失去一隻手。
　　這是他無法逃脫的罪，也是無法償還的債。
　　“小夜想做什麼就去做好了，從今以後，加百羅涅賦予你的只有自由，沒有限制。”
　　儘管不能彌補他的過錯，但最起碼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這樣會讓他安心一些。
　　只是，對千夜而言這樣的自由卻又會讓她陷入另一種怪異的圈子。固步自封得沉溺於自己的世界，執著地尋找著被遺忘在回憶長河的那個答案。
　　直到後來想起，千夜猛然發現，迪諾曾許諾于自己的自由，到頭來她也不過是畫地為牢罷了。
　　把自己束縛在那座名為“自由”的牢籠裡，冷眼旁觀著這個從出生開始自己就從來都踏不進去的世界。
　　夜深露重，千夜猛地醒來。
　　沒有關好的窗戶被冷冽的晚風吹開，陣陣涼意刮到皮膚上引起少女的戰慄。她茫然的眨眨眼從床上坐起來，夢裡並不十分清晰的情景像是電影的膠片從眼前閃過，被埋葬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似乎有蘇醒的跡象。
　　然而仔細去想，她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夢到了什麼……只記得頭髮赤紅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一張一合的嘴唇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
　　那是赤司最為厭惡的過去，從不曾正視的過去——但也是對他和千夜兩個人而言，最為重要的記憶。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少女喃喃自語得坐在床邊，眼角撇到沒有關好的窗戶掀起被子從床上起身，走到窗戶前止住了腳步，
　　被風吹動的窗簾大幅度掀起，一波一波得蕩漾開像是碧波蕩漾的湖面一般。月白色的銀光流瀉到地板，隱隱約約的影子交織在一起構成引人遐想的畫面。
　　千夜眉心一跳，隨即深吸一口氣，努力把翻騰上來的怒氣壓下去。
　　“我說，大半夜闖入女孩子的房間就是你帶給我的禮物嗎？”冷冷一笑，少女伸手掏出一直綁在腰間的長鞭朝著窗簾後方掃去。
　　“斯貝爾比•斯誇羅，你義大利的紳士禮儀都拿去喂狗了嗎？！”
　　隨著淩厲的勁風掃過，一直隱藏在窗簾後面的男人也終於顯現出來。
　　“喂！老子可是一早就跑過來找你了！”被發現的斯誇羅不耐煩得蹙眉，銀色長髮幾乎和月光融為一體，身上的巴厘安制服自帶一股肅殺的氣息，“你他媽一上來就沖老子揮鞭子搞毛啊？！”
　　“找你妹！”千夜氣急敗壞地破口大駡，隨手扯過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指著對方一臉血控訴，“深更半夜闖入女孩子的房間你還有理了！”
　　要不是顧及著這是跡部家，她早和對方大打出手了——雖然未必打得過就是了。
　　“嘁，”斯誇羅不屑得打量了一眼千夜削瘦的身材，“老子對發育不良的小丫頭片子不感興趣。”
　　千夜：“……果然你還是去死一死吧！魂淡！”
　　他絕對是來找茬的！絕對！
　　折騰了半天，斯誇羅終於在對方理直氣壯“你必須為侮辱我的身材而道歉”的抱怨中說出自己來這裡的理由。
　　“嘖，你這幾天看到迪諾沒？”一上來就問候老同學，千夜翻了個白眼，心說她就知道你們肯定有一腿……
　　“沒有，我早就轉學到東京來了，怎麼可能知道迪諾的消息。”
　　“嘁，那個白癡。”斯誇羅皺眉，旋即目光毫不客氣得落到千夜身上，“喂，那你總知道boss來並盛的消息了吧？”
　　“更正：那是你boss不是我的，”千夜舉手打斷他，沒什麼精神得直起身來坐到他身邊，“伊恩是有給我發消息，說他閑著沒事跑到並盛來和阿綱他們打什麼么蛾子爭奪戰……真是閑的蛋疼，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泡幾個妞，九代目爺爺明裡暗裡和我說了好幾次了，說什麼xanxus年紀不小了感情史還空白著呢有空給他尋摸著怎樣的……”
　　開啟碎碎念模式，饒是斯誇羅也受不了對方滿嘴的跑火車，而且他似乎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消息……原來九代目一直在暗中注意這種事麼？！
　　怪不得上次他去老傢伙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對方一臉陰險的表情他就說對方沒安好心肯定想著法的整xanxus來著你看吧又讓他猜中了吧，再說光棍怎麼了怎麼了？！他大爺到現在不也還是光棍麼，三十男人一枝花呢老傢伙懂個錘子……
　　其實論腦補能力來說，斯誇羅和辻千夜也不相上下。
　　“咳，反正你閑著沒事還是琢磨著你家boss身大事吧，省的最後你倆攪基的謠言滿天飛，你都不知道九代目和我說多少回了。”
　　“臥槽什麼攪基！老子光明磊落一身清白！我說怎麼上次去老傢伙那裡他意有所指地說什麼年紀不小了吧該找個女人了吧一直壓抑著對身體不好啊什麼的！這都什麼和什麼玩意兒！”
　　“你也不能怪他啊，人老了就這點念想，不過我覺得吧可能九代目就是有點閑了。我跟你說，人一閑著就像琢磨點亂七八糟的事，比如今兒的八卦啦明兒的小道消息啦……哦我忘了告訴，他還想著我和沢田綱吉聯姻來著。”
　　“………祝你好運。”
　　“呵呵，我謝謝你。不過後來被我拒絕了。”
　　斯誇羅挑眉，“拒絕？為什麼？”
　　“我覺得那孩子不適合我，”千夜晃蕩了兩下小腿，煞有介事得分析，“阿綱人是挺好的啦，不過性格不夠強大就是了……”
　　至少對於目前的自己而言，沢田綱吉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那個溫柔的少年，包容一切調和一切，卻沒辦法溶解自己心裡的那點不安。
　　斯誇羅嚴肅的點頭，對她的話表達了十二分肯定，“對，那傢伙太弱了，一點都不強，還是咱家boss厲害。”
　　千夜：“……”
　　總覺得他似乎微妙得誤會了什麼。
　　扯皮了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斯誇羅會特意來到東京找他，等到兩個人都意識到的時候時間早就過去了兩三個小時。
　　“都這個時間了，喂！老子走了！”
　　“……好走不送。”
　　斯誇羅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不能指望這死丫頭說出什麼好話。要說還是小時候的她好玩，會抱著自己喊什麼斯誇羅哥哥之類的……結果長大了性格越來越扭曲，簡直成了他的頭號剋星！
　　對此千夜表示少不更事的黑歷史就別提了，畢竟只怪那時還年少……
　　最後斯誇羅臨走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從剛剛開始就很想問的問題說出來，“那個……巴厘安，真的會和阿綱他們戰鬥麼。”
　　斯誇羅沉默半晌，回頭盯著站在不遠處似乎有些不安的少女，伸手不怎麼溫柔得扯了扯她的頭髮，“嘖，羅裡吧嗦的，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哪那麼多事！在東京待著，有什麼事直接給迪諾打電話，不開心揍他一頓就行了！”頓了頓又沉下聲音，“既然迪諾打算把你扔到普通世界裡，你就安分守己得在這裡生活，其他的，沒必要去管——當然，你也早就沒資格了。”
　　千夜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直到那道銀色的背影消失在濃濃夜色，她方抬起那張波瀾無驚的臉，目送斯誇羅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出聲。
　　或許他說的對，從迪諾下決心把自己扔到普通世界的那一刻開始。
　　從他對家族宣佈辻千夜從此不再被冠以加百羅涅這個姓氏開始。
　　自己就再也沒資格插手那個世界的事了。
　　——
　　“千夜醬臉色很不好呢……”五十嵐擔憂得看著身邊面露疲態的女生，“昨晚沒睡好嗎？”
　　千夜茫然的眨眨眼，伸手撫上額頭，“大概……吧……沒事，只是沒休息好而已。”
　　斯誇羅走之後她怎麼也睡不著，獨自瞠目無眠到天亮，直到魚肚白從天際泛起才陷入淺眠，醒來之後頭腦昏沉的不行，在路上直接就跌倒跡部的懷裡，差點又睡過去。
　　不過當時跡部的臉色可真夠奇怪的，炸毛了一樣信手把她甩開，臉色紅的跟那什麼似的，連耳根都未能倖免於難。
　　不就是沒注意跌倒了麼，他大爺也真夠至於。
　　情商和智商全都堪憂的少女默默在心裡誹謗，完全偏離了一開始的方向。
　　“不行喲千夜醬，”五十嵐忽然認真起來，伸手扶住對方的肩膀，“我陪你去醫務室吧，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呐。”
　　“誒？是嗎……”千夜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倒覺得還好啦……唔……”
　　冷不丁撞入一個溫厚的胸膛，千夜慢慢抬頭，視線裡是赤司那張面容平靜的臉龐，赤紅的雙眸看的她頭頂一陣陣發怵。
　　“怎麼了？”赤司挑眉，視線落到她茫然無辜的臉上停駐了一瞬，察覺到對方極差的精神狀態後放柔了語氣，“沒睡好？”
　　他的聲音原本就低沉優雅，如今放緩了之後只會讓人覺得溫柔至極，千夜被他的聲音所蠱惑，下意識就點頭，“昨晚……失眠了……”
　　意外于對方的坦誠，赤司唇角隱隱勾起一個淡雅的笑意，伸手扶住對方的肩膀，在身邊窸窸窣窣已經圍觀過來的視線中穩穩摟住千夜，“那我帶你去醫務室。”
　　“醫務室……？”千夜困得幾乎要睜不開眼，整個人快要倒在他的身上，“為什麼……去那……”
　　“你需要休息。”赤司難得富有耐心得對她這樣解釋。
　　“哦……”千夜無意識地眨巴著眼，頭一點一點的，看的對面男生心情甚好。
　　然而就在他要帶著對方離開教室的時候，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五十嵐伸出手，笑眯眯得挽住千夜的胳膊，“赤司君，千夜醬還是交給我比較好吧，畢竟我們都是女生，一起去醫務室也方便呢。”
　　“就是啊……跟梨乃去比較合適啦，平時她們關係也好嘛……”
　　“啊啊我也好想陪千夜一起去的說……”
　　“可是下節課要考試誒……”
　　周圍女生的聲音漸漸高起來，赤司沉默得看著五十嵐梨乃溫和的微笑，目光帶著探究的深意。最後他忽然笑起來，上揚的唇角昭示主人心情的良好。
　　“嘛，既然你那麼說了，那就你和她一起去好了。”
　　語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照例攤開一本別人看不懂的書籍旁若無人地看起來。仿佛真的安心把千夜交給五十嵐一般。
　　五十嵐眯了眯眼，隨即目光落到身邊迷迷糊糊的千夜身上，聲音溫柔得不像樣，“千夜醬，到了醫務室再睡哦，不然走路會碰到的呀……”
　　“嗨嗨……”無意識地應著，千夜只覺得周圍模模糊糊的，根本不能分辨出面前人是誰，只能憑著直覺去回應。
　　目送兩人遠去，赤司唇角的弧度漸漸涼下來，他掏出手機，上面一則新消息凸凸跳躍著。
　　【來自：中穀
　　正如少爺所料，是那個人沒錯。】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0

☆、Chapter 16

　　——
　　“就這樣讓她們離開真的好嗎，赤司君。”
　　出聲的是旁觀了整個過程的黑子哲也，淺藍色頭髮少年注視著少女互相攙扶一起離開的背影，和發色如出一轍的藍眸緩慢得眨了眨，而後轉向座位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般的少年身上。
　　儘管不明白赤司為什麼會放任五十嵐帶著千夜離開，然而天生敏銳的直覺卻告訴他事情不會如表面上那麼簡單。
　　“哲也的話是什麼意思，”赤司漫不經心得翻過一頁書，向來平靜的紅眸裡依然毫無波瀾，甚至都沒有抬頭分出半點目光給面前的人。
　　身邊猛然傳來壓迫感讓少年頭皮一陣陣發麻。
　　黑子很清楚赤司從來都不是一個寬容或者善良的人，哪怕是他給予了自己打籃球的希望，挖掘自己的能力。在他眼裡對方是一個習慣性掌控大局的存在，看透一切的少年不會允許計畫之外的角色出現，如果出現了——那就除掉好了。
　　就像之前對待灰崎祥吾一樣，沒有用的棋子只要丟掉就好。黑子不能說這是正確的，但也沒辦法指出其中的錯誤，雙方個性不同自然看待事物的視角也自然會產生偏差。
　　但他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去否定赤司的能力和強大，然而卻又始終無法從心底去贊同對方的某些做法。這樣的矛盾促使他對千夜的關注更多一些，自從她來了之後不可否認的是赤司的身上在產生某些變化——即使非常細微，卻又不得不讓人重視。就連綠間也察覺到他對辻千夜那份不同尋常的態度，一度對赤司投注奇怪的目光。
　　“五十嵐同學……似乎對辻桑懷著不太好的情感，”這樣說還婉轉了一些，畢竟他曾親眼看到過在千夜看不到的地方，少女那雙眼睛所流露出來的癡迷，並非是尋常同學應有的情感。
　　“所以呢。”少年狀似無意地反問了一句，絲毫沒有將黑子帶著擔憂的語氣放在心上，“哲也這麼說，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擔心那個笨蛋麼。”
　　不用去猜都能想到他口中的笨蛋指的是誰，只是……從對方淡定從容的語氣來看，他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
　　黑子皺皺眉，他果然還是不能理解赤司的做法。明知道那個人的危險性還要讓對方陪在千夜的身邊，這樣的做法未免太不符合對方的性格，除非……他還有更深層次的考慮。
　　“……我不明白，”藍發少年坐在他前方原本屬於千夜的位子上，側身望著雙手抱臂一派閒適的少年有些不解，“赤司君，是在做什麼打算嗎？”
　　赤司笑了笑，那副睥睨眾生的表情仍然沒什麼變化，“哲也，我不喜歡拖延。對我來說花在無聊事情上的時間除了浪費我找不到第二個說法，對人也是一樣。”
　　赤司抬起的手又落下來，扶著額頭似乎在思索什麼，眼角也跟著沾染了幾分譏諷的笑意，“如果不能徹底解決，浪費時間就是最沒有意義的選擇。現在……還不到時候。”
　　黑子似懂非懂得看著他算計著什麼的樣子，好像明白又好像沒明白。但是……如果是赤司的話，似乎根本沒有必要去擔心。
　　因為他的強大就在於，可以讓人無條件地去信任。
　　——
　　千夜困得整個人都有些發蒙，跟著身邊的少女一路走到醫務室都沒發現對方是誰，還以為是之前被自己撞到的赤司，難得乖乖的沒有出聲而是任由對方拉著自己走向未知的方向。
　　“千夜醬要好好休息才好呢，不然我真的很不安呐。”軟糯的女聲近在咫尺，直到做到醫務室的床上，鼻腔沁入淡淡的醫藥味她才猛地清醒過來，然後視線裡出現一張熱氣騰騰的包子臉，大大的眼睛下一秒仿佛就能流出水來。
　　“……梨乃？”千夜喃喃問出聲，手不自覺附上額頭，眼睛裡依然朦朧迷蒙，“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明明之前還在教室來著。
　　五十嵐氣鼓鼓得嘟嘴，一邊把對方往床上挪一邊拿出被子蓋在她身上，“千夜醬勞累過度了啦，你現在需要休息知道嗎？別管那麼多快點睡覺吧，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哦……”千夜眨眨眼，順從的閉上眼睛，大約是困極了，她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望著迅速進入熟睡狀態的少女，五十嵐罕見得沉下臉，上揚的唇角漸漸凝固。白皙的手指在身旁緊緊攥成拳頭，指甲陷進手心引起陣陣刺痛。
　　千夜毫無知覺得翻了個身，手邊的被子很快被掀開露出少女纖細的長腿。五十嵐愣怔了一下，纖長睫毛下面的眼睛閃過複雜的光芒，隨即她嗓子裡溢出若有若無的歎息，上前細心替她掖好被角，側身坐在熟睡的少女身邊陷入淡淡的沉思。
　　而此時被惦記的千夜並沒有給出反應，倒不如說很快就跌進了一個詭異的夢境——確切的說，是六道骸創造出來的夢。
　　藍天白雲，青草碧波。
　　坐在樹蔭下的千夜撇撇嘴，這樣的場景她之前也見過。在這裡不得不吐槽一下六道骸的惡趣味，每次都創造這麼和平美好的景色，和他本人惡劣而又唯恐天下不亂的本質簡直是鮮明的諷刺。
　　“kufufufu……分明你自己也很欣賞我創造出來的幻境，這樣說真的好嗎。”
　　忽遠忽近的聲音從前方飄過來，千夜抬頭一眼看到那雙紅藍相交的異瞳，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色彩。
　　“骸……”她忽然有些無力，“我昨晚壓根就沒睡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難得有了補眠的機會結果又被某個惡趣味的鳳梨頭拽到幻境裡，雖然的確是在睡覺沒錯，但是消耗的可是她的精神力。
　　“哦呀，千夜這麼說可真讓我傷心，”身著白襯衫的少年走到她身邊，和她並排而坐，“我可是特意為了你才過來的。”
　　千夜翻了個白眼，“我聽你鬼扯……”
　　說起來和六道骸的淵源就要追溯到尚在並盛中的時候了，事情的發展十分俗套。
　　某次出門買蛋糕的千夜偶遇了被不良少年圍攻的柔弱少女，出於人道主義千夜路見不平乾脆利索得收拾了那堆看上去就猥瑣至極的混混。
　　過程也十分簡潔，像極了言情小說中最常出現的英雄救美橋段。按照慣例的發展來說，接下來本應是她和萌妹子交流心聲而後手牽手奔向he的和諧大道，之後如果心意相通沒准還能雙雙把家還什麼的。
　　奈何一陣白霧出現，千夜抱著蛋糕眼睜睜看著之前我見猶憐的萌妹子突然變性成一個……妖冶的少年。
　　心裡霎時間奔過一萬頭草泥馬，蛋糕掉在地上也顧不得撿的少女顫悠悠地指著面前手拿三叉戟，臉上似笑非笑的俊美少年，“你……是男是女？！還是人妖？”
　　六道骸臉上笑意更深，隨手一個幻境就讓千夜睡了三天三夜。
　　等她醒來之後已經是在自己家裡，從那以後不光被質疑能力同樣被質疑性別的少年三番兩頭時不時扯過一個夢境拉著千夜一起坐進來閒談歌賦看日落鳥啼和風霽月，有時候則帶著庫洛姆一起，然後圍觀千夜如何使用渾身解數勾搭未成年少女最後忍無可忍地把她扔出去留下自己和萌妹子交流感情。
　　也正因此她才明白原來庫洛姆和六道骸是兩個人，而不是時男時女的……非生物。
　　瞭解到六道骸的劣根性，千夜對他早就到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步。
　　“所以你來找我幹啥？不會也是聊天吧？”
　　“也？”六道骸抓住關鍵字，挑眉望著面前不耐煩的少女，“還有別的人找你？”
　　“啊不就是……”察覺到什麼的少女立即噤聲，在斯誇羅的名字即將脫口而出的時候及時收口，“咳，一個老朋友而已……”
　　六道骸眉心皺的更深了。
　　“kufufu……看來千夜似乎很忙呢，”少年不以為意得屈起一條腿，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如果我說只是單純的想你所以才過來見你，你會相信？”
　　“不信。”千夜認真的搖頭，“我寧願相信你被委員長欺壓的太厲害到我這來尋找存在感來了……”
　　抽了抽嘴角，六道骸伸手一巴掌拍上少女的腦袋，“你想被我送去輪回麼？過了那麼久還是沒改掉嘴欠的毛病，遲早有一天你會栽在這條舌頭上。”
　　“嗷……為毛打我！再打就傻了知不知道！”千夜怒。
　　六道骸瞥她一眼，理都不想理，“本來就不精，傻能傻到哪去。”
　　“要是我因為這個找不到男朋友怎麼辦！你負責麼！”千夜不依不饒。
　　“……”幹我屁事。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忘了那天是誰對你出手相救麼！”
　　“……”誰。
　　“是誰！在一群覬覦你身體的少年中從天而降！”
　　“……”所以說到底是誰……
　　“是誰！迎接著夕陽對上你傷痕累累的目光！”
　　“……是你是你是你！夠了麼？！”六道骸終於不耐煩，一把揪住千夜的頭髮扯來扯去，“辻千夜我看你腦洞這麼大不如讓我撬開看看裡面構造，”說罷發出陰森森的笑聲，“kufufufu……不用擔心，你這幅身體雖然弱但是幻術才能我看不錯，乾脆讓我接手也好免得浪費。”
　　他說的似乎真有那麼回事，嚇得千夜一個箭步逃到離他三米遠的地方，“我我我我我說說說你你你你可別亂亂亂亂亂來啊啊啊！我我我我我我我可是良家少女！”
　　六道骸挑了挑眉，雙手抱臂不置可否，“撒，誰知道呢。沒准我一個高興就把你身體給占了，”嘴角勾起一絲愉悅的笑容，看的對面少女又是膽戰心驚，“到時候，我就拿著你的身體跑到小麻雀面前說你喜歡他要為他獻出一切，kufufufu……你說後果會不會很精彩？”
　　千夜目瞪口呆，她被六道骸如此不要臉的行為給震驚了！
　　“六，道，骸！你還有沒有人性了！”
　　“沒有哦~”
　　“你你你你你無恥！”
　　“嗯哼~是嗎~”
　　“我我我我你要這麼做我就告訴庫洛姆你一直都對委員長情有獨鍾！”
　　“……”
　　豁出去的了少女也不顧對方臉上什麼表情，躲在大樹後面滔滔不絕得繼續說道，“我就說你倆相愛相殺一見如故再見傾心！每天的互殺只是你們表達愛意的方式！”
　　最後，她憋足了氣大吼一聲，
　　“最後告訴她其實你六道骸和雲雀恭彌早就私定終身非對方不嫁誓要執子之手白頭偕老呀呀呀呀——！”
　　“碰！”
　　忍無可忍的六道骸終於怒氣衝衝地走過去拎起她的脖子直接扔到了面前的湖裡，身邊傳來一片淒厲的哀嚎。
　　“啊啊啊六道骸我和你勢不兩立啊啊啊我不會游泳你這個魂淡——！”
　　視線瞬間被無邊的海水淹沒，嗓子裡的窒息感真實得宛如實際發生一般，思緒變成空白的同時腦子裡最後纏繞的聲音在耳邊經久不散。
　　“kufufufu……接下來並盛將會上演一場好戲，千夜真的不打算去觀賞麼？”
　　“通常你這麼笑就代表沒有好事發生，所以還是免了，送死你去，黑鍋……就讓阿綱去背吧！誰讓他是你們boss呢！”
　　“只是為了佔有他身體而做的暫時性決策而已，別把我和那些噁心的黑手、黨混為一談。”
　　“嘖……你傲嬌的程度和委員長有的一拼哦~骸，做人還是坦誠點比較好呀。”
　　“嗯哼？千夜這句話什麼意思？”
　　“就是你被救贖了的意思吧……”
　　“………呵…說這種話還真是……不過，最近要小心你身邊的女人，看似柔軟的兔子也可是會咬人的哦，kufufufufu……”
　　“哈？骸你什麼意……”
　　然後——千夜就醒了。

☆、Chapter 17

　　——
　　茫然得眨眨眼睛，千夜只覺得頭昏腦漲，所有的語言都在飛速向後湧，過濾到最後腦子裡只剩下剛剛六道骸和自己說的那些不明所以的話。
　　什麼身邊的女人？
　　什麼兔子？
　　“……骸那傢伙……”摁著凸凸直跳的眉心從床上坐起來，長時間消耗精神力導致她根本沒有補充多少精力，她現在恨不得立刻飛到並盛狠狠揍一頓導致自己頭腦不甚清晰的罪魁禍首。
　　六道骸那傢伙最擅長的就是裝神棍，以及無時無刻不給人找膈應。
　　“千夜……醬？”
　　溫軟的女聲近在咫尺，千夜抬頭，視線內是五十嵐放大了的臉，素來無辜的大眼睛裝滿了擔憂。
　　“已經睡醒了？沒事了嗎？”
　　一邊關切的詢問一邊伸出手在千夜額頭碰了碰，五十嵐梨乃指尖泛涼，柔軟的肌膚觸碰帶給額頭一片清涼讓之前一直鬱鬱的焦躁消失了不少，千夜收回視線向後縮了縮，不動聲色得遠離了五十嵐的掌心。
　　“梨乃一直在這裡陪著我？”她眨眨眼，仿佛沒有看到五十嵐因為她的後退而黯淡下來的神色，依然笑眯眯的，“謝謝你啦，我現在已經沒什麼事了。”
　　“嗯，沒事就好。”五十嵐收回手，歪頭盯著她看了半晌若有所思道，“不過，好像下午的課要開始了呢……”
　　“誒？！下……下午？！”千夜趕緊手忙腳亂得從床上掀開被子，“等等我到底是睡了多久啊……！”
　　“一中午哦~”身旁少女緩緩地回答，掰著指頭數道，“我想想，大概是四個小時左右吧…說起來下午第一節課是國文課呢，千夜醬不快點的話真的好嗎？”
　　“啥……啥？！”
　　千夜瞪大眼，她記得自己明明剛進入睡眠就被六道骸騷擾到幻境裡去來著……怎麼突然就過去了四個小時？！還是說骸那個傢伙又篡改了夢境裡的時間跨度？五十嵐捂著嘴好笑地看著向來注重禮儀的少女可以說是毫無形象得找鞋子套上，又慌慌張張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不由分說地抓起她的手向外跑去。
　　這樣的千夜醬，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不過這樣的橫衝直撞很快遭到了堵截，正打算去醫務室看望某個嗜睡少女的某人站在門口遇到了急匆匆的目標，流暢的眉峰微微蹙起，赤司伸手迅速抓住了正欲一鼓作氣沖到教室的少女止住了對方的步伐。
　　“……睡醒了？”微涼的目光掃過少女因為長時間熟睡而泛起淡淡紅暈的臉頰，旋即帶著疑惑轉到身邊的五十嵐身上。
　　五十嵐聳聳肩，攤開手一臉的無辜，“千夜醬要急著去上課，我也只好陪著呐。”
　　這可不怪她。
　　“那個，赤司君，有什麼事之後再說，”掙了掙少年力道頑固的手掌，千夜急得快要跺腳，“下節課可是國文課，我可不要遲到啊！”
　　已經被多次關懷的少女對國文課已經達到了聞之色變的地步，尤其是看到那個和藹的班主任對自己露出溫和的笑顏她就雙腿發顫恨不得拼盡在義大利學到的所有甜言蜜語來擋住即將來臨的狂風驟雨。
　　雖然結果多半事倍功半，畢竟聽多了這種話，是個人都會產生免疫的。
　　總算明白怎麼回事，赤司收回手雙手抱臂，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不用去也沒關係。”
　　“……誒？”少女愣住，想要跨出去的步子也頓了一下停在原地，“……也就是說？”
　　“已經和老師說過了你的情況，”後者好整以暇得掏出一張假條揮了揮，“直到今天課程結束你都不用去教室了，安心呆在醫務室就是。”語畢蹙眉，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衣服略顯淩亂的人，“不過，你看起來似乎很精神？那我去和老師說一聲。”
　　說完似乎真的打算這麼做，少年轉身欲走，卻被千夜猛地沖過來扯住衣角。他轉頭，少女晶亮晶亮的紫眸映入眼底，帶著討好和諂媚。
　　“赤司君，你真是個好人！”
　　赤司：“……”
　　五十嵐：“……”
　　無意識給某人發了“好人卡”的人毫不自知，兀自沉浸在接下來一下午都不用上課的欣喜中。旁觀的五十嵐悄悄看了一眼身邊臉色陰沉不定的少年，心裡縈繞已久的陰鬱稍稍散開了一下，甚至有些愉悅。
　　赤司征十郎吃癟可不常見，尤其對方是辻千夜。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啦，千夜醬，”眼見差不多到了上課時間，如果再不去的話恐怕遭罪的就是自己，五十嵐對千夜揮揮手，笑容明媚得留下他們兩個人，“放學後再來看你，你注意休息哦！”
　　“嗯，謝謝你啊梨乃，”千夜也笑著和她揮手作別，目送少女慢慢離開之後才抬手緩慢得打了個呵欠，之前還清明的眼睛瞬間泛起水光。
　　眨巴著眼睛，她覺得腦子又開始變得昏沉起來了了……
　　“……突然又覺得好困……”
　　“想睡覺？”身邊的少年突然出聲，悠悠的目光掠過因為睡眠不足而浮現出淡淡黑眼圈的那張臉。
　　“唔……嗯……”少女的頭開始低下去，眼前的景色漸漸模糊起來。紅發少年的頭髮被頭頂斑駁篩落的日光染上鎏金，雲遊的天空和少年乾淨的臉龐，泛白的衣角蜿蜒出淡淡的光暈無一不模糊成透明的薄膜。
　　赤司好笑地伸出手，戳著她的額頭，看那個紫色的小腦袋瓜一點一點的，之前心底的陰鬱莫名消散了不少。
　　“嘖，這個時候倒是聽話。”也順眼了不少。
　　“……好困……”呢喃的聲音因為困極而帶著些撒嬌的語調，千夜這幅毫無防備的樣子讓某人的心情愉悅指數迅速up。
　　會露出這種樣子，是因為他在身邊的緣故所以才會放下所有的警惕嗎？
　　“既然這樣，就跟著我走，”屈起手指在少女額頭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心情頗好的某人牽著快要失去知覺的千夜朝醫務室大步流星走去，寂靜的走廊裡很快響起不合時宜的腳步聲。
　　嗒嗒——
　　嗒嗒——
　　兩種不同的腳步交疊在一起，在大片湧進來的光線中變成游離不定的音樂，漸漸消失在清晰明朗的盡頭。
　　千夜覺得自己做了很長很長的夢境，曾經模糊的景色變得清晰起來。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那個被自己保護住的男孩究竟什麼模樣。
　　精緻的眉眼，略帶冰冷的目光，還有緊抿的唇角。
　　已經成長起來的少年和小時候並沒有太大區別，唯一不同的便是那雙赤紅的雙眸變得更加犀利，裡面摻雜了更多千夜看不懂的因素。然而沒有變的是，只要是在他這雙眼睛下，千夜所有的偽裝都變得無效。
　　那年意外發生之後她就得到了reborn送給自己的禮物，一條和迪諾差不多的長鞭。只不過對方三令五申嚴禁自己用右手，小小的千夜只好開始訓練起之前從來不曾使用的左手。
　　左右手的轉變並非那麼簡單，一開始是不適應的，習慣了射擊之後轉而使用長鞭會帶來很多不便和麻煩。不熟練倒還是小事，最讓人哭笑不得的就是上一秒她還在器宇軒昂得狂魔亂舞，下一秒就毫無形象得躺在地上嗷嗷大叫。
　　自己傷著簡直成了司空見慣的場景。
　　拖這個福，那段日子千夜往夏瑪律那裡跑的頻率漸漸多起來，以至於某個不良醫生泡妞的時間明顯減少，一看到那個滿身傷痕的身影就頭疼。
　　花樣作死小能手，大概說的就是千夜這種人。
　　後來reborn看不下去了，說，要麼你跟著迪諾，當我的學生，省得你天天作死，沒准哪天還沒執行任務，先把自己給滅了。迪諾當然開心，難得有人和他一起分享reborn的鬼畜，他終於不是一個人了。
　　這個提議很快得到了迪諾以及千夜母親的同意，身為最強的阿爾克巴雷諾，reborn最強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把千夜交給他自然沒什麼不放心的。只不過原本和千夜共用一個家庭教師的伊恩變得不開心了，兩人同胞而生向來比平常人更加親密，然而千夜放棄射擊也就意味著不會和自己一起同可樂尼洛訓練，這讓他無比沮喪。
　　當然了，他這點抗議很快就被忽視了。
　　年少的千夜就這樣被表哥和母親打包送給reborn作為欺壓玩具，當然，如果能預測到後來發生的一系列血淚史，千夜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這個看似好心實際隱藏著重重陰謀的提議。
　　往事不堪回首，以至於成功出師之後的迪諾和千夜看到了同樣身為師弟的某只兔子，兩人的眼睛裡瞬間露出惺惺相惜而又幸災樂禍的意味。
　　師弟/阿綱啊，好好加油吧！
　　彼時剛剛成為reborn學生的沢田綱吉望著嘴角笑容無比燦爛而又透著詭異的兄妹，天生的超直感讓他後背唰得沁出一層冷汗。
　　——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不不不……是錯覺……吧？
　　至於以後某彭格列十代目究竟被reborn如何慘無人道得進行傷天害理的訓練，就不提了。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去東京？”
　　從厚重的檔裡抬頭，迪諾溫和的臉龐被日光浸潤得有些模糊，注意到少女比平時更加認真的態度後不免疑惑。
　　“為什麼？”
　　千夜躊躇了一下，抬起頭堅定得看著那個登上首領座位不久的表哥，“迪諾曾經說過，不會讓家族成為我的負擔和壓力，”接觸到對方複雜的視線，她頓了頓複又接著說下去，“所以，我要去找他。”
　　“我要找到你們說的那個人，那個曾經可以讓我為之付出生命的物件。”
　　“找到了之後呢？”迪諾沉默了一下，如此反問道。
　　他不明白千夜的想法，年少的承諾通常都被賦予了浪漫主義的童話色彩，摒棄了成人世界的灰暗，帶著簡單的黑白，簡單粗暴到讓人難以理解，卻又因為帶著孩童的天真和率直而讓人覺得可怕。
　　這樣的情感是他們這個世界裡所忌諱的，也是不被接受的。
　　然而也正是因此，日益成長的少女開始思考起自己當初這麼做的動機和意義。
　　一條胳膊換一條命，也是值了。
　　這麼多年過去，這句話拋離了最開始的篤定，漸漸變成魔咒縈繞在她的心頭，日復一日得碾磨著心裡那根漸漸鬆動的發條。
　　對赤司征十郎的感情開始變得複雜，如果說一開始帶著不會後悔的信念，那麼越到後來在沉重的負擔之下就變成了壓力。
　　終於有一天她忍受不了漫無目的的猜疑，決定親自去找他。
　　去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自己當年那麼做。
　　“我不知道。”千夜低頭盯著腳尖，聲音清清淡淡的沒有什麼波瀾，她甚至不知道找到了赤司之後要說些什麼，要做些什麼。
　　然而心底去找他的想法卻愈演愈烈，幾乎成了她生命中最大的執念。
　　“但是，如果不去的話我會後悔，”她緩緩的抬頭，常年沒什麼情緒的眼睛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空洞和不安，“我希望……不，是必須見到他，然後親自尋找當年那麼做的意義。”
　　然後，她來到了帝光，終於見到了那個從年少時就和自己綁在一起的少年。
　　縈繞在夢境裡的紅色，少年模糊不清的面容，還有陰暗的船艙……以及最後，日日在夢境裡折磨她的槍聲。
　　所有的景象都變得清晰，所有的答案都得到了解答。
　　這一次，她終於徹底看清了，那個一直在夢裡望著自己的臉龐。
　　“小……征……”
　　躺在床上熟睡的人翻了個身，沉溺在夢境中無意識地小聲嘟囔了一句，卻令身邊一直坐在她床邊看書的人身體一震。赤司的目光從繁瑣難懂的書上移開，落到少女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向來薄涼的目光裡終於染上幾分複雜。
　　她似乎，已經找到那個意義了。

☆、Chapter 18

　　——
　　千夜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日落，等她終於從夢境掙脫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一條剛剛從水底撈出來的銀魚，額頭的汗濕漉漉的將碎發黏住，模糊的視線裡是被塗抹了一襲橙光的牆壁，淡淡的藥水味刺激著鼻腔讓她頭腦清醒了些，身後的窗簾被傍晚的風吹得大幅度鼓動，少年鮮豔的紅發在簾幕後若隱若現，最後清晰得出現在少女瞪大的紫眸中。
　　“赤司……君？”
　　微微吃驚得看著本不應該出現的人站在不遠處視窗的一隅，少年靜靜佇立在那裡的身影被夕陽斑駁的橙光覆蓋，聽到千夜小聲的驚呼後那雙赤眸方從手中的書頁上移開，落到表情錯愕的少女眼裡。
　　“醒了？”赤司挑眉，合上手中的書走到她床前，意味深長得望著睡眼惺忪的人，“你還真能睡。”
　　從上午一直睡到傍晚，如果不是一直守著少女睡覺的時候偶爾地上前探探鼻息，也許他會認為千夜就這樣一睡不醒也未可知。
　　原來她是那麼嗜睡的生物麼？好像又發現了什麼奇怪的屬性。
　　“唔……稍微清醒點了……”這麼說著，千夜努力眨眨眼，伸手向眼瞼處揉去。然而下一秒卻被對面人突然覆上來的手止住了動作，她愣愣得抬頭，在對方深邃的目光中有些不知所措。
　　“別去揉。”少年嗓子裡若有若無的歎息，指尖輕輕在她眼皮上方按壓了一下，聲音帶著淺淺的無奈，“那樣對眼睛不好。”
　　千夜乖乖得閉著眼坐在床上，任由赤司不輕不重地按摩自己的眼皮，“……哦。”
　　是她的錯覺？赤司好像……突然變得溫柔起來了。
　　“還困？”見她不說話，被打上溫柔標籤的某人誤以為對方還沒睡醒。
　　“好像不困了……”千夜徹底睜開眼，被對方這樣看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嗯……有點……”
　　很少見到她拘謹的表情，赤司皺眉，以為對方哪裡不舒服俯身把耳朵湊過去，“什麼？”
　　他這樣挨著千夜，遠遠看去兩個人仿佛在相擁，逼近的距離甚至讓對方能感受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氣息。
　　她更加不好意思了，幾乎是狼狽得捂住臉小聲得在對方耳邊嘟囔了一句，“……有點……餓了……”
　　聲音低的像是夏夜蚊蟲，少年清瘦的身影僵硬了一瞬，旋即聽到女生肚子不合時宜得響起細微的咕嚕聲。
　　千夜的臉……更紅了……
　　赤司直起身子，看到她窘迫的樣子無端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她也這樣被自己譏諷的語言給擊退，帶著顯而易見的窘迫和尷尬，卻又不服氣地坐在身邊，沒過多久又拋棄那份矜持慢慢湊過去，簡直像是一隻粘人的野貓。
　　事實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千夜正在按照計畫和他記憶中的模樣漸漸重疊，甚至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去強迫她回憶，那些被篆刻在過去的記憶便很自然得隨著他的出現而湧回來。
　　不過，就算忘記沒關係，只要記得他一個人就夠了。
　　“看你睡得這麼沉以為你忘了這回事，”赤司直起身子俯視著千夜，看起來心情頗好，唇角勾著並不常見的淡笑，“起床，跟我出去。”
　　不容置喙的語氣，典型的赤司式命令，卻沒有引起千夜任何的不滿，反而是後者乖乖的應下掀開厚重的棉被尋找被自己扔到床下的鞋子，徹底詮釋了什麼叫做聽話。
　　這讓赤司多少有些意外，很少見到她這麼聽話的樣子，大概是真的餓極了的緣故。
　　“咦？”千夜的驚呼引起赤司的注意，偏頭望去看到某女生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低頭茫然的狀態。
　　“那個……”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十分無辜純良的抬起頭，“我的鞋子……好像找不到了……”
　　赤司：“……”
　　恢復到以前是好事，只是為什麼他覺得對方的智商似乎也在跟著倒退呢？
　　“嘖，”站在窗前始終抱臂旁觀的人終於看不下去走到她身邊，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手穿過膝蓋，一手穿過脖頸，簡單的公主抱——不知為何千夜偏偏嗅出了幾分惡趣味。
　　“本來以為這麼多年你的智商會有所上漲，結果還是停留在小孩子的水準。”很符合少年性子的毒舌語言從那張嘴裡說出來，分明是低沉誘惑的嗓音傳到千夜耳朵裡攜帶了譏諷的戲謔。
　　“什……赤司君才是，總是這麼喜歡嘲笑別人你是沒畢業的小學生嗎？！”即使呆在少年溫厚的懷抱裡，少女也不安分得反駁回去，然而接觸到對方飽含深意的目光後卻又退縮，最後十分沒骨氣得噤聲。
　　“呵……膽子倒是變大了不少……”
　　小時候明明更怕他來著。
　　把她抱到床上，赤司複又彎腰，在對方微微不解的目光中從床底拿出一雙擺放整齊的鞋子放到她腳底，抬頭對上那雙詫異的紫色眼睛。
　　“自己穿？”
　　言外之意，需要我幫你？
　　千夜打了個激靈，趕緊伸手迅速把鞋子套到腳上，動作飛快乾脆利索，“不不不不不用了，我我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手忙腳亂的套好鞋子她又站起來在赤司面前蹦躂兩下，確定鞋子穿好後才松了口氣。不過她記得自己好像是迷迷糊糊倒在床上就睡過去了，那這鞋……仿佛看出了少女的想法，赤司相當淡定得抱臂斜倚著窗框，泰然自若得開口解答了她的疑惑。
　　“我給你脫的，”頓了頓，在對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微微蹙眉，“怎麼，有問題？”
　　有問題！
　　十分有問題！
　　無數個感嘆號在千夜腦子裡爆炸，只要一想到赤司親自為她脫鞋的場景光是用想像就讓她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地幾乎要抓狂。那可是赤司征十郎，那個只會對她譏笑進行毒舌攻擊或者威脅的人居然會把她抱到床上後又為她脫鞋……
　　這個世界是玄幻了嗎？
　　然而碰到對方從容不迫的目光後，那些瘋狂的吐槽又瞬間被壓了下去。
　　擠出一絲笑容，千夜揚起嘴角努力保持著優雅的微笑，“不，沒問題。謝謝你，赤司君。”
　　——順便，下次真的不用了……她心臟承受能力太差，會嚇死的。
　　“比起那個，你的頭髮，”對面頻頻做出嚇到她心臟的某人又出了聲，害得她精神再度緊張起來，目不轉睛得盯著出聲的人生怕自己再受到任何驚嚇，“什麼？”
　　赤司指了指她的腦袋，向來淡漠的眼睛裡劃過興味，“不去打理一下？”
　　千夜茫然的眨眼，起身走到醫務室右側挨著醫療用品的一面鏡子前，很快裡面就出現一個頭髮淩亂不堪得和外面樹枝上棲息的鳥窩沒什麼差別的少女。因為一直編著頭髮的原因而導致發尾處的頭繩都有些鬆動，淩亂的紫色碎發以各種各樣的形態趴在少女小小的腦袋瓜上形成一個詭異的形狀。
　　繼黑子哲也之後赤司終於見識到了有一個能把自己頭髮睡成鳥巢的笨蛋，而且這種天賦似乎還是與生俱來而帶有不可抗力。
　　“啊啊啊……天啊怎麼會這樣啊啊……”
　　欲哭無淚地扯下發繩胡亂用手抓著頭髮，千夜還沒來得及抱怨沒有帶梳子就發現自己的發頂不知何時覆蓋了一隻白皙的手掌。
　　“阿夜的頭髮似乎很長了，”帶著些許喟歎的聲音在耳後響起，千夜正想說因為很久沒有剪過的原因時那個聲音再度傳到耳邊，“讓我來試試，嗯？”
　　赤司的聲音似乎帶著天生的魔力，不管是在籃球部發號施令還是面對千夜說話的時候都帶著渾然天成的篤定，加上他刻意變緩的聲線，千夜沉浸在這毫無預兆的溫柔中，還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自己就不自覺的點了頭。
　　等到回過神來之後，鏡中的少年已經開始著手打理自己過長的髮絲，他的表情認真得仿佛站在球場那個指揮隊員作戰的隊長，對待每件事都力求做到完美同樣讓赤司本身帶著奇異的魅力。正是因為這份魅力才會讓千夜無條件地信任對方，兀自沉浸在那雙從兒時起就帶給自己無數夢魘的紅眸。
　　不顧過往，不念將來。
　　赤司的手指似乎常年泛著涼意，白皙的指尖穿過少女漂亮的紫色髮絲，交織纏繞在手心匯成一片繾綣的溫柔。他以指代梳輕輕打理著千夜的頭髮，頭皮上的涼意帶著柔和的舒適讓女生身體不由得發出輕輕的戰慄，卻又不可避免得淪陷。
　　就像是赤司征十郎本人一樣，明知道對方身上潛伏著危險，卻還是不可避免得靠近。千夜忽然覺得當初那麼做的意義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望著鏡中那個低眉為自己梳發的少年，她在心裡忽然無比慶倖起自己當年所作的決定。
　　——還好我救了你。
　　——還好我用右手換了你的命。
　　——還好，你還在這裡。
　　“嘖，”身後傳來略帶洩氣的聲音，赤司不悅得注視著在手中始終無法編成一股的髮絲，“阿夜的髮型還真是麻煩，沒有考慮換一個？”
　　千夜不由得失笑，即使是事事完美的少年似乎也會有不太拿手的事情，比如……編發什麼的。
　　“那個是自小就形成的，”千夜伸手接過癱在少年手心軟綿綿看不出什麼形狀的一團頭髮，歪頭十指靈巧地穿梭那片紫色的汪海中，“可能是習慣了吧，所以不覺得有什麼麻煩呢。”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一條和平常無異的麻花辮再度出現在少女的身前柔柔垂下來。赤司雙手抱臂盯著那條看起來似乎有些刺眼的髮辮，嘴角揚起怪異的弧度，“嘖……那麼麻煩，乾脆剪了算了。”
　　“嗯？”千夜似乎對這個看似帶著些殘忍的提議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搖搖頭摸著下巴似乎真的在思考這個方案的可行性，“既然赤司君這麼說了，那就改天去剪？”
　　“哼……”剛剛還在叫囂著要她剪掉長髮的人卻收了音，冷哼了一聲轉身打開醫務室的房門走出去，千夜悶笑不已，隨手拿起少年之前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追了出去。
　　“赤司君，你的外套忘了啦……”
　　——
　　最近似乎和赤司的關係變得緩和了一些，但是又帶著更深層次的東西……千夜坐在座位上，左耳進右耳出得聽著身邊五十嵐嘰嘰喳喳的八卦，偶爾迎合一句引起對方深有同感的驚呼，天知道她腦子裡關於對方說的什麼壓根就沒聽進去。
　　“然後呢然後呢，黃瀨君就說啊我其實不想談戀愛啊所以真的很抱歉，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心意什麼的，結果花梨居然就直接哭出來了呢。說著即使這樣也希望黃瀨君能夠幸福就跑出了籃球館……啊啊……真是讓人心碎，話說為什麼要我撞見這麼狗血的校園劇啊……”
　　五十嵐絮絮叨叨的說著從別處聽來的八卦，耳尖得接觸到“黃瀨”之後千夜微微動了一下，停在窗外的視線終於挪到五十嵐的身上。
　　“黃瀨……君？”
　　因為上次的外套事件而導致那個頭髮金黃的少年在千夜心裡留下不輕不重的一筆，得知對方和赤司是隊友之後關於少年的印象更深刻了幾分，不過也停留在點頭之交的程度。
　　“是啊，千夜醬不知道嗎？”五十嵐眼睛微微眯起，見之前還興致缺缺的少女回頭後有些興奮，“黃瀨涼太，在帝光中學可是明星級別的人物呐！啊不對，其實他本來就是明星啦……”
　　“誒~這樣啊，”千夜點頭不免感歎，她實在沒辦法把那個看起來腦子裡少根弦的少年和明星這樣的詞聯繫起來，“那他是做什麼？歌手？演員？”
　　“都不是啦，”五十嵐搖搖頭，伸出手指湊近了她一臉的神秘，“是模特哦~超——人氣模特來著，你都不知道學校暗戀他的有多少人，聽說還有專門的後援團呢。真是了不得的男生啊居然能有這麼大的人氣……”
　　“唔，的確好厲害……”
　　原來日本的校園真的存在後援團這類的存在啊……之前在並盛中呆的時間並不多，也沒有接觸到傳聞中的後援團，來到帝光後聽說這件事少女不可避免得對黃瀨涼太多了幾分讚歎，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說明這個男生是真的很優秀吧……
　　午飯時和赤司說起這件事，後者挑眉嘴角染上幾分怪異的笑，“涼太很優秀？阿夜這麼覺得？”
　　“額……”不知道對方態度為什麼突然變得奇怪起來的千夜拿筷子戳著嘴巴噤聲，想了想小聲得開口解釋，“因為比起其他人來，好像黃瀨君的人氣的確很高嘛……”
　　“所以因為這種原因阿夜就認定了涼太很強的事實？”赤司看起來似乎對後援團這種事並不在意，不如說根本沒有將這種存在放在心上。
　　“也不是啦……”千夜想了想，望著雲遊過的天際陷入淺淺的思緒，“大概是……覺得能夠吸引大家喜歡的人，不管從什麼方面來說都很厲害吧……”
　　赤司淡淡的視線掃過她放空的視線沒有出聲，卻在心裡記下了關於某人的重重一筆。
　　午後體育館。
　　“呐，小青峰……”黃瀨弱弱得挪到正在猶豫要不要練習投籃的人身邊，戳了戳對方的胳膊，“我怎麼覺得小赤司今天怪怪的……”
　　是他的錯覺嗎？怎麼總覺得對方刀片似的目光若有若無得在他身上劃過呢？！
　　“啊？”青峰奇怪得向後看去，紅發少年正在認真的指導一軍訓練，一絲不苟的動作和以前沒有半分差別。哪裡存在黃瀨說的很怪什麼的。
　　他轉過頭翻了個白眼，伸手不耐煩的把黃瀨從面前推開，“你想太多了吧白癡，喂讓開，擋住我了啊。”
　　黃瀨委屈得癟了癟嘴乖乖讓開路，他是真的覺得很詭異好嘛！每次練習的時候都會覺得身體一個激靈，然後轉身肯定就會發現赤司那個不高卻威懾力十足的身影。
　　悄悄的向後看了一眼，某金髮少年冷不丁對上一雙赤紅如血的眼睛。
　　“涼太，有事？”赤司抱球站在不遠處，淡淡的挑眉發問。
　　黃瀨快哭了，趕緊站直身子搖搖頭，“沒事！沒事沒事！我我我我很好！”
　　“哦，”後者淡淡應了聲，若無其事得抱球走到中間，“既然你那麼閑，就把體能訓練做兩倍好了。”
　　黃瀨：“……”
　　哪裡不太對吧？！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啊，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他喂？！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1

☆、Chapter 19

　　【親愛的姐姐：
　　多日不見，分外想念。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在卡塔尼亞共同收養的那只小貓路卡，最近她越來越肥了，這讓我不得不思考她懷孕的可能性。哦對了，前兩天xanxus大叔回來了，當然他是和九代目一起回來的，還連帶著巴厘安一個月的緊閉。不用我說你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很顯然你親愛的同伴贏得了十代目首領爭奪戰。雖然我搞不到為什麼大叔他連一個中學生都打不過，果然如同可樂尼洛師傅說的，這個世界發展太快我已經跟不上它的腳步了嗎？這麼想來我稍微期待一下他和拉爾師母的婚禮也不為過吧？對了你說拉爾師母要是懷孕的話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會是袖珍級的小小嬰兒呢？前兩天在訓練的時候我向師傅表示了這個疑問結果他把我揍了一頓，這讓我十分傷心，如果你遇到了拉爾師母請務必告訴她這件事，我希望能得到一個關心師傅生活的貼心學生應有的待遇。
　　迪諾哥哥也在日本，據說還收留了一個叫麻雀的學生，聽說他很強，聽說他能完爆一條街，聽說他體力不錯，聽說他和你關係分外微妙……親愛的姐姐大人，我當然不是在懷疑你，你要相信我，但我能否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呢？——你和麻雀先生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十分激烈？我聽說迪諾哥哥可是被他折騰的夠嗆——哦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哦。
　　對了，我差點忘了那只貓，由於路卡越來越不聽話，故我做了一個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不出意外的話你看到信的當天下午就能看到那只蠢貓肥碩的身影了，希望她能在你身邊安分一些，拜他所賜，這個月我的衣服毀壞了三分之二，我甚至有種要裸奔的衝動，但是在迪諾哥哥告訴我裸奔是他小師弟的愛好之後我就放棄了。
　　最後，代我向跡部問好，必要時刻我會親自登門上訪謝謝他照顧同胞姐姐的辛苦。
　　ps.昨天看到老媽一臉奸笑的打包衣服，雖然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是請你小心。據說這個月雙魚座運勢不怎麼好，尤其是在滿月之時。
　　你親愛的弟弟伊恩•加百羅涅】
　　“千夜……醬？”五十嵐好奇得看著手中捏著信紙微微有些顫抖的身影，“你怎麼了？”
　　被關懷的少女身影一僵，迅速將手中的信紙折疊好放入口袋，再度抬頭已然掛上了明媚的笑容。
　　“沒事啊~”她一邊說著一邊扯出燦爛的笑容，“只是收到了許久未見的弟弟親自寫的信有些激動罷了。”
　　順便，她真的很想當面揪著伊恩揍一頓，如果不是考慮到雙方武力差距比較懸殊，她一定會提前十幾年就把這個想法付諸於行動。
　　不過信裡除了一如既往的閒扯之後有幾件事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之前斯誇羅來了一趟之後就再也沒出現，所以她也沒問過戰鬥結果，不過從伊恩的信裡來推測……xanxus應該是輸了？也就是說她親愛的同學阿綱已經贏得了彭格列十代目的首領位置嗎？
　　想到之前軟萌的棕發少年在某鬼畜嬰兒名為愛的鞭策之下痛哭流涕得呐喊自己才不要加入黑手黨的場景，一時間她倒真不知道該替他開心還是流淚……
　　嘛，不過從結果來看還是應該值得慶祝的吧。
　　不過……她是不是忘了什麼是？
　　“弟弟！？”五十嵐忍不住驚呼，正在自習的教室說靜也不靜，但是被她這麼一吼多少還是有點影響。就連陷入沉思的千夜被她這麼一喊，也跟著嚇得忘記了自己之前要回憶的東西。
　　於是在面對一眾人抱怨加不滿的眼神中五十嵐梨乃收了聲，在訕訕得對前方小聲道歉後把頭湊到千夜旁邊，表情相當震驚，“我都沒聽千夜醬說起來過！你居然有弟弟？”
　　“……這很奇怪？”千夜詭異得看著她，搖頭晃腦地把課本掏出來放好後又支起下巴漫不經心得解釋，“說是弟弟其實我們也只是差了幾秒出生而已。”
　　“就是說……？”
　　“沒錯，”千夜點點頭，眼睛裡劃過類似捉弄的笑意，“我們是雙生子哦，同胞姐弟。”
　　五十嵐捂住嘴，表情幾乎能夠用…算了什麼驚濤駭浪什麼驚天動地都可以，反正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自己精彩的臉色了。
　　雙生子？同胞姐弟？之前完全沒想過這種設定會發生在千夜身上！倒不如說這種與生俱來的貴族優雅說是富家獨生女才更加貼切。
　　“天啊……都沒聽你說起過……呐呐，那你弟弟是什麼樣的人？和你長得很像嗎？你們感情好不好？啊還有……”
　　見她愈發滔滔不絕起來，千夜頓覺頭疼趕緊伸出手做出暫停的姿勢，“打住——”隨即在對方眨巴著大眼無辜的表情中微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去圖書館，下次再聊可以嗎？”
　　說罷起身，保持著優雅的步伐迅速消失在五十嵐面前。身後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目送千夜遠去的背影，方才作勢要伸出去的手慢慢停在身邊。
　　怎麼說呢……突然有點好奇啊，對於那個未曾謀面的弟弟。
　　帝光的校園比起冰帝來說要規模要小了很多，畢竟不是貴族學校，無論是校風還是建築更多的和並盛存在相似之處。曾經去冰帝找過跡部的千夜表示，兩棟學校在一起簡直沒有絲毫可比性，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跡部斥資打造的貴族學院怎麼可能簡樸得了。
　　當然這對於辻千夜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迷路罷了。
　　“嗯……好糾結啊……到底選什麼口味呢……”
　　尚且在迷路中欲哭無淚糾結要不要找人幫忙問路的少女聽到了懶洋洋的聲音，雖然有些陌生……不過總算有人在那裡就是好事，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忙奔向聲音的源頭。
　　“那個……”千夜氣喘吁吁地站在正對著自動販售機猶豫不決的少年身邊，幸好對方沒有離開讓她有了問路的機會。
　　想到這裡，少女心裡萌生出一股微妙的絕望——她早就應該對自己的方向感不抱有任何希望，卻還盼著自己有拯救的可能……
　　“嗯？”個頭超高的紫發少年似乎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身邊的少女，半眯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些，緩慢而慵懶得問道，“……你是誰？”
　　“……不好意思，實際上……”頓了頓，千夜在腦子裡劃過各種“我有點不舒服”“圖書館怎麼走？”“少年你有空麼不如和我去圖書館玩玩”不靠譜以及相當不靠譜的搭訕理由後，最終選擇放棄性地捂住額頭坦白得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迷路了，請問，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不可以帶我去圖書館呢？”
　　紫原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垂頭喪氣的千夜身上停了一下後又轉到面前的販售機上，莫名其妙得反問了一句，“呐，你說……到底是選葡萄味，還是橘子味呢？”
　　“……哈？額這個嘛……”千夜抬頭思考了一下，按照自己的慣例還是葡萄味更好喝一些，不過聽說ponta新上市的橘子味意外得評價還不錯，雖然她沒喝過不過萬一開啟了味覺新世界的大門呢？
　　“嗯，橘子味的吧，據說這款在網上好評不斷。”
　　紫原少年眼睛瞬間裡劃過亮光，“誒~~~~我也這麼認為哦……”
　　說罷乾脆利索得掏錢買了那罐站在面前和他深情對視了許久的橘子味ponta——嘖，真是個單純的少年。
　　旁觀的辻千夜戳著下巴如此下定論。
　　“對了，你是要去圖書館吧？”這廂已經喝到汽水心滿意足的某人回頭，望著不遠處的少女懶懶得揮手，“我認識路哦，帶你去吧。”
　　千夜一愣，想起了自己來這裡之後的原因急忙跟上他，眉開眼笑得道謝，“謝謝你啊，好心的少年。”
　　“唔……叫我紫原就行了，說起來，小個子你叫什麼啊？”
　　“……辻千夜，之前新來的轉學生。”
　　“誒~~”紫原拖長了音，思索半天後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赤仔身邊的那個女生啊……”
　　“赤仔？”千夜疑惑得重複了身邊少年的稱呼，想了想身邊可以被冠以這種稱呼的各種人，篩選過後只剩下一個鮮紅的身影，她有些不確定得問，“你是說……赤司君？”
　　“嚼嚼……嗯？啊……是啊……”紫原一副沒精神的表情環顧四周，“聽黑仔說的哦，和赤仔關係好什麼的……嚼嚼……啊到了……”
　　終於到達目的地的紫原邁動巨長無比的雙腿朝前走去，身後的千夜看清楚了面前是哪之後嘴角終於忍不住抽搐。
　　“那個……紫原君？”
　　紫原茫然。
　　“嗯~……？”
　　她微笑。
　　“我記得，我好像要去圖書館來著……”
　　紫原想了想，
　　“……嗯~？啊……是這樣啊……好像是來著……”
　　千夜努力摁住額頭蹦蹦亂跳的青筋，唇角依然保持著優雅而親切的笑容，“那麼，你帶我來籃球部是幹什麼呢……？”
　　站在大門前，紫原對著閃閃發光的籃球部幾個大字歪頭想了半天，最後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包薯片在千夜震驚的目光中開始啪嘰啪嘰得咀嚼，“嗯，是哦……好像是這樣呢……反正都差不多嘛……”
　　差很多了好嗎？！
　　碎屑洋洋灑灑從天而降，千夜急忙向旁邊走了一步避免自己的頭頂也跟著沾光加彩，注意到少年依然懶洋洋的表情後終於徹底失去信心。
　　“啊啊，我真是笨蛋……應該找別人問路的啊……”
　　身邊依然沉浸在食物美味中的紫原仔細想了想，繼而垂頭問她，“有什麼不對嗎？”
　　千夜沉默，
　　“……不，沒什麼……”
　　對於吃貨而言，大概智商真的是一個值得謎一樣的存在吧。
　　“敦，你站在這裡幹什麼。”膠著之中，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聲音出現在沉默的兩人中間，赤司一手拿著記錄本出現在視野，疑惑的目光在千夜和紫原身上來來回回轉了個圈，最後停在大個少年身上，語氣頗有幾分指責，“你已經遲到十分鐘了，這就是你對待部活的態度？”
　　“嚼嚼……抱歉啊赤仔……因為要給小辻帶路來著……”紫原滿不在乎地嚼著薯片，然後在包裝袋見底的時候拿起將殘渣一股腦倒入嘴裡，最後啪嘰一聲拍上袋子扔到旁邊的垃圾桶。
　　整個過程不過五秒，動作流暢自如讓千夜忍不住嘖聲稱讚，順便為自己的稱呼默了個哀。
　　小辻什麼的……真的不是惡搞嗎？
　　“嘛，既然赤仔來了那我就先走啦……”他慢條斯理得說道，慵懶的目光在赤司和千夜之間轉了轉，最後走向了和諧的籃球部，背對千夜揮揮手，“小辻，再見啦……”
　　千夜“……赤司君，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赤司“……”
　　很好，她已經看到面前少年眼裡紅果果的鄙視了。
　　紫發少女失落的情緒直接傳達到赤司的眼底，他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得走上前，伸手不輕不重得敲了她一下，“居然會讓敦給你帶路，你是腦子裡進水了嗎。”
　　“我怎麼知道他是個笨蛋啊……”少女鬱悶得低頭，不自覺得嘟噥出聲，“要是我認路早就自己去了好麼……”
　　“嗯，這點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對面的人鮮見的給出了自己的稱讚。
　　千夜翻了個白眼，轉身欲走，“算了，我再找其他人問……”
　　下一秒胳膊被拽住，赤司悠悠得走到她身邊，向來淡漠的聲音裡摻雜了幾分惡趣味，“你確定這次不會遇人不淑？”
　　“我才不會……”想到先前幾次問路的場景，少女的聲音慢慢減弱，最後底氣不足得反駁了一句，“萬一、萬一我自己找到了呢？！”
　　“那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赤司想都不想就否定了她的辯解，氣定神閑得牽起千夜的手朝相反方向走去，“反正你也沒事，不如來這裡幫我做點事。”
　　“誒？”千夜發出疑惑的聲音，接觸到少年帶著淡笑的唇角後又忍不住問道，“我？你確定你沒找錯人？”
　　前方的少年頭也不回，拉著她直接走進了休息室，“到了你就知道了。”

