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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Am I losing you... 》作者：夜別【完結+番外】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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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5-7 01:11
標題:
《(死神)Am I losing you... 》作者：夜別【完結+番外】短篇。
文案：
故事從299話開始，諾伊特拉仍然揮舞著他的鐮刀過渡於死亡與湮沒之間；被劍八毆踢落地的疼痛搥打著黑崎一護的軀體；葛力姆喬正踏入年複一年的僵直休克劇場。一切從這裏開始，然後徹底扭結分裂，成為原始、激昂、甜美、憂傷的，他和她的故事。
一切從這裏開始。
內容標簽： 情有獨鍾 死神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葛力姆喬，井上織姬 ┃ 配角：一護，妮露，市丸銀，龍貴 ┃ 其它：死神，葛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5-7 01:13
(一)
諾伊特拉已經無暇顧及她，織姬小心翼翼地繞過戰圈來到一護身邊，為他治療破絮一般的傷體。前不久才完全治癒過的呢，她想，這樣一再地戰鬥、修復，最後到底得到了什麼呢？
妮露說，黑崎同學是為了她而戰鬥的；那時候他向她允諾，一定會變強，然後保護她。多麼動人的允諾，但黑崎同學不該這麼說的。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守護女人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一個角色呢？和戰鬥或者露琪亞比起來，他的目光過少地為她駐留了。
一護睜開了眼睛，向她眨了兩下，眼角有一點笑意，她也勾起一個寬慰的微笑回答他。
治療完成之後，織姬收回了舜櫻和菖蒲，一護一個打挺跳起身來，緊接著蹙起眉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諾伊特拉和劍八的戰鬥，握著斬魄刀的手攥緊到顫抖的地步。
啊啊，多動人的允諾，黑崎同學。
她抿著憂傷的微笑，目光越過了戰圈，看見倒臥地面的那副軀體。是啊，他已經回報了她，她不能再有意見，也不該再有糾葛了，但是……再為他治療一次，他應該不會生氣？如果治好之後，他仍舊不死心，那也不要緊……黑崎同學說了，陪他打到滿意為止。
「井上！」一護髮現的時候，織姬已經在葛力姆喬身旁蹲下了。
「哈哈哈哈！你們這群傻子，大老遠跑來援救叛徒的感覺如何啊？！」諾伊特拉舌上的「5」字隨著他的獰笑翩翩翻飛：「這女人可是為我們治療了大把大把的破面啊。」
「既然如此你還不跪下來向她道謝！」劍八又將諾伊特拉的圓領削去半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你毀滅到她沒有辦法治療的地步。」
織姬沒有辯白，也不理會，她只是俯下身去觀看葛力姆喬的傷口。觸目驚心，諾伊特拉那異形兵器砍斫出的傷口將他的肌肉分剝開來，斷碎的血管與肌理對著虛圈的蒼穹一語不發，大量噴出流漫的血液凝固了四周的沙地，被戰鬥者所牽動的風沙又一陣陣地散落在他的身上、臉上，織姬伸手輕輕拂開，看見了一護一刀深深刺進他心口的那個傷。
呐，破面先生，你有心麼？
或許是久未進食又連續進行大量治療的原因，織姬覺得有些暈眩，於是她放下一隻手來撐在沙地上，只用一隻手為他治療。破面先生是不是傷得太重了，為什麼總不醒來？他臉色灰白，平時總是憤怒且不耐地蹙緊著的眉頭此時舒展開來，雙唇也微微地張著，只剩下面具上那排牙齒還倔強地咬合著。
嘴巴開開的，也不怕吃進沙。她突然噗一聲笑了出來，這個葛力姆喬，總是那麼凶，趁現在神不知鬼不覺，讓他吃個夠。
許久許久，織姬撐在膝邊的那只手突然覺著有什麼東西在碰她，癢癢的，她趕緊低頭去看，可不要是沙漠裡鑽出來的蟲子才好。
她看見了，是他微微抬起手指，觸碰著她的手。
她突然心裡一陣難過，握住了他的手。
破面先生一定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所以才沒有甩開她的手，她想。於是她加了把勁，並且俯身對他說：「我會治好你的，別擔心。」而他毫無動靜，也不曉得有沒有聽見。
「不過你別再找黑崎同學的麻煩了喔。」她想了一想，又加上一句。說完她轉頭去看那邊的戰局，突然手被他使勁握了一下，疼得徹骨，她忍不住喊了出來。
「井上！怎麼了？！」一護聽見了，握著刀就要過來，她連忙笑著對他搖頭：「沒事，沒事。」
她真是個笨蛋啊，對葛力姆喬說這種話，不惹火他才怪呢。織姬做了好幾個鬼臉笑自己，對自己生氣，然後，才發現葛力姆喬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盯著她看，唇角還扯出了一個態度惡劣的弧線。
「呃……呃……」她低下頭，低得幾乎要把臉埋進胸口：「你醒來了啊。」
葛力姆喬沒有回答，久久之後她抬臉去瞧他，虛圈的風沙突地卷起刮漫而至，咬住她的眼，她舉起手去抵擋，在靜寂的沙暴中，她聽見了一種獸類的低鳴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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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治好他所有的傷，但是留下了疤痕。她想，他會希望留著的。果然葛力姆喬揭開衣服瞧了一會兒，也沒說什麼就放下了衣襟。倒是連道謝也沒說，這個人就是這樣，織姬想起為他治好左手的情景，不由得又蹙起了眉頭。
劍八已經解決了諾伊特拉，這時看見重新站起的葛力姆喬，於是又拉起嗓子大喊：「下一位！」
「不了。」一護正要開口說話，葛力姆喬舉起手來制止了他：「老子現在沒興趣。」
「啊？」一護的表情很是吃驚，倒是織姬聞言松了一口氣。
葛力姆喬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沉默地轉身往虛夜宮走去。一護楞了一下，在後面喊他：「葛力姆喬！」然後又驀地收了聲。該說什麼？說我等著你再來找我決鬥，說你要保重，說你這混帳和藍染一起自取滅亡吧？又或許什麼都不必說，但就連他都感到有些悵然若失。
「葛力姆喬！」不知為什麼，一股衝動迫得織姬喘不過氣來，在意識過來之前，她已經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你不要再受傷了！我不會再幫你治了！」
他似乎是聽見了，遠方的背影停頓了腳步，然後彷佛是側過身來看了她一眼，又回過身去，自顧自地走了。
周圍的人都驚訝地看著她，一護甚至顫聲問她：「井上，你在哭？」
「啊啊，沒有啦，這裡是沙漠耶，想也知道是沙……」她嘿嘿地笑著，直到妮露一把擁住她，緊緊地，沉默地。
溫熱的淚水啪答啪答地落下，灼傷了她變得冰涼的心，而她第一次感到無法拒絕，無法治癒，這樣的傷口。
(二)
織姬剛準備要替劍八治傷，突然有一隻手放上了她的肩頭，溫柔而堅定，她轉頭一看，是一位綁著長髮辮的女性死神。「讓我來吧。」她說。之前很少見到呢，織姬想，但記得在屍魂界的時候看過這位死神為人療傷，所以她依言退開了。
「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麼做？」一護皺著眉頭問劍八，卻是一旁的勇音回答了他：「這次任務的性質是救援喔，我們應該儘快將井上織姬送離虛圈。」
「這樣就回去也太不過癮了，黑崎你說呢？」劍八哼了一聲，揮動著傷口剛剛癒合的左手說。
「井上一定要安全離開，石田、茶渡、露琪亞他們也是一樣。」
「那麼你自己呢？」劍八大笑起來：「你也和我一樣渴望更激烈的戰鬥和更強悍的敵人吧！」一護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反駁，只是微微地別過臉去。
「是這樣的，」卯之花微微頷首：「對虛圈進行探查確實有其必要，這對冬季決戰有絕對的助益，總隊長也因此才決定派遣四位隊長前來執行此次任務。」
「四位？！你是說除了你們兩位之外，還有其他隊長來到虛圈？」
「是的，分別是六番隊的朽木隊長和十二番隊的涅隊長。」
「什麼？」一護望向劍八：「連白哉也……」這下可真的是要玩大的了，而對此刻的他而言，似乎連前景都變得未知起來。
「勇音會先護送井上織姬經由浦原所固定的黑腔離開，其他人等到朽木隊長和涅隊長來這裡和我們會合之後就立刻行動。」
「但是，」虎徹勇音只是個副隊長，她如何能保護井上不再被破面劫走呢？一護正要提出他的焦慮，妮露卻把手放上他的肩頭制止了他。
「我來保護她，然後我再追上你們。」妮露說，並且在向卯之花點頭表示照會之後牽起了織姬的手。
「那就這樣決定了，井上織姬，請保重。」卯之花溫婉地微笑著。
「你們大家也是一樣。」織姬報以甜蜜卻憂傷的笑容，「黑崎同學，你一定要帶著大家平平安安地回來喔。」
「我知道。」他允諾著，一如每次他所承諾的那樣，安穩地，溫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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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姬和勇音、妮露三個人在沙漠中狂奔著，勇音帶路、妮露殿后，而織姬在中間，感覺虛圈的日光令人暈眩。汗水從她的額角沁出，她抹了一把，涼而黏膩。前方的勇音敏捷而強健地奔跑著，妮露卻注意到織姬的腳步有些虛浮，正要喚勇音停下，就看見織姬一個踉蹌跌了下去。
她是累了疲倦了，在這樣的時候，所以一個不小心就扭了腳踝，全身的重量壓著她倒了下去。就在臉頰即將觸及滾燙的沙之時，有人抓住她的後領，接著她整個人就被拎著騰空而起。
「葛力姆喬！」織姬聽見妮露在後方大喊，她勉力抬起頭，看見了他那沾染斑駁血跡的白色褲管。是他，居然是他，葛力姆喬。織姬不及多想，只想到，他回頭來帶走她，又是什麼用意？
葛力姆喬將她打橫抱在胸前，織姬因此得以近近地看見他的下頷和側臉的面具。「你該住手了！」織姬難得氣急敗壞起來：「又要拿我去威脅黑崎同學和你戰鬥，是不是一定要你們之中有人死去你才願意死心？」
「我看你是搞錯了吧。」葛力姆喬低下頭來十分張狂地看了她一眼，「我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你走。」
那麼他……織姬突然感覺墮入無邊的恐怖。黑崎同學，大家，花了那麼多力氣把她救出來，都白費了，都白費了……
「站住，葛力姆喬。」妮露從後方追來，掠過葛力姆喬在他身前停下：「你要把她帶回去交給藍染嗎？」
「少羅唆，這不關你的事。」葛力姆喬一個閃身繞過妮露，迅疾得讓織姬不得不抓緊他的衣服。但妮露再次從斜裡奔出截住了他的路。
「我要帶她離開虛圈。」妮露朗聲說。
