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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犬夜叉)螢火之輝》作者:千迦紗華【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1 11:04     標題: 《(犬夜叉)螢火之輝》作者:千迦紗華【完結+番外】

文案:

對強大的妖怪來說,生命,如同令人輾轉難眠的夜一樣漫長
而對他來說,她的存在,便是那黑暗中的一點亮光
那道,只屬於他的,螢火之輝

※本文拆殺鈴官配,還請殺鈴粉見諒

內容標籤: 少女漫 青梅竹馬 情有獨鍾 靈異神怪
搜索關鍵字:主角:螢火、殺生丸 ┃ 配角:犬夜叉一行人、玲、邪見、鬥牙王、月華姬 ┃ 其它:犬妖族、奈落一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1 11:08

章一  蘇醒

  「哈哈,真的跟妳母親越來越像了呢,不僅是長相,連脾氣跟個性也跟朱夕一模一樣!」

  「現在妳的劍術只是空有形式罷了,若妳真的想要將陽炎的力量給發揮出來,那妳必須找到妳真正想守護的東西。只有那想要守護重要事物的心情,才是將劍及招式發揮自如之道!」

  「抱歉,我知道螢火妳對妳舅母的維護,但是,保護十六夜他們母子的事情我只能拜託妳了!」

  「如果是螢火妳的話,一定能讓他有所改變的……」

  「唉呀,我們的螢火怎麼能那麼可愛,真想把妳一直留在我的身邊、不把妳給嫁出去呢!」

  「有些男人喜歡的是能站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女人,有些男人則是需要能夠和他並肩奮鬥的女人,妳覺得他是哪一種男人呢,小螢火?其實,我說這些並不是讓妳為男人而改變自己,而是讓妳想好,妳到底是哪一種女人,應該選擇哪一種男人作為妳的伴侶。」

  「傻孩子,妳怎麼就固執地認為他之後會變得跟他父親一樣呢?嘛,雖然他的確有許多地方都跟他的父親一模一樣……好了,我們可愛的螢火別哭喪著臉嘛,反正舅母會陪著妳的!」

  「去吧,既然是妳舅父親自拜託妳的,不用顧忌我這邊。況且,讓他欠下妳一份情也不算壞事!」

  「哼,每次都栽在母親的小把戲上有意思麼?」

  「可笑,低下的人類所做的食物也能讓妳這麼喜歡?」

  「自不量力!我不需要妳的幫忙,更不用妳的保護,給我安份地留在這裡別動!」

  「隨便妳……不過,居然認為我會喜歡上人類的女人,真是愚蠢至極!」

  「螢火。」

  「我們的小螢火∼∼」

  「螢。」

  眾多的聲音充斥在腦袋裡,再加上有許多記憶畫面都在還沒來得及捕捉前就一閃而逝,讓在沉睡中的螢火忍不住難受地皺起了眉。等…等一下,那是…那是誰…那是…誰的聲音……

  在混亂的意識掙扎了不知道多久後,原本一直緊閉著眼的她忽然睜開了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裡是哪裡?完全沒有印象,但是…這裡有種好熟悉的味道……等到腦中的昏眩感散去、不再是一片空白時,她才艱難地轉動著乾澀的眼睛,查看著自己的周遭,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鋪著柔軟皮草的地上,而她所處的地方像是在一個岩洞裡,洞外的光線讓她下意識地瞇起了眼,過了好一會才又重新睜開。現在…是清晨?還是……

  她試著想要站起身來,但是不管是前腳還是後腿都感到十分僵硬,只是簡單的彎曲一下也有困難。嘗試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感覺到自己的關節不再那麼僵硬後,她這才又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況十分虛弱,即便能夠順利地從地上站起來,但是四隻腳卻不停地顫抖著,還沒能邁出幾步便踉蹌了好幾下,甚至還重重摔在了沒有鋪著皮草的冰涼堅硬的岩石地上。

  咬著牙再次站起來後,她便又繼續跌跌撞撞的洞口的方向走去,但是到了洞口處時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謹慎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半空中看著。那是…結界?強度…唔,很強,是擔心我在清醒之後跑出去才設置的嗎?

  用著僅剩不多的氣力和精神觀察了會後,她才試探性地踏出了左前腳,發現這個結界不會對她造成傷害後她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等到整個都走出去後,她又盯著洞口的看了好一會,隨後便將腳邊的小碎石往那個方向踢了過去,並且在看見那顆碎石像是碰到一到隱形的牆而被彈開時不解地皺起了眉。所以,是為了防止有人進入那個洞穴嗎?原因…是以為我會一直無法恢復意識、擔心有人會進去幫我才設置的?還是…擔心有人會攻擊我才設置的?

  思索了一會後她便放棄思考,一來是因為現在她完全沒有頭緒也沒有線索可以聯想,二來是因為她也沒有那個餘力可以思考,所以再次看了那個洞穴後,她便轉過頭看了眼四周,隨後便發現她對這個地方完全沒有印象,但卻有種十分強烈的熟悉感。

  她試圖要想起些什麼,但記憶卻是一片空白,而且在回想的時候還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頭疼,讓本來狀況就不是很好的她又失去了站著的氣力,再度跌到了地上。

  就在她正躺在地上困難地喘著氣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很強的妖氣正往她所在的地方接近,連忙抬頭往傳來妖氣的方向看去,下一刻,她便看見了一團光球降落在她的面前,在光球碰到地面的同時光也突然散去,一個穿著華麗的女子也就這麼出現在她的面前,而那個女子的身後還站著兩個仕女裝扮的女性以及幾個侍衛裝扮的男性。

  看到這個陣仗,她反射性地後退了一步並且做出了預備攻擊的姿勢,即便,以她現在的狀態絕對不可能在面對這麼多人時全身而退,即便,那個站在最前方的女人讓她覺得十分熟悉,還讓她有一種想要親近的衝動。

  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戒備一樣,那個女人一個人走向她,並且露出了欣喜的模樣,「剛才感覺到有人觸動了結界,所以特別過來看了看,原本以為是有人入侵了,沒想到居然是小螢火妳!」

  小螢火……聽見這個似曾聽過的稱呼,她愣了一下,但是不僅完全想不起來關於這個稱呼的記憶,頭還開始疼了起來,只不過沒有像剛才那樣嚴重,只是悶悶地疼著。

  「小螢火還是跟以前一樣呢,特別喜歡維持著犬妖的形態,」就在她等著這股疼痛過去的時候,那個女人又開口了,只不過這次的語氣從欣喜變成了無奈,「就不打算變成人的型態、好好跟舅母說說話嗎?還是說隔了兩百年,小螢火已經忘了該怎麼化成人形了嗎?」

  隨著那個女人的話,螢火的腦中忽然一閃而過如何從犬妖的型態變成人形的方法,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一直有一道聲音、讓她按照那個女人的話的想法,所以看著那個女人思索了一會後,她便順從地化成了人類的形態。

  在她變成人的那一刻,那個女人也馬上走向了她,並且抬起手來覆到她的臉上,「長大了,變得更加標緻了呢,也是,畢竟也過了兩百多了……」

  發現那個女人忽然從欣喜的語氣轉換成了惆悵,螢火有些不解地皺起了眉,微微張嘴想要詢問,只不過很可能因為沉睡了兩百年的關係,她的喉嚨十分乾澀,讓她根本發不出聲、說不出話。

  看見她這個樣子,那個女人輕笑了幾聲,「真是,我都忘了小螢火妳才剛醒呢,我們還是先回去,讓妳先好好休息一下再好好聊一聊。」

  說完之後,那個女人便向身後的兩個仕女使了個眼色,而她們也迅速上前過來一人一邊攙扶著螢火,並且朝她傾身行禮,「還請您忍耐一下,螢火大人。」

  確定有人照顧好她後,那個女人便揮了揮衣袖,而剛才那個光球又再度出現、包裹住她們一行人,然後往先前螢火覺得熟悉的方向飛去。

  沒過多久,螢火就感覺到她們在降落,而在光球消失的那一刻,她發現她正處在一個偌大的庭院中,從池塘、人造假景的規模大小以及她視線所及能看到的建築來看,他們來到的地方是一座占地整座山頭的氣派宮殿。

  這裡…這裡是……在,環顧整個庭院的時候,有幾個畫面以及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她的腦中閃過,但是她卻完全來不及捕捉,只有強烈的熟悉感留在她的心裡,她下意識看向同樣讓她有著熟悉感的女人尋求線索,只不過在兩人對上眼神的那一刻,那個女人卻突然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臉,「睡了那麼久了,小螢火先去好好泡個澡吧,待會我讓大夫過來給妳看看,嗯?」

  聽見她那微微上揚的詢問尾音,螢火反射性地點了點頭,而見她如同兩百年前時那樣乖巧,那個女人微笑著輕拍了兩下她的臉頰,然後對著攙扶她的那兩個仕女說道:「一葉、二葉,螢火就交給妳們了。」

  「是!」恭敬地朝她點頭後,被喚作一葉和二葉的仕女便小心地帶著螢火離開了庭院。

  在她們的帶領下,螢火可以嗅得出來空氣中的水氣越來越重,而這股水氣中還帶著點硫磺味及熱氣,沒過多久,她們便到了一間有著一座大浴池的浴室。

  是引了天然的溫泉水吧……儘管溫泉所帶有的硫磺味有點刺鼻,但對於身體虛弱、光是走了一小段路就出了不少冷汗的螢火來說卻是可以接受的,而就在她思索要用怎麼樣的方式告訴那兩個看起來就十分盡責的仕女自己希望能夠單獨沐浴的事情時,一葉和二葉便主動提出告退、會在外頭守著的話,並且在走之前留下了乾淨的衣物在池邊,還替她解開了腰上的結。

  對於她們這樣善解人意螢火十分滿意,在確定她們走出浴室後,她這才脫下身上的衣物,小心地踏入了浴池裡,讓自己整個身體浸到了溫泉中。

  不知道是不是溫泉起了作用,還是因為有著足夠的休息時間的關係,泡到最後她覺得自己的狀態恢復了許多,甚至還舒適到讓她昏昏欲睡了,要不是一葉在浴室外出聲提醒她泡太久不好,她可能真的要睡著了。

  微微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一些後,她便迅速踏出了浴池、披上了先前放在池邊的衣物,而正當她試圖自己穿上浴衣時,一葉和二葉就自行走了進來,一個替她穿衣,另一個則是幫她擦拭著頭髮,等她的頭髮幹了差不多了、衣服也穿好,她們這才領著她出去。

  走了不短的一段後,她來到了一個已經鋪好床墊的房間,裡面除了坐著剛才那個女人和幾個仕女外,還有個身上帶著藥草味的男人。

  大概知道那個男人就是先前那個女人提過的大夫,所以螢火只是微微蹙起了眉,隨後便順著一葉的攙扶坐到了床墊上,並且毫無異議地喝下了二葉喂到她嘴邊的藥。

  在她將整碗藥都喝完後,那名大夫便執起她的左手,開始診斷著她的身體狀況,沒過多久他便放下她的手,轉身對那個女人說道:「螢火大人身上的傷全都痊癒了,不過還需要靜養一陣子才能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即便聽見他這麼說,那個女人還是有些不放心,「確定都痊癒了?不會有其他的問題或後遺症麼?」

  「兩百年前螢火大人所受的傷勢都痊癒了,脈象感覺起來也沒有異狀,只不過還是有些事情是要詢問過螢火大人後才能知道的。」沉默了一會後,男人又再度轉向了螢火,用著恭敬的語氣說道,「螢火大人現在能說話了嗎?如果沒有辦法的話……」

  「那個……」沒等他說完,螢火便看向他身旁的女人,用著剛恢復、還帶著點沙啞的聲音說道,「雖然有些失禮,但是…您們口中的螢火…是指我嗎?」

  聽見她這麼說,其他人都愣住了,那個女人甚至還微微睜大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她才用著調笑的語氣說道:「小螢火,妳是在跟舅母說笑麼?」

  「所以,您是我的舅母大人嗎?」

  對著螢火那雙充滿認真的眼,那個女人迅速收起臉上的笑意,開口繼續問道:「那螢火妳還記得其他人嗎?妳的父母?妳的舅父?殺生丸呢?還有,妳記得妳是怎麼昏迷的麼?」

  螢火試著順著她的話去進行回想,只不過卻完全想不起來,只能皺著眉對她搖頭,然後疑惑地詢問道:「那個……您說的殺生丸…是誰?」

  她的語音一落,大夫和仕女等人瞬間露出錯愕的表情,並且下意識直起了身,而原本還一臉凝重的女人卻突然輕笑出聲:「阿啦,阿啦……」

  殺生丸啊,我看你之後該怎麼辦啊……想到自家兒子在知道這件事後會露出的表情,那個女人笑得更歡了,即便她很清楚,自家兒子永遠是那一個單一表情。


章二  身世

  在螢火被迫乖乖待在自己的房裡調養身體的期間,那個自稱為她的舅母和她的侍女輪流告訴了她許多事,試圖彌補她過去的空白。

  從她們的敘述裡,螢火知道了她的母親名為朱夕,是西國犬妖一族的統領的妹妹,也是犬妖一族裡實力堅強的戰士之一,而她的父親則名為青衣,是犬妖中精通醫術的那一支中的一員,雖然不像其他的犬妖一樣擅長用劍,但是箭術卻是犬妖中數一數二的。

  五百多年前,她的父母在與其他妖族的妖怪爭奪地盤的戰場中認識了彼此,因為青衣溫柔的包紮手法及說話語氣,再加上他曾經在一次朱夕與一個強大妖怪的正面交鋒時替她擋了一刀,讓她就這麼對著在戰場中表現的不算出眾的他動了情。

  至於她的父親青衣,如同其他犬妖族的男性,早就對在戰場上表現耀眼的朱夕懷抱愛慕之意,但卻因為自身身分、妖力以及實力不及她而從未將愛意表達出口,也從來不敢奢望兩人會有機會在一起,只不過朱夕並不這麼想,經過多次的相處交流後,她對他的好感日益增加,所以在戰爭結束、獲得短暫的和平時,她主動開口向他表示愛意,一次又一次,最後連她的兄嫂也出面說服了對自身條件還有些自卑的青衣,這才讓他轉被動為主動,搶先在朱夕不知道是第幾次表達心意前說出自己的愛意,沒過多久,兩人便在犬妖一族的見證下舉辦了婚禮、結成夫妻。

  由於越強大的妖怪在子嗣的繁衍上會越不算容易,在成親一百多年後朱夕這才懷上了孩子,也就是現在的螢火,只不過在懷孕的期間來自西方國度的妖不知為何來到了他們所在的這一片土地上,為了在西國的統領外出的時候保護西國的族人,朱夕咬著牙提劍帶領為數不多的士兵驅敵,最後雖然順利將那只強大的妖給趕了出去,但是她與青衣卻雙雙死在了戰場上。在死之前,他們夫妻倆用著僅剩的妖力保護著他們的孩子,而那些妖力足夠她在母體裡待到出生。

  螢火的母親朱夕的兄長,也就是她的舅父、西國犬妖一族的統領,名為鬥牙王,在朱夕和青衣逝世後,他與其妻月華姬便將夫妻倆的屍身移至隱匿的地方、設下了結界,直到螢火出生,鬥牙王夫婦便收養了她,並順著朱夕和青衣的遺願將她取名為螢火。螢火這個名字,是在知道朱夕懷的寶寶是女孩子時青衣所取的,用以紀念兩人互相傾訴愛意的那一個有著許多螢火蟲微光點綴的夜晚。

  相較於因為相愛而在一起的朱夕和青衣,螢火的舅父和舅母的結合則是摻雜較多政治考慮與族人的期望,畢竟對整個犬妖一族來說,只有族裡最美、妖力和能力最強的月華姬才能配得上他們的統領。而儘管沒有男女之情,但是鬥牙王和月華姬對彼此都十分敬重,也順利在結婚了三百多年時有了一個孩子,名為殺生丸。

  在兩百年前,鬥牙王和月華姬的那持續了幾百年婚姻出現了一些變化,那就是,鬥牙王在一次外出時碰上了一個女子,並與之相愛。

  若只是普通的女妖也就罷了,犬妖一族的人不會介意他們的統領納一個側室,但是鬥牙王卻愛上一個人類貴族中的一個公主,所以族裡對此完全不同意,尤其是當他愛上一個人類的事在整個妖界裡傳開,讓犬妖一族成為了許多人的笑柄。而儘管身為正妻的月華姬不予置評,可是殺生丸卻對此十分不諒解,甚至還出言反抗跟他一直以來都十分尊敬的父親。

  就在鬥牙王忙著調節自己和族人、自己和兒子的關係時,與他纏鬥了多年的龍骨精又再度來襲,還集結了一大群實力不算太弱的妖怪,而很不湊巧的,在這個忙碌的時刻,他愛上的那個人類女子十六夜也有了身孕了。

  不敢將十六夜帶到滿是妖怪的犬妖領地,再加上藏起一個人類最好的方法便是讓那個人待在人類群裡,所以鬥牙王便決定讓她待在她的家裡直至生產。而擔心自己的妖氣和頻繁探視會讓十六夜的存在暴露到其他妖怪的眼前,他便只能派妖怪混進十六夜家的宅邸,而他選擇的,便是自家外甥女螢火。

  可能是因為螢火在胎兒時期是在已經死亡的母體裡成長的關係,也可能是朱夕不確定自家兄長是否能及時趕到,為了保護自家女兒、不讓其他妖怪或者是有靈力的人類發現到她的存在而給了她最後的保護,螢火一出生時雖然有著不俗的妖力,但是散發出來的妖氣卻薄弱到令人足以忽視。另外,儘管因為身為妖怪的自傲,以及她對月華姬和殺生丸的親近的關係,讓她對於人類十分排斥,但是她卻是鬥牙王最信任的人之一,更是最好的人選。

  因為自家舅父都親自開口拜託自己了,而她在乎的舅母也間接勸說她答應,所以螢火也只能壓下不滿潛入十六夜所在的人類貴族府邸,成為十六夜的近身女侍,保護著他們母子的同時也陪伴著十六夜,避免孕期中特別多愁善感的十六夜感到不安。

  就在十六夜快要臨盆之際,不知道為什麼,龍骨精卻突然發現了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存在,派了麾下的妖怪襲擊她,螢火別無他法,只能在派身旁的小妖怪趕回去西國通知鬥牙王時將那個妖怪給引到郊外,卻不幸地正面與龍骨精對上。

  再後來的事情,除了螢火、鬥牙王、龍骨精以及龍骨精那群手下外,沒有其他人清楚,西國那裡只知道在死前的最後一刻,鬥牙王用著身上最後一股妖力將受了重傷、陷入昏迷並且變回犬妖的型態的螢火送回了西國的領地,隨後便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等待死亡,並且藏起自己的屍身。至於僥倖活下來的螢火則是因為受傷過重而身體開始自我修復,就此陷入了沉睡,而一睡,便是兩百年……

  由於月華姬的那些侍女們在敘述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替自家主子抱不平,順帶對她們那從未承認的半個主子十六夜進行一番鄙視,再加上螢火才剛醒過來,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休息,所以聽了整整三天,螢火這才把自己先前幾百年的妖怪生活的大概給聽完。

  讓那些侍女們所失望的是,她們所敘述的那些事並沒有勾起螢火的任何回憶,她沒有因為聽見熟悉的人名而出現情緒起伏,只是消極地接受那些事情是她的過去,心理上卻更像是將這些事當作別人的故事來看待。

  與愁容滿面的侍女們相反,身為親人的月華姬卻顯得一副有趣的樣子,每天前往螢火房間噓寒問暖時都帶著笑,也不強迫她去回想過去,只是有時候會以過去她是怎麼樣怎麼樣的為藉口、逗著她去做一些很笨的事情,然後掩著嘴在一旁笑著。

  在螢火的身體調理的差不多時,月華姬便將這幾年來替她保管的武器還給了她:一把名為陽炎的劍,那是朱夕生前的武器,是她聘請一位名將用她的犬牙打造的,在她幾百年裡的眾多戰役中都陪伴著她;另一把是名為緋陰的弓,那把弓則是屬於青衣的遺物,弓木是他在找尋藥材時無意發現的千年神木,弓弦的部分則是鬥牙王曾經贈與他的龍筋,韌性非常好,也讓他得以在戰場上表現得不輸給一般的戰士。

  看著自家舅母大人交給自己的劍與弓,螢火的心裡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情感,就像當初腦袋一片空白的她剛走出山洞後見到月華姬時一樣。

  順從自己心中的感覺,拿到它們的當下她立刻跑到了後山試了下,而出乎她的意料,雖然她沒有任何記憶,但是她的身體卻好像還記得該如何使用它們,儘管還是有幾小處有些不順手,可她相信只要花點時間,她一定能將所有手感給找回來,並且變回月華姬和侍女們口中的傑出戰士。

  就在她忙著練劍、練箭時,月華姬也時常抽空指導她一些格鬥技巧,以免她在沒武器的情況下只能挨打。

  對於月華姬教給自己的那個名為毒華爪的技能,螢火雖然感激但卻覺得自己往後大概不會使用,畢竟將自己弄得滿手都是毒液或者是融化的人體、物體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有趣的事。

  從她的眼神讀出了她的排斥,費心教導她的月華姬並不覺得生氣,反而是伸手戳了戳她那已經長了點肉的柔軟臉頰,用著飽含笑意的語氣說道:「妳啊,這愛乾淨的個性怎麼還是跟兩百年前一樣,簡直是比殺生丸還要過分,要知道,同樣也愛乾淨的他在外歷練的這幾年使用毒華爪的次數也有幾十次呢!」

  聽到自家表哥的名字,螢火覺得有些古怪,畢竟再怎麼說殺生丸再怎麼說都是月華姬唯一的兒子,是整個西國的統治者之一,而且聽說他也算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照理來說月華姬和侍女們在跟她說她以往的事時應該會談論到殺生丸很多次,但是認真算起來她卻好像只聽過他的名字不到五次,而他們這對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妹唯一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卻好像只有練劍而已。

  由於涉及她那一直想不起來的過去,所以她只是困惑了一下便將這件事拋之腦後,改為一臉委屈地看著已經開始揉捏起她的臉的月華姬,「等我出去歷練時我也會用的,舅母大人……」

  「好了,不鬧妳了,」月華姬用手拍了拍她的臉,「回去屋裡休息吧,妳的身體才剛好,晚一點舅母再陪你一起泡溫泉。」

  「好的,舅母大人。」順從地點了點頭後,螢火便挽著她的手一起回到他們的城池。

  一回到宮殿,還有正式需要處理的月華姬往正殿的方向走去,而螢火則是帶著兩個侍女往內殿走。

  當她正要回自己的房間稍稍午睡時,走在長廊上的她忽然從眼角餘光看見了與主屋有點距離的獨立院落,她不是第一次注意到那個屋子,從她被允許可以下床之後,她總會在來回自己的房間和月華姬的房間的路上看見那個相對清冷、又沒有任何是侍女或是負責清掃的雜役妖怪進出那裡。

  停下腳步望著那裡好一會,她這才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三葉、四葉,那個小院子是哪裡?」

  順著她的眼神看到了那個院落,三葉和四葉下意識張大了眼,對看了一眼後,三葉便作為代表,將她們這幾個侍女琢磨了好幾天的話語給說了出來:「那裡是殺生丸大人的院落。」

  得到這個答案,覺得奇怪的螢火歪了歪頭,「既然是表兄大人的院子,那為什麼我從來沒看過有人去打掃呢?」

  「那是因為殺生丸大人討厭外人動他的東西,所以只有在殺生丸大人要回來的前幾天,夫人才會派雜役去簡單地打掃一番。」

  聽見她們這麼說,螢火對於自家表兄越來越好奇了,她忍不住好奇心,直接走下了木質地板,靈活的幾個跳躍,踏著院子裡所擺放的岩石、避過還有些泥濘的地面,來到了殺生丸的房間,而一拉開紙門,她便聞到了一股氣味,淡淡的,但卻讓她感到熟悉。

  見到她就這麼呆呆站在房門口,快步趕過來的三葉和四葉以為她想起了些什麼,眼神裡出現了一絲驚喜,只不過還沒等她們開口詢問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她卻突然回過頭來看向她們,用著疑惑的語氣問道:「妳們剛才說除了表兄大人外、平時不會有其他人過來這裡的,對吧?」

  「是的,螢火大人。」

  「既然這樣,那這股氣味就是屬於表兄大人的,對吧?」螢火皺了皺鼻子,試圖再做一次確認,「那為什麼表兄大人的氣味會留在我之前還在昏迷中時的那個山洞裡呢?表兄大人在過去的那兩百年裡有去看過我嗎?」

  她的問題讓三葉和四葉忍不住在心裡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她們很想要幫忙自家少爺和小姐,但是自家小姐的記憶卻不給力,早就被自家夫人吩咐過的四葉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大概是因為結界的關係,您所沉睡的那個山洞洞口結界是由殺生丸大人所設置的,而隔個幾十年殺生丸大人便會過去補強。」

  沒有注意到她們的眼神暗示,螢火只是點了點頭,隨後便開始打量這個房間,而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個房間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心及熟悉。歪著頭想了一會後,她才再度開口說道:「妳們說了,表兄大人回來前會有人過來打掃的?」

  不解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三葉和四葉點了點頭,「是的。」

  「那我在這裡睡一會午覺也不會有關係囉?」

  不等她們回答,螢火便迅速化作了犬型,為了避免不小心毀損房間的哪一處,她還特意縮小了體型,然後就著縮起身體、趴在榻榻米上開始午睡。

  儘管沒有恢復記憶,螢火大人的這個喜歡在殺生丸少爺的房裡午睡的習慣還是沒有變過啊……看見她這副模樣,三葉和四葉忍不住為了這個熟悉的場景歎息,因為通常在這個場景中,她們西國的小少爺都會拿著兵法書簡坐在一旁。

  對著這幅景象看了好一會後,四葉這才端正地跪坐在房門口,隨時等候螢火的吩咐,而三葉則是打算趕至前殿,打算告知月華姬這個訊息。

  從這天過後,螢火每次要午睡時都會跑到殺生丸的院落,而且還會常常在跟月華姬撒嬌時提說若之後殺生丸生氣時一定要保護她,讓月華姬常常笑著將她抱個滿懷。

  訓練了好幾個月,確定了螢火的劍術及弓道都回到了兩百多年的水準、甚至還有些許進步後,月華姬忽然將螢火喚到了自己跟前,詢問她是否想要像殺生丸一樣外出歷練一番。

  知道她對自己的期許,再加上遺傳自家母親的愛冒險性格、讓她也對外頭的世界充滿好奇,所以沒猶豫多久,螢火便點了點頭,並且伏在她的膝蓋上補了一句:「年尾時我會回來陪舅母大人過新年的。」

  「我們的小螢火怎麼這麼貼心呢。」笑著撫著她那淺金色的長髮後,月華姬忽然收斂起了揚起的嘴角,「不過,在妳出發之前舅母有件事想跟妳說一聲。」

  螢火側過頭,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她,「有什麼事嗎?」

  「只是想讓妳順道去看看犬夜叉,」見她的臉色更加困惑了,月華姬連忙解釋道,「那是妳的表弟,妳舅父替他取的名,而在他過世之前,他替你們兩個訂下了婚約。」

  聽到這裡,螢火突然迅速坐起身來,整張臉帶著驚嚇和一點嫌惡,並且用著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舅父替我和他訂下婚約,和一個半妖?!」

  「舅母知道委屈妳了,」月華姬抬起手來撫上她的臉,一臉憐愛地說道,「但妳的舅父並沒有惡意,他只是擔心犬夜叉…若是沒有妳的婚約者這個身份的話,他一個半妖並不會被我們一族給接受的,即便他有著妳舅父的強大妖怪血統。」

  「可是…可是跟一個低下的半妖……」

  「只是一個偽裝而已,讓他有一個身分容易被一族接受就行,」月華姬將她擁進懷裡安撫著,「如果不是這樣,舅母也不會同意我們的小螢火跟一個半妖綁在一起一輩子的!」

  螢火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皺著眉,乖乖地待在她的懷裡,過了好一會,螢火這才開口問道:「那舅母大人不覺得委屈嗎?」

  聽見她這麼說,月華姬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將懷中的她抱得更緊了些,用著溫柔的語氣說道:「有妳,有殺生丸,舅母不會。」

  「是麼……」對於她給的答案,螢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們兩個又這麼相擁了一會,月華姬這才放開了她,讓她回房去收拾東西。

  由於除了陽炎和緋陰,再加上一些人類的貨幣之外,螢火不需要帶什麼其他東西,所以不到一刻鐘她便將自己給打理好,重新回到正殿去跟月華姬道別。

  看著她那乘著妖雲離去的背影越變越小,到正殿門口目送他離去的月華姬這才轉身往殿內走去,而跟在她身後的侍女一葉這才忍不住開口說道:「夫人,這樣欺騙螢火大人好嗎?犬大將替她跟那個半妖訂下婚約什麼的……」

  月華姬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只是個玩笑罷了,我可愛的螢火可絕對不會生我的氣的!」

  「可是…就算螢火大人不會生氣,」三葉的聲音帶著顫抖,並且說出了她們這些侍女們最擔心的事,「但是殺生丸大人那邊……」

  「他要是生氣就由著他生氣吧,」月華姬朝她們擺了擺手,並且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而忍不住掩嘴輕笑,「誰讓他在兩百多年前讓我們的小螢火傷心呢,讓他稍微氣一氣、彌補一下我們螢火受的委屈也好。」


章三  初見

  出自於對犬夜叉這個身兼婚約者的半妖表弟的排斥,再加上這一次出行的最主要目的是歷練,所以螢火並沒有特意去打探他的消息。

  儘管說是歷練,但是大部分她還是秉持著妖不犯我我不犯妖、人不煩我我不殺人的原則,一路上她很少用劍用弓,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聽,試圖瞭解這個人類界和妖界的狀況及局勢。

  人類那邊,她知道現在局勢很混亂,貴族及皇室只剩虛名,一些有錢有權的都開始擁軍自立,替自己建城池、稱自己為城主,為了擴大自己的勢力及領土,大大小小的戰爭不斷,尋常人家大多過得很苦。

  而相比人類那邊時不時就是誰又滅了誰、誰和誰結盟之類的消息傳出,妖怪那邊的傳言就比較有變化性一點:五十年前就消失的四魂之玉碎片又再度出現了、只要一片四魂之玉的碎片就能將妖力提升大妖怪的程度、有一個穿著奇怪的人類巫女跟一個半妖搭檔收集著四魂之玉碎片、那個半妖在五十年前和一個人類巫女相愛但最終卻被對方封印、那個半妖就跟他父親一樣都對人類女人特別迷戀、那個半妖的父親幾百年前為了救他的人類女人而丟了性命、那個半妖的父親好像是西國那邊的統領……

  聽到這裡,即便失憶,即便對於自家表弟的事情完全不瞭解,但這還是不難讓螢火聽出來現在流傳在各種妖怪口中的半妖便是犬夜叉,並且藏身在樹上聽著妖怪們分享最新一手消息的她忍不住抬起手來捂臉了。

  她真心覺得這個和自己有著部份血緣相關的表弟很丟臉,喜歡上人類就算了,但卻沒用到被人類壓制得死死的,還因此被封印了,而被封印後還沒學乖,反而繼續跟人類廝混在一起。而最讓她不滿的,便是因為他太不懂得低調,讓妖怪們注意到他,進而想起了兩百多年前早就逝世的鬥牙王以及他與人類女人的戀情,就因為他們父子倆,連帶著整個犬妖一族都成為了各個妖怪閒暇之余的談資,甚至還有著犬妖一族的女性一定都不怎麼出彩的傳言出現。

  好吧,她必須承認,後面那一項該負起最多責任的其實是鬥牙王,畢竟其實其他妖怪們也很清楚,一個半妖,即便他真的喜歡上了犬妖一族的女性,那個她也不一定會看上一個半妖,也不一定會冒著被整個族排斥的風險接受他。

  如果,之後連殺生丸表兄大人都喜歡上了一個人類的話,那麼犬妖一族的名聲就再也回不來了吧……想到這裡,螢火忍不住輕聲歎了口氣,胸口也悶疼了起來。她想,在年底回去西國過新年時,該跟自家舅母想想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了,儘管她自己覺得用武力鎮壓、讓人類和妖怪都不敢說他們犬妖的閒話是最好的。

  又在樹上待了會、確認了犬夜叉現在所在之處的大概方向後,她便在不讓樹下的任何妖怪發現的情況下離開了那個樹林。

  因為有著不想讓人看輕犬妖一族的念頭,再加上所需要的消息也都收集得差不多了,所以好好休息了一晚、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後,螢火一改先前的低調,不再特意避開其他妖怪的地盤、人類的村莊。

  由於她那姣好的臉蛋和身段、精緻的衣著,身後還背著的做工良好的長劍和弓,再加上她身上的妖氣微弱到令人和妖都難以察覺,外表看起來也大概是十五、十六歲的模樣,讓人類和妖怪都認為她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富家小姐,即便帶著劍也沒什麼危險性,而那把弓在他人眼裡也只像是個裝飾品,因為她並沒有帶著箭袋,身上也沒有任何藏著弓箭的地方,所以,許多妖怪朝她出手了,有強到可以化作人型的、也有低等的,許多人類也朝她出手了,有強盜惡霸、也有被城主養著的武士。

  儘管這樣的情況早就在螢火的預料中,但是一路上除非躲著就不得片刻安寧讓她很是煩躁,所以一開始只給那些人和妖一些小傷的她在後來便改變了拖拖拉拉的方式,對於大部分來找碴的妖和人她都是一招解決,只有一些因為餓昏了而試圖想要搶她的武器拿去換食物的人類孩子或母親,她才會手下留情。

  隨著她手上的妖怪和人類的命越來越多,關於她的事也漸漸在妖怪和人類間傳開了,只不過卻沒有任何人或妖能夠認出她是屬於犬妖一族,或者該說,根本沒有人能確認她到底是妖還是人,讓躲在暗處的偷聽著最近傳言走向的螢火很是挫敗。

  放棄了寧靜卻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讓她忍不住開始思索到底是該繼續保持高調,還是變回原本的模式,而猶豫了一個晚上後,她便又重新挑著人煙稀少、不屬於任何妖怪的領地的小路走,只有偶爾嘴饞的時候她才會繞到人類的村落,就像這次,在人煙稀少的荒郊野外裡走了快一個月後她又看見了一個人類的城池,而且感覺上比其他遭受過山賊或戰火波及的村落還要來得平和及富庶一些,所以她便決定到裡頭晃一晃,順便嘗點小東西來慰勞自己。

  一走進城內,她便馬上聞到了兩股異味,一股是混合著血的淡淡墨水味,另一股則是不怎麼純粹的犬妖氣味,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只不過很快她便恢復了原狀,並且若無其事地重新邁出步伐。

  那股帶著血腥的墨水味代表著這座城不像外表那樣看起來的平和,但這座城的居民的安危與她毫無關係;那股不怎麼純粹的犬妖氣味應該是來自她那個半妖表弟兼婚約者,但是在他出生時她就變回原形、陷入沉睡,他不一定知道她的存在,就算知道他也絕對認不得她的長相,所以,毫不在意的她迅速靠著甜膩的香味找到了城裡的茶鋪位置,點了一盤三色糯米團子和一杯茶。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不怎麼喜歡人類,但是對於人類做出的一些小點心她卻意外地喜歡,團子、最中、羊羹……其中,她最喜歡的就是團子,不管是甜的還是沾了醬油,而她相信,她在兩百多年前也一定很喜歡,因為之前她在調養身體的時候一葉那些侍女也會時不時替她準備一些。

  坐在擺在店外的長椅上,面對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的她一邊小口小口咀嚼著,一邊注意著那兩股奇怪的氣味的動向,而在發現那股屬於犬妖的氣味一點一點增強,本來還想讓兩人見面的事情順其自然的她忽然有種想要改變主意的衝動。

  不想見到那個半妖,即便…舅父大人是希望我能和他……想到這裡,她突然變得有些懨懨了起來,嘴裡的團子也食之無味,而就她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先一步出城、以免碰上犬夜叉時,她的身旁突然傳來了一道陌生的聲音:「不好意思,美麗的姑娘,請問我可以坐在妳旁邊的位子上嗎?」

  順著聲音微微側過頭瞥了眼那個說話的人,見對方是個拿著法杖的年輕法師,螢火便又將頭轉了回去,只專心享用著自己的茶點,儘管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個法師用佛珠纏著的右手有點古怪。

  看見她對自己完全不理會,那個法師仍舊面帶著笑容,並且當作她默認而就這麼坐了下來,沒多久店員姑娘也替他送上了茶點。

  借著接過店員姑娘遞過來的茶水的機會,法師握住了她的手,以看手相為由說了許多甜言蜜語,哄得她心花怒放,捂著羞紅的臉與他聊起了天。要不是之後又有客人過來、讓那位店員不得不離開去招待,被他們的聊天聲音吵到的螢火都想要直接起身走人了。

  正當螢火以為自己能夠安靜享受自己的最後一串三色團子時,那個法師又重新轉向了她,面帶微笑地找她攀談了起來:「剛才吵到姑娘了吧,抱歉。我叫彌勒,是個流浪法師,姑娘妳呢?」

  聽見他的詢問,螢火好不容易才將想要翻白眼的衝動給壓了下去,之後她便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希望早一點脫離這一個多話又輕挑的法師。

  像是知道她的打算一樣,彌勒也沒等她回答又再度開口了:「雖然我們這次才第一次見面,話說多了會顯得太過無禮,但是我還是想多嘴地提醒一句,像妳身旁那樣帶著強烈妖氣的武器並不適合妳這樣美麗的姑娘的。」

  在他語音落下的那一刻,螢火也吞下了最後一顆團子,她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後拿起了剛才在坐下時放在身旁的陽炎和緋陰,並且在站起來的同時轉頭看向他,對著收起笑意、一臉認真的他冷笑了一聲,「我不適合,你就適合了?而即使我不適合,難道你打算搶過去為己所用?」

  說到這裡,她將陽炎對準了彌勒,而後者因為感受到她所散發出的殺氣而下意識身體微微往後仰,手裡還緊緊握著法杖。趁著這個機會,她用著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還特意避過疑似犬夜叉的妖氣。

  沒過多久,她便出了城、來到了郊區,而讓她意外的是,那股屬於犬妖的妖氣是變得十分微弱了,但是另一股奇怪的墨水味卻變濃厚。

  她朝傳來墨水味道的方向看去,並且看到了一個有些破舊的小木屋,她微微皺起了眉,只不過很快便恢復原本的面無表情,隨後便藏身在附近一棵樹葉濃密的大樹上,打算跟自己打一個賭:如果這一個晚上她跟散發那股妖氣的半妖遇不上的話,那她便可以等到之後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時再跟自家表弟見面。

  深深呼了一口氣後,她就這麼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了起來,等待明天清晨的到來。

  雖然是避著眼的,但是她的耳朵和鼻子卻依然靈敏地注意著周遭的情況,而就在快到子時、她的賭局就快要贏了的時候,原本寧靜的郊外突然嘈雜了起來。

  就著她聽到和聞到的,她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先前她所在的那座城的城主帶著侍衛們過來這裡、打算搶奪一個畫師的四魂之玉碎片,但卻反過來被那個畫師操縱的墨水妖怪給殺了,而就在那些妖怪要殺城主的那一刻,救兵出現了,有那個白天跟她搭話的法師,以及被一個散發著靈力的巫女喚作犬夜叉的妖怪……

  明明…剩沒多久了就贏了……深深歎了口氣後,螢火便改坐為站,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後,她便從樹上跳下去,就這麼出現在已經將畫師和那些墨水妖怪給解決、分配好四魂之玉歸屬權的犬夜叉等人的面前。

  「是誰?!」

  看見她突然出現,犬夜叉馬上從腰間再次拔起他的刀,而那名穿著奇裝異服的巫女戈薇則是帶著趴在肩頭的小狐妖七寶退到他的身後,至於早就見過她一面的彌勒則是一邊緊握著法杖一邊對她露出自然的笑容,「美麗的姑娘,我們又見面了呢。」

  「怎麼?是你認識的人嗎,彌勒?」察覺螢火面無表情的模樣,犬夜叉的語氣變得不客氣了起來,「該不會是在哪個地方被你的花言巧語給騙的姑娘吧?」

  聽見犬夜叉稱呼螢火為姑娘,原本因為她在點心鋪裡散發的殺氣及攜帶的武器而以為她是妖怪的彌勒稍稍放鬆了些,只不過左手仍舊握緊法杖,「不,我跟這位美麗的姑娘今天才認識的。」

  沒理會他們的鬥嘴,螢火只是沉默著打量著犬夜叉,視線在他手上的刀與身上的衣服上遊移著。

  以舅父大人的牙製作的妖刀,稀有的火鼠裘,看起來舅父大人可真的很重視這個半妖呢,給他這麼多寶物保護著他,只不過……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剛才從揮刀的聲音她就可以發現到,他的刀法毫無章法,那把刀給他可以說是浪費了。

  就在她思索到底要不要為了不浪費鬥牙王的牙刀而教導犬夜叉一些基本劍術時,他戴在脖子上的項鍊突然入了她的眼中,並且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咬著牙,用著憤怒到微微顫抖的聲音說道:「跟人類混在一起就算了,但是居然戴上人類的言靈念珠、甘願受控於人類,犬夜叉,即便你只是半妖,難道你連身為妖怪、身為犬妖的尊嚴都沒有嗎?!」

  聽見她一開口就提犬夜叉的名字,犬夜叉等人立刻就意識到她並不是彌勒惹出的麻煩而是犬夜叉,只不過當事人卻是一頭霧水,只能雙手緊握著刀,一臉戒備地對著她:「妳這傢伙,到底是誰?是妖怪還是人類?」

  在說最後一句時他是不確定的,因為從她說的那番話聽起來,她也是一個妖怪,還是血統純正的那一種,但是從她的身上他卻感覺不到任何妖氣。

  「螢火,」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讓空氣裡充斥的血腥味和墨水味讓自己冷靜點後,她這才又重新張開眼睛,一字一字清楚地說道,「我叫螢火,是西國犬妖統領犬大將的外甥女。」

  由於對於這個半妖表弟以及他那死去的母親並沒有太多好感,她並不想太早讓對方知道兩人有著婚約的事情,打算拖一步算一步。

  她的話讓戈薇回想起了犬夜叉的父親,並且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在他耳邊詢問道:「所以,她是你的表姊或是表妹嗎,犬夜叉?」

  「我怎麼會知道啊?!」

  犬夜叉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而戈薇也想起來了,從小時候起他便是跟著他的人類母親生活,即使長大後也好像從沒有到過西國一趟,只不過她還是有些不死心,「不過,既然是你的親戚,那冥加爺爺和殺生丸也有可能提過她吧?」

  因為她的話,犬夜叉開始陷入沉思,試圖從記憶裡翻出螢火的名字,而在發現螢火算是自己人後,彌勒則是再度試圖與她攀談,畢竟儘管她是個妖怪,但也是個大美人。

  見他想要靠過來,螢火立刻往後跳了一大步,並且從身後拿過緋陰擺在身前、制止他的靠近,然後有些不耐煩地等待著犬夜叉和戈薇討論出個結論來,甚至還有些惡意地想要變回原形、讓他們能夠迅速地確認自己身為犬妖的身分。

  看著因為犬夜叉一直是一臉不確定的模樣,本就是急性子的戈薇著急了起來,不斷地用言語催促他,讓犬夜叉忍不住大聲地吼了她一句,而這一句也讓耐心用罄的戈薇喊了句“給我坐下”,下一秒犬夜叉就這麼趴到地上的狼狽模樣,螢火的眼神暗了暗。吶,舅父大人,在替我和犬夜叉訂下婚約的時候,您是否有想過他只想跟人類生活在一起、一點都沒有想要回到西國的念頭麼?

作者有話要說:

  從山賊看見殺生丸,以為他是人類而想搶奪他的盔甲、一開始神無剛出現而村民以為他是普通孩子、以及神樂用白童子將城主夫人的孩子掉包這幾段,大概看的出來人類並不會從奇異發色辨識出對方到底是不是妖怪,所以,若是我將女主的發色設定成淡金色也不會奇怪囉?


章四  故人

  由於犬夜叉絞盡腦汁還是沒有從自己那長達一百多年的記憶裡找到螢火的名字,所以戈薇等人也只好放棄逼他回憶,打算稍作休息後便收拾東西啟程、繼續去尋找四魂之玉,只不過在啟程時戈薇又犯難了:該拿這位一自我介紹完就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的表姊大人怎麼辦呢?

  對於戈薇的苦惱,犬夜叉卻完全不以為意,甚至是感到嗤之以鼻,身為半妖的他從小就被妖怪和人類雙方所厭惡排斥直至長大,他可不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姊會對他有什麼好感,而她在剛才初次見面時說的那指責的話語讓他想起了每一次殺生丸和他見面時都來當作問候的冷嘲熱諷,所以他完全不想繼續跟她有所牽扯。

  至於彌勒和七寶,因為從認識她到現在她並沒有表現得多有危險性,所以前者覺得在沒有任何衝突的情況下有一個美女相伴算是挺不錯的;而後者則是因為小小年紀就經歷過太多與四魂之玉相關的陰謀險惡,所以對於這突然冒出來的妖怪十分防備,甚至還悄聲在戈薇的耳邊說道:「戈薇,說不定這個妖怪也是為了四魂之玉的碎片而過來的,想想之前的蜘蛛頭……」

  即便七寶幾乎是用著氣音,但是憑著犬妖所擁有的出色耳力,螢火還是將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並且冷笑了一聲,「四魂之玉的碎片,你們以為我螢火需要藉由那種旁門左道來確保自己的實力?」

  看見她那張美麗的臉上所露出的飽含諷刺的冷笑,再加上她那自傲的話語,犬夜叉和戈薇同時想起了不久前才遇上的殺生丸,並且在心裡默默認同了她是犬夜叉的表姊的說法,畢竟她現在渾身所散發出的高傲冷豔氣息跟殺生丸給人的感覺幾乎是一模一樣。

  覺得螢火越來越有可能是犬夜叉的親人,戈薇那本來因為七寶的話而稍稍萌生的戒心又被她拋到腦後了,並且朝螢火露出一個微笑,「那個…犬夜叉的表姊,妳之後有什麼行程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聽見她這麼問,螢火皺著眉看了她一眼,隨後便重新跳上先前自己閉目養神的樹上,幾個跳躍就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甚至離開了犬夜叉的嗅覺範圍。

  儘管用這樣的方式拒絕了她的邀請,但是由於原本螢火預定要去的地方跟他們是同路的,她也不打算為了他們改變自己原本的路線,所以她就這麼一直與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有時候雙方會在森林的某一處擦身而過,有時候犬夜叉他們會在人類的村莊遇到正坐在茶攤的座位安靜地吃著糯米丸子的她。

  原本,她以為她和犬夜叉他們並不會同路太久,只是後來卻因為戈薇的關係,她那想要跟他們各走各的的想法就這麼被搞砸了。

  整件事的起因是發生在一個森林附近,一對到森林裡撿好柴的母子遭受到一群鳥形妖怪的攻擊,而在不遠處同時聞到人類、妖怪及血的味道的犬夜叉便與戈薇等人一同趕去打算救人,但當他們到的時候,地上已經躺著許多鳥怪的屍體,而螢火就站在附近的一棵樹的樹幹上,姿勢優美地舉著她的緋陰,將自己的妖力化成一支箭的形狀對準著天空中僅存的最後一隻鳥怪。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螢火已經將手中的箭給射了出去,並且完美地命中那只鳥怪、將牠射落。

  看見了那一幕,到現在射箭還時準時不准的戈薇忍不住露出了對她露出了崇拜的眼神,而在聽見彌勒說那支箭還毫無偏差地命中牠的心臟時,戈薇對她的崇拜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為了讓螢火能夠傳授自己幾招,之後有一段時間她都一直跟著螢火,試圖跟螢火說些話、與螢火搭好關係,甚至還拿出一些她從她的世界帶來的小零嘴來招待螢火,讓跟在她身後的犬夜叉及七寶都有些吃味。

  只不過,螢火卻對戈薇的示好並不領情,每次就任由著戈薇自顧自地說著,而即便她的確是對著人類的小吃食有興趣,但是她卻覺得戈薇帶著的零食看起來有些奇怪,所以並沒有多少興趣的她每次都會迅速跳到了戈薇無法到達的樹上,又幾個跳躍離開了他們一行人的視線。

  儘管知道戈薇並沒有惡意,但是對犬夜叉、對人類沒有好感的她卻還是有種被人打擾的厭煩,所以她便努力與犬夜叉等人保持著更遠的距離,也克制自己的饞嘴、盡可能不在短期內再度進入人類的村莊。

  特別挑人煙稀少也是有好處的,她在一座山林的深處發現了一池溫泉,而且從那溫泉的四周飄散的氣味來看,那池溫泉至少在近期之內並沒有被人類或是妖怪使用過,所以心情很好的她便脫下了身上那為了方便行動而讓一葉他們改短的狩衣,將整個身體浸泡在溫泉裡,好好享受著這幾天以來的第一個熱水澡,也是外出歷練以來最舒適的一個澡。

  等到雙手指尖的皮膚都泡皺了,螢火這才有些不情願地從溫泉池裡起身穿衣,而就在她剛綁好腰間的束帶時,地面上突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讓她差點站都站不穩。

  不,應該不是地震……她努力穩著身形,一直到那不正常的震動停止後,她才幾個跳躍離開了那池溫泉,並且在遠離了溫泉所散發出的硫磺味的干擾後動了動鼻子,嗅著風裡傳來的氣味:山鬼、一群低等妖怪、犬夜叉他們,還有,一股熟悉的犬妖味道……

  那是……在意識到那股氣味所屬的主人是誰後,螢火覺得自己的心臟變得有些不正常,她撫著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幾下,然後才又邁出了步伐,往風吹來的方向、也就是震動的中心趕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越靠近震動的中心,她就不自覺地減緩自己跳躍的速度,也放緩了自己呼吸的氣息,之後她就這麼停在了樹上,並且一邊手扶著樹幹、用著樹幹的陰影掩護著自己,一邊觀察著眼前的場景。

  用不著幾眼,她就將整個情勢給看清楚了,犬夜叉一行人可以說是完完全全被壓制了,彌勒被放倒在一邊,沒什麼戰鬥力的七寶則是在一旁看照著他,戈薇一臉著急地拿自己的行李和弓箭往彌勒那邊趕,至於犬夜叉則是赤手空拳地與對手對峙著,他的鐵碎牙甚至還在對方的手上,儘管目前鐵碎牙因為戈薇的破魔之矢的關係而變回了平時那便於攜帶的細劍模樣。

  那就是…殺生丸表兄大人……看著那個手持鐵碎牙的挺拔身影,螢火的手又忍不住放到了胸口處,那裡,正充斥著當初蘇醒後剛見到月華姬時的熟悉之感,還有一股她無法說明的悸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就在她盯著殺生丸發楞的時候,已經給彌勒喂了藥、正準備拉開弓給予殺生丸一擊的戈薇眼尖的看見他身後不遠處樹上的螢火的身影,並且在露出看到救星的表情的同時用力地朝她揮手及大叫:「螢火,犬夜叉的表姊!拜託,快來幫幫我們!殺生丸他……」

  話還沒有說完,戈薇突然止了聲,因為她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一件事,既然螢火是犬夜叉的表姊,那便表示她也是殺生丸的表親,而從犬夜叉是由人類所出的這一點來看,螢火應該跟殺生丸的感情更親近才是。

  在場沒有人有時間去關注露出一臉懊悔的表情的她,犬夜叉警惕地注意著螢火和殺生丸的一舉一動,完全不敢分神,至於殺生丸,他在聽到螢火的名字時眼睛微微睜大了一點,隨後他便順著戈薇的視線緩緩轉過頭,並且看到了站在樹上的螢火。

  對上她的視線後,殺生丸就這麼看著她,沒有問候,也沒有說任何話,更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就這麼直直看著她,而被他盯著的螢火也跟他一樣,只是靜靜地與他對視著。

  儘管殺生丸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犬夜叉還是難得敏銳地看出他的眼神裡飽含著複雜的情緒,複雜到讓他忘了還要分神殺掉自己奪刀的事情。

  原本犬夜叉還抱持著捨棄奪回鐵碎牙、就這麼趁機全身而退的希望,但是完全看不到殺生丸現在表情的戈薇卻只覺得現在是個除去他左手臂上的四魂之玉的大好機會,所以她重新架起了弓箭,瞄準他左臂上的四魂之玉,然後將箭射出,只不過這次她又失敗了,箭只射中了他的鎧甲,並且又再度引起了殺生丸的注意。

  收起了因為看見螢火而出現的所有情緒,殺生丸用著不耐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著犬夜叉說道:「犬夜叉,叫她住手吧。別說是半妖,擁有妖怪血統的你在臨死之前也不該接受人類的援手。」

  看見他的雙眼重新浮現殺意,犬夜叉連忙讓戈薇住手,只是戈薇卻仍舊一副自信的模樣,再度朝殺生丸射出一箭,但那支箭卻被他輕輕鬆松接住並且用自身的毒氣給溶掉了,還讓對人類本就沒什麼耐心的殺生丸動氣了,「已經告訴妳別礙事了,妳聽不懂嗎?!」

  即便手中的鐵碎牙沒有完全恢復,殺生丸還是朝她的方向揮了一刀,而要不是有犬夜叉立馬趕過去相救,戈薇根本不可能能夠全身而退。

  可能是看見重要的人、想要保護的人就這麼當著自己的面被人攻擊了,犬夜叉也顧不了保持謹慎行事的方式了,在將陷入昏迷的戈薇交給已經可以靠著法杖站立行走的彌勒後,他便主動向殺生丸出擊。

  他承受了變化後的鐵碎牙的攻擊,順利地來到了殺生丸的面前,並且箝制住了他握刀的左手,而即便殺生丸趁機用手穿透了他的胸膛,但也給了他足夠的時間折斷殺生丸所裝上的左手手腕、讓他將鐵碎牙給奪了回去。

  見能握住鐵碎牙的手已經被犬夜叉給毀了,而犬夜叉雖然重傷到無法站立但卻緊握著鐵碎牙、讓自己無法接近,殺生丸眼神暗了暗,沒多久便果斷地放棄搶刀,並且一邊轉過身一邊吩咐道:「走了,邪見。」

  「這樣就可以了嗎?」

  聽見他這麼說,邪見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再度做確認,只不過他卻沒有搭理,只是往螢火所在的樹上深深看了一眼,隨後便聚起了妖雲,帶著邪見離開了,而他們所帶來的毒蜂最猛勝也迅速跟了上去。

  見他們都離開了,已經恢復意識的戈薇連忙趕到犬夜叉的身邊,後者也在聽見戈薇的聲音後放心地倒了下去。

  看著他就這麼倒在血泊中,戈薇忍不住哭叫了起來,而到這個時候,一直待在樹上的螢火這才跳了下來,並且趁著戈薇一邊哭一邊將犬夜叉翻身時看了眼他的傷口,確定殺生丸下手的地方距離他的心臟還有兩吋的距離時,她才淡淡地開口說道:「包紮一下,輔以人類的傷藥,再好好休養一陣就可以康復了。」

  她的話讓只記得哭的戈薇這才冷靜了些,並且在壓著犬夜叉的傷口止血的同時吩咐七寶去拿她放在行李裡的醫藥箱。在等待七寶的期間,戈薇忍不住用著有些沖的語氣問道:「為什麼?為什麼剛才表姊妳不肯幫忙呢?!如果有妳的幫忙的話,犬夜叉也不至於會傷成這樣……」

  對於她的質問,螢火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即便犬夜叉是她的婚約者,那也不代表她會願意接受一個實力太差、需要她救場的丈夫。另外,雖然她失去了蘇醒前的所有記憶,但她很確定,她的舅母一定教導過她,不管是妖怪還是人類,女人絕對不要去插手男人的戰爭。

  沒空等待她的答案,接過七寶遞過來的醫藥箱後戈薇便開始專心替她包紮,而螢火也在這個時候直接離開,順著殺生丸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由於殺生丸是乘坐妖雲走的,氣味比較難捕捉,所以螢火只能在樹頂上一邊跳躍一邊搜尋著他的去向。

  翻了好幾個山頭,又被幾條小河給耽誤了時間,她這才在一個沼澤旁的樹叢裡找到了殺生丸及他的侍從,並且目睹了他試圖殺掉一個披著狒狒皮毛的妖怪、卻被對方逃掉的一幕。

  儘管對殺生丸的是沒有多印象,但從先前一葉那些侍女的敘述,再加上先前他跟犬夜叉談話時的態度及用語十分高傲,她覺得現在並不是個出現在他面前的好時機,更不覺得讓他知道自己看見了他讓一個妖怪從他手上逃脫是個好主意,所以她打算在樹上多留一些時間,只不過沒等她隱藏好自己的氣息,殺生丸便朝她的所在之處瞟了一眼,「下來吧。」

  聽見他的話,螢火的身體緊繃了一下,隨後才認命地從樹上往下跳。

  「妳是誰?是妖怪還是人類?」在她落地的那一刻,邪見很盡責地站到她和殺生丸的中間,一臉戒備地盯著她看,而很顯然地,剛才他並沒有聽見戈薇的話,也沒看到待在樹上的她。

  沒有理會他的詢問,螢火只是望著殺生丸,有些緊張地喚道:「表兄大人……?」

  雖然在家裡都是跟自家舅母和侍女們這樣稱呼著殺生丸,但像現在這樣當著他的面這樣稱呼,她卻覺得十分詭異及不自然。以前的我,難道不是這樣稱呼他的麼?

  直直看了她好一會後,殺生丸這才開口輕輕應了一聲:「啊,螢。」


章五  夜話

  Hotaru,短短的三個音節,螢火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又覺得十分不對。

  在她沉睡的時候,她的腦袋裡閃過幾個記憶片段,儘管現在她對那些片段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但她對於“螢”這個稱呼是熟悉的。只是,在西國那裡,沒有人是這樣稱呼她的,包括侍女,包括月華姬,而她不覺得這樣的昵稱會出自一個表哥的嘴裡是正常的。

  她張了張嘴,試圖想要說些什麼,只是還沒等她開口說些什麼,殺生丸突然轉過身,緩緩踏出了那片沼澤旁的小空地,「先離開吧,不是不喜歡沼澤的氣味麼?」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因為他對自己的理解愣了好一會,畢竟按照自家舅母及侍女們的說法她和他的關係並不算太過親近。

  「那個…螢大人……」

  發現她落在後頭,原本早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殺生丸身後的邪見再度折了回去,並且用著討好的語氣提醒道,而在聽見他的聲音後,螢火這才回過神來,一邊邁出步伐,一邊說道:「是螢火。」

  她的話一說完,落後的人便換成了邪見了,還一副目瞪口呆、驚嚇過度的樣子,他跟隨著殺生丸快一百年了,儘管到現在他還不敢說自己是最瞭解自家主人的人,但他敢肯定,這個能夠讓殺生丸喚著昵稱的女人絕對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至少,在殺生丸的心理決不簡單。

  到底是要用對待表小姐的方式對待她,還是該用對待夫人的方式對待她呢……就在邪見糾結著哪一種態度才正確、以免又惹的殺生丸不高興時,螢火已經追上了殺生丸的腳步,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

  安靜地走了一小段路後,走在前方的殺生丸忽然開口了,他用著他那清冷的聲音問道:「什麼時候醒的?」

  「五個多月前,休養了兩個月後才出來歷練的。」愣了一小會螢火這才反應過來,並且補了一句,「聽一葉她們說了,是表兄大人幫忙在我昏睡的那個山洞入口設下結界的,真的是很謝謝你。」

  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兩人之間忽然出現了奇怪的沉默,而且在這個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時,益發不自在的螢火忍不住往前個幾步,稍稍歪著頭偷瞄殺生丸的表情、看看他是不是因為自己剛才的話或者是無意間做了什麼而生氣,但是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前,他右臉頰上那被犬夜叉傷到而留下的傷痕率先映入他的眼簾,讓她的心緊了一下,還下意識伸出手拉住他的手,並且在他側過頭來看向她時用著急的語氣說道:「你的傷…請先讓我處理一下!」

  對著她那擔憂的臉好一會,殺生丸這才緩緩開口說道:「隨妳。」

  得到他的應允,螢火立刻露出一個笑容,並且迅速拉著他到附近的一棵大樹下,而走到那裡後,他便主動坐下,還曲起右腿、將自己的右手擱在膝上,讓還在思索該怎麼開口請他坐下的螢火松了口氣。

  她緩緩地在他的身旁跪坐了下來,抬起手來虛覆在他右臉頰,然後專注地將妖力集中在那只手的手掌中,沒多久她的掌心便散發溫暖的鵝黃色光芒,而隨著那道光芒消失,他的臉也恢復成原本那幾乎無瑕精緻的模樣。

  聽月華姬和一葉她們所說,這是她從她父親那裡所繼承到的本事,就像她的弓道一樣,也是她從長達快兩百年的沉睡中蘇醒後費了許多時間練習才又重新上手的能力,只是,不同於她的劍術與箭術,她到現在才能肯定自己算是很好掌握這一項技能。

  還沒來的及為此而高興,她的腦中又閃過了先前戈薇提過殺生丸所裝上的人類手臂上嵌有四魂之玉的碎片的事以及犬夜叉用手折斷他那只手臂的畫面,下一秒,她的手也在大腦進行思考之前就伸向他的衣領,嘴裡也緊張地說著:「對了,還有你的左手……」

  「妳的規矩,螢!」

  殺生丸先一步抓住她那就要碰到自己衣領的手,用著嚴厲的語氣訓斥的同時也斜眼瞪著她,只是看見她可能被嚇著而微微睜大的淡金色雙眸,他便放開她的手,然後主動拉下左邊的衣服,露出還留有灼傷痕跡的左斷臂,並且在她反應過來前別過頭去閉上了眼。

  看見他這個樣子,螢火立刻將驚嚇拋到腦後,一臉驚喜地起身繞到他的另一邊,只不過在看見他斷臂的傷口時,她的整張臉都僵住了,她忍不住伸手摸著他的傷口,聲音帶了點顫抖:「表兄大人的左手…到底是怎麼……」

  「是犬夜叉那個半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決定好對待螢火的態度、並且趕過來的邪見在聽見她的詢問時連忙搶著回答道,畢竟能夠找到一個跟其他人抱怨犬夜叉又不會被打的機會很少,而且他也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能夠討好有著極大可能會成為自己未來主母的螢火,「就是他用著鐵碎牙將殺生丸大人的左手臂給砍斷的!還有剛剛那個叫奈落的妖怪,他給了殺生丸大人一個動了手腳的人類手臂,剛才那只手臂……」

  「閉嘴,邪見,要不然我會讓你永遠閉嘴。」

  沒讓邪見有機會將告狀的話語說完,殺生丸便給了他一個充滿殺意的眼神,而從來沒有懷疑過殺生丸所說的任何一句話的他立馬噤了聲,甚至還抬起雙手捂住嘴,迅速地往後好幾步,試圖藉此告知自家主子自己很好地接收到了他的命令。

  一旁的螢火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主僕倆的互動,她只是死死地瞪著殺生丸斷臂的傷口看,本來該是淡金色的眼眸突然變成了妖化時的紅色,連尖銳的犬齒都露了出來,「那個半妖…他怎麼敢?!」

  「是父親大人的鐵碎牙。」察覺到她那瀕臨爆發的怒氣,殺生丸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隨後便恢復了原狀,用著平淡到像是在談論與他無關的事的語氣說了這句話。

  聽到他這麼說,螢火像是被當頭澆了一大盆冷水一樣,瞬間變回了完美的人型模樣,她緊緊地握著拳好一會,這才又抬起手來,再度用自己的妖力治療起他那被人類手臂吞噬的傷痕。

  為了轉移剛才口誤的尷尬,等到治療完畢、收回自己的手後,她便緊抓著身上和服的衣襬,有些緊張地說道:「抱歉,表兄大人,我可能有些手生了……」

  「不,」殺生丸一邊重新將衣服穿好,一邊淡淡地說道,「和以前一樣。」

  他的話稍微讓螢火放鬆了些,並且露出了一個靦腆的微笑,「能聽到表兄大人這麼說真的太好了,因為記不得以前的事,我也不確定這幾個月以來的練習到底是不是有用。」

  「妳……」稍稍愣了一下後,殺生丸的腦海中開始迅速閃過各式各樣的問題,到最後他再度開口時卻只有這麼一句,「妳記得多少?」

  雖然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螢火卻有種他在生氣的感覺,原本的笑容也收了起來,一邊斟酌著自己的措辭,一邊用著小心翼翼的語氣說道:「基本上什麼都不記得了,醒來時剛見到舅母大人也認不得,而雖然在調養身體的那段期間舅母大人和一葉她們有將以前的事告訴我,但是我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連父親和母親大人的事、舅父和舅母大人的事以及表兄大人的事都沒有任何印象,要不是先前有去過表兄大人的院落,剛才也無法憑著氣味認出表兄大人……」

  在她說話的時候,殺生丸一直注意著她的表情和手上的小動作,察覺到她並不是在說謊時,他閉上了眼,緩緩問出了最後一個他想知道的問題:「那妳是怎麼認出那個半妖的?」

  「唔,剛好在同一個村子碰上的,一開始是因為注意到他身上那不純粹的犬妖氣味,所以觀察了他一陣,見他身旁的同伴喚他的名字時才確定是他的。」

  「我問的是,是誰告訴妳關於那個半妖的事的?!」

  從殺生丸的語氣裡聽出了怒氣,螢火忍不住抖了一下,「是舅母大人,她還讓我在出來歷練的時候找機會跟犬夜叉見見面,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婚約者,總不能在成親前連他長得怎麼樣都不知道……」

  在聽到婚約者的那一刻,殺生丸立刻睜開了雙眼,而還沒有等他開口說些什麼,本來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邪見已經驚叫出聲:「您說什麼?!您跟那個半妖犬夜叉有婚約?!」

  喊叫完之後,邪見便抱著頭陷入了自己選錯態度的糾結,完全沒有注意到螢火突然變得尷尬的表情,也沒有注意到殺生丸所對他傳達的“他死定了”的眼神。

  收回了放在他身上的視線後,殺生丸對著正低著頭緊抓著自己衣襬的螢火冷哼了一聲,「妳,竟然相信母親大人的說詞?」

  「唉,表兄大人怎麼這麼問?」螢火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但在對上他那充滿嘲諷的眼神時,她就明白他是真的這麼想的,嘴裡訥訥地說道,「舅母大人說了,那是舅父大人的想法,舅父大人擔心族裡不會願意接納留著一半人類血液的犬夜叉,所以才希望我能和他成親,藉此讓他融入族裡……雖然我也不想相信這個說詞,但是在看見舅父大人居然將珍貴的火鼠裘和鐵碎牙留給了他,我也不得不接受了……」

  直直看了她好一會後,殺生丸這才用著淡然的語氣說道:「說完了?說完就睡吧,妳累了。」

  沒預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旁的邪見無語地趴在地上大力地捶著地。殺生丸大人,您該說的話並不是這一句吧?!在聽到心儀的女性忽然便成了自己看不上眼的半妖弟弟的未婚妻時也不該是這個反應吧?!

