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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夜曲與晚鐘》作者：白鹿洞主【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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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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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1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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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夜曲與晚鐘》作者：白鹿洞主【完結+番外】
文案：
夜晚鐘聲響起，所有的綻放歸於沉寂，兩個在黑暗中得到安息的人，用時間改變註定的結局。即使我們是沉重的夜曲，是寂靜的晚鐘，當我們相遇，星光閃爍夜空，這是最好的遇見。
本文CP赫敏格蘭傑與湯姆裡德爾。可能穿插一戰二戰背景，正劇向。從赫敏遇到八歲的湯姆開始，正太養成向。
內容標籤： 奇幻魔幻 西方羅曼 HP
搜索關鍵字：主角：赫敏格蘭傑，湯姆裡德爾 ┃ 配角：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維吉爾沃森 ┃ 其它：HP,正太養成，伏赫，湯赫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1:54
第一章
雪片無聲地墜入街面積水的淺潭，倒映出有軌電車纜繩切割的鉛灰色天空。沃森太太剛從車上下來，拎著自己的珠鏈小包，匆匆思考該給維吉爾準備什麼樣的晚飯。路邊一個倒地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街上行人稀少，那個身影仿佛一直躺在地上，與地面融為一體，色彩在它身上失去了領地，周圍仿佛覆蓋著濃重的灰色。沃森太太悲哀地想起自己的丈夫，他可能同樣倒在法國一個不知名的野地裡，周圍是炮火燎燒過的青草杆，熏風帶來戰爭結束的消息，也帶來蒼蠅和蚊蟲。沃森太太不願再想下去，她走近那個身影。
「哦，天哪」
沃森太太看到了乾枯的長髮下沾染暗紅血跡的臉龐，一張年輕到讓她有些驚訝的臉龐，她甚至可以想像這張臉龐在接受父母親吻時喜悅生動的表情，那還是一個孩子的表情，可這張臉上粘著血。
沃森太太覺得這是耶和華的安排，雖然她不明白同一個上帝的子民為何會互相殘殺。
她彎身扶起這年輕的女孩，艱難走向自己的家。
「媽媽！你回來。。。。。。這是誰，媽媽？她看起來很糟糕。」她的兒子迎向她。
「吉爾，拿毛巾和熱水過來，她看起來受了傷。」
沃森太太展開女孩身上古怪的黑色長袍，驚訝地發現女孩手裡緊緊攥著一個有著美麗花紋的木棍，雖然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可女孩的手還是下意識的握緊。擦拭過女孩身上的血跡後，沃森太太欣慰地發現，女孩受的只是一些皮外傷。她拿出抽屜裡的紗布和酒精細心的包紮女孩的傷口，然後轉向立在身後好奇的兒子。
「吉爾，這是我在貝利街遇到的女孩，她倒在地上，沒有意識，看起來很無助，沒人注意到她，天氣很寒冷，又下著雪，她會凍死的。」
「可是，媽媽，她會是。。。。。。那些人嗎？」
「不，不會的，她還只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哦，吉爾，如果當初你爸爸遇到了我們這樣的人，他也許就不用在等待被拯救與傷口的折磨中，一點一點的死去，吉爾，我。。。。。。。」
「我明白的，媽媽，爸爸一定去天堂了，那裡再也沒有偏見和痛苦，爸爸會幸福的。」
「我親愛的吉爾，謝謝你，謝謝親愛的。」沃森太太抱住眼前的青年，她在青年的眼神中看到了丈夫溫柔的神情。
赫敏睜開雙眼，大腦一片空白。她直直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極盡全力想要辨認燈上纏繞的花紋，頭骨一陣陣跳動的疼痛，似乎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她終於想起自己的名字叫赫敏格蘭傑。
「你終於醒啦，我去叫媽媽。」
赫敏轉頭，看到一個青年奔跑的背影，她試圖發出聲音，卻發現嗓子幹得難受。
「喝點水吧，你昏迷了整整兩天了。」一個溫柔的身影走來。
她茫然地接住水杯，感到液體歡樂的在嗓口打轉，她張了張口：「你是？我在。。。。。。」她發現自己不能完整的發聲，緊接著又喝了幾口水。
「別著急，你有點脫水，先喝點水，我去給你熬些稀粥，這是維吉爾，吉爾，你先陪陪這位姑娘。」
站在床邊的棕發青年好奇地盯著赫敏喝水的動作，赫敏停下來沖他笑笑，他立即走向床邊。
「你好，我是維吉爾，剛才那是我母親，她說她是在貝利街遇見你的，那時你受傷躺在地上。」
貝利街？赫敏模糊地在腦中搜索這個名詞，不經意碰到了手邊的硬物。
她的魔杖？！她的思維一下清晰起來，格蘭傑夫婦、霍格沃茲、對角巷、哈利。。。。。。她的頭突然被一陣劇痛襲擊，幾乎摔碎手中的杯子。
「你怎麼了？」維吉爾擔憂地望向她。
赫敏放緩了呼吸，腦中的疼痛不再那麼尖銳，她微弱地笑笑，安撫眼前的青年：「我沒事，頭還有些昏沉。維。。。維吉爾，謝謝你們救了我，我是赫敏格蘭傑，我家在倫敦漢。。。。。。」她突然停了下來，悲哀地想起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格蘭傑夫婦了，他們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女兒，現在只有格林夫婦，愉快地在澳大利亞的農場散步，雖然沒有孩子，但他們就是彼此最好的依靠。
赫敏覺察有眼角熱淚流下。
維吉爾沉默著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赫敏重新望向維吉爾：「對不起，我剛剛想起，我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我已經，沒有家了。」
棕發青年雙眼湧起淚光：「你的父母，也是在。。。。。。戰爭中死去的嗎？」
戰爭！赫敏仿佛被電觸到，詭異的食死徒面具，那個人蜘蛛似的蒼白修長的手指，一切噩夢的根源，那個怪物，連麻瓜界也攪得不得安寧，這個青年的父親，也因為這些，死去了嗎？
赫敏只能無聲的點點頭。
維吉爾仰了仰頭，努力平息自己的語氣：「已經這麼多年了，可我仿佛仍然是當初那個小男孩，父親一轉頭就會告訴我，等戰爭結束了，他就帶我去蘇格蘭旅行。」
「已經這麼多年了。。。」赫敏喃喃出聲。
「是啊，看你的年紀，當時應該還是一個小嬰兒吧，雖然一戰過去了這麼久，可是它帶給我們的傷痛從來沒有停止過，母親一直都很想念父親，我明白的。」
一戰？！赫敏幾乎不能思考：「你說的第一次世界大戰？」
「是啊，多諷刺，第一次，是預示著還有第二次嗎？」維吉爾諷刺的扯嘴一笑。
赫敏嚴肅得盯著眼前的棕發青年，目光掃過他濕潤的深綠色眼睛，高挺的鷹鉤鼻，方毅的下巴，緩緩地開口：「今天的日期，是什麼？」
第二章
沃森夫人端著剛煮好的稀粥，看到救回來的女孩正抓著自己雜亂的頭髮，似乎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樣，一動不動，而自己的兒子則疑惑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女孩為什麼有這樣的反應。她放下熱粥，走向自己的兒子，輕聲地問：「怎麼了？」
「她問我今天的日期，我告訴了她，她看起來有些難以置信，接著就不再說話了。媽媽，我想她一定經歷了很糟糕的事，所以腦子裡還有些混亂。」
沃森夫人同情地望著女孩，她走近握住女孩的手，女孩顫動了一下但沒有掙開，她有些空洞地望向沃森夫人：「夫人，今天，是幾號？」
「孩子，你昏迷了兩天了，時間上可能有些混亂，你看，這是今天的報紙，早上送來的。」沃森夫人遞過桌邊的報紙。
赫敏打開報紙，看著報紙上日期，一遍又一遍，黑色的油墨赫然印著1934年11月2日。
赫敏告訴自己要冷靜，這一切說不定只是一個夢，或者她中了迷魂咒，腦子裡出現了瘋狂的幻想，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這個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因為某種原因，她回到了60多年前，眼前這兩位好心人救了她，可她甚至回憶不起來到這裡之前最後的景象。她不能想起她的兩個生死好友，伴隨而來的只有近乎昏厥的頭痛，她整理自己的思緒，卻發現它們早已越過理性的約束，混亂的向恐懼和驚慌生長。
沃森夫人歎息著把熱粥放在床邊，遞給兒子一個了然的眼神，默默地退出了赫敏的房間。
第二天伴晚，赫敏終於從徹底地驚懼和擔憂中醒來，她驚訝地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癒合，可她並沒有施展一個治療魔咒。她把這歸功於維爾夫人細心的照料，現在她正與沃森一家坐在餐桌旁，編造一個合情理的故事。
「所以，赫敏，哦，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你現在在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是嗎？」沃森夫人望向她的眼神充滿同情。
赫敏尷尬地點頭，為了不引起懷疑，她不得不編纂一個灰姑娘悲慘痛苦的往事，這也合理的解釋了她身上的傷痕和她古怪的裝束，這歸功於她那並不存在的狠心的叔父一家。赫敏試圖給自己一個嘲諷的微笑，卻在一種愧疚中抬不起頭來。
赫敏瞭解到沃森太太靠著丈夫遺留下來的兩棟房產生活，而她的兒子維吉爾，則在一家小型的電報公司上班，雖然生活還算寬裕，可是母子倆眉眼間總是有濃重的悲哀之情。
赫敏很快明白了原因。
那是一個寒風刮得正緊的下午，維吉爾帶著赫敏尋找一份翻譯的工作，在沃森太太的要求下，赫敏住上沃森太太隔壁的一棟小房子。這是沃森太太生計的來源，赫敏無論如何也不能白白的坐在房間裡享用這一切，她只能盡力報答她。
「呦，沃森家的雜種，帶著你女朋友上街購物呢，女朋友看起來很無趣啊，不過好歹不是你們那種骯髒的叛徒血統，也算是高攀了啊！」
赫敏扭頭看到看到一個紅頭髮的青年對她露出猥瑣地笑容，她才突然明白原來紅頭髮下還可能會有這樣一雙噁心的眼睛。
維吉爾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徑直往前走去。紅發青年裡有關於血統的話卻激起了她關於一個金髮混蛋痛苦的回憶，在麻瓜世界，血統種族的歧視比巫師界還要嚴重，可是維吉爾。。。。。。她想起沃森一家醒目的鷹鉤鼻，回憶起史書上歷史，突然明白了問題的原因。
猶太人。
接下來的二戰更是猶太人的地獄，幸好沃森生活在英國，該死的血統歧視！那個瘋子也是純血統的追求者，可他自己也不過是混血！赫敏憤憤地回瞪那個挑釁的混蛋，決定有下一次她一定不會客氣，就像對瑪律福那樣。
幾經努力，赫敏終於找到了一份法語翻譯的工作，她抽空去了幾趟對角巷，用HG的化名得到了一份魔藥配置的工作，她需要錢。
在耶誕節前夕，她已經能支付給沃森太太三個月的房租，並在古靈閣開了一個小小的帳戶，她感謝自己聰明的大腦和充沛的知識，而繁重的日夜工作讓她無暇想更多的事，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那是耶誕節的上午，街上空空蕩蕩，赫敏想要放鬆一下被魔藥熏的暈乎乎的腦子，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閒逛，這一次，她走的比任何時候都遠些，希望冬季的風能帶來清醒的痛楚。馬路上沒有行人，商店的門窗緊閉，她似乎能從街邊住戶的窗戶裡聽到歡樂的聖誕歌曲和餐桌上誘人的飯菜香氣。她裹緊自己的大衣，試圖讓自己不要被軟弱打敗。她繞過寬闊的街道，走到街邊一條狹窄的小巷，儘管處在聖誕的氛圍中，小巷依然透露著層層陳舊破敗的氣息。
「你放開，那是我的！」
來自孩童特有的尖利嗓音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幾個穿著同樣棕色衣服的孩子，看起來是某家機構的制服，但看到明顯不合身的袖口和過短的褲腳，她明白這可能是一家孤兒院裡的孩子。可是在耶誕節這一天，為什麼他們會在這條骯髒的小巷裡？
赫敏望向說話的男孩，高大健壯的身子，明顯比身邊其他幾個孩子高一個頭，每個孩子臉上都有不健康的菜色，而一個最小的孩子已經蹲在地上開始哭泣。
赫敏試圖不去介入這場孩童的戰爭，可喧鬧聲大了起來，四周的空氣開始不正常的流動，地上滿是沙沙地聲響，她往地上望去，竟然有一條翠綠色的小蛇向那群孩子的方向游去。
「怪物！他是怪物！」伴隨著幾聲痛苦地尖叫，圍著的幾個孩子一哄而散，那個蹲在地上哭泣的小男孩似乎想要站起身，卻慌忙摔倒在地上，赫敏知道她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就在剛才，她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魔力從那群孩子中出現，而現在她找到了魔力的主人。
第三章
巷道的牆邊站著一個瘦弱的黑髮男孩，身上穿著的棕色衣服有幾道裂痕，凍得烏青的腿倔強地直直立在地上，他細長的手指正撫摸那條綠色小蛇的腦袋，一個斷了腿的玩具士兵隨意的扔在地上。他抬頭注意到赫敏的存在，深邃的黑眼睛裡沒有任何表情，赫敏被男孩冷漠的表情嚇到，卻又被他英俊的面龐吸引。是的，眼前這個看起來只有□□歲的男孩，擁有一張天使般的面容，優美捲曲的黑髮，深陷的眼窩，神秘的黑色眼眸，如果不是他空洞的表情，赫敏可能會忍不住上前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和安慰。她明白剛才小巷裡大概發生了什麼，而這個男孩卻完全不在意剛剛的戰利品，也不在意剛剛同伴的尖叫，他只是沉默的站著，似乎在耐心等待赫敏離開。
赫敏沒有離開，事實上她注意到，男孩的手掌在流血，她走上前去，掏出衣服裡隨身攜帶的治療藥劑，堅定地指出一個事實：「你在流血。」
男孩對她突然靠近有些驚訝，他沒有移動只是說道：「我並不認識你。」
「你受傷了。」
男孩沒有展現出任何驚訝，似乎這樣的事情司空見慣。赫敏皺起眉頭，想弄明白為什麼一個□□歲的孩子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小心翼翼伸出手，要觸摸男孩受傷的手掌，男孩盯著赫敏的手裡的透明玻璃小瓶，眼裡露出懷疑。赫敏解釋道：「這是一種治療傷口的藥劑，它不會傷害你。」
男孩沉默的伸出手掌，示意赫敏把藥水倒上。
赫敏驚訝于男孩無聲的信任，他看起來很難相信別人。
藥水倒在傷口上，立刻起了作用，剛才還在流血的傷口已經變成一個淡淡的白色印記，赫敏滿意于自己的成果，卻突然想起要如何解釋，她抬頭望向男孩，發現他並不驚訝。
「你剛剛看到我和蛇交談，卻一點也不驚訝，你也是從醫院來的那種病人嗎？可我認為你沒有瘋，我也沒有瘋。」
赫敏花了好一會才明白男孩在說什麼。她想起自己5歲時第一次表現出魔力時，一個花瓶高高的懸起在半空中來回擺動，同伴嚇的大哭，從此不敢和她來往。在收到霍格沃茲的通知書以前，她一直把自己的能力歸結為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盡力試圖控制魔力，卻不得要領。在一次魔力爆發被父母看見後，她的恐懼點燃了身旁的木質書櫃，差點釀成了一個小型火災。然而父母並沒有責怪她，格蘭傑太太不顧飆升的火焰，直接沖過來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打她因哭泣而聳動的脊背，不停地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他們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理解著自己的女兒，鼓勵她、安慰她，陪她度過那段驚慌又不安的時光。
而眼前的男孩，是一個孤兒。
「怪物！怪物！」剛剛孩子們的哭叫還在眼前。赫敏突然發現她無法想像男孩所經歷的心理煎熬，而他現在還在經歷。
「不，我並不是醫院裡的病人，我在一家翻譯公司工作，我沒有瘋，你也沒有瘋，我們只是和其他人不同罷了。」
「不同？只有我們嗎？」
「不，還有很多。這並不是人人都會具有的東西，他們只是不懂，所以害怕。」
男孩聽到「害怕」兩字，無聲的勾起嘴角。
「你也可以和蛇交談嗎？」
「不，我不能，但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可以。」等等，和蛇交談？一九三四年，一個孤兒院男孩？赫敏有一絲難以置信，她驚訝地望向男孩，努力保持鎮定：「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你的呢？」
「我，我叫赫敏格蘭傑。」
「湯姆裡德爾。」
赫敏試圖飛快甩開湯姆裡德爾還放在她手心的手掌，但她克制住了，並且試圖對他擠出一個微笑，他微微聳起眉尖，一縷卷髮滑過他光潔的額頭，赫敏不動聲色地把手收回來，站起身來：「那麼，你好，再見。」
赫敏急匆匆地轉身，她需要冷靜下來克制自己不去殺死眼前這個男孩。
「我們還能再見面嗎？我們，你說，沒有瘋。」身後傳來男孩的聲音。
赫敏轉身，微笑：「當然，你住在？」
「就在這條小巷盡頭的拐角，沃爾孤兒院。」
赫敏點點頭，離開了小巷。
耶誕節的夜晚赫敏是在沃森太太家中度過的，她試圖表現出輕鬆與愉悅，可是沃森太太和維吉爾很快便善解人意的讓赫敏早些休息。
躺在臥室的床上，赫敏開始回憶哈利告訴他的關於伏地魔的一切。她現在已經可以稍稍想起哈利和羅恩的名字，可是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解釋自己到這裡的原因，她甚至想不起最後一次和哈利羅恩在一起是什麼時候，記憶斷裂了一截，關鍵的部分消失在時間的迷霧中，如同一個封印，封印住所有的秘密和謎團。
她腦海中理性的聲音告訴自己，快，殺了裡德爾，結束這一切痛苦的根源，這也許就是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這是梅林的安排。可另一個聲音卻緩緩地說，此時的裡德爾還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名巫師，怎麼能因為從來沒有犯過的罪惡而殺死無知的孩童，這樣和食死徒有什麼分別？退一萬步講，即使殺了他，又能怎樣呢？時間從此將不再一致，蝴蝶的翅膀也許將扇起一場毀滅性的風暴，而自己，將永遠困在時間的縫隙裡，在絕望中死去。
赫敏此時很想質問梅林的意圖，她甚至懷疑身邊的朋友和親人是否還活著，而這一切其實都只是一場夢，是她給自己施加的無盡的幻想。不，停止那些歇斯底里的追問和瘋狂，既然她遇到了這個有史以來最邪惡的黑巫師，她就必須得做些什麼，既然不能就這樣殺死他，她也一定要做些什麼，她還要回去，哈利和羅恩也許還在等她，他們也許還在為她的消失而悲傷哭泣，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完成，他們不能沒有她，她也不能沒有他們。她是智慧的女巫，而世間總有可以解釋這一切的記載和奧義，她要去尋找，她要去解開這一切的謎團。
她要去探訪湯姆裡德爾。
第四章
找到沃爾孤兒院並不困難，赫敏驚訝於自己這麼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去面對這個未來魔王。孤兒院裡滿是瘦骨嶙峋的孩子，過大的衣服和鞋帽勉強的搭在每一個孩子身上，一雙雙期待的眼睛望著她手裡冒著熱氣的烤麵包，這是沃森太太的手藝，她聽說赫敏要去孤兒院探訪，便急急烤出一籃香噴噴的麵包。赫敏略顯尷尬的看著孩子們的眼睛隨著手裡的籃子轉動，有些後悔沒有再多帶一些。
卡爾夫人接過赫敏手中的籃子，高聳起眉毛：「你要探訪湯姆裡德爾？這八年，從他出生開始，從來沒有人探訪過他。他是個有些奇怪的孩子，不太合群，沉默寡言，其他孩子都有些怕他，他總是呆在自己的房間，如果你要看他的話，現在，他就在樓上。」
赫敏跟著卡爾夫人穿過狹窄陰冷的走廊，寒冷的冬季，只有孤兒院的大廳裡有壁爐取暖，寒冷的氣流敲擊走廊的玻璃小窗，木質臺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路過了一扇又一扇黑色的房門，終於在走廊的盡頭停下。
「湯姆，有人來看望你。」
卡爾夫人遞給赫敏一個擔憂的眼神，然後轉身下樓去了。
赫敏推開房門，金屬門扣上沾滿黏膩的灰塵，房屋很小，白色的牆壁，兩扇小窗，一張床，一張小桌子，緊挨著一個破舊的衣櫃。湯姆正坐在床邊，抬頭仰望窗外灰暗的天空，細長的腿依然凍得有些烏青，隨意蜷縮成一個溫暖的姿勢，他看起來似乎毫不在意赫敏的到來。
很安靜。
赫敏走近他，最終挨著這個男孩坐在床邊，試圖打個招呼：「你好，湯。。。湯姆。」
男孩平靜無波的眼神望向她。這並不是日後黑魔王那雙可怖的紅眼睛，瘋狂糾纏著狂熱，讓赫敏害怕的抬不起頭來，但它們同樣充滿一種難言的壓力和吸引，讓赫敏無法移開視線。
湯姆移開了視線：「你認識我，對嗎？」
赫敏幾乎跳起來。
「你認識我。」這次是陳述，「我是誰？我有父親嗎？我有親人嗎？他們也是不同的人嗎？」
一連串問題讓赫敏無法縝密的思考，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關於梅洛普和老湯姆裡德爾的那些恩怨糾纏，如果讓眼前這個八歲的孩子知道，他只是迷情劑的產物，他的誕生並不是出於愛情，他的母親被父親拋棄，流落在倫敦街頭最終淒慘死去，他的父親在世卻從來沒有在乎過他的存在，他寒冷的心會不會又多一重裂痕？赫敏很想抱抱眼前這個男孩。
而她也這樣做了，在她的大腦反應過來之前。
預料之外的溫暖。消瘦的肩胛骨有些硌人，脖頸邊是有些急速的汩汩流動的血脈，男孩柔軟的黑髮蹭到耳朵的輪廓，如一尾遊魚漾起水紋。淡淡地皂角香氣環繞，赫敏仿佛環抱一團無法灼燒的火焰，一個在火焰中中掙扎的靈魂，心靈之間感受到了一種穿越時空和命運的呼應和匯合。不可思議，無法形容。
「你。。。。。。」男孩終於發聲。
「我。。。。。。」赫敏局促放開男孩，「我是你母親的朋友」，她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句話來。
「可你看起來很年輕。」
「我，我小時候，你母親待我很好，經常帶糖果給我。」
「你們住的很近？」
「曾經，我，我現在不在那裡居住了。」
「我母親，她是什麼樣的？」
「她，她是個非常美麗善良的人，和你一樣有著迷人的黑髮，臉頰上有一對酒窩，微笑的時候很漂亮。」赫敏並不知道梅洛普的模樣，她只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覺得天下的母親都應該一樣親切，她盡力描繪一個她心目中母親的樣子，「她有溫暖的懷抱，常常開懷大笑，她喜歡織毛衣，做一些可愛的小飾品，她總能原諒你不可計數的錯誤，一邊數落你弄髒的衣服，一邊遞給你熱毛巾擦臉，最重要的是，你的母親非常非常愛你。」
「愛？」這個詞彙看起來對湯姆來說相當陌生，他的表情不置可否，頓了一頓，他才又開口說道：「可是她生下我就死了，她丟下了我。」
「不，不要這樣說，你母親一定是非常非常愛你才敢於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你，那時候她身體虛弱，情況很危險，生下你也許會要了她的命，可是她還是決定拼盡全力生下你，當死神牽起她的衣角時，她的內心一定充滿了眷戀和不舍，她不願意丟下她生命中唯一的光，她不願離開她全心所系，可是她已經做了一切她所能做的，她無能為力。」
湯姆低頭不語。
「你一定要相信，你的母親是愛你的，她把她最愛的人的名字賦予了你，這已經表明了她對你寄予的無限的愛。即使她不得不在生下你之後離開，她仍然會守護在你身邊，永遠默默的愛著你。」赫敏想起自己的母親，她相信母親會永遠守護自己，即使她已經處於不同的時空。
「最愛的人？湯姆裡德爾，這個名字，是我父親的名字嗎？」
赫敏歎息湯姆如此聰明：「是的。你的父親也叫湯姆。」
湯姆眼中閃爍一些不知名的情緒：「我的父親，他也死了嗎？」
赫敏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只能含糊開口：「我沒有找到你的父親，我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你這個騙子！騙子！她在心裡呐喊。
「他們也是你說的不同的人嗎？」
「你母親是的。湯姆，其實我們是巫師。」
「巫師？那是童話裡的人物。」
「事實上，那並不僅僅是童話。這裡是麻瓜世界，倫敦還存在著一個巫師世界，還有一個叫霍格沃茲的巫師學校，教授巫師應該具備的知識和技能，幫助你控制自己的魔力，等你十一歲的時候，應該會收到它的入學通知書。」
「證明它。」
「我下次來，帶你去對角巷，那裡有許多有意思的商店，還有一間大書店，我非常喜歡。」
「對角巷？」
「那是巫師世界的一個繁華商業區，很多巫師在那裡購買需要的物品。」
「你說過會帶我去，你一定要來。」湯姆此時看起來像一個普通的八歲的小男孩，赫敏的話激起了他無限的好奇，他難以掩飾這種嚮往。
赫敏朝他露出一個真心的微笑，她解下圍繞在脖頸的羊絨圍巾，輕輕圍在湯姆□□的脖子上，「那麼，湯姆，再見。」
湯姆撫摸垂蕩下來還帶著溫度的厚實圍巾，目送赫敏起身。
「你會來，對嗎？」
就在赫敏要打開房門的時候，略顯急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的，我會。」赫敏微笑轉身。
「我的母親，我是說，她真的沒有拋下我？」湯姆避開赫敏微笑的雙眼。
「是的，她一直愛著你，直到世界的盡頭。」
門關上了，男孩的手攥緊了圍巾。
第五章
赫敏開始為對角巷之行準備，下一次魔藥的交貨時間也到了，她需要購買更多的新材料同時搜集更多的資訊，在巫師發展的漫長歷史中，總會有和她類似的情況發生，她否定了時間轉換器作用的可能性，在六年級食死徒瘋狂地襲擊和掠奪後，這種珍貴的寶物已消失殆盡，況且時間轉換器的轉換額度只有幾個小時。煉金術。。。。。。煉金術！也許還有類似於時間轉換器的煉金傑作，她需要購買更多的煉金術書籍，她希望這些東西只需在對角巷便能買到。
天氣晴朗，倫敦多日愁雲慘澹的天空終於露出新生的氣息，臨街的小酒館正在昨日的繁華好夢裡安睡，一些證券交易所和銀行前卻滿是破產的絕望和陰霾。麵包店的櫥窗裡只有零零散散的素麵包，吵著要吃奶油蛋糕的孩子正抱著母親的腿哭泣。蓬頭垢面的流浪漢卷起身邊的報紙尋找安身的橋洞，一個興奮的鄉下農民正領著他歡呼的孩子在一個又一個櫥窗的面前流連。大蕭條已經持續很久了，赫敏不得不在古靈閣多兌換些貨幣，希望那個雇傭她製作魔藥的人允許她製作一些更高級更困難的魔藥。
到達沃爾孤兒院的時候正是中午，湯姆正坐在大廳的長桌邊喝掉碗裡稀疏的菜湯，他注意到赫敏穿著一身紅色的大衣，長長的褐色卷髮沿著身體的線條蔓延到腰肢，在黑白的背景板裡，她是唯一一抹亮色。
「嗨，湯姆，你還在吃飯嗎？吃完飯我就帶你到那個地方，卡爾夫人已經同意了。」說著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湯姆手裡的湯匙頓了一頓，他點點頭，沉默地喝完碗裡最後幾口清可見底的湯羹，擦擦嘴，站起身來。
赫敏上下打量湯姆棕色的衣袍，和上次來時穿的一模一樣。
「呃，今天天氣雖然不錯，但還是有點冷，我們先上去一下，我給你些東西。」
站在二樓走廊的盡頭，湯姆扭動手把，「你是要帶我去對角巷嗎？」
「是啊。」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說完湯姆沖赫敏擠出一點笑容，走進房間。那笑容雖然輕微，但赫敏能感覺到笑容裡真實的溫度。
她微微彎腰，從小手提包裡掏出一個巨大的包裹，感受到湯姆略顯好奇的目光，她不自然地笑笑：「這只是個一個簡單的縮小咒語，到時候你就會了。」
一件黑色的毛衣在湯姆面前展開。
平淡無奇的花紋，細緻緊密的針腳，毛茸茸的輪廓。看著湯姆盯著毛衣沒有說話，赫敏直接把毛衣放在湯姆手中：「這個不麻煩的，我以前經常織，有魔法幫助，很多事情都方便許多，你快穿上吧，我去門外，你準備好我們就出發。」
她甩下這句話直接出了門。
赫敏感覺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如果湯姆知道他的毛衣樣式參照的是她給家養小精靈織的毛衣樣式，會不會氣瘋了。她忍不住笑出聲，努力忽略在心中湧動的那些莫名情緒。他該感謝自己，沒有像韋斯萊夫人一樣，在毛衣上繡一個大大的「T」，哦，天哪，那一定是一場災難。
門開了，湯姆不自然的撫平袖口的皺褶，抬頭望向赫敏：「謝謝你，赫敏。我們，走吧。」
赫敏跟在湯姆身後愉快地欣賞自己的傑作。
倫敦威斯敏斯特區查林十字路，湯姆疑惑的跟著赫敏進入一家破舊的酒吧，在赫敏拿出魔杖隨意敲擊牆壁後，一個嶄新的世界在湯姆眼前展開。
不同於倫敦街區蕭條的景象，這裡人來人往，非常熱鬧。許多穿著奇怪長袍的人走過一家家商店，動物的鳴叫聲與商店的吆喝聲絡繹不絕，一個獨眼的男人不停轉動自己的眼珠盯著來往的人群，頭上戴著羽毛帽的女巫突然變成一隻鳥飛向天空。
「那是阿尼馬格斯，湯姆，是一種變形術，以後你會在學校學到。」
前方的人流多了起來，幾個小孩吵嚷著奔向一家通體粉紅的商店，赫敏拉起湯姆的手：「跟緊我，不要走丟了。」
赫敏的手乾燥而溫暖，湯姆用力握得更緊，大步向前走去。
「你好，小姐，需要什麼糖果嗎？」
路邊一個帶著滑稽紳士帽的小丑木偶正自動招呼路過的行人，一串串煙花圍繞著他打轉，赫敏想起韋斯萊雙胞胎的商店，有些傷感，她扭頭看向湯姆：「進去看看吧，看起來不錯。」
商店主終究沒有韋斯萊兄弟的才華，但是閃閃發亮的糖果還是勾起了赫敏一些美好的回憶，她看到湯姆四處環視專注探索的目光，買了一小包「比比多味豆」。
「有時候吃到一些奇妙的味道也是巫師的專利。」她沖湯姆壞笑。
熟悉的書店在60年前還是同樣的模樣，巫師界的時尚總是改變得不那麼快，赫敏和湯姆在一大排書架前站定，兩個人臉上是同樣貪婪的表情，赫敏開始尋找有關煉金術士和煉金術的書籍，而湯姆早已被大量的書籍和高高的書架深深吸引，聽不到赫敏的聲音。她微微一笑，繼續埋頭尋找。
下午的陽光直直照向書架的邊角，赫敏揉揉發酸的雙眼，心裡一驚，湯姆？！抬頭四處張望，湯姆正抱著一本厚厚的書看的入迷，幾縷不聽話的烏黑卷髮擋住了他的眼睛，他專注的神色讓赫敏回憶起童年的自己，她回憶起哈利的話：「伏地魔年輕時才華橫溢，是最優秀的巫師」，為什麼一個聰明的巫師，會讓自己陷入以後那樣的糟糕狀態？搖搖頭，她走向湯姆。
「湯姆？」
湯姆從書頁中抬頭，神色恍惚了一刹那，瞬間恢復成空白的神色，他反復開合手中的書幾次，最終將它送回書架。赫敏順著望去，《霍格沃茲，一段校史》燙金的書脊在陽光下閃爍。
「你很喜歡它？」赫敏儘量壓抑聲音裡的激動。
湯姆猶豫的點點頭。
赫敏真想握住湯姆的雙手，天知道她有多麼苦惱哈利和羅恩望向她的害怕的表情，仿佛她讀的不是一本書，而是一隻可怕的地獄三頭犬，她多少次在他們身邊強調這本書的趣味和重要性，而得到的不過是幾聲「得了吧」和大大的白眼，如今，終於有人和她有同樣的看法，雖然對方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看看吧，八歲的孩子都認為這是一本十分有趣的書！赫敏顯然忘記，眼前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八歲孩子。
赫敏從書架抽出那本書：「走吧，看看你還喜歡什麼書？」
湯姆微微瞪大了眼睛。
「這本書我喜歡極了，等你讀完，我還有好多想和你一起討論的地方。」
湯姆能看到赫敏眼睛裡透出的熱情。
見湯姆沒有移動，赫敏索性挑選了幾本百科書籍和一本《兒童魁地奇指南》，她很好奇，年輕的伏地魔是否喜歡這種飛來飛去令男巫如癡如狂的運動。結完賬走出商店，晚霞正爛漫地鋪滿天空，街道商店鍍上一層溫暖的橘黃，大朵大朵的雲彩鑲著金邊，男孩的輪廓在霞光中模糊不清，脖子上厚實的灰色圍巾親吻他稚嫩的面龐，而他黑色的眼睛，如同一潭幽深的井水，此時正漾起層層波紋。赫敏感到內心的躁動漸漸平息，她抬頭看看西沉的落日，低頭望向男孩的雙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生日快樂，湯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1:55
第六章
騰騰熱氣模糊了靠街的櫥窗，一小段弗拉明戈舞曲歡快的從帶貝雷帽的絡腮胡大叔手指中跳躍出來，雪白的啤酒泡爭先恐後逸出一個個大玻璃杯，空氣暖融融的，兩個帶著頭巾的婦女正擺動手臂隨著音樂起舞，腰帶上繡的紅蝶呼之欲飛。
赫敏與湯姆正坐在一家麻瓜小飯館裡，這是一九三四年的最後一天，人們聚在一起，虔誠的希望新的一年會更好。所有的委屈和心酸似乎已經消散，在活潑的音樂和熱情的舞蹈中，小酒館裡的人們像新出生的嬰兒，所需要的只是張開手臂，盡情擁抱這個世界。
呆了一下午的兩個年輕的巫師有些餓，他們決定在這家看起來溫暖的酒館裡吃一些食物，儘管湯姆試圖拒絕，赫敏還是要了一些牛排、土豆泥還有大杯大杯的啤酒。
「來酒館怎麼能不喝酒？當然你不能喝。」赫敏再一次得意地笑起來，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湯姆終於搖了搖頭，似乎默認了眼前的現實，在對角巷喝的南瓜汁他一點也不喜歡喝，眼前的啤酒看起來比南瓜汁還要難喝數倍。
依靠在吧台的幾個工人放下了空空的酒杯，他們開始合著音樂跳出一小段踢踏舞，手臂隨意擺來擺去，幾個略顯輕佻的口哨讓在場的幾個年輕姑娘紅了臉。一個滿臉通紅的年輕小夥甚至來到他們的桌子前，摘下了頭上的帽子，朝著赫敏微笑：「姑娘，不來跳個舞嗎？」
「哦，謝謝，我是個糟糕的舞者，專門踩舞伴腳的那種。」赫敏大笑。
「我明白」年輕小夥了然一笑，轉向湯姆，「這位小紳士不來一個嗎？」
湯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位小紳士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和姑娘跳舞。」湯姆用一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瞪」的眼神看著赫敏。
小夥子哈哈一笑，轉身走開。一位客人拿出了口袋裡的口琴，和絡腮胡大叔相視一笑，演奏起舒緩的二重奏，每個人臉上漾起溫柔的神情，舞蹈變得輕盈而優美。
赫敏也被這種氛圍感染，幾杯啤酒下肚，她覺得世界變得暖洋洋的，日月輪替，她似乎還和父母坐在家裡那張餐桌旁，母親擺好擦得亮閃閃的餐具，父親講起診所裡一年來發生的有趣的事，得意的展示他露出整齊的牙齒。而自己，搖晃手裡的偷偷加了威士卡的果汁，期待哈利和羅恩的來信。。。。。。。
「赫敏，你沒事吧？」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一切清晰了起來，沒有父母的陪伴，沒有哈利羅恩，甚至沒有自己，她已經在那個時代消失，現在的她，迷失在一九三四年黑白照片的一角，唯一熟悉的人竟然是未來的敵人。
「我沒事。」赫敏喝了一杯茶，頭腦漸漸清醒。看到眼前已經空了的餐碟，她捋捋淩亂的額發，調整出一個笑容：「你吃飽了嗎？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也許卡爾夫人會責怪我的。」
「她不會的。」一些火焰在湯姆眼裡熄滅。
「走吧。」赫敏伸出手。
「嗯。」
夜色已經深了，街道上沒有了行人，每一扇緊閉的小窗後面也許都有一個甜美的夢境，一些不知名的夜曲散入濃重的夜色，偶爾還有木吉他的彈奏和一兩聲歡笑，而這一切，似乎都隔著薄霧，遙不可及。此時此刻，空蕩的街道上有的只是兩道拉長的身影，節奏不勻的腳步聲和彼此輕緩的呼吸。
孤兒院裡還亮著一道昏黃的燈光，像走入不可思議的夢境，而卡爾夫人還在夢境中依靠著椅子休息。
「你們回來了。」卡爾夫人疲憊地站起身來。
「夫人，對不起，我們耽擱的時間有些長，所以我帶湯姆吃了些晚飯，沒想到。。。。。。。」
「沒事，明天就是新年呢，孩子們已經睡下了。」
「新年快樂，夫人。」赫敏看著卡爾夫人強做清醒的樣子，忍不住給了她一個擁抱。
「新年快樂，赫敏，你帶的烤麵包一直很好吃。」
兩個人會心地笑了。
赫敏轉向湯姆，遞給他一個大大的紙包：「生日禮物。」在湯姆開口說什麼之前她搶先說道，「還有新年禮物，別偷懶啊湯姆，我等你看完那本書。」
覺察到頭腦有些昏沉，赫敏不再耽擱，轉過身高高地招了招手，大步離開。
卡爾夫人遞給湯姆一個無奈的微笑：「回屋吧。」
第二天赫敏起了個大早，她沒忘記給沃森一家新年的禮物和祝福，沃森太太給她了一籃小餅乾和一瓶打字機的墨水，赫敏決定把小餅乾下次帶到孤兒院去。維吉爾送給她一個小小的手鏈：「我不太會挑選，媽媽說這些女孩子會喜歡。」沃森太太抬頭不可置信的看向維吉爾，最終在他充滿懇求的笑容中敗下陣來，無奈的點點頭。
「這個手鏈好漂亮，我喜歡極了，謝謝你，維吉爾。」赫敏戴上手鏈，輕輕搖晃，小鈴鐺發出聲響。
維吉爾摸摸自己的頭髮。
告別了沃森一家，赫敏決定再去對角巷一趟，昨天在書店呆了很久，然而有些書果然找不到蹤跡，她懷念起霍格沃茲的□□區，可如今自己能以什麼樣的身份進入學校呢？況且她她已經無法丟下沃森一家和孤身一人的湯姆，未來要發生的事情讓她憂心忡忡，她現在只能賺更多的錢，希望將來一切都會過去。
「你好，是HG嗎？」一位穿著寬大黑色巫師袍的人出現在巷口拐角。
「是的，是我。你是我的雇主，D先生嗎？」赫敏壓低聲音。
「不，我只是他的代理人，他對你的工作非常滿意，想讓我來問問，你是否可以製作一些更精深的藥劑？」
「請問是什麼藥劑？」
「暫時不能告訴你，況且這些藥劑還沒有名字。我們會提供材料和配方，價格當然隨著難度而翻倍。」
赫敏眼神警惕起來。
「請別緊張，這只是一些有變形和解毒功效的藥劑，並不違背魔法部非法藥劑製作管理辦法。」
赫敏仍然有些懷疑。
「你可以看到材料，我想你應該明白這些材料都有什麼作用。」
赫敏仔細翻看了神秘男人手中的包裹，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於是她點頭：「我會按時完成的。」
「我們信任你的能力。HG，或許我可以稱你為小姐？」男人放下包裹和一小袋金加隆，轉身離開。
赫敏顛顛手中金加隆的重量，感謝梅林的慷慨。在她看來，這些藥劑並不是十分複雜，也沒有什麼副作用，也許在這個年代，藥劑師還不是那麼普及？斯內普教授在這裡會成為富翁的，赫敏翻翻眼珠。
她戴上頭上的大兜帽，給自己的面容施了一個混淆咒，向翻倒巷快步走去。
第七章
離得並不遙遠的兩條小巷，如同兩個世界。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從一個個黑影裡瞄來，赫敏緊了緊身上的斗篷。
博金商店。赫敏壓低聲音，遞給店主一個裝著金加隆的小包：「有貨嗎？」
對面的人點點頭：「放心，我們已經找到了塞斯拉克的後人。」
「那麼手稿？」
「我們會儘快。」
赫敏滿意地點點頭，快步走出商店。直到離開那條陰暗昏沉的小巷，赫敏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她想到哈利提到過，年輕的黑魔王畢業之後曾經在博金商店工作，看來這家店有許多並不光彩卻十分有效的來貨手段，翻閱了所有能搜集到的關於煉金術與時間轉換的書籍後，一個叫塞斯拉克的煉金術士引起了她的注意。塞斯拉克曾經癡迷於時間旅行理論，他試圖拯救他早逝的妻子，並為此努力了八十年。傳說他隱居在一個不知名的小島，埋頭研究。在一個電閃雷鳴之夜，他發虛蓬亂，赤著雙腳，在小島上欣喜如狂地奔走呼喊：「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然後消失無蹤。後來他的侄子上島尋訪，找到一本手稿，傳說中那本手稿記述了他如何讓妻子復活的手法，而這一切，最終也只是化作一個不可考證的傳說。
如今，鉑金商店居然真的找到了塞斯拉克的後人，赫敏再一次歎息，黑魔王真的很聰明。
「嗨，維吉爾小雜種的女朋友！」一聲輕佻的口哨傳來。那天的紅頭髮青年向赫敏拋了個媚眼。
赫敏徑直向前走去。
「別走啊。」一隻胳膊攔在身前，不懷好意。
「你沒有工作？」赫敏抬頭。
「什麼？」紅頭髮有些意外。
「你沒有工作嗎？你家裡還有兩個妹妹對嗎？她們還需要照顧。」
「哈，妹妹，是啊，有一個彭妮不見得能讓你賺到一個便士（ having a penny do not mean that you can make a penny）,再說了，這不關你的事。」
「我不是維吉爾女朋友，這也不管你的事。」
「哼，我才不關心你是不是，他只不過是一個猶太佬，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小心被吸光血。」
「聽說你妹妹餓暈在工廠裡。」
「都是一群吸血鬼，沒一個好東西！該死的紡織廠，就這樣吧我妹妹打發了，連一分工錢也不發。」
「你為什麼不去工作？你並不缺胳膊斷腿。」
「你懂什麼？！我工作的工廠倒閉了，好多家工廠都關門了！都是這群猶太佬搞的鬼！現在都沒有地方招工人，也許我真該去美國掙便士。」
「可你在這裡攔住我，也賺不到錢。」
「這關你什麼事？管好你自己！別讓我下次遇到你！」紅頭髮青年轉身快步離開。
赫敏搖搖頭，是你先攔住我的。
關於時間旅行再也沒有其它的進展，赫敏心煩氣躁地想要「拜訪」一些藏書豐富的私人圖書館，瑪律福莊園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那裡被強大的家族魔法所籠罩，只有血親才可以自由進入，她想起自己唯一一次關於瑪律福莊園的記憶，厭惡的搖了搖頭，也許，格裡莫廣場12號？如今，小天狼星暴躁的母親還活在世，而她那個叛逆的兒子還遠遠沒有出生。赫敏歎氣，繼續在腦海中搜索龐大的純血家族和他們的圖書館，岡特老宅出現在心中。
岡特老宅？印象中，梅洛普的哥哥和父親還活著，他們也算是湯姆在世的親人，可是年輕的黑魔王似乎與他們相處的並不怎麼愉快，他使用了一些不知名的手法使他的叔叔死在阿茲卡班的監牢裡。赫敏抖了抖，她有些慶倖她沒有晚十年來到這裡，面對十八歲的黑魔王，她懷疑自己是否還有好運能夠輕易的蒙混過關逃過一劫。
感謝梅林！現在的黑魔王還只是個孩子。
擺放好桌上堆積的玻璃瓶，她懷疑她的雇主可能是聖芒戈醫院的負責人員，如此多的解毒藥劑，幾乎考慮到每一種可能存在的毒性傷害，或者他生活在時刻面臨被下毒的危險中，不得不加倍小心。甩開這些想法，她拿起桌上的小籃子，又放了些早上新烤的麵包，向孤兒院走去。
沃森太太很遺憾自己不能去孤兒院看看，她不太確定自己的出現是否會受歡迎。每一個人看她的眼光似乎是理所當然，有錢、貪婪、奸詐，似乎她不拿出大把大把的錢來灑，就坐實了關於所有關於猶太佬的惡名，而員警，只會期待眼前的報案人拿出滿滿的錢袋，而後留下一句不輕不重的警告和幾個並不好笑的俏皮話。我的丈夫也為了國家的榮譽而戰！這句話梗在喉間，最終釀成一句低低的嗚咽。沃森太太不願在別人面前表現出這種情態，她囑咐了赫敏幾句，開始坐在客廳縫補一件衣服。
拿著沃森太太塞到她手中的兩小瓶果醬，赫敏又體會到那種徘徊不去的苦澀。「泥巴種」，從第一次聽到這個詞開始，美妙的巫師世界在她面前掀開了殘酷醜惡的一角，而年紀越大，她越明白，雖然你可能擁有童話中神奇的魔法，卻不能生活在童話的純潔美好中，無論哪個世界哪個年代，陰暗與陽光如影隨形，她只能盡力讓自己站得筆直，自己的力量和能力就是自己最好的依靠。一九三五年的巫師世界，會比六十年後有更多寬容嗎？答案顯而易見。赫敏有出色的魔藥配置技巧，卻也只能選擇一個模糊的「HG」作為化名，當做自己尊嚴的證明。想想吧，一個麻瓜出身的女性巫師，誰會多施捨一眼耐心看看她的能力？家政咒語也許才是最應該學習的事情。赫敏不屑的撇嘴，再次在心底深深感謝自己的父母。
把手上的小籃子和果醬遞給卡爾夫人，她一連串感謝的話語又源源不絕的湧出來，赫敏不得不一再強調這是她的猶太房東太太製作的，來結束這種冒名頂替的尷尬。卡爾夫人對此並沒有評論，只是說道：「湯姆好像不在房間，你去外面找找他吧。」
赫敏抬頭望向霧氣彌漫的天空，翻卷的黑雲隱藏在重重霧色中，今天並不是一個適合在戶外享受陽光的好天氣，而湯姆沒有像往常一樣呆在自己的房間。一些路過的小孩向她打招呼，看來他們對沃森太太的手藝都很滿意。她微笑地問一個看起來個子小小的金髮男孩：「嘿，你看到湯姆了嗎？」男孩露出驚恐地表情，搖搖頭跑開了。
赫敏只能自己尋找。
她走過孤兒院門前的空地，這裡是一小片荒涼的花園，兩個矮石凳蹲在枯黃的草叢裡，兩排瘦樹如兩排沉默的士兵。
圍欄邊冒出一星綠意，這提醒赫敏嚴寒的冬季將漸漸遠去，儘管此時樹枝還沒有泛出青色，但她已經能愉快地看到黃鸝在彎曲的斜枝上跳動的身形，爬山虎枯黑的枝幹蔓延上孤兒院的尖頂，再過一段時間，綠色的大葉片就會蓋滿牆壁。
沒在這裡發現湯姆的身影，赫敏繼續朝著前走去，前方不遠處就是海岸，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礁石，撞出一片白色的碎屑，海風帶來鹹腥的氣息，海岸邊沒有什麼人影，樹枝在霧氣中影影綽綽，白天與黑夜似乎沒有清晰的界限，前方海潮的呼嘯似乎要湧上她的雙眼，她伸展自己酸痛的雙肩，張開手臂迎接一些風，水流徘徊，天地寂寂，她仿佛站在時間與空間的盡頭，荒涼而壯美。一些詩句湧上心頭，她不自覺地念出了聲：
「大海沉沒，晚星閃爍，
一個清晰的呼聲在召喚我！
願海灘不要哀鳴嗚咽，當我出海的時刻。
渾然流動的潮水似已睡去，
潮太滿了，反而無聲無息，
從無邊的海洋裡汲取的，如今又複歸去。
暮色茫茫，晚鐘輕輕，接著是黑夜降臨！
但願不要有訣別的悲痛，當我啟航的時辰；
雖然潮水會把我帶到無限遙遠，
越出我們的時間、空間，
我希望見到領航人，
面對著面，當我越過了海灘。」
（注：丁尼生《越過海灘》；飛白譯）
「赫敏？」一道聲音響起。
第八章
湯姆站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海風吹亂了平日裡整齊的黑髮，他的臉色更加蒼白，黑眼睛閃現出一種病態的光彩。
「你來找我？」湯姆依然站在高高的礁石上，居高臨下望著她。
「嗯。」赫敏也沒有移動，只是抬頭望他。
「你剛剛，朗誦的是丁尼生的詩，對嗎？」
赫敏有些驚訝：「你知道丁尼生？」湯姆居然知道麻瓜文學和麻瓜詩人？
「有一次，一個老太太捐了一些舊書，有很多他的詩集，我看過。」
「你，喜歡他的詩嗎？」
湯姆臉上出現一種迷茫的表情，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一些深層次的困惑困住了他，他抬手抓了抓頭上淩亂的卷髮：「我不知道，他總是描寫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可是他卻總是不遺餘力的描寫它、讚美它、擁抱它，而我害怕它。」
聽到「害怕」這個詞從湯姆口中說出，赫敏感覺自己在做夢。瘋狂高亢的笑聲，閃著紅光的雙眼，他臉上只有無所不能的得意和無與倫比的優越感，每個人在他面前，就像一隻爬蟲一樣卑微，他害怕什麼？他應該只害怕自己，當他從鏡子裡看到自己蛇一樣的臉龐，看到周圍人畏懼閃躲的目光，他大概會放聲大笑，而那個生活在困頓中八歲的自己，只是一個骯髒而不願提及的污點，他否認了自己的出身，甚至否認了自己的名字。赫敏抬頭望著眼前這個男孩，無法把他和那個令人畏懼的惡魔聯繫在一起，但她看到一根從童年伸展出來的線，緊緊紮根，在無數的風霜日曬的中漸漸枝繁葉茂，最終化作不可排解的恐懼，這是帶著原罪從誕生之初就無可避免的恐懼：死亡。
是的，伏地魔懼怕死亡。
赫敏持續望著眼前的男孩，她看到海風把他的嘴唇漸漸吹紫，他的臉上開始出現不自然的紅暈，而他挺直站立的身體有些抖動，但始終固執地凝望她的眼睛。
「你害怕死亡，對嗎？」赫敏終於開口。
「你不害怕嗎？」
「我也害怕。」赫敏笑了，承認這個並不是丟臉的事情，雖然她是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雖然她決定一直與哈利羅恩共同戰鬥直到消滅黑魔王，雖然她為了自己可能的死亡而消除了父母的記憶，但是她承認，當她再次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沒有死去，只是回到六十年前的時候，她內心還是有不可抑制的喜悅和能繼續活下去的辛福感，她愛鮮活的生命。
「我害怕死亡，但我也尊重死亡，當它真的到來，我會坦然接受。」
湯姆微微睜大雙眼：「不，死亡很可怕。納吉尼死了之後，一動不動，不會再吐出鮮紅的蛇信子，它躺在土地上，漸漸腐爛，漸漸消失，它不會再回應我的呼喚，它離開了我，丟下了我。」一條綠色的小蛇從湯姆的袖口鑽出，他摸摸它的腦袋。
「納吉尼？」赫敏抖了抖身體。
「我之前養的小蛇，後來它死了。」湯姆撥弄纏繞在他手腕的小蛇，「它也叫納吉尼，這樣我可以假裝它沒有死去。」
湯姆的臉上透出一種固執的堅信，他甚至笑了笑。
「死亡不可避免，湯姆。」赫敏歎了口氣。
「不，死亡太可怕了，悄無聲息，除了我，沒人知道納吉尼的存在，一旦死了，就失去了所有。」湯姆露出緊張的神情。
「可至少你還記得它。」
「這無濟於事，它不會再活過來。」
「湯姆，死亡是必須要駛向的終點，它讓你認真審視你活著的過程，而偉大的人，並不會真正死去，他會以某種方式獲得另一種生命。」
「是魔法嗎？」
「不，我想這不能簡單用魔法表示，即使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師梅林，也會死去，可是我們會永遠記得他，你明白嗎？」
湯姆露出失望的神色：「魔法也不能阻止死亡？」
「我想是的，它可以延長生命，但並不能改變必死的命運。」
纏繞在手腕上的小蛇鑽回了湯姆的袖口。
「下來吧，湯姆，風很大，也許要下雨了。」
湯姆沒有挪動，他開始眺望波濤翻滾的大海，久久不再出聲。
赫敏看不清男孩的表情，她只能試圖攀上礁石，身上的大衣有些阻礙行動，她系緊衣扣，脫掉手套，抓住突出的岩腳。
湯姆驚訝地低頭望向她。
「我想站在這裡視角一定很好。」赫敏用力一躍，站在了湯姆身邊。
風愈發呼嘯，一些零星的水花散落在他們身上，天色變暗，一群海鷗盤旋在海面，發出尖利的叫聲。湯姆仿佛陷入了沉思，漆黑的雙眼盯著大海的遠方，一動不動，直到狂風吹動赫敏的頭髮，拂過他的臉頰，他才從某種情緒中擺脫出來：「你還在這裡？」
「快回去，真的要下雨了。」赫敏伸手抓住湯姆的手臂。
湯姆的手冰涼刺骨，他的臉卻有一種不健康的紅暈，那條翠色的小蛇遊入沙土，瞬間不見了蹤影。赫敏緊緊裹住身上的大衣，幾乎半拖半拽地拉著湯姆往回走。一滴，一滴，冰涼的雨水模糊了視線，海灘被打出了一個個密集的沙坑，赫敏陷在柔軟的沙地上，一轉頭，身旁的湯姆已經幾乎閉上了雙眼。
梅林！沾滿雨水的手顫抖的撫上湯姆的額頭，那裡的溫度正高的嚇人，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仿佛隨時就要睜開那雙攝人心魄的黑眼睛。
「湯姆？湯姆，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湯姆的嘴微微顫動，赫敏俯下身去，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她不再猶豫，彎下腰用力抱起湯姆的身體，踢掉陷在沙土中的靴子，朝孤兒院跑去。
雨水從天空中劈下來，乾癟的樹枝發出怪異的聲響，街燈下雨水如同細密的簾幕，一些低凹處已經積起了小小的水潭。
到達門口的時候一聲驚雷從天空劈下，懷裡的湯姆不自然的抖了抖，赫敏略過圍到身邊看熱鬧的幾個孩子，直接奔向大廳。
卡爾夫人看到兩人的情形，有些吃驚。來不及解釋什麼，赫敏徑直對卡爾夫人喊道：「夫人，請拿幹毛巾來，我想湯姆可能發燒了。」
身旁的孩子看到濕漉漉的湯姆，相互交換複雜的神色，他們聚在一起小聲討論，又慢慢散去。
赫敏沒空考慮這些，她脫掉身上淋濕的大衣，把湯姆放在大廳靠近壁爐的一張小沙發上。此時湯姆已經沒有了意識，他的臉上滿是雨水和汗水，烏髮隨意捲曲在臉頰。
「天哪」卡爾夫人發出一聲驚呼，上下打量渾身濕透的赫敏，「你全淋透了，湯姆幾乎沒有淋濕。」
「我沒事，先看看湯姆吧。」
「唉，你.......」
卡爾夫人了然的看了一眼赫敏，彎腰擦去湯姆額頭的水珠，脫掉湯姆身上滿是潮氣的外套，把他平放在沙發上，拿了一個靠墊當做枕頭墊在湯姆的頭下，並且找了一床羽毛被蓋在湯姆身上。
做完這一切，卡爾夫人真起身來，遞給赫敏一塊毛巾，「快擦擦，你也會生病的。」
第九章
包裹緊身上的小毯，赫敏喝了幾口熱水。湯姆的面頰依然透著紅暈，一些細小的汗珠從額頭滲出，他陷在巨大的羽毛被裡，看起來毫無生機。在一九三五年的年初寒冷中，發燒並不是被涼水嗆了那麼輕鬆，卡爾夫人為難地表示，為發燒請醫生是件有些奢侈的事情。上帝忘記了牽著這些孤兒的手來到人間，或者沒有安排充滿愛意的懷抱去迎接溫暖這些小天使。在人間漫長的旅程中，這些孩子只能自己努力呼喊，期許當厄運纏身時，天堂也許有一雙聆聽的耳朵。
赫敏無法去責難些什麼，勉強推動這艘破舊的輪船運行已經耗費了卡爾夫人不可計數的汗水和辛勞，一個遮風避雨的場所，一些勉力支撐的體面，無數次的苦口婆心甚至低聲下氣，這裡的孩子雖然饑餓，奔跑追逐時臉上還是有別無二致的笑容。她後悔自己沒有隨身多攜帶些治療的藥劑，畢竟她從沒有想過湯姆會生病。是的，直到現在，赫敏在某些程度上無法將他當做一個人看待，至少是一個普通人看待，就像神話裡通天徹地的神明或者惡魔，他們必然有一個不平凡的童年，無論是與凶靈纏鬥還是天賦異稟力能扛鼎，三頭六臂並不是一種十分荒誕的想像，而赫敏的腦子裡始終有一根弦，當湯姆表現出任何出乎意料的想法和行為時，那根弦就輕輕撥動，提醒赫敏把一切歸功於這不過是黑魔王的特徵，最正常的舉動。偏見，連她這樣一個發動了令羅恩哈利頻頻皺眉的「S.P.E.W」組織的自詡公平正義的人，其實內心也有源源不絕的偏見和無形的有色眼鏡。
她坐在沙發邊沿，不停的更換湯姆額頭的毛巾，直到卡爾夫人憂心忡忡地走過來：「赫敏，你見到魯拜了嗎？就是這裡最高個的那個男孩，孩子們說他今天也出去了，可現在還沒有回來。你知道，湯姆和他經常會有一些小的衝突，所以我想是不是........」
「夫人，我希望你表達的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赫敏皺起眉頭。
「哦，我並沒有責怪的意思，赫敏，至少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裡見到的湯姆？」
「在孤兒院前方不遠處的海灘，我在一個很高的礁石上找到了湯姆。」
「那是湯姆很喜歡去的地方。」卡爾夫人理解地點點頭，她雙手在口袋裡摸索了一陣，遞給赫敏一小串鑰匙，「真的對不起，我想我要麻煩你了，你今天能在這裡照看一下湯姆嗎？我想我要出去尋找一下魯拜，外面的雨這麼大，可是他還沒有回來。」
赫敏擔憂地望向窗外電閃雷鳴的天空，雖然她對那個叫魯拜的男孩並沒有什麼好感，可是這樣的天氣，在外面呆著並不安全。她更換好湯姆額頭的毛巾，接過鑰匙，點點頭：「好的，夫人。」
「孩子們已經吃過飯了，廚房裡還有一些我給湯姆留的甜湯，如果你需要，可以吃一點，我會安排孩子們上床睡覺去，你只要幫忙照看一下就好了，謝謝你。」
「沒關係，外面風很大，你注意安全。」