「你帶得走麼？」葛力姆喬不耐煩地撇了撇嘴角，「你以為虛圈能這麼容易讓那些死神來來去去？好啊，你去看看藍染佈置了什麼在等你們吧。」
妮露聞言微微眯起了雙眼：「那你打算對她做什麼？」
「要我說幾次啊，這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葛力姆喬加強了語氣特別強調著，並騰出一隻手來向妮露發出虛閃，而那理所當然地被妮露一口吞下，只是就在這空檔之間，葛力姆喬已經竄入妮露後方一個遽然裂開的空間缺口，而妮露在他掠過自己身旁之時，竟無比清晰地聽見他說：「這女人現在由我保護，懂了吧。」
「破面，放開井上織姬！！」勇音不曉得為了什麼而耽擱，直到現在才從後方追來，當她看見那已經密合得毫無瑕疵的裂縫之時，她發出了一聲挫敗的呻吟，臉色也變得慘白起來。
「走吧，回去支援一護他們。」妮露淡漠地調轉了方向，似乎不願花費力氣和勇音解釋，畢竟雙方的立場仍然截然不同，但她停了一停，還是歎了口氣說：「那男人說會保護她，他會做到的。」
「但是……」
「於事無補，不是嗎？」做什麼都一樣，在無垠的虛圈裡，還有那許多交錯層疊的空間，你如何去追逐攔截存心要躲藏的兩個人？也只有相信葛力姆喬，他的自尊心必不允許親自許下的諾言落空，雖然她不能確定，葛力姆喬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看待著那女孩。妮露撫著自己的胸口，我們破面的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悸動了。如此冷漠決絕。所以，如果那男人真的動了心，那就讓這一切去發生，讓他們去感受、去愛、去哭泣，用狂喜去填滿那個空虛的洞吧。妮露輕輕閉上眼睛，風掠過她的耳際，淺綠色的長髮溫柔地交纏飄動，正彷佛戀人間的沉默繾綣。
(三)
他抱著她闖入闃黑的無名空間，織姬緊閉著眼縮在葛力姆喬懷中，黑暗如濃重的流質般滲入她的每一個毛孔，細瑣的咬齧呻吟不停地鑽入她耳中，這是充滿放逐絕望的幽黯地獄，她只能緊緊攥住葛力姆喬的衣襟，感覺他呼吸的氣息拂上她的手背，那穩定、規律的暖意，是她確知此間仍有生命的唯一憑藉。
葛力姆喬，這個狂暴又易怒的男人，竟也做下了和黑崎同學一樣的允諾，以不容質疑的語氣揚言要保護她。織姬感覺那一字一句都闖入了她的胸口，以和它們的主人一樣強勢的力道揪住了她的心。然而，她略微悲哀地想著，這會不會又是一個美好卻輕浮的泡沫呢？
彷佛察覺到織姬的恐懼，葛力姆喬以猛烈的勢態釋放了靈壓，周圍那些虛的渴欲暗語便如潮水一般逐漸退去，只留下葛力姆喬抱著織姬，奔躍著向前破開那沉寂的黑暗。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織姬靠在葛力姆喬的胸前，聞見了他身上因慣常殺戮而散出的血腥味，但那之中夾雜著汗水，又透出一絲屬於男人的好聞味道。織姬想起了那時候，在帶她離開烏爾奇奧拉監禁她的居所之前，這個男人毫不留情地以布條捂住她的嘴，卻在捆上鐵鍊之前，用厚布緊緊實實地縛住她的手腕。當時她滿心焦慮恐懼不及多想，此刻卻明白過來，若非如此，她早已皮開肉綻瘀痕斑斑。雖然那是她可以輕易療愈的，但這個男人竟顧慮著不讓她受傷……這也算是為了還左手的恩情嗎？織姬輕輕地笑了。
那或許是他此生僅此一次的溫柔舉動，她明白了，就感到無與倫比的滿足。
「笑什麼，天真的女人，這種時候你也笑得出來。」真不明白這女人的腦是什麼做的。葛力姆喬的臉色非常難看，烏爾奇奧拉不知道脫出了沒有，藍染什麼時候會知道這女人在他這裡？他有多少時間？他厭惡這些問題，也受不了任何形式的自找麻煩，但他終究還是下手將她劫來，因為他無法忍受這個女人總是用那種哀傷的眼神無語地注視著黑崎一護。
那根本就是一種糟蹋。
他只是想到在黑崎以一種英雄的姿態將那女人救回現世之後，他將不停啃食著記憶裡那女人留下的片段溫暖獨自過活，反覆咀嚼那空虛的夢魘直至他終於瘋狂。
那對他葛力姆喬來說，太不堪了。
從來都是這樣，他想要什麼，就伸手去奪來，地位，或者力量，甚至這個女人……不過她似乎也不是那麼不情願。想起她淚眼汪汪地喊著要他不要再受傷，此刻又緊緊依附著他，雙手用力得都快把他的衣服給扯破了，葛力姆喬忍不住哼了一聲，這女人到底有什麼問題，為什麼連敵人都在乎起來往心裡放呢？
四周的黑暗逐漸變得稀薄，前方有霧靄狀的光線透入，葛力姆喬一個挺身，織姬立時感到一陣氣流的窒礙。穿過那令人窒息的亂流之後，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極其寬闊的房間，幾件家俱零落且寂寞地擺設著，一床薄被半掛在床沿，可以想見主人下床時隨意但猛力的那一掀。
「我的寢宮，夠大吧，哪像烏爾奇奧拉給你住的寒酸房間。」葛力姆喬莫名地得意起來，驕傲又惡劣地笑著放下了織姬，然而織姬扭傷的腳一觸及地面，她便痛呼一聲倒了下去。
「閉嘴別喊，吵死了。」葛力姆喬伸手一攬扶住她，彎下腰就去看她的傷處。
「對……對不起……那個……雙天歸盾……啊！」織姬還來不及說出拒絕之語，葛力姆喬已經「哢答」一聲把她的踝骨推回了它原本該在的地方。
「不是要你別喊麼，我不記得你是這麼大驚小怪的女人。」葛力姆喬站起身來：「好了，別亂動就不會痛。」
「真是體貼啊，沒想到我們的第六十刃是這種人呢。」一個充滿興味的聲音從牆邊傳來，那兩人悚然一驚，轉過頭去，意料之外地看見了市丸銀。
「媽的你可以不要這樣神出鬼沒嗎！」葛力姆喬破口大駡：「你躲在我這裡到底想幹嘛！」
「你怎麼不先說你想做什麼？」市丸臉上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測又狡詐萬分的笑容：「我以為你還算精明的呢，居然蠢到把這女人藏到自己的寢宮裡。」
「這女人不是藍染要的人麼？我從死神手上把她搶回來有什麼不對？」葛力姆喬把雙手往褲袋一插，昂起頭來瞪視著市丸銀：「還是你也對我有什麼不滿意，想和東仙要一樣藉機對付我？」
「葛力姆喬，誠實一點對你比較有好處喔。」市丸拿出藏在袖裡的雙手笑著向他走來：「既然要反抗命令據為己有就不應該藏在這麼明顯的地方不是嗎？」
「老子懶得聽你在這裡無聊當有趣。」葛力姆喬一臉不耐地挖著耳朵，兀自走到沙發旁大喇喇地坐下：「我現在就聽從藍染的指示待在自己的地方，這樣你還能有什麼意見嗎？」
市丸聳了聳肩：「我是沒有什麼意見啊，不過，」他轉向織姬：「井上小姐，你看你的男人，他可真是不老實啊。」
「咦，」之前完全插不上話的織姬面對市丸銀的逼視頓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那個，你可能弄錯了……他不是……我們不是……」
「我都叫你閉嘴了，你還和他羅唆！」葛力姆喬暴喝一聲，把織姬嚇得往後縮了一下。
「哎呀，好了，葛力姆喬，沒必要嚇女孩子嘛。」市丸銀笑眯眯地攤開了雙手：「這樣說吧，我要是你呀，就把她帶到現世去，再把自己的靈壓隱藏起來，嘿，你怎麼會想不到呢？」
葛力姆喬什麼也沒說，只是坐在那裡沉默地瞪視著市丸銀。
「說得這樣明白是不是不太好呢。」市丸苦惱地偏著頭，但笑意卻是一分也未收斂：「好了我要走了，如果留下來為你們送行那就太過份了，東仙可能會殺了我也說不定喔。」
葛力姆喬沉著一張臉，直到市丸即將步出房門的那一刻他才開口說：「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沒什麼。」市丸往後看了一眼，「你是為了藍染，我也是為了藍染，這不是很簡明易了的事麼？」
「切。」葛力姆喬低低地罵了一聲。市丸走後織姬偷眼瞧他，只見葛力姆喬仍是坐在哪裡動也不動，臉色鬱結得像要殺人。她想說點什麼緩和氣氛，又怕他向她發怒。猶豫不決，織姬把手背在身後不安地扭結著。數到三，不，數到十吧，數到十，然後就向他道謝，謝謝他治好了她扭傷的腳踝，希望他不會又生氣叫她閉嘴，她想。
織姬數了好幾個十，終究是怯怯地不敢開口，直到她站得疲乏了挪動起雙腳，葛力姆喬才猛然起身向她走來：「走吧。」
「咦，去哪裡……」她話還來不及說完，葛力姆喬已經一把將她抱起，瞬間兩人面前綻開一個齒列狀的空間裂縫。「你聽見那傢伙說的了。不准反抗，我懶得再拿鐵鍊捆你一次。」
「啊啊，好……」織姬把頭靠上他的胸口。她已經太累了，累得沒有力氣掙扎，沒有力氣思考立場，就只記得，市丸銀說，這是她的男人，她的，她的，她一個人的，承諾了要保護她的男人，而今他要帶她遠離危險。織姬閉上雙眼，淡淡地抿起了一個微笑。
呐，葛力姆喬先生，你可千萬千萬不要讓我受傷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5-7 01:14
(四)
要命，這簡直就是私奔嘛。葛力姆喬踏入現世時忍不住這樣想。織姬在他懷裡沉沉地睡著，女孩子的身體溫暖而柔軟。抱著她，頭一次葛力姆喬覺得有些無可奈何。這女人，為什麼能這麼放心？難道她竟已認定自己是她一輩子的男人了嗎？傻女人，傻女人，他在心底暗暗說著，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甚確定。
他在離他現身之處最近的一個屋頂降落，「啪啪」地拍著織姬的臉頰把她叫醒：「喂，女人，失火啦地震啦，還不快起來！」
「唔……」織姬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嗯……？是葛力姆喬先生？我剛才買了甜甜圈關東煮，要不要一起吃？」
「不要說那種奇怪的夢話！」葛力姆喬低下頭去吼她：「快說，你想要我帶你到哪裡？」
「咿。」織姬又被他嚇得閉上了眼睛，等了一會兒，發現葛力姆喬沒有要繼續凶她的意思，織姬才悄悄地睜開眼睛打量著四周，但她看到的只是葛力姆喬和屋頂四周陰鬱的天空，她轉頭對上葛力姆喬的目光，問他：「這是哪裡？」
「現世啊，你感覺不出來嗎？」現世的靈子濃度比虛圈稀薄得多，強悍如他也多少感覺動作不如在虛圈靈活敏捷如魚得水。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起靈壓以免被虛圈的人追蹤，若有死神尋跡而來那也有些麻煩，而這女人還一味拖拖拉拉，遲鈍的連自己生長的現世都認不出來！
「現世，」織姬想了一想，垂下眼簾：「葛力姆喬先生，回家好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抱著她一蹬就上了天空。風很大，織姬緊緊地摟著他的頸子，生怕掉下去，也不敢往下看，只聽見葛力姆喬說：「在哪裡，指給我看。」
她勉強轉頭辨認著下面的建築物，然後指了個方向。不等織姬收回手，葛力姆喬就向著那個方向俯衝下去，聽著織姬的尖叫聲，他非常無良地大笑起來。
他們停在織姬所住公寓的門廊前，織姬有些緊張地抓住葛力姆喬的領子，「葛力姆喬先生，請把我放下來好嗎？」
「幹嘛，要求真多。」雖然不耐地抱怨著，葛力姆喬還是依言將她放下。她一離開他的雙臂，無以名狀的空虛感便莫名湧出，葛力姆喬張開雙手反覆觀看著，突然冷笑了一聲，對自己嗤之以鼻。
織姬蹲下身去在門前的踏腳墊下摸索著備用鑰匙，一面抬起頭來對葛力姆喬微笑著：「不能讓葛力姆喬先生把這門也破壞掉啊，那樣一來我就沒有門了，搞不好會有壞人跑進來……啊，找到了。」她歡呼一聲，跳起來把那鑰匙插在鎖孔裡。
還能有什麼人比我更壞？葛力姆喬原想這樣回答，但又覺得實在太無聊而作罷。他跟著織姬走進房裡，一轉頭就看到亂菊和日番穀抬來擺在織姬房裡的通訊螢幕。織姬注意到他難看的臉色，正要解釋的時候，葛力姆喬已經一個迴旋踢踢爛了那個螢幕。