  至於被命令睡覺的螢火則是在殺生丸的提醒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疲累。

  基本上,妖怪是可以憑著自己強大的修復身上的外傷,而像螢火的父親青衣這樣的妖怪大夫則是負責包紮、用藥草加速那些傷口復原以及診斷妖怪的疾病,只有當妖怪的傷口太過嚴重、嚴重再不治療就會喪命時,那些大夫才會使用妖力進行治療,因為這樣的治療方式會讓他們在事後過於疲累,甚至還需要一陣休養時間。

  由於殺生丸先前受的只是小傷,所以替他治療的螢火只是有些想睡而已,她順從地點了點頭:「那我就到樹上……」

  殺生丸用著同樣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就在這睡。」

  聽見他的話,本來已經站起來的螢火又乖乖地跪坐回地上,腦中又不斷地回想起月華姬的囑咐,那讓她在人類的形態時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的囑咐,而在一個成年男性的身旁絕對不是她舅母所認為的合適舉動之一,所以想了一會後,她便變成了先前在西國時窩在殺生丸的院落午睡的時候的犬妖型態,然後在距離殺生丸的附近伏下身入睡。

  沒過多久,殺生丸便從她那平緩規律的呼吸確認她已經熟睡,原本為了遮掩而落在不遠處的目光也緩緩落到她的身上。

  對他來說,她犬妖型態的睡顏他是熟悉的,不僅僅是因為她從還不會化成人形時就常常跑到自己的院落午睡,也是因為在過去她沉睡了那兩百年裡他每一年冬天都會回去西國,變回犬妖的型態陪著她一起在洞穴裡睡上一會,然後在離開西國之前穩固洞口的結界。

  他很確定,城裡的每一隻妖都知道應該要在螢火蘇醒後的第一時間將消息傳給他,而他也知道,能讓他們不遵從他的想法的只有他的母親月華姬的命令,能讓他們不告訴他關於螢火喪失記憶的事情也只有他母親月華姬的命令,當然,能讓所有侍女都對於那螢火和犬夜叉有婚約的傳言不予以反駁的也同樣只有他母親的命令。

  關於前兩件事,他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螢火醒了,就算失憶但也忘記許多不愉快的事,只要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但最後一件,卻引起了他的怒氣,一開始,他覺得這就是一個自家母親是想要惹怒自己所編造的荒謬謊言,但後來螢火在轉述她所給的理由時,他忽然不確定了起來,想起她父親對於犬夜叉與那個人類女人的偏愛,他開始覺得那真的有可能是他父親的決定。

  但…那又怎麼樣,父親大人,不論您做了什麼決定,鐵碎牙不會屬於犬夜叉那個半妖,螢更不會!!想到這裡,殺生丸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讓本來應該還在熟睡的螢火驚醒了過來,本能地抬起頭來,警惕地環視四周。

  看見她這個樣子,本來就一股怒氣的殺生丸緊緊皺起了眉:「趴下!不管是什麼情況,有我在,還輪的到妳出手麼?!」

  睡到一半卻無緣無故被訓斥了一頓,螢火感到很委屈,現在她總算知道為什麼一葉她們在告訴她以前的事情時沒有對殺生丸的事著墨太多,因為大概關於他的是他發脾氣或是罵自己的事情。

  儘管是這麼想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那想要親近他的想法並沒有因此而減弱,她緩緩走向了他,用鼻子在他身上蹭了蹭算是討好,然後就這麼在他的身邊伏下身。

  在一旁的邪見也很有眼見力地找了個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休息、而螢火也再度入睡後,殺生丸也靠到樹幹上開始閉目養神,而他那僅存的一隻手則是放到了螢火的頭頂上,並且像以往她每一次午睡的時候一樣,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的毛髮。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1 11:09

章六  同行

  感覺到灑在自己身上的光線,本來還在睡夢中的螢火緩緩睜開了眼睛,因為這是她走出西國開始歷練後睡得最安穩舒適的一覺,所以她十分滿足地用前爪蹭了蹭自己的眼睛及臉,一直到完全睡醒時,她這才想起身旁還有著自家表兄,並且迅速抬起頭往睡著前殺生丸所在的地方看去,而他維持著她在睡著前同樣的姿勢,靠著樹看著遠方。

  即便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螢火還是連忙起身變回人類的模樣,有些緊張地說道:「早上好,表兄大人。」

  「啊。」應了一聲後,殺生丸也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瞥了她一眼,「妳打算去哪?」

  聽見他的詢問,螢火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的小小的地圖,並且將它攤開來,然後指了一個用赤色墨水點了個點的地方,「這裡,聽舅母大人說了,這裡是兩百年前舅父大人封印龍骨精的地方。」

  「父親大人的墓地並不在那裡。」殺生丸微微蹙起了眉,心裡又重重地給自家母親記上一筆,畢竟他並不贊同讓螢火單獨去面對那個兩百年前幾乎殺死她的強大妖怪,即便那個妖怪已經被封印了。

  「是,這我知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要祭拜一下舅父大人,但是舅母大人說了,舅父大人將自己的墓地給藏起來了。」說到這裡,螢火的語氣突然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可是,因為我一直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舅母大人和大夫覺得我若是去昏迷之前所待過的地方看看的話應該會對恢復記憶有些幫助,而且,聽說當初犬夜叉的母親所住的宅邸也在那附近,而我好像也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

  隨著她每說一句,殺生丸原本緊皺的眉頭就放鬆了一些,而等到她說完後,他便直接轉過身,「走吧。」

  沒頭沒尾地聽見他這麼說,本來正緊抓著衣襬想著若是他禁止自己去的螢火懵了,躲在暗處等候指示的邪見也懵了,只不過他不敢多說什麼,拿著人頭杖便三步並作兩步追著自家主人,而當他快速地動著自己的短腿時,他還不忘對著仍站在原處不動的螢火詢問道:「螢火大人,您不走嗎?」

  聽見他的叫喚,螢火這才回過神來,在快步趕到殺生丸的身邊時一臉著急地說道:「等一下,表兄大人,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不需要因此耽誤你的行程……」

  「等妳離開了龍骨精的封印之地再說。」

  即便殺生丸的語氣帶了點不耐,螢火還是沒有死心,「可是,當初我離開西國是為了歷練的,若是跟著表兄大人的話,我是無法獨當一面的……」

  「妳以為我會去那些人類的住所麼?」說到這裡,殺生丸突然停下腳步,稍稍側過頭斜著眼看著她,「到了龍骨精的封印之地後我就會走,還有什麼問題麼?」

  螢火被他那副“我並沒有詢問妳的意見,我只是好心地將我的打算告訴妳”的模樣嚇得閉上了嘴,很沒骨氣地搖了搖頭。

  見她沒意見了,殺生丸這才再度賣出了步伐,而螢火則是乖巧又安靜地跟在他身後,至於邪見,則是與那一對表兄妹保持著十五步的距離,一個不會打擾到他們交流且能隨換隨到的距離。

  在一葉等侍女的敘述裡,殺生丸是個講求效率、只看結果的大妖怪,所以原本螢火以為這趟前往龍骨精的封印之地的路途裡會有大半的時間以妖雲代替走路,或者是日夜不停地趕路,或者是單獨解決所有前來找茬的妖怪及人類野盜,但是跟著他同行了三天,她才發現一切都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一路上,殺生丸都在採取步行,碰上妖怪或野盜便給了她一個眼神,將整個場面都放給她去處理,在她將敵人們處理完後他還會指出她先前的不足,而且他們的速度不會太快,每隔兩天還會停下來休息一晚。

  但是,最讓她意外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他那故作不經意表現出的體貼,他會在路過人類村莊附近的時候突然提說要休息,讓她有著足夠的時間可以溜進村莊裡吃上幾串糯米團子解解嘴饞,他會在經過乾淨的池子或溫泉時讓她有時間去洗個澡,自己則是帶著邪見到不遠處回避。

  若是只有一次、兩次,她或許還會覺得因為自己是個女孩子,所以自家表哥才會在旅途剛開始的時候稍稍體諒自己身為女孩的需求及小惡習,但是連續整整半個月裡他都是對自己採取這樣的縱容態度時,她便知道這並不是單純的男性對女性的體諒而已,那更像是,長久以來所培養出的默契。

  奇怪,若我之前真的有與表兄大人一起旅行過的話,舅母大人和一葉她們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沒跟我提過啊……一路上螢火都抱持著這樣的疑惑,只不過卻不打算將這個問題問出口,畢竟就算從殺生丸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也對他所說的一切一無所知,而每次她在對他知道自己的喜好露出驚訝的表情,或者是她在他提及以往的事情一片茫然時,她的表哥大人就會冷著臉、散發著令人難以親近的氣息好一會,她可不打算再次經歷那樣難熬的氣氛。

  儘管不知道殺生丸到底是怎麼知道、又為什麼願意容忍自己的小惡習,但她還是想要禮尚往來一下,所以在經過一個富饒的人類城池附近、到一間有名的茶點店解解嘴饞後,她便拿著一整盒的栗子饅頭及幾串用荷葉包好的糯米團子回到殺生丸的休息處。

  對於那些人類的小點心,邪見雖然嘴上嫌棄卻一個接一個丟進嘴裡,但殺生丸卻完全不屑一顧,他這樣的反應讓螢火覺得有些挫敗,只能默默地將那些醬油團子吃完,然後又從懷裡摸出一個有著華麗繡紋的小袋子打開,小心地拿出其中一個小小的糖飴放到嘴裡,試圖用甜味壓一壓自己滿嘴的醬油味。

  因為那股在舌尖上散開來的淡淡甜味,螢火下意識瞇起眼、揚起嘴角,而正當她打算再嘗一顆時,她忽然察覺到了身旁殺生丸正皺著眉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注視讓她有種做錯事的心虛,連忙將想要伸進袋中的手給放下,然後有些欲蓋彌彰地解釋道:「這是我出門前舅母大人給我準備的,說是從某個將軍要進貢給皇室的貢品裡搶過來的,而按照護送貢品的士兵所說,這種糖飴是來自遙遠的國家,叫作金平糖……表兄大人要嘗嘗看嗎?」

  聽見她這麼詢問,覺得自家未來主母問了個蠢問題的邪見無奈地看了眼天,隨後便低下頭繼續往嘴裡丟著栗子饅頭,而殺生丸則是將眉頭皺了更緊了些,「我對人類的食物沒有興趣。」

  「可是這很好吃的!」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不顧他眼裡所傳達的厭惡,螢火就這麼從小袋子裡拿出了一顆金平糖,並且就這麼喂到他的嘴邊,而在她做完這一串動作後,在場連她自己在內的三個妖都睜大了眼睛。

  即便殺生丸是抿著唇,但是那顆金平糖還是被她推到了他的牙齒上,那一小顆糖就這麼緩緩融化,甜味也就這麼在他的嘴裡擴散開來,只不過他的注意力卻完全放在她那貼在自己的唇上的食指指尖上。

  從她懂事開始,她便常常被月華姬拐著做出許多次同樣的動作,塞到他嘴裡的人類食物種類也很多,有嫌、有甜、有酸、有生、有焦過頭,也讓她養成了不怕他生氣的個性,只是那時候的他只將注意放到了她塞到自己的嘴裡的食物和自己的氣憤情緒上,完全沒有像現在這樣專注在她的指尖碰到自己唇上的觸感,以及因為這股觸感所帶來的煩躁。

  沒等回過神的他抬起手來揮開唇邊的手,螢火便先一步將手給縮了回去,還不忘將那一袋糖果塞回自己的懷裡,然後她便乖乖地維持著跪坐的姿勢一臉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表兄大人,我剛才不是有意的……」

  出乎她和邪見的預料,殺生丸並沒有露出任何像是要發火的徵兆,只是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該走了。」

  「唉?好。」愣了好一會,螢火這才跟著從地上起身,小跑步追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加快腳程的殺生丸。

  沒有去理會因為突然加快了旅行速度而忍不住扁著嘴的螢火、因為自己突然變了個性而緊張地不停碎念的邪見,殺生丸只是維持著同樣的速度繼續往前走,腦海裡則是開始回想,回想螢火是什麼時候停止像剛才那樣孩子氣的舉動,幾乎沒花多少心力,他便想到了答案:是從她陷入昏迷的前十年開始的,而也是那個時候她變了,變得不愛說話,變得愛坐在房間的屋頂發呆,變得喜歡窩在月華姬的房裡、與她說著悄悄話,變得不像是與他一起生活了兩百多年的她……

  想到這裡,殺生丸微微皺起了眉頭,沒來由地,他想要知道那時候讓她變得反常的原因,只是現在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當事人,只不過現在的她對以前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印象,另一個則是他的母親,只不過即便撇開她那幾乎可以稱作是惡劣的個性,他的母親表現得更像是螢火的母親,對螢火好的事她才會向他說明,對螢火不好的她則是會選擇守口如瓶。

  因為心裡冒出了個暫時無解的問題,殺生丸的心情並不怎麼好,導致接下來的行程都是處於一種沉默到很奇怪的氣氛裡,也讓腦袋裡突然冒出關於龍骨精的疑惑的螢火不敢開口問話。

  好在,沒幾天他們一行就到了龍骨精被封印的那座深山裡。一到目的地,被殺生丸和螢火之間的氛圍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邪見這才松了口氣,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讓他緩一緩,在見到被鬥牙王用著犬牙封印的龍骨精時他又將那口氣給憋了回去,並且緊抓著殺生丸的褲管、不敢直視那只陷入深眠的強大妖怪。

  相較於他的膽怯,殺生丸和螢火的表現就顯得很淡定,前者在看了眼龍骨精後便將視線放到了後者的身上,後者則是仰著頭直直盯著龍骨精看、努力讓自己回想著,只不過卻連一點頭緒也沒。

  不甘心自己大老遠過來卻連點收穫都沒有,螢火便聚起了妖雲,讓自己升到了與龍骨精同樣的高度,仔細地觀察著他,而在對上他那位於頭頂眉心位置的面具本體的那一刻,她的心臟忽然感覺到一陣疼痛,只不過她的手還來不及放到自己的胸口處,她的頭也跟著痛了起來,其疼痛遠比當初她剛醒來時所感覺到得還要劇烈,讓她忍不住抬起雙手抱著自己的頭蹲下了身、讓自己縮成一團,並且發出了難受的低吼,這樣的劇痛打亂了她的妖氣,也讓她無法在繼續維持著腳下的妖雲,沒過幾秒,她就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幾乎是妖雲消失的同一時間,待在地面的殺生丸便開始動作,他藉由一旁的陡斜峭壁,三兩步就走到了比妖雲原先的位置低個幾尺的高度,隨後他轉身一躍,順利地接到了正要往下掉的螢火,並且帶著她回到了地面上。

  他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靠著自己,僅剩的手臂則是緊攬著她的肩、支撐著她的身體,而在看見她疼到眼角冒出了水光時,他的眼神暗了暗,只不過他還是等到她急促的呼吸緩下來時才開口問道:「怎麼樣?想起什麼了嗎?」

  聽見他這麼問,腦中疼痛感才剛退去的螢火愧疚地搖了搖頭,「對不起,表兄大人,雖然剛才腦袋裡好像閃過幾個畫面,但是卻什麼都沒記著……」

  「無妨。」對著她那飽含歉意的臉一會,殺生丸這才淡淡地吐出這句話,隨後他便托著她的膝窩,毫無困難地用單手將她抱了起來,帶著她往山林的深處走去,「先睡一會,有事晚點再說。」

  因為已經累得完全無法去顧慮到月華姬先前教她的那些規矩,所以她只是點了點頭,之後就這麼將頭靠在他的頸窩處,陷入了昏睡中,而殺生丸則是在這時微微側過頭,將自己的臉貼著她的額頭上。

  看見他們兩個漸漸走遠的背影,邪見忍不住煩惱到抱著人頭杖原地打轉。現在,我到底是該跟還是不該跟?!


章七  疑惑

  即便帶了螢火進了森林裡,陪著昏睡的她一整個下午,在她泡在森林裡的溫泉裡洗去當時因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時待在不遠處守著,但在她打理好自己、精神也好一些的時候,殺生丸便按照之前所說,直接轉身走了,走之前也只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對於自家主子一言不發就逕自離開的行為,邪見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目瞪口呆,他是真心不懂這個相處了一百多年的主人的想法,從這一路以來殺生丸對螢火的遷就,再加上剛才在她睡著時殺生丸是一直抱著她的、還將自己的絨尾環在她的身上的行為來看,難道這時候殺生丸不該是順勢繼續陪著她去其他地方看看、或者是在離開之前說些類似要小心、之後可以在哪裡見面之類的話麼?!

  儘管是這樣在心裡吐槽的,但是理智上邪見也知道殺生丸不可能會這麼做,所以到最後他還是將頭轉向螢火,希望她至少挽留個幾句、道別個幾句,但她卻只是在向他點頭作為道謝與道別後就沒有任何動作。

  再見了,有著人類點心當零嘴的日子,再見了,不需要替殺生丸大人找手臂、也不用當殺生丸大人的出氣筒的日子……她這樣的反應讓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的邪見瞬間絕望了,所以只能眼角含淚地跟她告別,然後頂著一張慷慨就義的臉快步去追已經快要走遠的殺生丸。

  目送他們離開後,螢火這才轉過身去,往月華姬給她標示的那張地圖的地點走去。

  儘管已經經過了兩百年,但是地圖上所標示的那座宅邸還完好地在那裡,所以她沒有費多少心便找到了想要找的地方,並且趁著晚上的時候溜了進去,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地方的各個角落完全沒有任何熟悉感,更不用說是先前在與龍骨精面對面時產生的頭疼症狀。

  就在她懷疑是不是因為在那個宅邸待的時間不長,或者是對人類的住所完全不上新,所以才對那個地方沒有印象時,她從久居在附近的小妖怪口中得知十六夜家的宅邸早在兩百年前就被大火燒成廢墟,十六夜所屬的三條家也舉家搬到城裡的西北處,現在她所看見的宅邸是在那場火災發生後的十年才再度建成的,而住在裡面的是近一百年來逐漸在貴族中佔有一席之地的阿部家。

  得知了這個消息後,螢火便將手裡剩下的糯米團子都留給了那些小妖怪作為謝禮,然後迅速往他們所說的方向趕去。

  再怎麼說也是遷居過後的宅邸,她本來也不覺得能夠有什麼收穫,只不過出乎她的意料,她在一個偏僻院落的閣樓裡找到了幾幅畫,從先前月華姬告訴她的事情來看,那幾幅畫應該是在描述兩百年前她的舅父以犬妖的形態侵入三條家的宅邸那天的景象,只不過其中還有許多誇大的成份在,像是將那場大火的主因歸咎于鬥牙王的妖術,像是堂堂一個統治西國的犬妖居然被一群人類的侍衛給包圍,甚至被武士給刺傷……看到這裡,心裡越來越不滿的螢火乾脆重新卷起了那些畫作,打算先將它們轉移到其他地方、晚點再帶回去西國讓月華姬去處理。

  收拾好那些畫作後,她又在其他地箱子裡翻到了幾本書,從內容來看倒像是十六夜所記的日記。跳開了十六夜開始懂事、與鬥牙王相知相愛、發現自己懷孕的那些部分,她從十六夜紀錄著在將懷孕的事告訴鬥牙王后的心境與情況的文字裡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之後的她名字也陸陸續續地出現在她的日記裡。

  “夫君說會去拜託他的外甥女過來保護我跟孩子,那個女孩子聽說叫螢火。”

  “真難相信螢火君也是犬妖,她的耳朵不像夫君那樣尖尖的,臉和手上也沒有妖紋,就好像是人類一樣。”

  “螢火君不怎麼喜歡說話、也不怎麼喜歡笑呢,原本還以為能夠成為好朋友的,不過,雖然她總是板著一張臉,但還是個漂亮的女孩子,聽仕女們說了,家裡有很多武士和侍衛們都在偷偷喜歡她呢。”

  “今天總算看見了夫君的長子殺生丸君了,他是來找螢火君的,兩個人還在屋頂上聊了好一會,只不過好像出了什麼事,螢火回來的時候看起來很不開心呢。”

  “最近夫君越來越少過來了,不知道是不是西國那裡有什麼狀況,可是,若是真的出事的話,螢火君應該也會回去的,對吧……”

  “這幾天螢火看起來好像很緊張,是因為西國那邊,還是我跟孩子這裡?”

  “聽冥加說了,為了拖延時間、讓夫君能夠過來城裡,螢火君受了很重的傷,目前還昏迷不醒,我和夫君,還有犬夜叉,真的虧欠她很多……”

  “螢火君還沒有醒……”

  “螢火君還沒有醒……”

  “我想告訴犬夜叉一些關於螢火君的事,畢竟要不是她,我和犬夜叉根本不可能在那一晚活下來,只是,冥加卻阻止了我,他說若是之後犬夜叉在碰上殺生丸君時不小心脫口說出螢火君的名字的話,一定會惹得殺生丸君生氣的。”

  “螢火君還沒有醒……”

  “螢火君還沒有醒……”

  迅速地翻完十六夜留下的所有日記後,螢火不僅沒有對以往的自己有所瞭解,反而還產生了更多疑惑:為什麼她那討厭人類的表兄會願意為了她而屈尊來到這座城裡呢?為什麼沉默寡言的殺生丸會跟她聊天、還能聊上好一會呢?為什麼若是聽見犬夜叉說出自己的名字的話,殺生丸就會生氣呢?

  之後若是碰上表兄大人的話,能夠從他那裡得到解答麼……愣神思索這個問題好一會後,得不到答案的她便將那幾本書跟那些畫收在一起,準備等以後有機會交給犬夜叉,畢竟她跟犬夜叉的處境差不多一樣,都是從小失去了父母,而既然失去記憶的她在西國養病的那幾個月裡都忍不住將她父母留下的書信給讀了好幾遍,這幾本日記對犬夜叉來說應該也會是無可替代的。

  將這些東西用布包裹好後,螢火這才離開了那個單獨院落、那個宅邸、那座人類的城。

  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將那些畫和日記藏好之後,她又再度回到了龍骨精被封印的那個深山裡,試試看會不會再引出那些已經遺忘的記憶、並且順利地捕捉住其中幾個畫面,而有著上次的教訓,她不敢再使用妖雲,反而是直接就著一旁的峭壁上不規則的凸出石塊跳到了和龍骨精的本體同等高度的地方,然後站在那裡直直盯著他眉間的本體面具看著,只是可能是太過刻意的關係,不管與他對看了多久,她都沒有出現像上次那樣的頭疼狀況,更沒有閃過那些回憶的畫面。

  不甘心地待在原地快一個時辰後,螢火只能選擇放棄,離開了那個地方,臨走前還回到六條宅所在的那座城裡,吃了好幾串糯米團子作為心理補償。

  由於她在那個城裡待了快兩天,而兩天的時間已經足以讓殺生丸到了一個她無法用嗅覺追蹤到他的地方,她也不覺得出來歷練的自己若是一直跟著一個強大的妖怪會有多大的成長,所以她便按照原本的步調及原定路線繼續走著。

  儘管想著要獨立的是她,但在恢復成獨自一人的歷練之旅時,感到不能適應的也是她,先前與殺生丸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不能在每次嘴饞的時候及時溜進人類的村裡,但是每隔兩天她都能睡個好覺、洗個好澡,還不用警戒周遭的狀況,每次與上前來挑釁的妖怪對戰後也有高手指出不足,可以說是最享受也是最能增長自身實力的狀況。

  有著先前的生活作為對比,螢火時不時就會歎口氣,而在經過一個距離人類城鎮不算太遠的郊外聞到犬夜叉一行人的氣味正在靠近時,她歎氣的氣息拉得更長了。

  她對犬夜叉他們的印象並不是很好,不管是犬夜叉砍斷了殺生丸手臂的事,還是先前時不時遇到時候的事,只是,儘管她不喜歡與犬夜叉他們碰頭,但是她更不喜歡因為不重要的人事物而改變自己的原先的規劃,所以她還是按照著原定的路線上走著,看看犬夜叉他們是否會臨時起意改變他們走的路線。

  就如同先前與犬夜叉首次碰面的情況一樣,沒多少賭運的她還是與犬夜叉等人打了照面,不過出乎她的意料,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沒有人露出驚訝的表情,連上次在分開前還對她很不滿的戈薇也是一臉鬱鬱寡歡的樣子,只是簡單地與她打了個招呼,只有七寶和彌勒在向一個新夥伴介紹她的身分。

  看了眼那個被彌勒稱作珊瑚的女性身後所背著的武器,螢火忍不住瞇了瞇眼。穿著奇怪的巫女,親近人類的低等狐妖,降妖除魔的法師,再加上使用妖骨作為殺妖武器的驅魔師,犬夜叉,身為半妖的你,真的如此厭惡你身上那屬於妖怪的血統麼?

  沒有興致去追究這個答案,所以她便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一點也沒有想要停留與他們敘舊的打算,只不過走沒幾步,她忽然聞到了一股從天空處傳來的異味,連忙停下了腳步盯著空無一物的天上看,手也往背後探去、搭在陽炎的劍柄上。

  察覺到她的異狀,嗅覺沒她好的犬夜叉以及戈薇等人都奇怪地看著她,一直到聽見了一道從天空傳來的牛的叫聲時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讓他們做出些反應,一道閃電突然從天上劈了下來,讓他們只能趕緊跳開,只剩下螢火一個人維持著戒備的姿勢緊緊盯著那道閃電劈下來所造成的煙霧的中心看。

  沒過一會,那陣煙霧就散了,而一頭牛及坐在牛上的老者就這麼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我叫刀刀齋,」沒等犬夜叉他們詢問,那名老者便主動開口表明了來意,「犬夜叉,拔刀吧!」

  聽見對方是來找犬夜叉的,螢火便馬上收回緊握著陽炎的手,重新站直了身。看見刀刀齋用手上的槌子敲了下鐵碎牙,後面又用皮革磨著刀刃,她便知曉他對犬夜叉並沒有殺意,就算有也打不過犬夜叉,所以她便直接轉過身准便離開,只不過走沒幾步,她便被一道細小又蒼老的聲音給叫住了:「螢火大人?真的是螢火大人麼?」

  她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迅速地看了眼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停止玩鬧性打鬥、甚至還開始討論起鐵碎牙的犬夜叉和刀刀齋,隨後便在犬夜叉戴著的言靈念珠附近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黑影。

  是誰?這種大小的妖怪好像沒有聽一葉她們提過……皺著眉想了一會卻無果後,螢火便恢復原本的面無表情,「是誰?」

  「螢火大人,是我啊,是我冥加啊!」冥加一邊說一邊從犬夜叉的身上跳到刀刀齋的身上,又跳到牛的身上,一臉激動地揮舞著自己的四隻短手,小小的臉上還帶著淚,「能夠看見您從昏迷中醒過來,冥加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相較於他的興奮,身為當事人的螢火完全沒有反應,倒是一旁的犬夜叉不滿地嚷嚷道:「所以冥加爺爺,她真的是我的表姊嗎?」

  「當然是,螢火大人是老爺的妹妹、也就是朱夕姬大人唯一的女兒。」冥加用力地點著頭,「當年夫人臨盆的時候有個大妖怪來襲,要不是有螢火大人的幫忙及保護,夫人和犬夜叉少爺根本沒有辦法活到老爺趕過來的!」

  沒等犬夜叉開口詢問詳情,螢火已經迅速從身後拿過陽炎,用它直直指著冥加,「既然稱舅父大人為老爺,那就是舅父大人的臣下了吧。身為舅父大人的臣下的你,居然稱呼舅母大人以外的人為夫人,你是何居心?若是想去服侍那個人類的話,我現在就成全你!」

  感受到她所散發出的殺意與強大妖力,冥加和戈薇等人都緊繃著身體不敢動彈。至於犬夜叉,則是心情十分複雜,只不過可能是早就對自家母親身為側室的身分有所理解,也可能是這兩百年以來早就遭受殺生丸和其他妖怪的言語刺激的關係,所以緊緊握了握拳後,他便開口問向冥加:「喂,冥加爺爺,既然這個女的真的是我的表姊的話,那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聽你提過啊?」

  「還是不是怕犬夜叉少爺您會不小心說溜嘴?」發現有人轉移了注意力,冥加連忙知無不言,「要是您在碰上殺生丸少爺時不小心提到了還在昏迷中的螢火大人的話,絕對會惹殺生丸少爺生氣的!」

  又是這句話,到底為什麼表兄大人會生氣……螢火微微簇起了眉,犬夜叉等人中認識殺生丸的也都困惑地歪了歪頭,只不過還沒等他們之中的誰開口發問,突然想到什麼事的冥加又再度興奮了起來,「對了,刀刀齋,既然螢火大人在的話,你的事情也不一定要麻煩犬夜叉少爺啊!」

  聽到自己的名字,犬夜叉皺起了眉,「這老頭子要麻煩我什麼啊?」

  「因為有人要我的命啊,有個滿嘴胡言的傢伙要我幫忙打造出足以和鐵碎牙匹敵的刀,否則就要把我殺了。」雖然是有關自己生命的威脅,但是刀刀齋還是保持著雙手環胸的愜意姿勢,「就當作是你適不適合鐵碎牙的測試吧,你要保護我不被那個傢伙給殺了。」

  這樣的命令語氣讓犬夜叉很不高興,他單手罩住刀刀齋的頭,「應該說請你保護我才對吧!」

  在他的語氣剛落下的那一刻,從風裡聞到熟悉氣味的螢火下意識抬起了頭望向空中,而本來還老神在在的刀刀齋也冒出了一句:「來了!」

  他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隨著他的視線看去,下一秒,一個光點突然出現在空中,並且伴隨著風聲越變越大,殺生丸和一隻雙頭妖獸坐騎的身影也越來越清晰,到最後,殺生丸在離他們不遠的空中停下,俐落地從妖獸身上往下跳,安穩地落在地上。

  「殺生丸。」

  一看見他,還記得上次自己的慘狀的犬夜叉馬上戒備了起來,而一旁的彌勒則是跟剛才一樣向珊瑚解釋殺生丸的身分,戈薇則是在跟刀刀齋確認他剛才口裡的傢伙是不是殺生丸。

  沒理會他們的小動作,殺生丸只是看著同樣盯著自己看的螢火,然後緩緩開口說道:「螢,過來。」


章八  本能

  在聽到自家表兄的叫喚後,螢火完全沒有思考便馬上迅速往他的方向走去,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讓她開口問好,他便直直看向了犬夜叉,對他冷冷地哼了一聲,「犬夜叉,為什麼你會跟刀刀齋在一起?」

  「當然是為了打敗你!」用犬夜叉的身體擋住自己的刀刀齋不怕死地挑釁道。

  「哦?」殺生丸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動了動,「刀刀齋,看樣子你是急著想死麼?」

  看見他沒有將注意力就這麼放到犬夜叉身上,刀刀齋連忙改口說道:「不,要是你能打倒犬夜叉的話,我或許會為你打造一把新的刀。」

  沒去理會戈薇對他這樣將犬夜叉推上戰場的責駡,對於他這樣的說法,殺生丸滿意地微微揚起了嘴角,「記住你剛才的話,刀刀齋。」

  說完之後,他便馬上採取了攻擊,而戈薇等人也馬上退到有點距離的安全地帶,至於螢火則是乖乖地站在原處,一來是因為她有自信能夠在被他們兄弟倆對戰波及到時及時躲開,二來則是出於一種莫名的信任,信任殺生丸絕對不會將戰場擴展到他所在的地方。

  即便犬夜叉手持名刀鐵碎牙,但由於沒有經過專門的劍道訓練,再加上實戰經驗又落後殺生丸一大截,所以即便殺生丸只有右手和一條光鞭,但還是將犬夜叉壓制到毫無還手的地步,也讓對犬夜叉信心滿滿的冥加以及還對他抱著點希望的刀刀齋都連連搖頭,只有戈薇還堅信著他之後一定會反敗為勝,甚至還大聲地誇口說以前犬夜叉都是如此打敗殺生丸的。

  對於她這樣的盲目信任,一旁的螢火忍不住哼了一聲。

  雖然她沒有目睹犬夜叉砍斷殺生丸左臂的那一戰,但她並不覺得殺生丸會因為突然少了只手臂而無法取得才剛得到鐵碎牙的犬夜叉。而在上一次她剛碰到殺生丸的時候,她甚至還有種殺生丸是故意不對犬夜叉趕盡殺絕的想法,畢竟那時候的犬夜叉只靠著本能在抵抗,完全無法將鐵碎牙的實力完整的發揮。

  與她抱持著同樣想法的還有刀刀齋,在犬夜叉又挨了一拳後,他便忍不住出招、從嘴裡吐出了烈火,阻止了殺生丸的攻勢及將他和犬夜叉隔開,並且氣憤地指著殺生丸說道:「吵死了!你父親不是已經給過你一把很好的刀了嗎?!就是佩在你腰上的天生牙,那也是用你父親的牙齒加上我刀刀齋的功夫鍛造出來的,是一把雖然贏不了鐵碎牙但也不遜色的名刀!」

  第一次聽說過這一件事,螢火下意識往殺生丸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不過在看見他眼神裡的憤怒時,她便馬上收回了視線,而如同她所預料的,在刀刀齋大聲說出兩把刀的分配是鬥牙王的遺言時,他散發出的氣勢整個淩厲了起來,「別開玩笑了,居然認為那種爛刀子會適合我殺生丸!」

  聽見他是如此評價自己的作品,刀刀齋氣得咬牙切齒了起來,「我生氣了!快逃吧!」

  話說完以後,沒等犬夜叉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他便使勁用著手裡的錘子捶著地,而周圍的地面便以那處為中心開始龜裂,緊接著變成了熔岩火海。

  趁這時候,刀刀齋便趕緊拉著犬夜叉等人逃跑,而隔著一個火海的殺生丸察覺到他們的氣味消失後便馬上收起光鞭,並且稍稍側過頭去看向才剛找到一塊完整的地面重新站好的螢火,「螢。」

  「是!」因為剛才所站的地方被刀刀齋的攻擊給波及到,才剛找了塊完整的地面站立的螢火連忙應聲回道,並且迅速趕到走到他的身旁乖乖站好,「表兄大人。」

  掃了她一眼後,殺生丸這才開口問道:「為什麼會跟他們在一起?」

  「稍早剛好在路上碰到了,原本是想馬上離開的,但是那只叫作冥加的跳蚤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由於知道他待會應該會去追犬夜叉他們,所以螢火決定晚一點再問出自己的疑惑,「因為之前沒有聽一葉她們說過他,而且他又說了些奇怪的話,所以便不小心停留了一會。」

  殺生丸微微皺起了眉頭,「奇怪的話?」

  「他說既然我醒了,刀刀齋他煩惱的事情應該可以請我幫忙,」在說的同時螢火還歪了歪頭,「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不過按照剛剛刀刀齋所說的話,他應該是希望我能幫忙在表兄大人面前說情吧。」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沉默不語,而見他們表兄妹倆談話結束了,原本一直待在旁邊待命兼不拖後腿的邪見這才上前問出了剛才就想詢問的問題:「那個,殺生丸大人,剛才刀刀齋說的事邪見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原來您腰間的佩刀是您父親的遺物,那是把怎麼樣的刀呢?」

  「你想知道麼,邪見?」從眼角餘光察覺螢火也是一副很好奇的模樣,殺生丸便從腰間拔出刀子,迅速往他的身上砍過去,而見他就這麼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樣子,殺生丸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別蠢了,邪見,快起來!」

  被他這麼一說,邪見這才回過神來,並且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摸著自己剛才被砍的地方,一邊難以置信地驚呼道:「奇怪,明明被砍了一刀的,怎麼會……?」

  「因為這把天生牙,是把殺不了人的刀子。」冷眼看了下刀身後,殺生丸便將天生牙遞到了一旁的螢火的面前,「要看看麼?」

  他的詢問讓本來看見他就這麼毫無預警地砍了邪見而愣住的螢火這才回過神來,並且好奇地接過刀子來好好察看了一番,然後才將天生牙回給了他。

  俐落地將刀收回刀鞘裡後,殺生丸這才開口詢問道:「有什麼想法麼?」

  螢火搖了搖頭,「殺不了人的話,那應該有其他作用吧,表兄大人知道嗎?」

  「治癒,」殺生丸在說話的時候帶了點不屑,「或者該說,是挽救弱者的性命。」

  「唉?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很好奇呢,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歪著頭思索了一會,看看能否想起什麼相關的事情,只不過最終什麼都想不起來的螢火也只能在心裡輕輕歎息。

  「如果有著絕對的實力的話,根本就不需要用到天生……」沒有注意到她的心情變化,殺生丸哼了一聲,只不過說到一半他忽然止了聲,右手也緊緊握著拳。兩百年前,若是我有鐵碎牙的話,螢也不會落到那樣的地步……

  感覺到他散發出的殺氣及怒意,邪見馬上將身體縮到螢火的身後,以免自己被遷怒,而螢火則是幾個小步湊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仰起頭詢問道:「表兄大人?」

  對著她那略帶擔憂的眼神,殺生丸那成拳狀的右手稍稍放鬆了些,並且轉過身往犬夜叉他們離開的方向看去,「要走了,妳呢?」

  再次體會到自家表兄說風就是雨的個性,螢火連忙開口表示道:「我能跟著表兄大人走上一段麼?等到表兄大人忙完了鐵碎牙的事後,我有些事想要請教表兄大人。」

  「那就走吧。」

  說完之後,殺生丸便馬上邁出了步伐,而得到他首肯的螢火則是迅速跟了上去,至於沒有像他們兩個一樣有妖雲可以控制的小妖怪邪見則是努力在沒有變成熔岩的社區塊上跳來跳去,最後好不容易才抓到了螢火披在身上的絨尾,這才順利脫離了那片熔岩火海。

  原本邪見一直以為有螢火在,又沒有搶奪鐵碎牙成功的殺生丸的情緒至少會控制一些,但是他卻沒有想要遮掩他的壞心情的意思。碰上了前來打算搶奪他的盔甲、對螢火說著一堆下流語言的流浪武士們,他不像先前那樣留給螢火練手,反而上前自己動手,屍體的慘狀還讓身為妖怪的邪見不忍直視,而之後在湖邊碰上了龍形的妖怪時,他也是一個光鞭一個爪子就把那只妖怪給解決了,還徒手拔下了妖怪的左前爪裝到自己的左臂上。

  看見這麼兇殘的一幕,邪見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螢火的反應,只不過她卻只是一副受教的模樣點著頭,並且跳到了那只龍的屍體旁邊,試圖看看有沒有可用的東西可以作為武器材料後,他便放棄去研究他們表兄妹倆的想法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取得了能夠短暫跟鐵碎牙退抗的龍爪之後,殺生丸便快馬加鞭地往犬夜叉他們的氣味傳來的方向趕去,而知道自己去了也幫不上忙,所以螢火並沒有特意加快腳步,反而是隔了一段距離追在他的身後。至於完全不敢落後他半步、卻又完全跟不上的邪見,螢火則是將他丟到了先前殺生丸帶來的那只雙頭妖獸的背上。

  等到她總算到了殺生丸所在的地方時,他和犬夜叉之間的戰鬥看起來已經快分出勝負了,前者不僅毫髮無傷,表情也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而後者則是在腹部處多了個不小的傷口,衣服還弄得破破髒髒的。

  「刀刀齋老爺爺,什麼是風之傷?」

  「那是能夠引出鐵碎牙真正力量的軌道,也是鐵碎牙的真髓……」

  「既然老爺爺你知道的話,那就快點教犬夜叉使用啊!」

  「那並不是靠外人教的,而是必須自己領悟才行。」

  打鬥之餘聽見了刀刀齋和戈薇的談話,殺生丸忍不住對著與自己刀劍相向的犬夜叉嗤笑了一聲,「你還不懂嗎,犬夜叉?你根本就不是鐵碎牙選中的主人!」

  說完之後,他又開始朝犬夜叉發動攻擊,除了用嵌在左臂的龍爪打著鐵碎牙的刀身外,也會對犬夜叉的身體用出了毒華爪。

  就在他們又開始第二次的纏鬥時,在一旁觀戰的螢火則是忍不住拿著自己的陽炎沉思著。鐵碎牙有著瞬間斬殺百妖的威力,而天生牙則是可以用來挽救弱者的性命,可為什麼我的陽炎卻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照理來說,母親大人的牙應該不會比舅父大人的來得差才是,還是說,是鑄刀師的問題?

  儘管腦袋裡是在想著這樣的問題,但是關於周遭的事情她還是有在注意的,所以當珊瑚說出看不下去犬夜叉單方面挨打的畫面、丟出了手中的飛來骨時,她還是立即反應了過來,並且及時用陽炎將飛來骨打了回去。

  看見她就這麼握著陽炎擋在戈薇等人面前、以免他們再度妨礙殺生丸,而在她身後的犬夜叉雖然順利地除掉殺生丸裝在左臂的龍之爪,但雙眼卻沾染上了殺生丸右手放出的毒時,認識螢火許多年的冥加忍不住著急地說道:「螢火大人,您快去幫幫犬夜叉大人吧!兩百年前,您不是已經答應了老爺要保護十六夜夫人和犬夜叉大人嗎?」

  對於這個先前出口對月華姬不敬的家僕,螢火十分不喜,所以她只是冷冷回了一句:「對舅父大人的承諾了,我兩百年前已經做到了,而現在你這個小妖怪又憑什麼拿這個來說事?!況且,你覺得我應該為了一個無用的婚約者而去與未來西國的統領為敵麼?!」

  「無用的婚約者?」對她失憶的事情不知情,對月華姬的謊更不知情的冥加完全無法理解她在說什麼,「螢火大人,您指的是?」

  沒給螢火機會回答,因為現在的對手喪失視力看不見而有機會分神到他們對話的殺生丸便厲聲說道:「別說多餘的話,螢!」

  明明是站在自家表兄的立場替他說話,結果卻被他這樣當眾責備,螢火忍不住覺得有些委屈,只不過卻面上不顯,只是繼續一邊舉著陽炎對著戈薇等人,一邊注意著殺生丸他們那邊的戰況。

  雖然她已經乖乖闔上嘴不再說話,但是殺生丸的怒氣卻沒有消除,他的雙眼慢慢便紅,頰邊的妖紋也慢慢擴大,並且就這麼舉著右手往半倒在地上的犬夜叉走去,「犬夜叉,你跟我們,本來就是不同領域的存在,低等的半妖!」

  就在這個時候,犬夜叉忽然倚靠著鐵碎牙站了起來,本來應該看不到的雙眼緊緊盯著殺生丸的方向,並且朝他揮出了一刀。

  從他將鐵碎牙舉起的那一刻,螢火聞到了圍繞著鐵碎牙的風散發出了不同以往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開始泛起了不安,而且雙腳也不受控制地往殺生丸所在的方向跑去。

  如同她所預感的,犬夜叉所揮出的這一刀便是風之傷,六道強大的劍壓就這麼迅速地往殺生丸的方向襲去,讓殺生丸完全躲避不及,而即便是讓從犬夜叉舉起鐵碎時就開始動作的螢火也來不及舉起陽炎抵擋,只能咬著牙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掩護,希望至少能減少殺生丸所受到的傷害。

  從眼角餘光看見她跑過來時殺生丸就察覺到她的意圖,所以在她靠近的那一刻,他便順勢先一步將她拉進懷中,盡可能地側過身護住她。這一次,絕對不會讓妳……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腰間的天生牙傳來了一股如同心臟一般的跳動,緊接著一道光就這麼包裹住他們兩個,而下一秒犬夜叉以及和他一起同行的人類的氣味就消失在他的鼻間,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森林氣味,他和螢火的氣味,以及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除了他的,還有螢火的。

  屬於她的血的氣味,他是不會忘的,因為兩百年前的時候,他懷中的她所散發出的血腥味,是強烈到讓習慣殺戮的他也忍不住作嘔的味道。


章九  養傷

  「您要走了嗎,父親大人?」看著沿著自家父親手臂上滴落的血在白雪的襯托下變得更加豔紅,以及他身上的血腥味在雪和海水的氣味中仍然強烈嗆鼻,殺生丸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今天稍早,他代替了他的父親鬥牙王出門巡視了西國的領土,只不過巡視到一半,他父親的屬下便急急忙忙跑來找他,說是他父親匆匆忙忙離開西國,獨自前去對付打算對十六夜和她那即將出世的孩子的龍骨精。

  得知這個消息後,即便對那個人類再怎麼不滿,他還是跟著離開西國,前去尋找他的父親,而在他到達他父親和龍骨精的戰場時,龍骨精已經被封印了,他的父親雖然已經離去了,但卻留下了足以讓他追蹤他去處的血腥味,只是他沒有想到,在負著這麼重的傷的時候,他的父親卻還是想著要趕去找那個人類女人。

  「你要阻止我嗎,殺生丸?」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那強大的父親要為了脆弱的人類而如此輕忽自己的身體,只是,他也覺得沒有明白的必要,因為他永遠也不會像他的父親一樣跟人類扯上關係,所以他只是回答道:「我不會阻止您,但是在走之前還請您把叢雲牙和鐵碎牙交給我殺生丸。」

  「那麼想要力量麼,」他的父親突然低低笑了幾聲,「你為什麼渴求著力量呢,殺生丸?」

  覺得他的父親應該是在考驗他的決心,所以在回答的時候他一邊在心裡斟酌著措辭:「我應該走的是霸者之道,而只有擁有力量才能打開那條道路。」

  「霸道嗎?」喃喃重複了一遍後,他的父親又再度問道,「殺生丸,你有想要守護的東西麼?」

  聽見這個問題時,螢火的模樣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只是想起兩人幾個月前在那座人類的城池的談話,他便馬上開口說道:「我殺生丸,不需要那種東西!」

  「那螢火呢?」

  見他的父親明明知道他和螢火的狀況還這麼問,而他的父親還是導致他和螢火現在的關係的最主要原因,所以他並不認為他的父親問出這樣的問題是出自於關心,而是出自於嘲諷。緊了緊雙拳後,他選擇嘲諷了回去:「螢不是那種需要倚靠他人守護的柔弱女人!」

  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父親並沒有回應他的話,反而是轉移了話題:「回去西國後,替我跟螢火說一聲抱歉。」

  說完之後,他的父親便變成了犬妖的型態,並且迅速往人類城池的方向跑去,而他的父親所經之路都留下了大滴大滴的血。

  「無聊。」

  對著他的父親遠去的白色背影,他只是轉過身,冷冷地吐出這個字眼,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父親最後所說的那一句話讓他焦躁不已,所以他便下意識加快了回西國的速度。

  一回到西國,他便馬上前往他母親的房間所在的主院落、打算告訴他的母親關於父親的去向,只不過一到內殿,他便看見平時沉穩、訓練有素的仕女們都一副匆忙慌張的樣子,其中一個仕女手上捧著的盆子裡還裝著滿滿的血水,其他的手上也有著許多沾血的布條。

  嗅出那些血是屬於螢火的後,他先是一愣,隨後便迅速往血腥味最濃的方向走去。

  他母親的房門並沒有拉上,所以一站在門口他便看見了螢火就這麼毫無知覺地躺在了房間的地上,身上穿著的便利短版和服被解開了,胸口和腹部都有著不小的傷口,其他地方也有著許多刀傷和擦傷,她身下的白色床鋪沾染了大片的血跡,即便她的身旁圍著兩位西國最好的女性大夫不停用妖力替她治療,那兩處傷口卻仍舊不停地冒著血。

  他幾乎是從她剛出生時就看著她了,但是這卻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這副模樣,所以過了許久,他才用著乾澀的聲音說道:「螢她……」

  「受傷了,你以為龍骨精真的會好心地等到你父親趕過去才去攻擊那個女人麼?!」平時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副從容樣子的他的母親難得用著焦躁的口氣在說著話,並且在向他解釋的時候還吩咐著一旁的仕女小心喂螢火吃藥,以免治療到一半就失血過多撐不下去,「既然知道了原委就給我出去,殺生丸,螢火現在的這個樣子不是你該看的!」

  對著他母親那充滿厲色的表情,他其實很想出言反駁,只是想起兩人現在只是表兄妹的關係,所以再次看了眼螢火身上的傷口後,他便轉身走出他母親的房間,並且就這麼背靠著門邊的牆站著,聽著裡面的動靜,無能為力地等待著,等待著。

  一直到了黎明時分,他母親的房內的騷動聲這才稍微安靜了些,而他的母親也主動出聲喚他進去,只不過在他進去時見到的仍是閉著眼躺在床鋪上的螢火,只是身上的和服已經被換成了白色裡衣,一旁的大夫們的神色也仍是凝重的。

  「真是非常抱歉,雖然已經將螢火大人身上的那些小傷都治療好了,但是胸口處和腹部的那兩處致命卻有著龍骨精的妖氣禁制,所以除了勉強止住血以外,我們完全沒有辦法讓傷口癒合,不論是用藥還是使用妖力……」

  「真是,那只龍骨精都活千年了,居然對上小輩也下了狠手!」有一瞬間,他母親的美麗臉龐因為憤怒而隱隱露出了犬妖原形,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隨後她便一臉疼惜地撫摸著螢火那慘白的臉蛋,然後詢問一旁那兩個不停磕頭道歉的女大夫,「芍藥,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其中被喚作芍藥的女大夫連忙回答道:「只能倚靠螢火大人本身的妖力去恢復了,只不過可能必須花上比較長的時間,而且,在這期間螢火大人可能也無法繼續維持著人形的模樣……」

  他的母親對著螢火那張已經開始冒出妖紋的精緻臉龐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才開口說到:「三葉、四葉,妳們兩個去後山的那個洞穴整理一下。」

  「是!」三葉和四葉馬上走出了房間,並且帶上了一些在門口等候吩咐的侍女們。

  就在等待她們的期間,他就這麼一直站在螢火的床鋪旁邊,臉上毫無表情地看著他,而他的母親也沒有說話,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替螢火梳理著頭髮,一直到四葉跑回來回復說一切都整理好後,他的母親這才開口說道:「殺生丸,你帶螢火過去吧。」

  聽見他母親的聲音,他這才回過神來,並且蹲下了身,伸出雙手將螢火給打橫抱起,然後緩緩走出了房間、內殿、外殿……

  到了先前他母親口中的洞穴後,他便先讓在洞穴口等待的三葉等侍女退下,直到從氣味確定她們已經退到了足夠的距離處時,他才低下了頭,用臉抵著她的額,用著只有自己能夠聽見的音量輕輕喚道:「螢……」

  他覺得螢火會變成這樣是對於他的諷刺,不久前他才對他的父親說過螢火並不是需要他人保護的柔弱女性,但現在她卻傷成這樣。如果他有留在城裡陪她的話,如果他有像鐵碎牙那樣強大的武器的話,他根本不會讓任何妖怪或是人類將她傷成這樣……

  他就這麼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一直到她快變回犬妖形態時,他這才又再度邁出步伐走進洞穴裡,將她放到了三葉她們鋪好的柔軟獸皮上。

  在他放下她後沒多久,螢火便完全變回了犬妖的形態,而殺生丸也跟著她一起轉變,並且就這麼在她的身旁伏下身,將頭擱在她的身上,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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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一股冷意就這麼從頭往下流到自己的胸口處,本來陷入短暫昏迷的殺生丸瞬間睜開了眼,並且對著傳來陌生氣息的方向做出嚇阻的凶態,並且下意識收攏了右手臂,只不過卻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懷中空無一物。

  螢火不見的事情讓他更加憤怒了起來,只不過正面迎擊了風之傷的他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繼續維持著兇狠的表情,一直到發現陌生的氣息是來自一個手上拿著裝水的竹筒的人類女孩,而那個女孩在看見剛才他所露出的妖形模樣的臉龐時就轉身逃跑時,他才稍稍收斂了下表情,並且開始憑著嗅覺尋著螢火的下落。

  沒多久他便聞到了她的氣味,並且在感覺到她的靠近的同時也聽到了她奔跑的腳步聲,下一秒她便撥開了樹叢出現在他的面前,手上還抱著一些乾淨的白布和一堆草藥。

  「表兄大人。」看見他已經醒來了,螢火便迅速走到他的身旁跪坐著,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一邊後便伸手解開他身上的盔甲及衣服,一邊檢查他身上的傷勢,一邊向他說道,「比較嚴重的傷口我剛才已經治療過了,剩下的用草藥調理一下就可以了,只不過可能需要花一些時間。」

  由於還記得在陷入昏迷前曾經聞到屬於她的血的味道,而現在她的身上也帶著微量的血腥味,所以殺生丸便用著身上僅剩的最後一道力氣伸手抓住她那想要診斷他身上傷口的手,微微皺著眉問道:「妳自己呢?」

  「因為有表兄大人的保護的關係,我身上的都只是些小傷而已,明天就會好了。」說到這裡,螢火忽然頓了頓,隨後便朝他深深鞠了個躬,「抱歉,我給表兄大人您添麻煩了。」

  「跟妳無關。」說了這句話後,殺生丸便放開她的手,轉頭看向遠方,表示現在完全任由她檢查。

  得到他的允許後,螢火便將剛才采的那些草藥一點一點放進自己的嘴哩,然後將嚼爛的草藥敷在他的傷口上,並且用先前準備的白布替他包紮傷口。

  在她包紮的時候,殺生丸的思緒則是飄到了剛才他短暫失去意識時所做的那個夢,那個關於兩百年前螢火被龍骨精所傷的時候的夢上。原來…已經兩百年啊……

  等到將他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好後,螢火便重新幫他穿好衣服,又將一個竹筒遞到他的嘴邊,「表兄大人,多多少少喝一些水吧。」

  對上她那帶著點擔憂的臉,殺生丸順著她的意開口喝了一些,而如同她所說的,隨著微涼的水流過乾澀的喉,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也好了些。

  在將竹筒裡的水給喝玩的時候,他這才注意到殘留在她嘴角的深青色藥汁,金色的眼眸也跟著微微瞇了起來,「先前從西國帶出來的糖,還有剩嗎?」

  「嗯,表兄大人是說金平糖嗎?還剩挺多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但是螢火還是乖乖地從懷中拿出了裝著金平糖的袋子,放在手心中遞到他的面前,並且拉開了束口的帶子,「表兄大人想吃嗎?」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殺生丸只是抬起手來從袋子裡取了兩顆糖,然後就這麼塞到了她的嘴裡。

  對於他這樣親昵的舉動,螢火的臉微微泛紅,只是還是努力保持著平常的語調詢問道:「表兄大人?」

  「不是怕苦麼?」

  淡淡地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殺生丸還伸手抹去她嘴角所殘留的藥汁,讓她覺得自己的臉變得更熱了些。

  沒查覺到她的異狀,放下手後殺生丸便繼續開口說道:「休息吧,螢,妳已經累了。」

  「我沒事,表兄大人才應該多休息,這樣您的傷才能好得快些。」

  知道螢火身上的傷的確不怎麼嚴重,而自己的狀況卻不然,殺生丸便不再堅持,靠著身後的樹開始閉目養神了起來。

  確認他在休息後,螢火便在他身旁得不遠處坐了下來,簡單地整理剩下的白布和草藥,然後也靠著樹閉眼休息,只不過在休息的同時還將陽炎和緋陰放在懷中,確保在敵人來襲時能夠馬上反擊。

  在閉上眼後沒多久,她的耳邊忽然傳來了殺生丸的聲音:「說吧,要向我請教的問題。」

  聽見了他的問題,螢火馬上睜開了眼看向他,見他仍舊閉著眼,她這才開口說道:「那個…只是有件事情想不通而已,上次跟表兄大人分別之後,我找到了那個叫作十六夜的人類女人生前所住的地方,雖然因為她和她的家人搬了一次房子而對那裡完全沒有印象,但是我卻找到了那個十六夜生前的日記。在那個人類的日記裡提過幾次我的名字,有一次是這麼寫的,她說冥加不讓她將我的事情告訴犬夜叉,因為若是之後那個半妖不小心在表兄大人您的面前提到我的名字的話,您一定會對他動下殺機。今天也是,那個叫作冥加的跳蚤也說了同樣的話,可是…我不大明白他說那句話的意思……」

  殺生丸不屑地哼了一聲,「那只跳蚤也只有這種小心思動得快!」

  「那…到底是為什麼?」

  微微睜開眼看見螢火一臉疑惑在意的模樣,殺生丸再度閉上了眼,然後才用著淡然的語氣說道:「妳為了他們母子倆沉睡了兩百年。」

  為了他們這對與妳不相干的母子,妳沉睡了兩百年養傷,而在沉睡之前又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若是他們膽敢用著不敬的語氣喚著妳的名,或是雲淡風輕地拿妳的事作為談資,我一定會殺了他們!

  即便他說的話沒頭沒尾的,但是螢火覺得自己大概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她便沒再詢問,並且重新靠回樹幹上。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暖了起來,原本臉頰上退去的熱度也再度升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說道:「謝謝您,表兄大人。」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的神色反而難看了起來,他微微側過頭去不再看她,「啊。」


章十  揮刀

  原本,螢火以為在自己的妖力及草藥的治療下,殺生丸的傷應該很快就能痊癒,只不過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因為傷口上帶有鐵碎牙的禁制,所以即便有外力的幫忙,過了兩、三天了傷口還是沒有完全癒合,連她身上的那幾道小傷也是。

  在第四天替殺生丸換藥的時候,她有些不甘心地瞪著他身上的傷口看,手也覆到上頭,打算再次用妖力治療時,他卻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讓她動作,「別白費功夫了。」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愣了一下,隨後便後知後覺地記起他的左臂也是被鐵碎牙砍斷的事情,對鐵碎牙所造成的傷口也有一定程度的理解。

  一想到那時候他也是像現在這樣在一個人煙稀少的樹林裡養傷,就這麼一個人無法動彈地靠著樹修養好幾天,沒有人替他治療,沒有人照顧他,傷他的還是他父親的牙刀、他從沒放在眼裡的半妖的弟弟,她的眼神便暗了下來,沒有被他抓著的手也不自覺地放到他的斷臂處輕輕撫摸著,低聲詢問道:「那時候…很疼麼?」

  想了一會殺生丸這才意會到她在說什麼,看著低著頭的她所露出的哀傷側臉,他的心裡突然冒出了一股他無法用言語所形容的複雜情緒,一直到她抬起頭來看向他時,他才從那股情緒中回過神來,「忘了。」

  聽見他的回答,螢火感覺有些挫敗,她微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吞下了所有打算質疑他的話語,抽回自己的手默默地替他換藥換繃帶。

  在她換好藥、替殺生丸重新穿上衣服時,附近的草叢忽然傳出了窸窣聲,下一秒一個人類女孩便從樹叢裡竄了出來,她一臉靦腆地看著他們,腋下挾著一個竹筒,雙手托裝著漿果和烤魚的一大片荷葉。

  由於在他們待在這個森林裡休養的這幾天這個女孩都會過來,來的時候還會帶著些食物,所以在看見她時,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連厭惡人類的殺生丸都沒有,因為他記得當初在陷入昏迷時便是這個女孩給他澆了一頭冷水,而之後她也看過他露出原形的模樣,既然這樣都無法讓她對他們心生畏懼的話,他也不想白費力氣去驅趕一個沒有什麼危險性的人類女孩。

  即使不需要也不會去碰,但為著這幾天她都來送食物的心意,螢火還是朝她點了點頭作為問好。這樣的小動作讓那個女孩露出了笑容,她將手上的食物朝他們的方向遞了遞,只不過這次回應的卻是殺生丸,不屑地瞥了她手上的東西一眼後,他便冷冷地說道,「少多管閒事了,我們不需要人類的食物!」

  第一次見他對那個人類女孩回話,螢火因為訝異而頓了頓原本手上收拾草藥的動作,不過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開口對那個人類女孩說道:「別浪費了,妳自己留著吃吧。」

  可能是她的態度比較好的關係,那個女孩雖然還是不相信他們那不用吃東西的說詞,但還是乖乖地縮回了手,失落地捧著食物離開了。

  在她離開後,殺生丸皺著眉看了她一眼,「何必對一個人類孩子那麼客氣?我以為妳不喜歡人類。」

  「是不喜歡,但也不是特別厭惡。」歪著頭想了一會後,螢火又開口補充道,「而且,我覺得那個孩子挺特別的,即使知道我們是妖怪,而表兄大人您總是對她不假辭色、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會理她,但是那個孩子卻還是每天帶著食物過來給我們。」

  殺生丸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的不以為然,「過度的天真只會顯得愚蠢。」

  不想太過替一個人類辯駁,所以螢火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受教了,隨後便從地上站起身來,「表兄大人,我去弄點水回來,您有需要什麼東西麼?」

  「不用,打理好妳自己。」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忍不住朝他露出一個微笑,在將自己的陽炎放到他的手邊、讓他至少有點自保能力後,她便迅速離開了樹林。

  找了條乾淨的河流簡單地清理自己後,她便開始到尋找白布與草藥,又找了幾個大的竹筒裝滿水。

  等到東西都找齊了,她這才趕了回去,在樹林間跳躍的時候,她從樹叢間的間隙看見了在樹下休息的殺生丸的身影。

  很奇怪地,明明這幾天她都能夠看見一身白衣靠在絨尾中、側著臉看向遠方的他,但是現在她卻因為他這個樣子而亂了心跳,連腳步都不自主地停了下來,她就這麼站在樹上,看著在另一棵樹下的他。

  「螢,給我下來!」

  突然聽見自己在偷看著的人的聲音,並且對上了對方那充滿嚴厲的金色雙瞳時,本來看他看到出神的螢火差點就捧不住手上的東西,深吸了一口氣後,她這才從樹上往下跳,然後心虛地走向了殺生丸,「表兄大人……」

  在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好坐下後,殺生丸這才開口問道:「剛剛在上面做什麼?」

  不怎麼會對他說謊,也不想對他說謊,所以保持著跪坐姿勢的螢火低下頭,用著有些害羞的語氣說道:「在看表兄大人,表兄大人跟舅母大人長得真的很像,都很好看呢……」

  聽到她這麼說,殺生丸忍不住愣了一下,因為從小到大他就從她口中聽到同樣的話好幾次,只是那時的她在說的時候語氣都十分自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露出難為情的表情,被她的模樣給影響,他也有些僵硬地別過原本看著她的視線,輕輕地吐出了一句:「無聊。」

  沒有察覺到他的反常,後知後覺地想起用好看這樣的字眼形容一個男性的確不大恰當的螢火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後她便像前幾天時的中午時分一樣,轉變成犬妖的樣子,伏下了身開始午睡。

  由於現在殺生丸行動不能自如,現在晚上都是由她在守夜,讓他能夠得到足夠的睡眠及休息、以利傷口的恢復,而她則是利用中午的時候小憩片刻。

  被自家表妹反過來護著,殺生丸的心情十分複雜,只不過知道自己的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也只能先將這樣無力的情緒壓下,改為抬起手來撫摸著因為怕有什麼突發狀況而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睡覺的螢火的毛髮,可能是因為這幾天都一直緊繃著精神的關係,她睡得很沉,甚至在睡夢中時下意識用頭蹭了蹭那只將她順毛順得很舒服的手。

  一直到了傍晚,螢火才從沉睡中清醒了過來,一看見本來充足的光線變得昏暗了起來,她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並且在變成人形後不斷地對在她醒來後便馬上收回手的殺生丸說道:「抱歉,表兄大人,我睡晚了……」

  殺生丸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一撮跑到她額前的頭髮皺起了眉,並且便抬起手來替她撥了撥,然後才開口說道:「無妨,若還困著可以繼續睡會。」

  「不,我睡飽了。」因為他的動作而臉紅的螢火迅速搖了搖頭,「表兄大人要不要也休息一會?或者是您想吃些什麼東西?我去找給您……」

  「用不著,妳顧好妳自己就好了。」

  難怪即便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的感情還是好不起來……對著殺生丸這樣忽冷忽熱的態度,螢火突然覺得找到了其中一個讓自己困惑的問題的解答了,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又思索了會他這樣的個性到底是隨自家舅父還是舅母後,她便拿過先前放在一旁的草藥和白布,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幫您換藥好嗎?」

  「啊。」

  得到他那算是同意的回復後,螢火才敢動手替他解開身上的盔甲、脫下他上半身的衣服、稍早幫他包紮用的白布。

  因為他身上的傷口變小了,需要用來包紮的布也變少了,所以看見他傷口復原的地方還留著幹掉的綠色草藥汁液時,她便用多餘的白布沾了點水,然後開始幫他擦拭身體。

  感覺到自己胸前傳來的一陣涼意,本來在她替自己換藥時習慣看向不同方向的遠方的殺生丸瞬間轉回了頭,而在看見她一臉專注地幫自己擦拭自己的身體時,他忍不住抿了抿唇,「這不是妳需要做的事情,螢,等我傷好了之後我可以自行處理。」

  「早點清理還是比較好的,而且…怎麼說,算是請表兄大人作為我的練習對象吧,這些事情我總是要會的,要不然我成親之後……」說到這裡,螢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而面孔扭曲了些,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原狀,「算了,我的未來夫君可是那只半妖,應該用不著。」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冷哼了一聲,原本眼裡因為她替自己擦拭身體而出現的一絲溫度也消失了,「到現在,妳還對母親大人的玩笑話深信不疑嗎?」

  「舅母大人是不會騙我的,」螢火毫不猶豫就回答道,並且還用著不贊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惡意揣測月華姬的話語,「雖然我對以前的事情沒有印象,但我知道舅母大人是不會做出對我不好的事的。」

  聽在殺生丸的耳裡,她的話是間接表示他才是在騙人的那一個,只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開口質問,而是開口說道:「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會讓妳下嫁一個半妖。」

  「謝謝您。」對上他嚴肅的眼神許久後,螢火低下了頭,訥訥吐出了這一句道謝,然後便繼續專注地替他擦身體,一直到他身上變回原本白皙的模樣後,她才開始替他敷藥、纏上白布。

  重新幫他穿上衣服後,她又拿過另一個竹筒來讓他喝點水,而如同前幾晚時一樣,在放下竹筒後他便閉上了眼。

  見他開始休息後,將陽炎抱在懷裡守夜的螢火環抱著曲起了雙膝,頭靠著刀柄,在警戒著周圍狀況的同時分神思索著:她的表兄大人會說出那樣的話,到底是因為不想讓犬夜叉有任何融入西國的機會,還是因為…同樣覺得讓她下嫁一個半妖是委屈她了?

  只是啊,就算是委屈,就算表兄大人不答應,就算我也覺得討厭,但是這是舅父大人、是西國的前統領的交代,所以…除了照做之外,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吧……由於身旁有著跟自己一樣有著敏銳聽力的犬妖,所以螢火只能在心裡默默歎息,然後放開環著雙膝的手,改為緊握著陽炎專心守夜。

  直到黎明時分,保持著警戒的她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只不過與前幾天不同的是,原本在這個時候就會醒來的殺生丸卻仍舊閉著眼,到了第一道陽光打到森林裡時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對上他那的那雙金色的眼睛,螢火連忙將水遞給他,又將沾濕的乾淨白布給他,並且微笑著對他說道:「早上好,表兄大人,昨晚應該睡得還好吧?」

  「啊。」

  一覺醒來後,殺生丸便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好了很多,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對她說些什麼,樹叢處又傳來了窸窣的聲音,而那個人類女孩也在下一秒時捧著荷葉出現。

  今天這個人類女孩顯得十分狼狽,不僅臉上有幾處瘀傷,走路一瘸一瘸的,上方的門牙也缺了一顆,連裝在荷葉上的食物也只有幾朵細小的香菇,只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往他們的方向走近、將手上的食物往她們遞去。

  看了眼她手裡的東西一眼,殺生丸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屑,「跟妳說了,我們不需要人類的食物。」

  儘管這幾天已經聽過他說過許多次同樣的話,甚至還被他打翻過手上的食物,但那個人類女孩還是顯得很失望,並且垂下捧著荷葉的手。

  看見她這個樣子,本來就對人類小孩有著較大容忍度的螢火打算開口說些話、安撫下她的情緒,可是在她出聲的前一刻,殺生丸卻又再度開口了:「妳的臉…是怎麼一會事?」

  從沒想到他會對一個人類說出這樣的話,螢火愣住了,平時都被他冷眼對待的女孩也愣住了,而沒察覺到她們兩個的想法,等了幾秒卻沒有得到答案的他便說道:「不說就算了。」

  聽見他的聲音,愣住的螢火和女孩這才回過神來,後者朝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而前者則是壓下心裡出現的奇怪情緒,並且伸出雙手分別放到女孩受傷的膝蓋上及她的臉上,用自己的妖力替她治療,等到那些傷好的差不多後,螢火才將手拿開,然後開口說道:「妳掉的是乳牙,之後會長出新的牙齒的,所以我就不幫妳治療了。」

  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不痛了,女孩笑著朝她點了點頭,隨後便捧著她的那些食物高興地離開了。

  在她離開後,殺生丸便冷哼了一聲,「只是個人類而已,妳不必浪費妖力去替她治療的。」

  「那個女孩,大概是為了尋找要給我們的食物時被其他人打了吧,我先前在尋找草藥的時候看見這裡的村民在河裡放了漁網,而她先前給我們的烤魚應該就是從那個漁網裡面抓的。」頓了一頓後,螢火這才又繼續說道,「表兄大人也是在意的吧,要不然剛才也不會問那個問題的。」

  「只是隨口問一問。」

  殺生丸感到有些不解,為何他的隨口一問可以讓她覺得他對一個人類受傷的事是在意的,還讓那個人類女孩笑成那個樣子,只不過,他並沒有想要弄清楚的意圖,所以他只是緩緩動了動自己的雙腿,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吧,螢,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怎麼可能?!」傷勢比他輕、可是傷口都沒有完全痊癒的螢火擺明不相信他的說詞,並且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腰,「表兄大人,請您別逞強了!」

  就在這個時候,這座森林的不遠處傳來了毫不遮掩的腳步聲與窸窣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大,他們也看清楚了來人的身影,即便他們已經從空氣中的氣味知道了對方就是邪見。

  一見到他們兩個,已經找了他們好幾天的邪見忍不住痛哭流涕了起來,「殺生丸大人,螢火大人,我總算找到您們了!」

  看見他就要撲上來抱住自己的腳,殺生丸便先一步抬起腳來將他踢開,「難看死了,邪見。」

  早就習慣了他這樣冷酷無情的舉動,邪見很俐落地從地上爬起來,擦掉了臉上鼻涕和眼淚後,便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候他的指示。

  「走吧。」

  在輕推開扶著自己的螢火後,殺生丸便開始往森林出口的方向走,即便他走得有點緩慢,但腳步卻很穩,所以螢火便放棄上前攙扶他的念頭,而是乖乖地跟在他的後面看著他,以便可以在他出了什麼事時隨時應變,至於邪見,則是跟在他們兩個的後面,小聲地詢問她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而除去殺生丸一開始無法動彈的事情外,他幾乎是有問必答。

  還沒等他們出森林,殺生丸和螢火同時停下了腳步,不約而同地往村子的方向看去,而邪見則是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這一對表兄妹,「怎麼了嗎,殺生丸大人、螢火大人?」

  殺生丸沒有回答,只是側過頭去看著螢火,而對方則是一邊往村子走一邊回答道:「有很濃的血腥味,還有野狼的臭味。」

  見她過去了,早有預料的殺生丸也馬上轉身跟了上去,而邪見也只能努力邁著短腿努力追上。

  原本,邪見以為螢火會進到那座村子裡,但她卻在村子週邊的森林小徑上停了下來,並且緊緊盯著一個倒在血泊中的女孩及圍在她周遭的幾頭野狼看。

  可能是感覺到她在憤怒的緣故,那幾頭野狼馬上放棄繼續食用那個女孩的屍體,迅速往後退了幾步,而在對上身上散發著強大妖氣的殺生丸的瞪視時,本能感到會有危險的牠們便直接落荒而逃了。

  「真不愧是殺生丸大人,僅僅一個注視就將那幾頭野狼給嚇跑了。」照例恭維了殺生丸了一番後,邪見便主動上前查看了,然後朝他和螢火搖了搖頭,「這個女孩已經沒氣了。」

  儘管早從空氣中的氣息知道了這件事,螢火還是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是嗎,真是可惜了……」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皺起了眉,「妳是在為了一個人類的死亡感到可惜麼,螢?」

  「她只是個幼崽,而且您不能否認,就這幾日她的表現來看,她比她大部分的同類及妖怪來的好多了。」說完之後,螢火便走到那個女孩的身邊蹲了下來,「將她埋起來吧,這裡的野獸挺多的。」

  見她打算親自動手處理那個女孩的屍體,不想讓她碰上那些東西的殺生丸忍不住抓住她的衣服將她往後拉、試圖讓她遠離那個女孩遠一點,就在這個時候,他對上她那帶著同情及遺憾的眼神,拉扯她的動作也頓了一頓。

  看不慣、也容不得讓何事情讓她的眼裡出現這樣的情緒,殺生丸皺起了眉,而正當他打算開口讓邪見替她去幫那個女孩挖個墳時,配在他腰際的天生牙突然出現了強烈的脈動。不明白為何天生牙會有這樣的反應的他先將螢火拉到他的身後,然後才將動手拔出天生牙,而在他手持著那把牙刀的時候,他看見了先前沒有看到的小妖怪正圍繞在那個女孩的旁邊。

  是來自冥界的使者麼……他試探性地朝那些小妖怪揮了一刀,下一秒那些妖怪便消失了,而那個本來已經沒氣了的人類女孩也在同時恢復了呼吸,眨了眨眼後便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在地上一臉困惑地看著他和螢火。

  「活過來了?!殺生丸大人,您居然會用了那把天生牙救那個女孩的命!」邪見忍不住驚呼出聲,並且小心翼翼地用眼角餘光去看看螢火的反應。

  被他盯著的螢火也是驚訝的,而且除了驚訝外還帶了點其他情緒,只是她的面上不顯,並且一臉平靜地將視線從那個女孩轉到殺生丸的身上,「表兄大人?」

  「這把刀…說不定能視情況派上用場。」將天生牙收回腰際後,殺生丸發出了一聲冷哼。犬夜叉,你將會為沒有殺死我的事情後悔莫及!