卡爾夫人擠出一個不確定的微笑，向大門走去。
孩子們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廳裡空蕩蕩的，高腳凳安靜的圍繞在長餐桌四周，棗紅的手杖斜倚著門框，壁爐裡的火焰在牆上投下跳動的影子，偶爾發出劈啪的響聲，鐘錶滴答滴答的走動，像一位永不遲到的哨兵。儘管窗外電閃雷鳴，大廳裡卻有一種死一般的寂靜。湯姆的呼吸時輕時重，胸膛劇烈地起伏，眼角發青，身體間隔著抖動，緊緊蜷縮在一起。赫敏不能冒險隨意給他喝自己配置的魔藥，況且他現在什麼也喝不下。注視著眼前她從未見過的脆弱的湯姆，她感到一絲苦澀。在潛意識裡湯姆是不會死的，他當然不會死，儘管他可能會挨過一些疾病和傷害，但他是不會死的，死在一九三五年倫敦一個無人所知的角落，這不是黑魔王的風格。赫敏不停的安慰自己，她不會承認，此時她內心的慌亂跟哈利在魁地奇比賽中高高墜落昏迷不醒時的慌亂幾可比擬。
時間慢得近乎煎熬，赫敏已經分不清這是第幾次更換湯姆額頭上的毛巾，令人欣慰的是，他的身體不再抖動的那麼厲害，可是眼睛閉得更緊，似乎在逃避著什麼。赫敏試圖喚醒湯姆的意識，可他卻緊緊蜷縮著，身上縈繞著一些不穩定的魔力，此時沒有像在幫助治療他，反而像在折磨他。赫敏歎口氣，無聲的念出一個平靜情緒的咒語，黃色的光芒環繞在他身上，他自身的魔力先是反抗了一番，最終歸於平靜。此時九歲的湯姆身上已經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使得咒語奏效。即使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他的戒備心依然很重，身上的魔力滿是反抗和防禦的氣息。這也讓赫敏放下了心，情況會好轉的，他身上源源不絕的魔力正是他旺盛生命力的體現。
再次望向牆上的掛鐘時，已經夜晚一點了，窗外的風雨漸漸減弱，不用想像，街道已經成為一片河流。赫敏望著情況好轉的湯姆，開始擔心卡爾夫人的安全。
老實說，她也懷疑魯拜的失蹤可能與湯姆有關，她記得第一次在小巷看到湯姆時他眼裡的空洞和恨意，雖然很淡，但出現在一個只有八歲的孩子身上，足以讓人印象深刻。之前不久她承諾自己儘量不再用固有的印象去看待思考湯姆的舉動，但現實的情景很難讓人坦蕩的拍著胸脯保證，這一切並沒有任何關係，也許等湯姆醒了，誠懇的問問他，他會解釋這一切。最好不是一個蹩腳的謊言，赫敏不想自己給自己的「善良」扇兩個響亮的耳光。
門口發出一陣響動，赫敏好奇的起身，決定給可能的暴徒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如果他是的話。
「哦，夫人！」
眼前是渾身濕透的卡爾夫人和她懷裡慘白的孩子魯拜，他的額頭有暗紅色的血跡，手背上是擦傷的傷口，兩隻腳光著露在外面，此時凍得烏青。赫敏慌忙接過卡爾夫人懷裡的魯拜，艱難地把他放在另一張沙發，梅林，他可比湯姆沉多了！她跑向湯姆身邊，拿起自己之前擦頭的毛巾——此時已經已經被壁爐的火烤幹，遞給卡爾夫人：「我去給你端些熱水，謝天謝地，你們總算都回來了。」
赫敏略過先前卡爾夫人提到的甜湯，不想思考它有多麼清可見底，拿起一個小碗，倒了些之前卡爾夫人給她準備的熱水。
「謝謝你，赫敏。」換掉身上濕透的衣袍，卡爾夫人總算能說出話來。
「他沒有發燒，看起來只是昏過去了。」赫敏再次感謝梅林不需要同時照顧三個病人，那會要命的，她苦中作樂的想，幸好這孩子身體不錯。
「魯拜大概是嚇壞了，我在海邊一個礁石的縫隙中發現了他。」
「他當時怎麼樣？」
「昏過去了，看起來是從礁石上摔了下去。」注意到到赫敏詢問的目光，卡爾夫人補充道，「不是那個湯姆常待的礁石，它們距離很遠。不說這個了，湯姆怎麼樣了？」
「他現在好一些了，溫度漸漸退了下去，身體也不再抖動，他應該撐過去了。」
「上帝，哦，感謝上帝，一路上我一直在自責，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上帝會不會責怪我。因為我的吝嗇，沒有及時請來醫生，導致他在痛苦中死去，哦，我該怎麼面對其他的孩子，一個冷漠的旁觀者，一個劊子手？」卡爾夫人的情緒激動起來，她看起來非常後悔。
「沒事了，上帝也聽到了你的呼聲，湯姆好起來了，魯拜也沒有事，明天，一起都會好起來的。」
明天，一切都會好的。赫敏敢說她此時就像斯嘉麗一樣，坐在盤旋的臺階上，給自己一些期待的理由，除了身邊三個陷入沉睡的病人，赫敏覺得自己的情況比斯嘉麗好一些。
起碼梅林這樣認為。
第十章
牆上的掛鐘指向六點鐘方向，天光漸明，赫敏看著湯姆平靜的面容，知道這一切都熬過來了。她扭了扭酸痛的脖頸，輕輕拍動倚在沙發上睡著的卡爾夫人。
「夫人，六點鐘了，你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吧。」
這一聲似乎驚到了卡爾夫人，她從小沙發上一躍而起，花了半分鐘搞明白了自己的情況。她沖赫敏抱歉道：「天呐，你一晚上沒睡嗎？真是辛苦你了，本來這是我該幹的事。哦，幸好現在離孩子起來還有時間，魯拜和湯姆情況怎麼樣了？」
「湯姆的燒已經退了，好好休息幾天就能好了。魯拜看起來沒事，可能嚇到了，昨天晚上他不時的說夢話呢。」
「萬幸，我去把魯拜送回房間，趁著壁爐還有溫度，讓湯姆在這裡再休息一會吧。」
「好的，夫人你也休息一會吧。」
卡爾夫人擺擺手，抱起了沙發上的孩子。
赫敏走回湯姆的身邊，他身上已經沒有魔力波動的痕跡了，一切重歸平靜，看起來就像魔法從來沒在他身上存在過。他展現出一種安詳的神情，如同每一個在睡夢中的孩子，天使收起了自己的羽翼。
湯姆睜開了雙眼。他陷在羽毛被裡，頭還有一種鈍鈍的疼痛，進入眼簾的是一雙棕色的眼睛，眼下還有淡淡的青影，這雙眼睛的主人看起來很興奮，因為她現在正用溫暖的手掌攏在自己的額頭，嘴裡念叨著什麼。
困惑。這是他目前最大的感受。他的頭腦無法解答出關於眼前這個人所有行為的動機和原因。她看起來既陌生又熟悉，真誠又熱心，然而有些時刻，他能感到她那些不自覺的隱瞞，他不明白背後的原因，卻也不願戳破。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他不可否定的是，她對他很好。
赫敏。這個複雜的單詞在他嘴裡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從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開始，湯姆只想這樣稱呼她，他不願使用其他什麼詞彙，那樣會讓他感到一種無形的隔閡，而他不想有隔閡。令他驚訝地是，眼前的人欣然接受了這個稱呼，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可以確定他們一定在哪裡見過，這種特殊的熟悉感，就像輪回，就像........註定。
赫敏有些奇怪，湯姆注視了她很久，卻一句也不回答，難道高燒燒壞了腦子？梅林，如果未來的黑魔王因為生病喪失了引以為傲的智商，她該高興還是傷悲？
「湯姆，湯姆，你還好嗎？」
「我還好。」湯姆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聽起來如此陌生，這讓他略微感到不適，不願再用這幅嗓音在赫敏面前多說些什麼。
「你昨天為什麼要吹那麼久的海風，還穿的那麼薄？你知道嗎，你突然倒下的時候，我嚇壞了。」
她的臉上竟然真的有一種關心，湯姆為這種關心微微沉醉，他想起很多天之前他和赫敏在街邊的一家小酒館裡吃晚飯的情景，同樣的微微沉醉感縈繞了他的心。他在腦海構想這是否是酒的味道，一種遇見赫敏之後全新的感受，他既困惑又享受。
「哦，湯姆也醒了，太好了，你們都醒過來了，魯拜是真的凍壞了，他現在還縮在被窩不肯出來呢，說外面太冷了，這貪玩的孩子。哦，孩子們就要醒了，我的麥片粥還沒有煮呢？！哦，昨天的飯鍋我還沒有洗，天哪.........」
「夫人，我想能不能帶湯姆去我家住幾天」赫敏突然出聲打斷了卡爾夫人的話。
「什...什麼？」
赫敏感覺大廳裡兩個人都盯著她，她無法收回一時衝動的話，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是說，湯姆的病還需要專門的照顧，可你也沒有休息好，還有那麼多孩子等著你，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能........」
「真是...真是謝謝你，天知道我現在有多焦頭爛額，湯姆也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事實上昨天米莉還跌了一跤，我今天還考慮要不要去買些消毒水和紗布，總之太謝謝你了。湯姆，那你願意去嗎？」
湯姆看到了眼前兩個人閃閃發亮的眼睛，最終點了點頭：「好的。」
「湯姆，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幫卡爾夫人準備早飯，你有什麼需要帶的嗎？我一會兒幫你拿。」
湯姆搖搖頭，目送赫敏遠去。他在孤兒院裡度過了九年時光，這是生平第一次離開這裡，去一個叫做「家」的地方，儘管那是別人的「家」。聽說「家」既溫暖又整潔，是每一個人都深深眷戀的地方，他難以理解藝術家們對家園的讚譽，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不安和期待，這些陌生的情緒，都在赫敏出現之後成為他心裡的常客。
令他舒出口氣的是，赫敏在孤兒院其他孩子醒來之前準備好了一切，現在他正穿著一身略顯滑稽的厚實長袍，與赫敏站在公交月臺上，等待紅色巴士的到來。
「別緊張，其實巫師都是這樣穿著的，很老土吧，我第一次見到巫師長袍的時候，以為自己進入了傳說中的中世紀，雖然巫師們有著各種神奇的力量，可是他們的審美，有時候真的不敢恭維。」
湯姆在心裡默默贊同這個觀點，他想起了對角巷那個頭上有著巨大鳥翼的女巫。雙層巴士來了，赫敏興奮地拉住他的手，往巴士的二層走去。
「我一直想到巴士的二層坐著，可是總是被勸阻。幸好倫敦一直都有它，這可比騎士公交平穩多了。」
湯姆沒有開口詢問關於騎士公交的事情，他猜想這大概又是一件巫師界的特色。高高的視角讓眼前尋常的風景變了顏色，街道上的汽車如幾尾遊魚滑過大巴車的身旁，樹稍的嫩葉泛出一點綠意，路邊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在他眼中留下一晃而過的耀眼。巴士慢慢駛向了他從來沒有去過的街區，這裡道路整潔，房屋排排，幾隻鴿子在路邊歇歇腳，又一下呼啦啦地飛向蔚藍的天空，一位老先生拄著手杖，時不時脫下頭頂的帽子向熟人致意，草坪裡還有幾隻英國梗犬，正搖著短短的尾巴相互追逐。這看起來就像是圖畫書裡標準的樂園，美麗的環境，和諧的家庭還有可愛的孩子與老人。湯姆陶醉其中，直到赫敏的聲音打斷了他。
「湯姆，快到了，我們下去吧。」
走下巴士，越過街口，穿過幾條林蔭小徑，赫敏停在一棟小小的房子前：「到了，湯姆，就是這裡。」
紅色的木門，生銹的門牌號碼，還有一小盆冬眠的花擱在牆角。抬頭能隱約看到二樓視窗米黃色的窗簾，一摞書在窗戶上印下模糊的黑影。
赫敏掏出鑰匙打開大門，伸手邀請湯姆進去。
「這就是我的住處，進來吧。」
在湯姆準備走進大門之前，一個略顯擔憂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赫敏！你沒事吧，你昨天一晚上都沒回來，我和維吉爾擔心壞了。」
湯姆這才注意到大門旁邊不遠處站著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此時那個青年正用青草翠色的眼睛擔憂的看著赫敏。
湯姆往赫敏身邊走近一步。
「這個小紳士是誰？哦，他長得可真迷人。」沃森太太終於發現了跟在赫敏身邊的小男孩。
「額...這是湯姆，就是我常去孤兒院看望的孩子，他是...他是我小時候鄰居姐姐的孩子，我和她媽媽是好朋友。」
棕發青年好奇的往前走了幾步，半蹲下身子，似乎想和眼前的黑髮男孩打個招呼：「額，你好，我........」
「湯姆裡德爾。」黑髮男孩伸出了手。
「維吉爾沃森。」尷尬地握握手，維吉爾摸摸鼻子，眼前小男孩一本正經的成人式的介紹方式讓他有些奇怪。
「我們先進去好嗎？湯姆還生著病，我要進去先找點藥。」
赫敏的聲音終於化解了這無聲的尷尬，湯姆扭頭，緊緊挨著赫敏，走進屋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1:55
第十一章
壁爐的火焰點亮了不大的客廳。兩張小沙發，一張矮圓桌，上面半攤開放著一本書，綠色的葉片書簽隨意落在書籍紙頁的一角，牆上幾乎沒有裝飾，淡淡的花枝圖案在牆紙上蔓延。
「赫敏，你能回來就好，我怕你出了什麼事，昨天倫敦東區發生了暴動，出動了好多員警，聽說死了好幾個人，我還以為.......」
「我沒事，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昨天孤兒院出了一點事，需要幫忙，我想今天沒有事，所以就留在那裡了，沒想到讓你們這擔心。」
赫敏確實沒有想到昨天湊巧發生了暴動，讓沃森一家憂心忡忡，她更感激沃森一家對她的關懷，畢竟，在這陌生的時空裡，有人能為你擔心憂懼，是多麼幸福難得的事。感謝梅林。
湯姆坐在客廳的小沙發上，赫敏把它移動到靠近壁爐的地方，又給他披了一張毛毯。他雙眼盯著跳動的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安靜不言。
「湯姆的病應該不嚴重吧？真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還能找到和自己的過去有聯繫的人，上帝保佑。」沃森太太感歎。
「是啊，他是唯一一個和我過去有聯繫的人了。湯姆只是感染了風寒，燒已經退了，但還需要好好休息幾天。」
「需要我幫什麼忙嗎？他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沃森太太看著湯姆面對著壁爐一動不動。
「沒事，他.....只是有些累吧，他比較內向，我第一次見他他也很沉默。」
「誒，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的父親也不在了？」
「呃....我也不知道，也許吧。」
沃森太太的目光中增添了幾分柔軟。
「赫敏，你沒事就好，你上次翻譯文稿的工資我幫你取回來了。」維吉爾猶豫了很久，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
「吉爾，謝謝，這明明是房租，六七月的。」赫敏伸手退回那個信封。
「可現在才二月，你已經提前交了好幾個月房租了。」
「沒事，提前交了而已。」
「可是，你明明......」維吉爾想要說些什麼。
「我有錢，放心。」赫敏沖維吉爾眨眨眼睛，神秘一笑。
「我......」維吉爾的臉突然有些紅。
赫敏不敢再繼續逗弄眼前這個害羞的青年，她正了正了臉色：「相信我，我還想多吃幾頓你母親美味的飯菜呢，就當是給我個理由好嗎。」
維吉爾無奈搖頭，他用眼神示意湯姆的方向，無聲的詢問，赫敏給他一個放心的表情：「他只是有點靦腆，小男孩嘛，所以...」
梅林，希望湯姆沒有聽到她對吉爾說的話，他大約不願意讓別人把他當成個孩子看待，在她面前，他表現的就像個同齡人，儘管有許多不明白的事情，他也總是克制住自己的疑問，從來不隨便發問，他善於觀察別人的行為，總是悄無聲息的學到如何恰當的表現，合適的舉止。配上他天然無害的面孔，不熟識的人往往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只有孤兒院裡的孩子懼怕他，不敢跟他有太多的接觸。赫敏想不明白，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家庭收養他，是沒有人提過還是他自己不願意去？卡爾夫人說自己是第一個主動訪問他的人，那麼他在更加幼小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的？
赫敏和沃森一家聊了幾句，送他們離開後，快步回到客廳，湯姆還安靜的坐在小沙發上，視線終於轉向了她。
「感覺好些了嗎？我上樓去給你配些魔藥，你要去看看嗎？」
「好。霍格沃茲也會有魔藥課程，對嗎？」
「你.......」
「《霍格沃茲，一段校史》我看完了。」湯姆露出一個微笑。
「哦，你看的可真快。走吧，等等」赫敏拿出魔杖，施了一個變形咒，毛毯變成了一件小風衣，套在湯姆身上。
「走吧。」赫敏滿意點頭，向樓梯走去。
樓上有三間房間，赫敏徑直走向正對樓梯的一間，打開房門，一張大書桌擺在窗戶下，上面滿是各種各樣玻璃器皿和幾摞書。桌子的右手邊有一個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墨水瓶和羽毛筆依靠著《哈姆雷特》的書脊，桌角邊堆著許多紙包，一件黑色的斗篷掛在椅背上。
「坐吧。」赫敏搬來一個高腳凳，她紮起自己的長髮，緊了緊袖口，拿出了坩堝。
「我想我可以少加些桃枝粉末，這樣藥效不會那麼沖。」
湯姆沒有說話，他專注地看著赫敏用小刀細心的切碎材料，一個一個按類別擺在旁邊，陽光從視窗照入，勾勒出墜落在眼前碎發的形狀，她眼神專注，表情認真，湯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赫敏，仿佛這個她才是真正的她，身邊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她正享受著這種有條不紊忙碌工作的快樂。
謎。眼前的赫敏仍然是一個謎。他似乎很瞭解她，卻從來沒有真正瞭解她。他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她的父母親人在哪裡，她看起來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這個時代，不屬於........他。他沒有真正擁有過什麼，納吉尼是很聰明的夥伴，他以為他擁有它，但是它死了，無論他命令還是請求，它都不會再活過來。他不是沒有目睹過死亡，金融危機最困難的大潮裡，到處都彌漫著死亡的陰影，丟棄在路邊的小索尼最終沒能熬過他在孤兒院的第一個耶誕節。那次卡爾夫人傷心了很久，她甚至忘記了做飯前禱告。湯姆卻無法感到傷心，他只有一種麻木的鈍感。很少有人再光顧孤兒院了，有一位以前曾經來捐書的老先生聽說從一棟高樓上躍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不會再回來了。「什麼是不會再回來了？」懵懂無知的湯姆曾經問過卡爾夫人，就像他曾經問過「什麼是爸爸媽媽？」一樣。
「不會再回來就是他去了天堂。」
「天堂？」
「也許沒有去天堂，也許.....根本沒有天堂。」卡爾夫人還沉浸在失去小索尼的痛苦中，但這個回答卻在湯姆的心裡留下了深深的恐懼，而納吉尼的死，讓他無法再逃避這個恐懼。
見到赫敏的時候，他以為終於有辦法解決死亡的難題，可是赫敏卻告訴他魔法也無法徹底避免死亡，納吉尼腐爛的身軀和小索尼瞪大的雙眼又出現他眼前，他感到一陣陣暈眩.........
也許只是赫敏不知道罷了，僅僅一次對角巷之行已經讓他明白魔法界有多少未知的秘密，他不能失去自己唯一擁有的東西，即使他現在還未擁有。如果有一天自己死去了，他將不再記得一個叫做赫敏的人，他將真正的失去一切，失去心跳的意義。
不惜一切代價，他要找到戰勝死亡的方法。
「湯姆？」赫敏看著湯姆的眼睛裡又燃起熊熊的火焰，一些她不瞭解的情緒在他眼中跳動，他看起來像一個古希臘的哲學家，在宇宙星河間徜徉，留下仰望星空的雙眼盤旋在後世追尋者的心中。
「湯姆，魔藥做好了，你喝吧，味道可能有點.....」
湯姆已經端起了魔藥，一飲而盡。他還是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我一直想改進魔藥糟糕的口味，我還曾經在斯內普.......」赫敏突然停住了。
「你...以前曾經在霍格沃茲上學嗎？」湯姆終於問出口。
「我...沒有，我在法國南部的一所小的魔法學校學習，但我非常嚮往霍格沃茲，我非常想去霍格沃茲上學，事實上，因為一些原因，我沒有在學校念完七年級。」
湯姆露出懷疑的神色：「可你非常喜歡讀《霍格沃茲，一段校史》。」
「是...是的，在我很小的時候，還沒有到上學年紀的時候，我就對霍格沃茲非常著迷，希望有一天能夠到那裡上學去，可是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我不得不去法國生活，直到最近我才回到英國。」
「你和我母親認識的時候，你父母還在世，是嗎？」
「是的。」
「你們住在哪裡？」
「小.....小漢密爾頓。」赫敏頓了頓，想起日後黑魔王去探訪他在世親人的行徑，急忙補充，「湯姆，從我回到英國開始，還沒有回去看過，等我有時間，我會帶你去看你母親的故居。」還有你的父親，赫敏在心裡歎氣。
第十二章
「你的父母也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湯姆輕輕陳述，似一聲歎息。
「是的，我很想念他們，他們是世界上最棒的父母。」
「你不質問所謂命運？」
「命運，我甚至不知道有沒有所謂命運，質疑又有什麼用處呢？已經發生的不會改變。」
「不，我不會被所謂命運操控，只有我能決定我的命運，誰也不能代替我寫好結局。」
赫敏心底深深一顫，如果結局已經寫好，開頭還有修改的可能性嗎？
「我不會像哈姆雷特那樣丟掉性命，失掉王位，還讓心愛的奧菲利亞在彷徨不安中死去。」湯姆抬頭看著書架上燙金的書脊，似乎在許下承諾。
「可是奧菲利亞的身份註定讓他們面臨反目的命運。」
「不，是哈姆雷特太過優柔寡斷，他沒有堅定的決心，他得知真相後甚至不能立刻殺掉侮辱自己母親的叔父，他是個懦夫。」
「那麼俄狄浦斯呢？他一輩子都和命運抗爭，卻最終進入命運的圈套。」
「那是傲慢低劣的神明對俄狄浦斯的侮辱，他沒有失敗，他只是沒能擁有更大的力量。」
「你覺得擁有更大的力量就能擺脫這一切？」
「也許吧，我已經被命運嘲笑很久了，不是嗎？可無論如何，我會做嘲笑命運的西西弗斯，即使永遠不能把石頭推上山峰，但從來沒有讓命運的奸計得逞。」
赫敏感覺自己沒有真的認識他，一瞬間，他竟然能和勇敢無畏掛上鉤，在未來那個註定黑暗的結局面前，此時他無畏的話語有一種辛酸，也許未來真的可以改變？她此時此刻的存在不就是一個重大的改變嗎？是命運召喚她來到這裡，還是湯姆的努力扭轉了所謂命運？
她不願深入去思考這個問題，卻第一次對未來產生質疑，也許.......
湯姆的眼睛在書架上來回徘徊，他知道那些薄薄的書頁裡有一個廣大的世界，而這個世界，已經向他敞開了大門，「霍格沃茲會教你學的那些東西嗎？就像你所在的那所小學校一樣優秀。」
「霍格沃茲比我所在的那所小學校優秀很多，那裡的教師一定更博學，那裡的城堡一定更雄偉，雖然我只是通過書本瞭解過它的模樣，可我知道，這所學校培養出過許多優秀而偉大的巫師，我相信你，將來也會成為他們的一員。」赫敏發自內心的說道。
「真的嗎？」湯姆的眼睛亮了起來。
「湯姆，你很有才華，我相信你。等你去霍格沃茲的時候，一定要多多告訴我那裡的樣子，我一直想見一見高高的天文塔和美輪美奐的大廳。」
「可是我十一歲才可以去那裡上學，還有兩年時間。」
「沒關係，我會陪著你。」
湯姆驚訝地抬頭，他的心驟然緊縮，伴著奇異的疼痛。陪伴，這是一種昂貴的承諾，時間會無情的破壞它，即使當初每個人都有一份真誠的心情。兩年，一段充滿變數的時間維度，這只是他漫長生命中的滄海一粟，卻也是他此時此刻的漫長馬拉松。從來沒有期待過的必行之路，現在站立了一個除他之外的身影。他不懷疑這段被承諾了的行程，他覺得自己也許會去嗅一嗅鮮花。
躁動平息，風中的氣流不再顛簸。
孤獨的隔絕感已經折磨了他太久。在生命最初的時光，他尋求著毫無芥蒂的接納和無私無畏的贈予，然而，透過孤兒院玻璃窗看到的只是觸不可及的相擁歡笑和時刻追隨散發溫暖的眼睛，湯姆希望有一雙這樣的眼睛屬於自己，卻發現這其實是一個異常奢侈的願望。後來，他試圖睜眼看周圍的生活，卻被更加無情的事實打敗：即使是同病相憐的身體，卻沒有可以相互擁抱的靈魂。
他知道自己是不同的，他欣喜著這些不同，可是生活通過形形□□的事情告訴他，在麻瓜世界，不同，有時要付出可怕的代價。卡爾夫人到底沒有為他請一位精神科醫生，他搞不清楚這是因為卡爾夫人信任他還是僅僅為了省下一筆錢財。旁人看向他的懼怕或懷疑的眼神，都讓他活在一種自我膨脹和自我萎縮中，而這樣的煎熬的終結，是赫敏出現的那一天。
她坦然的告訴他，他是不同的，他不必要為此不安。她的眼睛裡有他屬於的那個世界，他第一次感覺到，身邊除了蒼茫的曠野，還可以站立一個和他並肩的女性。
然而她像是會隨時飛走的鳥，他必須時刻警惕刮來的狂風，即使有一天需要縛住她自由的雙翅，他也絕不會讓她消失在永不回頭的漩渦之中。雖然他從不相信所謂命運，但如果她是命運的賜予，他坦然接受。
「如果你可以去霍格沃茲的話，你最想去哪個學院？」湯姆不想再延續剛才的話題，他隨意拋出一個問題來。
「當然是格蘭芬多！那個學院裡都是些勇敢無畏的人，哦，想想那些你會遇到的熱情的同伴們，他們和你一起面對困難，一起戰鬥，儘管有爭吵和摩擦，但他們永遠是那個無條件信任你支持你的人。和他們在一起，你會發現原來自己內心還有許多野性和冒險精神，原來自己還可以去做許多從未嘗試過的事情。」赫敏顯然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們，那些打破校規的行為和形形□□的冒險，已經成了記憶中最美好的部分。
「我想那確實很適合你。」湯姆想像赫敏恣意大笑神采飛揚的樣子，她的卷髮高高揚起，劃下美妙的弧度。
「你呢？你希望將來能被分到哪個學院？」赫敏已經知道了答案。
「也許是拉文克勞吧，我覺得博學是一種高貴的素養，而智慧是生存下去的依賴。」
赫敏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斯萊特林也很好，他們也是善於生存而有智慧的人，而且它的創始人薩拉查斯萊特林也可以和蛇交談，聽說和蛇交談並不是一項常見的能力。」
「也許吧，我聽說在東非的幾個巫師家族也有可以和蛇溝通的能力，但在英國，確實不常見。」
「你提到過你的朋友也能和蛇交談。」
「噢...這，他就來自於東非。」對不起哈利，赫敏在心裡默默抱歉。
「他現在在哪裡呢？」
「他...出了事故，去世了。」赫敏再次在心底道歉，卻忍不住懷疑：哈利真的還活著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記得他們去愛爾蘭的森林裡尋找魂器的線索，之後的事情卻一點也不記得了，他們遭遇了什麼，他會不會已經......
「對不起，我不該.....也許這是你從法國回來的原因？」
「是的，我在法國已經沒有認識的人了，然而英國也沒有了，大概只有你。」
只有你。
兩個人的心共同為這句陳述而顫抖。
日月更替，車水馬龍，在極大的荒涼與繁華裡，只有你，才是觸手可及。
不自然的輕咳，赫敏不知道該不該為剛才說出口的話後悔，她接過湯姆手裡緊握的杯子，放在桌上，開始收拾淩亂的桌面，湯姆從高腳凳上跳下，他走到赫敏身邊，仰頭觀察赫敏的動作,黑色的眼眸透露出專心致志。
赫敏差點弄翻了桌上的玻璃瓶。
「你好些了嗎？快中午了，你中午想吃什麼？我的烹飪咒語學的不太好，所以味道不是很理想，也許我們可以去沃森太太那裡吃飯，可我已經蹭過太多頓午飯了.......」
這也許是赫敏第一次承認她也有不擅長的地方，烹飪咒語，湯姆記得在麗痕書店裡有一排「女巫專櫃」，上面滿是《做一個完美女巫——家務咒語大全》、《抓住男巫的胃——女巫必須掌握的三百種烹飪技巧》之類的書，愛讀書的赫敏居然沒有把它們統統裝進自己聰明的大腦？
見湯姆挑高了眉毛，赫敏有些氣惱：「是的，不擅長烹飪咒語！我是學的不太好，我也學過的，可你知道，這不是每個女巫都有天賦的事情！沒必要強調這一點，好像這是什麼重大的缺陷一樣！這沒什麼，怎麼，你也想像那些刻薄的丈夫一樣指責他任勞任怨的妻子嗎？！」
看著湯姆明顯暈紅的臉，赫敏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梅林！她居然口不擇言說出了這樣的話！她絕不是為魔法史上描述的女巫地位概況而憤慨，雖然這在莫莉太太和金妮看來沒什麼大不了。
她試圖糾正之前的陳述：「我是說，將來你長大以後有了妻子，不能要求她一定會掌握精妙的家政咒語，事實上，我覺得男性巫師有和妻子共同承擔家務的必要。」
湯姆沒有說話。
「魔法界有許多陳腐落後的思想，和麻瓜界幾乎一樣多。我想我該嘗試用麻瓜的方式做飯，也許這樣我能成為廚藝高手。」
湯姆仍然沒有說話。
「我....我們還是去沃森太太家吃飯吧，我還可以去幫些忙，也許.....」
「我未來的妻子......」湯姆的突然打斷了赫敏的話。
「什麼？」
「我未來的妻子不需要掌握精妙的家政咒語，我來就好了。」湯姆露出微笑。
第十三章
「你......」赫敏頓了頓，「對，這才是一個負責任的好丈夫，這樣想是對的。咳。」
湯姆微笑著注視赫敏難得窘迫的臉龐，他發誓，這是他見過的赫敏臉上最精彩的神色，他要好好欣賞欣賞。
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赫敏很快輕咳幾聲，轉開頭去：「你整理一下衣服，我們去沃森太太家吧。」
陽光正好，天空潔淨，打開白色的籬笆小門，沃森太太正迎接維吉爾回家。
「我說過赫敏會來對吧！」維吉爾向他的母親露出一個得意的神色。
「我，我總是把薄餅烤糊，明明是按照步驟來的.....」赫敏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慢慢來，如果我有一個女兒，說不定也會像你一樣笨手笨腳，你知道嗎？作為一個母親，在廚房裡找出她女兒七零八落的錯誤其實是件很愉快的事情。」沃森太太笑了起來，「這是湯姆嗎？看起來比早上有精神多了。太好了，今天我剛剛做了一大鍋甜湯。」
「哦，親愛的湯姆，別露出那樣的表情，我做的甜湯可是一流的，你的赫敏姐姐特別喜歡。」
「是的，湯姆，你吃了就知道了。」赫敏沖沃森太太點頭。
「媽媽，我也愛喝你做的甜湯。」維吉爾搶著回答。
「我當然知道，你呀。」沃森太太無奈搖頭，一時間他們都笑了。
湯姆有些緊張的心放鬆下來，沃森一家人看起來和赫敏一樣有親和力，雖然他們身上總有一種潛藏的傷感。那個棕發青年燦爛的笑容總讓他有些不舒服，這種笑容單純而明快，他忌憚這種難以抵制的吸引力。他抬頭看向赫敏，發現她已經和維吉爾走在一起，神情愉悅的交談著什麼，他快步上前走到赫敏的身邊，不再多說一句話。
冒著熱氣的甜湯端上了桌，土豆泥裝在小碟子裡，幾張薄餅堆在一起，果醬瓶子已經吃掉了一半，在品嘗過美味的甜湯後，湯姆發出一個適時的讚美：「夫人，你的湯果真好喝極了。我想每次赫敏帶來的點心，大概都出自你的手筆吧，它們相當受歡迎。」
沃森太太頓時笑開了花：「謝謝你能喜歡，親愛的小紳士。」
赫敏扭頭看湯姆，他正露出一個適當的讚美的表情，眼睛滿是神采，嘴角勾起標準的笑容。這個狡猾的人，不過短短半天，他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姿態，表現的得體而禮貌，他確實有迷惑人的天賦。
餐桌上赫敏簡單介紹了昨夜的情況，惹得沃森太太發出幾句小小的驚歎，她看向湯姆的眼神更加柔和，陸陸續續端出了更多的食物。維吉爾在一旁欲言又止，他表情有些不安，不時撥弄自己的手指。終於，沃森太太離開去廚房尋找些東西，維吉爾立刻湊近赫敏的身邊，小聲的發出聲音。
「赫敏，你知道嗎？聽說布勞的小妹妹病死了。」維吉爾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赫敏內心有些震動，這是自從來到這裡之後第一個知道的人不幸去世的消息。那些在街上一閃而過的面孔，也許並不能引起赫敏特別的感情，畢竟，她已經見過太多死亡。可是一旦當你知道了一個人的名字，瞭解關於她周圍的那一兩件事，她就不再是隔著玻璃螢幕的路人，而是某個和你共同呼吸有著小小喜悅的熟人，而第一次，在一九三五年，死神也沒能放慢腳步，一個活在維吉爾敘述中的人死去了。
布勞就是那個三番兩次攔住過自己的紅發青年，聽維吉爾說，他是愛爾蘭移民，很小就跟隨父母來到倫敦謀生，然而，命途多舛，父母早早離去，只留下了兩個年幼的妹妹，這是他僅剩的親人了。
「什麼？！是她那個餓暈在工廠裡的妹妹嗎？」
「不，那是彭妮。死的是彭妮的妹妹，太突然了，前一天艾米還抱著彭妮給她做的布娃娃高興得又蹦又跳的。」
「可是他的小妹妹不是才十一歲嗎？」
「哎，前一陣子布勞到處尋找工作，還總是嚷嚷著要去美國，彭妮也忙著治病做些洗衣服的工作，誰也沒有注意到艾米的不對。」
「那現在......我們該去看看嗎？」
「我悄悄地去看過彭妮，她說他哥哥精神不太穩定，也許會突然失蹤不見，我不能出現在他哥哥面前，如果你可以的話，能代我去看看彭妮嗎？我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他們沒有錢辦葬禮，艾米就葬在郊外的山丘上。我.......」
「好的，我下午可以騰出時間來，湯姆，你願意去看看嗎？他們是我在這裡認識的人，路程可能有點遠，如果你身體不舒服的話，就留在家裡。」
湯姆看看維吉爾焦急的綠眼睛，又看看赫敏緊皺的眉頭，默認地點點頭，起身牽住了赫敏的手。
赫敏有些驚訝，她不太明白這個行為的意義，但她最終沒有掙脫，謝過沃森太太的款待，她拉著湯姆回到了家。
看著湯姆喝下了剩餘的藥劑，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他們換上暗色的衣服，走出了家門。下午的街區十分安靜，馬路上偶爾有路過的行人，一隻黑貓趴在屋頂，慵懶地轉動了尾巴。
赫敏手裡捧著一小團小白花，這是這個季節裡唯一盛開的鮮花，她和湯姆在街邊花園裡摘下了幾朵，她發現湯姆居然細心的呵護著柔弱的花朵，臉上的神情可以稱得上是溫柔。這份溫柔的心情延續到赫敏的手心裡，她輕輕的捧著這潔白的花朵，它們纖細的花瓣上還帶著露水的痕跡，細弱的梗似乎一折就會斷裂。寒冬就要過去，可是一個年輕的生命卻再也不能目睹又一輪盛開的鮮花。
她知道布勞有兩個妹妹，卻從來沒有見過她們，而維吉爾似乎和他的妹妹關係很好，他經常不自覺的提起那兩姐妹，語言中充滿著憐惜快樂的語調。赫敏一直暗暗好奇他們之間的淵源，卻也不好意思深究。如今，還沒等她探究的心迸發什麼火花，一位故事的主人公已經悄然離場。
逐漸走出了安靜的街區，他們來到一個略顯擁擠的街巷。這裡沒有樹木花草，有些門戶甚至沒有擋風的木門。黑色的雨水堆積在牆角，牆角邊蹲著幾個瑟瑟發抖的小孩。看到路過的赫敏和湯姆，他們露出希望的神色，最終又默默的歸於安靜。
布勞的家終於到了，那個時時刻刻激憤張揚的紅頭髮青年，此時正枯坐在臺階上，低頭看腳邊乾癟的草粒，而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站在他身邊，臉上還掛著淚痕。
她臉色蒼白，紅頭髮並不像金妮那樣閃亮耀眼，反而有些發暗，隨意垂在腦後，她擁有纖細的脖頸和纖細的手臂，看起來弱不禁風。但她始終站在布勞身邊，一動不動的盯著布勞低垂的頭。
歎口氣，赫敏最終打破沉默：「我.......」
「你....」布勞的眼神有些迷茫，最終他的眼神清晰起來，「你說得對，我沒有用，你看，我的妹妹最終還是死去了，雖然這是遲早的事。」
「不，你.....」
「她才十一歲。我承諾過她要帶她去看美國的自由女神像，她說要拜訪米老鼠和他的女朋友，他們在美國生活的很快樂。」
「她生了什麼病？」
「醫生說是病毒感染。可是是哪裡來的病毒呢？我去了倫敦那麼多街區，病毒會不會就是我帶來的呢？說不定是可惡的老鼠，說不定僅僅是一陣風。可是她死了，她甚至不能回到那片從未去過的愛爾高地上。」
「上帝保佑，她會去天堂的，她會成為天使，揮動小小的翅膀演奏精緻的豎琴，她會自由自在的唱歌，過得幸福快樂。」赫敏艱難地安慰眼前的人。
布勞卻不再說話了。
「你是赫敏嗎？」彭妮終於挪動了腳步，她接過赫敏手中的鮮花，「謝謝你，是他，讓你來的嗎？我沒什麼事，讓他不要擔心。這是？」她看著湯姆。
「這是我的朋友，他叫湯姆。」
湯姆看著眼前黯淡的眾人，說不出一句話，他只能點了點頭。同樣的死亡，不可避免的死亡，他見過太多太多了。眼前這家人的小妹妹只不過比小索尼多活了幾年，可是死亡帶來的悲痛不會因為活著的時間變長而有所減淡，他慶倖自己沒有見到那緊閉的雙眼，乾枯的面頰，毫無生機的死寂。他不願構想，自己是否也會有那樣的樣子：失去，結束，消亡。
「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
「不知道，我們本來就是漂泊的人，本來讓艾米上學是我和哥哥最大的願望，但如今已經沒有意義了。我想哥哥也許真的會去美國，畢竟那裡機會多，也是艾米的心願。」
「那你呢？」赫敏腦海浮現出維吉爾擔憂的眼神。
「我，不知道，我會找一份工作，我不想去美國，我要在這裡陪著艾米。」
「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我就住在.....」
「我知道，他常常提起你，你不用擔心，我的病已經好了，工廠也許會重新聘用我的。」
「那好吧，我和湯姆回去了，你們保重，願艾米安息，阿門。」
「阿門。」
夕陽染紅了高低不一的屋頂，大地上的溫度正慢慢褪去。赫敏歎了口氣，不再流連，牽著湯姆的手，慢慢往回走去。
「生命如此脆弱。」湯姆靜靜陳述。
「也許吧，然而每個人還是要努力活下去，不是嗎？」
湯姆點頭，那種無言的恐慌又一次驅使著他的心熊熊燃燒：「你可以提前教我咒語和魔法嗎？」
赫敏挑了挑了眉，她不能拒絕熱愛學習的人：「好的。」
湯姆抓緊了兩人相握的手，步伐堅定起來。
斜陽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他們的影子相互依偎。
第十四章
一旦提到學習，赫敏就不容別人慢騰騰地拖延了事。湯姆提出要求的頭天晚上，赫敏就興致勃勃的制定了一個學習計畫，她找出自己購買的課本和一些消遣讀物，甚至把那本給湯姆的《兒童魁地奇指南》也作為學習的內容翻了出來。在把客廳的一張小沙發變成了一張適合湯姆身高的學習桌之後，她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現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了，然而她反復告誡自己：拒絕一個愛讀書的人是一難以原諒的羞恥。
事實證明湯姆沒有辜負赫敏的期待。雖然第二天他看到赫敏準備的東西時有些吃驚，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並且迅速的進入了求知若渴的狀態。看到湯姆整齊流暢的筆記和精確獨到的觀點，赫敏對哈利和羅恩歪七八扭的作業本更加嫌棄了。如果一年級時她就遇到了湯姆，一定會瞭解，原來自己並不是一個古怪的異類，一個一心只會讀書的呆板的書蟲，她沒有必要為別人的嘲笑而傷心哭泣。有人和她一樣聰明、熱愛讀書，甚至在知識的吸收上比她更快。
「所以你要我學習無杖魔法？」
「是的，未成年的小巫師十一歲上學時才可以擁有魔杖，所以你現在只能學習不借助魔杖發出咒語，我知道這很難，但它非常有用，學會了它你就不必過分依賴於魔杖，關鍵的時刻可以救人一命。」
「救人一命？你經歷過這些？」
「不，我，我只是打個比方。好了，我已經把無杖魔法的要訣都告訴你了，現在，你能試著把桌子上的那本書懸浮起來嗎？」
「Wingardium Leviosa！」
出乎赫敏的意料，湯姆只是第一次念出咒語，居然就使書本漂浮了起來。她在六年級才偷偷學習了無杖魔法，練習了很多次，反復揣摩才能使咒語發揮應有的效力，而眼前的小男孩，只是第一次嘗試，就取得了成功。
赫敏終於真正認識到「年輕的黑魔王才華橫溢」這句話的意思了。
湯姆對眼前的成功沒做出什麼反應，他反而擔心的看了赫敏一眼，在赫敏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大肆誇讚他的聰明的時候，才暗暗的松了口氣。赫敏看起來真心為他感到高興，她的眼神裡沒有那些隱藏的嫉恨和貪婪，這再次提醒他，赫敏是不同的，他終於允許自己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
「湯姆，既然你如此的有天賦，那麼，我想你已經可以直接學習初級變形咒語了，你能看出來眼前的桌子是由什麼變的嗎？」
湯姆凝神打量眼前的桌子，最終搖了搖頭。
「沒關係，這需要變形咒的反咒才能實現，我首先教你變形咒，明白變形咒的原理你才能明白反咒是如何生效的。變形是我學的還算不錯的一門課程，也是上學期間我最喜歡的一門課程了。」
「霍格沃茲也會教這門課。」
「對，霍格沃茲教的一定比我教的更好更系統，不過現在，你就暫且忍耐一下我不專業的指導吧。」
湯姆點點頭，看著赫敏在空中龍飛鳳舞的寫出變形的原理和施咒技巧，他屏息凝視，在腦子裡飛快地記錄了下來。
「好了，湯姆，現在你試著把這個水杯變成一隻貓。」
「Animagi！」
一隻黑色的大貓揚起前爪，來回繞了四五個來回，最後躍上赫敏的肩頭，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它蓬鬆的尾巴掃過眼前，讓赫敏想起了克魯克山扁平的臉和薑黃的毛髮，它毛茸茸的身軀總是陪伴了她一個個苦讀的夜晚。感受著同樣的溫暖，她突然有點不捨得把這只貓變回去了，可是她只能抑制住自己再三撫摸大貓下巴的衝動，輕輕把貓放在地上：「湯姆，你做的非常好，現在請你注意看，這是變形咒的反咒。」
一道黃光閃過，地上的貓重新恢復成了一個杯子。
「你很喜歡貓？」湯姆並沒有立刻跟著赫敏施放咒語，反而抬起頭詢問。
「是啊，我以前養過一隻寵物貓，它和我呆在一起好多年，就像你的納吉尼一樣。」
湯姆沒有追問現在這只貓的去向。
「對了，你的納吉尼呢？」
「它在外面的草地上，我沒有讓它進來。」
「它是毒蛇嗎？」
「不是，納吉尼是不會主動發起攻擊的，除非有人招惹了它。」
「湯姆，我一直有一個問題，那天在海邊，你見過魯拜嗎？」
湯姆一怔，他頓了頓，最終點頭：「是的，我見過。」
「那你知道魯拜為什麼從礁石上摔下來了嗎？」
「不知道。」
赫敏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問道：「是他又說了什麼不堪的話了對嗎？」
湯姆猛的抬頭，黑色的眼睛愈發幽深，他握緊了手：「沒什麼。」
「都過去了，湯姆，我相信你，魯拜的受傷和你沒有關係，也許只是他太過膽大妄為了。」
湯姆明白赫敏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情，卻沒有揭穿他。為什麼？他甚至做好了赫敏告訴卡爾夫人的準備。他所做的一切在別人看來都是邪惡的，可是魯拜應該感到慶倖，說出那樣的話，還能好好的站在孤兒院裡，已經是湯姆能盡到的最大的善意。這個從他年幼時就極力辱駡欺負他的人，所得到的懲戒是如此的卑微，如果有一天他擁有了更大的能力，一定不會讓那些話從第二個人嘴裡說出來！
看到湯姆的臉色越發凝重，赫敏知道自己又觸發到了眼前男孩的痛楚回憶。她想起第一次接觸到這個孤兒院世界的那天，魯拜的言行舉止已經讓她猜到了這個小小天地的遊戲規則。哈利經常提到他在姨父姨母家的生活，那個達利表兄為所欲為的行徑，很多次都想讓赫敏狠狠的給他一個教訓。她沒有哈利那樣平順的心態，過著與聲譽毫不相符的生活，承受著枷鎖般的使命和結局，這個擁有翠綠雙眼的男孩依然笑得非常溫暖。
赫敏的目光越過靠牆的書架，木質的玻璃窗框，最終落到了眼前的書桌上，她彎腰拿起桌上的書本，重新拾起笑容：「湯姆，這本《兒童魁地奇指南》你喜歡嗎？我可以去買一套兒童掃帚和飛球。」
「我想還是不必了。」湯姆的臉色有些精彩。
「怎麼？你不喜歡這種翱翔藍天的運動嗎？男孩子都為它瘋狂。」
「我想，這種飛行方式不太舒適。」湯姆勉強組織詞句。
赫敏幾乎在心裡笑出了聲，怪不得霍格沃茲校史室裡雖然有湯姆的榮譽獎章和學生會主席徽章，卻沒有一個魁地奇類的獎勵記錄，原來年輕的黑魔王還有不擅長的地方，去他的不太舒適：「我想和幻影移形與騎士公交相比，掃帚飛行真的相當舒適，相信我。」
湯姆不去理會赫敏的促狹，他不會承認，他覺得騎著清掃工具上下飛行，看起來——非常愚蠢。他搖了搖頭：「我想我還需要溫習一下學過的咒語，赫敏，你該做飯了。」
赫敏立刻苦了臉。
「也許，你可以教我烹飪咒語？」湯姆提議。
「不，不用，我能做好的，沃森太太已經指導了我很多次了。」赫敏歎息，讓一個孩子去做飯，她會覺得自己在虐待兒童。她一定能做出美味的飯菜的，這難不倒「萬事通」小姐！
拿起自己專門記錄菜譜的小本，赫敏雄心勃勃的朝廚房走去。
用了十二分的小心和認真，一個小時後，她終於端出了還算成功的「作品」——一個蘋果派和一大份土豆泥，倒了兩杯熱牛奶，赫敏把湯姆從書架旁的凳子上拽起來。
「吃飯了，吃完飯再看書。」
湯姆意猶未盡的合上了《煉金術士的奇妙旅程》，跟著赫敏來到餐廳。
「味道很棒，赫敏。」
「真的嗎？」明知道有誇張的成分，赫敏還是開心的笑了。
湯姆看著眼前開心的赫敏，心裡卻有一絲黯淡，來到赫敏家已經好幾天了，他的病漸漸好了起來，也沒有了再呆下去的理由。他沒有想到，一旦知道溫暖的感受，寒冷會變得更加難以承受。
看到湯姆一言不發，赫敏也猜到了些什麼，她深深的呼了口氣，直視湯姆黑色的眼睛：「湯姆，你願意讓我收養你嗎？」
一個叉子落在地上。
第十五章
房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騰騰熱氣從杯子裡逸出來，模糊了空氣又變得清晰。
「為什麼？」良久之後，湯姆擠出一句話。
赫敏有些意外，做出這個決定，她從來沒有想過去列舉出一條一條的理由：「你不願意？」也許湯姆在孤兒院這麼多年，是因為不願被人收養。
「不，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收養我，你很年輕，而我只會成為累贅。」
「你覺得以我的能力多負擔你一個很困難？」赫敏故作輕鬆。
「你會反悔嗎？」湯姆在控制住自己之前已經將這句話脫口而出。他親眼目睹了一個過得還算富裕的中產階級家庭在二九年的大蕭條裡重新拋棄了之前收養的孩子，那個面容可愛的孩子歡天喜地的牽著養父母的衣角，在孤兒院的大廳裡打轉，他熱情的招呼舊日的夥伴，拿出養父母給的糖果，一個一個的發著，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面臨怎樣的命運。湯姆記得，那顆小小的糖果有著紫色的糖紙，放在嘴裡味道甜極了。然而兩年的收養時光沒能軟化那對夫妻的心，直到孩子感染鼠疫死去，那對夫婦也沒有再出現在孤兒院過。當初被收養的笑靨如花和染病死去的灰暗破敗就像一副絕妙的諷刺畫，斷絕了他作為一個孤兒應該有的希冀。
「伸出手來。」
「什麼？」湯姆有些驚訝。
「伸出手來。」
湯姆伸出了手。
赫敏抓住他的手，拿出魔杖在兩手交握處輕輕一點，無數金色的細小絲線蜿蜒纏繞在兩個人的手臂上：「我，赫敏格蘭傑，永遠不會首先拋下湯姆裡德爾。」隨著一個個單詞的說出，金色的細線纏繞的更加緊密，最終沒入皮膚，在消失之前閃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牢不可破誓言？」湯姆不可置信。
「差不多吧，牢不可破誓言需要見證人，而厄斯庫魔咒不需要見證人，但它們對違背誓言的懲罰同樣殘酷，你可以翻看《中世紀的迷霧與魅影》第327頁第3到第22行，有這種魔咒的介紹.....」
「違背誓言你會死的！你怎麼能隨意許下這種誓言？」湯姆幾乎要蹦起來。
「這樣，你會相信我不會反悔了吧？」赫敏笑了起來。
湯姆僵直在原地，找不出話來，他看著眼前毫不在意的赫敏，最終擠出三個字：「我相信。」
看到湯姆同意了提議，赫敏站起身端起桌上的碗碟，向廚房走去。打開水龍頭的那一刻，赫敏忍不住顫抖起來。
在做出收養湯姆的決定的那一刻起，她就等於做出了抉擇。無論她來到六十年前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在做出決定的這一刻，她已經選擇放棄哈利羅恩，放棄主動回到屬於她那個時代的希望，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一直呆在這裡，能夠陪伴湯姆多久，但是在心裡，她已經選擇了湯姆，她不知道命運的車輪會如何轉動，日後的湯姆會成為怎樣的人，只要不是湯姆首先放棄了她，只要不是命運強制性的讓他們分離，她會一直陪伴湯姆，直到他長大成人，不再需要她。哈利羅恩會責怪自己嗎？面對未來的敵人，她不僅沒有及時剷除，反而要去保護他，也許她真的像羅恩所說，腦子有問題吧。想到和他們相處認識的一幕一幕，想到自己給自己設下的永遠的承諾，赫敏任憑冰涼的水浸濕她的手指，浸濕她的思緒。
一旦下定了決心，那些不安與惶恐就悉數散去，只剩下堅定的目標和不斷的行動。赫敏格蘭傑不會允許自己被雜亂瑣碎的哀愁所左右，經歷了一個十七歲少女所該經歷和不該經歷的一切，她的雙手早就變得堅實有力。雖然她不會再去尋找回到未來的方法，但她一定要弄清楚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她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阻止湯姆成為一個肆意奪取他人性命的黑巫師，阻止以後那麼多家破人亡悲劇的發生，哪怕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再次回到孤兒院，兩個人都有了不一樣的心境。孤兒院依舊是那個簡陋破舊的模樣，大多數孩子還是偎在大廳的壁爐旁取暖，見到出現在門口的湯姆和赫敏，人群一陣騷動，坐在沙發上的魯拜立刻跳起來跑上了樓梯。兩個小孩子牽著卡爾夫人從廚房走進來，她看到站著的兩人很高興：「哦，赫敏，湯姆，你們來了，看起來湯姆的病已經完全好了。赫敏，你真是幫了大忙。」
「這沒什麼，夫人，我可以和你說一些話嗎？」
「好的，我們去那邊說吧。」
赫敏朝湯姆安撫的一笑：「你先回房間收拾一下吧，看看有什麼需要帶走的。」
湯姆點頭，他緩緩地穿過嬉鬧的孩子們，大廳一時間有些安靜。
來到廚房旁邊的小偏廳後，卡爾夫人關上了門，坐下，突然歎了口氣。
「怎麼了夫人？」
「哦，沒什麼。你說吧，赫敏。」
「夫人，我想請求收養湯姆。」
「你是認真的？」卡爾夫人的聲音突然放大了一倍。
「是的。」
「赫敏，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是你只是一個獨身的姑娘，將來帶著一個小孩，怎麼結婚呢？」
「什.....什麼？」赫敏臉有些紅。
「別害羞啊，我是說如今局勢這麼動盪，未來不知道還會不會爆發戰爭，你獨自一個人，帶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將來如何生存？況且湯姆並不是一個陽光明朗的小孩，他總是默不作聲，心思複雜，有時候在他周圍會發生很多不好的事情，你不介意嗎？」
「夫人，我明白你的好意。你要相信我，有能力好好的活下去。至於結婚，我從來沒有想過。湯姆是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樣，可又有哪個孩子是一樣的呢？我相信他，也相信我自己。」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能再說些什麼了，不瞞你說，我也有這樣的私心，想過請求你去收養湯姆，這樣孤兒院的開支會少些。可是這樣自私的話，我對著你一個獨身的姑娘說不出口。沒想到，你居然自己主動提出來了。在你那裡，湯姆不必受凍挨餓，還有了可以交流理解他的人，會比這裡過得更好吧。謝謝你，赫敏。」
卡爾夫人用力抱了抱赫敏，在離開房間之前，她留下一句話：「很高興認識你，赫敏，從我個人的角度。」
赫敏笑了。
她任憑自己的思緒蔓延，信步走到了二樓湯姆的房間。房間門大敞著，湯姆正站在衣櫃前。
「怎麼了？」赫敏走上前。衣櫃裡擺著一個小盒子，盒蓋敞開，裡面有幾個彩色的玻璃珠、兩根紅色的羽毛和那天見到的斷腿的玩具士兵。
「你要帶上這些嗎？」
「不必了，就把它們留在這裡吧。」湯姆轉身關上衣櫃的大門，拿起放在窗臺上的閃著珍珠光澤的海螺，用手指輕輕摩挲著。
「很美的海螺，你在海邊找到的嗎？」
「我在岸邊一片墨綠的水草裡發現了它。」
「真是美極了。湯姆，你的行李都整理好了嗎？對了，卡爾夫人已經同意了。」
「嗯。」湯姆環視這個陪伴了他九年的狹小的房間，胸腔裡溢滿了自由的喜悅和快樂。他在離開這裡的時候才發現，除了赫敏送給自己的那些東西，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有這個白色的海螺，而他，也只想帶走這個唯一純潔無暇的物品，這是他對自己這段生活願意留下的唯一美好的紀念。
「走吧，湯姆。你需要向其他孩子告別嗎？」
「不需要。」
「那好吧，時間不早了，你已經落下整整一天的功課了。」
「赫敏，昨天我已經預習完了今天的內容。」
「哦，看來下次學習的內容可以再增加一些了。」
「不勝感激。」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祝各位新的一年一切順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1:55
第十六章
在一個春雨如織的清晨，沃森一家知道了收養湯姆的消息。
「赫敏，我知道你.....可是......」沃森太太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有兩年，我就會送他去上寄宿學校，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我必須這樣做。」
「我知道你一定已經想好了一切。但是赫敏，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請一定讓我知道。」
「哦，我想我現在就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的説明。華夫餅到底是怎麼烤的？」
「上帝啊，我已經給你示範過三遍了！」
母親爽朗的笑聲引來了維吉爾的注視，他焦急的走來走去，想要上前，卻始終沒有行動。
「我想我佔用了有些人的時間。」沃森太太忍不住發笑。
「不，不是你想的.....」
「好了，我要去買些小麥粉。赫敏，你需要我順便幫你帶些嗎？」
「不用了，謝謝夫人，上次我剛買了三十磅。」
「三十磅？赫敏，你能拿得動嗎？」
「哦，還好，不是還有湯姆嗎？他可是個小男子漢。」赫敏當然不會告訴沃森太太她是用幻影移形把麵粉帶回去的，雖然湯姆堅決拒絕幻影移形，但那次之後，他不再提起騎掃帚飛行有多麼愚蠢。
「我想我回來後就把做華夫餅的技巧寫下來給你。吉爾，過來吧，我要走了。」
維吉爾有些局促，但他最終在母親促狹的眼光中走到赫敏的身邊。
「彭妮他們怎麼樣了？自從上次我去看過，就再沒收到任何消息了。」
「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赫敏，布勞他走了。」
「走了？」
「他給彭妮留了一封信，說他要去美國尋夢了，還讓彭妮回愛爾蘭或者投奔他在曼徹斯特的朋友。」
「彭妮會去哪裡？」
「她說她哪裡都不去，她想留這裡。」
「布勞就這麼走了？他不擔心彭妮嗎？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怎麼辦？」
「彭妮她比我想像的要堅強許多，她現在在電報公司當清潔工。」
「電報公司？那不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是，是的。」維吉爾有點臉紅，「事實上，我一直在偷偷教她使用打字機，她說她想以後做一個秘書。這些天，我可能會回來的晚些，如果母親問起來，請你不要告訴她，畢竟她對布勞從小到大的嘲諷印象深刻，我想她不願意我和他們有什麼來往。」
「我不會告訴沃森夫人的，吉爾，我想彭妮也是在意你的。」