☆、Chapter 20

　　——
　　被赤司一路牽著走進籃球館，儘管之前已經來過多次但大部分都是在只有赤司一人的情況下，現在正值部活時間，千夜甫一進門就迎接了正在訓練的諸多隊員疑惑的視線。
　　“赤司？”恰好從旁邊路過綠間望見來人，認出了是那天那個奇怪的女生後有一瞬間呆滯，隨即伸手抬了抬眼鏡疑惑道，“我記得訓練時間是不允許其他人員進來的。”
　　“沒關係。”後者完全沒在意對方語氣淡淡的不滿，一路拉著千夜來到正在不遠處督促青峰訓練的桃井身邊，“正好今天有點事交給她。”
　　……能交給她的事是什麼？綠間不解。
　　“阿大也太鬆懈了啊，”盡心負責記錄的桃井一邊不滿得嘟囔著一邊揉了揉自己的小腹，隱隱作痛的神經線一陣陣襲擊著她疲軟的身體。
　　生理期對女生而言向來都是慘不忍睹的日子，尤其深得痛經大神垂愛的桃井更是深受其難，就在她整個人被來勢洶洶得生理期折騰的快要垮掉的時候一個天籟之音瞬間拯救了她疲憊不堪的靈魂——以及*。
　　“五月如果覺得有困難的話就把這些工作交給她。”
　　桃井偏頭，蒼白的臉龐慘兮兮得倒映在千夜略微吃驚的雙眸。
　　“五、五月……？！”被對方臉色嚇到的千夜趕緊上前扶住面前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暈過去的女生，“等等你怎麼了？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去醫務室……”
　　“……千夜！”
　　方才還一臉殘念的少女發現千夜之後瞬間兩眼放光，伸出手顫抖著抓住了她的肩膀，“這次的監督……拜託你了……！”
　　“……哈？”面對少女突如其來的拜託，未等一頭霧水的千夜說什麼，之前還在半認真半懶散聯繫投籃的某個大個子飛快派來迅速撈起桃井朝旁邊的休息椅走去。
　　“嘖，你這傢伙不舒服就別硬撐啊，麻煩死了笨女人……”
　　“阿大才是，要是你認真點我就不會這麼累了好麼！”
　　“啊啊啊啊是是是……所以老實在這裡呆著，別總想著給人添麻煩啊……”
　　“……喂！”
　　千夜的目光從眼前吵吵鬧鬧的男女身上移開，最後回到一直站在不遠處抱臂旁觀的人身上，“赤司君讓我來是……”
　　“如你所見，五月的情況似乎不怎麼好，”好歹也是國中二年級，對於某些知道的不該知道的赤司也瞭解的差不多，大致得思考下就明白五月這種情況是為什麼，“既然你和她關係不錯，那麼替她分擔點工作應該不過分吧。”
　　赤司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說不上溫和甚至涵蓋了淡淡的嘲諷，“反正你也沒事不是嗎。”
　　“赤司君……”明白了對方說的話之後千夜忽然有些無力，“為什麼要找我呢，這種事交給你們部裡的人應該更合適吧……”
　　她又不會打籃球，更別提什麼監督訓練，能不能做好是另談，她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赤司一定要把自己扯進來。這個人無論在做什麼似乎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也正因為這份與生俱來的沉穩讓人不自覺去相信他，甚至是無條件臣服。
　　偏偏如此，才讓千夜心裡產生更多自己被對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覺。就像是玩具一樣，任由對方牽著自己走，就連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都未可知。
　　“誰知道呢，”赤司斜睨她一眼，伸手撫上千夜垂在身側的髮辮扯了扯，“大概是希望阿夜看清楚一些人真實的樣子吧，總覺得稍微有些不爽呢。”
　　尤其是在對方是徹底被自己瞭解的前提之下，心裡的那份不快會被無限放大，與其讓自己沉溺於這種可笑而幼稚的情感，倒不如早點出手徹底毀掉才好。
　　千夜站在原地目送赤司背影遠去，心裡的疑惑又加大了幾分。
　　她似乎……一直都沒搞懂赤司到底在想什麼。
　　“對了，”似乎想起什麼般赤司停步，淡漠的嗓音從前方傳來，“關於你工作的內容直接問桃井就好，她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隨即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走向教練辦公室的方向。
　　千夜眨眨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轉頭對著旁觀了很久的人開口，“黑子君，你知道赤司君什麼意思嗎？”
　　黑子搖頭，“抱歉，我並不是很清楚。”
　　倒不如說一直都沒搞明白過對方的想法。
　　千夜點頭，“原來你也是……說起來，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黑子眨眨眼，“很早之前就在這裡了。”
　　“……哦。”
　　黑子哲也，果然是讓她永遠無法理解的男人。
　　——
　　“安心啦，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工作，”身體虛弱的桃井接過青峰遞給自己的姜湯，對著前來詢問的千夜囑咐道，“只要在隊員進行體能訓練的時候在一旁監督就好啦，如果遇到偷懶的呢……啊，你看比如那邊那個！”
　　順著桃井的視線望去，視野內是紫原漫不經心得彎腰做著拉伸動作的場面，只不過他似乎有些不滿這樣的訓練，所以看起來也只是做做樣子，偶爾趁人不注意還能從背後掏出一根美味棒嘎吱嘎吱的嚼著。
　　千夜“……”
　　……她好像理解為什麼體能訓練需要有人監督了。
　　“如果遇到小紫那樣的狀態呢，這種時候就不要憐惜對方啦，”桃井笑的越發燦爛，看得千夜隱隱約約有種頭皮發麻的錯覺，“你只要過去幫幫他就好了，比如讓他能夠徹底進行拉伸什麼的。”
　　“……哦。”千夜老實答應著，抬腿朝著不遠處一邊咬著美味棒一邊和黃瀨聊天的某位紫發少年走去。
　　只要幫對方進行拉伸……就好了吧？
　　“誒~？小辻？”正在偷懶的少年絲毫不知道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掀起眼皮懶懶得看了一眼已經來到自己身邊的某人，“你怎麼在這裡啊？啊，是被赤仔拉進來的吧……”
　　“啊，你是那天那個女生！”身邊的黃瀨大呼小叫，看到千夜第一時間就想起了自己那件命途多舛的外套。
　　說起來自從赤司把自己完好無缺的外套送回來時候，黃瀨有好幾天看世界都是一臉超脫的模樣。
　　那可是小赤司啊！就算自己的外套掉了都不會給自己撿起來的人居然捧著縫補好的外套給自己送了回來……！
　　一定是他起床的方式不對才會產生這種錯覺。
　　最近被周圍女生安利了好幾本腐向同人本，黃瀨越想越覺得奇怪，拖了這個的福他連續好幾天看到赤司都繞道走，在籃球部也看到也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跑……直到確認對方依然和以前一樣對自己沒有絲毫隊友之外的感情之後才恢復正常，不過那件外套就此擱淺在衣櫃再也沒有出來面世的機會。
　　“唔，黃瀨君，”千夜馬上也認出對方就是被自己“不小心”撕了外套的少年，下意識的為自己那天的行為鞠躬道歉，“不好意思，那天把你的外套……”
　　“啊沒關係沒關係！”被道歉的人趕緊擺擺手，恨不得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從腦子裡剔除，“哈哈哈都過去了嘛我不在意啦哈哈哈……”
　　……最好是大家都忘掉才好！
　　“唔……這樣……”千夜緩緩地眨了眨眼睛，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旁邊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打量的紫原身上，溫和得開口，“紫原君，我是替五月來監督你們體能訓練的。”
　　“誒~~？好煩啊……”紫原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小桃子真麻煩……”
　　“小千夜，”桃井笑眯眯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仔細聽帶著陰森森的寒氣，“請務•必幫小紫好•好•鍛•煉哦，如果體能訓練不認真的話正式比賽中可是很容易受傷的喲~”
　　加重了其中幾個字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千夜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好。”千夜走過去，在紫原和黃瀨疑惑的目光中皺眉，伸手，摁住紫原的後背。
　　“就是這樣喲~”那邊徹底被紫原激怒的某人聲音甜美得指導著千夜，“然後向下壓，既然小紫使不上力，我們身為監督更應該幫忙了對吧？”
　　……是這樣嗎？
　　千夜嘗試著輕輕向下壓了壓，“就像……這樣？”
　　——啪嘰！
　　方才被紫原拿在手裡的零食迅速掉到地上。
　　“咦————啊——！！！”
　　從未有過的淒厲慘叫瞬間響徹在整個人一軍，那種由心底的痛苦而迸發出來的聲音令人聽著就毛骨悚然，隨後這個驚悚的聲音迅速傳到外面的二軍中，最後沿著籃球館的上方在整個帝光校園內久久回蕩。
　　“阿咧？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是啊是啊……好像是紫原君的聲音……”
　　“不會吧，那個紫原君會發出這種慘叫？”
　　“好奇怪啊……一軍到底發生什麼了……”
　　不遠處的二軍議論紛紛，甚至有幾個忍不住好奇上前打開門縫想要看看一軍內部情況。
　　而始作俑者千夜絲毫不知道自己造成了怎樣慘絕人寰的影響，她在紫原發出了那聲由心底的絕望而產生的呐喊之後緩緩直起身，面向不遠處呆滯在原地的桃井茫然得眨了眨眼，“那個……我好像並沒有使力……”
　　桃井嘴角抽搐地望向趴在地板上半死不活的某人，心裡默默為對方點了個蠟，“小千夜，我似乎……低估了你的能力…………”
　　隱藏在優雅外表之下的女生居然是個怪力女……她可從來沒聽赤司說起過啊！
　　“……？”千夜歪頭，依然游離於狀態外。
　　不過她立刻想起另外一件事，“對了，還有其他需要我幫忙的人嗎？”
　　話音未落，身邊之前還在打醬油劃水的幾個人立刻賣力得重複起拉伸動作，一個個精神飽滿目目光如炬，當然，如果忽略掉他們堪比青菜的臉色之外就再完美不過了。
　　桃井沉默了一下，瞥了一眼身邊連投籃都似乎更加認真的青梅竹馬，“……不，我想……大概，不需要了……”
　　終於從教練辦公室回來的赤司面對籃球館內前所未有的熱情洋溢熱火朝天得進行體能訓練的眾人有些不解，挑了挑眉最終把疑惑的視線轉向桃井，桃井尷尬的目光在依然趴在地板上半死不活的紫原身上和不遠處始終處於狀況外的千夜身上轉了轉，最後留給某隊長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赤司望了一眼面如菜色的紫原，想起前兩天“不小心”被千夜撕破的外套後……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明白了。
　　歎了口氣，赤司走過去把千夜拽到自己身邊朝桃井休息的位置走去，“下次不要隨便幫人做體能訓練，”頓了頓似乎在思忖用什麼說辭比較好，最後選擇了很委婉的一句，“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你的力氣。”
　　那邊的紫原已經慢慢恢復了精神，只是望著千夜的眼神不知不覺地增添了幾分哀怨和恐懼，看起來倒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嗯，心理的除外，這讓赤司多少放下心來。
　　“……抱歉……”千夜低頭悶悶得道歉，以前在reborn手下當學生，總是免不了和迪諾或者伊恩戰鬥，肉搏戰也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練就一身不小的力氣，在義大利的學校時候還好，大部分都和自己一樣都是練過的身手，來到帝光後就忘了這裡都是普通人，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很可能會給對方帶來相當程度的傷害。
　　想想就覺得糾結，果然都是赤司的錯。
　　“還不都是因為你……”說著這句話，千夜望著赤司的眼神也不自覺地哀怨起來。
　　聽到這句話赤司忽然停下腳步笑了笑，轉頭伸手撫了撫她頭頂的髮絲，“所以，阿夜是在怪我？”
　　刻意放緩的聲音讓少女心裡無聲的火氣減弱，千夜跺了跺腳，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得意什麼，“……你這人！”
　　“也不是沒有效果，”那邊已經放下手的某人悠悠的聲音傳過來，帶著幾分笑意，“你看，因為你的存在，他們的訓練不是更加認真了麼。所以我讓你過來並非沒有理由，你的作用也並非一無是處。”
　　千夜的目光有些複雜，“赤司君……早就計畫好了這種事嗎？”
　　“嗯？”意外于對方這樣的說法，赤司難得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與其說是計畫，倒不如說是一個理由罷了。”
　　“什麼理由？”
　　紅發少年的目光驀地變得溫和，像是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千夜整個人籠罩其中，“為了一個，能讓阿夜留在我身邊的理由。”
　　千夜睜大眼，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介面。

☆、Chapter 21

　　不可否認的是，千夜承認自己怨恨過赤司。
　　隨著年齡的增長，兒時的記憶在時間中慢慢潰散，最初想要保護他的那份堅貞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被磨滅。她早就忘了自己當初的那份堅持到底由何而來，因何存在。
　　加百羅涅不需要弱者，沒用的人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即便迪諾說了那樣的承諾，這條理念卻是不變的。偌大家族裡對她不屑的人到底還是多了起來，尤其在笨拙得重複使用長鞭卻又傷到自己的時候，背後的竊竊私語就會更加清晰。
　　“就是她啊，聽說是為了保護一個普通人……”
　　“真是無法理解，她是腦子有問題嗎……”
　　“好像是右手已經沒用了呢，這樣的話還留她在家族裡幹嘛？”
　　“boss到底在想什麼啊真是的……”
　　就算她努力不去在乎這些閒談背後所引發的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然而心底卻依然沒辦法忽略由自己帶來的這些是非，千夜很清楚在每一個家族裡都會有類似不和諧的因數存在，而現在——她成了風暴的中心。
　　每一次被質疑的背後，千夜都會重複性苦惱得追問自己為什麼當初會做了那麼傻的決定，就像是自虐一樣在心裡劃下一道又一道不怎麼清晰的刻痕來提醒自己。她不是善良的人，在加百羅涅成長起來的人沒有一個可以用善良來形容。哪怕在救了赤司之後陷入了日復一日的困擾中，甚至——偶爾會後悔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做。
　　這樣的執念束縛了她十年之久，每一次在快要將她逼到崩潰盡頭的時候，赤司模糊的身影就會從腦海中閃現。正如迪諾所說，她年少輕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到底是否正確，然而卻不能連去尋找答案的勇氣都沒有。
　　但是遇到他之後，千夜卻狼狽的發現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在赤司身邊自己依然沒有任何主動權。被動得接受著他的好，他的計畫，甚至是他霸道的行為。
　　千夜在家族裡性子說不上溫柔，甚至因為伊恩和迪諾的緣故而愈發恃寵而驕，特立獨行又任性霸道。父母在的時候還會收斂，因著母親生來一副強勢的個性讓她不得不敬而遠之，然而遇到赤司後卻都變了，鮮見的懦弱和不安日益縈繞在她身邊。
　　對於這樣的變化，赤司說不上討厭，卻也實在無法喜歡她的偽裝。就像是自己喜歡的玩具突然有一天被縫了一層棉紗，而這層棉紗是為了防止他的破壞而存在——那種感覺著實讓人不爽，最糟糕的是他無從下手去改變。
　　既然是因他而起，那就讓他撕下這層面具也無所謂。抱著這種想法，他付諸於千夜身上的關注比起之前要更多。
　　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那句“為了一個讓阿夜留在我身邊的理由”罷了。
　　無關風花雪月亦或者其他他不想去深入探究的情感，辻千夜註定屬於赤司征十郎，只有這個結論日復一日根深蒂固地駐紮在腦海，甚至形成了他的偏執。
　　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結果，不存在任何意外。至於在千夜看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又能理解到何種程度……那要看她自己的覺悟了，赤司並不打算捅破這層窗戶紙，與他而言靜靜得等待對方上鉤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就像中國古代的姜太公釣魚一樣，如果不是願者上鉤，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合宿？”千夜疑惑得直起身子，放在書包上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聽到不遠處的少年毫無預兆得說出對方因為網球部合宿的原因而一周不會在家的事實後有些詫異。
　　“啊恩，”跡部聳聳肩，“這次合宿要和手塚幸村他們一起，所以本大爺絕對不能缺席，哼……本大爺可是做好了讓他們見識本大爺華麗美學的準備了！”
　　千夜感覺自己的眉心似乎抽搐了一些，伸手把書包扔到一旁，視線回到一臉期待的跡部身上之後帶了幾分鄙夷，“……你們網球部能忍受你這個部長這麼久，也是真愛。”
　　疑似被嘲諷的人不屑得斜睨她一眼，意外的沒有發脾氣，“比起你這種不華麗的女人來說，顯然本大爺的部員更符合本大爺的美學。”
　　“是嗎，那還真是對不起了啊，”千夜皮笑肉不笑得對他咧開嘴角，“和我這樣一個不華麗的女人同住屋簷下，真是委屈你大少爺了。”
　　“嗯哼，有這個自覺就好，”
　　少女翻了個白眼，從沙發上起身就要朝著餐廳走去，還不忘故作歡悅的補刀，“啊啊真好，接下來一周終於清淨了……”
　　“喂，”在少女朝著餐廳的那一刻跡部幾乎就是下意識伸出了手，立刻將他口中不華麗的女人拽到自己身邊，目光沉沉，“本大爺要離開一周，”說著湊近了她的耳邊，尾音沾染了幾分曖昧，“你就這麼開心？”
　　即使和赤司也沒有過這麼近的距離，千夜被對方突然放大的臉龐給嚇到，臉上忍不住染上緋紅，瞪了對方一眼後使勁掙脫了禁錮著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你抽什麼風！”
　　“嗯哼，”跡部也不惱，任由對方跳到離自己三米遠的地方警惕地看著他，伸手習慣性撫摸著眼角那顆淚痣，“本大爺只是好奇，你為什麼會那麼開心罷了。”
　　語氣悠然，完全沒有一絲破綻，讓人忍不住懷疑之前的行為到底是不是她的錯覺。
　　“……神經病！”千夜瞥他一眼，完全不想理他。
　　“嗯哼，真是不華麗，呐，樺地。”
　　“ウス（是）。”
　　其實某種程度來說，樺地也算是個謎一樣的存在。
　　——
　　是夜，千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腦子裡思索著赤司的話就全無睡意。那句讓她留在身邊的理由像是魔咒，一整天都在腦海中輾轉碾壓，任憑她掏空了思緒也無法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唯一能確定的是，赤司並不喜歡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而這份情感究竟是處於佔有還是其他的，就未可知了。
　　思考再多也得不出有用的結論反而讓自己愈發糾結，千夜索性直接蒙了被子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狀態，然而她又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事……到底是什麼？
　　答案很快在第二天她盯著黑眼圈途徑籃球館的時候得到了解答。
　　和以往的籃球館不同，今天裡面似乎喧囂得過分。
　　千夜看了一眼學校中央的鐘錶，距離上課似乎還有些時間，她想了想轉彎朝著籃球館走去，打開大門的一瞬間就被裡面不遠處重重圍在一起的人群吸引住了視線。
　　“……赤司……君？”費力的認出被圍在中央的人，千夜疑惑得問出聲，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
　　聽到聲音後視線朝著這邊撇來，最先跑到她身邊的是一直嘰嘰喳喳的桃井。
　　“小千夜~快看快看，今天早上剛進來就發現這個小傢伙了！沒想到它居然和赤司很親近呢！”桃井迫不及待得要拉著千夜朝人群中心走去，在聽了對方模糊不清的描述後紫發少女更茫然了。
　　——小傢伙？那是什麼。
　　直到接近了人群，紅發少年淡定的身影才浮現在視線。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赤司似乎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視線上移，落到對方的頭頂後漸漸瞪大眼。
　　一隻貓。
　　一隻白貓。
　　一只有著紫色眼睛的貓。
　　一隻紫眸白貓臥在赤司的頭頂，紅白相間的場景讓人怎麼看怎麼詭異。
　　“為什麼它會和赤司親近啊……”金髮少年還抱著球，顯然還沒練習完就跑了過來。
　　綠間探究的視線在那只慵懶的貓上停頓了一下，最後落到赤司波瀾不驚的臉上，“……確實，我也無法理解這種事……”
　　“嗯……這貓看起來好肥啊……”紫原嘴裡嚼著草莓味的美味棒，上上下下將那只匍匐在赤司頭頂的貓打量個遍，最後疑惑得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每天吃多少好吃的……”
　　“但是！小千夜不覺得很奇怪麼！”桃井似乎對這只來歷不明的生物懷著極大的好奇心，興奮的說話語氣都不自覺得提高了幾分，“之前剛看到它的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得就沖向了赤司君，簡直是沖他而來的！那可是赤司君誒~”
　　“五月你也真是大驚小怪，”青峰不滿得扯了扯少女那頭燦若綿雲的粉發，“不就是只野貓嗎……”
　　“阿大你才不懂啦！”
　　“嘖，麻煩死了……”
　　“啊，”一直不出聲的黑子突然開了口，視線直直得望向千夜，“不覺得……它和辻桑有點像嗎？”
　　此話一出，四周皆沉默下來。
　　幾道神色各異的視線在千夜和白貓身上打了個轉，不知道是誰突然說了一句，“真的很像誒……”
　　其他人點頭，紛紛附議。
　　不說別的，就說那雙紫色的大眼睛，無辜而茫然的眼神簡直和面前的少女如出一轍。
　　赤司挑眉，淡漠的視線回到千夜臉上，仿佛知道了什麼一般在等著對方開口。
　　被諸多人注視的千夜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心裡對同胞弟弟的怨念又多了好幾層——她早就應該想起來的，只是因為事多居然忘了這個小傢伙的存在。
　　“……路卡，還不快點下來。”她聲音有氣無力的，看著貓的視線愈發哀怨，“你是打算在赤司君的頭上呆多久啊。”
　　聽到她這一聲呼喊，原本慵懶得窩在紅發少年頭頂的小傢伙瞬間直起身子，一個躍步蹦到千夜早就張開的懷抱裡，伸出舌頭在她指尖舔了舔，最後心滿意足地“喵嗚~”了一聲，舒舒服服得躲在少女柔軟的懷裡眯起眼睛，看著面前一群神色怪異的少年發出不屑的嗤笑。
　　——人類，臣服在本喵的雄姿之下吧！
　　桃井呆呆的伸出指頭指了指小傢伙，又指了指似乎十分困擾的千夜，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這個是……你的？”
　　“嗯，”千夜無奈的點點頭同意了桃井的說法，伸手在它柔順的白毛上摸了摸，“原本是養在家裡的貓，前兩天親戚寫信說帶到這邊來了但是一直沒見到，沒想到這孩子直接跑到了學校……”
　　說起來，她也很好奇，為什麼對方會直接來到籃球部找赤司？她記得這傢伙除了自己都不怎麼和別人親近的。
　　“嗚哇……好可愛……”桃井眼冒紅心，幾乎被對方萌化了。
　　“嘁，”望著自家青梅沒出息的樣子，青峰一臉不耐得朝著窩在千夜懷裡的小傢伙伸出手去，“不就是一隻貓麼，五月你的樣子還真是難看……”
　　千夜下意識想要阻止，結果已經來不及了。
　　原本半眯著眼躲在少女懷裡溫順的白貓見到那只青峰的手掌伸過來時立刻炸毛，想也不想一口咬住了那只黑乎乎的肉塊。
　　“嗷嗚……”
　　“嗚哇！！”青峰頓時慘叫一聲，趕緊把自己的手奪過來，然而上面已經留下了一圈“愛的痕跡。”
　　鮮紅明晰，雖然沒有出血，但是看上去路卡也用了不小的力氣。
　　“噗……哈哈哈……”黃瀨最先忍不住笑出聲，“小青峰你也有這天啊哈哈哈……”
　　“嘖，你這傢伙，”青峰老大不樂意得朝著沒心沒肺的某人走去，想到了什麼般露出邪氣的笑容，一把拽過黃瀨捂著肚子的那只手朝著路卡伸過去。
　　哼哼，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好了。
　　路卡抬起眼，沒什麼精神得瞥了興致盎然的某人一眼，懶懶得伸出爪子打了個呵欠轉頭換了個方向繼續窩著，理都沒理青峰，那份不屑就連距離最遠的綠間都感同身受。
　　“……噗”
　　黑子偏頭，隨即轉過臉來繼續淡定的揮手，“抱歉，一時沒忍住。”
　　“噗哈哈哈哈哈！”桃井立刻十分不給面子的笑出聲，“阿大你被徹底的鄙視了啊哈哈哈哈……”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挺欣賞這只貓的目光，”淡定的綠間少年繼續補刀。
　　“綠間君，我同意你的說法，”存在感零的少年補刀+1。
　　“嚼嚼……嗯……小青峰還真是在哪都被嫌棄啊……”某吃貨難得智商上線了一次。
　　至於旁觀的赤司，從頭到尾視線都淡淡的，有沒有人明白他想什麼是一回事，有沒有膽子去搞清楚又是另一回事了。
　　“總之，很抱歉……”千夜彎了彎身子，伸手在路卡的耳朵上拽了拽像是懲罰，“這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回頭我就把它帶回去。”
　　“我看它倒是挺喜歡這個地方，”赤司難得出聲制止了少女轉身離開的動作，“嗯，我想想，讓它留在籃球部也是不錯的選擇？”
　　“誒？”千夜驚訝得望向對方，只不過還沒等她回答，懷裡的那只貓就擅自替她做出了決定。
　　路卡無比精准的躍上赤司的頭頂，無視了周圍詭異的目光後伸了個懶腰，隨即趴在少年鮮紅的頭髮上旁若無人地開始睡覺。
　　——哼唧，你們這群庶民，本大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豈能說走就走喵？
　　千夜“……”
　　“額，我怎麼覺得……它好像在鄙視我們呢？”頭腦一抽說話也不經過思考的黃瀨囧囧有神地盯著那個蔑視群雄的小傢伙，青峰從背後冒出來一把扯開他說著就把手伸向路卡，“躲開躲開，老子今天偏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貓……”
　　路卡閉著眼，想也不想地伸手一爪子撓過去。
　　“嗷——你這混蛋——！”
　　黑子默默望著跳腳的青峰，嗓子裡若有若無得發出一聲歎息，“青峰君，是笨蛋嗎？”
　　“是笨蛋吧？”
　　“肯定是笨蛋。”
　　“絕對是笨蛋啦。”
　　“喂！你們這群傢伙！”青峰氣結。
　　“嘖，”站在中央的赤司忽然笑起來，有種毛骨悚然的怪異，“你們，很閑？”
　　眾人噤聲，瞬間做鳥獸狀散開，該幹嘛幹嘛去。只有桃井不死心得頻頻回頭在路卡身上停駐視線，複又被青峰不耐煩的拽過去，兩人吵吵鬧鬧的到哪都不消停。
　　綠間站在原處抬了抬眼鏡，視線在路卡和赤司身上轉了轉，欲言又止半天後才憋出一句話，“今天射手座運氣不怎麼好，不過會有意料之外的禮物出現。”
　　說完秉承著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原則遠離了兩個氣場糾結的人，深藏功與名。
　　意料之外的禮物麼？赤司挑了挑眉，眼睛向上撇到那撮白毛微微斂起嘴角，最後停在臉色奇怪的千夜身上。
　　嘛，或許真的算是禮物也說不定。
　　與此同時，坐在帝光天臺的某個黑髮少年懶懶得打了個呵欠，一雙精緻的灰藍色眼眸掠過不遠處的籃球館，蘊含著幾分興致盎然的意味。他身上的黑色制服被風吹起一角，右手臂大大的風紀兩個字隱約露出來。
　　藏匿在袖子中的浮萍拐蠢蠢欲動，注意到紫發少女走出來的身影後他的嘴角終於露出幾分笑意。
　　——哇哦，終於發現那只逃跑的草食動物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1

☆、Chapter 22

　　顯然，路卡的到來對千夜而言是一種驚喜——或者說有驚無喜。身為主人對這只貓的脾性再瞭解不過，也正因如此才會對把路卡留下來這件事憂心忡忡。
　　——拋開唯恐天下不亂這點不談，光是那個能媲美無底洞的肚子也夠她受的了。
　　“赤司君，你確定要路卡留下來？”千夜有些猶豫，一方面因為路卡有了地方可呆而稍微安心了些，畢竟以前在義大利的時候沒少發生過自己在上課結果它跑進來把教室攪得天翻地覆後大搖大擺回家留下自己收拾爛攤子對周圍同學老師不斷道歉這種事。
　　另一方面，把它交給赤司，她比較擔心路卡能不能承受得住對方那詭異的性格和惡趣味。
　　“有什麼不好，”赤司似乎對路卡很有興趣，伸手把它從頭頂上拎下來抱在懷裡。向來除了千夜的懷抱以外其他人都非常排斥的小傢伙看起來對赤司懷著微妙的感情，不但安安分分得呆著不說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少年被汗浸濕的掌心——雖然之後又皺著眉把舌頭吐了出來。
　　千夜微微有些吃驚，路卡和赤司……好像是第一次見面吧？貓這種動物也會自來熟嗎？想起先前花費了許多時間才讓小傢伙接受自己，她對此頗有微詞。
　　“嗯哼，這種眼神……“
　　想起之前千夜對自己翻白眼的樣子，赤司將吐舌頭的路卡和對方稍微對比了一下發現意外的貼合。
　　“都說物隨主人，看來也不是不無道理。”輕笑著說出這句話，少年學著千夜之前的樣子拽了拽路卡的耳朵，沒想到這個舉動直接惹惱了對方，毛茸茸的小腦袋想也不想抬頭對著他的手就是一口。
　　白皙的手臂上瞬間留下一圈紅印。
　　“嘖……脾氣不笑。”被咬的人也不惱，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千夜頭皮陣陣發麻。
　　“哈哈哈哈赤司你這傢伙也被它咬了啊哈哈哈哈……“趁著撿球間隙走過來見到這一幕，青峰覺得自己之前被咬的憋屈一下子就消失了。那邊正在記錄的桃井聽到聲音看過來，接到赤司薄涼的目光後一個激靈趕緊把正在挑釁的竹馬拉過去。
　　“阿大你投球練習完成了麼你就跑過來！”
　　“喂喂喂五月你夠了，那種事怎樣都好……”
　　“青、峰、君？”桃井的語氣突然溫柔起來，帶著詭異的上揚，“你再說一遍？”
　　“…………沒，我去練習……”
　　千夜收回落到兩人身上的目光，看到似乎意識到某人心情不怎麼樣瑟縮起來的某只貓笑出聲，“它好像很聽你的話。”
　　從以前開始就落下了喜歡咬人的毛病，她教訓了多少次也沒見路卡有半點悔改的意思。結果現在赤司只要微微一笑，天生敏感的小傢伙就迅速縮起身子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這要是讓伊恩看到估計會大跌眼鏡吧。
　　赤司挑眉，又伸手拉了拉路卡尖尖的兩隻耳朵，意料之中的沒有任何反應。他忽然笑起來，對它的聽話頗為享受。
　　“所以我才說物隨主人，”赤司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到千夜身上。
　　不論是外表還是性格，都近乎于完美的相似。
　　養一隻貓似乎也不錯，尤其是這只貓是自己很早之前就看中的。
　　輪到少年訓練，赤司拎起路卡扔到她懷裡，“教室內不准養寵物，暫時把它放在籃球部裡。”
　　“誒？”千夜不解的望向偌大的籃球館，除了幾張休息椅之外似乎沒有別的地方可以放下它，那它要怎麼呆在籃球部？
　　“要把它……放在哪？”
　　正打算訓練的赤司停住腳步，略微思考了下，“……暫時先放在更衣室，之後再說。”
　　聽出他語氣中的些許不耐，千夜適時噤聲。
　　“你就不能聽話點麼……”嗔怪的語氣在路卡頭頂想起，看到自家主人半是無奈半是糾結的目光，小傢伙眯起眼嗷嗚得叫了一聲，蹭了蹭她的掌心繼續窩在懷裡。
　　——哼，有本大爺呆著是他們的榮幸！
　　走到更衣室把路卡放到桌子上，千夜這才想起來之前赤司的話，他說的物隨主人……是指什麼？撇開眼睛顏色來說千夜覺得自己和一隻貓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她不認為和一隻貓長得像是什麼誇獎。
　　“喵~”
　　微弱的貓叫聲打斷她的思緒，回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去的路卡正貼在一個水杯上喵喵的叫喚，那只水杯……從鮮明的紅色來看很容易推測出主人。
　　想起之前赤司扯著路卡的耳朵似笑非笑的模樣和拉著自己頭髮時倒是如出一轍……千夜微囧。
　　她好像……明白赤司什麼意思了。
　　——
　　繼續呆在籃球館也沒什麼事，放下路卡之後千夜就離開了那裡，考慮到還要上課的原因她不得不儘快回到教室。雖然把路卡直接放在籃球部的確讓她不放心，不過想到國文老師那張親切的臉之後這些事情就都浮雲了。
　　然而……饒是千夜也會有預料不到的事。
　　比如路卡會出現；
　　比如赤司會留下它；
　　再比如……眼前這個有著精緻面孔的黑髮少年會站在她面前。
　　少年灰藍色的鳳眸裡含著薄涼的溫度，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緣故身上那股冰冷的氣息愈發清晰，這讓千夜下意識想逃離，可是考慮到對方的身份之後她還是放棄了這份無用功。
　　——誰來告訴她為什麼應該在並盛好好做地頭蛇的人會出現在東京？！
　　“日安，委員長。”千夜恭敬得彎腰，下一秒白皙的臉龐上已經掛了溫婉的微笑，“好久不見，十分想念。”
　　“辻千夜，”雲雀恭彌清冷的聲音響起，銀色浮萍拐上附了一層淡淡的殺意，“違反風紀，咬殺。”
　　“……誒？！”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等等是哪裡都不對啊！她什麼時候和雲雀恭彌結下樑子她怎麼不知道？！
　　美麗的浮萍拐在空中劃起一道優美的弧度，投下的陰影落到千葉眼裡無異於死神的召喚，在大腦開始運作之前身體已經做出了行動。
　　下一秒，纖細柔軟的軟鞭已經穩穩拴住朝自己襲來的武器，有了軟鞭的牽制，浮萍拐在距離自己眼前只有幾釐米的地方停止運動。
　　“哇哦，跳馬那傢伙說的果然沒錯。”雲雀恭彌嘴角劃開危險的弧度，聲音因為興奮而變得低沉，“你果然在隱藏實力。”
　　面對另一隻浮萍拐的攻擊千夜躲避不及，縱身向後一躍避開了要害之處，但還是被擦到了臉頰。
　　“嘶……委員長你在抽什麼風？”一大早被某人襲擊，臉頰上的刺痛讓她有些不爽，“雖然不知道你從迪諾那裡聽說了什麼，不過那傢伙的智商向來和身高成反比，你真的要相信他的話嗎委員長？！”
　　“我比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光滑的浮萍拐上瞬間冒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倒刺，看的千夜愈發膽戰心驚。
　　雲雀恭彌眯起眼睛，狹長的鳳眸裡閃過冰冷的笑意，“還是說，你要繼續挑釁？”
　　“……委員長我到底什麼時候挑釁你了啊？！”千夜欲哭無淚，心裡幾乎把某個罪魁禍首揍了一百遍，雖然知道迪諾肯定不是和雲雀恭彌這麼說的但是真的好想揍他怎麼辦？！閑著沒事提起她幹毛？
　　而且看對方來勢洶洶的樣子她敢肯定這其中少不了reborn的挑撥。
　　某個遠在並盛和自己學生對飲杯茶的嬰兒打了個噴嚏。
　　“阿嚏——嘖……”reborn似笑非笑得望向對面那個一臉傻樣得學生，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某人得到的教訓還是不太夠啊……”
　　正好，一個雲雀恭彌也讓她受的了。
　　另一邊，雲雀恭彌的攻勢開始加強，如此迅速的節奏讓千夜有些跟不上。在她第三次被浮萍拐上攜帶的鎖鏈攻擊到臉部之後終於忍不住了。
　　右手伸向大腿，在雲雀恭彌即將發動下一波襲擊之前先行一步加速來到對方面前，左手的軟鞭穩穩拴住其中一隻浮萍拐，千夜整個人幾乎是貼在他的身前。
　　“委員長，你能告訴我……”少女微微眯起眼，曖昧的距離讓她的聲音聽著有些模糊，打鬥中被風吹散的頭髮變得淩亂有幾縷甚至飄到了眼睛前，看起來十分狼狽。
　　她壓低了聲音，語氣裡是顯而易見的怒氣，“迪諾那個混蛋究竟和你說了什麼才會讓你不遠萬里離開你的寶貝並盛來到東京找我呢？”
　　雲雀恭彌站在原地保持著在外人看來似乎是和千夜相擁的姿勢一動也不動——並非他不想動，而是抵在胸口的那只槍沒辦法讓他出手罷了。
　　“呵……”
　　小嬰兒說的沒錯，辻千夜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尤其是被激怒以後。
　　見對方沒有回答，千夜又將槍口壓了壓，“還是說，是reborn的主意？”
　　儘管她非常尊敬（懼怕）雲雀恭彌，但這不代表她能忍受對方突然出現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何況如果說挑釁的話明明是對方更加過分才對吧？
　　“無論是什麼，小動物，”黑髮少年索性收起浮萍拐，接著之前的力道後退了幾步，手臂上鮮紅的痕跡讓他唇角的笑意更加毛骨悚然，“只有這點程度的話還真是讓人失望……”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雲雀恭彌低頭看了一眼螢幕，草壁的資訊立刻蹦了出來，看清內容之後少年微微蹙眉，被打斷的不耐也漸漸消失。
　　——校內人員失蹤？還是那幾隻草食動物？
　　略微思忖了一下並盛那邊的情況，向來學校大於一切的某委員長立刻失去了和麵前人對戰的興趣。
　　“但是，你之前的樣子更讓人不爽，”不悅的聲音近在咫尺，雲雀恭彌換了個方向大搖大擺得走出帝光中學大門，“下一次絕對會徹底咬殺你。”
　　飄逸的黑色制服掀起一角，黑髮少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千夜的視線，她看了看門衛處那個戰戰兢兢的大爺心底無聲歎了口氣。
　　——草壁副委員長，謝謝你拯救了她。
　　下一秒，她立刻在心裡給迪諾加了厚厚一筆，不管怎麼說回去後一定要給他打個電話好好質問究竟怎麼回事——她可從來不會吃無緣無故的虧。
　　約莫是已經上課的緣故所以庭院內空空如也，地區預選賽即將開始籃球部的人已經申請了停課訓練，之後再將落下的課程補回來，此刻他們應該在部裡如火如荼得練習，加上和雲雀恭彌對戰的時候刻意將位置選在了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千夜小心翼翼得走出去，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什麼人之後才放下心。
　　還好，沒人發現，除了不遠處那個老大爺。
　　但，現實總會在下一秒突然打消人的希望。
　　“辻桑是在找什麼人嗎？”
　　清澈的嗓音從耳畔突然響起，千夜渾身一僵，回頭對上那雙水靈靈的藍色大眼睛。
　　“…………黑子君。”
　　“？”
　　“為什麼每次我們都會在我人生的污點中相逢。”
　　“……這個……”
　　千夜伸手打斷他，一臉的累感不愛，“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我明白。”
　　黑子無辜的眨眼，他表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之前出聲叫了幾聲對方都沒發現怪他咯？
　　“那麼……你都看到了？”千夜不抱希望的看向他，可憐兮兮的詢問。
　　藍發少年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很好，她的形象應該已經浮雲了。千夜摸了摸髒兮兮的頭髮反而開始淡定。
　　“雖然這麼說有些失禮，但是……”少女遲疑了一下，“可以別告訴赤司君嗎？”
　　黑子定定得注視著對方，在那雙漂亮的紫眸中讀出懇求之後無聲得歎了口氣。
　　“……好。”
　　千夜松了口氣，拍拍對方的頭頂一臉欣慰，“謝謝你，黑子君，你從來沒像今天這麼……”她糾結的想了想，雙手向上伸了伸，終於想出一個十分合適的形容詞。
　　“……高大威猛。”
　　被誇獎的少年平靜得看了一眼自己纖弱得身軀以及和對方差不多的身高，轉身抱著球朝著籃球館方向飄去，背後疑似浮現出大片大片黑霧。
　　“果然還是讓赤司君瞭解一下辻桑的傷勢比較好。”
　　“誒……誒？！等、等等黑子君……！”

☆、Chapter 23

　　——
　　回到教室之前，千夜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醫務室。胳膊上的擦傷倒還是小事，最糟糕的是臉似乎已經見了血。雖然早就知道雲雀恭彌下手從不留情，但真正對上之後還是被對方的兇殘嚇了一跳。
　　如果不是草壁副委員長，沒准她現在已經要讓伊恩為自己準備後事了也不一定。
　　走進醫務室之後才發現這裡沒人，常年不見人的保健老師不知道又跑到了什麼地方鬼混，千夜索性自己翻箱倒櫃找藥箱和酒精棉，對於自己這張混合了日本和義大利兩種血統的臉，她自己還是相當滿意的，所以暫時也沒有毀容的打算。好在以前類似的事情經常發生，沒過多久千夜就已經將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全都處理完畢。
　　完成這一切之後臉上貼著繃帶的少女這才騰空掏出手機給遠在義大利的罪魁禍首打了個電話，這個時候對方多半是在批閱檔，對自家兄長兼家族首領的人瞭若指掌，千夜幾乎不用想都能在眼前勾勒出那個人工作的場景。
　　無非是有羅馬裡歐在旁邊監督一臉苦相的表情罷了。
　　“你好，這裡是迪諾……”
　　“……迪諾，你連我的手機號都認不出來？”千夜換了個姿勢躺在床上，說出來的話多少有幾分嫌棄，“多日不見，你記憶力衰退得倒是夠快。”
　　“哈哈……是小夜啊……”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快爽朗起來，“我這不是沒發現嘛，晚上好啊小夜~在東京玩的怎麼樣，還開心嗎？”
　　千夜抬頭淡定了看了一眼日上中天的校園，語氣淡定，“迪諾，你已經廢柴到連時差這種事都忘光了嗎。”
　　“……”電話那頭詭異的沉默半晌，估計是被千夜連續噎了兩次，饒是迪諾一時間也想不出該用什麼說辭來把自己的尷尬掩飾過去。
　　手頭的檔已經將沢田綱吉以及reborn一行人失蹤的線索隱隱顯露出來，在確定那個人要做什麼之前他不希望將辻千夜牽涉進去。
　　哪怕是他的自私也好，明知道以對方的性格肯定不會不管不顧地跑到並盛，但是還是要雲雀恭彌去確認一下才好，只不過……坐在辦公椅上的金髮男人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看起來似乎是恭彌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那麼……接下來該怎麼阻止千夜去並盛呢？
　　“迪諾，你和委員長說了我什麼壞話？”和迪諾的苦惱比起來，繞在千夜心頭的疑問只有這一個。她不明白自己在帝光呆的好好地怎麼就侵犯到了他委員長大人，還被說成挑釁——這帽子扣得可不小。
　　“啊哈哈哈……小夜在說什麼呐，恭彌那孩子又做了什麼讓你困擾的事了嗎？哎呀他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啊哈哈哈……”
　　這邊人一如既往打著哈哈想蒙混過關，千夜卻沒打算和以前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放過他。
　　“迪諾，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顯擺你的撒謊水準，”千夜毫不留情得戳穿自家表哥，“委員長不是無緣無故攻擊別人的人，還是說你希望我親自去調查？”
　　“……敗給你了。”迪諾挫敗得歎了口氣，“其實是reborn啦，當著恭彌說了一些話，所以……”
　　好吧，她就知道。
　　“那麼，我能問一下，偉大的reborn君和委員長說了我什麼好話嗎？”千夜聲音沉穩不變，如果忽略她頭角隱隱作痛的青筋的話。
　　“咳，他說……”迪諾遲疑了一下，果斷將坑了自己無數次並且在未來很可能還將繼續坑下去的恩師給出賣了，“他說其實你是加百羅涅的大小姐，身手不凡，隱藏身份來到並盛為了保護同盟家族的首領，額……”似乎感受到電話那頭越來越低的氣壓，迪諾清爽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還有呢。”平靜的聲線。
　　“額……”迪諾咽了口口水，沒有拿著電話的那只手習慣性撓了撓頭發，“他還說，之所以對恭彌那麼尊敬完全都是假像，是因為小夜在心底根本就看不起對方，同時因為小夜認為恭彌很弱根本不值得讓自己去展露實力……”
　　很好，她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委員長一出現就對自己說著挑釁了。哪怕是自己聽到在別人心裡是這樣的存在也會產生怒氣，更何況那個中二爆表同時也自尊爆表的委員長呢？她應該慶倖自己還留著一條命在這裡為自己包紮而不是躲在哪個棺材裡變成阿飄哀悼自己尚未享受美好人生的軀體。
　　不過……
　　“迪諾，reborn最近很閑嗎？”未等迪諾開口辯解什麼，她又無力地擺擺手，“我知道了，更年期的老男人總是會欲求不滿，沢田綱吉大概已經無法滿足他了。”
　　“……”雖然不明白到底什麼意思但是直覺告訴迪諾還是不要深究比較好，否則以少女的慣性來說答案肯定和往常一樣讓自己震驚到無語。
　　“話說回來，小夜沒受傷吧？”迪諾濃濃的關切透過無線電傳過來，“恭彌一直下手沒輕沒重的，我擔心你……”
　　“放心，死不了。”千夜把手頭剛剛擦完胳膊的一個酒精棉球扔到垃圾桶裡，語氣不鹹不淡的，“不過，如果委員長一直都這麼誤會下去的話，那我肯定命不久矣，到時記得替我收屍，我給你三百日元。”
　　“……果然我還是和恭彌談談比較好……”
　　再這樣下去自家唯一的表妹可就危在旦夕了。
　　“對了，”千夜想到了什麼直覺問出聲，“今天上午委員長和我交手的時候收到了草壁副委員長的短信之後就走了。”
　　“？那又怎麼了？”迪諾一頭霧水。
　　千夜隱隱無奈的歎了口氣，“親愛的表哥，我不認為委員長是一個能夠在戰鬥中隨隨便便脫身的人，除非並盛出了事……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迪諾一僵，下意識對她隱瞞了reborn幾個人失蹤的消息，“我沒聽到消息啊，嘛……是你想多了吧小夜，並盛那裡你也瞭解，有那幾個人在想想也知道日子肯定不會過得平靜吧？”
　　“唔……也對。”千夜點點頭，對迪諾這番話倒是相當認同。
　　有那幾個人形兵器在，再加上reborn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庭教師從中作梗，並盛大概是不會迎來和諧的日子了。
　　“對了小夜，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
　　“你在這裡幹什麼？”
　　打斷自己通話的是本應該在籃球館好好帶著的人，少年獨有的嗓音微微帶著些訝異，接觸到眼前少女之後眼眸裡的訝異又悉數轉化成了陰鬱——還懈著幾分壓迫。
　　那種表情仿佛是——自己一直珍藏的玩具突然被人破壞了一般。
　　千夜眨眨眼，看到赤司進來之後有些驚訝，下意識就掛斷了手裡的電話，那頭話剛說了一半的人聽到電話裡傳來的斷線聲頗為無語，隨即想想現在這個時間差不多對方也該見到那個人了，索性也沒再打過去開始處理起手頭似乎永遠也看不完的文件。
　　該自己解決的事還是要自己解決才是嘛，反正那個人也肯定不希望自己打破他想製造的這份驚喜。
　　“額，赤司……君？”認出了來人千夜第一時間從床上坐起來修正了自己不規矩的姿勢，臉頰的刺痛提醒她現在似乎並不是見對方的一個好時機，然而被發現了的話……小心翼翼得看了一眼對方陰鬱不明的臉色，千夜苦笑著想大約也只能說自己點兒背了。
　　“赤司君，是哪裡不舒服嗎？”硬著頭皮開了口，千夜頭一次覺得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讓人有些窒息。
　　還是因為對方表情不佳的緣故？
　　赤司的目光在她臉頰旁邊停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得轉頭走向旁邊的藥箱，“有問題的人在外面，我只是過來拿點東西。”
　　“……哦……”千夜閉了嘴，直覺現在赤司的心情不太好。太歲頭上動土這種事還是不要去做了，她沒把握自己能承受住對方的那股不爽。
　　但是……有問題的人在外面是什麼意思？
　　很快再度進來的人就回答了他的疑問。
　　“額……紫原君……你怎麼了……”
　　千夜囧囧有神地望著被青峰和綠間一左一右扛著進來的紫發大高個，看上去似乎是腳出了什麼問題所以沒辦法走路。看到對方一瘸一拐的樣子千夜立刻想起了自己之前幫助對方體能訓練的事，下意識得道歉，“抱歉，那個你的傷……”
　　“和你沒關係。”赤司清冷的嗓音傳過來有些不耐煩的意味打消了千夜的不安，說完轉頭繼續指示著不遠處的兩個人，“把他放到這邊的床上，真太郎給保健老師打電話，大輝看著他別亂跑。”
　　不容置喙的命令帶著少年天生的霸氣，千夜看著紫原被兩個人駕到床上坐下，右腳腳腕處腫脹得十分明顯，向來懶散的少年皺著眉頭老大不爽的樣子。
　　“唔……籃球什麼的最討厭了……誒？小辻你在這裡啊，好巧……你也受傷了？”紫原少年好奇得望著臉上貼著膠布的少女，對於自己的傷勢倒是不怎麼在意。
　　“額，比起那個……我覺得你才是不太好吧……”千夜抽了抽嘴角，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他的腳。
　　“啊，你說這個啊……好麻煩……”
　　“喂喂喂該說麻煩的是本大爺才好吧？”終於聽不下去的青峰不耐煩得坐在一旁掏了掏耳朵，“居然會左腳絆到右腳，紫原你也真是夠遜的還讓老子陪你一起過來……”
　　疑似聽到了紫發少年受傷真相的千夜抽了抽嘴角，印象裡打籃球的少年應該運動神經很發達才是，沒想到也有這種……異于常人的存在。
　　“有什麼關係嘛……”走到哪都不忘掏出零食的少年把美味棒放在嘴裡，腮幫子填滿食物而變得鼓鼓的看的千夜頭頂一排黑線，“峰仔不也經常這樣嘛……”
　　“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青峰毫不客氣得反駁，“老子可沒把自己摔成二等殘廢過……”
　　“嚼嚼……赤仔好慢啊……”
　　千夜無語，以前不知道聽誰說吃貨的智商和食量是成反比的。彼時少女總不知道該怎麼理解這句話，現在紫原倒是用自身徹底證明了這條理論的正確性。
　　保健老師很快就在綠間少年的電話下急匆匆趕了過來，甫一進門就看到赤司站在一旁淡淡的眼神，知曉少年性子的老師懶懶得揉了揉頭髮認命走過去檢查了一下紫原的傷勢，攤開手說這種程度要去醫院徹底拍片檢查才好，免得落下病根。
　　“還是馬上去醫院吧，我只能做一下緊急處理。”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不知名的噴霧劑在紫原的腳上隨意噴了幾下，“嘛，雖然不像是有什麼大事，不過身為運動員還是要謹慎些比較好吧。赤司君也這麼認為的吧？”
　　說完那個鬍子拉碴的老師似笑非笑得看向在一旁始終沒有出聲的人。
　　“我知道了。”赤司沉穩得應下，“大輝，你和真太郎帶他去醫院，我隨後就過去。”
　　綠間少年扶住眼鏡的手僵了一瞬，隨即有些無力的垂下來，“我明白了，那麼今天的訓練……”
　　“交給五月就可以了。”說完走到紫原身旁，“敦，回去後換一雙球鞋，別再發生類似的狀況。”
　　“嗯嗯嗯……好啊……”
　　茫然的紫原依然不在狀態，看得一旁的青峰更加不爽，乾脆一巴掌排上對方的後背，“你這傢伙……！”
　　“既然這樣，這裡沒我什麼事了吧？”似乎沒看到身邊臉色異樣的千夜，保健老師揉了揉頭髮朝外面走去，“哎呀本來還想和美女多說會話的你這群混小子啊……”
　　好吧，她終於想起來這莫名的違和感是什麼了。
　　夏瑪律似乎也在並盛當保健醫生來著，最糟糕的是——他的脾性似乎和麵前人一樣，一樣的花心好色，也一樣的不負責任。
　　“真太郎，你和大輝先走吧。”收回停在保健老師身上的目光，赤司轉頭對兩個人下了命令，“出門打車注意安全。”
　　“好吧。”
　　“嘖……麻煩死了……”
　　目送三個高大的身影離開保健室，千夜緩慢得紮了眨眼似乎還沒從剛剛的變故中恢復過來，籃球部裡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有精神呢。
　　“那麼，現在輪到你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抬頭就發現不知何時原本站在不遠處的少年已經走到自己面前，他雙手忽然伸過來撐在千夜的身側，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上分明寫滿了不爽看得千夜心神一驚——她許久沒有看到對方臉上如此生動的表情了，以至於有些接受不能。
　　“在我對你做出其他事情之前，最好將你受傷的原因一一說明。”赤司眯起眼，說出口的話頗具威脅性，“還是說需要我親自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Chapter 24

　　據說人在面臨危機的時候大腦會變得前所未有得發達，在那雙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紅眸面前，千夜腦子裡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迅速攀附生長，爭先恐後得為她出謀劃策。
　　結果無一例外得在那雙眼睛下偃旗息鼓。
　　“那個……”少女的眼珠轉了轉，最後微微彎起頗有幾分討好的意味，“我說我是不小心絆到的，你信嗎？”
　　赤司挑眉仔細觀察了一下她臉頰上的紗布，胳膊處還在滲血的擦傷以及破了皮的膝蓋，若有所思，“會相信就證明我的智商已經跌倒了你的水平線。”
　　聽了半天才聽出對方不但將自己嘲諷回來還拐著彎得罵自己笨，千夜眼睛一瞪想說什麼，碰到赤司滲人的目光又瑟瑟得縮了回來。
　　好吧，她忍。
　　“不打算說實話？”失去耐心的男生眼睛不悅得眯起眼，原本不遠的距離被他拉的更近了些，千夜甚至能清楚看到他眼睛上蝶翼般的睫毛。
　　“額，我說，那個……你可以不可以……”離她遠點？
　　委婉得沒有說出口，千夜向後退了退企圖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不知道赤司向來天才的頭腦是真的在此刻罷了功還是他本身固有的惡趣味，少年不但沒有離開反而饒有興致得順著千夜後退的方向得寸進尺。
　　所以，等到她完全被逼到牆角之後，眼前依然是被放大的面孔，距離絲毫沒有被拉開。
　　大灰狼和小白兔——腦子裡莫名其妙得就把自己和對方代入了這樣的角色。
　　“說吧，”赤司大約頗為享受這樣的距離，撐在她身側的雙手沒有收回去的意思，嘴角的笑容隱約帶了幾分愉悅，“到底怎麼回事。”
　　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怎麼也不可能躲過去之後千夜只好攤牌，不過面對赤司的時候她下意識隱瞞了雲雀恭彌的身份，“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遇到了一個以前的朋友切磋了幾下，然後就……”
　　接下來的話不言而喻，被雲雀恭彌單方面狠揍被她說成了切磋也是一種本事，如果被reborn聽見肯定會帶著三分稱讚七分虛假的語氣誇讚千夜睜眼說瞎話的能耐又上升了簡直可喜可賀。
　　不過對千夜來說，那並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
　　“以前的朋友？”赤司皺眉重複著這句話，慢慢鬆開了禁錮千夜的雙手抱臂俯視著她，目光帶著一絲探究，“你確定只是切磋？”
　　“真的啦……”怕對方不相信，千夜特地又加了一句，“對方和我受的傷也差不多，別看我這樣其實也算贏了他哦……”
　　委員長，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計較她的瞎掰。
　　回頭她一定會帶著和食親自登門拜訪致歉順便感激你的不殺之恩。
　　赤司對此表示不信，依然狐疑得看著對方，千夜毫不示弱的回視，閃閃的目光裡就差寫著“相信我吧我說的都是真的”。
　　“……”
　　不知道是不是千夜的錯覺，總覺得那一瞬間赤司的視線似乎變得有些嫌棄……有些無語。
　　“暫且相信你這一次，”幾不可聞得歎息，少年彈起手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看到後者捂著額頭淚眼汪汪的樣子之前心底積蓄的陰鬱消散了不少。
　　“給我。”
　　“誒？什麼？”
　　赤司無奈得伸手指了指千夜的手心，“紗布，把它給我。”
　　“啊、哦……”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但千夜還是乖乖把手裡的紗布遞了過去。
　　少年好看的手指飛快運動起來，赤司拿過一塊酒精棉蹲下身子慢慢朝千夜的胳膊伸過去，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可能會疼，忍著點。”
　　隨即小心翼翼得擦拭起少女紅腫的胳膊，上面的血痕無比刺眼看的赤司氣壓越來越低，就在千夜心驚膽戰得以為對方忍不住要把自己胳膊剁了的時候他突然結束了消毒，逕自拿過旁邊的紗布繞著她的胳膊一圈一圈繞起來。
　　“最近幾天不要碰水，別吃辛辣刺激的食物，盡可能別出汗如果你不想真菌感染的話……”
　　難得赤司突然變得絮叨起來，千夜眨眨眼恍惚間覺得他其實還是很溫柔的，尤其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最糟糕的是，最近似乎自己已經越來越不自覺得沉浸在對方的溫柔中了，而且還帶有習慣的嫌疑。
　　“聽到沒有。”看到對方游離的眼神誤以為千夜又在走神，赤司不滿得伸手扯了扯她的髮辮，一雙鮮紅的眼睛發出懾人的壓迫感，赤、裸裸地目光看得她又是頭皮發麻。
　　收回前言，溫柔是有的，但是偶爾的這種鬼畜……一定不是她的錯覺！
　　“額……知道了……”
　　在得到對方答覆之後赤司滿意得收回手，隨即表示隊裡還有點事需要回到籃球部，臨出門之前半威脅半貼心得叮囑千夜不要再背著他隨便和人“切磋”之後才踏出了醫務室的門。
　　後知後覺得千夜摸著額頭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麼，說道她和別人切磋的時候，赤司有那麼一絲……不爽？
　　“呼，那小子可算是走了。”原本早就出去的保健老師突然從門口冒出頭來，嚇了千夜一跳。
　　對方雙手插兜懶懶散散得走進屋完全忽視了千夜詫異的目光，看到坐在床上發愣的少女後眯了眯眼，“喲少女，這是被揍了吧？”
　　“……”
　　千夜抽了抽嘴角，這位大叔還真是一陣見血，該說醫生的眼光都是毒辣的嗎。
　　“嘛，少女的話我是很樂意效勞啦，”一邊說著這種話一邊走過去順手掀起千夜的袖子看了看對方的傷勢。
　　千夜趁勢發問，“額老師，剛剛的紫原君……”
　　保健老師不耐煩得揮揮手，“那幫打籃球的混小子天天閑著沒事往這裡跑，煩都煩死了，少年受點傷很正常嘛，管他什麼骨折崴腳的，隨便擦點藥揉一揉轉天又能活蹦亂跳了……”
　　“……”
　　老師，您似乎說出了很不得了的發言。
　　“要不是因為那個紅頭髮的小子在我至於跑出去躲麼，”確定對方傷勢已經被處理得當，再怎麼看不慣但他不得不承認那個赤司確實做得很不錯，鬍子拉碴的大叔掏了掏鼻孔坐在一旁翹起大腿，漫不經心得瞥了少女一眼，“不過那傢伙看起來挺寶貝你啊？女朋友，嘖嘖嘖，原來那小子也會有這種時候啊……”
　　其中的調侃不言而喻。
　　千夜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麼，“不、不是的……我們並不是那種關係……”
　　她慌忙擺手，下意識去否認。
　　“啊？”不正經的老師挑眉，恍然大悟，“原來是還沒攻略啊……”
　　“……”千夜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身為老師也會這麼八卦？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問，某位老師伸手拍拍她的頭，“放心，這裡只有我才這麼關心那個小鬼的感情生活。”
　　聞言紫發少女的表情立刻從疑惑轉為了鄙視，還帶著幾分嫌棄。
　　“喂喂那副表情到底是什麼啊我也好歹是老師啊……”
　　啊，原來你也知道啊。
　　疑似被學生討厭的大叔捂著心口一臉受傷，水那副表情仿佛在說“天哪你居然這樣對我”，有段時間千夜深受中國古文學薰陶，她把對方的表情動作在腦回溝中過了個影，發現書裡曾經提到的林黛玉非常像。
　　“老師，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穿好鞋子下床的千夜甩甩手，確定右手的麻痹感消退了一些之後才向著門外走去。
　　珍惜智商，遠離白癡。
　　“喂少女，”身後的人喊住她，千夜回頭對上那雙漫不經心的眼睛，“什麼？”
　　“你的右手受過什麼傷吧？”懶洋洋的大叔向後倚著桌子，略帶犀利的目光從她不自然的右手上掠過，“雖然大叔我有點多管閒事啊，勸你還是好好保護它比較好，否則哪一天你後悔都來不及。”
　　千夜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謝謝老師。”
　　她倒也不是中二，面對陌生人表現出來的好意還是會接受的。只是這個問題似乎不在自己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就算用盡力氣去小心對待，但是有些事情似乎依然沒辦法用努力來改變呢。
　　努力是一個很好的說辭，哪怕明知道結果不會有改變，然而努力過的話似乎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結果，縱使她知道這不過是安慰自己的一個空頭支票罷了。然而也有好處，有了目標和方向，有了希望似乎就有了動力。雖然不能稱其為甘之若飴，只是就這樣生活的話似乎比起枯燥的無望來說更加讓人好過。
　　即便那是自欺欺人而已。
　　“不過大叔看得出來，赤司那小子還是很在意你的。”未等她走出門，身後的人又出了聲。這次是帶著濃濃的意味深長，以至於千夜忍不住再度回頭盯著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
　　“丫頭，不想以後過得辛苦的話最好趁早做出決定，那傢伙可不是你能隨便招惹的。”
　　根深蒂固地瞭解著少年骨子裡的執拗，只要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使不擇手段也要留在自己身邊。偏偏眼前的女孩一看就是心思不定的人，如果赤司真的強迫她呆在自己身邊哪都不許去未必能如願。
　　一旦無法如願就會走向另一個極端，這樣的結果，才是最糟糕的。
　　千夜怪異得看著看似淡定的老師，遲疑了半晌才匆匆丟下一句“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後落荒而逃。
　　至於為什麼要逃……大約是潛意識在否定對方的話，又或者——
　　是她自己不敢去深究這層感情。
　　——
　　剛一進教室就迎來了五十嵐的大呼小叫，身邊的同學見怪不怪得圍觀五十嵐撲到千夜身上蹭來蹭去的場景，甚至班長還曾經打趣，看五十嵐同學這麼喜歡你乾脆就從了她把辻同學。
　　周圍同學也跟著起哄，千夜無奈的搖頭摸著五十嵐頭髮說不要鬧了，再這樣下去梨乃會找不到男朋友的。五十嵐梨乃跟著笑了笑沒出聲，也沒否認。
　　眼下看到千夜受了傷，五十嵐的眼睛裡再度染上濃濃的擔憂，“千夜醬……怎麼又受傷了呢？”
　　“啊……這個啊……”千夜摸了摸臉上的紗布，不好意思得笑笑，“只是一點小擦傷，不礙事，過兩天就好了。”
　　然而向來溫和的五十嵐梨乃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卻突然拔高了聲音，“上次你也是這麼說，千夜醬就不能——！”
　　話音戛然而止，看到身後的來人後五十嵐咬了咬嘴唇，面對千夜驚詫不定的目光後遲疑了半晌，最後果斷走向自己的座位。
　　一切發生的太快，就連千夜都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
　　梨乃……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
　　“你還打算在這裡站多久。”身後不悅的嗓音打斷了她的糾結，千夜轉頭對上赤司涼涼的目光，“赤司君……”
　　後者挑眉，嘴角居然有幾絲笑意，“馬上就要上課了，你想被三井老師關照？”
　　想起教國文的三井老師，千夜打了個哆嗦趕緊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頭皮突然一緊，千夜回頭發現是赤司再次扯住了自己的髮辮。
　　“……幹嘛？”
　　“放學後去籃球部，”略帶深意的目光在少女姣好的臉蛋上停頓了一下，白色的紗布大喇喇躍入視線內讓赤司怎麼看怎麼刺眼，“桃井有點事交給你辦。”
　　“我又不是你們部的……”少女無意識嘀咕了一句。
　　“嗯？你說什麼？”身後的人坐在後面單手撐著下巴威脅性眯起眼睛，大有你可以再說一句試試看的意思。
　　再度發揮狗腿效應的某人立刻妥協，“沒沒沒，我是說……我放學後就過去！”
　　定定看了她幾秒，赤司很快鬆開了手，雙手交疊在下巴處十分輕鬆得說反正你也沒事，多去那裡還能和路卡培養感情。
　　千夜翻了個白眼轉頭不再搭理他，也不知道是誰非要把路卡留在籃球部，說起來一上午沒見她還有點擔心來著……也好，放學後就去看看小傢伙。
　　不過……她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事……是什麼呢……
　　沒有理會少女的糾結，赤司低下頭開始閑閑地翻閱起了高中數，餘光瞥到五十嵐望過來的視線，嘴角若有若無得勾起幾分笑意——帶著算計的，仿佛醞釀計畫的笑意。
　　——
　　深受姨媽折磨的桃井少女在交給千夜如何記錄隊員練習之後就顫顫巍巍地飄到了一旁的休息椅上躺屍，期間某個黑皮君無比貼心的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薑糖水塞到氣只剩了半口的桃井手裡，雖然臉上還是一副“真麻煩為什麼老子要做這種事啊”，如果忽略掉他比平常更溫柔的動作之後或許還有些說服力。
　　然而姨媽期的桃井情商可沒那麼高，看到對方那張不耐煩的臉之後立刻就愧疚了，當下不好意思得說，“真抱歉阿大又給你添麻煩了……”沒等青峰開口說什麼又接著開口，“等我病好了之後一定給你天天做便當來彌補你！”
　　“……”青峰的臉好像更黑了，隱隱看去垂在身側的手還有幾分顫抖的嫌疑。
　　在赤司那裡瞭解到桃井慘絕人寰空前絕後的廚藝之後千夜無奈的搖搖頭轉身認命的替桃井做起了記錄，順便在心裡為青峰默默點了一排蠟。
　　做人還是要坦率一些才好呢，青峰君。
　　否則就是die呢。
　　“喵嗚~”
　　——活該那個黑鬼！哼！居然敢對本大爺不敬，本喵豈是你這等庶民可以染指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的路卡窩在少女腳底懶懶得舔了舔掌心，跟著附和道。
　　“是吧，路卡也這麼認為吧。”
　　“喵嗚~”
　　路過的綠間疑似嘴角抽搐了兩下，詭異的目光沿著面前的一人一貓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抬手扶了扶鏡框走過去。
　　——她到底是怎麼從一隻貓的叫聲裡判斷出對方在說什麼的？！還能做到若無其事的對話？
　　該說不愧是被赤司看中的人麼……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綠間嚴肅認真的臉忽然變得有些難看。
　　好在最後並沒有消耗太多時間就完成了任務，千夜伸了個懶腰，望著已經開始離開籃球館的少年們笑了笑，轉身開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也打算回家。
　　剛好從教練那裡回來的赤司一進屋就看到穿好衣服正要走的千夜，不知道什麼時候低垂的髮辮被紮成高高的馬尾，以至於以往安靜的少女看上去多了點元氣。
　　“你還沒走？”赤司頗為意外，他以為對方應該很早就離開了這裡。
　　“剛剛完成五月給的任務啊，”千夜不以為然得聳聳肩，似乎對這麼晚離開沒有太大的異議，“再說了不是你讓我留下來的麼。”
　　注意到對方嘴裡淺淺的哀怨，赤司好心情得勾起嘴角，跟著走到一邊放下手裡的資料本，“所以呢，你是在怪我？”
　　倒是沒想到對方真的這麼聽話。
　　“沒，”千夜皮笑肉不笑得否認，“我怎麼敢……”
　　“嗯哼，那就好，”赤司走到自己的櫃子旁，伸出去的手頓了頓，旋即轉身，不動聲色地望著不遠處的少女，“我要換衣服，還不走？”
　　說罷惡劣的勾起嘴角，伸手開始掀自己的上衣，“還是說，阿夜想要看我直播？”
　　大腦死機兩秒，反應過來之後千夜的臉立刻漲紅，趕緊慌慌張張的轉身跑出了更衣室，怎麼看怎麼有股狼狽的味道。
　　身後傳來某人低低的笑聲，沉浸在濃郁的夜色裡含著讓人沉淪的蠱惑。
　　“真是的……下次見了他就該逃的……”
　　小聲抱怨著赤司的惡趣味，千夜背起書包就朝著學校大門口走去，身邊的路卡似乎附和似得也跟著叫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同意千夜的說法還是在為赤司抱不平。
　　不過按照這只貓的慣性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千夜醬？”
　　不遠處的人影從大門處浮現出來，千夜愣了愣，快步跑過去，果然看到了不安得抓著自己書包在門口等待的五十嵐梨乃。
　　“梨乃，你怎麼在這裡？”千夜走上前好奇的問道。
　　“那個……”五十嵐梨乃糾結得扭動著身子，低下頭不安得看來看去，就在對方被自己搞的一頭霧水即將發問之前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對不起，千夜醬！”
　　附帶九十度鞠躬以及濃濃的哭腔。
　　千夜傻了眼，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等、等等突然道歉做什麼……啊你快起來別哭啊……”
　　向來最怕女生哭的千夜頗為頭疼，看到對方通紅的眼眶之後一時間亂了手腳，想也不想地就把對方摟在了懷裡。
　　“有什麼話好好說啊，哭什麼呀……”
　　五十嵐躲在千夜懷裡，和她想像的一樣，千夜的懷抱溫暖而柔軟，帶著少女獨有的體香，那是出現在無數個夢境裡的場景，也是無數次誘惑她失去控制的緣由。
　　“千夜醬……”五十嵐伸出手抱住對方，把頭埋在千夜的懷裡，向來甜美的聲音變得悶悶的，“對不起我今天對你發了火……我不是故意的……”
　　千夜皺眉回想了一下，終於明白對方指的是什麼，心裡微窘，“你說這個呀……我沒放在心上啊，再說了梨乃也是關心我嘛……”
　　“……真的嗎？”五十嵐抬起頭，泫然而泣的大眼睛直直得盯著千夜，讓她更頭疼了。
　　“我說真的……我真的沒怪你，梨乃……”
　　“太好了千夜醬！”五十嵐立刻破涕為笑，把頭湊過去再度在她懷裡蹭了蹭，“我最喜歡——最喜歡千夜醬了——！”
　　千夜遲疑了一下，伸手摸上五十嵐的頭頂，“嗯，我也喜歡梨乃，感覺梨乃就像是妹妹一樣呢……”
　　聽到這句話，還在懷裡的五十嵐突然僵住了身子。
　　然後她慢慢得抬起頭，原本快要哭出來的面孔突然換上無比溫柔的笑容，“這可是千夜醬說的哦，喜歡梨乃了。”
　　“梨乃——一直一直——都會喜歡千夜醬的哦。”
　　“所以，千夜醬千萬不要忘了今天的話，否則，梨乃真的會傷心的。”
　　——
　　好不容送走了五十嵐，千夜十分無奈的站在校門口目送來往匆匆的學生，手裡還抱著一隻肥碩的胖貓。
　　“路卡，我是不是今晚說錯了什麼……”
　　五十嵐的表情看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可她說不出來到底哪裡怪，潛意識裡覺得……她仿佛誤會了自己的那個喜歡到底什麼意思……
　　“喵嗚~”
　　——主人你簡直是笨蛋！居然看不出那傢伙喜歡你！
　　“哎……但願不要梨乃誤會才好……”
　　“喵嗚！”
　　——對方肯定誤會了啊白癡！
　　“哦你說回家啊，好好好我們這就回家。”
　　“喵嗚……”
　　——本大爺沒有說回家！本大爺要找赤司大大！要找大大！找大大！
　　“好啦別著急嘛這就回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不遠處的黑子從大門後面冒出來，平靜無瀾的目光在已經踏上公交懷抱路卡的少女身上停駐半晌，若有若無得歎了口氣。
　　“總覺得赤司君，會很辛苦呢……”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2