  壓下心裡因為想到犬夜叉而冒出的殺意後,殺生丸便迅速轉過身,在確認螢火的神色恢復了平時的模樣後,他這才踏出了步伐,「該走了,螢。」

  「好的,表兄大人。」看了眼那個正坐在地上跟矮小的邪見大眼瞪小眼的人類女孩後,螢火便跟了上去,並且對著殺生丸的背影開始走神。怎麼辦,舅母大人,現在連表兄大人都開始對人類的女性上心了,而且對方還是個七歲左右的孩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1 11:10

章十一  回家

  用眼角餘光看了眼自己身後不遠處蹦蹦跳跳地追趕自己和殺生丸腳步的人類女孩,螢火忍不住開始思索先前邪見說的有些不正確,天生牙並不是復活了那個女孩,而是給了那個女孩新生,所以她才會像個剛破殼而出的雛鳥一樣,對著睜開眼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自己和殺生丸如此依賴、即便他們沒有想要為她放慢腳步的意圖卻還是緊緊跟著,完全沒有先前幾天的靦腆樣子。

  就在螢火試圖想著這樣無關緊要的問題、以壓下殺生丸可能也會喜歡上人類女性的不祥猜想時,走在她前方的殺生丸卻對那個人類女孩的跟隨十分不滿,「那個人類幼崽到底要跟多久?!」

  即便他在說話時並沒有回頭,螢火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表兄大人,不過我想還是至少帶她到一個比較安全的村落再把她放下吧,要不然就白費了表兄大人剛才揮了的那一刀了。」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便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繼續往前走,而見他沒有反駁,螢火心裡那不祥的預感又更加強烈了些。

  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螢火在接下來的路程上都在觀察出現在他們走的道路的兩旁,看看是否有能夠用來療傷用的藥草。

  由於殺生丸帶傷在身,隊伍最尾端又有著一個剛活過來的人類女孩,所以出了森林、翻了一半的山后,他們便在一個隱藏在樹叢後的溫泉附近停下了腳步,準備在那休息一晚。

  身為大妖怪,螢火和殺生丸並不需要每天進食,連邪見這樣的小妖怪也不需要,但是那個跟著他們的人類女孩卻是需要的,所以邪見便只能帶著她去附近覓食。

  原本螢火是想自己帶她去的,畢竟不管是殺生丸或是邪見都對人類十分厭惡,只不過她才開口將話說到一半,殺生丸便逕自將話截過、讓邪見帶那女孩去找食物。

  在他們兩個走後,殺生丸便靠著樹坐了下來,然後對螢火說道:「去梳洗一下。」

  「您先去吧,」螢火難得不遵照他的指示,反而是跪坐在他的身旁,「溫泉對現在的您很好,等您泡好後,我再幫您換藥,好嗎?」

  根據以往對她的認識,殺生丸很清楚她的詢問只是表示她的想法,若是被她問的物件不答應的話,她便會纏著、一直到對方答應為止,所以看了她一眼後,他便緩緩從地上站起,越過她走向她身後那藏在樹叢後的溫泉。

  從身後傳來的聲音,螢火可以很清楚知道他解下了天生牙和盔甲、他脫下了他的靴子和衣服、他拆掉了身上的那些包紮用的白布、他走進了溫泉裡。

  聽見水聲的時候,她的身體瞬間僵住了,整張臉也熱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就這麼繼續坐在那裡聽著他泡溫泉會是件很奇怪的事,但是就這麼留著還受傷的他單獨在這也不安全。

  就在她苦思著到底該怎麼做才不會讓她顯得太尷尬時,她便再度聽到了水聲,以及他那濕掉的腳踏到地上的聲音。知道他已經從溫泉中出來了,她又開始糾結了,只不過這次沒有讓自己思考太久,她便馬上開口問道:「表兄大人,我可以過去幫您麼?」

  她的語音一落,樹叢後的布料窸窣聲便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便是殺生丸那清冷的聲音:「倒也無妨。」

  雖然主動提出說幫忙的是螢火自己,但是得到他的應允時她還是感到意外的,不過她並沒有去深究原因,而是馬上走了過去,這時候的殺生丸已經套上了褲子、披上了裡衣。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中不受控制地開始想像著這幾個月以來他在生活上到底是如何自理的,胸口處也因為各種猜想而悶得慌,但是她並沒有將這樣的情緒顯現在臉上,而是走上前去蹲下了身,替他套上了襪子和靴子,替他上藥包紮,隨後又幫他將衣服穿好。

  她做每一個動作時,殺生丸都低著頭看著,他記得,以前的她也常常替他這樣穿衣,甚至還為了能夠親自替他綁上腰間那繁複的結而跟侍女們練習了好幾次,現在看來,即便她失去了記憶,這樣的技巧她還是記得的。

  一直到最後她將天生牙別回他的腰間,他才收回自己的眼神,單手拿過她背在身後的陽炎和緋陰,然後轉過身走出了樹叢,「該妳了。」

  「表兄大人,」從出色的聽力察覺到邪見他們已經快回來了,螢火連忙出聲叫住了正打算走出去的他,她想要早點弄清楚他對那個人類女孩的想法,只不過當他回過身看向她時,她就忍不住結巴了起來,「那個…就是那個女孩,您……」

  見她如此吞吐的模樣,殺生丸以為她又想替那個女孩說話,便不耐地制止道:「想帶著她一直到找到人類村莊,或者是一直帶著她,都隨妳。」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愣了愣,一直到她脫下衣服泡到溫泉裡時,她那亂糟糟的腦袋這才清醒了些,並且後知後覺地開始煩惱了起來,她仰了仰頭,看著天空中在氤氳水氣襯托下的月亮。怎麼辦啊,早上才表現得討厭那個女孩跟著的表兄大人,現在卻只給我留下她的選項……難道,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表兄大人也不自覺地被人類女性給吸引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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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夜守了整整一晚,也思索了一整晚後,螢火便決定放棄擔心殺生丸是不是會步入他父親後塵的問題,改為將注意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走在杳無人煙的森林小徑時,她便專心收集藥草、處理不自量力上前來找茬的妖怪;而若是到了靠近人類村莊的郊外時,她便會將陽炎交給殺生丸,然後帶著已經願意對著他們三個妖怪說話、說自己名為玲的人類女孩進入人類的村裡,幫玲買了件布料較好的和服,帶著玲一起去茶鋪子吃點心,並且在離開之前買了些飯團或能夠久放的乾糧,讓她在之後至少有幾頓像樣的吃食。

  看見她跟玲處得來,而且她去人類村子解嘴饞時又有人作陪,殺生丸對於玲的不滿也減少了幾分,有時還會在螢火短暫離開去找藥草或者是稍作梳洗時開口命令邪見帶玲去覓食,甚至會主動喚她的名,即便大部分都是因為讓她到遠一點的地方,以免打擾到趴在他身旁午睡的螢火。

  至於沒什麼發言權的邪見,雖然他很不開心必須兼職玲的褓母工作,不過玲對他還算尊敬,會順從他的話幫一些小忙,跟著螢火進入人類村莊時也會替他帶點小點心,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覺得若是玲一直跟著他們的話,螢火便不會再度離開殺生丸獨自歷練,所以,就算他老是嫌棄玲的人類身分,他還是很希望玲能夠留下來的,只不過,他的希望沒多久便落空了。

  在殺生丸的傷已經好到不需要再上藥的程度時,螢火忽然提出了自己想要離開的想法,因為她在說這話時並沒有避開邪見和玲,所以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邪見便忍不住抱著頭大叫,然後拖著玲一起走到她的面前,用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叫道:「螢火大人,為什麼您又要走了?!您不知道,若是您不在的話,殺生丸大人……」

  「邪見,」沒等他說完,殺生丸便用著飽含殺意的眼神瞪了聽見自己的叫喚而回過頭看向自己的他,「走開。」

  再怎麼說也跟了他一年了,邪見連想都沒想就用力點頭,並且帶著本來也想跟螢火詢問她離開原因的玲一起跑向與他們有段距離的地方。

  在確認他們已經到了聽不見他們談話的地方後,殺生丸這才轉過頭看向一臉好奇的螢火,皺著眉頭問道:「在想什麼?」

  「在想剛才邪見還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看見他因為自己的話而開始瞪著自己,螢火連忙閉上嘴,生硬地改口問道,「表兄大人,是有什麼想跟我說嗎?」

  看見她一臉緊張的模樣,殺生丸這才收回了眼神中釋放的殺氣,言簡意賅地問道:「要去哪?」

  「要回西國一趟,之前在那個叫十六夜的女人的故宅發現了一些跟舅父大人有關的東西,所以想替舅母大人送回去。」說到這裡,螢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開口說道,「抱歉,先前沒跟表兄大人說,只不過雖然說是跟舅父大人有關,但那也是那些人類單方面留下的紀錄……」

  即便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但是殺生丸斜眼看著她,「確實像是母親大人會感興趣的東西,只是,在走之前,那個人類女孩妳不處理一下麼?」

  「先前帶玲去人類村子的時候我都有詢問過,只不過除了吃的外,她對那幾個村的人們都親近不起來。等之後離開西國,我會去路過的村子看看的。」雖然是這麼說,但對於要將玲留在哪個村子螢火早已經有了想法,她記得先前戈薇在找她攀談的時候曾經提過的那個封印了犬夜叉五十年的村子,說那裡的人類很和善,又有一個巫女坐鎮,所以她覺得那裡對玲來說應該會是個不錯的歸處。只不過,在還沒到那個地方察看之前,她可不打算在她表兄的面前隨意提到犬夜叉的名字。

  「所以,」殺生丸冷哼了一聲,「在這之前妳是打算讓我替妳看照她麼?」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心底便開始冒出了一股摻雜著憤怒的委屈,她覺得他未免也太反復無常了,明明不讓她隨意丟下玲的是他,現在將照顧玲的責任丟給她的也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裡那些躁動的情緒後,她便抬起頭來直視他,「可是,表兄大人也並不討厭玲,不是麼?」

  「呵,不討厭麼,」與她直視了好一會,殺生丸才用著嘲諷的口氣說道,「即便失憶了,妳還是跟兩百年前時一樣愚蠢啊,螢。」

  說話說到一半突然被罵,螢火本來就不太好的情緒變得更加不好了。兩百年前、兩百年前的,表兄大人,您就不能只說些我記得的事情麼?!

  沒去理會她臉上的困惑,殺生丸直接轉過身、朝邪見他們的所在之處邁出步伐,「算了,我就替妳看照那個人類一個月,但妳記著,螢,只有一個月。」

  見他在經過邪見和玲後便直接略過他們、繼續往前走,完全不知道他們談話內容的邪見和玲根本不知道跟哪一邊才是對的。

  邪見就不用說了,身為殺生丸的第一隨從的他馬上轉向殺生丸離去的方向,而常跟著螢火一起行動的玲則是一臉著急地看向她,「螢火大人?」

  螢火只是朝她比了比殺生丸的方向,隨後便升起了妖雲到空中。

  她並沒有直接回西國,而是先繞到了先前藏起那些關於鬥牙王的畫作和十六夜的日誌的地方取走了前者後才會去。

  經過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趕路後,她回到了西國,而一見到她,門口的侍衛便馬上往殿裡通報,所以在她乘著妖雲下降到地面上後,月華姬的那些侍女們就迎了上來,「螢火大人。」

  在將手上用布包好的畫作交給離自己最近的三葉後,她便一邊往內殿走,一邊詢問道:「舅母大人在忙嗎?」

  「是,目前夫人還在前殿忙著處理事務,不過若是告訴夫人您回來了……」

  「沒關係,我先去泡個澡。」想到自己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打理自己了,螢火連忙制止道。

  「是!」

  聽見她的吩咐,四葉便帶著她往溫泉浴池的方向走,三葉拿著她帶來的布包去找月華姬,二葉和一葉則是去整理她的臥房,並且去取件乾淨的衣服。

  泡了個舒服的澡、換上乾淨的和服後,螢火便跟著四葉前往內殿,而一進到內殿、看見了坐在上位的月華姬時,她便直接快步上前抱住她,「舅母大人!」

  「看看,我們的小螢火回來了。」月華姬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髮,「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妳會願意在外頭多玩一會呢。」

  「只是想回來看看舅母大人,順便帶點東西回來而已,之後還會出去的。」說完之後,螢火回頭看了眼四葉,而四葉便馬上上前將她帶回來的東西雙手呈向月華姬。

  月華姬朝她眨了眨眼,「這是什麼?」

  「您知道的,我去了那個人類女人的住處,這些大概是她的那些家人們留下來的。」

  打開了布包後,螢火便將那些畫作一件又一件攤開,而月華姬在看見畫作上的鬥牙王時,眼神裡傳遞出了一股懷念,即便西國的畫匠畫下了許多鬥牙王的作品,比這些更細緻的,即便畫裡的內容是鬥牙王的犬妖型態,還被一群人類包圍攻擊。

  可能是不想在自家外甥女和侍女面前失態的關係,看了一會後月華姬便讓一葉將畫給收起來了,然後摸著螢火的臉詢問道:「告訴舅母,有見到犬夜叉麼?」

  「見到了,他正跟一群人類混在一起,而且,他大概喜歡上了其中一個人類巫女。」為了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在找藉口逃避跟犬夜叉的婚約,所以螢火故意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敘述著,「雖然不大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聽說那個巫女是五十年前封印犬夜叉的那個巫女的轉世。」

  由於清楚她對於犬夜叉的是不想談論太多,月華姬便沒有再追問,而是將話題轉移到其他人的身上:「那殺生丸呢?有見到麼?」

  聽見她這麼問,一旁的一葉等人全都豎起了耳朵,畢竟雖然殺生丸早就知道她們是無法違逆月華姬的命令,但是只要她們一天沒有向螢火說明她和犬夜叉有婚約的事情是假的,她們在殺生丸的眼中就會是從犯,所以她們一定要掌握第一手消息,以免從螢火陷入昏迷後脾氣就越來越糟糕、待人處事越來越冷血的殺生丸朝她們發火時她們還無法及時向螢火求救。

  沒注意到她們的心理活動,螢火點了點頭,「嗯,在路上碰到了表兄大人了。」

  她對殺生丸的稱呼讓一葉等人抖了抖身體,月華姬則是掩嘴偷笑了好幾聲,然後才開口問道:「殺生丸他還好麼?」

  「那個,算是吧……」咬了咬下唇後,螢火便一邊觀察她的表情一邊小心說道,「在我碰上表兄大人的時候,他的左臂已經被砍斷了,跟犬夜叉那個半妖爭奪鐵碎牙時被砍斷的。後來,表兄大人又在跟那個半妖對上時當面對上了鐵碎牙的風之傷,不過表兄大人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即使只有一隻手臂也沒問題。」

  「殺生丸啊……」大概是早就知道自家孩子對他父親留下的牙刀的執著,所以月華姬並沒有因此而太過生氣,只是輕輕歎了口氣,隨後又繼續問道,「那天生牙呢?殺生丸會用了嗎?」

  這又是個讓螢火難以回答的問題,所以她講得斷斷續續的:「會用了,表兄大人…用天生牙救回了一個…一個人類女孩……」

  聽到這裡,經歷過先前鬥牙王和十六夜事情的一葉等侍女開始緊張了起來,深怕未來西國的統領也跟前任統領一樣喜歡上了人類,而對自家兒子還算理解的月華姬則是追問起細節:「那個人類女孩妳也不討厭吧?殺生丸在救那個人類的時候,妳也在旁邊吧,螢火?」

  「嗯,我是在旁邊,我也不討厭那個女孩。」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螢火還是老實回答道。

  「那就對了。」揉了揉她的頭後,月華姬微笑著用她的拇指摩娑她的臉頰。因為啊,那個孩子,是最疼妳的了……


章十二  奈落

  可能是連續好幾個晚上都精神緊繃著守夜,所以在跟月華姬說完了關於殺生丸的近況後,螢火便馬上回到了房間休息,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疲累的她就是無法順利入睡,到最後還是聽從在門口守著的四葉的意見,變回犬妖的形態跑到殺生丸的院落,聞著微弱的熟悉氣味漸漸入睡。

  這麼一睡就睡了快一天了,而在醒來之後,腦袋變得比較清醒的螢火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殺生丸說過的話,也就是她和犬夜叉有婚約的事只是月華姬的玩笑的話。

  即便比起跟自己的互動忽冷忽熱的殺生丸,她更加親近、更加相信總是溫柔地對待她的月華姬,但是出於不想跟犬夜叉扯上關係的小心思以及潛意識裡對殺生丸的信任,她其實是希望殺生丸的話是真,所以,在心裡糾結了好一會措辭後,她便前往月華姬的房間,用著扭捏地語氣詢問月華姬這件事。

  對於她的詢問月華姬並沒有生氣,反而是一臉憐愛地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一邊撫摸著她那頭淡金色的長髮,一邊向她解釋殺生丸對犬夜叉的厭惡足以讓他不願承認她和犬夜叉的婚約。

  聽見她的解釋,一直想不出殺生丸有什麼欺騙自己的理由的螢火頓時感到豁然開朗,而緊接而來的便是濃濃的失落。

  因為期待落空,接下來待在西國的日子裡螢火便顯得有些鬱鬱寡歡,在月華姬又讓下屬替她弄到不少的金平糖後,她便再次離開了西國。

  由於距離殺生丸所給的一個月期限還剩下一大半的時間,所以她並沒有趕著去找她們,反而是先繞路到犬夜叉先前生活的那個人類村子,暗暗躲在神社附近的樹上裡觀察著這個村子,又詢問了幾隻住在周遭的小妖怪。

  待上了幾天,確定這個村子裡的人類因為沒有受戰火波及而淳樸,也很少有妖怪上門襲擊,所以即便村裡唯一的女巫並沒有什麼靈力,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村子是個願意接納玲、而玲也可能願意留下的地方。

  確定了村子的確不錯後,螢火便動身往先前先前與殺生丸告別的地方、看看是否能在那附近找到他與邪見、玲。

  一路上,她有些心不在焉,腦袋裡不停地想著若是玲不喜歡那裡的話怎麼辦,若是殺生丸不願讓玲留在人類村落的話怎麼辦,若是殺生丸真的喜歡上了玲怎麼……

  想到這裡,她的胸口就悶得發慌,讓她不得不停下趕路的腳步,一手扶著一旁的樹幹一手撫上了自己的前襟,試圖思索讓自己這樣不對勁的原因,隨後她想到了一個,那便是在遇上殺生丸之前從各個妖怪口中聽見的閒言碎語,那些對犬妖一族的嘲諷。

  是了,若是連強大的表兄大人都喜歡上了人類,那麼犬妖一族又會再度成為妖怪們的談資,到時候犬妖一族的男性會被說成有著喜歡人類女性的特性,而犬妖一族的女性則是會被嘲笑比不上人類……先前暗中聽到的那些妖怪談論著他們犬妖的壞話的聲音不停地浮現在她腦中,讓她氣憤難平,只是,即便不想讓事情演變到這樣的地步,她也沒信心能夠影響自家冷漠的表兄的決定。

  歎了一口長長的氣後,她用力地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些,隨後便再度邁出了步伐。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殺生丸他們所留下的氣味非常亂,各個方向都有,讓她繞了許多路,有位於偏遠沼澤處的小屋,只不過氣味就這麼停在那座小屋裡,裡頭還帶著一些血味和邪氣;有位於人類村莊外的廣大草原,但那裡也沒有殺生丸他們的蹤影,只有大火燒焦後的臭味與犬夜叉的血的味道;有位於封印著龍骨精的峭壁山谷處,但龍骨精卻已經不在那裡的,只剩下龍骨精屍體殘骸的腐爛臭味、犬夜叉的血味與風之傷的味道。

  到最後,她隨著殺生丸的氣味來到了一座非常偏僻的森林,除了殺生丸他們幾個的氣味外,她完全沒有感受到近期內有其他人或妖怪前來到訪過。順著氣味,她來到了森林的最深處,可是和前幾次一樣,她也沒在那裡找到殺生丸他們。

  正當她打算轉身離開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叫住了她:「是螢火大人嗎?」

  聽見有人的叫喚,螢火下意識往聲音的方向看去,而當她對上一張浮現在樹幹上的蒼老臉龐時,那張臉又開口繼續說道:「也是了,若不是螢火大人清醒了,殺生丸大人也不會過來詢問我關於犬夜叉大人的事,他身邊也不會有一個人類女人待著的。」

  「你是誰?」見對方用著如此熟稔的語氣談論著關於殺生丸他們,螢火便放下了打算伸到後背取陽炎的手,皺著眉詢問道。

  「您不記得我朴樹翁了麼,螢火大人?」問完之後,對方也沒等她回答便自顧自地說道,「也是呢,您上次來時是三百五十六年前,那時候跟在殺生丸大人身旁的您外表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呢。」

  雖然對他說過的話完全沒有印象,但是螢火卻下意識覺得他說的話是真的,所以她朝那個看起來已經有千年歲數的樹妖點了點頭,「我並沒有陷入昏迷前的所有記憶,所以,若你是舅父舅母大人,或者是我父親母親大人的舊識,我向你道歉。」

  聽見她這麼說,朴樹翁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才開口說道:「是的,我是犬大將的朋友,若是螢火大人您碰上什麼問題,您都可以過來詢問我,我會盡力回答您的問題的。」

  「所以,表兄大人也是過來詢問你問題的麼?」螢火再度皺起了眉頭,「我在找他,並且順著他的氣味過來的。」

  「是的,十天前,殺生丸大人過來詢問我鐵碎牙和犬夜叉大人的關聯性……」將當初跟殺生丸解釋過的內容再度說了一次後,朴樹翁又補了一句,「我想他應該會去找犬夜叉大人,您要不要順著犬夜叉大人的氣味去尋找呢?」

  十天的時間早就足以讓殺生丸找到犬夜叉並且處理完所有事情,所以螢火並不覺得這會是個好主意,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謝謝,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了。」

  由於對她來說找到殺生丸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在說完這句之後她便馬上轉身準備離開、再度去追蹤殺生丸的氣味,可是卻又再度被朴樹翁給叫住了:「螢火大人,雖然我不知道您到底對先前您和殺生丸大人之間的事瞭解多少,但還請您在您失去記憶的這段期間好好看看殺生丸大人對您的態度,這樣的話,您在失去記憶前的疑惑就會有所解答的。」

  「我和表兄大人?我們不是只是一起長大的表兄妹而已麼?」他的話引起了螢火的困惑,從她醒過來到現在,她對她和殺生丸關係的認知一直十分簡單。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朴樹翁那張原本浮現在樹幹上的臉忽然消失不見了,讓她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畢竟原本他才說會盡力回答自己問題,但現在他卻在自己拋出問題之後馬上消失了。

  「朴樹翁?」

  螢火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可是卻沒再看朴樹翁露面,所以她也不再逗留,很快便轉身離開了那座樹林。

  很快地,她又在靠近人類村子的郊外找到了殺生丸他們的氣味,而且他們的氣味還很清晰,只不過到了一個西瓜田,殺生丸、邪見的氣味卻跟玲的分散開來了,而玲的身旁還有一股有點熟悉的妖怪臭味,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由於玲的味道被一股強烈的風給吹散了去向,她並不好追蹤,所以她最後只能選擇去追殺生丸和邪見的味道。

  在樹與樹間跳耀的時候,她發現了犬夜叉的氣味正在逼近,而沒過多久他的身影便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裡,只是他是在地面上與他往相同的方向奔跑。

  如同她一樣,犬夜叉也從空氣中的氣味發現到她,並且在跑的時候抬頭看了她一眼,「喂,這裡有殺生丸的氣味,難道他已經先一步去追奈落了嗎?」

  奈落……聽見這個名字,螢火突然曉得了自己為什麼會對那股妖怪臭味感到熟悉了,因為在幾個月前她曾經在沼澤那裡聞到過他的氣味,即便只有一瞬,而她也記得邪見曾說過他的名字就叫奈落。

  「奈落是什麼妖怪麼?」完全不想告訴犬夜叉自己已經跟殺生丸分開行動快一個月的事情,螢火只是自顧自地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

  「妳連他是什麼妖怪都不知道就跑過來了嗎?!」難以相信地嚷了幾聲後,犬夜叉還是老實回答道,「奈落原本是個人類野盜,五十年前因為有著強大的邪念而吸引了許多妖怪啃食他,最後那些妖怪的聚合體便是奈落了。」

  「那就是半妖了。」在說著半妖的時候,螢火其實是有些咬牙切齒的,因為她知道的第一個半妖砍了她表兄的手臂,第二個則是算計了他,先是給了他一隻會反噬他身體的人類手臂,現在又不知道要引他到什麼地方。

  以為她是在輕視自己及奈落的半妖身分,犬夜叉不知道用著什麼情緒補充了一句:「他手上有半顆四魂之玉,若是輕視他的實力的話可是會吃虧的。」

  螢火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倚靠外力才有的實力根本不足以畏懼。」

  再次體認到她的個性就跟殺生丸一樣自信驕傲後,犬夜叉便放棄與她談話,繼續往傳來奈落氣味的方向。

  就在他們追到一處空曠的草原處時,不管是殺生丸或者是奈落的氣味都突然消失了,讓犬夜叉只能停下腳步不停張望著、試圖找出原因,而螢火也在這時候從樹上跳到了地面,瞇著眼睛看了看空無一物的半空中一會後,她便伸出手往那裡一碰,下一秒,虛空中忽然冒出了像是碰撞擦出的火花,而她的食指也出現了類似燒傷的紅痕。

  「邪氣佈置成的結界。」

  在心裡嘲笑了番那個叫奈落的半妖的小把戲後,螢火便開始計算自己大概需要用多少妖力來打破那個結界,只不過還沒等她從身後拿過緋陰,犬夜叉便先一步舉起了他腰間的鐵碎牙,一瞬間鐵碎牙的刀身變得通紅,而在他朝空中砍下一刀後,那道本來看不見的結界忽然出現了圓形的缺口,大量的瘴氣和邪氣就這麼從那個缺口裡泄了出來,城堡一部分的模樣也展現在他們的面前。

  即便早就聽月華姬說過鐵碎牙聽說過能夠吸收對手的能力,但是親眼見識到鐵碎牙的這一項本事時,螢火的心裡還是忍不住憤慨了起來。若是擁有這把刀的是表兄大人的話,那麼它一定能夠成為一把舉世名刀,而表兄大人也一定能獲得超越舅父大人的存在的……

  緊緊握了雙拳後,她便跳進了結界內部,迅速往殺生丸所在的方向奔去,而雖然慢了一步,犬夜叉還是緊跟在她的後面,只不過沒等他們兩個趕到殺生丸和奈落所在的地方,他們便被人給攔了下來。

  看著擋在路中間的女性妖怪,身上還散發出與奈落同樣的氣味,從沒與奈落打過照面的螢火皺起了眉,微微側過頭去看向一旁舉著刀備戰的犬夜叉,「我以為奈落是個男妖怪?至少在你和邪見的嘴裡他是個男的。」

  「奈落確實是男的,這個是神樂,她是從奈落的身上分裂出來的妖怪。」犬夜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妳先前跟殺生丸在一起沒碰上他嗎?」

  被稱作神樂的女妖朝螢火打量了一番,但由於她的身上並沒有散發出妖氣,看起來就跟普通人類沒兩樣,所以她只是冷哼了一聲,「真沒想到,除了小女孩外,殺生丸那傢伙還帶了一個人類女人,看起來你哥哥跟你一樣對人類女性情有獨鍾呢,犬夜叉。」

  「妳瞎了了嗎?」沒等被指名的犬夜叉回答,螢火迅速拿過自己的陽炎朝她揮了一刀,用劍壓在她的臉頰上增添了幾道血痕,並且在她驚愕地看著自己時給她一個嘲諷的眼神,「我身上的妖怪血統可比妳這個純正,半妖。」

  無緣無故被波及到的犬夜叉覺得心情有些堵,只不過他想要說話反駁的物件在給神樂一刀後便馬上越過她、繼續往前方跑去,讓他單獨面對神樂以及她身後的那一群最猛勝。

  將奈落派來拖延時間的神樂交給犬夜叉打發、又解決了一小群飛過來要阻擋她的最猛勝後,螢火便到達了整個城堡最中心的位置,並且找到了她尋了十幾天的殺生丸。

  看見他正跟著一個像是由各種妖怪組合而成的奇怪妖怪對峙,螢火也不好跟他敘舊,只是跳到了他的身旁,緊握著陽炎與他一起看向那個奇怪的妖怪,「所以,那個像是各種妖怪的綜合體的就是奈落?那個膽敢算計您的半妖?」

  「到一旁跟邪見一起待著,」掃了她一眼後,殺生丸便冷聲說道,「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不准過來,不准出聲。」

  沒預料他會說出這樣的話,螢火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只不過察覺到他那握著那把刀的手爆出了青筋時,她還是聽話地退到了角落,而她一走到那裡,他便馬上開始對奈落進攻。

  看見因為殺生丸的攻擊而散落在四處的奈落身體還會蠕動,螢火忍不住露出了嫌惡的神色,並且別過頭試圖找邪見攀談來轉移自己煩躁的情緒,「玲呢?」

  以為她那不好的語氣是因為責怪他沒有將玲看好的關係,邪見有些慌張地回答道:「為了將殺生丸大人給引過來這裡,玲她被奈落的手下給帶走了,還被他給藏到其他的地方……」

  從這座城裡所充滿瘴氣的情形來看,螢火也不覺得奈落會將人給藏在這裡,畢竟若是玲出了什麼事,奈落也沒有可以與殺生丸放肆的籌碼,只是她還是擔心著奈落是否還留著後手、對玲造成什麼傷害,並且開始擔心若是在這次過後還讓玲跟著殺生丸是否為明智之舉。

  一個顯而易見的軟肋,還是個不管對手是人類或是妖怪都毫無招架之力的軟肋,那便代表像現在這樣因為玲被擄走而必須主動走到對方布好的圈套中的狀況會很常發生,或者以玲的命脅迫表兄大人做出更危險的事……想到這裡,螢火的眼神暗了下來,垂在身側的雙拳也微微顫抖了起來。不該堅持帶上玲的,可是,已經晚了……

  就在她陷入自責的情緒時,一旁的邪見忽然出生驚呼道:「啊啊!殺生丸大人!」

  聽見他的聲音,螢火連忙回過神,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戰場上,而映入她眼中的便是被奈落的觸手給禁錮住的殺生丸。看見這一幕,她便馬上舉起了陽炎準備沖上去,只不過像是感覺到她這邊的動靜一樣,無法動彈的他突然看向了她,並且給了她一個淩厲的眼神。

  即便他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即便她對他的認知應該只有這蘇醒過後的短短幾個月,但她還是覺得自己讀懂了他的意思:他不想要她過去,而這樣的認知讓她感到有些惶恐。她試探性地垂下握著刀的手,而在這一刻他也收回了他的眼神,驗證了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不該是這樣的……她的感覺有些複雜,一來是對於他可能不信任她或是不願讓她幫忙的事而感到有些不平,二來則是對於自己對他竟然如此理解而感到訝異及困惑。

  為了不讓自己會一時衝動沖出去,她在收起陽炎後乾脆將讓邪見躲到另一邊的柱子後頭,自己則是靠在他原本所躲藏的那根柱子後方,憑著聲音判斷目前的狀況。

  她聽見了犬夜叉的到來,聽見了他為奈落正在試圖吞噬殺生丸的事而發出怒吼,聽見了犬夜叉用鐵碎牙斬斷奈落那禁錮著他的觸手,聽見了在犬夜叉對奈落展開攻勢時殺生丸也用著他的新武器碾碎了奈落那用來包住他的肉團……

  聽到這裡,她這才走了出去,而這時殺生丸和犬夜叉也一前一後將奈落的身體給毀到只剩下人類型態的那一小部分了。

  見到他們已經快將奈落給解決了,螢火這才邁出了步伐朝他們靠近,只不過還沒讓她走幾步,奈落突然放出了一大股瘴氣,在遮蔽他們的視線的同時變成了一股黑煙竄到了空中,並且故意用著敬語說道:「殺生丸大人,今天我就先告退了。」

  「愚蠢!」殺生丸釋放出殺氣,整張臉也因為憤怒而漸漸露出了妖的模樣,「你以為你能從我手中逃走嗎?!」

  明明被打敗的奈落卻笑了幾聲,「殺生丸大人,與其變身追我,倒不如趕快去找你身邊的那個小女孩。」

  他的話讓殺生丸瞬間收斂了暴怒的情緒,而犬夜叉則是一臉疑惑地看向殺生丸,至於螢火則是因為他的挑釁而瞇了瞇眼,並且伸出手往後拿過自己的緋陰。

  「玲現在正跟一名叫作琥珀的少年在一起,至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犬夜叉,你應該很清楚吧。」自顧自地說完後,奈落又笑了幾聲,「當然,若是我弄錯了,殺生丸大人您重視的只有您剛才特意保護的人類女人的話,您大可不必趕過去找玲也……」

  「你說誰是人類啊,半妖?」沒讓他說完,從聽到他將自己誤認成人類時就憤怒起來的螢火便高舉著弓朝他射了一箭,雖然不知道對奈落的本體造成多少傷害,但是圍繞在他變成的那股黑煙附近的最猛勝與一些小妖怪都因為她的妖力而屍骨無存。

  「呵,看來是我弄錯了,下一次再跟您討教吧,殺生丸大人。」悶哼了一聲後,奈落所變成的那股黑煙便迅速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見他打算要跑,螢火便準備追上去,所以她迅速朝殺生丸說道:「表兄大人,我去追那個半妖,玲那邊就麻煩您了。」

  看見她在說完後便馬上在腳下聚起了妖雲,早就將刀收回腰間的殺生丸突然取出了光鞭、捆住了她的左手手腕,並且在她困惑地看向自己時冷聲說道:「過來,該走了。」

  「您放心吧,只是個半妖而已,我能應付的……」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螢火就是不想乖乖照著他的話,反而想要賭一口氣追上去,所以在說話的同時她還試圖將右手手腕上的光鞭給解開。

  「我說了,過來,」殺生丸舉起了握著光鞭的手,「又或者我拉妳過來,螢。」

  感覺到奈落殘留的妖氣因為兩人的對話而變得完全無法追蹤了,螢火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走向他,而等到她來到了他的身邊,他便馬上收回了光鞭、升起了妖雲,然後前往玲的氣味所在的地方。

  即便正用著嗅覺尋找著玲,但是殺生丸還是分神握起了螢火那先前被光鞭纏上的左手腕,並且用著自己的妖力治療著她剛才在試圖掙脫時所留下的小擦傷。儘管對這一類的治療妖術不怎麼熟悉,可由於她手腕上的只是小到大概只要過個一刻鐘就可以復原的傷,所以他還是讓她的手腕恢復成原本白皙模樣。

  「謝謝。」摸了摸他剛才碰著的手腕,螢火總覺得他手掌的溫度還殘留在上面一樣,讓她的心裡充斥著奇怪的感覺,只不過她很快便將這樣的感覺拋到一旁,轉而開口問出她一整晚上都想詢問的問題,「表兄大人,剛才……」

  她還沒將問題給問完,他們下方便傳來了不小的騷動,而隨著他們的前進,騷動聲也越來越大,緊接著他們便看見了在一座廢棄寺廟的前方,犬夜叉的人類夥伴正應付奈落的小妖怪群,而寺廟的後方草地上則是有兩個黑點在跑,跑在前方的那個被後方的用鐵鍊給絆倒在地,讓後方的得以追上。

  看見這一幕,螢火便馬上從妖雲上往下跳,用緋陰打飛了正打算用妖骨做成的鎌刀殺掉玲的少年,只不過對方只是滾了一圈後便站穩了腳步,並且拿著鐮刀對準她做出了戒備的姿態。

  雖然早就從他那無神的雙眼看出了他現在心智是被控制住的狀態,但是螢火也沒收起緋陰,反而是打算再度給他一擊,讓他失去意識到無法像現在這樣對她挑釁,只不過還沒等她舉起緋陰,已經趕到這裡來的犬夜叉率先給了琥珀一拳,並且對著他大聲說道:「你這傢伙是在做什麼啊,琥珀!」

  就在螢火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戈薇也突然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昏倒了的玲身旁對她查看了一番,隨後便抬起頭來著急地對著螢火及已經來到螢火身旁的殺生丸說道:「這孩子沒事,她只是暫時昏倒了而已。」

  「你們聽到了吧,殺生丸、螢火!」松了口氣後,犬夜叉連忙開口說道,「所以別對琥珀出手了!」

  被自己的表弟兼婚約者用著這樣惡劣的語氣喚著名字,螢火忍不住皺起了眉,而她身旁的殺生丸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沒用的,犬夜叉,就算你想要保護那個人類,可是他看起來卻想要和我較量較量呢。」

  他的話讓犬夜叉下意識回過頭去看向琥珀的表情,而就在這時候琥珀也朝殺生丸的方向投出了鐮刀,讓完全不想讓他跟殺生丸對上、進而引得殺生丸對他下殺手的犬夜叉馬上用鐵碎牙替殺生丸擋下這一擊。

  趁著這個時候,殺生丸迅速地來到了琥珀的面前,並且一邊單手勒住他的脖子、將他高高地舉離開了地面,一邊側過頭用著嘲諷的語氣說道:「竟然替我擋掉了這個人類的攻擊,犬夜叉,沒想到你會如此敬愛我這個哥哥。」

  見勸說沒有用,犬夜叉乾脆將鐵碎牙對準了他,「別說蠢話了,殺生丸,你再不放開他的話,我就砍了你!」

  聽見他這麼說,殺生丸加大了勒住琥珀脖子的手的力道,而螢火也改為站到他和殺生丸的中間,並且將手上的武器從緋陰換成了陽炎。

  在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殺生丸忽然放開琥珀,讓螢火和犬夜叉等人都有些訝異,只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發問,本來躺在戈薇懷中的玲醒了過來,用著驚喜的語氣喚道:「殺生丸大人,螢火大人也回來啦!啊,琥珀……」

  就在犬夜叉和戈薇稍微放了心,注意力也放到了玲的身上時,琥珀便從地上迅速爬了起來,拿著武器轉身就跑了。

  見他就這麼跑了,犬夜叉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呼了口氣,只不過他仍舊沒有將鐵碎牙收起來,而是用著不確定的語氣問向殺生丸:「你不追嗎?」

  「只是不想讓奈落稱心如意罷了。」說完之後,殺生丸忽然迅速略過了螢火、避開了鐵碎牙,然後結結實實地往犬夜叉的臉上打了一拳,讓他往後踉蹌了好幾步並且跌坐在地上。

  正當犬夜叉想要開口大罵的時候,殺生丸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還泛著殺意,「你的命是螢救的,你那人類母親能多活幾年也是因為螢,在這個世界上你最不該、也最沒資格刀劍相向的就是螢,聽清楚了麼,犬夜叉?」

  由於先前在碰上冥加的時候就將自家母親與螢火的事情打聽清楚,也從冥加口中得知了螢火和殺生丸的過往,所以犬夜叉並沒有反駁,只是有些不甘不願地說道:「知道了啦。」

  對於他這樣敷衍的態度,殺生丸不滿地瞇了瞇眼,到最後他還是勉強接受了他這樣不正式的承諾,轉過身去走向螢火,「走吧。」

  聽見他的聲音,螢火這才從剛才他對犬夜叉說的話語回過神來,並且抬起步伐跟在他的身後,至於玲則是迅速跳離戈薇的懷中,蹦蹦跳跳地追上了他們兩個,然後大膽且自然地抓住了螢火那寬大的衣袖邊角。

  在走的路上,只有玲在不停地說著螢火離開後發生的事情的聲音,螢火和殺生丸都沒有開口說話,一直到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找到他們的邪見出現,殺生丸這才開口說道:「邪見、玲,去休息吧。」

  得到他的指示,已經快要累癱了的邪見大喜過望,他馬上拉著玲到一棵樹下,然後跟玲一起堆起了落葉。

  直到他們在堆好的床上入睡後,殺生丸便轉頭看向保持著沉默的螢火,「妳有話要對我說。」

  「剛才為什麼不讓我出手?又為什麼不讓我去追?」在說話的時候,螢火還帶了點質問的語氣,「那個奈落只是個半妖,您是不信任我能夠應付一個半妖麼,表兄大人?」

  「經過兩百多年的沉睡,妳那衝動的個性卻一點也沒有改進麼,螢?先是自不量力地跑去對付連父親大人都無法全身而退的龍骨精,而現在則是妄想獨自去追一個妳完全不清楚底細的妖怪。」相較於她的不平,殺生丸就顯得很平靜,「如果妳還留有先前的記憶就罷了,但現在的妳,歷練及經歷比犬夜叉還要少,我是不會讓妳獨自去對付奈落了,他是個由人類和妖怪的惡念所結合成的妖怪,在心計方面妳不會是他的對手的。」

  可能是第一次聽見他說這麼多話的關係,螢火花了一小段時間才消化完,對於他說的,有部分因為她失憶而無從反駁,有部分因為他占理而無法反駁,所以到最後,本來還有些氣的她只能乾巴巴地說道:「即便如此,您也沒有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為什麼一開始時不讓我一起出手對付他呢?」

  皺著眉看了她一會,殺生丸這才回答道:「原本,我並不打算讓他知道妳和我一樣是血統純正的犬妖的事,也不打算讓他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只是後來犬夜叉那傢伙來了,妳也擅自出手了……」

  「打亂了您的計畫,我很抱歉,」從他的解釋裡推斷出他是不想讓自己被奈落給惦記上、也不希望讓自己跟奈落牽扯上,螢火在感到感動的同時還是忍不住說道,「對於您對我的照顧,我也很感謝,只是,我不可能一直表兄大人您以及舅母大人的保護之下的,這也是我出來歷練的原因,不是嗎?」

  殺生丸動了動嘴唇,但最後卻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直直地看著她,而這一次她並沒有讀懂他的眼神,反而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只能找其他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對了,表兄大人,我想,是不是該儘早將玲送到人類的村莊?要不然像今天一樣的事情可能會再次發生。」

  「我無所謂,但是知道玲跟我們有所牽扯的奈落可不會因此就放棄利用她,只要妳不擔心那個人類幼崽在人類的村莊更容易被奈落給抓去、更不會因此而去救她,那我明天就讓邪見將她送過去妳之前所說的那個村子。」

  聽見殺生丸這麼說,螢火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之前自己的想法確實過於天真,本來就對幼崽更為寬容、又跟玲有相處過的她確實無法就這麼對玲不管不顧,而比起在人類的村莊,將玲放在他們身旁也確實比較安全,至少在除掉奈落之前。只是,她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地反駁道:「其實,表兄大人不也一樣在意著玲的安危麼?」

  「我答應過妳,替妳照顧她一個月,一個月後,她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說到這裡,殺生丸突然轉過身去,「區區一個人類,絕對不會是我殺生丸的軟肋。」


章十三  心事

  即便當初選擇救玲而非去追奈落,但在休息了一晚之後,殺生丸和螢火便開始追查他的下落,畢竟犬妖一族的就這麼被一個半妖給算計了,他們可不能就這麼放過對方,而且,未來需要回西國的他們總得將玲送到人類的村子,而在那之前他們至少需要先確保不會再有妖怪不會為了威脅她們而去找玲的麻煩。

  由於螢火是出來歷練且增加對戰經驗的,殺生丸也無法堅持每次都由他自行去追查、留下她跟玲待在一起,所以在她保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後會先回去跟他報告、不會擅自行動後,她這才獲得允許能夠跟他一起輪流去尋找奈落的下落。

  每當螢火出去查線索時,殺生丸便會留在與她分別時的地點,靠著一棵樹坐下來等著她回來,而邪見、玲以及為了先前殺生丸馴服來當作坐騎的雙頭獸阿吽也會乖乖待在那附近活動,一直等到螢火回來,在她稍作休息、報告探查結果後,他才會緩緩從樹旁起身往前走。

  但是若是尋找奈落的是殺生丸的話,螢火則是會帶著玲他們繼續往前走,若是他們走的路上有人類村子或城池,她會讓邪見和阿吽留在村外,然後帶著玲進村,讓玲能夠用些正常的餐點,買些女孩子會用的東西,順便替玲買些儲備食物;若是有森林,她會一邊走一邊教導玲和邪見一些比較常見的療傷治病草藥、可以食用的植物;若是剛好走到了有著許多花的草原或是清澈的小河邊,她便會乾脆坐在草地上休息,由著玲去採花編花圈、玩水兼抓魚,有時她甚至還會將幾朵喜歡的花遞給玲、讓玲也一起編到花圈裡,她會坐在小河邊,雙腳泡在溪水裡,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

  儘管知道奈落仍躲在某處蓄勢待發,但是經過連續好幾天可以稱作是悠閒的日子後,不僅是螢火,連殺生丸在心態上都稍稍鬆懈了下來了,尤其是看到螢火因為玲而偶爾會顯現出的小女孩心性的時候,他甚至有種回到三百多年前的錯覺。

  那時候的她變成人形的模樣看起來跟玲差不多大,每次在上完月華姬替她安排的課程後,她便會在後方庭院像現在這樣玩著,拉起和服的衣襬踢著池塘邊的水、采幾朵漂亮的花編在一起送給月華姬、玩著一葉等仕女替她做的華麗手鞠、與她們學著繡一些簡單的花樣……

  除此之外,他也記得她的一些小嗜好也是在那時候開始的,那時候鄰近西國的人類小國為了取得鬥牙王的庇護,每年都會送許多貢品到西國,包括糯米團子,包括題著和歌、花樣美麗的摺扇,包括做成花的各種發飾,而到現在她對團子的喜愛仍舊沒有消退,她所收集的摺扇和發飾也堆滿了她房間角落的一個大盒子裡。

  即便失去記憶,還是跟以前一樣麼,螢……看著螢火因為玲對她那玩翻花繩的技巧拍手驚呼而露出的淺淺微笑,在一旁本來打算離開去追查奈落下落的殺生丸忍不住一個愣神,一直到聽見邪見開口詢問他還有什麼事時,他這才回過神來,並且不發一語就直接離開,讓邪見只能幹瞪著眼留在原處。

  離開了螢火他們後,殺生丸便像以往一樣,走遍在他們所在的地方方圓幾百哩,看看是否能夠找到奈落的氣味,或者是像先前螢火那樣碰上奈落所丟下的部□□體、那些被他強迫變成他身體一部分的妖怪,只不過卻像前幾次一樣毫無所獲。

  鄰近傍晚時分,他便回頭去追上螢火他們的腳步,幾乎沒花多少時間,他便在他與他們分別的地點的不遠處找到了他們,玲和邪見正在攀著樹摘野果,而螢火則是靠著其中一棵樹,雙手環著胸,看著遠方出神。

  看見她這個樣子,他的腦海裡忽然浮現了他母親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真是,小螢火將你的那些壞習慣學得十成十,都變得不像原本那樣可愛了”,只是,他卻對他母親的感歎十分不以為然,不管是以往還是現在。

  就在他打算邁出步伐走向他們時,螢火卻先一步注意到他的到來,她將環著胸的雙手放了下來,乖巧地將手交迭放在身前,朝他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表兄大人。」

  「走吧。」

  看了她一眼後,殺生丸便直接側過身往前走,而在聽見他的吩咐後,她便馬上跟上他的腳步,本來在樹上覓食的玲和邪見也馬上跳回地面上,一個爬到阿吽的身上,另一個則是拉著阿吽的韁繩追了上去。

  一直到到了一個小溪旁的空地、弦月也緩緩升起時,殺生丸這才停下腳步,他將那塊空地留給螢火他們,自己則是走到一棵長在比那塊空地略高的地方的樹旁,坐在樹下開始閉目養神。

  看著玲在邪見的幫助下抓到了幾條魚、成功升起了火後,螢火便走到了殺生丸所在的位置,端正地跪坐在他的身旁,大概是覺得他是因為這幾天都在做白工而心情不太好,所以緊緊抓著衣襬好一會後,她便用著不怎麼自然的語氣說道:「那個,表兄大人,其實我覺得…就算我們不特意去找那個奈落也沒關係,反正即便他再怎麼增強實力,也絕對不會是表兄大人您的對手的,所以……」

  沒讓她說完,殺生丸便開口冷聲說道:「我以為妳記得,輕敵是大忌,螢。」

  聽見他用著這種語氣,螢火下意識挺直了背,「是。」

  看見她這樣子,殺生丸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緩緩從樹下站起身來,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細長的精緻錦布袋遞給她,那是稍早他在追查奈落時經過一個富庶的人類城池、在裡面一家有名的店鋪買的,而為了讓老闆拿出那些專門賣給這座城的公主的上好摺扇,他可是用了他的毒華爪溶了幾把次品。

  在她一臉疑惑地接過之後,他便馬上轉過身,一邊走一邊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那個,不喜歡的話就直接丟了。」

  他的話讓螢火更加困惑了,只不過一直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她這才拉開了布袋,畢竟她可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露出什麼被他認為是不喜歡他送的東西的表情。

  在看見裡面裝的是摺扇時,她忍不住愣了愣,而在打開扇子,看見摺扇上繪著夜晚楓葉的景色,左下方則是用金色的墨題著平兼盛的《欲掩不從心》,她甚至因為心虛而抖了一下,差點將手上的摺扇給掉在地上了。

  相思形色露,欲掩不從心,煩惱為誰故,偏招詰問人麼……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首和歌後,她便開始盯著那首詩出神,而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身旁的玲開口用著帶有笑意的聲音說道:「是殺生丸大人送給您的嗎,螢火大人?好漂亮的一把扇子,能借玲看看看嗎?」

  看見她一臉羡慕的看著自己手上的扇子,螢火露出了微笑,並且將扇子遞給了她,只不過她想起之前才吃完了烤魚,不敢馬上接過,反而是先跑到溪邊用力地洗了洗手,又往自己的衣服擦了擦後才跑回螢火的身邊,高興地接過扇子看了好一會。

  儘管看不懂那首和歌,也不懂那繪者故意將大部分的楓葉畫成即將枯萎掉落淺褐色是要傳達哀愁的意境,但玲仍舊覺得那個扇子上的景色十分漂亮,她歪著頭笑著說道:「我們很快就能看見這樣的景色了對不對,螢火大人?」

  聽見她這麼說,螢火這才想到現在已經進入秋天,「之後有機會的話,我們去幫妳挑厚一點的和服。」

  「謝謝您,螢火大人。」用力地點頭道謝後,玲又將視線放回了扇面,然後指著寫著和歌的地方詢問道,「這裡寫的是什麼,螢火大人?」

  「一首和歌,等之後妳認全了字之後我再告訴妳。」說完之後,螢火拍了下她的背,「好了,時間很晚了,妳該睡了,玲。」

  「好的,螢火大人。」在說話的同時玲還將扇子收起放到她的手上,並且笑咪咪地對她說道,「殺生丸大人送的禮物螢火大人可要好好珍惜喔,要不然殺生丸大人可是會難過的。」

  說完之後,她便趁著螢火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跑回下方的空地,跟一直在偷聽偷看她們說話的邪見互相做了個手勢,隨後便找了塊較柔軟的草地、靠著阿吽入睡,至於邪見則是靠著阿吽的另一邊。

  見他們都要睡了,螢火便乾脆拿著扇子跳到了樹上,坐在樹枝上、靠著樹幹,大腿上則是擺著打開的摺扇,然後對著弦月深深歎了口氣。

  儘管是不想承認的,但是她心裡很清楚,那首和歌敘述的就是她現在的心情寫照:她…大概是對她的那位表兄大人懷抱著一點愛慕之情的。

  在月華姬和一葉等侍女的敘述裡,以往的她和可以說是從小認識到大的殺生丸關係並不親近的,讓她在剛遇到他的時候相處起來有些尷尬,但是在這短短幾個月,尤其是追著奈落的這小半個月裡,她對他的態度卻慢慢變了。

  本來他那俊美的外表與強大的實力就是許多女性會抱持好感的,而她下意識對他產生的熟悉感與信任也讓她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再加上,他對她真的很好,不管是對她在劍術上的教導、對她的保護、對她在生活瑣事上的遷就……種種的種種,都足以消除他的喜怒無常及冷言冷語給她帶來的惡感,甚至對他產生名為喜歡的感情。

  只是,即便意識到了自己對殺生丸所懷抱的感情,但她更是清楚自己身上還背負著與犬夜叉的婚約,而犬夜叉還是他最為討厭的同父異母弟弟,所以與其將這份感情表現出來,她寧願藏在心裡。

  原本,她覺得自己表現得很好,所以在看見摺扇上的和歌時她才會反應這樣大,即便她並不清楚殺生丸是因為發現了她的秘密才選了這把摺扇,還是純粹挑了一把漂亮的摺扇作為送給她的禮物,畢竟她收藏在西國的幾時把扇子裡剛好沒有夜楓這個景色的。

  可能就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吧……不知道是不是出於自我逃避的心態,還是就著這幾個月對殺生丸的瞭解而認為他對感情的事情並不敏感,所以螢火說服自己選擇了第二個答案,而一有了答案之後,有著些微睡意的她便闔起了摺扇,然後握著扇柄緩緩閉上了眼睛。

  因為殺生丸不在的關係,所以即便在睡夢中她還是保持著警戒,一直到感覺到他氣味的接近時她才放鬆了下來,只不過還沒等到她睜開眼睛,殺生丸已經來到了她所在的樹上,並且蹲到她的身旁,將手放到她的肩膀上輕聲喚道:「螢。」

  「表兄大人!」

  聽見他的叫喚,螢火連忙睜開了惺忪的眼睛、坐直了身,而下一秒他卻伸手攬過她的肩,讓她靠到自己的身上,並且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將手移到她的膝窩處,然後就這麼抱著她跳到了地面上,帶著她靠著樹坐了下來。

  這麼一抱一跳的,讓螢火本來還有的一點睡意及迷糊全都跑掉了,她連忙從他的身上下來,不怎麼自然地到了聲謝後,便一邊將手上的扇子裝回袋子、收到懷中,一邊對他說道:「這個,也謝謝表兄大人,之前在到人類的城裡時我也有找過像這樣的摺扇,可是不是沒有找到題有不錯和歌的,就是沒有看見繪圖不錯的。」

  像是對於她的感謝毫不在意一樣,殺生丸只是轉頭看向遠方,「時間晚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先睡吧。」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只能馬上閉嘴,並且像往常一樣變回犬妖的模樣,趴在地上準備入睡,畢竟在月華姬教她的禮節裡,以人類的模樣在一個男子的面前入睡是被禁止的。

  從她的呼吸聲確認她入睡後,殺生丸這才側過頭來看著她,並且下意識皺起了眉。

  在螢火懂得變成人形、而月華姬也派人教她規矩後,從小時候開始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喜歡黏著他的她便時常變回犬妖模樣窩在他的身旁午睡,藉以逃避月華姬和禮儀老師的責備。照理來說,他早已習慣她的這個模樣,只不過由於在過去的兩百年裡,她一直以犬妖的形態沉睡著、昏迷著,即便他躺在她的身旁卻仍舊無法喚醒她,不知何時才會蘇醒,所以現在的他其實很不喜歡她以這個模樣入睡,因為那總會讓他想起這兩百年間的她,甚至還會產生她又會一覺不起的想法。

  就這麼盯著她好一會後,他乾脆眼不見為淨,閉上了眼,僅存的一隻手也習慣性地放到了她的身上。


章十四  線索

  「螢火大人,」看著走在前方的螢火和殺生丸的背影,以及從他們側臉所看到的凝重表情,坐在阿吽身上的玲忍不住問出了這半個月來的疑惑,「為什麼我們要去追那個奈落呢?」

  沒等螢火開口回答,在她前方拉著阿吽的韁繩的邪見便先一步開口回答道:「那還用說麼,一定是因為上次奈落抓走妳的事情惹怒了殺生丸大人和螢火大人了嘛!」

  聽見他這麼說,玲高興地合攏了雙手,「唉?原來是為了玲嗎?」

  「少得意忘形了,妳這個笨丫頭!」翻了個白眼後,邪見便轉過頭去潑她冷水,「螢火大人我是不清楚,但是殺生丸大人一向最愛面子了,妳別看他裝得很冷靜的樣子,上次被奈落那樣愚弄,我看他心裡不知道有多生氣……」

  由於他並沒有克制音量,所以只以幾步的距離走在他前方的螢火和殺生丸也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在從眼角餘光看見自家那被說是愛面子的表哥很不高興、不高興到從他那張本來叫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的臉上都看得出他的不悅後,螢火忍不住抬起手來掩嘴偷笑著,只不過在殺生丸斜眼一瞪後,她也只能趕緊放下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從她仍在抖動的肩膀看出她是在忍笑,殺生丸的眼神暗了暗,他停下了腳步,並且迅速了給了因為沒在看路而撞到他的腿上的邪見一個重拳、讓邪見就這麼趴到了地上。

  看見他的下場,螢火這才真正止住了笑,她連忙提說要去找奈落的下落,隨後便馬上幾個跳躍離開了可能會被殺生丸的怒氣波及到的地方。

  與往常一樣,她先在周遭幾十裡的範圍進行搜尋,但是找到最後,她並沒嗅到屬於奈落的氣味,反而是從風裡感覺到了異樣的騷動。

  出於直覺與好奇,她直接前往騷動的中心,並且看到了一個人類村莊裡倒著一群被毒煙毒倒的村民,而除了那些村民外,她還在仍未散去的毒氣裡聞到了戈薇等跟著犬夜叉同行的人類的氣味,以及一股屬於墳土及腐爛肉體的味道。

  能夠活動的死人麼……對於這樣的氣味組合她覺得十分奇怪,而由於從目前的情況看起來應該跟奈落沒什麼關聯,所以她並沒先回去找殺生丸報告,反而是順著氣味去尋找那股腐爛肉體氣味的去向。

  很快,她便在那個村莊附近的森林找到了一座小木屋,而從那座屋子的四周不斷散發出的毒氣來看,她所要找的東西應該是在那裡面。

  可能是因為對那些毒氣結界有著強大的自信,所以那座屋子的門並沒有上鎖,讓她得以簡單就踢開了門,並且看見了散發出腐爛肉體臭味的矮小男人、正被他用手掐著的戈薇、以及一臉痛苦倒在一旁的彌勒和珊瑚。

  「為什麼?連妳也討厭我這張醜陋的臉嗎?!」大概是太過氣憤的關係,那個男人並沒有注意到她的進入,就這麼自顧自地對被他勒住的戈薇大吼。

  果然,脆弱的人類……看著戈薇那張快要斷氣的臉,螢火忍不住在心裡哼了一聲,只不過雖然她對人類沒有好感,尤其是對跟犬夜叉親近的人類,可是身為一個女性,她更加不喜歡看見男人對女人施暴的景象,所以她便用陽炎從他背後給了他一劍,刺穿了他的身體。

  雖然她的那一劍不足以消滅那個男人,可是突如其來的劇痛讓那個男人不得不放開戈薇,倒在地上捂著這在滲血的胸口,轉過頭來看向攻擊他的人,而就在他對上她那張冷漠的美麗臉龐時,他忍不住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妳這女人,到底是誰?!」

  螢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挑著眉看著他問道:「你又是誰?是從哪一個墳裡爬出來的?又是誰把你復活的?」

  「連我霧骨本大爺都不知道,居然敢這樣對我……」

  名為霧骨難以置信的樣子讓螢火冷哼了一聲,「只是個已經死亡的人類而已,要不是你可能跟奈落扯上關係,我根本連剛才的問題也不會想問。」

  「妳妳……!!」

  氣得說不出話的霧骨在感覺到自己胸口的傷已經被四魂之玉的碎片給治癒後,便迅速拿過擺在一旁的竹簍裡的一個罐子,然後打開罐子朝她噴出大量的黑色毒煙。

  在煙霧彌漫、將她的身影完全吞噬其中時,他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見識到我霧骨大人調製的毒了吧,要是妳願意向我求饒的話,我說不定也會讓妳當我的新娘,妳可比倒在地上的小姑娘還要漂亮多了!」

  即便這樣由人類調製的毒對螢火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是那些煙霧的氣味還是讓她皺起了眉,再加上他在得意忘形時所說的誑語,更是讓她忍不住露出了利爪,只不過還沒等她有所行動,她忽然從這股刺鼻的味道中聞到了屬於殺生丸的氣味,她連忙轉過頭去,並且在屋子門口看見了他。

  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過來的她正打算開口詢問,他卻稍稍抬起手來制止了她,並且略過了她走到了毒煙的前面,而在那些煙散去後,率先映入霧骨眼裡的便從一個嬌小的螢火便成了高大的殺生丸,讓他忍不住發出驚呼:「你又是什麼人?!」

  殺生丸並沒有回答他,反而是微微側過頭看向螢火,「是奈落的手下?」

  螢火聳了聳肩,「我問了,但是他沒承認也沒否認。」

  「是麼。」

  他們表兄妹倆如此若無旁人的談話讓霧骨十分生氣,尤其是在看見殺生丸那張不同于自己的俊美臉龐,一直冷著臉對著他的螢火卻對著殺生丸溫言軟語的樣子,所以他又從自己的竹簍裡拿過另外兩個竹筒,一邊對著殺生丸打開瓶口,一邊怒吼道:「去死吧!」

  儘管被毒霧遮蔽了視線,但是螢火還是聽見他跑到外頭去的聲音,剛才才被他用言語小看的她拿著陽炎打算追上去,只是殺生丸卻比她快了一步,他大步地走向正打算逃跑的霧骨,冷眼看著霧骨裝哭求饒,冷眼看著霧骨又拿出藏在樹叢裡的竹筒對他噴出大量的毒煙,隨後便迅速用他腰間的鬥鬼神給了霧骨一刀。

  不同於先前螢火的那一劍,他的這一刀不僅讓霧骨再度喪命,還將霧骨變回原本骸骨的模樣,這讓跟在他後方的螢火感覺有些不解,「所以,對於這樣的死人哪裡才是致命傷呢,表兄大人?」

  「湊巧罷了,」將鬥鬼神重新別回腰間後,殺生丸才開口說道,「四魂之玉的碎片。」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這才想起剛才倒進樹叢堆裡的霧骨的脖頸處有一道細小的光,只不過對於四魂之玉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她便轉而開口詢問道:「您怎麼過來了?」

  殺生丸還沒來得及開口,他便從空氣中感覺到犬夜叉的氣味正在迅速靠近,而幾乎是眨眼的瞬間,犬夜叉便帶著七寶氣喘吁吁得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在看見被毀了一半的木屋以及倒在裡頭的戈薇等人的身影時,犬夜叉馬上氣憤地對殺生丸拔刀:「是你把戈薇、把他們弄成這樣子的嗎?!」

  「愚蠢……」

  從殺生丸的表情察覺到他完全不想回答,螢火便忍不住拿著陽炎想要擋在他面前,只不過卻被他抓著手腕拉到了他的身後,並且被他遮住了與犬夜叉對視的視線。

  就在這個時候,本應該因為中毒昏迷的戈薇卻掙扎著從屋裡爬了出來,向犬夜叉說明了螢火和殺生丸救了他們一命的事情,而在犬夜叉收起鐵碎牙向他們道謝時,殺生丸卻完全不理會,反而改口問道:「我在附近聞到了那個叫作琥珀的少年的氣味,所以,奈落那傢伙也在這附近,是嗎?還有,剛才那個帶有四魂之玉碎片的死人也和他有關嗎?」

  一聽見琥珀的名字,犬夜叉下意識僵直了身,他謹慎地開口回答道:「是的,先前我們有打聽到他應該是逃向東方,至於剛才那個死人大概是幾十年前一個名為七人幫的惡名昭彰的傭兵團,我們碰上了兩個,殺了其中一個。」

  「走吧,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殺生丸便忽略犬夜叉他們的再次道謝,側過頭對螢火說道,只不過他們倆還走沒幾步,犬夜叉突然出聲喚道:「那個,螢…螢火……」

  聽見他的叫喚,螢火疑惑地停下了腳步,畢竟這算是他第一次直接換她的名,而殺生丸也跟著站在原地,皺著眉看向了他。

  面對他們兩個的注視,犬夜叉吞了吞口水,只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聽冥加爺爺說過,螢火妳會用妖力進行治療,所以能不能拜託妳幫忙戈薇他們……」

  看了還能夠保持意識的戈薇一眼後,螢火不以為然地說道:「那並不是致命的毒,只是讓他們暫時喪失行動力,我不覺得有什麼需要我特別幫忙的原因。」

  「可是……」

  見犬夜叉還想說什麼,本來保持沉默的殺生丸乾脆伸手攬住螢火的腰抱起她,幾個跳躍迅速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離開他的鼻子能夠嗅到範圍,然後才將她重新放回地面。

  如同他所預料的,螢火還沒有從他剛才的舉動反應過來,在雙腳落到地上的時候她因為重心不穩而踉蹌了一下,所以他加重了本來放在她腰上虛攬著的手的力道,在扶住她的同時讓她靠到自己的身上。

  大概是因為與他四目相接的關係,所以儘管不是第一次與他如此靠近,螢火還是亂了心跳,臉頰也熱了起來。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得趕快與他拉開距離,以免他發現她的異狀,只不過在對上他的眼神的時候,她卻覺得好像從裡面看到了某種情緒,而她的直覺告訴她,她所察覺到的情緒跟她對他的有著相似之處。

  不是啊,應該不是這樣的……在困惑的同時她也儘快離開了他的懷抱,有些結巴地詢問道:「表兄大人,現在我們是不是要去追那個琥珀的氣味?」

  「啊,」在她離開他懷裡的那一刻,殺生丸便收斂好自己眼神中的情緒,「先去帶上玲和邪見他們。」

  順從地點了點頭後,螢火完全不敢再次與他對上眼神,而是一直保持著幾步的距離跟在他的後方。

  很快地,他們便到了玲和邪見所在的地方,然後帶上他們一起往東方走。

  大概是擔心再次失去奈落的行蹤的關係,殺生丸一點都不想擔誤時間,連入夜之後都在趕路,玲和邪見也只能睡在阿吽的背上。

  經過一天一夜的路程,他們來到了白靈山的一個小山腰處,而由於邪見和阿吽已經因為白靈山的純淨氣息而神情懨懨、無法行動,所以殺生丸和螢火乾脆留下他們和玲下來,自己前往前方去探路,畢竟他們相信,在這樣的地方除了像他們這樣血統純正的大妖怪之外,應該沒有其他妖怪會過來,而玲留在這裡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追隨著琥珀的氣味,他們到了一個位於半山腰處的懸崖,而氣味就這麼斷在了那裡。

  「還要再找嗎,表兄大人?」站在懸崖處看著不遠處的高聳主峰,螢火側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殺生丸。

  「不了,再走下去,不僅是妳,連我也受不了。而且,我也不相信奈落那個半妖可以待在這個地方。」

  說完之後,殺生丸便轉過身往回走,而確實也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像先前那樣靈活的螢火也不再堅持,又看了一眼主峰後便也跟轉身離去。

  一回到距離山下不遠的小山腰處後,他們只看見了無力地躺在地上的邪見和阿吽,玲卻不見蹤影。

  看見他們的所在之處並沒有任何打鬥或掙扎的痕跡,也沒有其他妖怪的氣味,所以殺生丸並不緊張,只是動腳踢了踢邪見,「邪見,玲呢?」

  「唉?」聽見他這麼問,邪見艱難地抬起頭來看像先前玲所坐著的地方,發現那裡沒人時忍不住發出虛弱的哀號,「我明明告訴過她,叫她好好待著的!」

  原本他以為殺生丸或螢火就算不打他也會責備他幾句,只不過他們兩個卻同時往一個方向看去,而下一秒玲便蹦蹦跳跳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一看見她,就算正屬於虛弱狀態,邪見還是忍不住生氣地朝她揮了揮拳,「玲,妳到底去了哪裡?不是叫妳不要亂跑嗎?!」

  「我……」聽見到他這麼問,本來因為找到路回來而一臉笑意的玲突然收起了笑,一臉糾結和心虛,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看見她這個樣子,再加上空氣中還留有一點氣味,所以殺生丸便開口問道:「妳看見琥珀了麼?」

  對著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玲忍不住緊張了起來,她連忙一邊朝螢火投以求救的眼神一邊解釋道:「殺生丸大人,琥珀剛才救了玲,山裡面有好多好多妖怪,要不是有琥珀的幫忙,玲根本回不來,所以…所以,請殺生丸大人不要殺他好嗎?」

  「裡頭有妖怪麼。」殺生丸看了身旁的螢火一眼,見她點了點頭、表示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時,他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既然這樣,那我們走吧。玲,牽上阿吽。」

  聽見他這麼說,玲疑惑地看向螢火,「螢火大人,殺生丸大人的意思是?」

  「只要那個叫作琥珀的不傷害妳,我們是不會對他怎麼樣的。」螢火揉了揉她的發頂,「玲不討厭他嗎?」

  玲用力地搖了搖頭,「玲不討厭他,玲很喜歡他,雖然他有時候有些奇怪,但是玲覺得他其實是個溫柔的大哥哥。」

  她的話讓螢火愣了一下,在笑著拍拍她的頭後,她便率先邁出腳步跟上殺生丸。

  聽著後頭傳來玲那因為放鬆下來而變得輕快的腳步聲,她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隨後她便有些感慨地喃喃自語道:「才七、八歲已經會說喜歡了,人類的孩子可真早熟……」

  妳不也一樣麼……儘管她的聲音很小,殺生丸還是捕捉到她的話語,腦袋裡也開始浮現她學會講話後的事情,那時候的她變成人類的樣子看起來比玲還小,但卻常常因為月華姬的逗弄而說過很多次 “螢火喜歡兄長大人”,而這句話也不斷地在他的腦海中迴響著,由許多相似卻略微不同的聲音,軟糯的、稚嫩的、青澀的……


章十五  惡習

  由於無法在更深入白靈山一探究竟,殺生丸和螢火只能退而求其次、到鄰座山上眺望白靈山上的動靜。

  為了節省時間,殺生丸和螢火決定兵分兩路,只不過由於還有七人幫的存在,殺生丸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將玲留在某處等他們,反而是讓她和邪見跟著他。

  雖然猜到他是擔心玲會成為自己和敵人交手時的累贅才這樣安排的,可是螢火在聽他說完這個安排後便覺得心裡有些堵,導致她在離開的時候只說了一句知道了,連讓玲保護好自己這類的囑咐都沒說半句。

  由於只有自己一人,螢火乾脆在樹林與岩壁間迅速跳躍著,而沒過多久她便到了這座山的最高處,但遺憾的是,儘管那裡的視野不錯,她還是沒能看到白靈山任何的不對勁之處,順著風飄過來的氣味中也沒有什麼異味,只有屬於白靈山的那股令她不怎麼舒服的純淨氣息。

  為了多打探一點消息,她又找了其他幾個視野比較的地方去觀察,只不過別說奈落和琥珀了,連受他控制的妖怪她都沒看到個影子。

  長長歎了一口氣後,一無所獲的螢火只能選擇往下走、回去看看殺生丸那裡是否有什麼發現。

  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她那靈敏的耳朵聽見了刀劍碰撞的聲音,而即便知道殺生丸的實力,她還是下意識加快腳步、直接在陡峭的岩壁上奔跑往傳來這些聲響的地方趕去,隨著她的接近,她看見殺生丸正在一小塊空地上跟一個身穿華麗和服的男性纏鬥著,而邪見則是帶著玲跑向一邊的吊橋,沒過多久,被霧氣遮掩住的吊橋處便傳來了玲的驚呼聲。

  聽見她的驚呼,再加上之後邪見硬著頭皮吼出的嚇阻,螢火這才後知後覺地回想起犬夜叉曾經說過奈落總共復活了一個由七人組成的顧傭兵團的事,她連忙加快腳步,直接略過正在對峙的殺生丸跟另一個七人幫的成員、往吊橋的方向跑去,但是趕到她到吊橋前時,整座吊橋卻已經從中斷裂成兩半,玲和邪見的尖叫聲也在溪穀中迴響著。

  幾乎沒有多想,螢火便直接往下跳,而在她跳下去的那一瞬間,從她出現後便一直分神注意她的殺生丸微微睜大了眼,下一秒他便馬上結束與蛇骨的纏鬥,並且在蛇骨用蛇骨刀從後頭攻擊他時俐落地揮了一劍,將蛇骨的刀給打了回去。

  看見螢火為了儘早趕到玲的身邊而完全沒有用妖雲減速、就這麼讓自己直直往下落,他連忙靠著一旁的峭壁作為施力點,幾個跳躍便順利地到達了她的身邊攬住她的腰,並且在他們倆摔在地上前聚起了妖雲作為緩衝。

  一抵達地面後,他便馬上放開她,而從他把手放到自己的腰上時就察覺到他的怒氣的她也不敢出聲抱怨或詢問,只是默默地跟著他走在湍急的溪水邊尋找著玲和邪見的身影,但到最後他們只在一塊石頭上發現了邪見,而從他那有些不自然的呼吸聲,他們都很清楚他正在裝暈。

  由於邪見是屬於殺生丸的下屬,基本上螢火都不會越俎代庖、命令他跑腿或是責備他,所以看了他一眼後她便直接略過他,繼續順著溪水去尋找氣味。至於他的主人殺生丸則是看了他一眼,隨後便一邊走一邊冷冷地對他說道:「走了,邪見,要不然你就永遠留在這。」

  聽見他這麼說,邪見也不敢再繼續裝死了,連忙從石頭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然後一把巴住了殺生丸披在肩上的絨毛,一路上一直不停地哭著認錯道歉,讓因為螢火的不恰當行為而有些煩躁的殺生丸變得更加煩躁了。

  在溪水的下游處,螢火率先發現有一處的地上有著多個濕腳印,而那玲本來因為溪水的關係而快消失的氣味也再度變得明顯了起來,只不過糟糕的是有一股屬於屍體的臭味跟她的混雜在一起,而按照他們的氣味看來,他們正在往白靈山的方向移動。

  察覺到這一點,不僅螢火皺起了眉,連殺生丸的也是,他微微側過頭看向她,「妳想過去麼,螢?」

  「玲是因為表兄大人和我才會遭受這樣的事情的,」一開始的時候螢火還有些小心翼翼,但是後來她的語氣卻變得堅決,「如果您不去的話,我也會去。」

  「這是威脅?」

  看著自顧自地丟出這句話後又馬上自顧自地往白靈山的方向走的殺生丸的背影,本來一副要馬上往玲的方向趕去的螢火卻因為一頭霧水而愣在了當場,明明她只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場、以免他又拿玲的人類身份為由阻止她,但她不曉得為什麼聽到他的耳裡卻會變成這個意思,也不清楚剛才自己的話到底能有什麼能夠威脅到她那強大的表哥的能耐。