「啊啊，這裡是我家，你不可以亂破壞東西啦！」織姬拉住他的手臂，有些生氣地說。葛力姆喬轉過頭來瞪著她：「輪到你管我了？老子看見死神的東西就不爽，你有意見？你敢有意見？」他一步步進逼，把織姬逼到牆邊，看她無處可躲，臉上一點一點地紅起來，他突然非常想舔她一口，看是什麼味道。他真這麼做了，只是在他貼近織姬的臉頰的時候，她那不自然的沉重呼吸讓他停下了動作。
「你怎麼搞的？」葛力姆喬用手去摸她的臉頰：「媽的，不過靠近一點，有必要燙得像我拿火燒你一樣嗎？」
「不是的，」織姬搖著頭：「葛力姆喬先生，我好像不太舒服。」她喊道：「雙天歸盾！」結果舜櫻和菖蒲只是疲軟地從她發上翹起，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夠了，連自己的能力都無法駕馭，你給我躺下來休息。」葛力姆喬把她拖到床邊按倒在床上：「給我睡，睡到退燒為止。」
「人家平常身體很好的嘛。」織姬有點不解地咕噥著，但還是乖乖地拉起被子蓋到胸口。葛力姆喬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瞪視著牆壁發呆，許久，他才發現織姬仍然睜著眼睛在看他，葛力姆喬倏地拉下臉，右手一伸遮住了她的雙眼：「還看！」
因為從來沒有這樣安詳平靜地在一起過啊。她的眼睫在他的掌心灼灼地撲動著，許久才沉寂下來。葛力姆喬收回手，支著自己的側臉在那裡思索著現在的處境。
雖然市丸銀一副熱心助人的樣子「指點」他到現世來，但他當然知道沒有一走了之這種好事。他是第六十刃，不是食之無味的基利安，就算藍染出奇地縱容——或者說懶得抓回他這個失敗者，也不可能任他帶走這女人。他不知道藍染打算如何利用這女人的能力，但他打一開始就有預感，等著她的或許是比屍骨無存更淒慘的結局。從前那不關他的事，但現在……葛力姆喬感覺被織姬重新賦予的左手激動得顫抖起來，他罵了一聲，用右手緊緊地抓住它。
好，就算藍染那邊有死神代為抵擋，那又怎麼樣？他是破面，她是人類，他能怎麼要她？殺了她，殺了她，然後她就成為他的女人。葛力姆喬抬起手來覆在織姬面上，這一下虛閃放下去，她立即支離破碎靈魂昇華至他身旁溫柔依存。
不，沒有昇華，只有怨毒、憎恨和欲望。她若成為那樣的虛，她若輕靈地歸至屍魂界……葛力姆喬頹然地收回手，織姬悠長地吐息著。
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卻還是什麼都得不到嗎？媽的市丸銀，神秘兮兮的跑來說喂我有個好主意喔，結果根本什麼忙都沒幫上，死神就是這樣，狡滑又討厭。葛力姆喬順手抓起織姬床頭的鬧鐘就要往牆上砸，都到了指尖，他又硬生生抓住。
女人，這女人，不能隨意破壞，不能殺她，不能要她，是不是他根本一開始就不該看上她，不該讓她治癒他的手臂？那他現在到底在這裡做些什麼？有什麼意義？葛力姆喬猛地站起，手插褲袋煩悶地在屋裡踱起步來。
──────────────────────────────────────────
織姬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暗了，她伸手摸自己的額頭，已經涼下來了，所以她輕輕地喚他：「葛力姆喬先生？」沒有反應，她轉過頭去，咬著唇，看見空蕩蕩的椅子，葛力姆喬並沒有坐在那上面。織姬深吸一口氣，用被子蓋住頭。
嘿，織姬，不要哭，他是破面，他該回虛圈的，所以這樣對他比較好噢。
這樣對自己說了幾次之後，織姬把被子掀開坐起身來。她揉揉眼睛，在窗外漫進的純薄的暮光中看見葛力姆喬睡姿極差地躺在地板上，睡得連面具都合不攏嘴。她差點哈哈哈笑出聲來，什麼嘛，葛力姆喬先生睡著了也和哥哥一樣一臉呆相嘛，枉費他之前總是擺出那種兇惡瘋狂的表情，我可不會再被你嚇倒了唷，織姬對著他做了個鬼臉。
不過葛力姆喬先生一定很累了吧，不然怎麼會在這裡睡著呢？雖說她為他治療過，但和黑崎同學的戰鬥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在那之後他幾乎也都沒有休息呢。織姬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跪坐在葛力姆喬身旁注視著他的睡顏。
是他帶她回到現世，照理說，藍染要她，葛力姆喬再怎樣也不該違背藍染的，但他義無反顧地帶她走了，帶她回到她生長眷念的現世。織姬的心裡湧起溫柔的潮汐，葛力姆喬先生，葛力姆喬先生，她在心裡輕輕地喚著。
她沒有忘記，在告別現世之前，她說，如果有五輩子的話，五次，都要喜歡上同一個人。
真的是，好一廂情願。
那時候那樣說，是不是，她已經知道這一世黑崎同學已不可能以那樣的焦灼眼神予她以顧視，是不是，因為在黑崎同學消沉的時候，自己只能獨自發愁。她經常在左近看著黑崎同學，也不是太遠，但就是不能再近一些。不能與他並肩作戰，在他難受的時候，她除了在那充滿距離的注視之外陪著他沉，別無他法。
但是這個結，在她尚未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悄悄地解開了。葛力姆喬，葛力姆喬，他注意到了她，並且把她的目光鎖在他身上。簡直就像是搶劫，搶走了她的眼睛，她的心。
而她不打算喊救命，也不打算報警。
就這麼搶走了，放在他那裡。她是他的，她願意，如果你願意，葛力姆喬先生。
她俯在他身前，把一切的答案吻在那個面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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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著，感覺她的長髮在他胸口拂拂撩撩，她的唇觸著他的面具，通過骨質傳來的，不是溫暖與柔軟，只是冰涼與生硬。他感到他的齒間一陣發酸，像咬嚼著一隻過大的虛。
織姬輕輕地站起身來，發梢拖過了他的頸他的胸，完結在腹間的洞，那空虛喑啞把她的細語一點不剩地吸收進去，傳出啃齧扯咬的劇痛嘶吼回聲。
她踏著小小的腳步自他身旁走開。
他起身，在狹窄的廚房找到她。織姬正把冰箱的門拉開，探頭進去尋找著什麼。他將她拖出來，扳過她的身子，狠狠地按在自己胸前，用雙臂束匝著她，緊一些，再緊一些，要把她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她沉默地掙扎著，身體和衣服磨擦著發出黏膩的聲響。她脫出了雙手，把那伸到葛力姆喬的背後，張開十指扣住他堅硬的肌肉，用全身的力氣抱緊他，再抱緊他，她的臉頰貼在他汗濕的胸膛上，激烈的心音直接沸騰了她柔軟軀體裡的全數血液。冰箱的門依然洞開著，吐出的冷氣在他們四周結起了一層薄霧，他們在那裡面靜寂地扭打糾纏，緊緊擁抱到互相疼痛的地步。碰翻的水杯愉悅地倒下，裡面的液體漫流著淌出桌緣，甜蜜地氾濫在他們□的雙足之間。
他吻她。咬她的唇，舔去她泛出唇角的唾液。去他媽的面具，你不能只吻我的面具。她踮起腳尖生澀但確實地貼緊他的唇，已經無法分清是誰索求誰，誰反應誰，急促得幾近窒息，酒醉般地暈眩著，在極端壓抑中錯覺成癮，彼此都知道這是一種沒有結果的放縱與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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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了。
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終歸會回去的，什麼為了旁人放棄一切狼狽出逃，那不是你，不會是你。對力量的渴欲和戰勝別人的快感是你生存的必要，失去這些你便成為披著豹王毛皮的空殼，然後因馴良而消沉頹圮。我不要你在我身邊腐敗，千萬不要，葛力姆喬先生。織姬掩住他的嘴，所以連臨別的交代也不要說，我曉得你是要我的，那就好了，就很夠了。再下來，請你先放開我，然後我才能放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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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他開了窗，看他竄入空中，巨大的風一如往常將他的衣擺向後掀起，後腰那個6字的邊緣泛出冷冷的光，像他的發一樣飄忽而幽藍。有水珠打在她的臉上，她抬頭看，佈滿整個天空的溫暖雨絲正綿密地落下，沙沙沙沙。她想像這樣的雨落在虛圈的沙漠上，被沙粒無聲地吸進去，沒有一點痕跡，然後葛力姆喬會踩在那樣的沙地上，一臉桀傲地回到虛夜宮。
她靜靜地把窗關上了。
(五)
葛力姆喬死後，他的面具先是被放在井上昊的照片旁邊，後來織姬便把它移到了床頭，因為有些說給葛力姆喬先生聽的話讓哥哥聽到了實在難為情。好在哥哥已經到屍魂界去了，他應該不會介意的，她想。
但是她每天還是對著照片和面具分別訴說一天來發生的事，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感覺真的好寂寞。織姬有一次無可奈何地摸著頭笑著對他的面具說。
「葛力姆喬先生，我今天買了橘子、砂糖和秋刀魚，要做很好吃的菜唷！」她有時候會在廚房裡想起來似地這樣大喊。
吃飯的時候把照片和面具放在小幾上一起吃，看電視的時候照片放坐墊左邊，面具放右邊，睡覺的時候照片放回桌上，面具抱在胸前。
這真是沒辦法的噢，哥哥。
聽說做了很多壞事的虛死後會被抓到地獄去，但是葛力姆喬先生應該沒有害過人？他只是吃了很多虛。而且他還把她從藍染手中救出來，帶她離開虛圈，做了這樣的好事的葛力姆喬先生不會被帶到地獄去的。
不知道葛力姆喬先生在屍魂界會不會碰到哥哥。
他一定一天到晚鬧事，搞不好會闖進瀞靈廷去找護廷十三隊的隊長單挑。下次露琪亞同學來現世的時候記得向她打聽看看。
她買了一支藍色的牙刷，和她的粉紅色牙刷放在同一個漱口杯裡，親密地依偎著。晚上洗澡的時候，她泡在浴缸裡，一邊說著單人搞笑相聲一邊用那支藍色牙刷溫柔地刷洗他的面具。有時候她閉上眼睛把自己沉進熱水裡，面具在水面上飄飄蕩蕩，像一隻船，她從水裡抬起頭來的時候，掀起的波濤將它捲入水底。
她用毛巾吸乾自己臉上溫熱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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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是黑崎帶來的，在她站上椅子為葛力姆喬離開的那扇窗掛上風鈴的時候，他按了門鈴。
她開門，看見是一護，開心得撲上去搭住他的肩：「黑崎你回來了！大家都還好嗎？你們打敗藍染了嗎？」
一護深深蹙著眉頭，看著織姬的笑臉，他苦笑了一下：「大家都還好，可是我們沒有打敗藍染，只是暫時撤退而已。」
「唔……」織姬咬住手指歪著頭想了一下，然後安慰地笑了起來：「那沒關係，你平安回來了，那就很好。」
「我答應過你了。」
「我知道。」她笑著點頭：「我相信你呀。」她讓一護進屋來，拿了兩瓶草莓牛奶給他：「呐，給你。」