☆、Chapter 25

　　——
　　接下來的日子和以前沒什麼不同，不過因為臉頰上的傷口需要注意的事項就格外多了些。對千夜來說倒是無所謂，對別人又不一樣了。跡部從她剛受傷的那天開始就沒給過她好臉色，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氣越發炎熱的緣故，這位元大爺的心情指數直線下降。先是念念叨叨一番“你怎麼這麼笨連普通中學生都打不過”“留下疤之後看誰敢要你這種女人”，繼而又陰沉地詢問西田說是不是應該叫家庭醫生來一趟什麼的，最後千夜實在忍不了他的嘮叨快步回到了臥室，十分認真得告訴他“真的不會有問題請你不要大意地去訓練吧別管我了晚安！”
　　留下臉色怪異的跡部站在那裡，越琢磨越覺得這句話仿佛有點耳熟。
　　老管家西田站在原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臉過來人的表情但笑不語，看得跡部又是一身雞皮疙瘩趕緊回到自己的練習室準備過幾天的關東大賽總決賽。
　　另一方面赤司對她的關注度也在與日俱增，不論是頻繁得把自己叫去籃球部還是課堂上背後若有若無審視的目光都讓她如坐針氈，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在心裡萌生出對方正在算計什麼的錯覺，算計的物件自然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當然，也有可能並不是錯覺。辻千夜對自己的敏銳度還是頗有信心的，只是現在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就是了。
　　初夏，綠意已經開始在街頭蔓延。
　　比起並盛東京的繁華大約更容易讓人心醉沉迷，無論是夜夜笙歌的紅燈區還是行走匆匆的上班族。相對于並盛的悠哉，這裡的每一口呼吸似乎都帶著緊張的節奏。也正因如此近年東京的犯罪率一路飆升，每天都能從新聞頻道裡聽到各種屢見不鮮的犯罪現象，這裡也算是成為了某種意義上變態們百花齊放的地方。走在路上即使看到一個外表文靜的少年下一秒掏出砍刀變聲成病嬌也不會是什麼奇怪事，又更何況是不良少女了。
　　比如眼下，遊走在電車旁邊的幾個女生，略帶流氣的打扮，頭髮被染得五彩斑斕分辨不出原色，耳朵上的洞全都掛著閃亮亮的裝飾物，身上無一例外的穿著帝光中學的校服——誒？
　　帝光中學啊。
　　原本剛要上電車的少年眯了眯眼，立刻輕鬆得從踏板上跳下來跟在幾個身後慢慢踱步，眉眼彎彎的雙眸時不時略過周圍的特色商店以及喧囂的人群，悠閒的仿佛自己並不是在跟蹤而是賞景。
　　“那個可惡的女人，簡直讓人噁心！”
　　一腳踹翻旁邊的垃圾桶，大道寺洋子陰沉著臉走在回家的路上，只要稍微回憶一下清晨路過籃球部看到的光景就會怒火中燒。
　　黃瀨站在籃球館門口，對著想要進去的女生說了什麼。隨後跳出一隻從未見過的野貓直奔金髮少年的頭頂，對面的女生先是驚訝隨即捂著嘴輕笑，最無法原諒的是，向來對自己冷淡疏離的黃瀨也開始笑，是那種毫無芥蒂的——讓人忍不住去奪走的笑容。
　　最後男生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髮，轉身走進了籃球館還不忘揮手招呼她一起進去。
　　她躲在不遠處的草叢後，一直看著相處和諧的他們，心裡的火焰不斷得升高灼熱乃至燙的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
　　那種女人怎麼配——！
　　心裡瘋狂的叫囂幾乎淹沒了理智，天知道她費了多大勁才壓下跑出去打人的衝動一步步回到教室。
　　“洋子，你真的確定這麼做嗎？”出聲的是從剛才開始就跟在她身後的雙馬尾女孩，棕褐色的頭髮高高綁起，和大道寺相同的是，她的耳朵上也綴滿了各種各樣的飾物。
　　“那個人和赤司的關係據說不錯……”
　　“你在說什麼啊？！”一把拽起女生的衣領，大道寺猙獰的面孔瞬間映入眼簾，“那個臭女人可是和我的黃瀨在卿卿我我啊！可惡！那個傢伙憑什麼？！不過是長著一副清純樣的婊、子罷了！”
　　“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大道寺鬆開抓著她的衣領，陰鷙的目光漸漸變冷，“我要讓辻千夜那個臭女人明白，什麼東西是她絕對不能碰的。”
　　——誒？辻千夜？
　　站在幾個人身後不遠處緊盯著某個店家的煙紫色雙眸聽到這個名字愣了愣，隨即閃過一絲興味。
　　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呐。
　　“別說那麼多廢話，下午放學後把那個女人叫到那個地方，我要親自告訴那個賤人帝光中學的校訓。”笑容倡狂的女生擼起袖子，仿佛面前就站著那個讓自己不爽的人。
　　“可、可我……”
　　“哎算了算了，她想要做什麼就去做啦~”這時身後突然冒出一個女生拍了拍有些受驚的雙馬尾女生，清麗的面孔帶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反正我們也沒辦法阻止的不是嘛？安啦，只是一點小教訓，赤司那個傢伙肯定不會知道的。”
　　說罷轉向大道寺，挑了挑眉梢，“對吧，洋子~”
　　明明如沐春風的笑容，卻讓人感到一股淡淡的冷氣。
　　大道寺皺眉，不屑得冷哼了一聲，“佐藤，這件事用不著你出手，我自己就能解決。”
　　被稱作佐藤的女生無辜得攤手，“哎我可沒說要出手呀，我可是一直相信著洋子的實力哦~”
　　“哼。”
　　“那個……不好意思~”隨著這道突兀的男聲，金髮少年精緻的臉龐闖進在幾個女生中間。
　　伊恩不好意思得撓撓頭，指了指她們身上的校服問道，“請問，你們是帝光中學的學生嗎？”
　　“啊？”大道寺不耐煩得蹙眉，“老娘的校服就在這你看不到嗎？眼瞎啊你！”
　　“啊，對、對不起，”伊恩趕緊向後退了一步，拘謹不安得搓了搓手解釋說，“我第一次來這裡，有點迷路，所以……”
　　大道寺看著面前臉色尷尬的少年，精緻的眉眼像是被人精雕細琢了般，深邃的眼窩透著幾分性感——
　　……長得還不賴？
　　少女的目光染上笑意，“不認識路？沒關係呀，”說著一把牽起伊恩的手，語氣一轉，瞬間變得親切柔和，“我認識，我帶你去嘛。”
　　“啊、這、這個……”被調戲的男生慌亂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掌，臉頰的粉紅看的大道寺無比愉悅，“我、我可以……”
　　“別害羞嘛，”大道寺輕佻得勾起金髮少年的下巴，眨了眨那雙迷人的桃花眼，“還怕我對你怎麼樣？”
　　“誒，怎、怎麼會……”
　　就這樣半推半就得跟著對方離開了，目送兩人遠去的背影，身後幾個少女無不例外得歎了口氣。對自己老大這種強迫式行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除了一個人之外。
　　“佐藤，你怎麼了？”雙馬尾女生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角。
　　正在沉思的人托起下巴，難得目光嚴肅了些，“你不覺得，那個人長得——有點眼熟嗎……”
　　到底像誰呢？那張臉……莫名的熟悉感。
　　——
　　千夜再度踏入籃球部的時候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和往日喧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死氣沉沉的低壓淡淡的從裡面溢出來。
　　莫非……比賽輸了？
　　下一秒少女立刻打翻這種猜想，雖然剛來不久但是這一屆帝光中學籃球部的實力她也是有所耳聞。蟬聯全國大賽二連冠不說就連日常練習賽也鮮少有輸的時候，輸這個詞，光是想想就覺得無法把他和赤司聯繫起來。更別提付諸於實踐了。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原因？
　　抱著探究的心情走進籃球館，首先迎接她的就是赤司面無表情得打量，最後那雙鮮紅的眼睛停抱著薄薄一層紗布的臉頰上。
　　“傷口怎麼樣了？”
　　臉上依然是無懈可擊的淡定從容，就連關心似乎都帶著一股命令式語氣，想想現在這個面癱少年多年前還是一個被自己纏的毫無辦法的小正太就忍不住想笑。
　　千夜忽然覺得有這麼一段回憶也不錯，最起碼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和赤司的聯繫比起別人要更深刻。而這種感覺無疑是讓她高興的，至於為什麼……大概，出於一種攀比心理？
　　情商幾十年如一日的負值讓少女的思想在通往正確答案的方向上又偏了一步，以至於某人多年後排除艱辛險阻終於成功將其拐騙進家冠以赤司之名後頗有幾分感慨，如果再聰明一點，恐怕也不會晚了那麼多年才讓他如願。
　　“快好了，”千夜下意識伸手摸摸臉頰，乾燥的紗布下傷口早就不疼結了一層淡淡的血痂，大約再過一周就會消失了。
　　“是嗎，”聽到這個回答似乎放了心，原本站在面前的人抱球轉身就走，路上遇到不認真練習的青峰頗為不悅，淡淡地訓斥了一聲完不成目標體能訓練翻倍之後繼續朝籃球框前進。
　　“咦，小桃子在看什麼呢？”中途休息跑過來的某人眨巴著眼睛順著站在的少女目光看去，撫摸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的路卡的千夜立刻闖入眼簾。
　　“這個嘛……”籃球部經理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總覺得赤司君今天心情不太好啊……”
　　“有嗎？”黃瀨撓撓頭發，他怎麼看不出來？
　　“小赤司的話，不是天天都那樣麼……”
　　“不不不，今天還是有點不同的……”
　　“誒~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我早就對小黃你的智商不抱希望了……”
　　“嚶嚶怎麼能這樣！”
　　“我同意桃井同學的話。”
　　“+1”
　　“+2”
　　突然冒出來幾顆腦袋紛紛跟著發表了自己的意見順便在心靈遭受重擊的黃瀨身上又踩了幾腳，捂著碎裂的玻璃心站在原地，黃瀨淚牛滿面得表示這群傢伙簡直沒人性沒同伴愛。
　　路過的青峰聽到了不屑冷哼，同伴愛那種東西還不如歐派來的實在，要它何用？話裡話外全然一副“胸部最神聖”的表情讓黃瀨成功住了嘴。
　　“呐，小桃子……”不安分的某人在黑皮君離開後思索半天，終於忍不住蠢蠢欲動得發問。
　　“嗯？什麼……”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千夜和赤司之間的暗流洶湧上，桃井少女頭都沒回。
　　“那個啊……”皺著眉一臉苦大仇深，某人決定問出心底積存已久的問題，“明明小桃的size這麼大了，小青峰怎麼還對那種雜誌那麼感興趣呢？我實在無法理解這種福利就在身邊卻到處尋找資源的行為啦，想看的話直接看小桃子不就好了…………”
　　“……”
　　桃井握著原子筆的手一緊，品質上乘的筆桿瞬間在手中被掰成兩端，看的黃瀨心驚膽戰。
　　“黃•瀨•君！？”
　　笑眯眯的粉發少女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慢慢走近一臉茫然的金髮少年，背後瞬間覆蓋一層陰冷的黑霧。
　　“今天做了新便當，不知道合不合阿大的口味，你幫我試一下吧？”光明燦爛的微笑。
　　“誒、誒誒誒誒——？”
　　“別害羞嗎~來，張嘴，啊——！”聖母的微笑。
　　“唔唔哇啊啊啊啊——！！”
　　千夜默默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臉色青紫生死難辨的少年，猶豫一下後把頭轉了過去。
　　“路卡，大家真的很有活力呢……”
　　“喵嗚~”
　　至於從剛才開始就沒出聲的紫原少年，此刻正陰沉著臉坐在休息椅上。已經好幾天沒有零食滋潤的胃口促使他的大腦產生幻覺，面前所有的景象似乎都幻化了不同的食物在視野裡搖曳，這個是美味棒，那個是新出的草莓糖，還有好幾種不同口味的薯片晃啊晃……下一秒一顆紫色的小腦袋冒了出來。
　　“紫原……君？”
　　啊咧……那個，看起來好像紫菜團子啊……好像好好吃的樣子……怎麼辦好想吃……
　　好想吃好想吃……
　　好想吃好想吃……
　　紫菜團子團子團子……
　　“啊嗚——！”
　　“咦——誒誒誒誒誒？！”

☆、Chapter 26

　　——
　　據說吃貨是世間最神奇的生物，他們擁有最靈敏的嗅覺以及最發達的腸胃，每天頭上自帶雷達隨時隨地360度全方位無死角得尋找可以填充胸口迷之饑餓感的東西，據說只要遇到吃的就算平時再廢柴也能為了食物瞬間開掛秒殺boss，具體人物參照《銀x》女主角x楽或者某個神經質尼桑，再比如說吾王啦歌留多啦等等……
　　當千夜在腦子裡迅速過濾著關於吃貨的種種主題之後，臉上表情也從驚動詫異漸漸轉向淡定，最後她摸了摸不安分的辮子一臉憂傷得把目光轉向那個導致自己坐在休息椅上和路卡大眼瞪小眼的罪魁禍首——雖然他看起來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唉……”千夜歎氣，無奈得對站在旁邊很久的少女說，“赤司君打算批評他多久？”
　　“這個……”桃井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赤司那個表情，說不上生氣，但是怎麼說呢……就是那雙涼涼的目光盯著你讓你頭皮發麻，忍不住去懺悔自己的人生恨不得把從小到大犯過的所有錯誤都一一拎出來道歉認錯。
　　而剛剛，他就是用那種目光盯著紫原的。
　　嗯對，就在某個紫發少年忍不住啃了某少女一口之後。
　　桃井收回目光十分不忍直視得對著千夜攤開手聳聳肩，“不知道，不過我真沒想到小紫那個笨蛋會直接對著你一口咬上去……不就禁了他幾天零食麼他也不至於餓到這個地步啊？！”
　　沒錯，之所以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原因就是，之前辻千夜看到紫原沒精打采好奇得走過去打算慰問幾句，結果還來不及問出聲就被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隨即臉頰就傳來濕漉漉的刺痛。
　　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又被一股力氣扯到旁邊，隨即面前出現赤司那張放大的臉，還帶著隱隱的不爽。
　　“唔……不是紫菜團子……”那邊剛咬完人的紫原遺憾地搖頭，為自己沒有吃到紫菜團子而惋惜不已。
　　至於籃球部其他人，表現得就更加精彩了……
　　“我、我沒看錯吧……”懷裡球直接掉到地上下巴都收不起來的黃瀨。
　　“……你沒看錯，紫原他確實咬了辻桑。”外表淡定內心忍不住八卦起來的綠間開始思考紫原赤司成為情敵的可能性，不過……情敵是會咬人的嗎？！
　　“……”面無表情內心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黑子眨了眨眼睛什麼都沒說，卻產生了強大的“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氣場。
　　“那個白癡……”自己也半斤八兩的青峰表示相當不屑以及幸災樂禍。
　　至於桃井早就上前拉過一臉懵懂的千夜，然後眼睜睜看著赤司以鬼魅般的腳步走進狀況外的紫原，內心為其鞠了一把辛酸淚淚之後就撤離了戰場。
　　必要時刻，遠離風暴中心。
　　“禁零食？”千夜抓住重點疑惑得轉向桃井，“為什麼要禁他零食？”
　　“這個啊……”說到這個桃井就無奈得歎了口氣，“據說是醫生的意思，說什麼最近最好不要吃亂七八糟的零食否則會讓腳傷恢復的慢什麼的，總之赤司君聽到了乾脆就直接把小紫的零食都禁了，好像是說全國大賽決賽前都不要吃零食。”
　　千夜抽了抽嘴角，總算明白了清晨的低氣壓到底從何而來，“那乾脆直接要了他命得了……而且吃零食和腳傷根本沒關係吧？！”
　　“所以我也納悶啊，”瞥了一眼不遠處低頭聽赤司訓斥的紫原，桃井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把頭湊到千夜耳邊，“你說小紫是不是暗地裡什麼時候得罪了赤司所以他才這麼嚴厲？”
　　“這個……”千夜一時詞窮，“我也覺得很奇怪，怎麼說也應該去針對一直都懶懶散散的青峰君才對啊……”
　　“什……什麼啊！阿大又沒做錯什麼！”青梅竹馬遭到質疑，少女立刻不滿了，“再說了論麻煩的話隊裡最能惹麻煩明明是小黃來著……”
　　每天都有一群女生圍著籃球部問這問那就算回到了班級也避免不了面對周圍熱情洋溢的笑臉，說的話無一例外和“黃瀨君”有關，自己去問不就好啦問她幹嗎煩都煩死了。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黃瀨君人氣高沒辦法嘛，這也不能怪他。”
　　“我當然沒有怪他的意思啦，”桃井翻開手中的記錄本小聲嘀咕著，“小黃長得帥打籃球那麼出色還是模特，人氣不高才怪咧。”
　　“誒？”千夜望著面前的少女促狹得笑，一臉不懷好意，“難得聽見五月這麼誇一個男生，怎麼，你對黃瀨君動心了？”
　　“呀……你說什麼呐！”被調戲的物件臉色通紅得擺手，又羞又憤不甘心得反駁過去，“千夜你…說這種話，我還覺得小紫對你有意思呢！”
　　紫原……
　　千夜詭異得抽了抽嘴角，幽幽得說，“你確定，以那個吃貨的智商腦子裡會存在喜歡這個東西？”
　　桃井沉默。
　　兩個人腦子裡不約而同冒出紫原深情款款得望著某個女生說道，“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
　　……
　　……
　　……
　　“說起來今天天氣不錯呢。”
　　“啊哈哈哈……說的是啊……真是的阿大又在偷懶了！”
　　“是啊是啊，啊對了綠間君，請等一下我聽說你國語成績不錯能不能借我筆記用一下呢？”
　　於是今天的天氣也很好，籃球部依然很和諧，除了千夜臉上一個十分明顯的牙印之外，除了赤司黑臉的次數明顯上升之外，除了紫原莫名其妙體能訓練翻倍之外。
　　坐在天臺上有一下沒一下晃蕩小腿的千夜愜意得眯起眼睛享受著難得寧靜的時光，搖頭晃腦地樣子看起來心情甚好。
　　“那個表情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你的臉，”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千夜猛地回頭闖進赤司的視線，後者微微眯起眼看著她臉頰上快要淡下去的牙印，目光略微不爽。
　　“又沒有受傷，沒必要擔心啦……”少女好笑地彎起眼睛，“說起來，如果不是你非要禁了紫原君的零食，恐怕他也不會把我認成食物吧？”
　　“嗯？”赤司微不可聞得哼了一聲，走到千夜身邊坐下，伸手揉了揉她被風吹散的頭髮，“阿夜認為，我的錯？”
　　刻意被壓緩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心情已經沒有那麼差了。
　　“這個啊……”千夜學著他眯起眼笑了笑，“你猜？”
　　“嘖，最近好像對你太溫和了。”赤司薄涼的目光掃過她。
　　結果某人似乎有得寸進尺的嫌疑，嘛，雖然他並不討厭這種變化。雖然赤司不喜歡有人忤逆自己，但如果是千夜的話，似乎自己的底線永遠都在無限度後退。
　　對她的忍耐似乎超過了自己的預想。
　　“赤司君不喜歡我這麼做嗎？”千夜伸手扯過赤司的領帶在手中把玩，忽略了對方眼中的詫異。
　　赤司挑了挑眉，目光落到少女手指上意外得沒有阻止對方這個看似曖昧的動作，“阿夜是這麼認為的？”
　　“我啊……”千夜歪頭想了想，隨即笑得淡然，“我的話，只要你喜歡就好啊。”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赤司微微睜大了眼，沉默得注視著面前少女伸手到自己的領口整理了一下才離開。
　　突然伸手抓住那只快要離開的手，赤司嘴角隱隱勾起細小的弧度，“光這樣還不夠。”
　　“……誒？”
　　耳邊略過一陣風，還沒來得及反應千夜就落入一個溫和的，卻又泛著些涼意的懷抱。
　　“全國大賽之前不用過來籃球部了，”輕柔的嗓音在耳畔劃過，千夜似乎感受到少你那柔軟的唇角擦過自己的耳邊，“正好，趁這個時間想清楚一些事，比如……我想要的是什麼。”
　　他帶著些惡劣的笑容這樣說，隨即微微拉開自己和千夜的距離，屈起手指劃過少女臉頰最後停在那個刺眼的牙印上。
　　“嘖，真是礙眼……”

☆、Chapter 27

　　——
　　“哎呀呀，一不小心就用力過度了呢~”
　　金髮少年笑嘻嘻得從角落裡站起來，頭頂日光從他臉上篩落下來打上明暗分明的光線。和他小天使一樣的溫柔面孔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身下那群橫七豎八的身體，之前還在東京街頭氣勢浩蕩宣稱要給辻千夜點顏色看看的幾個不良少女全都偃旗息鼓無一例外得趴在這個深巷裡閉眼呼吸著陰冷的空氣，和之前囂張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嗯……要是被姐姐知道了肯定又要囉嗦些沒用的話了，”伊恩望著這些人小聲嘟囔了一句，秀氣的眉毛蹙起顯得有些苦惱。
　　雖然辻千夜不會對他做什麼，但是只要想起她不滿地額視線和多年來聽習慣的訓斥就覺得麻煩。明明出生在加百羅涅卻一點都沒有成為繼承人的自覺呢。
　　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後了，反正一時半會對方也不會醒來，只要在那之前把該辦的事辦完了然後在被千夜發現之後逃回家，就算之後姐姐發現這件事，自己那時候已經回到了義大利她再生氣也沒辦法對自己做什麼了。
　　再說，自己可是有很重要的事來找千夜的呀~怎麼能因為幾個小角色耽誤了時間呢？
　　漫不經心得晃了晃從剛才開始就被自己掛在手中的那串鑰匙，伊恩•加百羅涅頂著一張妖孽的混血兒面孔繼續踏上了自己的帝光之行。
　　希望能碰上點有意思的事，難得他千里迢迢來一趟呢。
　　至於他心心念念的對象正坐在天臺上和桃井少女共進午餐，順便分享了自己之前和赤司在這裡發生的二三事。
　　“誒~赤司君這樣和你說的？”桃井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吃驚，原本想要夾起一塊天婦羅的動作特停在了半空。
　　“那……他沒有說要你不再去籃球部的原因嗎？”
　　“這個……沒有呢……”千夜無奈得想，就算她去問的話，恐怕對方也不會如她所願得把答案告訴她。
　　這個人最喜歡的事就是密謀那些見不得人的計畫，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千夜不去籃球部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也不一定。前兩天小鳥遊打電話來狠狠得把自己批了一頓，大意是從加入社團之後似乎就沒怎麼去過成何體統什麼的。
　　想想也對，自從被赤司拉進籃球部之後自己去弓道部的次數就屈指可數，算起來……她好像已經五天沒有參加部活了。
　　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千夜祈禱自己下午去社團的時候千萬不要撞到小鳥游那張恐怖的面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呐，”身邊的桃井仔細看了一會思緒放空的千夜忽然笑起來，“總覺得……赤司君只要是碰到了關於小千夜的事情就沒辦法冷靜呢。”
　　“……誒？”千夜一怔。
　　“難道不是嗎？”桃井歪頭，開始有條不紊的分析，“每次只要你在場，赤司君就會變了一個人一樣，如果說平時的赤司君是穩重成熟的話，那麼小千夜就是讓他不穩重並且變得衝動的存在。”
　　她晃了晃手裡的筷子，一臉意味深長得接著說道，“要知道，以前小赤司可從來不會區別對待籃球部裡的任何一個人的。除了哲君剛來的時候對他關注多了些，那之後也很快就一視同仁了。”
　　千夜眼底閃過複雜，桃井所說的這些她並沒有去刻意關注，與其說不去關注千夜認為自己潛意識是在回避有關赤司的想法。當初憑著一時衝動跑過來找他，然而找到之後該怎麼做，自己又是一以什麼身份站在他的身邊她對此一概茫然。
　　偏偏赤司一定要逼她選出心裡的答案，明明是呼之欲出的理由，千夜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赤司君，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那天赤司在天臺對自己說完這些之後，千夜晚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給了他這樣的答案。手機在沉寂兩秒鐘之後亮了一下，千夜睜開朦朧的雙眼打開資訊，赤司的恢復赫然出現在眼底。
　　——如果這就是你答案的話，那你站在這裡的理由又是什麼。
　　千夜咬了咬嘴唇，沒有給他回復獨自蓋上被子閉上眼睡覺，卻罕見的失眠了。
　　站在這裡的理由……如果說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當初的做法沒有錯算不算，千夜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忘了，赤司從兒時起，就是一個不肯放過任何企圖逃離自己身邊棋子的人。
　　那麼現在，他是把棋局擺到了自己的身上麼。
　　“我……突然想起有點事，先回教室了。”思緒混亂，來不及收拾東西，千夜匆匆蓋好便當盒逃離了桃井身邊，留下身後處於茫然狀態的粉發少女。
　　她現在，已經，不想去尋找那樣的理由了。
　　——
　　“所以千夜醬現在是在苦惱和赤司君的關係嗎？”聽了千夜的話，五十嵐睜著大眼坐在她座位面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對方，很快就笑彎了眼，“沒關係的，有時候想不通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就會漸漸淡化，自然就會出現解決的方法啦~”
　　“誒~還有這種說法啊~”千夜聳聳肩打開了面前的國文課本，對五十嵐的話並沒有太大反應，這讓對面的女生有些不滿。
　　“千夜醬相信人家嘛~這可是我經過多年實踐產生的真理喲！”五十嵐氣鼓鼓得把手蒙在千夜的課本上擋住她的視線，大有不說清楚不讓你看書的趨勢。
　　千夜無奈的搖頭，只好柔聲細語得哄著開始鬧彆扭的女生。風從兩人耳邊略過，經過教室的某個紅發少年看到這一幕停下了腳步，表情若有所思。
　　“赤司？”綠間皺眉，走到一半才發現身邊的人沒跟上來回頭發現對方正盯著旁邊的教室出神，向來認真嚴謹的人居然難得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綠間走過去，順著他的視線不出意外得看到了和五十嵐相處融洽的辻千夜，他撫了撫眼鏡框有些脫力，雖然知道兩個人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可向來不關心他人*的綠間只當做赤司和千夜兩人的事並沒有出聲太多。
　　當然，於他而言更多的是不解，辻千夜明明在意著赤司卻不斷得壓抑著自己的情感，然而最讓他詫異的又是赤司的態度。
　　明知道辻千夜對自己的感情，卻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著她的掙扎，只要對方離開自己一步就會拼命將她拉回那個怪異的圈子。
　　就像是……面對一個屬於自己的玩具，赤司在最大範圍內給予辻千夜自由，卻又不允許她離開那個自己規定的界限。
　　綠間倒真不知道該為辻千夜歎息，還是該感慨赤司的惡劣，就算是在面對喜歡的人身上，這一點絲毫未變。
　　“真太郎，”赤司望著那邊親密交談的兩人語氣輕鬆得提起一件事，“五十嵐在之前的學校受處分的原因是什麼。”
　　綠間皺眉，大腦開始回憶自己先前在學生會不經意間看到的資料，“據說是因為打架鬥毆導致一個女生精神失常，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對方並沒有繼續追究，當時的學校也只是做出讓她休學一年的決定，沒想到她直接退了學一年後才來到帝光。”
　　“是這樣啊，”赤司抱臂，鮮紅的眼睛裡劃過一抹興味，“真太郎覺得是什麼樣的理由才會讓一個精神失常的受害者放棄追究讓自己變成這樣的兇手？”
　　“這……”綠間一時語塞，雖然沒經歷過這種事，卻也能從其中看出不合理的地方。如果要追究起來這個處分是要上升到去警署接受調查的地步，然而那份聲明上卻寫的簡簡單單。
　　讓人不免懷疑其中的內幕。
　　“真太郎，你聽說過……”赤司想了想，才慢慢吐出一句話，“病嬌這個詞？”
　　“病嬌……？”綠間的手一抖，差點沒托住今天的幸運符——青瓷花瓶，“赤司你，最近看了什麼奇怪的書……”
　　“嘛，你想太多了，”少年好聽的嗓音淡淡響起，“只是覺得有點疑似所以去查了一下，真太郎不想知道我查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綠間臉色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替五十嵐在心裡點個蠟。
　　“你是說……”
　　“五十嵐梨乃，曾經被東京綜合病院檢查出嚴重的精神分裂病症。”赤司忽然笑起來，眼底的譏諷愈發濃厚，“並且，她喜歡的是女生，而那個受害者，也不過是她曾經的女友罷了。”
　　綠間一個踉蹌差點原地跌倒。
　　他怎麼不知道……赤司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把自己的女友逼到精神崩潰的境地，並且還能讓對方不對自己進行追究。”赤司涼涼得斜睨了一眼不遠處的辻千夜，“五十嵐倒是很有手段。”
　　稱不上是誇讚，倒不如說其中的嘲諷意味居多。
　　“既然這樣，那你還讓辻桑……”和她交往？
　　綠間不明白赤司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如果說是為了單純保護辻千夜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立刻解決掉五十嵐的存在，但是以現在的發展來看……他越來越搞不懂赤司的想法了。
　　唯一能確定的是，被他牢牢抓在手心的辻千夜，正在沿著他的計畫一步步踏進去。
　　“真太郎，太過聽話的棋子用久了難免會覺得無趣，”那個站在窗外凝視著教室的紅發少年低頭緩緩勾起嘴角，“但如果能好好利用起不聽話的棋子從而把整盤棋局一舉拿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站在棋局中央的那只小野貓似乎也是不聽話得讓人頭疼呢。
　　嘛，雖然他並不會覺得困擾，畢竟那是他寵出來的貓，還會撓了自己不成？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2

☆、Chapter 28

　　——
　　五十嵐梨乃喜歡女孩子。
　　這是一個隱藏在心裡很久很久，久到幾乎到了發酵地步的秘密。
　　從小被賦予極大的期望，五十嵐一直努力做著父母心中的乖乖女。
　　不能大聲說話，要保持微笑，不要和人生氣，永遠善良得對待身邊每一位朋友。
　　母親是大和撫子般的女人，典型的家庭主婦心裡除了丈夫就是孩子。會每天貼心得準備好丈夫出門必備的衣服，仔細把他上上下下都收拾乾淨，也會為女兒準備好可口的便當，說話永遠柔聲細語，對待丈夫的話從來不曾反駁，哪怕碰到丈夫和別的女人廝混，她也只是躲在屋子裡默默流淚。
　　第二天又會帶著標準的微笑目送丈夫上班，親切的臉龐根本看不出前一夜哭泣過的痕跡。
　　這樣的母親總是會引起周圍人的羡慕，從小就聽到身邊許多人對自己說，“梨乃你媽媽真美啊。”“有這樣的母親梨乃肯定也很溫柔的吧。”“好羡慕梨乃醬呢……”
　　是啊，自己要成為母親那樣的人。
　　五十嵐梨乃一直這樣要求自己，在學校裡和周圍人打成一片，朋友遇到了困難第一個上去幫忙。溫柔的她，善良的她，不出意料得受到了大家的歡迎，甚至被封為金澤女子學院的第一女神。
　　從小被無數朋友環繞，五十嵐梨乃也很享受這樣的待遇，處於朋友中心的她漸漸認為這是自己理所當然的生存姿態。由於五十嵐勝平的嚴格要求，五十嵐梨乃在國二之前從未在男女混合的學校裡生活過，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之後，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認為自己有和異性接觸的機會。
　　正值下課教室裡喧囂得過分，千夜低頭仔細看著手中怎麼也看不懂的國文課本，好看的雙眉皺起來始終沒有落下。五十嵐梨乃坐在距離她不遠處的地方靜靜望著沉思中的少女彎起眼睛笑，大大的眼睛裡溢滿了溫柔。身邊有人似乎在對自己說什麼，沒有得到回答後有些不耐煩得敲了敲桌子。五十嵐梨乃轉過頭，笑意盈盈得望著來人道歉。
　　抱歉呐，因為千夜醬真的太可愛了，真的讓人移不開視線嘛。
　　身邊的人無奈的撇嘴，嚷嚷著既然你這麼喜歡她乾脆你們百合算了，真是的天天總是在一起膩不膩呀。
　　“不會的喲~”五十嵐梨乃眯起眼睛一邊笑一遍把頭轉向了沒有發現自己目光的人，“和千夜醬在一起，怎麼都不會膩的~”
　　嗯，她最喜歡千夜了。
　　最喜歡最喜歡了。
　　不遠處坐在角落裡的黑子靜靜抬頭，看到少女臉上的癡迷什麼都沒說繼續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書上，既然赤司君說了沒問題那他也沒必要
　　周圍的人繼續聊天一度蓋過了五十嵐的聲音，不遠處走到講臺的老師敲了敲桌子，懶懶得提醒大家該上課了，沸反盈天的教室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千夜歪著頭仔細盯著不遠處的老師，悄悄把頭偏到身後小聲和赤司交頭接耳，“為什麼我覺得森川老師今天心情挺不錯？”
　　向來嚴肅刻板的數學老師今天難得沒有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甚至在教課過程中時不時露出幾分淡淡的笑容，看得一眾學生直呼心臟承受不住。
　　“可能是因為特殊的日子？”赤司看著手中的高中英語課本頭也不抬得應付著千夜的好奇心。
　　“特殊……”對特殊日子只停留在女生生理期上的千夜不可避免的想歪，臉頰紅了又紅，最後在赤司疑惑的目光中把鬧到湊過去小聲嘟囔說男人也會有特殊時期嗎？表情疑惑又不解。
　　赤司手裡的筆一歪，剛剛寫好的答案立刻就脫離了原來的位置。
　　“……你對特殊的理解就局限於這點麼，”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千夜神奇的腦回溝，赤司頭一次認真思考自己對千夜說的話她是否真的去理解過。
　　千夜不解得眨眼，“……我說錯了？”
　　“……”
　　炙熱的午後，赤司單手托著下巴難得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啊~找到了找到了~”站在帝光中學的門口，金髮少年笑嘻嘻得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隨即關機扔進自己的褲兜朝著緊閉的大門走去，修長的雙腿被日光勾勒出筆直的影子倒映在長長的街道上。
　　——
　　看來是我動作比較快喲~親愛的首領大人。
　　“學園祭？”千夜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詞，畢竟在以前的義大利黑手黨學校裡從沒有見過這種形式的學生活動，一般來說舞會或者晚宴居多，只不過因為牽涉到了各種家族千夜向來很少參與其中。
　　“是喲~”五十嵐梨乃笑眯眯得坐在她前面得位置上晃著兩條細白的長腿，“千夜醬有什麼好的想法嗎？比如咖啡廳或者鬼屋什麼的~啊，說起來這些也是司空見慣的想法呢~”
　　“鬼屋……”千夜瑟縮了一下，訕訕得笑著說，“這個就算了吧……我不太擅長鬼屋這種活動……”
　　“那樣的話，女僕餐廳也不錯的樣子？”五十嵐努力回想著之前舉辦過的活動。
　　“唔……學園祭，大家一般都做什麼？”
　　“一般就是逛各種攤位哦，看看哪個班級最受歡迎，晚上還會有煙火大會或者舞會什麼的，總之什麼樣的娛樂都有吧……等等，千夜醬沒有參加過學園祭？！”
　　五十嵐梨乃不可思議得瞪大眼，作為從小在霓虹國生長起來的女生實在無法想像千夜居然從來不知道學園祭的存在。
　　“梨乃又忘了，我之前是在義大利學習的嘛~自然沒機會接觸這些啦”千夜想了想兀自笑起來，“不過，聽起來似乎很有趣的樣子，我們班決定好要舉辦什麼了嗎？”
　　“還沒有，班長已經困擾很久了喲~”五十嵐抬抬下巴示意千夜向旁邊某個苦大仇深的少年看去，“好多提議都被否決了，我看班長大人現在一定很焦躁~”
　　千夜笑了笑，目光在帶著眼睛的少年身上短暫停留了一下，“那還真是辛苦他了。”
　　忽然門口傳來一聲呼喚打斷了兩人的交流。
　　“辻、辻同學！”臉頰通紅的女生匆匆跑過來，羞澀而興奮地對著一頭霧水的兩人說道，“外面有人找你！他、他說請你儘快出去！”
　　他？
　　千夜疑惑得望向窗外，伊恩那張笑眯眯的臉很快冒出來，他站在門口歪著身子向千夜的方向看，揮了揮不安分的爪子。
　　“喲~姐姐大人~”

☆、Chapter 29

　　千夜和伊恩出生的時候正值冬季，漫天飄散的雪花紛紛揚揚得落在加百羅涅的房頂落下一簇簇雪白，原本寂靜安謐的庭院攜著天地一白放大了室內傳來的嚎叫。伴隨著氣如中天的“辻樹人你這個魂淡！”“啊啊啊——老娘不生了不生了啊啊啊”的呐喊，千夜和伊恩終於從蕾妮雅•加百羅涅的子宮裡鑽出來蹦躂到這個世界。
　　圍觀的醫護人員都表示松了口氣，作為父親的辻樹人也跟著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小少爺和小小姐終於出生了——醫護人員。
　　謝天謝地，終於不用聽蕾妮雅的叫聲了——辻樹人。
　　兩個人出生了，眾人心想跟著大小姐戰戰兢兢過了十個月的日子可算迎來終結，普天同慶奔相走告把酒言歡，名義上為了小少爺和小小姐慶生實際上原因是啥誰都心知肚明。老加百羅涅疼愛自己的妹妹，偏偏蕾妮雅懷孕期間脾氣的暴躁程度以正比例函數直線上升。
　　這就苦了周圍一片跟著遭難的部下，摔個花瓶水杯什麼的都是小事，到了後期因為孕吐而暴躁得隨手拽過一個人就往自己窗外扔是常有的現象。如今終於結束了他們能不高興嗎？
　　不過事實證明這樣想的他們還是圖樣圖森破。
　　時隔多年，躲在兩人臥室外面哆哆嗦嗦不敢上前的迪諾眼睜睜看著比自己小十幾歲的龍鳳胎面對面站著相互爭論，話題從一開始“究竟兩個人誰更受寵”慢慢演變成“不如打一場來證明一下”的歪理。
　　迪諾忍不住了站出來，擁有過人的身高並沒有過人的智商導致他看到兩個豆丁爭吵的時候比比他們爸媽還著急卻不知道該怎麼勸，最後只能擺出一副我是哥哥然而本質上的廢柴屬性依然沒有變得樣子說，“那個……你們別鬧了……！我……我這裡有糖你們要不要？”討好的笑容配合金髮棕眸，迪諾大概自己當時都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像坑蒙拐騙的人販子。
　　“誰管你啊？！走開！”吵架時刻無關人等速速滾蛋的豆丁x2。
　　“……qaq”不僅身為繼承人就連哥哥的尊嚴都沒有了的苦逼兄長。
　　從這件事我們可以看出，迪諾在倆人面前沒有尊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天賦凜然，想不承認都難。儘管後來事實證明不光是在兩姐弟面前，就算是日後成了加百羅涅的首領迪諾當著自己的部下也依然沒有尊嚴這回事。
　　可能他出生的時候不小心把這玩意落在母親的子宮忘帶出來了。
　　總而言之，伊恩和千夜不和是從兒時就開始的事。基本在加百羅涅也算人盡皆知，為此擔任舅舅的老加百羅涅沒少和自己的妹妹花前月下促膝長談，從教育孩子的方式一直到為人父母以身作則……最後蕾妮雅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上挑的眉角配著棕色的雙眸威風凜凜，我自己的兒女我自己心裡有數，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是因為有你這麼個母親所以才會更擔心的啊！——身後憂心忡忡的老加百羅涅看起來更滄桑了。
　　伊恩到了十歲的時候似乎終於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是自己的姐姐，和那些隨手可見的女人不一樣，是和自己有著血緣羈絆的人——按照他老爹的說法是用來珍惜的女孩子。可惜在前十年的成長中他實在看不出這個和自己三天一吵五天一打的人到底哪裡像女孩子，就連天天幫自己打掃房間的女僕都比她溫柔多了好麼？
　　然而在看到瘦弱的千夜被同盟家族的女生欺負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得生氣了，很難說那是什麼情緒。小小的千夜胳膊受了重傷沒辦法反擊，只能淩亂著頭髮趴在地上，看不出來是在哭，但也肯定沒有笑。以往工工整整的紫色長髮被□□得長短不齊一看就是被人剪掉了幾部分，柔弱的女生向來容易激起人們的保護欲，更何況那個人是自己的同胞姐姐。
　　伊恩走過去氣勢洶洶得擋在千夜面前，三言兩語就擊退了那些色厲內荏的傢伙。他轉身扶起半坐在地上的千夜，頭一次不怎麼溫柔得把這個明明和自己同時出聲卻比自己還高了一截的女孩摟在懷裡。
　　“笨蛋，被欺負了好歹也要告訴我一聲啊。”彆扭的人不承認自己在生氣，低眉皺著鼻子冷哼。
　　千夜被摟在懷裡愣了愣，然後一下子就笑出了聲，眉眼彎彎的樣子，“哪有姐姐向弟弟求助的道理。”
　　伊恩沒說話，忽然明白了很久之前父親對自己說過的珍惜到底是什麼情感。
　　那之後的千夜仿佛突然變了一個人，不再像以前一樣任性嬌蠻，脫去了稚嫩的模樣漸漸出落得亭亭玉立，稍微打扮一下也能和那些同盟家族的大小姐站在一起巧笑嫣然，當然在伊恩心裡別家族的女人再好看，還是不如自己家的順眼。
　　這種心態簡稱護犢子心理，當然隨著日後acg文化的蔓延也可以稱之為姐控。彼時的伊恩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向了這條不歸路只是皺著眉在一堆魚龍混雜的宴會中一眼看到那個駐足在人群中的女生，然後走過去一言不發得拉著她遠離這個讓她不舒服的場所。
　　纖細的手掌握在手心，那個總是站在自己面前驕傲的以長姐身份訓斥自己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矮過自己半頭，似乎身體也纖弱得過分，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麼嬌小呢？看起來像是很容易就被擊潰一樣。
　　就是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伊恩一直覺得自己和千夜會一直在一起，同胞而生的兩人有時候不用說話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哪怕千夜皺一皺眉伊恩也能想到她是痛經還是因為前兩天被計程車撞到的流浪貓。他一直堅信兩個人會像之前一樣相互依靠縱使歲月長河如何浸染也不曾改變。
　　所以當知道她因為一個男生從加百羅涅離開的時候伊恩有那麼一瞬間是憤怒的。
　　不光因為對方從來沒告訴過自己那個人的存在，他對千夜的離開尤其不能接受。潛意識裡把千夜圈定為自己所有物的存在，對失去這個詞比其他人還要體會更加深刻。
　　如果不抓住的話，總有一天，她會……消失的。
　　——
　　氣氛略帶詭異。
　　自從講臺上的班導將那個金髮男生介紹給班內同學的時候班級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伊恩仿佛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依然保持著微笑的模樣鎮定得站在講臺上，面對底下一群或疑惑或驚訝的同學笑意不減。
　　“那、那個……”終於有個女生忍不住舉手發問，在得到班導同意之後怯怯得把目光轉到了講臺上那個身形高挑外貌出眾的男生，“伊恩桑……和辻同學，是什麼關係呢？”
　　包括她在內的好多同學內心幾乎都攢了這麼個疑問，拋開兩人的發色不同，單從面孔以及瞳色來開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存在，只不過千夜的臉型偏柔和，而伊恩的更加棱角分明罷了。
　　說沒關係鬼都不信。
　　“這個啊……”伊恩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得把目光落到不遠處單手托著下巴目光複雜的某人身上，“關於這個問題，為什麼不親自問問辻同學呢？”
　　“誒？”提問的女生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回答。
　　千夜歎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伊恩，偏偏怕什麼來什麼，看來前兩天的預感是對的，也許她應該買個轉運的手鏈掛在手上轉轉運。
　　“嘛，看來給姐姐帶來困擾了呢，”注意到千夜不怎麼好看的臉色，伊恩的嘴角微微揚起，對著提問的女生彎腰笑得單純，“辻同學是我的姐姐，之前謝謝你們的照顧了。”
　　“誒……？”
　　比起身邊人的竊竊私語，身後的赤司似乎對此並沒有什麼吃驚。在認出辻千夜之後第一時間就將所有資料拿到手的赤司對於她這個弟弟也自然有所耳聞。
　　“真是的……現在來這邊是要做什麼啊……”千夜不滿得嘟囔了一句，微微蹙起的雙眉表示她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到來而感到欣喜。
　　“阿夜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身後的赤司伸手抓住了千夜的一縷髮絲，看到對方被迫移向自己的背後心情莫名變得很好。
　　“也不是……”
　　千夜下意識得向後仰去，發現這樣的姿勢在班裡看起來似乎並不太好，尤其接觸到周圍幾雙注視過來的視線蘊含著某種隱隱的不滿更是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赤司君？快鬆手啦……”
　　赤司心情頗愉悅，也沒怎麼辯駁就鬆開了抓著紫發的那只手，轉為撫了撫她頭頂的髮絲。
　　“那麼，現在告訴我原因？”
　　刻意被壓緩的聲音透著一股說不清的誘惑，在這樣的引誘之下千夜很自然得就把原因說了出口。
　　“因為他是個很麻煩的人啦……”
　　“麻煩？”
　　赤司微微挑眉，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這麼形容自己的弟弟。身為獨生子向來鮮少擁有和兄弟姐妹打交道的機會，即便是堂兄堂姐可以稱得上交心的人也寥寥無幾，不過自小習慣性獨立久了赤司倒也不會產生類似寂寞的想法。站在高處久了會孤獨的感覺從來沒體會過，赤司對於這個詞一向秉持著不屑的態度。
　　所謂孤獨不過是弱者給自己的藉口。
　　自然也就無法理解千夜對伊恩那種複雜的感覺，他能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無形的默契，從伊恩一進門的那一刻開始。而這也是最讓他不爽的。
　　更重要的是，赤司很清楚明白只有這一點是他沒辦法去改變的。
　　血濃於水，同胞之情。
　　比起他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言，光這份關係就不知道能讓他在千夜心裡跌下多少層。

☆、Chapter 30

　　桃井從訓練場下來走到一邊，目光始終落在不遠處背影挺直的少年身上，她靠在剛打算進行投球練習的青峰身邊悄聲湊過去，“阿大，你有沒有覺得赤司今天有點不對勁？”
　　原本抱著球要往球框位置走去的某人聽到這句話停住腳步，跟著桃井的目光望向那邊站在球場上面無表情的某人。
　　和以往一樣的中二，和以往一樣的目中無人，和以往一樣的囉嗦。和對方相比也半斤八兩的青峰絲毫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有什麼不對勁的……”青峰挑了挑眉，旋即想起什麼轉身狐疑得看著桃井，“我說五月，你最近是不是對赤司那傢伙關注過多了？嘖……五月你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啊……”
　　“什……阿大！”看到對從方恍然大悟到不用說了我都懂得的表情，桃井氣憤的把筆記本摔到他身上，“你的腦子裡就不能裝點別的東西麼！”
　　白皙的肌膚染了淡淡的紅暈，粉色的雙眸大有“不說清楚別想離開”的氣勢。
　　青峰愣了愣，隨即臉色不怎麼好的一巴掌糊在少女的頭頂狠狠壓了壓，不自然得把頭偏過去，“嘁……還不是你這傢伙最近天天把赤司掛在嘴邊，讓人不在意都難吧，白癡女人。”
　　“這又是哪來的歪理？”完全get不到對方語氣中的深意，桃井翻了個白眼，轉身打算跑去尋找黑子的身影。
　　“很明顯的好吧？”青峰伸手拽住桃井的衣角，臉上難得帶著認真的神色，“五月以前的目光明明一直就在我身上，突然之間轉到了赤司身上想不發覺都難啊。”
　　“你……”
　　說完不等桃井的回應，男生面色無趣得離開了原地，一邊走一邊嚷嚷著真是麻煩啊好麻煩啊所以女人最麻煩了……留下面色詭異的少女。
　　不光是赤司，就連青峰最近好像也跟著變得奇怪了。
　　“喲五月！”
　　伴隨爽快的女聲一併落下的還有肩膀的重量，桃井轉過頭立刻被小鳥游那張笑嘻嘻的臉占滿視線，剛剛的思緒也被瞬間打斷。
　　“在這裡傻站著幹嘛？”來人自然得把頭湊過去到處看了看，習慣性蓬鬆的頭髮亂糟糟得像是好幾天都沒打理，“話說，那個大黑個居然沒在你身邊？真少見啊。”
　　“奈奈……”沒有理會對方的疑問，桃井無力的把放在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拿開轉身看著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女生，“你不在弓道部帶著跑籃球部來幹嘛？”
　　“啊我差點忘了，”提到這個臉色立刻變得難看，小鳥游抓住桃井陰沉沉得問，“你有沒有看到千夜？”
　　“千夜？你找她幹什麼？”
　　“混蛋那個傢伙都翹了好幾次部活了！我再不找她估計她連自己是弓道部的都忘了！”
　　“啊……”桃井恍然大悟，印象裡千夜似乎的確加入了某個社團，沒想到居然是弓道部。
　　“不過很不巧，”被質問的少女無奈的攤開手，“今天小千夜也沒有來這裡，到底是幹嘛去了我也不知道……”
　　以往都是跟在赤司後面一起進來的人難得沒有出現，就算她有心想問碰到赤司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也把心裡的問題咽了下去。
　　“那個混蛋……”小鳥遊忿忿得撇嘴，她就知道沒這麼容易找到，說到底這事也得怪黑沢監管不嚴，就連她跑來找人都招來對方一句“沒用啦，赤司沒那麼容易放人的……”
　　既然知道沒那麼容易為什麼你不親自來啊混蛋？！整天遊手好閒的真是夠了，她一個人要挑起整個弓道部的爛攤子容易麼！氣結的某人不經意間看到站在籃球場上拿著筆記本記錄資料的紅發少年，心裡的怨氣立刻找到了發洩口。
　　“喂！赤司征十郎！”小鳥遊大步流星得走過去站在他面前，豪氣的一聲大有興師問罪之勢。
　　赤司頭也不抬，“弓道部最近很閑？”
　　“你……”對方一句話就把自己噎回來，小鳥遊氣得面色通紅，忍了半天才把爆粗的*壓下去，努力擠出一絲笑。
　　“我說，千夜是我們部的人吧？你天天霸佔著她到你們這裡來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不知道籃球部什麼時候興起了搶人的嗜好？”
　　聞言赤司挑眉，上下打量了面前還穿著弓道服沒有脫下的女生，腦子裡不期然劃過某天千夜被自己從弓道部裡叫出來的樣子，素衣長髮，使得原本溫和的女生多了些許淩厲之氣。
　　“你這個說法很有意思，”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幾分弧度，赤紅的眼睛裡含著淡淡的嘲諷，“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什麼地方看出我在搶人，不過有這個時間為什麼不去問問她自己的想法？”
　　“呸！誰不知道你赤司征十郎最會坑蒙拐騙！”小鳥遊忿忿得瞥了他一眼，“總之，這周開始千夜不能再來你們籃球部，理應跟著弓道部一起參加部活！”
　　好不容易得到一顆好苗子還沒來得及培育成才，眼看著就有被別人拐走的嫌疑，黑髮少女心裡萌生出一股自家辛辛苦苦種的白菜被豬拱了的心酸，當然千夜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那顆白菜，至於那頭豬……小鳥遊咽了口唾沫，悄悄離赤司的身邊遠了一些。
　　“這種事問我沒什麼用吧，”赤司輕鬆得笑了笑，雙手環臂一臉不以為然，“如果你能得到阿夜的同意，我自然沒什麼好反駁的。”
　　“阿夜？”耳尖的聽到少年這個獨特的稱呼，小鳥遊小聲嘀咕了一句，“居然這麼快就被攻略了……千夜果然太單純了……”
　　“……什麼？”赤司不爽的皺眉。
　　小鳥游趕緊向後退了一步，單手放在嘴邊咳嗽了一下，“咳……當然，我會親自和千夜去說的！在那之前你們籃球部的活動都不許找她了！”
　　“不許找誰？”
　　意料之外的女聲從身後突兀得想起，正處於義憤填膺狀態的小鳥遊回頭立刻就看到懷裡抱著一直白貓的千夜站在不遠處無辜得望向這邊。
　　“小鳥游……副部長？”她歪了歪頭，對後者出現在這裡的場景十分不解，“你也到籃球部來幫忙？”
　　“……”誰要來籃球部給這群混蛋幫忙啦！
　　——
　　好不容易從班裡逃出來，伊恩站在天臺松了松領結呼出一口氣，日本的女生熱情起來實在是受不了，饒是在義大利呆久了的他也有些難以消受。
　　“嘖，你不是一直都很享受這種感覺嗎？”千夜懶懶得倚在欄杆上，看著對面的少年有些好笑得出聲道。
　　伊恩愣了下，站起身，上上下下把千夜打量了個遍，纖瘦的身影配著帝光中學的傳統校服，修長的雙腿隨意得交叉硬是流露出一股慵懶的貴族氣質。人還是那個人沒錯，只是和幾個月之前比起來改變了不少，硬要說的話仿佛是多了一些……活力？
　　“……怎麼，多日不見連我的樣子都忘了麼。”不爽的聲音。
　　真是見鬼的活力……伊恩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抖抖肩把這個詭異的念頭甩下去。
　　“別這麼說嘛姐姐，”伊恩眯起眼，慢慢走過去伸手親昵得把千夜耳邊的一縷髮絲別到她的耳後，“我只是單純的想你了嘛。”
　　“恩……”千夜挑眉開始思索對方這句話的可信度。
　　“我說真的，”見她一臉不相信的額樣子伊恩聳聳肩，“給你寄了那麼多次信你都沒收到，結果只好親自過來確認咯，不過嘛……”
　　少年湊過去，悄悄得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姐姐大人的魅力到了東京也絲毫不減，真是讓我這個弟弟感到自豪~”
　　“呵，”千夜低頭冷笑一聲，緩緩抬起自己的腳，“我看你是……”
　　一道淩厲的勁風閃過，伊恩趕緊向後退了幾步勉強躲開對方的攻擊。
　　“許久不見，想讓我親自教教你被狗吃了的家族禮儀嗎。”收回伸出去的長腿，千夜慢條斯理得抬起頭悠悠吐出這句話，表情淡定得如同得道高僧。
　　“抱歉抱歉~”伊恩笑嘻嘻站在原地擺手表情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我只是看到姐姐太激動了嘛~”
　　“嘖，聽你鬼扯。”
　　“哎呀，姐姐又不相信我了……”
　　“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沒說你來這裡的原因，”千夜忽的站直了身子，盯著伊恩的目光透著認真，“這個時候跑過來，是家族裡出了什麼事麼。”
　　即使是離開了幾個月但是骨子裡那股敏感還是沒有消失啊……伊恩心裡暗暗感歎了一句，表面依然不動聲色得維持著從容的笑意，“怎麼會呐，姐姐你是在這裡呆的久了所以也變得神經兮兮了？你也不想想，有迪諾表哥在能有什麼事。”
　　千夜面無表情得扯了扯嘴角，“就是因為有迪諾在我才會擔心。”
　　伊恩：“……”這麼說似乎也不無道理？
　　遠在義大利加百羅涅辦公室批閱比自己高出半個標頭檔的迪諾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不遠處的羅馬裡奧看見了趕緊關切得走上前，“boss，您沒事吧？”
　　“啊，沒事沒事。”迪諾笑著揉揉鼻子，溫潤的棕眸顯現幾分無奈，“大概是那兩個姐弟又說我什麼了吧……”
　　被兩個姐弟從小坑到大，迪諾再怎麼說也算是習慣了兩個人不按常理出牌的個性。說起來這個時候伊恩應該已經見到千夜了吧，想也知道兩個人湊到一起不會說他什麼好。
　　“boss，說道小小姐……”羅馬裡奧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了什麼不該提的事情。
　　“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羅馬裡奧，”迪諾伸手從一堆文件裡拿出那張壓在底部很久的紙，目光停在上面久久沒有動，“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還是要得到她自己的同意才行啊……”
　　“可是，大小姐的意思是……”
　　“是呢，姑姑說……”迪諾皺了皺眉，語氣不自覺得低沉下來，“和跡部家的訂婚儀式，必須儘快進行……”
　　“可是小小姐會同意嗎。”身為從小看著她長大起來的人，羅馬裡奧對千夜的性格再瞭解不過。
　　即使只碰到過幾次，他也很清楚對方在某些事情上的固執和骨子裡的執拗，而現在，這份堅持……很快就要被加百羅涅親手毀掉了。
　　“不管怎樣，”迪諾堅定的聲音從前方響起，“我一定會保護他們的，不光是身為首領的職責，畢竟……”
　　“我也是他們的哥哥呐。”
　　“您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
　　——
　　並盛町。
　　“哎呀~終於來都日本了呐~”
　　銀髮少年站在機場，純白色的t恤鬆鬆垮垮掛在他身上露出脖頸處精緻的鎖骨，修長筆直的雙腿在地面留下常長長的剪影，伴隨他一併出現的還有身邊幾個發色各異的少年
　　“白蘭大人，您確定……要去找她？”水綠發色少年恭敬而又略帶疑惑得開口。
　　“桔梗醬太嚴肅了~你們只要好好呆在這裡就行，東京的話，我一個人去就夠了喲~”被稱作白蘭的少年撕開手裡的包裝袋隨手掏出一顆棉花糖扔進嘴裡，笑眯眯的紫眸望著天際始終沒有任何變化，“畢竟那個交易可是未來的她拜託給我的呀~”
　　“是，白蘭大人。”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3

☆、Chapter 31

　　“副部長，你怎麼會在這裡？”千夜扯了扯路卡的耳朵，小傢伙立刻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掌心，估計是出汗了引起它一陣嫌棄歪著頭從懷裡跳出來直接朝著赤司蹦過去。
　　這幅恃寵而驕的樣子讓人看了著實有些不爽，千夜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刻意讓自己忽略赤司眼裡飄來的若有若無的嘲笑。
　　“你還問我？！”後者氣勢洶洶得走向她，然而感覺到身後若有若無的冰冷視線後又尷尬得停在了距離千夜不遠不近的距離。
　　去挑戰赤司的權威，小鳥游現在還做不到這麼強悍。
　　“小鳥游同學大概是要和你商量什麼事。”後面忽然響起少年的聲音，對方抱著路卡在懷裡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千夜茫然得眨眨眼，下意識把目光放到面前小鳥遊身上。
　　“什麼……”
　　“就、就是說……”剛剛還氣勢十足的人不知為何忽然弱了下去，儘管如此她還是挺直了腰板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千夜以後不許再來籃球部了！……”
　　“……誒？”
　　“還誒？！”小鳥遊瞬間氣得不打一處來，真想敲開面前女生的腦子看她裡面裝了些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翹了多少次部活了！？這星期去了幾次？”
　　“啊……兩次……額，還是三次來著……”千夜瑟縮了一下，眼看著小鳥游又有黑化的趨勢趕緊小跑赤司身後躲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心裡又算了一下確定自己真的記不清了，“我、我不是忘了嗎……”
　　“忘了？你……”
　　“對不起對不起嘛副部長，”少女雙手合十討好得彎腰對她笑，“我保證以後肯定按時去啦。”
　　“呼……”小鳥遊終於吐出一口氣，無奈得點著千夜的腦袋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說你，也別光顧著戀愛啊，小心哪天被某些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戀戀戀戀戀愛？！”這帽子扣得可大了，千夜瞪大了眼擺手辯駁，
　　“副部長你在說什麼啊我可是連初戀都好好保存的人啊！怎怎怎怎、怎麼會戀愛呢！”sk
　　小鳥遊“……”
　　詭異得向著赤司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得發現對方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小鳥遊突然覺得之前積累在心中的鬱氣立刻消散了不少。雖然她不屑於落井下石之事不過難得看到赤司吃癟，她要承認自己心裡是很爽的。
　　“嘖嘖嘖，什麼啊……”黑髮少女摸著下巴咂嘴，意味深長得看著某個臉頰通紅的少女，“原來是還沒攻略啊……”
　　赤司的眉梢微微挑起，完全沒有在意小鳥遊看似調侃實則惡意滿滿的言論，“距離小鳥游同學來到這裡已經過了十分鐘，你確定要繼續爭論這種無意義的話題？”
　　“十分鐘？！”小鳥遊嚇了一跳，趕緊拉著千夜跑出籃球部的大門，“黑沢那個笨蛋為什麼不給我發短信啊可惡！”
　　“咦——！等、等等啦副部長！”
　　剛要進門的黃瀨奇怪得看著兩個人飛奔而出，最後把疑惑的視線落到不遠處圍觀的桃井身上，“小桃子，為什麼弓道部的會來我們這裡呀？”
　　小鳥遊聽到不免踉蹌了一下，心裡狠狠罵了一句後繼續扯著千夜離開。
　　事實證明，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是誰，她小鳥遊對籃球部的好感度始終為負值。
　　——
　　混亂的一天總算結束，依照先前的約定千夜和伊恩來到了他的住處。
　　“啊對了，找個時間和跡部說一下啊，不要住在那裡了，直接搬來和我一起吧。”伊恩把鑰匙插在門上頭也不抬。
　　“恩，好啊。”
　　伊恩回頭，表情有些意外，“真難得你會這麼聽話……”伸手摸了摸千夜的額頭，“不會是發燒了吧……”
　　“走開！”千夜嫌棄得躲開他的手，偏身從他旁邊溜進了屋子，“只不過我和你一樣覺得那傢伙很麻煩罷了，再說繼續住下去怎麼好意思啊。”
　　“恩……我覺得跡部那傢伙肯定不會這麼想。”
　　伊恩站在門口拖著下巴想想，也跟著走進屋隨手把外套仍在沙發上，順便給自己接了一杯水，“不過我來之後還沒見到過他，他不在東京？”
　　千夜懶懶得躺在沙發上，把自己的四肢都舒展開，仰頭望著天花板，漆黑的瞳仁裡映出燈的倒影，“誰知道……好像是去和別的學校合宿了。”
　　“誒……這樣啊。”
　　沒等他喝下去，千夜迅速跑過來奪過杯子一口灌倒嘴裡，喝完重新把杯子塞到他手裡，一抹嘴，“謝了！我先去樓上看看我的房間！”
　　伊恩站在原地無語半天，只好轉身又替自己接了杯水，無奈的搖頭，“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惡趣味……”
　　“不過，和跡部那傢伙的事情不早點解決可不好啊……”
　　房間內，千夜躺在床上，甚少覺得渾身疲憊，沒過多久就進入了深睡眠狀態，不過這次居然夢到了一些很詭異的場景。
　　“不管如何，請你一定要答應那個人的交易……”
　　夢裡的女人和自己遙遙相對，語氣飄渺不定，仿佛是很悲傷的樣子卻始終無法讓人看清楚她的模樣。
　　“你在說什麼？你是……”千夜向前走了一步想看清楚對方的模樣，結果卻發現怎麼也看不到。
　　“否則的話，夢就永遠是夢了……這樣的延續，這樣的結果，我已經……不想讓你再經歷一次了……”
　　“等等你在亂說些什麼東西，我聽不懂啊……”千夜焦躁得想要撥開重重濃霧抓住對方，然而中間的距離卻好似千山萬水怎麼也邁不過去。
　　不過幾步之遙卻仿佛隔著光年。
　　“沒關係，你很快就能懂了……”她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那個夢，請無論如何也要讓它繼續……”
　　“請你一定要……”
　　那個身影漸漸消失，最後變成一縷白色的霧氣消失在面前。
　　“抓住他。”
　　千夜猛地驚醒，渾身上下出了一層汗仿佛從水中剛撈出來一般。
　　她剛剛居然做了那麼詭異的一個夢，夢裡有個女人不斷對自己說著很奇怪的話，最詭異的是……千夜吐出一口氣緩緩來到鏡子前，望著鏡子裡那張略顯蒼白的臉蛋。
　　那個女人，居然和自己長得很像。
　　簡直像是……十年後的自己一般。
　　但是，她說的要抓住他……那個他，指的又是誰？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千夜打了個呵欠，再度把自己摔在床上，“十年後的自己什麼的，怎麼可能……”
　　——
　　“西田，你說那個女人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樣。”
　　豪華的瑪莎拉蒂緩緩在夜晚的東京街道上行駛，跡部低沉的聲音猶如夜晚的大提琴。
　　“千夜小姐應該會很開心吧。”西田恭敬得回答。
　　“開心？”跡部自嘲得笑笑，隨手把手裡的那張紙扔到窗外，目光沉沉，“本大爺可不那麼認為。”
　　以幸福為由束縛對方，跡部不覺得千夜會逆來順受得接受這件事。
　　然而……他卻始終不想放手。