  沒有讓自己糾結太久,她很快便在腳下聚起了妖雲,追上了也同樣聚起妖雲往白靈山的方向趕去的殺生丸。

  順著玲和帶走她的七人幫成員的氣味,他們追到了白靈山上,而在看到原本跟自己在隔壁那座山上纏鬥過的蛇骨卻先一步找到了玲和他的同夥時,殺生丸的眼神暗了暗。

  在上山的那一刻察覺到白靈山上純淨之氣的結界已經增強到讓邪見幾乎快喪失行動力、自己的四肢也變得有些不利索時,殺生丸便決定要自己解決到那個七人幫的死人,讓螢火帶著玲待在一旁看著就好,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容許他這麼做,多了一個人,螢火便無法安然地待在一旁,而有玲在,她更不可能在打鬥時保全好自己,更不用說現在她無法使用緋陰這樣遠距離的攻擊武器,因為在白靈山的結界裡,她用妖氣聚集成的箭在離手的那一刻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螢。」

  趁著蛇骨和被他稱作是睡骨的人還沒察覺到他們之前,殺生丸突然出聲喚道,而他身旁的螢火馬上轉頭看向他,以為他是要下達什麼指示而露出一副專心聆聽的模樣,但是他只是看著她一會,隨後便直接跳下他們所在的那顆岩石,出現在正在嘲諷他可能進不了白靈山的蛇骨面前。

  一看見他,蛇骨就朝他發動攻擊,他也馬上舉起手上的鬥鬼神反擊,而因為結界的關係,他的鬥鬼神只能當作普通的劍使用,所以他只能盡可能擋下不斷打過來的蛇骨刀,並且拉開蛇骨和睡骨的距離。

  就在睡骨的注意力都放在殺生丸和蛇骨的纏鬥上時,螢火迅速地往下跳到睡骨的背上,手中的陽炎也刺入了他的背心,並且在同時大聲喊道:「玲!」

  聽見她的叫喚,玲連忙從睡骨的懷中掙脫出來,還很自覺地往旁邊跑,以免給她還有殺生丸托後腿,只不過剛才為了避免傷及被箝制在睡骨懷中的玲,螢火不敢刺得太過深入,所以只受了點輕傷又有四魂之玉碎片的睡骨很快便從痛楚中回過神來,伸手抓住玲的衣領。

  見玲仍舊處於危險之中,而睡骨完全沒有想過要將矛頭轉為對準自己,螢火只能從他的背上跳了下來,在用陽炎壓制住他那裝在右手上的鋼爪的同時用腳踢開他抓住玲的手、讓玲能夠趁機逃跑。

  到手的獵物就這麼跑了、短時間內也無法再找個孩子殺掉來證明自己體內的大夫不會再度出現,睡骨顯得十分生氣,他將左手也裝上了鋼爪,打算專心對付螢火。

  由於遺傳到自家母親,有著鬥牙王和殺生丸兩個實力強大的指導者,還有著陽炎這把名刀,螢火的實力其實算是很強,不管是在劍道上還是一些簡單的格鬥技巧,但是現在因為身處於白靈山的結界裡,她的身體並不像往常那樣靈活,也無法像平時那樣用妖力來補足氣力上的不足,而她手上的陽炎也無法正常發揮,所以在對上左右開弓、身材高大的睡骨時她感到有些吃力,儘管目前她正處於毫髮無傷的狀態,而睡骨則除了原先的那一劍之外又挨上了幾刀輕傷。

  當然,身為她對手的睡骨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在對她露出嘲諷的冷笑後便不斷地朝她攻擊,力道也一次比一次重,讓螢火除了應接不暇之外還感覺虎口被震得隱隱作痛,最後她在抵擋他一次攻擊時被他另一隻手給傷到了,左手臂上被他劃上重重的爪痕,噴出的血也讓躲在一旁的玲忍不住擔憂地驚呼道:「螢火大人!」

  相較於玲的擔心,受傷的螢火反倒是十分鎮定,她乾脆直接用受傷的左臂繼續擋住睡骨一邊的鋼爪,右手則握著陽炎擋住另一邊的鋼爪,然後轉了下手腕,用劍刺穿了他的左腹部,這一擊讓睡骨無法保持站立,只能半跪在地上,捂著傷口大口喘氣。

  見他這個樣子,螢火打算趁勝追擊、再給他一劍,只不過這個時候她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破風的聲音,反射性地偏過頭躲避,並且從眼角餘光看見了一把刀在削斷了自己的幾根頭髮後直接擊中了睡骨的右胸口。

  沒過幾秒,她便認出了那把刀是殺生丸的鬥鬼神,這個認知讓她根本不想去管自己面前的敵人,而是迅速回過頭去看向殺生丸,隨後她看見他直接徒手擋下蛇骨刀的攻擊,逼近至蛇骨面前,直接用僅剩的手穿過蛇骨的胸膛。

  看見了這一幕,螢火在放心的同時仍忍不住盯著在他白色衣袖上散開的紅色血花看,一點也沒注意到她所背對著的睡骨正艱難地抬起左手,試圖給她一擊,而就在玲因此而驚叫出聲的時候一支箭突然射中了睡骨的喉部,讓他重重地向後倒去。

  從聲音聽出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螢火有些後怕地緊了緊雙拳,只不過還是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隨後她便看見剛才跟自己交手的睡骨躺在了地上,原先散發的戾氣也被一股平靜感所取代,而很明顯是射出剛才那一支箭的女人正艱難地從不遠處下馬、以弓作為支撐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那是…戈薇的前世……看著那一張跟戈薇十分相似但卻散發出不同氣質、身上還帶著如同睡骨那樣的淡淡死人氣息時,螢火便馬上猜測出那人的身分,她就這麼直直看著她走了過來,並且在睡骨的身旁跪坐了下來。

  在睡骨用著溫和的語氣訴說著自己生前的事情時,玲從藏身之處跑了過來,一邊緊抓著螢火沒受傷的那只手一邊聽著睡骨和桔梗的談話,而因為聽見玲先前的驚呼而一時分神、讓蛇骨逃掉的殺生丸也緩緩地走向她們,他對於睡骨的故事沒有什麼興趣,只是想確認睡骨已經毫無反擊之力、之後也無法再繼續給他們帶來困擾。

  就在蛇骨用他的刀奪走睡骨的四魂之玉碎片、讓後者變回原本骸骨的模樣後,玲馬上對著掙扎著起身的桔梗道謝,而桔梗只是拍了拍她的頭、安撫了她幾句,隨後便拿起弓準備走回自己的馬那邊。

  看了她一眼後,殺生丸便轉身離開,而螢火則是推了推玲、讓她跟著殺生丸一起走,自己卻往桔梗的方向走去。

  出乎她意料的,殺生丸並沒有馬上叫住她,所以她乾脆加快了速度,她直接帶著桔梗上馬,並且牽著馬離開了白靈山。

  在離開了白靈山、死魂蟲替她補了個靈魂後,覺得自己的狀況好多了的桔梗這才開口對著跟在她身旁的螢火說道:「謝謝妳,妳…跟犬夜叉的哥哥殺生丸在一起,所以妳是……妖怪?」

  「他是我的表兄大人,螢火,我的名字。」放開手上的韁繩後,螢火朝她點了點頭,「妳是桔梗吧,我聽過一些關於妳的事,妳的狀況…跟剛才那個睡骨一樣,對吧?」

  一想到自己的結局很有可能會跟他們一樣,桔梗就忍不住露出了苦笑,「是的。」

  看見她的笑容,螢火忽然想起了五十年前她跟犬夜叉相戀的事,而現在犬夜叉很明顯對戈薇很有好感。儘管是同樣的靈魂,但是才短短五十年,而且是如同漫長的一覺的五十年,就能讓一個犬夜叉移情別戀、愛上另一個人的話,那與他留有部分相同血脈的表兄大人呢……

  雖然知道將個性迥然不同的殺生丸和犬夜叉相提並論十分不妥當,但是螢火還是為了這個想法而胸口發悶。

  「謝謝妳,送我到這裡就好,妳應該要回去追上殺生丸他們吧?」沒有察覺到她的異狀,桔梗只是繼續說道,剛才在朝睡骨射出淨化之箭時她有看到,殺生丸在看見睡骨準備攻擊毫無防備的螢火時眼神裡所帶著的驚訝及擔憂,所以她覺得五十年前一直被犬夜叉形容成毫無感情的殺生丸和螢火應該有著不同于表兄妹的感情。

  聽見她這麼說,螢火糾結了一下,隨後便點了點頭,「嗯。」

  在離開了桔梗之後,她並沒有馬上去尋找殺生丸的去處,反而到在一個距離白靈山有段距離的地方找了棵高大的樹,然後就這麼跳到了最高處的樹枝上,抱著雙膝在那裡發愣。

  會特別送桔梗出白靈山是因為她感覺到了殺生丸正在生氣,儘管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氣,還氣得不輕,而最重要的是,他是在生她的氣,她知道自己在與睡骨打鬥時犯了些錯,像是背對著還沒斃命的對手、像是在打鬥時分神,她可不想在一場難纏的戰鬥後還要聽他的嚴厲訓話,至少不要是在他還在生氣的時候,所以,她打算待在這裡一段時間,一直到他消氣了為止。

  在用妖氣治療了自己左臂上的傷口後,螢火便開始閉目養神,就在半夜時分,她忽然從空氣裡嗅到了殺生丸的氣味,而那股氣味正在靠近時,她嚇得立即睜開了眼睛,只不過還沒等她站起身來、找到另一個躲藏之處時,他便已經出現在她所在的樹枝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問道:「反省完了麼?」

  儘管沒有了從前的記憶,螢火卻十分清楚他怒氣未消,所以只能乖乖地調整成跪坐的姿勢點了點頭,「是的,表兄大人。」

  「螢,若是之後妳再蠢到空手去抵擋敵人的武器的話,妳就給我回西國去!」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很想反駁說他剛才也做了同樣的蠢事,但是在瞥到他那張嚴厲的臉後她還是默默將話給吞了回去,「是的,表兄大人。」

  她的承諾並沒有讓殺生丸感到放心,畢竟他剛才就確認過她兩百年前那犯了錯就找個地方藏起來躲避責駡的壞習慣沒有變後,他可不覺得她另一個勇於認錯卻從不改正的惡習會有所改正。

  瞪了她好一會,他便放棄思考這個問題,改為蹲下了身,執起她的左手並且拉起衣袖,淡淡地詢問道:「傷治療好了?」

  「治好了。」即使對方是自己的表兄,螢火還是覺得他這樣直接拉起自己衣袖、露出自己的手臂有些太過了,只不過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時,她還是將禮節拋到腦後,開口反問道,「您手上的傷呢?」

  「明早就能好了。」下意識地用拇指撫摸了下她恢復成白皙光滑手臂、確認沒留下任何傷疤後,殺生丸便放下她的手後,重新站起了身來,「走了,螢。」

  看見他一說完便馬上從樹上跳了下去後,螢火便馬上抬起手來覆上自己正在發熱的臉。什麼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1 11:11

章十六  不同

  由於有著玲在身邊,又不希望螢火冒險與奈落和他分裂出的妖怪、不知道只剩下幾人的七人幫對上,所以殺生丸並沒有再度進入白靈山,反而是在周圍的地方繞著,一直到真的找不到什麼線索時才開始在結界不怎麼強的白靈山半山腰處徘徊。

  就在他們到了半山腰處、正在思索到底是要繼續前進還是折返時,原本讓邪見只能無法動彈地躺在阿吽身上、殺生丸和螢火的身體有些沉重的結界忽然減弱了。

  察覺到自己身體狀況的改變,殺生丸抬起頭來看向白靈山深處,他知道犬夜叉他們一行也進入了白靈山調查,而只要一想到可能是因為他們這個結界才會變弱,他就忍不住皺起了眉。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後,地面忽然震動了起來,連帶著結界也消失了,整座山也開始冒出大量的瘴氣、邪氣與妖怪,有些妖怪還可能是被困住太久而急著逃出白靈山的關係,牠們甚至沒有避開殺生丸他們。

  在螢火揮了幾下手中的陽炎、斬殺了幾波朝他們襲來的妖怪群後,殺生丸忽然開口說道:「螢,妳先帶著玲下山。」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第一個想法是反對,但是當她抬頭打算將拒絕的話語說出口時,他那凝視著她的認真眼神卻讓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她抿著嘴別過了頭,直接往下山的方向走,走沒幾步她忽然將手上的武器改為緋陰,往空中射出一箭,爆掉一大群的妖怪。

  從她的表現看出了她的怒氣,玲只能迅速地朝殺生丸鞠躬、恭祝他出師順利,然後讓阿吽趕緊跟上螢火一起下山。

  「殺生丸大人,」在螢火的身影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之後,邪見用著緊張的語氣詢問道,「不讓螢火大人跟著去真的好嗎?螢火大人看起來很生氣……」

  「她不會氣太久的。」看了眼數量多到足以遮蔽天空的妖怪,從螢火出生後就認識她、甚至是她養成輝箭射箭出氣的性格的影響之一的殺生丸不以為意地說道,隨後他便轉過身往傳來最強烈瘴氣的方向走去。

  聽見他這麼說,邪見只能認命地跟在他的身後,腦袋裡還不停地亂想,想著白靈山會不會突然崩塌,想著待會碰上變得更強的奈落後有沒有辦法保住小命,想著如果有幸活過這一次後要怎麼幫殺生丸說話、消消螢火的氣……

  一到了瘴氣最強的地方時,殺生丸並沒有馬上上前,反而是儘量隱藏自己的氣息,然後看著已經露面並且散發更強烈妖氣的奈落,以及正用著弓箭對著奈落的桔梗。

  對著明顯處於弱勢的桔梗,殺生丸並沒有幫忙的打算,即便先前螢火為了逃避責駡而順便對她表示出一些好感。

  他就這麼看著桔梗用著她的破魔之箭試探奈落新身體的強度,看著奈落打斷桔梗手中的弓,看著奈落用著勝利者的語氣嘲諷桔梗,看著奈落對桔梗發動攻擊、刺穿她的胸口,看著桔梗因為衝擊而掉落深後的懸崖,一直到奈落因為除掉桔梗而得意地大笑時,他才緩緩走向對著懸崖處的奈落,冷聲譏諷道:「不過是要解決一個女人,怎麼這麼大費周章,奈落?」

  「是殺生丸啊。」循聲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後,奈落上揚的嘴角下降了幾分,張口反諷了回去,「你不也一樣嗎,為了你的那個表妹螢火,大費周章的事你也一定做過不少吧。」

  聽見他提到螢火的名字,殺生丸的眉迅速皺了起來,手也移到了鬥鬼神的刀柄上,「邪見,退下。」

  他的話讓不停地在心裡腹誹奈落不用敬語的無禮行為的邪見瞬間回過神來,恭敬地退到他後面好幾步的地方,而奈落卻像是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不僅沒有做出防禦的動作,反而開口繼續說道:「不過我沒有想到連你都在找我,還不惜帶著上次你過度保護的表妹,真讓我感到意外,你就這麼對我感興趣麼?感興趣到不再顧忌她的安危了?」

  沒去理會他的挑釁,殺生丸只是恢復原本的面無表情,「會讓老是躲躲藏藏的你肯從結界裡出來,那應該代表你的力量比以前強了一點了吧。」

  「要不要試試看呢?」

  對著奈落臉上的自信及挑釁的神情,殺生丸瞇了瞇眼,隨後便拿出了他的鬥鬼神,迅速朝奈落使出了蒼龍破。

  如同先前一樣,奈落的身體因為他的這一刀而毀了一大半,但突然間一個像是球型的結界忽然出現在半空中,在接住他那碎裂的身體肉塊的同時也將殺生丸那一刀的威力給反擊回去。所幸,儘管被自己的攻擊威力逼得後退了幾步,但是殺生丸還是及時用鬥鬼神擋住被反彈回來的蒼龍破,並且一個跳躍又給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的奈落一刀。

  即便這一擊並沒有再次被反彈、也幾乎將奈落僅剩完好的頭削掉一半,但是他的身體很快就恢復原本完好的模樣,並且化成一股黑煙,很快就消失在殺生丸和邪見的面前。

  又逃走了麼……一想到他剛才提螢火的名字提了兩次,而且螢火還很有可能成為他下次下手作為威脅自己的籌碼,殺生丸就對於他的逃跑感到十分憤怒,他緊緊握了下鬥鬼神,連握到手都冒出青筋、一旁的邪見也忍不住往後退遠離他好幾步他都沒有發覺,一直到他在充滿著瘴氣和邪氣的臭味裡聞到了屬於犬夜叉的氣味時,他這才將鬥鬼神放回腰間,微微側過頭對著已經到了他所在之處的犬夜叉嘲諷道:「你還活著啊,犬夜叉。」

  他這樣的開場白讓循著奈落味道過來卻看不到人的犬夜叉心煩氣躁了起來,「殺生丸,為什麼你這傢伙會在這裡?!」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殺生丸反而開口說道:「看起來奈落想殺的並不是你和你的那些人類同伴,而是剛剛那個女人吧。」

  聽見他的話,再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了掉在地上的斷裂成兩半的弓時,犬夜叉愣了一下,隨後便迅速跑到懸崖邊將弓撿了起來,緊握著弓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之後他又將視線轉向懸崖下方那由瘴氣和邪氣彙集而成的湍急河流,並且在看見一隻死魂蟲隨著一塊白布一起墜入河中時瞪大了眼睛,「為什麼又是這樣?我又讓妳…一個人孤單地死去……」

  看了一眼他一臉痛苦的樣子,殺生丸忍不住在心裡冷哼了一聲,然後不打算聽他繼續懺悔的他便轉過身準備離去,只不過走沒幾步他便被犬夜叉給大聲喊住了:「給我等一下,殺生丸!難道剛才你就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桔梗被殺麼?!」

  沒有理會他的質問,殺生丸繼續往下山的方向走著,一直到他第二次質問並且準備拔刀時才開口說道:「對於你跟那個女人的關係我並不想知道,殺害那個女人的是奈落那個傢伙,而看著那個女人被殺而沒辦法救他的,犬夜叉,是你。」

  在用眼角餘光看見犬夜叉臉上的氣憤時,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譏諷,他不清楚為什麼他與犬夜叉身上的血液有一半是相同的,但行為處事和態度卻相差那麼多,他仍舊記得,在兩百年前螢火受傷昏迷後,即便他的心裡有著對自己父親的埋怨,對十六夜及她腹中孩子的憎恨,可他怪罪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因為那是他的螢火,該保護著她、守著她的是他,而且只能是他。

  「有時間跟我糾結這個問題,還不如去追找奈落的下落吧,犬夜叉。」吝嗇於多給予推卸責任的犬夜叉一眼後,殺生丸便繼續自己的腳步。

  在他和邪見下山的時候大多數的妖怪都已經逃之夭夭了,所以他們的路程十分順利,並且很快地就在白靈山山腳下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看見了正緊張地繞著阿吽打轉的玲,以及靠在一旁的樹幹上閉目養神的螢火。

  像是嗅到了他們的氣味一樣,螢火睜開了眼睛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很快地又將雙眼閉了起來,比起她的冷淡,察覺到他們到來的玲就顯得十分驚喜,她迅速跑到他們的面前,對他們露出大大的笑容,「殺生丸大人、邪見大人,歡迎您們回來!」

  聽見她這麼說,邪見也忍不住為了自己能夠從變強的奈落手中逃過一劫的事而感到得意,他挺了挺胸,「殺生丸大人是很強的!那麼妳們呢?妳跟螢火大人在下山的時候應該沒事吧?」

  「嗯,沒事,螢火大人也很厲害,一路上螢火大人殺了好多妖怪!」說到這裡,玲忽然抬起頭來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殺生丸,「那個,殺生丸大人,在下山的時候我跟螢火大人看到了那個女人,就是之前曾經拿著兩個漂亮的碎片過來找殺生丸大人幫忙的女人,她坐在一片大大的羽毛上,手上還抱著什麼東西。螢火大人射了她一箭,還飛到半空中跟她交手,只是那個女人突然變出了一顆透明的球擋住了螢火大人的劍,並且趁機逃跑了……」

  神樂手裡抱著東西麼……思索了下玲所說的話,殺生丸並不認為神樂有那個能耐能夠反彈他人的攻擊,反倒是她手裡抱著的東西比較有可能性。想到這裡,他便往螢火所在的方向走去,開口詢問道:「有受傷麼?」

  出色的聽力讓螢火一自不漏地聽見玲跟他對話,所以她並不覺得他的問話有哪裡奇怪,「表兄大人在說笑吧,自己的攻擊怎麼可能擋不下來呢?」

  「神樂抱著的東西是什麼?」知道她可能在為讓神樂逃跑的事情生悶氣,所以殺生丸並沒有特別在意她的語氣。

  「一個繈褓,所以我一開始覺得那應該是個嬰兒,但是我又聽見他對著神樂講話,所以……」

  「那大概是奈落分裂出的新妖怪吧,帶著他的心臟,」殺生丸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一個嬰兒形態的妖怪,就為了除掉那個巫女,奈落那個傢伙也挺大膽了!」

  「巫女?那個桔梗?」見他點了點頭,螢火皺起了眉,「可惜了,以一個人類來說,她算是很不錯的。」

  看不慣她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殺生丸很快便別開了眼,叫上邪見他們準備離開,畢竟目前他們仍在白靈山的周圍,周圍還很有可能有些被落下的妖怪,並不適合他們過上一夜。

  在他們遠離白靈山山腳的路上,螢火就這麼安靜地走在最後,眉頭保持著微皺的樣子,一直到他們找到了過夜的地方時她的眉頭仍舊沒有鬆開,甚至還躲到附近的樹上抱著雙腿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一開始殺生丸還由著她、說服自己不要去管從小開始就喜歡胡思亂想的她,但是看見都已經到了大半夜時樹上的她仍舊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在發呆時,他還是忍不住一躍跳到了樹上,並且難得地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開口輕聲說道:「不要太過在意一個人類的生死,螢。」

  「對桔梗,我只是感到可惜罷了。我只是在想…我只是在想,比起犬夜叉,奈落對桔梗的感情說不定更為深刻,儘管那樣的感情過於偏執。」猶豫了一會後,螢火這才說出了讓自己思索了一路的困惑,「您想想,只是被封印了五十年而已,一覺醒來後犬夜叉便轉為愛上了戈薇,而奈落,他是真正喜歡著桔梗的,而且並沒有將這樣的感情轉接到有著相同靈魂的戈薇身上,甚至他還必須這麼大費周章分離掉自己的心臟才能夠除掉桔梗……」

  「妳想表示什麼,螢?」兩百年前,因為鬥牙王愛上了十六夜,所以她質疑起她和自己的關係,而現在她又因為犬夜叉的移情別戀而開始胡思亂想,這讓殺生丸忍不住皺起了眉,「他人的事與我們毫無關係,妳沒必要花費時間去試圖理解他們的想法。」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愣了一下,隨後便胡亂地點了點頭,畢竟她並不在乎她的那個婚約者在感情上是否善變,反正她對她並沒有感情,而至於她懷抱著感情的那一個,因為兩人也不可能會在一起,他善變與否對她來說也毫無關係。

  「表兄大人,我累了,我想下去了。」見殺生丸並不滿意自己的回復,螢火只能訥訥地說道,並且迅速地跳到樹下,變成犬妖的樣子趴在地上入睡。

  在她跳下去後不久,殺生丸也跟著下去了,他緩緩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然後將手放到她頭上,「螢。」

  聽見他的叫喚,還沒有睡著的螢火疑惑地抬起頭來看向他,但是他並沒有說話,只是一邊看著她一邊用手順理著她下巴處的毛髮。他的撫摸讓她在感到舒服的同時也感到尷尬難為情,所以沒過多久她又低下頭來繼續睡覺。

  看見她這個樣子,殺生丸又重新將手放回她的頭上,並且閉上了眼。


章十七  願望

  在從螢火那裡得知了神樂跟那個疑似帶著奈落心臟的嬰兒妖怪的去向跟奈落變成的黑霧消失的方向有些差距後,殺生丸幾乎沒有猶豫便選擇了後者。

  和先前一樣的是,他們的尋找有點像大海裡撈針、他們不知道目的地,而且需要每天輪流四處去找線索;不同的是這次他們經過比較多的人類村莊,而這讓螢火和玲可以在乏味苦悶的尋找之旅多了點樂趣。

  螢火總是趁著殺生丸去搜尋奈落下落的時候帶著玲跑去人類村莊,坐在茶鋪吃點心,到市集看看是否有玲需要的生活用品,並且在離開前找一戶不算太貧窮也不算太富有的人家,花些錢請裡面的女主人做幾個飯團或是一些面餅讓玲之後可以帶著吃,有時候若是找上的人家裡有在熬肉湯或魚湯,她也會買上一碗,讓玲喝完再走,畢竟先前在養身體的期間她可沒少聽月華姬和一葉她們叨念著好的吃食對身體有多大的好處。

  對於她們兩個時不時跑去人類村莊覓食的事情,殺生丸本來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反正一直以來他都是對螢火在吃的方面的小愛十分縱容,但是在難得一次的他們一起共同行動,走在山間小路上看見她已經放肆到不顧禮節、在他的面前拿著一串糯米團子邊走邊吃時,他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

  看見她為了不讓邪見碎念跟她一樣手裡拿著團子吃得高興的玲而同樣塞了串到他的嘴裡時,殺生丸有些看不過去地閉了閉眼,開口冷聲喚道:「螢。」

  聽見他的叫喚,螢火反射性僵了一下,她將手上吃了一半的團子串塞給了玲、讓玲替她解決,然後快速走到走在隊伍最前方的他的身旁,一副乖巧的樣子應聲道:「表兄大人。」

  對上她那裝出的若無其事表情,殺生丸就覺得有些頭疼,而就在他打算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道笛聲忽然在本該無人的山谷裡迴響了起來,這讓他們兩個瞬間警覺了起來。

  很快地,殺生丸便從風裡傳來的氣味得知了吹笛的是個死人,只不過由於對方身上的邪氣並沒有他們先前所碰上的七人幫那樣來的強烈,而且也沒有帶著殺氣,所以他很快便收回了注意力,轉而看向身旁的螢火,她的眼神仍緊緊盯著他們的前方,也就是傳來笛聲的方向。

  他並沒有去理會越來越近的笛聲、甚至是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吹著笛的身影,只是側著頭看著她,然後抬起手來用食指的指甲輕輕刮了刮她的嘴角,「沾到了。」

  因為他的舉動,螢火不僅被嚇得顧不了去警戒不知是否是敵人的來人,雙頰也瞬間紅了起來,她迅速轉過頭去,一臉驚嚇地與他對視,雙唇開開合合卻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很顯然地,被殺生丸的舉動嚇到的不只她一個,還有他們身後的邪見,只不過他只能用瞪大眼睛來表達自己的感受,因為他的嘴已經被正在吃吃竊笑的玲給掩住了。而另一個則是那個吹著的走過來的女人,她的氣息亂了,甚至還連續吹出了幾個岔音,臉上還閃過了難以置信的神情,只是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繼續吹著笛走向他們,隨後她在距離他們只有幾步的距離前停了下來,並且蹲下了身作為行禮,「好久不見了,殺生丸大人。」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微微蹙起了眉,而他身後的邪見正好掙脫了玲的手,並且語氣很沖地說道:「妳是什麼人?妳認識我們的殺生丸大人嗎?」

  「我名為娑蘿,」本來一職保持低頭姿勢的娑蘿突然抬起頭來,語氣也變得十分熱切,「在阿佐野城發生的事情您還記得嗎?」

  「阿佐野城……」聽見了還算是熟悉的地名,殺生丸下意識重複了一遍,並且看了一眼臉上早已退去紅暈、正皺著眉看著娑蘿的螢火。

  見他對阿佐野城還有印象,娑蘿連忙繼續說道:「娑蘿第一次見到殺生丸大人的時候就是在阿佐野城危在旦夕的時候……」

  她不停地訴說著那時候的情況,說到最後她還不自主地重新站直了身,試圖想要向殺生丸表達自己當初在見到他時心裡所萌生的仰慕之意,可是他卻連個眼神都沒放到他的身上,只是淡淡地說了句不知道,隨後便側過頭再度看向了螢火,「走了,螢。」

  他的反應讓娑蘿有種被人潑了冷水、澆熄了她那想要傾訴的熱情的感覺,她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面前的螢火一眼,然後轉過頭喚住殺生丸:「請您等一下!娑蘿十分想要替殺生丸大人您完成願望,而當那個願望達成的時候,那時候…還希望您能接受娑蘿對您的心意!」

  聽到這裡,不等殺生丸開口說些什麼,早就將螢火當作女主人看待的邪見便忍不住沖到娑蘿面前大叫道:「妳這個人類到底是在說什麼蠢話?!就憑妳區區一個人類,怎麼可能能夠達成殺生丸大人的願望!」

  「邪見,」出乎邪見的意料,這時候殺生丸忽然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給我退下!」

  看見他對邪見的態度,認為他已經答應自己請求的娑蘿微微揚起了嘴角,並且再次保證道:「娑蘿一定會盡全力完成殺生丸大人您的願望的!」

  「隨便妳。」

  一聽見殺生丸這麼說,娑蘿這才願意離開,而在離開之前她還對螢火投以一個挑釁的眼神,她不得不承認,螢火長得十分漂亮,還比她漂亮上好幾分,而且螢火還跟殺生丸一起行動,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有了殺生丸的保證,只要她能完成了他的願望的話,她就有機會比螢火更接近他,甚至是獲得他的青睞。

  沒有看漏她的小動作,邪見忍不住氣憤地朝她的背影揮了揮手中的人頭杖,然後對著同樣皺著眉的殺生丸問道:「殺生丸大人,那個討厭的女人到底是誰啊?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竟然敢說出會完成您的願望這樣的大話!」

  「你瞎了麼,邪見,」在說話的同時殺生丸還看了眼螢火,見她並沒有因為娑蘿而生氣後便轉過頭去繼續往前走,「那根本不是人類。」

  「難道她是妖怪?」邪見和玲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畢竟在娑蘿剛才的故事敘述裡她可是個人類,還是一個城的公主。

  「應該算是半人半妖吧,因為她跟奈落不一樣,還沒有完全跟妖怪融合,身上還帶有著屬於活人的氣味。」歪了歪頭思索了下剛才聞到的氣味,本來一直保持沉默的螢火開口補充道,隨後她便抬起步伐追上殺生丸的腳步,臉上還帶著些疑惑,「不過,表兄大人既然不認識那個女人的話,那她又是怎麼知道表兄大人的願望的?是不是奈落?」

  「不是,她身上並沒有奈落的氣味,也沒有他最常使用的四魂之玉的邪惡氣味,那只是她自以為是的猜測罷了。」

  聽殺生丸用著這麼確定的語氣說著,螢火一時之間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詢問他的願望到底是什麼,還是那個娑蘿到底是要去做什麼,可是她一不因為想問太多而惹他不快,二也不想顯得自己對於一個不完整的妖怪太過在意,所以她最後只是用著聽不出情緒的語調詢問道:「所以,表兄大人知道她要去做什麼了?」

  「不知道,」大概知道她仍抱持著疑問,沒等她開口殺生丸便又繼續說道,「但是,她走的方向就錯了。」

  目前為止,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鐵碎牙、變強及螢火。

  比起單純的得到鐵碎牙,他更希望能夠成為鐵碎牙所認可的主人、不再被它的結界給拒絕,因為那代表著他的父親認可他的實力已經強大到足以駕馭鐵碎牙,他並不覺得區區一個被妖怪所侵蝕的人類能夠解開他父親所設下的結界。

  變強那就更不用說了,那是個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到的事,而若是透過他人所提升的實力他也不屑擁有。

  至於螢火,說實話,他也不清楚關於她的事情他現在到底索求為何,他希望她能夠恢復記憶,因為他不想讓她對兩人的過往變成他獨自的記憶,他不想讓她和自己的互動像現在這樣疏遠下去,他更不想讓對他的母親言聽計從的她老是以犬夜叉的婚約者自居。可是另一方面,他又並不希望她記起以前的事,在她昏迷前的幾十年裡,她在和他相處時十分彆扭,而在她去保護十六夜時,她甚至單方面結束了他們的關係,若是她現在突然記起以前的事情的話,她說不會因為這幾個月他們的相處狀況而感到彆扭。

  在這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可不覺得藉助妖怪的力量的娑蘿能夠有能耐理出什麼頭緒。

  走到一個有一大處平坦地面的山腰處時,殺生丸忽然讓螢火他們留在原地,自己則是一個轉身後就迅速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幾乎是他在讓他們留下的那一刻,螢火和邪見便馬上就知道他是要去找娑蘿,後者擔心前者會因此而對殺生丸產生間隙,連忙開口說道:「螢火大人,殺生丸大人他只是…他只是……對了,他只是去確認剛才那個女人是否有什麼不軌的企圖而已,所以螢火大人您不需要在意……」

  對於他這麼緊張的樣子,螢火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朝他擺了擺手,向他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後便開始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從剛才山間的霧氣變淡、露出山下的景色時,她的心裡就隱隱浮現出一股熟悉感,只不過因為剛才娑蘿的事情,所以她才沒有開口向殺生丸詢問,而隨著映入眼中的景色越來越多,她心裡的熟悉感就越來越強烈。

  由於不清楚殺生丸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也不知道和這裡有關的記憶是否與他有關,所以猶豫了一會後,她便開口說道:「邪見,玲,我有事要去確認一下,如果表兄大人先回來的話,幫我跟他說一聲。如果碰上了妖怪的話,就先騎著阿吽先走,我跟表兄大人會找到你們的。」

  說完之後,她也不管邪見那讓她等到殺生丸回來再去的勸說,摸了摸玲的頭後便直接往山崖下跳。

  將山壁作為阻沖,她很快就來到了山下,慢慢地邊走邊看,她到了人類城裡繞了一會,可是卻對裡面的房子甚至是城堡都沒有印象。後來她又到城池的週邊走了幾圈,這才有了些熟悉感。

  她順著自己的感覺來到了一座森林中,用手撫摸著一棵棵樹的樹幹,然後停到了一棵大概有著千年樹齡的參天大樹的樹前。

  在將手放到樹幹上的同時,她甚至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與此同時她也感到有些疑惑,畢竟當初剛蘇醒時看到西國的城堡時她都沒有過這樣的反應,她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這裡有著如此強烈的熟悉感。

  環繞著這棵大樹看了許久卻沒有任何頭緒的她幾個跳躍便到了最高處的樹幹,她往下俯視了會,又抬著頭看了會茂密到遮蔽著所有光線的樹葉,心臟的跳動突然又變得快速了幾分。

  這裡麼……撫摸著凹凸不平的樹幹,螢火怎麼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麼對這樣的地方有印象,的確,她最喜歡躲藏的地方就是樹上或是洞穴,最喜歡發呆的地點是樹上或屋頂,但是這樣一來她應該是會對西國那裡的樹更有印象,畢竟她少說在那裡待了一百多年。

  就在她試著思索原因的時候,她突然聞到了屬於殺生丸的氣味,她下意識地放輕自己呼吸的聲音,身體也貼在了樹幹上,只不過卻晚了一步,儘管他的視線被濃密的樹葉給遮擋住了,但是從他緊皺的眉頭她就知道他發現她了。

  正當她糾結著是否要主動下去之前,她突然聽見了一道熟悉的女聲:「您已經想起來了嗎?沒錯,就是那個時候,殺生丸大人就躺在那棵樹下靜靜地休息,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忘記那個時候的情景,因為在我的眼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您更加高貴俊美了……」

  雖然並不是每個字都能聽得很清楚,但螢火還是知道現在那個娑蘿正在向殺生丸訴說自己的心意,而這樣的情況並不適合她就這麼下去,所以她便乾脆坐到了樹幹上,等著他們結束談話再下去。

  不過出乎她的意料,就在他們快要結束談話的時候,下方忽然傳來了犬夜叉那一群人的聲音,緊接著又飄來了一大群妖怪的臭味、風穴的味道、以及風之傷和蒼龍破的氣味。

  由於並沒有一直注意下方的狀況,所以在嗅到打鬥時才會聞到的氣味時,本來一直靠著樹專心思索自己的疑惑、以免自己聽到太多他人的告白話語的螢火這才坐直了身往下看,並且剛好看到殺生丸強行突破鐵碎牙的結界執起了刀,朝已經露出妖怪原形的娑蘿揮了一刀,在消滅了她的同時也滅掉了從她身上源源不斷冒出的妖怪。

  的確,真的是這世界上最高貴俊美的存在……即便知道現在的自己和殺生丸的距離足夠遙遠,她仍舊只敢無聲地對著他的側臉說道。

  就在她看著他發愣的時候,戈薇和犬夜叉已經協力用破魔之箭與風之傷除掉了剩下的妖怪群,而殺生丸也抬起頭來朝她的方向說道:「螢,下來。」

  聽見他的叫喚,螢火只能再度摸了摸讓她有著熟悉感的樹幹,然後一躍而下,她忽略了站在一旁的犬夜叉等人,也努力忽視倒在一旁即將消逝的娑蘿,直接走到他的面前,「表兄大人。」

  「對這裡還有印象?」他並沒有像她所想的那樣責備她,只是淡淡地開口詢問道,見她點頭後,他才開口繼續說道,「在妳昏迷之前,這裡叫作伊勢城,旁邊的山谷是屬於兩隻蛇妖的地盤。」

  他的解說並沒有喚起螢火更多的印象,所以她只能對他搖頭,而像是早就預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一樣,殺生丸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轉過頭去,居高臨下地看著正在慢慢化成沙的娑蘿。

  「謝謝您,殺生丸大人,能夠在最後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您真是太好了……」大概是以為到最後他都不會看自己一眼,所以娑蘿的雙眼閃閃瑩瑩的淚光,「祝福您…跟那位大人……」

  在她完全消失之後,殺生丸蹲下了身,將掉落在一旁的笛子直接插到那堆沙裡,然後重新站起身來對著螢火說道:「走了,螢。」

  看了那堆沙上面的笛子一眼後,螢火這才抬起步伐跟上他的腳步,並且在離開了犬夜叉他們的視線後逕自執起了他的手,邊走邊治療著他手上的傷,而在完成治療、將他的手放開後,她突然有些突兀地說道:「跟玲那孩子說的一樣呢,表兄大人實際上是很溫柔的。」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隨後冷冷地說道:「無聊。」

  被罵的螢火只是聳了聳肩,在回去找邪見和玲的路上她都沒再開口說話,只是專心地低著頭看自己的腳步。可是啊,對我來說溫柔…其實也不怎麼好……


章十八  魔劍(上)

  在感覺到有一股邪氣出現在東方處時,螢火幾乎是和殺生丸同時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邪氣傳來的方向,並且看見了一道沖天的暗紫紅色光束,那裡附近的天空還聚集了許多烏雲,這樣的異狀讓他們兩個的心裡不約而同地湧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表兄大人,那個是奈落?」由於從蘇醒之後螢火只碰上兩個有著這樣強烈邪氣的妖怪,一個是即便被封印沉睡卻仍舊散發著邪氣的龍骨精,另一個則是她只見過幾次的奈落,而前者她聽說已經被犬夜叉用鐵碎牙給消滅了,所以她只能用著不確定的語氣詢問著連她自己都十分懷疑的問題。

  「哼,那個半妖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在說話的同時殺生丸垂在腰側的手正緊緊握著拳,「那種程度的邪氣,只可能是叢雲牙。」

  「叢雲牙?」

  「那是父親大人因緣際會而得到的刀,只不過在兩百年前那把刀早已隨著父親大人的逝世而不見蹤影。」說到最後,殺生丸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兩百年前自己和鬥牙王最後的對話,視線也不自覺地放到了螢火的身上。

  原本在他解說時便一直盯著東方那已經暗下來的天空看的螢火這時正好轉過頭來,並且對上了他的眼神,看見他眼中那她無法說明的複雜情緒時,她忍不住開口喚道:「表兄大人?」

  聽見她的叫喚,殺生丸這才回過神來,丟下了句“走了”之後便用妖力聚集出一顆光球,很快就消失在螢火他們的視線裡。

  「螢火大人,」看見螢火因為殺生丸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愣在了原地,有過許多被殺生丸丟下的經驗、早一步反應過來的邪見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面前,「那我們現在是?」

  「跟上去!」

  咬牙切齒地說完之後,螢火也在腳下聚起了妖雲,往殺生丸離開地方向追去,而她這樣的舉動讓邪見十分糾結,畢竟他很清楚,會讓殺生丸刻意丟下螢火的一定是有一定危險性的,甚至還有可能會讓他這樣的小妖怪丟掉小命,只不過沒給他機會開口拒絕,玲已經讓阿吽飛到半空中去追螢火,而擔心自己一個就這麼被留下,他也只能趕快抓住阿吽的尾巴,慢慢往上爬到牠的背上,跟著他們一起往東方去。

  知道殺生丸的目的是那把叢雲牙,所以螢火並沒有特別費心去搜索他的氣味,而是直接往傳來最強大邪氣的方向趕去。

  在路途上,他們看見了因為某種攻擊而造成的一個大坑與許多倒落的樹木,而這樣的場景讓邪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用著顫抖的聲音問道:「螢火大人,這是那把叢雲牙造成的嗎?」

  「我不知道。」從這樣的慘狀推敲出叢雲牙的威力絕對是在鐵碎牙之上,螢火回答的語氣顯得十分煩躁。

  聽見她的回答,邪見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她失憶的事情,連忙捂上了嘴,不敢再出聲吵她。

  很快地,他們便找到了正走在還沒有被摧毀的森林中的殺生丸,而後者在看見板著臉的螢火時微微皺起了眉頭,「待會別胡鬧,叢雲牙可不是妳能夠招架得住的對手。」

  本來螢火還是想回嘴個幾句來表達自己的不滿的,但是在看見他那一副“有意見就給我離開”的模樣,再加上現在就算隔了段距離還是能感覺得到叢雲牙的邪氣與煞氣,她真不能保證以自己的實力能夠全身而退,所以她也只能忿忿地低下了頭,「知道了,表兄大人。」

  因為已經見識過她太多次陽奉陰違的行為了,殺生丸並沒有因此而放心,反而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才踏出樹林的陰影,走向手握著叢雲牙站在懸崖邊的犬夜叉。

  如同前幾次一樣,沒講個幾句話殺生丸和犬夜叉就打了起來,還是想置對方于死地的那一種;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占上風的犬夜叉。

  「殺生丸大人的父親真是太不公平了,」親眼看見叢雲牙的威力後,邪見忍不住悄聲對正專心觀戰的螢火說道,「居然將那麼強的鐵碎牙和叢雲牙都留給了犬夜叉,但留給殺生丸大人的卻是一把只能救治人的天生牙……」

  「就某種角度來說,我覺得天生牙的能力其實更為稀有珍貴,畢竟幾乎所有的刀都能夠攻擊、殺戮,只是強度的差別罷了,而且,我並不覺得那把叢雲牙是舅父大人留給犬夜叉的,很明顯地,那把刀並不是一個半妖駕馭得了的。」

  像是要印證螢火的說法一樣,她才剛說完沒多久,叢雲牙便因為殺生丸與犬夜叉僵持地太久而直接控制住犬夜叉的心智、操控他的身體,讓本來還因為犬夜叉那雜亂無章的劍術而能與之抗衡的殺生丸只能被動地防禦,並且被逼退了好幾步。

  大概是知道若在繼續下去自己一定會輸,殺生丸乾脆在用力打開叢雲牙之後將手中的鬥鬼神丟到一旁,然後搶過犬夜叉放在腰間的鐵碎牙,用盡全力朝他使出了風之傷。

  看見他有些脫力地雙膝跪地、僅存的右手還出現大片灼傷的痕跡,因為所在的地點被風之傷所毀了而剛落到另一點的螢火的心裡抽痛了一下,她想要立刻過去治療他,只是在風之傷所揚起的風沙散去後被風之傷擊中的犬夜叉卻仍舊站立在那裡,並且突然轉過頭來看向她這裡,他手中的叢雲牙還說著需要更多鮮血的話,所以身後有著邪見和玲的她也只能留在原地。

  「邪見、玲,快退後。」為了給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螢火便拿著陽炎往前跳了一大步,在擋住犬夜叉的路的同時也艱難地擋下了他手中的叢雲牙,只是臉上卻被叢雲牙的劍壓劃出了一道不淺的傷痕,頭髮也被削了一縷。

  看見這一幕,知道螢火根本無法對付叢雲牙的殺生丸睜大了眼睛,他連忙站起來,奮力地往他們那邊跑去,只是卻還是趕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叢雲牙用著強烈的劍壓在螢火的身上增加一條又一條的傷痕。所幸,戈薇比他快了一步,她一邊往犬夜叉的身上撲一邊不斷喊著“給我坐下”,靠著言靈念珠與她身上的靈力,正好將先前已經使用了獄龍破而失去些力量的叢雲牙從犬夜叉給逼開,而殺生丸也趁著戈薇將犬夜叉給帶離開螢火面前時將她攔腰抱起、帶著她跳到一旁。

  「還好吧?」殺生丸用著還沒有復原的手覆上螢火那張還在流血的臉,並且輕輕抹去她臉上的血,「讓妳別胡鬧了。」

  雙手的虎口都還在發疼的螢火不發一語,自顧自地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開,放在自己手上開始用自己的妖力治療。

  原本殺生丸是打算制止並讓她先替她自己治療的,只是看到她緊咬著下唇他便放棄這個想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思索著,一直到自己的手恢復如初,妖力也因為她的治療而恢復了一些時他才開口說道:「我先去找叢雲牙,妳等邪見醒來之後再過來。」

  一聽見他這麼說,還記得他剛才脫力到雙膝著地的螢火著急了起來,「為什麼,表兄大人?您知道我可以幫忙的……」

  「妳累了。」丟下這句話之後,殺生丸便直接抽回自己的手,轉過身往叢雲牙被彈開的方向去。

  對於他的說法螢火無法反駁,所以只能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然後走到正在不停搖晃著被言靈念珠的念珠打昏的邪見的玲身邊,「玲,妳受傷了嗎?」

  「玲沒事,可是邪見大人他昏倒了!」在說話的同時玲也看見了她臉上及手臂上的傷,用著擔心的語氣問道,「螢火大人,您的傷……」

  螢火用著不在意的語氣摸了摸自己的臉,「小傷而已,很快就會好了,我們先去其他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的。」

  乖巧地點了點頭後,玲本來是想繼續叫醒邪見的,但卻注意到他額頭上的勾玉念珠,她將那個念珠拿了下來,然後有些緊張地看向螢火,看見她這樣子,後者很快就發現她的想法,並且朝她點了點頭,「去吧。」

  得到允許後,玲就去撿其他的念珠了,等她撿了差不多的時候,邪見也醒了,螢火便跳到了正在說話的冥加和刀刀齋那裡,「告訴我,關於叢雲牙的事情你們知道多少?」

  由於被上次見面時她的態度給嚇到了,所以冥加馬上張開了嘴、打算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但是卻被一旁的彌勒給搶先了一步,「螢火姑娘,我們也想知道關於那把叢雲牙的事情,要不要跟著我們到一旁的休息一下,聽冥加爺爺她們慢慢說?」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下意識轉過頭去看了正一臉狼狽地找著念珠的玲一眼,然後才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我先帶玲他們過去。」

  在進到森林裡後,螢火先讓邪見去牽阿吽,又讓玲到附近的溪邊抓幾條小魚,自己則是去撿幾根樹枝弄成堆,然後讓已經將阿吽帶回來的邪見用人頭杖將火升起,就這麼坐在火堆邊等著彌勒他們過來。

  很快地,彌勒他們跟刀刀齋這些追隨過鬥牙王的老妖怪們都過來了,只不過他們忙著照顧昏倒的戈薇,根本沒空去討論叢雲牙的事。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剛才戈薇也算是幫了自己,所以螢火並沒有催促他們,只是讓邪見去烤魚,然後拿下放在阿吽身上的一個包著三個梅子飯團的荷葉包將它遞給了玲,「吃吧,玲。」

  「可是……」看見在場的只有自己一人有東西吃,就算肚子真的有些餓的玲還是不好意思下嘴。

  「在場的不是妖怪就是大人,沒有人比妳更需要吃點東西的。」在說話的同時螢火的眼神還一一掃過對著玲手上的飯團盯著看的七寶和刀刀齋,讓他們嚇得趕緊收回眼神,拘謹地看著地上。

  在玲將飯團吃完、又跟邪見分別吃了一條魚後,戈薇也醒來了,冥加、叢雲牙的劍鞘以及刀刀齋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完了鬥牙王是如何得到了叢雲牙、在鬥牙王死去後他們是怎麼處理他的那三把刀以及何謂霸道。

  「要打敗叢雲牙的話,光憑鐵碎牙或者是天生牙是不夠的,一定要兩把刀合作才有機會。」

  說到最後,刀刀齋以這句話作為總結,並且讓邪見忍不住笑得滿地打滾,畢竟從殺生丸和犬夜叉的相處情形來看,他們不殺了對方已經很好了,奢求他們合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的想法得到彌勒等人的附和。

  「不過現在有螢火大人在,情況就不一樣了,只要螢火大人願意幫忙勸說的話,殺生丸大人應該會答應的。」冥加卻對於殺生丸和犬夜叉他們兄弟合作的事情挺有信心的,「如果螢火大人兩百年前您還醒著的話就好了,要是有您在的話,將天生牙交給殺生丸大人就不會那麼困難了!您不知道,在您沉睡的那兩百年裡,殺生丸大人變得越來越冷漠無情了……」

  他的話讓螢火不解地皺起眉頭,在月華姬以及西國的那些侍女口中她跟殺生丸的感情其實並沒有那麼親近,她可不覺得討厭天生牙的殺生丸會因為自己而毫無異議地收下那把刀,也不認為自己有能耐能夠影響他的心情長達那麼多年。

  「去拜託舅母大人幫忙不就好了嗎?只要你們說是舅父大人的遺言,舅母大人是不會拒絕的,而表兄大人看在舅母大人的份上也會收下的。」看見他們因為自己的話而露出懊惱的表情,螢火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該不會是因為那幾年裡你們只記得犬夜叉的人類母親,完全忘記了舅母大人的存在了吧?」

  「並不是這樣的,螢火大人,我們只是…我們只是……」

  聽出冥加語氣的心虛以及看見刀刀齋那刻意別過的臉,螢火又冷哼了一聲,隨後便拍了拍玲的肩、讓她早點休息,自己則是跳到一旁的樹上閉目養神。

  因為她剛才的話,整個氣氛都變得十分僵硬,所以戈薇他們也沒有再說話,直接就地躺下休息。

  休息了一個晚上後,儘管並不想跟戈薇她們一起行動,但是他們現在只能倚靠螢火的嗅覺來尋找殺生丸和犬夜叉的去處,所以他們便緊緊跟在她的身後,而因為阿吽的速度快不起來,所以她也不能讓自己腳下的妖雲加速。

  還不到中午,他們便找到了一座城,那座城的上方聚集著不祥的烏雲,散發了強烈的邪氣,除此之外,螢火還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想起叢雲牙所殺掉的人或妖怪都會變成行屍走肉,她連忙移到玲的身旁,「玲,待會跟緊我,若跟不上就大聲叫我的名字,知道嗎?」

  玲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玲知道了。」

  一到了那座城的週邊,螢火跟著戈薇他們觀望了一會,一直到雨開始落下,站在隔壁山丘上的犬夜叉往城裡沖去時螢火也跟著行動了,戈薇他們則跟在她身後。

  在對付那些死屍士兵的時候,螢火也用著眼角餘光注意著玲和邪見那邊的狀況,但很快地,砍不完的士兵和逐漸消耗掉的體力讓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分神,只能用著每一分氣力在揮刀上,畢竟目前能放出火來燒毀那些死屍的就只有她的陽炎、邪見的人頭杖與刀刀齋。

  「螢火大人,」就在她又消滅了一個士兵的時候,一直待在她不遠處的玲忽然開口叫道,「那是殺生丸大人的刀。」

  聽到她這麼說,螢火連忙轉過頭看向她,並且看見了她去撿那把掉在不遠處的地上的天生牙,以及正朝她靠近的士兵。她迅速將手上的武器換成緋陰,只是戈薇卻比她快了一步,不僅一箭滅掉了那個士兵還趕到玲的身旁護著玲,不過這時候卻突然有一個山鬼出現在她們的身後抓住了她們,帶著她們往城堡的方向跑。

  雖然在叢雲牙的刀鞘勸說丟掉天生牙的時候玲很勇敢地拒絕了,但是在被山鬼抓著跳來跳去時,玲還是忍不住大聲哭叫道:「螢火大人救我!」

  用了陽炎燒了一大群的行屍士兵後,螢火便馬上追了上去,以幾步之遙跟在她們後頭,而在他們在城堡外的牆壁攀爬跳躍著的時候,玲便趁機將手上的天生牙丟給她,螢火也連忙一邊將天生牙放到後背背著一邊繼續追著。

  在那只山鬼將玲和戈薇丟到牠的主人面前、轉身離開了內殿后,螢火也到了城堡內部,一刀滅了那只山鬼,又將圍在內殿週邊的肉壁牆劈開了一個口、就著那個口進了內殿。

  一看見她,本來還一臉懼怕的玲便露出了得救了表情,並且迅速躲到她的身後,而螢火則是在用著沒握著陽炎的那只手往後摸著她的臉的同時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內殿的主位。

  由於那裡正處於陰影處,她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坐在那裡的人,但對方卻在他轉過頭的同時在起身來,用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喚道:「螢火?」


章十九  魔劍(下)

  「你是誰?」看著在喚完自己的名後就從主位上站起來、讓自己能夠透過昏暗的燭光看見到他的面孔的人,螢火完全沒有任何印象,而她相信,就算他的臉並沒有因為叢雲牙而妖化,她也絕對認不出他,所以她只是緊緊握著陽炎對著他。

  對方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繼續用著震驚且困惑的語氣問道:「怎麼會?不是已經過了兩百年了,為什麼妳還……?」

  「因為她是那一族的女人,剎那猛丸,」附在他左手上的叢雲牙嗤笑了一聲,「她是鬥牙王的外甥女,兩百年前她被鬥牙王派到十六夜身旁保護她和她懷中的孩子的。」

  「妳竟然也是妖怪?」愣了一會後,剎那猛丸露出了憤怒的表情,握著叢雲牙的左手也冒出了青筋,讓叢雲牙的劍身開始有煞氣纏繞著,「妳欺騙我!妳欺騙我們!冷血的妖怪,妳知道因為妳、因為那個鬥牙王,有多少人喪失了性命嗎?!冬乃大人、花蓮、杏、三太、勘吉、次郎……還有近助,他曾經送過妳和歌、和妳表達過愛意,妳還記得他嗎?!」

  雖然沒有過往的記憶,但是曾經翻看過十六夜生前的日記的螢火對於剎那猛丸這個名字還是有點印象的,她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先不說人類的愛意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害得你口中的那些人類失去性命的人可不是我,兩百年前要不是我將一隻千年妖怪引開三條家,十六夜和你、你口中的那些人根本不可能能活到我舅父大人闖入宅邸的時候。而且要不是因為你一廂情願地認為是舅父大人迷惑了十六夜,要求那些人誓死阻擋住舅父大人、讓舅父大人無法順利帶走十六夜,那些人根本不會死!」

  儘管她是在強詞奪理,在故意淡化鬥牙王殺人的同時將責任推到剎那猛丸的身上,只是因為才剛想起自己那些死去的友人,所以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反而是感到深深的自責。察覺到他的心理變化,叢雲牙連忙開口說道:「別被她給騙了,猛丸,她不只是那一族的女人,還是鬥牙王的兒子殺生丸所重視的女人,還有她身後的那個人類女人,那個女人就跟十六夜一樣,要是殺了她們兩個的話,不曉得殺生丸和犬夜叉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呢。」

  一聽到十六夜的名字,剎那猛丸又變回原本那樣充滿厲氣的模樣,並且舉著叢雲牙往螢火的方向沖過去,螢火也立刻用著陽炎擋下他的攻擊,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她便注意到了他那握著叢雲牙的手的異處,並且露出了憤怒的表情,「這個是…這個是表兄大人的手臂?!你竟敢…你竟敢?!」

  「何必那麼生氣,螢火,」叢雲牙挑釁地笑了幾聲,連帶著拿著它的剎那猛丸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難道妳以為被犬夜叉用鐵碎牙砍下的手臂殺生丸還會要麼?要不是我的關係,這只手臂只能繼續躺在鬥牙王的墓地裡呢。」

  因為它的話,螢火氣得雙眼通紅,尖銳的犬齒也露了出來,她乾脆反守為攻,主動砍了好幾次刀,甚至還將剎那猛丸的右手也削了下來,只不過他的身體就跟城堡外的那些士兵一樣,很快就恢復了原狀,並且趁著螢火因為砍掉他的左手而鬆懈的那一刻朝她揮了一劍,讓她整個人往後飛去,後背重重地砸到了牆上後又摔落到了地上。

  聽到她被砸到牆上的聲音,原本一直帶著玲躲在角落、以免妨礙到她發揮的戈薇忍不住站了出來,並且拿著叢雲牙的刀鞘對準了剎那猛丸,「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你丟不丟臉啊!」

  對於她的指責剎那猛丸並不在意,只是一臉憤慨地拿著叢雲牙對著她,「妳們都是十六夜,跟妖怪混在一起的女人都是十六夜!」

  隨著他的語音一落,戈薇也被叢雲牙的劍壓給波及到,像螢火剛才那樣被砸到了牆壁上。

  真是的……看了眼掉在自己身邊的戈薇,螢火有些困難地站起了身,再度擺出了戰鬥的姿勢朝剎那猛丸揮刀,一邊與他過招一邊吩咐玲乖乖待在角落別亂動。

  這一次她一直緊繃著精神不敢放鬆,只是雖然她先後砍了剎那猛丸的左臂、腰側、雙腳和頭部,甚至還用陽炎放火燒了那些斷肢,可是因為叢雲牙的力量,他的身體很快就恢復成原本毫髮無傷的狀態,並且反過來給螢火的身上增添一道接一道的傷。

  因為身上的傷及體力的消耗,她很快就處於下風,傷也越來越多,只能眼睜睜看著叢雲牙往自己的方向靠近而自己卻連用陽炎抵擋的力量卻沒有,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從空氣中感覺到了殺生丸的氣息,而下一秒他的鬥鬼神卻突然出現、代替她的陽炎擋下了叢雲牙的攻擊,並且用整個身體將她護到了身後,「沒事吧,螢?」

  「還可以……」看見自己身上的白色和服已經被血染紅了大半,螢火怎麼樣也不敢將自己沒事的話語說出口。

  「那就快點跟著她們一起走,妳留下來隻會妨礙我。」

  聽見殺生丸這麼說,螢火難得乖巧了點了點頭,她趁剎那猛丸為了躲避殺生丸的攻擊而往後跳到牆邊時將天生牙從身後拿下,然後迅速地別到殺生丸的腰間,「既然這樣,還請您小心,表兄大人。」

  說完之後,螢火便領著玲和戈薇離開了內殿,走在最前方替他們開路,一邊斬殺著擋在前方的士兵,一邊用著部份的妖力替自己療傷。

  就在下樓梯的時候,螢火她們碰上了前來救戈薇的犬夜叉,螢火像以往一樣對他採取無視狀態,直接拉著玲繼續往下走,而戈薇則是叫住他叨念了番,要求他不顧成見跟殺生丸合作,刀鞘也在一旁幫腔,畢竟若沒有鐵碎牙和天生牙合作的話,根本沒有機會除掉叢雲牙。

  在螢火她們一前一後出了城堡後沒多久,城堡開始出現崩塌的跡象,本來打算待在門口等著殺生丸的螢火也只能跟著其他人一起遠離城堡、往比較高處的地方避難,而他們才剛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站好沒多久,以城堡為中心的土地突然裂開來了,大量的邪氣與陰風從裂開的大地裡冒了出來,許多已經看不出生前模樣的亡靈就在裂縫下朝他們呼喚著。

  在這樣冥界和人間的疆界被破壞的情況下,除了靈魂的力量比較強的戈薇之外,彌勒等人類與邪見等小妖怪根本沒辦法長時間維持理智,也沒有辦法保持站立、以免自己跌進裂縫裡,所以叢雲牙的刀鞘立起了結界,讓戈薇他們躲在裡面。

  螢火也讓玲待在裡面,並且在將肩上的絨毛披到玲的身上後離開了結界,跳到高處看著分別與叢雲牙纏鬥的殺生丸和犬夜叉,看見拿著一把好刀但卻盲目亂砍的犬夜叉,她忍不住跳進了戰局,跟著殺生丸一起進攻。

  即便腦袋裡並不知道過往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身體卻像是有著記憶一樣,在對付叢雲牙的時候與殺生丸默契十足,一個牽制一個進攻,連他們招式也是,赤紅的火焰和蒼藍的雷電像兩條龍一樣不斷對叢雲牙進行攻擊,讓叢雲牙應接不暇。

  這樣的配合無間不僅讓下方的戈薇等人看得信心大增,也讓螢火自己在攻擊之餘也疑惑了起來,她不曉得為什麼自己能夠從殺生丸握刀的姿勢而知道他接下來得攻擊,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對自己的所有攻擊方式都一清二楚、並且都能恰好地掩護自己,只不過由於他們還在打鬥中,而且對手又十分難纏,所以她也只能將這些問題先拋到腦後。

  由於鬥鬼神都是一把鬼刀,很快便被叢雲牙給克制住了,原本的優勢很快就被逆轉了,而在看見鬥鬼神的刀身傷痕累累後,殺生丸乾脆把刀丟在一旁,用著光鞭作為輔助赤手空拳地去應付叢雲牙。

  看見他用拳頭抵擋叢雲牙的攻擊時所飛濺出的血液時,本來站在叢雲牙身後準備偷襲的螢火瞪大了眼睛,並且因為動作遲了一拍而被叢雲牙給砍了一刀。

  「螢!」

  聽見殺生丸的叫喚再加上腰間傳來的劇痛,螢火這才回過神來,咬了咬下唇後,她便一邊將自己的陽炎往殺生丸的方向丟,一邊往後跳、遠離了叢雲牙的攻擊範圍,然後捂著自己腰側的傷口在一旁觀戰。

  同樣出乎她的意料,殺生丸很自然地就接過陽炎,用得也很上手,只是再怎麼說那也不是他所慣用的武器,而且現在與他一起對抗叢雲牙的又是打法完全跟他配合不起來的犬夜叉,所以戰況並沒有因此而好轉,還正面承受了一個獄龍破,要不是有著天生牙和陽炎的結界,他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隨著地上的裂縫越來越大、陰風也吹得越來越強,而唯一能夠除掉叢雲牙的殺生丸和犬夜叉卻又不肯合作,本來一直待在結界裡等待的戈薇坐不住了,隨手撿了一把弓和一支箭就往上沖。

  可能是因為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身旁,而且又接近戰局、不怎麼安全,本來已經筋疲力竭的犬夜叉又再次燃起了鬥志,不僅連續使出了好幾次爆流破,嘴裡還叨念著自己身上流著的人類血脈讓自己比一般妖怪還要執著,在鼓舞自己的同時也回應叢雲牙對他的嘲諷:「我有需要守護的人,所以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聽見他這麼說,殺生丸在嘲諷他對他那人類血脈的推崇的同時也想起了自己和鬥牙王最後的對話,他轉過頭看向一直隨著他的動作而不停移動、保持著一定距離守在他身後的螢火,「螢。」

  「是?」螢火小心翼翼地朝他踏出一步,見他沒有意見後便快步來到他的身旁,一邊注視著不遠處正與犬夜叉陷入纏鬥的叢雲牙一邊詢問道,「是表兄大人想到什麼計策需要我配合嗎?」

  殺生丸並沒有回答,只是將陽炎放到她的手中,「變強吧,螢。」

  「什麼?」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螢火聽得一頭霧水。

  只要妳強到不需要倚靠他人的守護,這樣的話,我殺生丸也不需要有什麼要守護的事物了……看了她一眼後,殺生丸直接側過身面向叢雲牙和犬夜叉正在打鬥的地方,用天生牙使出了蒼龍破。

  他所使出的蒼龍破正好與犬夜叉的爆流破同時擊中了叢雲牙,而就如同冥加這些老一輩的妖怪所說的,在承受了一擊後叢雲牙像是變回了被封印時的模樣,毫無反抗之力地任由攻擊時所產生的衝擊吹至半空中,就這麼直直掉落先前所出現的那道裂縫中,而因為它所產生的大量邪氣與瘴氣也隨之回到了冥界,城池也變回原本的模樣。

  在看見那只脫離叢雲牙控制的白皙手臂也要這樣往下掉進冥界的時候,螢火下意識就想要跑去接,只不過沒讓她跑幾步,知道她意圖的殺生丸便及時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將她往後拉,並且在她的背撞上他的盔甲時冷聲說道:「別白費功夫了,螢,妳以為我會願意接上那個被一個人類和一把刀玷污過的手臂麼?」

  「可是……」儘管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螢火並沒有看見他因為缺少了一隻手臂而有任何不便之處,但是每次在他沐浴後替他穿衣時看見他斷臂的傷口時,她的心口處便會不對勁上好一會,而目前的她並沒有那個實力能夠解開鐵碎牙的禁制。

  看見從遠處牽著阿吽跑過來的玲和邪見,殺生丸準備轉頭就走,「沒有可是,走吧,螢。」

  在他轉過身之後,地面上的裂縫因為叢雲牙的掉落而冒出了強烈的光,而沒過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強光之中。感覺到身後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他反射性地側過頭去看了一眼,僅此一眼,他便愣在了當場,「父親大人……」

  「那就是舅父大人?」聽見他的叫喚,螢火連忙跟著看向那個人影,語氣不確定地詢問道,因為即便從他與那個人十分相似的臉龐可以看出他們的親緣關係,但是她在看見對方的時候並沒有像先前醒來看見月華姬那樣產生熟悉感。

  殺生丸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鬥牙王已經先一步在冥加等人激動的呼喚中開口說道:「殺生丸,犬夜叉,你們兩個終於找到答案了,這麼一來叢雲牙將會永遠被封印在冥界裡,我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對你們說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先是轉頭深深看了一眼第一次對著他喚父親的犬夜叉一眼,隨後便直直看向站在殺生丸身旁的螢火,「螢火。」

  聽見他的叫喚,螢火下意識抬頭看向殺生丸,見他微微點頭後這才往前走了幾步,「舅父大人。」

  「不認得我了,對吧。」看見她臉上不自然的表情,鬥牙王並沒有感到意外,反而是朝她露出了一個微笑,「螢火,相信在這兩百年經歷過許多事的妳已經找到了先前妳所困惑的那些問題的答案了,那麼,現在的妳有想要恢復以前的記憶嗎?」

  「等一下……」

  沒去理會一旁臉色很難看的殺生丸,螢火急切地往前走了幾步,「是的,舅父大人,您能幫我嗎?」

  鬥牙王一邊將手伸向她的頭頂一邊輕聲說道:「當然可以,因為…那是我給妳的禮物與補償。」

  在他的手覆上螢火的頭頂那一刻,本來還在思索他剛才所說的那句話的她開始劇烈得頭痛了起來,腦袋裡還充斥著許多畫面與聲音,所以在她抱著頭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任何尖叫聲後沒多久,她便因為不堪負荷這些突然出現的大量記憶而失去了意識,直直地往後倒去,並且被瞬移到她身後的殺生丸給接住了。

  單手抱起了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後,殺生丸這才看向一臉微笑地看著他的動作的鬥牙王,用著肯定的語氣說道:「螢會失憶是因為您的關係吧。」

  「是的,殺生丸……」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殺生丸便開口對著打算繼續說明自己這麼做的意圖的鬥牙王冷聲說道:「因為那個人類女人和站在一旁的那個半妖,螢在過去的那兩百年裡都一直沉睡著,所以不論您的本意是什麼,您都要失望了。」

  聽見他這麼說,鬥牙王愣了一下,隨後才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感歎道:「是麼……」

  「兩百年的時間,再加上她待在人類城裡的那一年,您是補償不了您對她的虧欠了,父親大人。」說完之後,殺生丸也不等他做任何回應,直接抱著螢火離開了。

  看見他就這麼走了,玲和邪見也顧不得跟鬥牙王和其他人打個招呼,連忙牽著阿吽追了上去,玲甚至還拿下先前螢火披到自己身上的絨毛披肩,努力將它蓋到螢火的身上。

  「冥加,將這件事告訴月華,現在只有她能處理了,還有,記得幫我向她道謝。」將視線從他們遠去的背影收回來後,鬥牙王便轉過頭來向冥加交代道,而在說完這些話後,他便跟著裂縫中所冒出的強光一起消失在犬夜叉等人的眼前。

  在他消失後沒多久,原本破裂的地面也漸漸恢復了原狀,等到大地停止震動後,戈薇便好奇地問道:「冥加爺爺,剛才犬夜叉的父親說的月華是誰啊?」

  「那是夫人,也就是殺生丸大人的母親。」

  「那你知道剛才犬夜叉的父親所說,就是螢火先前困惑的問題是什麼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冥加雙手環抱著胸努力思索著,「不過我記得螢火大人原本跟殺生丸大人有著婚約,但是後來卻解除了,大概是跟這個有關係吧……」

  「唉唉唉?!」


章二十  過往(上)

  「螢火,小螢火。」

  聽見舅母的叫喚,本來窩在舅母身側趴著打盹的她連忙爬了起來,不停朝舅母搖晃著尾巴,而舅母則是溫柔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小螢火幫舅母拿個東西好嗎?就是放在那邊架子上的盒子。」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後便往舅母剛才用眼神示意的方向小跑步過去,只是東西是放在往下數來第三個的架子上,她不管怎麼努力用兩隻後腿站立、盡可能地將右前爪往前伸都碰不到,所以她只能不停地原地跳躍,試圖讓自己可以碰到架子。

  「螢火,」再次聽到舅母的聲音,馬上停止跳躍,疑惑地轉過頭看向舅母,「要變成人類的樣子才拿的到喔!」

  歪著頭想了想下後,她覺得舅母說的是正確的,連忙按照之前舅母所教的變成了人類的模樣,然後踮起腳尖、用力地伸出自己的右手,而在發現這樣還是不行後,她便又開始用著她短小的雙腿不停地跳著。

  跳到不知道第幾下的時候,她的雙腳忽然完全離地,脖子也有種被勒住的不適感,只不過因為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所以她並沒有掙扎,而是開心地側過頭對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表兄喚道:「兄長大人!」

  她的表兄並沒有搭理她,只是就著她的領子將她提高,並且在她拿到盒子、開心地抱著盒子跑到舅母的懷裡後冷聲說道:「母親大人,老是這麼耍著一個三歲半的孩子玩有意思麼?」

  「挺有意思的,」舅母笑著點了點懷中她的額頭,「而且我們的小螢火很高興,對不對?」

  還聽不大懂舅母跟表哥所說的話的意思的她笑著點了點頭,「對!」

  「真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後,舅母便打開了她拿過來的盒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紅色山茶花的發飾替她別上,「好了,我們的小螢火真漂亮!」

  「無聊!」

  本來還因為舅母的誇讚而開心地笑著的她在聽見表兄的聲音時馬上回過頭去,而在看見他離去的背影時她想也沒想便轉身追了上去,只不過她用著兩條短小的腿實在快不起來,還因為穿著繁複的十六單而跑得跌跌撞撞的,沒過多久她和他的距離便拉開來了,看見他的背影變得越來越小,急到快哭的她變回了犬妖的型態,邁著四條更加短小但卻靈敏許多的腿奮力地往前跑,並且在追上因為察覺到她過來而停下來特意停下來的表兄時討好地磨蹭著他的腳踝。

  在她得寸進尺地咬起他的褲管時,她的後頸突然被抓住、像剛才那樣被提起來了。「哼,每次都栽在母親的小把戲上有意思麼?」她的表兄將她舉到了能夠與他平視的高度,金色的雙眸直直看著她,「真不知道妳是真的傻還是裝出來的!」

  對於他的話她其實不大懂,可是她還是能從他的語氣聽出他所講的話跟責備有關,所以她耷著腦袋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本來一直搖晃的尾巴也垂了下來。

  「麻煩。」

  聽到表兄的聲音,一直努力保持著低著頭的姿勢好消消他的氣的她眼神開始不安分了起來,但還沒有等她抬起頭來觀察他,她忽然被他轉了個身,然後被他單手托著帶著前進。

  兄長大人最好了……比起常常讓她待在房間裡學習的舅父與舅母,她更喜歡會帶著她去後院練劍場的表兄,高興的她時不時輕咬著托著她身體的手臂,兩條懸空的後腿不停地蹬著。

  「安分點,螢。」

  儘管語氣嚴厲,但是他卻只是伸出另一隻手用力戳了戳她的頭,對她來說不痛不癢,反倒是舒服地將頭往後仰了仰,然後就這麼靠在他的胸前看著他的臉。兄長大人…真的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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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長大人,我想去那裡!」

  好不容易完成了完全舅母指定的書籍閱讀、讓舅母囑咐表兄帶她離開西國看一看作為獎賞,她當然不會錯過任何機會,一發現了富庶的人類城池便不肯動了,伸手抓住了表兄的寬大衣袖,想就這麼拖著他往那裡去。她還記得,上個月西國附近的人類小國上貢的那些點心的美味,並且還想要再次品嘗。

  「母親大人讓妳出來的目的是歷練而不是遊玩。」表兄並沒有甩開她的手,反而是拖著她往反方向走。

  看見自己就這麼被迫遠離了那個城池好幾步,她便乾脆變回犬妖的模樣,並且不死心地繼續咬著他的衣袖。

  不知道到底僵持了多久,她的表兄突然閉上眼重重呼出一口氣,開口冷聲說道:「再不變回人形的模樣,妳就永遠別想去那座城池了!」

  聽見他這麼說,她連忙變回人形的模樣,並且開心地用著雙手握著他的上下搖晃著,「真的?表兄大人最好了!」

  她的表兄並沒有因為她的討好而顯得特別開心,反而是直直看著她好一會,而在她被看到有些不自在、以為他是在因此生氣而打算開口放棄去人類村莊的時候,他又突然單手攔腰將她抱起,然後就這麼帶著她在樹木與樹木之間跳躍,沒多久,他們便身處於城池之間。

  當她的雙腳碰到地面上時候,從過來的途中就放心下來的她便馬上拉著表兄往傳來點心香味的店鋪跑去。

  一到店裡,她便馬上向前來招呼的老闆點了兩盤糯米團子,一盤甜的,一盤鹹的,然後開心地坐在椅子上,雙腳在半空中不停地晃動著,等待著即將端上來的點心。

  「妳的禮節呢,螢火。」皺著眉地看了眼她亂動的雙腿後,表兄便在她旁邊的位子上坐下。

  即便表兄什麼都沒點,但是因為他們兩個的衣服布料看起來很昂貴、氣質也不像普通百姓家的小孩,所以老闆在替她送上團子和茶的時候也給他送上一杯茶。

  他嫌棄地將那杯茶推向了已經津津有味地吃起團子的她,「可笑,低下的人類所做的食物也能讓妳這麼喜歡?」

  由於舅母曾經說過表兄的抱怨話語不需要聽得太認真,所以她只是對他笑了笑,然後便一邊咀嚼著團子一邊看著熱鬧的街景。

  就在她解決完醬油口味、打算轉攻甜的那一盤時,一對站在斜對面的首飾鋪的男女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男的正拿著一個簪子在女的所挽起來的髮髻上比著,而女的則是眉眼含笑、雙頰泛紅看著男的專心挑選的認真表情,這樣的畫面讓她疑惑地歪了歪頭,往嘴裡送團子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異狀,表兄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隨後又用著嫌棄的語氣說道,「如果妳想要,母親大人那裡有很多從人類那裡上貢的首飾,比那些更好更精緻的!」

  「兄長大人,」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她只是繼續盯著那一對男女看著,「他們是…兄妹?」

  回答她的並不是她的表兄,反而是剛才替她送上茶點的女老闆笑著回答道:「不是喔,小小姐,那是一對夫妻,那個丈夫前幾天接了一個活、多攢了一些錢,所以特地帶著他的妻子過來挑個簪子作為禮物。」

  「夫妻?」想到什麼的她轉向了一旁仍舊皺著眉的表兄,「是像舅父大人和舅母大人那樣?」

  「啊,就像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一樣。」

  她歪了歪頭想了一下,可是卻沒有想起自家舅父和舅母有著類似的互動,她忍不住皺起了眉,而以為她是在思索自己的未來會如何的女老闆便又用著親切的語氣說道:「小小姐長得這麼漂亮,以後一定也能找到個對您很好的好丈夫的!」

  不懂女老闆為什麼會這麼說的她顯得更加困惑,而她的表兄突然則是站了起來,在用著帶有殺意的眼神瞪著女老闆的同時冷聲說道:「剩下的那一盤打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表兄的情緒會產生那麼大的變化,但她在跟著他站起來的同時也不忘了說道:「剛才點的東西再多帶上一份。」

  在被表兄的眼神嚇到的女老闆小心翼翼地送上用荷葉包好的團子的時候,她也從懷中拿出一葉替她準備的錢袋、將幾枚銅板放到剛才坐過的椅子上,心滿意足地拿著團子跟著表兄一起離開了店鋪、離開了城池。

  一走出城後,表兄便開口問道:「妳還有想去哪麼?」

  「我還想去豐原城旁的山谷,芍藥說過那裡有著很多稀有的藥草,可是……」說到這裡,她突然心虛地低下了頭,然後小心翼翼又迅速地抬起頭來瞥了他一眼。

  看見她這副樣子,他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困了?」

  她紅著臉點了點頭,儘管舅母和一葉她們總是說還是個孩子的她在下午的時段想睡是正常的,只是她覺得已經八歲的自己並不能在被稱作是孩子了,因為一葉她們常常告訴她,她的表兄從七歲開始就幾乎不需要午睡了。

  不曉得她的想法,她的表兄開始轉身背對她,微微曲起膝蹲下了身,「上來。」

  「謝謝兄長大人!」在將荷葉包掛到腰間後,她便馬上上前用手環住他的脖頸,開心地趴在他的背上。

  這幾個動作她做得一氣呵成,因為先前好幾次他們兩個一起出來或者是在西國的後山練劍的時候他也是像這樣背著她,讓她得以在路上睡一會。

  「吶,兄長大人,」在將臉貼在他的肩上的時候,她不曉得為什麼突然想起剛才那個女老闆所說的話,然後輕笑了幾聲,「舅母大人跟我說過,在這世界上除了舅父和舅母大人外,兄長大人會是對我最好的人,所以我才不需要找什麼丈夫呢!」

  「快點睡。」

  說了這句話之後,他便用手托起她的雙腳,在腳下聚起妖雲,開始往豐原城的方向前進,而她也聽話地閉上眼睛,沒過多久便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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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蛇妖……腰側傳來的劇烈疼痛讓無力地靠在樹幹上的她只能用力咬著下唇才能忍住不大口喘氣,並且努力忽略這股劇痛、專注調動自己身上的妖力治療著剛才被一隻大概有超過五百年妖齡的蛇妖一口咬住的傷口。

  已經活了一百六十二年的她其實對於痛覺的忍耐度很高,畢竟她的舅父和表兄在對她的訓練上可以稱得上是嚴苛,但是這個蛇妖的牙帶著強烈到足以致命的毒,讓身上也帶著毒、也有著不少抗毒性的她有些無法招架,並且加重了傷口對她的痛感。

  她本來正和她的表兄進行每一年為期三個月的外出歷練,而這一次他們所選的地點是位於京都東方不遠處的伊勢城,因為一路上他們什麼妖怪都沒碰到,所以原本他們以為這一次的歷練會像前兩、三年一樣,沒碰到什麼值得練手的妖怪就直接回西國,但是在進入城外的山谷中、毫無預警地遭受到一隻蛇妖的攻擊後,他們這才知道自己錯了:有著一隻幾百年的蛇妖待在山谷裡,難怪沒有其他妖怪敢在這附近活動!