他們在地板上坐下，一護默默地喝完牛奶之後，又不停翻弄著被他打開壓扁的鋁箔包。織姬在他旁邊吱吱喳喳地說著：「我有去上學喔，大家都在猜你和茶渡和石田到哪裡去了，龍貴也有來問我，我說不知道耶，可是她好像不相信。」
「井上。」一護突然開口，被打斷的織姬睜大了眼睛看他：「什麼事？」
「妮露告訴我了。」
「嗯，告訴你什麼？」她抱著自己的雙腳看著他，眼睛裡有認真詢問的神色。
他張口欲言，又止，從口袋裡拿出那個面具放在她面前。
「啊，你是說葛力姆喬先生的事。」織姬有點臉紅起來，但還是伸出手指去撫摸面具上的齒：「這是他要你帶來給我的嗎？」
井上。一護抓住她的手，織姬疑惑地看向他，一護突然趴下跪伏在她面前。
「我沒有辦法救他。」他的聲音嘶啞而微微顫抖：「距離太遠了，是市丸銀的神槍，四番隊的人被纏住了，來不及為他治療……」藉口，都是藉口，一護如此扼止自己。地區死神告訴他是葛力姆喬把井上送回現世的時候，他就想見了織姬的依賴與託付，而他沒能救下她心裡的人。他曉得她一定自責，葛力姆喬為了她而遭逢如此下場，她若在場也能救他一命，但她不在，她不在。
她微微張著唇，有些無法理解地看著一護的後腦勺，然後恍然大悟地「喔」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沒關係，我還有面具可以做紀念，謝謝黑崎你把它帶給我。」
一護抬起頭來。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以為葛力姆喬這樣就被淨化了不再是虛而是一個快樂的靈魂，雖然寂寞憂傷但只要葛力姆喬快樂那她也快樂。所以他不忍說破，市丸銀當然不可能用斬魄刀給予葛力姆喬淨化，他看到的是葛力姆喬被神槍當胸刺穿，市丸銀在漫天血霧中對他們咧嘴微笑——那當然是做給他們看的，不然他們私下把葛力姆喬處理掉就好了——然後葛力姆喬的身體迸裂開來，粉碎成灰，巨大的煙塵隱蔽了市丸銀的身影。一護突然明白過來，自己踩在腳底的這片沙漠，那都是虛們的屍骨。
他覺得想吐。
奔往黑腔的時候，一護瞥見了那個面具，它被丟棄在沙漠中，半為沙礫所掩蓋。他想起不久之前才聽見葛力姆喬那狠野瘋狂的吼聲，而現在豹王就和那終於寂靜的狂嘯一樣被吸入虛空之中。一護脫離了隊伍，過去撿起那個面具放入懷中。
這個，要交給井上，他想。
而現在織姬在他面前捧起那個面具輕輕地吹著，又用衣角仔細擦拭上面暗紅色的血漬，擦不掉，她拿起來嗅了一下，涼涼的，有鐵銹的味道。
當地區死神向他敘述葛力姆喬在送井上回到現世之後又獨自離開之時，他就知道完了。葛力姆喬把她帶離危險，然後自己回虛圈赴死，那感情絕對到成為一種自傷。一護不曉得他能對織姬說什麼，從來都是她安慰他，在旁邊支持他，而他除了道歉一無可述。
他沒能救下她的男人，他連這個動作都來不及做。
他除了深鎖眉頭之外無法再給她其他的表情。
他向她告辭，並承諾第二天再來看她。織姬笑著說好，但他知道她只是恍惚著答應一切他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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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葛力姆喬先生，結果你死掉了。成為虛之前你已經死過一次，我也被哥哥殺死過，這個問題對我們兩個人應該都不陌生，可是，死到底是什麼呢？死就是，沒有了，我胸口的巨大疼痛不知從何而來，衣襟濕了我才知道我流淚。死就是，想著你的時候坐在你睡過的地板上用雙臂擁抱自己，死就是，用手指觸碰自己的嘴唇想像那是你的吻，死就是，這一切，我和記憶中的你一起生活著，我醒來，你醒來，我睡著，你便回歸到那寂暗的虛空裡去。我再也聽不到你的威嚇，你的怒駡，你的面具在黑夜中冷酷地平躺著，我把它緊緊貼在耳邊，直到臉上壓出了印子，也聽不見你留下的任何聲音，我不敢夢見你，因為我害怕清晨的蘇醒會殺死夢中的你。
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那天晚上松本小姐來找我，她也像黑崎同學一樣跪在我面前，說她的男人殺死了我的男人，然後她抱住我說哭吧織姬你要哭出來，我說可是我從來沒有在葛力姆喬先生面前哭過所以我不想，她說你只是個孩子你不需要這麼堅強，我說沒關係之前哥哥死掉的時候我已經練習過一次了，結果松本小姐她哭了，她說織姬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不一樣。
我只知道，你死去了，你不來看我。
我用那個水杯裝兩人份的果汁，我買了你的牙刷，用它把面具上你的血跡輕輕刷掉。我把那套在虛夜宮穿的衣服洗好掛在衣櫥裡，並且為你留了許多空間。我想起來我從來沒有問過你覺得我穿那套衣服好不好看，沒有問過你喜不喜歡我的長髮，被我治療的時候覺得溫暖嗎？抱我的時候覺得感傷嗎？
你在哪裡，你有想我嗎。
葛力姆喬先生，你把我一個人留在生的世界裡獨自死去，我真的覺得好寂寞，好寂寞。為什麼他們非要殺死你不可呢？他們這樣等於把我也殺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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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時候，她會端杯熱牛奶面對著風鈴坐下。葛力姆喬先生如果來看她，那一定是從窗子進來，所以她把窗子推開，注視著那風鈴的每一次震動。風很涼，她手中的牛奶漸漸結上一層薄膜，她不喜歡，站起來去廚房拿一支筷子把它揭去，然後再坐回椅子上，低著頭，小口小口地喝。
門鈴響起的時候，她也是坐在那裡，喝完的杯子放在椅腳邊，一隻螞蟻走來偷偷地瞧它。她想這次會是黑崎還是龍貴呢？他們最近總是很頻繁地來找她，特別是像今天這樣晴朗的冬日早晨，龍貴會拉她出去看河裡的小魚，路邊的纖草，和一切美好的事物。
但她已不能再抬頭仰望天空了。
她靜靜地站起身，把椅子換了個方向，然後才走過去開門。記得要笑唷，織姬，她對自己說。
她伸手去轉門把，門卻「砰」一聲往內彈開，打到她的臉。織姬大叫一聲，退後了好幾步，摀著自己差點斷掉的鼻子淚眼汪汪地抬起頭來看是誰搞了什麼鬼。
他站在那裡，手上拿著她放在門墊下的備用鑰匙。逆著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見他提高了聲音吼她：「媽的老子按門鈴你敢這麼久才來開門，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啊？！」
她被罵得一楞一楞的，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尖叫一聲，撲過去抱住他的腰，聲音裡充滿了喜悅，可是下一刻就扁扁嘴哭了起來。
「喂，喂，好啦，女人，夠了，快停下來，不要把鼻涕流到我身上！」他起先還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到最後簡直是低頭對著她大吼起來。
「嗚。」織姬放開他，用手背抹了抹臉，忍不住笑了出來：「葛力姆喬先生，你終於來看我了。」
「我不是來看你的。」他逕自走進屋，織姬看見他的右臉，原本是面具的地方結了一個巨大的傷疤，觸目驚心。葛力姆喬停步之後轉身看她：「我是來讓你和我一起生活的。」
「……一起生活？」織姬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你不用回屍魂界去了？他們同意這樣嗎？」
「屍魂界？」葛力姆喬皺起眉頭：「老子幹嘛要去什麼他媽的屍魂界？」
他狐疑地盯著她，看得織姬瑟縮起來，只得囁嚅著告訴他：「我，我以為葛力姆喬先生死了之後會到屍魂界去……」
「幹他媽的誰告訴你老子死了？！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死了？！」葛力姆喬幾乎要炸開來，織姬忍不住掩住耳朵，小小聲地說：「黑崎說的。」
「我看他是對你有企圖想趁虛而入所以才扯謊騙你吧！」
「才不是呢。」織姬倒是理直氣壯地反駁了：「他跑來跟我道歉，說看到市丸銀把你殺死了啊。」
葛力姆喬楞了一下，然後一臉不屑地「呸」了一聲：「白癡，他們要被鏡花水月騙幾次才爽啊。」他指著右臉的傷疤給她看：「市丸銀不過就把我的面具扯了下來，他哪裡能殺得了我？」
「是啊，你是葛力姆喬先生嘛。」織姬沒多想，只是開心地這樣回答他。葛力姆喬先生原來沒有死，他說要和她一起生活。織姬抓著他的手臂甜甜地對著他笑，葛力姆喬瞥了她一眼，發出「嘖」的一聲：「拜託你，不要笑得像個白癡一樣。」
「喔。」她有點受挫地低下頭，突然想起一件事：「葛力姆喬先生，那麼你之前人在哪裡呢？」
「在虛圈啊。」他淡淡地回答她。面具的剝除使他的靈壓急劇下降，虛弱到讓他覺得羞恥的地步，他待在那裡，一直等到傷口癒合，他也吸收了不少靈子，才一舉脫出了虛圈，但這些他都不可能告訴她的，所以織姬有些不滿地看著他：「那麼久，都不來看我。」
「你意見還真是他媽的多。」他瞪大眼睛舉手作勢要打她，織姬笑著逃開了，卻被他攬住腰拖了回來。她扭動著，伸手搔他的癢，都被他輕易地制服住，終於她停下來，仰著臉問他：
「葛力姆喬先生，你想和我一起生活噢？」
「想啊。」他難得的把目光移到別處：「為了這個連面具都被扒下來了，你說我想不想。」
「嗯。」她滿足地點點頭，又搔一搔耳邊，「葛力姆喬先生，冬天好冷喔。」
他緊緊地抱住她做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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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我幫你買了牙刷，衣櫃裡也幫你留了位置。你總共有幾件那種外套？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去買。」她的冰冰小小的手指在他背後按捺著，像一路毛蟲的足跡，輕盈且歡快。
「女人，我想你應該先買一張我睡得下的床。」
[END]
(番外•上)
後來。
「織姬，要不要一起去吃點什麼？」龍貴拎著書包走到織姬桌旁，織姬正收拾到一半，抱歉地對龍貴笑了笑：「對不起喔，今天不行，今天晚上葛力姆喬先生有比賽，我要去看他比賽。啊！」她拉住龍貴的手：「不然龍貴也一起來看嘛！」
「我對什麼競技沒有興趣啦。」龍貴狀似無聊地別開了頭，但織姬還是興致盎然地對著她吱吱喳喳：「很精彩的噢！去看一次嘛！葛力姆喬先生每次都贏噢，喝啊一聲就把對方摔倒壓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
「好好好，那我就陪你去看一次好吧？」龍貴聳了聳肩，伸手去摸織姬的頭：「那你快點收，比賽開始前我們還是可以先去吃晚飯。」