「什，什麼，你不要亂說，我只是想幫助她，她是個.....」
「好了，我知道了。」赫敏看著維吉爾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發笑，「湯姆還在家等我，今天我要實驗一下覆盆子蛋糕，看起來比華夫餅好做一些。」
「覆盆子蛋糕？你覺得這個更簡單？哦，這，真是個好想法，那祝你好運。」
在維吉爾露出更可怕的表情之前，赫敏率先轉身離開。
二樓空著的房間收拾做了湯姆的臥室，赫敏沒有費心裝飾，沒過多長時間，這裡幾乎變成了第二個書房，書桌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三摞書，床前的小桌上還有兩本沒有看完的書。湯姆終於阻止了赫敏給他買一把魁地奇掃帚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擁有黑色長毛的貓狸子，它有著一雙藍綠的異瞳雙眼，赫敏覺得和克魯克山的扁平臉相比，西萊特簡直就是選美冠軍，然而納吉尼拒絕與這只美麗的貓狸子出現在同一場合。
「原來也有膽小的蛇。」赫敏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想你誤會了什麼，這不是膽小。西萊特是一隻強大的魔法生物，納吉尼只是明哲保身。」
不愧是斯萊特林，赫敏在心裡腹誹。與湯姆相處的時間越久，赫敏越覺得他就是斯萊特林，這倒不是說僅僅因為繼承人的身份這麼簡單，而是湯姆身上的那種價值判斷的標準、待人處事的態度。她在小瑪律福身上看到過粗淺的影子，然而小瑪律福只是個拙略的表演者，而湯姆則是天生的劇中人。
她一直努力試圖回避某些價值衝突的問題，可是湯姆太過聰明，他已經學會了自己去探索世界的管道，而一些問題，終究也避無可避。
「什麼是麻瓜種？」當湯姆微微變調的嗓音響在腦後，赫敏似乎聽到了一根心弦的斷裂，那些關於血統的糟糕言論再次湧上腦海，她需要花上好大的力氣才能控制自己保持冷靜。
「我想你明白這個詞的意思。」赫敏盡力不表現出異常。
「可是為什麼要叫mudblood，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詞。」
MUDBLOOD。如果這是一種刺痛神經的詛咒，這麼多年赫敏早該學會如何免疫，可是看著這個詞從眼前尚且一無所知的男孩嘴裡說出，她還是感受到了那種天真的殘酷。根深蒂固的觀念，從萌芽之初便有的烙印，她找不到一個可以責難的人。
「那是一個非常骯髒的詞彙，湯姆，它絕不會從一個有教養的巫師口中說出。但你知道，這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偏見和歧視，巫師世界也不意外，那些關於種族血統出身的言論並不比麻瓜世界仁慈。但我希望你有自己判斷價值的標準，而不是根據血統出身，武斷的給人貼上標籤。」
「不要像那些因為沃森是猶太人就隨意嘲諷的人一樣嗎？」
「是的。你認為維吉爾是別人口中貪婪卑鄙的猶太佬嗎？同樣的道理，在巫師世界，除了麻瓜種，還有混血和純血巫師。雖然純血巫師自視甚高，可是他們也有很多愚蠢卑鄙的人。而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師，也有許多優秀和偉大的人，他們從來沒因為自己的血統而被別人輕易定義。他們中有我見過的最勇敢最樂觀的人。有一天，你要學會看到他們的本質而不是出身和血統。」
「那你是麻瓜出身的對嗎？」
「是的。」
「我沒有在《千年巫師家族》中找到你的姓氏，事實上，我也沒有找到裡德爾的姓氏。」湯姆低下了頭。
「可是我敢說，湯姆，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有才華的巫師，甚至遠遠超過許多年齡上比你大許多的巫師。」
「真的嗎？」
「你會讓你的血統阻止你的才華和追求嗎？」
「當然不會。」
「我想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湯姆。」
湯姆抬起頭，他黑色的卷髮長了些，遮住了眉毛，幽黑的眼睛光華流轉，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赫敏，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呆在麻瓜世界，和一些不懂魔法的人生活在一起，你明明可以去魔法部，更好的展現你的能力。」
「因為，魔法部還不允許女巫擔任官員啊，況且，我在法國遇到的一些事情讓我不能大搖大擺高調的出現在魔法世界。和麻瓜生活在一起我很安心，我不能丟下沃森一家。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你，我要等到你去霍格沃茲上學。」
湯姆似乎對這個回答感到有些意外：「我並不是你的什麼人，沃森一家也不是你的親人，你有能力和力量，為什麼要消耗在這些事情上？」
「哦，我姑且收下你對我的讚美。有一個我認為很偉大的人曾經說過：決定一個人命運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選擇。湯姆，我們相處已經接近一年，我並不認為你是我可以隨時丟下的人，這不僅僅是因為咒語和契約。同樣，沃森一家也是，我這樣做，完全出自我自己的選擇。」
湯姆的內心越來越迷惑了，從見第一面開始，他就知道赫敏的身體裡藏著無數的故事，他知道她知識淵博，魔力深厚。與她相處的越多，他就越來越不能輕視眼前的女孩，她明明該有翻雲覆雨的野心，卻過著平淡甚至隱姓埋名的生活。每一次去對角巷，她都顯得神秘而謹慎。她做著枯燥無味的工作，認真而耐心的指導著他不懂的問題，就像一個平凡的教師。但她刻著傷痕的手指，深夜裡不安的夢境和呢喃，都煎熬著他的心。那些在法國的歲月，湯姆明白，也許比他在孤兒院裡的歲月更加難熬。究竟是誰，侵佔了她平靜的夢境，侵佔了她本該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還有從她嘴裡時不時道出的那些朋友們，他們在哪裡，又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一年的時光裡，除了沃森一家，再也沒有人主動和赫敏聯繫過。
她似乎失去了一切。可她還在微笑。
第十七章
野薔薇燃燒了一整個夏天，牆角細小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爬上牆壁，微風吹過，暗紅的牆壁上漾起綠色的波浪。草地上零星散落著白色的鈴蘭花，一條翠綠的蛇滑過，輕輕震動了花瓣。大貓西萊特蹲在屋頂，閉上了明亮的雙眼。街角報童的吆喝聲也打不破著這平靜的氛圍，天氣炎熱，大樹下是簡易的凳子，赫敏抱著厚厚的書，思考該如何翻譯接下來這段話。
「赫敏。」徘徊在水青岡樹下的聲音響起。
「湯姆。」赫敏沒有扭頭。炎熱的天氣讓她有些懨懨，靠魔法一直維持溫度消耗的能量又太大，趁著今天的微風還算清爽，她把工作搬到了室外。
「你還好嗎？」那聲音最終越來越近。
「我還在想這段話怎麼翻譯。」
湯姆終於站在了身邊。
「湯姆，你怎麼還穿的這麼厚！」湯姆依然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他甚至披上了一件黑色的長袍。
「我不熱。」
「好了，這是在家裡，你沒必要穿的那麼正式。」
「我真的不熱。」湯姆上下打量赫敏，她穿著一件短袖長裙，白色的裙擺剛到膝蓋，他甚至看到了赫敏小腿上的一道傷痕。
「你穿的似乎太短了。」
「短嗎？這是我最長的一條裙子，我並沒有幾條裙子，還是穿褲子舒服些。」
「褲子！可是我沒見過女孩穿褲子。」
梅林，她差點忘了這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直到二戰結束，女性才允許穿褲子，儘管那也是被視為離經叛道的。哦，可惡的三十年代！
「在巫師世界是可以的。」她決定誆騙眼前的男孩。
湯姆仍然懷疑地盯著赫敏的臉，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
「你以後還是不要穿得這麼短，太暴露了。」
「我想這不算暴露吧，你見過露到大腿的短褲嗎？夏天那樣穿才舒服些。」
「不行！」湯姆似乎有些生氣，他皺起眉頭，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詞語，「你想讓沃森太太暈過去嗎？你想讓維吉爾盯著你吹口哨嗎？」
「這個吉爾有什麼關係？有那麼嚴重嗎？」赫敏想她也許低估了六十年前的保守程度，想想吧，女性擁有投票權也不過才十幾年的時間，此時的魔法界，還沒有一位女魔法官員。
「好吧。」赫敏最終歎氣。她撩起捲曲淩亂的長髮，想讓脖子涼爽一些。
身旁的湯姆有些僵硬，赫敏抬起頭看他：「怎麼了？」
湯姆無聲的湊了過來。
「究竟怎麼了？」赫敏有點慌張。
湯姆湊近了赫敏的脖子，低下頭一動不動，停了一會兒，他終於起身站直：「赫敏，你做過魔法紋身嗎？」
「什麼？」
「在你後面的脖子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一處黑色的魔法標記，是紋身嗎？」
「紋身？我從來沒有做過紋身。」赫敏艱難地扭動脖子，試圖看清湯姆指出的紋身，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沒有啊，我什麼也沒看到。」
「可我確實看到了一個黑色的紋身，一動一動，似乎還有呼吸。」
湯姆的描述讓赫敏想到了黑魔標記，她不禁一陣反胃。
「描述的再細緻些。」
湯姆再次靠近赫敏的脖子，拂到額角的黑髮無聲垂落，他黑色的眸子清澈見底，清淺的呼吸近在咫尺。赫敏一動不動，任憑湯姆仔細查看。不知道過了多久，湯姆終於緩緩說出他的結論：「一個圓形的標記，黑色的斯芬克斯身上纏繞著S型的花紋，它們的身後有淡淡的浮水印，很像字母G。」
「斯芬克斯？」
「我在《神奇生物在哪裡》裡看到過介紹。」
「斯芬克斯的頭部是不是也有一個S？」
「是的，你怎麼知道？」
「那是塞斯拉克家族的家徽。」
「塞斯拉克是.....」湯姆最終沒有問下去，他注意到赫敏臉上已經換上了慌亂的表情，手中的書早已滑落到地上，雙手無意識的揉著皺巴巴的裙角。湯姆第一次看到赫敏這樣的表情，她似乎已經靈魂出竅，只留下空空的驅殼，隨時就要飄然離去。
湯姆突然緊緊抓住赫敏的手。被手上冰涼的氣息所感染，赫敏從混亂的狀態擺脫出來，她安撫的沖湯姆笑笑：「我沒事，我想我要去書房一趟。」
望著赫敏虛浮的背影，湯姆把塞斯拉克這個名字深深的刻在腦海裡。
幾乎是走著走著就狂奔起來的赫敏，一路沖進了書房，她拿下了放在書架頂端的包裹，顫抖地打開了包裹上的結。一本黑色的小冊子靜靜地躺在包裹裡，冊子殘破不堪，有幾頁已經已經遺失，黃色的紙頁上滿是奇怪的符號，潦草不堪。這是赫敏從博金商店得到的關於塞斯拉克的唯一資訊，之前傳說中的塞斯拉克後人突然不見了蹤影，據說他的住宅場面淩亂，箱櫃倒翻，鮮血滿地，而這本小冊子就在箱櫃的一角，露出主人的一絲絲蹤跡。
「G小姐，我想這不是你做的吧？」博金先生懷疑的打量赫敏寬大的黑色斗篷和藏在陰影裡的面容。
「你覺得那樣我還需要通過你購買嗎？我看起來有那麼愚蠢？」赫敏加重了語氣。
「當然，小姐，是我失言。這是我們尋找到的那本小冊子，我不能保證這上面有什麼關鍵的資訊，但可以確定，這不是那本記錄秘密的日記，傳說那本日記上有著塞斯拉克家族獨有的咒語和刻印，可是這本冊子看起來很普通。而這本小冊子上面的文字我只知道是美索不達米亞高原的一種部落語言，但我瞭解的並不太多，恐怕不能幫助你破譯了，對不起，這本冊子請你好好保管，我相信它以後會給你帶來幫助。」
博金先生凝重的語言像是一塊巨石壓在赫敏身上，她可以猜想到現場的慘狀。究竟是誰，同樣要探尋穿越時空死而復生的秘密？難道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越想越後怕，她偷偷地幻影移形去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探索了好幾次，終於在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神廟上發現了相同的符號。她費力解讀符號的意義，但仍然一頭霧水，只知道這本冊子大概講述了塞斯拉克家族擅長吞噬生命的黑魔法，他們利用生命換取生命，用靈魂永世的禁錮換取不可逆轉的改變。然而咒語究竟如何運行，施咒與被施咒的人究竟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還完全不能解讀出來。整本冊子讓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封底巨大的塞斯拉克家徽，詭異的斯芬克斯和神秘的哥特字母S相互呼應，像同生共存的生命，審視著窺探的靈魂。而如今，這奇異的家徽就出現在她的身上。
古老的塞斯拉克家族歷史並不光彩，這個家族盛產各種各樣的瘋子和奇奇怪怪的傳說，煉金術士塞斯拉克是第一百四十三代塞斯拉克家族傳人，他一生鮮有事蹟，除了他對妻子經久不衰的深情和小島閃電之夜的秘密。
在查閱資料時赫敏僅僅是抱著一絲希望，卻沒想到自己的身上居然有塞斯拉克家徽的紋身，而且只有湯姆能看見！這個充滿了黑魔法力量的紋章，究竟起到了什麼樣的作用？她穿越了六十年的時光遇到湯姆絕不是偶然，也許黑魔王就是自己來到的這裡的不可回避的原因。
看來她不能放棄塞斯拉克這條線索了。眼前的小冊子似乎燃起了火焰，燙的驚人，赫敏鬆手，發現小冊子被人下了追蹤咒。幸好她已經把這所房子用魔法保護起來，並且施了混淆咒，她果斷破掉冊子上的追蹤咒，並且明智的沒有施反追蹤咒，現在暴漏自己的位置無異於咬餌上鉤，她以後還有機會查到一切。
輕輕撫摸那個看不見的紋身，赫敏決定不對湯姆講太多，她知道憑藉他的求知能力，這一切他終究會知道，而自己的身份總有一天會暴露。而那一天的來臨，也許就是自己的死期。
她施下重重咒語隱藏了這本破舊的冊子，起碼在書房裡，湯姆暫時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舒展自己褶皺的棉裙，想到湯姆關於衣著的理論，赫敏又忍不住發笑，算了吧，沒必要驚慌失措，她並不是坐以待斃的盲人，何況在因緣際會之間，線索正在漸漸清晰起來。
她索性紮起了蓬亂的長髮，下樓招呼依靠著門框的湯姆：「湯姆，餓了嗎？今天吃約克郡布丁怎麼樣？我新學的。」
見到赫敏已經完全恢復平時淡然自若的樣子，湯姆終於松了口氣，同時他心裡的疑竇也越來越大，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巫，為什麼身上有純血家族的標記？據他瞭解，一些古老的家族會把家徽紋在家族的妻子身上以表明身份和歸屬，難道赫敏有一位來自塞斯拉克家族的未婚夫嗎？想到這種可能，湯姆眯起了眼睛。
第十八章
塞斯拉克的幽靈徘徊在兩個人心底，消除了夏季燥熱的空氣。赫敏去對角巷的次數更加的頻繁，在湯姆雙目炯炯地注視下，她終於沒有穿傳說中露到大腿的短褲。兩個人各自暗暗的調查那個臭名昭著的家族，而湯姆則發現了更多更吸引他注意的東西。
「我母親的姓氏是岡特嗎？」湯姆在秋葉燦爛之時提出了這個問題。
「是的。」
「是那個叫岡特的純血家族嗎？」湯姆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想是的，但你的母親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展示過魔法能力。」赫敏回答。
湯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他的表情深不可測，眼睫低垂，嘴抿成了一條直線。赫敏的內心既忐忑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拙劣的謊言究竟能支撐多久，而湯姆發現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後會得到一絲絲安慰嗎？赫敏不確定混血的身份會不會讓他覺得驚喜，但也許這正是時候面對這一切了。
「湯姆，你想去看看你母親的故居嗎？我們之前說好我會帶你回去看看的。我也想去那裡看看，小漢格頓的秋天美極了。」赫敏確實和父母去過小漢格頓，那裡的山地和原野綠樹成蔭，寧靜的河流蜿蜒而過，如同陳釀的油畫，勾勒掩映的紅色屋頂。
「我....」湯姆有些踟躕。
「我想，當然這只是假設，也許你還有親人在那裡。」
「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找過我。」
「也許他們並不知道你的存在。」
「你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親人活著？」
「其實我知道你母親還有一個哥哥，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還生活在那裡。」
「我明白了。」湯姆更加沉默，他的臉上又出現了第一次相遇時那種空洞的表情。
赫敏想要再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一個謊言意味著更多的謊言，她煎熬著自己的靈魂，卻發現在湯姆面前，無論如何，她也很難再編造出一個字。第一次，她遺憾自己知道了這麼多關於湯姆的資訊，因為，接下來的小漢格頓之行，必將抹掉更多湯姆眼中的光彩，但這一次天遲早要來臨。
湯姆最終同意了這項註定艱難的行程，在臨出發前，他意味深長的對赫敏說：「你不必擔心，也不必再多解釋些什麼了，我相信你。」
赫敏為這句話思考了一路，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是啊，假裝是他母親朋友的謊言多麼易碎，她的言語裡又有那麼的漏洞，將來他去了霍格沃茲，肯定也會明白她對霍格沃茲的瞭解是不可能從書本上得來的，那時候他還能說出「我相信你」的話嗎？在她對他說的話幾乎一半都是謊言的情況下。
車窗外的原野飛速倒去，在玻璃窗上留下些濃淡的影子，遠處紅橙黃綠的樹葉相互交織，起伏的山巒消失在幽密森林的深處。冬青漿果露出了生命中最初的那一點紅色，紫色的灌木裝點了林地突兀的棱角。平徐的風吹起層層波浪，從道路兩旁延伸到深林深處，如同雲端的浪濤。
在一棵燃燒著金色火焰的懸鈴木下，湯姆踩響了小漢格頓第一片乾枯的落葉。這是個寧靜的小鎮，幾排整齊的房子和不遠處的半高山崗，似乎一眼就能望到頭。這裡就是他的「家鄉」，卻連他的出生地都不是，雖然這裡的景色如詩如畫，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熟悉的氣息。他此行的意義，只是為了徹底斬斷那些不必要的聯繫，斷絕心裡的牽掛和矛盾，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他心底還有一絲絲期待，那種生長在骨骼裡的，密密麻麻的，對父親的期待。
但他絕不會承認這點。
「怎麼樣？這就是小漢格頓，和我記憶中一樣美麗。」赫敏回憶起了她和老格蘭傑夫婦在村外河流邊愉快的野餐，還有父親用五顏六色的樹葉為她編織的「公主項鍊」。
「現在我們的赫敏公主戴上了她的王冠」——那是一串野玫瑰編織的花環，老格蘭傑先生細心的去掉了上面的尖刺。而她的母親，則屈腿坐在花格相間的野餐布上，耐心的把一片片烤麵包抹上藍莓果醬：「親愛的，快來，公主殿下也是要吃飯的。」
不敢讓思緒飄蕩太遠，赫敏需要好好珍藏關於這個安靜小鎮的美妙回憶。她低頭問湯姆：「我們先走走好嗎？」
藍山雀迫不及待地唱出了秋季的頌歌，微風偶爾吹動連綿的樹梢聊作點綴。小鎮上零零散散的行走著幾個人，也許是遊客多的緣故，見到陌生的臉孔，他們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同尋常來。一個裹著頭巾的佃戶甚至友善地向他們露出了微笑。
然而一個低沉的嗓音破壞了這份寧靜。道路的不遠處站著幾個人，三個農民打扮的人正低頭向一個鄉紳打扮的男人說著什麼，而那個男人不耐的揮揮手，態度似乎很強硬。他穿著考究的黑色西服，黑色的頭髮整齊的梳向腦後，手裡拄著一根精緻的手杖，那種身形氣度，讓赫敏想起了盧修斯瑪律福。她正準備繞開這疑似糾紛的現場，卻被一句話定住了身形：「請您再寬限幾天吧，裡德爾老爺。」
身旁的湯姆同樣僵直了身體。
梅林的褲子！赫敏並沒有打算在剛到這裡的時候就遇到這些惱人心思的事情，而現在，她和湯姆不過剛在這美麗的小鎮裡散步了不到十分鐘，就遇到了那個很有可能就是湯姆親生父親的人。
略微整理了衣服，她牽著湯姆的手，輕輕走上前去：「你好，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正不耐煩揮手的男人有些驚訝，隨即扭過了頭：「什麼？」
赫敏看到了一張和湯姆青年時期極其相似的臉龐，同樣黑色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樑，迷人的薄唇恰到好處，只不過這張臉上增添了許多暴戾和尖利的氣息，配上此刻那十分不耐的神情，與青年黑魔王那張溫柔蠱惑的臉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我想請問你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赫敏硬著頭皮問了下去。
「我想知道這關你什麼事？為了避免你一直纏著我，好吧，湯姆裡德爾。」男人最終回答。
聽到這個回答，手心裡湯姆的手已經開始顫抖，赫敏安撫的握緊了湯姆的手，接著壓低了聲音：「裡德爾先生，我們能借一步說話嗎？」
「為什麼？」老裡德爾滿臉不屑，「你沒看到我有事情要處理嗎？想巴結我這個時間不對。」
「不，我是有點事情想向你提出幾點疑問。」赫敏耐著性子接著說。
「提出幾點疑問？我看起來有這麼好心會回答你的問題？說吧，你究竟有什麼毛病非要在這裡糾纏著我不放？」
「因為，我身邊的孩子，也叫湯姆裡德爾。」見老裡德爾拒絕交流的樣子，赫敏不得不直接拋出了問題。
「那又怎麼樣？」老裡德爾依然一臉不耐，他低頭盯著湯姆的臉龐，又抬頭看看赫敏嚴肅的臉，仔細打量了一陣，他終於變換了臉色：「難道你是？！到這邊來。」
老裡德爾轉了轉手上的銀質手杖，不耐的驅趕身邊圍著的佃戶，他邁步向不遠處一棟氣派的宅邸走去：「到那邊去，這裡人太多了。」
赫敏拉著沉默不語的湯姆緊緊跟在老裡德爾身後。
三個人在那棟氣派的宅邸面前停了下來。赫敏猜想這可能就是老裡德爾的家。周圍沒有什麼人影，赫敏感覺稍稍安慰，而湯姆依然緊握著她的手，一言不發，只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緊緊盯著老裡德爾的一舉一動。
「她死了嗎？」還沒等兩個人停頓下來說些什麼，老裡德爾就迫不及待地問。
「什麼？」赫敏和湯姆都很意外。
「我說岡特，那條母狗，她死了嗎？」老裡德爾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周圍。
「你能再說一遍嗎？」赫敏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看來她終於死了。這些年她終於不再糾纏我了，原來她是死了，天知道為了她我差點搬離小漢格頓，這可是我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啊，為了一條母狗離開這裡，簡直太荒謬了。」
「你知道你是在說你的妻子嗎？」
「妻子？我從來沒承認過這一點，我沒有妻子，也永遠都不可能是她，她不配。」老裡德爾提高了聲調。
赫敏竭力壓抑自己的怒氣，她指著湯姆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那，你，知，道，這，是，誰，嗎？」
「當然，他長得和我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岡特離開的時候還懷著孕，我想，這就是她的雜種吧，居然生命力頑強的活了下來，還恬不知恥地起著和我一樣的名字。」老裡德爾甚至翻起了白眼。
「所以你知道他是你的兒子！你一直知道自己有個孩子！」赫敏恨不得沖上前去，反而是湯姆臉色蒼白死死攥著她的手，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斷。
「從血緣上來說，是的。但我並不承認，他是我在受脅迫矇騙的情況下產生的，我從不認為，我的孩子會有這麼低賤愚蠢的母親。」
赫敏一拳揮了過去。
第十九章
一隻手抓住了赫敏揮舞的拳頭。
「我說，你想幹什麼？你這個瘋子，和岡特是一夥的吧，突然帶著她的孩子找上門來要錢嗎？」老裡德爾抓著赫敏的拳頭，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你簡直....你真的叫湯姆裡德爾嗎？」
「怎麼？想來詐騙卻沒有事先詢問好受害者的資訊？」老裡德爾手抓的更緊了，赫敏因為疼痛臉漲得通紅。
「放手！」一聲不大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什麼？」老裡德爾四下張望。
站在不遠處的湯姆抬頭直直看著老裡德爾四處張望的眼，他沉寂的雙眼黑暗無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氣流極速的波動，湯姆周身騰起黑色的火焰，焦黃的樹葉已經盤旋而起，形成幾股淩亂的力量，狂風吹亂了捲曲的額發，他緊握雙手，盯著他名義上的父親一字一句地說：「我說，放手。」
老裡德爾有些驚訝，他放開了鉗制赫敏的手，轉身面對湯姆：「原來你也......你也有那些邪門巫術！」
「你說對了一半，這是巫術，但不邪門，用來對付你，正好。」湯姆勾起了嘴角。
四周瞬間築起了透明的屏障，枯葉盤旋，黑色的霧氣漸漸彌漫，湯姆的眼中閃現出一絲紅光，他此時冷酷的模樣，讓赫敏想起了六十年後那張蒼白恐怖的蛇臉。老裡德爾已經幾乎站立不穩，他抓著手杖支撐自己的身體，努力壓下害怕的表情。眼看湯姆輕啟雙唇，就要念出咒語，赫敏一個大步沖上前，一把抱住了湯姆。
「湯姆！不要！」黑色的霧氣裡電閃雷鳴，強大的魔力衝撞著赫敏的身體，金色的和黑色的光芒迸濺出閃亮的火花，一瞬間赫敏什麼都看不見。她身體的每一處都如同被刀鋒割過，每一處骨骼和神經都在叫喧，但她抖著雙手，死死地抱著湯姆，哪怕感覺像抱著幾千把鋒利的刀刃。
「湯姆，不要這樣，停下來，停下來。」赫敏不停的低語，幾乎成為一種無意識的舉動。
過了良久，湯姆的目光終於清晰起來，他扭頭看到了赫敏臉上的傷口，鮮血浸濕了她的睫毛，蔓延到嘴角，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而她的嘴不停的顫抖，雙手死死地抱著他，幾乎使他窒息，慢慢地推開她，湯姆看到了赫敏流血的雙手，她的臉頰、脖子、手背，凡是□□在外面的地方，都有深深的刀痕。
他幹了什麼？
「你阻止了我？你認為我做的不對？」湯姆盯著粘在他身上的赫敏的血跡。
「我不認為你做的不對，但你不該用這種方式。」
湯姆扭頭看早已經暈過去的老裡德爾，表情複雜。他似乎從某種夢境中醒來，反復擦著粘在手上的鮮血：「我傷害了你。」
「不，這不是你的主觀意願。」
「我不是第一次讓別人流血。」
「我知道，可你也不用再解釋些什麼了，因為我也相信你。你看，我身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了，真奇怪，我還沒有施治療咒語呢。」
湯姆聞言望去，果然發現赫敏身上深深的切口已經癒合，除了那些乾涸在皮膚上的血跡，已經沒有任何的異樣。
「清理一新！」赫敏對著兩人一揮，他們身上的血跡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除了還在昏迷的老裡德爾，剛才的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過。
「你看，這就好了。」赫敏拍拍衣服的皺褶，她指著躺著的老裡德爾，並沒有上前的想法，只是聳聳肩膀，不無遺憾的說道，「可憐蟲。」
「我，一直以為我的父親去世了。」湯姆歎了口氣，「而現在，看到這樣的父親，我不知道該不該為他還活著感到高興。他富足安樂的活著，知道我的存在，九年來卻從來沒有找過我。他侮辱我的母親，蔑視我的血統，他是個無恥的混蛋，這樣的人，一個不會魔法的麻瓜，是我的父親。」
湯姆好像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長的話。
「你知道這些嗎？」湯姆突然發問。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父親是這樣一個人，赫敏真心實意的在心裡暗想。
「我沒有父親了。」湯姆揮手撤掉了周圍的屏障。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可你要知道，我在你身邊。」
湯姆勉強點頭。
「哦，親愛的，你怎麼了？」一個年老的聲音沖了出來。
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艱難地扶起倒在地上的老裡德爾，她沖著不遠處站立的人影喊道：「過來幫個忙好嗎？我一個人挪不動他。」
見避無可避，赫敏只好勉強搭起昏迷的老裡德爾癱軟的手臂，湯姆不贊同的皺起了眉頭，最終還是跟著走進了附近的那棟宅院。
高聳的廳堂裝飾著精緻的掛毯，芬芳的鮮花裝在古希臘風格的瓷瓶裡，與牆上的油畫相互呼應，巨大的水晶吊燈投射彩色的光斑，點綴了牆面。直到把老裡德爾放在了一張長沙發上，赫敏才松了口氣。
「謝謝你們。」老婦人掏出一張五元英鎊。
「我想不需要。」赫敏的聲音有些冷，她示意身旁的湯姆，「走吧。」
「等等。」兩人沒有頓下腳步。
「請等一下，孩子，我能再看看你的臉嗎？」老婦人高喊。
湯姆面無表情的轉身，他心裡恨透了這張臉。
「你，今年九歲了嗎？」
湯姆轉身繼續往前走。
「你是梅洛普的孩子，原來你活了下來。」老婦人急忙說。
「你希望我已經死了是嗎？我親愛的祖母。」湯姆成功地看著眼前的老婦人變換了臉色。
「你真的是.......那麼，你又是誰？」老婦人轉向赫敏。
「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剛剛和父親進行了一番友善的談話。」湯姆打斷了老婦人的試探。
「原來湯姆也認出你來了。這麼多年，我總覺得，有一天你會找上門來的。」
「找上門爭奪財產嗎？」湯姆氣息又開始不穩。
「看目前的情況，我想你並沒有這個打算，不然也不會在剛才轉身而去。」老婦人從桌上的茶壺裡倒了一杯茶。
「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赫敏，我們走。」
「湯.....你也叫湯姆對嗎？湯姆，請等一等，哎，梅洛普真是癡情的姑娘。」
「她才不會看上那個混蛋！」湯姆的聲音尖利了起來。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的母親很愛你的父親。」老婦人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舉起了桌子上擺放的一張照片，「這是莉蒂亞，你父親的未婚妻，如果不是你的母親，她早己經和你父親結婚，而不是跳河自盡，埋葬在荒廢的公共墓地裡，甚至得不到神父的原諒。」
「你胡說！」
「你的父親和莉蒂亞兩情相悅，本來已經定下了婚期，可你的母親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手段，湯姆竟然轉變心意一心要和你的母親結婚。莉蒂亞受不了情人的背叛和旁人的嘲笑，跳河自殺了。你父親離開你母親之後，才知道莉蒂亞已經去世了兩年。而在和梅洛普在一起的兩年間，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有莉蒂亞這個人的存在。」
「我不是來追究過去的孰是孰非的，自從那以後，湯姆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的所作所為，連我也看不清了。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些事情，無論梅洛普當年怎樣，你是無辜的，你始終是我們裡德爾家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你要來爭奪財產，那就來吧。」老婦人放下了手中的照片，似乎一口氣說完了她一生都在準備的話。
「既然你這樣說，會有那麼一天的。我希望你能活到全部家產落入我手中的那一天。」湯姆毫無感情的回答。
「我希望我能夠活到那一天，我還想看到你長大的模樣，你長大了，一定也是英俊的小夥子，我想梅洛普當年最愛你父親的就是這個吧，湯姆，祝你好運。赫敏，無論你們之間因為什麼原因相遇並住在一起，都請你好好照顧他。」
突然被點名，赫敏還不能完全從梅洛普老湯姆的情感糾紛中走出來，她僵硬的點點頭，突然覺得湯姆也許是遺傳他的祖母多些。
「這與你無關，再見。」湯姆生硬得截斷了對話，他最後望了一眼還昏迷在沙發上的老裡德爾，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莊園。
第二十章
「起霧了。」在沉默的走過一個又一個街道後，赫敏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
「是啊，可惜此時沒有夜鶯的歌聲為我敲起晚鐘。」湯姆沒有回頭，他遠遠的走著，似乎要一直走下去。
「湯姆，我.......」
「好吧，我母親的故居在哪裡？離這裡不遠吧，一起告訴我吧，我能承受。」湯姆終於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寒冷如冰，身上那層最後的童稚之氣已經完全褪去，堅硬的線條包裹上了他的每一寸肌膚，而他柔軟的卷髮，也被風吹去了溫柔的形態。霧氣一絲絲的滲透了高大的喬木和林間的氣息，漸漸地，赫敏再難辨認那雙黑色的眼睛。
「我想岡特老宅就在那座小山上。」赫敏最終投降。
「我知道了。你還願意去嗎？再看一幕世俗諷刺劇？」湯姆撇起嘴角。
「請不要這麼說，我一定會陪著你的，你不明白，有些事情........」
「不明白什麼？我說過了，我相信你，無論你是我母親的朋友還是預言家先知瘋子陰謀家，無論你和那個塞斯拉克有什麼關係，無論你夜半時分悄無聲息的去幹了什麼，我都相信你！」湯姆刻薄地聲音簡直要刻在赫敏的心上。
除了樹葉抖動的沙沙聲，一片沉默。
「對不起，我失態了。」沉默了一陣，湯姆道歉。
赫敏沒有回答，她正在努力咽下酸楚的潮氣，如果眼前站的是哈利羅恩，她早已經毫無節制的冷嘲熱諷，直到他們被她罵的抬不起頭，噎的一句話的也說不出來。可眼前的男孩對她的指責確實沒有錯，她是一個拙劣的騙子，編的謊言連她自己也難以信服。可是她大概永遠也不可能向他和盤托出，他會如何看待未來的自己，他會因為她的資訊而避開之前犯的錯誤，從而成為一個更強大可怕的魔王嗎？他會如何看待她的那些承諾和舉動，一個好心的朋友還是時時刻刻的監視者和法官？命運交給她了無解的難題，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咽下這顆苦澀的□□，哪怕有一天她要毒發身亡。
她只是看著湯姆，一句話也沒有說。
天地寂寂，霧氣越來越重，眼前的湯姆似乎要成為一道模糊的人影，遠遠散去，飄離到天際。赫敏感覺一切都在遠離，她仿佛飛離了驅殼，到了更遙遠的所在。
她呆呆的站著，大腦裡一片空白，直到那道人影沖來過來，一把抱住她：「赫敏，你不要離開。」
赫敏只是微笑，她輕輕撫著湯姆柔軟的卷髮：「我知道，你只是害怕，你放心，我不會離開。」
湯姆更緊的抱住她，不再說話。兩個人靜靜的依偎著，直到秋風吹動枝葉，霧氣漸漸散去，陽光自在的灑向每一片土地和生靈，知更鳥重新唱起歌謠。
「走吧，已經中午了，岡特老宅就在不遠處。」
「好。」
岡特老宅就在鎮外的小山崗上，門外掩映著一片阿爾德灌木。這是一間破舊的棚屋，牆上佈滿苔蘚，房頂上的許多瓦片都掉了，這裡或那裡露出了裡面的椽木。房子周圍長著茂密的蕁麻，高高的蕁麻一直齊到視窗，那些窗戶非常小，積滿了厚厚的陳年污垢。門上釘了一條死蛇。（注：部分引用原著原文描寫。）
湯姆幾乎是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一個有著一千六百年歷史的純血家族祖宅？」
「我想，是的。」赫敏同樣瞪大了雙眼。她以為所有的純血家族住宅都會像瑪律福莊園那樣美輪美奐。
「我想我甚至可以理解我母親看上那個混蛋的原因了。」湯姆甚至開起了玩笑，他用手撥去門上的死蛇，試圖推開門板。
門開了，裡面幾乎沒什麼光線，幽暗的潮氣撲面而來，赫敏掩著口鼻，跟在湯姆身後。
「難以想像母親就生活在這裡，她過的大概也不怎麼好。」湯姆歎息。
穿過一個幽暗的客廳，兩個人走進了一個天花板透著一些陽光的房間。地上七零八落堆著不少玻璃瓶和廢紙，一個蛇形座鐘歪到在地上，薑黃的牆紙卷起了邊。
「你...你們是誰？」一個醉醺醺的聲音從一個堆滿雜物的躺椅上響起。
仔細看了很久，赫敏終於從報紙衣服裡辨認出一張鬍子拉碴的臉。
「你是誰？」湯姆警覺的後退了一步。
「我是.....莫芬岡特，不對，這，這不是我的家嗎？你們怎麼在這裡？」那張臉終於看起來清醒起來。
「你和梅洛普岡特是什麼關係？」湯姆站著沒動。
「梅洛普？哈，我那個可憐的妹妹，和一個小白臉跑了，怎麼，梅洛普，你回來了？」那男人試圖站起身子，努力朝赫敏的方向走去。
「停下，她不是，梅洛普已經死了。」
「死了？哈，這麼長時間沒消息，原來是死了？我就說妹妹不會這麼狠心，她總是記得給我買酒的！」岡特顫顫悠悠地又坐了下來，「這個傻子，我都說不要癡心妄想吧，這下好了，連酒也沒人給我買了，你是誰，你是來給我買酒的嗎？」
「我是梅洛普的兒子。」湯姆沉靜地說。
「梅洛普的孩子？你不會是她和小白臉生的吧！梅林，看不出梅洛普整天唯唯諾諾一言不發，原來還有這麼一手。」說完，莫芬岡特猥瑣地笑起來。
「你不知道我的存在？」
「哈，我怎麼可能知道，她跟那個小白臉跑了之後我父親就病倒了，她簡直膽大妄為，和一個麻瓜結婚，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岡特家族，怎麼能和低賤的麻瓜通婚？榮耀，嗯，榮耀！」他舉起手作了一個乾杯的姿勢。
「所以我只剩你這一個舅舅了？」
「舅舅？舅舅好啊，來，記得給舅舅多買幾瓶伏特加，你還別說，麻瓜的酒真是不錯。」
「我明白了。」湯姆喃喃自語，他嫌惡的看著莫芬岡特又躺倒在躺椅上，一腳踢開腳邊的酒瓶，走出了房間。
「湯姆。」赫敏追了出來。
「我想去另外一間房間看一下，你在外面等我好嗎？」
赫敏看著湯姆灰暗的神情，點點頭，走出潮濕的房子。
在仔細觀察一隻山雀是如何梳理自己的羽毛後，湯姆終於走出了岡特老宅：「我想我們該回去了。」
「可是？」
「已經夠了，我想我有些明白你說的關於麻瓜種純血種的問題了，這不就是很好的證據嗎？所謂高貴的純血，也會墮落成這副德行，我不再會為血統的問題而煩惱了，從今天起，我就是我自己，不再是任何憑出身就能定義的人。」
「湯姆？」赫敏發現今天的湯姆再一次讓她驚訝，那種執迷于殺掉麻瓜崇拜純血的狂熱就這樣沒有了？湯姆裡德爾親口說他不在意血統和出身？梅林，她希望這不是幻聽。
「你看起來很高興。」湯姆扭頭。
「是嗎？」赫敏撫摸自己上翹的嘴角，「我想沒人會不高興自己不用被瞧不起吧。」
「永遠，赫敏，我永遠不會瞧不起你。」
「我想你說永遠太隨意了些，日子還長。不過湯姆，我很高興你這樣說。」
「我想西萊特一定在家等急了，我為新帖的牆紙和矮櫃頂擔心。」湯姆微笑，又想起只敢在草叢裡遊曳的納吉尼，搖了搖頭。
「哦，梅林，今天忘記給西萊特餵食了，我希望它不要吃掉隔壁馬麗太太的小兔子！」
「我想我們需要趕快回去。」
「是的，這個時間我想已經沒有巴士了。湯姆，幻影移形怎麼樣？」
「能換一種方式嗎？」
「我們沒有帶掃帚，需要我去先買一把掃帚嗎？」
「不，我想不必了，那麼，請。」湯姆伸出了胳膊。
「哦，好。」赫敏挽上湯姆的胳膊。
「謝謝你，你真體貼。」
「我的榮幸，女士。」
話音落去，兩個人同時消失不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1:56
第二十一章
西萊特終究沒有吃掉鄰居家的小兔子，而秋日的小漢格頓之行則成為了不會被輕易提起的秘密。時光飛逝，在忙忙碌碌中，又一個耶誕節要來臨了。
「湯姆，過來幫我一下，這棵聖誕樹我好像選的有點大。」赫敏正費力把一棵挪威雲杉拖進屋。
「為什麼不用魔法？」湯姆無奈放下手中的書。
「有些事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好，再說了，這是在門口。」
「我明白，沃森太太看見一棵樹自己飛進屋子會暈過去的。」他動手幫著赫敏一起把雲杉豎立在客廳裡。
「好了。謝謝你，湯姆。」
湯姆聳聳肩膀：「我想你還買了一堆蠟燭糖果和絲帶是嗎？」
「湯姆，別總是這麼聰明。」
「我不猜到很難。」
「那麼，暫時告別你的書一會兒，幫我裝飾一下聖誕樹吧。」
「我很榮幸。」湯姆甚至誇張的摘了摘頭上並不存在的禮帽。
平安夜，赫敏倚在窗前，想起了去年聖誕夜的情節，如今，一年過去了，她竟然漸漸熟悉了這種生活，那遙遠未來的林林總總，反而漸漸不真實起來。她搖頭苦笑，無論是拼命忘記還是記起，她都不再有當初的心境，這大概就是成長，她和湯姆，在外界環境的逼迫下，無人約束的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
「聖誕快樂。」湯姆舉著一截跳動的蠟燭。
「聖誕快樂。」
「明年你就要去霍格沃茲了。」
「那你呢？」
「不知道，你知道我在調查一些東西，對吧。那個你發現的紋身一定有問題，我剪掉的頭髮會很快的重新長起來，身上的傷口也會迅速癒合。你知道嗎？回到英國快兩年了，我頭髮的長度還是一模一樣，而我的容貌看起來，似乎也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指甲的長度都一樣。我感覺，我並不是一個活著的狀態，一個活著的人怎麼能逃脫時間的沖刷？我必須好好查查。」
「好像是這樣，上次你的傷口確實很快就癒合了。」湯姆點頭，「可我想無論如何這不是傷害性質的魔法，反而像是治癒性質的魔法。」
「可這太奇怪了，看著自己被定格在這裡，而周圍的人卻在不斷的成長。我並不希望永生不死，而且，這一定和....啊，和我在法國的遭遇有關。」
「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你在法國經歷了些什麼嗎？」
「請你原諒，我還不能告訴你。」
「沒關係，我可以理解。」湯姆眼中跳動著小小燭光，「我去霍格沃茲後，你會來看我對嗎？」
「當然，如果你不希望你的同學們看到我，我可以經常用貓頭鷹給你寄信的，其實買西萊特那天，我本來是打算給你買只貓頭鷹的。」
「西萊特，我可以帶走它嗎？」
「當然，只要納吉尼不介意。」
「我想它不會的。」
「對了，每個暑假和聖誕假期，如果你願意回來，我也會在這裡等你的。」
「我一定會回來。」湯姆頓了頓，「調查完紋身的事情後，你會幹什麼呢？」
「為什麼問的這麼久遠？我覺得這並不是一個輕鬆的事情，只有梅林知道這一切什麼時候能結束。」
「結束？」湯姆眯起眼睛。
「我是說，查出紋身背後的秘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赫敏不敢想什麼未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未來，如果不查清她穿越到六十年前的真相，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夠放心的去構思所謂未來。
「到了霍格沃茲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嗎？」湯姆問得若有所思。
「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耶誕節的當天，沃森家的房子簡直裝飾過度，白色和金色相間的彩帶綴滿了客廳，彩色的糖果堆滿了桌面，五顏六色的聖誕樹閃閃發光，赫敏懷疑自己走錯了房間，但在看到羞澀的彭妮之後，她終於明白了原因。
「看來你已經向沃森太太說過了啊。」赫敏眨眼。
「咳，正試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彭妮。」維吉爾一本正經。
「你好，彭妮。」赫敏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好，赫敏，你好，湯姆。」彭妮低聲回應。
「你好。」湯姆冷冷地看一眼維吉爾，面無表情的回答。他轉身走到壁爐旁，找了個沙發隨意坐下。
「好了，這是我給你們的禮物，吉爾，你事先可沒有告訴我彭妮要來這裡，所以很抱歉，彭妮，這份禮物你收著吧，吉爾今年已經得到了他最好的禮物，我就不再送了。」彭妮被赫敏說的話弄紅了臉。
「赫敏，你又拿我取笑。」維吉爾只能抓抓頭髮。
赫敏看著眼前兩人眼裡傳遞的情意，微微一笑，往壁爐走去。
「湯姆，怎麼了？我給你的禮物不喜歡？」
「你知道原因不是這樣。」
「我明白了，你馬上就要過生日了，你還可以期待一下生日禮物，我保證是個驚喜。」
湯姆抬頭看著赫敏燦爛的笑容，終於勉強的接受了又一個要經常見到的麻瓜的事實，他歎了口氣：「我想我更喜歡《常見魔藥三百種》而不是《讓你迷人百倍——來點魔法體育》，我想下次你一定會更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赫敏捂嘴偷笑。
「孩子們，吃飯了，我特別宣佈，今天有一道菜是一份禮物。」沃森太太高分貝的聲音從餐廳傳來。
「禮物？」赫敏有些驚訝，她扭頭看湯姆，發現他已經站起身走向客廳，她急忙跟了過去。
熱騰騰的菜已經端上了餐桌，眾人圍著餐桌坐了下來，彭妮和維吉爾手牽著手，惹得沃森太太時不時扭頭張望，而湯姆則淡然地用湯勺舀起碗裡的湯，只有赫敏一直好奇的張望，想知道哪道菜是傳說中的禮物。
「那麼，究竟那道神秘的禮物是什麼？」赫敏終於壓不住好奇，「是....彭妮做的嗎？」
「哦，赫敏，沒想到你這麼急不可耐。」沃森太太忍不住笑了，「就在這裡。」
赫敏轉頭望去，潔白的盤子裡擺著一些金黃色的餡餅，金黃的脆皮上還有用線條刻畫的花朵，團團圍繞，點綴著綠葉。
「快嘗嘗。」沃森太太指著盤子。
餡餅一入口，赫敏幾乎要哭出來，這味道，她不會忘記，在霍格沃茲的大廳裡，在霍格莫德的酒吧裡，在溫暖的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裡，她無數次的嘗到過這種食物，一種魔法界獨有的食物——南瓜餡餅。她知道是誰做的了。
「很好吃，真的非常好吃。」赫敏又拿了一塊。
「哦，你喜歡就好，湯姆告訴我這叫南瓜餡餅，奇怪的做法，但看起來效果不錯。是的，這是湯姆送你的聖誕禮物。」沃森太太也拿起一塊，「真是個好孩子。」
「謝謝你，湯姆。」赫敏給了湯姆一個溫暖的擁抱。
「不用謝，這是我在你書架上的《魔法食物烹飪》裡看到的，其實真的很簡單，一個小小的魔法。」
「一個小小的魔法。」赫敏咬牙切齒，「我真高興你在這方面也有天賦。」
「謝謝。」
第二十二章
倫敦的天空終於應景的下起了雪，輕盈的雪花覆蓋了泰晤士河渾濁的河水，修飾了工廠高聳的煙囪，也潔白了坎坷不平的路面和歌哭狂笑的喧囂。時間毫不留情的大步向前，無論這世界上是多了一分醜惡還是多了一分善良。
收音機裡傳來喬治五世的新年致辭，內容和聖誕致辭幾乎沒什麼區別，外界的風起雲湧似乎與這個隔絕的海島無關，而那些骯髒的交易和陰謀也絕不會敗壞每個人迎接新年的心情。
溫暖的燈光和火光交相輝映，一場小小的生日宴幾乎以毫不起眼的方式進行著：「湯姆，為什麼不邀請些其他人呢？例如你的朋友？」
「你是說納吉尼嗎？」湯姆埋頭放置餐具。
「我想這些食物它大概不會喜歡。」
「我認為這已經足夠了，如果不是你執意要把一頓普通的晚餐變成一場兩個人的宴會的話。我第一次發現你也有那些不能避免的通病。」
「既然你說不可避免，我就沒有理由避免對嗎？」
「赫敏，當你尖刻起來時，想忍受你的伶牙俐齒真的很難。」
「我的朋友早就意識到了，可是他們依然承受住了。」赫敏語調平靜。
「我從來沒想.....算了」湯姆不再回答。
「沒什麼。你剛剛感受到了嗎？這附近有很強的魔法波動。」
「你是說在新年前夜的麻瓜街道上有巫師嗎？」
「我不能確定，英國巫師界最近一直還算穩定。但也許是其他國家的巫師，那就麻煩了。」
「法國？」
「也許，法國的巫師界一直非常混亂和黑暗，而最近幾年德國和捷克也開始出現了不同規模的□□，那裡的魔法部政權已經被推翻了，巫師們人心惶惶。但此時英國應該沒什麼問題，也許是我敏感了。飯菜要涼了，開始享用吧。生日快樂，湯姆。」赫敏拿出了準備好的禮物。
湯姆接過簡單包裹的禮物，拆開了包裝，兩本書和一副手套出現在眼前。
「《星象算術與大普和羅密碼》，你居然找到了這本書？那次我只是提過一次而已，我知道它很難找，謝謝你。」湯姆放下了第一本書，接著打開第二本，「《十四行詩選》？赫敏，我沒想到你認為我會讀這種軟弱煽情的麻瓜詩歌。」
「可是你讀《純粹理性批判》和荷馬史詩很愉快啊。」
「那不一樣。」
「湯姆，你還不能體會到十四行詩的美麗，將來等你長大了，你會感謝我送你這本書的。」
「為什麼？」
「怎麼說呢？能讓你更加容易找到心儀的姑娘？哦，我想你不需要這個大概也可以。」赫敏托起下巴上下打量著湯姆。
湯姆面無表情的放下那本詩集，拿起手套：「這雙手套很漂亮。」
「很高興你能喜歡，這是龍皮製作的，保暖效果出色，還能夠防禦魔法傷害，我覺得很適合你。」
「謝謝你，赫敏，今年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去年的你不喜歡嗎？」
「你是說胡椒味和肥皂味的比比多味豆嗎？」
「哦，可是我總吃到巧克力和香草味的。」
「梅林，我已經不想再進行嘗試了，我想我毫不懷疑巫師們的想像力和口味。」
「那麼，接下來這道蒔蘿檸檬燉羊肉你一定會喜歡吧。」
「真正的大餐，我們開始吧。」
一九三六年伴著鐘聲到來了，春天的欣欣向榮很快代替了冬季的嚴寒，對角巷的神秘雇主沒有錯失優秀的赫敏，他繼續訂購了許多治療藥劑，同時帶來可觀的金加隆。而翻譯的工作反而在漸漸減少，赫敏開始翻譯一些商業交易的稿件並且光明正大的和沃森一家並排出現在公共場合，她看到了牆壁角落淩亂的塗鴉和扭曲的漫畫，還有那些口哨和惡意的眼神。一些年幼的孩子肆無忌憚地唱著謾駡的童謠，毫不知情自己的歌聲裡藏著怎樣的惡意。
湯姆依舊不怎麼出門，他偶爾會獨自一人去海灘散步，回來時常常帶著海浪的潮氣。對角巷的書店總能耗去他大半的時光，而古靈閣的尖頂總是變換著他眼裡的光彩，他沒有查詢過岡特家族的財產，這顯然沒有必要。
日子過的比他想像的平淡，但並不枯燥痛苦。他不需要過多的偽裝和壓抑，自然第一次成為他自然的狀態，四處張望無所依憑的激憤和懷疑漸漸平息，那種噴薄的野心和怒火則燃燒成穩定的火種。他不需要再被這種衝突和躁動折磨，而是從這份湧動中汲取力量。他滿心等待著，等待著那個不遙遠的魔法世界給他追尋的答案，他堅信自己一定能摘取樹上的金蘋果。
兩個人不時交流著對魔法理論的理解，爭論著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有時候還會討論討論神學和新古典主義、印象主義畫派的傑作。關於麻瓜藝術，湯姆總表現的十分矛盾，一方面，他欣賞那些冷靜深刻的言辭和深邃動人的思想，一方面，他又鄙夷那些若有若無的幽情和遊移不定的態度。軟弱，他總是這樣評價。
「這不是軟弱，這是情感，情感是無法目睹甚至無法把握的事物，可是每顆心都有收聽它的特定頻率。」赫敏總是激動的反駁。
每當這樣的時刻來臨，他們都會各自退後一步，赫敏會安慰自己湯姆閱歷的缺少，而湯姆則把它歸結為赫敏的特質。
智慧的相融，靈魂的碰撞，不知道究竟是誰影響了誰，認識彼此，就是認識一個新的世界，而他們的世界廣闊而壯大，向著共同的方向延伸。
西萊特總是蜷在赫敏的膝蓋或者湯姆的肩膀，安靜的梳理自己的毛髮，它不時的閒庭漫步，偶爾搖一搖蓬鬆多毛的尾巴，在毛毯邊打盹，完全看不出任何魔法生物的特別之處，和湯姆所說的強大完全不沾邊。
七月的斑尾林鴿在濃密的樹影裡躍動，前一天剛剛下了雨，晨露和雨滴浸潤了爬山虎的新葉，熏風送來薔薇的香味，也送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趴在櫃子頂的西萊特突然發出刺耳的叫聲，把昏昏欲睡的赫敏嚇了一跳，湯姆從《中級魔咒》裡抬頭，神情警惕：「附近來了一個十分強大的巫師，正向這裡靠近。」
接著門鈴響了。赫敏吩咐湯姆不要輕舉妄動，自己馬上去開門。打開門的一瞬間，她幾乎脫口而出——鄧布利多教授！年輕許多的鄧布利多教授就站在門口，赤褐色的頭髮打著卷，一身略舊的麻瓜西裝套在身上，看起來有些滑稽。而讓赫敏一眼就認出來的，是那雙湛藍的眼睛，清澈透亮，如同蔚藍的深海，折射著粼粼波光。他看到赫敏，似乎有些驚訝，接著他禮貌一笑，向赫敏打招呼：「你好，這裡是湯姆裡德爾的家嗎？」
「我就是。」湯姆從赫敏身後走出來，神情依然警惕。
「你好，湯姆，我是阿不思鄧布利多。我聽說有人收養了你，沒想到居然如此年輕，簡直就是個小姑娘呢。」
「我的手續是合法的。」赫敏幾乎貪婪地注視著自己的校長那熟悉親切的一舉一動，拼命忍住沖上去擁抱和傾訴的衝動。聽到教授的質疑，她立刻清醒過來，無論如何，她不能讓湯姆再回到孤兒院那種環境中。
「哦，請原諒小姐，我並無冒犯之意，如果可以，你們能給予一個長途跋涉的可憐人一點蔭涼和一些清水嗎？」鄧布利多擦了擦額上並不存在的汗珠。
「真對不起，請進來吧。」赫敏讓開門口的路，湯姆不贊成的望著她，而她給了湯姆一個放心的微笑。
「真是可愛的房間。」鄧不利多一進入客廳就嘖嘖讚歎。
「謝謝你能喜歡，這是紅茶，請慢用。」赫敏遞給鄧布利多一杯茶。
「謝謝，今天我來，是想通知湯姆上學的消息。我想既然你也是一位巫師，我就不需要拐彎抹角的說了，今年九月湯姆就可以來霍格沃茲上學了，你可以送他去國王十字車站九又四分之三月臺，那裡有去學校的專列。我想你應該知道月臺在哪裡。」
「謝謝你的通知，請問你是霍格沃茲的教師嗎？」湯姆有禮貌的詢問。
「是的，如果今年不做調整的話，我會是你的變形課教授。」
「這是湯姆的入學通知書和必需物品清單，今天來，我還想和你專門談一談。」鄧布利多突然轉向赫敏。
「和我？請問你要問些什麼？」赫敏有些無措。
「別緊張，讓一位美麗的女士緊張可是我巨大的罪過了。」鄧布利多微笑，「請問你就是赫敏格蘭傑小姐吧？」
「是，我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話剛脫口而出，赫敏就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既然知道湯姆被自己收養，他一定也瞭解了一些自己的資訊。
「格蘭傑小姐，霍格沃茲希望能聘請你為魔藥學助理，你願意接受這個職位嗎？」鄧布利多掏出了一個信封。
「什麼？」赫敏和湯姆同時出聲。
「是的，我們知道你有出色的魔藥知識和技巧，綜合考慮和討論之後，我們決定讓你成為魔藥學助理，協助魔藥課老師斯拉格霍恩準備教學和研究工作。」
「那我...」
「不用擔心住宿問題，我們為你在霍格沃茲安排了宿舍，圖書館和實驗室享受教師待遇。」
赫敏的腦子亂成了一團麻，她多想回到霍格沃茲那個魂牽夢繞的地方，只有霍格沃茲的存在才能提醒自己，這一切都是真實而有意義的。況且霍格沃茲的□□區裡豐富的藏書和資源，也許塞斯拉克的事情能在那裡找到線索。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放心不下湯姆，他一個人在霍格沃茲令她擔憂，而密室的秘密更是一顆□□，她絕不能再讓湯姆的雙手沾滿鮮血。