  儘管有著年齡及經驗的差距,但是經過一番纏鬥後,她和她的表兄還是憑藉著傑出的劍術與默契將那只蛇妖打到奄奄一息,而他們的身上雖然有些傷,可是卻並沒有大礙。

  就在他們放鬆下來、開始檢討剛才的戰鬥時,又有一隻蛇妖借著先前那一隻的氣味及身體作為掩護,迅速從她表兄的身後竄出,張開大嘴就打算往他的腰間攻擊、打算將他咬成兩半,只不過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她推開了他,而雖然她並沒有完全躲過蛇妖的攻擊,可也只是被咬掉了一小塊腰間的肉。

  幾乎是在她受到攻擊後的下一秒,她的表兄便馬上打橫抱起了她、幾個跳躍離開了那個山谷,然後躲進附近的森林裡,將她放到一棵千年大樹的樹上。

  「還好嗎?」在用嗅覺確認那只蛇妖還沒有跟上來之後,她的表兄皺著眉直瞪著她那仍在冒血的傷口,「能夠自己治療嗎?」

  正在冒著冷汗的她咬著牙回答道:「蛇毒有些棘手,大概要花一些時間……」

  這時候她的表兄忽然扯下了自己右手的衣袖,然後朝她伸出了手,打算扯掉她那有些繁複的腰帶,這讓她嚇得連忙攔住他,只不過因為她受重傷的關係,她的手像是輕搭在他的手上一樣,只有她那結巴的話語能夠顯露她的緊張無措,「兄…兄長大人?」

  「手拿開,我幫妳止血。」

  「可…可是……」作為半個醫者,她其實很清楚若是自己的傷口再不止血,那她很有可能會在耗盡妖力替自己解毒完後因為失血過多而瀕死,只是在她舅母及她所請來的禮儀導師的教導裡,身為女性的她在處於人類的型態時是不可以輕易給人看見自己的身體的,即便她現在的人類外表看起來只是個十二歲的女孩,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要不我變回原本犬妖的樣子……」

  「我會負責,如果這是妳擔心的事情的話。」她的表兄直直地看著她,眼神裡充滿著她從沒有看過的認真,「現在,給我把手拿開,或者是我直接把妳打昏!」

  說完之後,他也沒等她動作便直接將她的手打開,拉開她腰帶檢查著她的傷口。

  這樣被自家表兄注視著讓她羞到雙眼泛著淚光,只是她根本沒有力氣抬起手來遮住自己的眼睛,只能閉上眼別過頭去,任由他的手碰著自己傷口附近的肌膚。

  在確認好她的傷勢後,他便伸手替她轉過身、讓她靠到他的身上,開始用先前撕下的衣袖布料纏住她的傷口止血,等到包紮好傷口後,他又動手替她綁好腰帶,重新讓她靠到樹幹上,然後放輕聲音說道:「妳待在這裡,我很快就回來。」

  即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剛才的事情上,但是她也沒有忽略空氣中那淡淡的蛇妖氣味,想起第一隻蛇妖還是靠著兩人聯手才打敗了,擔心他獨自去應付可能會有危險的她連忙抓住他的手,「等一下,兄長大人,我們可以等我……」

  她的表兄毫不留情地說道:「自不量力,我不需要妳的幫忙,更不用妳的保護,給我安份地留在這裡別動!」

  如同剛才一樣,沒給她機會反應,他便直接從樹上跳下去,而目前為止還無法動彈的她也只能一邊替自己治療一邊憑藉著嗅覺與聽覺觀察著她表兄的動向。

  沒過多久,妖力用盡的她意識開始迷迷糊糊了起來,而等她稍稍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她正在她表兄的懷中,他正抱著她坐在妖雲上,大概是打算提前回西國替她療傷。

  聞到他身上所傳來的濃厚血腥味,她費力地抬起手來抓住他的前襟,「兄長大人?」

  「沒妳嚴重,」他用著敲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再睡一會,我們很快就會回到家了。」

  她不曉得他的話是真是假,只是她現在也沒有任何氣力去確認,只能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靠在他的懷裡沉沉睡去。

  「真是愚蠢……」

  隱約中,她聽見有人這樣說著,只是她想不起來也聽不清楚那到底是誰的聲音,而也不想睜開眼睛去確認,因為現在充斥在她鼻間的都是她表兄的氣味,那是股令她感到十分安心的氣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1 11:12

章二十一  過往(中)

  「這是給我的?」

  接過舅母遞給她的那幾封信後,她便一邊拆開來閱讀一邊詢問道,並且在看到裡面所寫著的愛情和歌時愣了一下,隨後耳根發熱的她便將信紙重新折好,將它們放到一旁。

  「這些是幾個常來宮裡的夫人幫她們的兒子拿過來的,說是拜託我轉交給妳,其他還有些族裡及鄰近其他獸妖族的優秀男子也在詢問關於妳的事。」掩著嘴笑了幾聲後,舅母的語氣忽然沒預警地惆悵了起來,「看起來我們的小螢火長大了呢,都已經可以論及婚嫁了。」

  她難為情地低下頭嘟嚷著:「我還早呢,再說了,兄長大人可是比我早出生九十七年,舅母大人怎麼不先去煩惱兄長大人的事呢……」

  說到這裡,她的腦袋裡忽然浮現了自家表兄在五十年前所說的願意對她負責的話語,即便她知道他是為了幫她療傷才會解開她的衣裳,會說那句話也可能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所使出的權宜之計,但是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後,她心裡對他所抱持著所有朦朧好感全都爆發出來了。

  自從她人類的外表變成十四歲的少女模樣後,就有很多男性會主動朝她搭話,有他們犬族的,有其他妖族的,有在人類的城池裡碰到的,她身旁的侍女沒少拿這些事打趣她,只是她都一笑帶過,因為她在心裡總會將那些妖怪或人類與自己表兄做比較,而最後結果都不及她表兄的一絲一毫。

  儘管對愛情的理解只有閒暇時所看的話本上所描述的一些文字,但卻不妨礙她理解到她對她表兄的感情已經超出了普通表兄妹、甚至是親兄妹的範疇了,而在他說出了那句話後,她更加無法停止假設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的情況,只是,她不想為了那一句急迫時所脫口而出的話而綁住他……

  想到他可能會和其他她所認識的那些西國將領家的貴族小姐在一起、甚至是結婚生子,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因為這樣的畫面而開始發悶,本來熱到不行的耳根也開始漸漸降溫,她忍不住緊握著藏在衣袖裡的手,以免讓她的舅母看出什麼不對勁。

  「殺生丸是男孩子,就算等到妳嫁人之後再煩惱他的婚事也不算太晚。」舅母溫柔地抬起手來撫摸著她的長髮,「好了,現在告訴舅母,妳有沒有特別有好感的對象?可別因為害羞不說、害舅母給妳找了個妳不喜歡的,這樣到時候吃虧的可還是妳自己喔。」

  努力將剛才的異常拋到腦後,她紅著臉用力搖了搖頭,「我…我並沒有什麼特別有好感的對象,舅母大人您……」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她的舅父和表兄突然先後走進了她們所在的內殿主室,並且分別在她的舅母和她的身旁坐下,一坐下後,舅父便馬上笑著開口問道:「剛才妳們兩個在聊什麼?」

  舅母微笑著看向他。「在聊螢火有沒有喜歡的物件,今天有許多夫人讓我轉交她們家孩子的信給她。」

  聽見舅母這麼說,舅父轉過頭來看向她,用著感歎的語氣說道:「也是啊,轉眼間我們的螢火也那麼大了……」

  同樣的對話在同一天裡聽了第二次,擔心自己之後會再次聽見會讓自己難為情的話語,更擔心自己的眼神會不自覺飄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表兄、讓自家舅母或其他人發現自己剛才冒出的奇怪想法,所以她乾脆站起,「我跟著一葉她們去拿點舅父大人和舅母大人愛喝的果酒過來!」

  她用著不會失禮的最快速度離開主室,而一離開了門邊、聽見裡頭傳來舅母調笑說自己一定是在害羞後,整張臉都在發熱的她連忙遠離了主室,然後待在膳房門口問著一葉和掌管膳房的妖怪一大堆問題拖延時間,等到已經將自己所能夠想到的問題都問完之後,她也只能跟著拿著酒、不停說話安撫她的一葉回到了主室。

  一回到了主室,她發現她的表兄已經不在了,只不過因為他以前就經常突然離席,所以她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對,反倒是在她踏進主室後就馬上將視線都放到她身上的舅父和舅母讓她感到十分不自在。她有些緊張地坐回屬於她的位子上,雙手緊緊握抓自己的和服衣襬,深怕下一秒他們就會輪流詢問自己覺得誰誰誰怎麼樣。

  她一直等到一葉替舅父和舅母各倒上一杯酒、舅母特意讓一葉跟其他侍女退下後,她的舅父這才開口說道:「螢火,剛才我和妳舅母討論了一下,妳覺得殺生丸怎麼樣呢?」

  「兄長大人?」她有些不理解為什麼話題會突然轉到表兄的身上,「兄長大人很好。」

  「那若是讓他成為妳的丈夫,妳覺得怎麼樣呢,螢火?」

  在舅父詢問完後,舅母並沒有等她消化完這個問題及給出答案便又接著說道:「妳和殺生丸是表兄妹、是一起長大的,對彼此都知根知柢,所以我和妳舅父都覺得他對妳來說算是個不錯的物件……嘛,雖然我也無法否認那個孩子老是不笑不說話的這點真的很不好,但是其他還算是不錯的,妳覺得呢,螢火?」

  「我…我……」一想到自己和表兄可能成為夫妻,她整張臉都熱了起來,連講話都不利索了,她迅速低下了頭,「兄長大人那邊…舅父大人和舅母大人也問過了麼?」

  「事實上,這件事就是殺生丸提出來的,」舅母抬起手來掩嘴笑了好幾聲,「不過他也說了,要看妳的意思。」

  聽到是表兄主動提出這件婚事的,她先是愣了好一會,等到反應過來後她的心情便變得十分複雜,她很想相信她的表兄是對她抱持著同樣的感情才會說這樣的話的,但是浮現在她腦袋的想法卻是她那認真固執的表兄仍舊記著幾十年他自己所說的話。

  「螢火,」就在她試圖沉澱下內心裡躁動的情緒時,她的舅父又再度開口了,「若是妳不想的話也不要勉強,不用顧忌我跟妳舅母的情緒。」

  「不…我不……」她緊張地抬起頭來想要解釋,但是在對上她舅父和舅母臉上那調侃的表情後,雙頰又瞬間紅起來的她又立刻低下了頭,有些扭捏地嘟嚷道,「都聽舅父和舅母的……」

  她的話才剛說完,舅母便馬上傾身抬手抱著她,用著飽含笑意的聲音說道:「真是太好了,之後我們就能成為真正的母女了!」

  難為情地抬手回抱了她的舅母一下後,她便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主室,打算回自己的小院落好好休息一下、順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一路上她走得十分匆忙,而因為她已經沒有任何心思去理會其他事情,幾乎是低著頭一個勁地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所以在通往她院落的走廊前的一個走到轉角她便撞上人。

  即便沒有抬頭或憑藉嗅覺,她還是知道自己撞上的物件是誰,畢竟放眼整個宮殿裡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避開自己的只有三個,其中兩個目前還待在主室裡,剩下的那一個便是讓她的腦子裡變得一團雜亂的罪魁禍首,她打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起頭來向他問好,只不過在看見他身上穿上了盔甲時,跑到她嘴邊的話卻變了:「兄長大人這是要出去麼?」

  「啊。」她的表兄看起來跟平常無異,「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應該已經告訴妳了,妳的答覆呢?」

  雖然已經對長輩們說過一遍了,但對著可能會成為自己未來的丈夫的表兄,她的臉與耳根又不爭氣地紅了,微微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而儘管她只是保持沉默,她的表兄卻已經得知了答案,「作為訂婚儀式上的信物,有想要什麼嗎?」

  聽見他這麼說,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快到自己無法負荷的她用力地搖了搖頭,「都可以……」

  「既然這樣,那我走了,這幾天好好在西國待著,我一個月內會回來。」說完之後,他便馬上從她身旁走過,快步往外殿的方向走去。

  在他快速從她的身旁經過的時候帶起了一小陣風,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及微微吹起她那淡金色長髮,也讓她瞬間回過神來,她連忙轉過頭去,對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口,但卻還是沒能出聲叫住他。您…到底是真的喜歡我才會提出這婚約的,還是只是為了遵守您先前的諾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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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雙膝坐在屬於自己院落的屋頂上,她將下巴擱在自己的膝蓋上,腦袋裡不停地想著剛才所看到的畫面。

  就在她完成了下午的射箭訓練、從後山回到自己的院落的路上,她看見了她舅母的侍女朝顏與她舅父的一個侍衛在庭院的角落擁抱,他們看著對方的眼神十分專注,眼眸中像是有光芒在閃爍著,還有他們的表情,她只能想出溫柔如水這樣的詞來形容。

  常從一葉她們那裡接收西國的大小資訊的她知道朝顏和那個侍衛有著婚約,而那個侍衛前幾天因為舅父所指派的任務而離開了西國好幾天。

  她不難理解他們會不顧禮節、直接在人來人往的庭院處就直接擁抱,只是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卻讓她產生了懷疑,對她和她表兄的。

  二十三年前她和她的表兄訂了親,儀式舉辦得很盛大,而當著舅父、舅母以及眾多賓客的面前,她的表兄將兩個刻有繁複美麗的精緻木盒遞給了她做為信物,一個裡面裝有一個用淡粉色的水晶雕刻而成的櫻花發飾,另一個裡面則放著一把是用龍牙做成的短劍,劍柄上還鑲有一小顆藍色的寶石。

  在那之後,她在舅母的堅持下將對她表兄的稱呼從“兄長大人”改成了“殺生丸殿”,她表兄也將對她的稱呼從“螢火”改成了“螢”,只不過,除了稱呼之外,他們的相處方式並沒有其他的變化,沒有情話、沒有牽手、沒有擁抱、沒有親吻、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不管是在西國或者是在外頭,而就算了像朝顏那樣好幾個月沒見面的情況,他們也只會簡單地向對方說一下自己的近況,然後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喜歡著她的表兄的她其實有試圖讓他們像未婚夫妻一樣互動著,她會在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時偷偷抓住他的衣袖;她向一葉她們學習,並且在她表兄外出歷練或他要遠行前堅持親自替他穿上外衣,綁上腰帶,穿上盔甲;她會在他們一起出遊時變回犬妖的樣子,將頭擱在他的腿上休息……可是,即便她做了這些,她表兄的對她態度並沒有任何改變,而覺得挫敗的她也不敢再不顧矜持做出任何不符禮節的事情。

  就在她對著點點星空發呆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現她跑上來的一葉忽然跳到了屋頂上,用著帶有調侃意味的語氣請她到她舅母的房間一趟。

  對著一葉的笑臉,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有些難為情,所以為了逃離一葉的視線,她便乾脆在各個院落的屋頂上跳躍著,並且就這麼跳到了她舅母房間所在的主院落。

  一進到舅母的房間裡,她便主動跪坐在舅母的面前,表現得一副乖巧的模樣,「晚上好,舅母大人。」

  「那妳呢?」舅母仍舊是一臉笑咪咪的模樣,並且直接略過剛才她的失禮舉動,「我們的小螢火碰上了什麼事了?怎麼大晚上的還跑到屋頂上去吹風?」

  聽見與自己最親密的舅母這麼詢問,她咬著下唇思索了好一會,隨後沒有其他女性長輩或朋友能夠諮詢的她只能用著掙扎的語氣開口問道:「舅母大人,您知道當年殺生丸殿為什麼會主動提出與我訂親的事麼?」

  舅母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怎麼了?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今天傍晚,我碰巧撞上了朝顏和她的婚約者,然後…然後我總覺得我和殺生丸殿的相處方式好像和他們的不大一樣……」知道朝顏就在自己房外的不遠處等候吩咐,她便忍不住加快了語速。

  「妳怎麼能指望殺生丸表現得跟左近那討人喜歡的孩子一樣呢?」舅母掩嘴輕笑了好幾聲,「殺生丸啊,我和妳舅父都很疑惑,他那個冷淡的性格到底是像誰,不過妳不用擔心,從小就認識他的妳一定很清楚,他啊,絕對不是那種會遷就他人或是委屈自己的個性,所以,妳不用擔心,他對妳一定是懷抱有一定的感情才會主動提出與妳訂親的。」

  舅母的解釋並不能讓她完全放心下來,畢竟她還記得七十幾年前她和她的表兄之間所發生的事及他的諾言,只不過她不好意思自己被表兄寬衣解帶的事情就這麼告訴舅母,所以她只好開口詢問一直困擾自己的另一個問題:「舅母大人,我…真的適合殺生丸殿麼?我是說…我不像您一樣,不怎麼聰明又不喜歡管事……」

  「傻孩子,妳完全不需要像我啊!」舅母好笑地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攬住她,讓她靠到她的懷中,「有些男人喜歡的是能站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女人,有些男人則是需要能夠和他並肩奮鬥的女人,妳覺得他是哪一種男人呢,小螢火?」

  靠在舅母的懷中,她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問題,思索著她的表兄到底是屬於哪一種,但很慚愧地,即便認識他兩百多年,她還是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還沒等她想出個頭緒,舅母又再度開口說道:「其實,我說這些並不是讓妳為男人而改變自己,而是讓妳想好,妳到底是哪一種女人,應該選擇哪一種男人作為妳的伴侶。不過,現在舅母這麼說好像太遲了,對不對?」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所以她只能靜靜地窩在舅母的懷裡,並且在舅母轉移了話題後陪舅母聊了一會,一直到舅母讓她回房休息後她才離開,而這一次她有乖乖地在地板上行走。

  在回她的路上,她碰上了她的表兄,而從他前來的方向來看,他剛才大概是要去她的院落找她,但是卻因為找不到她而離開。發現他看見了她,她連忙上前幾步,「您找我?」

  「啊,從風裡傳來的氣味,我以為妳應該是躲在不知道哪一個院落的屋頂上。」

  「一開始的時候是的,」他的用詞讓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只是後來舅母大人讓我到她的房裡一趟。」

  表兄並沒有多做詢問,只是從懷裡拿出一個精緻的長型布袋給她,「路過一座人類城池的時候買的,不喜歡的話妳可以丟了。」

  「謝謝。」

  在接過那個布袋的時候她的臉變得更紅了,只是現在她的腦袋有些亂,讓她無法說出道謝以外的詞語,所以她也只能默默地看著他離開。

  等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她這才將那個袋子打開,拿出裝在裡頭的摺扇,那把摺扇上繪有一大片漂亮的櫻花及櫻花花瓣,而右上角的上方則有著“燦燦日光裡,融融春意酣。芳心何事亂,簌簌櫻花殘。”這首和歌。

  愣了一下後,她乾脆毫無形象地躺到了榻榻米上,用雙手將那把打開的摺扇舉得高高的。這是在說我還是在說您呢,殺生丸殿……


章二十二  過往(下)

  「螢火,我想拜託妳,替我去看照十六夜和她懷裡的孩子。」

  「什麼?!」看著坐在自己面前一臉嚴肅的舅父,本來早就從舅母那裡得知舅父認識了一個貴族人類女性並且與其相愛的她在聽到對方已經懷有身孕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震驚地抖了抖握住茶杯的手,甚至迅速看了眼盤腿坐在自己身旁的表兄,而從他同樣驚訝的眼神,她便曉得他也不知道這一件事。

  沒等她將放在表兄身上的眼神收回,她舅父又繼續說道:「胎兒已經兩個月了,而如妳所知,未出世的半妖妖氣很容易吸引其他妖怪的注意,所以我只能拜託人形模樣跟人類最像的妳潛進三條家,照顧她直到她將孩子生下。」

  聽見舅父這樣的請求,她緊緊皺緊了眉頭,即便比起表兄等妖怪她並沒有特別討厭人類,但是她也不願跟人類住在一起或是充當一個人類的侍衛,更何況對方還是她舅父的妾室,從小被舅母當作女兒來疼著的她根本不希望與那個女人有任何接觸或牽扯。

  「父親大人,您要螢潛入一個人類貴族家,那您是要她用什麼身份潛進去?那個女人的侍女、護衛還是其他?」就在她思索要怎麼拒絕的時候,她的表兄忽然開口了,臉上還帶著嘲諷的神情,「您是在說笑吧,您打算讓西國的公主,讓您的外甥女,讓我殺生丸的未婚妻去服侍一個人類、聽從人類的指揮麼?!」

  說到這裡,他的表情從嘲諷變成的憤怒,他的周圍甚至還散發出強烈的妖氣,讓本來在外守著的侍衛都忍不住探頭進來查看狀況、看看是否需要衝進來幫忙,而她則是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著一副不為所動的舅父,一邊伸手覆到表兄垂放在膝上的拳頭上,緊張地輕聲喚道:「殺生丸殿。」

  像是因為聽見她的叫喚的關係,她表兄收斂了下自己的妖氣,只不過仍舊是一臉怒容地瞪著舅父,「您喜歡人類,那是您的事情,但請您別把螢給牽扯進去!」

  沒等舅父開口說些什麼,表兄便反手握住她的手,在站起身的同時拉起了她,然後就這麼拉著還沒站穩的她快步走出內殿主室。

  因為氣憤的關係,他走得很快、步伐又大,讓個頭本來就比他嬌小的她跟得很辛苦,腳步時不時地踉蹌,而在他們到了與她舅母的院落相隔一個走到的地方時,他總算停下了腳步,而她也因為一時沒有注意而撞上了了他的背,所幸他的身上並沒有穿著盔甲,所以她只是額頭微微泛疼而已。

  「剛才的事情妳去跟母親大人說吧。」在說話的同時他轉過頭來看向她,「還有,妳最近幾天最好都跟母親大人待在一起,以免父親大人又找上妳、讓妳去陪那個人類女人。」

  她點了點頭,隨後便緩緩將目光從他的臉移到他們相握的手上,耳根微微發熱,「那個…剛才謝謝您……」

  表兄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抽回他的手,然後將寬大的手掌放到她的頭上,「這幾天我必須出去一趟,妳乖乖跟母親大人待在一起,不要讓父親大人影響妳,知道麼?」

  「嗯。」

  見她點頭後,他便將她往舅母的房間方向推了推,而看了他一眼後,她也順從地單獨往舅母的院落的方向走去。

  一進到舅母的房間,她便馬上將先前舅父所提出的要求告訴了舅母,只不過對於表兄替她拒絕時所說的話輕描淡寫地帶過。

  在敘述的同時,她還不忘分神注意自家舅母的反應,在看見舅母一臉平靜地喝著手中的茶,好像她口中所說的人並不是舅父,而是一個陌生人的事情時,她在放心的同時還感到有些疑惑,因為舅母的表現和她在書裡看到的完全不同,在書中的文字裡,女人在發現男人愛上其他人時是難過、憤怒、嫉妒的,而在她的想像裡,若是她的表兄愛上了其他的女人,她也會有同樣的反應。

  是因為堅強,還是……就在她思索的時候,她的舅母放下了茶杯,微笑著看向她,「哦,怎麼跟我聽說的有點不同呢?我聽說的是殺生丸那孩子為了妳而第一次對他的父親出言不遜,所以,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舅母那毫不掩飾的調侃語氣讓她的臉瞬間就紅了,「殺生丸殿並沒有對舅父大人出言不遜,他只是…他只是……」

  「好了,不逗妳了。」因為她的結巴輕笑了好幾聲後,舅母這才收斂了笑容,「雖然舅母知道妳不喜歡,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舅母也希望妳能答應妳舅父的請托。」

  聽見舅母這麼說,益發困惑的她緊緊皺起了眉頭,內心也忍不住湧現出一股委屈,「為什麼?」

  「妳也知道的,最近東方的龍骨精最近一直在西國附近引起不小的騷動,妳舅父光是忙著與牠周旋對抗就花費了不少心神了,若是那個人類女人和她的孩子沒人照顧的話,我擔心他會在戰鬥時分神想著他們母子的事而犯下了無法彌補的大錯。」

  對著舅母那張認真且嚴肅的臉,她忽然對自己感到慚愧及罪惡,並且對舅母所懷抱的崇敬之感更上一層,在剛才聽見那番話之前,她滿腦子只想著關於自己的事與感受,她不想靠近那個討厭的人類女人,她不想當一個人類女人的侍衛,她更不想因為靠近那個女人而被舅母和表兄所討厭,可是舅母卻不同了,即便舅父愛上了一個人類,舅母還是想著他、想著西國。

  「舅母大人,」用手緊緊抓著自己寬大的衣袖後,她緩緩張開了嘴用著乾澀的聲音詢問道,「舅母大人就不難過麼?舅父大人和一個人類女人在一起的事……」

  「說完全不在意是假的,不過也不至於因此感到難過,畢竟我和妳舅父並不是因為喜歡才在一起的,而是因為我們是彼此最好的結婚物件,我的出身、血統,妳舅父的血統、實力,所以比起夫妻,我和妳舅父其實更像是家人,我對他所懷抱的感情也並不是男女之情,而是親情與崇敬……」

  她的舅母每說一句,她就有種自己所活著的世界崩落了一塊的感覺,整顆心都因為難過而泛著澀澀的感覺,在她心裡,舅父和舅母一直是她所憧憬的對象,並且希望她也能夠有著像他們一樣的婚姻,可是現在舅母卻說他們那長達好幾百年的婚姻並不是建立在愛情上,這樣的認知讓她在感到有些無所適從的同時也心生懷疑,她不比舅母來得漂亮聰慧,而這樣的她有可能有一段建立在愛情上的婚姻麼?除此之外,她的表兄…她的表兄是否也因為跟舅父舅母同樣的原因而向她提出婚約的?

  就在她的腦袋因為這樣的假設而停止思索時,舅母忽然抬起手來將她攬到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舅母的小螢火,去吧,既然是妳舅父親自拜託妳的,不用顧忌我這邊,也不用擔心妳在那個人類女人的家會受到什麼委屈,況且,讓他欠下妳一份情也不算壞事!」

  聽見舅母溫柔的聲音,從小就對舅母言聽計從的她下意識想要點頭,只不過她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表兄所對她說的話,所以改為用著尷尬的語氣開口說道:「可是,殺生丸殿特別囑咐我不准去的,我想我還是等到他回來之後再出發好了……」

  「別等他了,讓四葉替妳收拾好東西後就去找妳舅父吧,我已經等不及看看殺生丸那孩子在知道妳離開後的氣急敗壞的表情了。」

  看了眼舅母臉上那優雅的笑容,她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並且抬起雙手來回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的懷裡,「舅母大人,我……」

  「小腦袋瓜裡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弄亂了吧,」舅母輕笑著揉了柔她的頭,「所以說離開西國、和殺生丸分開一會也是好事,至少可以讓妳靜下心來好好理一理思緒。」

  她胡亂地點著頭表示著贊同,畢竟就算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將那些思緒順理好,但是遠離表兄的視線一段時間確實是必須的,她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那些多疑想法而在表兄面前表現出什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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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十六夜的房間旁的櫻花樹上,她抱著雙膝時不時著歎著氣。

  即便已經待在三條宅邸待了三個月了,即便有著十六夜的特別看照再加上她的傑出的劍術,沒有人敢將她當作普通侍女使喚,但是她還是不習慣。

  在那座宅邸裡,她必須對著人類用著敬語稱呼,因著十六夜與妖怪私訂終身而害得目前身為十六夜侍女的她被許多傭人或侍衛出言嘲諷,不想跟著一堆人類輪流用著公共澡堂的她只能趁著夜晚迅速到郊外的森林裡的小湖洗澡,她時不時就要到郊外一趟清除被十六夜懷著的半妖妖氣吸引怪來的妖怪,為了保護十六夜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必須跟她厭惡的十六夜同處一室,每晚不是靠在十六夜的房間的角落坐著睡覺,就是到院子裡的樹上靠著閉目養神,她還被迫聽著十六夜向懷中胎兒傾訴她舅父對十六夜母子的愛,而在她舅父路過附近順便過來看十六夜一會時她則必須待在屋頂替他們把風……

  一想到舅父跟十六夜在一起時所表現出的情意綿綿的模樣是從來沒有在舅母面前顯露過的,她就感到特別難過,難過到想要馬上回去西國,只是,那也想一想而已,就算現在她舅父真的另外派手下過來接替她的位置,她也不敢回去,因為她可不敢去面對她那可能還怒氣未消的表兄,她擔心他會朝自己發脾氣,更擔心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再以一個婚約者的身分與他相處。

  來到這裡短短幾個月,除了舅父和十六夜,她見過太多侍衛和侍女、十六夜的兄弟們和侍女、十六夜的姊妹和她們的戀人的親昵相處的畫面,他們會躲在角落,用樹蔭作為遮掩,緊緊地擁抱彼此、撫摸著彼此、親吻著彼此,她甚至還看見其中幾對吻得難分難舍,不由自主地在接吻時扯開對方的衣服、直接肌膚與肌膚碰觸。在看見那些畫面過後,她還曾經聽到侍女們相互調侃時說了這麼一句,“沒有辦法,因為我真的很愛他,而且都準備結婚了,所以才會忍不住……”

  說實話,儘管她在看見那些侍女與男人親熱時感到嫌惡,但是她對於那些侍女們說的話卻是下意識贊同的,因為愛著表兄,在兩人單獨相處時她也渴望著能與他十指相扣,渴望能被他擁在懷中,只是,他卻好像從沒有過同樣的想法,每當她抓著他的衣袖時,他只會回一句“自己好好走”,每當她想以人形靠到他的身上,他便會讓她變回犬妖的樣子再靠上來,每當她因為聞到他身上傳來血腥味而著急著想要脫下他的衣服檢查時,他便會喝斥自己注意禮節、讓自己不得不放下手。

  即便人和妖怪的想法行為不同,但這樣的表現…已經足以說明了一切了吧……就在她又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時,風中傳來的氣味讓她反射性抬起頭來,並且迅速從樹上跳回十六夜的房間。

  看見她突然進來了,本來被舅父特別派過來的冥加所說的趣事逗得發笑的十六夜止住了笑,有些奇怪地看向她,「怎麼了,螢火?」

  儘管已經聽過了很多次了,但是她還是因為十六夜用著這樣親昵的語氣喚著自己的名字而皺起了眉,她開口冷聲說道:「在我回來之前,妳最好就安靜地待在房間裡,不要說話也不要造成任何聲響,明白麼?」

  站在十六夜手掌上的冥加緊張地問道:「是有什麼大妖怪要過來了嗎?」

  「殺生丸殿,」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一些,「所以,若是你們兩個惹怒了他,我可保不了你們。」

  冥加擠出了幾個笑聲,「您在說笑吧,殺生丸大人可是螢火大人的婚約者,他怎麼可能聽不進您的勸說呢。」

  「你可以試試看。」

  對著冥加冷哼了一聲後,她又迅速離開了十六夜的房間、直接跳到了屋頂,而在她離開的那一刻,她甚至還聽見十六夜低聲說著想要見一見表兄的話語。

  原本她以為表兄會順著自己的氣息直接過來找自己,但是到了屋頂上後,她卻看見他直接站在三條宅邸的大門口,讓守著大門的侍衛拿著□□對準了他,而在大門後方的不遠處,負責整個三條宅邸安全的將軍剎那猛丸與一群士兵也戒備地盯著他看。

  為了避免他和那群人類打起來,她只能重新跳回地面,快步走到大門,略過了剎那猛丸與那群侍衛,然後當著他們的面拉起他的手,一邊朝他們微微點頭,一邊拉著他遠離那些人。

  一直到離開了他們的視線後,表兄率先跳到了整個三條宅邸裡最高的屋頂上,並且就這麼坐了下來,看見他這個樣子,她也只能跟著跳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在與他有些距離的位子坐下,「殺生丸殿,您怎麼突然過來了?」

  「為什麼要答應父親大人?」沒有回答她問題,表兄只是盯著遠方反問道,「妳並不喜歡這裡,不喜歡那個女人,更不喜歡那個半妖。」

  「舅母大人和我都擔心舅父大人會因為擔心那個女人和半妖而在戰場上分神,而且舅母大人也不在意,所以我才來的。」她在這時頓了頓,「而且,我答應的是西國的統領,並不是舅父大人。」

  聽見她這麼說,表兄嘲諷地哼了一聲,「隨妳,妳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樣接話或者是提起什麼新話題,而他也沒有開口的打算,他們兩個就這麼靜靜地坐在屋頂上,各自對著遠方發楞。

  一直到夜半時分,她表兄這才站起身來,並且開口用著清冷的聲音說道:「我回去了,等到那個半妖生下來後我再過來帶妳回去,免得父親大人改變心意、強迫妳待到那個半妖長大……」

  就在他聚起妖氣準備離開時,剛才一直在思索他們這對未婚夫妻相處的方式不正常的她忍不住出聲喚道:「殺生丸殿。」

  「怎麼了?」她的叫喚讓表兄停止了聚集妖氣的動作,也讓他在這個晚上第一次正眼看向她。

  在對上他的雙眼的那一刻,她忽然有些退卻了,她咬著下唇糾結了好一會,直到緊握成拳的雙手掌心都出現了深刻的指甲印痕後,她才下定決心問出從他提出訂親開始就困擾著她的問題:「您…您是愛著我的嗎,殺生丸殿?又或者還不算是愛,可是…您是喜歡著我的麼?」

  她的表兄看著她好一會,然後才冷哼了一聲,「無聊的問題。」

  他的回答讓她就像是被當頭澆了一大盆冷水一樣,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是除了全身發冷之外,她那顆本來因為緊張而加速跳動的心卻慢慢安靜了下來,然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著:「既然這樣,那我們解除婚約吧。」

  「別開玩笑了,螢!」

  看見表兄緊皺起了眉,一副打算發怒的前兆,她連忙轉過頭,然後抱著雙膝開始用著有些顫抖的聲音緩緩地說道:「因為舅父大人的事情,這陣子我一直在想,殺生丸殿到底為什麼會主動提出要和我訂親,後來我想到了,大概是跟當初舅父大人和舅母大人當初在一起的原因一樣,血統、身世,又或者是您只是想為您當年所說的話負責罷了……我是喜歡著殺生丸殿的,可是,我很害怕,在我們結婚之後的某一天,您是否會像舅父大人一樣,愛上了別人,到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我……」

  「隨便妳,」沒讓她把話說完,表兄便出聲打斷她的話,「不過,居然認為我會喜歡上人類的女人,真是愚蠢至極!」

  她很想反駁她說的並不是單指人類,妖怪也很有可能,只是她忽然失去了辯駁的力氣,「回去之後,我會將信物還給您的。」

  她不曉得他有沒有聽見那句話,因為在他把話說完的那一刻他便馬上聚起妖雲離開了。

  從風裡的氣味確定他走了很遠之後,她這才低下頭,將臉埋在自己的雙膝中。這樣…就算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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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難道這幾十年間我的實力就沒什麼長進麼……在腹部直接被龍骨精給弄出的拳頭大的傷口時,她突然覺得當年被蛇妖咬出的傷口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即便痛得無法思考了,她還是只能強迫自己站直著身,雙手握好了劍,試圖接下龍骨精接下來的攻擊。

  半個時辰之前,在十六夜的腹部開始陣痛時,她忽然感受到平安京外傳來了一股強烈且邪惡的妖氣,那股妖氣的感覺比她先前遇過的任何妖怪還要來得強,她並沒有信心能夠抵擋得過,所以她只能在三條宅邸先立下結界、抵擋跟著那個妖怪一起過來的小嘍囉,同時讓冥加騎著她飼養來與西國傳信的老鷹回去給舅父報信。在確定有後援後,她便隻身引著那個自稱是舅父最大對手的龍骨精到郊區,只是她卻只是用著自己的身體、用一個接一個傷口來拖延時間,而她只給牠幾道小輕傷作為回報。

  大概知道她的實力不足,所以一開始龍骨精只是抱著嘲弄的態度逗著她玩,一直到她用著陽炎砍了牠一小段尾巴,又集結身上的所有妖力用緋陰朝牠的胸口射了一箭後,她成功地惹怒了牠,牠在她變成犬妖的模樣打算趁機給牠加上幾道傷時直接用著牠的爪子貫穿了她的胸口。

  痛……這是她變回人類形態、掙脫龍骨精的箝制後存在在她腦中的唯一想法,她知道她得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或者是重新拿起陽炎來防禦,只是現在的她除了躺在地上之外根本動彈不得,她甚至連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力氣都沒有。

  隨著大量的血不斷地從她的口中湧出,她覺得自己已經處於死亡前了彌留之際了,而她的腦裡也開始浮現從小到大所經歷過的許多場景,有第一次變成人形的,有第一次拿劍的,有第一次離開西國遊玩的……最後出現的,是一個月前她趁著舅父過來看十六夜的時候回西國一趟、親自告訴舅母她向表兄提出解除婚約的事,那時候她舅母抱著她說她傻,說她怎麼就固執地認為表兄就會跟舅父一樣,後來看見她哭喪著一張臉,她的舅母便改口哄她說會陪著她一起。

  現在…大概是不行了吧,對不起,舅母大人……感覺到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每呼一口氣就覺得胸口很痛的她在心裡喃喃叨念著。

  就在她的視線渙散到看不清任何一件東西時,一個模糊的白色身影就這麼出現在她的面前,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那道身影是她的表兄,所以她下意識扯了扯嘴角,然後就這麼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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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螢火,讓妳受苦了……」

  「怎麼這麼傻,舅母的小螢火,竟然把自己傷成這樣……」

  「螢……」

  昏睡中,螢火忽然想起兩百年自己在完全昏睡前所聽到的最後話語,並且後知後覺地想起那些聲音到底是屬於誰,而這樣的認知讓她驚訝地睜開了眼。

  一開始她被映入眼中的光刺得生疼,讓她下意識眨了好幾下眼睛,而等到她能夠看清東西後,她便發現到她正處在一間屋子裡,躺在自己的絨尾上,在她視線所及的範圍裡,玲和邪見正縮在角落依偎著睡覺。

  對於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間屋子裡的,螢火並沒有印象,只是她知道一定是由現在正站在她後方的那個人所做的決定,她並沒有做好面對他的準備,但是對方卻從她變得紊亂的呼吸察覺到她已經醒過來的事情,並且緩緩走進她的視線範圍內,輕聲開口說道:「醒了?」

  與他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想起自己在失去記憶期間和他的互動的一切的她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只是不知道躺了幾天、四肢有些發軟的她只能強壓下這個念頭,她朝他張了張嘴,用著乾澀沙啞的聲音喚道:「兄長大人……」

  聽見她的稱呼,即便早就知道她已經恢復了記憶,殺生丸的雙眼還是微微睜大了些,「都記起來了?」

  螢火難受地閉上了雙眼,輕輕點了點頭。

  即便不想承認,但這幾個月以來的記憶一直在她的腦袋裡打轉,包括她居然又重新喜歡上他的事……


章二十三  隔閡

  親口確認螢火已經恢復記憶後,殺生丸便不再說話,他單手扶起了她,讓她靠到自己身上,然後他拿起放在一旁地上裝著水的竹筒,有些笨拙地喂到她的嘴邊,而因為喉嚨幹得發疼的關係,她也沒心思顧忌他們的肢體接觸,就著竹筒喝了好幾口。

  用拇指擦拭掉沿著她嘴角留下的水後,殺生丸又重新將她放回她的絨尾上,隨後他便退回牆邊,靠著牆開始閉目養神。

  螢火微微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但是因為擔心感覺靈敏的他會發現,她很快就收回視線,闔上眼睛專心地調動身上的妖力,沒過多久,她全身的力氣便恢復了許多,也能夠緩緩坐起身,並且站起來悄聲離開他們所在的木屋。

  一走出那座屋子,她便開始環顧四周,隨後她便發現這座木屋是位於山林中的某處,大概是住在山下村落的人類建來在冬天打獵時作為短暫休息處的。即便對於殺生丸為什麼還特別找了座木屋而非像以往一樣找棵樹來作為休息處的事情感到奇怪,可是還有些昏沉的腦袋卻讓她無法清楚思考,所以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順著充斥在她鼻中的硫磺氣味去尋找溫泉的位置,好好泡一個澡,在醒腦的同時也清洗掉身上不知道多久之前跟叢雲牙打鬥時所留下的髒汙。

  就在她往傳來硫磺味的方向踏出第一步時,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熟悉的嗓音也跟著響起:「要去哪?」

  「想去泡個澡,那個方向好像有個溫泉。」螢火沒敢回過頭去看殺生丸,而且聲音還帶著些微微的顫抖,「有什麼問題麼,兄長大人?」

  「我只是想確定妳在恢復兩百多年前的那些記憶時也沒把這幾個月的事情給忘了,螢,關於玲的安危是妳的責任而非我的責任的事。」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她聽見他轉身回到屋子裡的聲音,而在確定他沒再看著自己後,她便忍不住抬起手來覆上自己的臉,長長歎了一口氣。明明殺……明明兄長大人以前從不這樣威脅人的……

  沒花多久時間她便找到藏在樹叢中的小溫泉,並且迅速脫下身上的和服直接走進溫泉中,熱水的溫度讓她的整個腦袋都清醒了過來,卻也讓她更加不想回去,只是沉睡了兩百年、對殺生丸的認識也可能有著兩百年的差距的她卻沒有把握自己在拖拖拉拉的期間他不會就這麼把玲丟在一旁,所以泡了一會溫泉後她便連忙出來,迅速將自己打理好後就馬上趕回去。

  在她回去那間小屋的時候,玲和邪見已經醒了,並且靠在阿吽的身上與站在一旁殺生丸一起在門口等著。看見她的那一刻,玲馬上高興地跑到她的身邊、拉著她的衣襬詢問她現在感覺如何,還偷偷地將她睡了兩天、殺生丸也抱著她守著她兩天沒睡的事情告訴她。

  儘管有從自己的身上沾染到過多殺生丸的氣味推測出他們有過肢體接觸,但她卻從沒有想過他會在自己昏睡時一直抱著自己的這個可能性,她的雙頰因此而開始泛紅,心裡甚至還冒出一個讓她覺得有些瘋狂的猜測,只是那個想法一出現她便馬上將它壓了下去,不敢再細想也不敢抬頭看他一眼,還轉而開口詢問玲在這兩天之內是否有關於奈落的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

  在她們聊了一會、並且從她們兩個的對談中確認了螢火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後,殺生丸便不發一語地邁出步伐,而很習慣他這樣行為模式的玲和邪見也馬上行動了起來,前者乖乖地坐回阿吽的背上,後者迅速牽起了阿吽的韁繩追了上去,而由於有著前幾個月的記憶,螢火也沒有多做詢問,拿起不知是玲還是邪見特意放好在門口前面的陽炎和緋陰背到背上後,她便抬起腳步跟在他們後方。

  如同碰上叢雲牙之前的每一天,他們又開始追查奈落的下落,只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在行走時螢火故意落在隊伍的最後而非殺生丸的後方;她不再跟他輪流找尋奈落下落,而是將這工作全權交給了他,自己則與玲待在一起;她也不再跟他說話或對視,若是他主動找她說話時,她也只是點頭或搖頭作為回應。

  她對於殺生丸的態度轉變表現得太過極端,這讓夾在他們之間的邪見和玲感到十分尷尬,前者很努力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因為對於殺生丸的情緒特別敏感的他總覺得自己有一天會被怒氣爆發的殺生丸給遷怒殺掉的。至於後者則沒有想這麼多,她以為他們兩個只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吵架了、目前正在鬧彆扭,所以在殺生丸獨自去調查奈落下落的時候,她會湊到螢火的身邊,用著撒嬌的語氣讓螢火別再生氣,還不停地朝螢火叨念著殺生丸的好。

  說實話,就算是從小就和殺生丸一起長大、對他以及月華姬盲目崇拜著的螢火也覺得玲所羅列出的殺生丸的優點有些誇大了,誇大到聽到最後她都會忍不住掩嘴輕笑了幾聲,她那因為跟殺生丸朝夕相處而有些壓抑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只是這樣的好心情永遠持續不到殺生丸回來的時候,所以她還是無法與他有著正常的交流。

  看見每次殺生丸一回來後螢火還是不肯說話,已經勸說了螢火好幾天的玲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從螢火那邊下手並不管用,所以即便對殺生丸並沒有那樣親近,她還是鼓起勇氣趁著螢火獨自離開去洗漱時跑去跟他說些類似女孩子是需要男孩子哄著的話語。

  她就這麼連續說了三、四天,可是殺生丸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這讓玲感到很是挫敗,甚至還忍不住用著哀怨的眼神輪流看著他們兩個。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她的怒氣的關係,就在她用著那樣的眼神瞪著他們的第三天,殺生丸如同以往一樣先是領著他們一起走了一段路,一直到找到一個安全且可以休息的地方,只不過這次他並沒有留下他們、獨自去尋找奈落他們的下落,反而是在吩咐玲和邪見待在原處後看向了靠在他們後方不遠處的樹幹上的螢火,「螢,這次妳跟我一起去。」

  聽見他這麼說,玲和邪見偷偷轉身背過他們互相做了個勝利的手勢,而螢火則是下意識退後了一步,只是對上他的眼神的那一刻,她那想要逃跑的衝動便整個蔫了,她硬著頭皮點了點頭,隨後便緊咬著下唇、保持著一段不小的距離跟在他的身後。

  出乎她的意料,殺生丸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在樹與樹間跳耀著、沒有聚起妖雲或是光圈迅速移動到另一個地方,只是在地面上不斷地向前走著,到最後,他在一個小山坡上停下了腳步,直直看向了遠方。在他後方的螢火也跟著停了下來,只不過在察覺他們所在的地方十分荒涼、杳無人煙,而風中也沒有任何異樣的氣味時,她感到有些疑惑。難道…跟奈落沒有關係……

  就在她糾結著是否要開口詢問時,殺生丸便先一步開了口:「妳…對我有什麼不滿麼,螢?」

  「不,我對兄長大人您並沒有任何不滿,」他的問題讓螢火愣了一下,隨後便用力地搖了搖頭,並且用著有些艱難的語氣說道,「我只是…我只是對這幾個月以來我對兄長大人的失禮感到抱歉……」

  說到這裡,她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對她來說,即便不是故意的,但是提出解除婚約的她卻在過去的幾個月裡與前婚約者牽扯不清、有著過多的肢體接觸,這讓她每次在面對殺生丸時都感到十分尷尬,甚至還有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羞恥感。

  即便早就猜到是這樣的原因,殺生丸還是冷哼了一聲,「撇開妳沉睡的那兩百年不算,但過去的幾個月裡妳也經歷了一些事,我以為妳至少成長了一些,結果沒想到妳的想法卻還是跟以往一樣愚蠢,螢。」

  聽見他這麼說,還清晰記得上次被他罵愚蠢是自己提出解除婚約的時候的螢火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壓下去理解他話語中的深意的想法後,開口試圖轉移話題:「所以兄長大人您特意要我跟著您來這裡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而不是為了奈落?」

  「是又如何?」殺生丸在說話的同時看向了她,只不過看見她仍舊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他也只能收回視線,開口補充了一句,「順便來看看天生牙引領著我過來到底是為什麼。」

  「天生牙?」螢火疑惑地皺起了眉,腦袋裡也暫時拋開與他之間的事情開始思索了起來,在她的記憶裡,她的陽炎或是緋陰可從來沒有引領她做過什麼事情。

  「啊,」殺生丸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天生牙解下來遞給了她,「從一大早開始它一直在低鳴著。」

  螢火將天生牙握在手中,但卻感覺不到他口中的低鳴,原本她打算將它還給他,可是見到他大概是被它吵了一個早上而有些不耐煩的關係,她便乾脆繼續將它握在手裡,「那兄長大人是打算在這裡等著?」

  她的話剛說完,他們的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點般大小的影子,隨著那個黑點越變越大,他們也看清楚朝他們方向過來的黑點是個中了許多箭和矛的無頭妖怪,而從風中傳來的氣味他們知曉那個是海獺妖怪的身體。

  見殺生丸只是冷眼看著那個行動遲緩的妖怪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絲毫沒有想要離開的跡象,螢火也只能陪著他站在原處,而過沒多久,除了那個海獺妖怪與血腥味之外,犬夜叉一行人的氣味也跟著出現在空氣中。

  殺生丸忽然哼了一聲,螢火大概也曉得他的想法,因為她心中也是同樣對犬夜叉他們出現感到嘲諷。怎麼什麼事都跟那個半妖離不了關係?!

  由於恢復了記憶的關係,她想起了兩百年前對十六夜的所有厭惡感,所以她完全不想要留下與犬夜叉打照面,只不過還沒等她開口表示想要離開去,犬夜叉已經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的背上還背著戈薇、七寶以及一隻海獺小妖怪,而他的後方還跟著彌勒與珊瑚。

  「爸爸!」

  一看見倒在他們面前不遠處的無頭妖怪,那只海獺小妖怪便一邊哭喊著一邊跑到牠的身旁,並且在七寶的提醒下試圖想要幫牠將頭給連接回去,可是牠身體已經因為先前受到的攻擊而沒了生命跡象,所以那只小妖怪最終只能抱著牠父親的頭顱大哭。

  看見了這一幕,殺生丸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轉過身便打算離去,而螢火自然是跟他一起提起了步伐,但他們沒走幾步,犬夜叉便用著不客氣的語氣叫住了他們:「喂,殺生丸,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我可不認為你們是剛好路過這裡的。」

  螢火斜眼瞪了他一眼,隨後便側過身站到殺生丸的身後,而後者則是冷聲回了一句:「我和你無話可說。」

  「等一下,殺生丸!」忽略了他們的漠不關心,戈薇有些緊張地往前站了一步,「我記得你的天生牙是把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刀,你能不能幫忙救甘太的爸爸一命?」

  「你們的事與我們無關。」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殺生丸便繼續往前走,但是這次卻換成七寶擋在他的前方,他直接跪在他的前方磕了三個頭,「求求你!求求你!要不然甘太就會變成一個人了!」

  完全不想理會他們這群完全不肯聽不進他們的話的人,殺生丸只是站在那裡冷眼地看著七寶,而大概是知道對他苦苦哀求毫不管用,所以犬夜叉乾脆對他用起了激將法,而戈薇則是在扶起仍舊跪在地上的七寶的同時用著哀求的眼神看向一直站在他後方的螢火,「螢火,拜託妳也幫忙說服殺生丸吧,妳看甘太哭了那麼可憐……」

  「那又如何?」一直保持沉默的螢火輕嗤了一聲,「即便我對幼崽有著憐憫之心,但…這是求人的態度麼?想要請求別人的幫忙,至少姿態要擺的低一點。」

  在說話的同時她想著的是兩百多年前鬥牙王讓她到三條宅邸保護十六夜的事情,即便拜託她當守衛的是鬥牙王,但十六夜才是她花費心力保護的物件,只是十六夜卻從來沒有對她表現出那種麻煩到他人的姿態,反而老是用著長輩的態度與她說著話,還常常說些讓她放鬆些、不要老繃著臉的無聊話語,這讓本來就對十六夜沒好感的她對對方益發厭惡了,而現在犬夜叉這一種用挖苦人來達到自己目的的方式讓她不禁諷刺地想著有其母必有其子這一句俗語。

  不用她指名道姓,戈薇等人都知道她說的是犬夜叉,戈薇責備地瞪了犬夜叉一眼,但還沒等她開口說什麼來挽救,殺生丸便出聲喚道:「走了,螢。」

  即便對著那個哭到快無法喘氣的小妖怪甘太有些同情,螢火還是點著頭跟上了他,就在這個時候,本來在她手上十分安靜的天生牙忽然躁動了起來,而這樣的異狀讓她皺起了眉,她將天生牙遞給了同樣注意到它的躁動的殺生丸,全權交給他處理。

  看著殺生丸就這麼按照天生牙的意拔刀救活甘太的父親的命,螢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腦袋裡也開始思索鬥牙王將天生牙留給他的真正用意為何,是為了讓他能夠守護對他來說重要的人,還是讓他能夠像現在這樣時不時幫上犬夜叉的忙。

  在她轉而想著詢問自家舅母是否能夠得到答案的時候,復活過來的甘太的父親正說著牠在另一個世界徘徊時所見道的場景,而總算知道天生牙讓自己過來的用意的殺生丸面無表情地收起了刀,直接用妖氣聚起一個光圈包起她和自己,迅速遠離了犬夜叉一行。

  原本螢火以為他會直接帶著他們回到玲和邪見等著他們的地方,但是他卻是控制著光圈在距離玲他們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停了下來、而且還在距離地面有三尺高的距離時就讓光圈消失,這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她根本沒來得及做好落下的姿勢,就這麼直直往下掉。

  當慌亂的她試圖凝聚妖氣時,早就在腳底聚起妖雲的殺生丸卻先一步伸手攬住她的腰,從腰間的大手傳來的溫度讓她反射性地抬頭看向了他,而他那張毫無表情變化的俊美臉龐卻讓她覺得有著許多她無法讀出的情緒,看得她無法移開眼,並且就這樣與他在對視間緩緩落在了地上。

  在雙腳碰到地面的那一刻,這才回過神來的螢火後知後覺地心跳加快了起來,她連忙掙脫他的懷抱,與他拉開了距離,而在她重新站好、打算開口道謝時,他卻先一步開口了:「剛才那個海獺所說的地方,是另一個人間界與冥界的交界之處,也是父親大人墓地的所在地。」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也顧不得自己的那些難為情,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這是表示…奈落那傢伙和犬夜叉他們惦記著的四魂之玉碎片就在舅父大人的墓地裡?


章二十四  寶石

  在得知最後一塊四魂之玉碎片就在鬥牙王的墓地附近之後,殺生丸和螢火便開始尋找能夠通往另一個世界的方法,畢竟他們可不認為奈落會因為碎片在異世就選擇放棄,而即便他們兩個都對鬥牙王有些怨懟,他們都想搶先奈落一步將那枚碎片帶回人間界,以免打擾到鬥牙王的安寧。

  可能是因為上次的單獨談話讓螢火覺得殺生丸對於自己的態度毫不介意、她不管對他親近或疏遠都沒有什麼差別,也可能是十分擔心自家舅父的墓地遭人叨擾,所以在朝聽說有通往另一個世界通道的南方國家趕路途中,她總算久違地主動朝他開口詢問道:「那只海獺的敘述並不明確,為什麼兄長大人您知道他所看到的就是舅父大人墓地的位置?」

  「因為先前父親大人就將鐵碎牙藏在他的墓地裡。」

  知道現在自己的注視只會讓她感到不自在,所以殺生丸在說話的時候仍舊繼續往前走、並沒有回頭看向她,而聽見他說到這裡就停下不語,一旁的邪見便自動自發接過他的話繼續說道:「先前殺生丸大人從朴樹翁大人那裡得知鐵碎牙被鬥牙王大人藏在他的墓地裡,經過殺生丸大人和邪見我一番找尋後,最後終於在犬夜叉那個半妖的右眼中發現到一顆黑珍珠、開啟了前往鬥牙王大人的墓地的通道……唉?對了,殺生丸大人,為什麼不像之前那樣使用犬夜叉右眼中的黑珍珠呢?」

  殺生丸用著不耐煩的語氣解釋道:「那顆黑珍珠是寶仙鬼的作品,作用大概只有一次。」

  「聽起來殺生丸大人應該是認識那個寶仙鬼的,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不再去拜託他製作一顆呢?」即便知道在這時候若不閉嘴說不定會惹他生氣,但看見螢火仍是一臉困惑的模樣,邪見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再度詢問道。

  殺生丸哼了一聲,「他的每一件作品都必須耗費許多時間,短則五、六個月,長則數百年,我們可沒那個時間!」

  聽見他對寶仙鬼這樣瞭解,邪見本來還想多詢問一些關於寶仙鬼的事情的,只不過正當邪見要開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去給他一個瞪視,讓邪見連忙乖乖閉上嘴,並且迅速退到螢火的身後,在用她的身體擋住他的視線的同時也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從殺生丸的態度察覺到他對於寶仙鬼的事情並不想多談,所以不知道有什麼其他話題可以與他談的螢火便在之後都不再說話,而邪見跟玲也不敢在這樣的氣氛下開口,所以在前往南方的路上他們都保持著沉默。

  在越過了一條橫亙在他們路途中的河流後,嗅覺敏銳的殺生丸和螢火便開始從風裡聞到了屬於妖鳥的氣味,而隨著越接近聽說有著通往彼世之門的火之國,妖鳥的氣味變得越來越重,還夾雜著不少的血腥味,有人類的也有妖鳥的,除此之外,犬夜叉他們一行人的氣味也摻雜在其中。

  「玲,」發現殺生丸正帶著他們往傳來妖鳥及血腥味氣味的方向走去,螢火便側過頭看向正乖乖坐在阿吽背上的玲,輕聲囑咐道,「若待會看到不喜歡的事物就閉上眼睛,我們會帶著妳的。」

  「好的,螢火大人!」

  儘管是這樣的回答的,但是螢火的提醒卻完全挑起了玲的好奇心,讓本來時不時四處張望的她改為專注地看向前方,隨後她便看見了一隻巨大的鳥便映入她的眼中,讓她忍不住發出驚呼,而當他們離那只巨鳥越來越近、並且發現那只巨鳥的頭已經不見的時候,她的驚呼便改成了驚叫,還下意識伸手緊抓著一旁螢火的衣角。

  好笑地拍了拍她的頭作為安撫後,螢火便神色凝重地看向無頭妖鳥的斷頭處下方那像是乾涸的河流管道,皺著眉開始思索著,隨後她的腦袋裡忽然閃過先前曾經在一本古籍上所看到的內容,嘴裡也跟著喃喃念道:「鐵雞一族,相傳是居住在地獄的妖鳥,其鮮血所匯成的河道…則能通往彼世……」

  殺生丸冷哼了一聲,「奈落那個傢伙,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呢。」

  「他是從哪裡找到這個方法的?」螢火在感到困惑的同時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關於鐵雞一族的事情我也只在古書上看到過而已。」

  「沒有必要去試圖理解他的所作所為,螢。」

  說完這句話之後,殺生丸忽然抬起頭來看向陰沉的天空,而下一秒神樂便突然出現在那只無頭妖鳥屍體的身旁的岩石上,將手上的扇子放到嘴邊,「噢,這裡的入口已經關上了,看來你沒能趕上呢,殺生丸。」

  在看見神樂的那一刻,曾經被她綁走的玲嚇得從阿吽的身上跳了下來,躲在螢火的身後緊抓著螢火的衣襬,邪見則是生氣地朝她揮舞著人頭杖,「神樂,妳又跑來這裡幹什麼?!老是在殺生丸大人的身旁晃來晃去的,殺生丸大人對妳這樣的女人才不會有興……」

  邪見那憤慨的話語還沒來的及說完,殺生丸便一個跳躍跳到了神樂身旁,然後在邪見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時瞇起眼看向她,「這裡的入口?聽起來妳好像還知道其他入口的所在之處?」

  反射性退後了一步後,神樂這才微微揚起嘴角說道:「我是知道另一個入口的位置,不過,殺生丸,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夠活著通過那個地方。」

  在她語音落下的那一刻,殺生丸用著她沒能察覺的速度拔出鬥鬼神,架在她的脖頸邊,「帶路,神樂。」

  「嘖!」感覺到脖頸處傳來的疼痛,神樂連忙用扇子架開鬥鬼神的劍鋒,皺著眉瞪了他一眼,「知道了!」

  審視般地看了眼她的表情、確認她接下來的確會替自己帶路後,殺生丸這才將鬥鬼神給收了起來,然後轉頭看向下方位於管道旁的螢火他們,「邪見,你帶著玲到剛才經過的那座人類城池外頭找個地方等著。螢,妳跟我一起去。」

  一想到總算能夠到自家舅父的墓地,本來從恢復記憶後就特別排斥與殺生丸獨處的螢火難得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玲的頭後便與殺生丸一起跟在神樂的身後走。

  走了好一會的路後,大概是擔心殺生丸會不放心、又再度對自己亮劍,神樂還特地回頭說了聲快到了,而就在她回頭的同時,螢火的腦袋裡忽然閃過一個想法,這個想法讓她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原狀。

  即便只有短短的幾秒鐘,與她並肩而行的殺生丸還是注意到了,並且側過頭開口詢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去看舅父大人時該帶上點花。」說完之後,螢火自己就苦笑著搖了搖頭,「只不過看來這附近也找不到什麼能夠放到舅父大人墓前的花……」

  殺生丸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沒有必要,那裡可不是個適合妳送花或祭拜的地方。」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愣了一下,並且後知後覺地將他的話與先前邪見說過所有關於鐵碎牙的事情給聯想在一起,她憤怒地緊握雙拳,周身也不自覺地釋放出的妖氣,「犬夜叉…那個半妖!他竟然敢在舅父大人的墓前砍下您的手!!他竟然…就這麼當著舅父大人的面……!!」

  她的強大妖氣讓走在前方的神樂暗自戒備著,兩指間也緊夾著羽毛、準備一有什麼不對就馬上逃開,而這時本該顯得同樣不悅的殺生丸卻只是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原本,我也打算讓父親大人的墓地成為那個半妖的葬身之處的。」

  他話一說完,本來以為他對犬夜叉十分厭惡的神樂有些奇怪地側過頭朝他挑了挑眉,而螢火則是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只不過在對上他的雙眼後,她周身的殺氣與妖氣全蔫了,她不曉得為什麼他能夠用著如此平靜的語氣和神情來談論這一件事,明明在她的印象裡他是那麼在意著鬥牙王對他的評價,像那樣在鬥牙王的墓前輸給犬夜叉、還失去自己的左臂的事情照理來說應該會讓他憤怒到懷恨在心才是。

  您這樣毫不在意,不就顯得我剛才的失態很可笑麼……想到剛才差點控制不住自己露出犬妖的模樣,螢火就覺得諷刺地可笑,而在垂下頭後她也下意識微微扯了扯嘴角。

  眼尖地看見她的表情,殺生丸皺起了眉頭,只是因為有神樂在前方,所以他也不好開口詢問。

  發現他們毫無預警地沉默下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神樂覺得有些不安,所以她只能加緊腳步,趕緊帶他們到通往彼世的入口處。很快地,他們一行便來到了一個通往地下的岩石通道入口前。

  看見她就這麼走進通道裡,懷疑她可能與奈落設置好陷阱的螢火顯得有些遲疑,她對身旁的殺生丸投以詢問的眼神,後者則朝她點了點頭,並且用著只有他們兩個聽得見的音量說道:「天生牙,從剛才開始一直在低鳴著。」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稍稍放心了些,只不過還是將陽炎移到手中後才跟著他一起往裡面走。

  等到地面趨於平緩後,神樂說什麼都不肯再往前一步,用手指了指入口所在的方向後便開始往後退,一副打算離開的樣子,而確認了這裡確實沒有奈落或其他妖怪的氣息,螢火也不再多慮,直接跟著殺生丸一起往前走。

  走沒一會,他們便看見了一扇巨大的石門以及守在大門兩邊的同高度的守衛石像,而沒等他們繼續往前走,偌大的通道裡忽然響起了毫無情緒起伏的兩道聲音,一前一後地說著:「想通過嗎?還是不想通過?」

  來回看了看兩座石像,又與殺生丸對視了一眼後,螢火這才開口說道:「如果我說我們想要通過呢?」

  「那就讓你們過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兩座石像便同時走向了他們,手上所拿著的武器也攻向了他們,很輕鬆地躲開了其中一個的攻擊後,螢火本來打算反擊,但是殺生丸卻比她快上了一步,一個跳躍一個揮刀便將兩座石像同時擊倒在地。

  對於他們的不堪一擊,殺生丸忍不住哼了一聲,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將鬥鬼神放回腰間,本來以為已經被擊倒的石像又再度從地面上爬起,「白費功夫,屬於這個世界的刀是無法除掉我們的。」

  聽見這一句話,感受到自己腰間的天生牙又在低鳴的殺生丸瞬間理解了其中的涵義,他將手上的鬥鬼神插在地上,改為取出放在腰間的天生牙,而幾乎是天生牙出刀鞘的那一刻,他所背對著的那扇厚重的石門突然打開了,奇異的白光也就這麼從門縫中照了進來,在照亮了原本幽暗的通道的同時也讓原本想要繼續戰鬥的兩座石像就這麼單膝跪在他的兩旁,「您可以過去了,擁有彼世的刀的人。」