☆、Chapter 32

　　——
　　赤司是個什麼樣的人？
　　中二，霸道，任性起來誰都無法奈何，只要自己認定某些事情就沒有辦不到的可能性。
　　但是好像又不止這樣。
　　面對千夜的時候更多的表現是縱容，會允許她呆在他的身邊做自己認為多餘的事情，甚至比伊恩還要瞭解她的想法。正因為明白她性格本身的糾結和惡劣，才會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旁觀。
　　不去干涉她的做法，但也同樣不會讓她輕易離開自己的視線。這樣的態度，與其說是旁觀不如說給予對方足夠的空間讓她去做自己任性的事。
　　如果說這算是溫柔也只能唯赤司征十郎獨有，唯一能清晰確認的是，自己並不排斥這樣的距離。
　　“所以說，利佳怎麼能和那種男生在一起呢，喜歡這種事是不能隨隨便便決定的……”
　　身邊少女的聲音忽近忽遠，千夜單手撐著下巴望向窗外，繾綣在湛藍天空的雲朵悠然不定似乎比對方的聒噪更讓她有興趣。
　　五十嵐梨乃說了半天口乾舌燥，碰到千夜心不在焉的眼神後立刻撅起嘴，“千夜醬，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啦……”
　　千夜回頭，對面少女不滿的表情映入眼底，她笑笑習慣性伸手撫上她的發頂，“有啊，不過，喜歡這種事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吧。我不是利佳所以不太明白她的想法，但是如果她自己願意的話，作為朋友不是更應該支持嗎？”
　　“才不是呢！”五十嵐梨乃忽然激動起來一把抓過她的手，目光變得無比認真，“如果是千夜醬的話，我一定不會隨隨便便把你交給別人！”
　　“……誒？”千夜不解得發出一個音節。
　　“因為……因為……”五十嵐梨乃慢慢低下頭，握著千夜的手漸漸加緊，“千夜醬……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如果把你和一個不夠優秀的男生交往的話……我一定會替你難過的……”
　　光是想想，就能讓她心裡難受得不得了。
　　“所以，”五十嵐梨乃抬頭，咧開嘴角露出甜美的微笑，“我啊，一定要好好替千夜醬把關！因為……我最喜歡千夜醬了！”
　　“……”千夜目光有些複雜得掠過五十嵐緊握著自己的那只手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彎了彎眼角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謝謝你，梨乃……”
　　“千夜醬不用和我說謝謝哦！”五十嵐笑眯眯得看著她，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距離太近以至於千夜甚至能看到她眼睛上的睫毛，她忍不住微微後仰扯開了些距離。
　　“能夠和千夜醬成為好朋友，是我最幸福的事了！”
　　“千夜醬一定要記得哦，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
　　“真的……很重要哦。”
　　——
　　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千夜伸出手向窗外探了探果不其然接了一手濕潤，有冷風伴著淅淅瀝瀝的雨水一併掃進來，在玻璃窗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被風一吹很快沿著四散的方向湧去。
　　“日本的天氣還真是多變，”伊恩站在她身邊雙手抱臂笑嘻嘻得調侃，“早上來的時候天氣還不錯呢，早知道我應該帶把傘的。”
　　“你都不看天氣預報的麼。”千夜一邊打開傘一邊斜睨了身邊人一眼。
　　伊恩擺擺手一臉的無奈，“饒了我吧，我以前可從來沒看天氣預報的習慣啊……”
　　再說他剛從義大利過來沒多久，時差都沒倒好哪有閒工夫去關注天氣，又不像是千夜似的天天早上新聞報紙看個遍，恨不得把日本的經濟政治全都瞭解透徹。
　　說到這裡他就不得不吐槽自家姐姐的生活作風，明明在義大利的時候自己也是個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喝個茶都要女傭遞上來的傢伙。結果來到這裡後沒多久就發生了徹頭徹尾的變化，日本真是個了不得的國家啊，居然能把她硬生生培養出退休公職人員的作風，一天到晚就跟老頭子一樣，再這樣下去他幾乎要懷疑對方是不是準備提前步入老齡化階段。
　　千夜自然不知道胞弟心裡的這些誹謗，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有些擔心，雨勢沒有要停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整個世界都被隔絕在朦朧之外，對了，路卡似乎還在籃球部呢。
　　想到那個讓自己頭疼的寵物身為主人的千夜就隱隱頭疼，說來也怪，以前除了她誰都不搭理的小傢伙對赤司似乎分外親熱，甚至最近到了連家都不回的地步直接在赤司那裡過夜，第二天再趴在對方肩膀上一塊來到籃球部。如此親密自然的模樣簡直讓人懷疑誰才是把她從小養到大的主人。
　　托路卡的福，響徹東京中學的帝光籃球部部長居然會帶著一隻貓同出同進，新聞部最近也沒少閑著，聽說赤司都上了好幾期校報頭條了，其知名度大有趕超校園偶像黃瀨涼太的趨勢，雖然他本人對這種事倒是持有無所謂的態度。
　　“你先回去吧，”千夜把傘遞給伊恩。
　　不管怎麼說今天都得把路卡帶回家一趟，繼續這樣下去赤司那邊先不說是什麼態度這傢伙很有可能因為食糧之欲做出背棄主人的行為，指不定那天當著赤司的面就把自己賣了。
　　以這只貓的貓品打賭，它絕對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誒？你不一起？”伊恩接過傘意外得挑了挑眉。
　　千夜抬腳朝著籃球部的方向走去，背對他揮揮手，“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去吧，別忘了把陽臺的衣服收一下。”
　　“喂我說你分明就是自己想偷懶吧——！”
　　前面的身影頓了頓，下一秒少女悠悠的聲音飄過來，“啊，我忘了說，我自己的早就收起來了，所以現在陽臺上都是你的衣服。”
　　“……辻千夜！”
　　果然之前覺得她突然溫柔了什麼的都是自己的錯覺，就算對人待物再怎麼變，對方骨子裡的劣根性以及只有針對自己的惡趣味也絕對不會變的，畢竟那可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胞姐再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彼此之間頗為相似的性格特點了。
　　伊恩憂傷地看了看手中的雨傘情緒陷入了低谷，如果可以的話他真不想回家面對陽臺上那堆*的衣服……尤其那些衣服都是自己的。
　　真是想想都覺得心塞。
　　“這就是你來這裡的理由？”由於天氣原因今天的部活得以早早結束，等到千夜趕到活動室的時候偌大的球場上就只剩下了赤司一人——不對，還有趴在休息椅上閉目養神的路卡。
　　少年面對站在面前氣喘吁吁的千夜挑了挑眉，隨手把手裡的毛巾遞過去。千夜想也不想接過來擦掉額上的汗珠，而後不意外的聽到了對方熟悉的聲線，帶著挑高的尾音。
　　“明明很重要好不好……”少女嘀咕了一句，有些不滿對方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
　　要知道路卡以前可是她最寶貝的寵物了。
　　赤司走到休息椅旁將那只趴在上面的小傢伙拎起來，睡眠被打擾心情十分不爽的路卡齜牙咧嘴得瞪著面前這個抓著自己的不速之客，肉呼呼的爪子上立刻露出鋒利的指甲張牙舞爪得在半空揮來揮去。
　　——魂淡居然敢打擾本大爺睡覺！嗷嗷！
　　赤司皮笑肉不笑得看向千夜，抖了抖手中的路卡，“這傢伙脾氣倒是不小。”
　　路卡掙扎得更歡了，看著赤司的眼神簡直可以稱得上怒火中燒。
　　——可惡！本大爺豈是你這個愚民能隨便拿在手裡的！喵呀——！
　　赤司淡淡地給它一個眼神，隨手把路卡丟到千夜懷裡繼續整理手中的資料夾，似乎打算繼續無視這對笨蛋主人和寵物到底。
　　“你還不回去？”千夜好奇得湊過頭來看了看，赤司手中的資料記錄的大部分都是外校球隊情況，從清秀的筆跡來看不難推斷出這些記錄出自誰之手。
　　“五月好厲害……”
　　千夜忍不住感慨出聲，赤司有些意外得把目光轉向她，“你認得她的字？”
　　“啊……恩，”千夜點點頭肯定了赤司的說法，“以前見到過幾次，不過五月一直都這麼厲害嗎？感覺你們籃球部真是人才濟濟呢。”
　　“嘛，也可以那麼說，”放下手中的資料，赤司轉身拽了拽千夜的髮辮，“不過五月的能力還不止這些。”
　　“誒？”千夜不解，“那是……？”
　　“對比每個人自身的特點以及對方的生存環境，從而根據一定的預測判斷出對方的成長空間以及能力評估。”聽到他以一種十分不在意的語氣說出這些，然後面對千夜不可置信的目光微微笑了笑，“阿夜覺得這樣的能力怎麼樣？”
　　“那不就是……”
　　和你一樣嗎？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赤司忽然好心情的揚了揚嘴角，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朝門外走去。
　　“嘛，比起我來自然是差遠了。”
　　被迫拉著向外面走，千夜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自戀狂。”
　　——
　　“梨乃？”利佳打著傘從教室走出來，碰巧遇到站在籃球部不遠處撐著傘靜靜站著的女生好奇得走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在等人？”
　　五十嵐梨乃沒有出聲，偏頭望著來人笑了笑，大大的眼睛溢滿無辜，“沒有喲，只是恰好路過而已。”
　　“啊，是這樣啊，”利佳很容易就相信了她的話，很快跟著笑起來，“那就一起回家吧？我記得我們是順路呢。”
　　“嗯，好啊。”
　　五十嵐梨乃順從得轉身走在利佳身邊，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被察覺得攥緊。
　　——為什麼。
　　——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
　　——千夜醬。

☆、Chapter 33

　　#被禁足的鳥兒，即使是折斷了羽翼也會無時無刻不想要飛出牢籠#
　　——
　　“梨乃？”同班的早川利佳打著傘從教室走出來，看到站在籃球部不遠處撐著傘靜靜站著的女生好奇得走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在等人？”
　　五十嵐梨乃沒有立即出聲，只是偏頭望著來人笑了笑，精緻的眼睛溢滿無辜，“沒有喲，只是恰好路過而已。”
　　“啊，是這樣啊，”生性溫和的利佳很容易就相信了她的話，很快跟著笑起來，“那就一起回家吧？我記得我們是順路呢。”
　　“嗯，好啊。”
　　五十嵐梨乃笑眯眯得答應下來，順從得轉身走在利佳身邊，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被察覺得攥緊。
　　——為什麼。
　　——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
　　——千夜醬。
　　——
　　結果，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擦著頭髮的手頓了頓，千夜忍不住悄悄轉頭看了一眼脖子上掛著毛巾的少年，對方似乎並沒注意到自己在看他依然把視線聚集在手中的計畫表上，少女無聲得歎了口氣回頭繼續手裡的動作。
　　偌大的房間並沒有因為多了一個人而顯得不同依然保持著井井有條的佈置，乾淨整潔到很難讓人想像這是一個國中男生的臥室。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是很想來這裡觀賞啊！
　　“你是想把毛巾扯斷麼，”赤司隱隱不悅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注視著千夜發愣的表情有些不爽。
　　“……誒？”
　　千夜詫異得低頭，然後就看到手裡的毛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攥得失去了形狀緊緊絞在一起，如果再繼續使力的話或許真的會被撕碎也不一定。
　　“……不、不好意思！”
　　啊……果然第一次來男生的房間真的很緊張啊啊啊啊……千夜欲哭無淚地默默躲到一邊擦頭髮，哀怨的視線不住的往路卡身上飄。後者仿佛完全沒感受到主人充滿怨念的目光，兀自舔著爪子舒服得窩在赤司前幾天專門給它買的貓窩裡享受貓生。
　　千夜更哀怨了，腦子裡忍不住閃現出之前的情景。
　　*
　　即使在籃球部呆了一會外面的雨依然沒有要停的趨勢，校園的學生漸漸減少，喧囂的沸騰空寂下來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千夜和赤司呆在籃球部的門口望著細密的雨簾不得不陷入了耐心的等待。
　　“說起來，這雨下的還真大啊……”忍受不了安靜的千夜一邊嘀咕著一邊伸出手，很快掌心就濕了一片。
　　赤司回頭瞥她一眼，看到少女甩手的動作揚了揚眉梢，“我記得你早上有帶傘。”
　　“給伊恩拿走了啊，”後者漫不經心得解釋了一句，語氣裡全然一副理所當然，“他可不知道看什麼天氣預報，啊……早知道應該多帶一把的……”
　　看到少女有些懊惱的情緒，赤司伸手替她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朵後面嗤笑一聲，“就算多帶一把你也會借給別人吧。”
　　深深瞭解對方骨子裡自帶的善念，縱使自己擁有的恰好是自己必須的東西少女也會毫不猶豫得讓給更加需要的人。赤司明白自己算不上是好人的存在所以對於這種聖母心氾濫的行為不發表任何意見，然而少年天生的劣根性總是隱隱作祟，看到對方這種爛好人的行為就忍不住心生不滿。
　　即便他明白，少女的行為……或許並不能稱得上善良所導致。
　　“哎？不是啦……”千夜擺擺手自顧自笑出聲，旋即把視線放到似乎越來越陰沉的天空上雙手擺到身後，表情有些怔松。
　　“我可沒你說的那麼好誒……”
　　如果是抱著故作的心態來幫助別人，那種行為自然也算不上善良。只是……被禁錮的時間太久忍不住要借助某種行為去打破自己的那座籠。
　　偽善的聖人罷了。
　　赤司望著少女出神的表情沒有出聲，目光變得愈發高深莫測。兩個人一直維持著安靜的氣氛沒有出聲，直到路卡突如其來的喊叫打斷彼此的沉默。
　　“喵——！”
　　幾乎是瞬間從少女的肩膀跳下來，雪白的小傢伙立刻沖進雨簾對著馬路邊草叢奔過去。
　　“路卡！”
　　千夜驚叫一聲想也不想得跟著沖進雨簾，以至於身邊什麼時候冒出一輛卡車都不知道，身後的赤司伸手抓了一下沒有碰到，看到不遠處疾行的貨車後驀地瞪大了眼。
　　“嘀——！”
　　刺耳的鳴笛聲響徹在耳邊，已經奔到馬路中間的少女愣了一下，側目望去視野立刻被滿載貨物的白色卡車所填充。大腦短暫得出現空白，向來身手敏捷的少女像是失去了思考直直得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車速迅疾的卡車朝自己越來越近。
　　“砰！”
　　“唔！”
　　身體瞬間被一股力氣甩到一旁的草叢，頭頂傳來悶悶的鈍痛讓她不得不勉強睜開眼，漂亮的紫眸瞬間出現赤司可以稱得上怒火中燒的臉。
　　“你的腦子是不是在下雨天也跟著被沖走了，”少年臉色發黑得從地上坐起來，千夜這才發現之前自己被赤司抱著滾到草叢裡，頭頂被對方緊緊護在胸口沒有碰到堅硬的石塊，只有膝蓋和肩膀擦破點皮，難怪會傳來隱隱的刺痛。
　　見對方依然呆滯的模樣赤司臉色更加難看，忍不住抬高聲音，“你的聲帶也被嚇得失去了工作能力嗎？！”
　　“赤……赤司！”千夜突然回過神，沒有理會對方的毒舌而是慌慌張張得坐起來仔細檢查對方的身體，“有沒有受傷？！哪裡不舒服嗎？”
　　焦急的語氣瞬間和小時候重疊，赤司愣了一下，想要脫口而出的諷刺立刻哽在喉嚨憋得他幾乎斷氣。
　　“……沒什麼，”咽下之前的話，少年皺了皺眉，左手不經意間撫上自己的右肩，“只是一點擦傷。”
　　“抱歉……”抬起的手頓在半空，千夜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訥訥得低下頭，聲音忍不住低下來，“我、我看到它跑過來……有點擔心……抱歉……”
　　少女失落的情緒映入眼底，縱使心裡有再多的不滿也都化成了一腔無奈，赤司嗓子裡溢出淡淡的歎息，伸手揉了揉對面人的頭髮，刻意壓緩了聲音。
　　“你還打算在這裡坐多久？”
　　千夜猛地抬頭，赤司被淋濕的頭髮貼在額頭，原本乾淨的衣服也被浸濕緊緊得包裹住身體，素來乾淨整潔的少年此刻看起來添了幾分狼狽，和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
　　“抱、抱歉……”她趕緊拉著赤司站起來。
　　裙子和襯衫似乎因為被撲倒的原因都沾上了泥土，加上陰雨天的緣故讓衣服更加泥濘不堪，這樣看去千夜整個人髒兮兮的像是從泥潭裡滾過一般。
　　垂頭喪氣得低下頭，千夜似乎已經預想到自己接下來躲在衛生間狠狠搓衣服的場景了。
　　“嘩——”
　　頭頂突然被一片漆黑覆蓋，千夜從白色的外套裡探出頭發現赤司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起亂跑的路卡微微把頭偏過去。
　　“暫時先將就一下，一會到家後你再換一套衣服。”
　　誒？
　　千夜困惑得眨眨眼，察覺到了什麼視線一路沿著胸口向下，注意到濕透的衣服隱隱勾勒出內衣輪廓之後忍不住紅了臉，趕緊裹好赤司扔過來的衣服。
　　“……謝、謝謝你……”
　　聲音呢喃如蚊子，終於讓站在不遠處的少年嘴角勾起了笑意。
　　雖然過程不太好，不過從結果來看似乎也不錯？
　　結果是不久之後姍姍來遲的管家開著豪華轎車來到學校門口接到了被淋成落湯雞的兩人迅速度奔往離這裡不遠處的赤司家別墅，一路上坐在軟軟的後座上千夜對身邊窩在少年懷裡把頭偏過去的路卡始終投以咬牙切齒的視線。
　　——哼！才不是本大爺的錯！
　　——路卡你這周沒肉吃了！
　　——喵喵喵！可惡！！笨蛋主人！
　　思緒回到現在，千夜望著已經坐到床邊的人紅了紅臉，身上剛剛洗完澡還穿著赤司的t恤，雖然因為身高的原因袖口和褲腳不得不挽起來，但是少年身上的氣息瞬間充斥在身體周圍還是讓她有些尷尬。
　　“那、那個……”千夜撓了撓頭發，過長的紫發剛剛洗乾淨直直垂下來落到腰際，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煙紫色瀑布。
　　“雨……好像停了呢……”
　　赤司抬頭閑閑地望了一眼窗外，減弱的雨聲確實有消失的跡象。
　　“嗯，看起來是這樣，”挑了挑眉把視線轉向不遠處臉頰紅紅的千夜，赤司鮮紅的眼眸劃過幾分興味，心裡起了戲弄的想法，“阿夜這麼快就想回去了？”
　　“誒、誒？”千夜不安得望著對面一臉算計著什麼的赤司，忍不住向後退了退，“啊，家裡似乎還有沒收的衣服來著，我、我想回去看看……”
　　話音越來越小，赤司眼底笑意加深，雙手向後撐在床上微微仰頭，閑閑得拍了拍身邊的床單。
　　“我今天救了你，不打算對我報答點什麼？”
　　被對方的眼神看的頭皮有些發麻，千夜有些艱難得開口，“報、報答什麼……”
　　總覺得對方這樣得表情上肯定是在做什麼計畫啊，雖然她很想打開門跑到外面去但是眼下的情況似乎根本就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話說，這門什麼時候關上的？！
　　“阿夜，”赤司注視著她，漂亮的紅眸微微眯起，聲音跟著低沉了幾分，“你打算一直站在那裡？”
　　“我、我……不、不是……”千夜幾乎快要哭出來，她有點後悔自己就這麼不考慮後果得來到了對方的家裡還直接進了臥室，尤其是在剛洗完澡還穿著赤司衣服的情況。
　　……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啊！
　　“所以你是要我過去？”
　　“不用了！”千夜下意識大聲反駁，咬了咬嘴唇苦大仇深得慢慢挪動自己的腳步，“我、我自己過去……”
　　明明幾米遠的路程千夜硬是花了兩分鐘，每走一步路都帶著悲壯的感覺，不遠的距離活生生讓她走出了視死如歸的氣氛。
　　然而就在她來到赤司的手邊剛剛坐下肩膀忽然襲來一股力氣，周圍的景色瞬間天旋地轉得轉換了角度。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柔軟的床單摩擦著肌膚，頭頂是赤司放大的面孔——以及對方臉上看似輕鬆玩味得笑意。
　　“赤、赤司君……！”
　　面前的少年嘴角揚起更高的弧度，怎麼看怎麼有種陰謀得逞的意味，千夜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自己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而這種危機，和以往比起來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既然要報恩，阿夜總得有些特殊表示？”
　　“嗯、嗯……”千夜苦哈哈得笑，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對方分明不懷好意的聲音。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那……”
　　餘下的話音消失，注視著彼此越來越近的距離少女下意識偏頭，左側臉頰瞬間貼上一份柔軟，溫潤的感覺像是果凍，只是停駐了一會變很快離開，頭頂立刻傳來赤司熟悉的嗓音，幾乎要轟炸她原本就思緒不甚清明的大腦。
　　“這只是預告，”湊到千夜耳邊，赤司仿佛沒看到對方通紅的臉頰般繼續緩緩吐出幾個字，“以後再發生這種情況，我可不知道會怎樣了。”
　　和以往的嗓音一樣清淡，被放大到耳邊硬是多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接連經受雙重刺激的千夜表示自己的心臟差點罷工從胸腔脫離。
　　赤司說完鬆開了禁錮千夜的雙手從床上坐起來，心情指數沿直線上升，望見少女躺在床上繼續保持發呆的狀態忍不住再度出聲。
　　“阿夜是想再來一次？”
　　話音剛落千夜立刻從床上彈起，動作乾脆利索就連赤司都忍不住投注於讚歎的目光。
　　“我我我我我先出去了！”
　　少女慌慌張張得從床上下來一把拉開門跑出去，留下身後臉色高深莫測的少年。窩在一旁的路卡懶懶得打了個呵欠繼續換了個姿勢把頭縮到臂彎，對剛剛發生的場景沒有絲毫反應。
　　——笨蛋主人真是丟臉呐。
　　——要你管！
　　*
　　脖頸處隱隱作痛，千夜從黑暗中漸漸醒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大腦處於片刻的茫然對眼前的景色有些無法反應。
　　裝潢簡潔的房間，室內擺設看起來簡單普通怎麼看都像是一間平常的臥室。若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屋內有兩個房門，看起來在內部還存在一個小房間。
　　不過……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記得從赤司家出來的時候天空早已放晴，自己抱著路卡走在回家的路上，恰好在十字路口遇到了站在那裡的五十嵐，於是她走上前和對方打招呼，再然後……咦？這之後發生了什麼？
　　千夜從床上做起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脖子，身體內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無力，就連舉手這個簡單的動作她做起來都有些吃力。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弱了？千夜納悶不已。
　　“哢噠。”
　　輕微的門閘響動在少女思索的時候響起，千夜抬頭最先看到的就是身著便服的五十嵐梨乃站在房門口。見自己醒來似乎有些驚訝，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溫柔的面孔，眉眼彎彎地對著她笑。
　　“歡迎回來，千夜醬。”
　　“我一直在等著你喲。”
　　——
　　“聯絡不上？”赤司皺眉，接過手機來隨便摁了幾下，電話在響了幾聲後很快就被轉接到了語音信箱。
　　聽到對面少女熟悉的聲音帶著公式化的微笑，紅發少年眉宇中央出現溝壑。
　　“什麼時候開始的。”
　　把電話還給桃井，赤司坐在休息椅上沉聲發問，隱隱的壓迫感從少年身上流出來。讓對面的女生忍不住退了一步。
　　“昨天晚上。”桃井努力克制住自己因為對方強大的氣場而隱隱發抖的聲線，“因為之前約好周日一起逛街，但是昨天晚上剛訂好時間打算告訴小千夜，從那時候起電話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昨天晚上，再往壞處打算的話可能是離開自己家之後不久就失去了聯繫也不一定。赤司眯了眯眼嘴角微微抿起，一雙鮮紅的眸子像是在思考什麼，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得一語不發。
　　“會不會是……小千夜家裡出什麼事所以……？”桃井小心翼翼得說著幾乎是渺小的可能性，很快接到赤司冷到發寒的聲音。
　　“就算這樣那傢伙的弟弟也不會不知道吧。”
　　“……誒？”五月一愣，沿著赤司的視線向籃球館大門處看去，果然看到一個身影修長的男生站在不遠處，臉色難看得朝這邊走來。
　　“那傢伙從來不會不接我電話，”走到赤司身邊站住，伊恩眯起雙眼咬牙切齒得望著這個看似淡定的少年，“除非是出了意外。”
　　赤司抬頭淡漠得望著這個來到籃球館得不速之客，周圍的視線已經集中過來，他向周圍看了一眼隊員很快接著該幹什麼幹什麼，只是有幾雙眼睛總是忍不住往這邊飄。
　　“你在害怕什麼，”赤司勾起嘴角，眼底漸漸積蓄起寒意，望著伊恩的視線多了幾分嘲諷，“還是說你覺得她會讓自己受傷？”
　　“然而你並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伊恩怒氣衝衝地攥緊了手機。
　　“確實是這樣，不過，”赤司收起手中的資料掏出手機淡定得摁了幾個鍵，漫不經心得對伊恩撂下一句話，“如果是為了你的話，她就絕對不會把自己逼到絕境。”
　　血緣羈絆。
　　是他最不屑的情感，卻偏偏又不得不承認其中的力量。
　　最讓他生氣的是，再怎麼不屑，他似乎也沒辦法贏了這場較量。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5

☆、Chapter 34

　　“我回來了。”
　　五十嵐梨乃抓著書包走進別墅，對管家打過招呼後徑直走向二樓最裡面的房間，直到打開門看到那個坐在床邊發呆的少女才松了口氣。
　　“歡迎回來。”
　　辻千夜轉頭柔和得笑了笑，米白色的線衣鬆鬆垮垮掛在她的身上，偏大的衣服露出少女削瘦的鎖骨。她的體重比起前幾天減了不少，五十嵐甚至懷疑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梨乃今天回來的有些晚，”千夜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唇角笑容不變，“學校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是指什麼呢？
　　五十嵐微微眯起眼，並不是不知道自己把辻千夜帶來的後果，哪怕是在學校裡無意識的視線交錯她也能從赤司冰冷的眼神裡讀出警告，雖然他並沒有採取行動，就連辻千夜消失這件事也被班主任用“生病休養”的理由搪塞過去。
　　不過，她可不覺得赤司會是善罷甘休的人。
　　越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越是讓人心煩意亂啊。
　　“沒什麼事哦，”五十嵐把書包丟在一旁的沙發裡輕快得走向千夜，替她撫平了被風吹亂的髮絲，小聲得呢喃，“什麼事……都沒發生……”
　　正因為什麼事都沒發生，所以才不對勁。
　　不管是赤司，還是辻千夜。
　　“呐，千夜醬，”五十嵐狀似無意的出聲，依然擺弄著她的頭髮，“為什麼不問我原因呢，問我為什麼把你帶到這裡來，為什麼把你禁錮在這個房間裡？”
　　甚至什麼都不說，就那樣安靜得接受了現狀。
　　似乎很意外她會提到這個問題，千夜想了想，“大概是覺得，梨乃會向我解釋的吧。”
　　“什麼？”
　　“不論是把我帶到這裡還是關在這個房間，梨乃做什麼事都有自己的理由，”窗外的涼風讓千夜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所以，我只是在等那個理由罷了，這個原因夠不夠呢？”
　　只要等到那個理由出現，無論到底是什麼，她便能夠毫無顧忌得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在那之前……
　　千夜皺了皺眉，大約是風太冷的緣故她忍不住起身關了窗戶。窗外秋風蕭瑟，枝椏光禿禿得伸向天空交纏成詭異得形狀，宛若利爪。千夜的眼眸黯淡下去，躊躇了一下還是把窗簾徹底拉上，將所有的風景拒之門外。
　　在那之前，征十郎，請你稍微等我一下。
　　“赤司君，你在看什麼？”黑子哲也疑惑得順著紅發少年的目光向上飄去，卻只接觸到一片關得嚴嚴實實的窗戶，厚重的窗簾遮住所有風景遠遠望去什麼也看不到。
　　“不，沒什麼。”赤紅的雙眸微眯了一下很快移開，赤司低頭看著手中的外文書繼續抬步向前走，仿佛之前一閃而過的身影只是幻覺。
　　——辻千夜，你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
　　——否則到了一定的期限，我會親自把你帶回來。
　　“還真是……任性啊……”千夜搖搖頭，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就算知道那個人向來遊刃有餘，但是就現狀來看似乎對她寬容得過分？該說是對她自己太有信心所導致得嗎。
　　“什麼？”五十嵐沒聽清千夜的話。
　　“什麼都沒有哦，”千夜彎起眼眉溫柔的笑，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經意略過五十嵐被白紗布緊緊包裹的左手手掌，“梨乃的手，怎麼了？”
　　“啊……在門口不小心擦傷了，”五十嵐有些尷尬，不甚在意得揮揮手，“沒關係的。”
　　“這樣啊……”
　　擦傷的話，會留下動物的爪印嗎？
　　千夜笑了笑沒再繼續追問，路卡那個小傢伙比想像中的還要毛躁。
　　帝光中學。
　　距離辻千夜消失已經過了五天，在那之後赤司和伊恩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仿佛千夜消失這件事根本不存在。倒是同班的同學知道了之後表現出極大的擔心，甚至有幾個女生提議去千夜家裡探望“生病”的女生，無一例外被伊恩婉拒。
　　“生病中的姐姐不太希望這樣的自己被大家看到呢，希望同學們理解一下啦，我會好好轉告大家的好意的。”
　　帶著招牌笑容的伊恩如是解釋道。
　　得知無法前去探望的少女紛紛有些失落，但大家也都清楚為了生病的辻千夜這也是沒辦法。五十嵐躲在後面的座位，看似無意得翻過課本視線卻集中到了表情落寞的同學們身上。
　　“對了，五十嵐同學，”一名女生突然跑過來，“五十嵐同學平時和辻桑關係那麼好，一定知道一些情況的，千夜桑真的沒事嗎？”
　　翻動書頁的手指微微一頓，五十嵐抬頭，靈動的雙眸裡溢滿了擔憂，“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從她生病後我就一直沒機會見到她呢。真是讓人擔心啊……”
　　“就是說啊……”
　　“五十嵐同學都不知道的話那肯定就……”
　　“姐姐倒是有說起五十嵐同學哦，”突如其來的聲音□□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伊恩站在五十嵐身邊，忽然低頭湊到她的耳邊。
　　“姐姐一直很想見見五十嵐同學呢，有空的話請務必到我家來好好和姐姐談心，那樣的話，姐姐的病一定會好得更快的。”直起身子微微一笑，仿佛沒注意到五十嵐突然煞白的臉色，“對吧？五十嵐……同學。”
　　“啊、嗯……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去的……”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進門的班導中止了教室內的喧囂，從頭到尾一直旁觀的赤司終於從書裡抬頭淡淡地掃視了一眼前方的少年，很快再度把視線集中在手中似乎永遠都看不完的書上。
　　“關於這次學園祭，我們的執行委員……”犀利的目光掃過全班的學生，最後定格在面無表情的紅發少年身上，“赤司君，拜託你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被點名的人合上書站起來，淡漠的雙眼看不出情緒起伏，“是的，我會盡力而為。”
　　“ok，有你這句話就放心了，”班導對赤司極為放心，“那麼——接下來也要為學園祭而好好加油啊大家！”
　　“噢噢噢噢！！一定沒問題！！”
　　“會好好加油給老師看的哦！”
　　“真是讓人期待啊——”
　　同學們的熱情很快被點燃，伊恩托著下巴懶懶得望著周圍熱血沸騰的一群人打了個呵欠，他實在搞不懂一個學校活動為什麼能讓人激動成這樣。要說活動之類的在義大利也不是沒少舉辦，司空見慣的東西早就讓人厭煩，他對這種集體性活動向來提不起興趣。
　　要是千夜早點回來就好了。
　　嘖，不知道那個笨蛋會耽誤多久……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在擔心的胞弟今天也在一如既往地傲嬌著，並且沒有回頭的趨勢。

☆、Chapter 35

　　——
　　雖然已經過了最熱的時節，不過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穿著厚厚的制服也是相當耗費精力的一件事，更何況還要擔負起執事的職責，說到這裡就不得感慨那個出此策劃的執行委員。
　　赤司君還真是惡趣味呢，明明是咖喱店。
　　黑子哲也稍稍松了松領結，有些無奈得望著頭頂懸掛的大太陽。
　　眼下客流量不算多所以他才得空偷溜出來，仗著自己存在感的外掛還能多爭取一點時間，不過要是被班長發現了估計下場會稍微色彩斑斕一些。
　　看了一眼手錶黑子打算在外面休息一會再繼續進行了自己的工作，或許還可以爭取幾個客人。在他這麼想的時候不遠處一個抓著小冊子的少女闖進了視線。
　　“……唉……”桃井抱著學園祭嚮導沮喪得站在走廊一端，秀氣的眉毛沒好氣的耷拉著，一直元氣滿滿的精神略顯萎靡。
　　今天她們班的主題是烘焙，本來是個可以為哲君做可麗餅來展現自己廚藝的好機會，然而她卻在烘烤過程中被轟了出來。
　　“如果吃了你烤的可麗餅不管是青峰君還是黑子君肯定都會直接去見耶穌的吧？！”好友和泉彌生義憤填膺地指著一堆看不出原型得黑色物體如此批判。
　　“怎麼會……等等有沒有搞錯我可是準備了很久的！”
　　“那種事怎樣都好啦！拜託你了我可不想在學園祭這天鬧出兇殺案啊五月！”
　　其他人也一臉“沒錯就是這樣”的表情紛紛附和，“對啊桃井同學請你什麼都不要做了！好好出去享受學園祭吧！”
　　“聽好，五月。”和泉彌生突然握住她的手掌，眼神堅定得說，“今天你一步都不要踏進店裡，知道嗎！”
　　“那工作怎麼辦？！”
　　“你的工作就是不要踏進店裡，除此之外想去哪玩就去哪吧！”
　　“哎哎哎哎——！”
　　“就是這樣！”和泉彌生一邊說一邊把桃井往門外推，“難得的學園祭快去找喜歡的人一起玩吧，我會為你加油的哦！就這樣，再見！”
　　“碰——！”
　　被眾人“扔”出來的桃井少女一臉茫然的望著被大力關上的門，慢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嫌棄了，而且還是特別——嫌棄。
　　所以當黑子哲也來到她身邊之後就聽見怨念的少女站在走廊盡頭碎碎念。
　　“什麼啊……阿大也是彌生也是……真讓人沮喪……”
　　“不介意的話，”黑子哲也微微一笑，紳士得向她伸出手，“可以來我們班的咖喱店稍作休息嗎？”
　　“哎哎哎哎——？！哲君？！”
　　依然沉浸在上一秒被全班嫌棄的悲傷裡，少女聽到聲音下意識抬頭，目光碰到一身禁欲（大霧）系裝扮的黑子哲也一瞬間只覺萬物復蘇春暖花開，周圍都洋溢著粉紅色小泡泡的她瞬間將所有的沮喪都拋走了。
　　——能見到這樣的哲君就算無法享受學園祭也值了！
　　——啊啊啊哲君好帥好帥為什麼你這麼帥！
　　——這莫非就是神的指引命運的邂逅……
　　——上帝我就知道你不會拋棄我的&gt_&lt！
　　“去……去！我去啊！”
　　你叫我做什麼我都去啊qaq是哲君的話地獄我都肯陪著你的！
　　——似乎心裡想到了了不得的東西呢=____,=
　　被黑子“出賣色相”成功蠱惑的桃井化身小鳥依人緊緊貼在黑子哲也身上，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正好被打算拉著她去另一個攤位的青峰看到。深色皮膚的少年耷拉著眼皮看著被青梅竹馬拉扯著向教室走的好友懶懶得打了個呵欠，向來沒什麼精神的那雙眼遞給對方一個“你好自為之我愛莫能助”的表情。
　　——被那傢伙纏上只能說你運氣不好，哲，你加油。
　　——十分感謝你的安慰青峰君，但只有這個我並不想加油……
　　就這樣被桃井扯著被迫朝自己班級走去，黑子哲也回頭的一瞬間仿佛看到了熟悉的人影，然而仔細再去探尋原地早就空空如也。
　　……錯覺？
　　以他對五十嵐的瞭解對方應該不會是這麼輕易就屈服的人，所以看到辻千夜什麼的多半是不可能的事……不過想歸這樣想，他還是在路上抽空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
　　“大概是我的錯覺，我好像看到辻桑了。”
　　身邊的桃井嘰嘰喳喳得說著什麼從耳邊濾過，他目不轉睛得盯著之前得方向幾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名為“赤司君”的物件將剛剛編輯好的短信發送出去。
　　說實話，他其實不太相信巧合這種帶著隨機性的機遇，如果非要用另一種詞語來形容的話，他更傾向於有人在計算好時間地點前提下刻意安排好這一切。不管是辻千夜還是赤司征十郎，他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兩個人不論是誰都能輕易做到這種事。
　　但他不明白的是，那兩個人明知道彼此的心意甚至在心裡將對方置於高出尋常人的位置，卻又互相疏離，仿佛置身兩個世界。
　　唯有一點可以確定，無論兩個世界的距離相隔多遠，他們之間永遠沒有別人介入的餘地——不管是誰。
　　兀自沉浸在少女情懷中的桃井沒有得到身邊少年的回應，抬頭看到對方似乎在思索什麼的表情扯了扯他的袖子，“哲君~？發生什麼事了嗎？”
　　黑子望了一眼衣袖上纖白的手指和水靈靈的大眼睛，表情頓了一下很快恢復成平和，“沒事，說起來剛剛有人說青峰君似乎創下了猜燈謎的記錄。”
　　“誒誒誒誒——？！那個笨蛋阿大？！”桃井有些不可置信。
　　“嗯，全敗的記錄。”
　　“……”她就知道。
　　*
　　並沒有廢話太多，面對辻千夜的提問五十嵐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千夜醬……和純真的很像呢。”提到這個陌生的名字，五十嵐的臉上露出了類似癡迷的神色，“明明看起來那麼溫柔，但是卻可以疏離著所有人……”
　　在她因為回憶而變得低啞的聲線中，那段來帝光之前被塵封的往事終於揭開了序幕。
　　來棲純，國中的時候可以算作五十嵐在金澤女子學院最好的朋友，或者說是戀人也不為過。然而這段關係卻鮮有人知，在日本女生之間關係親密原本就是尋常事，加上女子學院並沒有男生，縱使兩人成日出雙入對也沒有人會對此產生什麼懷疑或者不好的聯想。那段時期無論是家裡父親給的壓力亦或者母親憂傷的目光都讓她喘不過氣，在精神極度不穩定的時候幸好有來棲純陪伴在身邊才不至於崩潰。
　　來棲純會和五十嵐梨乃永遠在一起。
　　她是這麼想的，也始終堅定得如此認為。
　　“但是呢，果然我只會一廂情願，”五十嵐的語氣染上嘲諷，“金澤女子學院，表面上是女子學院實際上呆在這裡的都是日本上流社會的千金，大家表面上笑臉相逢但是誰都很清楚彼此之間的利害關係，很可能一個小小的衝突就會給家裡帶來不小的風波……”
　　家族利益和自己身邊的人際情感息息相關，這種無助而糟糕的感覺千夜也曾體會過所以深有同感，不過對於黑手黨來說這些牽絆一早成了家常便飯，從小耳濡目染的辻千夜自然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對於五十嵐來說又是另一種意義。
　　“……我呢，從小就沒什麼朋友，聽起來好像挺悲情的，但我完全不覺得孤獨，以前在家裡會看很多書來打發時間，後來有了純的陪伴也不需要別人。我一直都這麼想的，所以儘管在學校裡很受歡迎我也很清楚那些人不過是曲意逢迎罷了，純曾經對我說過只要我覺得開心無論是什麼她都能接受，就算我擅自把她和周圍人隔絕她也不會抱怨甚至生氣，她只會笑著和我說果然是梨乃才會做的事呐然後繼續呆在我的身邊……”
　　“有純在身邊真的太好了，很多次這樣想，並且天真的認為這個世界只有純能在我身邊，只有我能和純在一起，別的人都不需要……”
　　“經常這樣想著，就會覺得世界也變得明亮了，曾經束縛的一切好像不再令人憎惡，身邊有了目標可以讓自己掙脫觸手可及的牢籠……我是這樣想的，並且一直都這樣認為……但是……”
　　再怎麼天真終究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她太過興奮以至於忽略了身邊最重要的變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純不再和自己打開心扉得徹夜長談，也不再和自己緊密相依得處理學生會的事物，自己和她見面的時間甚至越來越少。
　　這一切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只是五十嵐兀自沉溺於自己的夢沒有察覺到。
　　“直到那天，純告訴我她已經有了訂婚物件，家裡人必須要她今晚參加訂婚宴……”
　　來棲純泣不成聲得站在錯愕的五十嵐面前訴說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同那個沒有見過幾面的少年訂婚，然而她抗爭失敗終究沒有抵擋住家族的攻勢。
　　最後她抬起頭，淚眼婆娑的望著一動不動的五十嵐，“梨乃，你願意……今晚和我一起去嗎？”
　　“一、一起去……？”
　　來棲純咬了咬嘴唇，無助地對她說，“只要你和我一起去，我會把你介紹給我的爸媽請求他們不要讓我訂婚，如果你在我身邊的話……至少我還有勇氣做最後的掙扎！”
　　五十嵐覺得這個提議豈止可笑簡直荒謬之極，在訂婚宴會上宣稱自己有了同性戀人並且試圖抗婚，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都堪稱破釜沉舟。
　　然而看著對方淚眼婆娑得面孔，她在心裡猶豫了很久還是伸手抱住了這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少女。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的話……”她閉上眼，輕輕點頭，“那我陪你。”
　　“你一定覺得這是電視上經常演的苦情女主角為了真愛而反抗家族對不對？又或者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如何衝破艱難險阻……”五十嵐坐在書桌前，單手撐著額頭無奈得笑，她的眼睛其實很好看，桃花眼勾起一點弧度帶著天生的魅色，然而現在卻一點點變得蒼涼，“然而事實上，我只是被利用了最後一點剩餘得價值而已。”
　　那天晚上到了宴會之後沒多久自己就被來棲純拉到了一個房間，她小心翼翼得關上門後告訴五十嵐因為外面人很多，父母多少知道點兩個人得事所以不得不用這種方式來掩飾。
　　“稍後，我就會過來哦。”
　　五十嵐並沒有發現來棲純笑的有什麼不同，只能機械得點點頭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該怎麼做或者到底怎麼做是正確的，來到這種地方何況是占著“搶人”的名頭，再怎麼自然如常都會有破綻。
　　然而她怎麼都不會想到稍後迎接自己的並不是來棲純，而是之後很久都永遠無法揮之而去的噩夢。

☆、Chapter 36

　　——
　　“你、你是誰？！”
　　五十嵐錯愕得望著突闖進來的男人，乾淨利索的黑色短髮，有著一張爽朗的年輕面孔，然而他的表情卻怎麼都無法和善類聯繫在一起。
　　“你就是……五十嵐梨乃？”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眼坐在床上身著淺藍色禮服裙的少女，頗為可惜的摸了摸下巴，“嘛，雖然品質不怎麼樣不過也算是上等的貨色了，純那傢伙這次做的意外不錯呢。”
　　“你在說什麼？……請你讓開，我要從這裡出去。”茫然了一會五十嵐就迅速冷靜下來，然而對方卻不買帳。
　　“你以為進來這裡之後我會讓你輕易地出去嗎？”
　　男人走過去一把抓住五十嵐的手腕，輕輕湊到對方耳邊，“今晚啊，你就別想回去了哦”
　　……
　　……
　　……
　　“你想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了嗎？”坐在凳子上的少女突然輕笑了一聲，從頭到尾千夜都始終在沉默，並非是不想出言說的不對而傷害到對方，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無論是廉價的同情亦或者憤懣的發洩都沒辦法讓曾經的傷害消失，同情亦或者安慰都不過是旁觀者用來給自己添加心理安慰的枷鎖，聖母心氾濫者的徒勞之作而已。
　　“後來，我就把那個男人推下樓了。”
　　五十嵐平靜的敘述著那天晚上最後的場景，“在他拍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後，我沒有控制住把他從樓上推了出去，那是四樓，就算不死估計也會殘疾吧，我心裡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千夜很想上前拉住她的手，但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還是停住了，坐在原處沒有動。
　　“對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之後，會受到懲罰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我是這麼想的，好像整個人的理智都被放空了，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等我反應過來後……”
　　那個男人就是是來棲純的訂婚物件，五十嵐衣衫淩亂的站在窗前望著被自己扔下去的男人面無表情，純的眼光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啊。
　　如果不是他強迫自己拍照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自己也不會失控，如果不是來棲純策劃這件事她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所以她沒有錯，都是純的錯。
　　來棲純聽到呼喊聲跑出去，看到躺在外面空地上血肉模糊的人當場尖叫出聲，她顫抖著看向四樓，卻只看到五十嵐幽幽的背影。
　　好似靈魂般飄蕩，突然五十嵐轉過頭，對著淚流滿面的來棲純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一瞬間的空洞和冰冷竟嚇得來棲純失去了語言能力，只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直直得看著五十嵐得嘴巴一張一合。
　　“純，我對你的愛，你感受到了嗎？”
　　“接下來，輪到你了。”
　　她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無論是扮演著五十嵐的戀人還是終於和從小真正暗戀的物件訂婚，這一切都好像脫離了原來的軌跡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奔去。
　　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血，無能為力。
　　那之後不久，來棲純精神受了刺激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療養，她的家人似乎也並不是真正的關心她只是簡單交代幾句之後就任憑醫生將她關進那個群魔亂舞的世界，從此再沒有踏進一步。
　　五十嵐梨乃當晚回家後沒有和任何人談起這件事，偶爾去一次學校也只是笑意盈盈得說自己和來棲純已經很久沒有聯繫，再無任何瓜葛。
　　直到國一結束那年她去醫院裡看過一次來棲純，曾經帶著點嬰兒肥的臉蛋完全失去了光澤，乾癟得凹進去，眼窩下面濃重的黑眼圈讓那雙曾經溫柔動人的雙眸失去了色彩，她穿著過於寬大的病號服坐在病房的角落裡喃喃說著什麼，表情時而溫柔時而驚恐，不過才十五歲卻如滄桑垂暮之年的老嫗。
　　五十嵐無聲得看了她很久，久到探病時間已過的時候才轉身離開，臨走時她對著來棲純輕輕說了一句話，不知道對方聽沒聽到。
　　不過看到她渾身一震的模樣，應該是聽到了。
　　醫生見到她問起有關的事項，五十嵐抱歉得笑笑表示似乎對方得記憶有些錯亂連自己都不認得了，大概是病情還沒有好的緣故。那個五十多歲的醫生無奈的搖頭，感歎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居然會有這麼不幸的遭遇，家人一次也沒來看過，幸好有五十嵐這樣的朋友，如今這麼珍貴的友誼真的不多見了。
　　五十嵐嘴角牽起笑容連聲說道哪裡，只是不希望曾經的朋友太過悲慘。最後她像是有意無意得提醒了一下，如果病情不見好轉得話或許可以考慮加大藥物劑量或者更換藥物配方。
　　“畢竟，我也希望她真的好起來呢。”咬著嘴唇的五十嵐表情懇切。
　　“說的也是，看來是應該考慮加大劑量了。”醫生點點頭，接納了這份建議。
　　再後來五十嵐來到了帝光開始了新生活，再也沒有去見過來棲純。
　　聽說她的身體狀況每日愈下，聽說她的記憶力遠不如前，聽說她誰都不認識了，聽說她的家裡早就拋棄了這個女兒，聽說……
　　源源不斷的聽說通過各種方式傳到她這邊，等她再仔細去想的時候卻發現好像記不清來棲純的面貌，她是長髮短髮來著？比自己高還是矮？
　　唯一記得的，就是臨走時她站在來棲純的床邊悄聲呢喃。
　　“純，我給你的愛，你可還喜歡？”
　　女孩不說話，用顫抖的雙肩無聲的表明了自己得態度，五十嵐笑笑轉身離開，也沒打算繼續談話，反正她來到這的目的早已達到。
　　窗外日光晴好，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她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問過純的問題。
　　“誒？我的願望……？”純想了想，隨後狡黠得對她眨眼，“這個問題嘛，等到國中畢業那天再回答好不好？”
　　當時她說的什麼？
　　……嘛，反正答案是什麼都不重要了。
　　在她轉身的那一刻，曾經所有的答案都無關緊要了。
　　——
　　五十嵐長長得呼了口氣，說出這些話比想像中的還簡單，她以為自己再次想起的時候會被憤怒淹沒理智，然而事實是整個過程她都平靜得連她自己都詫異。
　　曾經的刻骨銘心一旦經歷歲月長河的洗禮，最後也會變得如此稀鬆平常。反倒是她自己……變得如此敏感過頭了。
　　聽完這段故事千夜長長的呼了口氣，她總算明白了五十嵐會接近自己得原因，以及為什麼她會說“千夜醬，和純真的很像呢……”這句話。
　　很多糾纏不清的問題一瞬間就有了頭緒，然而對千夜來說這一切卻仿佛朝著更加不可預知的方向奔去了。
　　來棲純一開始就沒有真心對待過五十嵐梨乃，倒不如說正因為她的暗戀物件看中了五十嵐的身體條件希望拿她來做屬於自己的素材，來棲純才接近她從而順理成章得和她形成戀人的身份。
　　比起朋友戀人更容易讓對方卸下所有的防敗，也更容易讓對方走進自己提前織好的網。來棲純的心機少不了，至少比起她的母親來說不相上下。只是瑪莎莉雅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無窮的野心讓她不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迷失自己的方向。來棲純不同，正是因為對婚約者的愛才讓她學著自己的母親漸漸成為一個城府頗深的人，她的愛人死了，這一切自然悉數崩潰。
　　誰都拯救不了她。
　　與其說五十嵐梨乃毀了來棲純，不如說正是那份扭曲的愛毀滅了她自己。
　　是非因果，從來不是一個人就能說清的事。
　　“梨乃，來棲純的母……她的家人，那之後都沒有去看過她嗎？”
　　五十嵐搖搖頭，“聽醫生說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去過，倒是她的母親據說是在偷偷來過幾次，但是往往到了門口躊躇一段時間後就原路返回了。”
　　想來也不是出於真心。
　　“這樣啊……”千夜垂眸，表情有些怔松，目光落到地板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五十嵐忽然想到一件事，“說起來，純的母親好像並不是本國人呢，我記得是叫……”
　　“瑪莎莉雅……”千夜輕鬆得說出了一個名字。
　　“……誒？”五十嵐正欲抬起的手頓在半空，“千夜醬怎麼會……”知道？
　　她笑了笑，仿佛沒看到般繼續補充道，“瑪莎莉雅•加百羅涅，我說的沒錯吧？”
　　“梨乃，我好像從來沒和你正式介紹過我自己呢。”千夜站起身，帝光中學的校服貼合腰際恰到好處得勾勒出她修長優雅的輪廓。
　　她走到五十嵐面前微微一笑，白皙的肌膚沐浴在日光中愈發透明，對方甚至有種她會立刻消失的錯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千夜，明明站在陽光中，積蓄在眼底的黑暗卻愈發濃厚。
　　下一秒就能把自己吞噬般。
　　“什、什麼……千夜醬你……”
　　“辻千夜，歸國子女，來自義大利。”紫發少女笑容不變，精緻的眉眼愈發清晰，她右手撫上胸口微微彎腰，禮貌而優雅得介紹自己。
　　“本名奧克塔薇爾•加百羅涅，隸屬義大利加百羅涅一族。”
　　這句話仿佛一枚炸彈憑空而落，五十嵐梨乃的表情漸漸轉為不可置信，最後臉色蒼白得從椅子上跌坐至地板。
　　“多虧你把來棲純那個笨蛋妹妹送進醫院，否則的話可能我要麻煩的事情可能會更多呢。”
　　她走到臉色發白幾乎撐不住身體的五十嵐梨乃身邊溫柔得將她頭髮別到耳後，輕輕地拿出了最後一張通牒。
　　“請多指教，還有……謝謝你。”
　　——
　　“來棲純的生母一直拿她當做棋子，就算最後她進了醫院也不過是少了得手的工具來利用罷了，”赤司拿著手裡的檔淡淡得冷哼一聲，“你真以為她會對自己女兒抱著什麼母女之間的憐惜？”
　　“但是這樣的話有些地方就很難說通了，”坐在學生會沙發上的伊恩拿著ipad調出一份最新的資料，“來棲純進了醫院就沒有辦法和別的家族聯姻，按理說瑪莎莉雅應該迅速把她帶出來繼續進行自己的棋局才對。”
　　以那個女人得精明程度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大概她自己也明白這件事在上流社會早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就算來棲純真的出來恐怕也沒有幾個家族會接收，倒不如趁機丟開這個累贅也好不拖累自己。”
　　“你覺得她會是個拖累？”
　　“不然呢？”赤司出聲反問，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如果沒有這個女兒和來棲家離婚的時候就可以淨身出門還可以迅速另攀高枝，但是來棲純在的話就不痛了，除了撫養權引起爭議恐怕她自己也覺得帶著女兒再婚並非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嘖……真是個可怕的女人，一旦利用不了就拋棄，聽說來棲家在那之後經濟連番受挫，家族經濟每況愈下，到了最後甚至只能達到普通上班族的水準。”伊恩搖搖頭頗為感慨。
　　“五十嵐梨乃能力不小，能夠聯合自己的父親和其他幾家上市公司聯手打壓來棲家，原本來棲就是新興的公司根基並不穩固，加上其他擁有悠遠歷史的公司合手對付想要在夾縫中生存自然舉步維艱。”赤司扔下資料，眼裡劃過一抹興味。
　　“嘛，雖然我比較在意阿夜會怎麼想。”
　　“還能怎麼想？”伊恩伸了個懶腰，冰冷的目光鎖在螢幕上那個風情萬種的金髮女人臉上，“無非是時隔多年遇到親手策劃了當年那場綁架案的姨媽，盛情難卻難以拒絕不得不再度相逢罷了。”
　　她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她明明知道這一切還是決定親手去做審判者，根本不顧及他的想法甚至連那個一直信任自己的人都完全可以棄之不管。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事，無論是五十嵐梨乃和來棲純的關係還是瑪莎莉雅的存在，”伊恩陰沉著臉攥緊手中的ipad，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些泛白，“她早就知道這一切，所以才會跟著五十嵐消失，她根本就不想除了那種做法之外還有更多可以解決的方案。”
　　“所以我才說她是笨蛋，”赤司閑閑得劃開手機螢幕瞥了一眼最新資訊，嘴角驀地勾起弧度，“嘛，雖然偶爾笨點也不是壞事罷了。”
　　——學校觀賞煙花的最佳地點在哪。
　　：她
　　看煙花的地點？
　　隨便是哪，只要她能乖乖回到自己身邊，地點是哪都無所謂。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6

☆、Chapter 37

　　——
　　帝光學園祭的最後一天，到了後夜祭照例是要舉辦花火大會的。按照規定花火大會的地點在操場舉行，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的後夜祭都人滿為患，正因如此在來來往往的人山人海中尋找到最佳觀賞地點成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帝光中學有一個傳統，位於教學樓頂處建了一個觀賞台，是由很久之前的當屆學生會斥資打造，所以這個觀賞台成為後來每年學生會成員花火大會的主要落腳點。
　　雖然有假公濟私的成分在，但在校長的默許下這個傳統還是保留了很多年，時間久了大家也就接受了這樣的設定反而沒人去打觀賞台的主意。
　　“既然這樣小綠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黃瀨咬了一口蘋果糖對站在自己身邊的男生有點意外，畢竟綠間也是學生會的成員。
　　綠間斜睨他一眼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學生會出來的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黃瀨聽了他的話環顧四周，果然不少熟悉的面孔零零散散得在周圍的攤位遊蕩。
　　“咦？難道說今晚的觀賞台你們學生會讓出來了？！”少年激動起來，“那要不要我們一起去，叫上小桃子他們來正好嘛！”
　　“如果你不想被赤司殺死的話。”綠間扶著鏡框冷靜得說。
　　“哎哎哎哎？小赤司也在？那更好了！”重點明顯不對的黃瀨忙不迭地拉上他，“一起去嘛~我記得小黑子在那邊來著……嗚哇！小黑子！！”
　　“等等你幹什麼！喂，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想陪你一起發瘋！”
　　“別傲嬌了嘛小綠間，我知道你心裡其實很想去啦~”
　　“誰傲嬌了……放開手！”
　　“嗷嗷嗷小黑子我在這裡！要不要一起去觀賞台啊~”
　　“夠了，黃瀨你這傢伙……！”
　　拽了半天愣是沒拽下金毛犬的爪子，綠間嘴裡一邊嚷著“我才不要去呆在那傢伙身邊”一邊被黃瀨半強迫著朝黑子哲也的方向走去。
　　傲嬌了十幾年的綠間少年還是一如既往的口嫌體正直。
　　“黃瀨君，綠間君”黑子平靜的視線轉到一臉不爽的綠間身上點點頭，禮貌得問候，“你們得感情還是一如既往好。”
　　“什……誰和這傢伙感情好啊！”綠間氣得鏡框差點歪下來。
　　“是嗎，”黑子沒在意他語氣裡的火氣，話鋒轉向黃瀨，“那麼，你們是有什麼事嗎？”
　　“啊，是這樣！”黃瀨急忙開口，“聽說觀賞台哪裡現在只有小赤司一個人哎呀多寂寞呀，不如大家一起去嘛~人多玩的才開心，難得的後夜祭呢！”
　　“放開我黃瀨，我並不想和你一起去。”
　　“怎麼樣要不要去要不要去！”完全忽視某人抗議的大型金毛犬依然處於精神極度亢奮中。
　　“喂，黃瀨……！”
　　“關於這個，”黑子哲也打斷他，斟酌了一下淡定如常得勸告道，“我覺得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多少明白了赤司今晚的意圖，黑子表示對作死行為自己並沒有興趣。
　　“哎~？怎麼這樣嘛……”
　　“如果我沒記錯得話，那裡現在應該不止赤司君一個人才對。”早就看穿一切的黑子挪了挪位置，目光不經意落到觀賞台的方向若有所思。
　　綠間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我絕對不去。”於是少年更加堅定了。
　　“咦？除了小赤司還有別人……能有誰啊……”
　　黃瀨小聲嘀咕著怎麼都理解不了兩個人的話，綠間和黑子對視一眼，又十分默契的互相轉開視線。
　　——果然沒救了。
　　距離焰火大會開始還有幾分鐘，人流開始朝著操場方向湧動，和喧囂的學園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安靜過分的樓頂天臺。赤司坐在觀賞臺上，燈光稀疏並不能很清楚的分辨出他的影子，不仔細看的話倒也察覺不出這裡還坐著一個人。
　　“嘖……果然不應該過來麼。”赤司單手撐在膝蓋上，有些無聊得望著學校裡宛若銀魚一樣到處游走得人群。
　　赤司抬手掩嘴打了個呵欠，上下眼皮有些艱難得動了動，這才想起因為調查某些事已經好幾夜沒怎麼合眼。心情放鬆下來的時候身體也開始緩慢得湧上疲憊，多日以來的負荷終於在今天得到釋放。
　　果然一開始就不該對那傢伙抱有期待。
　　赤司望了一眼沒有任何動靜的天臺大門，有些不耐煩的想。
　　“碰——！”
　　耳邊轟隆作響，刹那間無數片璀璨靚麗的焰火投入赤紅的雙眸，五彩繽紛宛若轉瞬即逝的夢境。後夜祭正式開始了，整個天空被大片的花火占滿，周圍漸漸變得人聲鼎沸，喧囂的聲音一波又一波湧到耳邊一度被焰火覆蓋。
　　“真是漂亮啊……”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赤司沒有轉頭，目光始終鎖定在夜空。
　　沒有收到預期的回應難免有些失望，千夜不滿得撇了撇嘴，擺弄了一下裙角後坐到他的旁邊雙手撐著下巴遙望夜空，像是在自言自語，“還好在後夜祭的時候趕回來，不然就要錯過了呢。”
　　“呵……”身邊的人聽到這句話終於笑出聲，“你還會在意這種東西？”
　　“當然啦，”千夜不滿得回頭瞪他一眼，再度把目光放到絢麗的夜空上，“這麼美麗的場景，如果錯過的話不會覺得可惜嗎。更何況沒能為學園祭出一份力，我也是有些困擾的……”
　　“說這種漂亮的話還不是為了藉口，”赤司的聲音被浸潤在花火砰然的巨響中有些模糊，“如果真的困擾，那你一開始的消失又是為了什麼。”
　　千夜回頭看著對方嘴角牽起淡淡的嘲諷，和記憶中一樣沒有出入的表情。
　　——是啊……怎麼可能會變呢……
　　——倒不如說……
　　忽然覺得有些失力，說的也是。在赤司面前，她似乎從來都沒有什麼能隱藏過去的。
　　“事情已經都解決完了？”
　　沉默半晌，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
　　“唔……算是吧……”突然有些犯困的千夜頭一點一點的，整個人幾乎要倒在赤司身上。
　　除了最後那件事之外，其他的似乎已經不需要自己插手了。反正剩下的後續工作會交給迪諾來處理，瑪莎莉雅最近應該也會得知消息。
　　會繼續逃呢還是留下來對峙？
　　嘛……結果怎樣倒是都無所謂，反正很快就和自己無關了。
　　“呐，赤司君……”腦袋有些發脹，千夜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努力抬起眼皮，“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後者聲音還是清清冷冷的，但還是把目光從夜空移到觀賞花火的某人身上。
　　濃重的夜色在她側臉上打上陰影，晦暗不明得讓他有些看不清對方表情。
　　“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千夜望著夜空恬靜得笑了笑，“有一天你從別人那裡聽到什麼奇怪得消息，不論是我去了哪……可以拜託你一定要等著我嗎？”
　　她的話說的不明不白，饒是赤司也沒能立刻聽懂到底什麼意思。
　　“……憑什麼。”良久他給出自己的答案，逼人的目光裡帶著點質問的意味，“你憑什麼一定要我等你。”
　　“這個啊……”
　　千夜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了對方的回答。她沒有立刻出聲，而是伸手朝他揮了揮，“赤司君，可以稍微過來一下嗎？”
　　赤司挑眉，雖然有些意外對方的問題但還是把身子湊了過去。
　　“這次又是什……”
　　沒說出口的話被堵回去，柔軟的觸感順著嘴唇一路蔓延到大腦皮層震得他一時間失去了語言能力。下一秒覆蓋在唇上的溫度消失，少年錯愕的視線裡是少女笑彎了的眉眼。
　　僅僅是觸碰了一瞬間，甚至不能稱之為吻。
　　趁著赤司發愣，千夜忽然雙手握住他的掌心，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表情——硬要說的話，類似於虔誠之類的態度。
　　“征十郎，做個約定吧。”頭腦開始變得昏沉起來，千夜大概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只能順著意識嘴巴一張一合，“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欺騙你……在下一次共同欣賞花火大會的時候，我會親自告訴你原因。”
　　“碰——！”
　　一朵又一朵璀璨的花火湧上沉寂的夜空爭先恐後得釋放著自己短暫而淒美的生命，流連在每個人臉上的色彩將少年少女青春的面孔襯得鮮豔明亮，周圍的攤位喧囂鼎沸，時光在那一刻停駐在誰和誰的笑顏裡。
　　一尾金魚悄然劃過調皮得攀上少女和服雕刻成美好的花紋，有人掏出手機笑嘻嘻的拍照卻因為始終無法拍出最佳時機而沮喪，於是身邊人跟著大聲笑起來，笑聲傳染給別人很快蔓延到整個校園打碎了平日嚴肅古板的帝光。
　　觀賞臺上的兩人對此充耳不聞，赤司還沒從剛剛的親吻中回神，千夜纖細的指尖已經環繞他的腰際。
　　“在那之前……”她慢慢得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微弱，“在那之前……”
　　——抱歉呢，說好了要陪著你不會再離開的，結果這一次依然食言了。
　　好像一直以來失約的人都是她。
　　“……嘖，你連自己發燒都不知道就跑上來了麼。”在她快要跌倒的時候赤司伸手抱住她，觸碰到少女滾燙的額頭，他方恍然她剛過來的時候為什麼看起來懨懨得沒有精神。
　　“發、發燒了……？”千夜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好像的確有些溫度，怪不得從剛才開始就暈暈沉沉的好似踩在棉花上。
　　“征十郎，我、我還有話……”
　　“麻煩死了，回去再說。”他不耐煩的打橫抱起對方朝大門走去。
　　赤司說不清楚沒來由的這陣煩躁是什麼，他向來習慣計算好一切再旁觀事情的發展，無論是籃球部還是對辻千夜均是如此。他很確定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麼，想要拋除的是什麼。
　　然而辻千夜的態度卻打翻了他全部的猜想。
　　她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個未知的炸彈。
　　縱使他用了很多的力氣去計算倒計時，卻依然沒辦法確定自己能否將潛在的“危機”排除。他有預感，如果她說出來了……
　　“在那之前，請你千萬不要放棄……”
　　說出來的話，就會變成詛咒。