下定了決心，她想起一些需要交接的事情：「那我還可以從事其他兼職的工作嗎？」
「當然可以，只要不影響教學工作就好，斯拉格霍恩教授會具體負責這些，你只要向他告知就好。」
「那麼，我很榮幸，到霍格沃茲任職。」赫敏露出微笑。
第二十三章
「真的嗎？赫敏，那麼你也要去霍格沃茲了？」湯姆幾乎不能降低他聲音的語調。
「我想是的。」赫敏點頭。
「湯姆，如果你不希望公開和格蘭傑小姐的關係，我們可以保密。」鄧布利多建議。
「請保密，謝謝你，鄧布利多教授。」湯姆神情嚴肅。
「是的，請你保密，我也不希望帶來什麼問題和猜測，麻煩你了。」赫敏點頭贊同。
「好的。我尊重你們的意願，稍後有什麼問題可以用貓頭鷹給我送信，那麼再見了，我們霍格沃茲見。」鄧布利多放下茶杯，站起身來，「你泡的茶好極了，格蘭傑小姐，希望以後我們還有一起喝茶的機會。」
「一定會的。」赫敏為鄧布利多的讚美而欣喜不已。
湯姆目送鄧布利多的離開，若有所思，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緒，而長久的沉默之後，他終於開口，抬頭直視赫敏褐色的眼眸：「赫敏，你不會告訴別人我的情況，對嗎？」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會假裝我們不認識，沒有特殊的情況發生，我不會主動去找你的。當然你的成績也別想我會放水，作業完成的到不到位我都一清二楚。」
「我並不是，好吧，謝謝你，赫敏。」
「沒關係。」赫敏轉過身背對著湯姆。
房間又安靜下來，只有西萊特靈巧的躍上櫃子，繼續眯眼休息。赫敏需要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緒和思維，她放下茶壺，一言不發，走上了樓梯。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湯姆深深的歎氣。他想重新閱讀攤開在桌子上的書籍，卻讀不進去一個字，他煩躁的扯開自己的衣領，緊攥的雙手泛出白色的筋骨，窗外知更鳥的叫聲顯得吵鬧不堪，空氣悶熱的喘不上氣。他狠狠的拍打自己的腦袋，為自己陷入這種軟弱而更加煩躁。這是無用的、可笑的、弱小的東西，此時此刻他居然被困擾的無法解脫。壓制住渾身上下躁動不安的魔力，他索性打開了房門，喚來了還在草叢裡遊曳的納吉尼，撫摸它冰涼的身體，平息自己的不安。
這沒什麼不對，他反復告訴自己，他做出的決定是出於現實考慮的、理智的決定，他沒有必要不安，他為什麼要不安？赫敏又為什麼要生氣？她只是還沒想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而已，不是嗎？湯姆漸漸平靜下來，他又忍不住為即將去霍格沃茲而感到興奮。這一天終於來了，所有的野心和夢想，他的追求和期望，他終於有了光明正大追求的資格。可是赫敏會生氣嗎？不，她一定會贊同他的想法，他的觀點是正確無誤的，是大膽而有預見性的，他所追求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他是在幫助她，她會理解自己的。湯姆對暢想的未來心馳神往。
到了晚飯的時間，赫敏已經計畫好了許多事情。她寫好了寄給那個神秘雇主的信和翻譯工作的辭呈，如何對沃森一家說的托詞也已經在她腦海中成型。一九三六年的霍格沃茲，也許有後世失傳的東西存在。神秘的禁林和有求必應屋，還藏著許多未知的秘密。也許她還可以試著去尋找智慧敏感的人馬，看看憑藉他們的能力能不能得到什麼線索。
她不再為湯姆下午說過的話而介懷，她可以理解湯姆的考慮和顧忌。作為一個混血孤兒，他在斯萊特林的生活絕不會多麼舒心。她渺小的財力也不能為他支撐出一個顯赫的背景。而自己作為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巫，必將承受出身所帶來的阻礙和輕視。這樣兩種低微的身份聯繫在一起，不會帶來任何關懷和理解，反而會成為流言和污蔑的來源。她懷疑鄧布利多是否知道她真正的血統和身份，他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雇傭了自己，一定還有別的考慮，可這位精明的巫師絕不會表現出來。
如果不是過去和鄧布利多長久的相處，憑著他可親的臉龐和俏皮的話語，她不會過多的考慮鄧布利多處事的用意。可是隨著這位令人尊敬的教授的去世，她和哈利才發現鄧布利多蔚藍的眼睛裡究竟隱藏著多少背後的深意。
但願這層深意不要來自於敵意，赫敏暗暗驚心。
「哦，赫敏，所以你是要離開我們了是嗎？」沃森太太幾乎要抹起淚珠。
「不是的，我只是去寄宿學校當老師，假期我還會回來的。房租我已經留下了一年的，平日裡沒什麼事情，讓吉爾和彭妮偶爾照看一下就好。」
「你要去的是湯姆上學的那所寄宿學校，對嗎？」沃森太太突然說。
「是的，前幾天學校送入學通知的時候也給我送來了邀請函。」赫敏點頭。
「赫敏，好孩子，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暗中的打點，我和吉爾可能會面對更多的侮辱和威脅。你其實不必交一年的房租來留下房子，現在誰還會去租一個猶太佬的房子呢？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常常盡自己所能的幫助身邊的人。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要留心湯姆，他是個優秀的孩子，甚至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漂亮的孩子。但是他的言行舉止太完美了，完全不是他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樣子。他的心思很深沉，將來必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你需要留點心才好。」沃森太太望瞭望四周，又接著說，「我不該在背後談論別人的是非，請你不要誤會。他是個好孩子，但我只是莫名的有這種感覺........」
「我明白你的擔憂，謝謝的你的提醒，我會記在心上的。」赫敏安撫地握住了沃森太太的手，「你們要保重，有事情就讓吉爾寫信給我，我已經給你們留下了一個地址。彭妮是個好姑娘，她和吉爾的感情深厚極了，老實說，我非常期待有一天能看到他們的婚禮。」
「誒，可是彭妮是天主教徒，如果他們舉行婚禮，我都不知道該按照哪種習俗舉行。」
「那是他們的事情了，把這個難題交給他們吧。夫人，請你一定要保重。」赫敏抑制住聲音裡的哽咽。
「好的，還不知道吉爾回來什麼反應呢？去吧，我知道你今天還有事情。」
「再見，夫人。」
「再見，赫敏。」
告別了沃森太太，赫敏回到家找到了整裝待發的湯姆：「準備好了嗎？」
湯姆點頭，接著面露疑惑：「你哭了？」
「沒有，走吧，今天我們要買很多東西。」
見赫敏不願細說，湯姆也不再多問，這次對角巷之行和以往相比意義並不相同，今天，他終於可以擁有自己的魔杖和在魔法界的合法身份，正式進入這個期盼已久的世界。
大約是到了快開學的日子，對角巷出現了許多和家長在一起的小巫師，他們三五成群，圍在商店前好奇的張望。赫敏盯著他們興奮的臉龐，恍惚回到了自己的十一歲。她小心穿過擁擠的人群，終於站在了奧利凡德魔杖店的門口，她扭頭對湯姆介紹：「就是這裡，通常巫師都在這裡購買屬於他們的魔杖。」
湯姆點頭，率先走進了店內。
這是一間狹窄破舊的店面，無數的小盒子堆滿了兩面牆壁，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型圖書館，一個瘦小的巫師從堆積的盒子裡走出來：「你好，我是奧利凡德，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
「你好，我需要一根魔杖。」湯姆點頭。架子上的盒子們發出抖動。
「哦，你們這群急性子，不合適是沒有機會的，安靜下來。」奧利凡德先生扭頭沖著盒子們喊。他走近湯姆，仔細的盯著眼前的小巫師，「現在，請伸出你的胳膊，我需要測量一下。」
湯姆抬起了手臂，架子上的盒子們晃動的更厲害了。
「好了。」奧利凡德快步走上高臺，開始在架子上翻找起來，他抽出一個晃動得厲害的盒子，打開遞給湯姆一根魔杖：「試試這個。」
湯姆輕輕一動，一道白光擊碎了房頂的燈。
「那麼試試這個。」奧利凡德遞過來另一根魔杖。
剛剛觸碰到魔杖的瞬間，無數的尖叫和刺耳的聲響突然想起，巨大的音量幾乎讓人崩潰。
「梅林啊！我就說不合適。」奧利凡德取回魔杖，他來回走了幾步，似乎是在做什麼掙扎，嘴裡念念有詞，「強大的巫師終於出現了，到底該不該，該不該，哦，親愛的，它已經沉睡了200年了，我的傑作，我的心血，它不該被埋沒。」
他取來梯子，在直達屋頂的架頂上來回翻找，終於取出了一個落滿灰塵的盒子，吹去上面的浮灰，奧利凡德拿出一根修長的魔杖：「試試這個。」
湯姆揮動手臂，一道強光點亮了整個屋子，架子上的灰塵清理一新，連窗前的紫色墊子都煥然一新。
奧利凡德滿意的大笑：「很好很好，果然很合適，你果然是個只屈服于強大巫師的小東西呢。」他拿起盒子查看標籤，「這個小東西由紫杉木和鳳凰尾羽製成，十三英寸半長，對你來說正合適。現在它是你的了。」
湯姆緊緊握著魔杖，感受著魔杖裡躍動的能量與自身的魔力融為一體，相互呼應著，內心裡充滿了喜悅。使用無杖魔法固然方便，但一個巫師手握魔杖的感覺永遠不能被任何東西所替代，這也許就是巫師的本能。
第二十四章
按照物品清單上面所列的東西，赫敏和湯姆沿著彎彎曲曲的街道，又陸續買了幾套巫師袍、坩堝、望遠鏡、銅制天平和中級貓糧。赫敏堅持不去買二手書籍，在小小的爭執後，她拉著湯姆強硬的走進了麗痕書店。
「今天的花費已經夠多的了。」湯姆還在堅持。
「你是小瞧我的賺錢能力嗎？這些基礎課本雖然你已經看過一遍了，但他們很重要，是學習魔法的基礎，二手課本上的筆記和觀點會干擾你對這些基礎的理解和運用，影響你的獨立思考，你不能輕視它。」赫敏邊說邊抽出架子上的課本，蓬亂的頭髮激動的蹭過書架的邊沿。
「這位小姐，你能幫我取一本《魔法圖和魔法藥方》嗎？」一個帶著標準倫敦腔的聲音詢問。
赫敏低頭尋找聲音的來源，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小巫師正仰著頭看著自己，他有著一頭近乎白色的淡色金髮，尖尖的下巴，灰色的眼睛，熟悉的面容幾乎讓赫敏以為自己見到了德拉科瑪律福。但眼前的小巫師發色更加淺淡，絲綢般的質感如同黑夜的月光，泛著淡淡的光澤，灰色的眼瞳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霧氣，陽光穿透窗櫺，折射出虹膜淺淺的紋路。他的一切都是淺淡的，完全不是德拉科瑪律福那種無憂無慮的耀眼的張揚。然而赫敏心想他大概也和瑪律福家脫不了關係，畢竟那佯裝的倨傲竟是驚人的一致。
取下課本遞給眼前的人，赫敏打算離開。
「請問那本《一千種魔法植物和菌類》你能幫我拿一下嗎？它也在書架的高處。」
赫敏挑眉，她只能停下腳步，抬手遞下另一本書。
「謝謝。」銀髮的小巫師禮貌的點點頭，「那麼《神奇生物在哪裡》也幫我拿一下吧，還有《一級標準咒語》，它們就在剛才那本書的附近。」
銀髮小巫師的表情很無辜。
赫敏只能依言取下了書本。
「對了，還有《魔法護髮一百種》，雖然這不是課本，但我想我也很需要這本書。」
赫敏在內心贊同，這麼油光水亮的頭髮不好好護理真是可惜了。她沿著書架仔細尋找，終於在書架角落找到了這本書。
「謝謝。」銀髮小巫師接過書籍，隨手遞給了身旁跟著的家養小精靈，轉身離開。
連那種頤指氣使的神態都一模一樣！赫敏暗自腹誹。
在遠處尋找書籍的湯姆走了過來，他招呼赫敏：「我挑完了，結帳吧。」
赫敏點頭，向收銀台走去。
「這些書？」赫敏看著幾本魔藥研究進階的書籍，有些驚訝。
「我想你會需要。」湯姆陳述，「雖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勝任這份工作，但是多看一些總是有備無患。」
「你想的真周到。」赫敏聳聳肩膀，把書塞進珠鏈小包，走出商店。
「你還需要一隻貓頭鷹。」盯著路過的小巫師們手裡提的鳥籠，赫敏語氣肯定的對湯姆說道。湯姆沒有做聲，他們向咿啦貓頭鷹商店的方向走去。
「我認為有西萊特就夠了。」湯姆還是有些不贊成。
「我想不止你需要，我也需要有一隻貓頭鷹來幫我送信，這只貓頭鷹就養在貓頭鷹棚屋吧。」
一隻通體潔白的貓頭鷹吸引了赫敏的注意，它的樣子像極了海德薇，黃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尖利的喙不時低下梳理白色的羽毛。赫敏毫不猶疑買下了它，並取名為海德薇來紀念哈利那個勇敢的朋友。
「很漂亮的貓頭鷹。」那個銀頭髮的小巫師又出現了，他選了一隻通體純黑的貓頭鷹，「原來你並不是書店的店員，我很抱歉。」
「沒關係，謝謝你對海德薇的讚美。不過，你的父母呢？」很少看到沒有父母陪同的小巫師，赫敏有些奇怪。
「他們很忙，今天來不了。哦，現在我該回去了，剛剛謝謝你，看來你並不知道我是誰啊，雖然在麗痕書店我可是貴賓。我要求你取書你沒有不耐煩，並不是出於我的身份而對我友善，很難得。」銀頭髮小巫師品鑒似的上下打量著赫敏，似乎在給一件商品打分，他滿意的笑笑，招呼家養小精靈，轉身離開。
赫敏幾乎翻起了白眼，這種驕傲自大的語氣，絕對出自瑪律福家族，也許他就是瑪律福的祖父也說不定。
「你認識他嗎？」湯姆終於發問。
「我怎麼知道？他不是說了嗎，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是我看到了他長袍上的家徽，和你的紋身有些相似。」
「什麼？」瑪律福家徽？赫敏見過兩回，卻從來不覺得和她身上的紋身有什麼關係，難道塞斯拉克家族還和瑪律福家族有關？這不可能吧。赫敏不以為意的搖頭，「很多家徽都有相似之處，特別是那些古老的純血家族。這沒什麼奇怪的，況且你看錯了也不一定。」
湯姆不再說話，他盯著銀髮男孩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開學日終於到來了，國王十字街滿是來往的人流。赫敏放心不下湯姆，還是送湯姆來到了車站，她拼命攔下了維吉爾想要送行的願望，畢竟他們突然憑空消失會嚇壞這個可憐的青年。
「好了，去吧。」赫敏站在進入九又四分之三月臺的柱子旁，揮手：「我會通過門鑰匙去的，也許分院儀式上我就能看見你了。」
湯姆點頭：「再見，赫敏。」說完，一頭消失在柱子裡。
看著湯姆離開，赫敏掏出口袋裡的門鑰匙，來回撫摸三次，一陣天旋地轉，赫敏消失在原處。
當眼前的場景重新清晰起來，赫敏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簡陋的小酒館前。
「歡迎來到霍格莫德！」鄧布利多站在酒館的門口向赫敏點頭致意。
「教授，這裡？」赫敏有些意外。
「不要驚訝，這是新學期開始前的一次小小聚會，別擔心，學生們晚上才會到。」鄧布利多眨眨眼睛，「進來吧，大家都在這裡。」
赫敏跟著鄧布利多走進酒館，略顯擁擠的大廳長桌邊圍繞著一群巫師，其中一個有著微微肚腩的巫師站了起來，向赫敏點頭致意：「哦，是格蘭傑小姐嗎？原來竟是一位如此年輕美麗的小姑娘，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伸出了手。
見赫敏有些不明所以，他微微一笑：「是我的疏忽，忘記介紹了，我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斯萊特林院長，魔藥課教授，叫我霍拉斯就好。」
赫敏完全沒有把眼前這個看起來還算英俊的人和以後那個頭髮掉光鬍子拉碴的形象聯繫在一起。
「你好，斯拉格霍恩教授。」赫敏伸手。
「叫我霍拉斯就好。我可以叫你赫敏嗎？赫敏，非常感謝你能來，是我要求增加一位魔藥助手的，如今我全程負責基礎魔藥學和高級魔藥學，需要備的課和準備的魔藥材料實在太多了，簡直不能睡個美容覺，這對皮膚來說簡直是致命的。你看我最近看起來都不那麼英俊了。如今你來了，真是幫了我的大忙，也許我還可以抽空去斯托爾海灘曬曬太陽。」
「可是你是怎麼知道我.....」
「格蘭傑小姐，請就坐吧。」鄧布利多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在座的教授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他們舉著杯子相互攀談，氣氛十分融洽。赫敏拘謹的坐在現場唯一個女巫旁邊，她穿著精緻的長袍，蜜糖色的頭髮盤成一個美麗的花結，修長的雙手套著雙潔白的手套。
戴著手套吃飯？赫敏心底感到有些奇怪，她偷偷用眼角餘光瞄著鄰座的女巫，發現她用餐的姿勢如同一場舞蹈，銀色的刀具在空中上下翻飛，劃出凜冽的寒光。相形見絀，赫敏放慢了手裡的動作，小心翼翼的切著盤子裡的烤肉。
「你的袖口針腳是歪的。」
「什麼？」赫敏扭頭，注意到聲音正是來自於鄰座那個衣著考究的女巫。
「事實上你拿刀叉的姿勢也太不文雅了，而你的頭髮，看起來像是剛剛經過一場地精們的風暴，完全沒有梳理過。」
「我的頭髮是天生的。」赫敏試圖辯解，她看了看長袍的袖口，覺得沒什麼問題。
「你好，我是凱薩琳杜克，家政課教授，你有什麼衣著舉止的問題可以來請教我。」凱薩琳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赫敏，「我想在很多方面我都可以給你指導意見。」
「謝謝。」霍格沃茲果然有家政課，赫敏嫌惡的皺起鼻子，內心裡暗自感謝在她那個年代並不需要學習這門課程。
一餐結束，眾人站起身，在鄧布利多的指引下，移動到了霍格沃茲的鐵門前。望著眼前魂牽夢繞的熟悉的景色，赫敏幾乎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
「請隨我來。」霍拉斯引領著赫敏穿過草坪和溫室，走進黑暗的地牢。他打開地牢附近的一間小屋子，向赫敏介紹，「這裡就是你的住所，怎麼樣？」
「很好，謝謝你，斯...霍拉斯教授。」
「很高興你能喜歡，作為我的魔藥課助手，你需要準備好課程需要的魔藥材料，批改學生作業，並按時調配出教學示範藥劑。當我沒有時間需要處理一些私人問問題時，你要幫我臨時代課，按照我的進度教授學生，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赫敏點頭，「在沒有事情的時候，我可以出去嗎？例如去對角巷或者霍格莫德？」
「當然可以，我明白的，年輕人嘛，就是要多多享受生活。」霍拉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赫敏沒有解釋什麼，告別了霍拉斯教授，簡單的收拾一下房間，很快就是晚宴的時間了。
霍格沃茲的天花板上是璀璨的群星，無數根蠟燭漂浮在空中，閃著橘黃色的光芒，哥特式的雕塑和油畫掛滿了牆壁，長長的桌子上坐滿了學生，此時他們正熱烈的交談，一群穿著校袍的小巫師走進大廳，校長迪佩特用銀勺敲了敲眼前的高腳杯：「安靜。」
大廳裡的討論漸漸停止。
「歡迎來到霍格沃茲！今天，我們首先歡迎一位魔藥課助理教授——赫敏格蘭傑小姐！」
赫敏無措的站起身，大廳裡響起禮貌的掌聲。
「接下來，又到了我們歡迎新一屆一年級新生的時間了，如你們所見，現在站在大廳裡的就是我們的新朋友——新一年級們！歡迎你們！現在開始分院儀式，請聽到自己名字的巫師走上前來進行分院。」
第二十五章
「安吉麗娜羅傑斯！」
「提姆凱撒！」
「馬麗斯密斯！」
隨著一聲聲名字的喊出，小巫師們按照順序一個個的走上前，接受分院帽的測試，隨著分院結果的產生，不同的長桌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歡迎新人。赫敏緊張的等著湯姆的名字，卻不期然聽到了一些熟悉的姓氏。
「黛西韋斯萊！」
一個紅色頭髮的姑娘笑著跑上前，看來韋斯萊家標誌的紅發由來已久。
「查魯斯波特！」
不受控制的看著走向分院帽的男孩，赫敏有些恍惚。這個叫波特的男孩有著一頭黑髮，和哈利有些相似，但他沒有戴著一副圓圓的眼鏡，那雙美麗的綠眼睛也被一雙藍眼睛取代，赫敏有些失落，畢竟叫哈利波特的人只有一個。
「斯萊特林！」隨著分院帽的高聲宣佈，查魯斯波特高興地走向了斯萊特林的長桌。
哈利的祖父居然是斯萊特林！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作為純血巫師，一般都出身於斯萊特林。當年小天狼星作為一個格蘭芬多，被多少人視為了異端。可是黛西韋斯萊就是個格蘭芬多，看來韋斯萊家居然是一個盛產格蘭芬多的純血家庭，怪不得被視為純血裡的的敗類。
「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
果然是他！那天在對角巷遇到的銀髮小巫師果然是德拉科的祖父。如同他的孫子一般，分院帽剛一碰到他的頭頂就喊出了斯萊特林的答案。
「湯姆裡德爾！」
分院帽響亮的聲音反而帶來了禮堂裡一陣沉默，赫敏扭頭，發現鄧布利多正關切的盯著分院帽，看來她的出現並沒有改變鄧布利多對湯姆特殊的關注。
湯姆沉默的坐在凳子上，沒有表情。出乎意料的是，分院帽並沒有像赫敏預料的那樣一放上去就得出結論，相反，足足花了兩分鐘時間，分院帽才喊出那個沒有意外的答案：「斯萊特林！」
湯姆看起來既不興奮也不難過，在離開之前，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赫敏，讓赫敏有些不知所措。分院帽究竟對他說了些什麼？他為什麼露出那麼奇怪的表情？
疑問沒有在她心裡盤旋太久，隨著迪佩特校長的指示，學生們參差不齊的唱起了校歌，在最後一個音節落地之後，長桌上出現了豐盛的食物，那些熟悉的魔法糕點令赫敏沒有心情再去思考更多，她感恩地品嘗著食物，感覺自己真真切切的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魔法世界，回到了家。
晚餐結束後，她向斯萊特林的長桌望去，卻看不到湯姆的身影了，看來湯姆並不需要自己的關心。赫敏努力忽略心底的那一絲苦澀，她簡單和身旁的教授寒暄幾句，就回到了自己在地牢的房間。
第二天就有一年級的魔藥課，赫敏整理了一個晚上，把一個星期需要的東西都準備了出來，地牢裡沒有陽光，直到霍拉斯教授禮貌的敲門，赫敏才知道自己整整工作了一個夜晚。
「梅林！赫敏，你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嗎？」霍拉斯不顧形象的尖叫起來。
「對不起教授，我整理起來就忘記了時間。」事實上赫敏強制自己努力工作來避免那些胡思亂想。
「親愛的赫敏，我想是不是之前我話說的太嚴厲了，工作確實有些繁重，但你沒有必要這樣辛苦。看著一個年輕的姑娘不好好愛惜自己的皮膚和身體我會不安的，你好好休息吧，到時候我會把學生的作業托人送給你。」
「謝謝你，我下次不會熬夜了。」
「年輕人嘛，也不能仗著自己身體好就隨意透支，你的男朋友看見一定會心疼的。」
男朋友？赫敏驚訝的張大了雙眼，才見過僅僅三面，霍拉斯是從哪裡得出她有一個男朋友的結論的？赫敏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她點頭道謝霍拉斯的好意，轉身關上房門休息。
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了，赫敏穿好長袍，隨意向霍格沃茲圖書館走去。
一路上隨處都是不同年級的學生，他們看起來並沒認出她是誰，儘管在霍格沃茲的大禮堂介紹過，但她這樣普通的面孔大概也引不起什麼注意。
進入圖書館，裡面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學生，在陽光燦爛的好天氣裡，幾乎沒有人願意把自己埋入厚重的書本中，赫敏目不斜視，徑直朝□□區走去。
「你好，這裡是□□區，請問你有教授的批條嗎？」
「什麼？」赫敏有些驚訝，扭頭看到一個紮著馬尾辮的黑頭發女生認真的向她詢問，那嚴肅的神情簡直和幾十年後一模一樣。
「麥格教......」赫敏即使止住了話語。
「你認識我？我是米勒娃麥格，格蘭芬多級長，今天我負責巡邏。」女生點頭，「你是？哦，真對不起，你是新來的格蘭傑小姐對嗎？剛才我沒有認出來，你看起來比那天在禮堂時還要年輕。」
「是，我是赫敏格蘭傑，很高興認識你，米勒娃麥格。」
麥格很明顯的注意到對面的女孩掩藏不住的笑意，就像和一個老朋友久別重逢，她褐色的眼睛裡包含著無窮無盡的內容和情感，可是今天他們才第一次見面，赫敏格蘭傑的反應著實有些反常。她雖然感到有些奇怪，卻並不反感，伸出右手，兩人就像老朋友一樣握了握手。
「赫敏，請原諒我這樣稱呼你，很高興認識你，你可以進入□□區了，有時間我們再見。」麥格轉身告別，繼續自己的級長巡邏任務。
「再見。」赫敏無法控制住臉上的笑意，年輕的米勒娃看起來非常棒，簡直就是自己理想的朋友。和麥格教授一起討論算術占卜的十二英寸長論文？想想都是一副棒極了的畫面。
停止自己的腦海裡奇怪的想法，她走進□□區，沿著落滿灰塵的書架小心的檢索著，許多書籍用鐵索牢牢套牢，仍然時不時的發出一陣晃動，嗆的赫敏一陣咳嗽，灰頭土臉的找了一個下午，赫敏也沒有什麼發現。
走出圖書館的時候外面的草地已經是一片黑暗，黑色的天幕上綴滿了繁星，湖水閃動著粼粼波光，走過那棵她少女時代最愛依靠的山毛櫸樹，赫敏被一個站立的黑影嚇了一跳。
「是我。」風中的聲音有些模糊。
「你是？」赫敏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一隻溫暖的手牽起了她的手。
赫敏幾乎尖叫，她下意識的想甩掉那只手，卻被那聲音安撫了下來：「放心，這附近沒有人。」
是湯姆。
「你怎麼在這裡？就快要宵禁了。」
「放心，還有時間。」
「你......」赫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出現。」
「我，我在圖書館。」
「跟你身上的紋身有關，對嗎？」
「是，是的。」
「你認識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是嗎？」
「什麼？」
「他今天在打聽你的來歷，他看起來對你很感興趣。」
「也許是那次對角巷見過？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花樣？我不記得我和他結下過什麼梁子。」
「你就想到了這些？」黑暗裡完全看不到湯姆的表情。
「那還有什麼？」
「你的紋身，我覺得瑪律福也能看到。」
「這不可能。」赫敏冷靜地說，他不明白湯姆為什麼對瑪律福有這麼大的敵意，不過依照瑪律福那種高調的性格，湯姆也許和瑪律福發生了什麼不愉快？
「你今天過得怎麼樣？你覺得霍格沃茲好嗎？你喜歡嗎？」赫敏低頭想看清湯姆的臉。
「如我所料。」湯姆陳述，「很好，我很喜歡。」
赫敏不太明白湯姆的意思。
「把左手伸出來。」湯姆突然命令。
有些不明所以，赫敏還是伸出了左手，反正黑暗裡，她什麼也看不到。
「很好。」湯姆的聲音似乎有些笑意，他放開了剛才緊握著的右手，「那麼，再見。」
「湯姆？」赫敏覺得莫名其妙。
「你多注意些自己，要小心有可能出現的流言和攻擊，不用擔心我，我能夠照顧好自己。」湯姆上前輕輕擁抱了赫敏，他的手滑上赫敏的脖頸，輕輕觸碰兩下，似乎被什麼刺激到了，湯姆驟然離開，只留下漸漸變小的身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2:03
第二十六章
黑暗裡的一席話讓赫敏心神不定，她走回地牢，盯著自己的左手，沒發現任何異樣。難道塞斯拉克家族真的與瑪律福家族有關？難道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真的能看見自己的紋身？赫敏還是覺得可能性不大，但她把湯姆的提醒放在了心上，每次在禮堂裡，她總能發現瑪律福時不時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和赫敏目光相對時，他並不驚慌，反而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令赫敏首先不適的掉開頭去。
真是個奇怪的小孩。赫敏在心裡咕噥。
然而除了在大廳裡偶爾的目光相對，她卻沒有在其他地方遇見過瑪律福，甚至湯姆也總是行蹤不定，除了走廊裡那一閃而逝的身影，他幾乎無跡可尋。
「真是抱歉，今天瑪律克斯一定要我去他酒館裡聚一聚，你知道我們早就約定好了時間，沒想到今天還有一節一年級的魔藥課，你能幫我代一下課嗎？我知道這難不倒你。」霍拉斯滿臉笑容的站在魔藥辦公室裡。
「好的。」赫敏點頭。
「這是上課進度和今天的內容。」霍拉斯已經穿好了外套，他走到門口，扭頭補充，「對了，今天上課的學院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他們都是一群聰明的孩子呢，不過可能有些小矛盾，學院那些事嘛，你可以應對的。」
斯萊特林。赫敏並不想在課堂上看到湯姆，在課堂上給黑魔王上課，這是一件多麼怪異的事情。她心底甚至小小擔心著自己的表現會不會令湯姆看輕，如果他認為自己講的不好怎麼辦？況且這些內容他早已經學過，聽著重複的知識他一定覺得非常無聊。
硬著頭皮，她挽起了頭髮，像斯內普教授一樣穿上了寬大的黑袍，在某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有些理解斯內普教授了，就像是某些特殊的約定，在魔藥教室穿著衣袂翻滾的黑袍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哦，醒醒，赫敏停止自己關於斯內普教授的聯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進了魔藥課課堂。
「同學們，今天由我來代替斯拉格霍恩教授上課，按照教授的進度，我們需要學習白鮮的幾種用法和製作方法，請你們保持安靜，認真聽講。」赫敏表情嚴肅，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第二個麥格教授。
教室裡果然非常安靜，年輕的小巫師們坐的筆直，沒人敢當中開小差，人人都拿著手中的羽毛筆認真的記錄著。
赫敏暗暗歎了口氣。她並沒有打算把課堂氣氛弄得如此嚴肅，她最欣賞的就是盧平教授那種寓教於樂的教學方式。但她還是太緊張了，緊張得只能強迫自己像機關槍一樣蹦出一個一個單詞。
「格蘭傑小姐？」一個聲音打斷了她機械的演講。
「瑪律福先生，請問你有什麼問題？」瑪律福此時正舉著手臂，臉上露出標誌性的得意洋洋的微笑。
「格蘭傑小姐，你剛才說白鮮的止血效果非常好，但完全不能給我留下什麼生動的印象。我想我們能不能找個試驗品試驗一下，好讓大家的印象更深刻呢？」
「謝謝你的建議，瑪律福先生。那麼，你有好的實驗物件嗎？」赫敏耐著性子保持微笑。
「我覺得戈登克拉布就非常適合。」人群中發出悶悶的笑聲。瑪律福身旁正在低頭吃東西的胖男孩站了起來，他圓圓的眼睛瞪著赫敏，完全不知所措。
「瑪律福先生，我非常讚賞你勇敢提議的精神，但我想，我有一個更好的實驗物件。」赫敏微笑著走近瑪律福。
「是誰？」
「是你，瑪律福先生。如果不能讓你親身體會白鮮的治療功效，你就不能深刻的領會這些知識，另外，為了印證你提出的這種教學方式的有效性，我想你很樂意下課後寫一篇六英寸長的論文證明這一點。」
話音剛落，赫敏掏出魔杖對著瑪律福一點，他的手臂立刻出現了一個小傷口，在瑪律福尖聲叫嚷起來之前，她立刻往傷口上倒了幾滴配置好的白鮮藥劑，並用手指塗抹了一下。剛才滲出鮮血的傷口立刻恢復了正常，一片光潔。
學生們被這立竿見影的效果震撼到了，發出了驚歎。
瑪律福張張嘴欲言又止，最後，他只能坐下，低頭整理自己的長袍。
赫敏對瑪律福勝利一笑，轉身走回講臺。再次看向台下學生的時候，她看到了湯姆有些生氣的眼神。
為什麼生氣？赫敏覺得湯姆越來越難以捉摸了，她索性調開眼神，不再看湯姆坐的那片區域。課堂氣氛似乎被剛才瑪律福的那場鬧劇啟動了，學生不再正襟危坐，而是不時的舉手，提出自己的問題。
「格蘭傑小姐，你能說明一下什麼是半幹的跳跳根嗎？我只見過新鮮的。」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教室裡再次發出哄笑，一個卷毛男孩直接喊出了聲：「海格，你真是個笨蛋！」
海格？赫敏看著發言的學生，忍不住微笑起來，她甚至恨不得沖下講臺，給他一個擁抱。是海格！他高高的個子在學生中非常顯眼，一頭淩亂的頭髮簡直像個鳥窩，此時他正攥著自己的衣角，像一個小姑娘的似的扭捏著，與他高大的身材相比看起來滑稽極了。
「魯伯海格對嗎？謝謝你的問題。半幹的跳跳根就是把跳跳根切下來後晾曬到摸起來不濕不幹的程度。」
「什麼是不幹不濕的程度？」海格看起來沒有完全明白。
「這很難用語言形容。正好我最近正在晾曬跳跳根，如果你感興趣就來實驗室看看，你可以親自感受一下。」赫敏耐心的解答著。
「謝謝，謝謝你。」海格坐下了，看起來就像別人站起來一樣高。
課堂在有條不紊中結束了，赫敏低頭收拾講桌上零散的材料。整理完抬起頭，她才發現還有人在教室。
「湯姆？」赫敏有點驚訝，他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那個剛來霍格沃茲的遙遠夜晚就像一個夢，赫敏甚至不確定來到這裡後湯姆究竟有沒有理過自己。
「你不該惹怒瑪律福。」湯姆站在教室的後排，關上了教室的門。
沒想到他說出的第一句竟是一聲責備。赫敏沒好氣的回答：「我知道了。」
「你在生氣。」
「我想我沒有這個閒工夫。」
「你沒必要賭氣，瑪律福家控制著校董會，他們可能會找你的麻煩，甚至直接開除你。」
「也許我離開霍格沃茲更好些？」
「你喜歡這裡不是嗎？」
赫敏說不出話來了。湯姆的考慮是對的，她確實沒有必要逞一時之快。可是她就是她，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欺負弱小，她就是做不到。
湯姆似乎也得到了答案，他歎了口氣，把書包放在桌子上，朝赫敏走來：「你放心。」
「什麼？」
湯姆拋下這個沒頭沒尾的話，又沉默了。
赫敏凝視著眼前的湯姆，她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的看過他了。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黑色的眼睛泛著不知名的光澤，捲曲的黑髮溫順的貼在額角，下巴變得冷硬了一些，他修長的手指滑過自己的卷髮，點過嘴角微妙的弧度，最終停在赫敏的手臂上。
「你還是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連你頭髮捲曲的弧度都一樣。」湯姆也凝視著赫敏。
湯姆的話沒來由的讓赫敏心跳漏了一拍，她掩飾自己微微泛紅的雙頰，忽略掉這些微小的不適，她拂去肩頭散漫的卷髮，回答：「但這也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我就像是被時間封印了一樣，不老不死，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卻無能為力，最終只能在回憶裡折磨自己。」
「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情況發生。」湯姆黑色的眼睛卷起了漩渦。
可是你也許就是讓這一切發生的罪魁禍首啊。赫敏在在心底歎息。
「快到耶誕節了，你要回去嗎？」
已經快要耶誕節了！赫敏忙碌起來就忘記了時間。這幾個月，她在地牢、溫室、實驗室和圖書館之間來回打轉，連麥格的邀請也擠不出空閒：「你回去嗎？我想回去看看沃森一家怎麼樣了，西萊特還記掛著它的白色毛絨球呢。」
「西萊特找過你？我說為什麼有時候它不見了蹤影。」
「它很聰明呢，好幾次從樹上直接躍上我的肩頭，把我嚇個半死。」
「看來它更親近你呢，真遺憾。」
「我養貓的歷史.....」可能比你的年齡還長，赫敏不知為何咽下了後半句話。
「好吧，那我們在離校截止日的下午在湖邊的山毛櫸樹下見面一起離開，那個時候學生們應該已經都走了。」湯姆提議。
「你不做霍格沃茲特快了嗎？那大概是巫師界最舒服的交通方式了。」
「你不是有霍格莫德的門鑰匙嗎？」湯姆打斷赫敏脫口欲出的疑問，「請別問我怎麼知道的。」
「但是通過門鑰匙旅行真的很不舒服，那天我就差點吐了。」赫敏感謝自己那天沒喝多少酒。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湯姆的話愣住了赫敏。他綻放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深不見底的黑眸直視赫敏的雙眼，「赫敏，我很想你。」
第二十七章
白色的雪花輕旋著飄入高塔的尖頂和窗棱斑駁的窗臺，平靜的湖面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沒有一絲瑕疵。霍格沃茲的草坪已經是白茫茫一片，安靜的四野只有積雪相觸發出的輕響。赫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湖邊覆滿白雪的山毛櫸樹，呼出的白色霧氣時不時模糊了視線。樹下的身影正直直的站著，幾縷卷髮隨風揚起，拂過輕盈的雪花，也拂過美麗的臉頰。他圍著條銀綠相間的圍巾，參差的流蘇漫過衣扣上的暗紋，拉長了雪幕中的影像。那雙修長的手整理著不服帖的衣領，黑色的風衣裡露出熟悉的花紋——他居然還穿著兩年前赫敏送給他的毛衣。
「我把它變大了些。」注意到赫敏的視線，湯姆解釋。
「今年耶誕節我再給你織一件毛衣吧，幸好有魔法幫助，不然那麼多衣服完全承受不了你迅速增長的身高。你就快和我一樣高了。」
「你沒有必要織毛衣的，我夠穿。」
「每年一件毛衣，這是我赫敏格蘭傑的傳統。」看到湯姆無奈的表情，她又補充道，「從今年開始。」
「好吧。」湯姆看著赫敏凍紅的鼻尖，「教授們都離開了嗎？」
「是的，他們都回家了，甚至鄧布利多教授都回家了，沒想到耶誕節他也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這很奇怪嗎？」
「不，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的同學們呢？那個銀髮小子呢？他大概是坐著八匹馬拉的金馬車回家的。」赫敏轉了轉眼睛。
「赫敏，你真的不認識瑪律福嗎？你竟然知道他回家的情景。」
「咳，咳！」赫敏幾乎嗆住，「瑪律福真的坐著八匹馬拉的金馬車回家的？他們家真的沒看過麻瓜童話？」
「沒有八匹馬來拉，但確實是輛金馬車。」湯姆搖頭，不知道他看到那個場景的第一反應是大笑還是震驚。
「瑪律福不愧是瑪律福啊。」想像著穿著麻瓜公主裙的阿布拉克薩斯就能讓赫敏笑得直不起腰來。
湯姆不明所以的看著赫敏抖動的肩膀，雪花不斷落在赫敏頭髮上慢慢融化成一個個晶瑩的水跡，她的臉頰上有一層霧氣，彎曲的睫毛上也有白色的雪花，那雙棕色的眼睛笑得彎成弧線，卻又透出沮喪的味道。湯姆出聲說道：「天色越來越暗了，我們回去吧。」
赫敏止住誇張的大笑，和湯姆肩並肩走出霍格沃茲的大門，她回頭凝望風雪中天文塔隱隱露出的尖頂和天空中隱隱透出的黑影，掏出門鑰匙，握住了湯姆冰涼的手：「抓緊我的手，湯姆。」
一陣扭曲之後，他們離開了霍格沃茲。
幻影移形到家附近的小巷，略作整頓，他們沿著橙黃燈光的街道慢慢走回家。耶誕節就快到了，道路兩旁到處是彩色的串珠小燈和一顆顆仰臥在雪中的聖誕樹。嫋嫋的白煙從一棟棟房屋裡飄出，臨街的窗戶不時傳來舒伯特的夜曲和清脆的鈴聲。
輕輕排掉身上的積雪，赫敏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橘黃的燈光下站立著一棵精緻的聖誕樹，兩個盒子靜靜地躺在聖誕樹邊。
「是他們的禮物。」赫敏驚喜的拾起盒子，「這是你的，湯姆。」
湯姆接過盒子，抬頭打量客廳的周圍。這裡的陳設沒有任何變化，但每一件傢俱都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從紛紜嘈雜的學校裡回來，他竟也感受到了那種遊子眷戀傳頌的歸家的寧靜。
斯萊特林都是狡猾的動物，從開學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暗暗的相互刺探，衡量著彼此的家境和出身。而他，始終是一團看不清的霧，沒有人敢對他貿然行動，但不懷好意的打量總是讓他時時刻刻保持警醒。他不能去接近赫敏或者表現出任何一點不同尋常的興趣和關注，他不能讓自己的目光洩漏任何資訊。
封閉，沉默。他只能在圖書館和宿舍的小小天地裡埋頭，偶爾看到赫敏出入圖書館禁區的身影是他莫大的安慰。尋找永生的線索完全隱於黑暗，而在傳說的角落，他卻發現了關於岡特家族秘密的蛛絲馬跡，但他不能告訴赫敏，他不能告訴任何人。
湯姆沒有隨赫敏去探望沃森一家，他只是依靠在壁爐旁邊柔軟的沙發靠背上，放鬆自己，睡一個沒有任何壓力的好覺。
赫敏回來的時候，湯姆正倚在沙發休息，那雙黑色的眼睛藏在長長的睫毛之下，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和內容。他今年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優秀的把第二名遠遠甩在身後，卻低調內斂從不宣揚。即使不怎麼接觸旁人，她也總能從教授的口中聽到各種各樣的讚美，霍拉斯稱讚他為教過的最得意的門生，他甚至已經考慮為以後湯姆的工作穿針引線。也許這就是「鼻涕蟲俱樂部」的由來，他總是善於籠絡最優秀的學生，以便日後能獲得各種各樣的好處。
老狐狸！赫敏歎氣。她低頭繼續打量熟睡的湯姆。他看起來很疲憊，薄唇緊緊抿著，臉上跳動著火光投下的陰影，赫敏知道他這半年過的一定不輕鬆。此時的他只是一個剛剛進入聖殿的旅人，聖殿的雄偉愉悅了他，也迷惑了他。而對於長明的燭光，他只是滄海一粟。
「赫敏，你一定要唱歌嗎？」湯姆正無奈的打量著他的新生日禮物——一件純白的毛衣。
「這是生日歌，每年過生日一定要唱。」赫敏臉頰上泛起紅暈，她面前的桌子上躺著個空酒瓶。
「去年你並沒有唱這首歌。你什麼時候喝了這麼多？」
「你穿白色一定很好看。」赫敏醉眼迷蒙的打量著湯姆手裡的毛衣。
「你覺得我現在還適合這種聖潔的顏色？能夠捧著燭臺假裝自己是一個天使？」
「非常合適。你忘了嗎？這種白色就和你的那個海螺一樣。」
湯姆一愣，似乎忘記了那些細小純粹的美好瞬間。他知道赫敏此時神智已經不太清楚了，於是他放下毛衣，拋出在心裡盤亙已久的問題；「在學校我從來沒去找過你，你生氣嗎？」
「當然生氣了，我難受極了，但理智告訴我，你的做法是對的。這半年我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你知道嗎？對角巷的生意泡湯了，那個找我煉藥的人突然就消失了，連我配置好的藥都不要了。鄧布利多請我喝茶，居然在旁敲側擊的打聽你的身世，他還問我在法國的生活過得怎麼樣，我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一無所知？湯姆，我到了霍格沃茲，還是感覺身邊沒有一個人，我的四周空蕩蕩的，以前我可以拼命學習逃避這種巨大的空虛感，可是現在，我只是一個遊走在邊緣的多餘人，而該死的塞斯拉克哪裡也找不到！」
赫敏沮喪地揉著自己的頭髮，更沮喪的是她感覺自己要哭了，酒精在腦袋裡熱烈的燃燒，她覺得自己大概說出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就像一年級羅恩嘲笑她腦子有問題的那個夜晚，她只是一個十一歲初初闖入陌生世界的小女孩，想躲在破舊的女廁所裡，好好哭一場，不管之後會不會有什麼討人厭的巨怪出現。她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但一切事情都沒有頭緒，所有的事情隱藏著莫名和晦暗，鄧布利多對她充滿了懷疑和揣測，居然以為她和法國的黑巫師有關。
她知道鄧布利多總是暗暗注意著她，他蔚藍的雙眼裡藏著隱隱波濤；她知道霍拉斯每次總是巧妙的繞過一些她反復詢問的可知的疑問；她知道身上的紋身偶爾會燙得嚇人，她猜想這可能和湯姆的情緒有關；她知道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到處打聽她的身世，他大概已經得出了她是一個麻瓜種的結論；她知道麥格偶爾也會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自己，她不理解她為什麼總是出入禁區，行色匆匆；她知道凱薩琳教授路過時總會不贊同的打量她的著裝，露出嫌惡的表情，她也許還成了家政課活動的糟糕的例子。
孤獨和挫敗感折磨著她，生活像一張網，讓她無法喘息。看不清的陰謀，信任的人的猜忌，親近的人的遠離，她知道自己必須走下去，但今天，她只想放下一切不去思考。繃緊的琴弦也有鬆懈的時刻，赫敏自嘲地笑笑，又喝了一大杯酒，她對著湯姆綻開一個笑容，然後沉沉閉上眼睛。
「赫敏？」湯姆試探著呼喚她。
見赫敏沒有回答，湯姆放下手中的毛衣，走到赫敏的身邊。他撩開赫敏蓬亂的長髮，輕輕扒開衣領，仔細打量赫敏脖子上的紋身，S型的圖案似乎在遊動，如同一條纖細的小蛇。湯姆手指緩緩觸碰，果然感受到一陣魔力波動。
這個紋身真的和自己有關，也許就是就是自己造成的。湯姆被這個認知震撼到了，無論如何他也理不清這其中的關係。從前他並沒有見過赫敏，也完全不知道魔法的存在，這樣高級複雜的咒語，現在的他也沒有能力掌握，也許這個紋身還和瑪律福的家人有關？這種紋身完全可能是多個人作用的結果。
想到瑪律福，湯姆加重了手指在赫敏脖子上的力度。那個傲慢的純血，時刻展示著自己與生俱來的優勢和財富。他毫不猶豫的指使著別人，高高在上地充當著領導者的角色。他討厭的目光總是在赫敏身上徘徊，看不清其中的含義。而他總是和幾個愚蠢的跟班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每當他經過卻啞然息聲，像是一種無聲的暗示，提醒著他的身份。
湯姆微笑，此時的他還不屑於和他去爭奪些什麼，低調的學習探索才是他此時最重要的任務，但如果有一天他奪走屬於他的東西，他一定不會客氣。
取來椅子上的長袍，湯姆輕輕地把它搭在赫敏身上，他拭去赫敏眼角的淚痕，心底微微顫動，發出一個悠長的歎息。
第二十八章
「親愛的赫敏，
赫敏，收到你之前的信，我很高興。雖然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要用貓頭鷹寄信，但是它們確實非常有效。我和吉爾一切都好，彭妮終於如願以償當上了秘書，我們都為她感到高興。
溫斯頓邱吉爾就任首相了，他決定堅決向德國宣戰。如同我所預料一般，前幾年的隔岸觀火最終還是會引火焚身，看來這場世界性的戰爭是不能避免了。發動戰爭意味著徵兵去打仗，英國的青年們要入伍當兵保衛祖國了，大街上到處都是宣傳單，他們再一次重複了他們父輩的使命和命運。
吉爾說他可能也要入伍了，但是我和彭妮都不希望他離開。他的父親已經為這個國家的榮耀貢獻了生命，如今我的孩子也要為這個給過他希望與屈辱的國家貢獻生命了嗎？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他了，我只有這一個孩子啊。
赫敏，如果你那裡的寄宿學校安全的話，就不要回來了。倫敦正在送小孩子們去鄉下避難，畢竟他們是這個國家未來的希望，如果他們死在戰火中，英國的未來誰又能承擔呢？我們不能讓他們受到傷害。湯姆還沒有成年，如果回來了，大概也要送到鄉下和你分開，也許從此以後都音信全無。你們在那裡好好保重就好，轟炸的主要目標是大城市，小鄉鎮也許還能倖免於難，更何況，你們相互依靠照應我也能夠放心些。
你寄來的錢完全夠用，但請你首先要確保你的錢足夠保障自己的生活。雖然現在物價漲了很多，但我之前聽從你的建議，囤積了一些糧食，此時此刻，生活還沒有那麼艱難。但我想如果戰爭持續下去的話，食品大概要實行配給制了，你也要做好準備。
赫敏，就在我寫下這封信的前幾天，法國投降了，德軍佔領了美麗的巴黎，沒費一兵一卒。想想轟隆的坦克和閃亮的□□穿過凱旋門和埃菲爾鐵塔的情形吧，法國人就這樣淪為了亡國奴。幸好那裡已經沒有你的親人了，你不需要為誰而牽腸掛肚。希望我們的首相能夠堅決的和德國對抗下去，直到拼盡最後一滴血。我真擔心有一天英國也會被德軍佔領。聽說希特勒把佔領區的猶太人趕出了家園，強制他們聚集在一起。表面上只是劃分了居住區域，不允許他們與其他種族接觸，但我想事情絕不會像表面那麼簡單。歷史賜予了我們太多考驗，我們寧願鬥爭到死也不願任人宰割。
吉爾和彭妮的婚禮估計是舉辦不了了，吉爾說如果有一天英國淪陷，他不希望連累到彭妮，畢竟即使作為猶太人的妻子也是件危險的事情，真是個傻孩子啊。我相信耶和華自有祂的旨意，等戰爭結束後你們都平安的歸來，那時再舉辦婚禮是多麼美好的事情，我期待這這一天，吉爾和彭妮終於商量好了婚禮的儀式了呢。這樣的難題都能夠解決，戰爭我們也一定能倖存下去，願上帝保佑，願祂忠實的信徒能夠在祂的指引下渡過困難和艱險。
赫敏，你在學校裡一定要多多保重，活下去，赫敏，無論面對什麼，努力活下去，我們都要努力活下去。
愛你的，
——珍妮沃森
一九四零年七月二十三號」
合上沃森太太寄來的信，赫敏繼續整理身旁散落的物品。過去的三年平靜無波，她漸漸地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鄧布利多已經把懷疑深深的埋入地下，湯姆的優秀讓他沒辦法說多什麼，而她的表現也無可指摘。米勒娃去年畢業了，前一陣子來信她說自己愛上了一個麻瓜，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告訴對方她巫師的身份。霍拉斯把越來越多的課交給她上，現在他已經成立了「鼻涕蟲俱樂部」，樂意拉攏各個優秀的學生和魔法界有權有勢的人物，湯姆和瑪律福都在其中。
苦苦尋找了三年的塞斯拉克終於有了線索，就在兩天前她通過翻倒巷的資訊通道得知了有人在法國南部見到了他那個離奇失蹤的後人的消息，傳聞描述中他衣著破舊，形容憔悴，正到處找人兜售先祖的傳奇筆記以求謀生。
世界各地戰火燃燒，巫師界各種勢力也不甘示弱，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湧動，赫敏再也沒有耐心等待下去了，誰知道麻瓜界的戰爭會不會影響巫師界的收藏和遺存呢？她不願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哪怕這是一個圈套，她也必須要去一探究竟。
「今年你不回去了嗎？」一個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你今年可以和霍拉斯教授一起去美國，他今年暑假要做訪問學者和美國安第斯魔法學校作交流，他已經同意帶你一起去了。」赫敏繼續整理行裝，突然她感到身上的紋身一陣發燙。放下衣物，她無奈轉身看向身後的人，「你又生氣了，怪我自作主張。」
眼前的湯姆穿著件黑色的巫師長袍，袖口和肩上繡著銀綠相間的暗紋。黑玉般的頭髮更加柔順，微微打著卷。少年那種青澀在他身上已不見了蹤影，狹長的眼角漾出隱隱刀鋒，高挺的鼻樑投下濃重的陰影。他身材挺拔，手指修長，一雙黑眸古井無波，刀刻的下巴緊緊繃著，顯示著此刻主人的心情。
赫敏不得不仰頭看他，眼前十四歲的湯姆已經比她高上許多了。湯姆的成長速度快的嚇人，從一開始那個默默無聲的孩子到眼前人人喜愛親近的模範學生他不過用了四年時間。她知道學校裡的女生們是如何談論他的美貌和親切，而學校裡的男生則談論著他的學識和能力，他們像明星一樣簇擁著湯姆，和麻瓜世界裡的追星族一樣狂熱。連曾經對他處處刁難的瑪律福也和他成為了形影不離的「朋友」。遺憾的是，赫敏不知道湯姆是不是這樣認為。
「法國正在打仗，法國的遊擊武裝還沒有放棄反抗，那裡很危險，你不能去。英國也要遭受空襲了，防空警報天天都在拉響，天天都有轟炸和死亡，也許伴隨而來的還有瘟疫和饑荒。這樣看來，你還是跟著霍拉斯教授最安全。」
「我有能力決定我自己的行為，赫敏。」湯姆沒有表情。
「再過幾年你就畢業了，那時候你也不再需要我了，所以你沒必要考慮我太多。這三年，我們不經常交流，你也成長成了出色的青年。」
「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希望每年都能和你過耶誕節，是你讓我對這個節日有了期待，況且......」他意有所指的看著赫敏的左手，「每年暑假我們都在一起度過，你不能否認。」
「大多數時候我們只是各自看書而已。」赫敏甩了甩頭髮。
「你說過不首先拋下我，你承諾過。」湯姆黑色的眼睛漾起波瀾。
「湯姆，這一次真的很危險，你不能去，這也許是個圈套，但我不得不試一試，法國有一個很強大的黑巫師，他......」
「叫格林沃德是嗎？」
「你怎麼.....」赫敏瞪大了眼睛。
「赫敏，你真的以為我鐵石心腸嗎？你真的以為我不會調查在法國發生的一切嗎？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黑魔法為何物嗎？你真的以為你能隨隨便便消失嗎？」湯姆突然抓住赫敏的手，他騰出一隻手，用力的撫摸著赫敏的脖子，脖頸處的紋身一陣發燙，赫敏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個我也有份。」他冰涼的手指摩挲著赫敏的脖子。
「你？！」
「三年級我就特許可以出入圖書館的□□區了。」湯姆得意一笑，白皙的面龐又湊近了些，「你只是沒注意到我而已，赫敏，你瞞不了我任何事。」
赫敏用力掙扎，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了她的頭頂，如今她已經不能用以前那種態度對待他，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長大了。
「說你答應帶我去。」湯姆的聲音近乎蠱惑，他深邃的眼睛緊緊盯著赫敏的雙眼，他們之間的距離隨著湯姆身體的傾斜而變得越來越近，赫敏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了。
「你還是這麼年輕，一點沒變。會不會有一天，我老了，你還這麼年輕？」湯姆發出幾句迷蒙的呢喃，接著加大了脖子上手指的力度。
感受著脖頸上手指的力度和逐漸變得滾燙的溫度，赫敏的脈搏突突跳動。湯姆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睛如同漩渦，迷失了赫敏的神智，他們的姿勢近乎環抱，曖昧的氣氛不同尋常，赫敏似乎能通過緊貼的皮膚感覺到彼此不平靜的心跳。沉醉在身體與身體的親密接觸產生的溫暖之中，她終究還是不能否認自己的真實感受，做出違心的決定。
「好吧。」抗爭良久，赫敏終於點頭同意。
湯姆微微一笑，微微歪頭，高挺的鼻樑狀似不經意的蹭過赫敏的面龐，柔軟的黑髮惹得赫敏發癢。危險，赫敏在心裡打鼓。
繼續保持著這曖昧的姿勢很長一段時間後，湯姆終於放開了赫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令人目眩的笑容。
「湯姆，這不是兒戲，你準備好了嗎？格林沃德是一個非常厲害的黑巫師，即使偉大如鄧布利多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雖然我們不一定會遇到他，但是多準備些是有很有必要的。黑魔法很危險，充滿了誘惑和禁忌，現在我並不反對你使用黑魔法，但你絕不能沉浸其中，更不能以黑魔法為榮。我知道黑魔法很強大，但它之所以被稱為「黑魔法」，是因為跟白魔法不同，它消耗著鮮血和生命，使用它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反噬和難以承受的代價，代價不會立刻顯示出來，但總有一天，你將想像不到這個代價會有多大。」
湯姆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沒有反駁赫敏的話：「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我們需要幻影移形三次，去法國的楓丹泉水鎮凡迪賽諾村。」