  看見這一幕,本來站在一旁毫無用武之力、在殺生丸將手放到天生牙的刀柄上時又特別往後跳一步的螢火被震懾住了,即便她早就知道了他擁有著讓人臣服的實力與資格。

  未來,在您的帶領下,西國、犬妖一族一定能夠變得更加強大吧……當她在心裡如此想著的時候,直直站立在兩個跪在地上的石像中間的殺生丸一邊將天生牙收回腰間一邊朝她喚道:「螢,該走了。」

  在回神的那一刻,螢火正好對上他的雙眸,耳朵無法克制地發熱,而為了掩飾自己的異狀,她快步走到門邊,並且直接略過他走進了另一個世界,然後迅速在腳邊聚起妖雲,前往風中傳來奈落臭味的方向。

  儘管殺生丸覺得她的行為有些反常,但是他並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同樣聚起妖雲跟她往同樣的方向走。

  沒有多久,巨大的妖怪骸骨便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緊接著便是待在球狀結界裡的奈落與拿著鐵碎牙和他對置的犬夜叉,而下一秒犬夜叉就被奈落給一擊打進了鬥牙王屍骨胸前的窟窿裡。

  「真是丟臉!」

  幾乎憤怒地哼了一聲後,殺生丸便用鬥鬼神使出了蒼龍破,並且確切擊中了距離他們還有好幾尺的奈落,而雖然他有著結界保護,但是還是成功地讓他和他的結界移了位置。

  順著蒼龍破的攻擊軌道,奈落和犬夜叉等人看見了正朝他們靠近的殺生丸與螢火,即便有著結界的保護,奈落對於殺生丸還是一臉戒備,只不過他們卻完全無視他,只是緩緩移動到骸骨的前方,用著悼念的神情望著他們的親人。

  由於先前殺生丸早已來過了一次,所以殺生丸沒有緬懷太久便移動到那個窟窿裡,迅速地給好不容易站起來的犬夜叉一拳,「沒用的半妖,竟然害父親大人的墳墓給人踐踏成這樣。」

  說完之後,他也沒給犬夜叉機會辯駁,直接跳到了奈落的對面,代替犬夜叉的位置與他對峙。

  因為相信殺生丸的實力,螢火沒去理會他們的戰鬥,只是直接站到鬥牙王的肩膀處,伸手覆上他那變成骸骨的臉上,「舅父大人……」

  對於鬥牙王,她的情緒很是複雜,從懂事開始,她對他的感情一直是尊敬、孺慕,但是在十六夜那個女人出現後,一切都變了,那些景仰大部分都變成了埋怨與怨懟,到現在,她的想法依舊如此,她感謝他在兩百年前救了命危的自己,但是她卻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奪走自己的那些記憶、讓她在這幾個月裡都像個傻瓜一樣地在殺生丸的附近兜轉著,她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對犬夜叉那個半妖如此偏心……

  對著鬥牙王的骸骨發愣了好一會後,螢火這才放下手,轉過頭去看向殺生丸和奈落的戰局,看見殺生丸因為奈落的結界而沒有什麼進展,她便乾脆一個跳躍跳到奈落那球型的結界上頭,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前用陽炎刺入了結界、削了他半邊的腦袋。

  儘管她母親留給她的陽炎不像鐵碎牙能夠吸收對手的力量為己用、不像天生牙能夠挽救死者的命,但卻能夠在妖力的輔助下破除結界,簡單一點的結界能夠完全破除,而像奈落現在的這一種結界她卻只能短暫穿透,在有限的範圍內進行攻擊。

  「螢,回來!」

  聽見殺生丸的叫喚,同樣察覺到奈落正在控制他背上的觸手來攻擊自己的螢火也不再戀棧,重新跳回鬥牙王的骸骨上,並在同時給了殺生丸一個眼神示意,詢問是否需要將陽炎給他,但卻得到了一個否定的眼神。

  在螢火離開後,殺生丸便再度朝奈落揮刀,砍掉了他那會不斷再生的觸手,周遭開始彌漫著大量的瘴氣。

  聽見了窟窿裡傳來七寶的尖叫聲,奈落嗤笑了幾聲,「你再這樣砍下去,這些瘴氣可是足以讓這裡全部的人斃命的喔,殺生丸。」

  對殺生丸和螢火來說,瘴氣的毒他們並不放在眼裡,而且他們也不擔心會對鬥牙王這樣大妖怪的骸骨產生影響,所以對他的威脅殺生丸並不放在眼裡,「奈落,你想說的就是這些嗎?我不可能為了顧慮人類的性命而遲疑心軟、放棄揮劍的,我殺生丸可沒有你想的那樣天真!」

  「也是呢,畢竟……」在說話的同時奈落還看向一旁的螢火,「畢竟我的瘴氣對殺生丸你唯一在乎的表妹螢火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一聽見他的嘴裡冒出螢火的名字,殺生丸微微睜大了眼,一刀下去直接砍碎了他所有在結界外的身體,也讓他那球型結界又往後面移動了幾分。

  因為他的這一刀,本來被戈薇的箭所淨化的瘴氣又開始四處彌漫,讓犬夜叉不得不放棄去砍寶仙鬼的頭顱,而是跳到窟窿口去用風之傷去吹散那些瘴氣。

  由於他為了拯救同伴而放棄取得能夠打倒奈落的力量的舉動,寶仙鬼自願將力量交給了他,這讓一直在上方看著螢火覺得有些可笑,她就不明白了,從什麼時候起千年的大妖怪都懷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她的舅父讓刀刀齋製作出天生牙這樣能夠救人的牙刀,還將鐵碎牙設置成只有犬夜叉懷有守護之心才會產生變化,而現在這一位寶仙鬼也是對有著守護夥伴的想法的犬夜叉有著不錯的評價。

  怎麼我碰上的大妖怪都是冷酷狠戾的,像是兩百年前的龍骨精,像是三百多年前的那兩隻蛇妖……想起那兩隻蛇妖,她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她在那棵大樹上被殺生丸寬衣解帶的事情,那樣的畫面讓她忍不住用力地搖了搖頭。

  就在她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的時候,犬夜叉已經用了金剛石之槍打穿了奈落的結界、給他造成了重擊,而殺生丸也趁機用了鬥鬼神給了他一擊,讓他的身體變得殘破不堪,就在這時候戈薇也用了桔梗給她的箭射向那枚最後的四魂之玉碎片。

  看見奈落就這麼帶著他殘破的身體與那枝箭憑空消失,本來以為總算能除掉他的殺生丸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再度看了眼自家父親的骸骨後,他便準備開口叫上螢火一起離開,只不過在那之前窟窿裡卻傳出了一道聲音打斷了他:「那邊,是殺生丸大人嗎?」

  聽見對方的叫喚,本來想就這麼一走了之的殺生丸只能跳進那個窟窿裡,對著只剩一個頭的寶仙鬼說道:「寶仙鬼。」

  「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您,先前跟您承諾的手鐲已經製作好了,我已經讓我的兒子在我逝世後送到西國那裡,現在應該已經在那裡了。」

  「啊,麻煩你了。」

  「這位就是螢火姬?」就在這時候,寶仙鬼突然看了眼從殺生丸跳進來時就跟著跳進來、靜靜待在一旁的螢火,「朱夕姬大人的女兒、未來西國統領的夫人麼?」

  對於他最後的那個稱謂,螢火感到有些無措,只不過沒等她開口說些什麼來反駁,他便繼續說道:「的確,就向殺生丸大人所說的,只有富士山的劍峰火山裡所產的淡粉色水晶最襯您那淡金色的長髮。您還喜歡那只發簪嗎?那一隻發簪絕對是我近五百年來最完美的作品。」

  「我和螢該走了,寶仙鬼。」沒讓他有機會再說些什麼,殺生丸直接開口丟了這句話,然後便拉著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螢火直接離開了。

  確定她站上了自己所聚起的妖雲後,他這才放開她的手,往先前過來的那道門的方向移動。

  覺得與他這樣站在一起十分奇怪,螢火便往後移了一些,端正地跪坐了下來,過了一會才訥訥地開口詢問道:「兄長大人,剛才寶仙鬼的話…是什麼意思?」

  「當初給妳的那一個發簪是讓寶仙鬼雕刻的,而鑲在那把短劍劍柄上的寶石也是寶仙鬼的作品,所以才有儲存毒的功用。」在解釋的同時殺生丸並沒有轉頭看向她,語氣也十分平淡。

  聽他這麼說,螢火突然想起在收下那把短劍後他手把手教導她使用的事情,他教導她如何將毒化的妖氣存放在那枚寶石裡,並且如何驅動那些毒附在劍身上,而這樣的一把劍對於因為討厭手沾血肉而不常使用毒華爪的她十分喜歡。

  「那時寶仙鬼在雕刻完發簪之後有留下一塊不小的碎片,我讓他做成了一個儲物飾品,現在應該已經放到妳的房間裡了。」這時殺生丸忽然頓了頓,「能讓父親大人都稱讚的他花上快三百年才做出的作品,儲物的空間應該不會太小。」

  您…是不是忘了,兩百年前我早該把那些東西還給您了……察覺到犬夜叉等人已經追上了他們兩個,所以螢火並沒有開口將這些話給說出來,只是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襬,低著頭看著自己那用力過度而冒出青筋的手背,與此同時她的腦袋裡還不斷迴響著她開始跟著殺生丸到西國外歷練前鬥牙王和月華姬所交代的話語,她記得他們曾經說過千萬不要冒險前往富士山的內部,那裡住著不少能在岩漿裡活動自如的龍,牠們的龍鱗十分堅硬,幾乎刀劍不入,他們是絕對對付不了的。只是個訂親信物,為什麼您要冒險到那樣危險的地方……


章二十五  原因

  一從兩個世界的交界處回到了人間界、接觸到比那裡更為暖和一點的空氣後,螢火便為自己在那裡產生的疑惑找到了各種解釋。

  想當然爾,她那對許多事都漠不關心的表兄根本不可能會知道有著怎麼樣發色的女孩子配怎麼樣的發飾才會最合適,既然如此,他只可能從月華姬或是一葉等人那裡得到粉色與她的頭髮相襯的意見。

  而他會特別到富士山嶽那去取得那塊用來雕琢成發簪的粉水晶也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鬥牙王和月華姬安排給他的試煉,作為他已擁有能力成親、有資格成為西國的准繼承人的證明,二是勝負心強烈的他在知道那裡有著最好的粉水晶後絕對不會願意屈就,也不會願意再多費心力去尋找其他有粉水晶的地方,並且趁機測試自己的實力。

  所以,完全跟我沒有任何一點關係的……在回到現世、與玲和邪見會合後,螢火便以想要除掉身上沾染到的奈落臭味而單獨離開找了條小溪清洗,而在泡到冰冷的溪水裡時她便不停地在心裡跟自己講著這一句話,說服自己不要再做白日夢了、直接面對現實。

  足足在溪水裡泡了兩刻鐘後,覺得紊亂的腦袋總算清醒了許多了的她這才願意從溪中起身,緩緩用妖力烘乾自己身上因為濕透而緊貼在身上的白色和服,然後循著殺生丸他們的氣味尋找他們的去向。

  一路上螢火走走停停,而為了能有理由說明自己的晚歸,她還特地繞到附近的一個村莊裡買了一堆團子和其他吃的,一直到了晚餐時分她才出現在殺生丸他們找到的落角處,隨後便專注地和玲、邪見一起解決各種吃食。

  即便一開始在攤開那些用荷葉包著的所有吃食時螢火有詢問過殺生丸要不要用上一點,但在那之後她便沒再跟他搭話,這讓玲和邪見又懊惱了起來。怎麼兩位大人去了趟彼世回來後又不說話了?!

  沒有去理會他們詢問的眼神,螢火就這麼默默地吃完替自己買的那一份團子,默默地跳到旁邊的樹上休息。

  一整個晚上下來她睡得很不踏實,腦袋裡先是浮現出自己和還沒有認識十六夜的鬥牙王相處的記憶片段,後來又浮現了自己和殺生丸訂親前後的事情,讓她在醒來之後心情顯得特別糟糕。

  原本,她以為這只是因為到了鬥牙王的墓地以及聽了寶仙鬼的話才會產生這樣的夢境,所以她並沒有特別在意,但是事情卻不像她所想的一樣,一連好幾天,她都做著相似的夢,唯一的差別是關於與鬥牙王相處的畫面越來越少,與殺生丸相處的片段卻越變越多。

  這樣的夢境讓她醒來的時候都感到疲累,但因為大妖怪的身體十分強韌的關係,沒有足夠的睡眠與良好的睡眠品質只是讓她脾氣變得有些煩躁、休息的時候偶爾恍神而已,所以殺生丸以為她又像先前那樣在鬧小脾氣或是胡思亂想,而玲和邪見則覺得她還在生殺生丸的氣。

  跟螢火關係比較親密的玲很想要找機會哄她開心,所以在殺生丸帶著他們經過一條河的時候,玲便開口央求道:「殺生丸大人,今天就讓我跟螢火大人、邪見爺爺在這裡等您,好嗎?」

  「玲,」沒等殺生丸開口,螢火便先一步回答道,「到下游一點的地方再說,這裡的水流太……」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止了聲,抬起頭來看向傳來奈落氣味的後方空中,而與她同時發現的殺生丸也跟著抬起了頭,隨後他們便看見霧茫茫一片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從半空中掉落了下來。

  看見他們兩個的動作,邪見疑惑地詢問道:「殺生丸大人、螢火大人,怎麼了嗎?」

  一道不小的落水聲以及濺起的水花代替他們回答了他的問題,他連忙轉過頭看向旁邊有些湍急的河流,並且看到了倒在河水中失去意識的人,「那不是神樂嗎?」

  「好像樣子有些奇怪。」可能是看見神樂閉著眼睛沒有反應,殺生丸和螢火又在身邊的關係,本來還挺怕她的玲難得大膽地從阿吽的背上爬了下來,並且往河邊湊了湊。

  儘管不想跟神樂扯上關係,但是看見玲那麼在意的樣子,邪見也只能轉過頭問道:「該怎麼辦,殺生丸大人?」

  「別管她。」

  扔下這句話後,殺生丸便直接往前走,而對神樂沒多少好感、也不想去研究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的螢火也跟著他往前走,只不過走沒幾步她便聽見了身後傳來了有人下水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邪見氣急敗壞的責備聲。

  不用回頭螢火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長長歎了一口氣,並且在聽見邪見的呼救聲時一躍跳到了湍急河流中的石頭上,準確地抓住玲和邪見的衣領,而正當她要帶著他們跳回河邊時,玲卻著急地晃了晃手,「可是…可是螢火大人,那個女人就要被水沖走了……」

  聽見她這麼說,螢火一邊歎氣一邊將他們兩個拋向阿吽的背上,然後在石頭上幾個跳躍、追上了已經被水沖走有一段距離的神樂,用著剛才從邪見手上接過的人頭杖穿過昏迷的她的腰帶,毫不溫柔地將她往河岸邊甩,畢竟在月華姬的教導下,她對任何敵人都不會心軟,不管對方是女人或小孩,不管對方是否有示好投誠的意圖。

  當她重新回到河邊時,玲和邪見正蹲在經過重摔卻仍舊昏迷不醒的神樂身旁觀察著,而本來應該已經不在的殺生丸則是坐在距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岩石上,他的皮靴邊還堆著許多帶著樹葉的樹枝,從樣子看來大概是從一旁的樹上砍下來的。

  「麻煩您了。」

  不自然地朝他點了點頭後,螢火便將那些樹枝移到了玲和邪見的身後,讓邪見用人頭杖生火烘乾他們兩人身上濕透的衣服,之後便退到了樹下,雙手環胸靠著樹幹休息,而眼神則是緊盯著仍舊躺在地上的神樂。

  沒過多久,胸口破了個大洞的神樂身上的傷口突然開始自動復原,並且伴隨著玲和邪見的驚呼聲恢復了完好如初的模樣,而幾乎在同一時間,神樂的意識也恢復了,並且一臉後怕地將手覆在自己的胸前,等到她回過神、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她這才注意到蹲在一旁看著她的玲和邪見,還看見坐在他們後方岩石上的殺生丸,「是你們……」

  「是螢火大人救了我們喔。」

  聽見玲笑咪咪地這麼說,神樂這才後知後覺地看見站在另一邊樹下的螢火,對於螢火,除了知道螢火是殺生丸重視的表妹外,她對螢火的事情幾乎一知半解,所以她只是輕哼了一聲,「沒想到殺生丸的表妹妳跟殺生丸不一樣,居然有這麼善良的一面!」

  「妳這傢伙!」為螢火抱不平的邪見忍不住跳到她的面前,氣憤地用手指著她,「至少感謝一下吧,說句謝謝什麼的!」

  相較於他的激動,螢火只是冷眼看了下即便醒來卻只用手臂微微遮掩光著的上半身、明明在跟她說話但眼神卻擺在殺生丸身上的神樂,「不知廉恥的半妖,我也不期待她懂什麼禮節!」

  說完之後,她便直接跳到樹上,迅速遠離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只不過有著靈敏的聽力的她還是順著風聽見了殺生丸和神樂的談話,她聽見神樂在殺生丸說對她的事情沒興趣的時候故意將奈落的心臟下落的消息說出來,她聽見神樂在說出禦靈丸是奈落心臟的護衛時加了句自己不被奈落信任的話,她聽見神樂說殺生丸是唯一一個能夠除掉奈落的人,她還聽見了殺生丸那故作諷刺實則警告神樂的意圖已經被奈落知道的事。

  一個被一個遺忘本心的半妖分裂出來的半妖啊……同為女性的關係,再加上從小到大早已看過許多對殺生丸產生好感的女人與女妖,所以螢火很輕易便看出神樂對殺生丸抱持著不一樣的感情,也大概猜的到神樂會在瀕死之際也要特地過來殺生丸所在的地方是為了在死前在見她最後一面。

  她將手覆到自己正在發悶發疼的胸口,這樣的感覺她很熟悉,因為這是自從她懂事之後每次看到有對殺生丸懷有好感的女人或女性與他距離太近就會產生的反應,對於早已決定要放棄的自己竟然會那麼容易被影響情緒的事情她十分懊惱,她忍不住握緊雙拳,尖銳的指甲甚至刺破了掌心,血也這麼順著她的手從樹上滴到了地面。

  就在她恍神的期間,殺生丸不知道什麼時候獨自來到了她所在的樹下,並且一躍跳到樹上,單手就箝制住她的雙手,讓她不得不張開緊握成拳的手,「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看不慣那個失禮的半妖罷了。」螢火不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並且別過了頭。

  「既然這樣,妳也不需要為了那樣不重要的半妖弄傷你自己,」忽視她剛才的舉動,殺生丸又再度強硬地執起她的手,用妖氣將她的掌心恢復成原狀,然後再度跳回了地面,「該走了,螢,去找奈落心臟的護衛。」

  因為他在丟下這句話後就直接走了,螢火便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才跳下去,並且直到調適好心情才追上他。

  沿著神樂先前過來的氣味以及大量妖怪的屍臭,不到一天殺生丸和螢火就找到了先前神樂所提到禦靈丸的寺院,只不過後院本來該埋著禦靈丸屍體的墳墓卻是空的。

  「怎麼會是空的?」看見空了的墳墓,大老遠趕過來的邪見感到十分氣憤,「殺生丸大人,那個叫作神樂的女人是不是騙了我們啊?」

  皺著眉看著那個本來作為墳墓的大坑一眼後,殺生丸迅速轉過身,「走吧,這裡已經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聽見他這麼說,即便不開心白跑了一趟,邪見也只能跟著他一起走,對所有事都一知半解的玲也乖乖地跟了上去。至於螢火,她對神樂所提供的消息本來就下意識地排斥,所以對此她也沒有什麼意見,甚至,她還有些慶倖能夠離開這個因為神樂才會過來的地方。

  離開了只剩下一堆雜亂氣味及妖怪屍體的地方後,為了不再折磨自己的鼻子,殺生丸和螢火便找了個不會聞到那個寺院裡的妖怪屍臭味作為過夜的落角處。

  因為神樂的事情,本來已經睡不好的螢火更加睡不好了,夢裡還時不時出現神樂的模樣及聲音,醒來之後鼻間還有聞到屬於奈落及那些分裂出來的妖怪臭味的錯覺。

  這樣的狀況連續發生了好幾晚,這樣她在白天的時候臉色顯得十分難看,連帶著尋找奈落及他的心臟的下落的事情也興致缺缺,因為她現在只要一想到要聞到屬於他們的氣味就十分厭惡,即便她很清楚早一點除掉奈落,她就能放心將玲送到人類的村莊,而她也能早一點脫離這種與前婚約者在外歷練的狀況。

  由於她表現得太過明顯,不只是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殺生丸,連有些缺根筋的玲和邪見都感覺到了,只不過兩方所想的原因卻不一樣,前者覺得她胡思亂想的壞習慣又犯了,只是這次是將自己與一個半妖扯上關係;後者則是在討論她在吃醋的可能性,所以並沒有為此而感到擔心,反而暗自替兩位大人開心著。

  對著他們兩個笑咪咪的注視,殺生丸一律採取無視的態度,有時候還會給邪見幾拳,至於螢火則是被自己那些討厭的夢境而煩到沒有心情去在意周遭的事情,只是單純地覺得玲對著自己笑得次數變多了。

  以為她是因為擔心自己才會不停對自己笑、試圖讓自己的心情好起來,所以為了感謝她的好意,當他們走到附近有人類城池的地方的時候,螢火便獨自脫隊趕到人類的城池一趟,買了許多她愛吃的東西及一件新的裡衣,打算帶回去給她。

  就在她拿著許多用棉線綁著的荷葉包、一件油紙包好的衣服回到殺生丸他們停下來等她的地方時,一股夾雜著濃厚血腥味與瘴氣的奈落氣味隨著風傳了過來,而伴隨著風的還有許多花瓣,其中幾辦還染有紅中帶黑的血跡,幾乎是飄來那些花瓣的同一時間,本來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的殺生丸瞬間睜開了眼睛,幾個跳月便失去了蹤影。

  由於連續好幾天都做著關於神樂的惡夢,所以即便奈落與神樂身上的氣味幾乎一模一樣,她還是能分辨出那股風中的氣味是屬於後者而非前者,而她相信嗅覺比她更靈敏的殺生丸也一定察覺到了。

  所以,在知道對方是神樂的情況下還特別趕過去是代表著……腦袋裡還沒有思索出答案,她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了起來了,她將那些買回來的東西迅速丟給了玲和邪見他們,然後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到最後,她停在了一棵樹上,在下面一片盛開的花海中,她看見了無力跪坐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神樂,以及直直站立在她面前的殺生丸。即便這樣的畫面她十分排斥,但是她並沒有跳下去,只是待在樹上聽著他們的談話。

  「殺生丸?」

  「我是尋著血和瘴氣的氣味過來的。」

  「是嗎,你以為是奈落吧,見到不是奈落一定很失望吧。」

  「我知道是妳。」

  聽到這裡,再加上看見殺生丸將手放到天生牙的刀柄上,知道他打算救神樂一命的螢火便無法在那裡待下去,她用著與剛才過來同樣的速度往回跑,在跑的時候手還忍不住緊緊抓著胸前的衣裳,她覺得自己的胸口就跟兩百年前被龍骨精直接貫穿的時候一樣痛,她不懂,為什麼在知道對方是神樂的情況下殺生丸還要去,為什麼說著神樂不重要的殺生丸會想要救神樂的命,明明以前神樂也給他們造成很多困擾。

  真的是很溫柔呢,兄長大人,只是…這樣的溫柔很令人討厭呢……一直到回到玲和邪見那裡,她的手還是沒有放下來,甚至還越抓越緊,緊到都快將和服前襟給撕扯了下來。

  看見她這個樣子,玲和邪見緊張地都湊到她面前,「怎麼了,螢火大人?是碰到了那個奈落了嗎?」

  「殺生丸大人呢?他怎麼沒跟您一起回來?」

  「兄長大人…他……」

  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後,螢火便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正當她努力逼自己想著措辭、順便將剛才看見的畫面趕出腦袋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一邊將玲他們往後推,一邊從身後拿出陽炎,而幾乎是她剛擺好戒備姿勢的同一刻,一個長著翅膀的巨大妖怪憑空出現在她的面前,牠那像刀刃般的手也就這麼打在她的陽炎上。

  「邪見,帶著玲躲到旁邊去!」用著眼角餘光確認邪見帶著玲一起騎上阿吽的背上、躲到較高的地方後,螢火這才往後了幾步,拉開了與那個妖怪的距離,「這股氣味…你就是那個奈落心臟的護衛禦靈丸吧!」

  「錯了,我的名字魍魎丸!」

  在說話的同時,魍魎丸迅速朝螢火伸出許多觸手,束縛住她的雙手和雙腳,並且用力將她拉向了他,刀刃般的手也往她的腹部攻擊。

  即便被捆住了雙手,螢火還是俐落地用陽炎砍斷了那些觸手,而在砍掉腳邊的觸手時,她注意要有只觸手看起來像嬰孩的手臂,但那只手臂只是覆在了她的腿上,並沒有像其他觸手一樣束縛住她的腳。

  儘管覺得那個觸手有什麼古怪,但是她並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索,只是專注在攻擊魍魎丸上,只不過就像本體奈落一樣,不論她砍斷他的手臂或是攔腰給了他一劍,他都能迅速恢復原狀。

  知道在這樣下去只會消耗自己的體力,螢火便迅速用陽炎往他的頭上放出一個火球,然後往後跳了幾步,並且思索將武器換成緋陰後打敗對方的機率有多高。

  還沒等她想出解答,魍魎丸已經將那個火球給滅了,很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趁機攻過來,反而是待在原地,並且露出一個像奈落那樣令人不舒服的笑容,「我看到了,螢火,妳心裡那黑暗的想法,害怕妳愛著的殺生丸會愛上人類,甚至還擔心殺生丸會喜歡上神樂,所以妳才會與他解除婚約的,對吧?既然不想看見殺生丸跟其他人在一起的畫面,那妳乾脆將妳的妖力及強大的妖怪身體交給我吧!」

  聽見自己的私事被他大聲說出口,而他還不自量力地想要吸收自己的妖力,螢火氣到紅了雙眼,她再度用陽炎使出一個巨大的火球擊向了他,隨後又迅速將手上的武器換成了緋陰,將身上大部分的妖力聚集成箭,順著剛才那自己使出火球的軌跡射了出去,並且順利地爆掉他大部分的身體。

  「區區半妖,竟然也敢妄想窺視我螢火的內心、奪取的我的妖力,未免也太自大了吧!」在說話的同時螢火又再度用妖力聚起一隻箭對準他,「順便告訴你,你剛剛說的那些,從不是我跟兄長大人解出婚約的理由!」

  看見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而亂了手腳,反倒是激起了她的鬥志,魍魎丸嘖了一聲,但當他驅動妖力復原身體、打算對她進行反擊時,感覺到他們這裡的氣味不對而趕回來的殺生丸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一邊將她擋在了身後一邊舉著鬥鬼神對著他,「你就是禦靈丸?」

  「下次再跟你交手吧,殺生丸。」見到實力比螢火更強的殺生丸回來了,魍魎丸丟下了這句話後便選擇了撤退。

  在他憑空消失後,螢火這才收起手上的緋陰,並且咬著下唇低下了頭,不曉得殺生丸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這裡的她很擔心他聽見了她或是魍魎丸剛才所說的話。

  將鬥鬼神收回腰間後,殺生丸便轉過頭看向她,並且抬起手來替她撥開因為打鬥而跑到額前的一縷頭髮,「先是以為我會和父親大人一樣愛上人類,現在又覺得我會愛上一個半妖,螢,告訴我,在妳的想法裡我殺生丸到底是怎麼樣的?」

  螢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偷偷用眼角餘光對不遠處的玲和邪見投以暗示、希望他們能夠趕快過來解決她的尷尬處境,只不過早就感覺到她跟殺生丸之間的氣氛不對的他們根本不敢過去,在歉意地對她擺了擺手後,他們便一邊躲在岩石後面偷看一邊吃著她剛才買回來的點心。

  「又或者,」沒去理會她的小動作,殺生丸改為將手移到她的臉上,扳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看向他,「妳可以告訴我,若剛才不是虛張聲勢,兩百年前妳解除婚約的真正原因?」

  對上他的雙眼,本來心神還很亂的螢火不知道為什麼卻冷靜了下來,她朝他微微揚起嘴角,「從什麼時候開始兄長大人也喜歡問這些無聊的問題了?」

  「虛張聲勢也好,有其他理由也好,妳不想說就算了。」覺得她的笑容看起來十分刺眼,殺生丸便放開了她的下巴,並且轉過了身大步離去,「關於神樂的事情妳不要亂想,那只是還以她先前所給的情報罷了。」

  並不是…虛張聲勢,我只是……對著他的背影,螢火慢慢收起笑容,雙手也緊緊握成拳。

  她很清楚,犬跟與其相似的狼不一樣,不可能只會一個伴侶,除了她的舅父外,先前西國的統領以及她所認識的一些西國長老也都有著妾室,所以當初她在與殺生丸訂下婚約時已經做過他可能會納妾室的心理掙扎,不管對方是人類、半妖或是妖怪。

  即便他未來可能會愛上其他女人,但只要他愛著她或是愛過她的話,她也願意接受,她會跟他解除婚約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很害怕,害怕她會像鬥牙王對月華姬一樣,從來沒有愛過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1 11:13

章二十六  斷劍

  「所以,那個禦靈丸是個怎麼樣的對手?」

  聽見走在最前方的殺生丸的聲音,本來走在玲和邪見中間、不停接受他們的眼神道歉的螢火下意識抬起頭來看向他,原本在對上他那頭美麗的銀白長髮時,她以為那道聲音只是自己的錯覺,畢竟恢復以往記憶的她可是記得她那看是成熟冷漠的表兄總是會在她做了不合他意的事後不理她一段時間,只不過在看見他因為她一直不回答而稍稍側過頭來朝她看了一眼,她這才僵硬地上前了幾步走到他的身後,並且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那個妖怪說他的名字叫作魍魎丸,我想…禦靈丸那個名字應該是偽裝成人類時使用的,為了矇騙犬夜叉那些人……」

  「愚蠢的把戲,」聽見犬夜叉的名字,殺生丸便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那麼,奈落的心臟就是藏在那個魍魎丸的體內麼?」

  咬著牙猶豫了一會後,螢火這才開口說道:「啊,在被那個魍魎丸束縛住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像是嬰孩的手臂的觸手碰了我的腿,那個應該跟當初那個女妖在逃出白靈山的時候所抱著的嬰孩是同一個,藉由碰觸而看見對方內心的想法則是那個嬰孩的能力……」

  「是麼。」

  無法從殺生丸的語氣聽出他對此的想法為何,而他好像也沒有想要將話題接續下去或是開一個新話題的意思,所以螢火便打算退回玲他們那邊,只不過她才一放慢步伐,他卻又突然出聲說道:「奈落所分裂出來的妖怪就跟他們的本尊一樣,那個魍魎丸應該會再去尋找更堅韌的盔甲,也可能會像剛才那樣突然冒出來,接下來幾天別大意了,螢。」

  「這是…您與奈落所分裂出來的妖怪相處過後所得到的經驗之談麼?」腦袋還沒來得及思索,螢火便聽見自己用著嘲諷的語調脫口而出這些話,而說完之後,她便被自己的的話而愣在了原地,「抱歉,兄長大人,我沒有其他意思!」

  相較於被她的話而嚇得拉著玲一起躲在阿吽龐大的身體後方邪見,殺生丸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微微側過頭看了她一眼,「都兩百年了,妳總是揪著一件事不放的一點卻沒有任何長進麼,螢?」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而看不慣他說話總是拐了好幾個彎的邪見便趁著這個機會小跑步湊到仍舊停在原地的螢火身旁,壓低音量解釋道:「螢火大人,殺生丸大人的意思是他根本沒有將神樂或者是其他人放在心上,所以螢火大人也不用花費心力去想那些人的事情。」

  「邪見爺爺說的沒錯!」玲用力地點了點頭,「就算殺生丸大人真的有想過其他人的事情,但是殺生丸大人最在意的也只會是螢火大人而已!」

  聽見她這麼說,本想哄螢火開心、讓螢火不再跟殺生丸鬧不快的邪見忍不住生氣地朝她揮了揮手上的人頭杖,「玲,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除了螢火大人以外,殺生丸大人怎麼可能會去在意其他人的事情呢,包括妳和我都一樣!」

  看見他在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角還帶著淚花,原本還沉著一張臉的螢火一個沒忍住便揚起了嘴角,只不過很快便恢復了原狀,並且催促他們趕緊跟上殺生丸的腳步。

  大概是擔心魍魎丸又會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前來偷襲,所以接連好幾天殺生丸都沒有離開螢火等人單獨行動,對此螢火在感到不自在的同時還有些不滿,不滿他對她實力的不信任,畢竟在她眼裡看來魍魎丸除了能夠看見對手心裡的黑暗、像奈落那樣復原能力很強外,其實並沒有其他需要防備之處。

  真是,一個接一個的,跟犬夜叉他們同樣煩人!!由於一想到魍魎丸,她便不自主地跟著想起氣味與他相同、打擾了她好幾次睡眠的神樂,所以對於尋找魍魎丸及奈落並不怎麼有興趣的她乾脆直接跟著玲一起坐在阿吽的背上,就這麼一邊發愣一邊隨著殺生丸前進。

  就在她像這樣發愣的第四天,本來一直走在最前方的殺生丸忽然停下了腳步,隨後便這麼一言不發地聚起妖雲迅速離開。

  儘管不是第一次被他這樣留下,但邪見還是感到十分無力,他轉頭看向了已經停止發愣、神情已經凝重起來的螢火,「螢火大人,是奈落?還是那個魍魎丸?」

  「魍魎丸,除此之外,還有桔梗和那名少年的氣味。」皺著眉糾結了好一會後,螢火這才從阿吽的背上跳了下來,腳下緩緩聚起了妖雲。

  即便她對於對上奈落與那些與他有關聯的妖怪的事情十分排斥,但怎麼說上次在白靈山的時候她和玲都算是被桔梗救了一次,這份情若是不回報的話也說不過去,而且,說實話,她對於桔梗這個女人挺有好感的,不管是個性還是責任感。

  「少年?」從聽見螢火的話後瞬間緊張了起來的玲忍不住開口追問道,「螢火大人說的是琥珀嗎?」

  看見她滿臉擔憂的樣子,螢火微微揚起了嘴角,她將手放到她的頭上摸了摸,「嗯,是他,玲很擔心他嗎?」

  「嗯,因為…琥珀他雖然有時候怪怪的,但是他曾經救過我,他其實是個好人……」

  「好,我知道了,妳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的。」拍了拍著急解釋的玲的頭後,螢火便迅速控制著妖雲追上殺生丸腳步。

  因為遲了好幾步的關係,當她找到殺生丸的時候,他已經跟魍魎丸打了起來,而桔梗和琥珀則是站在一旁,外表看起來十分狼狽,看得出來在殺生丸到這裡之前他們與魍魎丸經過了一場惡鬥,而且還處於下風。

  已經遺忘本心的半妖麼……想到先前的奈落還需要剝離掉屬於人類的心才能向桔梗下殺手、而現在屬於奈落的心臟的嬰孩卻控制著其護衛打算除掉桔梗,再加上鼻子已經可以從空氣裡聞到越來越朝這裡靠近的犬夜叉及戈薇的氣味,不知道為什麼螢火忍不住為桔梗感到有些悲涼。

  看了眼正在跟魍魎丸打鬥的殺生丸,確定他能夠獨自應付後,螢火便落到了桔梗跟琥珀的面前,順便將他們帶到高處,避免他們被金剛石之槍的碎片誤傷。

  將他們放回地面之後,螢火便開始用眼神打量著他們,「你們,還好吧?有受傷嗎?」

  有些受寵若驚的琥珀連忙擺手表示道:「沒事,只是有點小擦傷,很快就能痊癒了。」

  「沒事就好,這樣玲也能放心了。」

  從他身上那若有似無的血味確定他的狀況後,螢火便直接在桔梗的面前蹲下了身,手也放在她的帶著傷口的右肩處,一邊往她的身上注入妖力一邊解釋道:「雖然身為妖怪的我沒有靈力能夠完全治癒這樣的傷口,但以我的妖力應該可以壓制瘴氣的擴散,這樣算是還清了,上次妳的那一箭。」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讓那股妖力在自己那陶土製成的體內壓制著奈落的瘴氣、而且不對自己的身體及靈魂造成傷害的,但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適減輕許多的桔梗發自內心地朝她道謝:「謝謝,真是麻煩妳了。」

  沒有去理會她的道謝,結束治療後螢火便收回了自己的手,隨後直接轉過頭去看向殺生丸那邊,這時殺生丸和犬夜叉又像往常一樣開始爭著對付起魍魎丸。

  趁著他們這對兄弟分神進行言語上的爭執時,魍魎丸轉化了從鐵碎牙那裡搶來的金剛石之槍的能力、伸出了金剛石的觸手進行反擊。

  看見殺生丸的鬥鬼神能夠擋住金剛石之槍的攻擊,但是卻無法傷到覆上強大鎧甲的魍魎丸一絲一毫,螢火連忙從身後拿過陽炎緊緊握在手中,並且對著身後的人說道:「你們先走吧,那個魍魎丸會突然出現的目的,應該是因為你吧?」

  即便她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琥珀還是一臉愧疚地承認道:「是的,他們……白童子和赤子說打算搶走我的最後一枚四魂之玉碎片,然後將奈落取而代之。因為我的關係,神樂她也……」

  一聽到神樂的名字,螢火便馬上出聲制止道:「別說廢話,快點走吧。」

  同為女人,桔梗敏感地察覺到她對神樂的不喜,在看了一眼犬夜叉後,便馬上帶著琥珀離開,而自知留下來也對戰況沒有幫助、若是被魍魎丸抓住的話反而還會對自家姊姊他們拖後腿,所以琥珀也只能跟著她一起走。

  有著螢火的掩護,魍魎丸完全沒有注意到琥珀和桔梗的離去,只是專心地應付面前的殺生丸和犬夜叉,並且在擋下戈薇的箭時開始得意忘形了起來,並且突然開始嘲諷起神樂:「真是愚蠢的女人,要是她願意將琥珀的碎片交給我的話,至少還能多活些時候,都是因為那些無聊的慈悲心,最後才會死的那麼淒慘,還死的一點價值也沒有,因為你們在場的這些人都沒有能力實現她的遺言!」

  「給我閉嘴!」

  雖然最先出聲反駁、最先拿著刀沖上去的是犬夜叉,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到魍魎丸的面前就已經被殺生丸突然使出的蒼龍破給逼退了,而在他被迫退後的同時,殺生丸也拿著鬥鬼神替補了他的位置,狠狠地給了魍魎丸一刀,並且順利地削掉了他鎧甲的一角。

  明明…先前發生那麼多事都沒有這樣動怒過的,現在竟然因為這樣的原因而在戰鬥中亂了氣……從他的表情與執劍的氣勢,螢火很輕易地便知道他在憤怒,這樣的認知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殺生丸,我說你的劍會被卡住的,你聽見了沒有?!」

  「呵呵,殺生丸,你該不會是在同情神樂那女人的遭遇吧?」看見殺生丸對於犬夜叉的善意提醒置之不理,繼續用著手中的鬥鬼神試圖攻擊自己體內藏著四魂之玉碎片的所在之處,魍魎丸忍不住譏笑道,「就算如此,即便你犧牲了你的劍,你也無法切開我身上的這副鎧甲!」

  像是要證明他所說的話一樣,下一秒殺生丸手上的鬥鬼神應聲而斷,而殺生丸並沒有顯得太過吃驚或是懊惱,只是將鬥鬼神的劍柄隨手丟到一旁,然後開始躲避他那些不停伸向自己、想要抓住自己的觸手。

  即便他身手靈活,但架不住魍魎丸的觸手過多、他又不肯示弱撤退,所以閃躲沒多久他便被魍魎丸所射出的金剛石之槍給擊中了腹部,隨後又被許多觸手給趁機包圍住。

  看見這一幕,螢火也顧不得心裡不斷湧現的哀傷情緒,直接跳到了他的身旁,趁著已經變化成手臂的觸手還沒合攏之前借著自己嬌小的身形鑽入了快要閉合的小小空間中。

  「愚蠢!妳跟著過來做什麼?!妳兩百年前僥倖救回來的命可不是讓妳這樣肆意浪費的!」儘管剛才就從眼角餘光看見她的身影的接近,但在金剛石的手臂閉合後還能夠在鼻間感覺到她的氣息時,本來還能將自己的怒氣不顯於色的殺生丸忍不住厲聲吼道,他有些後怕地拉過她的手臂,在用嗅覺檢查她是否受傷的同時不由得開始慶倖在手臂闔上之前天生牙和她的陽炎便展開了結界。

  可能是因為處於黑暗、看不見他的樣子的緣故,螢火難得失禮地大聲反擊了回去:「為了一個死去的半妖而不顧自己的性命衝動行事,愚蠢的是兄長大人才對吧?!還請您別忘了,您可是西國未來的統治者,您的命才是最不能讓您肆意浪費的!」

  「我的所作所為都跟那個半妖沒有關係!」

  「不管怎麼樣都無所謂,兄長大人的私事本來就不是我能管的,但不管是以表妹的身分還是以下屬的身分,螢火還是希望兄長大人您能夠將您自身的安危擺到第一個位置,沒有其他任何的事物會比那還要重要!」

  一口氣吼完後,螢火便用力撥開殺生丸那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用手與血腥的氣味尋找著他傷口的位置,然後一邊將金剛石之槍拔出一邊用自己的妖力治療著他的傷口。

  因為他的傷口很深,而且在逃出這個手臂後可能又會跟魍魎丸再進行一場惡鬥,所以除了將他的傷口完全治好外,螢火還多用了一部份的妖力去恢復他的體力,一直到自己的手被感覺到不對勁的他給緊緊握住,她這才停了下來治療他的動作。

  為了不讓殺生丸發現自己因為消耗了大量的妖力而開始冒汗,她連忙將陽炎塞到他的手裡,自己則手持緋陰,並且開始調整自己的位置、讓自己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拉開弓,只不過因為結界的空間過於狹小的關係,她這一動便讓自己不小心跌進了殺生丸的懷中。

  幾乎是同一時間,殺生丸的手便環上了她的腰,連帶箝制住她的手,然後低頭在她的頭頂上說道:「別胡鬧了,以妳現在僅存的妖力是射不出能夠破壞金剛石的手臂的!」

  「沒有也得有,我可不打算等那個半妖來救,我想您也一定跟我有著同樣的想法吧。」感覺到有外力正在試圖破壞困住他們的金剛石的強烈震動,螢火沒給他機會開口便繼續用著極快的語速說道,「您放心,出去之後我會馬上退到安全的地方、不會給您拖後腿的,您就放心用陽炎跟魍魎丸戰鬥吧,雖然比不上鐵碎牙,但是對您來說應該會比鬥鬼神用的順手才是!」

  本來就因為她先前極力撇清兩人的關係而生氣的殺生丸更加憤怒了,他加重了箝制住她的手幾分力道,隨後他便放開了她的手,只將手搭在她的腰上,「隨便妳吧。」

  得到他的許可,或者該說是雙手可以重新活動後,螢火便馬上拉開了弓,然後將自己剩下的妖力聚集成箭,瞄準了因為剛才犬夜叉的攻擊而妖氣變弱的一點直接射出。

  即便她的這一箭略有不足,但由於外頭不知何時突然返回的桔梗也在同一個點射出了一箭,所以還是順利地爆碎了那只金剛石的手臂。

  在那一箭射出後,螢火有一瞬間處於脫力的狀態,要不是有殺生丸一直摟著她的腰,在天生牙和陽炎的結界撤掉的時候她可能就這麼摔到地上了。

  重新找到重心站好後,原本她是打算拿著緋陰退到一旁的,只不過殺生丸卻沒有放開環在她腰間上的手,她疑惑地轉頭看向他,隨後便順著他的目光看見正氣喘吁吁地舉著鐵碎牙的犬夜叉以及已經釋放出許多瘴氣作為掩護撤退的魍魎丸。

  又被他逃走了嗎……累到快要睡著的螢火用力眨了眨眼,試圖打起精神尋找他的去向,只不過還沒等她找出什麼線索,從感覺到她身上的妖氣變得虛弱的時候開始便對她消氣的殺生丸便將陽炎放到自己的腰間,單手托住她的膝窩將她抱起,然後就這麼一邊抱著她轉過身離開,一邊用著清冷的聲音說道:「睡吧,剩下的事都不是現在的妳該操心的。」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愣了一下,一想到一旁還有犬夜叉等人,她其實是很想要馬上從他的懷中下來的,但是到最後她還是沒有力氣去做掙扎,就這麼靠在他的胸前閉上了眼。

  「喂,殺生丸!」他們兩個走沒幾步,身後便傳來了犬夜叉的喊叫聲,「你的鬥鬼神不要了嗎?」

  「斷掉的劍沒有留戀的必要,我會再尋找代替的。」

  丟下這句話後,覺得犬夜叉還有可能纏上來說話的殺生丸便直接在腳底上聚起妖雲,迅速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回到了邪見和玲所在的地方。

  一看見他們,邪見和玲便馬上迎了上去,只不過看見了螢火是被殺生丸抱著的,而他們身上的白色和服上都染有著不少的血跡,玲馬上緊張地詢問道:「殺生丸大人,螢火大人受傷了嗎?」

  「沒事,只是睡著了。」

  聽見他這麼說,玲和邪見迅速闔上了嘴,然後機靈地像上次螢火因為恢復記憶而昏倒的時候一樣,在殺生丸抱著她坐到樹上時上前幫殺生丸脫下身上的盔甲,讓她能夠睡得舒服一些。

  在玲和邪見離開去取水的時候,殺生丸這才緩緩抬起手,用拇指抹去他那沾到她臉頰上的血跡,然後對著她那難得放鬆又毫無防備的睡顏皺起了眉。

  他發現他益發不懂她了,他不清楚她為什麼能夠在和他解除婚約後又顯得如此在意他和神樂接觸的事,也不清楚她為什麼在連命都不顧地陪他一起身陷險境時卻毫無猶豫地說出自己只是他的表妹或下屬的話語。

  真是…愚蠢吶……不知道是在說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的自己,還是在形容懷中想法自相矛對的螢火,他緩緩低下了頭,將唇覆上她那被瀏海蓋住的額頭。


章二十七  招式

  「哞——」

  恍惚間聽到了牛的叫聲,本來還在沉睡中的螢火下意識睜開了眼,而在睜開眼的那一刻察覺到自己枕在殺生丸的胸膛上、鼻間還完全充斥著他的氣味時,她嚇得完全驚醒了過來,一邊手忙腳亂卻迅速地從他的身上下來,一邊著急地說道:「抱歉,先前麻煩兄長大人了!」

  殺生丸並沒有回話,只是皺著眉看了她一眼,隨後便轉過頭去看像騎著一頭牛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刀刀齋,用著帶有殺氣的語氣問道:「你來做什麼?」

  刀刀齋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從頭到腳來回打量著他好幾眼,「我就說好像有什麼不一樣,原來是你將腰間的鬥鬼神換成了陽炎了啊,是鬥鬼神斷掉了嗎?」

  「就算斷了,光憑我的爪子也能將你撕成碎片!」

  「怎麼會扯到那上面去啊……」感覺到殺生丸所散發的殺氣比以往還要重,有苦說不出的刀刀齋反射性地縮了縮身體,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也不是自己愛來的,是天生牙呼喚我過來的!」

  「天生牙?」聽見他這麼說,殺生丸忽然想起了先前在砍下魍魎丸鎧甲的一角時天生牙曾經低鳴了一下的事情。

  「別裝了,殺生丸,你應該已經注意到天生牙的騷動了吧。」刀刀齋一邊說一邊用力點頭藉以加重自己的可信度,「看樣子,你心靈上所欠缺的部份現在已經衍生出來了!」

  原本這在回答螢火的問題、告訴她到底已經睡了多久的邪見迅速轉過頭去看向他,一臉憤慨地揮著拳頭,「什麼叫作欠缺?!殺生丸大人的心原本就是完美無缺的!」

  「就是就是,殺生丸大人一直都是溫柔又強悍的!」用力點著頭附和後,玲便笑咪咪地看向正在掩嘴打哈欠的螢火,「對不對,螢火大人?」

  「嗯……」

  自從上次在黑暗中朝殺生丸大吼後,螢火算是找到了自己認為對待殺生丸最正確的態度,那便是謹遵著身為表妹與下屬的本分,所以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之後,她便轉換成犬妖的型態,然後背對著殺生丸和刀刀齋他們,趴到地上閉上眼睛,只不過儘管她真的很想要繼續先前的睡眠,但是刀刀齋的話卻還是清楚地傳到她的耳裡:「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重要的是天生牙已經感覺到你心境上的變化了,不是為了你自己以及你只在乎的螢火姬,而是為了其他人而感到憤怒或者是悲傷的心。」

  「再亂說話的話,我就殺了你!」

  「你到底又再發什麼火啊?!」刀刀齋的語氣聽起來感到十分地莫名其妙,「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把天生牙給我吧,要讓天生牙作為一把武器,重新鍛造它的時間到了!」

  儘管沒有聽見殺生丸的回答,但背對著他們的螢火還是知道他將天生牙交給了刀刀齋,因為她聽見了他將天生牙從腰間解下的聲音、刀刀齋離開的聲音,以及他走向自己這邊的聲音。

  「螢。」

  聽見他的輕聲詢問,螢火只是繼續趴著裝睡,完全不想抬起頭來回應他,更不想讓他看到連自己都不清楚是否有控制好情緒的臉,即便她很清楚他憑著自己的氣息頻率與心跳聲就能看破自己的偽裝。

  出乎她的意料,他並沒有出言戳破她那拙劣的小伎倆,而是緩緩靠著她坐了下來,並且將手放到她的頭上,輕輕地替她順著頭頂上的毛髮,「妳專心休息,別費心去想什麼無聊的東西。」

  無聊,也是,反正只要是我所煩惱的事情都是無聊的……想起兩百年前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開口問出的問題也只得到無聊這個答案,螢火就忍不住在心裡苦笑,隨後又將臉往自己的臂彎埋的更深一些。

  她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是這一次她睡得並沒有先前那樣踏實,連帶著她在醒來之後還是一臉疲倦的樣子,只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在殺生丸提說繼續留在原地休息時開口拒絕,也執意讓殺生丸繼續留著陽炎,畢竟比起光鞭,她知道他使用起刀劍會更為順手。

  由於先前刀刀齋有訂下三天的時間與地點,所以在確定了螢火的身體沒事了,殺生丸便帶著他們前往他所指定的地點。

  不過才短短三天,螢火便見識到資訊在妖怪之間所傳遞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因為許多想趁著殺生丸手邊沒有武器的時候打敗他、試圖一戰成名的妖怪們都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所幸,有著這樣想法的都是些沒什麼本事的妖怪,再加上他們出現時嘴巴裡總是不怎麼乾淨,不是嘲諷著殺生丸現在這種沒有武器的狀態,就是對著螢火說著一堆低俗的話語,所以根本沒等氣憤的邪見開口叫囂回去,螢火便直接一箭爆了他們。

  一晃眼三天的時間就到了,他們一行也來到了刀刀齋所說的地點,在他們到了那裡後沒多久刀刀齋就出現了,並且將看起來跟以往沒有什麼不同的天生牙遞給了殺生丸。

  握著感覺完全沒有什麼變化的天生牙,殺生丸一邊將刀子從刀鞘裡給抽出來,一邊瞪著刀刀齋說道:「刀刀齋,如果你沒有將天生牙給改造好的話,你的老命可會不保!」

  「怎麼跟冥加那傢伙說的不一樣,就算有螢火姬在殺生丸的個性還是這麼討人嫌啊……」

  「你現在才知道嗎。」

  就在刀刀齋和邪見兩個人的嘀咕聲中,殺生丸突然一個跳躍,一刀看向一個因為天生牙的妖氣而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山鬼。

  看見那個山鬼並沒有因為他的那一刀而身體斷成兩半,他緊緊皺起了眉,並且不斷地冒出殺氣,只不過在看見那個山鬼的身後忽然憑空冒出了一到新月形狀的黑色空間,而原本那個山鬼被他砍到的部位就這麼被那個黑色空間給吸了進去時,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改為用著謹慎的目光檢視著他手上的天生牙。

  發現那個黑色空間隨著山鬼的死亡而消失,完全看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邪見忍不住驚呼出聲:「唉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看就知道了吧,鬼的身體被送到了彼世去了,」用著鄙視的表情看了他一眼後,刀刀齋便轉頭看向正等著他解釋的殺生丸,「雖然現在只是新月程度的裂痕而已,但等你的技術再純熟一點裂痕也能更加接近圓形,到時候就可以將敵人的整個身體都送到彼世去,畢竟天生牙本來就是一把連接此世與彼世的刀子,這就是天生牙的戰鬥方式,而你剛才所使用的便是——冥道殘月破。」

  聽完他的解說,殺生丸緊緊握著天生牙的刀柄,腦袋裡突然浮現魍魎丸所說的那一句“神樂的死完全毫無價值”的話,默默地在心裡反駁了那句話後,他將天生牙收回刀鞘中,「刀刀齋,戰鬥的天生牙,我殺生丸確實收下了。」

  有了武器之後,殺生丸便將這段期間一直放在腰間的陽炎交給了一旁一直瞪著刀刀齋的螢火,只不過她卻沒有將它收到自己的背後,反而是用它指著打算騎著牛離開的刀刀齋,用著冰冷的語氣說道:「你…或者該說是舅父大人,到底有什麼意圖?!」

  聽見她這麼問,本來就心虛的刀刀齋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他一邊在心裡慶倖冥加曾經跟自己提醒過她的直覺很精確的事情,一邊很努力地裝出一臉無知的表情,「妳到底是在說什麼事?」

  「我聽戈薇說過,一開始犬夜叉那個半妖根本無法隨心所欲地控制鐵碎牙變化,而那時候冥加告訴他,只要他能夠懷抱著保護人類的心情就能夠很好地使用鐵碎牙,但是,當兄長大人握著鐵碎牙的時候,卻根本沒有那樣的問題。」說到這裡,螢火瞇了瞇眼,並且不自覺散發出了殺氣,「這就表示其實只要有著足夠的實力,即便無法達成其他的使用條件也沒有關係,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舅父大人會讓天生牙在感覺到兄長大人的心境產生變化時才呼喚你過來改造天生牙?」

  「那是…那是因為……」

  由於在這樣有生命威脅的情況下怎麼想都想不出一個很好的理由出來,所以刀刀齋乾脆故技重施,迅速退後了幾步後用力用手中的打鐵錘捶了下、口中吐出大量的火焰,在地面破裂冒出岩漿的同時騎著牛逃跑了。

  看見還沒問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對方就這麼逃掉了,因為殺生丸及時拉了一把才勘勘避掉被火焰給波及到的螢火氣得想要提著刀追上去,但卻又被殺生丸給拉住了,「別追了,螢,到時若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再把他殺了就好。」

  即便知道他說的在理,但是心裡不安的預感絲毫沒有減輕的螢火仍舊盯著刀刀齋留下氣味的方向,「可是……」

  「沒有可是,反正不管父親大人是否有什麼意圖,我都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殺生丸的手移到她的下巴處,將她的臉扳過來看向自己,「倒是妳,之後我要修練冥道殘月破,妳這陣子就好好休息吧。」

  在對上他那與自己眸色相同的雙眼時,本來還一臉驚愕的螢火忍不住一陣恍惚,一直到回過神後,她這才伸手推開他那不知何時從她的下巴移到她的臉頰上的手,然後稍微後退了幾步,垂著頭低聲說道:「是,我知道了。」

  盯著她的發頂看了好一會後,殺生丸朝她伸了伸手,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並且一邊轉身一邊說道:「該走了,螢。」

  看見殺生丸已經邁出了步伐,本來就因為刀刀齋放出的大火而躲到一旁、在看到殺生丸撫上螢火的臉後就更不敢出來的邪見連忙追了上去,而玲則是跑到螢火那里拉起她的手,「螢火大人,我們也趕快跟上去吧!」

  螢火搖了搖頭,並且抽回自己的手將她往他們離去的方向推了推,「玲,妳先跟過去,我晚點就跟上。」

  「沒關係,玲陪著螢火大人一起!」說完之後,玲便笑著抱著她的手臂將頭靠了上去,「螢火大人是在害羞嗎?因為剛才殺生丸大人摸螢火大人的臉的事。」

  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聯想到自己是害羞的螢火戳了戳她的額頭,隨後才訥訥地說道:「不是,只是有一些疑問而已……」

  因為殺生丸剛才的舉動,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有了些疑問,那便是為何不管是她失憶時還是恢復記憶後他總會像剛才那樣突然做出超出兄妹身分的親昵舉動,她不懂他會那樣做的原因是因為還沒將他們訂親時的互動方式給改過來,或者是有什麼其他原因;還有,為什麼剛才她又會沒出息到看他看到出神,明明…明明她早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等了許久卻都沒有等到下文,玲疑惑地晃了晃她的手臂,「螢火大人?怎麼了嗎?」

  「沒事,我們走吧。」迅速地搖了搖頭後,螢火便牽著她的手沿著留下殺生丸他們氣息的路追了上去。

  雖然說是追,但是由於從風中聞到前方不斷傳來妖怪和冥道殘月破的氣味,知道殺生丸已經開始練劍的螢火並不想讓玲看見太多殺戮的畫面,也不想去打擾,所以便乾脆帶著她到附近的人類村莊買了一套新的裡衣與和服,畢竟最近因為魍魎丸和一些妖怪的突襲的關係,她身上的和服都出現了些破損,隨後又與她到茶鋪填飽肚子、買了些飯團和點心,這才帶著她一起去找殺生丸和邪見他們。

  大概是知道螢火的想法,所以殺生丸對於她們的晚歸並沒有特別詢問或責備,只是看了眼對他露出不怎麼自然笑容的螢火後,便繼續利用上前來找茬的妖怪修練他的新招冥道殘月破。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殺生丸依舊繼續練著冥道殘月破,螢火則是同樣在他練劍的時候將玲帶不遠處去走走逛逛玩玩,一來是像之前那樣不想讓玲看太多死狀淒慘的妖怪的畫面,二來則是她心中的不祥預感並沒有減輕,她擔心這時若是看見他努力修練的模樣,之後她會替他感到更加不甘,所以重頭到尾見證到本來眉月大小的冥道在半個月內變成了弦月的模樣的只有邪見一個,而螢火和玲則是在玲吃著晚餐的時候聽邪見得意的轉述得知的。

  這一天如同以往一樣,在白天期間螢火單獨帶著玲到附近的人類村莊去兜轉,等過了午時、太陽不再強烈時則是帶著她出村,打算讓她到郊外的河裡自己抓幾條魚當作晚餐,只不過走沒幾步螢火便聞到了一股與奈落一樣的臭味以及琥珀的氣味,她連忙一把抱起玲,往氣味傳來的方向趕去。

  在離氣味越來越近時,螢火連忙將陽炎緊握在手中,並且在散發出奈落氣味的妖怪映入眼簾時迅速朝他的方向砍了一刀,而在那個妖怪為了躲避陽炎發出的火球退後好幾步時,她便從樹上往下跳,落到他與被他用毒蛇放倒的琥珀的中間。

  瞥了一眼,確定琥珀身上的那些毒蛇的毒素都不是能讓人瞬間斃命的之後,螢火便將剛才一直單手夾在腋下抱著的玲放下、讓她躲在自己身後,然後便舉著陽炎擺出對戰的姿勢,「哼,又是奈落新分裂出來的妖怪麼。」

  「哦,妳應該是殺生丸的表妹吧,在下名為夢幻之白夜。」打量了她幾眼,那個妖怪突然用手垂了下另一隻手的掌心,隨後又改為將手托著下巴,「跟我想像的不一樣呢,原本我以為會將神樂當作妒忌的物件的女人應該長相也不怎麼樣才對,沒想到卻是個美人呢……」

  聽到神樂的名字,再加上他表現得好像自己並不是個需要他全力以赴的對手,螢火憤怒地再度朝他了一刀,但是在火球擊中他的同一刻他本來的位置突然由一朵紙花給取代了,他的身影則是瞬間出現在不遠處的半空中,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弦月大小的黑色裂縫出現在他的身後,吞噬了幾棵樹的樹幹,要不是他閃避及時,他的身體也會被裂縫吞掉一大半。

  「唉,連殺生丸也來了啊。」跳到樹上的白夜忍不住為了自己的出師不利而搖頭歎息,「是來救琥珀的?還是來幫忙你的表妹的?不管是哪一個都感覺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呢。」

  「只是過來斬殺散發令人不快的氣味之源罷了。」

  在說話的同時,殺生丸又一邊跳躍一邊朝他砍了一刀,只不過他卻拿出了一隻紙鶴將其變大,隨後便乘著紙鶴快速離去。

  覺得先前被白夜用言語侮辱的螢火本來想追上去,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聚起妖雲,她便被玲給喚住了:「螢火大人,怎麼辦?!琥珀他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聽出她聲音裡的驚慌,螢火只能歎息,隨後便轉過身去走向她,並且在她打算動手將琥珀身上的那些毒蛇抓走時制止道:「別碰,那些蛇可是有毒的!」

  「唉?可是邪見大人已經碰了……」

  像是要驗證玲的話一樣,一旁的邪見淚眼汪汪地舉起自己被蛇咬住的手臂,「請救救我,螢火大人!」

  「真是,你去碰做什麼啊。」搖了搖頭後,螢火便動手抓住咬著他手臂的蛇,並且就這麼直接用毒氣溶掉了牠。

  有些厭惡地甩了甩自己的手所沾上的液體後,她又朝倒在地上的琥珀伸手,打算用同樣的方法除掉琥珀身上的那些毒蛇,只不過手還沒碰到他便被一旁的殺生丸給抓住了手,她皺著眉不解地看向他,但是他卻用著不容拒絕的口氣開口說道:「我來吧,妳先去幫邪見治療。」

  「好的,兄長大人。」

  螢火有些緊張地抽回自己的手,隨後便蹲到已經主動拉起衣袖、眼巴巴地等著她幫忙治療的邪見面前,迅速用妖力替他清除掉他身上瘴氣的毒,而在她將那些毒清除掉、重新回過頭時,殺生丸也將那些毒蛇都用毒溶掉了,並且跟剛才的她一樣正用力地甩著手。

  看見這一幕,她咬了咬下唇,隨後便開口讓玲先去幫琥珀身上穿著的防具解下,自己則是走到殺生丸的面前,從懷中拿出手帕來仔細地替他擦拭著手,「晚一點我再去打點水,這樣就不會留下味道了。」

  「讓邪見去就好,你在替那小子療完傷後好好休息。」

  「嗯。」胡亂地點了點頭後,螢火便放開了他的手,改為去替琥珀治療。

  等到她將琥珀身上的毒去掉之後,邪見早就裝好一盆乾淨的水等著她洗手,而玲則是擰了條帕子替琥珀擦臉,就在他們兩個忙著照顧琥珀的時候,她便退到了一旁,與殺生丸一起討論著風中所傳來的訊息,「那個魍魎丸和作為心臟的赤子已經被奈落吸收掉了吧。」

  「啊,魍魎丸的氣味已經不見了,」殺生丸冷哼了一聲,「一切大概是奈落的詭計吧,將自己的心臟以那樣的型態分裂出來,就是為了讓赤子與魍魎丸自己去尋找堅韌的鎧甲。」

  就在螢火為自己無法親自手刃掉魍魎丸的事情感到有些不甘的時候,風中又傳來了另一股氣味,這股氣味讓她瞬間直起了身,嘴裡也忍不住喃喃念道:「桔梗……」

  「那個巫女,」對著她那略微失神的表情,殺生丸皺起了眉,「妳很在意她麼?」

  「畢竟上次要不是她,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破了魍魎丸的那只金剛石手臂,而且……」想起了桔梗的遭遇以及她在提到犬夜叉時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螢火的心裡開始泛起了悲傷與同情之感,即便桔梗與犬夜叉的狀況與她和殺生丸完全沒有相似之處,「她很好,好到讓我覺得即便是流有舅父大人血脈的犬夜叉也配不上她。」

  從她垂著頭的舉動看出她是在為桔梗的死傷心,程度更勝先前她在看見玲的屍體時的反應,殺生丸下意識把手放到了天生牙的刀柄上,但最後還是垂放回身側,「她本是已死之人,我的天生牙是救不了她的。」

  雖然不解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說,但螢火還是朝他搖了搖頭,「對她來說,死了應該才是解脫吧,不用再為了守護四魂之玉放棄其他重要的事物與感情,也不用去面對早已對戈薇萌生出情感的犬夜叉……這樣,更好吧……」

  感覺到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帶入許多個人情感的殺生丸愣了一下,隨後便迅速伸手緊抓住她的手,對著因為他的舉動而反射性抬起頭的她說道:「即便如此,那也只是她的事,妳不需要為她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負面情緒。」

  這只是對於同為女人,而且是同為懷抱著無法實現的愛戀的女人所產生的同情心罷了,並不是什麼不必要的情緒……即便很想如此回答,但一想到神樂的情況也是如此,擔心他會拿神樂來反駁自己的論調的螢火選擇將這句話留在心中,畢竟她可不想在一天之內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兩次。


章二十八  冥道

  因為玲對琥珀很是在意,再加上覺得仍舊欠著桔梗一份情、照顧她生前特別放心不下的琥珀也能算是報答的一種,所以在玲詢問是否能讓琥珀一起同行時,螢火幾乎沒考慮多久便點頭答應了,隨後才轉頭看向他們一行中掌握有決定權的殺生丸。

  大概是早就習慣她這樣先斬後奏,或者是清楚自己若是不答應她很有可能就這麼帶著玲和琥珀離開,所以殺生丸算是默許了她的決定。

  在琥珀加入之後,殺生丸並沒有因此更改自己修練的步調,所有白天的時間都在用著冥道殘月破砍殺著所遇到的妖怪,只是他不再讓螢火在他練劍期間帶著玲離開,因為現在的玲為了沖散琥珀那得知桔梗死亡、卻沒辦法幫上忙的陰鬱情緒,所以一直在琥珀的身邊打轉,而現在琥珀身上又帶著的容易吸引妖怪、奈落又十分覬覦的四魂之玉碎片,他擔心在有兩個人類孩子要保護的情況下她會無法應互。

  即便現在有更多妖怪為了搶奪四魂之玉的碎片而不怕死的前來,但是原本進步神速的殺生丸卻陷入了瓶頸,不論砍殺了多少妖怪,冥道殘月破的缺口卻一直維持弦月的形狀。

  這樣的情況讓殺生丸十分不滿,只是除了不停地斬殺妖怪之外他幾乎無計可施,所以他到了朴樹翁所在的竹林詢問,但只得到了鬥牙王將方法留在月華姬那裡地這個答覆。

  聽見自家母親的名字時,殺生丸的眼神頓時暗了暗,只不過在從朴樹翁那裡再度確定除了詢問月華姬外別無他法後,他也只能讓螢火派她飼養的鷹送信回去西國、告知月華姬他們打算回去一趟的消息,隨後便領著螢火她們往西國的方向走,中途甚至沒停下來休息,使得玲、琥珀和邪見必須輪流在阿吽的背上補眠。

  當他們的路程走了快一半的時候,本來已經變成橘紅色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在雲間穿梭著,在看見那道身影時,螢火下意識露出了笑容,而殺生丸則是瞬間紅了眼,一邊聚集妖氣往那道身影飛去,一邊變成了犬妖的型態,並且與那道白色身影糾纏在一起,隨後與其一起落到不遠處的地上。

  在因為他們的掉落而揚起的塵煙散去後,殺生丸已經重新變回了人類的型態,而另一個巨大的白色身影也由一個衣裝華麗的美麗女人所取代,後者一臉淡漠地站在前著的面前與其對視著,「殺生丸,都活了幾百年了,你的耐心怎麼也沒跟著增長一些呢?」

  看出她眼中的嫌棄時,小跑步趕過來的邪見生氣地朝她揮著拳,「妳這女人是誰啊?竟然敢直呼殺生丸大人的名諱!」

  沒去理會他的話,那個女人只是繼續看著殺生丸,「會特地讓小螢火送信過來、通知說會過來找我這個母親,多半是為了你父親的遺物天生牙的事吧。」

  殺生丸並沒有回話,只是皺著眉冷冷地盯著她看,而本來還一臉氣憤的邪見則是變成一臉驚嚇的模樣,「令令令…令堂大人?!」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先跟您確認,」原本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殺生丸突然開口了,身上也隱隱開始散發殺氣,「為什麼您要對失憶的螢說她是犬夜叉那個半妖的婚約者那樣拙劣的謊言?!」

  「拙劣嗎?」挑著眉看了他一眼後,月華姬忽然露出了微笑,並且側過頭看向因為不想打擾他們母子倆談話而站在不遠處的螢火,「我會撒那個謊都是為我們的螢火好,對不對,小螢火?」

  「是的,舅母大人!」

  幾乎是毫不猶豫,螢火用力地點了點頭,在她的想法裡,月華姬是為了她才會編出那樣的謊言的,在月華姬與其他侍女為了不勾起會讓她難過的回憶而隱瞞她曾經跟殺生丸有過婚約的前提下,若是沒有那個謊言在,失去記憶的她說不定就會毫不顧忌地與殺生丸相處,甚至做出許多會讓已經恢復記憶的她羞愧欲死的事情。

  得意地看了整張臉都因為螢火的回答而變得更加陰沉的殺生丸後,月華姬笑著朝螢火招了招手,而螢火也像往常一樣直接略過了殺生丸,快步地走到她的面前向她行了個禮,「舅母大人。」

  「瘦了,而且最近這一陣都沒睡好吧,」月華姬抬起手來撫摸著她的臉蛋,用著心疼的語氣說道,「等忙完天生牙的事後就別再跟著殺生丸了,留在家裡好好休養幾天再繼續歷練吧。」

  聽見她這麼說,本來就想要與殺生丸拉開距離的螢火想要順勢答應下來,只不過一旁的殺生丸卻先了她一步冷聲說道:「母親大人,螢的事情用不著您費心!」

  「男人就是這樣,真不體貼,是不是,螢火?」看見她只是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後,月華姬便不再多問,只是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臂上,然後開始在腳底下聚集妖氣,「我們走吧,殺生丸,你的那些隨從自己帶著。」

  很快地,她便帶著螢火到了半空中讓擅長空間法術的下屬所建立的通道,並通過它將螢火帶回了犬妖一族位於西國的宮殿前。

  在領著她走向通往早已讓侍衛擺放好軟椅的外殿時,從氣味中確認殺生丸他們還沒跟上來的月華姬突然笑著輕聲問道:「記憶都完全恢復了嗎?」

  「是的,就在兩個多月前兄長大人和犬夜叉封印叢雲牙的時候。」說到這裡,螢火突然露出了愧疚的神情,「很抱歉,我忘了先寫信回來告知舅母大人的事情……」

  沒去理會她的道歉,月華姬反而將手放到了她的頭上輕輕撫摸著,「原諒妳舅父吧,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若是沒有既定印象影響妳的想法,或許妳就會觀察到殺生丸對妳的那些好……雖然舅母覺得這個方法十分不妥,畢竟如果妳在過去的兩百年裡沒有陷入沉睡的話,以殺生丸那時候的不沉穩個性很有可能把失憶的妳給嚇得去愛上其他更為溫和的仰慕者,但是…放到現在的這個狀況來看的話,這個方法卻可能是好的,老實告訴舅母,在沒有過去記憶的那段時間裡,妳應該是有喜歡上殺生丸的吧?」

  本想要隱藏起來不被其他人知曉的事情就這麼被道出了,螢火整張臉都紅了起來,除了因為難為情外,還因為她竟然在有月華姬的婚約謊言下喜歡上了婚約對象以外的人的羞恥,過了好一會,她才用著有些顫抖的聲音艱難的開口說道:「對不起……」