☆、Chapter 38

　　——
　　“只是疲勞過度加上受寒引起的感冒，”醫生翻著病例對赤司說道，“只要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沒有什麼大問題。”
　　“非常感謝，辛苦您了。”得到醫生結論的少年禮貌道謝，心裡稍微松了口氣。
　　幸好並沒有什麼大礙，想來應該是在五十嵐那裡沒怎麼注意飲食，又在思考著處理這麼多複雜的事所以才會導致疲勞過度。
　　他走進病房，躺在床上的人臉色並不是很好，嘴唇和臉頰都帶著病態的蒼白。如果能稍微有點自覺的話，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赤司在心裡沒好氣得想，一會兒目光又落到她露出來的手臂上，站在那遲疑了下才上前抽出被角蓋上去。
　　手指略過千夜髮絲的時候微微停頓，他這才想起兩個人似乎好幾天都沒見面了。
　　一直不去在意的話倒也沒什麼，現下看到她了，赤司一時半會倒真覺得心裡有些怪異，他說不清這種怪異的感覺用什麼詞彙來形容比較恰當，有點抓狂，還有點焦躁。
　　出神的時候突然手被抓住。
　　“……征十郎？”千夜茫然得看著目光停在自己身上的人。
　　赤司的目光驀地有些複雜，“……警覺性還是一如既往的高。”
　　千夜怔松了一會兒訥訥得放開那只手，“應該只是習慣了吧。”
　　以前開始為了鍛煉自己的警惕性，reborn和伊恩會輪流對自己進行“夜襲”，以至於到最後她必須套著衣服和裝備入睡，也習慣了半夜三更突然冒然而近的氣息。
　　不過這也是伊恩的日常，至於自己扮演襲擊者這個角色她是絕對不會說的=___,=
　　說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呆在這裡？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問赤司難得發善心解釋，“你在天臺昏過去了。”
　　“誒？這樣啊……”
　　大概是自己這幾天太累了加上睡眠不足所以才體力透支，千夜身體向來孱弱，最近因為忙著處理五十嵐和瑪莎莉雅也沒騰出空休息，她忽然有些慶倖昨晚赤司在身邊，否則要是倒在路上會發生什麼還真說不好。
　　氣氛忽然沉寂下來，赤司不知道在想什麼盯著窗外沒出聲，千夜這才想起距離分開之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認真正經的交談，要說什麼……
　　“那個……我昨晚……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咬了咬唇千夜小心翼翼得出聲。
　　“奇怪的話？”赤司聞言挑眉，一雙紅眸饒有興致得盯著她，“阿夜口中奇怪的話是指什麼？”
　　“就、就是說……”
　　一時半會想不起昨晚後來發生的事，大腦模模糊糊得只有漫天明亮的焰火和赤司遠遠近近的面孔。
　　但是總覺得遺忘了什麼重要的發展……
　　“那我換個方式來問。”紅發少年忽然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撐在她的兩邊，以一種十分具有壓迫感的方式湊過去，“阿夜指的是那個吻……還是讓我等你這句話？”
　　“……”千夜呆住，旋即整張臉就像是熟透的小龍蝦一般。
　　……所以她在裝睡期間拼命催眠自己那都是錯覺絕對是一場夢到底有什麼意義啊？！
　　……原來那真的不是夢！！
　　“我可以解釋……”
　　“好，你解釋。”赤司也不慌。
　　……等等，這發展不太對！
　　“……我錯了……”囁嚅半天想了無數種藉口也沒能找到合適的理由，千夜終於認輸，可憐兮兮得扯住他的袖子，咳嗽了兩聲狀似一本正經，“其實是看到征十郎的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花開的聲音，其實早就覬覦你很久然而因為各種原因未能得逞昨晚你實在太動人讓我一時情難自控一不小心就……！”
　　久違了的花言巧語一經出場就被堵回去，千夜眨巴著看著面前突襲的某人，唇舌交替的柔軟讓她有些反應不能。
　　赤司頗為惡劣得勾起嘴角，看到千夜緊張的閉上眼睛心裡的愉悅度節節攀升，果然接吻這種事……應該男生主動才好。
　　並沒有糾纏太久就離開了，赤司還好，倒是千夜整個人都快昏過去讓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繼續叫醫生的必要。
　　“結果昨天那麼主動全都是在逞強麼？”偷吃成功的某人心情甚好。
　　“唔……閉嘴啦……”
　　捂臉的千夜絕不承認自己是在害羞。
　　“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她從捂住臉的雙手裡露出眼睛眨了眨，“征十郎，稍微過來一點……”
　　“什麼……？！”
　　下一秒視覺轉換，赤司猛得瞪大雙眼。
　　後頸傳來的劇痛讓他反應不能，眼前陣陣發黑只能看到千夜平靜的表情和她一張一合——還殘留著他氣息的唇瓣。
　　“對不起。”
　　千夜收回手，平靜的紫色雙眼中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赤司怎麼都不會想到千夜會在放鬆的一瞬間襲擊自己，而面對她的時候自己早就卸下防備的赤司自然來不及做準備。
　　結果還是失策了。
　　病房內靜悄悄的，這裡的隔音效果極好，作為東京最好的綜合醫院牆壁內部都用了納米材料以防病人被外界噪音打擾，多虧了這個原因她選擇在病房內動手才不會招來其他人。
　　千夜愣愣得看了會，隨後扶著已經失去意識的赤司上床躺好，然後走到衣架旁邊拿起自己的外套跳上窗戶。這一連串動作都做得無比熟練，讓人無法想像幾小時之前她還是一個發燒到不省人事的病人。
　　臨走前她回頭深深得望了一眼雙眸緊閉的少年，最終還是選擇一躍而出。
　　無論是昨晚的一切，還是這些日子以來的記憶都像是電影一樣從少女大腦略過。
　　坦白而言，就像赤司說的，她是一個自私的人，在沒有確保自己成功掙脫牢籠之前她不可能拉著赤司一起下水。太陰暗的深淵總會充滿未知的危險，而即便是極其細微的一瞬間她也不希望對方身處困境。
　　既然自己的身份註定了現在沒辦法平靜，那就只能選擇主動出擊。
　　更何況，是赤司的話，一定會原諒她現在的不告而別繼續縱容她的任性，他會信守昨晚的約定……就算忘了也沒關係，總有一天等她回來之後全部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到那時候再好好道歉的話……
　　但是……
　　但是……
　　千夜腦子裡亂亂得想著這些安慰的錯字，腳步卻越來越沉重，最後幾乎無法拖動自己的身體前行，只能怔怔地站在東京街頭。
　　一早就接到迪諾消息匆匆趕來的沢田綱吉已經沿著東京跑了好幾圈卻還是沒找到目標，他還在義大利繼承儀式的時候就聽到了千夜要和跡部訂婚的消息，也知道了她一定要轉學去東京帝光中學的原因。雖然吃驚於她的身份，不過想想身邊的人多少都和彭格列沾點關係也就淡然了。
　　最重要的是，內心早就把對方當朋友來看待的綱吉無論怎樣都沒辦法放心。即便相處沒多久，憑藉著彭格列代代相傳的超直覺，他能感覺到千夜不會是那麼輕易就妥協的人。
　　更何況既然迪諾都打電話過來了，那就說明現在的狀況一定……
　　誒？那是……？
　　視線不經意撇過不遠處的某個人影，找人找得心急火燎的沢田綱吉一愣，旋即停下腳步慢慢走過去。
　　“千……夜……？”略帶疑惑的聲音。
　　蹲在地上的少女抬頭，淚眼模糊的視線裡是沢田綱吉擔憂的面孔。
　　“阿、阿綱……我不想、訂婚……嗚……我不想、不想離開徵十郎…不想離開帝光啊……”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怎麼辦……怎麼辦……我真的、好想回去……”
　　即便是只有一段時間她也無法接受，早就習慣了對方呆在身邊。
　　時間是萬能的良藥，同時也是萬能的毒、藥。
　　她根本就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扛過去啊。
　　猶豫了一下，沢田綱吉還是伸手抱住了情緒失控的少女，溫厚的手掌緩緩地撫摸她的後背，“沒事了，不哭了……沒事了……”
　　“嗚嗚嗚啊啊啊——”
　　人流不止的街道上少年抱住少女的場面頗為引人注目，停在千夜身後許久的瑪莎拉蒂一動也不動，跡部在見到她之後立刻想要邁出的腳步再看到沢田綱吉後慢慢收了回來。
　　他就坐在車廂裡，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出了神。甚至有一瞬間他想像著自己就是沢田綱吉正在擁住那個不安的少女安慰她，想告訴她沒什麼大不了不願意可以立即取消。
　　可他沒有出聲。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站出來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而他更不確定的是自己哪一點小小的反抗是否擁有翻雲覆雨的能力來對抗這場並不關心雙方當事人的聯姻。
　　“少爺，你確定不去嗎。”前排等了很久的司機回頭不安得問。
　　“西田，你認為本大爺現在去還有意義麼。”跡部扶著眼睛下面的淚痣，半是自嘲地回答，“更何況，那傢伙現在最不想見的恐怕就是我。”
　　半晌，他有些疲憊得收回視線對司機擺了擺手，“走吧。從後面走，別讓她看見。”
　　“可是少爺……”
　　“西田，”跡部突然出聲，他望著路邊的景色表情平靜，“本大爺從來都不是認輸的人。”
　　“……是，我知道。”
　　“但是現在，我反而有點搞不清楚到底什麼才是贏了。”
　　司機沉默，半晌驅車緩緩離開了這裡。跡部遠遠看到千夜踉蹌著身子站起來，被綱吉扶著慢慢平靜下情緒，他面無表情得看完這一切，直到視線裡再也沒有那兩個人的身影。
　　就算知道了又怎樣，誰輸誰贏，結果無論哪個都讓他感到挫敗。
　　反而失去了意義。

☆、Chapter 39

　　——
　　白蘭是在千夜剛剛醒來的時候闖進醫院的。
　　位於東京的金井綜合病院的規模是出了名的宏大，醫療設備先進其全不說，走在路上隨時都能看到掛在小角落的監控設備。聽說這家醫院有跡部企業投資的部分，所以對警戒方便格外重視。
　　“所以，”千夜半睜著眼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不速之客，死魚眼裡明明白白裝著對來人的不滿，“你到底是怎麼突破重圍溜進來的，白蘭•傑索先生。”
　　“咦，十年前的小千夜居然認識我呢~”面露驚喜的白蘭輕巧地從窗戶上跳下來蹦到她面前湊上去，絲毫沒有介意對面人略帶嫌棄的目光，“難道說我已經出名到這個地步了？”
　　少年一頭銀白的碎發在日光下被覆蓋了層淡淡的光暈，如果不是提前在迪諾那裡打過預防針，千夜很難將面前這個身材纖弱看似一塵不染的少年和一夜之間搞垮梅格利特家族的那個人聯繫起來。
　　“怎麼會，”皮笑肉不笑得咧開嘴，白蘭聽到千夜沒什麼感情的誇讚，“早就聞言傑索家族新上任的年輕首領行事乾脆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替很多家族都解決了不少麻煩，是不可多得的同盟。”
　　頓了頓，千夜再次扯動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的，“雖然在未來似乎成了反派*oss，還殺死了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並且現在應該被關在彭格列監獄裡而不是出來浪蕩——不過，這些小小的問題自然都可以忽略的對吧。”
　　千夜本身倒是沒有接收到來自十年後的記憶，按照迪諾的說法她並沒有親自參與到十年後的戰爭。不過對於那場異常艱辛的戰鬥也多少有所未聞，尤其在聽說未來的阿綱就是被面前這個少年給射殺之後對他的印象更是無下限跌落。
　　未聞其聲先聽其名大概說的就是這麼回事。儘管後來迪諾說現在白蘭沒有危險性被彭格列關在監獄裡無法跑出來而且還說他沒有力量沒有殺傷力整個人就是個純小白……不過千夜依然耿耿於懷無法放下心裡的芥蒂，在不知道的地方早就拿著小飛刀朝著白蘭的照片射殺了好幾回。
　　——讓你殺了阿綱……讓你殺了阿綱……去三途川吧混蛋凸(艸皿艸)！
　　綜上所述，女人真是個斤斤計較的生物呐╮(╯_╰)╭
　　“哎呀哎呀~”白蘭摸摸下巴，無視了千夜眼裡淡淡的怨念，“被這麼可愛的美女惦記可真是我的榮幸，看來我不需要自我介紹一下吧，奧克塔薇爾小姐？”
　　“當然不用，”千夜唇角的笑意加深，“畢竟我一點都不想認識你。”
　　“真讓人傷心，”這麼說著表情並沒有絲毫變化的白蘭依然笑眯眯的，“面對這麼關心你的人，小千夜就是這種態度的嗎？”
　　“你現在離開這裡就是對我最大的關心，”千夜頭也不抬得重新躺下鑽到被窩裡伸出手揮了揮，十分堅決得表明自己態度“再見，不送。”
　　“嗯~這樣啊~”少年臉上那溫柔（而虛偽）的微笑並沒有因為千夜的話而褪下去，他站起身來故作輕鬆得抖了抖肩膀，“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貌似小千夜現在不想見到我呢。”
　　斜睨的眼角瞟過躺在床上裝死的某人，“既然這樣，那我就回頭再來和你商榷一下怎麼完美的退掉和跡部家的聯姻好了，不過看小千夜的樣子好像對這件事並沒有我所想的那麼反感呢~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呀~”
　　床上拱起的被子忽然動了動。
　　……
　　……
　　……
　　“所以說嘛，小千夜還是這樣比較可愛呐~”
　　由於太高興白蘭一口氣朝嘴裡塞進好幾顆棉花糖，千夜看著對面少年鼓鼓的腮幫子自己都有些牙疼。
　　“然後，”她略帶沉吟，選擇了很直接的方式，“你為什麼要幫我。”
　　“這個嘛……”一邊拆開另一包棉花糖白蘭一邊歪頭想了想，“沒辦法呐，十年後的我欠了你人情，作為回報只好讓十年前的我來給那傢伙擦屁股咯~”
　　“嘖，說的那麼好聽結果都是你而已吧。”
　　“哈哈~是這樣嘛？看來沒有接收到十年後記憶的小千夜還不知道平行世界這回事呐~”
　　“平行世界？”從未出現過的詞彙引起千夜的注意，她皺了皺眉開口，“那是什麼？”
　　白蘭攤開手，一臉的無奈，“雖然我也很想花時間給你好好科普一下平行世界的概念，不過你確定要繼續這麼浪費時間下去？我可不保證再這樣下去那位紅發少年會什麼時候來喲？”
　　千夜一抬眼正好撞上對方似笑非笑的紫眸，最讓人火大的是他恰好拿捏住她的軟肋讓她沒辦法反駁。
　　“那麼，我們就直接談談你有什麼辦法讓我從這場聯姻中抽身而退好了。”少女坐直了身子表情義正言辭。
　　“這才對嘛~”
　　*
　　“咳，不好意思阿綱……”哭夠了的千夜從沢田綱吉懷裡離開，想起自己剛剛突然情緒失控以至於站在街頭就直接投進了兔子少年的懷抱就有種詭異的尷尬。
　　居然直接就沖進了對方的懷裡，簡直不要太丟臉！
　　“沒事啦，”沢田綱吉摸摸頭還是那副傻乎乎的笑臉，“只是稍微有點嚇到，千夜已經沒事了嗎？我聽說你發燒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面對少年緊張兮兮的擔心千夜輕鬆得笑了笑，“沒問題了，昨晚就在醫院裡度過的，今天起來已經沒有大礙。”
　　“這、這樣啊……”
　　沢田綱吉猶猶豫豫的，臉上依然沒有卸下擔憂。
　　千夜悄悄松了口氣，幸好reborn不在這兒沒有欣賞到這幅狼狽的模樣，否則她有預感接下來的日子會在那個惡劣的小嬰兒毫不留情的嘲諷中度過。
　　不過話又說回來，向來和自己學生形影不離的reborn這次怎麼沒出現？
　　“原來你那麼想念我呀，笨蛋千夜。”
　　噩夢一樣的聲音突然從兩個人身邊響起，原本好好掛在某家店鋪外面的盆栽忽然轉了個身子露出reborn幾十年都不變的笑臉。
　　“ciao’s笨蛋千夜，阿綱。得知你們如此想念我，為師十分高興。”豆丁大的嬰兒晃了晃手裡用來做掩飾的綠葉，眨巴著黑豆般的大眼睛無辜而純潔。
　　沢田綱吉“……”
　　千夜“……”
　　半晌，少女率先回過神哆嗦著伸出手指指著那個掛在兩人上方晃晃悠悠的嬰兒，不可思議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你、你從什麼時候呆在那兒？”
　　什麼時候？
　　reborn歪頭想了想，“大概就是千夜剛剛跑到這裡來的時候吧？本想著出來喝杯咖啡沒想到能撞見可愛學生的地下戀情呢，看來我不用擔心彭格列第十代首領夫人的位置沒人做了。阿綱你終於也成長為大人了啊……”
　　沢田綱吉看著自家家庭教師用一種抑揚頓挫的語調說完這番話，眼珠子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打轉，表情意味深長而又無比欣慰仿佛看到自己養了多年的豬終於學會了拱白菜……而且拱的還不是一顆。
　　“re、reborn！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喂！”
　　心裡只有可愛的京子美麗的京子的少年慌慌張張得站起來反駁，結果意外得沒有發現身後人有反應。他一轉眼就看到千夜帶著憤慨外加絕望的表情指著reborn。
　　“那你豈不是一開始就呆在這裡了！”
　　咦？reborn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於是他點了點頭，默認了。
　　千夜更加悲憤了，“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早知道她就算是憋死也不會選擇在reborn眼皮子底下做出這麼有失風度的事情，她幾乎能預想到未來幾天都在這位鬼畜的家庭教師嘲諷中度過……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笨蛋千夜，”軟糯的語調忽然帶上些許認真，千夜錯愕得看著疑似嚴肅的某嬰兒。
　　“作為一名家庭教師關愛學生心靈發展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我才會躲到這裡來偷窺……不對，是審視你們啊。”
　　“啊，那個，reborn，你剛剛好像說出了偷窺吧？”
　　“有嗎？那是你的錯覺，我怎麼會偷窺呢。”
　　“不不不絕對是偷窺吧，我看到你眼神飄了哦！你敢不敢正視我的視線！”
　　“都說了你想太多了我才沒有偷窺啊笨蛋千夜。”
　　“啊！你果然不敢正視我的視線！”
　　“囉嗦，吵死了！”
　　“碰——”
　　沢田綱吉抽搐著嘴角眼睜睜看著自家無良的家庭教師用列恩幻化出來的大錘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時候一錘子砸暈那個剛剛還和他拌嘴的少女，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猶豫。
　　“我說，reborn……你怎麼能把她砸暈了啊！”
　　“不然呢。”reborn瞥了一眼跺腳的沢田綱吉，語氣不屑，“你覺得以這傢伙這種狀態能走到並盛？”
　　沢田綱吉沉默，望著自己胸口被濡濕的一片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不得不說，reborn真是有先見之明。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4:59

☆、Chapter 40

　　“……”
　　“……”
　　八月下旬的天氣始終悶熱如常，走在路上都能無緣無故冒出一身汗。不過千夜坐在屋裡卻覺得如墜寒冬，拋開空調溫度太低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因為面前這個渾身自動散發冷氣的男生。她抽了抽鼻子，之前因為哭泣而紅腫的雙眼還沒消腫讓她看起來比某個廢柴更像是兔子。
　　一團紙巾應景似的下一秒飛到她手裡。
　　千夜愣了一下，抬頭，某人依然優雅得翻看手中的檔，眼神都不給她一個。
　　紫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千夜笑得如花似玉，“委員長果然溫柔體貼，一想到將來像委員長這麼好的男人會嫁給某個或許上輩子拯救了地球的少女我就覺得心痛不已呀~”
　　“碰！”
　　這次飛來的是一直銀光鋥亮的浮萍拐，不偏不倚正好打中她半邊臉，於是白皙嬌嫩的臉蛋立刻跟眼睛一樣腫了起來。
　　“我不介意讓你左右對稱一些。”
　　上一秒注意力還集中學校檔上的雲雀恭彌閑閑得掀起眼皮，嘴角極為詭異得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看的千夜渾身發冷，她趕緊坐直身子擺擺手。
　　“不用了，委員長，”千夜正襟危坐臉上一派嚴肅，“我們還是趕快說正事吧，浪費您的時間讓我感到十分罪惡。”
　　“呵……”
　　伴著一聲*而蕩漾的冷笑，並盛中學風紀委員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然後一個人影以迅雷之勢沖到了千夜身邊。
　　“千夜啊啊啊我聽說你發燒了沒事吧……哎喲！”
　　於是千夜眼睜睜看著來人在距離自己兩米遠的位置左腳拌倒右腳狠狠得和大地做親密接觸，仰頭望天花板無語半天，她總算知道了reborn把自己砸暈然後打包扔到雲雀恭彌這裡來的原因，聽說自從巴厘安那群暴亂分子過來之後迪諾就成了雲雀恭彌的專屬家庭教師，基本有委員長的地方出現迪諾距離也就不遠了，這讓小時候和迪諾師從一處的千夜感覺有點微妙。
　　“迪諾……你……”伸手捂臉，千夜已經不想吐槽自家表哥這種立地生風的設定了。
　　歎了口氣，她還是十分善良的伸手把人拉了起來，不過這一下有些踉蹌，迪諾本身是成年男性體重重一些也是常事，千夜是女生何況向來身體孱弱，這一拉差點把自己也給摔出去。
　　“迪諾，”千夜揉著酸痛的肩膀眸子裡滿滿得都是對迪諾的不滿，“羅馬裡奧為什麼不在這裡，難道他不知道他不在的時候你就是一個人形移動自然災害嗎？”
　　被妹妹親口毒舌一番的迪諾內心淚流滿面，“他今天有點事……”
　　“哦天哪，”千夜痛心疾首得搖搖頭，“真是個悲傷的消息。”
　　“……沒事，他一會就回過來的。”憋了半天，迪諾只能用很久不見或許千夜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和自己聯繫感情的想法來安慰自己。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v=！”某人瞬間變臉。
　　所以你到底有不待見我！
　　默默內傷的迪諾大大的歎了口氣，然後走到雲雀面前溫和得勾起嘴角，“恭彌，這次謝謝你看著她了。”
　　坐在風紀委員專屬的沙發上千夜抽了抽嘴角，合著把她打包送到這來就是為了防止她逃跑而讓委員長監視她麼？無意間得知真相的千夜也跟著一起默默內傷了。
　　“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挑著鳳眼斜睨了一眼中規中矩坐在沙發上的某人，雲雀的嘴角忽然翹起幾分弧度，“你之前答應我的，如果把這個草食動物看好了會和我打一場。”
　　“這個……”迪諾苦笑著撓頭，他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好吧好吧……”
　　千夜眼睛一亮，“迪諾哥哥！”
　　迪諾頭皮一緊，因為他知道每次千夜叫自己哥哥的時候准沒好事，多半是又要想出什麼怪主意……所以他趕在少女開口前就忙不迭地開口道，“千夜啊，我忘了和你說一件事，蕾妮雅姑姑昨天就已經到達並盛了，你現在還是早點回家吧……等等你要幹嘛？！”
　　已經跳上陽臺的千夜回頭看著沖上來死死抱著自己的迪諾表情痛苦不已，“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那個女人來日本了？！”
　　“我我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啊千夜你別衝動啊快下來你要幹嘛！”
　　千夜不斷得用力企圖掰開那雙抓著自己的手，聲音突然就高了幾個度，“我能幹嗎當然是逃跑了不逃跑等著她把我抓回去虐殺麼我！快放開我要死啦要死啦——！”
　　一旁的雲雀挑眉看著這怪誕的一幕，挑眉正要說什麼，門口忽然傳來腳步聲。
　　“迪諾，奧克塔薇爾，你們這是玩的什麼play？”
　　伴著風紀委員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優雅的女聲出現並回蕩在室內，因為空調溫度偏低而渾身發冷的千夜哆嗦了一下，冷不丁就鬆手被迪諾給拽回地板。
　　半晌，她揉著頭髮從地上站起來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迪諾懷疑她臉會繃不住直接裂開。
　　“母、母親大人……”
　　進來的女人挑著一雙和千夜八分相似的眼角，金色的大波浪被挽成風情萬種的髮髻掛在腦後，蕾妮雅若有若無得視線掃過還坐在地板上苦哈哈的迪諾，唇角一勾，冷笑道，“你們兩個就打算一直這樣和我說話？”
　　話音未落兩個人齊刷刷站起來，速度之快饒是雲雀都忍不住想開口讚歎。
　　“啊哈哈哈，千夜你肯定和姑媽還有很多話要說，我和恭彌還有點事先走了哈……”從來沒有這麼熱切的期盼自己和雲雀對戰的迪諾轉身躍上視窗，背對著兩個人揮揮手，“你們先聊，我一會就……嗷！”
　　雲雀站在視窗望著直接摔下去的某人不留痕跡地抽了抽嘴角，他忍不住開始懷疑沒有羅馬裡奧在場自己究竟能不能盡興。不過轉頭看了看那邊氣氛略帶尷尬的母女，雲雀稍稍思忖了一下就跳了出去，一拐子直接抽上躺在地上還沒起來的某人。
　　既然跳馬都已經答應他了，那他把風紀委辦公室暫時讓出來也未嘗不可，反正比起那邊他現在有更想做的事。唇角挑起嗜血的微笑，雲雀想都不想得沖著那邊握著鞭子的迪諾沖過去。
　　蕾妮雅的模樣和記憶中半分不差，她身上穿著修身及腳踝的長裙，白皙的臉龐始終表情淡淡的讓人難以相信面前女人已過四十，說她二十歲估計都有人信。
　　“咳，母親怎麼有閒心來到日本了。”千夜故作鎮定，轉身替蕾妮雅倒了一杯水放到沙發面前的茶几上。
　　“閒心談不上，不過最近確實不太忙，”蕾妮雅似笑非笑得拿起那杯水小啜一口，語調變得意味深長，“所以才會跑到日本來看看自己的女兒，畢竟如果再不來可能某天就被別人拐跑了也不一定。”
　　千夜扯了扯嘴角，不自在得笑了笑，“看您說的，倒顯得我多不聽話……”
　　“既然聽話，”對面的人忽然重重放下手中的被子，雙眸斂起鋒芒，“為什麼不聽從我的安排住在景吾家。”
　　千夜一愣，想要伸出去拿水杯的手抖了抖。這些細小的變化都被蕾妮雅看在眼裡，包括對方身上突然改變了的氣息。
　　她歎了口氣，手指撥弄了一下吹到耳邊的碎發，溫潤的棕眸一眨也不眨得盯著自己的女兒，“和跡部家的聯姻你就不要妄圖發生什麼變化了，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如果有那個閒工夫不如學學怎麼成為一個合格的跡部夫人，我不記得有教過我女兒逃避現實這個毛病。”
　　“母親大人說的是，”千夜忽然挑起嘴角懶懶一笑，一張面孔和對面人保持著相同的表情，“我也不記得加百羅涅幾時需要聯姻才能穩固地基，而且還是和日本的企業聯姻。”
　　蕾妮雅也不惱，只是淡淡得瞥了一眼對面眼睛裡泛起尖銳的少女，“我和跡部先生很早之前就認識，這件婚事也是權衡了你和景吾兩個人的感情基礎以及對家族的利弊才做的決定。你嫁給他不會吃虧，那小子對你的心意誰都看得出來，總比某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小鬼要強。”
　　千夜笑意不減，不知什麼時候攥著水杯的力道卻是漸漸加深，“原來母親早就調查乾淨了，如此我倒要感謝你們為我深謀遠慮。”
　　蕾妮雅沒有在意她語氣裡明顯的嘲諷，她喝完水站起身，優雅而不失風度得俯視著自己的女兒。
　　“奧克塔薇爾，在你署名加百羅涅的時候就應該明白家族命運是你們必須要承受的限制。你享受夠了家族賦予給你的榮耀和光環，總要做出對等的代價。天真也要有個限度。”
　　說完她就拎著包優雅得從風紀委辦公室離開，聲音從門外遠遠地傳進呆呆坐在沙發上的千夜耳朵裡，“冰帝的轉學手續已經辦好，今晚我會在你的房子裡住下，最好不要讓我聽到你夜不歸宿的消息。”
　　千夜盯著天花板沒有出聲，屋內靜悄悄的。風紀委員辦公室原本就是無關人等不敢進入，雲雀恭彌估計現在和迪諾打得不可開交享受其中沒時間來搭理她這種草食動物。沢田綱吉應該已經回到了教室和他的家庭教師以及一干不靠譜的守護者相愛相殺也沒工夫理會她。
　　明明說著要回來的是自己，結果卻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寂寞。
　　她掏出手機，盯著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和短信提示看了半天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回應那個署名為“他”的物件，最後她想了半天實在是沒想不出該怎麼回復，只好隨手掏出裡面的手機卡輕巧地扔到窗外，就像扔垃圾一樣。
　　嘛，反正都不重要了。

☆、Chapter 41

　　冰帝網球部這兩天很不平靜。
　　從部長跡部大爺黑著臉無數次勒令部員繞著操場跑圈或者時不時喊個人和自己進行對打練習就能看出來，至於他大爺黑臉的原因麼……
　　默契的網球部部員心有靈犀般朝著坐在教練席上的某人望過去。
　　身披跡部外套坐在原本屬於教練榊太郎位置上的少女動了動，大大的太陽傘在她頭頂形成一片小小的陰影，千夜摘下墨鏡疑惑得望著周圍或多或少投過來的視線，拍了拍身邊魁梧的樺地。
　　“樺地，他們為什麼老是看我？”
　　樺地沒出聲，也可能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身後跟著的管家好心回答了她的問題。
　　“千夜小姐，這周的部活你只來了三次。”所以他們才會吃驚你今天居然會出現而不是再一次翹掉部活。
　　“原來如此，”千夜先是了然的點點頭，然後唇角羞澀得勾起弧度，“我真是太勤奮了。”
　　不遠處聽到這句話的跡部球拍一歪，一個球沒打好直接順著對面忍足的耳邊擦過去，看得場外後援團心驚肉跳好幾個沒忍住小聲驚呼。
　　摸了摸差點被毀容的臉頰，忍足魅惑的眼角掃過不遠處重新戴上墨鏡的女生笑得一臉風情，“跡部，把個人情緒帶到球場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他是喜歡看戲沒錯，不過要是因為看戲搭上自己可就不值得了。至少就目前為止對於自己這張臉忍足還是很滿意的，暫時沒有讓別人毀了它的打算，哪怕是跡部也不行。
　　“啊恩？”跡部沒好氣得重新掏出一球，“你是在質疑本大爺的實力？”
　　“當然不是，”忍足趕緊出聲為自己辯解，他可不想又一次無緣無故得承受某大爺莫名其妙的怨氣，“我是想說，如果不快點結束的話，恐怕那位小姐又要離開……”
　　話音未落，向日嶽人的聲音忽得響起，“啊——那個女人又不見了！”
　　……偌大的網球場寂靜半晌，跡部忍無可忍地的怒氣衝破天氣。
　　“辻千夜，你oo給本大爺滾回來——！”
　　不遠處躲在太陽傘下偷懶的芥川慈郎摸了摸被吵醒的耳朵，望天倦倦得打了個呵欠，“阿咧，小夜又逃跑了麼……”
　　辻千夜，十五歲，於一個月前轉學到冰帝並在學生會會長跡部景吾的特許之下擔任冰帝網球部經理。
　　自上任以來出席部活的次數屈指可數導致跡部大爺三天兩頭到處捉人，其程度堪比當年為了偷懶而到處睡覺的芥川慈郎。
　　不得不說，新人輩出青出於藍，長江前浪推後浪，跡部遲早被拍死在沙灘上。
　　介於這個原因，網球部認識新任經理並非因為什麼出色的容貌或者超高的球技，而是跡部大爺時不時的一聲怒吼以及之後自己需要面對的三倍加訓。
　　“辻千夜跑哪去了？！”
　　“辻千夜那個混蛋又沒來？！”
　　“辻千夜你給本大爺站住！”
　　……
　　總之，被遷怒的網球部少年幾乎要憂鬱成疾了。
　　“哦，是嗎，”面對少年控訴的千夜語氣平平得夾起一塊烤肉放到自己盤子裡，眼皮都不抬一下，“既然憂鬱成疾的話想必也沒什麼心情來吃烤肉了吧，那這些肉就都歸我了，身體不舒服就給我老老實實喝點蔬菜粥養好身材。順便，今天是跡部請客我是不會負責的。”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不不不不我們怎麼會生病呢我們身體絕對沒問題的說！”
　　“就是啊經理你看我身體好著呢下午打網球真的耗費太多體力了我要開動了！”
　　“嗚哇哇烤肉是我的你們都別動啊！”
　　“嘖，感覺被誆了……”
　　“zzzzzzz……那塊烤肉是我的啦……”
　　千夜低頭，堙沒在劉海後面的眼睛不動聲色得劃過一抹精光，想和她鬥？還是先去訓練個十年八年再說。
　　跡部咬牙，看著不成器的部員為了烤肉瞬間倒戈，心裡惡狠狠地給每個人都記上了一筆。
　　“跡部，你找來的這個經理可不是省油的燈啊，”坐在他身邊的忍足嘴角噙著笑，眼睛已經飄到了低頭和烤肉奮戰的某人身上，“我比較好奇你們到底什麼關係，你總不至於找了個什麼都不懂的門外漢來做經理吧？”
　　察覺到忍足眼鏡後面的犀利，跡部放下筷子沉吟了一下，目光很快落到辻千夜身上，帶著不被輕易察覺的柔和，“忍足，你覺得本大爺會做給網球部帶來不良影響的事？”
　　忍足聳聳肩，“我可沒那麼說。”
　　他只是中肯的提出自己意見罷了，照這樣下去，網球部的怨聲會越來越多。雖然當初他就對跡部做出這個決定不解，向來沒有任何經理的網球部突然說要設立個經理什麼的已經是夠稀奇，跡部居然還找了個一個新來的轉學生。
　　莫非真如傳言猜測……
　　“跡部，你和辻桑到底是什麼關係？”忍足忍不住問出了大部分女生的心聲，周圍好幾雙耳朵聽到後全都豎起來，狀似不經意實則認真得聽著這段來之不易的八卦。
　　跡部瞄了瞄周圍注意力幾乎都集中過來的視線，正欲作答。辻千夜忽然清了清嗓子，頭也不抬得開口道，“忍足君，跡部已經是我的人了所以請你死心吧，他是不會和你出櫃的。”
　　……詭異的沉默
　　“辻、千、夜！”跡部咬牙切齒得揉著額角，“本大爺說過很多次了家裡那些小說你少碰！”
　　“啊是嗎，”千夜專心地盯著自己面前的烤肉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跡部媽媽說了可以讓我隨便欣賞，既然你這麼說了今晚我就去告訴他你不讓我碰家裡的東西還在學校裡吼我。”
　　忍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視線來來回回在兩個人身上打轉硬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至於其他人早就停下了烤肉視線全都集中在跡部和千夜身上，周圍瞬間靜的只能聽到烤肉滋滋聲和此起彼伏的呼吸。
　　“那、哪個……”半晌找回自己聲音的忍足撫了撫鏡框，努力保持著鎮定“如果我沒聽錯你們是在……同居？”
　　“不，我好像也聽到了。”宍戶亮揉了揉耳朵對著鳳皺眉，“長太郎，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鳳從愣怔中回過神，溫和而善良得回答他，“是的，學長，他們的確是同居了。”
　　“跡跡跡跡跡部，你居然……居然這麼早……”不知道想到哪去的向日嶽人紅著臉，越說越不敢看臉色已經開始發黑的某部長。
　　“是的你們沒聽錯我們已經同居了，”淡定得吃完盤子裡的烤肉，辻千夜站起來優雅得欠了欠身，“關於網球部的訓練計畫我明天會交給榊監督，謝謝大家的款待，我還有事先離開了。”
　　“等等，”跡部皺了皺眉，對著已經走到門口的少女沉聲道，“明天不用提交什麼訓練計畫，本大爺心裡有數。但是——”
　　他拉長音，果不其然千夜轉回頭，挑眉望著跡部。
　　“明天冰帝和立海大會有一場練習賽，作為冰帝的網球部經理你必須出席。這點自覺你總該有吧？”
　　千夜盯著跡部那張臭到不行的臉很懷疑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他會不會叫樺地直接把自己扔出冰帝，雖然那樣正好順了她的心意，不過顯然眼下這麼做有點不識抬舉。
　　“沒問題，”她聳聳肩很快就答應了這個並不怎麼有趣的條件，隨後單手插進兜裡對著跡部揮揮手，“那我先回家了，司機借我用，一會你自己滾回家吧。”
　　“等會，”跡部的目光落到她單薄的肩膀上，拿著自己的外套走過去隨手扔在她頭頂，“回家記得給本大爺洗乾淨。”
　　忍足戲謔得吹了個口哨，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但是跡部對她的關心顯然超越了正常的朋友，記憶中跡部並不是一個輕易和人戀愛的男生。即使相處這麼多年忍足表示這也是他頭一次看到跡部這麼關心一個女生。
　　“沒問題，”千夜乖巧得點頭將外套套在身上穿好，“我一定會把它扔到你看不到的垃圾桶裡然後讓收廢品的大媽帶走的。”
　　“……辻、千、夜！”某大爺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拜拜，我走了。”
　　眼看著自家部長黑著臉重新坐到座位上，大部分人都沒幾個膽子去開口率先打破沉寂。開什麼玩笑——沒看到部長發怒的徵兆嗎？他們可不想無緣無故得再次加訓啊！
　　不過偏偏有不怕死得湊上去。
　　“呐，跡部，你怎麼沒告訴我們辻桑就是你女朋友呢？有點不厚道啊~”忍足挑著唇角惡劣得笑道。
　　跡部翻了個白眼，“忍足，明天加訓一倍。”
　　“阿拉啊拉，這是遷怒麼~？”
　　“兩倍。”
　　“看來被我猜中了呐~”
　　“三倍……忍足你很閑是不是！明天結束練習賽後和本大爺打一場！”
　　“嗨嗨~”
　　第二天，冰帝學園，立海大vs冰帝練習賽正式開始。
　　雙方隊員走上前，鞠躬……誒？
　　“噗哩，我說部長，咱們這邊是不是少點什麼？”仁王雅治摸著小辮子瞅了瞅兩邊明顯人數不一樣的隊伍，對著幸村擠眉弄眼道。
　　幸村微微一笑，話鋒轉向身邊記錄資料的某人，“蓮二。”
　　柳的手微微一頓，隨後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得放下筆記本，“我明白了，精市，我這就去找赤也。”
　　後者展顏，“辛苦你了。”
　　“不，應該的。”
　　——我能不去麼你眼裡明白說著不去就弄死你我當然不想死了！
　　內心冷靜吐槽的軍師轉身認命地去尋找那個讓自己無端陷入危機的罪魁禍首，內心淡定得給他記了一筆。
　　相比較於立海大那邊，冰帝這裡似乎也出了點小狀況。
　　“呐，跡部。”忍足碰了碰臉色發青的跡部，“我說……”
　　“我知道。”跡部臉色陰沉得望著網球場的大門，“那個笨女人還沒來。”
　　“咳，其實不用這麼認真也可以，如果是跡部你的女朋友的話，就算她什麼都不做其實我們也……”
　　跡部抬手打斷他的話，斜眼睨了一眼，“你覺得本大爺是個徇私的人？”
　　忍足冷靜的搖頭，內心os：難道你大爺不是麼？！
　　“算了，”跡部煩躁得擺擺手，“那邊看起來似乎也少了一個人，再多等一會。”
　　“沒問題，”壓下了滿腔疑問的忍足笑了笑，不再開口。
　　*
　　切原赤也很傷心。
　　因為他第一次來東京的時候就迷路了，結果這次來了之後居然又迷路了，而且還是在兩個學校練習賽的時候在冰帝校園裡迷路。已經預想到之後會接受真田弦一郎怎樣制裁的小海帶冷不丁打了個冷顫，似乎預想到了自己之後的悲慘景象。
　　“所以說這裡到底是哪兒啊？”切原揉著一頭雜亂的頭髮站在樹下，煩躁讓他的眼眶都開始泛紅。
　　“嗯？”
　　樹頂忽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抬眼望去一個身穿制服的女生坐在樹幹上與她遙遙相對，不知道是不是切原的錯覺，他仿佛看到了柔和的淡紫色一閃而過。
　　“你是誰？”千夜支著下巴坐在樹幹上饒有興致得問那個站在樹下的少年。
　　“喂，問別人之前不應先報上自己名字麼！”切原凶巴巴得望著頭頂的女生，稚嫩的眼眶裡還有未消退的血色，“哼，我是立海大的切原赤也，是要打倒三巨頭成為部長的男人！”
　　千夜“……”
　　這孩子的腦子是傻的嗎？
　　“喂！”眼見千夜沉默，切原又一次不甘心得叫了聲，“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
　　“嗯？我啊……”千夜可以拉長音，果不其然看到對方眼裡的好奇之色，心下有些想笑，“我叫……”
　　忽然樹幹傳來一陣劇烈的抖動，千夜沒穩住身子一下子從樹幹上滑下來，眼看著就要朝切原摔去。眼睜睜看著頭頂的女人身子一歪就要朝著自己摔下來，切原嚇得大驚失色想也不想得丟掉了網球包沖上去企圖抱住那個跌下來的女生。
　　沒想到女生半空中輕巧地翻個身子，雙腳橫向落在樹幹上輕輕一點，迅速翻過身穩穩地落到地面上。煙紫色的長髮在翻身過程中被樹幹勾住不經意間散開，切原只看到一片漂亮的煙紫色從面前閃過，反應過來的時候之前還在樹上的千夜已經雙手撐地落在了他身後不遠處的草地上。
　　少女一連串的動作讓切原看傻了眼，直勾勾得盯著她，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你……你是超人嗎？！”
　　千夜“……”
　　長髮披散的少女詭異得看著那個莫名激動起來的少年，站起來拍拍手，隨意得指了個方向，“要去網球場的話，是在那邊，你快遲到了吧？”
　　“誒？”猛然回神的切原低頭看了看手錶，立刻慘叫一聲朝著千夜指的方向奔過去，邊跑邊回頭，原地早就沒了千夜的影子。
　　——莫非……她真的是超人！？
　　而那邊因為等待而漸漸變得不耐煩的雙方已經開始了寒暄。
　　“多日不見，跡部君似乎更有精神了。”幸村笑眯眯得說道。
　　“啊恩，幸村你看起來也不錯，今天應該準備了充分的實力吧？”跡部單手撫著眼角下的淚痣，笑容恣意。
　　“呵呵，當然，我很期待今天的比賽。”
　　“本大爺和你一樣，不過你們的隊員看起來似乎懈怠了不少。”
　　“切原他第一次來到冰帝，自然有些不適應，不過你們那邊似乎狀態也不是很好？”
　　“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網球部經理罷了，沒有她我們照樣能比賽。”
　　“呵呵，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切原不能來的話……”
　　話音未落，熟悉的聲音遠遠響起。
　　“部長——副部長——”切原赤也氣喘吁吁地朝著網球場跑來，直到來到一行人跟前顧不得真田已經變黑的臉色興奮得大吼道，“部長——我看到超人了誒！”
　　冰帝眾“……”
　　立海大眾“……”

☆、Chapter 42

　　——
　　結果最終辻千夜也沒能出席立海大和冰帝的練習賽，雖然前一天晚上網球部聚餐的時候她還答應好好的，但是第二天直到比賽結束冰帝網球部眾人也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跡部理所當然得出離憤怒了，於是他的後援團也跟著出離憤怒了。
　　恰逢周日，以辻千夜的尿性絕對不可能在學校裡肯定又不知道跑到哪個地方去偷懶，跡部稍稍思考把她可能待的地方在腦中過了個遍，最後打了個響指把樺地給招呼了過來。
　　“去市游泳館，本大爺一會要去食堂吃飯，到時候把她帶過來。”
　　樺地立刻乖乖得去執行，至於為什麼他大爺知道辻千夜會跑到游泳館……這個問題不在考慮範圍內，雖然樺地也很想知道。
　　一場練習賽下來雙方都累的不輕，不過多少都沒有使出全力，畢竟全國大賽在即，有的地方該保留還是要保留的，怎麼也得留點家底。跡部想了想，考慮到現在已經到了中午飯點，何況大家剛比完賽也需要補充能量，就向立海大提出了一起吃飯的邀請，當然，他大爺做東。
　　“既然如此我們就卻之不恭了，”幸村沒怎麼推辭，縱然球場上再怎麼叱吒風雲也依然是處於青春期的男生，歷經一上午比賽後也是餓壞了。
　　倒是後面跟著的幾個人聽說有飯吃還是對方請客樂得屁顛屁顛跟上來，其中以切原赤也尤為興奮。
　　“噗哩，赤也，你也好意思啊，”仁王意味深長得摟過對方的肩膀一副好哥倆的模樣，“剛剛還嚷著什麼看到超人了把我們可嚇得不輕，說吧，到底看到什麼了？”
　　說是嚇得不輕那是好的，在聽到切原赤也那一聲巨喊之後饒是見慣風浪的跡部也愣在了原地，一隻手正要撫上淚痣停在半空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對方學校疑似腦子的這位年輕學弟。
　　片刻沉寂過後，真田黑著一張臉走過來，想都不想一巴掌拍上去，看得對面的冰帝眾都心肝肉疼得閉上了眼。
　　“赤也——！練習賽遲到，居然還用這種藉口！簡直太鬆懈了！”
　　幸村在一旁笑的絕代風華，“沒關係，弦一郎，也許赤也真的看到超人了呢。”
　　切原淚眼汪汪得捂著頭，“部長……”真是個好人！
　　“所以，回去之後三倍加訓也沒關係對吧？”
　　望著幸村精市笑意盈盈的面孔，切原一張白嫩嫩的小臉青了紅紅了紫最後憋屈得把反駁吞了下去——如果說不的話自己會不會死？
　　可是他是真的看到超人了啊！想起早上遇到的那個從自己頭頂躍過身姿輕盈的少女，切原又一次陷入了糾結。
　　所以——她到底是誰呢？
　　“所以，你到底遇到了誰呢？”仁王黃綠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轉，眼裡的算計被旁邊的柳生看得一清二楚。
　　“仁王前輩請你離我遠點，我是不會說的。”被坑了無數次的小海帶頭也不抬得表達對白毛狐狸的嫌棄。
　　“噗哩，搭檔，看來我在赤也眼裡貌似風評不太好啊~”把玩著自己的小辮子順便把身邊的柳生也拖下水，柳生撫了撫鏡框，認真思索幾秒搖搖頭。
　　“仁王君，貌似你在很多人眼裡都風評不好。”
　　仁王雅治的動作僵住，不可思議得看著風度翩翩得紳士越走越遠。
　　縱觀全程的忍足唇角一勾，悄聲對跡部說道，“我覺得切原君遇到的那個人我們應該認識。”
　　“你是說……？”很快明白他意思的跡部挑眉，“本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女人和超人扯上了關係。而且會相信那種東西存在的本身就腦子有問題吧？”
　　“嘛，這只是我的直覺嘛，說起來嶽人啊，我記得你……”正欲伸出去的手停住，忍足望著空空如也的身邊蹙眉，“嶽人去哪了？”
　　“呐呐，我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切原身邊的向日嶽人興奮得抓了抓他得袖子，“你真的看到超人了嗎？”
　　跡部“……”
　　忍足“……”
　　所以腦子有坑的自家這邊也有。
　　“是真的！”切原眼睛一亮，兩個腦袋瓜迅速湊到一起。
　　“超人長什麼樣子啊，我還沒見過呢！”
　　“她是個女生！而且還很漂亮，重要的是會飛啊！”
　　“會飛？！真的會飛嗎？！”
　　“真的真的，我親眼看到她從我眼前飛到了後面，哇塞好酷！”
　　“哇那我好想看看！”
　　“不過說起來那個超人還穿著你們學校校服呢。”
　　“誒誒誒——？是我們學校的？”
　　“貌似她頭髮是紫色的……”
　　“咦咦咦？”
　　“哦對了，眼睛好像也是紫的……”
　　“……”
　　走在前面的忍足和跡部越走越慢，尤其是跡部的臉越來越長，至於旁邊的忍足就忍得比較辛苦了，一張臉想笑也不是不想笑也不是，差點給憋出毛病來。
　　倒是幸村和真田看了個滿眼，面面相覷給對方一個疑惑的眼神，不知道冰帝到底在搞什麼。
　　“呐，宍戶前輩……”鳳長太郎壓低了聲音，“他們說的那個人好像是……”
　　“嘖，沒錯，”宍戶不爽的撇了撇嘴，“肯定是那個女人……”
　　一行人各懷心思來到了冰帝的食堂。
　　身為東京砸錢最多的學校，冰帝的食堂自然也以華麗出名。簡約雅致的設計低調而奢華，即使在週末也有很多人選擇在學校用餐，不過聽說冰帝學生以上流社會子弟居多所以保持著很優雅的作風。偌大的餐廳靜悄悄的沒有人喧囂，和立海大午餐時的熱鬧比起來大相徑庭，只有幾雙疑惑的視線朝著立海大一眾望過來，似乎對外校人員的進入有些好奇，不過在看到跡部領頭後這些視線又紛紛收了回去，其中有幾個還禮貌的點點頭，跡部望了他們一眼算作回應。
　　想來他在這裡的聲譽倒是不小。
　　“噗哩，我感覺掉進土豪堆了~”仁王翹著唇角吐槽不能。
　　“……同感。”即使是紳士也受不了這種氛圍。
　　進來之後跡部隨意打了個響指，很快有人負責接待把他們帶到了位於最裡側的包廂。幸村笑眯眯的表示謝意，帶領著立海大眾落座，切原很自然得挨著向日嶽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因為對“超人”都懷有莫名情節的二人惺惺相惜在立海大和冰帝之間硬是構築了一座友誼之梁。
　　真田皺眉，對自家學弟這種略顯不禮貌的行為有些不滿，壓低了聲音，“赤也……”
　　“嘛嘛~弦一郎就不要介意了，”倒是幸村輕鬆得笑了笑，一臉無所謂得拍拍他肩膀，“難得今天做客冰帝，我們就放鬆一下嘛。”
　　真田壓低了帽子，警告性得瞥了那邊窸窸窣窣的切原一眼後不再出聲，不過臉色依然沒有陰雲轉晴。
　　“今天部長心情不錯啊……”丸井摸了摸下巴，碰碰身邊剛剛入座的桑原，“莫非遇到了好事？”
　　“這個……”桑原尷尬得笑了笑，沒有出聲。
　　幸村的心思向來詭譎多變，要是能輕易被猜出來也就不會站到今天這個位置了。所以想要知道對方想什麼還是再多修煉個十年八年吧，丸井少年。
　　“說起來，”席間幸村狀似不經意間談起，“之前跡部君說過你們有一個經理吧？好像我們都沒看到呢。”
　　果然跡部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冰帝知道內情的幾個人憤憤噤聲向幸村投以敬佩尊重以及悲情（？）的目光，就連向日嶽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廢話，誰不知道辻千夜是跡部的死穴一踩就炸，這個時候提起是要作死麼_(:3∠)_？
　　“只是一個掛名經理罷了，”跡部恢復了那副張揚得模樣，“怎麼，還是說幸村君對那個笨女人有興趣？”
　　“怎麼會，”幸村笑意加深，仿佛沒有看到跡部眼裡劃過的不爽，“只是覺得能讓跡部君這麼上心的女生一定非常出色，稍微想見見罷了。”
　　“哼，出色談不上，”跡部譏諷得笑道，“那個不華麗的白癡連比賽都不看，這樣的經理你真的覺得出色？”
　　“呵呵……那要看是……”
　　“跡部，你說誰是不華麗的白癡？”幸村正要回復的聲音突然被打斷，站在樺地身後的辻千夜出現在門口一臉陰沉，“給你三秒鐘收回剛才那句話。”
　　“不然殺了你。”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5:00

☆、Chapter 43

　　——
　　“給你三秒鐘收回剛才那句話。”
　　“不然殺了你。”
　　……
　　……
　　……
　　“啊！”切原驚喜得站起來，指著辻千夜大喊一聲，“是你！超人桑！”
　　跡部“……”
　　幸村“……”
　　所以今天早上見到的那個人果然是辻千夜麼？面對疑似認親場面的跡部沒有出聲，他的目光在辻千夜和切原赤也間來來回回打轉最後分析或許是辻千夜清晨來得太早沒有看到網球部的人自己就找了地方休憩，之後遇到了切原赤也。
　　這樣一想跡部心裡瞬間就松了口氣，尤其是知道辻千夜早上來過的事實讓他心裡對她的那點不滿也跟著消聲覓跡。
　　畢竟她來了，這說明自己的話在千夜心裡還是有些份量的。
　　“……哈？”
　　千夜狠狠皺起眉，對於素不相識的少年奉獻給自己的稱號顯然有些無法接受。她不認為自己全身上下到底哪一點長得比較像那個內褲外穿的變態才會導致面前這個少年出現這種錯覺，話說回來，用超人形容一個女生難道不是一件很失禮的事嗎？
　　“就是你啊！”切原對於千夜的皺眉視若無睹，在其他人錯愕的目光中抽身離開座位跑到她面前興奮得揮手，“難道你忘了嗎？今天早上還是你給我指的路呢！”
　　千夜緩慢的眨了眨眼，大腦緩緩湧進了清晨的記憶讓她終於想起面前這顆欠抽的海帶頭到底是誰。但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她能接受對方給予自己這個“超人”的稱號。
　　所以，剛剛的超人是在叫我？”千夜指著自己，心平氣和。
　　切原點點頭，臉上的興奮之色絲毫不減看的她沒來由得火大，偏偏他毫無自覺反而一副純潔天真的表情讓她實在難以下手。
　　她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我……”
　　“抱歉，”幸村趕在千夜說完之前突然開了口，笑眯眯得打斷了她接下來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我家的部員有些失言了，給你造成了困擾很不好意思。”
　　藍紫發色的少年嘴角牽著溫潤的弧度，“請問，你能原諒他嗎？”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幸村的笑容沒來由得讓她一怔，腦子裡自動將面前這個笑容蹁躚得球場貴公子和以前整天和自己廝混在一起的某個廢柴重疊。
　　說起來，阿綱那個笨蛋在笑起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治癒呢……
　　“怎麼會，”紫發少女收拾了下面部表情立刻露出得體的微笑，態度十分自然得執起幸村的手放到唇邊優雅得烙下禮節性一吻——當然，覆蓋在她唇角的是自己的手指，
　　“能夠擁有你這麼一位迷人的部長，稍微有點羡慕他了呢。”望著對面笑容趨近龜裂的清俊少年，千夜唇角的笑容更加從容，“方便的話可以留下你的郵箱嗎？如果能夠有再一次見到你的機會，就算讓我永遠留在這個國家我也願意。”
　　幸村“……”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
　　“怎麼了？難道說……”少女微微皺眉，眼梢帶著點受傷，“我沒有這個資格嗎？”
　　“不、不是……”
　　真田坐在一旁猶豫得看了看“交談甚好”的兩人隨後默默把目光轉回去，幸村的手……是在發抖嗎？
　　“太好了，”得到對方回答後千夜開心得彎起眉眼，下一秒突然湊近笑容幾乎維持不住得幸村，曖昧而優雅得輕聲呢喃，“雖然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但你的眼睛真的很讓我著迷~被拒絕的話我一定很傷心的。”
　　幸村“……”
　　“……我、我說，”切原漲紅了臉，哆哆嗦嗦地湊到真田身邊，“部長他……是不是臉紅了？”
　　真田“……”
　　別問他！他也想知道！
　　向來嚴肅刻板的真田少年在看到辻千夜雲淡風輕得說著這些殺傷力max的搭訕，下意識壓低了帽子擋住自己的臉表示這位妹子實在是殺傷力太大豈是他等可以與之對抗的……沒錯，他實在是太鬆懈了！回去一定要給自己加訓三倍來鍛煉自己的意志！
　　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嚴格要求自己的立海大網球副部長今天也一如既往地克己復禮，著實讓人欽佩。
　　“跡部，原來辻桑說話是這麼的……”被新上任沒多久的經理shock到的忍足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最後選擇了一個相當委婉的用詞，“……動人。”
　　從小就得知辻千夜尿性的跡部扯了扯嘴角，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要是你天天聽的話也會和本大爺一樣免疫的。”
　　幸村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不自然。自小在日本長大他的骨子裡其實也十分傳統，雖然以前在學校的確有和自己告白的，但是無一例外都是以“我很喜歡你，請和我交往”或者“我注視你很久了……”“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之類的，像現在這樣如此大膽而露骨的讚美還是第一次，尤其對方眼睛裡的真誠幾乎讓人忍不住相信她說的所有全都發自內心肺腑……饒是神之子也有點難以接受——倒不如說用衝擊來表達更為貼切自然。
　　更何況，連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被稱讚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是十分飄飄然的以至於在對方說出“就算留下這個國家我都願意”的一瞬間差點就脫口“我答應你”這種見鬼的話。
　　等等，為什麼是我答應你？！
　　“呵、呵呵……”
　　得到幸村同意之後千夜開心得放下手掏出手機，迅速和他交換郵箱，最後附贈一枚甜蜜火辣的飛吻和眨眼，“amefaitplaisir~”
　　動作無比熟練。
　　幸村“……”
　　怎麼辦，好像……有點後悔了。
　　“咳，”跡部趕在有人發問之前淡淡得瞥了一眼拿著手機明顯狀況外的幸村做起了翻譯，“她說的是法語，意思是‘這是我的榮幸’。”
　　“……冰帝網球部的經理，果然很有意思呢。”沉默半晌，終於恢復意識的幸村笑得百花齊放，看得周圍冷汗涔涔。
　　部長你不要這麼笑我們壓力好大！
　　“啊恩，我們冰帝的網球部無論什麼方面自然都是最華麗的。”跡部眼角一挑，狀似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話裡有話而坦然自若得接受了幸村精市的稱讚。
　　幸村“……”
　　啊，突然覺得心好累，他可不可以離開這裡……
　　“咳，”看不下去的忍足輕咳一聲總算讓大家回神，“我看我們還是先吃飯好了，這樣一直坐著也不太好，跡部，你說呢？”
　　“本大爺自然沒問題。”
　　“呵呵，我也沒問題。”
　　跡部挑了挑眉，看看低頭拿著手機不斷在摁什麼的千夜，轉而又看了看忍足一副看好戲的嘴臉，然後在眾人目光之下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扯到自己座位旁邊。
　　“本大爺忘了介紹，”跡部站在千夜身邊輕聲笑了一下，看起來有點自嘲也有點別的意思……不過千夜並看不懂他如花似玉得外貌下那條細膩無比的心腸。
　　“辻千夜，冰帝網球部的經理，雖然只是個掛名的。”
　　“跡部君，”發送完短信的千夜聽到這番沒什麼誠意的介紹抬頭面無表情得把自己手從跡部手裡抽離，一臉鄙視得望著他，“如果你大腦還健在就應該記得是你自己單方面讓我當什麼勞什子經理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伐？”
　　跡部沒有出聲，抱著雙臂站在原地擺明瞭就是這樣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看的千夜更加火大。
　　可惡，真的好想殺了他。
　　“這可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仁王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得望著自家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搭訕得部長不怕死得開口，“我們部長可是第一次被這麼熱情的搭訕呢，辻桑真是厲害呀~”
　　“哎~原來是這樣啊，”忍足意味深長得接了他的話，“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辻桑對男生這麼熱情呢，看來幸村君真的很有魅力。”
　　“噗哩，身為立海大情人節收到巧克力最多的人，我們家部長不管在什麼方面都是完美無敵的喲~”
　　“說的也是，我們這裡收到情人節巧克力最多的好像是跡部……”忍足的眼睛瞄了瞄臉色鐵青得拉開辻千夜座位椅子讓她坐下得某人，優雅得喝了一杯茶歎了口氣，“不過，辻桑面對跡部都沒有這麼熱情，看來這方面是我們部長輸了呢……”
　　“哎呀真可惜~”
　　“是呐，是很可惜……”
　　兩個人你來我往一唱一和煽風點火，看的雙方部員個個心驚肉跳卻又難掩激動。
　　——部長的八卦可不是隨時都會有的呀！
　　來自眾人心中無聲的呐喊，跡部和幸村開始雙雙糾結是否需要再日常訓練中改變自己的形象否則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損友喜歡看自己的熱鬧……還是他們做人太失敗？！
　　“真田。”幸村笑意不變，桌下的手明顯已經握成了拳頭。
　　“仁王，會討論這種問題真是太鬆懈了！”得到太上皇命令的真田正義凜然得發號施令，“明天訓練五倍！”
　　“忍足，本大爺覺得你是太閑了，明天加訓十倍。”跡部摁著跳動的眉角努力壓下自己的青筋，儘量讓自己表現得雲淡風輕，然而不斷抽搐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他。
　　仁王和忍足當即噤聲，不過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明顯從對方那裡讀出了相同的意思，畢竟都是喜歡圍觀八卦的人。今天這種場面可遇不可求，不管從什麼方面來說都十分有趣。
　　“哈……”千夜忽然歎了口氣，撐著下巴面無表情得斜睨了一眼跡部，“饒了我吧，讓我去搭訕他我寧願長睡不醒。”
　　“那你就乾脆睡死在這裡好了。”
　　“哎~嗨嗨~”
　　“辻桑看起來和跡部君感情很好呢，”坐在對面圍觀兩人互動的幸村忽然來了興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自家部長這是要開啟腹黑模式了，憤憤敬而遠之以防風大火急殃及池魚。
　　“莫非是……男女朋友？”
　　冰帝眾拿著筷子的手忽然抖了抖，看到這一細節的幸村笑意更深，之前積蓄在心裡的那點不爽也隨之煙消雲散。他好像理解了為什麼仁王會這麼喜歡添油加醋得圍觀熱鬧了。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八卦之上果然十分有趣呐。
　　“我們沒關係。”
　　“他是我的人。”
　　兩個不同的聲音在同一秒響起，跡部和千夜互相看了看，然後互相轉過頭再一次異口同聲得改口。
　　“她是我的人。”
　　“我們沒關係。”
　　冰帝眾“……”
　　立海大眾“……”
　　所以你們到底有什麼關係！說沒關係鬼都不信吧？！
　　沉寂半晌，千夜皮笑肉不笑得轉頭，“跡部君，你到底什麼意思？”
　　跡部眼神有些飄忽，“沒什麼意思，本大爺這不是按著你的想法來的麼？”
　　“你確定不是和我對著幹？”
　　“本大爺沒那個閒心。”
　　“……你還是去死吧，魂淡。”抗爭失敗，千夜氣鼓鼓得把叉子插進一塊牛排塞進嘴裡，對這個腦子裡不知道有多少坑的大爺已經徹底絕望了。
　　“呵呵，你們兩位果然關係很好呢。”幸村越來越有興趣了。
　　“幸村，你的眼神太露骨了，果然你只是單純喜歡看熱鬧吧？”柳生淡定的在一旁吐槽。
　　“哎？被發現了……不過，”話鋒一轉，清雅的紫發少年望著那邊用刀叉努力和牛排作鬥爭的少女偏了偏頭，“辻桑的菜色和我們稍微不太一樣呢？而且為什麼不使用竹筷？”
　　千夜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刀叉作勢正欲回答，身邊的跡部已經替她開了口，“這傢伙從義大利回來沒多久，對日本的飲食和習俗還不習慣。”
　　被搶在前面和美少年說了話，跡部遭到千夜嫌棄的白眼一枚，“多事。”
　　跡部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地一巴掌拍上她後腦，“吃你的飯，閉嘴！”