「嗯。」織姬笑著用力一點頭，又低下頭去整理書包。她知道龍貴對葛力姆喬先生不是很有好感，可是那也不能怪龍貴，畢竟不管是誰，突然聽到自己的好朋友說「我現在和一個男人住在一起喔」都一定會嚇一大跳吧，更別說這男人是個地下競技場選手──龍貴聽到的時候跳起來拍了桌子──織姬悄悄地吐了吐舌頭，還好沒告訴龍貴葛力姆喬先生本來是要去暴力討債公司上班的，不然龍貴拚死拚活也要把她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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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技場的入口淨是一些兇神惡煞的傢伙，織姬似乎有點緊張，畢竟她們的高中制服引來了太多側目。龍貴皺著眉頭拉住了織姬的手，毫不示弱地一一反瞪回去。就在織姬努力在書包裡翻找葛力姆喬給她的入場券的時候，一隻手搭上了龍貴的肩膀，而她毫不猶疑地給了後方之人一個肘擊，那只手立刻放開了：「喂，是我啊。」
「黑崎，」龍貴看了他一眼：「織姬找你來的？」
「沒有啊，聽說葛力姆喬這傢伙在這裡混得不錯，來看看。」一護聳聳肩，又蹙起眉看著她們說：「喂，我覺得女孩子實在不適合看這種比賽，你就算了，織姬她……」
「黑崎同學。」織姬打斷了一護，對他眨了眨眼，意思是，更血腥的畫面我也見過喔，別擔心。
一護楞了一下，然後微微笑了。是啊，我們一起戰鬥的時候，比這更大的場面我們也見得多了呢。
「喂，小鬼們，沒有要進來的話就不要擋在門口。」收票員不耐煩地對他們嚷著。
「抱歉，這就來。」一護從自己口袋掏入一張入場券，連同織姬手上的兩張一起交給了收票員。
「黑崎同學，你的票是……？」織姬好奇地探頭看了看，一護的票似乎和她的一樣是特殊優待券呢。一護走在前方找尋著位子，頭也不回地回答道：「葛力姆喬給我的。」
「咦咦，葛力姆喬先生？」織姬疑惑地偏著頭，突然「啊呀」一聲，唇邊噙起一朵微笑。原來他們兩個還會說話，原來葛力姆喬先生……她想起葛力姆喬剛回來的時候，黑崎來找她，是葛力姆喬開的門，兩個男人目瞪口呆地面對面杵著，結果是葛力姆喬臉色鐵青地甩上門把黑崎關在外面。
「嘿，喂喂，葛力姆喬！喂，井上！」一護這才反應過來，砰砰砰地拍著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次換成她來開門。她有些抱歉地抓抓頭：「他回來了。」
「我看得出來啊，可是，」可是他不是死了？一護正要脫口而出，葛力姆喬突然出現在她身後，雙手插在褲袋裡，瞪著他，視線淩厲地劃向他身旁的門廊，意思很明白，我回來了，你可以走人了。
但原來他們私底下還有來往呢，織姬的心情無端地輕快起來。這樣就好了，她不可能因為葛力姆喬先生而背棄黑崎同學，但她也不想讓葛力姆喬先生不開心，所以能這樣真是太好了。話說回來男孩子之間的事還真是難以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樣解決問題的？搞不懂噢。織姬困惑地搖搖頭，跟著他們在場邊看臺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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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喔喔！」龍貴手上握著汽水罐，整個身體都傾向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中的戰況：「黑崎你快看啊，那傢伙！速度好快！你看他出腳的方向啊啊啊！」
「不是那傢伙，是葛力姆喬先生喔。」織姬在旁邊興奮地跟著鬼叫的同時還不忘轉過來提醒龍貴，但龍貴很明顯並沒有聽進去。織姬說得沒錯，真的很精彩，她本來以為競技場就是一些面目模糊的肌肉大叔在擂臺上一點美感都沒有地互相扭打糾纏，但這個叫葛力姆喬的傢伙，你看他百無聊賴地站在臺上，忽然之間就迅疾地出手動作，那姿態與力量如此驕傲狂烈，平息下來的時候卻仍是那般冷漠與無謂。
就彷佛豹一樣。
這樣的一個男人，在織姬向她介紹的時候，一臉不耐煩地別過了頭。她充滿敵意地打量著他，想逼問他到底做了什麼把織姬騙得死心塌地。這傢伙一看就知道是個壞人啊，織姬你到底在想什麼？她真想抓住織姬的腦袋用力搖晃好讓她清醒一點。
但出乎意料的，葛力姆喬從頭到尾都沒有對她露出好臉色。若他真是個騙徒，那在織姬面前應該也要對她這個朋友親切巴結才對。龍貴抱著這樣的疑惑從織姬家告辭，一直到有一天她在路上遠遠看見他們兩個，她才終於明白了。
織姬在那裡拆著一個麵包的封套，試了幾次都拆不開，那男人拿過去，「啪啦」一聲扯開了，遞回去給織姬，織姬開心地一口咬下，他摸摸她的頭，俯下身去吻她的發。
原來如此，龍貴想，這個人只是外表兇惡，在人前又彆扭，實際上卻溫柔體貼。是這樣的嗎？不管如何，只要他對織姬很好，那就好了。她本來還覺得在競技場比賽以奪得獎金這樣的工作有些不妥，但現在看起來，這男人也是以相當正當的方式在掙錢。尤其他的實力又這麼好，沒有機會發揮的話實在是浪費，關於這一點她倒是相當能感同身受。龍貴把注意力移回場上，葛力姆喬正跳至半空中掃出右腿，她忍不住叫起來：「啊嗚咿！那看起來好痛！」
「不是看起來，是真的很痛。」一護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想起自己曾經被葛力姆喬一腳從空中踢到地面上去，「砰」地轟出了一個大洞。簡直就是把我當成破抹布在打嘛，他想，真是個惡劣的回憶。
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戰者已經趴在臺上無法起身了，葛力姆喬坐在他背上，主持人沖出來大喊勝利者是六號參賽者豹王，葛力姆喬懶懶地站起身來，舉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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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入口附近等葛力姆喬出來，人潮漸漸散去，織姬和龍貴靠在牆邊聊天，一護則不時地抬起左手來看表。
「小鬼，趕著回家睡覺啊？」葛力姆喬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一護轉過去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很慢，井上在打呵欠了。」
「你再多管閒事我就打爆你的頭。」葛力姆喬淡淡地說，嘴角透露出一點無趣的惡意。
織姬和龍貴手拉著手走在前面，葛力姆喬手插在口袋裡和一護慢慢走在後面。街道上只聽見女孩子的碎語笑聲。走了好一段路，終於一護打破了沉默：
「打得不錯喔，葛力姆喬。」話講出來連一護自己都後悔，真是沒有比這更爛的開場白了，一聽就知道是沒話找話刻意搭訕。
「喜歡的話我可以和你打一場，保護是歸刃型態。」果然葛力姆喬想也不想就這樣回答他。他還是很在意輸給他的事，一護想，不可能不在意吧，所以他只是歎了口氣：「別鬧了，在現世那樣打的話屍魂界會把我抓上雙殛之丘喂鳥的。」
葛力姆喬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是啊，死神嘛。」
一護瞪了他一眼，這個人還是這麼討厭。他本來想回嘴說：「死神又怎樣，笨蛋破面。」但他瞥見葛力姆喬沒有了面具的右臉，就把這句話咽了回去。浦原為葛力姆喬做的義骸沒有那巨大的傷疤，卸去了面具的葛力姆喬因此看上去少了幾分暴戾之氣，但不知怎麼的，一護竟感覺那有點淒涼。所以他只是低下頭去踢前方的小石子：「我又不像你那麼有勇氣，什麼處罰都不怕。」結果手也斷了，人也差點被殺掉，不顧後果也該有個限度吧。一護搖搖頭。但換個角度想，葛力姆喬得到了織姬，所以到底值不值得，還是要看他自己怎麼覺得。一護抬起頭來，看見地區死神背著斬魄刀從他們上方掠過。「嘿，葛力姆喬，」他深吸一口氣說：「我之所以這麼愛惜自己，是因為我有很多人要保護。你現在也有你必須要保護的人了，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想怎樣就怎樣了。」
「這話聽起來真像少年漫畫的臺詞。」葛力姆喬用小指挖了挖耳朵：「小鬼一個跟我說什麼教。」
「喂。」一護真有點生氣了，但這時織姬轉過頭來有些擔心地看了他們一眼。好吧，不要讓井上擔心，所以別和他吵。一護這樣告訴自己，葛力姆喬這個人就是這樣，而且他……
「怕這怕那的話，你什麼都不要做了。什麼都得不到。」葛力姆喬在那裡冷冷地說，眉間依然緊蹙著，像是永遠有那麼多怒氣難以平遏。他注意到一護的目光，不由得向下撇了撇嘴角：「喂，你幹嘛一副很難過的樣子看著我，肚子痛的話叫那女人給你治一下。」
一護沒有接這句話，只是看著葛力姆喬的臉，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喂，你到底是怎樣，再那樣看我我殺了你。」葛力姆喬側過臉來狠狠瞪他，連瞳孔也彷佛略微擴張。這次織姬乾脆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他們：「葛力姆喬先生？」
「女人你別管，先回去等我，這小子欠揍。」葛力姆喬笑起來了，咬著牙，有些瘋狂地，像他第一次見到一護那樣。
「可是……」
「井上你別擔心，」一護微笑地向她擺擺手：「不會有事的，我只是有些事想和葛力姆喬說。龍貴你先帶井上回去吧……喔噗！」他被龍貴一腳踢中腹部：「你幹嘛？」
「我才想問你們在幹嘛，裝得一副很酷的樣子，連走個路也要吵架！」拎著書包的龍貴臉上的不耐表情幾乎和葛力姆喬如出一轍，看得一護不禁在心裡想，要命，為什麼井上的身邊全是這種人呢？
葛力姆喬嗤了一聲，把手插回褲袋裡繼續往前走，這次換成織姬她們走在後面，龍貴給了一護一個警告的眼神，一護點點頭，追上葛力姆喬。
「有話快說。」葛力姆喬目視著前方，一護看著他又回復冷峻的臉，忍不住蹙起眉頭：「葛力姆喬，這對你來說很無聊不是嗎？」
「什麼？」
「我早就想問你了啊。」一護一揮手：「這一切，你為什麼要浦原幫你做義骸？為什麼要去什麼競技場比賽？沒有義骸你一樣可以在現世生活，那種打鬥對你而言只是污辱你的實力吧！」他是剽悍的十刃，為什麼收起那一切烈芒，過著這樣的生活？看見他那冷淡的神色，一護就想起從前的葛力姆喬不是這樣的，他總是揚言要殺了他，他是孤獨的王，而現在……所以他要激葛力姆喬生氣，在那刹那間他從葛力姆喬擴大的瞳孔中看見了破面的狂悍殺意。啊，所以，他為什麼願意收斂壓抑，結果讓自己看上去懶散而頹靡？
葛力姆喬轉過來皺著眉頭看他。呃，這次真的要被揍了，一護想，但在他舉起手臂護住頭臉的時候，卻聽見葛力姆喬大笑的聲音，一護有些驚疑地放下手，發現葛力姆喬竟然笑到快要翻過去。
「啊哈哈哈！」葛力姆喬舉起右手來指著一護：「小鬼果然不能明白，這不是你們人類訂下的規矩嗎，男人要養家啊！」
一護瞪大了眼睛，這規矩……雖然是這樣沒錯，但葛力姆喬他是從哪裡聽來的啊？電視上嗎？一護想到葛力姆喬下定決心要照做的樣子，終於也忍俊不禁，彎著腰大笑起來。
「織姬。」
「什麼事龍貴？」
「我們為什麼非得帶著兩個笨蛋在路上走啊！不要再擋路啦你！」龍貴把書包甩到一護臉上，後者又發出一聲慘叫。葛力姆喬眯起了眼發出嘖嘖的聲音：「原來黑崎你喜歡粗暴的女人，我瞭解了，之前誤會你了。」
「我哪裡喜歡……」一護正要抗辯，葛力姆喬卻按住他的嘴：「不喜歡的話你怎麼任她打個不停？」