  「舅母說這些可不是這個意思啊!」在歎氣的同時月華姬還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原本我以為妳的外表和個性都是遺傳朱夕較多,但是在情感方面特別固執的這一點卻跟青衣特別像,還記得當初不管我和妳舅父怎麼和妳父親說朱夕喜歡他,他卻仍舊固執地覺得朱夕絕對不會喜歡上他、他也配不上朱夕的喜歡……」

  「我這並不是固執,而是……」

  螢火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從風裡的氣味察覺到殺生丸他們的靠近的月華姬將食指移到她的唇邊豎起,制止她繼續說下去,然後就這麼坐到特地讓屬下擺出的唯一一張軟椅,看著正走在階梯上、越來越靠近的殺生丸以及他身後的玲和琥珀露出了個微笑,「殺生丸,沒想到討厭人類的你竟然會同意帶著兩個人類幼崽,是打算將他們當作儲備的食物?還是你對螢火的縱容已經沒有限度了?」

  「無聊!」看見就站在她不遠處的螢火只是低頭直直看著地上,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產生什麼反應,殺生丸收回從剛才就分神放在螢火身上的目光,直接對她表明了來意,「擴大天生牙冥道的方法,您應該從父親大人那裡聽過吧,母親大人。」

  「這個啊,他只是將這顆冥道石交給我保管而已,說是讓我在殺生丸你找來的時候使用它。」月華姬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一邊用著她那白皙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掛在她胸前的黑色寶石,「啊,對了,他還說了這麼一句,雖然用了冥道石的話殺生丸你會遇到危險,但讓我也不要擔心害怕……你父親的這句話,真讓母親我十分不放心呢……」

  看見她的臉上完全沒有任何擔憂的表情,玲和邪見都忍不住低聲吐槽,至於早就習慣她這樣惡劣性格的殺生丸只是冷冷地回復了句:「裝模作樣!」

  對於他的嘲諷月華姬顯得毫不在意,她只是微微側過頭用眼角余光看向一旁的螢火,確認本來還低著頭的螢火因為她的話而抬起了頭,她才將冥道石放在雙手之中,一邊往冥道石裡注入自己的妖力一邊開口說道:「既然這樣,你就好好表現給為母看看吧。」

  她的語音一落,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從她胸前的冥道石中竄出,並且就這麼對著殺生丸擺出攻擊的姿態,而殺生丸則是迅速拔出了天生牙,朝那只巨大犬型妖怪砍了一刀。

  「離圓滿還差的遠呢。」看見他的冥道殘月破只有弦月大小,月華姬忍不住搖了搖頭,隨後便對著因為那只巨犬毫髮無傷而微微瞪大了眼的他涼涼地說道,「那是冥界之犬,殺生丸,看起來你的刀什麼都做不了呢。」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皺起了眉,而正當他開始思索要怎麼對付一個連刀劍都對付不了的怪物時,冥界之犬突然趁機越過了他,打算朝他身後的玲和琥珀發動攻擊。

  即便對他們這兩個人類小孩並不在乎,但知道若是他們出事的話螢火一定會不開心個好一陣子,所以殺生丸馬上往他們的方向跑去,只不過本來還站在月華姬身旁的螢火先他一步、一個跳躍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按照螢火的身手與她手上的陽炎,她是能夠在爭取足夠的時間讓玲和琥珀撤退後全身而退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正抵擋著冥界之犬的她像是突然間沒了戰鬥的欲望一樣垂下持著陽炎的手,然後就這麼毫無反抗地由冥界之犬給叼走,並且被牠帶著鑽入剛才殺生丸的冥道殘月破所砍出的冥道裡。

  看見這一幕,殺生丸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一窒,連忙聚起妖雲跟著跳進了冥道,而在他進去之前,本該同樣擔心螢火的月華姬卻反常地叫住了他:「殺生丸,別忘了,現在你和螢火只能算是一起長大的表兄妹而已,即便你救了她的命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無聊!」

  丟下了這句話之後,殺生丸便直接進入了冥道之中,並且在黑暗的冥界裡藉由殘留的氣味尋找因為月華姬的拖延而完全不見蹤影的螢火和冥界之犬。

  很快地,他便在冥界裡的唯一一條且看不見盡頭的道路上找到了冥界之犬,並且看見了在牠那黑暗卻透明的腹中看見了失去意識的螢火,以及環繞在牠周遭的冥界的小鬼。

  看見那些小鬼,曾經斬殺過他們同類的殺生丸馬上朝牠們與冥界之犬揮刀,不像剛才的冥道殘月破,這一次的單純揮刀不僅斬殺掉了那些小鬼,連冥界之犬的身體也被切成了兩半。

  在冥界之犬掉到道路旁的深淵時,他及時接住了從牠身體裡所掉出來的螢火,在感覺到懷中的她那微弱的呼吸及心跳時,他稍稍松了口氣,並且有一瞬間忍不住將唇貼到她的頰上。

  由於還有其他的妖怪來襲,而他們身後的道路也不斷崩落,為了能空出手來對付敵人的殺生丸只能選擇將她扛到肩上,然後繼續往前走。

  隨著他越走越深入,那些妖怪便不再追擊他們,而放下戒心的他便思索起將用一隻手同時抱著螢火及持刀攻擊敵人的可能性有多高,只不過還沒等他想出答案,他突然開始感覺不到肩上的人的心跳。

  這樣的認知讓他瞬間停下了腳步,並且迅速將螢火放到自己的懷中,手指先是放到她的鼻下,隨後又移到她的頸部與胸口處,察覺到她完全沒了呼吸、脈搏及心跳,不得不接受她已死亡的事實的他差一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妖氣。

  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氣後,他本來紊亂的腦袋瞬間恢復了些,他將螢火放到了地上,重新拔出了腰間的天生牙,只不過不論他舉著刀多久,他都看不見過來帶走螢火靈魂的那些冥界小鬼出現,他記得,先前在碰上瀕死的神樂時他也同樣沒見過那些見過那些小鬼,所以他很清楚這樣的狀況便是代表連天生牙都無法挽救回螢火的生命。

  他覺得很諷刺,這半年多來他在天生牙的指示下救了一些人和妖怪的生命,但是他最為重視的螢火的生命它卻無能為力。

  若是連螢都救不了,那您當初給我這把天生牙到底有何意義,父親大人?!憤怒的他握著天生牙的手已經冒出青筋,掌心也被指甲刺破流出了血。

  在這個時候,又有一道黑影突然逼近了他們地所在之處,殺生丸也顧不得自己那悲憤的情緒,連忙蹲下了身想要重新抱起螢火,只不過那道黑影卻比他快一步,並且就這麼在他的視線下帶走了她,並且瞬間失去了蹤影。

  這是今天第二次看見螢火在自己眼前被人帶走,他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情緒到底是憤怒居多還是愧疚居多,但是現在的情況也不容他細想,只能順著螢火留下來的氣味追了上去。

  越往冥界的深處走,除了螢火的氣味之外,代表死亡的腐爛氣味也越來越強烈,隨後一座由腐爛屍體堆成的山便映入他的眼中,而一個看起來如同山鬼一樣的腰巨大妖怪就這麼踩在那堆屍體上,螢火則是被牠抓在手中。

  「算是…冥界之主麼……」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殺生丸的語氣十分諷刺,因為他容不得人或妖怪這樣觸碰螢火的身體,但是同時也有一種松了口氣的喜悅,因為這便代表若是除掉了冥界之主螢火還是會有活過來的可能性。

  他迅速跳到了空中揮了兩刀,第一刀砍向冥界之主的腰部、將牠的身體切成兩半,第二刀則是砍向牠抓著螢火的那只手的手臂,並且接下了就這麼從半空中掉下來的螢火,他讓她靠到了自己的身上,試著感覺她的心跳及呼吸,「螢,快醒醒。」

  隨著等待的時間的越來越長,他心裡便越來越絕望,他放開了手中的天生牙,緊緊將她摟在懷中,金色的雙眸開始妖化泛紅,因為緊咬牙關而被尖銳的犬齒咬破的唇也開始滲血。不該是這樣的,當初在遇到失去記憶的妳時就不該要求妳跟著、不該利用玲強迫妳留下的,現在竟然為了這樣的東西,為了天生牙這樣的東西,卻讓螢妳葬送了性命……

  就在這個時候,本來被他丟棄而掉到地上的天生牙忽然發出了耀眼的白光,而堆積成山的腐爛屍體開始往他們與天生牙的聚集。

  哼,你們…也想獲得救贖麼……嗅著他們身上那與螢火相同的死亡氣味,殺生丸騰出手來握住天生牙的刀柄,然後朝周圍的屍體用力揮了一刀。

  很快地,那些屍體化成白光消失了,一道白色裂縫也隨著他的這一刀憑空出現,順著那個裂縫,他帶著螢火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當他們重新落到地面的時候,玲和邪見便馬上湊了上來,一臉哀傷地看著他懷中的螢火,「螢火大人,她真的……」

  殺生丸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緊緊地抱著螢火,妖氣無法控制地亂竄,一直在從眼角餘光看見了月華姬的身影時他才冷靜了下來,他先將螢火放到了先前月華姬坐著的軟椅上,然後轉過頭直直面向月華姬,冷冷地對她說道:「不管您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您也該讓螢恢復原樣了,母親大人!」

  月華姬挑了挑眉,「什麼意思,殺生丸?」

  「幾乎整個犬妖一族的都知道,您將螢視同己出,甚至是疼愛她多過我這個兒子,」殺生丸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所以,您不會在知道有那只冥界之犬出現的情況下對螢的安危袖手旁觀,唯一的解釋便是這一切都是您使的把戲!」

  「的確,比起一點都不可愛的兒子,我更喜歡乖巧體貼的螢火,」在說話的同時月華姬坐到了軟椅上,一臉愛憐且悲傷地撫摸著螢火的臉,「但後面那一點你卻說錯了,殺生丸,這並不是我的把戲,而是我和螢火之間的博弈,只是我們賭輸了罷了。」

  聽見她這麼說,殺生丸的心裡湧現出了不安,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帶著質問與憤怒:「您和她做了什麼?!」

  「在你們還沒過來之前,我和她說了使用了冥道石後可能會發生的狀況,我也和她說了,天生牙只能使一個妖怪或是人復活一次,而我並不能確定兩百年前你的父親是否對她使用過……」看見他微愣的表情,月華姬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看你這麼驚訝的樣子,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原本生命就是有盡頭的,可不是隨著你的喜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活,別把你自己當神了,殺生丸!」

  殺生丸緊握著拳,雙眼開始變紅,臉上的妖紋也在臉上蔓延開來,「既然您知道有這樣的風險在,為什麼還要讓螢她去冒險?!」

  「因為這孩子她同意了,明明已經和你解除婚約了,明明已經決定要放棄繼續喜歡你了,結果在知道有能夠讓你現在最在意的天生牙成長的方法後,她還是願意為此賭上她的命。」

  「荒謬至極!您明明很清楚,根本沒有東西值得螢火付出生命,與螢的生命相等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揮了揮手讓因為感覺到他散發出強大的妖氣而準備靠上來的侍衛回到崗位後,月華姬突然長長歎息了一口氣,「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順從你的意、讓螢火和你訂親了,這樣她也不會為了對你的感情的事情而受苦了那麼久了……」

  「不管您和父親大人是否同意,從螢說了那一句她要成為我的妻的那句話起,她便只會屬於我殺生丸,也只能屬於我殺生丸!」

  「螢火那孩子在三歲時說的戲言,真虧你能記得。」沒去理會殺生丸那幾乎一觸及發的紊亂妖氣,月華姬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只是就算你記得又怎麼樣呢,你從來沒有回應她,年少期間因為擔心自己的血氣方剛,但是現在又如何?一味地強迫螢火留在你的身邊,卻連一句愛語都吝嗇給予;在螢火為了那個女性半妖而感到不安時,你也因為麻煩而不願向螢火承認你對那個半妖的在意,不願解釋你只是將那個半妖作為下屬看待!」

  「那您現在又說這些又怎麼樣?!」

  「也是,畢竟我們的螢火再也醒不過……」

  「閉嘴!別說了!」

  沒讓月華姬將話說完,殺生丸便克制不住讓自己的臉變化成犬妖的模樣,對著她齜牙裂嘴,一直到聽見一旁的玲與邪見的驚呼才變回了原樣,並且走到軟椅旁撥開她的手,然後將螢火重新緊抱回懷中,「直到工匠製作好冰棺之前,我會帶著她待在後山,那兩個人類小鬼就交給你處理了,邪見會幫你的。」

  月華姬並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向他的雙眼,在從那雙一直不斷在金色與紅色之間變化的眼睛裡讀出了他那由痛苦、憤怒、哀傷和愛情的複雜情緒之後,她突然露出了一個美麗的微笑,然後在他憤恨地注視下取下了她胸前的冥道石,一邊將它擺在螢火的胸前一邊笑著說道:「騙你的。」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的話的意思,殺生丸便感覺到懷中的螢火突然恢復了呼吸和心跳,雖然很微弱,但確實事恢復了,他將螢火抱得更緊了些,隨後便抬起頭來看向她,「您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暫時讓她的靈魂到冥道石裡休養罷了,只不過為了讓靈魂和身體重新融合,她需要睡上一會。」說到這裡,月華姬忽然露出一個更加美麗燦爛的笑容,「對了,不管是在冥道裡發生的事還是剛才我們的對話,我們的螢火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喔!」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後,殺生丸直接抱著螢火從軟椅上站了起來,直直往宮殿地方向走,而在走進宮殿裡之後,他便忍不住將臉貼到她的臉上。只要妳沒事,其他…都無所謂了……


章二十九  告白

  在恢復意識的那一刻,螢火睜開了雙眼,並且因為入眼的月光而反射性閉上了眼、抬起手臂來遮住了眼睛,然後將手舉到半空中,手掌開開合合了幾下。所以…已經回來了吧……

  說實話,對於自己的靈魂是如何脫離身體的她是一點也不清楚,她只記得自己原本正打算用陽炎給予冥界之犬一擊、藉以拉開與牠之間的距離的,只不過還沒等她有所動作,她便發現突然來到了一個像是玻璃球的狹小空間內,並且透過玻璃看著另一個自己主動放下了陽炎、任由冥界之犬將其帶到冥道裡。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她聽見了月華姬的聲音,她讓她在能夠滋養靈魂的冥道石裡好好休息,順便看看殺生丸的一舉一動、觀察他的任何表情變化作為休息時的消遣。

  她看見了他毫不猶疑地就追進了冥道裡;她看見他在從冥道之犬的體內救出她的身體、發現她的心臟因為靈魂才離開不久而還在跳動時將唇貼到了她的臉頰上。

  她看見他在發現她停止呼吸、天生牙無法作用後從他的掌心滴落的鮮紅血滴。

  她看見他再度從冥界之主的手中救回她的身體時眼神裡所露出的渴望與祈求。

  她看見他因為她一直沒有恢復心跳和呼吸而緊緊將她抱進懷中,他臉上的表情讓在一旁看著的她忍不住用力地捶打著困住她靈魂的透明牆壁,用著快哭出來的聲音哀求月華姬放她回到身體。

  她看見了在月華姬欺騙他她已無法複生時開始妖氣亂竄、讓不遠處的守衛們都面露懼色,連僅僅只有靈體的她也感受到其威壓而忍不住打了個顫,但更多的卻是因為他的反應而感到痛心。

  她聽見了他與月華姬的全部對話,她看見了他在與月華姬對話時臉上所流露出的認真、憤怒以及他在看著月華姬時眼中帶著的殺意,眼眶已經開始發熱的她只能開口懇求月華姬不要再說謊、快點將她從冥道石裡放出去,即便月華姬這麼瞭解她的心事、這麼為她著想的行為令她感動不已,即便殺生丸所說的話都事這幾百年以來她最想聽見的話語……

  到最後,她的記憶停留在他抱起了她的身體那裡,還有在她的靈魂回到身體裡時月華姬對她所說的話,“小螢火,現在的妳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那彆扭的殺生丸對妳的心意了,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他是愛著妳的,在妳陷入昏睡前的那幾十年裡,他是擔心那時血氣方剛的他會在婚禮前對妳做出逾矩的事情才會排斥與妳靠太近的,會同意妳解除婚約也是因為吃定了我和妳舅父不會隨意將妳嫁給他人的關係。還有那個半妖,妳其實也不用太在意,身為一個值得他人效忠的上位者,若是有投誠的下屬被算計而亡,都會像殺生丸那樣生氣的。”

  愛著我的麼……想起了殺生丸在說自己只能屬於他時的表情與眼神,那種自己無法找到言語形容卻讓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表情與眼神,螢火忍不住抬起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臉,藏起自己那泛紅的雙眼和臉頰,即便從空氣裡的氣味裡她很清楚她所在的地方並無其他人。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那喜悅到想哭的情緒時,她忽然聽見了門被拉開的聲音,讓她嚇得迅速坐起身來,並且因為這突然的舉動而一陣頭暈。

  「醒了?」

  聽見了剛才在心裡思念著的人的聲音,並且在恢復視線後便看見了在她頭暈時已經坐到她床鋪邊的他的俊美臉龐時,感到十分心虛的螢火別開了目光,雙頰微紅地輕聲應道:「嗯,才剛醒,您沒去休息麼?」

  「這是我的房間。」

  因為殺生丸的話,螢火這才後知後覺地環視起整個房間,並且懊惱幾個月前才回西國一趟的自己為什麼沒有在醒來的時後馬上察覺到,「抱歉,我馬上回去……」

  沒等她將想要回去自己房間的話語說完,殺生丸便將從進門起就一直拿在手上的藥碗移到她的嘴邊,「喝了它,這是大夫開的藥,能讓妳的靈魂更好得與身體重新融合在一起。」

  即便先前早就聞到一股草藥味了,但在透過月光看見碗裡那黑乎乎的藥汁,螢火還是蹙起了眉,她雙手從他手中接過碗,放到唇邊微微抿了一口,隨後便因為那在口中蔓延開來的苦澀味道而皺起了整張臉來。

  「張嘴!」看見她為了等嘴裡的苦味散去而停下了喝藥的動作、甚至從她的表情裡知曉她並不打算再碰那碗藥,殺生丸乾脆重新拿回藥碗,直接推到她的嘴邊強迫她喝下,一直到確認所有的藥都喂到她的嘴裡後他才將碗放下。

  嘴裡都泛著苦味的感覺讓螢火十分不舒服,只能將手放在胸口不斷輕撫替自己順氣,以免自己將剛才喝下的藥全部吐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剛才的那個碗改為裝著清水被推到了她的嘴邊,而在她就著碗沿喝了幾口後,兩顆金平糖又被塞到了她的嘴裡。

  「好點了?」

  由於殺生丸在喂完糖後手指仍貼在她的唇上,所以螢火只能紅著臉點了點頭,然後微微將身體往後仰、試圖躲避他讓她的唇感到發燙的手指,只是他卻先一步扣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著頭看向他,「早上的事,妳事先知情嗎?」

  螢火用力地搖了搖頭,眼神不敢直視他的,「可是…當我被困在冥道石之後的事我都……您知道的,冥道石和冥界有著聯繫……」

  殺生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看到她都不自在地縮了縮身體後,他才開口說道:「兩百年前妳在平安京的三條宅邸的屋頂上所問題的答案,我給妳。」

  沒等螢火消化完他的話所代表的意思,他那張俊美的臉突然在她的眼裡放大,而下一秒,一個濕熱且柔軟的東西貼上了她的唇。

  意識到他正在親吻自己,她嚇得打算往後退,但是他卻將她壓到床鋪上,把她禁錮在他和床鋪之間無法她逃開,又用著僅有的右手扶著她的頭讓她不能躲避他的吻。

  即便從來沒有被人親吻過,螢火卻覺得自己能從他的吻裡感受到情意,與他兩百年前那傷人的回答以及平時那冷淡的表現完全相反的強烈情意,不管是從他輕咬著她的唇時所傳來的微微刺痛,他的舌在糾纏著她的舌時產生的酥麻,還是他在親吻時在她嘴裡的每一處所留下的屬於他的氣味。

  在綿長且不能算是溫柔的吻結束後,殺生丸用右手撐起上身看著她,雖然她滿臉通紅的樣子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她那金色的雙眸泛著淚光的樣子卻是他沒有想到的,同樣沒有經驗、只是遵從著自己本能的他不滿地皺起了眉,「怎麼了?」

  「…什麼……」用力地搖了搖頭後,螢火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但最後充斥在她心裡的委屈還是讓她抬起手來用手臂遮住無法讓淚水退去的雙眼,然後用著哽咽而且帶著點質問的語氣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您在那個時候什麼都不肯說呢?!這樣的話,兩百年前…還有這幾個月裡我就不會……」

  「說了妳會信麼?」見不得她這副模樣,殺生丸乾脆在她的身旁躺下,伸手將她整個攬進懷中,來個眼不見為淨,「我說過很多次了,螢,妳的想法總是固執且愚蠢的。」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開始思索如果兩百年前他就這樣回答自己的問題的話自己會如何反應,而羞愧的是,就如同他所說的一樣,那時的她有很大的可能會選擇不信。說實話,要不是今天白天月華姬所安排的一切,她是永遠不可能會相信他對自己的情意的。

  「對不起,兄長大人,對不起……」

  在殺生丸的懷裡,螢火只是不斷地重複這句話,而在她的聲音開始出現沙啞的時候,他才開始輕撫著她的背,「禁聲,妳該睡了,螢。」

  因為對他覺得愧疚,所以螢火很聽話地閉上了嘴,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以便入睡,只不過在心情平靜下來時她卻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一件事,猶豫了好一會後,她才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開口說道:「兄長大人,我該回我的房裡了……」

  「無妨,妳就好好保持人類的模樣入睡,西國裡不會有人敢置喙。」

  見他完全沒有要放開自己的打算,在糾結了好一會後螢火便選擇順從自己的心意留下,並且抬起手來輕輕抓著他的前襟,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晚安,兄長大人……」

  可能是因為剛才所喝的藥,也可能是因為困擾著她快三百年的問題總算得到了解答的關係,已經昏睡了一下午的螢火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這是幾個月以來螢火睡得最安穩、最好的一覺,她醒得比平常還要來得晚一些,所以她在睜開眼睛的時候殺生丸已經不在她的身旁,而是改坐在一旁的窗沿邊、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起了昨晚兩人踰矩且親密的行為,螢火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她連忙一邊坐起身一邊說道:「不好意思,我睡晚了。」

  「四葉送來了衣服和洗漱的東西,就在屏風後面,母親大人讓我們換好衣服後過去。」

  聽見殺生丸這麼說,螢火便立刻從床鋪上起來,用臉盆裡的清水開始洗漱,而在要換衣服的時候她稍稍猶豫了一下,畢竟有著屏風遮擋並不代表外頭的人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只不過後來她還是脫下了裡衣,換上了自己平時穿的那件短版和服。

  等她換好衣服、從屏風後走出來時,殺生丸卻仍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坐在窗沿邊,她有些不自在地抓著自己的衣服下襬,「兄長大人,我就先去舅母大人那裡……」

  「先替我更衣。」在說話的同時殺生丸從窗沿旁下來,並且直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好…好的……」

  結結巴巴地應了聲後,螢火便拿起整齊迭好放在床鋪旁衣服一件一件替他穿上,之後又替他穿上盔甲,她覺得很奇怪,明明不是第一次替他穿衣,但是這一次她卻是在緊張的同時還抱持著害羞與甜蜜的心情。

  在她綁好他腰間那繁複的結後,殺生丸便率先走出了臥房,而她也立刻跟了上去,經過門口的時候,她看見站在門口等候吩咐的四葉對她露出了曖昧的微笑,紅著臉的她咬著唇將在失憶期間殺生丸送給她的摺扇交給了她,「幫我放回房間裡,就是我擺放摺扇的地方。」

  「好的,螢火大人。」

  對著四葉那張笑咪咪的臉,螢火的臉變得更紅了,她沒什麼氣勢地瞪了四葉一眼,隨後便快速地追上已經走了有一段距離的殺生丸。

  當她跟著殺生丸進入月華姬的臥室時,月華姬正十分愜意地看著書,一看見他們她便馬上將擺在自己面前的書架移到一旁,微笑著看著與殺生丸一起坐在他對面坐墊上的螢火,「昨晚睡得好嗎,螢火?」

  不知道為什麼,螢火總覺得她的問話帶有許多含意,臉頰開始微微泛紅的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是的,舅母大人。」

  月華姬輕笑了幾聲,隨後便轉頭看向冷著一張臉的殺生丸,「經過昨天的事情,你可知道你父親大人的用意了,殺生丸?」

  看見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殺生丸也稍稍收斂了下自己對她的不滿情緒,「父親大人有何用意?」

  「銘記著希望拯救所愛之人的心情,以及失去其的悲傷及恐懼,」見他下意識緊了緊放在膝上的手,月華姬滿意地繼續說道,「你的父親說了,天生牙是一把治癒之刀,就算作為武器在揮動的時候也要知道生命的重要性,必定要懷著慈悲之心去埋在敵人,那才是拯救百命、把敵人送往冥道的天生牙的所有者的資格。」

  就算從她的話語裡得知了那個冥道考驗的用意,殺生丸仍是一臉怒容,「即便如此,您和父親大人也不該拿螢的性命去冒險!」

  「那是你的問題,殺生丸。」月華姬一臉責備地看著他,「我和你父親也不想讓螢火涉險,但是除了螢火,在你認識的人裡還有誰會讓你產生那些情緒?冥界之犬所選擇帶往冥道的物件並不是由我們所指定的,而是依據你心裡的想法所挑選的。」

  由於知道她說的是事實,而且知曉自己不管怎樣都無法爭論過自己的母親,殺生丸乾脆不再出聲,只是惡狠狠地瞪著她。

  對於他的瞪視月華姬根本不痛不癢,所以她便一邊朝守在身後的一葉做了個手勢,一邊微笑著朝一直臉紅保持低頭姿勢的螢火招手,「螢火,過來舅母這裡。」

  偷偷看了殺生丸一眼、確定他並沒有特別反對後,螢火這才起身走到月華姬的面前坐下,「舅母大人。」

  她才剛坐下,月華姬便馬上將手覆到她的臉頰上,「螢火有在生舅母的氣麼?」

  「沒有。」雖然覺得這麼說會對因此而大怒的殺生丸不好意思,但螢火還是補充了一句,「我很感謝舅母大人為我做的一切……」

  在說出這句話時她是發自內心的感謝,若不是月華姬安排了昨天那一齣戲,她是不可能會那麼輕易就解開心結、接受殺生丸是喜歡她的這種說法的。

  月華姬愛憐地輕拍了下她的臉,隨後便打開了一葉放到她身旁的精緻盒子,從裡面取出了一個鑲有粉色寶石的手鐲替她戴上,「這是一個多月前寶仙鬼的兒子送過來的,說是殺生丸讓他的父親製作的,有儲物功能,我已經讓一葉她們將妳和殺生丸之後可能會用上的醫療用品、草藥、一些妳跟殺生丸的換洗衣物,還有妳喜歡吃的點心全都放進去了。」

  「謝謝您,舅母大人,可是……」即便昨晚她幾乎毫無抵抗地選擇與殺生丸一同入眠,但她並不覺得在他們兩個已經清楚彼此的感情後還適合一起外出歷練,不論殺生丸是否願意與她恢復婚約。

  「去吧,」知道她的想法的月華姬輕笑了幾聲,「總要給我一點時間準備你們的婚禮吧,我可不想被殺生丸指責我對自己唯一的兒子的婚禮都不上心。」

  聽見她這麼說,螢火的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並且緊張到無法完整地說好一句話:「可是…可是舅母大人,我和兄長大人……我們…我……」

  「妳和殺生丸解除婚約的事情並沒有對外公開,如果這是妳擔心的事情的話。」月華姬俯身給了她一個擁抱,輕聲在她的耳邊說道,「所以,該將妳對殺生丸的生丸的稱呼改回來了,還有,記得一件事,下次妳回來的時候,妳對我的稱呼也該改了。」

  螢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敢回頭去看她或者是殺生丸的表情,所以只能抬起手來回抱住她,並且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處。

  「好了,殺生丸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妳該跟他走了。」拍了拍她的背後,月華姬便放開了她,並且笑咪咪地補充了句,「趁這個時候好好到外面看看,等到妳懷孕了,妳想出去我也不會准許妳出去的。」

  這句話已經超出了現在的螢火可以應付的範圍了,所以她迅速地朝月華姬行了個禮後便快步離開了月華姬的房間,準備回自己的院落拿回自己的陽炎和緋陰,只不過還沒等她走幾步便聽到裡頭傳出了一句話:「殺生丸,也有一件事你該記著,女孩子的第一次可是不能在荒郊野外將就的。」

  差點就這麼被自己的步伐給絆倒的螢火只能一手扶著牆,加快速度往自己的房間走,以免被殺生丸或是其他人看見自己聽見過那句話。

  將陽炎和緋陰收到手鐲裡後,她便讓侍女領著自己前往玲他們所待著的地方,沒過多久後,她便來到了一間位於偏僻角落的客房。

  一看見她,玲和邪見便馬上高興地圍上去詢問她的狀況,簡單了解釋了下自己的狀況、又詢問了他們和琥珀是否吃過東西後,她便帶著他們一起到了宮殿的大門處。

  螢火他們才剛到那裡沒多久,殺生丸便從裡頭走出來了,他讓邪見帶著玲和琥珀走在前方,自己則是和螢火並肩走在後頭。

  在他們正要走出結界、回到他們先前所在的地方時,殺生丸忽然開口說道:「等除掉奈落之後,我們就回西國。」

  看著他那雙認真的金色眼眸,螢火又感覺到自己的眼眶在發熱,她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好……」


章三十  選擇

  對著陰沉的天色與因為拍打在懸崖邊而破碎的白色浪花好一會後,覺得已經給殺生丸足夠時間沉思的螢火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向站在另一邊的他。

  在離開西國後,除了還是對奈落的下落毫無頭緒,除了殺生丸只願意讓她在他沐浴後替他穿衣、並沒有其他的肢體互動外,她覺得一切都很好,一直到死神鬼的出現為止、揭露了天生牙其實曾是鐵碎牙的一部分的事為止。

  即便當初跟隨過鬥牙王的冥加和刀刀齋並不敢對死神鬼的事多做解釋,但從死神鬼的隻字片語以及他們臉上的恐懼表情,她還是很快就猜想到了,不像死神鬼所說的,鬥牙王其實應該並不想捨棄從他那裡所奪來的冥道殘月破這個招式,甚至還想將其留給犬夜叉,只是,在死之前鬥牙王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將冥道修練至滿月,而流有一半人類血脈的犬夜叉根本不可承受得了冥界的陰氣、前往冥界修練冥道殘月破,所以鬥牙王只能將冥道殘月破從鐵碎牙上移至天生牙上,讓有著純粹妖怪血統的殺生丸替犬夜叉修練。

  至於天生牙的治癒能力就不用說了,身為半妖的犬夜叉根本就看不到冥界的小鬼,也無法斬殺屬於彼世的生命,所以鬥牙王只能選擇將此留給殺生丸。

  因為冥道殘月破本就屬於鐵碎牙,所以即便殺生丸不願意而與犬夜叉對上,冥道殘月破也會脫離天生牙、回到鐵碎牙那裡;因為天生牙是感應到殺生丸已經擁有了一點慈悲憐憫之心才呼喚刀刀齋來改造,所以即便殺生丸再怎麼不甘怨恨,殺生丸也不會殺了犬夜叉。

  舅父大人,我原本以為在您背叛了舅母大人之後對您的埋怨已經足夠深了,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緊了緊自己的雙拳後,螢火這才又朝他走了近了幾步,並且在與他只有幾步之遙的距離出聲喚道:「殺生丸殿。」

  殺生丸並沒有回頭,只是對著海開口問道:「螢,就妳對父親大人的認識,妳覺得父親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自從舅父大人愛上了那個人類女人之後,我便無法理解他的任何想法了。」即便知道自己應該說上幾句話來挽回他與鬥牙王的父子之情,但心裡對鬥牙王的不平讓她根本無法說出違心之話,所以最後她脫口而出的便是這些嘲諷鬥牙王的話語。深呼吸了幾口氣後,她才一臉歉意地開口說道,「抱歉,先前在西國的時候我應該問一問舅母大人關於天生牙和冥道殘月破的事的。」

  「即便妳問了,母親大人也不會告訴妳的,對於父親大人的決定及計畫,母親大人很少反對的,而且,母親大人可不是那種會維護自己親生兒子的利益的性子。」

  聽見殺生丸這麼說,螢火其實是想替月華姬辯駁個幾句的,只是還沒等她開口,一股他們都很熟悉的氣味忽然出現在風中,殺生丸立刻朝傳來氣味的方向砍了一刀,而下一秒坐在紙鶴上的夢幻的白夜便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一見到他,還記得他上次出言嘲諷自己的螢火馬上從自己的手鐲裡拿出了陽炎朝他揮了一刀,只不過因為白夜閃避得很快,所以只有他乘坐的紙鶴被燃燒殆盡。

  「嘖!」螢火有些氣惱地收起了陽炎,改為將手中的武器換成了緋陰,舉起弓瞄準了掉到不遠處地上的白夜,接連朝他射出了好幾支箭。

  「不是吧……」

  看見她的敵意這麼的強烈,自己的復原速度完全追不上她攻擊的速度,身體已經被毀個大半的白夜忽然覺得有種奈落是故意為難他的感覺,所以才會交給他這樣一個艱難的任務,深深歎了一口氣後,原本想要趁著跟殺生丸進套乎的時候將鏡妖的碎片交給他的白夜只能選擇另一種方式:在讓自己的身影消失在他們的面前的同時,他控制一朵漂亮的紙花落在殺生丸面前,並且在殺生丸伸手抓住那朵紙花時讓紙花消失、露出原本包裹在裡面的碎片。

  幾乎是碎片出現的同一時間,用幻術藏起自己所在之處的白夜也出聲說道:「殺生丸大人,那是神無鏡妖的碎片,只要將它弄碎附于天生牙的刀身,便可讓天生牙複製鐵碎牙的能力。」

  感覺到他的氣息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便完全消失了,螢火悻悻然地收起緋陰,然後轉頭看向正看著手中的碎片若有所思的殺生丸,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殺生丸殿,您想使用它嗎?」

  「拙劣的陷阱,為的是借著天生牙除掉犬夜叉,或者是讓我和犬夜叉兩敗俱傷,」說到這裡,殺生丸忽然緊了緊拿著碎片的手、將其變成一堆粉末,「但若是能達到我的目的,這個陷阱便值得一跳。」

  大概猜測的到他所謂的目的是指什麼,螢火深深歎了一口氣,隨後便伸手抽出了他腰間的天生牙,用雙手將它捧到他的面前、讓他能夠將手中的粉末抹到天生牙的刀身上,而在他抹完之後,她又重新將天生牙放回他的腰間,並且一邊從手鐲裡拿出一條乾淨的手帕替他擦手,一邊輕聲說道:「既然這樣,還請您別像上次那樣讓自己受傷了……」

  「啊,知道了。」

  在她放開他的手後,殺生丸突然毫無預警地抬起手來,用手背摩娑著她的臉頰,

  因為他的舉動,她的雙頰瞬間紅了起來,還難為情地想要避開他的碰觸,只不過在對上他那飽含複雜情緒的雙眼後,她便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甚至抬起手來覆上他的手,「怎麼了,殺生丸殿?」

  「無事。」反手握住她的手一下後,殺生丸便放下了手,然後開始往懸崖的反方向走,「該走了,螢。」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這才回過神來,她快步追了上去,然後保持著兩步的距離走在他的後方,時不時地握了握剛才與他相握的手,感受著他殘留在自己手中的溫度。

  在離開了海邊之後,他們便馬上聚起了妖雲前往傳來犬夜叉一行人氣味的方向,而在花費了一個多時辰後,他們總算在一座森林旁的空地找到了犬夜叉他們,以及本該在不遠處的另一座森林裡等著他們的玲等人。

  一看見玲他們,螢火連忙從妖雲上跳下,直直走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馬上朝她跑來的玲,並且在她抱上自己的腰、喚著自己螢火大人時詢問道:「你們怎麼會跟他們在一起?」

  還沒等她開口,本來被犬夜叉抓著玩的邪見已經掙脫了束縛、跑到她們這裡告狀道:「是奈落那個傢伙!」

  「嗯嗯!」玲一邊用力地點頭一邊附和道,「要不是琥珀的姊姊他們趕到了,我們差點就被他抓住了!」

  沒去理會她口中的犬夜叉等人,螢火只是掃了眼她和邪見,然後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頭,「沒事就好。」

  「喂,」見她就這麼無視自己與戈薇他們,一旁看著他們主僕三人互動的犬夜叉有些不滿地說道,「好歹也幫忙看照了你的人那麼久,連句道謝都不用說嗎?」

  這時候螢火才抬起頭來看向他,並且對他投以一個輕蔑的眼神,「半妖,不要告訴我這次奈落是為了挾持玲才去攻擊他們的。」

  聽見她這麼說,犬夜叉只能乾巴巴地閉上嘴,畢竟很明顯地,奈落是為了搶奪琥珀的四魂之玉碎片才會去襲擊琥珀以及跟他在一起的玲和邪見的,而琥珀可是他們一夥中的珊瑚的家屬,與殺生丸他們毫無關係。

  就在珊瑚因為聽見他們的對話而後知後覺地想起這陣子琥珀都是被殺生丸他們保護著、起身準備向他們道謝時,殺生丸也散去了妖雲落到地上,並且對著犬夜叉抽出了腰間的天生牙,「拔刀吧,犬夜叉。」

  「殺生丸,你發什麼瘋啊?!」對著散發著強烈殺氣的他,犬夜叉繃緊精神,「無聊,你該不會還在在意刀子的事情吧?」

  殺生丸沒有說話,只是用一擊冥道殘月破回答了他的問題,而差點就被冥道擊中的犬夜叉也只能舉起鐵碎牙應戰。

  出乎意料,本來他所使出的風之傷卻毫無動靜,反倒是殺生丸的天生牙卻改變了氣味,整把刀也變成了鐵碎牙的模樣,從天生牙的刀中嗅出奈落的臭味的犬夜叉忍不住吼道:「殺生丸,你這傢伙是將靈魂賣給了奈落了嗎?!你的刀上有奈落的氣味!」

  「那是我的氣味喔,」夢幻的白夜不知道什麼時候乘著紙鶴出現在半空中,並且露出了得逞的微笑,「我將那鏡妖的碎片給了他。」

  聽見他這麼說,不僅戈薇等人反應很大,連玲都有些無法接受,「怎麼會?為什麼呢,殺生丸大人?奈落他想殺了琥珀啊,而您卻……」

  「這裡可真吵呢,讓我帶你們去一個能夠安靜戰鬥的地方吧。」

  有些不耐煩地說出這句話之後,白夜便打開了剛才拿在手裡搖晃的葫蘆,從裡頭出來的液體包圍住了正刀劍相向的殺生丸和犬夜叉,而下一秒,他們、圍住他們的液體以及白夜都突然消失了。

  戈薇他們都一臉緊張地圍在隨著殺生丸和犬夜叉他們消失後所出現在地上的窟窿,而玲和邪見雖然擔心,可是在看見螢火仍是一臉淡定的模樣,他們也只能收斂自己的擔心,但安靜了一會後玲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螢火大人,殺生丸大人他和奈落……」

  「放心,就算出事了也不會是殺生丸殿。」丟下了這句話之後,螢火便從自己的手鐲裡拿出了個用油紙包好的糕點給她和邪見,隨後便跳到附近的一棵樹上閉目養神。

  即便表現得再怎麼鎮定,螢火還是忍不住緊抓著自己的手臂,並且將所有的心力都放在靈敏的耳朵上。

  大概是因為在等待的關係,她對時間的流逝變得有些不靈敏,而就在她覺得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的時候,外界突然再度騷動了起來,空氣中也出現一股不怎麼讓她喜歡的氣味。

  她迅速睜開了雙眼,並且從手鐲裡取出了陽炎,然後一個跳躍來到了造成騷動的刀刀齋的面前,將陽炎抵在他的脖頸上,冷聲對他說道:「刀刀齋,你又出現做什麼?難道舅父大人還有什麼交代麼?」

  雖然在殺生丸解決掉死神鬼後便跑去找刀刀齋,順便用冥道殘月破毀了他的住所,但是並未對他趕盡殺絕,只是螢火卻不覺得這樣放過他是明智之舉,即便他只是聽從鬥牙王的命令列事。

  「螢火大人啊,這些都是老爺的決定……」感受到脖頸處所傳來的冰冷觸感,本來還一臉高深莫測地跟戈薇等人說明在冥道所發生的事的刀刀齋馬上換上了驚恐的滑稽表情,甚至還用著苦口婆心的語氣說道,「不論如何,犬夜叉只是個半妖,若是沒有老爺的鐵碎牙,妖力發展有限的他根本不可能存活在這個妖怪叢生的混亂世界。但是殺生丸大人卻不同了,他有著純粹且強大的妖怪血統,而最重要的事,他有著您在他身邊……」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的怒氣不減反增,「最後那一句,那是舅父大人說的,還是你跟冥加想出來敷衍我們的藉口?」

  感覺到她的怒氣的刀刀齋抖了一下,「那是老爺說的……」

  「既然如此,那如果我死了,承載著舅父大人想法的鐵碎牙會接納殺生丸殿成為它的主人嗎?」在說話的同時,螢火的手腕轉了一下,下一秒陽炎便改為貼在她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刃迅速在她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看見她的血已經流到了陽炎上,不僅玲和邪見發出了驚呼、戈薇喃喃說著她瘋了的話,刀刀齋更是嚇到心跳快停止了,即便他從未見過,但過去的好幾百年裡他時常聽著鬥牙王和冥加的抱怨,鬥牙王抱怨殺生丸為了螢火而開始對他冷言冷語,冥加抱怨著殺生丸因為螢火陷入沉睡而越來越冷血殘酷,所以若是殺生丸知道她由於他的一句話而自殘的話,他覺得他的小命絕對保不住。

  「…不……鐵碎牙只會承認犬夜叉為它的主人,」刀刀齋努力克制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但還是無果,「所以…所以螢火大人您……」

  他的回答讓螢火冷哼了一聲,她迅速收起了陽炎,然後一邊控制妖力恢復自己的傷口,一邊用著譏諷的語氣說道:「不論我是否存在,舅父大人都不會將鐵碎牙留給殺生丸殿,既然如此,不管剛才你所說的是舅父大人的想法,還是你跟冥加的胡亂猜測,都別把我當作是舅父大人偏心那個半妖的藉口!」

  因為她在說話的同時還散發著強大的妖氣與殺氣,使得刀刀齋和邪見、七寶等小妖怪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至於戈薇等人類雖然沒有產生那種對大妖怪的畏懼感,但也開始擺出了戒備的姿勢。

  就在玲打算開口對螢火說些什麼、試圖改變目前緊張的氣氛時,一個滿月型態的冥道忽然出現在半空中,一道光率先從冥道裡掉了出來,接下來則是手握著刀身變成黑色的鐵碎牙、身痕累累的犬夜叉,最後才是殺生丸,不同於幾乎是從冥道裡掉出的犬夜叉,他是一臉從容地從冥道裡跳出來的。

  一看見他,就如同戈薇等人馬上圍到犬夜叉身邊一樣,玲和邪見也是馬上跑到殺生丸的身邊,並且在看見他的手上以及腰間都沒有天生牙時垮下了臉。至於刀刀齋,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螢火,隨後才緩緩走向了殺生丸,「從中斬開冥道的是犬夜叉吧,那表示殺生丸你也認同了?」

  殺生丸並沒有說話,反倒是邪見仍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所以,天生牙真的被鐵碎牙給吸收了?殺生丸大人,邪見好不甘心……」

  「已經沒興趣了。」冷冷說了這句話之後,殺生丸便抬起步伐走向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螢火,「有妳的血的氣味,受傷了?」

  搖了搖頭後,螢火便開口詢問道:「要走了嗎,殺生丸殿?」

  「走吧。」

  皺著眉看了她好一會後,殺生丸這才轉過了身,而螢火則是跟在他的身後,只是他們還沒有走幾步,刀刀齋突然開口叫住他們:「等一下,殺生丸,雖然你可能不在意,但是把那個拿走吧,那是從冥道裡掉出來的,不過它已經變回成原本那無法斬殺的刀了。」

  「所以,你是要讓我拿著那把刀到處救人麼?別開玩笑了!」

  扔下這句話之後,殺生丸便繼續往前走,而螢火則是緊跟在後,只不過沒多久他們聽到了身後傳來了玲和琥珀的聲音,「那個,還是給我吧,等螢火大人心情好一點了我再拜託她交給殺生丸大人!」

  「那麼我們走了,保重了,姊姊。」

  聽見他們的談話,再加上他們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螢火忍不住出聲問道:「殺生丸殿還想要麼,那把天生牙?」

  「可有可無,」殺生丸用著平淡的語氣說道,「不過母親大人說了,兩百多年前父親大人並沒有對妳用過天生牙,所以留著還有一用,即便我不認為現在能有人有那個實力能夠成為妳的對手,或者是在我眼前奪取妳的性命。」

  他對於自己實力的肯定讓螢火十分受用,而他最後那句話甚至讓她的心跳加速,只不過這些喜悅並沒有辦法讓她減輕先前因為刀刀齋的話所產生的煩悶,沉默了一會後,她才不自然地開口說道:「剛才刀刀齋說了一些關於舅父大人的想法,他說舅父大人知道您的實力會不斷增長,再加上我會一直站在您這一邊的關係,所以才會選擇將鐵碎牙留給犬夜叉的……所以,如果沒有我的話,舅父大人可能……」

  「別說傻話了,那只是藉口罷了,即便沒有妳,父親大人仍舊會將鐵碎牙留給犬夜叉。」說到這裡,殺生丸忽然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更何況,若是要以妳為代價才能獲得鐵碎牙,我寧可不要。」

  第一次直接這樣聽見他這麼說,螢火的臉頰瞬間紅了起來,眼眶甚至還有發熱地跡象,咬了咬下唇後,她快步往前走了幾步、讓自己與他並肩而行,並且在看了眼他的側臉後無法克制地揚起嘴角,只能低頭抬起手來放到嘴邊作為掩飾。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1 11:20

章三十一  手臂

  在用緋陰爆破掉突然出現在自己以及殺生丸他們面前、並不自量力地想對自己動手的妖怪後,螢火甚至懶得將弓放回手鐲裡或是背到背上,而是將其拿在手上,然後繼續跟著殺生丸往前走,臉色顯得益發陰沉。

  由於殺生丸的天生牙已經失去了冥道殘月破的關係,所以在之後的路程上螢火便以鍛煉為由接過所有清除前來找茬的妖怪的工作,只不過,接連不斷出現的妖怪卻讓她感到十分煩躁。

  讓她煩躁的原因並不是像邪見對琥珀的指責的那樣,她並不在意來的妖怪的數目多少、她不在意那些妖怪總是擠在幾個時段接二連三地出現,但是她對於那些妖怪在出現時總愛將嘲諷殺生丸失去武器、詆毀殺生丸是因為實力不敵犬夜叉才失去武器的事情作為開場白的事情十分厭惡。

  除此之外,她也有種自己的能力被人輕視的不滿,不是她自誇,她的劍術及實力在西國也可以排進前五,但是那些妖怪卻在看見殺生丸沒有了戰鬥用的天生牙後便毫無顧忌地前來搶奪四魂之玉、試圖打敗殺生丸好在妖怪間中名聲遠揚,完全沒有將他身旁的她放在眼裡,即便她已經輪流用陽炎和緋陰殺了三十幾個妖怪了,還是無法停止其他妖怪前仆後繼。

  察覺到她的臉色不大好看,以為她是被那些不自量力的妖怪煩到的殺生丸微微皺起了眉頭,「若不喜歡的話妳可以把緋陰收起來,即便沒有了冥道殘月破,我殺生丸也沒有弱到需要妳的保護。」

  聽見他這麼說,在他們身後的邪見和玲都忍不住為了他那彆扭的個性與毒舌而抬起手來扶額,但原本邪見和玲以為會被他的話傷到的螢火卻只是搖了搖頭,然後一臉鬱悶地看向他,「殺生丸殿,我的實力和您的…相差多遠呢?」

  她的話和她的表情讓殺生丸瞬間理解了她所不高興的原因,他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他抬起手來輕撫了下她的臉頰,然後在她反應過來前放下了手,「妳只要強到能夠保護好妳自己就行,完全不需要與我相比。」

  他的舉動讓螢火的臉頰微微泛紅,但是心情卻沒有好轉多少,「可是……」

  話還沒說完她便因為從風裡感覺到奈落的氣味正在迅速接近而止住了聲,並且轉過頭去緊緊盯著傳來氣味的方向,而比她快上一些察覺到的殺生丸也看往同樣的方向。

  就在玲和邪見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一束光芒就像隕石一樣忽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並且在他們面前不遠處的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小坑,除了讓地面傳來了一股不小的震動外還揚起了極大的塵灰。

  即便塵灰還沒有完全散去,但他們還是可以隱約在煙霧中看見一個人影,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著一股比奈落還要邪惡的氣息,螢火連忙站到了玲他們的面前,並且在拿出陽炎的同時催促他們在阿吽的背上坐好,而殺生丸則是做出了戒備的姿勢。

  在煙霧散去後,看見對面的妖怪有著如同奈落那樣鐮刀狀的手,殺生丸冷哼了一聲,「又是從奈落的身體中分裂出的妖怪麼?」

  那個妖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迅速地伸長了銳利的手往玲他們所在的方向攻去,而他的攻擊則是被螢火用陽炎給擋下來了,只不過她擋得並不輕鬆,她的手被他的力道給震麻了,並且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了重心。

  為了避免玲和琥珀被那個妖怪給傷了,螢火在緊盯著那個妖怪的同時還反手用弓刺了阿吽一下,讓牠載著他們飛到半空中。

  對於他的舉動,那個妖怪譏笑了一聲,隨後便再度伸長了自己的手往空中琥珀的方向攻去,而這次沒來得及讓螢火出手殺生丸便先一步移動到那個妖怪的面前,並且手一揮砍掉了他的手。

  那個妖怪因為他的攻擊而後退了幾步,但是卻沒有向先前其他的妖怪一樣露出戒備或恐懼的表情,反而是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你很弱啊!」

  聽見他這麼說,在大部分的時間都對殺生丸這個主人十分尊崇的邪見忍不住大吼大叫了起來:「你這傢伙在胡說什麼?!」

  「想多聽幾聲嗎?」雖然是在回答邪見的問題,但那個妖怪卻直直瞪著殺生丸,「你很弱!」

  幾乎是在他語音一落的同一刻,殺生丸便動了動自己的爪子,然後敏捷地避開他的攻擊來到了他的面前,俐落地用手貫穿了他的胸口。

  邪見還沒來得及為他的帥氣舉動而歡呼幾聲,那個妖怪又開口說道:「如何?知道自己有多弱了嗎?」

  他的話以及殺生丸就這麼保持著貫穿他胸膛姿勢的舉動讓螢火感覺到十分不對勁,擔心會影響到殺生丸的戰鬥,她只敢稍微往前靠近個幾步,而看見他們兩個的反應,有著對戰經驗的琥珀也警戒了起來。

  下一秒,那個妖怪突然從背後伸出了許多如同刀刃般銳利的觸手攻向被他箝制住的殺生丸,後者連忙在抽出自己的手的同時往後躍了一大步,他那像是被嚴重灼傷的手臂也暴露在螢火等人的眼中。

  是毒,比我們的妖毒更強烈的毒……螢火的眼神暗了暗,正當她打算上前替殺生丸療傷時,他卻突然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僅僅這一眼,她便明白他在打倒那個妖怪前都不希望她靠近,所以她只能忿忿地握著陽炎待在原地,以防那個妖怪會越過他攻擊玲他們。

  短短的一瞬間他們便將工作分配好了,但是可能是因為距離太遠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不懂他們之間的默契,躲到半空中的琥珀以為他們正與那個妖怪陷入了僵持,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後,以為對方就如同夢幻的白夜那樣是由奈落所分裂出的妖怪、無法碰觸有著桔梗靈力淨化過的四魂之玉碎片的他便朝那個妖怪丟出了鎖鏈鐮刀,並且在鐮刀正中那個妖怪的頭部後直接從阿吽的背上往下跳,藉由鎖鏈接近那個妖怪,打算利用四魂之玉碎片封印住對方的攻勢。

  不是不理解琥珀那想要幫忙的心情,但在明顯那個妖怪並不是普通的由奈落所分裂出的妖怪、又不是他們兩個能夠從容殺掉的情況下,殺生丸和螢火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了他一聲愚蠢,然後一個前去砍掉那個妖怪伸向他的眾多觸手,一個則是去接下被那個妖怪的觸手污染了四魂之玉碎片而從半空中掉落下來的他。

  將琥珀放到距離那個妖怪有一大段距離的地上後,本來想檢查一下他的狀況的螢火突然從空氣裡嗅到了殺生丸的血的氣味,她連忙轉過頭去看向他的狀況,隨後便看到那個妖怪的幾根觸手貫穿了他的右手臂的景象。

  「殺生丸殿!」

  在忍不住叫喚出聲的同時,她也準備不顧他的交代前去幫忙,只不過還沒等她邁出步伐,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的犬夜叉卻先她一步用鐵碎牙砍斷了襲擊他的觸手,而在確定琥珀有緊接而來的戈薇和珊瑚照顧後,她便趕到了他的身邊,並且在執起了他的手的同時輕聲問道:「殺生丸殿,需要我將陽炎……」

  「不需要,」因為要緊盯著那個妖怪的關係,殺生丸只分神一秒看了她一眼,「那個妖怪可不是妳赤手空拳或是拿著緋陰就可以對付的,還有,現在妳的妖力不應該浪費一絲一毫在治療上。」

  聽他這麼說,本來想趁機替他治療的螢火只能放開他的手,「那請您小心。」

  「讓他們帶著琥珀和玲先走,礙事。」看了眼前來幫忙卻被那個妖怪一個瞪視而失去意識的戈薇,殺生丸冷哼了一聲,「螢,照顧好自己。」

  丟下這句話後,殺生丸便一個跳躍站到了那個妖怪的前方,而看見他那傷痕累累的手,與他站在同一邊和那個妖怪對峙的犬夜叉忍不住出聲吼道:「殺生丸,你閃一邊去,受傷的人別在那邊逞能了!」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憤怒地想直接給他一箭,而邪見更是氣得大叫道:「你說什麼?!你以為變成這樣是誰的錯,要不是因為殺生丸大人將冥道殘月破給了你……」

  「被小瞧了麼?區區半妖竟然也敢同情我!」

  看見犬夜叉因為他的話而出現慚愧的表情,殺生丸的雙眼瞬間變紅,而他手臂上的所有傷口也在同一時間癒合,在那個妖怪再度用觸手攻向他的時候,他一個瞬身飛到了半空中,並且轉化成了犬妖的型態,一口咬下了那個妖怪的頭。

  就在邪見忍不住大聲地為他的表現喝采地同時,那具無頭的身體開始冒出大量的瘴氣、向琥珀的方向伸出大量的觸手,珊瑚和彌勒只能帶著戈薇和琥珀分別坐上雲母和阿吽飛到半空中,而犬夜叉則是負責砍斷那些觸手。

  「砍吧,反正只是借來的身體。」在那個妖怪用著僅剩的頭顱漫不經心地說著這些話的同時,他操控著那些被砍斷的觸手束縛住殺生丸,然後回答犬夜叉那詢問他為何人的疑問,「想知道嗎?那就告訴你們吧,我名為曲靈。」

  聽見他這麼說,再加上一旁彌勒的解說,螢火對曲靈的事情也有些認識了,只是也僅此而已,她並沒有興趣知道曲靈到底是為何而生又如何取得身體成為妖怪,因為她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殺生丸身上,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她還是很想要上前去幫忙,只是她熟記著他先前的交代,月華姬那句不可插手男人與敵人的戰鬥的話語也不斷在她的腦袋裡迴響,所以她咬緊牙、用沒有持刀的手緊握成拳來克制自己那快要發瘋的心情,然後看著殺生丸為了掙脫那些觸手的束縛而變回了人類的型態、看著他繼續用著自己的爪子去對付那個曲靈。

  一直到曲靈為了壓制冥道殘月破而主動將自己的身體弄得幾百個大小不一的肉塊、懸浮在所有人的周圍時,她這才拿著陽炎飛到半空中,與殺生丸一起擋下正要襲擊昏迷中的琥珀的肉塊,幫忙他一起將那些肉塊驅趕在一起。

  在將大部分的肉塊驅趕在一起後,殺生丸便側過頭看向螢火,「接下來不准跟過來,螢,那個傢伙我要親手解決!」

  知曉此事攸關他的尊嚴,所以螢火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沒有將想要陪他一起的話語說出口,只是咬著下唇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直接飛往曲靈所在的方向。

  除了螢火之外,犬夜叉等人都認為他的舉動與送死或自虐無異,一直到看見他拔出天生牙往曲靈身後的方向一砍、迫使曲靈的靈魂本體顯現出來時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可惜的是,即便天生牙能夠對付曲靈的本體,但當曲靈控制著奈落借給他的身體護住了本體的時候,天生牙便毫無用武之地,而就在殺生丸試圖收起天生牙、改用爪子先對付奈落的身體時,一個巨大的觸手突然從原本護住本體的那一大團由不同妖怪的身體組成的肉塊中竄出,先是貫穿了殺生丸的右腹部後又從一個轉彎貫穿了他的左腹部。

  在犬夜叉以及邪見等人因為這一幕發出驚呼的時候,已經顧不得殺生丸交代的螢火連忙一個瞬身來到了他的身旁,迅速砍斷了那根觸手,然後在將陽炎收到背後的同時一邊檢查他的傷口一邊慌亂又快速地說道:「殺生丸殿,您還好嗎?內臟部分已經開始出血了,不過舅母大人有替我們準備一些芍藥她們製成的藥丸……」

  就在她打算從手鐲裡拿出藥瓶的時候,殺生丸突然用著還拿著天生牙的手用力推了無防備的她一把,讓她往後退了幾呎,而下一秒,曲靈的那些分散的身體肉塊都變成了觸手的形狀迅速地圍了上來將殺生丸給緊緊地包圍住,曲靈甚至在將他完全包裹住前用著嘲諷的語氣對他說道:「我再說最後一遍,你很弱。」

  「殺生丸殿!」看見了這一幕,螢火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一窒,她發瘋似地沖到那團肉塊旁邊,亂無章法地拿著她的陽炎猛砍,只是不管她怎麼砍那些肉塊都會迅速恢復原狀,而因為殺生丸還在裡面的關係,她也無法放火將那些肉塊燃燒殆盡,更不能改用緋陰直接將那些肉塊爆掉。

  與她有著同樣反應的還有犬夜叉,沒有辦法操控妖氣升空的他乘上了雲母,與她一樣不停地用著鐵碎牙看著困住殺生丸的肉塊,嘴裡還不斷喊道:「殺生丸!你這傢伙!若你敢這樣死掉的話我可絕對不會饒過你!」

  「閉嘴,半妖!」

  聽到他說到死這個字,螢火的雙眼開始充血,在散發強烈的妖氣的同時她臉上也浮現出了妖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她便再度揮刀,連曲靈伸出觸手捆住了她的雙腳與雙臂也不去理會,一直到雙手無法揮刀時她才不得不將視線放到那些觸手上。

  「可惡!」手腕一轉,她反手砍斷了纏住她右臂的觸手,然後便繼續往那團肉塊砍去,左手則是變成爪狀不斷除去那些試圖再度纏住她的觸手。

  徒手撕碎那些觸手的感覺令她作嘔,而那些觸手及裡頭的瘴氣所帶著的毒也給她的左手造成灼傷、隱隱刺痛著,只是她並不想浪費時間用陽炎去砍那些襲擊她的觸手,所以她只能徒手去對付那些襲擊她觸手,而她的妖力給也必須留著待會給殺生丸治療,所以她也並不想浪費來給自己療傷。

  一刀接著一刀不帶著妖力的揮砍,螢火感覺到自己的氣力正在流失,揮砍的力道也越來越小,而就在她感覺到自己快撐不下去、打算用妖力來恢復自己的妖力的時候,突然有強烈到刺眼的白光從那些由觸手組成的肉塊的隙縫中併發出來,還伴隨著綠色的閃電,緊接著,那團肉塊開始從內部爆裂開來,而隨著肉塊的崩落,殺生丸的身影也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看見那綠色的閃電及白光是從他消失的左手臂的部分所冒出來的,再加上感覺到他身上妖力的變化,大概知曉發生什麼事的螢火忍不住熱了眼眶,只能緊著下唇以免自己出聲影響他,甚至還後退了好幾步讓他有足夠的空間能夠發揮。

  她的反應讓殺生丸得知自己的感覺不是錯覺,而在看見不知何時乘著牛出現在半空中的刀刀齋時他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所以他便立刻揮動自己的左手往曲靈那打算再度纏住他的觸手攻去。

  一觸及他左手臂上所散發出的交雜著綠色閃電的白光,那些觸手、連帶著整團肉塊便開始爆破崩落,而在白光散去之後,一隻完整的手臂便顯現了出來,而那只手中還握著一把劍。

  「總算出現了啊,殺生丸,」降落到地上後,刀刀齋這才開口說道,「不是你父親的遺物,而是屬於你自己的刀,爆碎牙。」

  像是要解釋那把刀的名字的涵義一樣,在曲靈試圖讓自己被爆歲的身體殘骸恢復原狀的時候卻沒能成功,不僅身體無法再生,那些原本完好的部分在吸收了那些爆破牙所砍碎的肉塊後也開始爆裂粉碎了。

  在邪見與犬夜叉等人驚歎之餘,殺生丸乘勝追擊,一刀砍向那原本被他咬下的曲靈的頭顱,只不過還沒等他來的及換上天生牙給曲靈的本體最後一擊,曲靈的氣息便完全消失了。

  「嘖!」

  皺著眉朝曲靈的氣味消失的方向瞪了一眼後,他便落到了螢火的身旁,並且執起了她那只與他的右手一樣被灼傷的左手,「怎麼不替妳自己治療?」

  「只是小傷罷了,」搖了搖頭後,螢火便抽回自己的手,改為覆上他腹部開始檢查,「倒是您的傷?」

  「暫時無妨。」

  將她的手移開後,殺生丸這才轉向一直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刀刀齋,而在看見他的視線總算落到自己的身上時,刀刀齋的表情馬上換成了正經的模樣,「以你來說算是不錯了,殺生丸,好了,給我看看吧,你的爆碎牙。」

  沒去理會他的話,殺生丸只是看著自己左手上的刀,試圖感受著它,而看見他這樣子,刀刀齋也只能繼續解釋道:「你原本就擁有屬於你自己的刀,就在你的身體裡,不過要得到它,你必須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大妖怪才行。過去,你為了奪取鐵碎牙失去了左臂,現在,與新刀一起,你獲得了新的手臂,這正是你超越了你父親、不再索求鐵碎牙的證明。」

  就著他的話思索了一會後,殺生丸便將爆碎牙遞給了他,「在落日之前做出刀鞘,要不然就殺了你,刀刀齋。」

  聽他這麼說,刀刀齋忍不住滿頭黑線,「這是拜託人的態度嗎,殺生丸!」

  有著先前冥道殘月破的事情,殺生丸覺得用說的而非直接將刀子架到他的脖頸上已經足夠仁慈,所以他沒去理會他的碎念,反而是轉頭去看向因為他的平安無事而淚眼汪汪的邪見和玲,「你們,先跟他們回去。」

  「唉?為什麼?」

  「螢,走了。」殺生丸並沒有解釋,只是丟下了這句話後便抬起步伐離開了。

  「療傷完後我們會去找你們的。」摸了摸因為他那沒頭沒尾的話而擔心地跑來抓住自己衣襬的玲的頭、讓她放心後,螢火這才去追殺生丸。

  一離開了他們的視線後,殺生丸便馬上聚起了妖雲,帶著螢火到了附近山上,一直到在找到位於山腰處的溫泉後,他這才散去了妖雲,重新降落到地面上。

  迅速用溫泉水清洗了雙手後,螢火便馬上替他解下了盔甲,脫下了上半身的衣服,然後開始替他治療傷口及內傷。

  再三檢查、確認他身上的傷都好了之後,她這才放下了手,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詢問道:「殺生丸殿感覺還好嗎?若是還感覺不適的話還有舅母大人所準備的藥……」

  「我沒事。」

  「既然這樣,您就好好泡個溫泉休養一下吧。」螢火一邊說一邊替他脫下皮靴和襪子,又替他解下腰上繁複的結、取下天生牙,將它們跟從手鐲裡所拿出的乾淨衣服放到一旁的地上,隨後便急急忙忙出了樹叢,將空間留給他。

  為了避免自己在聽見他泡溫泉的聲音會胡思亂想,所以她便靠著樹幹坐下,打算拿出先前月華姬替自己準備的藥材、準備替自己調配出能夠恢復妖力的藥,畢竟在過來的途中她在殺生丸的嚴厲注視下不得不先治癒自己的左手臂,而剛才又替他療傷,這樣妖力消耗的量不用兩個時辰的睡眠是恢復不回來的。

  只不過,還沒等她將所需的藥材拿出來配置,樹叢裡便傳出了殺生丸的聲音:「螢,過來。」

  聽見他的叫喚,以為他有什麼事要自己幫忙的螢火連忙起身朝樹叢裡探頭,然後對著在溫泉中央的他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殺生丸殿?」

  「妳,下來。」

  「唉?!」殺生丸的話讓螢火的臉及耳根瞬間紅了起來,她顯得十分慌亂,「怎麼了?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我過去的話很不符合禮節,您還是直接告訴我您有什麼……」

  「我說了,下來。」殺生丸直直地看著她,眼神裡傳遞了不容她拒絕的訊息,「不要讓我說第三次,螢。」

  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後,螢火這才重新走進了樹叢裡,不利索地脫掉了自己的靴子和襪子,然後緩慢地踏入了溫泉中。一進到溫泉裡後她便停下了步伐,但因為只是個小溫泉而已,即便他們一個在溫泉中央一個在邊緣也只差了一個手臂的距離而已,深呼吸了幾口氣,並且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定在他的臉上後,她這才頂著早已紅透的臉再次詢問道:「所以,殺生丸殿您到底……」

  她的話還沒說完,殺生丸忽然抬起了手用力拉過她,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一手緊緊禁錮著她的腰部讓她無法離開,另一手則是將她的臉壓向自己的胸膛,然後他低下了頭,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處。

  即便認為自己失去左臂並不會影響生活或實力,即便總是將失去左臂的事情作為戰鬥失敗的後果、並沒有特別在意,但是幾個月前在碰上剛從沉睡中蘇醒的她、並且接下因為看見龍骨精而從半空中跌落的她時,他的想法便產生了改變:完整的左臂並不是必要的,可他還是覺得只有有著兩隻完整的手才能夠去擁抱她。

  感受著懷中柔軟的身體,充滿鼻間的她的氣味,他的情緒有些複雜,他覺得自己早該在幾百年前就將她擁入懷中,可又十分慶倖那時的自己並未如此,因為有了這樣的肢體接觸後那時的他一定會渴求更多,多到無法克制自己在婚前就做出逾矩的舉動……

  心情複雜的並不只他一個,被他用力抱在懷中的螢火也是,一方面她覺得就這樣任由一個不著片縷的男人抱著自己是一件很不恰當的事,即便那個男人是自己未來的丈夫;但另一方面她又感到十分安心,在感受著他的心跳的同時她忍不住熱了眼眶,本來所壓抑著的那因為他平安歸來而產生的喜悅與後怕也瞬間爆發了出來,她忍不住抬起手來回抱住他,嘴裡喃喃地念道:「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聽到她的話,本還沉浸在抱著她的感覺的殺生丸愣了一下,隨後他便用手稍稍抬起了她的頭,低頭覆上她的唇,由淺至深。

  儘管不是第一次接吻,螢火仍然只能被動地攀著他的手臂承受著,但是即便她十分配合,殺生丸卻無法從單純的唇舌交纏中獲得滿足,在綿長的一吻結束後,他便忍不住往下舔咬起她那白皙的脖頸,甚至再度往下咬上那因為被他不自覺拉下左邊衣領而露出的漂亮鎖骨上咬上一口。

  「…嗯……」

  在鎖骨被咬的那一刻,本來一直緊咬著下唇以免自己發出聲音的螢火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而在聽到了她的聲音的同時,殺生丸也停下了動作,回過神的他在看見她那濕潤紅腫的唇、那白皙的頸肩處所留下的他的痕跡時眼神再度幽暗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他卻克制自己放開她,並且在迅速地踏出了溫泉的同時說道:「該妳泡了。」

  披上了乾淨的裡衣後,他便將自己的所有衣物一起帶出了樹叢,而在他出去之後,被留下的螢火便馬上將整個人都沒入溫泉水中,雙手也緊緊捂著自己的臉,她的臉頰很燙,因為溫泉水的熱度,但更是因為殺生丸剛才的親昵舉動而產生的難為情與甜蜜感所造成的熱度。


章三十二  承諾

  即便跟玲承諾過療完傷就會去接她,但在殺生丸的強迫下螢火還是先睡了快一個時辰的午睡後才回去她最有可能被犬夜叉他們所帶去的那個有著食骨之井的村莊,只是在殺生丸從刀刀齋的手中拿回已經有刀鞘的爆碎牙後,她便直接被他拉去追查曲靈的下落,而玲、連同邪見則是被他強制留在了村裡。

  想著在他們離開前玲的反應,坐在妖雲上的螢火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一開始的時候,玲在以為他們是要將她留在那個村子裡而難得鬧了起來、不停地說要跟著他們,一直到殺生丸說出連邪見也必須留下的話時,知道是讓他們暫時留守的她這才收起了驚慌的表情,換上笑容對他們說著路上小心。

  即便很喜歡玲的陪伴,但是螢火也很清楚,在解決掉奈落之後,不論她是留在西國還是跟殺生丸繼續待在外頭歷練,讓玲一直跟著她與殺生丸都是不可能的事,一來是跟著他們的身邊總是會圍繞著妖怪,讓玲一個人類小孩待在他們身邊還是太過危險,她可沒辦法保證能夠一直護著玲、並且在玲遭遇危險時及時趕到;二來則是玲終歸是個人類,應該適應人類世界的生活而不是總跟妖怪在一起,而即便她有盡可能地去照顧她的所有生理上的需求,但身為妖怪、不大懂人類生活上的一切的她絕對無法真正做到完善,所以她覺得還是讓玲跟著村子裡的巫女,雖然聽說那位名為楓的巫女沒有多少靈力,但是在對妖怪及草藥的認識上卻十分傑出,玲跟著楓一定可以學到很多生活上的技能,至於在玲的安全方面應該可以交付給犬夜叉。

  聽見了她那一聲歎息,再加上從眼角餘光看見她臉上的表情帶了點惆悵,在她一身旁不遠處的殺生丸皺起了眉,他重新將目光放在前方,只不過卻開口對她說道:「妳該老實跟她說的,說那裡是她以後居住的地。」

  想了一會後,螢火還是搖了搖頭,「您也看到了,那時您說要將她留下來她所露出的表情,所以我覺得還是讓她在那裡待上一會,等她開始喜歡上那裡的時候再跟她說比較好,以免她對那裡產生了排斥感。」

  看見她臉上的苦笑時,殺生丸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只是空氣裡那屬於曲靈的氣味突然變得強烈了,他立刻將那些話吞了回去,轉為控制著妖雲往傳來氣味的方向迅速飛去,而同樣嗅到曲靈氣味的螢火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並且保持一定的距離追在他的身後。

  在快要到達可能是曲靈的所在之處時,一直盯著殺生丸背影看的螢火忽然忍不住開口喚道:「殺生丸殿。」

  雖然沒有放慢速度,但是殺生丸還是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在除掉曲靈之後,」咬了咬下唇後,螢火這才頂著微微泛紅的臉說道,「往後不論遇到怎樣的敵人,您……您是否能允許我陪同您一起戰鬥?」