☆、Chapter 44

　　——
　　黑子哲也對赤司的感覺很複雜。
　　這種複雜並非是能用一個詞能表達清楚的情感，而混雜了很多不明的情緒。
　　作為隊長，他無疑是優秀的，作為學生，周圍也習慣用天才這個詞去衡量他的存在。
　　那……如果是朋友呢？腦子裡忽然冒出來的詞讓他有一瞬間的愣怔。
　　“哲也，你在發什麼愣。”
　　清冷的聲線突兀得響起打斷了黑子的思緒，他抱著籃球轉身望去，不遠處一手拿著筆記本一手抱著球的赤司目光恰好落在他的後背，帶著薄涼的溫度。
　　“沒事。”垂下眼眸淡淡回答了赤司的問題，黑子頓了頓繼續練習似乎怎麼都沒什麼長進的投籃。
　　——他無法想像，和這個人成為朋友的感覺。
　　“赤、赤司君！”
　　站在場內就聽見外面桃井的聲音遠遠傳過來，大呼小叫的聲線地帶著女生特有的清脆。赤司挑了挑眉停下手中記錄的筆，面對剛剛跑進來的人沒有動任其站到自己的面前。
　　“聽、聽說千夜轉學了！”桃井氣喘吁吁地扶著膝蓋，表情難得的驚慌失措，“是真的嗎？！”
　　身後黑子投出去的籃球忽然歪了一下——意料之中的三不沾。
　　赤司把目光從投籃的黑子身上收回來，然後注視著面前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少女。
　　“是這樣沒錯。”平靜的聲音顯示主人早就知道這件事的事實。
　　“為什麼？！”
　　赤司挑眉，反問她，“你問我？”
　　桃井一噎，猛地想起前幾天手機上突然多出來的短信。短短一行字，沒有注明來發信人，然而卻能輕易地讓人猜出主人是誰。
　　【to五月：
　　有機會的話再相見吧。謝謝你這段日子以來的照顧。】
　　等她再打過去，電話已經提示空號。
　　如果赤司都不知道的話，再問別人似乎也沒有意義了。
　　“即便這樣……即便這樣也無所謂嗎？”桃井喃喃出聲，不知道是在問誰。
　　因為很清楚千夜得個性，所以才明白如果不是到了沒有辦法解決的地步她絕對不會主動做出這個決定。
　　“千夜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所以，所以一定是有什麼理由！”
　　在面對赤司的時候任何人總會有壓力，即便赤司性格偶爾也稱得上溫柔，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帶給人的壓迫感仿佛與生俱來。桃井也一樣，不同的是在其中還摻雜了更多複雜的個人感情——用另一種說法，她怕赤司，畏懼赤司，但同時也無條件相信赤司的能力。
　　“如果我說那個理由我已經知道了呢？”赤司繼續記錄著手中的東西頭也不抬。
　　“誒？”桃井眨眨眼，對赤司忽然的回答有些措手不及，“那……”
　　那為什麼不去追回來？
　　深受戀愛小說漫畫荼毒的少女下意識將這種情況和故事裡的橋段重疊，難道不是追出去握手言和然後互相坦明心跡才是正確的發展？無數次糾結赤司和千夜的個人感情問題，桃井自己旁觀的都無法用一個心累來表達。
　　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麼兩個人偏偏把那麼簡單的事情給複雜化，喜歡的話……不是只要說出口就沒問題了嗎？
　　“所以，我的意思是即使知道那個理由也沒辦法改變這樣的結果，”劃上最後一個句號，赤司的聲音變得忽遠忽近，“五月，這就是我的答案。”
　　他的回答讓桃井有些發愣。
　　“可、可是！”望著自己隊長即將離開的背影，桃井攥緊了拳頭不受控制得喊出聲，“一般這種情況，追上去不才是正常的嗎？！”
　　這一次赤司沒有立刻回答，倒是偌大的籃球場因為少女突如其來的呐喊而陷入沉寂。訓練中的球員紛紛把目光投到剛進門的桃井身上，後知後覺的她有一瞬間尷尬，這才想起現在還是部活時間。
　　良久，就在桃井垂頭喪氣想要離開的時候那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了過來。
　　“正常的做法未必就是正確的，五月果然還是很天真啊。”帶著微弱的歎息和無奈。
　　雙眸驀地瞪大，桃井匆匆的腳步一頓，再轉身赤司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她愣愣得看著前方空蕩蕩得球場，忽然覺得有些寂寞。
　　——千夜，所以你也是抱著和他一樣得想法，所以才會選擇離開麼。
　　明明雙方都默契到這個地步，卻誰都不肯打破那一層隔膜。桃井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桃井同學不用擔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黑子哲也來到她的身邊，溫溫和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一如既往地讓人安心。
　　沉浸在沮喪中人抬頭，撞進少年平靜的雙眸，黑子的嘴角微微揚起細小的弧度，“赤司君不是那麼輕易就妥協的人。”
　　所以，並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現在無法去做——但這並不代表他認可了辻千夜的想法。
　　桃井打了個冷顫，忽然明白了黑子的意思。
　　她一早就說過的，和赤司這樣的人糾纏在一起，無論是幸和不幸都註定不會那麼簡單就結束。一旦約好了就要做好一輩子都互相糾纏的後果。
　　聽起來是很浪漫的誓言，然而仔細深究，又會為這份感情的濃烈而感到恐懼。無論是辻千夜的情感還是赤司的情感都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極端，偏偏這兩個極端的人湊到了一起——到底是帶著某種強烈感情的約定亦或者是詛咒，對那兩人來說，都沒有區別。
　　桃井眯起眼，忽然覺得自己大概似乎已經沒必要擔心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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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那個女孩已經轉學了，”赤司先生執起一枚棋子落到棋盤上，和赤司如出一轍的紅眸微微上揚，“征十郎，看來你要失敗了。”
　　“失敗？”對面的少年咀嚼著這個詞，跟著落下一子之後唇角忽然翹起極小的弧度，“父親，我還沒有學會這個詞。”
　　“是嗎。”赤司先生表情沒什麼變化，注意力依然放到面前的棋局上，“不過我這裡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聽了之後再回答也可以。”
　　“如果父親指的是跡部景吾和那個傢伙聯姻的事，”赤司抬頭望了一眼似乎有些錯愕的男人，微微一笑，“那麼，我想我的情報比父親似乎更早。”
　　赤司先生挑眉，似乎並沒有想到赤司會比自己的動作還要迅速，目光含著幾分欣賞，“倒是我小看了你。”
　　“父親謬贊，”赤司直起身子，抱臂直視著這個從小將自己當做精英培養的男人，“有父親做榜樣，兒子不敢失敗。”
　　“所以你已經有了下一步的計畫？”
　　“這個不用您擔心，無論我做什麼都會在限制之內，”赤司玩味得眯起眼，精緻得臉龐被藏匿在陰影中隱隱散發出壓迫感，“一定不會對您帶來困擾。”
　　“征十郎，”赤司先生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在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確定那個孩子會接受你的好意？年輕人太過自負總有一天會栽跟頭，我告訴過你很多遍。”
　　“父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紅色的雙眸劃過幾分興味，“當年您似乎也沒有顧及母親的意思就擅自做了結婚的決定，那時候您的年紀和我相仿。而如今，我只不過是在做一樣的事罷了。”
　　言外之意你好意思說我？
　　“所以身為父親不希望你重蹈覆轍，”赤司先生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兒子提到了這個在赤司宅中可以稱得上禁忌的稱呼而生氣，反倒泰然自若得喝了杯茶介面道，“你也很清楚，你母親是因為什麼而離開的。”
　　赤司眼眸一黯，垂在身側的雙拳微微攥緊。
　　“阿夜不是母親。”他的聲音變得低沉，緊繃著下巴冷冷丟出這麼一句話，“即使是一樣的事，結果也會因人而異，更何況，父親。”
　　“我也不是您。”語畢彎腰，將手上最後一枚棋子置於棋局之上，“這局，是我贏了。”
　　一子錯，全盤輸。
　　這個棋局從開始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會贏，而且沒有輸的可能。赤司深深得看了一眼棋盤，鮮紅的頭髮在日光下隱隱浮現出某種金色的光暈。他站起來微微欠身，掉頭朝著房門走去。
　　“等等，”身後男人的聲音讓他腳步一頓，稍稍偏頭能看到依然坐在原處的赤司先生若有所思的目光。
　　“征十郎，我也在你的棋局中嗎？”
　　赤司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即唇角緩緩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即便是棄子都會有它特殊的用途，父親，這是您教會我的。”
　　*
　　“呐，跡部，你怎麼直到辻桑會在市游泳池？”結束用餐之後走在路上的忍足如此問道。
　　在辻千夜來到網球部之後他就一直好奇，儘管她總是逃掉部活沒有盡到網球部經理該有的一分責任，然而不管她怎麼逃，逃到哪去，跡部都能把人找出來。堪比雷達還管用，就連向來憑直覺做事的忍足侑士都自愧不如。
　　跡部的腳步慢下來，目光落到前方慢吞吞移動的少女，煙紫色的長髮鬆散下來順著腰肢一擺一擺的，她看起來很柔弱，纖細的身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到。
　　他記得小時候總是因為這個原因把她放到自己身後，結果最後吃虧的卻是自己。
　　因為她很強，即使面對十幾個彪形大漢也能做到面無懼色，最後從容淡定得踏過屍體來到自己面前。
　　縱然這麼強的她，連自己都救不了。
　　“那個笨蛋能去的地方沒幾個，又喜歡迷路，稍微過過腦子就能想到她在哪。”跡部點了點自己的淚痣，偏頭笑得張揚，“既然是自己的女人，本大爺自然要時刻清楚她的蹤跡。”
　　“嗨嗨~”忍足抬手扶了下眼睛，銳利的目光透過薄薄的鏡片落到那個看似不羈的少女身上。
　　他可沒錯過剛剛跡部眼裡一閃而過的自嘲，能夠讓那個無時無刻不驕傲的帝王受挫，倒真是讓他對辻千夜產生了興趣——只不過，究竟是出於防範還是欣賞。
　　暫時還未可知。
　　跡部冷哼了聲，快走了幾步繞到辻千夜身邊，站在後面的忍足看到兩個人和以往一樣爭吵了幾句，最後忍無可忍的男生霸道扯過女生的手攥在掌心，不管對方的掙扎穩穩抬步前進。
　　——為什麼會那麼清楚她的蹤跡？
　　忍足的問題讓他有些恍然。
　　那個白癡那麼笨，人也迷迷糊糊的，就算是手裡拿著gps導航儀都能走錯方向，看起來就像是個不定時的炸彈。
　　但即便如此，這樣的她依然能在不熟悉的城市準確找到那個少年所在，甚至悄悄藏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貪婪得注視著那個人得一舉一動就像是猥瑣的偷窺者。
　　見到過辻千夜這樣不止一次行徑的跡部看到那個少年後覺得好刺眼，尤其是那頭鮮紅的頭髮，刺眼的讓人恨不得立刻把他從她心裡趕走，最好一點地位都不留。
　　——之所以會清楚，不過是因為提前叫人調查了帝光中學籃球部的行程罷了。
　　沒錯，只要赤司征十郎會出現的地方，辻千夜就一定會出現。這個不變的定律比任何公式都有效——儘管她已經離開了赤司的身邊，儘管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過面。
　　不管她繞過多少路，走錯多少方向，最終都能準確無誤的抵達他的身邊。這種糟糕的默契不止一次讓跡部心裡燃起怒火，可是看到她朦朧茫然的雙眼時這份怒火又悄無聲息得熄滅。
　　所有人都在逼她，他不是兇手，卻成了最後的幫兇。
　　所以，他有什麼資格去發火？
　　“辻千夜，無論你做什麼都有絕對的自由，”跡部直視前方，握著千夜的掌心不留痕跡地加緊，“這句話，是本大爺給你的保證。”
　　如果不能掌控在手，就任其自由。跡部自詡沒有那麼高的覺悟，再怎麼成熟穩重終究也只是在日本成長起來的普通國中生，他只是單純不希望看到辻千夜這麼寂寞的表情。然而就連這個願望在層層疊疊的複雜關係中，都顯得彌足珍貴。
　　千夜聽到這句話後愣怔，放在跡部掌心的手都忘了掙扎，視線裡能看到對方堅毅的側臉，棱角分明的臉龐映襯在晦暗不明的光線裡帶著令人安心的溫柔。
　　但是很快她就笑了，笑容極輕，淡紫色的雙眼平靜得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看得跡部心裡沒來由一緊。
　　“跡部，你想多了。”她眉眼彎彎地笑，唇角的弧度柔和而縹緲，落日餘暉蔓延到她的面孔上留下一半陰霾。
　　“我有過自由嗎？”
　　她這樣說著，下一秒輕輕把自己的手從跡部手裡抽離。

☆、Chapter 45

　　“辻桑，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大早緊趕慢趕總算沒遲到的辻千夜一進冰帝學園就迎接了幾個氣勢洶洶的女生，為首的有著一頭鎏金色長髮波浪卷，讓她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母上大人下意識得後退一步。
　　“……什麼？”
　　“說實話，我們對於跡部君的這個決定也十分茫然，”倉木千代皺著眉，上下打量著千夜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滿，“但是，既然你身為網球部的經理，希望你能好好盡職，就算是我們後援團也不希望網球部出現軟肋。至少要負起經理人應該擔任的責任。”
　　辻千夜愣了兩秒，“……後援團？那是什麼？”
　　從小在義大利長大的妹子表示日本文化太深奧，後援團又成了她沒聽過的新名詞。
　　倉木千代“……”
　　想了對方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預料到這種回答，享譽冰帝網球部後援團的禦姐倉木千代下一秒開始思索究竟是趁勢好好科普日本後援團的存在還是就勢轉身離開這個尷尬的局面。
　　事實證明無論那種做法都讓她十分糾結。
　　“千代，你和她廢話什麼啊！”一直在旁觀的棕紅發色少女忍不住出聲，從剛才開始就不爽的視線對著千夜變得有些咬牙切齒，“一定是這個女人勾引跡部sama，才讓跡部sama同意她去網球部的！明明只是個什麼都懂的菜鳥！”
　　“對啊，我們那麼多人申請了好幾次都不給通過憑什麼讓她一下子就成為了經理？！”
　　倉木千代斜睨了一眼剛剛出聲的少女，“小早川，之前我跟你說過了網球部不設立經理是跡部君的意思，還是說你在質疑跡部君的能力？”
　　小早川立刻臉色發白，咬著嘴唇不再開口，然而投在千夜身上的視線絲毫沒有減弱。
　　辻千夜倒是對面前的女人產生了興趣，看起來和其他幾人的氣勢不太一樣，遣詞造句也挺有分寸。
　　她摸了摸肩膀處的髮辮，慣性的勾起溫和的笑容，“在那之前，美麗的女孩，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你的芳名？”說完單手搭上對方的肩膀，聲音驀地低了一個度，“抱歉，一不小心就被你的美麗而傾倒了，希望我這樣不會顯得太唐突？”
　　倉木千代：“……誒？”
　　鎏金髮色的女生面對辻千夜稱得上完美的笑容僅僅呆滯了一秒，反應過來她的話之後臉頰開始染上緋紅。千夜聲線柔和，加上可以引誘的成分便攜帶著說不清的蠱惑，於是倉木千代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女不可避免得臉紅了。
　　旁邊的人自然不吃這一套。
　　“呵，連千代都不知道，你還算是冰帝的學生嗎？”小早川冷笑著盯著這個已經把倉木千代“攻略”的女生。
　　“啊，小早川同學你真聰明，”千夜笑眯眯得雙手環抱胸前，“我的確是剛轉學來不久。”
　　“你……”小早川語塞，臉色出現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如常，“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訴你，千代是我們冰帝網球部後援團的團長！”
　　說完狀似不經意得眯起眼，臉色劃過幾分得意，“當然，也是我們冰帝公認的跡部sama的女朋友！”
　　話音剛落，冰帝的大門外應景的響起了喧囂聲。
　　辻千夜眨了眨眼睛，目光從面前因為小早川的話而臉色爆紅的倉木千代身上移開，身後跡部從那輛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瑪莎拉蒂上走下來。
　　這個風情萬種的少年捋了捋自己的劉海，驕傲得揚起頭，唇角勾著優雅而高貴的笑容。他站在一群穿著冰帝制服的學生中打了個響指，周圍霎時寂靜無聲。
　　然後，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
　　“跡部，我勾引你了嗎？”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穿著漂亮制服的冰帝學生紛紛把敬佩（夾雜著震驚）的目光投向這個“不知死活的”的少女，跡部更是氣紅了臉（？），看清楚對方是誰後大步流星得朝她走去。
　　有點激動有點興奮得說，“你怎麼會說出這麼不華麗的話！”
　　樺地默默得看了他一眼。
　　辻千夜恍然大悟，指了指小早川，慢吞吞地說，“小早川同學得意思大概是我覬覦你的美貌所以勾引了你然後成功上位網球部經理的職位，我覺得你應該給她一個說法。”
　　跡部的目光霎時嚴肅起來，他望著小早川義正言辭，“小早川，在你眼裡本大爺就是那麼容易被勾引的人嗎？”
　　樺地又默默得看了她一眼。
　　小早川臉色發白，淚光閃閃看的辻千夜都有點心疼。
　　不等她說什麼，面色潮紅的跡部繼續說，“這是在太不華麗了！本大爺說好了，就算辻千夜【嗶——】了之後又【嗶——】然後再【嗶——】本大爺也絕對不會動搖的！身為冰帝網球部的部長，本大爺的華麗向來無人可及！”
　　……沉默。
　　……還是詭異的沉默。
　　樺地終於踏著沉重得步伐走上前，秉承著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原則給那個有些氣喘（？）的男生遞上紙巾。
　　跡部疑惑得望向辻千夜，後者指指鼻子，淡定如常，“跡部，鼻血，出來了。”
　　跡部“……”
　　——所以你到底是自己腦補了多麼糟糕的場景啊？！
　　身為冰帝帝王——立足於不敗之地——那個站在神壇的男人——跡部又一次成功刷新了自己在眾學生心中的形象。
　　——不愧是稱為帝王的男人！
　　↑↑↑以上來自跡部景吾腦殘粉內心真實想法，請勿對號入座。
　　“說起來，”辻千夜沒在意跡部疑似腦補過多的性丨騷擾發言，似笑非笑得抬眼望著面前這個即使流鼻血也要高貴得抬起頭顱的少年，指了指旁邊的倉木千代，“小早川還說，這位同學是冰帝學園公認的跡部sama的女朋友，是這樣？”
　　倉木千代臉色一緊，之前還咄咄逼人的禦姐氣勢全然消失，面對跡部只剩下不安和忐忑，仔細一看似乎還有些小羞澀呢。
　　“什麼？”好不容易止住鼻血的跡部眉頭一皺，目光鎖定在倉木千代身上，“冰帝公認的，女朋友？”
　　他怎麼不知道這麼回事？銳利的目光在旁邊心虛的小早川身上打了個轉心下很快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呵，”跡部冷笑一聲，“本大爺倒是不知道我的女朋友需要整個冰帝來公認。”
　　這句話無疑當眾打臉，倉木千代臉色一白，整個人都僵住了身子。
　　“說的也是啊，”辻千夜緩緩得踱步而行，走到臉色如灰的少女面前，笑眯眯得歪頭，“所以，要不要考慮一下我，我可是比跡部君更加明白如何成為優秀的男朋友哦~？”
　　小早川一見跡部有生氣的跡象立刻有些發慌，指著辻千夜喊道，“閉嘴！跡部sama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說話！”
　　“那麼什麼時候就輪得到你們這群不華麗的母貓來開口了？”
　　跡部的聲音陰沉沉的，望著小早川的眼神早就變得犀利，小早川一怔，整個人慌慌張張的差點被對方的氣勢而震倒。
　　“我……我……”
　　“夠了，跡部君，”倉木千代像是終於回過神來，沒有看千夜的表情而是直直的望向跡部，她咬緊嘴唇挺直了腰身，修長的金髮順著腰際滑下，“是我們給您添麻煩了，很抱歉。”
　　“倉木，管理你好的後援團，”跡部抬起手撫摸了一下眼角，目光暗沉，“本大爺不希望這種事有第二次。”
　　“……是，我明白了。”倉木千代蒼白著臉轉身，努力讓自己面色如常的朝著教室走去。
　　“等等，”身後忽然傳來跡部的聲音，她愣了一下，有些驚喜得回頭。
　　跡部走到她身邊一把扯過偷偷摸摸得辻千夜，抬了抬下巴，“本大爺什麼時候讓你走了？”
　　“哈……”千夜苦大仇深得揉了揉頭髮，“不會又要去網球部吧，饒了我好不好……”
　　跡部斜睨她一眼，拽著她的胳膊朝訓練場走去，“想都別想。”
　　“喂喂喂，放手啦我自己會走……”
　　“本大爺再相信你就是白癡。”
　　“難道你現在不白癡嗎？”
　　“……辻千夜！一會跑步五十圈！”
　　“不要！我又不是你的部員！”
　　“經理也是網球部一份子……”
　　小早川擔憂得看著身邊的女生，有些不安得扯了扯她得衣袖，“千代……”
　　“沒事，沒什麼。”被忽略的倉木千代收回視線，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什麼我和跡部君是男女朋友，這樣的玩笑，下次不要再說了。”
　　“可是……”
　　“沒有可是，”倉木千代打斷了小早川的話，眼神晦暗不明，“我不是輸不起的人，美奈。”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5:00

☆、Chapter 46

　　——
　　倉木千代和小早川很快就回到了後援團專用的部活中心，迎接她們除了已經早早來到活動室的部員之外還有一個長髮飄飄的溫柔少女——栗原佳乃，冰帝網球部後援團副園長，位於倉木千代之下是後援團內名副其實的第二把交椅。
　　“佳乃你都不知道剛剛簡直氣死我了！”一進門望著栗發女生溫柔的杏眼，小早川立刻鬆開挽著倉木的手走上前憤憤得發洩自己的不滿，“那個新來的轉學生到底是什麼東西？！憑什麼這樣侮辱千代！”
　　“誒？”栗原唇角柔和的笑容頓了頓，抬手輕輕拍了拍小早川的胳膊以示安撫，“發生了什麼事嗎？”
　　眼睛卻望著從進來之後就一語不發的倉木千代。
　　倉木千代的個性太倔強，雖然為人強勢能力極佳，但行事光明磊落向來殺伐果決，從不給別人有機可乘，呆在後援團這兩年實打實得為冰帝網球部增加了不少幫助。這也是為什麼跡部在現行制度之下允許了這個後援團存在的原因。然而有一部分女生卻並不能認同，畢竟對她們而言後援團不僅要對網球部成員達到聲援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可以滿足自己的個人利益。
　　因此站在出發點的角度，更多人傾向外表溫柔親切手段卻多少有點拿不上檯面的栗園佳乃——自然，栗園佳乃和倉木千代私下不和也是各種八卦流傳已久的。
　　“那個辻千夜仗著跡部sama對她的寬容居然敢這麼對千代！簡直不把後援團放在眼裡！”
　　“新來的轉學生……做了什麼事嗎？”
　　栗園佳乃眉眼彎彎，對小早川的怒火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還不是她勾引跡部sama，還讓千代當眾……”
　　“夠了，”倉木千代皺皺眉，打斷了小早川添油加醋的描述做出自己的決定，“從今天開始不許再對辻千夜做任何多餘的事情，既然是冰帝網球部的後援團那麼對於跡部的決策也應該服從才是。”
　　小早川無話可說，倉木千代說到這個地步無外乎是為了保存後援團最後的一點形象。幾個月前栗園佳乃雖然用了些不入流動的手段解決了一部分女生但是依然給後援團的聲譽帶來了不可估計的影響導致新學期的社團招募只招收到了往年一般的學生。
　　這其中還包括栗原“強迫性”要求來的，這樣下去廢掉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千代這句話的意思是……不管那個轉學生做什麼，我們都要無視嗎？”
　　栗園佳乃抱臂笑得依然溫和親切，對這個從以前開始就和自己行事風格相悖得女生實在談不上有太多好感，然而她十分明白為了後援團的和諧發展，有她坐鎮和自己保持平衡是必須的。
　　果然聽到這句話倉木千代就皺起了眉，“栗原，你……”
　　“但是呢，我想大家不會同意的吧？”栗原輕鬆打斷了倉木的話，面向周圍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的女生，“如果放任她的存在，那麼後援團總會有不和諧的聲音出現，這對我們的發展也百害無利不是嗎？”
　　“無論如何在她什麼都沒做的情況下貿然出手這種情況我不允許發生，”倉木千代擲地有聲，“我們後援團絕對不是以暴力和小手段而發展起來的存在，只有這一點我不會妥協。”
　　“倉木同學言之有理，”栗園佳乃對她的話表示同意，這讓倉木千代多少覺得有些意外。
　　“但是，”很快，栗發少女話鋒一轉，“如果任由辻千夜類似的學生存在，那麼總有一天後援團也就成了若有若無的社團，這樣下去會面臨廢社的危險，即使這樣也無所謂嗎？”
　　“事實上，我並不認為廢社和辻桑的存在有什麼關係。”
　　“呵……所以說千代就是天真得過了頭才會永遠沒辦法得到跡部君的青睞呢，”栗園佳乃微微眯起眼睛毫不留情得戳穿倉木千代的心事，“稍微動點頭腦吧，如果跡部君對某個女生過分關注勢必會引起某些女生的不滿，你不這麼做不代表別人沒有這麼做的權力，後援團會持有和你抱著相同情況的女生便會出來阻止，到時候後援團內部兩極分化越來越嚴重各種矛盾叢生，你說——”
　　逆光之下，栗園佳乃溫和的面龐重新掛起柔柔的笑意，“這樣的話，也沒關係嗎？”
　　倉木千代啞然，面對栗園佳乃稱得上是質問的話她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但是……”找回聲音的倉木表情晦澀，“如果就這樣直接出手的話……”
　　“那就用不著千代操心了喲，”栗園佳乃微微一笑，修身的冰帝校服襯得她身段清新優雅，“如果你能同意的話，我自然會找到機會讓她給我們出手理由的。”
　　“何況，”栗園佳乃拋出最後的稻草，“能夠讓跡部君注意到你，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不是嗎？”
　　倉木沉默，面對後面女生無聲的默認忽然覺得無話可說——她似乎有點明白跡部為什麼會讓她管好後援團這句話了，如果任其發展的話，這樣下去出問題也只是遲早的事。
　　但是——
　　她最終還是點點頭，默認了栗原的話。
　　——
　　說到著名財團的話，放任整個東京，能夠和跡部財團站在同等位置相互媲美的也就只有赤司財團。兩個企業過去幾年一直處於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偶爾遇到機會還會進行合作。因此跡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也算認識，距離兩個人上一次見面約摸十年有餘，歲月長河改變彼此太多模樣倒真讓人覺得時光匆匆。
　　“本大爺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和你見面，”跡部景吾坐在真皮沙發上，對對面的少年投以意味深長的目光，“赤司君。”
　　被注視的人沒有任何不自在，泰然自若得拈來一枚棋子置於面前茶几得棋盤上，神情淡定頗有臻於化境之意，“能夠讓跡部君賞光前來，我該說是我的榮幸？”
　　跡部的額角不留痕跡地跳了跳，說這種明顯就是恭維得話拜託你好歹演的敬業一點成麼？這種藐視萬物的表情他大爺又不是眼瞎沒看到！
　　“啊恩，本大爺倒覺得能夠做客赤司家並不是每天都有的機會，”壓下心底那些吐槽，跡部努力讓自己保持一本正經的神色，——雖然他自己的形象在辻千夜那裡早就崩壞得差不多了。
　　辻千夜，想到這個名字跡部的眼神不可避免的黯淡下來。赤司今天叫他過來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不是沒有想到，能夠讓這個（中二到）不可一世的人主動提出見面並不是容易事，更何況——跡部瞄了一眼棋盤旁邊躺著的一份合約，眉心微蹙。
　　“這樣說真的好嗎？”赤司似乎輕笑了一聲，注意力依然沒有從棋局上移開，“前不久家父和跡部先生已經就加百羅涅家的商業合作問題見過面，如此看來作為小輩不做點實質性的幫助實在難以說得過去。”
　　“所以？”跡部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赤司終於從棋局上抬頭，閑閑得抱臂向後一靠，唇角揚起若有若無的笑意看的莫名讓人發冷，“不想看看嗎，桌上的這份合約？”
　　跡部挑眉，拿過桌上的紙張開始流覽，越到最後臉色越難看，最後幾乎是把這幾張薄薄的紙摔到了茶几上。
　　“赤司君，”跡部目光微沉，身上散發出些許壓迫，“跡部家和赤司家向來沒有任何矛盾，我不明白你把原本屬於我們的項目一併接下來的原因是什麼。”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赤司把玩著手中寫著王將的棋子，望著跡部的眼神多了幾分挑釁，“或者說，跡部君應該最清楚我這樣做的理由。”
　　“一旦這幾個項目轉到赤司財團這邊來，想必跡部君那邊也會十分困擾，不過不用擔心，這只是合同的初步擬定，我並沒有簽下來。”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赤司鮮紅的眼眸驀地劃過一絲寒意看得跡部有點不寒而慄，“倒不如用另一種說法，簽或者不簽，全在跡部君的一念之間。”
　　“赤司君這種話什麼意思，”饒是人前十分注重風度的跡部也有忍不住掀桌的衝動，“我記得赤司先生說過和跡部家會保持雙利互惠的合作關係，但你今天的行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試圖破壞這層關係，啊恩？”
　　“破壞不破壞是另談，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現在時機到了而已，”赤司表情不改，原本在手中把玩的棋子忽然被置於棋盤上，“只要我在規定時間內看到我要找的人，我們之間依然不需要改變，但如果沒有的話——”
　　棋局大勢已定。
　　不知道是不是跡部的錯覺，他恍然間仿佛看到那雙赤紅的瞳孔中有些許金黃的光芒流瀉出來。
　　“除此之外，其他被跡部財團定下的項目合作我也會一一奪過來，你知道，”赤司唇角無聲得勾起細小弧度，“面對獵物，總是要慢慢吃掉才會覺得美味。”
　　這樣*裸得威脅在跡部看來頗有幾分小孩子賭氣的意味，然而這也說明被逼到這個份上突然做出這種看似衝動的決定，對於赤司來說辻千夜的地位必然不低，正因此——
　　“你確定她會同意你的做法？”跡部忽然一笑，傲然的目光隱隱含著帝王之勢。
　　“如果本大爺沒記錯的話是那傢伙自己做了這樣的選擇，與其費盡心思去得到倒不如想想做到了這個地步的這個傢伙心底的想法。”
　　“呵，跡部君的意思是我在強人之難？”
　　“倒不是這個意思，本大爺只是覺得——”跡部站起身，俯視著這個和他不相上下的少年，“如果是為了你的話，那傢伙可能會做出更極端的事也不一定。即便是到了最後無法收拾的地步，赤司君也覺得這樣無所謂？”
　　想要急切得和對方在一起，想要把對方徹底變成自己的所有物，想要拋開所有的禁錮不顧一切的沖向對方。
　　這樣的心情不比別人少，反而在濃烈的心情中變得更加沉重。正如跡部所說，辻千夜是一個極端而自私的人，在明白自己和赤司之間的阻礙之後毫不猶豫得選擇了迎難而上。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妥協，但跡部直到她也絕不只妥協這麼簡單。哪怕是看不慣她做事詭異的行徑，僅憑著單純的直覺始終沒辦法讓跡部徹底扔下這個人不管。
　　——說到底，他大爺也只不過是和普普通通的萬千少年一樣，面對初戀時那顆幼嫩且青澀的心一下子就栽了進去。
　　——並且在數十年之後的現在依然沒有脫坑的趨勢。
　　這個行為和那些跌進本文作者坑裡可愛的小讀者們一樣，明知道前面可能面臨著沒辦法脫坑甚至日日掙扎焦慮恨不得把作者浸豬籠的的情況依然義無反顧地跳進去。只不過前者是因為多年來被保護好好得純情少男心，後者則是單純的沒有看透作者無比齷齪黑暗的行徑罷了。
　　赤司明白，他太明白了。
　　就是因為太明白所以也能跟著身處其境，因為對於比跡部更加徹底瞭解那個少女內心的赤司而言，辻千夜的執著——就是他最無力的軟肋。
　　自然，也是最有利的鎧甲。

☆、Chapter 47

　　冰帝網球部的訓練一如既往地熱火朝天，只不過在某吊兒郎當的傢伙加入之後，這份熱情似乎又多了幾分別的意味……？
　　“喂，跡部！”向日嶽人看了很久之後終於忍不住收起網球拍，大步流星得朝著一旁正在和忍足侑士商定練習賽菜單的人走去。
　　“啊恩？”聽到聲音的跡部回頭，見對方一臉“你必須給我個解釋”的表情微微挑眉，“你很閑？”
　　言外之意不閑就別來找他，沒看到他大爺忙著嗎？
　　天然型好少年向日岳人自然聽不到部長的心聲，他只是按捺不住連日來被坐在教練椅上那個女人不爽到的小心臟來找他興師問罪罷了。
　　“跡部，我實在搞不懂你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來擔任網球部經理！”
　　比起其他人的疑竇叢生，向日嶽人直爽的性格讓他毫無疑問的做了一會出頭鳥，至於跡部這杆槍會不會擊中他……小心翼翼得瞄了一眼臉色深沉的某部長，網球部部員不約而同得在心裡為某紅發點了個贊。
　　跡部皺眉，視線餘光掃過周圍看似認真練習實則注意力早已被集中到這個方向來的部員若有所思，“向日，今天你的訓練功能表完成了？”
　　向日嶽人微微一愣，“誒？還沒有……不是，我不是問這個問題！所以我是說……”
　　“既然這樣，”跡部略作思忖，忽視對方急得跳腳的表情把頭轉向坐在教練專用的座椅上頭戴墨鏡45°角仰望天空的少女身上，“那就去那邊領新一輪的菜單，那個女人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向日嶽人的嘴角抽了抽，“不是，跡部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喂，我是想問那個女人為什麼會擔任經理而不是……”
　　“所以自己去搞清楚不是更好？”跡部打斷急著為自己辯解的少年，下巴輕輕點了點，“我說了，那女人會給你答案。”
　　“話是這麼說，可是……”
　　——讓他突然這麼開口難道不會很奇怪？
　　跡部沒說話，眼神明明白白寫著鄙視兩個字，看的向日嶽人有點心塞。
　　辻千夜仿佛沒聽見一樣依然沐浴在自己的日光浴下享受人生，對這邊的小狀況視若無睹。她實在是無法理解這群人放著這麼好的天氣不去休息享受生活反而在枯燥的球場上追著一顆黃色小球跑來跑去到底意義在哪，如果時間能倒回提交社團申請表的前一秒，她一定會沖上去把因為犯懶而讓跡部交出去的申請表格給撕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紫發少女撫了撫大大的鏡框，巴掌大的小臉露出一塊小巧的尖下巴。
　　“喂！”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的少年面對她驕矜得揚起下巴，“部長讓我來領菜單。”
　　他倒是很好奇這個經理究竟有什麼地方比其他人更加出色，甚至讓跡部摒棄先例開設了經理這麼個職位。
　　辻千夜沒什麼精神得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被無聊的網球賽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少女整個人都懨懨的，“如果你很閑的話就幫我找找那個吃貨，來了大半天都沒看到他人影……”
　　直覺對方指的是芥川慈郎，和那個鵝黃發色少年同隊多年心下向日嶽人多半也習慣了對方的行為所以很快就明白過來。
　　“啊啊不用管他就行，”向日擺擺手，“隨便放盤點心那傢伙就會自動聞著找過來了。”
　　辻千夜“……”
　　——感情你們都當他是狗呢==
　　“然後，”得到應對措施的辻千夜松下心再度靠回去，抬頭四十五度憂傷角度望天，“你還有事？”
　　言下之意沒事就可以離開了。
　　向日嶽人挑眉，鮮紅的頭髮被日光照的發亮，“我是來領訓練菜單的！你忘了我說的話嗎？！”
　　“啊，那個啊。”辻千夜漫不經心得抓了抓頭髮打了個呵欠，“我想想……嗯……那就兩分鐘內做三百個蛙跳，做不完的話就脫光衣服在操場上一邊裸奔十圈一邊大喊我是baga吧。”
　　“啪嗒！”
　　離得太近“不小心”偷聽到這麼驚悚的消息，忍足侑士撫了撫沒度數的鏡框，然後深深得看了一眼處於目瞪口呆喪失語言能力的搭檔，最後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得撿起掉落在地得球拍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俗話說，死道友不死貧友，岳人，網球部的眾人會感謝你的無私奉獻的。
　　向日岳人迎風淩亂，漂亮的銀灰色眸子裡滿滿的不可置信。
　　“你……你在開玩笑？！”
　　兩分鐘三百個蛙跳的難度暫且不提，為什麼完不成就要接受這種自毀形象的懲罰？！這也太不合理了！
　　“啊……有問題嗎？”辻千夜懶懶得應了一聲，心裡多少有點埋怨跡部為什麼偏偏把這個麻煩精扔到她這裡。
　　——有問題！問題大了！
　　不光是向日嶽人，其他偷窺的部員心裡無聲得呐喊，要是以後真的接受這種懲罰以後冰帝網球部在整個東京的形象豈不是都跌倒沒邊了？雖然他們的確希望冰帝網球部打出名聲最好是達到家喻戶曉的地步——但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
　　“你這個……”向日嶽人十分頭疼，他轉頭望向跡部企圖得到一點安慰，結果對方把頭偏過去直接讓他死了這條心。
　　“我說，我是冰帝網球部的經理吧？”坐著的辻千夜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趁對方發愣之際輕笑出聲，“你不去執行的話，我可以認為你在挑戰跡部的權威？”
　　不遠處心不在焉得指導部員練習的跡部聽到這句話腳崴了一下差點平地摔出去。
　　——狐假虎威到這個地步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也就辻千夜這個厚臉皮的女人……
　　向日岳人被少女整的有點懵逼，他可憐得望向背對自己得部長，依然只看到對方寬厚堅挺的後背來向自己傳遞無聲的鼓勵——如果忽略他顫抖的肩膀的話。
　　“我……”
　　沒等他說完，辻千夜直起身子眨了眨眼睛，纖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忽閃忽閃得看的對面少年有點愣怔。
　　“既然沒問題的話，可以開始了嗎？”
　　“……哈？”依然處於狀況外的向日不明不白得望著她。
　　“好……既然向日君沒問題那我就開始計時了……”辻滿意得坐回去伸手打開跡部提前交給她的計時器，千夜開始振振有詞得記錄時間，“兩分鐘倒計時開始……”
　　“等、等等我還沒開始跳呢……喂你這個魂淡女人給我慢點啊啊啊啊……”
　　“向日君說話用了十秒那麼現在開始減掉十秒鐘……”
　　“唔嗷嗷啊哦嗷嗷嗷嗷嗷——跡部你找的什麼混蛋經理啊？！”
　　“再減十秒鐘……”
　　“我我我知道啦我現在就去別減了啊啊……！”
　　為了防止自己真的執行那個悲劇的懲罰，向來對體能訓練興致缺缺的向日嶽人前所未有的熱情高漲，就連在旁邊看戲的忍足都忍不住為他的認真默默點贊。
　　不遠處的跡部轉身，視線落到不遠處奮力蛙跳的某個身影挑眉，清晨微暖的日光曬到他的臉上，一時間辻千夜並不能分辨出對方究竟是什麼心情。不過要是心疼部員的話她倒是能理解，畢竟都是一起打下全國大賽的隊友，對於自己這種把對方耍著玩的行徑不滿也是應該的。
　　兩百個蛙跳在向日嶽人的汗流浹背中結束，千夜看了一下倒計時還有幾秒時間不到。她掐斷了計時後走到累成狗直接躺在地上絲毫不顧形象的少年身邊伸手戳了錯他的臉蛋，意外的還挺滑嫩。
　　“死了沒？”千夜打量著像是剛從海裡撈出來的鹹魚的人，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促狹。
　　向日嶽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想搭理這個神經質的經理，“好著呢！”
　　“哦……”千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視線移到他的腳腕目光微頓，“帶著負重練習，跡部對你們可真嚴格的。”
　　“那是，我們冰帝什麼時候都不會鬆懈！”
　　怎麼她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
　　千夜搖搖頭把腦子裡冒出來的怪想法扔掉，拍拍手站起身結束了對向日嶽人的觀賞。
　　差不多已經到了要上課的時間，前幾天因為國文的問題她沒少遭到那個地中海老頭子的白眼，好在冰帝也算是跡部斥資打造的學園，老頭子看在跡部的面子上沒怎麼刁難她。不過要是今天再遲到了那個地中海難保不會想點別的辦法來讓她不好過……
　　思忖了一下，辻千夜決定還是趁早回教室比較好，最起碼還能趁早營造出一幅刻苦學子的假像來騙騙別人，省得總有些人成天揣著心思拿詭異的眼神對她進行掃蕩。
　　她伸出腳踢了踢躺屍的少年，漫不經心的跟跡部說了一聲自己要提前趕到教室，稍後晚一些的時候再到這裡來。跡部沒怎麼反對就讓她回了教室，本身他把辻千夜放到這裡就是為了讓她在自己眼皮子下安分點，省的到處出去惹事最後擦屁股的還是自己。
　　“嘖，才這麼點訓練就吃不消了，我真懷疑你能不能堅持一場比賽。”臨走前辻千夜嫌棄得看了一眼腳底的向日嶽人撇撇嘴，這幅沒精神的樣子讓她不期然想起了家裡的那個廢柴，本來不爽的心情更不好了。
　　“喂！我擅長的是jump，這種負重蛙跳訓練對我而言根本沒有意義好麼？哼，下次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絕技！沒見識的女人！”
　　辻千夜斜睨一眼因為自己的話已經進入炸毛狀態的某人，能夠因為簡單幾句話到這個狀態多半也是小孩子心性。
　　所以，她現在是在和一個小孩子吵架？
　　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大度而矜持的淑女！
　　“啊，那我就等著你的jump好了！”可以在“jump”這個詞上加重了聲音，向日嶽人再抬頭已經對上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
　　什麼……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
　　真是讓人火大的要命。

☆、Chapter 48

　　微風偏涼，千夜踱著慢悠悠的步伐走向教室，窗外已經變黃的落葉打著旋從空中飛過，飄忽幾下很快落到地面形成薄薄的一層，走在上面發出簌簌的輕響，有幾片甚至透過窗戶直接飛到她的面前。
　　蹁躚而過，宛若飛蝶。
　　千夜偏頭欣賞了一會秋景，算起來，來到這裡也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國三的日子雖然不算輕鬆，不過也緊張不到哪裡去。主要是千夜左右沒有學業負擔所以根本不擔心自己的學習問題，用蕾妮雅的話說閑著也是閑著訂婚之前權當是在這個學園裡安放自己那片無處宣洩的青春吧——所以昨天你到底看了什麼小說==？
　　“啊拉，這不是辻桑嗎？”
　　溫溫軟軟的聲音在前方響起打斷她的思緒，抬頭的一瞬間千夜以為是五十嵐重新出現所以表情有些錯愕，然而仔細一看卻發現對方有著長長的栗色卷髮，精緻的面孔化著淡淡的妝容，恬靜而不失俏麗——和五十嵐相比簡直差了太多。
　　“哇哦~”千夜斂起眼眸中的思緒意義不明地吹了個口哨，微挑的眼角習慣性掛上戲謔，“真是難得一見的美女，我還以為是哪裡的天使突然掉到我眼前了呢。”
　　栗園佳乃笑容不變，蔥白的指尖點點下巴狀似無辜，“辻桑已經忘記人家了嗎？好傷心~還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呢~”
　　“……誒？”
　　聽到這句話，千夜細長的雙眉微微蹙起，很快她就在大腦搜索有關面前女生的所有資訊，不過短暫的空白告訴她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很抱歉……”思考無果，辻千夜重新展開笑顏面不改色得扯淡，“我的大腦大概是因為看到這麼迷人的小姐罷工了，所以到現在都不肯告訴我我們曾經邂逅的地點呢。”
　　“阿拉，這可真是……”栗園佳乃捂著嘴小聲的笑，她的笑聲很輕，嬌而不媚讓人聽了極為舒服。饒是見慣了美女以及世家小姐的辻千夜也忍不住對面前的女生投去幾分欣賞的目光，傳說中的日本的大和撫子大約也不過如此。
　　“那麼，我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了，”像是笑夠了，栗園佳乃微微偏頭，琥珀色打眼珠俏皮得眨了眨，“栗園佳乃，三年a組，請多多指教哦。”
　　栗園佳乃？
　　千夜望著她伸出來的手指目光頓了頓，隨即也輕笑了一聲握上去，眉眼彎彎得樣子和善極了，“辻千夜，三年c組，請多多指教。”
　　清晨日光微醺，兩個少女沐浴在金燦燦的光暈中面對面笑意盎然，然而背景卻陰風陣陣森冷異常猶如西伯利亞寒流過境路人無不遭殃，不少匆匆趕著上課的學生看到這一幕紛紛摸了一把發顫的胳膊內心不免疑惑明明未到最冷的天氣為什麼突然心底就冒出了一層寒氣……？
　　——辻千夜，久仰大名。
　　——栗園佳乃，看上去似乎比五十嵐還要有趣。
　　“已經快要上課了，辻桑不打算進教室？”栗園佳乃率先開口笑盈盈地打斷了僵持的局面，千夜帶著幾分探究的目光從兩個人剛剛分開的手上掠過，旋即表情如常得聳聳肩，“這就要進去了，倒是栗原桑的教室似乎離這裡比較遠，遲到了也沒關係嗎？”
　　周圍三三兩兩的人影漸漸稀少，空寂的走廊裡能清楚得聽到辻千夜輕柔的聲音回蕩在耳際，栗園佳乃望著紫發少女良久，對方煙紫色的長髮被編成一束垂在胸前，低垂的眼瞼下隱藏著淡紫色的眼眸——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發現其中隱藏著怎樣的情緒，倒不如說即便是閱人無數的栗園佳乃也不能徹底搞清楚這個女生究竟在想什麼。
　　不按套路出牌、重點放在奇怪的地方、打破對方思路的發言以及對方身上那股詭異的氣息讓她心底浮動著隱隱的不安——栗園佳乃承認，如果一開始只是抱著想要看看跡部所在意的物件，那麼到現在為止辻千夜本身似乎更要引起她的關注。
　　“怎麼會呢，”栗發女生很快垂下眼瞼，唇角卻微微揚起，“謝謝辻桑的提醒，我這就走了。”
　　說罷轉身離去，千夜目送著那個婀娜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忽然又站在幾米之外的距離停住腳步。
　　“對了，我忘了說一件事，”背對著辻千夜，少女飄逸的長髮被風揚起一片弧度。
　　“辻桑是新來的轉學生吧，沒能親自迎接你真的很遺憾呢，”栗園佳乃微微偏頭，從千夜的方向能看到對方深邃的眼眸中劃過的深意，“所以，我們親自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希望你能好好接受我們的心意，千萬不要嫌棄呐。”
　　——因為，你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禮物？
　　辻千夜先是一愣，心想自己和栗園佳乃算不上熟悉，如果真要說的話還得添幾分敵意進去。會對這樣的自己送禮物，她難道真的如傳言所說是一個好心而善良的女生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
　　在黑手黨世界裡也算是摸爬滾打了好幾年，如果連這點眼力都沒鍛煉出來的話那她辻千夜估計早就存活不到今天了。僅憑一眼就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縈繞的危險，雖然算不上一個太大的威脅但總歸是讓人不舒服。
　　這種感覺就仿佛是面前有一顆釘子，尚且未掙扎出頭達到傷人的地步。然而你知道了它的存在怎麼都沒辦法忽視——不痛不癢，只是膈應人罷了。
　　“怎麼會呢，”辻千夜微微一笑，“能夠得到你們的禮物是我的榮幸，不是嗎？”頓了頓，她又加上一句，“——冰帝網球部後援團副團長，謝謝你們的好意。”
　　果然不遠處的栗園佳乃身影一頓，腳底蔓延的寒意漸漸湧向四肢百骸，她心裡的不安開始層層擴大，仿佛平靜的湖面上被投下的一顆小石子蕩起一圈圈漣漪，並不至於到讓她動搖心智——但也絕對不能放任其中。
　　“啊，是這樣啊。”她的聲音變得有些不自然，笑容也跟著發僵，“那麼，我就先走了。下次見，辻桑”
　　“下次見，栗原桑。”
　　辻千夜的聲音低沉了幾個度，單手摁著太陽穴揉了幾圈，淡紫色的眼眸意味深長得在那個背影上流連一段時間後才收回。
　　——這樣不是很好嗎，太過無聊的日子只會讓人生銹，還不如多一些刺激，這樣才能讓尖銳的釘子更早得冒出來。
　　——然後徹頭徹尾得拔掉。
　　不過顯然辻千夜還是太天真了，及至她到了教室，少女才明白栗園佳乃口中的“禮物”究竟是什麼含義，代表了怎樣的發展。
　　“哎呀，這可真是……”
　　千夜揉揉頭髮無奈得牽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泛冷，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眸落到面前幾乎七零八落的課桌上。
　　課桌的四條桌腿已經被鋸得四分五裂，清晨放在上面的書包早就不翼而飛，桌面上被塗了大量的噴漆歪歪斜斜寫著不堪入耳的話語——氣味並未完全消散，看起來似乎是剛塗不久。
　　微微眯起眼睛，千夜單手托著下巴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方才栗園佳乃一直和自己說話沒有時間到這裡來，更何況一個女生想要獨自將課桌大卸八塊也有一定的難度，除非和自己一樣經過某些不為人知的訓練。不過從鋸掉的桌子腿上來看上面的痕跡並不很清晰，所以作案人手法肯定也不熟練，倒不如說算得上生疏——只不過，冰帝的早自習向來很早就開始，拋除自己在社團活動耽誤的時間，距離這個被破壞充其量也不過一刻鐘左右。
　　這也就意味著，她的同班同學很可能是在旁觀的情況下注視著這一切發生的。
　　千夜瞄了一眼周圍人的表情，大多數學生都躲開了她的目光，有幾個甚至直接回以不客氣的眼神。
　　——原來如此。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眼下看起來就像是日本學校裡經常發生的欺負事件，辻千夜對這一切倒也算不上陌生，以前在義大利的時候因為特殊的原因自己沒少遭受過白眼。唯一的區別就是那時周圍的學生大多都是不同家族的千金，偶爾上演這種事件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當然也有個別女生採取暗中使絆子或者各種小手段來逼迫她——自然，比起這些來，果然還是單調了不少。
　　但是，僅僅這種程度的話會讓人害怕到這個地步？千夜斜睨了一眼離最近幾個瑟瑟發抖的女生，視線順著她們畏縮的目光蜿蜒到自己的課桌內。
　　千夜略微思忖了一下彎腰，饒有興致得伸手從破破爛爛的書桌裡掏了掏，餘光掃到周圍幾個已經臉色大變的學生不禁有些好笑。
　　——這點程度就害怕得話，是不是也太瞧不起人了？
　　下一秒指尖忽然傳來滑膩的觸感，伴隨著不斷的蠕動，冰冰涼涼的觸覺碰到肌膚引起一陣陣酥麻——是很久未曾體會的感覺。
　　千夜挑眉，在裡面搗鼓半天後慢慢把手伸出來，此時她那細長白嫩的手腕上已然多了一道風景——猩紅的舌頭以及陰鷙的眼睛，通體翠綠的長身體看得周圍離得近的學生冷汗涔涔頭皮發麻。
　　“啊，是竹葉青啊。”
　　還以為是更加讓人興奮的刺激，沒想到居然是以前司空見慣的動物。望著手腕上細長的小蛇，辻千夜的目光突然有些失望。
　　“辻、辻同學，”前排的某個男生忍不住哆哆嗦嗦得開口，“你你你你……你快放下它，它有毒的！”
　　千夜挑眉望著發聲的少年，而後想了想真的把手放在地上，“那我現在放了它咯？”
　　“呀啊啊啊——不要啊——”
　　“別放！傷害到我們怎麼辦啊啊——”
　　“扔出去，快扔出去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瞬間在周圍炸開，饒是外面都能聽到c般喧囂沸騰的聲音。
　　千夜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聲音平靜毫無起伏，“明明之前有人放進我課桌的時候沒人告訴我，現在要我把它扔出去就因為你們怕受到傷害，我說，你們這樣會不會做的太過分了些？”
　　“什——你還說！”不遠處的某個女生憤憤不平得站起身，二話不說地指著她，“要不是你勾引跡部sama，栗原同學怎麼會讓人來找你，而且還帶來這種可能會傷害大家的東西——明明就是你給大家帶來了麻煩，稍微有點自覺好嗎？！”
　　“就是啊就是！都怪辻桑不自重，偏偏要招惹後援團。”
　　“真是糟糕，老師為什麼讓她進我們班啊真是的……”
　　“好討厭啊，真倒楣居然遇到這種轉學生……”
　　——卑鄙者以卑鄙為榮。
　　腦子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千夜望著眾人皺著眉不滿的指指點點，忽然覺得她們的表情似乎和很多年前重疊了一般。
　　“你看就是她啊，為了救一個普通人……”
　　“哎，為什麼迪諾還要留著這個沒用的人……”
　　“真是廢物，聽說她唯一的用處就是射擊了呢。”
　　“現在手已經報廢了乾脆把她轟走啦……”
　　“反正那種人也只會拖家族後退……”
　　一樣的。
　　全都是一樣的。
　　千夜閉了閉眼，纖長的睫毛微微有些顫抖。
　　其實她早就明白的，無論是在哪，如影隨形的黑暗都始終沒有離開她。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有了這份深入骨髓的感覺才能讓她堅持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早就應該明白的，只要還有光的存在，黑暗就沒辦法徹底消失。這個道理不論到了哪都是一樣的，跟自己本身所處的世界無關——芸芸眾生，均不過如是而已。
　　——征十郎，突然好想你啊。
　　“我說，”千夜嘴角忽然勾起邪佞的笑，看著讓人不寒而慄，“你們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怕這種東西？”
　　晃了晃手中的竹葉青，少女的目光變得幽深冷凝。
　　仿佛為了驗證她的說法，手中的竹葉青突然有了動作，直直朝著千夜的面孔竄去。
　　“啊——！”
　　有幾個膽小的學生已經嚇得閉上了眼，以千夜為中心的三米之外均呈現真空狀態。
　　“嘖，停下來。”
　　話音剛落，剛剛還戾氣沖天的綠蛇突然頓住，千夜冰冷的雙眼不帶任何感情，直直盯著手中的那條細蛇，對峙間她的身上已然散發出了鋪天蓋地的殺氣。
　　慢慢的，竹葉青開始向後退，仔細看身體似乎隱隱約約還有些顫抖。
　　像是畏懼于對方一般，最後乖順得趴在千夜手腕上再也不敢造次。
　　“早這麼聽話多好，”千夜嗤笑一聲，直接把手伸到窗外，細小的綠蛇會意得沿著窗框開始向下爬。
　　“滾出去，再讓我在冰帝看到你，我就免費教教你蛇羹的一百種做法。”
　　竹葉青瞬間爬的更快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5:01

☆、Chapter 49

　　——
　　辻千夜的日子突然變得好過起來。
　　再也不會有人在班裡光明正大的對她投以異樣的目光和小聲的嗤笑，去網球部的路變得異常通暢不會出現奇奇怪怪的少女，課本也不會無緣無故失蹤，尤其是自己的課桌嶄新如洗甚至一塵不染——雖然她對此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日子依然按部就班得過，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
　　事後網球部閒聊談起這件事，身為軍師兼冰帝網球部八卦小分隊隊長的忍足侑士閃著平光鏡止不住感慨，這年頭能像辻千夜這麼不拿自己當回事的女生太少了，能夠成為她男朋友得需要多強大的精神力和震懾力啊。不遠處和鳳長太郎打練習的跡部聽到了嘴角微微一翹，一記漂亮的圓舞曲脫手而出。
　　“真是不華麗啊，鳳。”
　　贏得比賽的跡部雙手摁著眉心骨，優雅與風度並存的他即使努力裝作“本大爺在認真指導你”但依然不小心洩露出“忍足你怎麼能這麼說呢真是讓本大爺不好意思了呵呵呵呵”的表情。
　　洞察力超出常人百分之五六十的忍足怎麼會沒看出來呢？然後冰帝的軍師大人深深的蛋疼了。
　　——喂喂喂，他可沒說她的男朋友就是你啊，你大爺得意羞澀個毛線啊！
　　——啊啊心好累為什麼總是我在吐槽，有誰來吐槽我……
　　——難道說，其實我才是最可憐的人？！
　　——糟、糟糕……這種鋪天蓋地的絕望感……
　　於是，企圖拋棄擔當吐槽角色的忍足跟著陷入了自己的糾結。
　　難得得到跡部“認真指點”的鳳長太郎猶豫得看了一眼陷入自我幻想全身似乎都在散發炫彩光環的真•跡部•華麗•景吾•部長君還有一旁拿著球拍深深失落和自我厭惡的忍足學長，最後果斷掉頭尋找自己的搭檔宍戶亮。
　　——前輩，為什麼大家看起來都怪怪的。
　　——笨蛋，知不知道紅顏禍水？
　　——原來如此……
　　而這一切都被倒映在路人芥川慈郎的眼中，在大家眼裡這個腦子裡吃和睡分別佔據百分之五十的的少年漫不經心得偷來跡部從家裡帶過來特地給辻千夜準備的便當，一邊往嘴裡塞一邊望著天邊流連的浮雲止不住的歎息。
　　小夜怎麼還不來啊……吃吃吃……呼呼……好困zzzzzz……
　　不得不說，芥川慈郎能夠成為正選還是有那麼一丟丟資本的——比如情商。
　　*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七八個女生站成一排頗有氣勢，辻千夜拎著書包抽了抽嘴角，窗外斜陽西落，恰好讓她半邊臉都埋沒在陰影裡。
　　放學後的她原本打算去網球場等著跡部放學一起回家，雖然在東京呆了這麼久不過跡部深信如果將對方放在十字路口她絕對會走到未知的方向甚至是未知的次元，因此定下了每天都要一起坐著他華麗的瑪莎拉蒂一起回家的規定。
　　有人做司機，辻千夜自然不會拒絕——不過今天稍微出了點意外。
　　雖然自詡不拒絕美女的請求，但是面對這麼多一下子她還真有點吃不消。況且對方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表情實在沒辦法讓自己萌生出憐憫之心，女孩子果然還是可愛溫柔點好，辻千夜這麼想著扯出既溫柔又虛假的笑容。
　　“辻桑，我們來隻想問一件事……”
　　出聲的是站在稍微靠後位置的女生，烏黑的長髮映襯著漂亮的色澤，辻千夜忍不住考慮去問問對方她到底需要多少護髮素才能讓頭髮這麼飄逸——說實話，她早就對自己毛毛躁躁的紫毛不滿已久了。
　　“你說。”辻千夜笑容不變，一雙溫柔的紫眸散發著聖母般慈愛的光芒。
　　黑髮女生怯怯得站出來，像是不敢直視千夜的目光。她欲言又止地囁嚅了半晌，在千夜的耐心幾乎要被耗盡的時候才小聲的開了口。
　　“辻桑，真的和跡部sama是男女朋友嗎？”
　　又是這個問題。
　　紫發少女微笑著摁住額頭不斷跳躍的青筋，語氣溫和得重複著自己說了一百遍的藉口，“當然不是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那、那你們每天都一起上下學……”
　　“這個好像是我自己的事吧。”千夜笑眯眯得彎起唇角，眼底的笑意淺淺的，“我記得沒人規定一起上下學就是男女朋友？”
　　“可是……”面前女生還想說什麼，立刻就被身邊等得不耐煩的好友拉過去，“我說，既然你和跡部sama不是男女朋友，就不該做這種令人誤會的舉動！麻煩你稍微自重一點好嗎？”
　　梳著高馬尾的女生面色不善得盯著她，目光咄咄逼人。
　　千夜若有所思，“你是……？”
　　開口的女生不屑的斜睨她一眼，“佐藤千惠，有什麼問題麼？”
　　“佐藤……”千夜垂眸，“恕我直言，佐藤涼是你的什麼人？”
　　佐藤千惠有些訝異，“你認識我姐姐？”
　　千夜歪頭打量著她似曾相識的面孔，模棱兩可的回答，“不算認識……”
　　怪不得上次迪諾打電話給他說什麼伊恩又給他惹麻煩居然把日本的佐藤給得罪了，現在佐藤家上上下下都要求加百羅涅給個說法要不就切斷自己所負責加百羅涅貨物運輸往來的必經之路。
　　“然後，你怎麼回答？”撥弄著茶几上的棋盤，千夜當時拿著電話漫不經心得問他。
　　“沒什麼啊，我就說切就切吧哈哈哈正好我們可以再修一條嘛……”迪諾在那頭笑嘻嘻的說著沒心沒肺的話，不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那讓人火大的表情。
　　千夜果斷掛掉電話，繼續自己未下完的棋局。再之後不久伊恩短信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迪諾哭著給給自己打電話說自己被嫌棄了……
　　“不用理他，男人生理期到了總是有點不正常。”千夜雲淡風輕得結束話題，伊恩啞口無言。
　　不過，千夜從回憶裡掙脫，望著佐藤千惠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佐藤桑……是一直呆在冰帝的學生嗎？”
　　佐藤千惠不耐煩的蹙眉，不明白辻千夜在打什麼啞謎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是前不久才轉來的，你到底想問什麼？”
　　“啊不，沒什麼。”得到答案之後千夜擺擺手轉身就走，很快又停下腳步，“對了，關於你們說的那件事，我個人覺得還是找你們的跡部sama商量一下比較好，畢竟交往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不過呢，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麼用，要問為什麼的話……”
　　她忽然轉過頭，笑得意味深長。
　　“因為，我們早就住在一起了喲。”
　　黑髮女生臉色瞬間煞白。
　　“你說什麼？你這個……”
　　“阿拉，今天的夕陽真是美麗，各位小姐也和我一樣為這難得的景色而流連忘返嗎？”戲謔中夾雜著魅惑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打斷了佐藤千惠猙獰的發言，忍足侑士像是踏著優雅的鋼琴曲一樣緩緩從牆腳的陰影處走出來。辻千夜望著他藏匿在平光鏡後狹長的雙眼一下子想到了狐狸——尤其是隱匿于深山叢林中極少露出真實面孔的那種。
　　佐藤千惠一行人見到他先是吃了一驚，繼而很快鎮定下來。
　　“原來是忍足學長，我們本來打算出去聚會沒想到恰好碰到了辻桑，”辻千夜注意到佐藤突然柔和起來的眼神，若有所思得目光在少女和忍足之間來來回回打轉。
　　“是這樣啊，”忍足噙著笑意扶了扶鏡框，似乎對佐藤的話深信不疑，“天色已經很晚了，女孩子這麼晚回家不太安全，辻桑的話，我記得跡部剛剛在找你，不和我一起過去嗎？”
　　對方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饒是辻千夜想拒絕也找不到合適的藉口，索性就順著臺階下。
　　“沒問題，就麻煩忍足君帶路了。”
　　佐藤千惠還想說什麼，少年卻在她開口之前先聲奪人，“佐藤桑，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可以嗎？要是被跡部發現遲到的話，我的下場可不太好呐。”
　　“呃、沒、沒關係……啊不對，我是說，很、很抱歉……我這就回去了！”
　　佐藤千惠驀地漲紅臉，轉身飛快的拉著好友離開了這裡。
　　忍足側目望著注視少女飛奔而去背影的辻千夜，笑著眯起眼，“辻桑，不一起走？”
　　辻千夜收回目光，眨了眨眼睛後乖巧的點頭，難得沒有出聲一言不發得跟上了忍足得腳步，這讓他多少有些意外——原本他都準備了很多話，結果現在反倒沒了用武之地。
　　“忍足君，”在他忍不住思索自己要不要率先開口打破看似尷尬局面的時候，辻千夜冷不丁出聲。
　　他抬頭，少女煙紫色的長髮從眼前一閃而過。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走在了自己面前，纖弱的背影好似搖搖欲墜。
　　“你……通過我，到底在看著什麼？”
　　逆光之下，眉目清秀的少女面無表情得對他發出質問。

☆、Chapter 50

　　——
　　跡部很清楚得記得第一次和辻千夜見面的場景。
　　算不上什麼美好的回憶，因為家世原因而遭遇綁架，即便對此司空見慣也明白接下來的命運，無非是被拯救或者被撕票，當然目前還是前者居多。十歲的跡部由衷地對這一切產生了厭煩感——對於自己家族的厭倦以及枯燥生活的煩惱。
　　“嘖，擺出一副死人臉給誰看啊。”
　　好不容易擺脫了迪諾給她增加的貼身保鏢，辻千夜一撞進附近的廢棄工廠就碰到呆呆坐在角落待命的跡部景吾。撬開大門之類的不在話下，畢竟辻千夜做多了這種事怎麼都輕車熟路——前提是，她沒有碰到這個麻煩的小鬼。
　　忘了說，辻千夜比跡部景吾要大上幾個月。
　　跡部景吾從少女一進門就死死得盯著她，海藍色得眼珠動也不動，明明是個涉世未深的富家少爺，該有的警惕性卻一點都不少。雖然頭髮明顯亂糟糟得不像樣，辻千夜依然敏銳得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淺淺得疏離和優雅——那是貴族之間嗅到同類的味道。
　　辻千夜毫不避諱，湊到門口看看隨身而來的幾個保鏢轉了幾圈無功而返竊喜得勾起嘴角，便兀自走到跡部身邊坐下，大大咧咧得絲毫不顧及身為女孩子的形象。
　　“小鬼，你怎麼會在這裡？”
　　十歲的辻千夜脫去幾年前的稚嫩，在加百羅涅這個大雜燴中迅速成長起來，過高的個頭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成熟了不少，以至於過後很多年跡部景吾都以為她比自己大很多是應該叫姐姐的存在。
　　跡部不說話，瞪著大大的眼睛向後縮了縮明顯一副戒備的模樣，被沾上髒土的衣服皺皺巴巴的好似絞過一般，出門時的矜貴蕩然無存。
　　“你是被綁架的少爺？”辻千夜拍拍身上的灰塵接著問，這地方的空氣實在太憋悶，早知道應該在拋硬幣的時候選擇另一條街道的。
　　原本她是計畫是要跑到彭格列那邊去給凍著的xanxus搗亂，秉著就算沒什麼大仇也要膈應膈應對方的心理，畢竟曾經那麼兇神惡煞的人被凍成了冰塊，還是活生生的，怎麼看怎麼有趣吧——結果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方向感。
　　跡部仍然沒有理她。
　　辻千夜覺得有些無聊了，她開始思索打破這扇大門沖出去的幾率有多大。天知道她翻牆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想到能遇見一個被綁架的小鬼——還固執到讓人頭疼一點起不到解悶得作用
　　恍惚間想起了幾年前，好像也有這麼一次，她茫然的被綁架，然後遇到了赤司。
　　所以只要是身為富家少爺千金便永遠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嗎？她有些頭疼的扶額，心想大概自己是遇到傳說中的狗血了。
　　“我說，你一直不說話，”千夜抬起手蹭了蹭他的衣袖，果不其然看到這個小傢伙離自己更遠了些，“打算等著別人來救你？”
　　還在稚嫩時期，跡部搖搖頭拋棄腦子裡的雜念，堅定得聲音遠遠有衝破空氣之勢，“會有人來救我的……！”
　　“人要是一味的只知道依賴別人而不去自己爭取點什麼的話是永遠不會成長的，”見慣了這種小少爺，千夜說不上來奔湧在心裡的究竟是嫉妒還是羡慕更多一些，語氣也不自覺摻雜了嘲諷自顧自得開口，“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爺，死得最早了。”
　　不遠處小人得耳朵動了動，表面上還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然而眼睛裡的窘迫和緊張還是淺淺得露了出來。千夜看到後想笑又得忍住，心裡那點沒來由得不滿立刻消散了。
　　“喂，告訴你的名字吧。”
　　她眼角一挑，忽然就變得霸道起來，“小鬼，你也不想我一直這麼叫你吧？”
　　“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跡部一急，扯得腿上的傷口又開始疼。他的臉小小地扭曲了一下，然後悶悶的坐回去，很是硬氣得把頭瞥到一邊，“……跡部景吾。”
　　“華麗？”千夜玩味得重複這個詞，“小鬼，你現在的樣子和華麗可沾不上邊啊。”
　　“……喂你不是說了叫我名字麼！”
　　“咦？我什麼時候說過？”千夜故作無辜，明顯一副捉弄人的樣子讓跡部景吾看了十分火大。
　　“那你問我的名字……！”
　　千夜緩緩得笑起來，狡黠又得意，“我只是想問才這麼問了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喲~小少爺。”
　　誰讓你一開始不搭理人——瑕疵必報的個性在年僅十歲的辻千夜身上已經開始顯露，跡部被噎得一窒，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能瞪著大大的眼珠氣鼓鼓得看著這個跟狐狸一樣得女孩兒逗弄自己——天知道在這之前，他幾乎沒怎麼和女生獨處過。
　　“……你真討厭。”
　　半晌，心裡憋著一口氣的跡部轉過頭，下定了這個結論。
　　“哎呀，能讓你討厭，那我可真是榮幸。”得了口頭便宜的某人笑眯眯的，完全沒當回事，跡部牌小包子新鮮出爐——畢竟他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喂，什麼時候進來一個死丫頭？！”
　　“不、不知道啊大哥！可能是在哪玩的偷溜進來……”
　　“白癡啊你！還不給老子把她解決掉！”
　　門口突然的吵吵鬧鬧打斷了千夜繼續調戲跡部的興致，她拉下臉朝著出聲得地點望去，“喂，大叔們不要吵了好不好？這樣很煩哎！”
　　“閉嘴死丫頭！”為首的男人兇神惡煞得走過去，“你怎麼進來的！說，誰派你來的！”
　　“哎……其實我是迷路啦……”千夜無辜的擺手。
　　“呸！信你老子就是他媽的笨蛋！我……”
　　“笨蛋叔叔你好。”千夜打斷他，中規中矩得彎腰十分禮貌，對面男人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老子才不是笨蛋，死丫頭敢壞了我們大事，現在就殺了你！”
　　千夜困擾的掏掏耳朵，仰天望著灰濛濛的天花板大大得歎了口氣，“都說我是迷路啦為什麼不相信我呢？少女的心意怎麼能用來隨意踐踏呢？大叔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多年單身哦，小心會孤獨終老呀。”
　　對面男人疑似石化……
　　“大、大哥！”
　　糟糕了，真的說中了怎麼辦！
　　“豈可修你這個魂淡單身怎麼了！老子單身又怎麼了！可惡一個兩個就連小孩子都鄙視單身狗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毀滅了才好！”
　　啊……千夜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怎麼說呢……還真是一個十分可憐的人……
　　“魂淡別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著老子啊！”
　　“老大，你失態了……”
　　“去死吧！”
　　所以你們真的是來綁架的嗎？！千夜對綁匪的智商表示懷疑，她疑惑得回頭望著被仍在一邊的跡部景吾，對方捂著臉默默轉身——可以的話，他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是被這群傢伙綁架來的。
　　“可惡，一不小心被你這個死丫頭牽著走了，”冷靜下來的路人甲（？）惡狠狠地皺起眉，“現在就送你離開這裡，有什麼話還是到地獄裡去說好了！”
　　“哎呀呀，大叔真是沒救了，被說中心事就惱羞成怒什麼的。”千夜苦惱的抓了抓頭髮，對著身後直勾勾望著這邊的跡部小包子比了個安心的手勢，“小鬼在那邊好好待著，不然一會走火了傷到你我可不會負責喲。”
　　跡部一臉茫然。
　　對面男人也是不解的模樣。
　　然後她伸手在口袋裡掏來掏去，嘴上不忘記嘮叨，“雖然迪諾哥哥有時候廢柴了點但是不得不承認他還是蠻有先見之明的，下次見到他乖乖獎勵一枚少女之吻好了，要知道我可不會輕易這麼對別人的喲，哎這麼久沒用了不知道右手行不行，唔……大概回去又要被reborn罵了……”
　　“死丫頭唧唧歪歪什麼呢！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一槍崩了你！”男人對千夜無視自己的行為怒了。
　　“啊，找到了。”千夜抬頭，空氣中的灰塵被頭頂洩露的光柱暈染，紫發少女笑容異常燦爛得舉起手中得黑色物體對準面前一群人。
　　“大叔，別著急嘛。我想說人啊，總是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不是嗎？而且，我死後可是要上天國的人，”拉下保險栓，原本明媚春光的笑容忽然變得陰森森，紫色的眼眸異常發亮。
　　“所以，還是讓你們去和地獄裡的閻王打聲招呼吧？撒~喲~那~啦~”
　　跡部呆呆的站在角落裡，望著那個逆光之中宛若修羅的女孩兒乾脆利索的動作。
　　明明是小小的身影，下手卻絲毫不猶豫。那是深處與他不同世界中所鍛煉出來的殺伐果決，只是一瞬間，世界在腦中原本的模樣開始坍塌。
　　——能夠拯救人的，並非只有光明。黑暗也同樣可以做到。
　　那是年少的跡部景吾，從辻千夜身上明白的第一個道理。