「法國的巫師村？」
「是的，但願那裡能躲過麻瓜的戰爭。」
「無聊的麻瓜，總是發動自以為是的戰爭，我以為一戰已經能讓他們吸取教訓了。」湯姆聳肩。
「巫師界難道沒有戰爭嗎？現在法國巫師界同麻瓜界一樣也被黑暗勢力籠罩了，□□統治和血腥鎮壓囂張不已。格林沃德的耳目很多，我們要裝作純血巫師的模樣，你知道，他對麻瓜種和混血巫師是趕盡殺絕的。」
「格林沃德，我欣賞他的才華和野心，但這一點我不贊同。他是個瘋子，讓所有人反對他，他要統治誰？一小部分愚蠢自大的純血嗎？赫敏，我承諾，我絕對不會讓他傷害到你。」
赫敏心底一顫，湯姆要保護自己？她已經習慣性的承擔起保護湯姆的角色，這其中有多少其他的成分她不知道，而不知不覺中，湯姆已經長成為一個迷人而有魅力的人，她不能再用保護小孩的心態去說服自己對他那種牽扯不斷的關切。大概是關懷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赫敏不敢多想她對湯姆究竟抱著怎樣的感情，而湯姆已經成長到可以保護自己讓她內心既喜悅又痛苦，這意味著離別不遠了吧。有一天湯姆不再需要她任何的説明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可她自己生活的目標呢？返回屬於她的那個時代虛無縹緲，何況黑魔王也許還猖獗的活在世界上。而在這個時代她已經沒有任何的任務和目標，沃森一家在戰後一定也能夠過得幸福快樂，畢竟她們是那樣善良的人。那時她將徹底失去了前進的動力，成為一抹真正的遊魂，孤獨地飄蕩在四十年代的夜空，不老不死的活下去。
「赫敏？」見赫敏陷入了沉思，她臉上那種空洞的表情讓湯姆心驚。一個時刻都在努力的赫敏露出了那種蕭條的灰茫，幾乎等於喪失了她生存的鬥志。她又在思考著離開嗎？她會隨時突然消失不見嗎？湯姆發現這個問題從她的第一次出現開始就伴隨著他，折磨著湯姆的神經。無論用了怎樣的方法和手段，赫敏似乎是那個不可以被控制的人。她是他生命的意外和必然，如今他已經不能讓她離開，無論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或者說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迷戀的望著赫敏的左手，湯姆從心底湧出一股喜悅，她是他的，她一定屬於他。
第二十九章
黃昏的湖面閃動著粼粼波光，翠綠的草地上三三兩兩的散落著幾個閒談的學生，不遠處的魁地奇賽場上還能聽見這個學期最後一次灑落汗水的呐喊和喝彩聲。黑色的夜騏展開雙翼，在人們看不見的高空來回盤旋。遠方湧動的雲海折射出柔和的霞光，城堡和草地都被染上了一種玫瑰般溫暖的金色。
「你在看什麼？」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赫敏回頭，發現了站在玫紅色光芒裡的阿布拉克薩斯。他銀色的頭髮被陽光染成了淡淡的橘紅色，那雙冷漠的灰色眼睛裡跳動著一兩點溫暖的色調。
「沒什麼。」赫敏收回遙望夜騏的目光。
「是夜騏，對嗎？」
赫敏吃驚的回頭。
「我見過我爺爺的死亡。」阿布拉克薩斯的表情平靜，仿佛是在訴說一件平常的事。
「我很抱歉。」
「沒有必要。」阿布拉克薩斯聳聳肩，「我說出來並不是要讓你同情的。」
兩個人默默無語的站立了一會兒，直到阿布拉克薩斯重新打破了沉默：「好吧，看來我年少時混蛋事做多了，給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啊。」
赫敏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阿布拉克薩斯打斷了她：「你看我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從第一次見到我，你就有一種看到厭惡的人的反感和排斥，神奇的是，我想我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面。」
「格蘭傑，你不用狡辯。是你先給我貼了第一張標籤。」
「我，」赫敏踟躕了一陣，「是的，好吧，那是因為你長的很像一個我討厭的人。」
「和瑪律福家族有關吧，你和一位瑪律福訂婚了嗎？我能看到你身上的紋身。」
「什麼？！」赫敏的聲音引起了附近幾個人的側目。
她大力地拽著阿布拉克薩斯的衣袖，往禁林的邊緣走去。
「那明明是塞斯拉克家族......」赫敏欲言又止，她壓低聲音惡狠狠地瞪著阿布拉克薩斯。
「看來你的功課做得不夠啊，你知道嗎？塞斯拉克家族其實是瑪律福家的一個分支，但是太過臭名昭著，會影響我們家的聲譽，所以早就秘而不談了。」阿布拉克薩斯拂了拂衣服上被赫敏拽出來的皺褶。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赫敏緊張地問。
「因為，我知道你的本質？格蘭傑，你太神秘了，好像根本不屬於這裡，反而讓人想去一探究竟。或者說，我知道你是唯一能影響裡德爾的人，我不想讓他過得太過舒適。」
赫敏忍不住挑眉。
「你不用驚訝，裡德爾太危險了，他的出現讓我覺得純血的榮耀受到了威脅。他是個真正狡猾的斯萊特林，如果不是我那點瑪律福的直覺，我恐怕會忘記所有發生過的不愉快。我無意探究你們的過去，裡德爾也不會允許我這麼做。但我的大腦告訴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是對的，這大概也是唯一能影響到他的地方了吧。」阿布拉克薩斯頓了頓，接著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和你敵對，既然你可能成為我的一位遠方親戚的妻子，我為什麼要自尋麻煩？作為一個瑪律福家族的人我想告訴你一句：小心裡德爾，他不但會成為瑪律福家最大的競爭對手，也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很感人，謝謝。」赫敏擠出幾句話來。
「真想教訓一下那個給你留下壞印象的瑪律福小子，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瑪律福。格蘭傑，不瞞你說，我得出了一個推斷，我認為有你在，也許有一天裡德爾才不會遷怒於我。」
「你那麼肯定你對湯姆的推斷？你看起來很瞭解他。」赫敏語意嘲諷。
「有些東西是騙不了人的。」阿布拉克薩說的斯意味深長，他微微彎下身子，低頭致意，「再見，美麗的小姐，希望你過得愉快。」
赫敏望著阿布拉克薩斯被霞光染紅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到身上的紋身有些微微發燙，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什麼人影，懷著滿腔愁緒，她慢慢走向城堡。
晨曦還沒有折射出第一道陽光，赫敏就看到了朝著山毛櫸樹下前行的湯姆。他換了一身長袍，細密縫製的袖口依然有銀色的暗紋。環顧四周之後，他們默契地相視點頭，走出花紋掩映的校門，赫敏掏出事先準備的門鑰匙，首先幻影移形到巴黎去。
「法國魔法部設立了幻影移形遮罩令，所有境外的巫師去法國都要先到巴黎，這是為了方便對格林沃德的抓捕，但我覺得並沒有什麼用。」赫敏對湯姆解釋，她掏出兩個玻璃瓶，拿出一個遞給湯姆，「這是我改良的變形藥劑，我們還是改變一下容貌比較好。」
湯姆點頭，微微仰頭喝了下去，幾秒種後，他又長高了些，黑色的頭髮變成了耀眼的金色，黑色的眼睛愈發深暗，更有一種攝人心魄的能力。
赫敏避開他的眼睛，打量自己。她換上了一頭淡淡的金髮，褐色的眼睛變成了琥珀色，有些不適的扶著光滑的金髮，她抬頭沖湯姆笑笑：「原諒我的私心，這樣看起來比我原來漂亮多了。我們的身份是法國昆布家族的，他們家都是這樣一頭耀眼的金髮。」
湯姆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
不再多言，一陣天地扭曲之後，微醺的法語慰問了他們。
「你在麻瓜區降落？」湯姆有些難以置信。
「我知道現在德國佔領了巴黎，但是魔法區情況更糟糕，我們可能會被魔法部和格林沃德兩股勢力追殺，起碼麻瓜界現在不打仗。」話音剛落，不遠處響起了炸彈的爆炸聲。
對面街道上巡邏的兩輛德軍汽車駛向了出事地點，緊接著傳來的激烈地槍聲和法語德語混合的叫駡聲。
「法國的民眾並沒有放棄抵抗，他們真是好樣的。」赫敏有些激動。
「快走，我們的咒語持續不了多長時間。」湯姆抓住赫敏的手，在其他人發現之前，匆匆幻影移形到楓丹泉水鎮。
清澈的河流穿過小鎮，河水裡滿是綠色的水草，河岸邊雜七雜八地開著各種顏色的花朵，兩旁的懸山上倒掛著些樹蔭。清涼的風拂過臉頰，送來薰衣草的香氣，巨大的水車還在緩緩轉動，迸濺的水珠形成一道彩虹，如果沒看到大批逃難的人流，這裡該是天堂的模樣。
一大批灰頭土臉的難民正在溪邊喝水，還有一些小孩子追逐著薰衣草花田裡的鳥雀，尋找果腹的食物。路旁的民居已經空了，小鎮的居民向更南方逃去，只留下了還在運行的水車和空蕩蕩的房子。
看到衣著整潔的赫敏和湯姆，他們的眼神裡充滿懷疑，金髮，碧眼，「你們是德國人嗎？」一個滿臉胡渣的中年男人舉起了身旁的鐵鍬。
「不是，我們是英國人。」赫敏急忙用法語回答，或許是她流利的外語消除了懷疑，又或者是看到他們沒有攜帶什麼武器，那個男人拿著鐵鍬，離開了他們。
赫敏歎口氣，對湯姆說道：「魔法村的入口在這裡的水動力工廠，我們需要找一找。」
湯姆點頭，抬頭看一眼正午晃眼的太陽，低頭詢問：「你餓嗎？」
「我.....」赫敏看到一個薑黃色亂髮的小女孩正用閃亮的眸子透過烏黑的臉緊緊盯著她手上剛拿出來的麵包，她伸手向小女孩遞了遞，「拿去吧，我還有。」
那個瘦小的身影一陣風似的跑過赫敏，赫敏感到手上有些疼痛，再看時，小女孩已經拿著麵包跑遠了。
周圍的幾個孩子見狀立刻圍了過來。
赫敏只能拿出珠鏈小包裡所有的食物，一陣哄搶，孩子們四散跑開，而大人們看他們的眼光反而更加懷疑。
湯姆搖頭，他拉起赫敏的手，快步拽著她離開：「快走，你想讓他們分吃了你嗎？」
赫敏一驚，握緊了湯姆的手，跟著他大步離開。
沿著潺潺的河流繼續走動，大約二十分鐘後，他們終於找到了水動力工廠。拿出魔杖輕輕敲動水動力工廠石牆上的第五塊石頭，凡迪賽諾村終於顯現了身形。
不同于霍格莫德那種小山村的寧靜，凡迪賽諾村更像是一個熱鬧的集市，即使在格林沃德的陰影籠罩下，街道上也滿是形形□□的巫師，只不過他們的步伐更加匆忙，長袍更加寬大。
一走入村裡的街道，赫敏便能感覺到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他們：「也許金色頭髮太高調了，我應該換一種顏色的。」赫敏有些懊悔。
「你忘記了瑪律福平時走到哪裡都像是發光體的表情了嗎？」湯姆難得開起了玩笑。
「哦，該死的我忘記了這回事。」赫敏懊惱地搖頭。
「好啦，天色晚了，我們需要先住下，在街道上遊蕩太招搖了。」
「你說的對，前方就是一個旅館，我們去問一問。」
伊夫旅館的主人上下打量著兩個人，膨大的鼻頭發出呲呲的聲響，過了一陣，他暗啞地聲音響起：「兩位元如果需要安排住一間房間，二樓還有一個雙人房。」
赫敏盡力表現的鎮定：「謝謝你的好意，兩間房間。」
「吵架了？都快結婚了還這樣，真是年輕人。」旅店主搖搖頭，遞給他們兩把鑰匙。赫敏一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她有個未婚夫？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她的紋身，而她究竟哪裡給別人造成了這種印象？是因為這個年紀已經是結婚的年紀嗎？不願爭辯什麼，她抱歉地看向湯姆，表示自己的無奈。
令人奇怪的是，湯姆一言不發，只是拿起鑰匙，向樓上的房間走去。
剛剛她看到了湯姆的微笑？赫敏覺得自己一定眼花了。
第三十章
旅館房間的風格很好的展示了法國和英國的不同。玫瑰花的圖案佈滿房間，塗著鮮豔紅唇的卷髮女巫在牆上的鏡框裡迷人的微笑，床腳的檯燈不停噴出心型的彩色煙霧，連地毯都是兩個人擁吻的側影。
拉開窗簾的一角，窗外的街巷隱隱約約，外界的喧嘩嘈雜已經遠遠隔開，而一副愚蠢的畫像正在唱歌劇《卡門》的片段，驕傲高亢的聲音充斥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赫敏覺得自己仿佛穿上了吉普賽人海波般的紅裙子，正孤零零的站在舞臺上傻傻歌唱。
「赫敏。」門口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魔杖輕輕一點，湯姆走進了房間，還是那個金髮的模樣。
「你？」赫敏有些局促，此時夜已經深了，她以為只有自己睡不著。
「我第一次到法國。」湯姆安靜的陳述，見赫敏不明所以，他只好接著說，「我是說，我不是那麼適應這裡，法語我並不太會講。」
「你是在.....不安？」赫敏語氣輕輕，仿佛在和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對話。
「我.....擔心你。」湯姆松了一口氣，意識到說了什麼之後，他抿了抿紅潤的薄唇，修長的手指一根一根對起，卡門惱人的歌調突然佔據了整個房間，法語唱腔的慵懶和誘惑在耳尖點燃火焰，空氣變得稀薄，他交握雙手幾次，開始四顧打量房間，研究牆上的一隻地精模型。
赫敏同樣開始扭頭觀察桌角一塊黑色的汙跡，仿佛那上面有一個難懂的咒語。
「 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 愛情是一隻不羈的鳥兒
Que nul ne peut apprivoiser 任誰都無法馴服
Et c''est bien en vain qu''on l''appelle, 如果它選擇拒絕
S''il lui convient de refuser. 對它的召喚都是白費
Rien n''y fait, menace ou prière, 威脅或乞討都是惘然
L''un parle bien, l''autre se tait 一個多言，另一個不語;
Et c''est l''autre que je préfère 而我愛的那個
Il n''a rien dit; mais il me tient.他什麼都不說，卻打動了我
L''amour, l''amour, l''amour, l''amour! 愛情！愛情！愛情！愛情！
L''Amour est enfant de Bohême, 愛情是吉普賽人的孩子
Il n''a jamais, jamais connu de loi, 無法無天 Si tu ne m''aime pas, je...」
愚蠢的畫像依然在高傲的唱著卡門熱情洋溢的愛情宣言，不斷有豔紅的玫瑰花瓣從天花板落下，滑過湯姆高挺的鼻樑和寬闊的肩膀，赫敏的臉越來越紅，一種無聲的尷尬在房間裡蔓延，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在愛人面前宣放心聲的吉普賽女郎，而她含情脈脈的雙眼如水般溫柔，嬌豔的紅唇隨時就要飛上愛人的唇角，熱情的火焰洶湧燃燒，讓兩個人彼此相融。
「silencio！」赫敏終於忍不住了，她直接喊出了無聲咒語。
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湯姆仿佛從沉思中醒來，他終於挪開了釘在地精模型上的視線，轉頭注視赫敏：「明天，我們去哪裡？」
被湯姆深邃的眼神撼動，赫敏急忙調整坐姿，隨手理動並不淩亂的頭髮，嚴肅地回答：「莫瑪巷26號，據說塞斯拉克就住在那裡。」
湯姆死死盯著赫敏上下翻動的手，瞳色更加深沉。
「他？你一直在尋找的就是他嗎？」
「是的。」
「找到了他之後，你會和他離開嗎？」
「視情況而定吧，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幫助我。」
「你們？」湯姆發現他無法安靜地站下去了，他快步走向赫敏，抓起她的雙手，低頭直視她的眼睛，「你一直在找你的未婚夫？格林沃德拆散了你們，因為他是純血，而你是麻瓜血統對嗎？你和瑪律福也早就認識，我見過你們私下裡悄悄說話。」越說越氣憤，湯姆的雙手越抓越緊，疼的赫敏不得不站起身來，抬頭注視湯姆那雙黑不見底的雙眼。
「我一直不明白你當初收養我的真正原因，但現在這也不重要了，因為，你就要見到你的未婚夫了是嗎？瑪律福是不是還告訴你究竟躲在哪裡能讓你們能避開追捕，從此能夠瀟灑自在？雖然你許下了咒語，但你在等我和斯拉格霍恩教授離開，這樣就算我首先捨棄了你對嗎？你已經要離開我了是嗎？等這一切了結，你就永遠消失不見了是嗎？你甚至把一大半的積蓄都留給了我，我甚至收到了古靈閣的備用鑰匙！赫敏，你終於要離開了是嗎？你謀劃了這麼多年，終於快要等到這一天了是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是我的，我永遠不會讓你離開！」
說著，湯姆低下了頭，狠狠地吻上了那期盼已久的紅唇。他不是沒有見過七年級男生們盯著赫敏不懷好意的微笑，他不是沒有見過瑪律福藏在眼睛深處的貪婪，他以為一些東西可以震懾住他們，但是如果赫敏真正的未婚夫到來的話，他全無辦法。他不是沒有過情動的時刻，但他告誡自己那不是合適的時機，他對於赫敏來說還是太過年幼，他壓抑著自己，禮貌而疏遠的面對每一個蠢蠢欲動的女孩。而這一切，赫敏似乎全不在意，她總是埋頭於地牢小小的辦公室和陰暗的禁書區，時而迷失時而欣喜，仿佛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她不可能忽略他的存在，每一個教授口中談論的內容都是他無聲的自白，他想讓她知道，她永遠不能擺脫他，他要她的腦子裡時時刻刻都是他的身影。
想得氣憤，湯姆加重了力度，唇齒糾纏間，他嘗到了血腥的味道。沒空去思考這是麻瓜還是純血的血液，他已經像上癮的病人，瘋一般的吮吸起來。
赫敏的唇如他預想般柔軟溫暖，帶著淡淡的清甜，就像她嘴角的微笑，平淡卻並不無趣。她脖頸的血脈在手臂上汩汩跳動，如同躍動的鼓點，敲擊著他的胸腔，用力把赫敏摟的更緊，他感受著她纖細的腰線，柔軟的身軀如同為他而設，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而她柔暖的發就在手邊，親密的纏繞著他的手指。他按住了赫敏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呼吸頓挫間他捕捉到了她小巧的舌，仿佛靈魂相撞，湯姆大腦裡一片暈沉，憑著本能，他不斷的探索，觸碰著赫敏的牙齒和軟壁，許久之後，他感受到了赫敏的回應。
如同幼貓伸出了毛茸茸的小爪，赫敏終於試探性的回應了湯姆的親吻，短暫的一頓之後，更激烈地親吻撲面而來。
潘朵拉寶盒掀開了一角，赫敏終於明白了那些盤亙在心頭的模糊不清是什麼樣的存在。她半是懺悔半是激動的攀附著湯姆，腦海裡出奇的一片清明，一個溫柔而堅定的女聲在向她吟唱：
「恨灰中燃起了愛火融融，要是不該相識，何必相逢！
昨天的仇敵，今日的情人，這場戀愛怕要種下禍根。」
微微轉動親吻的角度，讓彼此更加貼近，赫敏腦海中溫柔的女聲變換了聲調，她的低語仿佛情人呢喃，流連在赫敏的耳畔：「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敵；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這樣的一個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麼關係呢？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腳，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臉，又不是身體上任何其他的部分。啊！換一個姓名吧！姓名本來是沒有意義的；我們叫做玫瑰的這一種花，要是換了個名字，它的香味還是同樣的芬芳；羅密歐要是換了別的名字，他的可愛的完美也決不會有絲毫改變。羅密歐，拋棄了你的名字吧；我願意把我整個的心靈，賠償你這一個身外的空名。」
歎息的追逐湯姆的唇角，她知道自己註定要淪陷，無論他是不是湯姆裡德爾，是不是年輕的黑魔王，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獻祭了自己的靈魂，這幾年的相伴，她甚至不知道誰得到的更多，她雖然藏起了那些灰暗的過往，卻對湯姆展開了魂靈，他們之間的碰撞與交匯，比任何一個人更加深刻，即使是哈利羅恩甚至是她的父母，也不曾有這樣雙手相貼心靈相視的交流，本質上，她不知道她活成了他的模樣還是更貼近自己的模樣。
放任彼此沉溺在這溺水般染著絕望氣息的糾纏裡，兩個人似乎忘記了時間，要用唇齒把那些壓抑深埋的苦澀訴說殆盡，等到他們終於氣喘吁吁得分開時，彼此已經耗盡了積壓的力氣，雙雙跌坐在床上。
赫敏輕撫紅腫的嘴唇，許久不願說話，而湯姆依然抓著赫敏的左手，不願放開。
檯燈噴出的彩色心形煙霧環繞上了赫敏的眉間，她終於發出沙啞的聲音：「塞斯拉克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從來不認識他。」
湯姆沒有挪動，在經歷剛才那一切之後，這似乎不重要了。
「我承認我對你還隱藏了很多秘密，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也許這次過後，我就能告訴你全部真相了。但也許那個時候知道一切的你不會再抱有這樣的心情了，我留古靈閣的鑰匙給你是因為之前我擔心我會回不來，而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湯姆，我說過，我不會丟下你。」
湯姆一言不發的上前抱住了赫敏，堅毅的下巴放在赫敏的頭頂，不知道為什麼，赫敏感覺此刻的湯姆就像一個普通的鬧變扭的孩子，而他身上溫暖的氣息，就像春天一樣芬芳四溢，讓她不願意放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湯姆首先放開了環抱的手，他戀戀不捨的親吻了赫敏的額頭，用著平生沒有嘗試過的溫柔的聲音說道：「晚安。」
赫敏微笑，目送著湯姆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清晨湯姆的眼睛下掛著淡淡的青影，他的心既喜悅又忐忑，所有讀過的詩歌都不能表達他湧動的情懷，比過去波動十倍二十倍的糾葛在心裡醞釀，但奇怪的是，他一點也不厭惡這種感受，反而要承認，這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
壓制住有些上翹的嘴角，他抬手敲擊赫敏的房門，然而門輕輕一碰就開了，覺察不對勁，他快步走進房間，裡面已經空無一人，而那個唱著卡門的畫像掉落在地上，冒著心形煙霧的檯燈不見了蹤影。
「赫敏！」
湯姆最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2:04
第三十一章
窗簾被風掀起了一角，桌上的某件東西隨著窗簾的晃動發出斷斷續續的光芒，湯姆凝神望去，發現赫敏隨身攜帶的珠鏈小包還躺在床邊的小桌上，看來她並不是主動離開的，明確了這一點後，湯姆內心那份瘋狂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揮手在房間設下屏障，打開赫敏的珠鏈小包，發現這個小包並沒有對他設下防護，隱藏下內心的那一點喜悅，他展開小包中的泛黃小冊子。
「克拉瑪語」，他知道瑪律福家族起源於這個地方，看來瑪律福確實能看到赫敏的紋身，他跟塞斯拉克家族大概脫不了關係。他知道赫敏一直偷偷的研究著起死回生的秘密，但他並不認為赫敏跟他一樣想追求永生。她喜歡現世的、短暫而真實的生活，她熱愛有遺憾和缺失的人生。
為在永生上的分歧輕輕歎氣，湯姆仔細翻動了小冊子的內容。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想起之前赫敏反復重申的來自格林沃德的威脅，湯姆有些了然，能在戒備森嚴的法國境內輕易的掠走一個人，大概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做到了。
蓋勒特格林沃德。
他突然回憶起臨行前鄧布利多和他的一次交談。
「湯姆，你這次要和格蘭傑小姐一起去法國，對嗎？」見湯姆要反駁，他立刻接著開口，「先不要否定，我並沒有其他意思。說實話，我很擔心你們。」
「謝謝，教授。」湯姆不置可否。
「湯姆，你不知道你們要面對什麼樣的情況。我起初對格蘭傑小姐抱著一些不合適的推理和猜測，但這些年過去，我想也許我錯了。湯姆，但我想你要保持一些警惕，無論如何，格蘭傑小姐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他藍色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
「教授，我想你剛剛還提過你可能犯了錯誤，誤會了格蘭傑小姐，對她抱有錯誤的懷疑，現在卻又對她抱著更嚴重的懷疑，自相矛盾，不是嗎？而且據我所知，你和大名鼎鼎的格林沃德似乎有一段神秘的過去，這更激起我的興趣，是嗎，教授？」湯姆無聲的勾起嘴角。
鄧布利多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後，他語氣變得有些緩慢：「每個人都有犯錯的可能，湯姆，不要這樣苛刻，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了。」
見湯姆不信任的注視著他，鄧布利多自嘲一笑：「我們每個人都要做出選擇並為它們負責，湯姆，你也是。」
湯姆微不可察的皺起眉頭，他顯然想起了赫敏關於選擇的那些言論，和眼前狡猾的教授驚人的一致。
「湯姆，格林沃德濫殺無辜，造成了許多的慘劇和混亂，我想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和格蘭傑小姐的法國之行很危險，我認為格林沃德知道格蘭傑小姐的存在而且關注了很久。湯姆，如果情況需要，點燃這片樹葉，我會幫助你們。」
見湯姆遲遲沒有伸手，鄧布利多微微一笑：「你總不至於要拿格蘭傑小姐冒險？」
低頭打量手心裡紅色的樹葉，湯姆最終點燃了它。一道藍色的光芒穿透窗戶消失于天際，湯姆念起之前在赫敏身上設的追蹤咒，卻沒有任何反應。
該死。看來對手並不是一個愚蠢的人。湯姆眯起眼睛，那麼只能用這個辦法了。伸出魔杖，湯姆沿著地毯用光束畫了幾個圖案，割破手指在法陣中心滴出一滴鮮血，地上的強光一時間刺得他睜不開眼，知道赫敏的去向之後，湯姆立刻離開了房間。
按照線索幻影移形到一個空曠的原野，附近除了低矮的灌木叢似乎什麼也看不到，勾起嘴角，湯姆握緊了手心的魔杖。
半空中突然竄出幾道黑影，不等他們落地，五六道光束已經發射過來，空氣凝滯了一瞬，一道黃光幾乎擦過湯姆的耳廓。
「不可饒恕咒。」湯姆冷笑，「既然這樣......」
天空瞬間變得黑暗，黑雲遮蔽了天空，幾乎看不到周圍的景象，湯姆輕輕抖動魔杖：「Petrificus Totalus。」
一道環形的紅色光束貫穿了湯姆的周圍，隨之而來的是幾聲痛苦的叫喊，湯姆繼續揮動魔杖，幾道刺眼的光芒接二連三的以湯姆為中心四散射出，造成更多慘叫，湯姆仿佛被這種叫聲吸引，幾秒鐘過後，周圍的一切重新亮起來，四周的草皮和灌木已經被整塊掀起，只留下光禿的土地。
湯姆打量著地上幾個穿著黑袍的身影，半蹲下身，魔杖尖挑起一個躺在地上的巫師的臉：「不錯的面具，格林沃德也許是個藝術家。」
輕輕嗤笑一聲，他微笑的念出咒語：「Crucio。」
地上的身影痛苦的掙扎起來，滾動了幾下之後，面具下的那張臉開始發出痛苦的聲音：「他...在西南角的.....那間石屋......裡,一個障.......眼咒。」
「謝謝。」湯姆點頭致意地上已經昏過去的人。
毫不費力的找到那個矮小的石屋，湯姆皺眉，它的外觀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微縮的神廟，催動咒語過後，一座灰色的城堡浮現在眼前。
「迷人的障眼法。」湯姆毫不猶豫的推開城堡的大門。
大廳裡沒有人影，兩座螺旋形的階梯直通天頂，光潔的地板反射著彩色玻璃的光芒，如同純淨無波的水面。空曠的足音在牆壁之間反復回蕩，正中心擺著一個巨大的鏡子。
「修道院？」湯姆輕哼出聲。
「以前是。」一個聲音回答。
湯姆警覺地轉身，一個金髮的巫師站在鏡子的不遠處。他立刻在心中默念咒語。
「別那麼著急，我想我們可能成為朋友的。」金髮巫師走近了幾步。
湯姆正要舉起魔杖，金髮巫師開口：「你的女朋友，不要了嗎？」
湯姆微微低下了魔杖。
「你能安全的進來，是因為我有一顆交朋友的心。」金髮巫師得意點頭。
「那些倒在草地上的也是歡迎禮物？」
「如果這個禮物你承受不起，我想也沒有交朋友的必要了。」
「謝謝。」
金髮巫師打量著湯姆：「嘖嘖，何必見外，我想你沒必要隱藏你的面貌，我以前也沒有見過。」
湯姆手一揮，去掉了偽裝。
「嘖嘖，怪不得你女朋友對你牽腸掛肚，果然有一張迷人的臉，比偽裝更吸引人數倍呢。」
「你想要什麼？」湯姆不耐。
「直入正題也好，我想要你的能力。別誤會，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憑什麼？」
「這可是大問題。我們都有能力，我們都聚集了一批信徒，」見湯姆微微睜大眼睛，格林沃德得意一笑，接著說，「理念也相同。」
「殺光麻瓜和麻瓜種？」
「沒有殺光這麼誇張，畢竟還有你的女朋友呢，她可是個地道的泥巴種，但我不捨得殺掉她。」
「見到她的情況我才能繼續和你談下去。」
「好吧，畢竟是小情侶，才分開一天就急不可耐了呢。」輕輕揮手，一個帶著面具的巫師抓著赫敏出現在眼前。
「赫敏！」湯姆抑制住想要衝上前的心情。
「你猜怎麼著？裡德爾，我竟然有了一個大發現，關於你女朋友的秘密。」格林沃德突然轉向了赫敏，「她應該瞞你很辛苦吧，真不知道你知道後還會不會做出這麼讓人感動的營救之舉了呢。」
湯姆內心一震，格林沃德完美的戳中了他心中的隱痛。但看著昏迷不醒的赫敏，他壓下了內心所有的動搖，反而露出一個泰然自若的微笑：「那麼，展示給我看。」
格林沃德杖尖一挑，赫敏的衣領落下去一片，無視湯姆陡然鋒利的眼神，他指著赫敏脖子上的紋身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或者說，你查出什麼了嗎？」
見湯姆已經握起了雙拳，格林沃德一笑：「我想你們都查閱了不少塞斯拉克的事情吧，不瞞你說，他的後人，就是我抓走的。關於復活和永生的秘密，我也很好奇呢，誰不想永遠活下去，和天地一樣永存？但是傳說是不可信的，直到我遇到現實的標本——赫敏格蘭傑。」
湯姆面無表情。
格林沃德繼續說道：「你一定聽說過塞斯拉克和她妻子感人的故事了吧，你知道他最後找到的復活的秘訣是什麼嗎？其實根本沒有死而復生的方法，他只是讓他的妻子穿越到了在她死亡之前的某個時空。」
湯姆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穿越時空？」
「是的，我想你也猜到了，你的女朋友——恐怕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更確切的說，她似乎認識你和我，看來我們在後世很有名呢。」
「那這個紋身？」
「這也是我研究的事情，很遺憾，目前我還不知道這個紋身的意義，但它有保護的功能，攝神取念完全不起作用呢。」
湯姆聞言立刻舉起了魔杖：「我還是沒看到你說的這些的證據。」
「證據，好吧。」格林沃德揮手去掉了赫敏手臂的黑色光束，赫敏緩緩睜開了眼睛。
「湯姆！」她擔憂的注視著湯姆，接著轉頭觀察周圍的環境，努力的掙扎了一陣後，她無力的倒在地上，目露恨意的看向格林沃德：「這是我配置的解毒藥劑和催夢劑，藥效迅速，劑量準確，你把它們混合在了一起，反而有了新的效果。原來購買魔藥的一直是你，塞斯拉克後人失蹤的事，也是你做的？」
「聰明的頭腦，他所謂的後人不過是我的杜撰，沒想到英國著名的博金先生也是一個糊塗蟲呢，至於那個冊子，那是我發現的成果，用來做誘餌，剛剛好。你該感謝你親愛的雇主先生，不是我，你哪裡來的金加隆來維持生計，還莫名其妙的可以收養一個孤兒，負擔他的費用。不過如果不是不這樣，我怎麼能夠完美的調查監視你呢，又怎麼會發現裡德爾這個完美的合作對象呢？嘖嘖，可惜你的血統實在是骯髒了些，但是如果能促成我和裡德爾的合作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發揮才能的機會。」
「做夢。」
「說到做夢，時間旅行小姐，你常常夢到曾經的朋友，痛苦不堪，有口難言，對嗎？」
赫敏不可置信的試圖掙扎站起，卻重新跌倒在地上，她看向湯姆，卻發現他的臉籠罩著一層迷霧，什麼都看不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赫敏回答。
「那麼這個呢？現在我給你一個傾訴的機會。」格林沃德轉動了那面巨大的鏡子，扭頭的瞬間，她立刻被鏡子裡的景象吸引了——哈利、羅恩、納威、盧娜、唐克斯、盧平、小天狼星、金妮甚至瑪律福都出現在鏡子裡，他們衣著整潔，排排的站著，向她露出幸福的微笑。
「哈利，羅恩，我......」仿佛受到了蠱惑，赫敏手撐著地面，一步一步向鏡子爬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在晉江上發文，也不知被鎖該怎麼辦或者怎麼修改。第30章只是有一些親吻的描寫，萬萬沒想到這也被定義為暴露描寫了。我不知道該怎麼修改，所以第30章就這樣隔著吧，真對不起，看文的親如果想看，可以去百度貼吧伏赫吧或者lofter上搜索《夜曲與晚鐘》，那上面都有，謝謝了~
第三十二章
第一個沒有父母陪伴的耶誕節，她和哈利羅恩在挪威的海邊度過，北歐尖鞘的礁石撞擊出震裂靈魂的巨響，失去極光的天空只有一片純然的黑暗，像是舞臺謝幕，喧囂散場。為了躲避食死徒的追捕，他們離開了前一天還在呆著的北愛爾蘭，半是魔法半是步行的來到極地寒冷的懸崖之巔。
「這裡離聖誕老人的家鄉特別近，在麻瓜童話裡，聖誕老人是一個會偷偷給孩子們送去聖誕禮物的和藹老人，他駕著麋鹿雪橇從煙囪裡鑽到小孩子們的床邊，把禮物送給他們，遺憾的是，那一天，全世界都有聖誕老人，他的家鄉在平安夜的晚上卻沒有他的存在。」赫敏呵出一團白氣，寒冷的星光映在粼粼波濤中，迷離又孤寂，除了海水的波動，周圍是一片靜寂。
「媽媽今年大概沒空做洋蔥湯了，大家太忙了，但願她不要為我擔心。」羅恩不無遺憾。
「喝了17年你還沒有喝膩那濃郁的味道？」赫敏故意挑眉。
「得了吧，羅恩不會厭惡任何美食的，記得那次我們魔咒課差點遲到的原因嗎？都是羅恩捨不得沒吃完的雞腿的緣故。」哈利輕笑起來。
「你們兩個！浪費美食是巨大的罪過！再說我已經很久沒吃了！」羅恩誇張的摸著自己的肚子。
注視著紅發男孩眼下濃重的陰影和手背上尚未癒合的傷口，赫敏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嗨，別這樣，我們該想些消滅了神秘人之後的事情。」哈利試圖活躍氣氛。
「首先我要先喝一大鍋媽媽做的土豆燴羊肉，我想死這個味道了。還有對角巷那家糖果店的蜂蜜滋滋糖，上次我買的一大包都被金妮奪走了，她居然嫌我胖，這次所有事情結束後看她怎麼說！哦，說到金妮，哈利，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和你的那些事情。我想開了，與其讓她被不知名的傻小子拐跑，還不如和你在一起呢，我已經接受她和你在一起了，哈利。」
「噢，我想金妮不會在意....無論如何，謝謝你的認可，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請你一定照顧好她。」哈利凝視著懸崖前大海翻湧出的白色的浪花。
「哈利，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能夠活下去。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勝利，你看，除了我們，還有那麼多鳳凰社的成員了勝利在浴血戰鬥。你不能這樣想，我們也不被允許這樣想。樂觀點看吧，你看，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情，起碼我不用擔心我父母會不會難以承受，畢竟，他們現在在澳大利亞過著快樂的旅居生活呢。」赫敏努力咽下湧起的酸澀。
「你們是怎麼了？突然一個個交代起後事了嗎？我們不會怎樣的，無論如何，我們不會讓你死。」羅恩突然變了臉色，他藍色的眼睛滲入一片陰影。
哈利凝重的點點頭，他在赫敏看不見的角落悄悄向羅恩點頭示意，兩個人的目光中閃過了些什麼。
「你們？沒有瞞著我什麼吧？」赫敏懷疑地打量著兩個神色各異的男孩。
「你覺得我們能在你面前隱瞞住什麼嗎？我曾經怎麼說來著，有誰能逃過那個知曉一切鼎鼎大名的萬事通小姐的眼睛呢？」羅恩挑眉。
赫敏繼續懷疑地打量紅發男孩：「很可疑，羅奈爾得。」
「不要叫我羅奈爾得！」羅恩窘迫的轉過臉去。
「聖誕快樂！我想已經過了麻瓜時間十二點了。」哈利見到羅恩就要招架不住，他索性直接轉移了話題。
「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三個人輕輕點亮杖尖的光芒，三束微弱的白光緩緩升起，冷色的光芒映出他們灰白的臉頰。海風陣陣，岩石顫動，天上的星光億萬年遙遠，三道微弱的光束如同三根謙卑的蠟燭，在寂靜寒冷的冬夜，搖曳出最大的呐喊。
「哈利，羅恩.......」回憶如同潮水湧來，闊別多年的面孔不再是夢中模糊的模樣，他們清晰的眉眼，明朗的笑容就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唐克斯粉紅色的頭髮卷在一起，赫敏想起它們怎麼因為見到她而興奮的變成了玫瑰的顏色。小天狼星衣著整潔的站在唐克斯身邊，他脫去了被阿茲卡班折磨出的弧度和滄桑，一如少年時代的大腳板那樣調皮和狡黠。盧娜用那雙夢幻的眼睛直直盯著自己，雙手毫無意識地手撥動著一串啤酒瓶項鍊。納威環抱著一盆米布米寶偷偷打量著盧娜散漫的卷髮，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小瑪律福依然是趾高氣昂無法無天的驕傲模樣，仿佛六年級的痛苦和恐懼從來沒在他身上出現過。每一個人都原諒了赫敏犯過的所有錯誤和傾吐過的所有尖刻，張開雙臂，像回歸伊甸園的孩童，等待著赫敏加入他們之中。
赫敏一點一點的爬向鏡子，鏡中的景象開始頻繁閃回，現代化的倫敦街道、斯內普的魔藥課教室、霍格莫德擁擠的小酒館、明朗的圖書館、恐怖的攝魂怪、狂風驟雨的禁林，無數黑影呼嘯而過的天空，一雙紅色的眼睛，無數畫面不斷閃現著，越來越快，直到變成不斷波動的一片，無法看清究竟是什麼。
看著陷入混亂的赫敏，格林沃德發出驚歎：「小姑娘經歷了不少，可是我找不到我的蹤跡呢，反而是一個無名之輩博得了關注，奇怪，奇怪。」
湯姆看著爬向鏡子的赫敏，表情深不可測，在無數混亂的思緒裡，他聽到了 「伏地魔 」這個詞彙，意外的，他感到心臟有一絲疼痛，細密的神經驟然緊縮，難道，他們有什麼聯繫？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鏡子裡混亂的畫面突然一變，湯姆看到他自己出現在鏡子裡，英俊的模樣一如往常，此時鏡中的他臉上正掛著溫柔的笑容，黑色的眼睛熠熠閃光，充滿愛意。他心裡一震，不由得想要走上前去。
「嘖嘖，看來你女朋友心裡是有你的，這面鏡子會展示出人心底最深的欲望，通常會讓人癡迷不止，呆在鏡子前直到死亡，所以，我勸你......」
沒有等格林沃德把話說完，赫敏突然停止了向鏡子爬去的舉動，她的額頭佈滿汗水，痛苦的尖叫應聲而起，撕心裂肺，她猛地舉起魔杖，混亂的發射了一個咒語。
「哦，」格林沃德移動身體，輕易的躲過了赫敏的攻擊，「怎麼？我揭穿了你一直想隱藏的事情，所以生氣了？可是秘密總有一天會被揭穿的，我想你應該很樂意告訴我，那個呼風喚雨的伏地魔究竟是誰？他是我日後湮沒無聞的原因嗎？」
聽到這三個字，赫敏的瞳孔陡然收縮。她居然犯了這樣嚴重的錯誤，不安和焦慮湧上心頭，她不受控制的看向湯姆，發現他並沒有特別的反應，才微微放下心來。
「我不知道。」赫敏僵硬的回答。
「看來你比我想像的要有用，居然包藏這麼多有用的資訊。可惜攝神取念在你身上沒有用呢，看來我要重新計算一下價值了。」話音剛落，他突然舉起魔杖向湯姆的方向發射紅光。湯姆立刻閃躲開，舉起魔杖反擊。
「我後悔了，也許你關於未來的資訊比湯姆對黑魔法的掌握更有用呢，失去他，不過少了一個助手，如果我抓了你男朋友，也許你就樂意告訴我一切了，我能夠有計劃的規避未來可能發生的危險呢。」格林沃德一邊不斷向湯姆攻擊，一邊沖著赫敏說話。
湯姆閃過格林沃德攻擊，默不作聲，手腕微動，修長的杖尖即刻發出幾道紅色的光芒。
「無聲咒？看來我低估你了。」格林沃德抖動魔杖，一道更強的黃光直直沖向湯姆。
老魔杖！意識到格林沃德手中的東西後，赫敏擔憂的想要站起身來，但始終無法成功，她感到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
一道紅光閃過，險些擊中湯姆的胸膛，湯姆靈活的躲閃，然而咒語還是擦傷了湯姆的手背，第一次見到湯姆受傷，赫敏焦急不已，支撐地面的雙臂抖動的更加厲害。
手背鮮血的紅色似乎觸動了湯姆的神經，他不再猶豫，收緊了下頜，轉動手中的魔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無須顧忌更多，他暗自凝聚魔力，一個快速的切割咒瞬間切掉了格林沃德幾縷頭髮。
格林沃德惱怒的看著自己美麗的金髮飄然落地，他低吼一聲，憤怒的回擊，手臂抖動，幾道交雜的光束穿過了空曠的大廳，擊碎了彩色的玻璃窗，赫敏翻滾著躲過從天頂掉落的玻璃碎片，在光滑的地面上留下幾道血痕。
見到格林沃德故意在赫敏的附近來回移動與他搏鬥，湯姆不由眯緊了雙眼，黑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紅光。
「鄧布利多教授，你終於來了！」他突然激動的高喊。
格林沃德動作凝滯了一瞬，他睜大了雙眼，不敢回頭，就在這個瞬間，湯姆毫不猶豫的對著金髮巫師發出一道綠光：「Avada Kedavra！」
「Expelliarmus！」同時，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格林沃德手中的魔杖彈到了半伏在地上的女巫手裡，同時，他的身軀被綠光穿透，慢慢的，他保持著驚訝的神情，倒在了地上。
赫敏虛弱的重新躺倒在地上，但手心緊握著老魔杖。
湯姆放下了一直舉著魔杖的手，緩緩向她走來：「赫敏，你欠我一個解釋。」
第三十三章
「格林沃德，他真的死了？」
赫敏沒有回答湯姆的疑問，她的臉上還有難以置信的表情。恍然大悟一般，她扭頭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鄧布利多教授的身影。
見到赫敏疑惑的表情，湯姆忍不住輕笑：「教授還沒來，我是騙他的。」
「可是你怎麼知道....」發現就要說出不該說出口的話，赫敏及時止住了話頭。
「那面鏡子。」
「什麼？」赫敏回頭，發現鏡子已經在戰鬥中被擊個粉碎。
「格林沃德經過那面鏡子時，我在鏡子裡看到了鄧布利多的影像。」湯姆最終「好心」的解釋。
赫敏不知道該評論些什麼，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知道時間線已經被徹底改變，所有的已知突然變成了不確定的未知，已知改變了已知影響了未知。她所存在的那個未來已經不存在了，而她，在未來大概也失去了一席之地。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湯姆接下來的問題才是最棘手的事情。
「格林沃德說的時間旅行究竟是怎麼回事？」
赫敏感覺自己的血液幾乎停止了流動，她僵硬的回避湯姆的目光，試圖通過幾個深呼吸讓自己重新活過來。
許久之後，她終於艱難地開口：「如果說，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會相信嗎，湯姆？」
湯姆沒有回答。
「一覺醒來，我就來到了一九三四年。但我完全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就連身上的紋身也是你的發現，我一直在調查我來到這裡的原因，但是直到格林沃德把我抓到這裡，我也沒有真正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赫敏開口繼續補充。
湯姆索性抱起了雙臂：「那麼，你來自哪個年代？」
「一九九八年，我那時十七歲。」
「所以你來到了將近六十年前的倫敦，你以前也在英國嗎？」
「是的。」
「那麼你上過霍格沃茲，而且被分到格蘭芬多了對嗎？」
「你？」赫敏驚訝的抬頭。
「你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
「是，是的。」
「我想你一定是年級裡成績最好的學生。」
「是，是的。」赫敏臉有些紅。
「你為什麼要來到六十年前，你有什麼目的？你想改變什麼？」
「我沒有，我從來沒想到我會穿越時空。我甚至不記得朋友們最後的情況，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這樣被拋到六十年前，直到現在也困在這裡。」
「困在這裡？你想離開？」湯姆上前了幾步，右手伸入了長袍上的口袋。
「不，我答應你，我不會首先主動離開你。請你相信我。」
「你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穿越時空？」
「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人願意離開自己的朋友家人，離開自己的一切，莫名其妙的來到很遙遠的過去，如果不是沃森一家從大雪裡救起了我，我也許已經凍死在路邊了。」
「可你說你已經沒有了親人。」湯姆注視著赫敏，似乎在施展什麼咒語，但赫敏完全沒有感覺，她覺得自己可能多慮了。
「是.......是的。」赫敏的目光暗了一些。
「是那個叫伏地魔的巫師造成的嗎？」
「是。」赫敏沉沉地吐出一個單詞。
「他，究竟是誰？」
「他，我不知道，在十二歲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他是魔法界的一個幽靈，沒有人敢提起他的名字。後來，他回來了，世界陷入了殺戮和戰爭，就和現在麻瓜世界一樣。」
「伏地魔？奇怪的姓氏。」
「是啊，奇怪的姓氏。」赫敏虛弱的回應。
「可是為什麼我感覺我和他存在著某種聯繫？」湯姆接下來的話在赫敏耳邊炸起驚雷。
在氣氛變得凝滯之前，一些聲響驚動了對話中的兩人。
「鄧布利多教授！」赫敏激動的高喊，感謝他的出現解救了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難題。
「哦，梅林，我來晚了，你們沒事吧，哦，蓋勒特！」鄧布利多幾個大步來到格林沃德的屍體邊。
他緩緩地蹲下身子，繡著星星月亮圖案的長袍沾上了灰塵和地下的碎玻璃屑，他蔚藍的雙眼隱藏在睫毛的陰影之下，褐色的卷髮邊沿有些輕顫，空氣中那些細小的粒子環繞了他的周身，看起來像一場憂鬱的雨。他低下頭，看不清表情，雙手撫上格林沃德蔓延在地上的黑色巫師袍邊，過了很久之後，鄧布利多抬起了目光：「是誰？殺死了他？」
「我。」湯姆坦然回答，「不然你見到的就是我和赫敏的屍體。」
「你使用了索命咒？」鄧布利多站起身來，皺起眉頭。
「看來你更願意看到我和赫敏的屍體。」湯姆毫不示弱。
「不，湯姆，殺戮會損壞靈魂，你可以把他送進阿茲卡班，而不是直接殺掉他。」
「等他有一天從監獄裡逃出來追殺我嗎？我不信任阿茲卡班看守的品質。」
「你知道.....」鄧布利多中斷了脫口而出的話，他看了看已經虛脫暈過去的赫敏，轉頭繼續說道，「無論如何，謝謝你救了格蘭傑小姐，蓋勒特已經變成了一個惡魔，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我會把戰勝格林沃德的事情報告給國際聯合魔法部，我想你很快就會有一枚梅林榮耀勳章了。」
「謝謝教授的好意，但是我希望你應該在所有事情的描述都加入這樣的強調：在教授鄧布利多的主導和幫助下。沒有你，我完不成這一切，不是嗎？」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鄧布利多注視著湯姆的眼睛，蔚藍的眼睛裡漾起萬丈波瀾，他最後回望一眼格林沃德的屍體，低聲詢問，「湯姆，最後一個問題，是你拿走了蓋勒特的魔杖嗎？」
「什麼？」湯姆面無表情，「我想我不清楚格林沃德魔杖的去向。」
鄧布利多仔細打量著湯姆的表情，最終沒有發現什麼破綻，他歎口氣：「沒什麼，格蘭傑小姐傷的不輕，我想我們首先應該先回到英國，找到醫院治療她。通知魔法部以及後續處理工作，就交給我吧。」
湯姆點頭，彎腰抱起了赫敏，他打量赫敏的周身，果然發現那根被她拿走的魔杖不見了蹤跡。
念起咒語，三個人幻影移形離開了格林沃德的城堡。
赫敏再次蘇醒是在聖芒戈的病房裡，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聖芒戈的巨型標誌就在天花板上閃閃發光，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覺察到左手邊有些沉重，她微微抬起頭，看到一個黑髮的腦袋枕在她的左手邊，輕輕挪動手指，她觸碰到了湯姆柔軟的臉頰。他長長的睫毛靜靜閉著，勾勒出一種天真美好的情態。赫敏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撫摸他捲曲的黑髮，想像著他親吻自己時手指抓著它們的觸感，臉上忍不住泛起了紅暈。不知不覺，湯姆的舉手投足在她心裡投下蕩漾的漣漪，隨著時日滋長，逐漸掀起了驚天的波浪，她對這一切渾然不覺或者說是下意識的回避。然而當憤怒的湯姆吻向自己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她期待卻極力否認的事情。
「原來你這麼喜歡我的頭髮。」湯姆低沉的聲音顫的赫敏有些癢。
「你，我......」赫敏說不出話。
「感覺好些了嗎？」湯姆抬起頭，臉頰擦過赫敏的手指，令她一陣心悸。
「腿還有些無力。」
「一個索命咒對格林沃德來說真是對他的一種寬恕，他給你吃下了至少是正常巫師負荷十倍的催眠劑、迷幻劑和吐真劑，大大損傷了你的神經系統，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你可能會一輩子癱瘓在病床上。我真該讓他嘗嘗同樣的滋味。」湯姆眯起眼睛。
「這些都過去了，你手背的傷好些了嗎？還有其他傷口嗎？它們嚴重嗎？」
「你不親自看看嗎？」
「什麼？」
湯姆突然低下頭按住了赫敏的雙手，低頭吻了下去。
兩唇相觸，兩人彼此安慰的在喉底發出歎息，感受著彼此，撫慰著彼此，血液中微小的脈搏跳動，鼻息間溫暖的氣息交纏，呼吸越來越急促，糾纏之間，湯姆放鬆了手的控制，赫敏伸出手臂穿過他的脖頸，輕輕抓著他的卷髮，用力按向自己的唇，滿意的加深了這個吻。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幾聲明顯的咳嗽，他們才氣喘吁吁的分開了彼此。
鄧布利多皺著眉注視著嘴唇通紅的兩人，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下面的話，頓了頓，他決定委婉的表達：「湯姆，咳，我想你應該還沒有過十五歲生日，我無意冒犯，但格蘭傑小姐畢竟已經.......」
鄧布利多停下了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到了湯姆眼中一閃而過的紅光。
「教授，我......是我的錯。」赫敏急切的回答，她知道在這個年代師生戀愛面臨多麼嚴重的指責，雖然嚴格意義上她並不算是湯姆的老師。
「赫敏是我的未婚妻。」湯姆鎮靜的回答。
「什麼？」鄧布利多和赫敏同時發出驚歎。
不理會赫敏的反應，湯姆注視著鄧布利多蔚藍色的雙眼，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你能看到的，不是嗎？」
「原來是你的，好的，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鄧布利多同樣微微一笑，在轉身離開之前，他沖著兩人說道，「對了，格蘭傑小姐，再過幾天你就能出院了，恰好也是霍格沃茲開學的日子，希望你們不要錯過開學典禮。至於你們的關係，我會保密的。」
「謝謝你的好意。」湯姆點頭目送鄧布利多離開。
「你說的未婚妻是什麼意思？」赫敏等鄧布利多消失在視野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
「湯姆，你不能....你不是.......我不能.....你不明白......我.......你太衝動了。」千言萬語千思萬緒匯成了赫敏勉強得出的「你太衝動」這個結論。
「赫敏，我，從，來，沒，有，沖，動。」湯姆低垂著眼睫，看不清眼裡的波濤洶湧。
「我....」
「怎麼，還需要我用更多的行動證明嗎？」湯姆突然靠近了赫敏的床邊。
「我.....」赫敏的臉頰飄上了紅暈，她雙手按壓著快速跳動的心脈，不敢看湯姆的眼睛。
「赫敏，你還沒有告訴我伏地魔究竟是誰。」
如同一盆冷水從頭而下，赫敏瞬間脫離了那種迷蒙的狀態，她警惕的用眼角的余光觀察湯姆，然後狀似不經意的回答：「伏地魔在我出生之前就經歷了從聲勢浩大到銷聲匿跡的過程，我真的不太清楚他的資訊。」
「可他是你作戰的敵人對嗎？不瞭解自己的敵人就草率迎戰，這不是你的作風。」
「我並沒有選擇要成為他的敵人！」赫敏聲音突然高了起來，「是他選擇成為我們的敵人！我們只想要平靜的生活，是他在到處製造慘劇！」
湯姆能清晰地看到赫敏眼裡閃過的一絲恨意。不知道為什麼，「伏地魔」這個詞彙就像某種神秘的咒語，總能在他心裡引發一些奇怪的波動。赫敏一定還隱瞞著許多重要的東西。
「那麼魔杖呢？」
「什麼魔杖？」赫敏裝傻。
「格林沃德的魔杖，我知道你藏起來了它。」
「我.....」赫敏想要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她有些挫敗的揪著自己的頭髮，發出痛苦的低吼。
「如果你現在不想說，」湯姆走進一步靠近赫敏的病床，「我不會逼你，但赫敏，你隱藏了太多太多，總有一天你要告訴我全部的秘密，記住，永遠永遠不要背叛我欺騙我，否則......」湯姆的話音消失在兩人陡然相接的唇齒之間，不同於之前那個溫柔繾綣的吻，這個吻充滿了怒氣和侵略性，赫敏緊緊依附著湯姆的前胸，感受著他強大的魔力環繞著自己的身體，半是痛苦半是折磨的拉扯著自己的身體，她沉浸在這個吻裡，眼角劃出一滴清淺的淚水。
第三十四章
熱鬧的霍格沃茲大廳裡滿是回學校後嘰嘰喳喳熱鬧討論暑假見聞的學生們，銀枝蠟燭懸浮在半空，天花板上時不時劃過一兩顆流星，點亮了不時穿過的燭光精靈。教師席位上教授們安靜的交談著，凱薩琳教授挑剔的看著赫敏雜亂的頭髮皺起眉頭，而鄧布利多在赫敏看向他時禮貌的點了點頭。透過這冷淡的禮節，赫敏不安的直面著鄧布利多教授不再掩飾的疏離和提防。
「湯姆今年是級長呢！當然這毫無懸念。」一個興高采烈的聲音響起，話語的結尾還掛著一絲粘稠的戲謔。這發出歡呼聲的主人打斷了尷尬，似乎完全沒覺察到氣氛的異樣。
「是，是啊，他一直很優秀。」赫敏強迫自己對斯拉格霍恩教授擠出一個微笑。
「當然，你是.....哦,我真不該....請原諒我，我是說，看到學生成長的如此優秀，是不是覺得非常有成就感。」斯拉格霍恩擠了擠眼睛。
自從上個暑假結束後，斯拉格霍恩就突然轉變成了這種奇怪的態度。赫敏不願去多想這背後的原因，希望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啊，是啊，這跟你的悉心教導絕對分不開。」