哪有這回事啊！一護在心裡大喊，卻苦於無法出聲。織姬拉住葛力姆喬的手，正要他別再欺負一護的時候，龍貴竟轉過來很不客氣地對葛力姆喬說：「你也是一樣，給我老實正經一點，好好把織姬照顧好，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喂，喂，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葛力姆喬刷地拉下臉，一副質問的模樣。龍貴毫不畏懼地昂首回瞪他，最後居然是織姬跺著腳打破了僵局：「你不要再鬧了啦，葛力姆喬先生。」
「你又有意見了。」
「不……不是嘛……我累了，想回去了啊。」面對著葛力姆喬的目光，織姬越說越小聲，最後低下了頭。她這副害怕責駡的模樣讓龍貴很不以為然，正要出言為她抗議的時候，葛力姆喬竟在他們面前把織姬一把抱起，讓龍貴看傻了眼。
「這女人說她累了，」葛力姆喬轉過身背對著龍貴和一護說：「老子不和你們在這裡耗了，再見啊。」
看著葛力姆喬奔跑著遠去的身影，還有織姬喊著的「再見」，龍貴忍不住咳了一聲：「黑崎。」
「幹嘛？」
「我看這個葛力姆喬還真是相當的……不老實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5-7 01:14
(番外•下)
「那個……這樣好害羞喔。」織姬揪住葛力姆喬的衣服，暗夜中一雙眼睛犖犖地望著他，然而在哪裡有一點微弱的笑意。是被愛著的女孩啊，甜蜜不依地抗議著。
「這麼晚了誰看見。」義骸限制了葛力姆喬的行動力，讓他無法躍至空中，更無法施展出破面應有的速度，但他有本事腳踏實地地奔跑著而不讓懷中的織姬受到一點晃蕩。他知道織姬為什麼這樣說，從前在虛圈的時候他也這樣抱過她，那時候她沒有任何意見，但現在他們在現世，而現世永遠有太多目光注視綁縛，他只有揮臂將它們扯裂，然而不堪其擾。葛力姆喬加快了腳步，在這裡，只有她的住所才是他們的樂園。
到家之後，葛力姆喬在樓下把織姬放下，叮囑她：「你先上去吧，累了就先休息。」
「嗯。」織姬踮起腳尖來吻了一下他的胸膛：「路上小心。」
葛力姆喬胡亂地揮揮手表示知道了。這已經變成了織姬的習慣，只要他要離開她，她就極認真地切切囑咐他，即使他只是例行性地要去浦原商店而已。
浦原商店的後門近來一向是不鎖的，葛力姆喬脫出了義骸，轉動門把拉開門扉，一腳把義骸踢了進去，再手一甩關上了門，皺著眉轉身離開。
那天他來找浦原替他做義骸，一踏進門，那個拿著掃把的男孩立刻查覺到他靈壓的強度，警戒性地把掃把護在胸前瞪視著他。葛力姆喬睨視著那男孩，半晌才開口：「叫你們老闆出來。」
「我在啊。」那男人扶著自己的帽檐拉開紙門從店深處走出來，目光中隱隱有一種調侃：「這位破面先生來本店想要買點什麼？」
葛力姆喬看著浦原喜助，眉頭漸漸蹙起，又鬆開。他把手從褲袋裡拿出來，撥了撥垂到眼睛裡的一束前發，然後才向那男人開口：「聽說你有在幫死神做義骸，我想讓你幫我也做一個。」這樣好聲好氣地說話在葛力姆喬來說真是少有的事，浦原似乎也不在意葛力姆喬不客氣的措詞，只是眼裡透出了一絲興味：「既然如此，那麼，請和我到裡面談。」
他們隔著暖桌面對面在榻榻米上盤腿坐下，葛力姆喬是怎麼坐怎麼不自在。小雨端上茶來，看見葛力姆喬的瞬間她的瞳孔遽然放大，手上顫抖得幾乎托不住茶盤，葛力姆喬瞟了她一眼：「這小鬼怎麼回事？」
浦原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啊，我想她是想起了你帶人來現世找碴的那一幕吧。」葛力姆喬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浦原起身把小雨帶走，又吩咐鐵齋照看好她，然後才回到內室來。再坐下的時候，他這樣問葛力姆喬：「你為什麼需要義骸呢？」
葛力姆喬煩悶地比劃了一下：「我要工作，看不見我人家怎麼付薪水？」
浦原微笑了，端起茶來抿著：「你的事我聽黑崎一護說過了，也許你不介意我多問一句，一個破面怎麼會需要工作呢？」
那你又為什麼要開店賣這些人間雜貨？人總是有各自的目的。但葛力姆喬沒有這麼說，他是要這個男人為他做義骸的，所以即使臉色再不耐煩，葛力姆喬還是照實回答浦原：「我要養那女人，還要換個住的地方。」那房間小到放不下一張大點的床，他和織姬只好打地鋪，因為沒人願意單獨去睡那張床，他是不能，織姬是不肯。
「原來如此。」浦原唰地收起手上的扇子，再次站起身來：「那麼，這位破面，抱歉，賈卡傑克先生，請跟我來，我們來測量一下你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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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量完之後，葛力姆喬正把衣服穿上，浦原踱到他身旁，帽檐下的目光這次顯得有些嚴肅：「賈卡傑克先生，關於義骸，有些事希望你能夠配合。」
葛力姆喬挑起眉看他，要緊的事現在才說，難道是要脅？咬定了他需要這個義骸，還是覺得他會捨不得這測量花下的工夫？他不喜歡這樣，狡滑的死神，他想。
然而浦原只是逕自說下去：「我希望你每天回家前都要到我這裡來把義骸交還給我。」
聽見這樣的要求，葛力姆喬終於按捺不住了，他惡狠狠地逼近浦原，面色猙獰到過份悍然，彷佛掌中捏了一把虛閃，他說，「你他媽的這是什麼爛條件？難道你以為我要拿你的義骸來做些『你們不准』的事嗎？」他輕蔑地在那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每一頓都足以將浦原剉骨揚灰。
「不，我想你完全搞錯了，我是為了井上小姐。」浦原只是平靜地回視著他：「她才十六歲，被鄰居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單獨住在一起，她會被說閒話的。」
「她是我的女人，我們一起生活理所當然，誰管得著？」葛力姆喬收回了幾分焰氣，但臉上仍顯著不悅。
「認真來說的話是管不著，可是你捨得讓她為難嗎？」浦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人類的道德教育做得很扎實哪，我想她是可以為了你不顧一切的，不過井上小姐是非常善良的女孩子，我想她要獨自承擔的東西也很多……」
「好了，老子知道了。」葛力姆喬不耐煩地打斷他。媽的，現世就是有這麼多規矩，他是個破面，憑什麼要他遵守？只除了那女人，他是為了她才到現世來的，如果她不快樂，那一切的根本都會變得荒謬而沒有意義。
「還有，」浦原叫住打算離開的葛力姆喬：「搬家的事呢，也請你再緩一緩。」
「幹嘛，她家很小呢，不像你這裡一進又一進的深門大院。」葛力姆喬轉過身來用嘲諷的語氣對他說：「難道給那女人住得舒服一點她也要為難？」
「不是的。」浦原大約也有點動氣了，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知道井上小姐家裡的情形，她是由親戚供給生活的，搬了家對方肯定會知道，到時候她該怎麼解釋？」
說到底還是那一句，別讓愛你的女人為難。葛力姆喬哼了一聲，滿心不情願地推開門往外走。
「其實呢，」浦原在他背後悠悠地說：「等過了兩三年她成年獨立了，那時候你要怎樣都可以。現世呢，對成年人還是很寬鬆的。想想看，你不會老，她也不會老，你們兩個的快樂日子會很長很長，長到你覺得膩為止。」
媽的，就為了這個，他每天都得睡在地板上，真是將就的可以了。可是想到那個詭異浦原說的未來隨心所欲的日子，他又彷佛稍微可以忍耐下來。說穿了他只是不想看見那女人用她不甚靈光的腦袋滿面憂心地煩惱她那些無謂的煩惱，還有拙劣地哈哈笑著掩飾她的困擾。有那種心力的話，全部拿來愛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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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力姆喬從視窗躍入，屋裡暗沉沉的，只有浴室的門縫透出微弱橙黃的光線。他走到門邊喚了她幾聲：「女人……織姬？」沒有回音，裡面闃無聲響，葛力姆喬皺著眉推開門，滿室氤氳的熱氣撲面而來。他走進內間，看見她坐在注滿水的浴缸裡，伏在浴缸的邊緣就那麼睡著了，露出水面的肌膚在熱氣蒸騰下透出淡淡的粉色，茶色的長髮散落在頸肩處，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發稍在水面上漂散，織出無數蜿蜒的波紋。葛力姆喬在她身旁蹲下，伸手撥開她頰旁的發，湊過去輕輕咬住她的耳朵。
「哎……」細密的咬齧和舔舐將織姬從睡眠的世界中召回。她微微睜開眼睛，看見瓷磚上葛力姆喬的腳掌，「葛力姆喬先生……」
「嗯。」他模糊地應了一聲，舌尖從她的耳廓一路向下迤移。「餓了。」他說。
「嗯。」她安然地回應他，是一隻習於被啃食的動物，為所愛的人獻上她豐足的血與肉。他是獸，是慣於獵食的豹，他的手撫摸她潮濕光潔的背脊像巨貓以肉掌撥弄荒原上新生的柔軟草葉，而她深深地吐息著，在每一次觸擊下張開所有的神經網路捕捉極樂的香氛。汗水從他的額上滑落，她轉過頭伸出舌頭來輕輕將它舔去。柔軟濕熱的舌頭，滑過他的眼眉，然後銜住他鬈曲的發，旋頸的姿態優美如雷雨下展翅欲飛的雁鳥。
「嘩啦」一聲，葛力姆喬站起身來一腳跨進了浴缸，熱水濺濕了他的身體，每一寸肌理都泛出華美的霜花。他彎下身去一手撐住浴缸底部，另一手托起她的身體，吻她那誘人的肩弧。她舉起浸在水裡的雙臂，以一種迎接天啟的勢態摟住他的頸子，他收緊手臂將她抱離水面，感覺她那對形狀美好的乳房貼熨著他的胸口，而他的□早已變得和石像一樣堅硬，但他只是抱緊她，任憑身上的水珠往下墜落，在層層漣漪中映視他和她的相濡以沫。
「葛力姆喬……」她附在他耳邊悄悄地喚他的名字，是一顆過份寵溺之下所結出的喟歎之實。「織姬。」他安穩地回應著，用他那結了巨大傷疤的臉頰貼緊她的，感覺到她吐出的悠長鼻息，他微微勾起唇角，落下眼簾：「好了，你累了，我明天再吃你。」
她笑了，因著他對於那比喻的執著。她讓葛力姆喬把她從浴缸中抱出，再用大浴巾包裹住她的身體，他自己則把身上那件被水浸濕的外套脫下搭在浴缸邊緣，拿了一條毛巾擦乾自己的身體。織姬伸出手指頑皮地去戳他側腹上的一個傷疤，葛力姆喬反手就抓住她的手，瞪了她一眼。
那就是市丸銀給他留下的傷口。在他回到虛圈之時，那男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哎呀，葛力姆喬你回來啦，你竟然回來啦。」市丸銀笑著作勢看了看他的背後：「井上織姬呢？」
「我把她留在現世了。」他看也不看市丸銀，手插在褲袋裡逕自從他身旁走了過去。
刹那間他感覺背後有什麼東西挾帶著強大的靈壓向他突刺而來，身體本能性的閃避，卻還是不意外地聽見「啵」一聲，是利刃突破肌膚穿刺而入的清脆聲響。
「媽的，媽的，市丸銀！！！！！！」他憤怒地狂吼著向前撲躍想脫開那把神槍，但市丸銀同樣也在往前趨進，終於那槍刃從他的側腹掙扎著破出身來，腥紅的血液噴濺到前方幾尺處，在沙地上炸開絕美的瓣蕊。
「嘎，嘎啊……」葛力姆喬睜大了眼睛握住那槍頭，撕心的疼痛奪去了他的話音，市丸銀好整以暇地走到他身旁來，揪住他的頭髮迫使他直視著他：「你真該慶倖來執行懲罰的是我而不是東仙啊。」