☆、Chapter 51

　　——
　　“所以，你透過我到底在看著什麼。”
　　逆光下身穿冰帝校服的辻千夜對著忍足發出這樣的質問，她身體微微前傾，淡紫色的雙瞳因為疑惑而散發出淡淡的壓迫，一隻手掐在腰間，另一隻手扶在書包帶上，這樣的姿勢恰好讓她頸間的鎖骨露出來，精緻漂亮的讓忍足視線忍不住多停留了一秒。
　　“辻桑想多了，”忍足收回視線擺擺手，唇角的笑容無可挑剔，“只是看到有女士陷入麻煩出於禮貌而為之，畢竟男人是不會允許自己面前有lady受傷的呐~”
　　忍足的聲音很好聽，十幾歲的年紀處於變聲期，還未來得及脫去稚嫩摻雜了獨有的蠱惑，尾音翹著的一點關係腔更加深了這種感覺。難怪在學校裡受那麼多人追捧——尤其是剛剛的佐藤，光是聽聲音就臉紅到話都無法利索說出。
　　辻千夜眼神黯了黯，雖然是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但是她一直都很討厭被捲入麻煩——尤其是麻煩中心正在圍著自己轉。
　　“忍足君……和跡部關係很好？”
　　千夜皺著眉，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卻分明是肯定的語氣。
　　忍足微微一怔，“啊拉，怎麼說呢……網球部的大家關係都很不錯，辻桑這句話也算正確。”
　　“這樣，”千夜點點頭，眼睛落到不遠處和榊太郎說著什麼的跡部身上，表情有些出神，“真好啊……可以充分信賴的同伴，即便是另一個人因為個人原因而走上了另一條路也會堅定不移得支持下去……說起來，你知道嗎？跡部會在他祖父的安排下接觸經營學和管理學，上了高中的話恐怕就無緣接觸網球了。”
　　猝不及防的轉移話題，忍足愣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多少耳聞過，”他沒有回避這個問題，聳聳肩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聽說跡部的祖父是一個相當嚴厲的人，能夠允許他國中三年的自由已經令人驚訝了。”
　　“不止這樣……”千夜皺皺眉，下一秒卻很快笑出來，扶著額頭想起什麼似的無奈搖頭，“還是一個冥頑不靈的老頭子，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偏要裝什麼高冷給複雜化……”
　　也因為這樣，很多時候讓她沒辦法拒絕那個老人的要求。
　　“跡部先生要是聽見你這麼說，估計會很生氣吧？”
　　“嘁，誰管他……而且要說起來老頭子還欠著我一點東西，肯定不會對我怎麼樣。”
　　“哦呀？”忍足來了興趣，雖然好奇于面前少女的身份背景，不過他更在意的是跡部老先生欠著她的東西是什麼——想到去年有機會做客跡部家見到的那位不怒自威的老人，忍足侑士越發覺得跡部景吾和辻千夜似乎不僅僅是男女朋友這麼簡單的關係。
　　“那麼，我有沒有榮幸聽一聽這份虧欠的內容呢？”
　　千夜盯著藍發少年半晌，“忍足君，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把八卦說得這麼……委婉曲折的人。”
　　忍足謙虛的低下頭，“好說，承蒙謬贊。”
　　“不，我沒在誇你……真的……”
　　人，怎麼能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呢？
　　自己道行果然太低，碰到忍足簡直就是馬達馬達大內。
　　“然後呢，我比較好奇的是跡部老先生究竟和你發生了什麼事。”絲毫沒有介意對方的態度，忍足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隱藏在平光鏡之後的眼睛始終有著淺淺的疏離。
　　部活時間大約已經快要開始，不遠處的網球場開始喧囂起來。千夜遙遙望著那個站在榊太郎身邊的少年，駐足的身影被日光渲染上橙色，倘若是在少年漫中必定是熱血青春的局面——她搖搖頭，心想自己估計是看太多了漫畫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畢竟人的變化，可比漫畫的更新要快得多啊。
　　“an，忍足君，還是不要太多探究的好。”千夜雙手背在身後優雅得轉了個彎，忍足侑士眼睜睜看著那個笑的很狐狸一樣狡黠又奇怪的女生抬步走向網球場，想要得到的答案就這樣被對方敷衍了過去。
　　很奇怪的是——自己似乎並沒有太大的不甘，反倒在意料之中。
　　他扶著鏡框笑了笑，也跟著走過去。
　　——女人是因為秘密而維持美麗的，他深有同感。
　　*
　　跡部家。
　　“說起來，是時候考慮讓兩個孩子訂婚了吧。”
　　出聲的是一位銀髮老人，看上去七十有餘但精神矍鑠，說起話來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身旁坐著的另一位老人慈眉善目，唇角的笑容倒是隱隱和跡部景吾有些相似。
　　“你太心急了，兩個孩子還小，更何況還沒上高中……”
　　跡部老先生眉角一跳，“早？千夜那個丫頭那麼優秀，到時候被人搶走怎麼辦？”
　　自家孫子對千夜是什麼感情他還是看得出來的，秉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他跡部老先生對此也是樂見其成，更何況千夜也是他中意的女孩，又有著加百羅涅的家族背景——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是無可挑剔，蕾妮雅和加百羅涅家的首領都同意了這次聯姻，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兩個人遲遲不訂婚。
　　“我要是不回來，你們是不是就不打算讓那兩個孩子在一起了？”
　　跡部先生連連彎腰，“怎麼會，父親，我們只是在選合適的日子……”
　　跡部老先生一瞪眼，“選什麼選！我看這週末挺好，把邀請函發下去，這週末就讓兩個孩子訂婚！”
　　“……哎？”跡部先生傻眼，身旁的跡部夫人聽得卻興奮不已。
　　“既然這樣我立刻去派人安排，爸爸放心吧！”
　　她可肖想小千夜很久了，正考慮著找什麼機會把她拴在兒子身邊，結果跡部老先生一回來就滿足了她的心願——gj！她再也不在背地說你老頑固得壞話了！
　　“那個，這樣會不太快……”跡部先生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千夜那個孩子自己看著雖然也很喜歡，但是……明顯的和景吾這孩子不在一個頻道上啊！
　　跡部老先生大手一揮，“怕什麼，再耽誤下去那丫頭被別人搶走你們哭都來不及！”
　　跡部先生默默無語凝噎……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覺得太快了啊！還沒有問清楚人家小姑娘的心意真的好嗎？！
　　於是當兩個當事人回家後得知這週末就開始訂婚典禮的時候雙方的表情不約而同十分精彩。
　　跡部景吾先是一愣，隨即臉頰迅速飆紅隱隱有冒煙趨勢。
　　至於辻千夜……她直接就石化了，一直到第二天都沒緩過來就連喝了自己最討厭的牛奶都沒發現雙手雙腳僵硬著就去上學了……
　　然後，就在兩個人都茫然無措的情況下，訂婚儀式很快緊張有序得籌措起來。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5:02

☆、Chapter 52

　　——
　　東京的人潮永遠沒有停息的片刻，辻千夜站在街頭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身上早早套了當季的秋款風衣。不過即便這樣也沒能阻止冷風的侵襲，千夜打了個呵欠把手裝在褲兜裡，坐在去往帝光中學的公交上懶懶得倚著窗幾乎要昏睡過去。
　　“聽說了嗎？這一次的籃球全國大賽又是帝光中學奪冠呢。”
　　“誒誒？真的嗎……那個隊長聽說是一位了不得的中學生呢！”
　　“現在的中學生真是了不得啊……我家丈夫在看比賽的時候說那個紅發的男生真是氣場不一樣呢……”
　　“對對，尤其是那雙異色的雙瞳，哎呀……該不會是什麼大人物家的孩子吧……”
　　“啊拉，這個倒是有可能哦……”
　　千夜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窗外不斷飛奔的景色，沒什麼精神得蜷縮在角落裡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什麼時候去帝光的路變得這麼遙遠了？一時間她昏昏沉沉得仿佛沉溺在夢境。
　　“赤司君，這是這一次的訓練菜單。”
　　“辛苦你了。”
　　赤司沒什麼表情得接過桃井遞過來的東西，閑閑看了幾眼後複又放到一旁再也沒理會。桃井扯著嘴角艱難得笑了笑，努力告訴自己沒什麼事，心裡得空洞卻在無限放大。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這就是……她一直喜歡的籃球嗎。
　　沒有答案。
　　就算黑子已經離開，少了一個人帝光勝利的腳步依然沒有暫停，拋棄了在他們看來已經毫無用處的那條羈絆反而減弱了前行的阻力。
　　到底為了什麼樣的目的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迷茫的盡頭只有勝利這個窮追不捨的執念。
　　——勝者為王。
　　即是赤司征十郎的目標，也是帝光中學的理念。
　　桃井想要說點什麼，然而話到了嘴邊望著四周寂然的籃球場又悉數回到了肚子。她已經開始不明白，自己呆在這裡的並且要一直堅持下去的意義是什麼了。
　　“我說，”青峰不耐煩得把桃井給自己的資料表扔到一邊，天臺的風景被少女纖細的腰肢擋住了大半部分，“這種沒用的東西以後不用再做了吧？你知道那對我來說沒意義。”
　　“就算青峰君這麼說我也……”
　　“麻煩死了，五月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桃井咬了咬嘴唇，白皙的指尖糾結得絞在一起。青峰掀起眼皮涼涼得看了她一眼，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麼始終沒有出聲。
　　——不是這樣的啊……
　　——從一開始不想被拋下的……
　　——只有她自己而已。
　　“如果小千夜在的話……”
　　如果她在的話，會怎麼辦呢？
　　辻千夜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見到赤司了，時間仿佛走的特別慢，每一天沒有他的日子都過得無比煎熬。像是看著沒有終點的旅途怎麼都不會結束，然而到了他面前又覺得時間過得實在太迅速——僅僅幾個月，他已經向前走了那麼多。
　　甚至，要將她一直放在原地了。
　　幾乎是在部活結束後第一時間看到站在大門口的少女，幾個月的時間在心底劃過一片不小的波瀾，赤司看著站在前方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得少女，手裡和父親通話的手機還未來得及掛斷。
　　他緊了緊手機，金色的瞳仁再也沒有曾經鮮紅的純粹，那片澄澈的紅色海洋隨著辻千夜擅自的離開早就變成了割捨不開的回憶——哪怕他對此嗤之以鼻，卻不得不狼狽得承認，辻千夜對自己的影響早就遠遠超出了預期。
　　想要抓住她，想要控制她，甚至病態得執著希望除了自己之外她的視線裡不再有別人。然而這一切都被她親手打碎，甚至每天巧笑嫣然得站在另一個人得身邊。
　　說好了陪在他身邊得是她，要反悔的也是她——
　　“現在到這裡來，你是想要我的一聲恭賀麼。”
　　赤司面無表情得把玩著手裡得獎盃來到一直等在門口人的面前，辻千夜認出了那是全國大賽得冠軍杯——帝光毫無懸念得蟬聯了三連霸，果然是他會做的事呢。
　　“這麼久不見，第一句話就是祝福，會不會太過生分了。”千夜笑容不減，眉目間純粹得紫色透亮得倒映出赤司淡漠得面孔。她像是什麼都未發生般，淺笑盈盈得仿佛自己只是路過探望。
　　“呵，”赤司掛斷手機雙手□□褲兜，不遠處的司機望著這一幕識趣得將車開的更遠了些，異色雙瞳的少年偏頭望著東京街頭的方向，似笑非笑得表情看了讓人有些發寒，“邀請函已經送到父親手裡，如果沒有意外到時候我應該會有榮幸參與這場宴會，所以，你還有什麼不滿？”
　　千夜笑容淡了些，煙紫色的頭頂被傍晚的紅霞曬出朦朧的光圈，“赤司君……真是毫不留情呢……”她低頭自顧自笑起來，自嘲般小聲嘟囔了一句，“不過，我好像沒有資格這麼說。”
　　“那麼，”赤司忽然盯緊她，視線灼灼，“你今天來的意義？”
　　他的視線好像透過她看到了更遠的地方，冷風的溫度越發底下，千夜能感覺到自己縮起來的手指一點點變冷發緊。
　　她茫然得眨了眨眼睛，眼看著赤司眼睛裡的熱度一點點消失，最後只剩下冰冷的金色和赤司交織在一起。
　　“眼睛……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她喃喃地伸出手，想要撫上他的眼角。
　　然而中途被抓住。
　　“阿夜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現在的立場，”赤司大約是歎了口氣，低沉的聲音在傍晚盤旋著飛到她的耳朵裡，“還是你自己並不介意——和我在這裡見面？”
　　他說話的時候故意湊近了少女的臉龐，不遠處的司機默默偏頭轉過去內心不斷告誡自己非禮勿視少爺也只是到了這個年齡……之類，說實話，還真想讓老爺也看到少爺這幅樣子。
　　千夜的嘴唇抿成細小的弧線，完全沒有介意赤司的“逾越”，即使現在她頂著“跡部未婚妻”的名號——不過，那種名號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如果我說……不介意呢……？”
　　她像是笑了一聲，少女纖細的胳膊環繞住對方，無視少年一瞬間僵直的後背。
　　“征十郎，我後悔了怎麼辦。”
　　“後悔什麼。”他伸手摟緊千夜的腰肢，赤紅的頭髮埋入少女白皙的脖頸。
　　“如果當初沒有放開你就好了……征十郎，你不該見我。”
　　“說什麼推卸責任的話，難道不是你來找我麼。”
　　“唔……真狡猾啊…征十郎真是可怕呢……”
　　“呵……阿夜難道不比我更可怕？”他忽然笑出聲，嘴角牽起薄涼的弧度，“如果被跡部家的人看到會怎樣？悔婚？”
　　“那樣正好啊……”千夜抬頭湊到赤司的唇角碰了碰，淡紫色的雙眸附上一層朦朧的曖昧，“那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呵……”
　　赤司低低一笑，漫不經心得扯過少女，低頭，微涼的唇瓣輕輕相碰，像是透明的兩片交疊而過的雪花，只知道掠奪彼此的溫度。
　　輕柔而冰冷的吻。
　　——
　　三天后。
　　作為東京首屈一指的財團，跡部家的訂婚宴自然是風光無限。
　　千夜坐在房間內，身上粉白色的禮服裙是讓一名法國設計師專門製作的，裙擺處綴滿了碎鑽，走起路來波光粼粼，隨著兩側的蕾絲搖曳不定宛若一條優雅靚麗的銀魚游走於海面。她單手撐著下巴倚在桌旁，整個人慵懶得像是午睡後惺忪的路卡。
　　“扣扣。”
　　門口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千夜的思索，跡部斜倚著門框，身上是和她配套的銀灰色西裝，襯得少年身影修長，傲然奪目。
　　“你今天穿的真是衣冠禽獸。”千夜笑眯眯得誇讚，紫色頭髮被挽成鬆鬆垮垮的髮髻搭在一邊，發間插著幾朵嬌嫩的山茶散發著悠悠香氣。
　　“外面人差不多到齊了，”跡部沒聽到她語氣裡的嘲諷般走過去，仔細盯著她光滑的脖頸皺眉，
　　“好像還少了點東西。”
　　“什麼？”千夜不明白為什麼他看起來略帶不爽。
　　跡部低頭翻了翻櫃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條項鍊，吊墜是盈盈動人的紫水晶，是千夜沒有見過的樣子——什麼時候放到這裡的？
　　少年拿著項鍊站到千夜身後，從前環繞住她的脖子認真幫她帶好，偶爾帶著粗繭的指尖劃過少女嬌嫩的肌膚，千夜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摸著脖子上冰涼的吊墜笑了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差不多到時間了，”等他帶好後她站起身來挽住跡部的臂膀，臉上重新掛上柔和疏離的微笑，“別讓大家等急了。”
　　“之前到沒看出你這麼著急，”這位大爺似乎心情不怎麼好，千夜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總要把場面做足了，畢竟外面的人物你我都惹不起。”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敷衍？”跡部挑眉，挽著千夜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千夜不自在得把頭偏過去，窗外颯颯而動的枝椏倒映在少女漂亮的紫眸裡，像是山雨欲來的平靜。
　　“總之……只要是過了今天就好了……”
　　她有些含糊不清得回答。
　　在所有人刻意的安排下，開場舞毫無懸念得由跡部和千夜來跳。從小在加百羅涅長大，這些跳舞的基礎她還是有學習的。不過面對跡部的時候，引以為傲的舞姿似乎就不再那麼動人。
　　“我說……”跡部咬牙切齒得看著懷裡巧笑嫣然得少女，鐵青著臉努力保持著優雅高貴的表情，“你這女人是故意的吧？”
　　腳底隱隱作痛，不管是誰被尖銳的高跟鞋踩了幾腳估計都不會舒服。更何況還是在對方刻意報復之下。
　　“咦？”千夜茫然的瞪大了眼，“跡部你在說什麼呀？”
　　又是一腳。
　　跡部“……”
　　“嘖，你對訂婚就這麼排斥？”
　　他突然饒有興致得挑眉湊近千夜的臉龐，仔細盯著少女表情不變的臉龐，這個姿勢在外人看起來無比曖昧。無論是躲在人潮中的佐藤千惠，還是倉木千代，甚至是栗園佳乃都看到了這一幕。
　　能夠在冰帝上學的貴族子女多少和跡部家族有生意往來，既然是訂婚這麼重要的日子，她們不可能不出席。只不過要是忽略了幾個人神色不定的表情，或許千夜會真的認為她們是帶著祝福而過來。
　　“可惡……居然是那樣的女人……居然會和跡部sama……”佐藤千惠顯然還沒有從這件事中得到教訓，身邊的佐藤涼懶懶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目光轉向不遠處曾經給自己不少“好處”甚至讓自己差點毀了家族最重要生意往來的那個少女的胞弟，伊恩大約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彎起眉眼送給她一個曖昧模糊的微笑換來後者立刻發冷的臉色。
　　——算了，為了防止自己被家裡的老頑固們打包送出去，還是作壁上觀比較好。
　　佐藤涼繞了個彎走到一旁角落裡坐下，拿起酒杯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刻意將自己堙沒在人群。完全忽視了身邊一臉憤然的妹妹。
　　“真是一對璧人啊，”栗園佳乃笑意不變，似乎完全沒有在意面前這一幕刺眼的場景，“千代，這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結果嗎。”
　　身邊的女生抿緊了嘴唇沒有開口，燈火琉璃，夜色濃沉，每個人的表情都被帶上一層鋒利的面具遊蕩在這群魔亂舞的城池之中。
　　“栗園佳乃，”倉木纖細的指尖握住高腳杯，塗上淡粉色的櫻唇在杯口印上一圈淡淡的痕跡。
　　她注視著前方踏入舞池的兩人，栗色雙眸難得平靜，半眯著雙眼倦怠得將紅酒送到唇邊，“你大概是太喜歡遊戲，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在中途被強迫退出？”
　　“無法攻略過關的遊戲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我只是比較喜歡迎難而上罷了。”
　　“那你看，以辻千夜的難度而言……”倉木千代語調轉了個彎，像是百轉千回充斥著朦朧的曖昧，“這個遊戲還能不能繼續進行下去呢？”
　　栗園佳乃的身影似是一怔，想起這幾個月內素來對自己不聞不問的家族長輩忽然對自己關懷備至起來，心裡也是無端得繃緊了那根弦。
　　“這樣……自然是我輸了吧。”
　　不管怎麼說，要與加百羅涅抗衡，哪怕連跡部財團都要對他們讓步三分，像自己這種攀附著寬大枝椏生存的小藤條還是不要隨便蹦躂比較好，否則哪天怎麼斷了都不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她能隱瞞了這麼久的身份倒真是讓人吃驚。”
　　倉木千代輕笑一聲，“隱瞞？你覺得她會去刻意這麼做嗎。”
　　栗園佳乃思忖了一下，難得和她表現出了贊同的一致，“可能只是不屑吧……話說回來，你還打算一直默默追隨著跡部的腳步？”
　　“……大概不會了。”
　　“也是，”栗園點點頭，“畢竟你可是被當眾拋棄了。”
　　“……”
　　就算冰帝學院的女生全都死光了大概自己也依然無法和栗園佳乃成為好友，這個多年前自己就做出的判斷果然正確，倉木千代如是想。
　　——
　　白蘭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寬大的落地窗清晰得透出窗外澄澈的夜景。明鏡般的茶几上擺放著幾袋棉花糖，各色口味不同——大抵是出於主人的惡趣味發作而被擺成了幾個不同的形狀。
　　“白蘭大人，一切已經準備好了。”
　　門外的桔梗少年低頭彎腰，似乎是感覺到自家boss笑眯眯的視線又無奈的歎了口氣，這才抬起眼有些猶豫得吐露出剩下的半句話，“……您真的，打算這麼做嗎。”
　　“小桔梗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起這種人情八卦了？”絲毫沒有介意屬下的逾越，白蘭笑著朝嘴裡扔進一枚棉花糖，柔軟的甜膩似乎也摻雜到少年的聲線裡，“答應了小千夜的事就肯定會做到，最起碼這點信用額度我還是有的喲~”
　　“可是，如果被加百羅涅家知道的話……”
　　“哎呀，小桔梗就是因為擔心這麼多才會變老的，小心到了中年找不到女朋友呀~”
　　“……”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白蘭忽然轉頭望向窗外，一簇簇流火飛進少年紫色的雙眸裡，人潮湧動的東京像是恒久散發著光亮的銀河璀璨生輝，所有人細微的不安都被放大擴散成灰塵飛散到這片夜空，成為構築起世界的粒子。
　　“因為不管怎麼說，小千夜，看來是真的被逼到盡頭了呐……”
　　與此同時，一舞結束。
　　千夜和跡部站在舞池內雙雙彎腰，迪諾以及蕾妮雅和跡部景吾的祖父站在一起與這片喧囂遙遙相對。和蕾妮雅超凡脫俗的淡定所不同的是，迪諾臉上蒙上一層複雜的糾結——明明當初說好會保護她，結果自己卻成為了最先把她推下去的劊子手……
　　只是，為什麼他的心底總是湧動著不安？稍稍偏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沢田綱吉，以他為首的彭格列第十代小分隊似乎在竊竊私語得分享彼此從各路偷聽而來的八卦，reborn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很難讓人相信他沒有算計的成分……他頭更疼了，恨不得現在立刻中止訂婚。
　　“跡部，其實你是個好人。”
　　一直沒有出聲的辻千夜忽然沒頭沒腦得冒出一句，讓對面還沒來得及撤離舞池的某大爺分外詫異。
　　“……哈？”
　　千夜似乎是有些不舒服，聲音被夜色氤氳得模糊不清，一時間不能分辨出她究竟是什麼神色，跡部敏銳地察覺到……似乎有些怪怪的感覺。
　　“如果要是早點遇到你的話，也許會……”
　　她有些自嘲的笑起來，“不過，那都不重要的……”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誰會遇到誰若是能自己提前預知能交由自己支配豈不是都失去了意義。結果最終赤司也好，跡部也罷，最終不過是她路過沼澤時掙扎著抓住的一根浮萍罷了。
　　“辻千夜，你究竟在發什麼瘋？”
　　跡部拽住她，然而她像是沒了力氣似的整個人癱軟得栽倒她得懷裡，儘管反應迅速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個親密的擁抱，更別提引起別人的注意。
　　“一直以來謝謝你了。”
　　——嗨嗨~要開始了喲小桔梗~準備好了嗎？
　　“從今以後，請你為了自己的自由……”
　　——三。
　　“真正的……”
　　——二。
　　“放手這一切……”
　　——一。
　　千夜抬起頭，露出了跡部很久未曾見過的笑容——屬於辻千夜真正的笑容，不摻雜一絲疏離和虛假，像是七歲那年遇到他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純粹。
　　“還有，對不起啊。”
　　——碰！
　　跡部只覺得黑暗中一聲悶響突然就擊中了自己，並非是身體上所遭受的物理傷害，而是來自大腦深處的撞擊——伴隨著仿佛從深淵裡蔓延出來的黑暗和恐懼，緊緊地攫住他的喉嚨，讓他甚至一時間不能發出任何言語。
　　手心蔓延出來細細的溫熱，大片大片的血腥氣開始從身下汩汩湧出。
　　“目標人物，辻千夜。”
　　“確認死亡。”

☆、53|Chapter53

　　——
　　兩年後。
　　洛山高等中學•籃球部。
　　設備精良的活動室，實渕玲央匆匆走進活動室，額上還殘餘著訓練留下的汗珠也來不及擦，一抬頭撞到葉山小太郎若有所思的視線。
　　“我說玲央姐……這麼著急要去趕著投胎？”
　　實渕玲央翻了個白眼，並不打算理會葉山的耍寶，“路上稍微遇到了點狀況來晚了，能不能別擋著路？”
　　“嘖，你也有遲到的時候。”葉山聳聳肩讓開一條路，目送實渕玲央遠去的背影好心得提醒了一下，“赤司那傢伙剛剛可是記上你名字了。”
　　實渕玲央腳底一滑差點摔倒。
　　出師不利，出師不利，果然是早上遇到那個奇怪的女生的緣故連帶著自己的運氣也跟著奔向不幸之源了嗎？
　　再說了會迷路到在自己連續指了三次路依然找不到教學樓的這種神奇生物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就連一向自詡對女生極為紳士的他看到那個奇怪的女生茫然得沿著自己所指相反方向走去得時候都忍不住想要爆粗了！
　　“玲央，你今天很不在狀態？”注意到俊秀少年臉上一閃而過的詭異和扭曲，赤司停下了手中記錄的筆尖，目光淡然沉穩。
　　“啊……”實渕玲央猛地回神，對著赤司忙不迭得訕笑，“小征誤會了，只是早上稍微遇到了點狀況……”
　　少年的臉色黑了黑，很快又恢復成溫柔和善的表情，“沒事的，今天的訓練也一如既往就可以了吧？”
　　赤司挑眉，目光沿著他微微抽搐的眉心轉了一圈後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實渕玲央松了口氣，即便已經成為了三年級的學長，原先隊伍裡最年長的黛千尋也已經去了大學離開洛山籃球部，但是不管怎麼說升上二年級之後赤司的餘威不減，雖然對待他們幾個比從前是溫柔了不少……但是果然還是好可怕！
　　“最近天氣有變涼的趨勢，希望你們能好好注意溫差變化防止給身體增加不必要的負擔，另外飲食也要注意均衡，這些對於全國大賽而言都是很關鍵的因素。”
　　部活結束後赤司例行叮囑了幾句，身材纖細的少年站在幾個部員面前拿著筆記本一本正經的絮叨，表情一成不變波瀾不驚，然而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又讓人難以反抗。
　　站在不遠處根武谷永吉懶懶得打了個呵欠，兩隻寬大的手掌放在腦後。聽多了赤司老媽子一樣的叮囑難免會感到不耐煩，不過這樣的機會也並不多，所以他也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情緒。腦子裡想著放學後究竟該去哪喂飽自己的肚子，根武谷永吉的眼珠子也開始不安分得轉起來……咦？
　　一顆金燦燦的小腦袋在門口晃來晃去，像是搖曳不定的一朵小花。他的注意力瞬間被這朵金燦燦的“野花”吸引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跟著它一起晃來晃去，完全沒發現到自己已經引起了赤司的注意。
　　“永吉，你有什麼問題麼。”
　　赤司的聲音沉靜如水，保持著多年未變的聲線，很輕易的就讓外面的人停止了動靜——自然，背對著門口的他是看不到的。
　　“額、啊……”根武谷永吉恍然回神，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又朝著門口看去卻發現那裡早就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
　　“啊抱歉抱歉，嘿嘿……我只是有點餓了……”
　　實渕玲央和葉山小太郎紛紛遞給他一個“你是白癡嗎”的眼神，附加鄙視白眼N枚。赤司收回視線沒什麼表情的“嗯”了一聲，接著說道聽完這些之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在那之前不許再走神。
　　根武谷永吉沒什麼精神得應下，心裡跟著存了個疑影——剛剛的，難道是他錯覺？
　　“征十郎~”溫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知曉內情的部員紛紛用曖昧以及“又來了~”的眼神投注在自家隊長身上，即便對方依然保持不為所動的表情。
　　留著栗色卷髮的女生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向那個紅色的身影，手裡還捧著一盒醃制好的蜂蜜檸檬，“就知道你還呆在這裡，叔叔今天特地拜託我給你做了便當，要一起去嗎？”
　　“那種事隨便你怎麼做，”赤司頭也不抬，收起筆記對著前方部員點點頭，“沒什麼事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一行人瞬做鳥獸狀回家各找各媽，實渕玲央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得看著栗發少女嬌笑著挽住赤司的手臂一併走出去，赤司也沒有反對也沒有推開，任由對方這麼做了去。
　　“玲央姐放學後要不要去打電動……嗚哇你又在用那種眼神看什麼了！”
　　實渕玲央不耐煩得把葉山小太郎從自己的視線推開，“你一天到位沒事總關注人家看誰幹嘛？沒看到我在觀察小征嗎。”
　　“哈？”葉山狠狠皺起眉一臉的詭異，“你觀察他幹嘛……”
　　“那是因為……”實渕玲央一時語塞，“等等，你不覺得小征和那個女孩子很有問題嗎？”
　　“有問題？”葉山搖搖頭，“那不是他未婚妻嘛，這樣很正常的吧……”
　　“就是這樣才覺得古怪……”
　　要知道，他可從來沒從赤司嘴裡聽到什麼未婚妻這樣的稱號啊。
　　“得了吧，連續單身十八年的人沒資格對人家指指點點。”
　　“……呵呵，說的葉山你脫團狗一樣？”
　　“……友盡。”
　　——
　　洛山高中設計的繁冗複雜，地段曲曲折折走個路都要繞半天的彎，金髮女生努力辯駁著不甚清明的方向感，結果發現之前還在腦子裡盤旋的導航瞬間受到了磁場干擾似的一個個全都失靈——
　　很好，她又迷路了。
　　仰天大歎一聲無奈，辻千夜又一次把頭埋進了手頭的書堆裡。
　　所以說方向感這種東西並不是人人與生俱來的設定，即擁有，便好好珍惜，擁有不了的話……她抬起頭，精光的暗棕色的雙眸掃過從身邊三三兩兩經過的學生，忽然眼波一閃，順手抓住了某個衣袖。
　　“那個……”她抬起楚楚可憐的蒼白小臉，努力將眼睛裡的精明渙散成迷茫，“請問，教務處該怎麼走？”
　　實渕玲央手一抖，眼神顫悠悠地抖了半天才轉到這個不過半天就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上。
　　“我說啊……”翩翩如玉的美少年手指微頓，嘴角的淡笑被扭曲成詭異的弧度倒映在少女眼裡怎麼看怎麼有種山雨欲來的趨勢，“這已經是今天你第五次問我路了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不記得我怎麼給你指路的麼！”
　　“……哈？”
　　金髮女孩無辜得瞪大眼，努力在稀薄的記憶中查找著這個人的痕跡——結果自然是無用。
　　“額、……”她小心翼翼得挪開手，“不好意思，我記性不太好……請、請問……”
　　實渕玲央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是折翼的天使所以才會在面對辻千夜的時候內心源源不斷得散發出連自己都忍不住要唾棄得聖母心——
　　“跟著我走，”他黑了張臉抬步匆匆朝著教務處的方向走去，“這次再找不到路人家絕對不會再告訴你了！”
　　“額……哦……”
　　辻千夜吐了吐舌頭，亦步亦趨得跟上實渕玲央的腳步，心想洛山高中的學生真的都很善良呢……啊，就是有點奇怪罷了。忽略掉對方口中“人家”的自稱，她覺得未來在這個學校裡也一定能和大家好好相處下去……吧？
　　……但願如此。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教務處，辻千夜忍不住在心裡高呼萬歲。按照之前辻夜給出的資料，校方很快就接納了辻千夜轉學生的資料，並告訴她被安排到了二年A班。拿到書籍資料之後道過謝辻千夜很快就跟著新上任的班主任去了自己的班級。
　　被分配到二年A班的班主任三木千里抽空瞥了一眼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的少女，五官中在夾雜著亞洲人的柔和之余平添了幾分立體，看起來有幾分深邃。皮膚白皙，金色的短髮發尾搭在肩膀上順著步伐一抖一抖的，低垂的眉眼始終沒有抬起——看起來像是個安分守己的學生。
　　三木心下松了口氣，心想班裡有一個性格古怪的學生就夠他受了，大概世界上奇葩也並非那麼多……再於是，他眼睜睜看著少女在拐彎的時候沿著與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到了一年級的走廊……
　　“哎等等！”三木下意識得喊出聲，“辻同學，你這是……要去哪？”
　　“……誒？”
　　後知後覺的辻千夜茫然得抬起眼睛看看前方，又看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身後得新班主任，無辜的瞪大了眼，“老師，為什麼你會突然跑到我的身後去？”
　　三木“……”
　　不，明明是你跑到另一個方向去了好麼？！而且是跟在他的身後轉眼間就跑到了另一個方向去了啊！根本就看都不看就直接朝著後面走了！
　　三木保持著優雅的笑容努力忽略額頭的青筋，“辻同學第一次來大概有些不熟悉，請務必要跟好我。”
　　“啊、哦……”
　　辻千夜底下頭，轉了個彎跟上三木的腳步。三木松了口氣，繼續踏著沉穩的步伐上揚著標準的笑容朝前走去，然後……身後又沒了聲音。
　　他僵了一下趕緊向後跑去，果不其然看到辻千夜沿著左邊的小路拐向了三年級的走廊……內心不斷告誡自己要對轉學生保持耐心信心以及恒心……三木再次撫平了額上抽搐的青筋。
　　“辻、同、學！請你務必跟好我的腳步可以嗎？”
　　“……咦？！”
　　辻千夜猛地抬頭盯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右邊的三木千里，顫悠悠地伸出手抖了抖，“老師你又跑到右邊去了！”
　　“……”
　　快來個人告訴他這是人類不是詭異的生物！
　　……總覺得接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大麻煩。
　　三木千里再一次為自己的坎坷的事業憂傷不已。
　　然而他發現自己還是圖樣圖森破，因為等他終於走到二年A班門口的時候……辻千夜又一次失去了蹤影。
　　三木千里，致力於教學事業十餘年，秉著毀人不倦的處事原則在洛山渾水摸魚般度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悠閒日子。然後他遇到了人生中第一個重大打擊——這份打擊來源於一個莫名囂張的紅發小鬼，具體體現在無時無刻不給自己挑刺並帶著極具壓迫感的視線死死盯著你直到內心打顫雙腿發軟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為人師長的尊嚴……於是，在他感慨人生不易總是無法停止自己遇到奇葩的經歷時生活再度給他驚喜。
　　來自神秘星球的少女辻千夜永遠迷失在人生道路上，以至於日後不管他怎麼努力似乎都無法把她拉回來。
　　……呵呵，下輩子說什麼都不當老師了。
　　“啊……又迷路了……？”
　　辻千夜望著頭頂鬱鬱蔥蔥的林木，炙熱的光暈在眼眶散開一片溫熱。
　　“征十郎，馬上就要上課了，我們一起去吧？”
　　溫溫軟軟的聲音忽然從身邊傳過來，辻千夜猛地回頭，暗沉的棕色忽然同不斷湧動的赤紅交織在一起。
　　赤司的手被栗色卷髮女生抓在懷裡，稍短的劉海恰好露出他赤紅的雙眼——當年驚鴻一瞥的金色瞳仁已然消失不見，唇角依然淡淡的沒有幾分弧度。時間像是在他身上定格了很久，無論是容貌還是表情和多年前都沒有半分分別——
　　不過，似乎長高了不少。
　　頭頂是澄澈的晴空，身邊是茂盛的林木。初夏的陽光窸窸窣窣得把每個人都剪裁成形態各異的陰影投到地面，調皮的枝葉打著旋兒從空中盤旋而過，少女金色的頭髮垂在耳邊偶爾被吹起露出小巧白皙的耳垂，纖細的手指藏在袖口偶爾露出蔥白的指尖。
　　她站在那裡先是一愣，旋即緩緩笑起來，仿佛有無數個精靈順著她的眼梢眉角竄出來，攜著靈動的白色。
　　暖暖的光澤泄到她的臉頰打上一半璀璨的金色，同她的頭髮相映成輝。
　　她說，好久不見——
　　赤司君。
　　作者有話要說：搭噶吼我女兒又活了……
　　作者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我知道你們很想呵呵我。
　　呵吧= =
　　——目測這文即將走完結路線——即將走甜寵路線——一定不是我的錯覺= =嚶嚶

☆、54|Chapter54

　　二年A班新來了轉學生，金髮棕眼，總是笑眼彎彎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很好相處。
　　據說，這個轉學生是跟著學生會會長一起進來教室。
　　據說，這個轉學生讓三木老師頭疼不已。
　　據說，這個轉學生擁有迷人的路癡屬性……
　　“所以，”赤司閑閑得翻過桌邊得籃球雜誌，似笑非笑的挑起眼皮涼涼得看著面前嘰嘰喳喳的人，“你想表達什麼？”
　　“只是想驗證一下嘛赤司，”葉山小太郎大咧咧得把手背在腦後，“畢竟關於你的八卦少之又少，難得的機會用來打發時間不正好嗎。”
　　“換句話說就是你很閑的意思吧。”赤司微微眯起眼，視線掃過外面一閃而過的鵝黃色背影。
　　“喂喂喂別這麼拆穿我啊……”
　　葉山小太郎不滿的聲音忽遠忽近，赤司望著窗外一時興起想要出門得想法頓時也消失得蕩然無存。梅雨季節之後的地面變得濕漉漉的不利於走步，要是這個時候迷路或許真的會走到未知的方向去？
　　思忖的間隙前方忽然傳來實渕玲央崩潰的呐喊，頗有臨界點的徵兆。
　　“所以為什麼每次我都要遇上你啊——！教學樓不在這個方向，你走反了！走反了好麼！”
　　……原來如此。
　　葉山小太郎聽到聲音探出頭去看到實渕玲央扭曲著一張俊秀的臉龐呵斥著低眉順眼的學妹，回過頭來剛想感歎玲央姐也有這麼不溫柔的時候卻不小心看到了相當詭異的一幕——那個向來風雨不動安如山的赤司居然在笑，而且笑的出奇的溫柔是他的錯覺？？
　　不不不一定是錯覺。
　　說是梅雨季節，剛剛不過還晴朗的天氣一瞬間就下起了雨。
　　辻千夜憂傷的看著天空淅淅瀝瀝的雨珠，早起過於匆忙沒有聽辻樹人的話帶傘，結果現在連回家都成了問題。
　　不如跑回去？
　　她低頭看了一眼單薄的校服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把鮮紅的雨傘忽然罩在頭頂上空。
　　“辻小姐，”黑西裝管家慈眉善目得把傘遞給尚處在茫然中的少女，“這是少爺吩咐的。”
　　少爺？
　　辻千夜微微眯起眼看著不遠處躲在車裡端著書本狀似認真的少年，身邊的女生不時得湊上去和他說著什麼，不過因為隔著玻璃的原因視線並不是很清楚——唯一能確定的是，大概他心情還不賴。
　　“這樣，”千夜勾了勾唇角，對著管家露出相當恬靜寧和的笑容，大概也是用了十足十的真誠，“辛苦您了，請代我向您家少爺道一聲感謝。”
　　“辻小姐真是見外了。”
　　見外？她可不這麼認為。
　　陰雨連綿的天空浮現出灰白的痕跡，到處透著壓抑感的天空似乎下一秒就能從穹頂直瀉而下。如果沒有支撐點的話……恐怕早就坍塌了吧？
　　她笑笑，徑直朝著坐在車裡的赤司走過去。接觸到裡面少女略微訝異的視線後也不惱，兀自彎了眉眼敲敲車窗。赤司倒是心下一詫，微微挑眉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動作。不過辻千夜也只是在赤司回過頭來之後簡單的擺擺手算是告別，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便踏著水花一步一步得離開了這裡。
　　仿佛她只是為了來打個招呼，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呐，征十郎，”軟糯的少女聲柔柔得在耳側響起，秋山繪理拽了拽赤司的袖子迎上後者探究的目光，“你和辻同學……很熟悉嗎？”
　　熟悉？
　　赤司忽然笑了，心情頗好的模樣卻看得秋山渾身一顫。
　　“那倒算不上，”把膝蓋上的書合起來放到車廂後側，赤司雙手交疊在下巴晦暗不明得望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喃喃自語，“頂多算是失物招領。”
　　——
　　隨著全國大賽的結束，洛山奪冠之後籃球部一度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不過比起其他人來說，葉山小太郎倒是難得不清閒，每天都能從生活中發現新的八卦津津有味得放在嘴裡和別人分享。
　　“所以說，今天主角又是玲央姐和轉學生？”
　　葉山小太郎打了個哈哈掩飾過去，“沒有啦沒有啦，天天八卦他倆要有事早就有事了，我是說秋山和赤司……”
　　“我怎麼了？”
　　淡漠的嗓音悄無聲息得打斷了葉山得手舞足蹈，後者一個激靈從座位上跳起來差點又甩出去。赤司面無表情得瞪著原本和籃球部後輩一起探討人生得學長，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啊哈哈……那個啊……”葉山小太郎的眼神飄忽著，最後轉到了一旁的根武谷永吉身上，“是說那個啊，赤司你有時候太冷淡了稍微對秋山妹子溫柔一點也可以……”
　　隱約察覺到對方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好，葉山開始回憶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惹怒了面前的大神——雖然說是學長和學弟的關係，不過這位後輩發起火來自己一個人也是招架不住的。
　　“替別人操心太多的人最終下場都不怎麼樣。”出乎意料的是赤司氣定神閑得立刻結束了這個話題，葉山想像中得暴風雨並沒有到來。
　　“……誒？”後者有些摸不清隊長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赤司難得好心得施捨給他一個溫和的眼神，“操心太多會導致單身難以終結，學長請多加油。”
　　“……”
　　遭遇會心一擊的葉山小太郎宣佈陣亡，站起身捂著胸口顫巍巍得跑到實渕玲央那裡尋求安慰。
　　“隊長簡直一擊致命。”
　　“啊……這年頭單身狗沒活路啊……”
　　“嘖嘖，找玲央姐有什麼用，他還不是有脫團的趨勢？”
　　赤司目光微頓，視線轉移到剛剛開口的部員身上，手中的筆應時轉了個彎，“玲央怎麼了？”
　　得到隊長忽然提問的部員一愣，下意識得挺直了身子，“啊，據說是和新來得學妹關係很好……”
　　“這樣。”赤司點點頭，繼續手中未完成的記錄，腳步一轉走出了籃球部。
　　被提問的少年摸了摸頭一臉的丈二摸不著頭腦，“隊長這是……心情不好？”
　　——
　　辻千夜費了很大的勁才在詢問了很多人之後“順利”來到遊樂園，如果不算她一路上反復多次得轉進某些熟悉的角落，這趟三小時的路程至少要縮短為半小時。
　　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嘗試過一個人去體驗遊樂園。類似一個人遊玩這種事情經常是不被允許的，總會被很多保鏢保護著，就算是在自己要求之下強迫性地命令為隱匿式保護——相比較於普通人而言，自由的情況終歸是少數。
　　“阿拉，客人是……一個人嗎？”
　　工作人員看起來似乎對她一個人來到摩天輪的場景有些訝異，辻千夜笑笑說是自己一個人，也沒說額外的原因。倒是對方態度相當禮貌得告誡了注意事項後很快就讓她一個人登上去了。
　　“不過還真是少見呢，一般情侶來的時候比較多哦。”
　　“哎呀，是這樣啊……”千夜笑眯眯得說自己還是單身，只是想體會一把樂趣，見狀工作人員也識趣地不再多嘴。
　　“不過小征會想到來遊樂園本身就是一件稀奇的事了吧？”實渕玲央漫不經心得咬了一口手中得霜淇淋，對自己和葉山鬼鬼祟祟的跟蹤行徑似乎並不在意。
　　“玲央姐你好歹掩飾一下好不好我們是在跟蹤啊！”
　　葉山一把抓著報紙擋在前面，眼睛的位置出現兩個洞方便進行觀察，怎麼看怎麼滑稽。
　　實渕玲央不耐煩得推開他，“都是你說有趣的事我才來，早知道跟蹤人家才不過來呢！”
　　“玲央姐不是也對那傢伙的情感生活很感興趣嗎？”葉山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拍拍他肩膀，“全國大賽結束了總要放鬆放鬆嘛~”
　　“呵呵，真是搞不懂你這個單身狗為什麼對小征的八卦那麼感興趣，這不是找虐麼。”
　　“你們都夠了喂！為什麼要抓著我單身不放！你不也單身麼混蛋！”
　　實渕玲央意味深長得舔了一口霜淇淋，“這個嘛……難說哦~”
　　葉山一愣，“……咦咦咦咦咦——？！”
　　辻千夜倒是沒有看到這邊的情況，在摩天輪上俯視一圈之後便下來回到了遊樂園。路過的人大多數都帶著孩子或者情侶，顯得她這個單獨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唔，稍微有點體會單身狗的虐點了。
　　“嘖，玲央姐你小心點啊喂喂你看赤司拉著秋山走了走了！快跟上去啊！”
　　“我說葉山你夠了，我對小征的事……？”
　　怪異的聲音戛然而止，葉山小太郎正想著怎麼身邊人沒了聲音就被前面傳來的喧囂吸引去了注意。
　　“你這女人能不能好好走路啊？啊？沒看到我們幾個正在這過麼？”
　　被惹上麻煩的辻千夜保持著良好的笑容不住得道歉，“真是抱歉，我剛剛在走神……”
　　“啊？你說什麼？風太大我聽不見啊！”疑似被撞的不良青年扯過千夜的手腕，沒有注意到幾米之外若有所思的目光，笑的一臉猥瑣，“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好好給我道個歉，這件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怎麼樣？”
　　“……啊……”千夜皺眉下意識掙扎了一下，沒有成功，“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
　　說起來，日本的治安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嗎？
　　“撞到了人不打算好好道歉就走麼你這傢伙？！”身後跟著的幾個青年見狀也跟著叫囂起來，惹得四周一時間出現了不小的空地，“小心我們幾個給你點教訓看看！”
　　“可是我……”
　　“我說，幾個大男生這樣為難一個女生可不太好哦~”
　　實渕玲央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不良青年的手腕，笑容溫柔親切，“人家雖然對帥哥很感興趣，但是這麼沒有紳士風度的行為可是沒辦法坐視不理的。”
　　“混蛋，哪來的娘娘腔……？！”青年忽然臉色扭曲，手腕以詭異的弧度吊著，實渕玲央過高的身高在他面前投下陰影，清秀的臉龐看起來隱隱有些發暗。
　　“所以說，對待女性要足夠紳士不是嗎？”
　　少年犀利的目光掃過身後幾個人，這樣的他看起來比平時更加陰沉，無聲的壓迫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選擇了走為上策。
　　“嘖，真是一出完美的英雄救美呀~”葉山小太郎吹了個口哨，笑得壞壞的。
　　實渕玲央沒理會他的耍寶，轉過頭看到還處在茫然中的辻千夜就氣得不打一處來，伸手一個爆栗。
　　“我說你！自己方向感不好就別隨便出來給人添麻煩好麼？！”
　　“……啊？”
　　千夜還沒從狀況中反應過來就挨了一下，捂著作痛的額頭淚眼汪汪的，棕色的眼眸瞪得無辜又可憐。實渕玲央嘴角一抽，有些狼狽不自在得得把頭瞥到一邊，一隻手抓起她就朝著人群湧動的方向離開。
　　“總之，現在先和我離開這裡再說！”
　　“誒誒……？玲、玲央姐，我還想……”再逛逛來著。
　　接觸到對方忽然不爽的視線後千夜暗自咽下了口中沒說完的話，欲哭無淚得任由對方拉著自己離開這裡，完全沒注意到雙手交握得兩人在別人眼裡會造成怎樣得“誤會。”
　　“咦？那不是實渕學長……？”秋山好奇得扯了扯赤司得衣袖，後者不為所動得把手從樹幹上移開。
　　“該回去了。”
　　“誒？哦、哦……好的！”
　　秋山匆匆跟上赤司的腳步。
　　……
　　“所以說為什麼最後又是我一個人？！”
　　葉山小太郎抓著實渕玲央仍給自己的半個霜淇淋崩潰得喊出聲，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作者有話要說：　　……
　　於是本文也快完結了……我最後居然還讓玲央姐出來溜達了一圈
　　您走好。
　　= =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5:03

☆、55|Chapter55

　　——
　　所以現在……是什麼狀況呢？
　　千夜毫無自覺得咬了一口霜淇淋，悄悄從餘光瞥了一眼臉色不爽的實渕玲央。少年漆黑的發梢遮住了眉眼，仔細看是一個長相相當精緻的男生。也難怪為什麼大家會玲央姐玲央姐的叫個不停。
　　據說對帥哥很來電，但是意外的很有紳士風度。
　　“額，玲央姐，我們這是……去哪？”
　　實渕玲央瞥了一眼眼睛四處張望的少女，雙手插在兜裡想了想，“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想去的地方啊……”千夜思忖了一下，“摩天輪已經去過了，倒也沒有其他的……”
　　“你別告訴我自己來遊樂園就是為了單獨坐一趟摩天輪？”實渕玲央的語氣摻雜了不少諷刺，千夜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就敷衍過去。
　　“嘛，大概只是想嘗試一下……啊，過山車！”
　　像是見了新大陸一樣忽然興奮起來，她拉起實渕玲央的手朝著工作視窗跑去。
　　“從以前就很想試試了啊！”
　　“等、等等……喂喂喂！你不會真的要坐吧？！”
　　“有什麼關係嘛！玲央姐也試一試，很刺激的！”
　　“饒了我吧……”
　　結果是在沖天雲霄的一瞬間，少女滿足的笑出聲，少年反而慘白著一張臉差點吐出來。
　　“噗哈哈哈……”千夜扶著垃圾桶幾乎笑的直不起腰，“玲央姐你好遜……拜託你可是打籃球的！”
　　實渕玲央忍了又忍，最終忍不住一把揪住千夜的頭髮扯過來，“打籃球和過山車沒什麼必要的聯繫把！你一個女生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真是沒想到玲央姐你真的那麼弱不禁風……”
　　“嘖，閉嘴你這個臭丫頭！”
　　嘴上這麼嫌棄著，結果還是陪著她把想玩的都玩了一遍。
　　在那之前，實渕玲央也沒想過辻千夜會這麼輕易得得到滿足，像是個七歲的小女孩。只是玩到了喜歡的就會開心的大笑，也會露出少見的沉思。
　　……意識到的時候，似乎已經關注太多了。
　　少年捂著胸口，心臟處的跳動聲快要震破自己的鼓膜。
　　“然後，玲央姐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已經不知道吃了多少霜淇淋，辻千夜摸了摸圓滾滾得肚子，心想估計晚飯可以暫時不做打算了。
　　“啊啊，還不是葉山那傢伙。”看到千夜被擠在人群，實渕玲央想也不想地抓住她手腕拉在自己身邊，目不轉睛得盯著前方得道路，“說什麼對小征的情感生活很感興趣，非要拉著人家出來跟蹤。”
　　“誒？是這樣啊……”千夜耳朵動了動，最後抿起嘴小聲笑起來，“葉山前輩對赤司君很關心呢。”
　　“他只是關心八卦罷了，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回家？已經不早了吧。”
　　手機顯示傍晚六點，如果不著急的話或許還能和對方一起吃一頓晚餐，實渕玲央心不在焉得尋找著周圍可以入座得飯館。
　　“啊……”千夜看了看天際，辻樹人說過今天會早點回家，果然還是在趁現在回去比較好？
　　雖然憑著一時的任性跑出來了，但是終歸想要親自體會摩天輪什麼的只是小孩子才會有的心性……？這麼想想——最近幾年似乎的確是越過越回去了。
　　“大概我要……”
　　“那就先吃飯再說吧。”
　　……誒？
　　自顧自說著這樣的話，實渕玲央已經率先抓起千夜的手朝著附近的拉麵館走去，滿臉的霸道。
　　“我可是很餓了啊，陪你玩了一天總要有點報酬吧？”
　　理所當然的語氣，要是換了平常的時候是要更加不滿的，不過也不是不可以。
　　“唔……好吧……”
　　沒怎麼糾結就答應了她，反正辻樹人自己在家也會做點吃的填飽肚子，不如就先把人情還了再說。
　　千夜是這麼打算的，並且也正要跟著實渕玲央走進拉麵店。
　　“在那之前。”
　　可惜事情似乎總是不會順應她的心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赤司悄無聲息得出現在千夜身後抓過她的頭髮，稍微一扯就把對方輕鬆納入自己的懷裡。少年的手臂堅韌有力，常年打籃球導致手心起了一層薄繭，千夜甚至能輕易感受到和身體接觸時對方手心所散發的溫熱。
　　“玲央，該交換選手了。”
　　紅發少年的手穩穩搭在少女腰際，另一隻胳膊環繞住對方的肩膀做出佔有欲十分強硬的姿態。鮮少懷有情感的他此刻瞪著出奇發亮的紅眸，讓實渕玲央覺得後脊一涼。
　　秋山跟在赤司身邊，咬著嘴唇明顯快要哭了的樣子。
　　“……誒？”
　　千夜瞪大了眼。
　　……
　　……
　　……
　　再之後，就變成了赤司和千夜兩個人在街道上閒逛的場景。
　　偷偷用旁觀瞥了一眼目視前方的少年，比起國中來說身高似乎增長了不少，原本和自己堪堪相齊的身高已經越過一個肩膀。曾經曇花一現的金色瞳仁又一次變成了鮮豔的赤紅，讓她甚至懷疑那一年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錯覺。
　　有很多都在潛移默化之間改變，千夜想像不出如今站在自己身邊的他到底是什麼心情。兩年的時間過得也不快，但也不慢。好像上一秒還沉浸在死亡所帶來的悲傷裡，下一秒就看到了宛若重生的她。
　　赤司還記得最初的時候她剛剛離開，加百羅涅花了很大的力氣來置辦喪禮。那個向來溫和善良的金髮男人在葬禮上幾度失言，最後不得不讓部下扶著離開了會場。而她名義上的未婚夫跡部景吾並沒有出現，這讓他多少有些好奇。但是想到對方對千夜的執念他想或許是太過悲痛而沒辦法到這裡來面對，一時間也釋然了。
　　好像全世界都沉浸在她的死亡裡，只有他茫然得站在人群外不知所措。用一種甚至超然冷靜的目光來看待這一切，像是旁觀者，冷冷得注視這些人的悲慟和哀傷自己卻渾然不覺。
　　後來父親問他是不是死心了。
　　死心？
　　他不會死心。
　　她說過要等著她，那就肯定會到來。就像很多年前答應自己一般，縱使這之間的過程漫長而無趣，但她一定會到來。
　　這是她給的承諾，而自己不過是這樣一直等下去罷了。
　　再之後赤司家給他安排了未婚妻，他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每天任由那個並不算十分熟悉的女生嘰嘰喳喳得圍在自己身邊。他既沒有期待，也沒有失望。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得消磨下去，而他還是遵循著原來的計畫一步步走在自己的路上。
　　他遇到了很多以前的同伴，人人都說他變了性子變了模樣，一雙異色瞳孔仿佛能君臨天下般有著將人隨時震懾的魄力。
　　最後那個他消失了，跟著自己的執念一起消失在內心的最深處。
　　他又成了溫和的赤司征十郎，只是心底的一角總是空空落落的——到底少了什麼，他也未曾探究。
　　直到她重新出現在自己的視野，和往常一樣迷了路，看到自己和秋山站在一起也不惱。兀自彎起眉眼笑的愉悅。
　　——好久不見，赤司君。zy
　　所有漫長的等待都有了結果，所有的過程都有了值得付出的理由。一開始他對她是埋怨的，所以站在一邊看著實渕玲央和她不斷的接近，對她故意接近自己的行為不予理會，仿佛置身於孤獨的看臺旁觀著這場屬於她自己的獨角戲。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就在實渕玲央抓著她手的一瞬間，他開始感覺到心裡那個霸道蠻橫的自己又一次回來了。隔著冰冷的溫度再一次回到溫熱的胸腔激起他強烈的情緒起伏。
　　他習慣了贏，尚且不知道輸是什麼滋味的時候黑子就給了他一次完美的體驗。既然這一次她拼盡了全力想要去“贏”，那他就只好為了自己的私心讓自己優雅自如的去輸。反正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總要有人習慣的。
　　這樣想著，他伸出了手，對著自己向來恭敬的學長說出交換選手這種話。
　　其實交換不交換根本沒有意義，他拉著千夜到自己的懷裡，切實感受到她的體溫之後才稍稍平靜下那顆躁動不已的心臟。
　　——從一開始，能夠在她身邊的，只有他一個人。
　　“這一次說什麼也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走過人潮湧動的街頭，燈火琉璃的璀璨襯得少女眼眸發亮，赤司穩穩地走在前面，對身後飛快略過的景色視若無睹。
　　“辻千夜，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逃跑的機會。”
　　千夜微微一愣，手心的溫度順著脈絡源源不斷地湧進全身各處疏散了夜晚的冰涼。她緩緩笑起來，攥緊了那只手說——
　　“樂意之極。”
　　這兩年她曾經看過很多的風景，偶爾也會遇到瓶頸。但是無論走到什麼地方，能夠帶給內心安穩的始終停駐在兩年前的那個夏天。
　　如果這之前還有什麼迷茫的話，那麼只要抓緊了彼此的手，就算遇到再大的阻力也擁有信心能夠繼續走下去。她是這麼想的，並且在之後也會這樣做下去。
　　直到死亡來臨的那天將彼此分開，辻千夜的執著有時候固執的病態，讓人不安。偏偏赤司征十郎生的一副同等的霸道中二，相生相剋，卻又相互偎依。
　　所以桃井才會說，除了兩個人之外，她想不出還有誰能插入這個看似恐怖的世界。
　　“唔，到家了……”
　　路燈搖搖欲墜得散發著零星的昏黃，赤司一路拉著千夜走道居民區，這才發現兩個人的房子隔得並不是很遠，大約走過兩條街道的距離轉個彎就到了。
　　“現在是和你父親在一起住？”把玩著千夜的手指，赤司有些漫不經心得掃過一排排大同小異的房子。
　　“嗯，”千夜點點頭，“加百羅涅那邊已經完全沒了聯繫，想了想果然還是呆在東京比較適合我吧。”
　　“那，”少年頓了頓腳步，語氣鮮少帶著些許笑意，“特意搬到這麼近的距離也是為了我？”
　　……誒？
　　花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赤司話裡的意思，少女望著對方略帶調侃的目光不爭氣得紅了臉，“我才不是……”
　　“不是什麼？”
　　忽然湊近的臉龐被放大，千夜將手放在對方胸膛抵住趕緊小聲得掙扎，“所以說別問啦……”
　　“呵……”
　　少年愉悅的笑聲很快傳到她的鼓膜，像是能立刻就讓耳朵懷孕一般的聲線依然沒能阻止她的臉紅。
　　會發出這種笑聲的人……本身就很犯規吧？忽然發現兩年不見對方似乎對捉弄她越來越得心應手了，果然是因為有未婚妻的緣故所以才能在花叢中如魚飲水般自如？
　　千夜忽然覺得心裡有些膈應，卻不知道該對誰。
　　“那，我就先回去了。”考慮到辻樹人定下的門禁，她想自己還是早點回家才能避免一些麻煩。
　　“嗯，明天見。”
　　赤司鬆開手，目送著千夜的背影離開，而後突然響起什麼，“對了，等一下。”
　　對方下意識回頭，“什麼……唔！”
　　唇角被精准無比得烙上一個溫熱滾燙的輕吻，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鮮紅的背影早就離開了自己一段距離。赤司背對她揮揮手，心情指數上升了不少百分點。
　　“明天早點去，最好不要讓我看到你遲到的樣子。”
　　“…………赤、赤司！”

☆、56|Chapter56

　　——
　　要先解決秋山的問題，然後再是其他人。
　　赤司這樣想著走進了父親的辦公室，果不其然看到對方俯身案首的樣子，對於他的到來倒是沒有意外。
　　“我還想你要什麼時候過來，”赤司先生從雜亂的工作裡抬頭，望著面前已經能獨當一面的兒子不免感慨，“你小時候可沒有現在這麼沒禮貌，最起碼進屋之前要敲門。”
　　“有些事情比起禮節而言要更加重要，父親，”赤司正了正臉色，“希望您能取消和秋山家的聯姻。”
　　“哦，”赤司先生對於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點都不吃驚，“我還想你能忍到什麼時候，是加百羅涅家的那個女孩回來了？”
　　“更正一點，她現在只是辻千夜，和加百羅涅沒有任何關係。”
　　“嗯，你們年輕人做事現在倒是乾脆利索，”赤司先生本來想讚賞他的，不知道為什麼話一出口就變了味，帶著連自己都說不清的譏諷。
　　“父親謬贊，秋山那邊還勞煩您多言幾句了。”赤司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到了上課時候，該去接著千夜一起走了。
　　“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幫著你？”赤司先生對於自己兒子莫名的信心表示相當疑惑，“讓你聯姻的人可是我。”
　　“父親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赤司微微一笑，唇角的笑意志在必得，“兒子也一樣，您應該明白我的堅持。”
　　赤司先生看著這個從小在自己嚴格教導之下成長起來的孩子，說話的語速越來越慢，“你現在的樣子，倒是和你母親有幾分像了。”
　　他低低得笑起來，混雜著和赤司相似的聲線，“不過我不打算插手太多，具體還是你自己解決比較好。”
　　“畢竟你也長大了，總不能一直依賴家族給你的一切。”說到這裡赤司先生的目光已經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了，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就像當年看著他母親一樣。
　　“既然您這麼希望的話也無妨，”赤司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仿佛這對他來說不過是件不值得費心的小事，“只是最後做到什麼程度都別妨礙，這一點父親應該能做到吧？”
　　“隨你喜歡。”赤司先生擺擺手，終結了這次不怎麼愉快的談話。
　　——
　　不知道為什麼實渕玲央總是有股不好的預感，直到放學後見到那個站在校門口似乎在等人的隊長時他才後知後覺頭疼得想要離開。
　　不過似乎為時已晚。
　　“玲央，”印象裡那個不苟言笑中二的可以逆天的赤司似乎又回來了，實渕玲央苦大仇深得走上前，心裡為自己默默點了一排蠟。
　　“小征是在等人？”
　　“正好你在，有件事想和你說。”赤司開門見山，目光沉沉得越過實渕玲央的身影，“從現在開始，希望你能和阿夜保持距離。”
　　實渕玲央手指一僵。
　　“……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不自主得重複了一句。
　　“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清楚，”赤司停頓了片刻，又轉頭望向不遠處的教學樓，正好從裡面走出一個少女。
　　她先是茫然的看著四周似乎在確定方位，而後大約是看到了赤司，嘴角微微咧開一個細小的弧度，緊了緊書包的帶子朝這邊走過來。
　　實渕玲央顯然也注意到了辻千夜，他看了一會，抿起嘴才問，“為什麼要這麼說。”
　　“只是單純不希望自己的所有物被別人覬覦罷了，這種感覺會讓人很不舒服。”
　　“小征是怕輸？”實渕玲央玩味的勾起嘴角，“還是說你怕我成為那個威脅？”
　　“怕？”赤司咀嚼著這個詞，很快就笑出聲，“玲央，我從來都不會怕什麼東西。”
　　“對那傢伙更是一樣。”
　　實渕玲央微微一怔，他不太明白辻千夜和赤司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或者說在他眼裡這兩個人不過是剛剛認識，卻偏偏有著別人無法介入的氣場——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輕易認輸。
　　“小征的意思，是要我現在遠離她？”實渕玲央淡然得雙手抱臂，“如果我做不到？”
　　“我需要更正一點，”赤司笑笑，完全沒在意對方可以稱得上是挑釁的態度。
　　“在對她死心之前，你都不要接近她。”
　　恰好千夜來到兩人身邊，看到氣氛異常的兩人有些詫異。
　　“你們……在約會？”她目光詭異得在兩個人之間打轉。
　　赤司“……”
　　實渕玲央“……”
　　看來有必要清理她的平時閱覽書籍了，為了防止亂七八糟的思想衍生給自己日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打定主意這樣想，赤司率先伸出手扯過千夜拉到自己身邊，像是有些無奈一樣上下看了她一眼，金色的短髮已經有些長了，頭頂開始冒出紫色的光圈——又到了該染頭髮的時候了。
　　“今天出來的很晚？”
　　“唔，稍微有點事……”千夜似乎有些忸怩，不大想提起這個話題。
　　“這樣，”赤司意味深長得望著她，“是被留堂了？”
　　金色的小腦袋瓜更低了，千夜也沒想過高中的課程會那麼難，以前沒覺得學習上有多麼吃力，現在反而開始漸漸應付不過來，估計是這幾年自己過得□□分了才會掉以輕心落下了功課。
　　赤司見她這樣不說話心情反倒愉悅起來，拍了拍她的頭頂刻意放緩了聲音，“一會去補習。”
　　千夜猛地抬頭，眼睛亮晶晶的，“你補習？”
　　“不然？”赤司好笑得彎了彎唇角，換來後者滿足的笑容。
　　實渕玲央看著兩個人忽然覺得有些刺眼，然而更多的是接踵而至的無力——赤司說的對，他根本就不會怕。因為那兩個人之間一點都沒有自己可以介入的餘地，哪怕自己想要認真去競爭，恐怕連他的對手都沒資格稱得上。
　　其實一開始就明白的，以赤司的性格而言，若非抱有絕對必贏的信念和實力絕不會說出這種話。只是他還是會抱著一絲僥倖，結果最後就連這絲僥倖都被辻千夜親手掐斷了。
　　“哈……”他忽然自嘲般笑了一聲，抬起手對兩人揮了揮，“稍微有點事，我先回家了哦~”
　　“哎？玲央姐，我還……”
　　“好走不送。”一把扯住想要去追上某人的身影，赤司挑眉望著不安分的千夜，“怎麼？你還有話和他說？”
　　“咦？”千夜不明白怎麼今天一個兩個都有點奇怪，“不是啊，我只是想告訴他昨天有個女孩子跟我問他手機號，我這裡沒有，只好問他自己要咯。”
　　赤司沉默了一下，果斷拉著她往自己的車裡走去。
　　“你現在最好不要過去。”
　　“……哈？”