「這沒什麼，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而已，事實上，看到湯姆這麼有眼光，我真替他高興。」斯拉格霍恩簡直不給她回擊的機會。
「斯....霍拉斯，我吃完了，我先去地牢整理明天上課需要的魔藥材料。」赫敏匆忙起身。
「請等一下，赫敏，這是級長巡邏手冊，請你交給湯姆。」霍拉斯遞給赫敏一卷手冊。
「教授，我想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真實的傳言，我.....」
「不不不，我什麼都沒有聽到。哈哈，我早就知道，如果是這樣，一切都可以解釋了呢，赫敏，從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你是特別的。」
見到解釋根本沒有用，赫敏只能怒氣衝衝的拿著級長巡邏手冊，思考該選擇什麼合適的時間攔住湯姆交給他。不知道霍拉斯從哪裡聽到了些她和湯姆蜚短流長的謠言，讓他無時無刻不用一種「我就知道」的表情向自己假笑，圓圓的臉龐和粗黑的眉毛擠在一起，時不時的激起赫敏一身冷汗，她常常在霍拉斯擠眉弄眼時後怕的左右觀察，生怕周圍有人注意到些什麼。
鄧布利多承諾他會保密他們的關係，他應該不是洩漏這些的人，畢竟這樣做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難道是湯姆？赫敏自嘲的搖頭，回到學校後，他們又回到了那種禮貌疏離的狀態，她知道湯姆不會讓她的事情破壞他在同學之中的形象，尤其是女孩子們！
赫敏幾乎翻了個白眼，想想一個去年勇敢表白過湯姆的赫奇帕奇女生直到現在仍然被其他女生們群嘲的樣子，她可以確定如果讓女生們知道她們「完美」的湯姆和她親吻過，她一定會收到比四年級和克魯姆在一起時更嚴重的魔法傷害。
也許她真的有被傳奇人物吸引的特性，赫敏腦海裡浮現出了斯特勞妮那張誇張的適合去百老匯舞臺的臉。
「格蘭傑小姐？」
赫敏扭頭，意外發現不遠處站著竟然是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他們幾年來交談的次數屈指可數，最近的一次便是暑假放假之前。這個狡猾的瑪律福絕不會無事尋釁，她警惕的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條人流密集的走廊，不時有來往交談的學生。於是她向瑪律福微微示意，走到了一條偏僻的走廊。
「你在害怕什麼嗎？格蘭傑？」阿布拉克薩斯玩味的注視著赫敏謹慎的臉。
「我是在為你著想。」赫敏鎮定的回答。
阿布拉克薩斯神秘一笑：「謝謝你的好意。」
「那麼，你究竟有什麼事？」赫敏正色的問。
「格林沃德的死和你脫不開關係吧。」
「是鄧布利多教授和裡德爾的功勞，我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當然我很開心法國魔法界能夠重新穩定下來，正義戰勝了邪惡，鼓舞人心的消息，不是嗎？」
「隨你怎麼說，你的調查有最新進展了嗎？」
「什麼調查？」赫敏警惕的看著他。
「別那麼緊張，我們畢竟極有可能是一家人了，雖然接受一個麻瓜種巫師對我們瑪律福主家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
「你要說什麼？我還有事要忙。」赫敏皺起眉頭，從頭到腳每一根血管都流淌著純血的瑪律福！
「別這樣缺乏耐心，我很快就說完，聽完我說的話，我保證你不會用現在這樣的態度對我。」見到赫敏就要轉身離去，阿布拉克薩斯攤手，「是我的錯，現在我覺得我們可能成不了一家人了，畢竟.........」他若有所思的注視著赫敏，「但出於一些原因，我願意邀請你去瑪律福莊園一趟。」
「什麼？」赫敏停下了就要離開的腳步轉身，有些驚愕。
「我要的可不是這樣的反應啊，格蘭傑小姐，難道你不該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讓我來啟發你，瑪律福莊園有很多其他地方沒有的書籍，尤其是那些你迫切需要查尋的，那個圖案，你依然沒什麼線索吧。」
「你為什麼這樣做？」
「我想你能猜到，聰明的小姐。」
赫敏皺起眉頭，略作思索，她問：「什麼時間？」
「這次的霍格莫德日，我可以回家一趟，最重要的是，那天我的父母都不在家。」
「你知道，如果我出了什麼事....」
「當然，你出事，下一個出事的就是我。」阿布拉克薩斯眼睛略微低垂了一下，很快恢復常態，「那就這樣定了，請你保密，千萬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你知道的，即使是我的父母知道了這件事，也將是一場災難。」
「好的，無論你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我總要謝謝你。」赫敏點頭離開，轉身之前，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把這個巡邏手冊交給裡德爾。」
「我不能說是你交給我的。」阿布拉克薩斯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
「沒什麼。」阿布拉克薩斯接過手冊，揮揮手，快步離開。
高高的玻璃窗投射下長長的微塵浮動的光束，城堡裡靜悄悄地，牆上的畫像也陷入了睡眠。巨型石制精靈雕像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澤，參差的黑影和月光交織出一種奇妙的意境。
赫敏獨自走在空蕩蕩的走廊裡，在實驗室裡，她發現前天整理好明天就要用的草藥居然全部放錯了位置，一邊自責自己竟然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一邊在緊張的整理歸類，直到宵禁的時間也遠遠超過，她才處理完這混亂的一切。霍格沃茲似乎陷入了沉睡，安靜的走廊給了她一種別樣的安全感，她放任自己去思索到瑪律福莊園探訪的亂糟糟的計畫和打算，腦海裡正精密預演著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完全沒有防備經過壁櫥時伸出的一雙手。
一陣天暈地旋，她勉強站在壁櫥狹小的空間裡，還沒等看清什麼，壁櫥的門突然關上了，「哢碴」，她聽到了上鎖的聲音。
她試圖把手伸進口袋，悄無聲息的給襲擊者一個反擊。
然而對方比她反應更快，只是一瞬間，她的雙手便被對方高高舉起，按在壁櫥的牆壁上。
「你....」一個急切的吻封住了她的話，只是一瞬間，她就放鬆下來，「湯....姆.....」在唇齒間，她含糊出聲。
但是湯姆並沒有停下急切的動作，赫敏試圖說話只是讓他更方便的加深了這個吻。
黑暗中溫暖的氣息縈繞著皮膚，分不清過了多久，他們才慢慢分開，赫敏試圖活動自己酸痛的手臂，卻發現湯姆依然緊緊按著它們，她不解的在黑暗中試圖看清湯姆的表情，卻發現什麼也看不見。
「湯姆，」開口說話才發現，湯姆的唇並沒有遠離，只要在稍稍張口，她就能碰觸到湯姆柔軟的唇瓣。
「你沒事吧？」赫敏克制住臉紅，擔心的問，不期然兩次碰到了湯姆的唇。
湯姆鉗制她的手慢慢放開，赫敏憑藉感覺慢慢撫上了湯姆的臉頰，感受著他高挺的鼻樑，捲曲的睫毛：「你究竟怎麼了？」
湯姆抓住了赫敏正在撫摸他臉龐的手，略微低頭，又吻了上去。
赫敏能感覺到湯姆身上有一種不安的力量，在他堅硬的骨骼下叫囂，她一邊回應著湯姆的親吻，一邊伸出手臂，緩緩撫上了湯姆的後背。她細心的描摹著湯姆優美的背部曲線，一絲一縷，細心而專注，而他強有力的臂膀正緊緊擁抱著自己，溫暖包圍，讓人感受到了無限的安心。
輕輕的撫摸著湯姆有著優雅弧度的後背，感受著他柔軟長袍上那些繡制的花紋紋路和他唇瓣上那些細小的血液流動，赫敏一時之間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灼燒感，這不是痛苦的灼燒感，反而是一種催促和安慰，讓她情不自禁的把湯姆抱得更緊，直到一隻手滑進她的襯衣。
冰涼的觸感刺激了神經末梢，像是無數細小的電流從湯姆的指尖發出，赫敏半是興奮半是痛苦，腦海裡燃燒起了熊熊火焰，蔓延了她褐色的雙眼。
「伏地魔是誰？」蠱惑的聲音如同海妖塞壬的歌唱。
「他是非常可怕的黑巫師，很多人都怕他，我其實也害怕他。」
「你們為什麼要和他為敵？」
「他歧視麻瓜出身的巫師，要殺掉所有麻瓜種，他殺死所有與他意見不合的人，□□統治整個魔法世界，就像希特勒一樣瘋狂。」
「他傷害了你的親人嗎？」
「他殺死了我的朋友，老師，讓我失去了父母，奪走了我的幸福，讓哈利從小承受著作為一個孤兒的痛苦。」
「你們找到消滅他的方法了嗎？」
「我不知道，我們還在尋找，但我相信，我一定會戰勝他的。」
「這和格林沃德的魔杖有關嗎？」
「我不知道，也許吧。」
「伏地魔其實不是他的真名，對嗎？」
「是。」
「好姑娘，那麼告訴我，他的真名究竟是什麼？」
像是觸動了腦海裡的一根弦，赫敏陡然清醒起來，她不動聲色的擁抱著湯姆，用一種近乎夢幻的語調說道：「我也不知道。」
「那麼，你聽說過，老魔杖和死亡聖器嗎？」
赫敏瞬間放開了湯姆。
氣氛凝滯起來，猛然間，湯姆再次壓制住赫敏，試圖尋找她的嘴唇，赫敏扭開了頭。
「你還是不肯告訴我是嗎？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告訴我，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告訴我這一切，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格林沃德的魔杖就是老魔杖，你就永遠都不會告訴我！」
赫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聽到壁櫥四壁在湯姆強大的魔力波動下發出了細碎的響聲，只能在黑暗中擔憂的睜著雙眼。
「請不要逼我。」赫敏的聲音帶著一絲痛楚。
「那麼，我能問問你，這個霍格莫德日你有事情嗎？」
赫敏抬起頭尋找湯姆的方向：「可是我不能跟你去的。」
「是啊。」湯姆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嘲弄，「也許我可以和凱蒂尼絲一起去，她的父親畢竟掌握著半個魔法世界的經濟命脈呢。」
赫敏沉默：「如果你願意，如果你覺得這樣做你喜歡的話，我........」她發現她無法說下去了。
「我可以陪你。」湯姆回答，「這個霍格莫德日我可以陪你。」
「我....你還是.......對不起。」
「難道那天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要去對角巷一趟，買些材料。」赫敏下意識的回避視線，卻忘了自己在一片黑暗中。
湯姆鬆開壓制的身軀，他沉默了一陣，吐出四個字：「如你所願。」
眼前一亮，壁櫥的大門打開，赫敏適應了一陣光線，卻發現早已不見湯姆的身影，勉強走了幾步，她癱坐在精靈石像旁邊，久久沒有移動。
第三十五章
匆匆結束一堂二年級的基礎魔藥課，滿身疲憊的赫敏只想快點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一次，湯姆的視而不見變得如此難熬，相隔不遠的距離仿佛是道難以逾越的高牆，第一次，她看到這面牆向她倒來，而她，毫無招架之力。
雖然自從來到霍格沃茲以來他們在學校裡一直保持著禮貌疏離的狀態，但她知道暑假和聖誕假期她還能看到那個自然不掩飾的湯姆，那個她熟悉的湯姆，她的心裡始終有一種平衡的快樂和寧靜。但壁櫥裡發生的沉默令她心驚，空蕩的走廊空無一物，那根無跡可尋的遙遙細線就此斷裂，心中的平衡就此打翻，焦慮和痛苦像毒液溢滿了整個軀體，她竟然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老魔杖被她放在有求必應屋的大倉庫裡，對違背自然規律的終極恐懼和擔憂讓她無法想像湯姆掌握了老魔杖之後會做些什麼，哈利曾經說過老魔杖是邪惡的，它像魂器一樣能夠引誘出人身體裡最深的惡。曾經只有阿不思鄧布利多那樣偉大的巫師才可以駕馭它而不是被它駕馭，但如今赫敏認為交給鄧布利多看起來也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當哈利得知伏地魔為了得到老魔杖不惜打開鄧布利多的墳墓時，他那雙綠色的眼睛幾乎燃起一場大火，黑魔王得到了它，借由它的力量造成了更多的殺戮和傷害。這是一把沾血的寶劍，閃爍著邪惡的光芒。她潛意識裡懼怕湯姆得到它，她懼怕兩種強大的力量結合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樣的裂變，她恐懼那些不能戲弄的命運的鐵律。老魔杖是超越了一般規則的非自然的存在，它自身那種強大的吸引力如同伏地魔的魂器一般挖掘著巫師們深埋在內心的惡意，不知不覺中腐蝕人的心智，成為欲望的僕人，就像權力對人的腐蝕一樣。
她甚至懷疑，格林沃德的轉變中也有老魔杖不可磨滅的功勞。
如今老魔杖被她藏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這大概就是對老魔杖最好的處理方案了，潛意識裡，赫敏悲哀的意識到，她甚至已經不能夠對鄧布利多說出她的顧慮，放心的把老魔杖交給鄧布利多了。
歎口氣，她加快腳步，決心遮罩掉走廊兩側女孩子們咯咯的笑聲，霍格莫德日快到了，學校裡到處是一種躁動的氣息，男生們躁動的熱情和女孩子們隱秘的竊笑像無線電波交錯，來來回回切割著霍格沃茲凝滯的空氣，就像四年級的舞會時那樣，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突然間拉近了學校裡男男女女的距離。
然而刻意的回避並沒有用處，還是有一些隻言片語自覺不自覺的飄入她的耳廓，「湯姆」、「約會」兩個詞被頻繁的提起，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陣神經質的笑聲。
「桃金娘今天又躲到哪裡哭去了呢？這次不知道她又迷上了哪個格蘭芬多的傻瓜，聽說跟她一樣是個混血，真是沒救了，她母親的醜事還不夠丟人？」兩個斯萊特林女生的閒談不期然傳入赫敏的耳朵。
「格蘭芬多？你確定？桃金娘傻到去喜歡格蘭芬多那群發情的獅子？其實，你知道嗎，那次在走廊裡我在桃金娘身後不遠處看到了湯姆裡德爾，他們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一個女生突然壓低了之前高亢的聲音。
赫敏慢下了腳步，假裝活動自己捧書的手腕。
「別瞎說，你一定是眼花了，湯姆和桃金娘？讓我相信賽爾斯韋斯萊和桃金娘都更可信些，韋斯萊一頭紅發的傻樣子和她挺配的，說不定他們還可以開啟學院友誼的傳奇呢，呵。」另一個女生不以為意發出嗤笑。
「我不是那個意思，湯姆裡德爾最近行蹤有些奇怪，你不覺得嗎？諾特、布萊克他們最近總是躲著我，在一起神秘兮兮的討論什麼。尤其是布萊克，他的興奮簡直掩飾不住，黑眼睛亮的嚇人，我知道他最近沒有喜歡上哪個女孩子，可他表現的真像是墜入愛河的狂熱。」那個女生依然壓低了聲音。
「原來你喜歡布萊克！我早就發現你上課總是偷偷看他，被我發現了吧。」另一個女生興奮的回答。
「不是，好的，好吧，是的，你千萬不要對別人說，聽說布萊克家已經給她定下未婚妻了，我只是一時迷戀，我，我會想明白的。」
「是啊，你們家和布萊克家差的太遠了，他們家大概只有瑪律福家能夠匹敵，可惜瑪律福家沒有女孩，哈哈。作為你的朋友，我忠告你關於布萊克還是別想太多了，免得日後傷心，說實話，我覺得和湯姆在一起都更有希望些，畢竟，他的家庭還是一個謎團，這麼多年，我也不知道他的背景究竟有多顯赫。」
「不要胡說，讓他聽到你在打聽他的出身，你會出事的，這是斯萊特林公認的禁忌，你不知道嗎？」
「好吧，我沒想到這麼嚴重，湯姆很親切不是嗎？上次那麼簡單的問題凱蒂尼絲問了那麼久，他也沒有不耐煩啊。」
「可你想過凱蒂尼絲的背景嗎？」
「你是說湯姆.......他不是這樣的人吧。他甚至和海格打招呼呢。」
「我不知道。那次我去找布萊克借天文占卜筆記，他和諾特、瑪律福他們聊得很開心，在門口我隱隱聽見了一個新名詞：食死徒。很奇怪的詞語，你聽說過這個詞語嗎？」那個女生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打量，赫敏急忙加快了腳步，偷偷施了一個竊聽咒語。
「食死徒？確實很奇怪，我沒有聽說過。這是個小型的社團組織嗎？」
「我不知道，但是每週六公共休息室裡都會少許多人，你沒有發現嗎？」
「那不是湯姆的義務補習嗎？他真是個完美的人，當了級長這麼忙碌也沒忘記幫助別人。」
「好吧，也許我想多了，其實忘了告訴你，霍格莫德日布萊克答應我的邀請了！」
「真的？！真有你的，梅林.....」
赫敏撤掉了竊聽咒，不願再聽兩個女生是如何規劃霍格莫德日的完美約會的。「食死徒」這個詞的出現就像一塊兒巨大的烏雲，讓赫敏的心裡無比不安。回想起桃金娘的死亡正是湯姆手中的第一條血的罪惡，從發現密室開始，他對黑魔法的癡迷一發不可收拾，密室裡除了蛇怪大概還有其它的東西吸引了湯姆。難道他已經發現了密室的秘密了嗎？難道歷史只是換了種方式重演嗎？難道湯姆最終還是會走向殺戮邪惡的命運？
不敢再想下去，她拼命安慰自己已經改變了歷史，已經改變了未來，她應該相信湯姆的為人，她應該相信她自己判斷的眼光，然而這些難以抑制的猜想最終還是讓她難以入眠，她想親自問一問湯姆，尋找合理的解釋。
湯姆卻沒有給她詢問的機會，他身邊總是環繞著形形□□的學生們，眾星捧月般的追逐著他，因為霍格莫德日的臨近，女生們出現的幾率更高了些，就連級長巡邏時他也能碰到勇敢的女生們，不給赫敏一個接近他的機會，連教授們也默認了學生們那些稍顯急躁的舉動，抓到宵禁之後還圍繞在他身邊的學生，只是處罰關幾個晚上禁閉了事。
這更助長了事態的發展，赫敏發現她甚至找不到湯姆獨自一人的時刻。
轉眼就到了霍格莫德日，趁著太陽還未升起，赫敏已經整理好了一切，悄悄走出了霍格沃茲，在霍格沃德的圍牆邊等了一會兒，瑪律福出現了，他銀色的頭髮隨意垂在耳邊，顯得有些淩亂。
「比約定時間早了十分鐘，你在這裡等多久了？」瑪律福皺皺眉頭。
「快走，時間緊迫。」
「好吧，等進了瑪律福莊園，不要亂跑，你知道那裡有家族防護咒存在的。」
「直接領我進圖書館就好，不要穿過那個大廳，那裡面畫像太多，我的出現會引起它們吵個沒完的。我知道有個小門可以直接進入圖書館。」
「你怎麼比我還清楚我家的結構。」瑪律福驚訝的挑眉。
「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帶著我去你家了嗎？我們已經在這裡閒聊五分鐘了。」赫敏緊張的盯著霍格沃茲的校門，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恐懼被人發現。
「拜託！今天為了早起，我連我心愛的魔法髮蠟都沒有塗，長袍都來不及仔細熨燙，你知道這對頭髮的傷害有多大嗎？這對我的傷害有多大嗎？一個衣冠不整的瑪律福，讓我死了算了。」
「你真的想死嗎？」
看到赫敏殺人般的眼光，阿布拉克薩斯終於正色，他拉起赫敏的手，見赫敏就要掏出魔杖，他無奈的勾起嘴角：「別誤會，我更加不想讓人看到這一幕，那樣我會真的死的。只有這樣你才能進入瑪律福莊園，我們快走吧。」
一陣極度不舒服的眩暈之後，赫敏和阿布拉克薩斯終於站在了瑪律福莊園的土地上。
早春時節，莊園裡已經開滿了彩色的鮮花，修剪整齊的灌木和枝蔓蜿蜒的藤蔓支架相映成趣，樹林不遠處是一個明亮的湖泊，倒映著起伏的山巒，如同一面遺失的鏡子。幾隻白孔雀悠閒的梳理自己修長的尾羽，一些不知名的小型鳥類不厭其煩的唱著交響曲，這裡簡直是一座美麗的烏托邦花園。
「怎麼？看呆了？我們瑪律福莊園是最美麗的巫師莊園，我們瑪律福，也是最美麗的巫師家族。」
聽到後一句話，赫敏簡直想砸向阿布拉克薩斯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原來瑪律福家族一直引以為傲的是容貌啊，可惜我認為裡德爾長得比你英俊許多，女生們的態度不是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嗎？」赫敏諷刺意味十足的回擊。
提到湯姆裡德爾，阿布拉克薩斯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勉強的扯扯嘴角，不願示弱：「所以你們女生都是視覺系的傻瓜，真遺憾。」
「總比某些連自己的婚姻都不能自己決定還自恃高人一等的可憐蟲強。」
「你什麼都不知道，少妄下結論了。別那麼得意，你以為你知道裡德爾的全部嗎？」
赫敏心裡一動，也許這正是套話的好時機：「當然，他是霍格沃茲近百年來最優秀最受歡迎的學生啊，誰不知道，你嫉妒了？」
「別跟我玩這些花招，我只想告訴你，他成立了一個秘密組織，最近不時活動，這個組織叫什麼你知道嗎？」
「不就是學習互助類的社團嗎？這有什麼奇怪的。」
「他稱這個組織為食死徒。Death eater,真是野心不小，連死亡也不放在眼裡，妄圖征服死亡，呵，你知道他是怎麼跟我解釋食死徒的名稱嗎？」
「不過是個故作新奇的名字罷了。」
「不，這其實跟一種黑魔法有關，eater大概是某種要付出的代價，可惜我也不知道那種黑魔法具體的情況。」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跟我今天帶你來莊園的目的一致，你那麼聰明，何必裝傻？」
「可是有些事情你真的只是想多了。」
「想沒想多，只有到了那一天才知道，我們走吧。」
沿著一條懸鈴木小道，赫敏果然找到了一扇小小的鐵門，她正要掏出魔杖強行開門，阿布拉克薩斯制止了她。
「如果你這樣做，莊園的警報會拉響的。」
「那為什麼.....」赫敏及時止住了話語，她想起上次來到瑪律福莊園時伏地魔已經入住這裡，許許多多的食死徒來來往往，大概家族的保護咒也取消了吧。莫名的，為了這座美麗莊園日後的遭遇，赫敏心底有一絲難過。
跟著阿布拉克薩斯穿過一條狹窄的地下石道，寒冷的氣息幾乎讓她忍不住打顫。
「冷嗎？畢竟這是在地下，你放心，莊園圖書館我敢說比霍格沃茲的圖書館更加溫暖舒適。」
阿布拉克薩斯有一點赫敏表示贊同，瑪律福家的圖書館是赫敏見過的最壯觀最美輪美奐的圖書館。燦爛的陽光通過高聳的穹頂斜照入圖書館，兩座盤旋的樓梯蜿蜒而上，一直到屋頂最上端的書架。抬頭望去，一層一層的書架整齊的鑲嵌在牆上，暗紅色花紋的地毯鋪滿了整個房間。房間中心是一座小小的水晶火爐，紅色的火焰安靜的在透明水晶匣中燃燒，每層書架的兩旁都掛著一些古舊的畫像，奇怪的是，這裡的畫都不會動。
「你也不想看書時突然被自己的曾曾曾曾曾祖父訓斥一頓吧。」阿布拉克薩斯解釋道。
「書架上竟然一點灰塵也沒有。」赫敏驚歎。
「家養小精靈的功勞，我不否認。」
赫敏拼命抑制住自己試圖宣傳家養小精靈權利的理論，她不想一無所獲的被憤怒的瑪律福直接扔出去。
「我想自己找找，該怎麼查詢？」
「在心中默念就好，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我也不想知道太多，這是瑪律福的生存智慧。」
赫敏挑眉，向更高的臺階走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2:09
第三十六章
赫敏在一幅睡蓮池塘的油畫旁邊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角落，她輕倚著書架的木質邊角，腳踝感觸著身下柔軟的地毯毛絮，閉上雙眼，她在心中默念「塞斯拉克」，一陣細小的電流滑過手掌，睜開眼，一本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羊皮手卷出現在她手中，緩緩打開手卷，手卷上奇異的文字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這正是博金先生提供的那本小冊子上的文字。
快速掃過手卷開頭部分的文字，赫敏發現了更多的符號和圖案，她睜大眼睛仔細檢索，終於在手卷的下半部分發現了和自己的紋身相似的圖案。抑制住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跳，她迅速施展了一個閉目塞聽咒，確認不會被人注意之後，她重新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認真翻看起來。
感謝自己這幾年對那本小冊子孜孜不倦的研究，她已經可以大致看懂裡面的遠古文字。羊皮卷的前半部分像一篇哀傷的散文，字裡行間充溢著塞斯拉克在妻子死後綿延不絕的思念之情和悲哀心緒。他們彼此的第一次相遇，新奇的悸動和微笑，獨處的緊張和喜悅，共同探討魔法理論志同道合的驚喜，期待新生命的到來，失去孩子的悲傷，在血泊中妻子抱歉而眷戀的微笑，一切的一切，赫敏似乎嗅到了那個精通黑魔法的巫師飽含濕意的淚水。
到了後半部分，則是塞斯拉克對自己畢生研究的展示和介紹，而那個紋身，是一個施展魔法的印記，這種魔法正是塞斯拉克研究的所謂死而復生的魔法。
「我親愛的安娜已經離開我太久了。這一百年來，我像是行屍走肉，在沒有安娜的世界孤獨的活著，再強大的魔法有什麼用呢，我去過古巴比倫的神廟，尋訪過金字塔下的巫師，領略過馬丘比丘的煉金術士的神奇，然而，死而復生終究是不可能的，這樣的事情會受到太陽神的詛咒。
可是我不信，我為此研究了一生。
安娜，現在，我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你知道嗎？我自己也沒有想到我愛你愛的如此之深，即使以後我的靈魂將永遠長眠黑暗，我依然願意把我僅剩的生命送給你，你我從此以後永遠不會相見，但你會在你的那個時代遇到那個時代的我，雖然我感知不到他，但我保證他會像我愛你一樣愛你。
我對著梅林和太陽神起誓，把鮮活的生命永遠贈予我的愛人，讓詛咒和懲罰由我來背負，因為含著我對她的愛，永遠的消亡也是莫大的幸福。
我的子孫們，這是一封最後的遺書，如果你們的愛人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如果你們的愛足夠強烈，如果你們願意犧牲自己，那就讓你的愛人帶著你的愛在另一個時空裡永遠活著吧，她會遇到從前的我們，她的臉上會綻放出只有我們能夠帶給她的微笑，她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是我們愛的誓言。而我們在永恆的黑暗中，也將聆聽到愛神不休的歌唱。
願時間永遠封印，永遠保留我此刻最新鮮的愛戀。」
羊皮卷的末尾印著一個小小的S，赫敏無意識的撫摸著那個凹凸不平的標記，大腦裡拼命的想要說服自己些什麼。
所以，她如今的生命是某個或者某些摯愛她的人用生命換來的？這怎麼可能呢？誰願意將自己的生命捨棄，承受永遠的詛咒，只為了救她這樣一個固執自傲的女孩？她絕對不承認這會是哈利羅恩，他們並不認識什麼塞斯拉克，和瑪律福關係也不大。
瑪律福？赫敏的腦海突然一陣疼痛，她知道瑪律福一直在偷偷跟蹤著他們一行人，但他並沒有做出什麼阻撓的事，也沒有故意搗亂破壞，他甚至極力隱藏自己，全然沒有了之前愛出風頭的個性。在一次食死徒的掃蕩襲擊中，她一直懷疑是他警告了他們，使得他們及時發現了敵人的蹤跡，得以提前轉移，雖然哈利羅恩絕對不會相信這些。
她困惑於瑪律福的轉變，也感激他的幫助，但讓他為自己獻出生命，赫敏覺得這一定是個笑話，也許他們確實經歷了生死關頭，也許她確實曾經先於他們死去，但無論如何赫敏也不能相信，未來的世界裡沒有了哈利羅恩，甚至那個囂張跋扈的瑪律福也沒有了，而自己的生命，竟然是他們換來的。那麼伏地魔呢？他最終死去了嗎？他們所有的努力實現了嗎？難道邪惡最終戰勝了正義，黑暗籠罩了大地，一切都成了一場空幻，而她，成為了唯一逃脫的人嗎.......
「格蘭傑，太陽快落山了，你究竟在幹什麼！」阿布拉克薩斯氣急敗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赫敏失魂落魄的抬起頭，發現圖書館已經有一半陷入了黑暗，她的臉隱藏在陰影裡，像一塊失去生命的石像殘片。阿布拉克薩斯從來沒看到如此模樣的格蘭傑，她仿佛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打擊。
「真有你的，在瑪律福莊園施放魔法，幸好沒有啟動家族保護咒，不然我之前都白費力氣了。你設下閉目塞聽完全沒有必要，我不會打探這些危險的秘密的，我知道這些沒有好處。格蘭傑，你在聽我說話嗎？你究竟怎麼了？聽著，格蘭傑，無論你發現了什麼，你都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這裡倒下，我們要回霍格沃茲了，在更多的人發現我們之前。」
赫敏仍然呆呆的坐著，雙手無意識的緊握，她閉上了雙眼，睫毛輕顫，似乎要逃避眼前的一切。
「格蘭傑，你出了什麼問題？趕快醒過來，你一直呆在這裡我父母會發現的，他們會殺死你的。」阿布拉克薩斯越來越著急。
赫敏依然呆呆的坐著，眼角滑過一道水痕。
「格蘭傑，你知道湯姆裡德爾已經宣稱他自己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了，他威脅每一個有錢有勢的純血家族的孩子都要加入他的食死徒組織，我知道他掌握了不可饒恕咒的用法，事實上他簡直醉心于黑魔法。他會處罰每一個覬覦你的人，用你完全不瞭解的手段。即使是七年級的學生，對他也有隱藏的畏懼。他最近正在到處搜集一些和薩拉查斯萊特林有關的黑魔法書籍，雖然瑪律福家的圖書館有很多這樣的書籍，但我不願意把這些交給他。現在他還沒有威脅我交出這些，但也許有一天他會毫不留情的對我使用鑽心咒的。這些你都知道嗎？你知道湯姆裡德爾完美的外表下都是些什麼嗎？現在你就傻坐在這裡，讓這一切都發展下去嗎！」
阿布拉克薩斯的話像轟隆的雷聲，震碎了赫敏大腦裡躲藏的堅殼，她仿佛從夢中醒來，汗水漣漣，然而只是幾秒鐘，她褐色的眼睛恢復了堅定的神態，她放開自己緊緊相握的手掌，輕輕拍打衣袍，站起身來。
「走吧，時間不多了。」
頭也不回的跑出狹窄的地道，她拉起阿布拉克薩斯的手，幻影移形，消失在原地。
夜晚的霍格沃茲燈火輝煌，從霍格莫德回來的學生還沒有從興奮中脫離出來，三三兩兩的擠成一團，交流著彼此的遊記和記聞。赫敏無心理會這些喧囂，她的腦海裡還在反復回憶著塞斯拉克的那幾段話，每一種可能的猜測都讓她痛徹心扉，她發現這麼多年安慰自己的藉口消失了，哈利、羅恩甚至連瑪律福都沒有好好的活在世上，他們連繼續抗爭的機會也失去了。
無法想像那個灰暗的未來，她不知道死去和活在這個時代哪個更好一些，沒有更多的力氣理性的思考，她只想儘快回到居住的小房間，隔離一切。
可惜梅林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在伸手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一個陰鬱的聲音在門邊響起：「對角巷之行愉快嗎？」
在赫敏反應過來之前，陰鬱聲音的主人已經快速走進了房間，鎖上了房門。赫敏扭動把手，發現無論如何也扭不動它，她掏出魔杖施展開鎖咒，門鎖卻沒有任何動靜，懊惱地低吼一聲，她只能被迫轉身面對眼前高大的黑影。
「怎麼了？對角巷的見聞都不願意分享了嗎？」
「湯姆，我很累，你能....」
「你只需要說幾句話而已，什麼麗痕書店又進新書了，奧利凡德先生還是老樣子之類，這樣的話你也懶得說？」
「湯姆，」
「還是你根本沒去對角巷，對嗎？」
赫敏疲憊的歎了口氣：「湯姆，今天我真的很累，我們能不能明天.......」
「奇怪呢，今天瑪律福也是一副很累的樣子呢。我在你的房間門口等了一整天，都沒有看到你的影子，有趣的是，瑪律福也是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剛剛才回來，你們挺有默契的。」
「湯姆，我是麻瓜種。」赫敏低著頭。
「所以麻瓜種小姐究竟有什麼秘密，需要三番五次的和瑪律福商量呢，就連你去法國前一天，他也要來找你。」
「那只是碰巧。」
「真是有趣的碰巧，我發現麻瓜的戲劇也不能安排如此有趣的碰巧。所以關於伏地魔是誰，你就願意給我一個解釋了是嗎？」
「為什麼你要抓著這點不放。」
「一個傷害了我未婚妻家人和朋友的人，我沒有權利知道他是誰？」
「那是未來的事情了，是那個改變之前的未來的事情了。」
「赫敏，既然這樣為什麼你這麼怕我知道？你在恐懼什麼？」
「恐懼什麼，湯姆，那麼請你告訴我食死徒是什麼？」
「是瑪律福告訴你的？」
「是我自己知道的，與他無關。你只需要告訴我食死徒是什麼。」
「一個學習社團而已。」
「為什麼要叫這樣的名字？」
「很棒的名字不是嗎？我不否認我受到了格林沃德的啟發，他真的很有創意，在某些方面。」
「你向格林沃德學習？」
「只是一個名字而已，你為什麼這麼敏感？」
「那麼告訴我你命名的原因，你想要捆綁那些純血家族們做些什麼？」
「果然是瑪律福。」湯姆眯起了眼睛，他走上前幾步，猛然間鉗制住了赫敏的雙手，他湊近赫敏的臉頰，輕輕聞著赫敏脖頸間散發的溫暖，「松香和羊皮紙的味道，你究竟去哪裡了？」
「你在轉移話題。」赫敏側開了臉。
「好吧，赫敏，我想要戰勝死亡，所以我起名為death eater,能夠吃掉死亡的人，你不覺得很棒嗎？」
赫敏沒有回答，她心底的某個角落松了一口氣，然而短短幾秒，她又陡然緊張起來，「那你找到戰勝死亡的方法了嗎？」
「我還正在尋找，可是怎麼辦，赫敏，我發現你藏起來的老魔杖是關鍵的一環。」湯姆開始輕輕吻起赫敏的耳廓，惹得赫敏一陣發癢。
「老魔杖在一個我也不知道的地方，對不起，我想我幫不到你了。」赫敏咬緊牙關控制急速的喘息。
「沒關係，我會自己尋找，最近有趣的事情真的很多，可惜很遺憾赫敏，我不能和你分享。」湯姆的手滑進了赫敏的長袍。
「你.....為什麼不....能和我.....分享........」赫敏努力壓抑話語中的顫抖。
「你大概會生氣？我猜。」湯姆的唇狀似不經意的劃過赫敏的下嘴唇，她下意識的去咬他，卻被湯姆吻個正著，瞬間，赫敏的思緒一陣空白。
湯姆的吻帶著痛，他尖利的牙齒咬破了赫敏的嘴唇，柔軟的雙唇用力吮吸著流出的鮮血，赫敏痛的想要分開彼此，卻被接下來溫柔的親吻撫慰，在放鬆之間，她嘴裡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如同□□，她抓緊了湯姆柔軟的黑髮，手臂無意識的收緊。直到所有的思維盡數散去，所有的痛苦煙消雲散，她才趴在湯姆的懷裡，不住的喘息。
窘迫之間，她發現自己的長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散落在地上，襯衫的扣子解開了一半，而身前的男人衣冠整齊，此刻正用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眸玩味的看著她。
赫敏一笑，放開了環繞在湯姆腰間的手，撫上了他長袍的衣扣，一個瞬間，湯姆的長袍也飄然落地，赫敏挑釁的回望他，卻發現他用一種相當複雜的眼神望著自己。
「你們那個時代，都是這樣的嗎？」湯姆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
「如果你介意的話，然而我們那個時代有很多的女巫擁有工作，可以自由的戀愛，勇敢的追求自己的所愛，她們不需要學習家政魔法，也不需要壓抑自己的夢想和追求。」赫敏回答，有些氣惱的撿起了地上的長袍。
湯姆伸手阻止了赫敏的行動，他挑起一個玩味的笑容，輕鬆扯掉脖子上的領帶扔在一旁，修長的手指解開了襯衫上的三顆紐扣。
「你...」赫敏有些臉紅，順著襯衫的領口望去，她看到了一段白皙的皮膚。
「怎麼？怕了？我的小獅子。」湯姆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
「不要叫我小獅子。」赫敏伸手摟上湯姆的脖子，壞脾氣的吻上湯姆暴露的皮膚。
湯姆顫了顫身體。他緊緊抓住赫敏卷髮的尾端，另一隻手開始任意遊曳起來，在兩人呼吸更加火熱之前，赫敏推開了湯姆。
「滿意了？」
「為什麼不繼續？」湯姆挑眉，卻彎身撿起了領帶和長袍。
「斯萊特林的級長想要夜不歸宿？快到宵禁時間了。」
湯姆不屑的一笑，他穿好長袍，問出一個盤旋已久的疑問：「你，有過男朋友嗎？」
湯姆凝視著赫敏。
「四年級的時候，我有過一段短暫的戀情。」赫敏歎氣，回憶起了從前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
「他像我一樣吻你？」湯姆走進了一步，黑色的眼睛有些危險。
「不，只是離別時他輕輕吻了我的臉頰。」
一個輕吻落在赫敏的額頭：「以後只有我能吻你，離那個瑪律福遠一些。」
「你不會懲罰他吧？」赫敏抓住了湯姆的手臂。
「懲罰？是什麼讓你以為我會懲罰他？說起來，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今天究竟去了哪裡。」
「我不能說，這可能會帶來麻煩的。」深深的無力感再次籠罩了赫敏。
「所以，你還是不信任我是嗎？」
「你也沒有告訴我你關於自己身世的最新發現，不是嗎？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湯姆裡德爾。」赫敏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第三十七章
牆角的燭燈檯突然點亮，映照著湯姆此時深不見底的眼神，他眉頭微皺，緊抿的嘴唇透露出冷硬的神態。赫敏死死盯著湯姆，仔細觀察著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直到雙眼酸澀，她才聽到湯姆的回答。
「也是瑪律福告訴你的，我明白了。」
「你什麼都不明白，他根本.....」
「是啊，我什麼都不明白，因為你根本不願告訴我任何事，卻願意對其他人訴說一切，赫敏，別想否認，你一直都對我抱著隱含的忌憚，我不否認你真誠的關心，但這種忌憚和恐懼從來沒有消失過，不是嗎？聽到食死徒的名字，你反應那麼激烈，我不相信這裡面沒有隱情。你寧願扔掉老魔杖，也不願讓我知道它的存在，我相信原因也絕非什麼嫉妒爭奪那麼簡單。如今我可以肯定了，那個伏地魔絕對和我有關。」
「.......」赫敏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她以為經過格林沃德的事情後，一切都能夠好起來，邪惡的力量消失了，兩顆心相互靠近，未來都是幸福和快樂。但是生活總是會教給你什麼是真正的生活，邪惡不會消失，兩顆心也不能真正的緊緊貼在一起，她和湯姆之間永遠橫亙著無法解脫隱瞞和猜忌，它們就像埋藏在地下的炸彈，遲早會成為動搖信任的武器。
更悲哀的是是赫敏崇尚的智慧讓這一切避無可避，湯姆敏銳的洞察力讓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拙劣的演員。她透過面具露出的笑容讓自己和他人都搞不清楚其中的真誠度有多少，一邊按壓傷口一邊追逐光明是不是不自量力的勇敢？
接受未來的那些殘酷黑暗的罪行會給湯姆帶來什麼影響？他會被自己嚇到，還是慶倖在迷茫中終於尋找到了真正的自己？那些殺戮和血腥是變本加厲，還是成為時刻警醒的達摩克斯之劍？他真的偏離了命運的路徑了嗎？他真的成長成為了真正的湯姆裡德爾了嗎？此時此刻「命運」這兩個字看起來是多麼荒誕，赫敏不知道是自己操控了命運，還是命運無情的操控了自己。
見到赫敏長久沒有回答，一些東西在湯姆的眼睛裡消失了，他嘴角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慢慢走向門口：「赫敏，我想我從來看不清你。有些東西，也許是我多想了，再見。」
直到大門重新合上，赫敏依然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她呆呆的站著，無意識的看著自己的影子在凹凸不平的石牆上悄聲移動，一隻細小的蜘蛛爬過石牆的縫隙，纖細的肢節劃過石頭表面，留下一道細細的白色痕跡。赫敏認真的盯著蜘蛛的移動軌跡，像從來沒有見過蜘蛛那樣盯著，眼睛睜得大大的，直到酸澀的液體劃過眼角，滴入地面，她依然認真的盯著那面牆壁，看著蜘蛛消失在一道石頭的縫隙，赫敏終於動了動手指，沉默的一步一步爬了上床，仰面躺下，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失去了顏色，赫敏再也看不到綠草茵茵的草地，看不到不同學院紅綠藍黃迎風而動的標誌，看不到風吹過的各種不同的發色跳起的隨意舞蹈，看不到餐盤裡金燦燦的南瓜餡餅。她坐在圖書館的角落，卻再也看不到一個字，書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像湯姆偶爾和她對上的目光——沒有溫度，沒有內容，空白的一片。
她看著跳動在格蘭芬多制服上的金色獅子，卻悲哀的想起曾經穿過制服的人已經消失不見，溫暖的休息室裡再也沒有那些暢所欲言的情景。她看著人聲鼎沸的魁地奇球場，卻發現無論天空中飛舞的姿勢多麼美妙，都永遠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帶著自卑和自信混合的身影了，就連同樣張揚跋扈的綠色身影，都不再擁有燦爛的如同清晨朝陽的金色頭髮。她勉強提起精神給麥格寫信，卻發現她此時已經和麻瓜丈夫遠遠的私奔了無音訊。品嘗著巨大的孤獨和痛苦，赫敏更加不願再看到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投向湯姆的愛慕的眼神。
生活永遠比想像的更糟。沃森一家在倫敦空襲中失去了聯繫，她幻影移形到倫敦那個熟悉的街區，眼前的滿目瘡痍幾乎摧毀她所有的勇氣。滿地散落的磚塊、炸毀了半面牆的房子、失去了頭顱的布娃娃，石塊下露出的半隻手臂，爬滿了黑色的蛆蟲。她站在高高的廢墟上高喊沃森的名字，尖利的聲音仿佛要驚醒所有沉睡的生靈。風中硝石的氣味嗆得嗓子刺痛，她的右手被一個尋找食物的老婦人狠狠拽著，赫敏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從石頭堆上跑下。
「你不要命了？下一輪空襲馬上就要開始了。」老婦人放開拽著赫敏的手，重新拾起地上的籃子。
「你知道住在這附近的沃森一家嗎？他們現在在哪裡？」赫敏咽下喉嚨的疼痛感。
「沃森是誰？」
「就是住在這裡的猶太人一家。」
「原來是他們啊，不知道，上個月的空襲轟炸的就是他家的那一片區域，一顆炸彈剛好落在他們家的房頂，那之後我就不知道了。你快躲起來，聽見這像是來自地獄的聲音了嗎？轟炸機要來了。」話音剛落，老婦人已經跑向了不遠處的防空洞。
赫敏抬頭仰望天空中飛機巨大的黑影，它們拖著長而濃重的黑色煙霧，劃開天空的皮膚，滴下黑色的血珠，在瘡痍的大地濺起混濁的煙花，慶祝著死神的勝利和收穫，如同攝魂怪一樣強硬的吸走了無數人的歡樂。她最後看了一眼那曾經的家的方向，離開了這裡。
禁林的深處，月光描摹出一層淡淡的白光。人馬長長的頭髮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澤。赫敏盯著他那雙白霧似的眼睛，最終確定了心中的答案。離開之前，她扭頭詢問：「我這樣做對嗎？」
「只要是你內心的選擇。」人馬微微低頭，轉身向禁林更深處走去。
赫敏深深吸氣，握緊了放在口袋的手。
宵禁之後的霍格沃茲仿佛整體陷入了沉睡，湖水不在波動，甚至樹葉和草屑也不再發出聲音。空洞深邃的走廊只有微弱的光線，赫敏點亮魔杖的冷光，儘量不讓自己的腳步聲驚醒入睡的畫像。黑暗裡所有的聲音都經過了放大，在聽到另一個腳步聲時，赫敏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然而她很快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修長的身形曾經緊緊的擁抱著她，他黑色的卷髮似乎前不久才擦過她的臉頰。
悄悄息掉杖尖的光束，赫敏給周身一個隱身咒，咒語持續的時間不長，她不能跟的太近，不出所料，湯姆果然朝著那個廢棄女廁的方向去了。
湯姆看起來非常警覺，他不時左右觀察著什麼，右手緊緊握著魔杖，在確定四周沒人後，他一個長步踏入廁所，赫敏急忙跟了上去，悄無聲息伏在牆壁上，不敢移動一分一毫。
「出來。」牆後突然傳來湯姆不大的聲音。
赫敏不確定湯姆是否真的發現了什麼，她繼續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沒有移動。
「出來吧，我看到你了。」湯姆耐心地說道。
廁所裡面似乎有什麼響動，赫敏仔細的聽著，另一個女聲打破了寂靜。
「湯姆，湯姆，你怎麼在這裡？已經這麼晚了，哦，是不是已經宵禁了。怎麼都到宵禁了我還沒有察覺？一定是維多利亞又給我施了混淆咒，梅林，我真的非常討厭她，可是她居然是唯一還願意和我說話的人了，哦，我多麼可憐，你們都不喜歡桃金娘，桃金娘不過是個神經兮兮的姑娘，就連格蘭芬多的那群人都因為我斯萊特林的身份不願和我交談。」說到最後，赫敏聽到了啜泣的聲音。
「請你控制你的音量，已經宵禁了，難道你還要讓斯萊特林繼續扣分嗎？」湯姆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
「哦，對不起，我一哭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我真是個壞脾氣的姑娘，躲在一個廢棄的廁所嚶嚶哭泣，明天他們又有談資了。」
「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快離開吧。」
「哦，湯姆，你這麼美妙的男孩，怎麼會是散播謠言的人呢，我是絕對不相信的，能跟你說上話我做夢都想不到，哦，也許這就是一場夢。」女聲聽起來有些興奮。赫敏皺起眉頭。
「很高興你對我的信任，你是不是該回到寢室了呢？」
「寢室，那個冷颼颼的地方，我一點也不喜歡，我一點也不想進斯萊特林，媽媽說家裡每個人都進斯萊特林，但我覺得我應該去拉文克勞。」
「分院帽分院必然有理由，現在不是糾纏這些的時候，你還不回去嗎？」
「是該回去了，湯姆，你為什麼在這裡？我在這裡見過你好幾次了，你看起來對這個女廁所很有興趣，難道是？」伴隨而來的是咯咯的笑聲。
「我是級長，我有巡查任務。」
「但是今天不是赫爾夫執勤嗎？維多利亞那個傻姑娘愛死了他了。」
「今天赫爾夫有事。」
「他出什麼事了？哈哈，我終於不是那個什麼都最後知道的人了。」
「桃金娘，如果你繼續在這裡，我不得不扣斯萊特林五分。」
「不要扣分，別人都稱我是斯萊特林的恥辱，啊，你也有個稱號，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是不是？」
隔著一層牆壁，赫敏都可以想像到湯姆的表情。
「斯萊特林扣五分。」湯姆的聲音冷得嚇人。
「你為什麼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難道這裡跟斯萊特林的.......」
「Stupefy。」一個咒語結束了桃金娘喋喋不休的話。
「Obliviate。」在赫敏有所反應之前，湯姆輕輕吐出另一個咒語。
似乎聽到了湯姆的輕笑，赫敏不禁緩緩靠近，給斜對面的牆面施了一個鏡面咒語後，借著微弱的反光，她看到了湯姆此時正站在洗手池的面前，而在屋子的角落處，她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桃金娘。
「至少我改變了桃金娘被殺掉的命運。」赫敏安慰自己。
鏡面中的湯姆緩緩舉起手臂，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響不斷從他嘴裡發出，赫敏立刻聽出了湯姆正在說蛇佬腔。
他要打開密室！赫敏的神經驟然緊張，他是第一次打開密室嗎？還是打開很多次了？他究竟暗地裡都策劃了些什麼？
來不及多想，白色的洗手台已經隨著咒語緩緩升起，湯姆難掩興奮的站在高升的石檯面前，他黑色的眼睛反射出石台白色的反光，一些斑斕的光點在瞳孔裡遊移，他感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燒。
血液，他的血液並不是普通的、平凡的、不值一提的，他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是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代！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血管裡沸騰的血液在叫囂，卻不想進行任何控制，他享受著這戰慄的快感，他感受到了梅林的旨意，這是對他的賜予，這是他理所應得的榮譽。
五年的辛苦和探索終究會有所收穫，原來斯萊特林並不會苛待他的後人，他精妙絕倫的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在霍格沃茲藏了一間密室，這樣的才華和膽識，令湯姆深深沉醉。他不知道眼前打開的密室裡究竟有什麼，但那一定是無盡的寶藏，他想要尋找的永生、他追求的黑魔法，一定都埋藏在這白色石台的之後，他充滿著期待，他的嘴角已經露出勝利的微笑。
石台終於全部升起，一個巨大的入口展現在眼前，來自地底深處的氣流從洞口沖出，伴隨著重物拖行的聲音，幾秒鐘之後，一頭巨大的蛇怪蜿蜒爬出洞口，湯姆看到眼前的蛇怪有些驚訝，難道這就是斯萊特林留給後人的「勝利武器」？
赫敏在聽到蛇怪爬行的聲音時已經全身僵硬，二年級從鏡中看到的那雙黃色的眼睛是一閃而過的噩夢，她在無知無覺中保持著僵硬狀態，錯過了哈利和羅恩的冒險，錯過許許多多的課程，甚至因此不能參加期末考試！
微微眯起眼睛，她試圖不讓眼前的景象那麼清晰，而湯姆不斷的發出著嘶嘶的聲響，似乎在和蛇怪交流著些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他和蛇怪的交流似乎不是很順暢，蛇怪巨大的身軀焦躁的來回扭動著，撞擊著牆壁和木質的門，激起地上的水花，甚至碰觸到了角落裡的桃金娘。似乎被桃金娘有生命的軀體刺激到了，蛇怪不顧正在與它交談的湯姆，突然調轉了頭顱，像是要朝著桃金娘的方向游去。
湯姆焦躁的看著眼前的蛇怪，情況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蛇怪並不如他想像的一般聽話，和平的交流幾乎是不可能的。它是一頭真正的怪獸，鋒利的牙齒如同兩把利刃，閃著寒光。它是塞拉查血統理論的忠心貫徹者，見到湯姆，他並沒有表示出多少服從，如今地上的桃金娘似乎是它難得的美食，它尖利的牙齒就要碰到地上女孩的脖頸。
「停下來！我命令你停下來！」湯姆發出急促的嘶嘶聲。
蛇怪扭頭，嘶嘶的回答：「你不是我的主人。」
「我是斯萊特林的後人。」
「不過一個混血罷了。門外還有一個泥巴種，我要去殺了她。」蛇怪轉頭向門外的方向遊去。
泥巴種？湯姆來不及多想，一個有著蓬亂褐色卷髮的姑娘已經闖入了廁所，她的瞳孔極速的放大，擠壓著褐色的眼仁，如同兩輪小小的滿月，她美好的唇形似乎正沖著湯姆說些什麼，然而就在嘴唇張合的瞬間，蛇怪尖利的牙齒已經劃破了赫敏脖頸嫩白的皮膚，那無數次湯姆凝視過的，親吻過的，撫摸過的少女的皮膚。
「赫敏！」
赫敏的身軀緩緩倒下，像一滴水珠滴入了大海。
第三十八章
世界在赫敏倒下的那一刻停止了，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流水的地面，彩色的玻璃窗，門外不知從哪裡吹來的風，黯淡的月光，一切一切，都不復存在。他只看到蛇怪尖利的牙齒是怎樣劃破了赫敏白皙的肌膚，狠狠的切割出深刻的傷口，他甚至看到了蛇怪的毒液是如何從齒間流入紅色的血管，是如何與那鮮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那和其他人一樣鮮豔美麗的溫暖的紅色血液。
赫敏的眼睛在倒地的那一刹那閉上了，在講述千言萬語之前，她褐色的眼睛閉上了，就像無數個早晨或者黃昏，當她疲憊想要休息當她混亂想要思考的時候那樣輕輕地閉上了，她墜落的身軀甚至劃出了一個美麗的弧度，就像麻瓜數學裡的拋物線那樣完美，她長袍下掩蓋的手臂和雙腿安安穩穩的貼合著地面，就像它們是為彼此打造一樣。湯姆甚至看到了赫敏臉上的紅暈，像初綻的玫瑰那樣可愛，像日出前的霞光那樣珍貴。這樣寶貴的紅暈只有在他親吻著她嘴角的酒窩或是他氣喘吁吁的伏在她毛茸茸的頭頂時才能在餘光中看到，每次捕捉到這動情的時刻，他的胸腔裡都充斥著得意和滿足的甜味。而如今，她的臉上要永遠籠罩著這醉人的紅暈了。
湯姆的世界再沒有了任何音樂和聲響，他只是機械的抖動著握著魔杖的手腕，大量的綠光和黑色的霧氣環繞著蛇怪的身體，他麻木的看著蛇怪龐大的身軀在痛苦中痙攣抖動，它帶著鱗片的尾巴撞翻了廁所的水池和牆上的彩色裝飾，黃色的眼睛痛苦的緊閉著，流下兩道紅色的血痕。他持續不斷的、毫不停歇的把他所瞭解的所有黑魔法、白魔法能使人痛苦的咒語一個一個投在蛇怪的身上，就像一次集中的成果展示，冷硬而專注的攻擊一波波的衝擊著蛇怪扭曲變形的身軀，在幾個掙紮之後，蛇怪終於滑入了那個深不見底的地洞，一陣來自地底的震顫傳來，白色的石台自動回歸原位，湯姆揮揮手臂，一個瞬間，所有的一切恢復正常，除了地上躺著的赫敏和角落裡的桃金娘，一切都像沒發生一樣。
可是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湯姆顫抖的蹲下身子，伸出手觸摸赫敏的鼻息，他僵直了一陣，用生平沒有的細緻去感受每一縷氣流的波動，然而再怎麼細心，蒼白而修長的指尖也不會再感受到那溫熱帶著顫意的氣息了。湯姆握緊了手指，想要用力抓住些什麼，手骨攥的吱吱作響，最終頹然墜落。
他索性坐在地上，牽起赫敏垂地的雙手，這雙手還是那樣柔軟溫暖，手指間摩挲的薄繭提醒著湯姆它們曾經翻動過多少書頁和卷軸。他低頭輕輕親吻她纖細的手指，嗅到了青草的香氣和羊皮卷的氣息。叮咚一聲，仿佛是幻聽一般從遠方真空中傳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從赫敏的手中墜落，滾到了湯姆的衣角。他驚訝的撿起瓶子，看到裡面大團白色的絮狀霧氣緩緩湧動，幻化成一個淡淡的微笑。他難以抑制的看著赫敏安詳的臉龐，握緊了手中的玻璃瓶，用嘴唇緊貼著赫敏的手指，久久的坐著，一動不動。
天光漸明，樹木和青草迎接著下一場燦爛的日出。清晨的風喚醒了石牆上的青苔和玻璃上的水霧，古老的校園再一次舒展懷抱，生機勃勃。
廢棄的廁所散射入彩色的光束，空氣中浮動著金色的塵埃。牆角的桃金娘緩緩醒來，她睜開沉重的雙眼，活動著酸痛的四肢，洗手池的不遠處坐著一道黑影，他僵直的懷抱裡仿佛有著什麼人，身影重疊，只有微妙的側影。桃金娘好奇的靠近，發現那身影竟然是斯萊特林級長湯姆裡德爾和魔藥課助理格蘭傑小姐。
「湯姆？發生了什麼？」桃金娘注意到了眼前灰暗的氣氛，她小心翼翼的出聲詢問。
坐在地上的湯姆緩緩抬起頭，用一種她從未見到過的眼神掃了她一眼，只是一眼，她覺得自己的血液就要冰凍，幽黑的瞳孔裡，攝人的寒冷和空洞展現著前所未有的殘酷，她並不敏感的心也覺察到了一絲疼痛。
「需要我説明嗎？」桃金娘依然小聲的詢問。
地上的湯姆不再回答，他只是抱緊了懷裡的格蘭傑小姐，面頰摩擦著她的頭髮，那親密的神態仿佛是一對情侶之間的絮絮低語。似乎看到了最不該看到的秘密，桃金娘驚恐地向後跳躍一步，快步離開了這裡。
沒過都久，鄧布利多教授出現在廁所的門口，他驚訝地看著依然坐在地上的湯姆和他懷抱裡的格蘭傑，藍眼睛裡滿是震驚和難過。
猶豫著對搓了一下手掌，他微微彎腰，試圖靠近湯姆：「格蘭傑小姐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他觸摸格蘭傑的手臂，令人驚訝的是，她的身體還非常的溫暖，就像活著一樣，然而撫上手腕蒼白的脈絡，卻再也沒有一絲跳動。鄧布利多揮動魔杖，檢視著赫敏的狀況，在魔咒的作用下，赫敏的周身滲透著白色的光芒，這種情形令鄧布利多有些驚訝，在正常的定義下，她確實已經死亡了。但是.........