  從先前他在與曲靈的纏鬥時她便有著這樣的想法了,即便深信他能應付各種對手且在最後贏得勝利,即便她知曉獨自面對對手才能顯現他們犬妖一族的戰士的正直與強大,但是體內流有那曾經身為西國第一戰士的母親的血液的她可以說是喜歡戰鬥的,她無法忍受自己被排除於戰場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並不想再體會一遍看著自己愛著的人陷入危境、自己卻只能站在一旁毫無作為。

  殺生丸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繼續往傳來曲靈氣味的方向快速前進,而以為他不同意的她只能將緊握成拳的雙手藏到了衣袖裡,並且努力不讓自己的臉上顯現出任何失落。

  很快地,他們便到了傳出氣味的地方,只不過率先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夢幻的白夜,然後才是曲靈的靈體。

  對於這樣的出現順序螢火覺得有些奇怪,她相信早已拔出天生牙的殺生言也有同樣的想法,只是他們的嗅覺從未出錯過,所以她還是在他出手的同一時刻退到了幾裡外,以免自己影響到他們的戰鬥。

  在殺生丸用著天生牙對曲靈揮了幾刀卻毫無效果時,螢火心裡的不對勁感越來越強烈,思索了一會後,她將目光放到了乘著紙鶴待在曲靈不遠處的夢幻的白夜,然後從自己的手鐲裡拿出了緋陰,將自己的妖氣凝聚成箭瞄準他腰間的葫蘆後射出。

  當白夜的葫蘆爆開的那一刻,巨大的曲靈瞬間消失了,而本來就覺得奇怪的殺生丸也理解了一切只不過是白夜的伎倆。

  「你們也發現的太遲了,現在的話……」被揭穿的白夜完全沒有顯露出任何著急或緊張的神色,反而還順手招來了許多妖怪,「再多陪我一會吧。」

  從他的話語裡察覺到這個伎倆只是個調虎離山之計後,螢火連忙操控著妖雲前往村子的方向,畢竟被他聚集起來的妖怪都是群烏合之眾,她相信殺生丸最多只要揮上兩刀就可以解決了。

  就如同她想像的一樣,她才走沒幾秒殺生丸便跟了上來,她並沒有特別停下一會等他,反而是繼續以最快的速度前進,只不過沒過多久他便趕上了她並與她平行,並且對著因為擔心玲而一臉著急的她說道:「如果妳這個毛躁的惡習沒有任何改進的話,還談什麼與我一起戰鬥?」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的妖氣瞬間亂了,還讓她腳下的妖雲差點散了,只不過她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在玲和邪見的安全還沒確定的情況下顯得太過開心,「我會改的,殺生丸殿。」

  已經體驗過太多次她在這麼承諾過後還是繼續著她的壞習慣的事情了,殺生丸並不是特別在乎她所承諾的內容,而是喜歡看著她在說出承諾時那認真到有些好笑的表情,所以在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他便重新看向前方,「記得妳的承諾,螢。」

  「是!」

  在結束談話後沒多久他們便在風裡嗅到了真正的曲靈的氣味,並且順著氣味找到了曲靈的所在之處,那是在距離那有著食骨之井的村莊兩座山頭遠的地方,而除了曲靈之外,犬夜叉等人也在那裡,琥珀也在那裡。

  一看到玲和邪見並沒有被牽扯在其中,稍稍放心了些的螢火便像剛才那樣退到了一旁,只不過這次與先前碰上曲靈時的狀況完全相反,殺生丸的雙手都在,而且除了能斬殺靈體的天生牙外,他還有著能夠制住奈落那可以不斷再生的身體的爆碎牙,所以基本上整場戰鬥可以說是他單方面的虐殺。

  看見他一手握著天生牙給了曲靈一刀,另一手則持著爆碎牙輾碎了曲靈從奈落那裡所借來的身體,最後又用天生牙將曲靈的本體完全消滅掉時,螢火不爭氣地臉紅了,即便前一陣子她才目睹了他取得了爆碎牙、一刀毀了奈落的身體的景象,即便更前一陣子她才看著為了修練明道殘月破而不停地揮刀砍殺妖怪,但是這一次給她的感覺卻不同,不同到讓她的心跳因此而加速。

  等到自己的心跳平復下來後,她這才一個跳躍跳到了他的身旁,不過還沒等她開口說些什麼,空中突然迴響起本該已經被除去的曲靈的聲音:「可惡,事情還沒完呢!我是不滅的,我還……」

  「這是在大放厥詞,還是……」螢火看向了殺生丸,一臉不確定地詢問道。

  殺生丸沒有回答,反而是一旁的珊瑚像是想起了,著急地騎著雲母來到了他們的面前,「聽我說,法師大人吸入了曲靈之毒,玲也沾染到了曲靈之毒,一直昏迷不醒。」

  一聽見她這麼說,螢火微微睜大了眼,隨後便馬上掉頭趕回村莊,而如同剛才一樣,慢上她幾步的殺生丸很快就追上了她。

  「我剛才應該先回那個村子一趟而非留下來觀戰的……」從眼角餘光看見他的身影時,螢火便忍不住開口說道,「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殺生丸殿!」

  「不是妳的錯。」

  丟下了那句話之後,他們便不再說話,而是專心趕向玲所在的地方。

  一到村子,他們便馬上先往巫女楓所住的屋子找玲,只不過那個屋子已經被毀了大半了,所以他們只能順著玲和邪見的氣味去尋找他們的下落,隨後他們便在接近森林的地方找到了邪見,以及像是在與他對峙的巫女、彌勒和七寶,至於玲則是不見蹤影。

  從邪見那雙手抱著頭、一副我死定的樣子,他們大概知道玲應該碰上了麻煩,他們兩個毫無預警地落到了邪見的身後,用嗅覺聞到了他們所在之處殘留著曲靈氣味後,殺生丸便開口喃喃說道:「曲靈還活著,果然……」

  「殺生丸,」聽見他突然沒頭沒尾地這麼說,本來還以為犬夜叉等人已經追去處理曲靈的事的彌勒皺著眉頭詢問道,「什麼叫曲靈還活著?」

  一旁的楓也緊張地問道:「難道是之前曲靈將本體藏在法師的體內嗎?」

  「走了,螢。」沒有去理會他們,殺生丸只是側過頭看了螢火一眼,然後他們一起聚起妖雲飛到半空中,沿著玲留下的氣味追去。

  「我不懂,殺生丸殿,」在尋找玲的途中,螢火問出了她心中的疑問,「目前奈落和曲靈的目標應該是奪取琥珀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才是,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帶走玲?若是要逼迫琥珀就範的話,戈薇那一群人中隨便找一個都行。」

  「為了封印爆碎牙。」殺生丸用著雲淡風輕的語氣回答道,「奈落那個傢伙知道妳很在意那個人類幼崽,而我殺生丸……」

  儘管他的話沒有說完,螢火卻覺得自己知道他未說出口的是怎麼樣的話,她抬起手來掩住自己無法克制上揚的嘴角,過了好一會才將手放下,專心尋找玲的氣味。

  大概是像先前一樣,奈落將玲帶到了自己的結界裡,所以玲的氣味就這麼突兀地消失在半空中。

  從下半夜開始到隔日早晨,他們都找不到玲或是奈落,而正當他們打算找個地方稍作休息、等待奈落自行出現時,天空忽然出現了一大片散發著強大邪氣的烏雲,而有許多妖怪從四面八方往那團烏雲聚集。

  即便有著強大的邪氣與各種妖怪的氣味干擾,他們兩個還是從中分辨出了奈落的氣味,並且迅速往那團黑雲的方向移動。

  「蜘蛛怪?」進入黑雲中、看見藏在裡頭的奈落的本體時,螢火嫌惡地皺起了眉,「可笑,明明早就已經忘了當初想變成妖怪的初衷了,可是在變化成妖怪時卻成為了自己在人類期間的外號的模樣。」

  雖然沒有像她表現得那樣明顯,但是殺生丸也冷哼了一聲,「藉由四魂之玉變形之後,也只不過是蜘蛛怪罷了。」

  說完之後,他便拔出了腰間的爆碎牙,迅速地往突然攻過來的一群妖怪揮刀。

  就在他重新將刀收回腰間的時候,在他們的上方處又傳來了夢幻的白夜的聲音:「你的新刀可真厲害啊,即便是現在變形後的奈落在你的刀面前一定也不堪一擊,別顧慮直接砍上去如何?還是在擔心和你們一起的那個小姑娘?不過也沒錯,她就在奈落的身體裡。」

  他的話才剛說完,犬夜叉等人也趕到了,而像是要迎接他們的到來一樣,奈落的本體忽然主動張開了嘴,將進入他們體內的道路顯現在他們的面前。

  雖然知道奈落一定有後招,但為了救玲和真正除掉曲靈,螢火和殺生丸還是一前一後進入他的身體裡。

  一進到他的身體裡後,一些小妖怪及他本身的觸手便開始時不時攻擊他們,只不過他們都能遊刃有餘地對付,反倒是在尋找玲和曲靈的事情讓他們感到棘手,因為奈落的身體裡充斥了太多他的妖氣,所以他們的嗅覺發揮不了作用。

  就在他們尋找到一半的時候,他們忽然聽見了有重物掉到地上的聲音,而在聽見聲音後沒多久他們便在他們前方的地面上看見了昏迷的戈薇,他手臂上的傷口除了散發出血腥的氣味外還有犬夜叉爪子的味道。

  「要理她嗎?」

  「隨妳。」

  說實話,螢火對戈薇並沒有多少好感,不管對她的個性還是行為處事的方式上,只是再怎麼說她還是桔梗的轉世,所以不想糾結的螢火便將選擇權交給了殺生丸,只不過出乎她的意料,不怎麼喜歡人類的他卻又重新將選擇權丟還給她。

  咬了咬下唇後,螢火這才長長歎了口氣,「就等一會,若她還是沒醒的話就別理了。」

  大概是早就猜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了,殺生丸並沒有反對,只是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妳太容易心軟了,螢,這樣的妳以後還是別再跟人類有太多牽扯了。」

  由於知道自己在性格上的缺點,螢火本來是打算點頭的,但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她便轉而開口問道:「您說的人類裡有包括玲嗎?」

  「別忘了,螢,她也是人類。」在說話的同時殺生丸舉起爪子滅了突然出現在半空中的小妖怪,隨後他放下了手,並且看見了她一臉失落的表情,皺著眉看了她好一會後,他才緩緩別過頭去,「除非妳能保證只有她一個,不管是她的家人或未來的子孫妳都不能有所牽扯。」

  就在螢火點頭後沒多久,躺在他們身後的戈薇便緩緩蘇醒了過來,並且就這麼跟著因為她醒來就直接離開繼續去找玲的他們身後。

  走了一大段路後,他們便碰上了被曲靈控制住的犬夜叉,因為早就答應殺生丸要將曲靈留給他、自己絕對不會出手的關係,所以完全幫不上忙的螢火便將曲靈留給他處理,自己則是單獨去找玲。

  找到一半時,屬於奈落的妖氣突然變弱了一些,讓螢火總算在空氣裡尋到了玲的氣味。

  就在她總算找到了玲的所在之處時,珊瑚和琥珀已經在那裡了,昏迷的玲正躺在琥珀的懷中,除了他們之外,夢幻的白夜也在,而他正用著嘲諷的語氣對像是驚嚇過度的珊瑚說道:「妳認為只要能救法師的命,就算玲死了也沒關係吧,不論拿什麼漂亮的話來作為藉口,妳已經把人命放在天平上衡量了,除魔師珊瑚,妳該除的魔就是妳自己吧。」

  聽到這裡,大概猜得出奈落又讓白夜代為使了什麼卑劣的伎倆的螢火直接撿起掉落在她附近的飛來骨,奮力地往白夜的方向丟去,只是因為那並不是她所慣用的武器,所以飛來骨並沒有準確地命中他,而是僅僅擦過他的耳朵。

  她的這一擊讓珊瑚等人都注意到她的到來,珊瑚和琥珀都顯得很緊張,白夜則是露出了嘻笑的臉,「看樣子妳剛才應該聽見了我們的對話了吧,螢火姬,不過要算帳也不該找我吧,就讓你們好好解決恩怨吧,先走了。」

  「螢火,」在白夜走了之後,本來還一副大受打擊的珊瑚突然露出了決絕的表情,「如果妳想殺了我的話就動手吧。」

  「姊姊,妳在說什麼啊?!」著急著斥喝了她一聲後,琥珀便直直看向了螢火,「螢火大人,玲她沒有事!」

  看著他們姊弟倆一個搶著表明自己的歉意及願意以死謝罪的決心、一個則是不斷勸說自家姊姊改變心意和向她強調玲並沒有受傷的事實,螢火根本沒有興趣去理會,而是一個瞬身來到玲的身旁查看了一番,確定玲沒有事、體內也沒有任何邪氣或瘴氣中毒的現象後,螢火這才抬起頭來看向珊瑚,語氣冰冷地說道:「妳該道歉的物件是玲,而決定是否該原諒妳的也是玲。」

  聽見她這麼說,知曉玲的善良的琥珀頓時松了一口氣,而即便罪惡感並沒有完全消失、但確定自己還能活到除掉奈落拯救彌勒之後的珊瑚也稍稍退去了緊張,查覺到他們的情緒變化,螢火忍不住冷哼了一聲,「驅魔師珊瑚,若妳真的愧疚到想要以死謝罪的話,為何不選擇自殺而是借我之手?是希望若妳真的死在我手上後會有犬夜叉他們替妳復仇麼?」

  「不,我不是……」

  見到珊瑚想要解釋自己並沒有這樣的意圖,螢火便乾脆直接從琥珀的手裡接過玲,逕自略過他們先行離開,往傳來殺生丸氣味的前進。

  由於殺生丸也在找她,所以她和他很快就找到了彼此,在看見他的那一刻,螢火有種想要將玲先交給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琥珀、空出手來緊緊抓住殺生丸的衣袖,因為她覺得他說的話都是對的,她的確該跟人類保持距離的,她厭惡他們的各種黑暗面,尤其是那種平時是好人、但碰上了危急時刻卻選擇犧牲無辜的人的性命的人。


章三十三  新始

  即便在奈落從世上消失後已經過了一天了,螢火還是沒有任何實感。

  在他活著之前,他以及他所分裂出的那些妖怪給她、殺生丸以及犬夜叉等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不管是他那強大到只有她的陽炎和金剛槍破才能破除的結界,不管是他那堅硬到連鐵碎牙都無法擊破、甚至是毀了鬥鬼神的盔甲,不管是他那能夠藉由觸碰而讀取對方內心黑暗面的特殊能力,不管是他那玩弄人心、讓對手陷入殘忍的陷阱的卑劣伎倆……

  但在剛才的那一戰裡,儘管他時不時地讓一些小妖怪來攻擊他們,儘管他派夢幻的白夜到處給犬夜叉等人製造幻影幻象、試圖讓他們心中的黑暗玷污四魂之玉中的最後一點光芒,但整體上他最後的攻勢連曲靈的垂死掙扎都比不上,如果沒有算上他在消失前將戈薇拖到冥道裡的事情的話。

  想起在奈落體內時戈薇曾經指出四魂之玉並沒有實現他的願望的事情,螢火忽然覺得自己大概曉得了他選擇放棄反抗的想法了,但同一時間,她覺得若她的想法是正確的話,那麼她是永遠都無法理解人類的複雜想法了。

  在她的猜想裡,他的願望大概是跟桔梗有關,不是獲得桔梗的愛就是能夠一直跟桔梗在一起,他對桔梗的愛強烈到讓他在變成妖怪後仍舊保持著部份初心、甚至在分裂出心臟前還無法對復活的桔梗下殺手;但是,這樣愛著桔梗的他在五十年前給了桔梗一個致命傷,在知道桔梗復活後他不惜分離掉自己的心臟也要殺掉桔梗,他那代表著心臟部分的赤子還控制著魍魎丸攻擊桔梗……

  為什麼,能夠對一個人能夠同時懷抱著愛意與殺意呢……由於想了許久都想不出解答,而螢火也覺得大概永遠無法讓自己的思路跟奈落那樣卑劣的半妖湊到一塊兒,所以她便乾脆放棄思考,趁著殺生丸以及彌勒等人正在研究奈落在消失前所出現的那口食骨之井時,她迅速跑到距離最近的富饒城鎮,買了許多生活用品、女孩子的衣物及小飾品,隨後又迅速地回到了有著食骨之井的村莊。

  因為擔心奈落可能真的在送戈薇到冥道時留了後招,所以她和殺生丸在村莊裡留了一會,一直到與奈落的最後一戰過後的第三天、獨自從冥道出來的犬夜叉證實了奈落已死了之後,她和殺生丸便準備啟程回西國。

  由於知道巫女楓以及犬夜叉他們並不會拒絕玲成為村子裡的一員,而珊瑚出於愧疚也會多加照顧她,所以螢火便跳過與他們商量的步驟,直接走向以為要跟她和殺生丸一起離開、正有些難過地跟琥珀道別的玲,「玲,妳不用走,從現在開始這個村莊就是妳的家,那個巫女會照顧妳的。」

  聽到她這麼說,在場除了殺生丸以外都一臉訝異,只不過,犬夜叉等人很快就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畢竟殺生丸和螢火這樣大部分的時間都十分不近人情且討厭人類的大妖怪本就不會一直帶著一個人類小孩,而就算玲對他們是特別的,但正因為這份特別他們更不會選擇將玲留在身旁,畢竟玲終究是人類,一個永遠不會被圍繞在他們身旁的的妖怪所接納的人類、一個永遠不會被他們的對手放過的人類。

  唯一一個仍舊還在訝異中的便是玲,而在反應過來螢火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後,她便馬上撲到螢火的身上緊抓著她的衣服,用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她:「可是…可是螢火大人,玲要跟螢火大人在一起!玲想要一直跟螢火大人、殺生丸大人和邪見爺爺在一起!」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及了,再配上她那帶著哽咽的聲音,嘴硬心軟的邪見雙眼開始泛起淚花了,沒多久大滴大滴的眼淚開始往下掉,為了不讓七寶或是其他人笑話,所以他便抓住殺生丸的絨尾遮住自己的臉。

  看了眼哭得不象話的他,再看了眼臉上顯現出不舍的情緒的螢火,殺生丸皺起了眉頭,「螢,給妳一刻鐘。」

  說完之後,他便馬上轉身離開往村外走,順帶帶走緊抓著他的絨尾的邪見。

  幾乎是他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的同一刻,螢火也拉開了緊緊黏在她身上的玲,並且牽起她的手,「我們到遠一點的地方談吧,玲。」

  一到了村子旁的森林外緣,螢火這才放開了她的手,並且蹲下了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她平視,而這時的她看起來冷靜了一些,但是卻不停地掉著淚,「對不起,螢火大人,我知道是我任性了,但是我還是想跟著您們一起……我會努力不給螢火大人您還有殺生丸大人添麻煩的,我會努力幫上您們的忙的……」

  「玲,我和殺生丸殿、邪見準備回西國一趟,並且會在那裡待上一陣子。」

  聽螢火提到了西國,玲忍不住想起了不久之前待在西國的經歷,那時雖然有著邪見和琥珀陪著,但是那些被月華姬派來給他們送東西的侍女臉上的冷漠、甚至是在注視著他們時不自覺流出的鄙視還是讓她感到害怕,只是為了繼續待在螢火他們的身邊,她還是強忍著恐懼說道:「玲可以跟著去的……」

  「玲,我說的一會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幾十年。」螢火一邊說一邊從手鐲裡拿出一條乾淨的手帕替她擦眼淚,「身為人類的妳不該花費妳大半的生命陪著我們待在西國,妳該留在這裡,跟著那個叫楓的巫女一起學習草藥的知識、一起幫助這個村的村民,等到妳長大以後,妳會跟一個喜歡妳的男人組成自己的家庭,有著自己的孩子……這樣的生活對妳來說是最好的,玲。」

  「我…我……」

  對著螢火那認真的眼神,玲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夠說出什麼讓她改變心意的話,所以掙扎了許久之後,她只能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緊張地詢問道:「那…如果我留在這裡的話,那螢火大人會常常過來看我嗎?」

  對著她那閃著淚光的雙眼以及隨著時間而越來越黯淡的小臉,螢火長長歎了一口氣,「或許沒辦法常常過來,不過一年一次大概是沒有問題的。」

  「那玲會一直乖乖待在這裡等螢火大人過來的!一直!一直!」像是怕她反悔一樣,玲馬上開口說道,說到最後她的眼淚又再度流了下來,她連忙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然後連忙轉移了話題來掩飾自己的失態,「啊,對了,如果之後螢火大人和殺生丸大人有了小寶寶的話,能帶著小寶寶來給玲看看嗎?」

  聽見她這麼說,螢火的心跳快了幾拍,只是面上不顯,「這大概沒辦法,大妖怪是很難有孩子的,連我的父母親也是在成親後一百多年才有了我的,所以或許在妳已經有了孩子、甚至是妳的孩子有了他們的孩子的時候,我的孩子還沒出世。」

  「是嗎,那還真可惜,螢火大人和殺生丸大人的寶寶一定很漂亮的……」

  「不管怎麼樣,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在將手帕放到玲的手裡後,螢火輕輕撫摸了下她的臉,隨後她便站起了身,「妳住在這裡所需要的東西我已經放到了那個巫女現在所住的地方的,照顧好妳自己,玲,我該走了。」

  說完之後,她便馬上轉過身,完全不管身後所傳來的壓抑哽咽聲快步地離開了,而等到完全走出玲的視線範圍,她便馬上跳到樹上,幾個跳躍跳回了玲的附近,看著玲就這麼坐到地上、抱著雙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直到因為玲太久沒有回去的琥珀找了過來,抱著已經哭到有些脫力的玲回村裡後,她才從樹上離開,順著殺生丸留下的氣味去找他。

  即便她花了比一刻鐘多上一倍的時間,但在看見她時殺生丸並沒有多做責備,反而是直接往西國的方向邁出了步伐,只有邪見一臉彆扭地詢問她離開前玲的狀況。

  在回西國的路上,殺生丸一反先前的體貼,只是馬不停蹄地趕路,沒有特別停留讓螢火能到人類的城鎮解解嘴饞,沒有隔個兩天便找一個乾淨的地方讓她能夠洗個澡、好好睡上一覺。

  經過整整五天不眠不休的趕路後,他們一行總算抵達了西國,一看見他們,一葉等侍女便分成兩批分別迎到殺生丸和螢火,帶著他們回到他們各自的院落,而等他們梳洗、休息好後,他們又被帶去見月華姬,至於早已累癱的邪見則是留在殺生丸院落的偏院補眠。

  一到達月華姬所在的內殿,螢火便馬上靠到她的身旁,然後就這麼伏在她的膝上撒嬌,而在愛憐地撫摸著螢火的頭的同時,月華姬微笑著看向板著臉端正坐在自己對面的殺生丸,「婚禮就在一個月後,這樣你滿意嗎,殺生丸?」

  看了眼枕在她膝上那臉頰已經變紅的螢火後,殺生丸這才開口問道:「婚服、儀式上所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都差不多了,只差最後一步,」在說話的同時月華姬低下頭看向側過頭看著自己的螢火,「螢火,依照傳統,即將結婚的准夫妻在婚前是不能見面的,所以接下來這一個月得麻煩妳將就一下,住到位於後山那供俸著犬妖族歷代長老及統領的神殿,所以,現在趕快去跟三葉收拾下東西。」

  說完之後,她還親昵地拍了拍螢火的臉頰,所以螢火也只能起身跟著已經站在門口處的三葉回院落去收拾接下來一個月會用到的生活用品,而在離開內殿前她還有些不舍地看了殺生丸一眼,畢竟在理解了殺生丸的心意後她從來沒有與殺生丸分開超過一天。

  在她們兩個離開後,殺生丸這才直直看向正掩嘴輕笑的月華姬,冷聲對她說道:「為什麼又騙她?就我所知,我和螢只要在婚禮前三天不見面就行。」

  月華姬完全沒有被拆穿的心虛感,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說道:「只是想看看殺生丸你飽受相思之苦時會有什麼表現罷了。」

  「在過去兩百年您還看不夠嗎,母親大人?!」

  「那不一樣,殺生丸,那時候的你臉上除了相思之情之外,更多的是愧疚。」頓了頓後,月華姬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了,在婚禮前螢火也需要好好靜下心來學習些東西。」

  雖然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她的主要目的,但是殺生丸並沒有再說話,而是起身回到自己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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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螢火一到神殿后,月華姬便馬上讓一葉她們送上記錄近百年來關於西國政務的書籍,在知道自己必須在婚禮前將那堆書給看完時,她突然覺得一個月的時間或許有些短了。

  為了完成自家舅母的交代,在完成每天早上對先祖們的祭祀以及婚禮前的禮儀訓練後,她便將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到了看書上,只有夜深準備入睡前的一刻鐘,她才會坐到窗邊,對著夜空中的月亮開始發呆,想著殺生丸在這段期間到底在做什麼,想著即將到來的婚禮會是怎麼樣的,想著她和殺生丸成為真正的夫妻後的生活……

  在一個月之期過了一半,月華姬讓侍女送過來的書也在她的孜孜矻矻下只剩下不到十本時,螢火便決定讓自己放鬆一下,所以她改變了下自己的時間分配,在用過晚餐之後,她便不再看書,而是拿出了當初從自己的院落所帶來的針線與布料,打算縫製些東西在婚禮的晚上當作信物送給殺生丸。

  即便刺繡是月華姬從小就派人教她的技能,即便她學習刺繡長達幾十年,但她依然手拙,所以在決定好要繡什麼花樣後,她不敢馬上動手,而是拿了幾片碎布先練習。

  就在她總算找回了手感時已經是夜半時分了,而為了不讓侍女們因為她還沒熄燈而在進來查看時發現自己在刺繡,所以只能等到明天在動手的她便開始收拾布料和針線,然後熄燈準備上床入睡。

  她才剛躺到床上,從未關上的窗吹進來的風讓她反射性地坐起了身,而還沒等她站起來走到窗邊確定夾雜在風中的氣味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股氣味的主人便從那扇窗跳了進來了,並且在對上她那驚訝的臉龐時低聲喚道:「螢。」

  在看見他的那一刻,螢火本來是很想馬上跑到他的面前的,只是月華姬那句關於傳統的話語一職在她的腦中迴響,所以她只是繼續坐在床鋪上緊張地看著他:「殺生丸殿,您怎麼過來了?」

  「來看妳。」大概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所以在坐到她的床鋪旁後殺生丸便馬上說道,「母親大人說的話妳別太相信,根據西國的傳統,我們只有在婚禮的前三天不能見面而已。」

  「唉?」

  愣了一下後,螢火這才反應了過來,不過對月華姬無比信任的她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怨言,反而覺得月華姬是為自己著想、知道自己無法在有殺生丸在一旁的情況下專心看書才會這麼說。

  默默在心裡感謝了番自家舅母後,回過神來的螢火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再過十幾天就會成為自己的丈夫的男人正坐在自己的身旁,臉頰也迅速紅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她只能努力找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對了,您是怎麼過來的?我記得舅母大人加派了一些侍衛和侍女過來……」

  「不妖璧。」既然連奈落那個半妖都能夠弄到一顆,殺生丸也很輕易地在西國的庫房裡找到了一顆,「而且,我殺生丸想去的地方沒有人能攔著。」

  說完這句話之後,也沒有等螢火開口想出其他的話題來聊,他便低下頭覆上她那微啟的唇。

  不知道是因為即將成親的關係,還是因為分開了半個月的緣故,殺生丸並沒有像先前那樣循序漸進,而是一開始便伸出舌纏上她的,一隻手放在她的背部將她緊緊壓向自己,另一隻手則是在她嬌小柔軟的身體上遊移著,而螢火也難得壓下自己的羞怯,有些顫抖著抬起雙手抓著他的手臂,生澀地回應他的吻。

  一直到快呼吸不過來時,螢火這才將手往下移,用力抵著他的胸膛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讓自己能夠獲得足夠的空氣,只不過殺生丸卻不打算放過她,他將她壓到床上,開始往下啃咬她的下頷、脖頸、鎖骨及肩,留下一個接一個屬於他的印記。

  感覺到他的手已經鑽進自己的裡衣裡,停留在她的胸前及大腿上時,螢火只能努力控制自己在不發出奇怪聲音的同時說道:「等…等一下,殺生丸殿…我……我們不該……」

  聽見她的聲音,殺生丸瞬間停下所有動作,隨後便坐起身替她將被他扯開的衣服拉好。

  將她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後,他便拉了她一把,在她重新坐起身的同時把她攬進懷中,而感覺到他那沉重的呼吸以及剛才對視時從他金色的眼眸裡流露出的情緒,螢火並不敢亂動,只是乖乖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就這樣靜靜相擁了好一會後,身上的躁動已經平復下來的殺生丸這才用著低沉的嗓音說道:「很晚了,妳該睡了,我也要回去了。」

  「嗯……」

  點了點頭後,她便在他的注視下乖乖躺到了床鋪上,只不過在他準備起身離開時,本來還因為在婚禮前見面而有些心虛的她卻忍不住伸手抓住他,並且用著不知道是期待還是緊張的語氣詢問道:「您…還會再來嗎?」

  「十五天后,我殺生丸會親自過來接妳。」反握了下她的手後,殺生丸便抽回自己的手,然後迅速走到窗邊往外一跳。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氣味也從風中消失後,回過神的她突然有種剛才的一切都是在作夢的感覺,一直到她忍不住起身,走到擺在角落處的水盆前,借著月光從水裡的倒影看見自己脖頸上所留下的痕跡時,她的心裡這才踏實了些,並且湧出一絲絲甜蜜,甜蜜到讓她不禁熱了眼眶。

  再過十五天,我螢火…將會永遠屬於您,殺生丸殿……


番外 殺生丸篇

  1.

  殺生丸與螢火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他九十七歲那年的冬天,那時候的螢火只是只剛出生的小奶狗,蜷縮著身體睡在他母親的雙手上,看起來還沒有他的兩隻手掌合起來得大,因為是剛出生的關係,所以即便侍女們已經替她洗過澡了,她的身上還是帶了點淡淡的血腥味,除此之外,由於才被乳母喂過奶,她的嘴邊還殘留著奶香。

  感覺不到她身上的妖氣,年紀尚輕、還沒學會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反感地皺起了眉,「一隻普通的狗?」

  「她是你姑母的女兒,你的表妹螢火。」在向他介紹的同時他的父親抬起手輕撫著螢火的背脊,讓正在睡夢中的她舒服地打了個呼嚕,「你知道的,殺生丸,這是你姑父姑母留給螢火的最後保護,為了避免她還在你姑母的腹中時被敵人給發現,所以你可別小瞧了她,未來她說不定會跟你姑母一樣、成為我們西國的戰士。」

  看著母親手中的小奶狗,他露出不以為然的模樣,畢竟他覺得將一隻剛出生、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變成人形的小奶狗與他那強大到足以在西國的歷史上留名的姑母相提並論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他沒注意到他的父母親在他用著審視的目光盯著那只小奶狗時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微笑後,但他聽見了他的母親在做完那些小動作後所說的話語:「殺生丸,你也知道的,我和你父親平時都有許多事務要忙,所以白天螢火就交給你負責了。」

  「您在說笑嗎?」即便想對自家母親表現出與面對父親時同等的敬意,但由於從小開始就被她戲耍過了好幾回,所以除了使用敬語之外,他完全無法讓自己的語氣也變得尊敬起來,「您要我去照顧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新生兒?您是覺得她現在還不夠脆弱麼?」

  「當然,照顧她的主要工作會交給乳母和侍女,」說話的人從他的母親變成了父親,「但是總要有人時不時地去查看螢火的狀況,這是我們身為親人的責任,也是身為兄長的你的責任,殺生丸。」

  由於說那些話是他最為崇敬仰慕的父親,所以沉默地掙扎了好一會後,他才朝他父親微微低下了頭,「是的,父親大人。」

  幾乎是他的話語落下的同一刻,他母親便笑咪咪地將她手中的螢火捧到他的面前,「既然這樣,殺生丸你這個做哥哥的就試著抱抱看我們的小螢火吧。」

  對著母親那張調侃的笑臉,他下意識想要拒絕,只是想起剛才答應父親會擔起照顧螢火的責任,而且父親現在還在一旁看著,所以他只能忍住不滿伸手將螢火給接到自己手上。

  即便他已經活了九十七年了,但他的人類形態卻只是個八、九歲的孩童模樣,而對這樣的他來說,他無法像母親一樣直接用雙手捧著螢火而不讓她掉落,所以只能將她抱在懷裡,出乎他的意料,儘管因為接觸的氣味突然改變而讓本來還熟睡著的她瞬間醒了過來,只不過她並沒有哭鬧或是嚎叫,只是用頭往他的懷裡磨蹭了下,又用著她那還沒有長出牙齒的嘴輕咬了下他的手指,隨後調整了個位置便再度進入了夢鄉。

  她的那一咬,或者該說是牙齦的磨蹭,不知道為什麼讓他愣了好一會,等他回過神來後,他便低頭直直看向懷中那只睡得正熟的白色小奶狗,剛才被她咬過的手指也不自覺地摩娑著她那微微一開一闔的小嘴,連他父母親正在一旁對著他的反應相視偷笑也沒察覺。

  2.

  從那天答應過自家父親之後,每一天早晨、練劍過後、用完午餐、完成父親指定閱讀的書籍過後他都會到螢火所在的院落,查看她的狀況,即便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在睡覺,要不就是在喝奶。

  由於螢火是個早產兒,而她待在她母親體內的那七個月裡有幾乎一半的時間是僅僅靠著她父母親留下的妖力存活生長,所以剛出生的時候她顯得十分嬌小,而在乳母和西國的大夫的看照下,她每天看起來都長大了一些,而觀察她這樣的些微變化對於每天的重心只有練劍與書籍的他來說算是件不錯的打發時間的方式。

  過了半個多月,螢火已經可以憑著自己的腳站起來、不利索地走個幾步了,而在她不知從哪裡學會了朝他搖尾巴、繞著他的腿打轉、用頭磨蹭著他的腳踝後,他便不自覺地延長了每次去看她時所待著的時間,有時甚至還乾脆留在她的院落、變回犬妖的型態陪她午睡,連晚上他的父母回到內殿、到螢火的院落來看她時,他也經常忽略他們那調侃的目光在一旁陪同。

  隨著他陪伴著她的時間越來越長,比起他的母親和她的乳母,她更加喜歡親近他,更加喜歡跟他撒嬌,但也更加不喜歡跟他分開,每次當他離開她的房間時,她便會用她那才剛長出的牙咬住他的褲管,發出像是哭泣的嗚嗚聲,並且在乳母試圖將她拉開時大力掙扎。

  即便她的牙並不能真正咬住什麼,她的掙扎對乳母來說也並不是什麼難處理的問題,但她的嗚咽聲讓他感到心煩,就算他遠離了那個院落那道聲音還是迴響在他的耳邊,所以在問過大夫後,他便直接帶著她到他的院落,在他看書的時候由著她窩在自己腳上打盹或是圍在自己腳邊咬著鞠球玩,在他待在庭院裡練劍時讓她待在房間裡看著,在他用午餐時夾著自己盤中的肉逗著她,雖然在她試圖咬下他夾著的肉片時都會被一旁看著的乳母給制止了。

  他知道他和螢火這樣除了晚上睡覺的時間外幾乎形影不離的情況已經引起了議論,他父親會時不時在晚上與他聚在內殿說話時稱讚他是個好兄長,他母親總是一邊笑一邊調侃他已經將螢火乳母的工作都搶了,而本來看見他都戰戰兢兢的侍女和雜役在他帶著螢火時臉部表情都會放鬆一些,甚至還膽敢在他的身後說些類似他變得平易近人的話語……只是當他從他們的閒言碎語意識到自己的反常、打算重新恢復先前螢火還沒有出生前的生活時,螢火卻已經熟記了他的氣味、熟記了到他院落的路,所以就算他沒去她的院落,她還是會趁著乳母和侍女不注意時自行找過來。

  在她第五次甩開乳母自行出現在他的院落、端正地坐在長廊看著他練劍後,他便放棄了想要將她排出自己的生活的想法,因為在他的想法裡,與其讓她跟著那些連個剛滿一歲沒多久的孩子都看照不了的乳母和侍女,倒不如讓她跟著他比較安全。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他收起了手上的劍,然後脫下皮靴回到房間裡,而在他的腳一踏上木質地板的同一刻,螢火便馬上起身蹬著四條小腿湊到他的腳邊,用頭磨蹭著他的腳踝。

  他不討厭她的親近,但他還是抓住她的後頸將她提起、讓她跟自己平視,並且用著沒什麼起伏的聲音說道:「下次過來記得將妳的乳母和侍女過來,要不然就別過來了,聽到了麼?」

  他不曉得她到底懂不懂,因為她只是一臉無辜地用著金色的眼眸看著他,懸空的雙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正當他打算在將剛才的話重新說一遍的時候,他察覺到她身上忽然出現了妖氣的波動,而下一秒,他手上小奶狗便被一個一歲大、□□的漂亮女嬰孩給取代,她朝他伸出短小的雙手,輕輕覆到他的臉上,然後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用著軟軟糯糯的聲音喚道:「A ni……」

  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會化人形的事情的時候,他的房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他的房門便被迅速拉開,螢火的乳母站在門口著急的詢問道:「殺生丸大人,螢火大人有在您這裡……這是…螢火大人?!」

  聽見了螢火的乳母的聲音,他這才回過神來,一邊控制著自己的絨尾包裹住螢火,一邊對著門口喝道:「還不快將她的衣服拿過來!」

  「是!」

  在乳母離開並帶上門後,他這才改為將她抱在懷裡而非提著,然後皺著眉蹬著她,「什麼時候學會的?」

  歪了歪頭看了他一眼後,她並沒有回答,反而是用臉磨蹭著他那觸感很好的絨尾,「喜歡!」

  對著她那張過分燦爛的笑臉,他將想要斥責她愚蠢的話語吞回了肚子裡,就這麼抱著她坐下等待著她的乳母將她的衣服給帶過來,只不過乳母帶過來的除了衣服之外還有他的母親。

  在乳母帶著螢火到屏風後面穿衣服的時候,他的母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對他露出一個具有深意的笑容,「殺生丸,既然螢火已經學會了怎麼變成人形了,那你還是多留意一點,畢竟即便你們是表兄妹,即便我們是妖怪,但是被男孩子看光身子對女孩子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除非…你想學習那位光源氏……」

  他母親說的他都懂,除了最後一句,「誰?」

  「最近人類那裡送來的書裡頭的人物,晚點我讓人送到這來。」似笑非笑了看了他一眼後,他母親便直直走向已經穿上小袖和單衣的螢火,毫不費力地抱起了她,「螢火,來,我們要好好練習一下怎麼隨意地在人形和犬形間轉換。」

  「好!」

  螢火答得很快,但在他母親抱著她離開他的房間時她的臉卻瞬間垮了下來,並且越過了他母親的肩膀朝他伸出雙手,「啊啊……」

  還沒等他開口說些什麼,他母親便先一步抓回她那不斷揮舞的雙手,用著溫柔的語氣說道:「晚點妳兄長大人就會跟上來,現在螢火就陪著舅母,好不好?」

  「好!」

  看見她就這麼被自家母親用三言兩語給哄走了,他並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只是在心裡默默想著要好好教導她、免得她在未來的日子裡都被自家那喜愛說謊完小把戲、唯恐天下不亂的母親給耍得團團轉,隨後便坐到了窗邊,拿起預計在今天看完的書籍開始閱讀。

  在他看書的期間,他母親的侍女送來了幾本厚重的書,他看了書皮一眼,最終還是在完成他今天的閱讀書本後拿起了一本看了起來。

  看見書中的主角光源氏那不檢點的男女關係時,他忍不住嫌惡地皺起了眉,對人類那本來就不怎麼好的印象變得更加糟糕,所幸他不需容忍太久,在讀到第五卷和第六卷時他便瞭解母親會戲稱他為光源氏的原因了,他為此嗤之以鼻,並且迅速闔上了書,喚了侍女將書送了回去。

  即便對於母親所言及書中的描寫並不贊同,但是他在對待著螢火的時候還是留點心,一直到她三歲那年他母親開玩笑似地問她一個問題時,他在心裡所設立的防線便開始崩落。

  那時他和螢火都在他母親的房間裡,即便他母親早就請了禮儀老師教授她規矩,她還是無法端正坐好超過一刻鐘,只要超過一刻鐘的時間她便會黏在他母親或是他的身上,而這一次她則是選擇窩在他的懷裡,玩著他的絨尾及他那有著尖銳指甲的雙手。

  由於他母親正在閱讀一葉剛才送上來的信,所以並沒有出聲打趣,反而是一臉嚴肅的說道:「下個月我們犬妖一族在南方那裡的分支有個長老的女兒要出嫁了,我跟你父親大概都必須出席,讓你管著西國兩天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殺生丸?」

  對上他母親的眼神,他挺直了身板,用著認真的語氣說道:「我不會讓您和父親大人感到失望的。」

  「至於螢火,那兩天就讓三葉和四葉顧著好了,她雖然會鬧點小脾氣,不過她會聽話的。」說到這裡,他母親低下了頭看向坐在他腿上、因為聽見自己名字而放下他的手的螢火,笑咪咪地問道,「是不是,螢火?」

  她先是用力地點了點頭,隨後便從他的懷中起身,快步走到了他母親的面前,「舅母大人和舅父大人是要去哪?」

  「一個老朋友的婚禮。」

  「婚禮?」即便這三年來已經學會了許多詞彙,但是這個詞對她來說還是陌生的。

  「一種儀式,只要經歷過這個儀式、成為夫妻後,就能跟喜歡的人一直在一起喔。」說到這裡,他母親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突然換上飽含深意的笑容,「螢火呢?除了舅父跟舅母之外,螢火有想跟誰一直在一起嗎?」

  「兄長大人!螢火想跟兄長大人在一起!」

  她回答得毫不猶豫,甚至在說完之後便馬上跑回他的懷中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對著那個笑容,他忍不住愣了一下,隨後他便瞪向了正抬起衣袖掩嘴偷笑的母親。

  他不懂為何自家母親要在螢火懂事之後開這樣的玩笑,但是他也懶得去糾正她,畢竟不論他說什麼她都會找到說詞反駁,所以他只是讓懷中的螢火回去找她,自己則是離開了她的房間、打算回自己的院落。

  3.

  即便只是螢火三歲時的童言童語,但由於她老是被他母親哄騙著對他說著喜歡之類的話語,所以殺生丸根本無法將她那句想要跟自己一直在一起的話語,連帶著他對她的態度也變得有些微妙,超出了長輩對待晚輩,超出了兄長對待妹妹,就他母親對一葉等侍女聊天時的用詞來看,他對她是過度寵溺。

  他對他母親的形容深深感到不以為然,他覺得他對螢火的態度並不能用寵溺來形容,而是另一種,他…將她視為是自己的所有物。

  除了他的父母、她的侍女外,他十分厭惡她跟其他人有所接觸,不論對方是男是女,不論對方是妖怪或是人類,不論對方是犬妖還是其他妖族。

  隨著時間流逝,隨著他和她在西國以外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他覺得他對螢火的態度有所轉變,只不過他卻無法說清楚到底是何種變化,一直到伊勢穀碰到那兩隻蛇妖時。

  在看著替自己擋下可能致命一擊的她,看著痛苦地靠在樹上不斷喘息冒冷汗的她時,覺得自己的胸口被強烈撕扯、甚至還萌生了希望將她身上的傷轉移到自己身上的可笑念頭的他這才知道那是怎樣的改變,他想,就如同他母親所說的,他就如同那本書上所描述的故事一樣,他對那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她產生了男女之情,唯一不同的是光源氏將感情分配在紫之上與其他眾多女人的身上,而他只專注在她一人身上。

  這樣的認知,再加上看見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她被重傷,他這才有那份氣力以一己之力殺了剩下那只千年蛇妖。

  除了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情感之外,那次的歷練還給他造成了另一個影響,當他留在西國為了跟千年蛇妖之戰修整時,每一個夜晚他都夢到了她,而且都是她被他解開衣帶、拉開衣衫時的模樣,只是她身上的傷口沒了、血污也沒了。

  先前獨自在外歷練的時候,他不是沒有看過光著身子的女人或女妖,可是他唯一產生的反應是厭惡,而每一次在從有著螢火的夢境醒來時他卻感到口乾舌燥,下腹還有種他無法形容的躁動,儘管她的人類型態尚未發育完全。

  在發現自己對著螢火懷有那樣的心思後,他便開始減少與她肢體觸碰,以免自己克制不住將想法付諸行動,就連在與她訂下婚約後也是,出於對她的尊重與愛意,他並不打算在婚前對她做出任何逾矩的行為,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幾乎從出生就認識他的她會懷疑他的感情,甚至在他父親納妾的時候懷疑他也可能愛上人類,並且說出想要跟他解除婚約的話語。

  可笑!!即便是這麼想的,但是知道她那愛鑽牛角尖的個性,而平安京並不是個他可以與她很好談話的地方,所以他同意了,因為不管有婚約與否,她只會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他原本以為等那個半妖誕生之後他們之間的事會有好轉,可最後等待著他的卻是重傷昏迷的她,第三次看見她的身體,她那已經成長成女人的身體,但除了想要緊抱著她之外他並沒有其他想法。

  那一年,他變回犬妖的模樣,陪著她在山洞裡躺了整整十天。

  接下來的每一年,他都會在她生辰的那一天回到西國、回到那個山洞,變回犬妖的模樣,陪她睡上整整一天。

  儘管已經活了一百多年了,但是等待她醒來的每一天、每一年卻顯得十分漫長,他甚至在她陷入昏迷的第五十年時萌生了她可能永遠不會醒來的想法。

  在試圖將那樣不詳的想法從自己的腦袋裡驅逐時,他忍不住用頭不停地推著她的腦袋,試圖將她喚醒,但試了一刻多鐘她都毫無反應,他便停止了他那愚蠢的舉動,改為用舌頭整理著她那被他弄亂的毛髮,然後將頭擱在她的身上,緩緩閉上眼。

  都隨妳了,就算妳想睡上一輩子我也陪妳了,螢……


番外  未來

  1.

  匆匆泡了會澡洗去臉上的妝與身上那因為穿著厚重的十二單而冒出的薄汗、由著三葉和四夜替自己穿上輕便的裡衣後,螢火便緊張地跪坐在床鋪上,等待著不知道跟著月華姬去哪裡招待客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殺生丸。

  換作平常,已經累了一整天的她一定會馬上躺到床上,反正就算醒來之後等待著她的一定會是殺生丸那鐵青的臭臉,但那也是睡醒過後才要考慮擔心的事……只是,今晚是不同的,今晚…是她和他的新婚之夜。

  對於男女之事她是懂的,當初在平安京的三條家時,她就曾目睹一些侍女在夜半時分與三條家的少爺、侍衛在偏僻的樹叢裡野合,在守夜時聽見隔壁院落傳出男女交合時所發出的曖昧喘息叫聲、低俗的話語,也在侍女們聚集一起聊天時被迫聽著她們訴說著各自的經驗、對與她們在一起的男人評頭論足。

  除此之外,前幾天月華姬也讓侍女送來了春畫圖冊過來,還派了個已為人婦、在宮殿裡服侍好幾百年的嬤嬤過來替她解說,那個嬤嬤陪著她翻閱著每一幅圖,並且不斷告訴她儘管那些畫上對男人的描繪過於誇大、但是圖上的姿勢對於取悅男人是很有幫助的。

  想到這裡,螢火忽然忘卻了心裡對於初夜的緊張,反而開始思索著嬤嬤口中的“取悅”的意思,儘管在她的想法裡取悅一詞讓她和殺生丸處於不對等的地位,但是現在的她卻更在乎著另一件事:跟她在一起的時侯,殺生丸是開心的麼?如果是的話,為什麼與他認識這麼久的她好像都沒有感受到他的喜悅;如果不是的話,那為什麼他還會選擇與無法讓他感到高興的她在一起……

  就在她試圖回想著殺生丸和她在一起時所露出的表情時,同樣已經將身上的厚重和服脫下換成裡衣的殺生丸總算回到了臥房,只不過在看見剛才成為自己的妻子並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樣紅著臉、局促不安地跪坐在床鋪旁等待著自己,反而是低著頭一臉認真的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情時,他不滿地皺起了眉頭,「怎麼了,螢?」

  聽見他的叫喚,螢火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只是,她的心神仍舊在剛才的問題上,渾然忘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反而是抬起頭來看著他詢問道:「殺生丸殿,跟我在一起…您是開心的麼?」

  她的問題讓殺生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他直直看了她好一會,隨後他便一個揮手熄滅了臥房裡大部分的燭火,只餘下一個距離床鋪不遠的燈。

  在昏暗卻柔和的鵝黃燈火下,他緩緩在她的面前坐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看向他,一手迅速拉開她腰間的衣帶,然後微瞇著眼對著因為衣服被鬆開而紅透臉頰的她反問道:「妳覺得我殺生丸是個願意委屈自己、隨便找個女人在一起的人麼,螢?」

  對著他那像是要吃了她的眼神,螢火用力地搖了搖頭,「不…不是……」

  得到滿意的答案後,殺生丸便低下頭含著她的唇輕輕吻著,隨著吻漸漸加深,漸漸往下,他的手也探進了她那已經敞開的衣服裡,撫摸,摩娑,揉捏,探入,深入……

  他的吻與手上的動作不停著刺激著螢火的感官,她忘了先前從畫冊裡學到的一切,只是被動地承受著他所給予的一切,一開始,他還表現得如同平時那樣溫柔,甚至在進入前對她說若是覺得痛的話可以咬他的話語,只是當他們合為一體、撕裂的痛楚真的讓她忍不住往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空氣裡除了曖昧的氣味還摻雜了他和她的血腥味時,他的動作和力道都變得粗暴了起來,連她因為承受不住而請他放慢動作都無法讓他恢復原本的溫柔。

  一整夜下來,她有好幾次都累到來不及用妖力恢復自己的體力、直接昏睡過去,但是殺生丸卻沒有停下來,所以她睡得十分不好,半夢半醒間她還會看見他仍舊在自己身上動作。

  等到她因為清晨陽光的照射而蘇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動不了,只能難受地躺在床上調動妖力來恢復自己的氣力,一直到她總算能夠坐起身、看見自己身上那大大小小的瘀傷、紅痕及咬痕時,她這才停止對自己的治療。

  「殺生丸殿……」她紅著臉撫摸著他昨晚在自己的身上所留下的痕跡,腦袋裡也不自覺地回想起他在留下那些印記時的溫熱觸感與疼痛,這些痕跡,證明她已經屬於他的了。

  「怎麼了?」

  幾乎在她的聲音落下的那一刻,已經換上平時所穿的和服的殺生丸拉開了臥房的門,並且在看見她撫摸著身體以及她身上所留下的屬於她的印記時眼神暗了暗,只不過他很快便壓下了心裡的躁動,快步走到她的身旁坐下,然後抬起手來覆到那些痕跡上,聚集妖力打算替她治療。

  在察覺到他的意圖後,本來還緊抓著被單遮住自己身體的螢火連忙騰出手來抓住他的手,並且在對上他詢問的眼神時紅著臉低下頭,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我想……我想等它們自己消掉,也…用不著幾天……」

  「還會有的,尤其是這幾天。」

  揮開因為他的話而紅透了臉的她的手後,殺生丸便開始將他視線所及的那些痕跡給消掉,然後拿過放在一旁的衣服為她披上,並且一把抱起她走向她院落裡的另一個房間,輕輕將她放進一刻鐘前他讓雜役送過來的裝滿熱水的浴桶。

  在她因為熱水緩解身體的疲勞而舒服地呼了一口氣時,他拿過掛在浴桶上的毛巾浸到熱水裡,然後一邊替她擦拭著臉一邊詢問道:「要我幫忙嗎?」

  「不用……」搖頭搖到一半,螢火的動作忽然僵住了,她感覺到有東西從自己的身體裡流出,而一旁還有殺生丸在,讓她難為情地將半張臉都浸到了水中,並且緊緊夾住了自己的雙腿。

  以為她是在難為情,對於她的舉動殺生丸並沒有太過在意,只是開口說道:「慢慢泡著休息一會,母親大人那邊不急。」

  聽見他這麼說,螢火這才想起今天早上她應該跟著他一起去跟月華姬請安的事情,她整個頭重新冒出水面,並且懊惱地扯了扯自己的頭髮,「不用,我很快就好,不能讓舅母大人等太久。」

  「母親大人。」

  「什麼?」

  對著螢火那疑惑的眼神,殺生丸便知道她還沒反應過來,「母親大人,從昨天開始,她便是我們兩個的母親大人。」

  「是呢,是母親大人才對。」喃喃重複了一遍後,螢火難為情地輕笑了一聲,「總覺得說起來好奇怪……」

  「就算奇怪,妳還是必須叫上一輩子,螢。」

  說完這句話後,他突然俯身吻上了她的唇,而擔心弄濕他身上的衣服她試圖往後閃避,只是他卻抬起頭來壓住她的後腦,順帶加深了他們的吻,所以她只能放棄掙扎,並且乾脆微微起身、抬起雙手覆到他的臉上作為回應,反正衣服濕了再換就好,去他們的母親那邊問好的事也不急,不是麼……

  2.

  「照顧好妳自己,玲,明年的今天我一樣會過來的。」

  再次看了眼已經長得跟自己一樣高、已經是少婦打扮的玲後,螢火便轉向正對著同樣成長成青年的琥珀懷中的嬰孩做鬼臉的邪見,「邪見,我們該走了。」

  「好的,螢火大人!」

  邪見連忙放下自己的手,故作兇狠地丟下了句“琥珀,好好照顧玲”後,便走出了屋外,至於螢火則是從自己的手鐲裡拿出了幾樣上等藥材放到琥珀的面前,囑咐他要記得好好替剛生完孩子沒多久的玲補補身子後才離開。

  當她走到屋外時,犬夜叉和戈薇都在,一副想要與她打招呼,但她完全沒有想要與他們虛與委蛇的想法,看了他們以及在戈薇懷中亂動、毛茸茸的狗耳朵也不停地抖動的小男孩一眼後,她便幾個跳躍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而本來還在感傷的邪見看見這一幕,只能一邊喚著螢火一邊往她離開的方向跑。

  一離開那個村子後,她便馬上跟在村子外的森林處等著的殺生丸會合,如同她一樣,他也不想跟犬夜叉他們有著太多牽扯,所以看見她的時候,他只是開口詢問道:「結束了?」

  「嗯,去看了玲,也去看了桔梗生前的墓。」

  由於前幾年螢火每次來這個有著食骨之井的村子都是去看看玲的狀況、去桔梗的墓上擺上一束花,所以殺生丸並沒有什麼反應,反倒是看見她那略微惆悵的表情時皺起了眉,「出了什麼事麼?」

  正當螢火準備開口的時候,被她丟下的邪見總算追上來了,只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問好,殺生丸便用眼神對他示意趴在一旁打盹的阿吽。

  一看見他的眼神,儘管再怎麼想留在外頭逛逛,儘管再怎麼擔心自己獨自回西國的路上可能會遭受到妖怪的攻擊,邪見也只能任命地爬到阿吽的背上,讓阿吽載他回西國,畢竟自從殺生丸和螢火成親後,除非是過來這個村子看玲,要不然他們夫妻出門時都不會帶上他,只有殺生丸單獨到外頭歷練時他才能跟著一起出門。

  在邪見走了之後,殺生丸便又將視線放回螢火身上,而接受到他的目光,螢火咬了咬下唇,隨後便主動伸手拉過他的手,低下頭用長髮遮掩微微泛紅的臉頰,「犬夜叉和戈薇的兒子已經四歲了,玲跟琥珀的孩子也出生了,但是我……」

  「他們是半妖和人類,」殺生丸用著空出的手撫上她的臉,「而我們是純血的妖怪,別把我們和他們相提並論。」

  螢火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清楚,畢竟我們的父母也是成親了一百多年後才有了我們,只是……」

  「妳喜歡孩子?」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殺生丸皺起了眉,畢竟在他的印象裡雖然她對幼崽格外寬容,但是她並不會與他們特別親近。

  「如果是殺生丸殿的孩子,我想我是喜歡的。」螢火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說話的語氣也變成輕喃,「所以啊,如果長老們逼得太緊的話,即便您納妾室我也可以忍受的。」

  出於政治因素,或是試圖替自家晚輩爭取能夠與仰慕之人在一起的機會,在他們成親滿五年之後西國便有長老開始時不時地提說讓殺生丸納妾之事,其他妖族也有向他們西國傳遞希望能夠聯姻的資訊。除了對殺生丸進言之外,也有女眷們趁著來拜訪她和月華姬時跟她們提說家中有適齡的女孩,而且對殺生丸抱持著傾慕之情。

  她們對她說,大妖怪很難有子嗣,而殺生丸所擁有的血脈又可以說是整個西國最優良的,所以應該讓他納些妾室,藉以增加他的血脈能夠延續的機會,甚至有機會能夠壯大;她們對她說,身為一個賢慧的正室應該大方一點接受那些妾室,就像心胸寬大的月華姬甚至還接受了一名身為人類的妾室的存在。

  在她們走後,被她們稱作是她所該學習的榜樣的月華姬讓她別將她們的話放到心上,只是在訂親前她早就做好了殺生丸很可能會納妾的心理準備,所以即便她對於不在乎的人所說的閒言碎語都是盡可能的忽視,即便不希望殺生丸跟其他女人靠太近,但是以西國統領的妻子的身分,她覺得至少要讓殺生丸知道她的態度及想法。

  「根本沒有那些無聊的事需要妳去忍受。」殺生丸冷哼了一聲,「以後那些女眷來了,妳就直接讓母親大人去應付就好,沒有必要讓那些人的話浪費妳的時間、影響妳的想法,還有,別妄想將那些無聊的女人推給我,也別妄想將我推給那些無聊的女人,螢。」

  認識彼此兩百多年、成親了十年,所以從他的眼神螢火很輕易察覺到他的怒氣,只是這一次她並沒害怕,反而是輕笑了幾聲,並且難得主動地將頭靠向他那沒有盔甲護住的手臂,「是,我知道了,殺生丸殿。」

  因為她的主動靠近,殺生丸也順勢將手搭到她的腰上,低頭將臉埋在她的頭髮中,「接下來妳還想去哪?」

  「沒有特別想去哪,但是也不想直接回去……」螢火抬起頭來看向他,眼神除了詢問之外還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可以嗎?會不會影響您的工作?」

  「有母親大人在,不會有事的。」

  說完之後他放開了她,然後率先邁出了步伐,而知道接下來幾天都能與他單獨在一起,她就止不住臉上的笑,並且迅速跟了上去。

  3.

  半躺在窗邊臥榻上、撐著頭靠在窗框邊,感到昏昏欲睡的螢火試圖藉由下方的街景來醒神。

  這幾天她正跟著殺生丸進行著每五年一次、為期三個月的外出歷練,只不過出來還不到半個月她就出問題了,先是每個晚上都會感到很困並且睡得很沉,中午時甚至還會累到想要午睡,一睡至少一個時辰。而因為她不管睡多久都是一臉疲倦的模樣,還時不時打著哈欠,所以殺生丸便乾脆在一個熱鬧的城裡找了家旅店、要了一間上等的房間,讓她能夠好好休息個幾天。

  一到房間裡,殺生丸便馬上讓她去洗個澡,而在她洗好澡、躺到他讓侍應鋪好的床鋪上準備午睡時,他留下了一句要去附近看看、很快就回來的話語後便離開了。

  在她醒過來後,殺生丸仍舊還沒回來,倒是旅店老闆的女兒送來了一大盤的糯米團子,說是殺生丸交代她去並且送過來的。

  換作是平常,她一定是會在感到幸福的同時將那些團子吃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聞到紅豆味及醬油味混雜在一起的氣味時,她卻突然感到反胃,所以她只能坐在窗邊臥榻上,遠離那股氣味,畢竟那盤團子是殺生丸的心意,她也不好直接讓侍應撤下。

  轉頭看了眼盤子上的團子後,螢火開始思索是否要循著殺生丸的氣味去找他,只不過還沒等她想出答案,房間外的走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下一秒她所在的房間拉門便被拉開,房門口站著一個衣著華麗、卻笑得玩世不恭的男人,他的身後則是跟著一群武士,而旅店的老闆、老闆娘則是站在他們旁邊,一臉著急地想要制止他們,並且時不時對她投以歉意的眼神。

  看見這麼大陣仗,螢火卻仍舊半躺在臥榻上,用著慵懶的語氣詢問道:「怎麼了?」

  「客人,真的抱歉!這位是我們的少城主大人,他說…他說……」在鞠躬道歉的時候老闆還小心翼翼地解釋著來者的身分,一是希望她能夠體諒他們不好拒絕來者的原因,二是提醒她不要得罪來者。

  對於一座小小城池的少城主螢火並沒有放在眼裡,畢竟在西國周圍有個聽說是目前日本勢力最大的國家每年還對西國進貢,所以她只是淡淡地回問道:「說什麼?」

  「說我剛才在街上看了妳一眼就想認識妳,美麗的姑娘。」那個看起來才二十多歲的少城主一邊走進房間一邊笑著說道,「像妳這麼美麗的年輕姑娘我應該之前就會認識了,妳應該是從外地來的吧?」

  「膚淺的人類。」冷哼了一聲後,螢火隨手拿過一個放在一旁的杯子,用自身的妖毒將它融掉,陶器腐蝕的氣味讓她本來還沒有退去的反胃感變得更強了,只是她還是努力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樣子,然後一邊用著從手鐲裡拿出的手帕擦拭著自己的手,一邊對著臉上的表情都變成驚恐的少城主及他身後的那群人說道,「出去!別讓我動手,又或者你們會願意等我夫君回來,如果少城主不介意自己的城池有一半都變成廢墟的話。」

  「妳是妖怪?!那為什麼清雲法師特別加持過的法器會沒有反應?!」

  那位少城主顫抖著從自己懷中的法器,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但在看見她憑空拿出一把劍,劍身還開始有火焰環繞,他忍不住手一抖,將法器掉到了地上,但是當下他也顧不得彎身去撿那個法器,而是毫無形象地直接轉頭就跑,只不過他和他的武士們跑到一半就被迫停下來了,因為他們在走廊上碰到了已經從外頭回來的殺生丸。

  看見他們是從自己所訂的房間出來的,殺生丸皺起了眉,手也放到了爆碎牙的刀柄上,「誰?」

  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強烈殺氣,那位少城主嚇得快哭出來的,他反射性地朝自己的懷中摸去,只是他的法器已經被他弄掉了,裡頭只剩下幾張由法師所話的符,所以他便直接將那些符紙往殺生丸身上丟,只不過那些符紙在碰上他之前全部自燃了。

  看見這一幕,那位少城主直接跪地求饒,而即便覺得這樣十分丟人,但他的那些有著許多實戰經驗的武士們都能感覺到殺生丸的強大實力,他們順從著本能、顫抖著腳跪到地上,只是他們將求饒的話語留給了他們的少城主。

  嫌惡地看了他們一眼後,殺生丸便直接越過他們走向他和螢火的房間,一進房間,率先映入他眼中的是空空的床鋪、完全沒有動過的糯米團子,隨後他聽到了浴間裡傳出了嘔吐的聲音,他連忙趕過去查看情況,而他便看見她跌坐在地上一邊喘著氣一邊從水桶裡掬起水來準備漱口,而她身旁的木盆裡還有些穢物。

  在她漱完口後,他便馬上將她從地上打橫抱起,並且將她放到床鋪上時詢問道:「怎麼了,螢?」

  「我不確定,但是……」在剛才壓不住反胃感吐了的時候,知道自己身體的異常絕對不是因為疲倦引起的螢火替自己把了脈,但是脈象中的異常卻並不明顯,所以她不敢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他,「我想跟艾葉確認,我們能夠馬上回去西國嗎,殺生丸殿?」

  「啊。」說完之後殺生丸便看了眼仍舊待在門外的旅店老闆,隨後便直接抱著螢火從窗戶出去,聚起妖雲開始往西國的方向移動。

  在回西國的路上,螢火又像先前一樣睡的很多,而在他們回到西國時她也是處於沉睡的狀態,所以殺生丸並沒有特別叫醒她,反而是將她放到兩人臥房的床上,然後喚來了大夫艾葉來替她檢查。

  當她幫螢火把完脈後,螢火已經醒過來了,她眨了眨還有些沉重的眼皮,用著帶了點期待的語氣詢問道:「是嗎,艾葉?」

  「是的,螢火大人!」艾葉顯得十分開心,「您已經懷孕兩個月了,雖然胎兒的狀況良好,不過您才剛從外頭歷練回來,所以我還是替您開個安胎藥,待會喝一碗比較好!」

  由於實力強大的純血妖怪的胎兒需要多點時間在母體裡成長,所以犬妖的懷孕週期並不像狗一樣只需要兩個月,反而是像人類一樣長達九個多月。

  儘管不喜歡喝藥,但是螢火還是點了點頭,「出去之後順便幫我跟母親大人說一聲。」

  「當然,月華姬大人一定會很高興的!」說完之後,艾葉便馬上離開了他們兩個的臥室,將空間留給她以及看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的殺生丸。

  在她離開後,螢火便馬上向一旁的殺生丸伸出手,「殺生丸殿。」

  「接下來這一年收斂點、聽話一點,知道了麼,螢?」

  「是的,我當然知道。」這是她期待了五十二年的孩子,儘管比起他們的父母親已經少了一半的時間,但是她還是覺得這個孩子得之不易,她現在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

  殺生丸在這時握上了他的手,然後就這麼坐到床邊,低頭將耳朵靠到她的腹部,而她則是抬起手來撫上他的長髮,「殺生丸殿很高興呢……」

  月華姬一到他們的臥房門口便看見了這一幕,為了不打破這難得的溫馨,她便帶著侍女退出了殺生丸他們的院落,然後用嘴型囑咐道:「等藥快涼了再進去。」

  4.

  看了眼已經洗乾淨身上的血污、分別被月華姬和艾葉抱在懷中的兩隻小奶狗,處於犬妖型態的螢火忍著下半身仍未退去疼痛揚起頭、傳遞著想要看看孩子的訊息,而月華姬和艾葉則是連忙將手中的奶狗放到她的面前,月華姬還在她用頭磨蹭著他們時摸了摸她的頭,「我們的小螢火真的很厲害,不僅懷上雙胎,而且還是一男一女,不過真的辛苦妳呢。」

  用頭頂了頂她的手後,氣力已經在剛才生產時都消耗得差不多的螢火便重新趴到地上,只不過她捨不得閉上眼,只是努力睜著眼睛看著他們。

  看見她這個樣子,月華姬輕輕笑了幾聲,隨後便讓守在一旁的一葉去喚被迫在外等著的殺生丸進來,畢竟他已經在外頭等了快兩個多時辰了,期間螢火還時不時因為分娩的疼痛而叫了好幾聲,若是再不讓他進來他可能便會直接把產房給拆了。

  一進到產房裡,殺生丸也顧不得向月華姬問好,直接走到螢火的面前坐下,並且一把將那兩隻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小奶狗抱進懷中,即便在螢火懷孕六個月時艾葉就診斷出她懷上了雙胎,即便先前早就在外頭聽見了月華姬和艾葉的對話了,但在親眼確認了自己同時擁有了兒子和女兒後,他的內心裡還是出現一股震撼,抱著牠們好一會後,他才在不會讓他們感到不適的情況下騰出一隻手覆到螢火的頭上,「還好嗎?」

  螢火輕輕點了點頭,隨後便用鼻尖磨蹭著他懷中的那兩隻小奶狗,而月華姬也在同時湊了過來,「螢火想詢問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殺生丸?」

  盯著自己懷中的小奶狗,男的那一隻不住地蹬著懸空的兩隻短腿,女的那一隻則是就著他的手指不斷吸吮著、一副餓壞的模樣,殺生丸緩緩開口說道:「夜影丸,星煉。」

  「夜影丸和星煉啊……」輕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後,月華姬便笑咪咪地伸手將他懷中的小奶狗給抱走,「好了,該將他們交給乳母了餵奶了,殺生丸,你就在這裡好好陪螢火一會吧,這幾個月以來真是辛苦她了。」

  在月華姬抱著孩子離去、艾葉和一葉等侍女也退下後,殺生丸便轉變回犬妖的型態,然後伏在她的身邊,用頭與她的磨蹭著,而由於孩子已經被帶走了,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殺生丸也停止了動作,靠在她身上閉上了眼。

  過去幾個月裡為了提供懷中的胎兒足夠的妖力成長,螢火大部分的時間都無法維持人形的模樣,還必須睡上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而殺生丸也需要時不時傳輸妖力給她、減輕她的負擔,所以除了螢火之外,殺生丸也不輕鬆。

  而接下來,在兩個孩子成長到擁有自保的能力前,他們還有幾十年必須要忙呢。
作者: Nakamura    時間: 2017-6-6 03:44

阿 結束了 很好看呢∼
雖然有時候覺得作者講的太嚴苛了
十六夜的事由於作者也沒講清楚 所以作者可以自由發揮
但關於珊瑚在彌勒和玲之間的選擇 只能說人本來就有親疏遠近 妖也是阿 誰會那麼大公無私
除了有些好像為反對而反對的地方
故事大多很順暢^^
連我都覺得犬夜叉真是有點...渣了XD
作者: 亞斯特    時間: 2018-3-1 11:35

先說女主和殺殿的感情線
從女主的視角來敘述時
讓人有種殺殿真渣的感覺
什麼都不說,只是一直說人蠢
然後在番外裡的殺殿視角又有一種
女主事真多,相處那麼多年了還不了解對方嗎?
但是想想又覺得女主的多想很有道理
她由犬大將扶養長大,一直相當敬重
然而有一天卻發現他竟然背叛了她最敬重的舅母
在想想四周的大環境大多如此
也就不其怪她對殺殿的鑽牛角尖
而殺殿身為男人又是那樣高傲的性格
就別想他情意綿綿的說情話了(想想殺殿用瓊瑤體說話…有點可怕)
而且他們都是彼此的初戀
會有不成熟的反應是很正常的
因此個人認為會有如此曲折的劇情是很常見的
每個剛談戀愛的人都有犯蠢的時候嗎∼
然後殺殿媽(忘記名字了)真是神助攻
不然都不知道他們的戀愛還要談幾年?
之後是來談犬夜叉父子三人的關係
先說我只看過幾集犬夜叉
不是很了解他的劇情
但是在看文的時候覺得犬大將真是太偏心了吧!
怎麼可以叫關係不好的大兒子幫小兒子練技能呢!
整個超虐,渣爹!!
可是後來想想
這確實是個對兩個兒子最好的安排
為他們保留了最大的生存率
對犬夜叉就是把他武裝到牙齒
誰叫他先天不足呢?
而殺殿,則是挫折教育
身為高富帥的殺殿一出生好像就什麼都有了
一路順風順水
他需要的是一些挫折
不然過剛易折,一昧的追求強大是不可取的
因此安排鐵碎牙當誘餌
誘使他在追尋強大中找到自己的刀
最後當然是兩個兒子都變得強大不會隨便就死掉了
是不是好棒棒?
但我還是要說犬大將你這個渣爹!!
作者: 30857957    時間: 2018-8-3 11:49

在看文的時候,突然發現,犬大將在原著的作為明顯就是渣男&渣爹,怎麼在看原著的時候都沒發現呢?突然有點討厭犬大將

以前看原著的時候就不喜歡犬夜叉,覺得他太針對殺殿、太不專一了,現在乾脆連十六夜也一起討厭了,小三什麼的,就算知道當時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也接受不了啊,只覺得心疼月華姬,她應該是最無辜的人,為了政治聯姻犧牲愛情,還得容忍自己的丈夫有其他女人

以前只覺得鐵碎牙要變強,怎麼是殺掉強大的妖怪,吸取其妖力,還覺得「天生牙本來是鐵碎牙的一部分」的設定很奇怪,現在只覺得,犬夜叉你可以不要再竊取別人的心血嗎?為了變強那些強大的妖怪就活該被殺嗎?殺殿好不容易練出來的招式就該拱手讓你嗎?有種很討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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