☆、57|Chapter57

　　——
　　“我喜歡赤司君。”
　　和千夜見面之後開門見山，秋山的表情看上去意外的堅定。千夜有些怔松，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別人臉上看到這麼有意思的表情了。印象裡日本的女孩子大多數都柔弱溫婉，如果可以用堅強來形容，那麼面前的女孩子勉強可以算得上。
　　“秋山同學和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呢？”
　　千夜自然也不是傻子，知道秋山在忌諱著什麼。只不過在她看來有些事情沒必要上升到那麼複雜的程度，人和人之間能溝通的時候還是盡可能的以語言來解決問題比較方便。若非如此，那麼十幾年來用來學說話的時間豈不都是白過了。
　　比如在她看來，秋山就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
　　秋山低下頭一邊偷偷觀察著千夜的臉色一邊說，“辻同學……喜歡赤司君嗎？”
　　千夜一怔，“……誒？這個問題啊，怎麼說呢……”
　　如果僅僅是用喜歡來形容似乎不太正確，但是一時間她還想不到其他的語言。
　　秋山急了，仿佛下定決心般咬著牙開口，“如果、如果辻同學不喜歡他的話，就請放手好嗎？”
　　“……咦……”千夜微微有些詫異。
　　“我很喜歡赤司君……”秋山低下頭，不期然想起和赤司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決定了要一直喜歡下去，但是……看著赤司君因為辻桑的事煩惱也會不安……”
　　“赤司君，第一次對女孩子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讓她覺得自己努力了很久似乎還被徘徊在他的世界之外，甚至比不上一個才剛見面沒幾天的女生。
　　“如果你不喜歡他的話，就請不要消耗他的感情，”秋山的聲音忽然堅定起來，“因為我對他的喜歡不會比任何人要少！”
　　如果拋開物件是赤司的話，千夜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很欣賞秋山這份感情的。敢於坦率的表達自己，即使遇到了困難也堅定信心為了自己的喜歡走下去。
　　這種人值得別人去喜歡，如疼愛。
　　只是赤司的話，想想那個人會真正去垂憐某人的樣子就忍不住讓人心生寒意。
　　“我……喜歡赤司君。”想起來好像這是第一次這樣光明正大的承認這件事，千夜有些想笑，但還是很好的忍住了自己的表情，她歪頭想了想再次對著呆愣的秋山重複了一句，“我喜歡他，不是從現在開始，從很多年前我的生命裡就只有他一個人的存在。”
　　“我說不清我喜歡他到什麼程度，若要用單位衡量似乎也找不到適合的詞彙。”她微微一笑，“但如果是為了他，即便是生命我也能隨便被別人拿走。”
　　秋山猛地一顫，她從辻千夜的眼睛裡看到了以前從未看到過的東西。那是可以被稱為決絕的感情——純粹的棕眸沒有一絲雜質，她只是單純的闡述著這個事實，好像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是一件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份理所當然讓秋山感到有些恐懼，來源於未知壓力的恐懼。
　　“不過似乎我從以前開始都沒有認真告訴過他這件事，”千夜撓撓頭不好意思得笑笑，“我很喜歡你的坦率，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這些話沒有機會說出來所以他不會明白呢？一直以來我都覺的想著的事情必然是理所當然的，所以才會忽視了最重要人的感受。”
　　“不說出來的話，恐怕他是不會知道的。”
　　無論是喜歡，還是別的感情。
　　“所以，”她正了正神色，認真得對秋山彎腰，“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赤司君能夠被你這樣喜歡，某種程度來說甚至讓我感到羡慕。雖然他不會表現出來，但我認為你至少應該明白——他並沒有到討厭你的程度，甚至說他對你的這份喜歡並不排斥。”
　　秋山一愣，面對千夜稱得上鎮定乃至溫柔的神色不自覺得慌張起來，“我、我並沒有想那麼多……”
　　“請你放心，我並不會做什麼，”千夜安撫性地露出自己和善得微笑，她甚至小小得皺了下鼻子表達自己俏皮的情緒，“而且我也喜歡他，多少明白喜歡上這種人之後會給自己帶來的壓力和負面情緒，不過再怎麼難過依然沒辦法在情緒掙扎中占了上風。我猜你並不是想要向我示威而僅僅是傾訴自己得心情罷了，你要知道，這比起某些女生膚淺而張揚的喜歡更讓我容易接受。”
　　秋山沒想到千夜會說出這種話，或者說在她印象裡千夜對任何人都是一個態度，永遠看不到半分情緒起伏。她分寸拿捏的極好，既不讓人感到過分的冷漠但也不會給人造成親密的假像，駐足于人群之外保持著安全可靠的距離。從這一點來看辻千夜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所以秋山才會感到慌亂，因為不管是赤司的表現還是千夜的為人都在告訴她，這份感情的存在是真實的，其他人就算想要插足也無法進入的世界。
　　她很久沒有感覺到這麼挫敗了，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這方面。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些話罷了，我知道赤司君喜歡你，既然你也喜歡他那就沒什麼必要再去補充什麼。可是這份心情不會立刻消失，我只是想現在不說出來恐怕以後沒有機會了，”不知道為什麼秋山反而覺得輕鬆起來，她聳聳肩狀似歎氣的樣子繼續說道，“不過，和赤司君談戀愛似乎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雖然我早就知道自己沒什麼希望了可還是要說——希望你不會太辛苦。”
　　說到最後她的臉上隱隱帶了些笑意，千夜不由得松了口氣徹底放下心來。如果對方開始放鬆自己就說明她已經放棄了主動權的百分之六十。
　　不管怎麼說一開始被秋山堵上她還是有些緊張的，千夜對給自己找麻煩的女生向來是來者不拒，唯獨頭疼碰到秋山這種認真起來讓人沒辦法去討厭的姑娘。她甚至想如果秋山不放棄的話那就一直這樣也好，大不了後半生過的心塞了些，和赤司之間的矛盾問題再多一個。
　　她該慶倖秋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喜歡赤司，甚至連喜歡也談不上只是有好感，但她也發現那一刻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是多麼明顯。這是最讓她不安的——因為那意味著自己比想像中的還要在乎那個少年的存在，甚至到了難以控制情緒的地步。
　　戀愛雙方誰付出的多就意味著誰被吃的死，從這兩年惡補的戀愛小說裡看到的定律似乎在她身上並不受用。因為在她看來赤司付出的東西遠比自己要多，即便明白以他的個性大約並沒有考慮其他僅僅是出於自己的“本心”下意識去這麼做，但千夜依然不可避免得感到了前所未有得亞歷山大。
　　她用盡力氣將自己的“屍體”隱藏在別人探查不到的地方，靜靜等待了兩年才敢改頭換面得出現在他面前。其實當初並不是只有這一種方法來逃離家族對她的桎梏，然而那時候仿佛已經走到了死角，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供她消耗。她萌生出受夠了的念頭，只一發而不可收拾。
　　她不清楚十年後的平行世界發生了什麼會讓白蘭這個危險的角色在復仇者監獄裡還依然擔著殺人兇手的名號擔下自己的這次任性，印象裡隱約聽到迪諾說起似乎十年後的那個世界裡自己並沒有和赤司在一起。
　　至於究竟是為什麼她也沒有心情去探究。
　　成功將自己“死亡”的假像製造出來之後，她第一次對跡部景吾產生了愧疚的情緒。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置對方于痛苦的境地，但她何嘗不希望有第二種方法來阻止這一切。
　　沒用的，只要在黑手黨的世界裡自己的自由就不會完全支配在自己手中。
　　所以只有徹底離開那個世界，才能得到自由。
　　哪怕前方面臨的萬丈深淵，她也要抱著必死的覺悟走下去。
　　“辛苦什麼的根本談不上……”千夜望著遠方的目光變得飄渺不定，“只是那個人實在太任性了，就算知道以他的性格下一秒做出什麼都不足為怪但依然免不了擔驚受怕。我是這樣想的，所以也做好了陪他一起任性下去的打算。”
　　她轉頭柔柔一笑，像是無奈極了的樣子，“誰讓我喜歡他呢？喜歡這種事本身就沒有任何理由吧。”
　　——
　　出了校門口之後才發現赤司已經在等著她，他大約等了很久臉上隱隱有些不耐，在看到千夜的一瞬間之後那些不耐全都變成了意味深長，仔細看還浮動著寒氣。
　　“……事情都解決了？”接過千夜的書包，赤司臉色有些不快。
　　“嗯，”千夜討好似的主動握住赤司的手，和他一起朝著停在不遠處的專車走去，“稍微麻煩了些，不過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呢。”
　　赤司淡哼了一聲，對千夜的誇讚不置可否。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如果我沒出現你真的就打算和她在一起了嗎？”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語氣，千夜也說不清自己問這個問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不成立的話題沒有討論的意義，阿夜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幼稚了？”赤司悠悠得答非所問，仿佛這個問題正如他所說的那般沒意義。
　　“哎，這樣啊。”千夜微微眯起眼睛，“我還在想要是我不回來的話，或許你就真的和她在一起了……但是說實話，赤司你並不討厭她吧？”
　　“我沒有理由去討厭一個沒有做任何令我討厭事情的人，相對應的，我也沒有理由去喜歡她，不管她對我的感情是什麼這似乎都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赤司攤開放在膝蓋上的那本書，偏頭對著坐在身邊的女生微微一笑，“阿夜對這個答案還滿意？”
　　千夜一頓，語氣有些赧然不快，“你偷窺我們！”
　　“更正一點，不是偷窺，”少年泰然自若得翻閱起那本難懂的義大利原文書，“只是恰好碰到，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罷了。”
　　“嘁，聽你鬼扯。”氣鼓鼓得坐到離他遠了些的位置，千夜不滿得抿起嘴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沉默不發。
　　“說起來，我倒想起一件事。”
　　好聽的聲音忽然近在咫尺，千夜轉頭猛的被突然放大的臉龐嚇到，赤司的嘴角隱隱帶著譏誚的笑意，還是那副目中無人的表情看的讓人十分火大。
　　“在阿夜眼裡我是那麼任性的存在，阿夜自己真的有資格這麼說？”
　　“我…………”
　　她臉色憋得通紅，想到之前種種似乎自己真的沒資格說對方任性……索性偏過頭去不再理會這個人，身後少年低低得笑起來，心情像是愉悅到了極點。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5:03

☆、58| Chapter58

　　——
　　赤司上高三的時候在洛山參加了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全國大賽。
　　時隔兩年洛山再一次對上誠凜，彼時那個在國中不善言談卻總是看穿一切的黑子君站在球場上目光很容易就掃到了坐在看臺最顯眼位置的千夜。
　　即便千夜已經染了黃髮，瞳色也變成了棕褐，然而那個面容寡淡的少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黑子看著淺笑盈盈的少女坐在不遠處，含笑的目光裡似乎只有那個紅發少年。
　　他忽然想起距離上一次見到千夜已經過了兩年，兩年前，千夜毫無預兆得從眾人視線消失，即便赤司動用了最大的能力也無濟於事。她就像是掉進深淵的一顆小石子，悄無聲息得連影子都不留給別人。問了班主任，得到的答案是因為家庭原因轉學去了別處，具體是哪無從得知。
　　彼時奇跡的時代名號越來越響，每個人都像是離了弦的箭蹭蹭得向前沖，最後沖的越來越不要命於是別人聽到就腿軟，腿一軟就不想打。比賽時對方棄權或者打到最後成了奇跡的時代個人秀變成了常事。
　　再然後，在一堆璀璨奪目的金塊裡黑子這顆小沙粒就變得不那麼奪目了。
　　他的壓力越來越大，每天看著隊友一步步遠離自己心裡就萌生出了退後的想法。
　　千夜消失不久，那個溫柔淡漠的赤司也跟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性怪異的異瞳赤司——雖然他覺得以前的赤司性格也很彆扭就是了。
　　他覺得這也沒什麼，人的性格本身就千奇百怪，根據他多年研究人類行為的現象得出的結論是赤司大約是受刺激太大了導致人格轉換，彼時他還不知道世界上有種叫中二病的病症，只是覺得成天陰測測盯著你的少年說不出的詭異以及讓人寒毛聳立。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就是荻原成浩。
　　他覺得太累了，並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心靈上的厭倦。他從來沒有覺得打籃球是那麼悲傷的一件事，仿佛只要拿起籃球就能看到荻原絕望空洞的眼神。
　　後來他退部了。
　　赤司沒有過多挽留他，可能他也覺得黑子現在和球隊太過於格格不入，雖然他早就預感到自己終有一天會和黑子站在對立面好好打上一場——打就打吧，反正他看著黑子也挺不爽的。
　　畢竟自己和千夜那點小秘密看在對方眼裡早就是“你們不用說了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
　　國三直到畢業黑子都沒再聽到過千夜的消息，儘管和赤司不在一個球隊了但是偶爾在學校還是能碰見。撇開平時打籃球不說私下裡赤司還是比較好相處的少年，當然綠間並不這麼認為。
　　他問過幾次千夜的行蹤，每次得到的答覆都是模棱兩可。要麼就是赤司老神在在的說什麼哼那傢伙想要離開我還早或者是總有一天她會乖乖回來這種一聽就是自欺欺人的話。這個時候黑子會眼神微妙得看著這個在球場上叱吒風雲得少年，原來赤司君也找不到她啊。
　　赤司的眼神變得惱怒了些，但是為了保持風度很有教養得忍住了，冷著臉頭也不回得從黑子面前離開，哼，哲也你還真是天真啊。
　　留在原地的黑子想了半天都沒明白這事兒和他天真到底有什麼關係。
　　高中選學校的時候黑子選擇了誠凜，和遠在京都的赤司越來越遠，不過沒關係他們總有一天會碰到的。不知道如果千夜在會和他說什麼，或者說他更希望知道千夜看到自己的選擇會說什麼。
　　即便聯繫不多但他潛意識覺得千夜是個好女孩，她肯定能理解自己抽打赤司（？）的行為。
　　高一的Winter Cup比賽誠凜不出意外得和洛山對上了，那一戰直到後來很多年都被各校學生津津樂道，慘烈異常，精彩異常。
　　誠凜以超乎眾人想像的實力贏了比賽，算是創造了神話，後來日向學長畢業的時候想起來還是感動的痛哭流涕一邊哭一邊說你們這群混蛋我不在也要好好比賽啊可惡居然這麼早畢業太不甘心了。
　　相原麗子站在一邊翻了個白眼，行啊你要留級別拉著我，到大學立刻甩了你。
　　日向立刻不哭了拉著黑子火神的手鄭重其事地說別總想著比賽了有時間也搞個女朋友什麼得，話裡話外一副單身狗沒出路氣得周圍幾個隊友嚷嚷著脫團狗走開啊燒死你們。
　　就這麼嘻嘻哈哈得晃蕩到了高二，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來就給赤司發了條短信，說你還記得辻桑嗎？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之類的。
　　千夜死亡的消息基本在義大利那邊傳得很快，不過用的也是自己的本名奧克塔薇爾•加百羅涅，所以人人都知道奧克塔薇爾死了沒人知道辻千夜還活著。加上日本這邊沒什麼消息所以黑子一度以為千夜只是躲到不知道哪個地方偷懶度假。
　　赤司的資訊很快回過來，很快就能見面，不用著急。
　　放下手機黑子又變得無所事事，著急？他有什麼好著急的。就是覺得千夜消失這麼久有點不太好，太不夠意思了，要是她真的很快回來了一定要找時間好好和她交流。
　　然後高三的全國大賽就遇到了她，她變得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笑容沒有那麼假，眼睛裡的溫度似乎也不那麼冰涼。黑子覺得很欣慰，看來自己當年沒有站錯CP，命中註定啊。
　　千夜眯著眼睛看自己最喜歡的少年和曾經的隊友一起打球，猛地發現時間過得太快了。尤其是回來之後一直和赤司呆在一起時間唰唰就飛走了。
　　那年她“死了”之後沒敢回到義大利就跑到日本偷偷看了一眼赤司所在的學校，也不敢待太久怕被跡部發現。後來在白蘭的幫助下千夜在傑索家族暫時躲了一陣，等到彭格列和加百羅涅這事都過去之後才敢把自己的父親辻樹人叫過來，辻樹人知道自己閨女瞞著大家來了這場金蟬脫殼鼻子差點氣歪。
　　可是面對小丫頭無辜的樣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來說去這事也不能怪誰，怪只怪千夜生在大家族裡卻沒有那顆裝著加百羅涅的心。
　　彭格列那邊知道奧克塔薇爾死亡的消息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撇開沢田綱吉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巴厘安的XANXUS聽到後也是沉默了一會然後大笑著說什麼垃圾果然活不了多久，還是死了省的浪費空氣云云。
　　迪諾老是把責任怪到自己身上說什麼自己這個首領當得不中用在悼念會上幾度哭出來沒有一點首領的樣子，他想要是這時候把千夜沒死的消息放出來估計追殺她的人能排一條街。索性就瞞住了。
　　這樣也好。
　　索性就這樣了，一直在這邊隱居下去用他引以為傲的偵察資訊躲過了跡部家的關注，義大利那邊山高皇帝遠的，再說並盛和京都離得遠也沒多大事。
　　千夜就這樣直到高二才回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值不值得，不過看著赤司她又覺得回來真好，最起碼她覺得這樣自己才算找到了歸處。
　　場上的赤司顯然也注意到了黑子的目光，淡哼了聲，“見到故人的感覺如何？”
　　黑子歪頭想了想，“辻桑……看起來不太一樣了，是因為赤司君的緣故麼。”
　　“當然，哲也，今天的比賽我不會輸的。”
　　“我也一樣，”黑子輕鬆得笑起來，心裡一直壓著的負擔就落了下來，他覺得今天一定會是場好比賽。
　　不管對誰來說。
　　千夜其實並不是很懂籃球，但她看著那群少年追著籃球在場上奔跑的樣子就莫名覺得心潮澎湃，這種感覺以前她在家裡從來都體會不到，別人只會告訴她如何學習大小姐禮儀以及黑手黨必備技能，久而久之她都忘了自己這個年紀在普通人家應該是享受青春的時間。
　　所以能回到日本真是太好了。
　　能夠呆在赤司身邊真是太好了。
　　最後結果洛山勝。
　　火神拉著臉和黑子叨叨說赤司那傢伙犯什麼病今天一天都笑的那麼詭異，看誰都跟開花似的害的他好幾次站不穩。
　　黑子意味深長得看著自己這位也算相處不久的隊友，“火神君，像你這種沒有女朋友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火神一臉受了打擊的樣子一蹶不振，坐在一邊誰都不理了。
　　已經畢業的黛千尋葉山小太郎實渕玲央和根武谷永吉都跑來看比賽了，結果比賽沒什麼尿點全程都在吐槽赤司好噁心的表情同隊那麼久都沒見過。
　　實渕玲央心裡默默冷笑，你們這群愚蠢的人類，那可是用人家的少男心換來的女朋友當然寶貝，你們懂個屁。
　　為了紳士風度，他沒出聲，只是哼了一聲看赤司更彆扭了。
　　比賽結束站在領獎臺，這個時候按理說是直播全日本的。
　　頒獎人把獎盃給他後赤司微微低頭思忖了一下然後說了聲抱歉抱著獎盃就走了下來，一群人摸不著頭腦想莫不是得了冠軍高興地腦袋壞了？
　　千夜還站在一邊給赤司收拾著東西，什麼毛巾水杯之類的統統都要塞進去還有校服濕淋淋的都是汗臭味，壓根就沒看到身後抱著獎盃朝她走來的赤司。
　　結果全場的目光就隨著赤司一塊移到了那個在角落裡收拾東西的少女身上，赤司踏著腳步沉穩不變，對周圍竊竊私語視若無睹，攝像師的鏡頭一直轉啊轉的，記者激動的都快跳起來了，心想今天的頭條肯定是他們沒跑。
　　然後千夜一轉身就看到赤司抱著大獎盃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她抽了抽嘴角瞄了一眼全場緊隨其後的目光有點納悶他又搞什麼花樣。
　　“雖然這樣說有點晚了，不過儘管如此還是有點見證比較好。”赤司泰然自若得把獎盃放到一邊，另一隻手伸到口袋掏出一個小盒子。
　　黑子站在一邊罕見得瞪大了眼，水藍得眼珠子快要蹦出來，火神從沒看過他這幅表情也跟見鬼似的。
　　“赤、赤司君……不會……”
　　然後，在全場矚目的情況下，這個帶領洛山連續獲得兩年冠軍的紅發少年一把拉住狀況外得辻千夜納入懷裡，對準攝像機宣佈，“在此要告訴大家一件事，我，赤司征十郎，即將和我的愛人結婚，希望到時候能夠收到大家的祝福。”
　　說完毫不猶豫得偏頭在驚愕得扮演木頭人的千夜唇上落下一吻、
　　這幅唯美的場景被攝像機錄下，沿著各大街頭的LED屏在全日本蔓延開。
　　原本一起來看比賽結果見證了洛山神話的結婚公告，媒體工作者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發通告博頭條，一同觀看的少年少女們也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桃井最先反應過來，拉著青峰嗷嗷嚷說什麼赤司居然要結婚了居然結婚了居然結婚了……重複不下五十次，說的青峰一臉不耐煩得最後忍不住撈起少女也狠狠得親下去說老子回去就和你結婚行了吧。
　　桃井呆滯。
　　身邊因為赤司而遭受迷之打擊的綠間聽到這邊的話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高尾在旁邊笑的意味深長，小真還真是毫無防備得被秀了一臉啊……
　　綠間惱羞成怒，你懂什麼閉嘴！
　　紫原嚼著薯片說小赤司結婚那麼早啊看來有喜糖了哦我要是最貴的那種還是新上市的……黃瀨趕緊拍下來倆人接吻的照片發到推特上去附贈一行“天啊國中隊友要結婚了好激動噢噢噢噢~~~~(&gt_&lt)~~~~”
　　然後感動的滿臉都是淚水握著拳頭說我也要加油了啊！笠松拍了他一巴掌說你個白癡這麼蠢有人要就不錯了還是先結束單身比較靠譜。黃瀨受打擊倒地不起。
　　只有黑子的反應最正常，走上前鞠躬禮貌得說恭喜你們，希望到時候可以參加你們的婚禮，赤司君，辻桑。
　　赤司接下他的祝福說今天是場很好的比賽，黑子點頭表示他也這麼覺得。
　　至於千夜？她靈魂暫時出竅，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直接傻在那了。
　　這則消息很快就飛到了跡部家，彼時他站在冰帝學生會辦公室看著電視上蹦出來的新聞，赤司側臉親吻千夜的畫面定格在那裡美好的像是童話故事。
　　他握著的那支筆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放在桌上深深呼出一口氣。
　　——辻千夜，你贏了。
　　然後繼續批改文件，嘴角始終笑著。
　　沢田綱吉也看到了，他正在和reborn商量大家一起去義大利的事就冷不丁從家裡的電視看到這一幕，愣了半天望著reborn想說什麼又覺得無話可說。
　　reborn冷笑一聲說白癡，然後一錘子錘上去說出什麼神！
　　沢田綱吉苦哈哈得收回目光，忍了半天還是把話咽下去，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溫和的笑笑。
　　迪諾看完了全部的檔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義大利晴空萬里的天空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他把伊恩叫進來安排了幾個任務後就讓羅馬裡奧準備了幾份禮物，過幾天送到日本去。
　　XANXUS眯著眼在沙發上睡得跟二大爺似的，只有斯誇羅罵罵咧咧得把電視機調低了聲音繼續看永遠都看不完的財務經費報告。
　　千夜忽然覺得很幸福，幸福得都快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完結了

☆、59|Chapter59

　　——
　　距離赤司當眾宣佈和辻千夜結婚那天過去了快一個星期，全國大賽結束後還是要回到洛山繼續為接下來的考試而奮鬥。只不過因為各種原因，辻千夜走在學校裡周圍的駐足的視線不自覺的多了起來……好吧，因為各種原因。
　　“難得你也會感到困擾，”赤司放下手裡的學生會文件好整以暇地正了正身子，視線落到旁邊窩在學生會辦公室偷懶的人身上多了幾分笑意，“以前不是無視得很徹底？”
　　千夜悶悶得把自己縮在赤司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毛毯中，“那不一樣啦……唔……都怪你……”
　　像是想到了什麼，白皙的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暈，再也不肯繼續說了。
　　赤司聳聳肩，對千夜鴕鳥式的逃避不以為然，目光掃到她中指上熠熠生輝的戒指，唇角無聲得勾起弧度，“這倒是我做錯了。”說罷身子向前側了側，“在看什麼？”
　　“志願表……”千夜有氣無力得揮了揮，“我要煩死了……”
　　赤司去東大是板上釘釘的事，已經在全日本的媒體中被“強迫性”成為赤司家的人，千夜自然也不肯和他在大學分開——當然，她自己也不希望分開。
　　只是……理想豐滿得很認真，現實也……
　　“考東大有問題？”對於千夜會選擇東大赤司倒是沒有太意外，但是就像千夜自己所擔憂的一樣，他也想過眼下對兩人來說最大的問題。
　　之前會想過加百羅涅的人會不會再出什麼么蛾子，即便已經在全日本的目光下把她成功變成自己的人，但赤司也不確定就這樣堂而皇之得出現在公眾之下對她來說會不會又產生新的麻煩。不過在眼下看來那些問題都不是問題，因為他忽然發現時隔兩年曾經能夠躋身優等生之列的辻千夜似乎大腦變得遲鈍了一些……
　　“也就是說，目前來看我考上東大的幾率在百分之三十以下。”
　　煞有介事得研究完自己這學期所有課程的成績得出這個結論，沉浸於新發現之中的少女換來男友不輕不重地一巴掌。
　　“嘖，你好像很得意？”
　　赤司斜斜的視線似笑非笑的，饒是千夜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額，不是……我是在沮喪啦沮喪……”
　　“嗯，會相信你我就是腦子有坑。”
　　已經對少女睜眼說瞎話本領見怪不怪的少年回到座位上，頭也不抬得繼續處理堆積的檔案。
　　“嘁，本來腦子就……”
　　接觸到薔薇發色少年若有若無的視線千夜趕緊坐正了身子，“咳，我是說既然這樣那就事不宜遲趕快開始補習……”
　　“說到這裡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注意到少女透過來表示好奇的視線赤司翹了翹唇角，“就算不考上東大也無所謂，阿夜會對距離和時間感到不安？”
　　“那是當然的吧。”意外坦誠的少女坦然得回答道，“每個女朋友都會害怕男友被別的女生覬覦啊——就算是征十郎，我也會感到不安的。”
　　“既然這樣，”赤司意味深長得望著那個坐在不遠處的少女，“那之前的兩年算是什麼？”
　　“……誒？”
　　千夜愣住了。
　　——
　　辻樹人最近又出國跑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逍遙自在，聯想到之前他經常會出現的類似狀況千夜對此也習以為常。倒是赤司知道後輕描淡寫得說了一句乾脆直接去我家，也不顧千夜因為這句爆炸性發言而愣怔的姿態自顧自拉著她進了車。
　　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拐”到了赤司家。
　　……所以她是不是無意識做了一個很危險的行為？
　　“打擾了……”
　　“沒什麼，今天父親不在家，”說完這句話少年嘴角的笑容忽然變得惡劣了一些，“阿夜的話……不用擔心。”
　　千夜抽了抽嘴角，看著面前這個莫名笑的十分愉悅的男友忍住了內心瘋狂的吐槽。
　　……就是因為不在家才要擔心啊！
　　“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管家恭敬得彎著腰拿走赤司手中的書包，連同千夜的一起。
　　“啊，多準備一副碗筷。”
　　“已經準備好了。”
　　“是嗎，”赤司閑閑得瞥了一眼笑的似乎有些過分揶揄的管家，沒興趣再去探究他們這幅八卦的心情。
　　倒是千夜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心裡裝滿了違和感……為什麼她察覺到了濃濃的陰謀味？
　　——
　　晚飯過後赤司帶著千夜去了管家替她準備的客房，簡潔大方的佈置，除了必備的傢俱之外倒是沒有別的東西，很符合赤司一貫的作風。
　　“唔？這是誰的房間？”旁邊的門上了鎖，千夜試著擰了擰沒有開。她忽然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家這樣做似乎有些太市里便趕緊收回了手，旁邊的赤司對她行為沒有半點不爽。還十分貼心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這讓她多少有點受寵若驚。
　　裡面和旁邊的客房差不多——倒不如說可以用十分相似來形容，只是她越看越覺得莫名熟悉，似乎……在哪見過？
　　仿佛看出了千夜心底的疑問，赤司心情頗好得倚在門框上望著那個站在房間裡愣愣得打量周圍的少女，“這個房間是我的——我都不知道，原來阿夜對我房間這麼的……感興趣。”
　　最後幾個字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出來，在少年被浸潤得十分清澈的嗓音中灌溉了更多的蠱惑。
　　千夜直接就紅了臉，“我、我才不是——等等你不早說！”
　　距離上次來他家早就過了很長時間，以至於她才回想起剛剛那股違和感是什麼——分明是來過一次罷了。
　　“可惡，早知道該把路卡帶過來……”少女忿忿得嘟囔。
　　“什麼？路卡？”赤司不明白這時候她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只曾經給國中隊友帶來諸多“樂趣”的貓，而且帶貓過來是要做什麼？
　　“讓它也體驗一把睡在土豪床的感覺。”千夜義正言辭。
　　赤司“……”
　　半晌，他像是想起什麼忽然笑出聲，以至於看的千夜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抽什麼風。
　　“阿夜在說什麼傻話……”他像是笑夠了，赤紅的雙眸含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移到那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女身上，“睡在土豪床上的感覺……真那麼想體會的話，不如今晚就試試？”
　　“————！”
　　“而且，”赤司繼續淡笑著說出讓少女持續臉頰爆紅的爆炸性發言，“以後會有很多時間讓你慢慢體會的，不是嗎。”
　　“征、征十郎你這個笨蛋——！”
　　“嘛，雖然還想繼續和你說點其他事，”赤司抬起手晃了晃，“不過好像有點晚了，要不要先去洗澡？或者說——”
　　他忽然湊到千夜耳邊，惡劣得吹了口氣，“阿夜要等我一起？”
　　千夜“……”
　　幾乎可以稱得上落荒而逃，千夜怎麼都想不通不過是過了兩年為什麼當年那個一臉禁欲系的少年會變成這麼……流氓的公子哥。
　　由於這個原因千夜晚上睡覺前檢查了好幾遍房門有沒有好好上鎖才不放心得躺倒床上。
　　赤司好笑得看著關得緊緊的房門沒有出聲，呆了幾秒就回到了自己房間。
　　——真的把他當成洪水猛獸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了……

☆、60| Chapter60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句“睡土豪床”的原因，千夜在赤司家留宿的這一晚罕見的失眠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眼睛下面冒出來的黑眼圈把端著早餐的管家嚇一跳。
　　“早，千夜小姐。”到底是管家，很快就恢復了溫和有禮的樣子。
　　千夜打了個呵欠眨眨眼，“征十郎呢？”
　　“少爺還在晨跑，”管家一邊把早餐放到餐桌上一邊解釋，“少爺每天都有晨跑的習慣，千夜小姐可能要多等一會了。”
　　“啊，沒關係，並不是……”千夜皺皺眉，剛想說什麼又改了口，“……算了，我自己去找他吧。”
　　赤司家很大，不過好在他的晨跑路線是固定的，千夜按照管家的指示只要拿著毛巾站在終點等就能看到那個繞圈跑步的男生。
　　很快赤司就看到了千夜。
　　“還以為你要多睡會。”停下了再跑一圈的想法，少年走過來接著千夜遞給她的毛巾往脖子上一搭。
　　鮮紅的髮絲沿著汗珠一起貼在額頭上，千夜盯著他漂亮的側臉忍不住悄悄向後退了一步。
　　近距離的話，真的會控制不住淪陷的。
　　“我倒沒覺得很困……”千夜苦著臉，有點鬱悶，“好像是認床。”
　　赤司也注意到她萎靡不振的精神和眼底明顯的黑眼圈，微微蹙眉， “這麼大了還認床？”
　　“認床不分年齡，”千夜翻了個白眼。
　　“嗯，很蒼白的解釋。”赤司似乎心情不錯，伸手從她的頭頂略過向著別墅走去，走到半路想起什麼回頭輕巧得勾唇，“或者你可以嘗試到我的房間來，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建議。”
　　千夜愣了一下，然後臉紅，一雙大眼睛瞪著他在陽光下晶亮晶亮的，“聽你鬼扯！”
　　赤司走在前面沒出聲，但那聲輕笑讓她足夠聽得清楚。
　　餐桌上管家做的早餐也很豐盛，千夜吃了幾口很快就發現有點撐，面對盤子裡的另一個金澄澄的煎蛋把求助的目光轉向赤司。
　　“胃口還是那麼小。”嗓子裡溢出無奈的歎息，赤司直接把她盤子端走毫不猶豫得咬了一口。
　　管家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自家少爺從小就有輕微的潔癖，別人的東西從來是碰也不碰。看來這次是真的對千夜上了心，尤其是看著她的眼神，是以前從未見過的寵溺和溫柔。
　　少爺也會用這種眼神看人啊，管家頗為欣慰得想起了當年的老爺。
　　“今天有什麼計畫，”慢條斯理得吃著簡單，赤司把目光轉回千夜。
　　千夜還在戳著盤子玩，冷不丁被問起一愣，“哎？啊……並沒有什麼計畫……”
　　很努力得想了想，發現週末和平時好像也沒什麼太大的不同，一般情況下她會選擇宅在家裡或者打遊戲……失蹤的這兩年，陪著白蘭打遊戲技術倒是上升了不少。
　　“既然沒事的話就陪我去趟公司。”優雅得擦乾淨嘴角，赤司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順便去換身衣服。”
　　“啊好啊……”千夜渾然不覺得還沉浸在之前的思緒裡點點頭，半晌反應過來，瞪圓了眼，“什麼？！”
　　——
　　升上高中之後赤司先生就開始將家族事務交給赤司征十郎一部分，讓他跟著學習經驗，也是為了以後接手的時候做好基礎。
　　話是這麼說，千夜一進去還是有點不自在。
　　尤其是身邊的人總在低著頭工作，而自己只好無聊得翻看時尚雜誌來打發時間的時候。
　　“好無聊。”千夜大大得歎氣，有點後悔早上答應和他來公司了。
　　赤司西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沒出聲。
　　千夜癟癟嘴坐不情不願得繼續找出一本雜誌翻開，眼花繚亂的美女帥哥穿著各種鮮豔的裝扮變換姿勢，突然翻到某頁後原本窩在沙發上的少女坐直了身子。
　　“黃瀨君……原來是這麼閃耀的人嗎……？”
　　和國中時期相比已經長開了的容貌，細碎的金髮垂在額間，就算是個女人長成這樣都算是尤物更何況身高早就超過一米八的黃瀨？再加上過分燦爛的笑顏，這樣的男人想不火都難。
　　“閃耀……？”赤司靜了一下，似笑非笑得勾起嘴角，“阿夜的這個形容很有意思，在你眼裡涼太是這樣的形象？”
　　“唔，算是吧……我記得國中時好像很招女生喜歡，有很多狂熱粉絲來著。”
　　“那些狂熱粉絲也包括你？”
　　“哎？”千夜後知後覺得抬起頭，發現一直坐在旁邊的紅發少年直直得盯著自己，明明是笑著卻讓人無法忽視那雙紅色眼眸深處的鋒銳。
　　千夜緩慢得眨了眨眼，不明白上一秒還沉靜如水的人怎麼就不高興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次回來後好像赤司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難懂了。
　　“少爺，這是這次專案的資料……？”推門而入的秘書低著頭匆匆走上來，不經意間撇到坐在旁邊沙發上的少女有些驚詫，視線落到她面前攤開的一堆時尚雜誌上更詭異了。
　　“放在那裡吧。你可以出去了，”赤司揉了揉眉心，像是有些困倦的樣子。估計也是坐了一上午有些累，畢竟還是個高中生而已。
　　“哦，好的。”秘書也是聰明人，不該說的絕對不問，放下東西轉身就走。
　　“等等。”赤司忽然叫住他。
　　秘書不解得回頭，“少爺？”
　　“去買兩份哈根達斯，”很少吃這種東西，赤司說話的時候忍不住皺起眉來，“送上來。”
　　“……好的。”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秘書，就算心裡再怎麼吐槽表面上也是職業性的微笑。出了門之後眼眶恨不得裂開，一路走出去都生了風似的。
　　“赤司少爺居然有女朋友了——！還是個很正的妹子！”
　　轉眼間，全公司都知道了家財萬貫的赤司少爺搞了女朋友，而且對方很喜歡吃哈根達斯，估計是個狂熱粉。
　　千夜覺得很冤，她只是偶爾吃過一次說味道不錯而已，怎麼就成了哈根達斯的狂熱粉了？
　　赤司不置可否，對於公司的流言向來任其發展，也沒空去理會。他現在只是在生著那個情商明顯變笨的人悶氣，重點是——生氣對象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低著頭努力在之前幾本雜誌上翻來翻去。
　　“咦，說起來這些雜誌上都有黃瀨君嗎？”
　　赤司“……”
　　……總覺得更不爽了。
　　心裡暗暗想著回頭去找黃瀨來一場one on one，赤司自己都沒發現現在的表情跟小孩子一樣。
　　秘書很快帶著哈根達斯走了進來，推門之後坐在椅子上的人忽然沒頭沒腦得對他來了一句，“誰讓你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書放在辦公室的。”
　　拎著兩份哈根達斯的秘書愣了，“……哈？”
　　赤司不悅得蹙眉，一雙鮮紅的瞳仁看的他膽戰心驚，“下次不要讓我在公司看到這些沒營養的雜誌。”
　　秘書哆嗦著快跪了，那不是您前一天特地交代了放點女生喜歡的雜誌在辦公室的麼？！今天又要收回去鬧哪樣？
　　不過他沒膽子說，輕手輕腳得放下哈根達斯戰戰兢兢得表示今晚就拿走，立刻就清空。
　　千夜看不下去了，翻了個白眼，“有事就對著秘書發火，你可不可以成熟一點？”
　　赤司“……”
　　一旁的秘書腿軟得差點趴在地上，他說小姐你別說了沒看到少爺臉黑的快吃人了麼，你這樣他以後還能不能在公司活下去都是問題啊！
　　赤司沉著臉對他說沒你事了，出去吧。
　　秘書點點頭，腳步生風的逃了出去。
　　始作俑者端著哈根達斯吃的不亦樂乎，還不知道自己惹了簍子，“征十郎，多笑笑有好處，別總板著臉，你看你把秘書嚇得。”
　　“哼，就像涼太一樣麼。”赤司吃了一口，臉色還是有些陰沉。
　　千夜詫異得抬頭，“這和黃瀨君有什麼關係？”
　　赤司沒說話，淡哼一聲把目光轉到面前的資料上。千夜坐在原地困惑得想了半天，猛地反應過來。
　　“征十郎，你該不會……在吃醋？”她試探著問出聲。
　　赤司的手僵住了。
　　千夜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得望著旁邊的人，“真、真的在吃醋嗎……？可是黃瀨君他……唔！”
　　反應過來的時候赤司已經把她拉到了懷裡，灼熱得呼吸沿著唇角一路蔓延進口腔。
　　千夜悄悄的紅了臉，對方淡漠的氣息迎面而來，微微的喘息聲被耳膜放大無數倍。少女柔軟的手臂環繞著他堅實的腰際，溫婉有力。
　　親丨吻結束，兩個人都有些微喘。
　　“……你、你……”漲紅了臉，千夜狼狽得撇過頭去。
　　赤司心情頗好，挑眉看著她，“我怎麼？”
　　“……流氓。”千夜嘟起嘴，小聲的說。
　　“我自己的女朋友，光明正大。”赤司義正言辭，理所當然的樣子像是對待公務。
　　千夜睜大了眼，頭一次見到有人耍流氓還耍的這麼理直氣壯的。
　　“你是小孩子嗎？！不就是看到了黃瀨君多說……唔！”
　　赤司額頭抵上她的，唇齒交接，兩個人的氣息混雜在一起，曖昧得周圍空間都軟化了一般。
　　“不許提他名字，”輕咬了一下對方的嘴唇，赤司的聲音有些沙啞。
　　千夜“……”
　　突然覺得對方佔有欲強烈起來是她的錯覺？
作者: 和泉初    時間: 2016-8-8 15:04

61|Chapter61   
　　
　　——
　　盛夏的空氣很炙熱，千夜躲在大樹下乘涼，燥熱的風吹幹了額頭的汗，涼絲絲的剛剛好。
　　忽然感受到一片陰影落下，她睜開眼，赤司站在身前微微彎腰，一隻手搭在襯衫的領口，另一隻手攥著什麼東西垂在身側，筆直修長的雙腿被校服褲裹著立在她旁邊，就算是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身上的衣服也乾淨整潔得沒有一絲褶皺。
　　他居高臨下得俯視著她，赤紅的雙眸裡含著幾分慍怒。
　　“把男朋友一個人丟在畢業典禮上就是你的畢業禮物？”
　　千夜眯起眼睛笑，半長的頭髮垂在肩膀，“我還以為她們要多纏一會兒……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來了。”
　　“聽上去你很高興？”赤司逼近一步，沉沉的目光落下來，帶著濃濃的壓迫感，“還是你不怕我手裡的東西被他們奪走？”
　　千夜眨了眨眼，伸出手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拳頭，一點點掰開，直到看到那枚小小的紐扣。拿起來攥在手裡仰起頭，“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為什麼要怕？”
　　赤司直直得看著她，鮮紅的雙眸看不到什麼情緒起伏，千夜輕鬆得笑笑，小心得把紐扣放到自己的錢包裡嘟囔了一句，“回去要找個好看的鏈子穿起來掛上……哎！”
　　下一秒身子騰空而起，雙手被有力得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回過神來之後赤司已經穩穩得箍住她的腰身讓她靠在樹幹上，額頭相抵。
　　“每次都這麼伶牙俐齒，跟誰學的。”
　　“才沒有學……”千夜嘟著嘴，“明明是被你慣得。”
　　“哦？所以是我的錯？”赤司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
　　千夜沒什麼威懾力得瞪他一眼，“你還總是欺負我呢！”
　　“我聽人說過，越是喜歡一個人就越是欺負她。”赤司一本正經得說著歪理，配上那副正直刻板的模樣一時間說的像真的似的。
　　千夜忍了又忍，沒忍住翻白眼，“聽你歪理一堆！”
　　赤司低低的笑起來，磁性的嗓音微微顫著，聽得她渾身酥酥麻麻的。
　　“說起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他的唇角貼在她的眼角，柔柔得讓她忍不住想笑，乾脆直接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眯起眼。
　　“什麼。”
　　“婚禮的宴請名單還沒確定，主要是父親對於加百羅涅和彭格列那邊邀請幾個人還不確定，你想怎麼辦？”
　　“……哎？”千夜一愣，抬起頭古怪得看著他，“我怎麼……沒聽過婚禮的事？”
　　“哦，那你現在知道了。”赤司面色不改。
　　千夜：“……”
　　這人的臉皮居然這麼厚？！
　　“我還沒聽你求婚呢！”千夜忍不住抬高聲音。
　　赤司困惑得思索了一下，“那天在體育場，我以為你已經答應了。”
　　體育場？
　　想了兩秒鐘才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千夜抽了抽嘴角，“我記得我當時沒說話。”
　　“那不就是默認？”
　　“……你！”
　　赤司心情極好得騰出手揉了揉她那頭被刻意染成金色的短髮，壓低了聲音，“所以，你想好了沒有？”
　　“……”半晌千夜轉過頭，洩氣似的說，“說不過你……隨便你啦……”
　　赤司笑出聲，輕輕湊到她的臉頰蹭了蹭，帶著些倦意，“回頭你想想邀請誰，想好了告訴我……”
　　“說什麼想好了……分明是你霸權主義……”千夜嘟著嘴不滿得抱怨，卻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結婚啊，如果是和他的話，好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呢。
　　——
　　結果最後敲定的沒幾個人，按照千夜的意思是既然已經和加百羅涅斷了關係就沒有必要再去做過多的牽涉。好在近幾年赤司家和義大利那邊的生意上有很多往來，有時候見面多多少少也是沒辦法避免的事，所以最後只是出於名義上邀請了沢田綱吉，雲雀恭彌和迪諾這三個人。作為風機財團的總裁，赤司想雲雀不會不給這個面子。
　　如果邀請的太多反而會暴露了她的身份，到時候就不會那麼容易收場了。”
　　“嗯……話是這麼說，我很難保證伊恩會不會大鬧一場哎……明明是我結婚結果都沒來。”千夜依偎在赤司的懷裡對著邀請名單上的一排人搖頭，“而且我擔心雲雀前輩會看不慣群聚挨個咬殺過去……到時候可怎麼辦？”
　　“放心，父親會有分寸的。”赤司點著頭在上面粗略得流覽了一下，“再說沢田綱吉也在，他不會鬧的太過分。”
　　“那就好。”
　　“我一直很想問你一件事，”赤司忽然垂眸看著懷裡人，“當初選擇這麼做……真的沒有後悔？”
　　千夜眯起眼思索了一下，“是啊……拋棄了加百羅涅，甚至連自己本名都不要了，而且還要呆在地上世界不能回去看望自己的父母、兄弟……其實我也很好奇我為什麼能為了你做到這個地步，甚至……欺騙了所有人……”
　　她忽然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得望著上方目光沉沉的赤司，笑著咧開嘴。
　　“征十郎啊，我只有你了呀。”
　　她躺在他懷裡靠在胸膛上，像是快要睡的小貓，赤司聽著她的聲音軟軟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可是仔細去看卻只能發現她面孔上疲憊的笑意——而悲傷就像是晴天白鳥呼啦啦得全都飛過，沒有一點痕跡。
　　她說，征十郎啊，我只有你了呀。
　　“恩，阿夜有我就夠了。”赤司抱緊她，下巴擱在千夜的頭頂蹭了蹭。
　　這樣的午後寧靜而溫和，讓她一時間差點流出淚。
　　——
　　婚禮進行的很簡單，邀請了兩個人都認識的熟人之外還邀請了不少生意上合作的夥伴。比如迪諾他們此番就是以生意夥伴的身份而來的——當然，還包括跡部景吾。
　　千夜在辻樹人的陪伴下走到在教堂裡面等著的赤司身邊，她的臉上始終帶著恬淡優雅的笑容。視線裡除了那個穿著白色禮服站在前面的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
　　迪諾和沢田綱吉坐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對於那兩個人一畢業就結婚的事也沒有提出別的異議。沢田綱吉私下倒是和迪諾說過，會不會太早了之類的……迪諾苦笑兩聲搖搖頭，“這種事就算是和我說也沒用的吧。因為我已經沒有立場去說什麼了。”
　　沢田綱吉張了張嘴，冷不丁就想起那一年千夜在街上撲倒自己懷裡痛苦的樣子。
　　那時候她是真的走到了絕境，他第一次看到那個向來冷靜淡定的少女哭的那麼不顧形象，就好像……天塌了一樣。
　　畫面一轉，她穿著白色的婚紗從面前走過，溫潤的棕眸裡溢滿了柔和——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千夜，或許也是迪諾從未見過的吧。
　　迪諾的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的微笑，不是太過分的親昵，但又由衷得感到欣慰。
　　那個自己一手看著長大的孩子終於長大了，要結婚了啊。
　　婚禮交換戒指，神父莊嚴得站在面前誦讀誓言，所有人的目光都含著喜悅把最真誠的祝福送給這對璧人。赤司難得露出微笑，湊到千夜耳邊小聲低語了一句話，千夜眯起眼睛笑得一臉羞澀，和他十指相扣。
　　神啊，她的幸福，真的實現了。
　　跡部景吾遠遠看著那個和記憶中大相徑庭的人，無聲得勾唇笑了笑，心裡忽然覺得釋然。長久以來日日夜夜反復折磨他的負罪感一瞬間消失不見。
　　外面晴空萬里，陽光正好。
　　他說，阿夜，我愛你。zy
　　她說，謝謝你……我也是，阿征。
　　兒時她曾經想過很久那麼長時間以來對赤司的執著到底是什麼，那時候年紀還小，談愛情尚早哪裡懂得那麼多。心裡只是光想著那個人天天充斥在狹小的視野就已經足夠，後來長大了原本只是想要驗證自己那種做法值不值結果沒想到一去就被套牢了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
　　其實哪裡有什麼值不值，不過是那顆心早就交出去了，想盡辦法也沒能收回來只好任其自流。
　　她又想起秋山說的那句話，喜歡上這樣的人會很辛苦吧……其實辛苦倒還是其次，她只是偶爾覺得有些累，然而想到赤司對自己任性的無限包容，她又覺得和赤司比起來這點辛苦根本就談不上嘛。
　　最重要是，我們在一起了。
　　真好。
　　“嗚哇……好感動嗚嗚嗚……小赤司和小千夜居然結婚了嗚嗚嗚……”
　　“黃瀨君，請你離我遠點哭好嗎？”
　　“嘖，這種事也要走在前面赤司到底還是不是人？”
　　“但是你們不覺得十八歲結婚太早了嗎……”
　　“小綠你這句話好酸哦……”
　　一群國中損友圍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討論半天都達不到一致，紫原砸吧著嘴意猶未盡得看了看手裡空空如也的包裝袋嘟囔了一句啊，
　　“嘛，可能是因為小赤忍了太久吧……”
　　“……”
　　剛才還熱火朝天的氣氛詭異的沉寂下來。
　　半晌，黑子第一個有了反應。
　　“紫原君……意外的犀利呢……”
　　綠間不解得蹙眉，對此很不以為然，“就憑赤司那副禁欲的表情，他像是那麼饑渴的人？”
　　“嘖，他那才不是禁欲呢，”青峰不屑得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新人，“比起來我覺得綠間你才是禁欲最佳代言人，說實話我很懷疑你會不會是最晚結婚的……”
　　“有道理。”
　　“+1”
　　“青峰君意外的真相了……”
　　綠間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忿忿得轉身離開抱著兔子玩偶躲在一邊——哦對了，據說那是今天的幸運物。身後沒心沒肺的幾個人笑的樂不可支。
　　然後不知誰說了一句“但是，赤司君真的是禁欲的人嗎？”
　　“……”
　　詭異的沉默。
　　“……SA……這個……”
　　當晚，千夜拽著衣服抱在胸前底氣不足得看著那個步伐閒適朝自己一邊走一邊脫外套的人。
　　“你、你進來幹嗎？！”
　　赤司挑眉，望瞭望地板上淩亂的衣服，淡定得吐出兩個字，“洗澡。”
　　“可我還沒洗！”
　　赤司歪頭，不解得眨眨眼，“正好啊，一起洗。”
　　“什、什麼？！？”
　　——碰！
　　浴室門被關上，隱隱伴隨千夜的驚呼。
　　“赤司征十郎你簡直是禽獸——！我們今天才剛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終於完結了……！還有一個番外！



第62章 番外

——

    大家好，我叫赤司慎。@樂@文@小說 wwＷ.lＷＸs520.Ｃom是一個生長在著名日本變態家族赤司家的男孩子，據說性格非常出色人見人愛，這個我不否認啦畢竟幼稚園要是排名什麼結婚物件的話好像我還是第一名——結婚還是算了吧，我家老媽曾經和我說當初她結婚早是一件非常錯誤的事以至於從小給我灌輸婚姻是不幸的這種事實。

    我說怎樣都好啦老媽你說這種話不擔心被老爸聽到嗎？於是老媽就氣急敗壞地說她怎麼會養了我這麼個白眼狼從小就不向著她到了以後是很不吃香的會沒女孩子追求的可能還會孤獨終生什麼……然後為了躲避她的碎碎念我就跑出來了。

    今天是我五歲生日，雖然平時那個便宜老爸忙了些但我覺得他晚上肯定會回家給我慶生，於是為了逃避老媽的碎碎念我就拜託了管家帶我到街上溜達一圈散散心。

    不知道為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管家叔叔以一種十分詭異的眼光看著我，他肯定是覺得我太可愛了。唉，人太受歡迎果然不好。我無奈的搖搖頭故作憂傷爬上了家裡的專車跟著管家叔叔出門考察。

    下了車之後我和管家叔叔說在一旁看著我就好不要走得太近，不然會給周圍人形成壓力的，我不想太高調。於是我這麼說了之後管家叔叔又露出了那種匪夷所思的目光，但他很淡定的選擇了沉默，然後退開了三步遠。

    既然是考察那就必須要去籃球場，我聽老媽說老爸小時候是著名的籃球街霸，一人秒殺全場什麼的……雖然我一直堅持認為那是老媽的幻想，在她眼裡老爸就是個神來著。

    在我眼裡可不是。

    “咦？小慎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說話的是桃井阿姨，老媽和她關係很好，於是我也很喜歡她，尤其是可以盡情埋胸的時候最喜歡了>.
    “嘖，你這傢伙不會又偷跑出來的吧？”沒等我沖上去和桃井阿姨撒嬌旁邊就出現了討厭的聲音，嘖，又是那個大黑皮。

    每次都阻止我和桃井阿姨相親相愛，尤其在我盡情埋胸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拎走——我說你和一個五歲的小孩子爭風吃醋合適嗎？！而且我不能忍受桃井阿姨皮膚那麼白的人為什麼會和大黑皮在一起，不是說女人都喜歡皮白肉嫩的小鮮肉嗎？大黑皮這純粹是古藤老樹吧！

    我這麼和老媽說的時候老媽笑的十分蕩漾，回頭就轉述給了老爸，然後我看到老爸那個萬年面癱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原封不動的闡述了我的話，於是我接下來一個月沒能撲到桃井阿姨懷裡埋胸。

    所以說大人們真是太討厭了，一點都不把小孩子的秘密當秘密，轉身就會說漏嘴。我決定再也不和老媽分享我的少男心事。

    但是我聽說這兩個人國中都是老爸的隊友——其實不止這兩個，還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人，因為老媽說老爸年輕的時候待在彩虹戰隊裡，天天都是一副開了外掛的表情。

    我想了想，想像不能。

    但是我還要接著考察，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於是我對桃井阿姨禮貌的行了一個吻手禮，十分紳士地告訴她我還有事回頭會去看她，至於大黑皮，我直接對他翻了個白眼。

    遠遠走出幾公里之後還聽到大黑皮嚷嚷什麼這孩子沒法管了要找赤司說道說道，這麼小就學會勾搭妹子。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年輕的時候天天抱著工口雜誌，我媽說了你就是看胸不看臉的人，實在是膚淺極了。

    管家仍然在我身後不遠處跟著，我轉了半天後就進了雜誌店。我媽和我說過男孩子必須要多讀書有文化，這樣才能在勾搭女孩子的時候產生個人魅力。雖然我不太清楚多讀書和個人魅力有什麼關係，但是老媽不會騙我的，於是我跑進去開始找提升個人魅力的時尚雜誌。然後很不意外的又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黃瀨叔叔是個模特，再加個形容詞就是我媽很喜歡的模特。至於我爸的原話是他就是個白癡，每當這時候老媽就會義正言辭地說欣賞美的事物天經地義黃瀨叔叔明明很好看，我仔細地瞅了瞅他咧到耳根的嘴角心想老媽可能真的是審美有問題，笑的這麼白癡明顯是老爸說的對嘛！

    雖然他的確很好啦，每次都會告訴我怎麼打扮自己怎麼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但是黃瀨叔叔你別說了真的我不想學你到了三十歲還打光棍……然後黃瀨叔叔就露出了十分受傷的表情哭著給黑子叔叔打電話說什麼我又被小慎欺負了嗚嗚嗚嗚小赤司的孩子怎麼凶啦巴拉巴拉巴拉……黑子叔叔沒理他，聽了兩三句就掛了，估計是要看孩子。

    說到黑子叔叔，除了桃井阿姨我最喜歡的就是黑子叔叔了，因為他總是帶我出去玩還給我拍照。

    哦對了他是一個很著名的攝影師據說獲得什麼國際金獎之類的反正就是很厲害啦，而且他每次拍的照片都很好看，什麼構圖光線選擇反正就是很厲害的樣子，每一張都被我細心保留起來了。老媽說男孩子不能太矯情於是有一次就把我的相冊收走了……但是有一天我看到她躲在房間裡看那些相冊一邊看一邊笑，就跟白癡一樣。

    大人都是笨蛋嗎？

    可能只有老媽是吧。

    黑子叔叔的妻子去年生了一個女孩，肉嘟嘟的很可愛，相貌也遺傳了他藍頭發藍眼睛，就像是一汪清泉一樣。每次我都忍不住看好久，老媽說我行為是典型的癡漢——老媽你敢不敢說你自己不是癡漢？

    噫——你果然不敢！

    我癟癟嘴沒興趣地離開了雜誌店心想這老闆太不識貨了居然把黃瀨叔叔的雜誌放在暢銷書位置，這對自己是多狠呀。

    然後走著走著我就來到了便利店，其實我很想走進去買一根棒棒糖的可是前兩天檢查蛀牙的時候忍足叔叔嚴肅的和我說要學會控制吃糖，因為再吃下去我的牙就要拔掉了。

    拔牙——！

    聽聽就好恐怖，老媽當時二話不說就禁了我一個月的零食，可想而知我過得多麼慘絕人寰，然後後來有天看完牙醫出門之後就碰到了景吾叔叔，景吾叔叔還是那麼騷包，用那雙什麼時候都在不爽的視線掃視了我一下之後嗤笑一聲，“聽說你零食被禁了？”

    “……=皿=！”

    媽媽你別攔著我我要和他決鬥！咬殺！

    我最討厭的就是跡部景吾了，聽說我小時候就表現出十分嫌棄他的樣子，所以滿月的時候他要抱我結果被我尿了一身，一直到現在他都對我不冷不熱的。尤其是我老爸每次提到他都會笑的很恐怖，很陰森。

    恩，我跟堅定了和老爸統一戰線的決心。

    “喲，小慎啊，真巧你出來玩啊？”

    前面站在花店門口的是高尾叔叔，總是一副樂天派的表情和他的好基友綠間叔叔形成鮮明的對比。聽我媽說除了黃瀨之外綠間叔叔是彩虹戰隊裡唯二的光棍，先不說黃瀨叔叔是明星為了保護別人所以隱瞞戀情什麼的也有可能綠間叔叔為什麼還單身呢？

    我問老媽，老媽說他是在她和老爸的婚禮上收到了來自隊友的詛咒所以一直沒有物件。我聽完不禁對他同情起來。

    然後綠間叔叔的表情就很微妙了，惱羞成怒卻又不能發怒的表情，十分隱忍。

    “啊……原來是小小赤啊……”這時候忽然從便利店走出一個表情慵懶的男人，他實在是太高了以至於我不得不努力仰著頭才看到他的臉。

    我也很喜歡紫原叔叔，因為紫原叔叔口袋裡總有數不清的零食，每當我沒得吃了找他他肯定會給我——雖然這時候一般是十分不情願的表情。

    “紫原叔叔，”我乖巧的問好，要和他打好關係，為了我以後的零食王國！於是這麼想著我努力散發出kirakira的視線望過去。

    “嚼嚼……別這麼看著我……我不會給你吃零食的，”紫原叔叔不為所動的緩慢吃著美味棒，“我答應小赤司一個月不給你零食，他就會把赤司名下所有的零食對我打五折，嚼嚼……”

    ……我看錯你了紫原叔叔！沒想到你是這麼容易被收買的人！

    我悲憤地跑出去，心想大人果然都是骯髒的，這個世界果然還是黑暗的。

    然後我就撞到了一個人。

    “哎喲！疼疼疼……嗚哇，為什麼走在這裡還會被人撞……咦？你是，小慎？”

    聽到我的名字我揉著額頭抬起來，然後就看到一個熟悉的棕發腦袋，恍然大悟。

    “沢田叔叔，你又跑來找雨宮阿姨了嗎？”

    “……”對面的男人看著我露出一副詭異的表情，尷尬地笑笑，“小慎你還真是知道不少啊……啊哈哈……”

    我鄙視地看著這個明明外表隨時都能引發車禍的男人揉著腿站起來，望著雨宮阿姨家的方向露出憂傷而……憂傷的表情實在忍不住開口，“別看了，前兩天小光和我說他媽媽抽到了義大利免費七日旅遊豪華套餐，昨天一早就出發了你是看不到阿姨的啦。”

    聽到我這句話沢田叔叔立刻就站在原地石化了，一副晴天霹靂的樣子十分受打擊。

    “那我昨晚趕回來是為什麼啊？！”

    我幸災樂禍地笑了笑看著他糾結懊惱地恨不得以頭搶地表示十分酸爽，因為老媽說長大後的沢田叔叔很人渣，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未婚先孕什麼的還好幾年沒和她聯繫，簡直可以榮登日本渣男排行榜第一和誠哥並列。但是老爸後來又和我說不是老媽想的那麼膚淺，沢田叔叔不是沒有找過雨宮阿姨而是根本找不到，而且沢田叔叔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孩子什麼的其實他做了很多事也暗中保護了雨宮阿姨很久…………總之我是聽不太懂啦，但我感覺大人的世界好複雜。

    要是成為大人那麼複雜我還是一直當個小孩子好了。

    然後老媽敲著我腦袋說我太幼稚了，和老爸年輕的時候一點都不像。老爸冷笑著說當然他小時候可沒我這麼蠢……夠了你們真的是我親生父母嗎qaq我才不蠢我明明很機智！

    總之我很憂傷，一直到晚上回家都憂傷地不得了。

    我大概憂鬱成疾了。

    “……個頭啦！還不快過來許願！過個生日憂傷會很晦氣喲~”

    老媽敲著碗把我拉過去，桌子上堆著一個比我還高的蛋糕，而且上面還有我的q版小人——嗚哇好可愛！這時老爸也走過來，直接遞給我一個盒子，臉上居然露出了微笑。

    我驚悚地接過盒子打開，是一條細細的項鍊——喂男孩子帶項鍊很奇怪啦！哦好吧好像也不會…

    我小心翼翼地拆開中央那個吊墜，上面是我和爸爸媽媽照的合照，拍照的人據說是我名義上的舅舅。雖然我沒見過他幾回啦，而且他總是急匆匆的樣子來了之後沒呆多久就離開了。

    但是老媽說那個叫迪諾的舅舅其實很愛我，每年都會給我寄不同的禮物過來。但是因為很多原因他不能經常出現在這裡，其實他比誰都關心我的成長。比起來我親舅舅就遜色多了，因為他天天閑著沒事就打電話騷擾我說什麼好無聊啊想找人打架……==其實小舅舅你才是最應該過五歲生日的人！

    我小心地拿起項鍊對爸爸說，“這個……我現在可以戴上嗎？”

    老爸溫和的點點頭，老媽溫柔的蹲下身來給我戴上，淡紫色的頭髮在燈光下十分漂亮。

    “撒，快許願吧，小慎。”

    ——唔，希望爸爸媽媽可以對我多一些關愛。

    ——希望桃井阿姨可以讓我盡情埋胸。

    ——希望大黑皮走路多摔幾跤，再曬得黑點。

    ——希望黃瀨叔叔少拍點雜誌，我都審美疲勞了。

    ——希望黑子叔叔家的小妹妹快點長大那樣就可以一起玩了。

    ——希望紫原叔叔下次可以自願把零食分我一半。

    ——希望綠間叔叔下一年繼續單身……（？）

    ——希望沢田叔叔的追妻之路再艱難一些……（……）

    ——希望伊恩舅舅不要總給我電話，小孩子睡眠是很重要的。

    ——希望迪諾舅舅可以多來幾趟……我想多見見他。

    ——希望……

    “願望太多一個都不會實現喲小慎。”

    “真是個貪心的小鬼。”

    “啊呀煩死啦我吹蠟燭咯——！呼！”

    希望，我們能一直這麼下去就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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