目光轉向赫敏垂落的左手，他看到一枚鑲嵌著黑色石頭的戒指正完美的嵌套著赫敏的無名指。這是一枚奇怪的指環，金色的邊沿熠熠閃光，而作為戒面的黑色石頭卻沒有一絲光澤——就像失去了生命似的。慢慢靠近仔細觀察那塊黑色的石頭，鄧布利多忍不住微微睜大雙眼，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
「湯姆，我想格蘭傑小姐可能沒有死。」鄧布利多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吐出了這句話。
湯姆立刻抬頭望向鄧布利多，黑色的眼睛裡波濤洶湧。
「這個戒指是你的對嗎？你曾經提到過它的所有權，我也猜到了你幾年前就早早地把它戴在格蘭傑左手上的意義。可是你知道嗎？這戒指上的黑色石頭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裝飾，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應該是死亡聖器之一的復活石。」鄧布利多解釋道。
「復活石？你是說它是死亡聖器之一？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想過它會是復活石，我只是把它作為岡特家族的信物，送給了赫敏。」
「你知道死亡聖器的傳說嗎？它是真實存在的，而格蘭傑小姐手指上的戒指，就是三兄弟曾經擁有的復活石。」
「可是她已經沒有了呼吸。」湯姆呢喃。
「但是她的身軀還是溫暖的，正常情況下，她會漸漸冰冷。」
湯姆雙手輕輕托起赫敏的身體，站起身來，他低頭整理著赫敏淩亂的頭髮，卻在一瞬間僵直了身軀：「消失了......」
「什麼消失了？」鄧布利多抬頭。
「一些原本存在的東西。」湯姆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本該繪製著紋身的地方，那片他常常趁赫敏熟睡時偷偷觸碰撫摸的皮膚，如今變成了空白一片。
「格蘭傑此時的狀態應該介於生與死之間，她漂泊在一個未知的區域，在存在與虛無之間遨遊，你說的那個消失的東西應該也是造成她現在這種狀態的原因之一。」
「她還會活過來嗎？她會永遠這樣無知無覺的漂泊下去嗎？在一個只有梅林知道的地方。」
「我想我也不知道，她不能說已經死去了，但也不能說她還活著。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至於她會不會有一天醒來，這要看她究竟遭受了多少傷害，有多少魔法在她身上發揮著作用，還要看梅林的旨意。」
「梅林的旨意？你讓我去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湯姆，生活中那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並不代表它們是不存在的，所謂的虛無縹緲只是你沒有感知的能力或者意願。愛情是虛無縹緲的，可是我能從格蘭傑身上強烈的感受到這一點，她看你的眼神，哦，我早該認識到這一切。世俗的常規蒙蔽了我的雙眼，我很遺憾，從來沒有給予她一個正常平等的瞭解交流的機會。這是我的錯。湯姆，請不要嘲笑這些令你軟弱甚至痛苦的東西，我們從來妄稱看透，卻從來沒有真正理解它的力量和本質。」
「那麼，我的舉動會影響冥冥之中的一切，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我怎麼認為並不重要，湯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該知道怎樣的意圖釋放怎樣的果實，道路千條萬縷，而你是選擇和書寫的那個人。」
「你甚至不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赫敏為什麼會死去？你就這樣簡單的接受了這一切？你該怎麼對學生和教授們解釋？」在一陣沉默之後，湯姆注視著眼前的巫師，難以掩飾自己的不解和疑惑。
「湯姆，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事實上之前格蘭傑小姐曾經來找過我。」鄧布利多頓了頓，接著說道，「她說自己可能會發生什麼意外，但如果沒有其他人員傷亡，威脅到別人的話，她請我不要調查追究，只需要向他人解釋她離開了學校去了遠方就好。我感到非常奇怪，追問她說這些話的原因，她告訴我說，她的生命是借過來的，是不屬於她的，遲早有一天要還回去，所以她的死亡不是任何人的責任和過失，只是一種自然的結局，遲早有一天會降臨。她說這是梅林的旨意。」
「所以你打算照做了？你追求的公平和正義呢？如果這是場謀殺呢？你完全不在意嗎？」湯姆覺得自己的雙手在顫抖。
「當然不，在聽到消息趕來的路上我想到了許多，但是看到這樣的情景，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湯姆，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格蘭傑小姐對我唯一的請求是不要為難你，追究你，要相信你。」鄧布利多側過頭微微轉過身背對著湯姆，不知道該為什麼而難過。
「她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切的發生？」湯姆難以置信的搖頭，感覺內心的痛苦更加深重，被欺騙的憤怒和無可名狀的惶恐再次包圍了他，他握緊了雙手，手心裡玻璃瓶冰冷的硬度提醒了他。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湯姆舉起那個玻璃小瓶。
「這是一段記憶。」
「記憶？」湯姆眯起眼睛，赫敏，你終於決定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了嗎？在你死去之後？
「你可以用冥想盆查看它，它就在我的辦公室，我想這段記憶是格蘭傑專門留給你吧。」
「教授，我需要請幾天假。」
「好的，我會告訴其他教授你被我派去完成一些任務，需要外出幾天。」
「謝謝你，教授。」
「我真的很遺憾，因為偏見和誤解我造成了許多不可挽回的遺憾，湯姆，希望從今天開始，我能夠不要讓這種遺憾延續。」沉默半晌，鄧布利多歎氣，「先把格蘭傑小姐的遺體放在她的寢室好嗎？如果你現在就想看格蘭傑小姐的記憶的話。」
「好的。」
鄧布利多和湯姆並排向地牢走去，此時霍格沃茲的學生正在教室裡學習，走廊空蕩蕩的，也免除了多餘的解釋和咒語。在放置好赫敏的身體並用魔咒保護起來鎖上門之後，鄧布利多領著湯姆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在踏入辦公室之前，鄧布利多那雙蔚藍色的眼睛閃動了幾下，他意味深長的看向湯姆，「湯姆，我希望你能真正明白這一切。」
「我同樣希望。」湯姆神色複雜。
「那麼，去吧，我不打擾你，你只需要把記憶倒向冥想盆就能看到了，我希望你出來的時候能保持鎮定和堅強。」
「我希望。（how i wish）」
走進鄧布利多充滿奇異裝飾品位的辦公室，湯姆關上房門，並用魔咒上了鎖，他來到一個銀色的圓盆之前，打開玻璃瓶塞，緩緩倒入了銀色的記憶，深吸一口氣，他低下了頭。
天旋地轉，湯姆站在一條繁華的街道，大街上飛馳著樣式奇特的汽車，衣著暴露的男男女女們手牽著手來來往往，他閃身躲避，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透了路旁的白色欄杆，一陣獨屬於兒童的歡呼傳來，不遠處是迎面走來的一家三口，一個褐發的卷毛小女孩坐在一個同樣褐發的高大男人肩膀上，而一位黑色頭髮的婦人正舉著手裡五顏六色的氣球對著小女孩搖動：「親愛的小甜心，看，喜歡不喜歡？瞧，約翰，我們的小赫敏興奮得不行呢！她喜歡這些氣球！瞧她紅撲撲的臉頰，我要把她照下來，約翰，你來拿著氣球。」
高大男人接過了氣球，他肩膀上的小赫敏已經張開手臂抱起了一個紅紅的氣球，捲曲的頭髮摩擦著氣球的表面，而她蜜色的雙眼如同月牙彎曲，紅紅的小嘴咿咿呀呀：「氣球.......氣....媽媽.......」
「我親愛的小蛋糕~」黑髮婦人放下手裡的相機親吻小女孩的臉頰，一家三口抱在一起，他們的頭頂舞動著彩色的氣球。
湯姆眯起了眼睛，閃爍著婦人臉上的是那種熟悉的充滿愛意的眼神，那種他從來可望不可及最後封凍了的關愛，赫敏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沒等湯姆再多想些什麼，畫面突然變換，轉眼湯姆發現自己置身于轟隆向前的霍格沃茲特快，眼前行走的正是11歲的赫敏，她有著比小時候更加蓬亂的頭髮，寬大的巫師袍直到腳踝。
「你好，你們看見一隻蟾蜍了嗎？」
包廂裡的兩個小巫師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湯姆好笑的看著赫敏一本正經的給那個戴著圓圓眼鏡的小巫師清理眼鏡，順便嘲笑紅頭髮小男孩糟糕的咒語，他意識到小時候的赫敏有時候真的不怎麼可愛。
場景再次變動，這次是夜晚的女廁所，赫敏正伏在木門邊哭泣，一個巨怪突然闖入了進來，他看到赫敏是如何驚恐的尖叫，而之前的那兩個小巫師是如何勇敢的沖進來從巨怪的手裡救下了她，看來他們應該就是赫敏常常提到思念的朋友們。
之後的幾個畫面一閃而過，他影影綽綽的看到三人組是如何一起行動一起學習一起歡呼一起抱怨教授的作業的，當然赫敏不可能抱怨這些，她的頭腦裡滿是充滿密麻文字的書頁，期間金髮的身影一閃而過，那熟悉的面龐讓湯姆不情願的聯想到瑪律福。
又是一陣旋轉，湯姆發現那個戴著圓眼鏡的巫師正依偎著赫敏的肩膀，兩人坐在霍格沃茲走廊的角落，視線有些昏暗，只有一扇小窗投下直直的光束。湯姆抑制住內心的嫉妒，站在他們身後，仔細聆聽著他們的對話。
「哈利，你又做噩夢了嗎？」
「不，它們不是夢，我知道它們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你知道嗎？那個惡魔，我親眼看到他是如何殺死了我的父母，我親眼看到他杖尖的綠光是如何穿透了媽媽的身體，我只是在那裡哭泣，像嚎叫一般的哭泣，卻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
「都過去了，哈利，都過去了。」赫敏輕輕撫著男孩抖動的後背。
「不，沒有過去，他回來了，他已經回來了，我知道魔法部不會相信我，他們只想粉飾太平，可是赫敏你應該相信我，即使羅恩不相信我，你也應該相信我，我並沒有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哈利，我們都知道他是殺害塞德里克的兇手，我從來都是這樣認為的。」
「赫敏，也許你該離我遠遠的。」那個叫哈利的巫師突然抬起了倚在赫敏肩膀的頭。
「你在開玩笑嗎哈利，我以為這麼多年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這樣是在侮辱我。」赫敏抱起了雙臂。
「對不起，赫敏，我害怕，我怕有一天你也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冷冰冰的，我甚至不敢想像這樣的事發生在羅恩、納威、盧娜、迪恩、喬治或者其他任何人身上，他們都是因為我死去的，是我害了他們，我會把他們拉入殺戮和死亡之中，我是罪魁禍首。」哈利痛苦的抱起了腦袋。
「不，哈利，別人說你是救世主，對我來說，你只是哈利，我最好的朋友。我們站在你的身旁是我們自己的意願，我們感謝你，感謝你勇敢的站出來去面對這一切，感謝你給了我們贏得勝利的希望，雖然我知道這希望對你來說是怎樣的重壓，哈利，你不應該也不能為任何死亡和傷害自責，你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伏地魔的錯。難道一個受害者該為罪犯而自我譴責認為是自己的過錯嗎？」
「赫敏，你說出了他的名字？」
「你有勇氣說，我就沒有嗎？哈利，我會和你戰鬥到底。」
兩個人緊緊握著彼此的手。
湯姆對那個叫伏地魔的巫師更加感興趣了，那個人復活的手段，潛藏了十幾年的耐心令湯姆讚歎，他欣賞他能與自己匹敵的智慧，但他所做的殺戮，使一個幼小的孩子失去了父母，他給赫敏和她的朋友造成的傷害，是不可原諒的。但每次聽到「伏地魔」這個名字那種奇怪的感覺，這熟悉的思維與手段，讓湯姆的內心漸漸出現了一種可怕的猜測，他甚至不想繼續在記憶裡停留，然而記憶還是裹挾著他湧向下一個場景。
空曠的大廳，高聳的穹頂，湯姆站立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裡看起來像是霍格沃茲內部，但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疑惑的等待著記憶裡赫敏的出現，面前的牆壁一陣扭曲，看起來大約15歲的赫敏和幾個人出現在眼前，她此時正興奮的對著一個金髮的姑娘說著些什麼，而那個姑娘推了推鼻樑上古怪的眼鏡，沖赫敏露出一個迷離的微笑，湯姆好奇的走近細聽。
「盧娜，這裡居然真的是有求必應屋，太神奇了，你怎麼發現的？」
「這片牆壁的泊裡希蠕特別多，我能感到它們不安的叫聲。」
「泊....泊裡希蠕？那是....哦，盧娜，這是你的新發現嗎？」
「不，在《唱唱反調》第126期我就介紹過的，赫敏，你沒有認真看對嗎，雖然每次我都把雜誌放在你的手邊？赫敏，現在你身邊的騷擾虻突然變得特別多，你在煩惱些什麼？」
面對著金髮姑娘夢幻的眼神，記憶裡的赫敏有些怔忪，她抬手捋了捋蓬亂的卷髮，迅速轉移了話題：「以後哈利就能在這裡教我們黑魔法防禦術了，烏姆裡奇那個老□□絕對發現不了，有求必應，有求必應，真有趣。」
「老□□？我覺得她的靈魂形態是一隻赤蠅，你知道嗎，這種生物隨著她的到來在霍格沃茲越來越多了.........」
兩個人的身影遠去，天旋地轉，周圍的景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明媚的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天際和模糊的視野，冷風吹過乾枯的樹枝發出淒厲的聲響，湯姆挪動腳步，甚至能聽到枯葉發出的沙沙聲。
那麼這個場景是野外的樹林嗎？看來此時赫敏記憶中的場景遠離霍格沃茲萬裡之遙，「轟隆」一聲巨響，幾道紅光和綠光穿透黑夜，照亮了幾個奔跑的身影。
「看你們往哪裡逃，年輕的小泥巴種，用作晚餐剛剛好！」一個身材高大的狼人正追擊著前方的人影。
「泥巴種！我最恨泥巴種！我的主人一定會讚賞我的，為了這個世界上少一個泥巴種和純血叛徒！」另一個瘋狂的女聲緊隨其後。
幾道光束閃過，前方奔跑的身影突然倒下了一個。
「不！西莫！」赫敏尖利的聲音幾乎穿透了單薄的皮膚和血管。
「快走！他們要追上來了！」
「不！西莫，他才16歲！16歲！他們殺死了他！」赫敏一邊奔跑一邊向身後發射咒語。
「赫敏，求你，我們快走！西莫不是第一個犧牲的英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我們最後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幾乎是嘶吼出最後一句話，一道綠光轉眼就穿透了那句還在奔跑的身體。
「鄧尼斯！哦，梅林！」赫敏放慢了奔跑的腳步，無法克制自己不斷回頭的衝動。
「那麼，就剩下這個骯髒的小泥巴種了？格雷伯克，去吧，你的晚餐。」
「休想！Avada Kedavra！」赫敏的杖尖出現了綠光。
一陣強烈的綠光穿透深林，湯姆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再次睜開，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眼前殘破的景象幾乎讓他哽咽。霍格沃茲的高塔不再高聳，露出了參差不齊的頹垣。玻璃窗裡飄出黑色的濃煙，一些爆炸聲不時從城堡的某個角落傳來。綠茵的草地已變為一片焦土，湖邊的打人柳看上去失去了生機，湯姆抬頭望向天空，灰暗的天空盤旋著無數的攝魂怪，他們黑色的衣袍像無底的深淵，吸走了所有的快樂和幸福。
「霍格沃茲不再安全了，我們必須離開。」赫敏的聲音從湯姆的左側傳來。
「可是，霍格沃茲就是我的家，從我11歲踏進魔法世界的那一天，它就是我的歸宿，如今卻被食死徒破壞成了這個模樣，赫敏，這是我唯一有歸屬感的地方，可是伏地魔也毀了它，他自己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不是嗎？！」
食死徒？湯姆又驚又懼，然而記憶再次無情的推動著事實前行，令他無法否定回避。
眼前的場景又是一換，同樣是野外的樹林，只是這次樹林裡積滿了白色的雪，夜幕下透著瑩瑩冷光。
湯姆走近樹林裡突兀出現的帳篷，果不其然，他再次看到了赫敏和那個叫哈利的身影。
「赫敏，你戴著那個太久了，還是我來吧。」哈利指著赫敏胸前的掛墜盒。
「不，哈利，你和他的聯繫更緊密，不能讓他再利用你了。」
「安東尼死了，都是我的錯，我再次犯了錯誤，哦，是我害死了他，我還害死了我唯一的親人——小天狼星。」
「哈利，請不要這樣說，你的教父非常愛你，他甚至願意為你去死，至於上次的事情，並不是你一個人做出的決定，我們都有份，我們每個人都要負責任。」
「羅恩已經走了，赫敏，如果沒有你.......」
「羅恩只是一時想不開，他還會回來的，如果他不回來的話，哦，羅奈爾得這個蠢貨。」
「是我讓他承擔了太多，他的每一個親人都是鳳凰社成員，他是害怕聽到他們其中任何一個死亡的消息。」
「是啊，在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他。幸好我已經給父母施了遺忘咒了，他們在澳大利亞應該很安全。」
「一忘皆空？赫敏，你從來沒說過........」
「算了，不要再提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轉移到威爾士去，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晚安，赫敏。」哈利給了赫敏一個大大的擁抱。
「晚安，哈利。」
夜色更加濃重，湯姆湊近記憶中的赫敏，仔細的觀察著她胸前的掛墜盒，金黃的表面閃著詭異的光芒，湯姆覺得裡面似乎有一些靈魂的片段。沒過都久，他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掛墜盒中發出——是他自己的聲音。
同樣的低沉悅耳，但這個聲音還帶著一絲魅惑，它成功的使睡夢中的赫敏皺緊了眉頭。
「你在否認著什麼？你很聰明，你沒必要做哈利波特的幫手，永遠活在救世主的陰影之下。」蠱惑的聲音包圍了赫敏的身軀。
「不，哈利是我的朋友，我不是他的陰影，我是他的朋友。」睡夢中的赫敏喃喃低語。
「那麼忘記了他嘲笑你萬事通的樣子了？忘記他在沒有舞伴時卻想不到邀請你的時候了？」
「他不是唯一一個叫過我萬事通的人，事實上教授們也叫過，那又怎麼樣呢？我寧願把它看成一種誇讚。」
「誇讚？赫敏，你真令我驚訝，即使羅恩就這樣任性的拋下你們離開，你也不會真的怪他是嗎？多麼寬廣的胸懷，令我感動。」
「那還不是因為你！伏地魔，閉嘴！」
「你這個骯髒的泥巴種膽敢妄稱我的名字！」
「泥巴種？你自己又是個什麼東西？一個純血至上論的混血巫師，多諷刺，可惜你繼承了你麻瓜父親的名字！」
「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我怎麼敢？要我說出口嗎？偉大的伏地魔，真實的名字如此普通尋常，所以你才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它，你說是嗎？湯姆，湯姆裡德爾！」赫敏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湯姆愣住了，雖然是記憶中的赫敏，但她那雙褐色的雙眸依然閃動著令人刻骨銘心的恨意，她鋒利的目光直直射過來，甚至穿越了記憶和時間，站在赫敏記憶裡的湯姆幾乎不能呼吸，他看著掛墜盒散發出晃眼的紅光，只是一瞬間，赫敏的皮膚立刻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看著記憶裡的赫敏痛苦的叫聲，湯姆卻不能挪動分毫，最可怕的猜測成了事實，赫敏對他所有的隱瞞、那份始終放不下的戒備和不安、甚至初遇時聽到他名字的惶恐，都有瞭解釋。湯姆想要哈哈大笑，赫敏真是愚蠢的人，她非但沒有殺掉他，反而愛上他，愛上自己的敵人，正義感如此強烈的女巫，她的內心每時每刻要忍受多少道德的譴責的自我折磨。更諷刺的是，她不是普通的愛上他，被他迷惑，她居然是這樣的深刻的愛著他，她包容他，幫助他，理解他，鼓勵他，為了阻止他可能犯下的殺戮，她甚至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去挽回這一切。
湯姆哈哈大笑著，直到離開赫敏的記憶，重新回到鄧布利多的辦公室，他也不能停止瘋狂高亢的笑聲。
第三十九章
「湯姆？」站在門外的鄧布利多終於忍不住強行沖了進去，從厚重牆壁裡透出的持續不斷的笑聲如同地獄裡魔鬼的獰笑，令他這樣飽經滄桑的人依然感受到了滲入骨髓的寒意。
「湯姆！」再次試圖喚醒處於狂亂狀態的湯姆，鄧不利多不得不提高了聲音，湯姆轉過了頭顱，慘白的面容，血紅的雙眼。
鄧不利多被湯姆血紅的眼睛驚到了，一時間，他也不能猜想到究竟是什麼樣的記憶給了湯姆這樣的刺激。
「湯姆，就快到了午餐的時間了，格蘭傑小姐不能留在這裡，斯拉格霍恩教授那裡我必須有個解釋，請你快些冷靜下來。」
高亢的笑聲戛然而止，湯姆閉上了那雙紅色的眼睛，再次睜開時，他的雙眼已經恢復了慣常的黑色。
「我很抱歉，再見，教授。」他甚至沒有禮貌的低頭便匆匆離開了房間。
快步穿越空蕩的走廊，湯姆再次站在那個熟悉的門廊，他揮動魔杖，進入房間，赫敏的身軀還是如同離開時那樣安穩的躺在床上，褐色的眼睛緊閉著，臉頰帶著淡淡的紅暈。
「赫敏。」湯姆痛苦的坐在床邊，生平第一次，他明白了赫敏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傷疤究竟來源於哪裡。他不受控制的親吻赫敏粉色的嘴唇，甚至愚蠢的想到了在孤兒院時聽過的麻瓜童話。自嘲的一笑，他突然站起身舉起魔杖對著赫敏：「你以為這樣你就能約束我的行為嗎？你是在以你自己的生命威脅我是嗎？赫敏，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受人威脅！我要去殺掉所有你保護的人，破壞你所有以引為傲的信念，你滿意嗎？不滿意就舉起你的魔杖殺了我！殺了我這個怪物！」
床上的赫敏嘴角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她臉上的紅暈顯得那樣可愛而狡黠。
頹然跌坐，湯姆把臉埋在赫敏依然溫暖的脖頸，緊緊抱著她的身軀。
深深吸了一口赫敏身上溫暖的氣息，湯姆終於平靜下來，他抱起赫敏柔軟的身軀，走出霍格沃茲城堡。
如同行屍走肉般一路行走，湯姆在無盡的空曠中突然悲哀的發現，無論是魔法界還是麻瓜世界，真正屬於他和赫敏的東西依然這樣少。赫敏犧牲了很多，而他從來擁有的很少。
攥緊古靈閣的鑰匙，湯姆既酸澀又快樂。梅林曾經給予了他世界上最好的禮物，而他差點失去了這一切。在進行了那麼多無謂的探索之後，他終於明白，對他來說，整個世界只在他的懷抱。
幻影移形走進倫敦那個熟悉的街道，湯姆幾乎被眼前的一切再次打擊，他可以承受周圍的一切傷亡和斷壁頹垣，承受那些陌生的掙紮和哭喊，卻不能在那棟承載著無限記憶和美好的房子轟然倒下成為一片焦土之後無動於衷。這裡已經看不出原先的模樣了，他曾經無數次凝望的二樓書房窗前的大樹已經沒有了蹤跡，而沃森一家的小房子也同樣消失不見，湯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其實站在一片高高堆起的碎石堆上，而那些熟悉的人和事物，都被炮火無情碾壓，消散在灰色的煙塵中。
「西萊特？」一團黑色的生物蹭著湯姆的腳踝。幾乎是難以置信的低頭，湯姆盯著那雙藍綠異瞳的眼睛閃現的光芒。他在沉浸黑魔法的那段歲月裡幾乎忘記了西萊特的存在，他癡迷于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傳說和他的那些魔法理論，在大量的資料書籍中鑽研，狂熱的激情讓他的眼裡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事物，包括西萊特這個親密的朋友。
西萊特黑色的毛髮不再光滑，粘黏著灰白的塵土。但它那異色的雙眸依然明亮，在看到湯姆懷裡一動不動的赫敏之後，西萊特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我很抱歉，西萊特。赫敏到過這裡是嗎？你是跟她一塊兒來的嗎？她把你遺忘在了這裡是嗎？我想她只是太悲傷了，她並不是有意的。這麼說赫敏早已親眼目睹了她在意的家和沃森們的毀滅，而那時的我正在研究密室的方位和打開的方法，梅林！」
西萊特安慰的蹭著湯姆的褲腿。
「你可以跳到我的肩上嗎？我們現在必須找個地方安頓赫敏。不，西萊特，赫敏沒有死，我不會讓她死的，絕對不會！」
想起赫敏提到的鄉下，湯姆決定向市郊轉移。這個靠近倫敦近郊的小鎮剛剛經歷過一場轟炸，街道上散落著黑色的彈片和大大小小的彈坑，小心的摟緊了赫敏的身軀，湯姆試圖尋找一處完整的房屋。
「湯姆裡德爾？！」一個驚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是？」湯姆疑惑的看著眼前挽著一個高個棕發男人的黑髮女人。
「真的是你？我以為我看錯了，要不是那次赫敏專程把你的畫像寄給我看，我還不敢確信。你懷裡抱著的是？梅林！赫敏！哦，她怎麼了？都怪我，為了躲避我父母的追蹤，我甚至半年都沒有回復她一封信。」
「你是米勒娃麥格。」湯姆很快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這個黑髮不苟言笑的霍格沃茲女學生主席是赫敏唯一交到的朋友，而眼前的朋友卻因為私人的原因已經半年沒有和赫敏聯絡，把她丟棄在孤獨痛苦的心境中，直到悲劇的發生。
「她死了，或者說她處在生與死之中，她離開了這裡，到了一個遙遠的所在，悲哀的是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湯姆飽含惡意的看著眼前的女巫眼中逐漸出現的罪惡感。
麥格抬頭對身邊的棕發男人說了些什麼，那個棕發男人離開這裡向不遠處走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是誰傷害了她？難道是格林沃德？可是鄧布利多教授不是已經殺死他了嗎？」麥格的表情陡然間變得嚴肅。
「很遺憾我不能告訴你，麥格，你有居住的地方嗎？我不能這樣抱著赫敏永遠走下去。」
「可是你還沒有告訴我發生了什麼？赫敏為什麼成了這個樣子？」
「怎麼？怕你的麻瓜男朋友發現些什麼嗎？麥格，這就是你能為朋友做的一切，甚至只是一個夜晚的安歇也不行。」湯姆把所有的惡毒和痛苦統統朝麥格拋去。
「好吧。」麥格點頭，「這邊走，我偷偷用魔法保護了這棟房子，所以它現在是小鎮裡唯一完整的建築。」
「查理，這是我的朋友們，他們遇到了些麻煩，需要在這裡借住一下，你看到了，轟炸剛過，周圍沒有完好的建築了，所以......」麥格對棕發男人解釋。
「米勒娃，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他們需要幫助，我會幫助他們，就這麼簡單。」棕發男人對麥格的話報以一個淡淡的微笑。
湯姆略顯驚訝的轉頭凝視，他有些明白麥格看上這個麻瓜男人的原因了。
溫柔的把赫敏放在客房的床上，湯姆扭頭對臥在床尾的西萊特交代：「保護好她，我需要出去一趟。」
西萊特晃動幾下毛茸茸的尾巴，異瞳雙眼閃閃發亮。
沒有過多的詢問湯姆原因，麥格遞給湯姆一些食物，轉身和查理回到自己的房間。湯姆重重的歎氣，握緊手中的鑰匙，期望赫敏積攢的金加隆能夠付得起魔法界一間房屋的租金。
幻影移形來到古靈閣，湯姆注意到一個妖精的眼神有些異樣，來不及多想，轟隆的軌道車已經帶他離開了大廳。取出為數不多的加隆和納特，湯姆腦海裡不停思索著那個妖精古怪的舉止。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叫直沖腦海，湯姆聽到西萊特傳遞給他的資訊，終於明白了古怪的地方。
赫敏有危險。
飛奔出古靈閣的大廳，來不及多想，湯姆已經幻影移形回到了麥格和她男朋友居住的那棟房子前。幾個黑色的人影在窗戶前若隱若現，一些尖叫聲和物品破碎的聲音依次響起，湯姆抽出魔杖，沖向赫敏所在的客房，一道綠光正要穿透赫敏的胸膛，此時，西萊特周身突然燃起了火焰，它的身軀在一瞬間增大了數倍，異瞳的眼睛變得火紅，一聲怒吼，綠光穿透了它擋在赫敏胸前的聲形，而從它口中騰空而起的火焰也裹挾了那幾個黑影，幾聲痛苦的哀嚎響起，房間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湯姆抱起赫敏的身軀，輕輕撫摸西萊特僵直的身軀，他舉起魔杖，一道道綠光毫不留情的射入被烈火燃燒的身軀，直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人痛苦的哀聲嚎叫，湯姆才略微低下魔杖，低頭冷笑：「你們是誰？」
「是你殺死了格林沃德，我們只是為他報仇！我知道是你殺死他的，鄧布利多不過是你的掩護罷了！那天我在場，主人是如何想要與你合作而你是如何背信棄義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背信棄義？荒謬，格林沃德的一廂情願什麼時候成了要脅我的籌碼？你那天用了哪只髒手碰了赫敏？在我印象裡好像是兩隻，對嗎？可惜。」
一聲慘叫，地上的人已經失去了雙臂。
「這房子裡的其他人呢？你們把他們怎麼樣了？」
「那個男人受了傷，快死了吧，一個麻瓜，不自量力的擋在女巫前面，哼，麻瓜都是些骯髒弱小的東西。」
「Crucio，Crucio，Crucio！」不眨眼的施下幾個咒語，湯姆轉身離開始熊熊燃燒的房屋，「好好享受吧，作為一個無名氏死在一個無名的麻瓜世界。」
離開房屋的一刹那，烈火吞噬了整棟房子，湯姆站在熾熱的風中，柔軟的髮絲被熱氣蒸騰飄起，他黑色的眼睛裡映射著眼前的熊熊火焰。
「湯姆？」鄧布利多匆匆幻影移形，後面跟著滿身傷痕的麥格。
「是格林沃德的餘黨，教授，赫敏必須留在霍格沃茲，麻瓜界不安全，現在巫師界也不安全，我不能讓赫敏受到任何威脅。」湯姆沒有再多施捨燃燒的房子一個眼神，他低頭盯著赫敏的臉頰，熊熊火光照耀之下，她的臉頰竟然跳動著一絲生氣。
「可是她該....？」
「請允許我單獨住一間房間，我已經是級長了，按照校規可以在必要時申請單獨擁有一間寢室。」
「你要和她住在一起？」鄧布利多挑眉。
「教授，我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的，請你允許。」
「好吧，湯姆，如果你堅持的話。幸好麥格及時通知了我，湯姆，是我的大意，也許蓋勒特忠實的僕人比我想像的要多得多，回去後我們還要去魔法部幾趟，有些事情需要交代，看來戰爭遠沒有結束，湯姆，你願意參與這場戰鬥嗎？」
「我必須參加。」湯姆點了點頭，略作停頓，他扭頭注視麥格，「你的男朋友，他怎麼樣了？」
麥格有些驚訝看起來十分冷漠的湯姆居然會關心一個麻瓜的生死，她虛弱的點頭：「萬幸，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湯姆點頭，「教授，我們離開吧。」
單獨的寢室很快申請了下來，除了和鄧布利多商量應對格林沃德餘黨的事情，湯姆開始著手研究死亡聖器的秘密，每天在離開這個獨屬於他的秘密居室之前，他都會低頭親吻赫敏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希望戒指上的復活石能夠給予他更多的希望。
霍格沃茲對赫敏的突然離開有些驚訝，尤其是斯拉格霍恩，習慣了赫敏代勞大量的繁重工作，他不止一次在課堂上抱怨赫敏的驟然離別。
然而時間會沖淡一切，漸漸的，赫敏的離開慢慢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人們似乎淡忘了那個沉默寡言的褐發魔藥學助理教師。除了瑪律福，他似乎從來沒有淡忘這件事，時不時的，湯姆能感覺到他盯著他的異樣的眼神。
又是一次魔咒課下課，湯姆終於成功捕獲了瑪律福複雜的眼神，見到無法回避，阿布拉克薩斯乾脆直入正題：「她出事了，我不相信她搬去了寒冷的西伯利亞，那裡幾乎沒有巫師活動。」
「不關你的事。」湯姆面無表情。
「你知道那次霍格莫德日她和我去了瑪律福莊園嗎？」
一個踉蹌，阿布拉克薩斯轉眼已經置身一個空曠的走廊。
「她和你在一起？原來那天她不肯告訴我的是這樣的事實，呵呵」湯姆冷笑，「瑪律福，你缺少幾個鑽心剜骨很久了。」
「等等！」
「放心，靜音咒我施下了，之後一個一忘皆空，你什麼都不會記得，包括赫敏的存在。」
「你不想知道她在瑪律福莊園發現了什麼嗎？她在看到一本手卷後崩潰了很久，我想那個發現對你來說也很重要。瑪律福莊園的藏書你都可以任意流覽，那裡有許多孤本和黑魔法書籍！瑪律福名下的事業會全部支援你，我知道你想參加魔法部的競選，我們願意為你奔走活動、籌集經費，增加人氣。」阿布拉克薩斯被湯姆身上無形的壓力驚嚇，他低估了湯姆的殘忍。
「條件？」湯姆挑眉。
「我不會再面臨遭受鑽心剜骨這樣的咒語的威脅，等你當上魔法部長後，你可以打壓其他所有的純血家族，只要瑪律福家族是純血家族的領導者，擁有其他純血家族不擁有的權力和財富，當然，在你的領導下。」
「成交。」
從地上爬起，阿布拉克薩斯略顯敬畏的抬頭問湯姆：「那麼，請允許我問一句，什麼時候？」
「明天，我需要在瑪律福莊園自由出行的權力。」
「沒問題。」阿布拉克薩斯點頭，接著頭也不回的匆匆跑走，快步離開了這裡。
在瑪律福莊園的圖書館流連了幾天之後，湯姆終於找到了那本當初令赫敏崩潰的書籍，幾滴黯淡的水跡還能夠從紙頁上透出，湯姆可以想像的到當她得知那些陪伴六年的朋友已經永遠離開後的絕望和痛苦。他努力忽略內心深處那一點隱藏的嫉妒，原來在遙遠的未來，也有人愛赫敏如此之深。
不願多想，湯姆繼續尋找關於死亡聖器的記錄，復活石已經在赫敏的手上兢兢業業的發揮著作用，隱形斗篷除了可以躲避敵人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能量，而老魔杖，那只格林沃德曾經一度擁有並憑藉它呼風喚雨的老魔杖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傳說中神靈賜予這根魔杖以難以想像的無敵的力量，也許這股蘊含的巨大能量能夠通過湯姆的轉化，變成挽救赫敏生命的能量。
那麼赫敏藏起的老魔杖究竟在哪裡呢？
再次在腦海中重播赫敏留給他的記憶，她那些純淨的笑容刺痛了湯姆，他勉強集中注意力，終於在那一段赫敏和金髮女孩的談話中注意到了記憶中的有求必應屋，循著記憶中的牆面的特點和周圍的環境，他找到了有求必應屋前灰色的牆壁。深深吸氣，湯姆在心中誠心誠意的祈禱：「請讓我找到老魔杖，請讓我找到老魔杖。」
一陣沉默之後，灰色的牆壁出現了一扇雕花的鐵門。
第四十章
握緊雕花的把手，湯姆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鐵門。鐵門裡的景象令他有些怔忪，他仿佛正在經歷另一場長久而真實的幻覺——他和赫敏在倫敦生活過的那棟小屋一模一樣的出現在他眼前。
他顫抖的指尖撫上那個假期他消耗了大量時間安坐的小沙發的布藝脊背，臨近的小茶几上還有一束白色的風鈴小花，仿佛是昨天剛剛摘下的，此時只要他向廚房的方向望去，似乎就能看到赫敏面對著菜譜抓耳撓腮的情景。壓下嘴角的弧度，湯姆留戀的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他甚至不願往廚房走去，他知道，其實那裡並沒有一個頭髮蓬亂笑容溫暖的女巫一千次一萬次的向他抱怨烹飪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
閉上眼睛，湯姆發現這看似遙遠的一切依然不曾離開他的記憶，那些他熟悉到忽略的溫暖和氣息原來並不是理所當然。
想起還躺在他房間安睡的赫敏恬淡的笑意，湯姆突然有些明白赫敏為什麼要把老魔杖藏在這樣的情景裡——那份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眷戀和牽扯，他人永遠不會明白。那麼，老魔杖應該就在那個地方了。
走上樓梯，他張開手掌，蒼白而修長的手指一一拂過樓梯扶手雕刻的花紋，凹凸不平的觸感，就像赫敏氣息不勻的呼吸。這也是赫敏記憶的一部分，那份她心中關於「家」的記憶。推開正對樓梯的房門，映入眼簾的是那張堆滿書籍的大桌，兩旁裝得滿滿的書架，製作魔藥的材料和儀器隨意靠在書桌的桌腳。湯姆撫上那張早已經廢棄的小小的學習桌，這張曾經陪伴他初識魔法世界的沉默的夥伴，多少次，他沙沙的羽毛筆曾經來回劃過桌子木質表面縱橫錯雜的紋路，連接一個又一個波光的瀚海。他記起了那些晦澀難言的夏日時光，光潔優雅的手臂，細膩的脖頸，赫敏褐色的卷髮尾端，是如何不經意的滑過小桌表面，引發坐在桌邊的人一陣陣難言的輕顫。
湯姆彎下腰去，顫抖地打開書桌上的抽屜，金屬滑輪發出均勻的聲音，如同大提琴的嗚咽。隨著抽屜一點點的展開，一根通體純黑的魔杖靜靜地躺在抽屜裡。
手指握緊魔杖的一瞬間，湯姆立刻就感受到了老魔杖裡洶湧澎湃的魔力，它們歡呼著、簇擁著，爭先恐後的向他臣服，老魔杖沒有忠誠，它只屈服於更強大的力量。頭一次，湯姆為老魔杖的這種品質而慶倖。
把老魔杖放進口袋，湯姆沒有立刻離開，他修長的雙腿一步步丈量著整個房屋，所有那些喚醒的、未被喚醒的記憶和細節，終於以深刻的姿態刻進他的記憶。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沒有高低，沒有長短，沒有白天與黑夜，沒有光明與黑暗，這是一個灰色的世界，稀薄的霧氣凝固在虛無之中，無限狹小無限廣大，這裡是存在與虛無的起點和終點，這裡是不存在的存在。
赫敏不停的向前走著，仿佛這是與生俱來理所應當唯一要做的事情，她柔軟的身軀穿透來與往，去與回，過去與未來，生存與毀滅，她不管不顧，只是徑直向前走著。
直到，一滴水滴在她的臉頰。
水。
所有的觸覺蘇醒了過來，赫敏展開捲曲的手指，去感受細小而踏實的冰涼的溫度，略顯驚訝的，她竟然感受到了冰涼溫度背後的情緒，沉甸甸又輕如薄紗的情緒。
另一滴水落了下來。
「你是誰？」清脆的聲音擊碎了赫敏眼前透明的屏障。
赫敏扭頭，更多的水滴密密實實的降落下來，嘩嘩啦啦，這是一場冰涼的雨。
一個全身濕透的黑髮小男孩抱著雙膝，坐在一片虛無之中。
「這裡總是下著雨嗎？」赫敏癡癡的，沒有回答小男孩的提問。
「是的，這裡總是下著雨。」
「你不冷嗎？」赫敏走近坐著的小男孩。
「什麼是冷？」小男孩黑色的眼睛濕漉漉的。
「冷就是讓你顫抖的溫度。」赫敏挨著小男孩坐下，她的臉頰佈滿雨水，視線幾乎模糊一片。
「溫度？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小男孩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無邪。
赫敏伸手觸碰小男孩濕透的手，冰涼的，死一樣的冰涼沿著肌膚血管蔓延了赫敏的整個身軀。她打了個冷戰。
「你在抖動，你很冷。」黑色的眼睛死死盯著赫敏蒼白的臉頰。
「是的，我很冷。」赫敏擠出一個微笑，冰冷的水流刺激了她，一些模糊不清的角落清晰起來。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小男孩鍥而不捨的追問，幾滴雨水順著他纖長的睫毛滴入白皙的脖頸。
「我叫......」赫敏思維有些混沌，思考了一陣，她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赫敏格蘭傑。」
「赫敏.....赫敏.......這個名字讓我顫抖，這是寒冷的感覺嗎？」一雙濕漉漉的小手突然握住了赫敏的雙手。
「我不知道，你呢？你是誰？」赫敏握緊了那雙手，即使是寒冰般的溫度，她也覺得甘之如飴。
「我不知道我是誰，你是我在這裡遇見的第一個人，你看，這裡什麼都沒有，我的心空空的，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你沒有名字？」赫敏有些好奇，透過稀疏的雨幕，她湊近了小男孩，一片泛黃的白色布條縫在他灰色的衣袍上，那上面粗疏的黑色字母拼成了一個名字：湯姆裡德爾。
「湯姆裡德爾。」赫敏喃喃出聲。
「這是我的名字？可是我感受不到這個名字屬於我。」小男孩黑色的眼睛透出些許迷茫。
「湯姆裡德爾，不，湯姆，這個名字屬於你，你是湯姆裡德爾，你是湯姆裡德爾。」赫敏眼裡透出奇異的神色，電光火石，她想起了一切，她想起了蛇怪的尖齒咬噬她時是怎樣撕筋裂骨的痛苦，她想起了看到的最後一個湯姆的表情是多麼的恐懼。
恐懼，那在湯姆裡德爾身上鮮少出現的恐懼，那只有死亡才能帶給他的深沉的恐懼，出現在他英俊的奪人呼吸的臉龐，意外的是，這死亡沒有發生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她身上。
她死了，她本該已經死了，也許她已經死了，這茫茫的一片，原來就是死去的世界嗎？這麼空曠，她卻不感到孤獨。但為什麼湯姆會在這裡？還是一個孩子的形態？他比她初次見到他的時候更加幼小，看起來只有五六歲左右，他穿著一件看起來像是孤兒院批量縫製的灰布袍，細瘦的四肢蜷縮在一起，他的全身都濕透了，他的皮膚蒼白的仿佛不曾有生命停佇，他黑色的卷發軟軟的塌在額前，黑色的眼睛裡是氤氳的霧氣。
「哦，湯姆。」赫敏伸手把湯姆摟進了懷裡。
「赫敏。」懷中的湯姆伸出細瘦的手臂摟住了赫敏的脖子，不顧兩人濕漉漉的情景，他依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吸引。
「你一直都在這裡？無始無終的淋著冰冷的雨？你沒有試圖離開過這裡嗎？你看，這裡其實很大，無論你朝哪個方向走去，都可以一直走下去。」赫敏努力的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懷中的湯姆，「撲通」、「撲通」，她感覺自己消失的心跳回來了。
「可是我的世界只有這麼小，除了我，只有你。」懷中的湯姆抬起頭仰望赫敏，他黑色的瞳孔映出赫敏的面容。
「為什麼這裡一直下雨？你不能讓雨停下嗎？」赫敏摟緊了湯姆，冰涼的雨水不斷滲透她的衣服侵入皮膚，她的四肢漸漸變得麻木。
「我不知道，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這裡就一直下雨，你說雨水是冷的，可我的心是空的，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就這樣一直一直呆下去，一直一直等下去，然後，你來了，我的呼吸在顫抖，我的身體在顫抖，我的世界在顫抖，我感覺雨水蔓延了我的皮膚，我覺得很冷，這一切都對嗎？赫敏。」湯姆眨眼，抖落睫毛上的水珠。
「都對，湯姆，從現在開始，你不僅會感受到寒冷，你還會感受到溫暖，你還會感受很多很多。」
「你會讓我感受到這一切嗎？」純淨的黑色眼瞳直直望進褐色的瞳孔，沒有一絲雜質。
「我會，湯姆。」赫敏低頭歎息，親吻湯姆的額頭。
「你看，雨停了。」懷裡的湯姆露出一個微笑。
赫敏驚訝的抬頭，無止無休的雨水停住了，四周不再是一片灰色，取而代之的純淨的白色，除了他們，還有他們的影子，直直的映在眼前。
赫敏放開懷裡的湯姆，站起身來，她怔忪的觸碰面前自己的影子。
「那是你，那是我。」一個絲綢般的聲音響起，赫敏的影子邊多了一道高高的身影。
赫敏扭頭，十八歲的湯姆就站在她的身邊，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身材挺拔，黑玉般的卷髮襯的臉頰更加蒼白，跟15歲的他相比，他又長高了一些，黑髮長了一些，遮擋了耳朵的輪廓，他下頜的線條更加堅硬，臉頰有些凹陷，黑色的眼睛攝人心魄，如同無形的漩渦。
「湯姆？」赫敏伸手，不禁撫上他的臉頰，描繪他的容顏。
湯姆伸手握住赫敏放在他臉頰的手，露出一個微笑：「赫敏，你和我在一起，無論在哪裡，你都會和我在一起。」
「你已經十八歲了，你長成了一個青年了呢，如今，你還是希望我的陪伴嗎？」赫敏微微皺起眉頭。
「赫敏，你還在逃避嗎？這是我的世界，也是你的，我們為什麼會相遇，你還不明白嗎？」湯姆露出一個近乎寵溺的表情，赫敏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統治世界了嗎？你不追求于淩駕於一切之上了嗎？」赫敏找回了一些曾經的思維。
「統治世界？赫敏，你有時真是可愛，我曾經追求過永生，但現在我知道一個人的永生沒有任何意義。你看，我的世界在哪裡？我的世界有什麼？除了你，那些平庸的毫無意義的面目模糊的一切，與我有什麼干係？」湯姆挑了挑眉毛。
赫敏對湯姆的言論有些捉摸不定，她小心打量著湯姆的表情。
「梅林啊，即使在這樣的存在和虛無中，你還是這樣嚴肅和理智，赫敏，快抱我。」湯姆低頭，忍不住微笑。
赫敏愣了一晌，接著，她裂開嘴毫不顧忌的露出一個傻裡傻氣的笑容，飛奔兩步，一把抱住了眼前挺拔的身軀。
溫暖、香氣、呼吸、心跳、紅色、綠色、風、光、聲響，四周空蕩的一切突然鮮活起來，赫敏驚訝的看著周圍的生機與色彩，幾乎合不上嘴。
「現在相信了嗎？赫敏，這些都是你帶給我的，你帶給我我的世界，你做到了對我的承諾。」湯姆低頭，輕輕的吻住了赫敏。
赫敏緊緊抓著湯姆的後背，感受著這不可思議的從湯姆身上傳來的溫暖。
「我愛你，赫敏。」唇齒交融間，湯姆的話令赫敏的靈魂戰慄。
靈魂？
「赫敏，永遠不要離開我，承諾我，永遠不會離開我。」湯姆溫柔的笑了，他的笑容令赫敏頭暈目眩。
「好，我承諾，湯姆，我永遠不會離開你。」赫敏顫抖地說，她還想說出更多，眼前的湯姆突然出聲，「好了，時間到了，來吧，赫敏。」
「什麼？」赫敏有些迷惑，令她驚恐的是，眼前的一切突然開始旋轉，湯姆英俊的面容漸漸消失，天旋地轉，在光明消失之前，赫敏流淚喊出了最後那一句無數次想對湯姆傾訴的話：「我愛你，湯姆。」
石壁刮起疾風，幾股強大的力量在湯姆周身盤旋，他握緊雙手，努力控制著一股黑色的氣旋，成功，他一定要成功。身後不遠處，斷成兩半的老魔杖丟棄在角落，不遠處的床上，一個恬靜的身形安靜的睡著。
黑色的氣旋發出「劈啪」的爆破之聲，兩道火龍迎面而來，湯姆張開雙臂，任憑火龍穿過伸展的臂膀，一股強大的綠色光圈籠罩了湯姆的周身，他白皙的面龐滴下汗珠，忍耐著，他目不轉睛的看著黑色與綠色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更加強烈的顫抖傳來，整個房屋都在抖動，桌子上花瓶砰砰作響，床角吱吱呀呀，而躺在床上安睡的人，依然神情寧靜，不被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激烈的顫動終於漸漸平息，湯姆展開緊握的手掌，看著黑色的霧氣緩緩深入身體，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一天終於來了。
湯姆從長袍裡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擦了擦臉上和手上的汗珠，重新放好手帕，他緩緩坐在床邊，習慣性的撫摸赫敏不再淩亂的順服的卷髮，嘴角綻出一個笑容。
「赫敏，你終於要醒過來了，你該睜開眼睛看看了，已經四年了，從一九四零到一九四四年，你已經靜靜的躺了四年了。今年夏天我已經從霍格沃茲畢業了，以全校第一和霍格沃茲優秀學生的身份。我知道你不會對這些感到意外，但這些我只想對你分享。一切都漸漸好起來了，連麻瓜的戰爭也快要結束了，英軍成功登陸了諾曼第，戰略反攻已經開始了。馬上就是我的生日了，你真的不願再陪我過耶誕節了嗎？」
沉睡的赫敏仿佛露出一縷微笑。
湯姆站起身來，掏出魔杖，他開始吟誦一些複雜而冗長的咒語，從魔杖的尖端發出一道灰綠的光束，它環繞了湯姆的周身，接著向赫敏迅速竄去，灰綠的光芒滲透了整個身體，床上的赫敏身體抖動了一下，接著又歸於沉寂。湯姆不斷的吟誦著咒語，接連不斷的光束環繞連結了兩人的身體，金色的刻印在兩人額前閃現，隨後漸漸熄滅，隨著咒語的結束，所有的一切又恢復了原先的模樣。
平息激烈跳動的心跳，湯姆重新坐在床邊，期待的等待著赫敏睜開那雙溫暖的眼睛，微笑的握住他的手。然而等了很久，平安夜的鐘聲響起，聖誕頌歌落幕，玻璃窗似乎滲入了夜晚寒冷的氣流，溫暖的室溫逐漸變成冰冷的溫度。湯姆活動了活動僵硬的面容，他握住赫敏的手，扯出一個笑容：「耶誕節到了，晚鐘已經敲響了，快醒過來，赫敏，這一點也不好玩。」
「你在嘲笑我的魔法水準，為了這個咒語我整整研究了四年，雖然我並不想承認鄧布利多的幫助，但是你連他的魔法能力都信不過嗎？赫敏，我確定無疑，我沒有操作錯誤任何一個步驟。」
「我沒有再試圖打開密室，我甚至沒有再教授其他人黑魔法，我只是自己鑽研，僅僅作為一種學術研究，我相信你能理解，我試圖削減黑魔法的副作用而增強它的效果。這四年，沒有一個人因為我而死亡，我甚至不再輕易的使用不可饒恕咒了，赫敏，你不相信這一切是嗎？你不會想到，我進入了魔法部神秘事務司，我進了魔法部，我不再試圖召喚食死徒的集會，我把他們全部用於剿滅格林沃德的餘黨了，他們是相當於傲羅一樣的存在，只不過受我的領導而已，他們不再是你那個時代的模樣了。」
「你看，我說的這一切還不夠吸引你嗎？你不想看看我十八歲的樣子嗎？你知道這四年我收到了多少封情書嗎？你不該站起來嫉妒的朝我大喊嗎？」
「這是我攢錢買下的小屋，它很小，但這裡有你，我沒有去繼承裡德爾家那棟富麗堂皇的房子，那個我名義上的父親已經去世了，我解除了最後一點痛苦的聯繫，赫敏，你不看看現在這個家嗎？以後我們都會生活在這裡，那個白色的花瓶，我是照著倫敦的家裡的樣子買的，你覺得美麗嗎？你在古靈閣的金加隆就快要被我花費光了，畢竟現在我的工資還不夠高。看看我這個敗家的丈夫，你不立刻執行妻子的使命大聲訓斥我一頓嗎？」
「神秘事務司有很多有趣的魔法物件，我甚至在那裡看到了一個時間轉換器，可是它只能扭轉幾分鐘。幾分鐘，幾乎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恨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也許我能夠提升時間轉換器的性能，能夠扭轉的時間會延長也說不定，赫敏，你確定不和我一起研究這個課題嗎？我知道你對它是多麼感興趣。」
「麥格和她的麻瓜丈夫已經擁有一個女兒了，她曾經來看過你，你沒有感覺嗎？她說她希望你能做孩子的教母，她說她會等你醒來。」
「該醒過來了，你就要錯過平安夜最後一首夜曲了，醒過來，赫敏。」
「你想聽我念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是嗎？你曾經對我說過這樣能夠吸引心儀的女孩，那麼我念給你聽。你給我的那本詩集其實我早就偷偷看了很多遍了，在我最隱秘的夢裡，我想要讀給你聽，如今，我的願望實現了。」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能不能讓我來把你比擬做夏日?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你可是更加溫和,更加可愛: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狂風會吹落五月裡開的好花兒,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夏季的生命又未免結束得太快:
Sometimes too hot the eys of heaven shines, 有時候蒼天的巨眼照得太灼熱,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ed; 他那金彩的臉色也會被遮暗;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hme declines, 每一樣美呀,總會離開美而凋落,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ed: 被時機或者自然的代謝所摧殘;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但是你永久的夏天決不會凋枯,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 你永遠不會失去你美的儀態;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est in his shade 死神誇不著你在他的影子裡躑躅,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你將在不朽的詩中與時間同在;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只要人類在呼吸,眼睛看得見,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我這詩就活著,使你的生命綿延.