「媽……媽的，明明就是你讓我帶她走的……」
「喔，是嗎？以我對藍染大人的忠誠，你以為有人會相信嗎？」市丸銀抓住他的頭往下一摔：「你真是該死啊，真是該死。」
葛力姆喬正要說些什麼，一張口卻吐出大量的鮮血。市丸銀又抬起他的臉，把手指搭在他的面具上端詳了一會兒，用右手抵住他的臉，左手扣住面具的上下緣，獰笑著雙手分別用力，就硬生生地把面具從他的臉上拔下來。葛力姆喬的嘶喊聲幾乎迸裂了他整個身軀，在市丸銀的嘲諷中頹然跪倒在虛圈的沙漠上。
「帶走了藍染大人要的人還敢跑回來，你是對虛圈太有感情了還是打算端著自己的自尊來負荊請罪呢？藍染根本不需要你這種愚蠢的破面，你乾脆就去死吧。」市丸銀格格笑著把神槍從他的背後拔出，他只是一聲不響地睜著眼睛倒伏在冰冷的沙地上。
現在想起來市丸銀也不過是意有所指故弄玄虛，當然如果他真就死在那裡，市丸銀大約也不會因為白費苦心而大歎可惜，他和藍染本來就是以捉弄人為樂的兩個變態。葛力姆喬一邊用毛巾擦著發一邊這麼想。織姬還站在旁邊等他，他又瞪她了一眼：「還不快去睡。」
「抱我。」織姬向他伸出雙手，笑微微地說。
什麼時候她也學會撒嬌了？葛力姆喬拋下毛巾俯身抱起她走出浴室，經過小幾的時候還不忘一腳把井上昊的相框踢下桌去。看什麼看，你這偷窺狂。葛力姆喬在心中不無勝利感地說。
他把織姬輕輕放在地鋪上，自己也在旁邊躺下，織姬又坐起身來拉上棉被，把被子在葛力姆喬身邊掖得嚴嚴實實的，然後自己才躺下，把手放在葛力姆喬的胸口，蜷在他身旁安心地睡了。葛力姆喬把手伸過去環住她的腰，另一手輕輕為她取下髮夾放在枕邊。他想起浴缸的水還沒放乾，明天要去檢查比賽贏得的獎金匯到帳戶了沒有，以及一切其他的生活瑣事，但是現在那一切都不太重要，因為他的女人正沉沉地睡著，在巨大、未知，宣稱將會極為快樂的那些日子面前，他的女人正沉沉睡著，而他是要陪著她的。陪她，哄她，護著她，就像他承諾過的那樣。
窗外掠過一扇虛的尾羽，葛力姆喬沒有理會它，只是用手臂遮擋住織姬的臉。
那些不中用的死神會處理的，他曉得。
[END]
後記
長達兩個月的書寫記憶。
是從哪裡開始的，一堂過份無聊的實習課。「諾伊特拉已經無暇顧及她」，我從來沒有寫過這麼不像樣的開頭，它應該就只是存活於那個下午的漫談與妄想，但它最後卻成為我這幾年來唯一擁有完整結構和結局的故事。
一開始的時候就把結構都想好了，這在我是從來沒有的事。往常不寫大綱的結果就是挖了坑填不下去，但這次一開始就想好了，第一回先要和久保的劇情做銜接，第二回我要寫葛力姆喬的「旁若無人的搶親」，第三回我要讓他們私奔，第四回在織姬的家裡，這是□，第五回葛力姆喬必須為了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但最後要有好的結果。
然後我開始寫。
第一回，很無奈的，要寫織姬和葛力姆喬，就必須要先處理織姬和一護之間的問題，所以一開始寫的就是織姬對於一護從未注意到她的情感而生出的無奈和傷感。然後她去救護葛力姆喬。在這裡織姬對葛力姆喬應該還沒有什麼情愫，她只是非常善良，這一點不是我虛構的，在她做出治療那兩個毆打她的女破面的行為之後，我認為她在這裡應該也會去治療葛力姆喬，所以在這裡我認為這樣寫是合理的。
我喜歡葛力姆喬在清醒後抬起手指去觸碰織姬的手的那個畫面，然後織姬因為一種溫柔的衝動握住他。在我的假設裡，在織姬為他治療好左臂之後，對葛力姆喬來說，她就和他產生了某種連結，所以我讓他在第二回說「我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你走。」但是在這一回，葛力姆喬必須離開，因為形勢不利於他，他也不打算在這裡就為了這女人大動干戈撕破臉，那太難看了，不像精明的葛力姆喬會做的事。他只是直來直往，在有利的情況下無所顧忌，而不是魯莽愚蠢。
至於織姬的部分，她在這裡並沒有喜歡葛力姆喬，我想沒有，她的心事有些連我也不甚清楚。那麼她為什麼在葛力姆喬離開時要他不要再受傷，並且潸然落淚？我說了，那是「一股衝動迫得她喘不過氣來」，而且，我想她可能還是有點那個吧。我太愛葛力姆喬了，所以無法客觀的判斷，或許所有的女孩子都可能會喜歡上他的。
有人說情節發展得太快了，說得很對。
第二回，就是「旁若無人的搶親」(對不起我太愛這個標題)。為了讓葛力姆喬能夠順利的從死神陣營奪走織姬，勢必不能在織姬身旁安排一個太強的角色例如白哉或劍八，所以我讓虎徹勇音護送織姬離開虛圈，為了不要看起來太不合理，我又安排了實力比較強一點的妮露。在這裡因為劇情需要，我讓妮露恢復原狀。當然，妮露是虛圈的人，必要的時候她還是要放水的，所以最後葛力姆喬很順利地就把織姬劫走了。
寫文章的時候，有些沒有預想過的句子會自己從筆尖吐出，那種感覺非常奇妙，甚至會讓我懷疑那句子到底是我寫的還是筆寫的，第二回的最後一段大抵屬於這樣的情形。
我很喜歡妮露，原本打算在最後一回讓她在一護的虛圈回憶中再次出現的(回憶的內容是藍染的鏡花水月，然後他們相信葛力姆喬已死)，不過寫到那裡的時候文章結構沒有辦法插入這一段，所以妮露就沒有再出現了。對於勇音我則感到很抱歉，其實我也喜歡她，但為了情節發展不得不把她寫成一個比較弱勢的角色。
第三回。在這一回首先要處理的問題就是葛力姆喬在上一回丟下的那一顆炸彈，「這女人現在由我保護」。織姬被炸了這一下，會有什麼反應？
我一直覺得一個男人強勢地說要保護一個女人，除非他本身真的非常糟糕或是太過一廂情願，不然女人多少會有點感動的，喜不喜歡那又是另一回事。好的，黑崎一護同學說他要變強，然後好好保護織姬，但在我看來這種保護欲比較類似男孩子對朋友甚至小貓小狗的照顧，而非男人對愛人的那種保護，所以，對喜歡他的織姬而言，一護完全沒做到，對織姬沒有感覺的他不可能做到這種「保護」。
然而葛力姆喬可以，因為他夠成熟，他的角色定位也對。而且他對織姬的「要」始終是對等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而不是物欲層面的。所以雖然我總是讓葛力姆喬使用「要」這個字表達他對織姬的感情，但那不過是因為他比較直白，我總不可能讓他說「織姬我想和你在一起，你願意和我交往嗎？」(想看這種臺詞的人請轉檯到校園少女漫謝謝。)
既然在第一回對於沒有履行承諾的一護已經表達了不滿，那麼織姬對葛力姆喬的「保護」又有什麼感覺呢？葛力姆喬的語氣不是詢問，也不是溫柔穩健的承諾，而是不容反駁的單向告知，而且告知的對象嚴格說也不是織姬。面對這樣的宣告，織姬的第一個反應是懷疑。真的？假的？為什麼？什麼時候？然後她想啊想的，啊，原來是那時候……總之這一回的重點之一就是嘗試理解和推移織姬以及葛力姆喬的情感和想法。
然後這一回我要讓葛力姆喬帶她私奔，可是又不能無緣無故，所以我安排了市丸銀先生出場。他真的是很詭異的一個角色，有很多行為都無法輕易解讀，所以我把他請來這裡繼續他詭異的行為。寫到這裡的時候，我一直想起張愛玲在〈關於「傾城之戀」的老實話〉一文中提到過，「我從她(流蘇)的觀點寫這故事，而她始終沒有徹底懂得柳原的為人，因此我也用不著十分懂得他。」那麼，由於我大部分的時候是以織姬的視角來寫這篇故事，既然她不是很瞭解市丸銀，所以我也不用很瞭解他。我是這樣想的，不過這完全是藉口，我承認，市丸銀到底在幹嘛是這篇故事我唯一沒有給予完備設定的地方。
第四回，我要寫一個所謂的名場面，第三回我非得讓葛力姆喬帶織姬私奔，其實都是為了它。這個畫面在剛開始寫這篇故事時就已構築好，第四回一切情緒的推動和思想的糾纏都是為了它。為了讓葛力姆喬和織姬走到這一步，說第四回我寫得嘔心瀝血也不為過，一面寫一面覺得自己黔驢技窮，寫到合起筆記下一秒就忘記自己寫了什麼，真的彷佛那是筆寫的，不是我寫的。那什麼從我的心裡直接湧出來通過手指筆尖噴發在紙上，而我的意識毫無所覺。
葛力姆喬想要織姬，可是怎麼要？要了又怎麼樣？他其實對未來的事也茫然無知，只是因此退縮並在未來後悔那從來不是他的選項。我聽見葛力姆喬在說「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之後如果他還不能得到她，那別人也同樣得不到她，如此極端以致於絕無挽回的餘地。
但我沒有讓他這麼做，葛力姆喬終究還不是這樣的人，他雖執著，但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
至於織姬，她想的則沒有這麼多，她只是個單純的女孩子，單純地喜歡，單純地把一切都交付給他。可是對一個女孩子而言，有時候這就是全部了。她感覺到的，是葛力姆喬義無反顧地違背藍染的意思帶她回到現世，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真正的男人應該是這樣的，他不會說甜言蜜語或激情表白，他做出來就是了。所以我說這簡直是搶劫啊，葛力姆喬強勢又溫柔，表面彆扭但其實坦誠認真，就這樣把織姬的心從一護身上搶過來了，而織姬心甘情願地說「她是他的，她願意，如果你願意，葛力姆喬先生。」
黑崎同學，你還要再好好學學才行，關於怎樣才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而不是一味地皺著眉頭讓旁人擔心，實際上自己卻什麼問題也沒解決。
當初寫到第二回的時候，我正在重讀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村上本人說那是「寂靜、激烈、哀傷，100%的戀愛小說」，我記住那感覺，我想要寫出那種感覺，所以我很努力地構築那畫面，然後寫出來。他們在冰箱旁的那一場，兩個人都知道自己對對方的感覺，那已經高漲得無法收拾，所以在葛力姆喬動作以後終於迸發出來。因為是初次，所以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知道自己是想要對方，想被對方抱著的，所以他們激烈地碰撞，「靜寂地扭打糾纏」，織姬的掙扎不是因為她抗拒葛力姆喬的擁抱，而是因為她也想要伸出雙手好好地，緊緊地擁抱著他。打翻的水流下來積在地板上，然後他們踩在上面，涼涼的，啪答啪答的，鏡頭只拍地上的水和他們挪動著的腳，我愛這個畫面。
然後我決定在這裡不要有一句對白，也不要有心理描寫，因為他們對於對方的想法在前面都已經推動到極限了，所以最後就成為默片的畫面描述，不過不是單純的，而是選擇性的有意義的描述。真的，就是，迸發。冰箱的冷氣之所以會凝結成霧，也是因為那兩個人實在太燙了。
其實這場面就是第二回的最後一句，「戀人間的沉默繾綣」。
好了，他們在一起了，真是可喜可賀，如果草率一點的話其實故事可以結束在這裡。但是不行，現實沒這麼簡單，那樣的話一點都不合理，我不認為這樣葛力姆喬神經粗到可以就這樣過著快樂的日子，因為情況完全不允許，所以我要讓他回虛圈。
他回去的理由其實很難說明，但大抵上不是一護在第五回說的「自願回去赴死」，那聽起來很像「為愛自願接受懲罰」，太浪漫了，而且除了浪漫之外一無是處，除了無意義的犧牲之外，他也無法再為仍為藍染所覬覦的織姬提供任何實際的保護。那麼葛力姆喬到底為什麼要回去呢？我在寫的時候是覺得，葛力姆喬是一個「男人」，帶走織姬然後忘記虛圈的事和她一起生活等於是一種逃避，這種事情他是不會做的，就算他真的打算和織姬一起生活，他也會回虛圈去把該處理的事處理完再走。如果一走了之的話，那樣才會讓葛力姆喬因為鄙夷自己而變得消沉。所以我明明要讓他在現世和織姬在一起，還是非讓他回去被揍一頓才行。