」
低沉的語調如同大提琴的獨奏，伴隨著深情的語句，一兩滴哽咽的澀意在湯姆的喉嚨聚集，他幾乎無法控制這陌生的情潮，第一次，那種苦澀難言的味道佔據了他的心靈，他黑色的眼睛漸漸有了氤氳的水汽。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我這詩就活著,使你的生命綿延.
」
顫抖的吟誦這最後一句詩，他已經不能壓制住話語裡的顫抖，輔音字母沖出喉管，引來一陣阻塞，輕輕的，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消失在眼角。
「你真該給我時時讀詩的，你知道，我也幻想過你給我讀十四行詩的情景。」虛弱而堅定的聲音從那具本該沉睡的身體傳來。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湯姆，你帶給我新的生命。」淺淺的笑意穿透了湯姆的胸膛。
一隻手撫上湯姆的臉龐，帶走了眼角那一絲濕潤。
「雨？原來.....」赫敏若有所思的看著指尖那一點晶瑩。
「你醒過來了。」湯姆終於看清了赫敏的面容。
「是的。」赫敏微笑。
湯姆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領帶，迅速的捆起了赫敏的手腕。
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舉動，湯姆有些不安，他低頭看赫敏，只見赫敏微笑的看著他：「沒關係，我不會離開你的。」
湯姆繼續捆綁著赫敏的手腕，他的手有些顫抖，在系了一個好看的花結後，他惶恐的心跳稍稍平息。徵詢的望向赫敏。
「如果這樣能讓你安心的話。我不會離開你，湯姆。」
湯姆脫下身上的長袍，他低下身子，顫抖的覆上赫敏的身軀：「赫敏，我......」
赫敏用捆綁在一起的手臂輕撫湯姆僵直的後背，她抱住湯姆，感受湯姆壓在她身上沉重但安穩的重量，親吻他同樣顫抖的嘴唇。
「赫敏，我會輕一點。」湯姆把赫敏的手臂推向頭上，低頭親吻她脖頸的曲線。
「沒關係，我在這裡，我不會離開你。」赫敏溫柔的聲音是最好的催化劑。
開始溫柔的親吻很快便的急切了起來，湯姆一點點描摹著赫敏的面部輪廓，越過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窩，柔軟的面頰，來到她起伏的胸膛，衣服退到了頭頂的手臂處，赫敏的臉上露出一絲羞澀，她想伸手遮擋眼前的風光，卻發現手被牢牢捆著，動彈不得。有些瘙癢的扭動身體，她看著湯姆的眼神在她的動作下一點一點變得深不可測，他低下頭吞沒了胸前的顫動，舌尖靈活的滑過紅色的邊緣，在湯姆舌尖的撫弄下，赫敏忍不住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
似乎是觸發了什麼，湯姆加快了撫摸的力度，他修長的手指滑過另一邊的圓潤，指尖打著圈輕輕刮著赫敏平坦的小腹。他的嘴唇離開了赫敏的胸脯，重新吻向赫敏的唇，似乎是在確定，似乎是在疑問，湯姆深深的吻著赫敏，糾纏間兩個人幾乎無法呼吸。
湯姆的手慢慢的撫摸著赫敏的身體，在小腹盤旋了一陣之後，他向大腿深處探索，緩緩分開赫敏的雙腿，他修長的手指開始好奇而靈活的探索，溫暖的氣息包圍了湯姆的指尖，輕輕撥弄，赫敏驟然發出一個局促的喘息，她試圖合攏雙腿，卻被湯姆一個用力發出了尖叫，湯姆抬起了在胸前徘徊的頭，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似乎找到了訣竅，他手下的動作更加急促，赫敏扭動著被捆綁的手腕，發出一個又一個急促的喘息。
隨著湯姆手指的動作，赫敏體內堆積起火焰，她的後背蹭著身下柔軟的布料，隨著身體的晃動，絲質的冰涼觸感比往常百倍千倍的刺激著赫敏的感官，她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正在叫囂，熱氣包圍了全身，而身後冰涼的溫度強烈的對比，身下湯姆手指用力的撥弄，赫敏全身的肌肉緊緊繃著，呼吸一滯，她就在崩潰的邊緣。
突然，靈活的手指一頓，湯姆吻上赫敏的唇，在唇間喃喃低語：「come for me，hermione.」修長的手指幾個用力，赫敏驟然顫抖，收緊了身軀，在一陣目眩神迷後，赫敏大口的喘息著，攀附著湯姆的脊背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溫柔擦掉赫敏額頭的汗珠，輕輕一揮，湯姆褪去了身上的衣服，他深深的望進赫敏的雙眼，光裸的皮膚緊緊相依，帶來躁動難安的體驗，劇烈的心跳震動著彼此的頭腦，湯姆黑色的眼睛裡是赫敏從未見過的情愫，他露出一個足以令赫敏神魂顛倒的笑容，一個用力的挺身，終於進入了日思夜想的所在，在赫敏發出尖叫之前，他深深的吻住了赫敏的雙唇。
僵持了一下，湯姆開始緩緩移動，開始的幾下緩慢而悠長，細小的戰慄從身體深處騰空而起，像是一種慢鏡頭的折磨，帶給赫敏越來越多的空虛感，她索性吻上湯姆染滿情欲的紅唇，顫抖著擠出幾個字：「harsh，tom.」
湯姆發出了沉沉的笑聲，從光潔的胸膛傳來，赫敏突然有些害怕，她想伸手抱住湯姆尋求安慰，卻再一次懊惱的發現手臂被綁住的事實。
「as you wish.」
在赫敏反應過來之前，湯姆已經極其深入而用力的穿透了身體深處，沒等赫敏更多的適應調整，湯姆已經快速移動起來，每一次都像是用盡全力，惹得赫敏無法控制的發出高亢的叫聲。
赫敏的持續不斷尖叫是莫大的鼓勵，湯姆抬高赫敏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肩膀，角度的變換讓接觸更加深入，只是一個動作赫敏就深深的顫抖，被緊致的觸感鼓動，湯姆加大了撞擊的力度，勇猛的衝撞著赫敏的身體試圖讓她發出更響的聲音，隨著速度的加快，一切都好像模糊起來，真實存在的只有身下這具溫暖的身體和溫柔美麗的褐色雙眼。他喘息著放下赫敏高抬的雙腿，抱起赫敏的腰，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兩個人面對面相視著，赫敏修長的雙腿纏上了湯姆的腰肢，嘴唇追逐著、品嘗著、吞沒著，騰騰熱氣從身體接觸處逐漸蔓延至整個身體，波浪翻滾，天旋地轉，在白光閃爍，靈魂爆炸崩塌的前一秒，湯姆在赫敏的唇間深深的吼出盤庚已久的話：「我愛你，赫敏。」
劇烈的呼吸久久不能平息，抱緊赫敏的身軀，湯姆感受到赫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解開了手腕的捆綁，她伸出雙手緩緩撫摸湯姆沾滿汗水的後背，抬起頭凝視湯姆泛著紅暈的面容，她褐色的眼睛流淌著湯姆從未見過的大海般深邃的柔情，「我愛你，湯姆。」
柔軟的嘴唇如同蝴蝶，飛上了湯姆的嘴角。
湯姆伸手挽留住了蝴蝶的飛舞，他緊緊抱著赫敏，在溫暖的氣息中穩穩的說出：「所以你不會在離開我了。」
「是的，我不會在離開了，哪怕是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離。」赫敏溫柔的蹭著湯姆光裸的胸膛。
「想再來一次？」湯姆勾起嘴角，用身體提醒著赫敏挑逗的後果。
「沒問題。」在親吻吞沒呼吸之前，赫敏笑著回答。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 12:12
尾聲
一九九六年
天空沒有星光，四下裡一陣黑暗。淒厲的呼嘯伴隨魔鬼般的獰笑，腐爛的枯葉釋放最後的顫抖，彩色的光束劃亮樹林的剪影，三個氣喘吁吁的身影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呼吸。
「出來吧，瑪律福，膽小的叛徒，你居然敢背叛我？」沙啞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瑪律福？」滿臉灰塵的羅恩驚訝的長大了嘴。
「你殺了我的父母。」一個低沉痛苦的聲音，伴著少年與青年過渡時期的獨特腔調，從身後的深林緩緩傳來。
赫敏幾乎是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掌。
哈利了然的看著赫敏的表情，安撫的朝羅恩露出一個微笑。
「你的父親任務失敗了，這是他應得的，我對我的僕人一向公平。」紅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至於你的母親，不自量力的報復。」
「你本可以放過她。」德拉科灰色的眼睛露出一絲痛楚。
「放過她？放過試圖毒死我的人？她殺死了我的納吉尼！」蛇臉因為憤怒更加扭曲。
「瑪律福的媽媽殺死了納吉尼？」羅恩幾乎忘記了自己正在面對今世最大的敵人。
「那個怪獸！就是它咬死了我的爸爸！」德拉科說著抽出魔杖，沒等他念完咒語，伏地魔黑色的衣袍輕輕一揮，德拉科已經痛苦的伏在地上。
「瑪律福！Reparo！」赫敏迅速給德拉科施了一個治療咒語。
「讓一個泥巴種來治療你，看看，德拉科，曾經你是我寄予希望的忠實的僕人，如今你可憐的需要一個泥巴種的施捨。」蛇臉露出一絲假惺惺的惋惜。
「不管...你的....事。」瑪律福沖著赫敏喊，「別.....管我，你....這個.......」
「隨你怎麼說。」赫敏搖頭，她遞給哈利一個眼神，魔杖直直的指向伏地魔。
「泥巴種想先做個表演熱身？歡迎。」伏地魔露出一個假笑，「給可憐的救世主和小瑪律福緩緩，一會兒他們會為你哭鼻子的，感覺不錯吧，你這骯髒的血統消失後，還有個兩個純血統的叛徒為你傷悲呢。」
「Stupefy！」赫敏的杖尖閃出一道紅光。
「心慈手軟？原來救世主的智囊團也不過是個心軟的小姑娘。」
「PetrificusTotalus！」赫敏看著伏地魔輕鬆閃過攻擊，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哈利的動作，不由得加快了攻擊的速度，「Reducto！Impedimento！Protego！」
「不錯不錯，有點意思，看來你不只是個死讀書的傻姑娘。」紅色的眼睛閃出一道光芒，「Colloportus！」
赫敏在地上一個打滾，但攻擊還是擦傷了她的臂膀。
「PetrificusTotalus！」
「Reducto！」
激烈的戰鬥進行了幾個來回，終於，黑魔王似乎對這種拖延時間的遊戲感到厭倦，他勾起嘴角，無聲冷笑：「AvadaKedavra！」
時間似乎放慢了速度，哈利驚恐的看著綠色的光芒穿透了赫敏的身體，她褐色的卷髮高高揚起，最終重重砸向地面。
「不！」三道聲音同時響起，哈利驚訝的看著地上的瑪律福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他踉蹌的似乎想奔向赫敏倒地的方向，但頓了一頓，他轉身朝他們的方向跑來。
「你們知道塞斯拉克迪利斯基魔咒吧，之前我在你們的住所留下了線索。」灰色的眼睛燃燒著刻骨的恨意。
「是你？」不再多問，哈利心中積攢已久的疑問已經了然，他朝羅恩點頭，接著問瑪律福，「你願意？這是唯一徹底消滅黑魔王的方法是嗎？」
「是的，還夾雜著一點私心。」
「赫敏能夠活下來。」哈利露出一個真心的微笑，從他知道自己也是魂器的一天，他就沒想過要活下來，如今，他的使命能夠得以完成，還能夠拯救他最好朋友的生命，也算值得了。
「你們妄想排除我！哈利，我要和你戰鬥到最後，況且，我要告訴赫敏，我能為她做的不比瑪律福這個混蛋少！」羅恩急切的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Stupefy.」瑪律福收起魔杖，他沖哈利挑眉，「這個傻子還是活著比較好，我希望他能做一個見證者，證明瑪律福家族並不是一個恥辱的名字，這個家族裡，也有勇士。」
「敘舊的時間夠長了，我給你們為泥巴種哀悼的時間也足夠了，那麼，偉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來接受你的死亡吧，我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
哈利走步上前，杖尖發出了綠色的光芒：「AvadaKedavra！」
「AvadaKedavra！」
兩道綠色的光芒交相輝映，與此同時，一片白光從角落升起，赫敏倒下的地方發出耀眼的光芒，一個頭髮淡金的年輕巫師站在光芒的中心，持續擴散的光芒很快環繞了戰鬥中的兩個人，鮮血不斷的從他的身體裡滲出，很快染紅了眼前的土地。伏地魔驚恐的看著滿臉是血的瑪律福，身體抖了抖：「迪利斯基魔咒！這種早就失傳的咒語，你怎麼知道？」
瑪律福不顧鮮血模糊了視線，他揚起嘴角：「瑪律福九百年的歷史，不是白白存在的，塞斯拉克也是瑪律福的一支，事到如今，永遠消失吧，伏地魔！」
白色的光芒更加刺眼，金色的光束穿透了僵持的三個人的身軀，在瑪律福閉上雙眼之前，他聽到了伏地魔氣急敗壞的喊叫：「休想就這樣消滅我！」
「你的魂器已經被我消滅了，之前赫敏的戰鬥是為我消滅收集到的剩下的幾個魂器爭取時間，如今你的其他魂器都不復存在了，除了我。」哈利吐掉嘴裡的血沫，他扭頭看一眼昏迷的羅恩，失去生命的赫敏和瑪律福，任憑金色的光束穿過自己的胸膛，也穿過對面敵人的胸膛。
「你們想要復活那個泥巴種！」
哈利已經沒有力氣回復更多，他看著眼前的蛇臉魔王化作一點點黑色的灰燼，內心感受到了一種永恆的寧靜，放鬆身體，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看到，那灰飛煙滅四散的一縷灰燼，鑽入了赫敏沒有生命的身體，而一個細小的聲音回蕩在死寂的森林：「我要改變歷史，你們阻止不了我！阻止不了我！」
時間是最好的武器，時間是最大的敵人。命運做好了迎頭痛擊的準備，也表演了無情嘲弄的戲碼。撥弄時間的手，最終被時間撥弄，而幸與不幸，除了永恆的時間，無人知曉。
一九八五年
赫敏牽著手中黑髮小女孩的手，準備在對角巷給她買一隻貓頭鷹，這天是霍格沃茲開學前的日子，對角巷的小巫師特別多，她緊緊抓著小女孩的手，生怕弄丟了她，維吉爾當年在對角巷的街道大哭的景象至今讓她記憶猶新。
「祖母，那裡是麗痕書店，我們去看看吧。」女孩幾乎是半拖半拽的把赫敏拉進了書店。
「潔茜卡，慢點。」
「可是祖父說你喜歡書店啊，每次你看到書店都會飛奔上去。」小女孩露出不解的表情。
「但是你的力氣太大了，親愛的。」赫敏露出一個促狹的微笑。
「那是爸爸的緣故，他說那是祖父訓練的結果。」
「好吧，湯姆總是對孩子們要求嚴格。」在思考晚上該如何和丈夫繼續探討時間轉換器限定轉換額度的情形時，手中牽著的黑髮小女孩已經不見了蹤跡。
「潔茜卡？」赫敏有些慌張，然而在前方書架的拐角處，她看到潔茜卡正和一個黑頭發的小男孩愉快的交談，小男孩的父母微笑的看著活潑的黑髮女孩，溫柔的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潔茜卡裡德爾。」
「這位是你的母親嗎？」翠綠眼睛的夫人好奇的望著靠近的赫敏。
「不，她是我的祖母。」
「祖母？這樣年輕？」綠眼睛夫人身旁的黑髮男人難掩驚訝。
「是的！我的祖父比我爸爸要英俊很多！雖然每次這樣說爸爸都會不高興！」潔茜卡得意的分享著自己爸爸的窘迫時刻。
「她說的太誇張了。」赫敏忍不住臉紅，潔茜卡時時刻刻炫耀湯姆的英俊面容令她有些難為情。
「你好，夫人。」綠眼睛夫人朝赫敏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赫敏注意到了到了夫人不同尋常的耀眼紅發。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潔茜卡伸出手指戳戳身旁的黑髮男孩。
黑髮男孩一愣，他看了看父母鼓勵的眼神，隨即正色的回答：「哈利波特。」
fin
作者有話要說：
至此全文就結束了，之後應該還會有兩個番外補充交代一些事情，同時增加一些湯姆和赫敏的互動，我對他們的婚後生活非常感興趣。
這個尾聲是在我構思整篇文章最先想好的部分，把它們加上，我覺得這篇文章完整了。
最後，謝謝各位，晉江我不太會玩，所以你們的留言我也沒回復。我知道看文的沒什麼人，但你們的評論和點贊是我寫下去的動力，總之，謝謝各位。
番外一 live a riddle life
「所以，裡德爾夫人願意回來繼續任教嗎？經過霍格沃茲校董會的討論，決定等你通過今年N.E.W.T考試取得成績單之後，授予你正式職位，你將不再僅僅是魔藥學助理教師，而是霍格沃茲的正式魔藥學教師，你教授一四五六年級，而霍拉斯教授二三七年級。霍拉斯，你覺得這個決定怎麼樣？」
「當然沒問題，我完全同意，要知道四五年級的魔藥課有多麼難搞，那些學生正處於躁動的青春期，我配置的迷情劑曾經失蹤過好多瓶！赫敏真是幫我了大忙，她對付他們有一套。」激動的宣講者換了個語調，調整方向正對著褐色卷髮的女巫，「赫敏，當初你因為患病一言不發的離開，讓我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那幾年我簡直忙壞了，你看看我的頭髮，它們都再不是當年閃爍的色澤了。嗯，當然我最擔心的還是湯姆的狀況，那時候他簡直把自己壓抑成了什麼樣子，除了學習讀書就是神神秘秘的和我們親愛的鄧布利多教授搞研究，他甚至連我的鼻涕蟲俱樂部也不怎麼去了，還好他知道什麼時候有重要人物到場。感謝梅林，你最後還是成為了他的妻子，我知道梅林一定不忍心讓你們這對愛情鳥永遠分離。」霍拉斯掏出了一塊手帕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赫敏無奈的歎氣：「湯姆常常說多謝那時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無私幫助和寬容，他才能在研究中取得突破，以此進入魔法部。這次來到這裡之前，他還提到讓我問你有時間可否賞光去霍格莫德一聚，前不久我們在那裡發現了一家不錯的餐廳，一定要和你分享。」
「湯姆，myboy!我就知道他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你們剛新婚不久還是多多享受二人世界吧，我一個老人家只等小裡德爾出生了，哦，那一定是個聰明絕頂的孩子，啊，你們的孩子，前途無可限量！」
赫敏忍不住紅了臉，她還沒有想過和湯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霍拉斯，我現在還沒有.......」
「哈哈不急不急，那是遲早的事哈哈。」
「霍拉斯，今天的卡斯酒館的黃油啤酒不喝一杯嗎，老闆特地用貓頭鷹通知的我。」鄧布利多眨眨眼睛，「況且赫敏距離N.E.W.T考試不到兩個月，我想她現在還需要到圖書館借閱些資料不是嗎？」
赫敏感激的沖鄧布利多點頭示意。
「哦，哦，卡斯酒館是嗎？他家圖蒙乳酪簡直一絕，我們這就去吧，再見，赫敏，我等著你和湯姆的好消息！」霍拉斯揮揮手，和鄧布利多肩並肩離開了辦公室。
赫敏被霍拉斯一番話弄得心神不寧，她開始忍不住幻想自己和湯姆的孩子是什麼樣子的，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對她來說是莫大的幸福，然而當務之急是不到兩個月就要到來的N.E.W.T考試，繁重的科目和內容讓赫敏無暇進行這種有益的幻想，天知道她是一到考試期就暴躁不安的那種人，這種學生時代的後遺症延續到了現在，此刻她就已經忍不住加快了通往圖書館的步伐。
「格蘭傑小姐！不，是裡德爾夫人，請等一等我！」
路過禁林邊緣的斜坡，一個聲音止住了她的腳步。赫敏疑惑的轉身，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遮蔽了日光，赫敏不得不眯起眼睛辨認那張高處的臉。
「我是海格！你忘記了嗎？就是常常在課堂上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的那個。」
「我記得你，海格。」赫敏望著混血巨人那張年輕而快樂的臉，心裡有淡淡的喜悅。
「聽說你從遙遠的西伯利夏回來了是嗎？太好了，自從你離開之後，我一直很想念你。」海格忍不住低了低頭，發現赫敏正仰頭微笑的看著自己。
「謝謝你的想念，不過我不得不糾正一個發音錯誤，是西伯利亞，海格，當然那不是什麼好地方。」
「你回來了就好！我現在是草藥學助理了，事實上大棚裡的草藥都歸我管，我沒想到我還可以獲得工作的機會，迪佩特校長告訴我這是校董會的決定，感謝梅林，我真的是太高興了！我愛霍格沃茲。」
「恭喜你，海格，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當然是我通過N.E.W.T考試之後，梅林！湯姆就要到家了，我還沒借來書，下次再聊，再見海格，我要先去圖書館一趟。」赫敏小跑著沖向圖書館，留下一頭霧水的海格傻站在山丘上，來回揮動巨型的手掌。
幻影移形回家的時候有些匆忙，從壁爐出來時，赫敏懷裡大大小小的書散落了一地，一個低沉的笑意從客廳的沙發傳來，赫敏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彈跳起來。
「你已經回來了？」赫敏收拾好地上的書，整齊的擺在書架上。
「是啊，我又累又餓的從辦公室回來，只等妻子給我一個熱情的吻。然而家裡冷清清的，我美麗的妻子也不在家。」委屈的語氣裡透露著一絲戲謔。
「對不起湯姆，和霍拉斯、鄧布利多的交談耽誤了一些時間，圖書館又讓我有些沉迷，你知道的。哦，梅林，我去做晚飯，你等著我。」
一隻修長的手臂攬住了赫敏前進的腰身，一個溫暖的身軀附在身後，湯姆把下巴擱在赫敏柔軟的發頂，雙手牢牢的控制著赫敏的行動：「我已經做好了，親愛的，我說過，我不會讓妻子下廚的，我來就好了。」
「你......」赫敏有些怔忪，當時小湯姆言之鑿鑿的情形仿佛幾百年前那樣遙遠。
「怎麼，裡德爾夫人不信任裡德爾先生的手藝是嗎？赫敏，遺憾的告訴你，我的天賦不允許我做出失敗的案例。」
「這麼自信？」赫敏一個轉身，陷在湯姆的懷抱裡，感受著他穩健的心跳，「那麼我讓我嘗嘗，是不是能夠達到標準？」
「什麼標準？是這個味道嗎？」湯姆低頭吻上了赫敏的嘴唇，輾轉深入一陣，他抬頭微微搖晃腦袋，神情陶醉，「很甜，Outstanding。」
赫敏大笑，她放開兩人相擁的懷抱，向餐廳走去：「說到O，湯姆，我聽霍拉斯說，你的N.E.W.T考試全是O對嗎？」
「是的。讓我猜猜，校董會要求你參加今年的N.E.W.T.？」湯姆坐在赫敏的對面，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
「你！是你的要求對不對！」赫敏挖了一大勺土豆牛腩，沮喪的發現這牛腩烹製的驚人的美味，她盡力壓下自己的驚訝和不甘，然而對面的湯姆還是低頭笑出了聲。
「沒必要忍的那麼辛苦親愛的，一個妻子因為丈夫做飯美味而憤怒的新聞一定會登上預言家日報生活版頭條的。」
「那樣我一定會被其他女巫詛咒。」赫敏忍不住微笑，「好了吧，大廚裡德爾，完美的丈夫，最優秀的青年魔法部員，政界的希望之星。」
「謝謝你的讚美，親愛的，有些誇讚從妻子口中說出真是意外的舒服。」
「梅林，我想我不能停止歌唱我親愛的丈夫。」赫敏的刀叉重重地戳向盤子裡的南瓜餅。
「很遺憾，你的歌喉並不是那麼優美，我不得不提醒你，我的小獅子。」湯姆搖晃著杯裡的橘子汁，頓了頓接著說到，「除了一種，如同天籟。」
「哪一種？」赫敏有些好奇。
「在臥室那張床上的聲音。」
「梅林的褲子！」赫敏差點嗆住自己，一隻手伸過來溫柔的輕拍她的後背，拍著拍著，修長的手指慢慢變換了方向，它們正往赫敏身體餐桌以下的部分遊曳而去。
「很遺憾湯姆，今天我要複習功課，為了通過N.E.W.T考試。」赫敏得意的微笑，伸手止住了另一隻手的動作。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這主意不是我想出來的。」湯姆收回手，捋了捋捲曲的黑髮。
「我相信不是你，現在」赫敏一揮魔杖，桌上的餐盤朝水池飛去，「盤子會自己洗乾淨，我要去學習了。」
湯姆坐在餐廳的凳子上，手臂隨意的搭著：「那麼，我親愛的妻子，祝你好運，十三個O真的不是特別難。」
赫敏快步走向房間，她決定不把這看作是湯姆的戲謔和挑戰。
夜幕深重，赫敏忍不住活動僵直的脖頸和酸痛的肩膀，她歎口氣，魔杖在手指間來回轉動，書桌上厚厚的大書折了一個角，赫敏也不想去理會。
「怎麼？不知道如何應對弗魯姆魔咒？」背後幽幽滲出一個聲響。
「湯姆，你站在這裡多久了？」赫敏想回頭，卻被一雙手按住了肩膀。
「在臥室等了很久之後。」
「已經這麼晚了嗎？真對不起，我忘記了時間。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赫敏有些愧疚。
「明天休假。」聲音透出一絲笑意，「需要我的説明嗎？我們最聰明的女巫？」
「聽著，我沒有去上七年級的課，所以這個魔咒我並沒有學習過，況且，這是一種罕見的黑魔法，在我那個時代這個咒語已經失傳了。」赫敏再次試圖扭頭，但頭頂傳來的重量和溫度阻止了她。
「原來如此，那麼，赫敏，你對沒有參加七年級的學習感到遺憾嗎？」湯姆的呼吸拂過赫敏的額發，帶來癢癢的觸感。
「遺憾啊。」赫敏的眼神有些黯然。
「或許我可以幫助你彌補這個遺憾。」湯姆的手撫上了赫敏抓著魔杖的手。
「怎麼彌補？」赫敏試圖甩掉湯姆不安分的手。
「你知道嗎？除了成為魔法部長，我對成為霍格沃茲的黑魔法防禦學教授也是非常感興趣的。」
「所以，professorRiddle,我正好有幾個關於黑魔法防禦的問題要問。」赫敏微微一笑，抓緊了握著魔杖的手。
「很好，這位格蘭芬多的同學，你都有哪些問題？」湯姆突然換了一種聲調，嚴肅而低沉的語氣似一股電流穿過赫敏的脊背。
她強行穩定著身形，指指書本上的問題：「當對方施展弗魯姆魔咒的時候我該如何還擊而又不至置對方于死地？」
「不至置對方于死地？我想問題裡沒有這一條，沒想到格蘭芬多的正義感果然很強，我明白了。」湯姆輕輕的在赫敏耳邊吐氣。
「教授難道不認同這一點？」赫敏抬起頭，注視湯姆在昏暗中閃光的雙眼。
「不，我是從斯萊特林畢業的，所以，你知道的，學院本色。好了，非常湊巧的是我的學術課題是如何改良黑魔法咒語減小相應的反噬傷害，所以這一道問題我知道答案，應對的咒語很簡單，也是我的研究成果，你所需要注意的只是一些獨特的手勢。」
「獨特的......」話音未落，湯姆的手已經再次包裹住了赫敏的雙手，他大半身體緊緊的環在赫敏身後，臉頰輕輕相觸，燈光下的桌面投下兩道緊貼的黑影。
「教授？」赫敏手臂有些抖動。
「要專心赫敏，手腕的力度不準確可能會造成相反的後果，請集中精神。」如果赫敏沒聽錯的話，最後一句話有著明顯的笑意。
「那麼，請隨我的動作移動。」湯姆緩慢的說著，他帶動赫敏的手臂，劃出幾個複雜而彎曲的弧度。
「現在你明白嗎？站起來展示給我看。」湯姆鬆開赫敏，直起身來，赫敏才發現湯姆居然穿了一身黑色的早禮服，襯衣的領口還打著領結，西裝的口袋裡露出一小段白色的手帕。
「你？」赫敏有些驚訝湯姆這身麻瓜男人的正式打扮，她驅除這身服裝給她造成的驚豔感，舉起魔杖，按照剛才的指導揮動著魔杖。
「果然是聰明的女巫，我想你一定為格蘭芬多贏得了不少分數。」湯姆一頓，對著赫敏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但是，還有一些動作不太到位。」
「哪些動作？」赫敏認真的回憶之前的教學，覺得自己做的很是標準。
湯姆迅速靠近了赫敏，只在兩人之間留下一個不遠不近幾可觸及的距離，他握住赫敏的手腕，在赫敏右耳邊說道：「這裡。」說著移動赫敏的手腕，同時另一隻手若有若無的觸碰著赫敏左耳後方細膩的皮膚。
赫敏幾乎是一個顫抖，她斷斷續續的喘氣，不讓自己碰到身後的身體：「教授....這樣.....我明白......你離得.....太近......」
湯姆的手突然撫上赫敏的前胸，手指合攏，一個微微用力，赫敏幾乎癱倒在身後溫暖的身軀，湯姆沉沉的笑意從身後傳來：「你說的什麼，我不明白，赫敏，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赫敏再也抑制不住湧動的情潮，她索性轉身摟住了湯姆的脖子，急切吻著湯姆的嘴角，任憑湯姆的雙手上下逡巡：「教授，我想，我已經學會了。」
「那麼，你還有其他事情嗎？」湯姆回吻著赫敏，動作漸漸激烈起來。
「我想....還有....教授。」赫敏開始一顆顆解開西裝上的紐扣，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衫。
「我明白了，有什麼疑問只管問......我。」在赫敏的唇舌移動之下，湯姆忍不住喘息。
不需要過多的語言，曾經千百次的衝動已成燎原之勢，在各種不同的時間和地點，他們如同新生的嬰兒感受著、體會著不同的快樂和悸動，在最親密的追逐和吸引中彼此沉淪。
在兩人終於躺在書房的地板上平復躁動時，赫敏枕著湯姆早已被脫下扔在地面的早禮服，感受著面料的柔軟，她突然記起了自己之前的疑問：「你穿這身西服幹什麼？對麻瓜時尚突然有了新理解？」
「親愛的，你忘記了麥格的邀約嗎？明天我們要參加她女兒的一周歲生日宴會。」
「你居然願意參加？」赫敏一個轉身伏在湯姆身上，褐色的眼睛裡滿是戲謔，她紅潤的雙頰有幾滴汗水，額發濕漉漉的，亂糟糟的在腦後又拂過湯姆細緻的胸膛。
「你那是什麼眼神？如果不是麥格常常看望你並堅持讓你做她女兒的教母的話，我想你也許也不會這麼快就醒來，鄧布利多說，每一份你和這個世間的牽掛都是你蘇醒的動力，在這點上，我永遠感激她。」
「湯姆。」赫敏心中有些酸澀，她看著湯姆黑眼睛裡流露出的那一絲不確定，忍不住抱緊了湯姆，「麥格的女兒？我的教女，我已經有了教女了，這真是一種神奇的感覺，擁有一個孩子。」對小生命的想像讓赫敏不由得想起了上午霍拉斯的話。
「湯姆，你，期待成為父親嗎？」赫敏忍不住疑問。
湯姆的身體有一瞬間僵硬，他沉默了一陣沒有回答，赫敏不由得緊張起來，心底出現一絲失落。
一隻手撫上赫敏的小腹，帶來滾燙的溫度，赫敏有些不適，試圖離開，而湯姆印在額頭的吻和接下來的話打消了這個念頭，相反，她微笑的吻上了身下丈夫飽滿的唇，令他難以平穩呼吸。
「如果這個孩子來自于你，赫敏，我將想像不到的幸福，我想，課還沒有結束，我們該繼續努力了。」
番外二 時間旅行者的丈夫
世間的遭遇總是千奇百怪，各自不同，這也是赫敏熱愛讀書手不釋卷的原因之一，她腦海裡擁有廣闊的宇宙和宏偉的天地，每一本書，都是一場冒險和旅行，然而，眼下的情況讓她總是高速運轉的大腦完全想不出任何解決辦法。
「媽媽！」一個淚眼汪汪的黑髮卷毛小男孩死死抱著她的大腿，紅紅的小嘴一扁一扁，隨時就要用清澈的洪水淹沒赫敏。
「我.......」赫敏試圖扭動身體，驚訝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精緻的臥房，臥房正中間陳放著張巨大的床，雕花的四柱纏繞著流蘇的布幔，赫敏在心裡暗暗丈量，她覺得自己可以在那張大床上打幾個滾而不至於跌落。
「媽媽，你不認識吉爾了嗎？我真的做錯了，做錯了！」小男孩臉上已經出現了兩道亮閃閃的淚痕。
「可是我不是.....」赫敏沒忍心繼續說下去，她看到小男孩那雙褐色的眼睛，心底深深一顫，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驟然升起，令她難以否認而忽略。
「媽媽，我弄壞了媽媽！」小男孩開始出聲哭泣，他再也抑制不住奔湧而出的淚水，一頭紮進了赫敏的懷抱。
赫敏忍不住彎下身子抱住面前啜泣的小小身軀，腦子裡越來越困惑，她不明白，為什麼眼前小男孩的傷心會如此觸動她，讓她同樣感到悲傷，讓她忍不住去關懷安慰他。難道他是爸爸媽媽親屬家的孩子？可是她看到了牆角的兒童魁地奇掃帚和幾個魔法兒童玩具，意識到此時的她身處一個魔法家庭，而眼前的小男孩，也是擁有魔法的。
縱情哭了一陣，懷裡的小腦袋抬起來，褐色的瞳孔深邃明亮，有一種不自知的美麗，讓赫敏覺得非常熟悉：「媽媽，我再不會隨便實驗魔咒了，爸爸是對的，我應該敬畏魔法的自然規律。」
「爸爸？！」赫敏一驚，猛地放開了小男孩，她意識到眼前的一切並不是一個愚人節的蹩腳玩笑，這個黑髮褐眼小男孩真的認為自己是他的媽媽，而她還竟然擁有丈夫——小男孩的爸爸。
「我必須離開這裡。」赫敏喃喃自語，前一秒她還在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裡商討輟學尋找魂器的策略，下一秒她已經被一個三四歲模樣的黑髮小男孩死死抱住，莫名成了他的母親。
「我的魔杖呢？」赫敏四處尋找不見自己的魔杖，她低頭看向小男孩，卻發現他退到了門口，堵住了離開房間的路。
「聽著，是吉爾是嗎？你可能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的母親，我今年只有十六歲，所以我不可能擁有你這麼大的孩子的，你很可愛，真的，但是我還有事情需要離開這裡，所以你能幫我尋找一下我的魔杖嗎？」赫敏蹲下平視小男孩的雙眼，忽略心底隱約閃現的難過。
「媽媽，你要丟下我了！你又要丟下我了！」小男孩再次哭泣起來，他狠狠拽著赫敏的衣襟，幾乎令她一個趔趄。
「又？」赫敏有些憤怒，她在心底譴責這位不負責任的母親。
「上次......上次你在對角巷丟下....了我，我等了...好久，結果你....卻在看書,忘記了到時間接我！」小男孩不依不饒的指責著，褐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赫敏，赫敏突然有些羞愧。
「我，我很抱歉，但我真的......」赫敏正在安撫小男孩，門口突然傳來了響動，一個高個黑髮男人走進了房間，他脫去黑色的巫師袍，舒展了舒展領帶，目光自然而然的朝兩人這裡轉來，卻在看到小男孩的淚眼和赫敏陌生的目光後變得有些僵硬。
「維吉爾，怎麼了？」黑髮男人微微皺起好看的眉毛，赫敏幾乎為那雙黑眼睛而感到悸動，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繆斯裝點了他的面容，海倫賜予他驚世的震撼，如今這種美隨著歲月的沉澱後更加醇鬱，讓人想起和風、碧海和派特農神廟的肅穆，當那雙黑眼睛望向她時，投射的深情幾乎令她心折，她在心底真的有幾分相信自己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妻子。
聽完小男孩斷斷續續的敘述，黑髮男人已經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他嚴肅的盯著兒子稚嫩的臉龐，認真的詢問：「你說你這樣劃了四下弧線是嗎？」
「是的，爸爸。」小男孩啜泣著回答。
「維吉爾，別哭了，我希望你能終於從事實中吸取教訓，你很聰明，但你不能將你的聰明淩駕於一切之上，這個世界上總有我們需要敬畏的東西，是你的母親讓我明白了這一點。你知道我曾經花費了多大的努力來彌補我犯下錯誤嗎，你知道我是如何努力挽回了你母親的生命嗎？而你差點再一次讓我失去你的母親。吉爾，做錯了事情就要勇於承擔，你的媽媽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會失去記憶忘記我們的存在，我需要你盡一切的努力留住她，你明白嗎？我們不能沒有她。」湯姆壓低聲音對自己的兒子說完了這些話，一邊偷偷打量表情陌生的赫敏，事實上他憤怒的想要發火，身體裡的魔力洶湧澎湃，但看到兒子畏怯的表情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在維吉爾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他就暗暗發誓，決不讓相同的感受發生在他的孩子身上，他會證明這一切。
安撫好兒子的情緒，湯姆站起身來，低頭打量赫敏的神情，她在他的目光中窘迫的站立著，褐色的眼睛透露出一種少女的神態，那種活潑的青春的神采是湯姆只在回憶裡見過的，如今這種神態出現在赫敏的臉上他居然有一種驚喜，能夠目睹少女時期的赫敏簡直是一件太過珍貴的事情，想到這項多餘的「獎勵」，他決定放鬆心情，反正只有兩天而已。
露出一個常常令赫敏著迷的微笑，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拂過自己的黑色的卷髮，黑眼睛裡是滿滿的真誠：「赫敏，你好，你出了事故，記憶出現缺失，忘記了我和維吉爾的事情。我知道此時你的心情有些驚慌，但我們已經結婚五年了，看看你手上的戒指，那是我們的婚戒。」
赫敏低頭，果然看到了左手無名指上鑲著黑色寶石的戒指。
「現在我們都冷靜下來，好嗎？赫敏，我知道你一直非常聰明。」湯姆牽著兒子的小手，止住了他的哭泣。
「可是........」赫敏依然覺得難以置信，她看著黑髮男人真誠的眼神和小男孩飽含霧氣的雙眼，決定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麼，這是哪裡？你是誰？我是誰？」
「這是我們的家，在倫敦的魔法區，畢竟我們的孩子擁有魔力，我們需要讓他有好的成長環境。我是湯姆裡德爾，你的丈夫，現任魔法部神秘事務司司長，你是赫敏裡德爾，霍格沃茲魔藥學教師，如果你問的是你結婚前的原名的話，你是赫敏格蘭傑。」
「湯姆裡德爾？！」赫敏幾乎一瞬間蹦起來，她立刻尋找自己的魔杖，卻發現依然不見蹤影，她退後兩步，警惕的說道：「你是伏地魔！」
「誰是伏地魔？」維吉爾小小的問出聲，卻在父親的眼神下明智的不再詢問。
「不，我不是，我只是湯姆裡德爾。」湯姆繼續微笑，不期然被赫敏眼裡的警惕和恐懼刺痛了心神。
「你？.....」赫敏盯著眼前英俊的男人，有些迷惑，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你幾歲了？你的母親是梅洛普岡特嗎？」
「我今年二十三歲，我的母親是梅洛普岡特。」
「二十三歲？」赫敏喃喃出聲，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湯姆，急切的拋出一個問題，「那麼，今年的年份是？」
「一九四九年。」
赫敏瞬間跌坐在床上。
「赫敏。」湯姆忍不住上前，卻被赫敏推開了手。
「赫敏，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接受這一切，相信我，我跟以前不一樣了，你改變了歷史。吉爾，留在這裡陪你的媽媽，我去做飯。」湯姆離開了房間，他覺得自己也需要冷靜。
「媽媽。」維吉爾發出軟軟糯糯的聲音，以往每當母親生氣時，他都能使母親多雲轉晴，微笑著親吻他小小的臉頰。
可是赫敏沒有移動。
吉爾心裡小小的難過起來，想起爸爸有些傷心的表情，他抱緊了母親的身軀，把腦袋埋在母親的懷抱，小聲的說：「媽媽，你不要我和爸爸，你也不要維吉尼亞了嗎？」
「維吉尼亞？」赫敏終於有了反應，她不禁撫摸小男孩的發頂，怔怔的望著手上的戒指。
「爸爸說維吉尼亞已經三個月了，我們再等七個月她就會出來和我們見面。」維吉爾小心翼翼的撫摸著赫敏的腹部。
「她？」
「爸爸說我就要有個妹妹了，維吉爾就要有個妹妹了。」吉爾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赫敏難以置信的撫上此刻尚還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這裡已經悄悄孕育了一個生命。
「你的爸爸，他好嗎？」赫敏猶豫的問出這個問題。
「爸爸很好很好，我愛爸爸，我也愛你，媽媽。爸爸和媽媽常常親吻，總是當著吉爾的面，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爸爸和媽媽晚上總是關在大屋子裡，從來不讓吉爾和你們一起玩遊戲。可是你不要覺得爸爸對我不好，爸爸總是抱著我，我第一次讓家裡的花瓶浮起來的時候他比我還要高興。爸爸會帶我玩魁地奇，雖然我知道他並不喜歡騎掃帚飛行只是為了我。爸爸還會指導我魔法控制和簡單的魔咒原理，對不起媽媽，都是我沒有聽爸爸的話，想要自己改良霍蘭德魔咒施放在你身上，結果現在你都不記得吉爾了。媽媽，你可以生我的氣，但你不能生爸爸的氣，爸爸真的很愛你，那次你病倒了爸爸簡直急瘋了，聽米勒娃說，他甚至沒去參加那一次的司長競選，一直守護在你的床邊。吉爾沒有見過你們以前的樣子，可是米勒娃說爸爸和媽媽是很不容易在一起的，她讓我要好好愛你們。」吉爾濕漉漉的眼眸流出了笑意，他張開小小的手掌，捧起赫敏的臉頰，親吻她的下巴，「我要保護爸爸媽媽。」
輕柔的吻融化了她，香甜的氣息如同暖陽令赫敏變得溫柔起來，她抱起小男孩，親親他的額頭：「吉爾，你說的米勒娃全名是叫米勒娃麥格嗎？」
「我不知道，可是緹娜姓達令啊？」
「緹娜？」
「她是米勒娃的女兒，她總是給我好吃的多味豆。媽媽，你答應過要邀請緹娜來家裡做客的。」
「我.....」赫敏既驚訝又欣慰，沒想到麥格教授竟然結了婚還有一個女兒，而他們兩家的關係看起來不錯。
「飯好了~~」維吉爾從赫敏膝上一躍而起，他拉著赫敏的手，用力拖著她向餐廳走去。
「赫敏，坐吧。」湯姆拉開了椅子，他注意到赫敏和維吉爾的關係已經變得融洽起來，而在坐下的瞬間，維吉爾偷偷的向他做了一個鬼臉。
「這是.....你做的？」赫敏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她覺得自己看到斯內普教授在餐桌上跳踢踏舞也不如黑魔王做飯如此美味來的震撼。
「果然，無論什麼時期你都顯得憤憤不平。」湯姆忍不住微笑。
「我以前......」赫敏及時止住了話。
「是的，赫敏，我們以前多次討論過這個話題，但是我和維吉爾一致認為我來是最好的決定。」湯姆輕挑起下巴，維吉爾配合的大力點頭，舔舔勺子，做出滿意的表情。
赫敏簡直要大笑起來，父子倆默契的配合像一出稚嫩的木偶劇，而吉爾已經掙脫了約束，他開始唱起歌來。
「Windflowers,myfathertoldmenottogonearthem,hesaidhefearedthemalways,andhetoldmethattheycarriedhimaway.
Windflowers,beautifulwindflowers,Icouldn'twaittotouchthem,tosmellthemIheldthemclosely,andnowIcannotbreakaway,theirsweetbouquetdisappears,likethevaporinthedesert,sotakeawarning,son.
windflowers,Ancientwindflowers,theirbeautycaptureseveryyoungdreamer,wholingersnearthem,butAncientwindflowers,Iloveyou.」
清澈的童聲似夜鶯歌唱，漸漸的，赫敏和湯姆沉浸在歌聲裡，各自回想起許多往事。
「是誰教你的這首歌？」赫敏摸摸維吉爾的小腦袋，遞給他一杯牛奶。
「是媽媽啊！媽媽說要我唱給爸爸聽。」
「我怎麼不知道？」湯姆挑起眉毛。
「媽媽說這是驚喜，可是驚喜是什麼意思呢？」褐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赫敏和湯姆忍不住笑起來，他們交換一個了然的眼神，不再過多的解釋，讓歡唱的小黃鶯失望。
維吉爾看著爸爸媽媽會心的互動，心裡又開心了一些，以前的媽媽就快回來了，再過不久就是他們關起門來玩遊戲的時間了。
「我也要玩遊戲！」吉爾突然大聲的宣佈，把氣氛莫名的兩人嚇了一跳。
「什麼遊戲？」赫敏好奇。
「今天晚上我們玩魔法拼圖，吉爾，你想和我跟媽媽睡在一起嗎？」
爸爸的眼神有些不對，吉爾不敢多想，連忙歡呼著同意了爸爸的提議。
「我.....」赫敏想要拒絕，卻在這種融洽的氛圍裡說不出話來。
「終於我也可以參與爸爸媽媽的遊戲了！」吉爾首先跳上大床，湯姆一個揮手，角落的魔法拼圖飛到了吉爾的身邊。
「媽媽，快來，你認得這是什麼精靈嗎？」吉爾伸手招喚還在猶豫的赫敏。
湯姆伸手握住了赫敏的左手，他紳士的牽引著赫敏坐在床邊，自己也坐在床上，撫摸吉爾的小腦袋。
「這是波斯妮卡小精靈，吉爾，還記得我說過的他們的特徵嗎？」湯姆低著頭認真指導著維吉爾，黑色的卷髮遮住了額頭，留下一個深刻的側影。
「他們的頭上有一對彩色的大耳朵，他們的手指閃閃發光~」吉爾立刻回答了出來。
「所以吉爾，哪一塊該拼在這裡呢？」湯姆看著兒子忙碌撥動拼圖的小手。
「是這一塊！」吉爾高高舉起那塊拼圖，然後輕輕放在合適的位置。
「做的很棒，吉爾。」湯姆低頭親吻吉爾的頭頂。
赫敏怔怔的看著父子倆的互動，眼睛有些濕潤，她回想起在客廳看到的許多照片，其中一張似乎是結婚的情景，她穿著巫師的婚紗，而眼前正在和孩子遊戲的黑髮男人親吻著她，他們動情的閉著眼睛，嘴角是巨大的弧度，身後是明媚的陽光，從樹葉間投下斑斕的光影。
「媽媽，你還愣著幹什麼？爸爸說你在霍格沃茲見過這種草藥，你看看這是什麼？」
赫敏看著小男孩笑起來那隱約浮現的酒窩，想起牆上另一張照片，那大概是維吉爾剛出生不久，他小小的縮在繈褓裡，由他的父親抱著，湯姆試圖引出他一個笑容，可吉爾的眼睛緊緊閉著，一動不動的。直到她來到鏡頭前，親吻吉爾的臉頰，只是那一瞬間，吉爾褐色的眼瞳睜開了，他裂開了粉色的小嘴，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而那對酒窩，和此時一模一樣。
「媽媽~」吉爾來牽赫敏的手。
赫敏踢掉鞋子，一躍坐在吉爾的身邊，她低頭仔細查看拼圖的圖案，溫柔地說：「這是曼德拉草，霍格沃茲的大棚裡種植了很多，它有很多功效，但是移動它們時要特別小心。」
「為什麼呢？」吉爾抬起小腦袋。
「因為它們會發出非常刺耳的尖叫，像這樣....」赫敏突然俯身去撓吉爾的小肚皮。
「媽媽....媽媽.....癢......哈哈....爸爸救我~」吉爾發出一陣陣清脆的笑聲。
湯姆俯身趴了上去，他們相互玩鬧起來，直至滾成一團。
許久過後，吉爾困倦的睡著了，湯姆輕輕給吉爾蓋上被子，橘黃的燈光下，赫敏的臉突然變得十分紅潤，她試圖移開吉爾抓著自己的小手，又擔心吵醒了他，表情有些為難。
「睡覺吧。」湯姆指指同樣被吉爾抓著的衣襟，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他慢慢挪動身體，在吉爾左邊閉上了眼睛。
赫敏呆呆的看著湯姆毫不防備的睡顏，終於抵抗不過去，閉上了眼睛，睡在了吉爾右邊。
第二天一個突然而至的訪客消除了不少尷尬，米勒娃牽著自己的小女兒緹娜來到家裡，同時帶來不少食物。
赫敏就像一個老朋友一樣迎上去，儘管是年輕了很多的麥格教授，但她的眼神氣度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維吉爾已經牽著緹娜去房間裡玩了，湯姆在書房流覽著一些文件，而赫敏和米勒娃坐在客廳的小桌前，品味著黃油啤酒的香氣。
「我知道你丈夫不喜歡喝但你非常喜歡，所以我這次特地帶給你一起品嘗。」年輕的米勒娃甚至露出了調皮的笑容，赫敏不由得眨眨眼睛。
「你怎麼了赫敏？昨天你丈夫通知說今天你休假，所以我和緹娜可以來拜訪。」米勒娃的表情有些不解。
「沒什麼，米勒娃，我的丈夫，他現在都在做什麼呢？」赫敏狀似不經意的提問。
「這些你不是知道的嗎？他擔任司長的就職典禮上你們親吻的照片還登上了預言家日報的頭條呢，政界都說你們是強強聯手，你在霍格沃茲的教學也給你丈夫的研究提供了很大支援，甚至上一份關於時間轉換器增加轉換額度的論文還是你們共同署名的呢。」
米勒娃的話震動了赫敏，她小心翼翼的旁敲側擊：「那，你有沒有聽說什麼神秘的黑魔法組織或者神秘兇殺案嗎？」
「赫敏！沒想到你也看這種隨意的杜撰！」米勒娃突然有些生氣，「查理就是愛看這種麻瓜的哥特小說，害得我完全不敢告訴他緹娜也有魔法能力，他一定會擔心女兒的安全，說不定還會不允許她去霍格沃茲上學，畢竟古老的城堡裡都是恐怖的幽靈和惡毒的詛咒！」
赫敏一時間有些無言：「我說的不是麻瓜小說.....」
「難道巫師界也流行這個了嗎？」米勒娃的眼睛睜大了。
「我.....」赫敏明智的選擇閉嘴。
「對了，維吉尼亞怎麼樣了？在媽媽的肚子裡乖嗎？」米勒娃低頭看著赫敏的小腹。
「維吉尼亞....」赫敏幾乎忘記了這裡的小生命，「她很乖，說實話，我幾乎感受不到她。」
「她畢竟只有三個月，以後你就能感受到她是不是個調皮的小壞蛋了。她的教母也是我，說定了，上次維吉爾的教父就被斯拉格霍恩教授搶走了。」米勒娃喝了一大口黃油啤酒。
「斯拉格霍恩教授是維吉爾的教父！！」赫敏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查理也想當維吉爾的教父的，這次維吉尼亞的教父不能再變了，你得向我保證赫敏。」
「我保證。」湯姆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赫敏身後走出來，他禮貌的向米勒娃點頭致意，接著自然而然的低頭給赫敏一個輕柔的吻，幾乎使赫敏再次從椅子上跌下來，可是她偷偷觀察米勒娃的表情，卻發現她就像見過千萬次一樣沒有任何驚訝和不適。
赫敏忍不住去看湯姆的表情，卻見他低頭沖自己露出一個微笑，目眩神迷。
夜幕降臨的時候赫敏抱著維吉爾給他講小時候最喜歡的麻瓜童話，而湯姆則埋頭在書房的書桌前，忙碌著什麼，赫敏忍不住想上前查看，卻被吉爾拉住了腳步：「媽媽，爸爸一定還在研究他的課題，我們接著講故事吧，晚上爸爸就會和我們睡在一起的。」
赫敏又看了幾眼湯姆認真工作的背影，終於安下心來，繼續給吉爾講小美人魚的故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赫敏仿佛做了一場大夢，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尋常躺的湯姆的懷抱裡，而他黑色的腦袋就埋在自己的胸前，手臂牢牢抱著自己。
「湯姆，該起床了。」赫敏打了個呵欠，試圖伸展自己的身體。
一個急匆匆的吻突然襲了過來，輾轉反側了一陣，湯姆終於滿足的枕在赫敏的肩窩，歎氣：「你終於回來了。」
「回來？我不是一直都在嗎？」赫敏動動身體，「不要壓壞維吉尼亞，你太重了。」
「赫敏，握住我的手。」湯姆突然說道。
「什麼？」赫敏有點疑惑，還是握住了湯姆的手。
一陣涼涼的觸感貫穿了兩人的身體，一些金色的符文閃閃現現，映入彼此的瞳仁。
「這是什麼？」
「我一百六十七天的研究成果，赫敏，雖然我們不能永生，但我們可以多活很久很久。」
「你.....」赫敏甩掉了湯姆的手。
「時間給我們的時間太少了，赫敏，你不願多陪我一些年嗎？再說，你難道不想看到你曾經的朋友嗎？」湯姆慢慢梳理著赫敏的亂髮。
「這樣你會覺得更加幸福一些，更少的思考那些難以抑制的黑暗時刻嗎？」赫敏深深的望進湯姆的眼睛。
「是的，赫敏。」湯姆同樣深深的回望。
「那麼，好吧，湯姆，現在，我們真的該起床了。」
「媽媽，爸爸~」一個興奮的小身影沖到床前。
「怎麼了吉爾？」赫敏看著小男孩紅撲撲的臉頰。
「媽媽回來了！」吉爾爬上大床，得意地展示手裡的彩色糖豆，「這是緹娜昨天給我的比比多味豆，爸爸媽媽快嘗一顆！」
「嗯，香草冰淇淋味道的，好極了。」赫敏親親吉爾的臉頰。
「粉筆味......吉爾，挪動一下，我需要去倒杯水。」
fin
全文至此徹底完結了~~~
作者:
520912
時間:
2018-4-19 13:08
好看
並不是讓赫敏直接像聖母一樣拯救湯姆
有寫出赫敏一系列的心理變話以及掙扎
湯姆也並非直接變好人 也許到最後 也不能說他是好人 只是沒那麼偏激 加上有他愛的人在身邊
作者:
love120601
時間:
2018-4-21 10:23
很好看
有別於讓赫敏向聖母一樣自以為拯救
而是讓他們在時光的催化下自然而然的相愛
沒有以往蛇院和獅院的爭吵
整體看起來很舒適
讓湯姆自己去看到並了解
而不是無謂的灌輸某種念頭
這樣才能真正使一個人打從內心釐清真正的觀念
作者:
Meadowqq12
時間:
2018-4-21 15:42
感謝分享
女主角好可愛
挺有趣的
作者:
秋月櫻吹雪
時間:
2018-7-27 23:40
又是一篇讓人欲罷不能的文呢
真的很很好看
湯姆對妙麗的情感描寫豐富
很感動
作者:
黑夜希
時間:
2018-8-3 14:23
對於馬份竟然有去救妙麗感到奇怪
而且是有目的送去見小孩版黑魔王
更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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