我很壞心，我知道。
當然在第四回裡寫說葛力姆喬之所以要回去是因為對他而言「戰勝別人的快感為生存的必要」云云，那是織姬的理解，也不是說不對，也有那樣的成份，不過並不是那麼絕對就對了，畢竟在被一護打爆後一護對他說的「一個人當王不是太寂寞了嗎」，應該也對葛力姆喬有一點影響。
說到第四回的結尾，基本上那已經是悲劇了，對織姬來說他們沒有未來，而且葛力姆喬走了之後，對她來說他從此就是個下落不明的人了，她再也不會知道葛力姆喬發生了什麼事，活著還是死去。靜靜地關上窗表示她接受這個事實，並且準備獨自內化燃燒掉這悲傷……織姬真的是很堅強。
前面寫的所謂葛力姆喬該處理的事指的也並不是接受處罰，雖然我也無法很明確地說出是什麼(當然不是回去拿錢包那一類的)，但我想任何一個人在要離開長期生活的環境的時候都需要處理一些事情，所以在我心中葛力姆喬的主要目的不是回去接受處罰，而可能比較接近於處理對虛圈的羈絆一類的事情，只是很無奈的，他一回到虛圈就被市丸銀攔截，被打了一頓然後丟在地上叫他滾出虛圈。
好了，組織上層願意放人了，這下葛力姆喬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到現世來和織姬過日子了，這才是我非要讓他被揍一頓的真正目的啊。
看過《挪威的森林》的人應該可以發現第五回的開始和書中最後一章的開始是一樣的，我從一開始就決定這邊要這樣寫，在第五回構想完全空白的時候這句話就一直在那裡了，大概可以算是手法的借用(與賣弄)。在我的認知中，葛力姆喬會死掉基本上不是絕對出乎意料無法理解的事，bleach裡面死掉的人相當多，有的時候讓人覺得死得簡直一點意義都沒有，但在那個世界就是會有這樣的事發生，而葛力姆喬在這個故事裡他本身就是犯錯了，只是帶從屬官到現世都要被砍掉一隻手，他們怎麼可能放過葛力姆喬呢？葛力姆喬之所以沒有死成，是因為我不想讓藍染事必躬親，也不想讓新角色出場，而市丸處於副官的地位，我想讓他來做最適合。而且市丸是會有私心的一個人，東仙則否，如果讓東仙來的話葛力姆喬一定死到連骨頭都不剩。
在這一回裡我想要試著去討論，或是說描摹，什麼是死亡，在葛力姆喬離開了織姬，並且無聲無息地死去之後。如果一切都沒有過，那也許不會如此難受，但她已經愛了，已經給予了，她的心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村上是這樣寫的，「不管你擁有什麼樣的真理都無法治癒失去所愛的哀傷。不管什麼樣的真理、什麼樣的堅強、什麼樣的溫柔，都無法治癒那哀傷。」我想每個人都必須非常堅強，因為獨自一人的時候，沒有人可以為你擋下任何悲傷。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那個人……總之我想說的是，一顆原本有殼保護著的心，因為愛了人而鬆懈打開了，露出裡面柔軟的部分，即使這樣也不害怕，因為知道那人會代替殼保護你，這樣柔軟而無防備的心，一旦受傷了，那如同以利刃分剝血肉帶來的撕裂性痛楚，真的能使人瘋狂且枯竭。
所以織姬說，他們這樣等於把我也殺死了啊。
這就是藍染之所以要在一護他們面前施展鏡花水月欺騙他們葛力姆喬已死的目的。
什麼樣的真理、什麼樣的堅強、什麼樣的溫柔，都無法治癒那哀傷。
死到底，是什麼呢？什麼理論，什麼敘述，那都無法使我理解，我所知道的死，是通過你永遠不在了這件事所感覺到的，擁有多少回憶，多少希望，那都只成為淩遲我的刀，在暗夜裡片片將我的心割離，因為再也沒有，再也沒有你。死到底，是什麼呢？
「死就是，沒有了，我胸口的巨大疼痛不知從何而來，衣襟濕了我才知道我流淚。死就是，想著你的時候坐在你睡過的地板上用雙臂擁抱自己，死就是，用手指觸碰自己的嘴唇想像那是你的吻，死就是，這一切，我和記憶中的你一起生活著，我醒來，你醒來，我睡著，你便回歸到那寂暗的虛空裡去。我再也聽不到你的威嚇，你的怒駡，你的面具在黑夜中冷酷地平躺著，我把它緊緊貼在耳邊，直到臉上壓出了印子，也聽不見你留下的任何聲音，我不敢夢見你，因為我害怕清晨的蘇醒會殺死夢中的你。
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我聽見織姬的聲音，如此平靜，詢問著，訴說著，鎮定地，因為她的心已寂寂地死去。我聽著她的聲音，在深夜的書桌前，一個人握著筆靜靜地抿下淚來。
我寫文章的時候，不能沒有音樂，沒有音樂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可以說我選擇了適合的音樂之後，在那氣氛中把我想要寫的東西一點一點地推展出來。第五回在葛力姆喬和織姬重逢之前，全部都是聽著王菲的《彼岸花》寫的，如果有人願意再讀一次的話，我想你可以聽著這首歌讀讀看，或許你也能像我一樣，感受到那種巨大的疼痛。
比較起來，我必須承認葛力姆喬回來後的部分寫得不那麼完整，結尾的部分也不很有力，雖然我有時候覺得這樣淡淡的就好了。但我確實是要他們在一起的，一切的佈局都是為了這個。悲劇是比較有力的，因為它煽情，所以也比較好寫。從前我寫了很多哀傷的故事，但這次我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目的，無論如何，他們一定要在一起，否則不管中間寫了什麼，這個故事終究是沒有意義的。
對於這兩個人，我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感情呢？我有時候這樣想。
文章結束了，可是故事還沒有完，它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延伸著，延伸著。
番外篇主要的目的是交代，關於後來怎樣了，我總是不能不負責任的，他們到底要怎樣才能在現世好好地過日子呢？還有關於葛力姆喬在虛圈遭遇到的事，市丸銀的作為等等，這些都是應該要交代的事情，但是在第五回裡，為了情緒的一氣呵成和故事整體的結構，我沒有辦法把這些東西放進去，所以必須要寫番外。
其實這兩篇番外寫起來沒有寫正文的時候愉快，我一度感到心情非常灰暗，覺得沒有辦法再寫下去了，那是寫完浦原那一段的時候，所以那一段的收尾和下一段的開始非常突兀而沒有適當的連結。為什麼會這麼灰暗呢？因為太現實了，在有黑崎一心這種會說出「青春就是要瞞著父母談戀愛」的父執輩的bleach世界，不應該有這種種現實的考量。
但我還是不得不這麼寫，不得不讓葛力姆喬為了生活去工作，不得不為了他人的眼光遮遮掩掩。或許是因為我太想讓這些事情在現實世界發生了吧，所以我要把它寫得「可以在這個世界發生」，只是我們不知道在哪裡而已。
說到底這不就是YY的真正目的。
不過有一個地方我還是沒有寫出來，因為不管擺在哪裡都覺得有些多餘。就是雖然葛力姆喬平常藉著義骸壓抑自己的力量與靈壓，並且在競技場做著無比無聊的肉體勞動，不過他並不是從此就脫離了殺戮的生涯。如果有強大的虛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會在地區負責死神趕來之前就把它殺掉(或者吃掉?)，至於如果有虛出現在織姬身邊，那麼不管強大與否，絕對格殺勿論。他絕對不是和死神合作或倒戈轉過來對付虛之類的，他只是像以前一樣有對手出現或看不順眼就動手戰鬥然後把對方殺掉那樣。織姬對這一點也很瞭解，因為是他的本性，所以她也不會去說什麼。
或許還是寫出來比較好一點？
接下來我想談一下關於浴室裡發生的事。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所謂的「H」，但總之我是這樣寫了。
起因是有人要求我寫H，我一開始的回答是「不」，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為了寫H而去寫H，而且那時候我不想讓這個故事裡出現□場面，也不想讓任何角色死去，雖然「人總是會和別人睡覺而且死去。」(村上語)。那麼為什麼後來我又寫了呢？答案是，因為有必要。「有必要」指的不是因為織姬有著誘人的女體然後葛力姆喬又是有著強烈渴欲的獸所以這兩個人碰在一起又有愛就一定會長篇大論的H起來，而是指在情節上那自然而然的就會發生。想想看，放學後直接去看葛力姆喬比賽，回到家又這麼晚了，織姬一定先洗澡，那麼是寫說等到葛力姆喬回家的時候她已經洗好了躺在床上說「晚安喔葛力姆喬先生。」還是讓葛力姆喬在浴室外面敲門說「女人快一點老子肚子痛就快要『嗶——』了！！」然後這個故事就最終結尾了這樣嗎？
那未免太悲慘了吧。
所以我最後還是寫了，而且因為賭氣的緣故，我寫得很露骨。我覺得既然要寫就不要害羞，遮遮掩掩的結果是讓文章本身變得很□，因為連寫的人自己都有點從指縫中偷看的味道。很多時候越直白反而越自然。我讓葛力姆喬說「餓了」，固然是一種意喻，但其實也是因為我想把它寫成真正日常生活式的食色之欲。
我最喜歡的是葛力姆喬站起來跨進浴缸的那個動作，充滿執行力，壓倒性地控制局勢。把你們自己當成織姬想像一下那畫面，然後盡情地臉紅心跳吧！
這一段我後來讀起來的時候，有一種很不夠的感覺。所謂的「不夠」不是說沒有寫到最後一步去，而是指就這一段發生的事描寫得不夠多，讀到葛力姆喬說「好了」的時候，有一種「就這樣？」的感覺。其實還可以大力擴展的，如果將來有機會重寫的話，這部分一定要好好的處理。
搭配這一段的音樂是Apocalyptica的〈bittersweet〉，如果有聽過這首曲子的人，我想你可以瞭解這一段所謂的H為什麼被我寫得詭異萬分。
最後一幕，當葛力姆喬發現窗外有虛經過的時候，他並沒有出去追擊，只是「用手臂遮擋住織姬的臉」。我想這就是他對織姬的保護，非常自然地，生活中的每一個小細節他都做到。他不想驚動睡得安穩的織姬，又不讓虛看到她那甜美可口的靈魂。
葛力姆喬，你是個好男人。
在bleach裡我想這兩個人是無望了，久保雖然很擅長製造曖昧氣氛，但我想織姬和葛力姆喬的部分大概已經到此為止了。我仍然會看連載，以後也許會看到織姬和一護或者其他哪個人越走越近，那是，正式的，官方的，讀者必須接受的劇情。但是還好我有這個故事，在這個故事的世界裡，葛力姆喬和織姬生活在一起，或許他們也像一般的情侶夫妻有小小的鬥嘴，有不太瞭解對方的地方，但仍舊是非常為對方著想的，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甜蜜地生活在一起。
這樣就好了。
那麼，依依不捨的後記到這邊也不得不結束了。支持這篇文章的大家，無論有回文或沒有回文，我都非常謝謝你們。寫這篇文章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自己開心，在這之外再多得到你們的支持和反應，讓我覺得非常滿足。如果在我發出第一回之後沒有人給予我支持的話，我可能就不會繼續寫下去了。還要謝謝的是那位刺激我靈感的畫者，我曾經帶著這篇文章和道謝的信走到你面前，但卻因膽怯而無法把它們交給你，我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這篇後記我想你是不會看到的，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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